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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明》


第零章 亚丁湾的穿越

2010年11月14日,印度洋,亚丁湾。

一艘巨型邮轮缓缓驶过蔚蓝的大海,最近这里非常不太平,经常有各种各样的海盗,端着AK扛着火箭筒穿行在这片诡异的海域,不时的瞄准某个油水大的倒霉蛋,摩托艇呼啸着冲上去,连拿带抢加绑架。一个流程做下来,凭借丰厚的赎金,他们就可以躺在索马里洁白的沙滩上舒舒服服的享受自己的卖命成果了。

很不幸,他们过于招摇的发财方式引来了二十几个国家的军舰,将他们严防死守起来,在庞大的以核动力航母为首的联合舰队面前,海盗们只好收手,一双双贼溜溜的眼睛不老实的打量穿过亚丁湾的轮船们,馋得口水直流,手也痒痒起来。

但是很多人都没有注意这样一个问题,区区几个开着摩托艇的海盗,还要兴师动众的调动二十几个国家的舰队,派来占全球五分之一的海军力量来防守?这不是高射炮打蚊子就是明目张胆的滥用纳税人的钱来度假?

事实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美国企业号航母的中心控制室,所有战斗值班人员都死死地盯着水下摄像机传来的即时画面,脸上尽是紧张的神色。

“将军,这,这到底是什么?”一个上尉转过椅子,从他的肩章上看,是网络部队的人。

“上帝!我怎么会知道!”洛克中将端着咖啡杯,眼睛丝毫不离计算机屏幕,桌子上的咖啡在不断的抖动中溢出来。“该死的,又开始地震了!”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一个女中尉指着屏幕上突然出现的一片亮闪闪的光点大叫道。

“小伙子们,马上放大!”洛克中将放下杯子,用手指点着,属下们熟练的敲击键盘,终于,屏幕的中央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圆盘状物体,上面布满了一圈圈白色的闪光点,渐渐地光点开始转换出各种颜色,将湛蓝的海底映射出各种颜色。

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圆盘继续升起,当达到一定的高度时,圆盘不动了,紧接着船身晃了两晃,又是一次中烈度的地震。

“快看,它打开了!上帝,这究竟是什么!”上尉不停地将图像放大放大,最后依稀可见圆盘上缓缓展开的一个黑黢黢的大洞,仍在不断地扩大。里面放射出各种各样的光彩,在水中像一朵巨大的郁金香。还在不停的放射着光芒,黑洞继续变大,海水不停地倒流进黑洞中,造成巨大的漩涡,瞬间就有几头鲨鱼被汹涌的漩涡吞没,进入未知的黑暗。

“这就是‘星际之门’?”洛克中将的表情严肃得几乎冰冻起来,“向在亚丁湾海域的所有船只发出警告,另外传令北约部队马上进入战斗状态!一旦发现异常生物出没立刻消灭!天啊我可不想再弄出什么乱子来,这个地球现在已经够麻烦的了!”

“是的将军!我们马上通知,对了还有中国和北极熊的舰队,该死的北极熊,他们来做什么!”上尉拿起话筒开始大声的发布警告信息。中将则拍了他聪明的脑瓜,“只要来到这里的就是我们的战友,必要的时候也可以为我们挡上一枪。”

正在亚丁湾星际之门开启的时候,邮轮正冒冒失失的向这里驶来。甲板上,很多人都在晒日光浴,而有的人则在做运动。

李辉对这些事情并不感兴趣,他手里拿着一本《世界地理图册》,不停地翻阅,寻找有关亚丁湾的那一页。作为中国一名正经大学的学生,他对于学习方面的事情总是很上心。暖暖的海风吹过,阳光洒在他的皮肤上,衬托着他健硕的好身材。眼睛时而眯成一条缝,又时而圆睁,出神的看着地图册,咬着牙似乎在思索什么。

这里的一切都静悄悄的。

突然,前面的海面出现了几个小黑点,飞快的向他们冲过来,离得近了,人们这才看清楚是几艘高速摩托艇,艇前却是挂满子弹链的重机枪,黑乎乎的枪口对准庞大的邮轮,十几个黑人端着AK47,扛着RPK,哈哈大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在阳光下闪烁着光泽。

“海盗!”船上悠然自得的旅客们大惊,没想到在周围航母舰队的重重保护之下,竟然还有亡命之徒敢于出来顶风作案,真是活腻味了!

“向附近的海军舰队发出紧急求救信号!”大副约翰逊急急忙忙跑到主控台,向附近的军舰发出求救信号。

但是过了很长时间,海面上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根本没有一支军舰前来营救。围绕在邮轮下的海盗们更加猖狂,举起AK呜哇哇乱叫,不时的开上几枪,引来船上一片尖叫声。

“一帮废物,就这么几个海盗就把你们吓成这个样子!”有几个船员看着像苍蝇一样围着邮轮哇哇乱叫的海盗,顿时热血上涌,将船上的各种重物向海盗掷去!

“船上的男人们,拿起武器,和这帮海盗拼了!”约翰逊意识到求救无望了,只好将船中的啤酒瓶都收集起来,灌上燃油,做成一个个燃烧瓶,点燃扔向海盗。

有些胆小鬼猫着腰,哆嗦双腿溜回船舱,有的则勇敢地举着桌椅板凳当做盾牌,将燃烧瓶扔向海盗,李辉虽然害怕,但总不能在老外面前丢了中国人的面子,把地图册塞进衣袋,将一个不锈钢脸盆扣在头上,也抢过一个呼呼燃烧的啤酒瓶向海盗发起反攻。

海盗笑得更狂妄了,AK突击步枪发出连串的嗒嗒声,几个点射扫过,立刻船上就有几名大汉栽倒在地,痛苦的来回打滚。

“附近的舰队都到哪里去了?上帝啊来拯救我们吧!”约翰逊在胸前画着十字架,祈祷上帝的保佑。

海盗们开始扔挠钩了,几个身材像猴子一样的黑人咬着牙顺着绳索往上爬,速度很快,很明显业务素质非常熟练。

转眼间,海盗们已经冲上了邮轮,一个长扫射,又有几名男子被扫倒,甲板上已经血迹斑斑。李辉认识到这种无谓的抵抗根本就是在消耗生命,他正要逃回船舱,却被黑洞洞的枪口顶住后腰。

“*amp;……*amp;(amp;(%¥….”海盗的英语水平很明显非常低下,甚至都达不到三级水平,李辉自然听不懂,但是这不代表双方存在沟通障碍,李辉急忙高举双手,目光也变得柔顺起来。;脸上的表情分明告诉海盗:哥们,俺投降了,优待俘虏,优待优待的。

海盗满意的点点头,抄起枪托在李辉的肩胛骨上狠命的敲一下,李辉疼得直吸凉气,海盗的大皮靴又踹过来,连敲带揣的将李辉赶到船舷,李辉双手抱头,蹲下,一双眼睛扔在四处乱转,寻求逃跑的机会。

海面十分平静,丝毫的风浪都没有,波澜不兴。海盗的大头目施施然登上邮轮,满口的大白牙,脸上全是笑容,冲着美国企业号核动力航母的方向做了一个“V”型手势。

“切!”李辉不以为然的悄悄竖起中指。好在海盗们没有看到。

船仍在行驶,自动驾驶功能并不因为海盗的袭击而擅离职守,毕竟计算机程序是比较忠诚的嘛!

突然,邮轮庞大的身躯开始不由自主的左右摇晃起来,船只的行驶方向也开始改变,眼见得正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海水不停地旋转,数以万吨计的海水被吸进漩涡中,在偌大的漩涡中,十万吨级的邮轮如同一片微小的树叶一样左右摇摆,几欲倾覆。

“啊!”邮轮猛然间颠簸了一下,李辉一不小心从船舷跌下,掉进大海的漩涡中。

船上的人都没有看到,海盗们也没有注意到这个落入水中的人质,李辉就像树叶上的一点尘土掉进了疯狂旋转的海水漩涡。

亚丁湾海底,星际之门。

一艘艘飞碟停在星际之门内,从天狼星来到地球的他们已经完成了修复太阳破损点的工作,现在他们的使命是在2012年到来之前修复地球的南北磁极,避免地球人被强大的宇宙射线烧得连灰都不剩。

在外星飞船的全息荧幕上,依稀可见一个人型生物正在海水漩涡中不停地挣扎,身高不到一米二的大脑袋外星人立刻紧张起来,他们认为人类是很不容易才产生的智慧生物,如果死掉那么将是宇宙生命的巨大损失。

“我们怎么办?”外星人通过脑电波将这个紧急状况传递给领袖。

领袖不愧是领袖,他认为这个人即将丧失生命体征,立刻做出决定,利用强电磁将这个人送进星际隧道!

已经进入窒息状态的李辉被一团蓝光裹成一团,消失在海水漩涡中。

“好了,我们准备拯救人类吧!”领袖松了一口气,“那个人已经被扔进星际隧道了,通过预定程序,电磁场会将他送进时空隧道以保证他能存活下来。”

“这样是非常不安全的!”手下的脑电波一阵强烈波动,“这样就会造成时空空洞,弄不好会改变整个历史进程的!到时候出现的时空碎片会将整个历史进程颠覆的!”

“你要相信他没有这个实力。”领袖的脑电波传送了一个微笑图案,“他只会在那个空间生存,之后……”

“之后会怎样?”急促的脑电波差点没给领袖冲了个跟头。

“死掉。”领袖淡淡回道。

2010年11月14日17:00。天狼星人出现在亚丁湾海域,与人类进行接触,帮助人类提高科技水平,修复地球磁场和环境污染,在外星高科技的刺激下,地球人在无限的激情与斗志中迎接2012年的到来。

但李辉是看不到了。

第一章 扬州(一)

第一卷江南血

第一章扬州(一)

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转眼已是四月天气,虽然北方才刚刚冰消雪化,但是在这江南之地,到处都是繁茂的鲜花,伴着柔柔的春风传来一阵阵若有若无的花香。远处的树木早已繁茂,像一道道碧绿的幔帐,将苍茫的天地切割成一块块的绿色。摇动婆娑的身姿,映衬着远方的青山,碧水,这幅绝美的山水画便搬到了人间。

一簇簇茂盛的油菜花招徕无数的蜂蝶,在花间翩翩起舞。而这美丽的油菜花下,却是一片片苍白的白骨,还有圆圆的骷髅,在花枝招展的不经意间显现。

俯下身子,大片大片的死尸白骨便充盈整个视野!全部都是死尸!放眼望去,这繁华昌盛的扬州府邸,人人称道的江南美景,全部被白骨填充满了!

野地里吹过一阵阴风,整片天宇便被肃杀的阴风笼罩,阳光也变得黯淡起来,远处隐隐传来了饿狼的长啸。

还有如震撼耳膜的厮杀声。

李辉从白骨堆中爬起来,他现在浑身破破烂烂的,一双几百元的耐克球鞋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吞土兽;从慕尼黑买来的时尚风衣也碎成了一条条,成了名副其实的“风吹衣”;而牛仔裤正符合了堕落一代的审美标准,已经全是大大小小的窟窿了;手中一根柳木打狗棒,加上零乱的发型,活脱脱一个犀利哥二代。

李辉现在很沮丧,现在已经是穿越而来的第十天,在无数个嘴巴之后,李辉终于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或者走进了鬼门关,而是着着实实的穿越了,更倒霉的是,穿越来的历史段落还不是一般混乱的段落——明末!

明末,天下大乱,闯贼起于甘陕,建奴作乱关东,连年荒旱,民易子而食,复又蝗灾大起,村落死人相藉,野狗家犬,鹰鹫豺狼,率以人为食,双目尽赤,见人则拥上,撕食不已。道旁尽白骨,村户无余丁,乃我华夏大难也。

大明崇祯十七年春,闯贼攻克京师,崇祯帝死于国难,俄而吴三桂引清兵入关,闯贼弃城而逃,清兵横扫天下,堂堂大明天下,竟成胡虏游牧之所!

李辉对这段历史还算了解,当然他对这段历史的了解还要归功于高考。虽然高考比较残酷,但是不可否认的让挣扎在升学生死线的学子们学会了不少知识。

远处的厮杀声更甚,李辉抬头,从怀中掏出地图册,对比着周边的风景物貌,手指快速的翻到江苏那页,手指落在了扬州那两个黑色字体上。

“扬州?大明?史可法……”李辉的脑子中跳出这样几个词语,额头上的冷汗不由自主的滑下来,难道我要死在这扬州么?我靠!我还壮志未酬呢!

远处,大队大队的辫子兵如同海啸一般涌上扬州城墙,城墙上的守卫越来越少,最后被这铺天盖地的辫子兵淹没了。

“轰隆隆!”震撼大地的巨响从清军大营中传出,扬州的正南门在巨响中轰然倒塌,一阵烟雾冲上天空,遮盖了沉沉暮霭。

李辉藏在荒草中,不时的探出头来四处观望,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清军破城之后,在扬州展开了长达十天的大屠杀,上百万扬州民众死于屠刀之下,史称“扬州十日”。

李辉不是特种兵,只不过是一个比较现代的学生,学生,如此而已。所以在这巨大的危险面前开始害怕了,本能的将身子埋得更深,甚至抓过一把草,插在乱蓬蓬的头顶,当做伪装。

“妈的,该死的刽子手!”李辉狠狠地骂了一句,从怀中拿出一段烧得黑黑的鱼肉,饥不择食的啃起来,眼睛不停地转动,思虑着怎样能摆脱被屠杀的命运。

夜色渐渐朦胧,漫天的繁星依次亮起,一弯新月斜斜的挂在西北天,光芒黯淡,而悬挂在月亮附近的天狼星却分外明亮起来。

“天狼星主杀伐,此星明亮,人间当有刀兵之祸。”作为一个文科生,李辉对这个古老的传说多少有点了解,他低低的趴在草棵中,眼睛盯着不远处的扬州城,如林的火把,不时传来的厮杀惨叫,还有征服者放肆的大笑都将这原本美好的月夜变成了阴森的杀戮屠场。

“该杀的满清!”李辉咬牙切齿的骂道,“因为你们的入侵,中国闭关锁国几百年,最后被西方列强落下,沦为半殖民地,百姓被人欺凌数百年,资财被洋人洗掠一空,积贫积弱,到现在还没有恢复元气!”

“现在?”李辉挠挠头,找出了自己的口误,现在,现在正是清顺治三年四月,如果没有错的话,今天应该是四月二十四日,今晚便是“扬州十日”的开始。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远处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李辉急忙将身子藏咋浓密的杂草中,手心握紧了那根弯弯曲曲的打狗棒。

“今晚咱们就可以杀进城里了,这帮南蛮子还真是贱骨头,这回咱们多铎大帅可是发了火了,看来进城之后怕是要屠城啊。”一个矮个子甩甩头上的辫子,说道。

“屠城还不好么?咱们正好多抢点,顺手发点财,要不然咱们当这大头兵干什么?”高个子提上裤子,嘿嘿一笑,“我可早就听说过这扬州瘦马的姿色了,嘿嘿,老子可一个多月没碰女人了。”

李辉趴在草中,忍受着头上淅淅沥沥浇下的尿,偏偏这两个人还尿得没完没了,最后从腰间的烟袋中挖出一锅烤烟,咕嘟咕嘟吞云吐雾起来。

李辉现在已经认定这两个人属于仆从兵,应该是投降满清的汉人,他对于这种对自己同胞挥刀相向的汉奸最为痛恨,手中的棍子渐渐捏紧,恨不得冲出去给他们两人一棒子。

“老吴,你听见号角了么?好像是杀进城了,我先过去。”高个子站起身,端正了一下腰刀,“奶奶的,这把刀都嘣刃了,这回一定要多抢点银子换把好的。”

“笨蛋,你多杀几个人,抢一把新的不就得了?”矮个子似乎还没过足烟瘾,“这大名府的旱烟还真够味,妈妈的这帮南蛮子还真会享受。你先走吧,我抽完这袋烟就去。”

高个子渐渐跑远了,矮个子伸了个懒腰,躺在地上,美滋滋的吸着抢来的旱烟,李辉窥见时机来到,悄悄爬到矮个子身边,手中柳木棍运足了力气,“嗨!”一声大喝,柳木棍带着风声砸向矮个子的脑袋。

矮个子虽然松懈下来,但毕竟是久战老兵,反应比一般人快得多,他听到脑后邪风忽起,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来,手已经扣在刀把上。

李辉一击未中,一看势头不好,扔下棍子撒腿就跑,矮个子打了这么多仗,何尝被人偷袭过?大怒之下拔出腰刀,紧紧追来。

“去你的!”李辉不停地捡起地上的石头土块向后扔,迟滞身后的追兵,矮个子被砸了好几下,怒火更盛,哇哇乱叫着冲过来,眼看就到李辉的身后了。

李辉慌不择路,耳听身后追兵逼近,干脆停下,弯腰,矮个子追得过猛,一脚没收住,窜到李辉的前面,闹了个四脚朝天。

借着月光,李辉看到那个追兵已经跌倒,他不由分说的从地上捡起各种东西向他砸去,之后又是一顿狂奔。

矮个子收不住脚,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爬起来,骂骂咧咧的站起身子,发现身边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升起一团团碧幽幽的鬼火,将这片黑黢黢的田地照得一阵阵通明。

饶是他杀人如麻,面对这忽闪飘动的鬼火,心里也是一阵慌乱,他挥舞着腰刀四处乱砍,想把这鬼火砍断,但是鬼火如有灵性一般,随着刀锋来回摇曳,如影随形,把个矮个子士兵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嘴中不停念佛。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求佛爷保佑我不要吓唬我我吴老二给您烧香叩头了……”矮个子士兵跪在地上咣咣的磕起头来。

你满手鲜血,还妄求佛祖保佑?

“佛也保不了你!”身后一声断喝,木棒重重砸下,矮个士兵回头去看,正被木棒砸得血花四溅,倒地身亡。

李辉放下木棒,手脚都软了,这是他平生第一次杀人(要不然早就进局子挨枪子了)。心嗵嗵乱跳,眼睛也一阵昏花,脑子里嗡嗡的乱了思绪。

不知过了多久,李辉终于从这巨大的心理反差中清醒过来,他一把抢过矮个兵的腰刀,放在手心,心跳的感觉减轻了许多,整个人也恢复了精神。

“强者为尊的乱世,不杀人是不能保护自己的。”刀刃刺在手上,痛楚传遍全身,鲜红的液体缓缓渗出,将刀尖染作嫣红。

“要想活下去,就要学会杀人!”李辉给自己打气,但是还是有些慌乱,深呼吸三口,终于平定了心情,开始打算接下来该怎么做。

李辉撕下破烂的衣襟,将伤口包扎起来,又将这个士兵的衣服脱下换上,上下打量一番,好像比辫子戏中少了什么。他低头一看,吓!

锋利的腰刀割掉了死人的辫子,李辉打了个结,拴在帽子上,整整衣服,忽然想起自己在铁血论坛上发表过的一句话:我生是中国人,死是华夏鬼,我要用自己的鲜血为中华民族打出一条生的道路来!

平地刮起一阵阴测测的风,将四周的草木尽皆吹散,下面森森的白骨反射着月亮的光芒,诡异的银灰色像一层阴云笼罩在大明的天空,向世人宣示着一个杀戮时代的到来。

在这怒号的阴风中,李辉大步流星的走向远处厮杀震天的扬州城,也走向一条鲜血铸就的未知路。

第一章 扬州(二)

第一章扬州(二)

天光渐渐亮了,扬州城中到处都是乱兵劫掠后的余火,街边的商铺都已经化作灰烬,一阵风吹过来,残余的火星忽明忽亮的闪烁着。原本层层鳞鳞的建筑物已经化作残垣断壁,偶尔有野狗在其中游荡,寻觅可吃之物。

“嗖!”一支利箭破空飞来,正中野狗的胸膛,野狗惨叫一声倒地抽搐,从断墙后面走过一个穿着清军号坎的士兵,俯身捡起死狗,嘿嘿一笑,“老王,今晚上可有香肉吃了。”

“这野狗怕是早就吃够了人肉吧,会不会有毒啊?”从断墙后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清军士兵,正提着裤子向这边走来,腰刀歪歪斜斜的插在身后,衣袋中鼓鼓囊囊的,看上去十分沉重。

“这咱不管,吃饱拉倒。谁知道明天谁死谁活呢?”这个士兵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就地剥起狗皮来。

“嘟嘟嘟!”牛角号吹响了,高个子清兵急忙勒紧腰带,“老陈,快点,集合了!”

“奶奶的!”这个叫老陈的士兵扔下剥了一半的狗皮,将狗藏在断墙下,匆匆跑了。

他们没有注意到,就在断墙下的草棵中,隐隐露出一点寒光,近看,是一把锋利的腰刀!

刀下,是一个人,正圆睁着眼睛注视着那两名清兵的一举一动。

“可以出来了。”荒草拨开,原来是李辉。而他的身下,还压着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女人。

“你怎么还不出来?”李辉把腰刀插回刀鞘,见那个女人依旧趴在地上丝毫不动,怀疑她是不是被吓死了,凑到前面去看,不提防斜刺里一把锋利的匕首刺来,李辉躲闪不及,右肋下的衣服被豁开一个口子。

“你这是干什么!我救了你你怎么还恩将仇报?”李辉大怒,真想一刀砍了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但仔细想想还是作罢,他下不了手。

“你这奸贼,休要沾染我半分!”女子终于抬起头,一双眼睛里全是愤怒。她说的是江浙方言,李辉一时听不懂,还以为这个女人在感谢他,但是看到人家那愤怒的眼神终于明白了。

“我是好人!”李辉情急之下竟然说出了这么一句不打自招的话。

女子又俯身躺在草中,不再言语,似乎在积蓄力量准备在李辉再来骚扰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

“女人啊!”李辉坐在地上,将腰刀拔出来,薅了几颗草,细细擦起来,每天游走在尸山血海中,他也不知自己究竟杀了多少清军,或许是一个,还是十个?记不清了。

从巷子口传来一阵喧闹声,一群清兵你推我嚷的走过来,李辉急忙重新窜回草堆,挨着那个年轻女子的身边,手腕死死地扣住妇女握刀的右手,生怕她一怒之下把自己给宰了。

“吃香肉怎么可以没有酒呢?这是我抢来的几瓶雕花酒,奶奶的还真香啊!”一个独眼士兵拎着两瓶酒,身后背着一只鸡,歪戴着帽子,正把手中的酒瓶敲得叮当作响。

“吃香肉,哈哈!别说,你们谁吃过人肉?”一个矮胖子插嘴道。见大家都摇头,他两只小眼一翻,“嘿,当年老子在河南,遇上大旱,我们就把几个小妞给杀了吃了,嘿!”

“味道怎么样?”士兵们凑过头来问道。

“那味道,嘿,你知道人肉又叫什么么?”矮胖子来了精神,神秘兮兮的卖关子。

“又叫想肉,就是吃了还想吃的意思!”身后一个瘦高个沉沉说道。

“嗨兄弟,你也吃过?”矮胖子歪着头,满脸带笑。瘦高个没有理他。十来个士兵推推搡搡的赶到断墙下,生火,煮肉,不管肉熟没熟,抄起匕首就是一通乱割,争争抢抢的吃着。

李辉趴在草丛中听得真切,他没想到这伙士兵还真的吃过人肉,这等禽肉都不如的人,老天为什么不杀掉他?

士兵们一边吃肉一边喝酒,不多时就醉意熏熏,李辉握紧腰刀,用半个身子压住身边的女子,生怕她在这节骨眼上弄出什么响动来。但是出乎意料的,女子趴在茂密的草丛中一动不动,就如死人一般。

这几个士兵吃完了酒,三个士兵歪歪斜斜的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另外几个则相互搀扶着说着下流的笑话向远处走去。瘦高个默默地呆在火堆旁,看到不远处有一具死尸,手指上带着硕大的扳指,他大步走过去,一刀剁下死人的手掌,将扳指拔下来。

李辉知道时候到了,他慢慢直起身,手中刀微微发抖,高抬腿轻落步摸到火堆旁,对准一个仰面朝天正在呼呼大睡的士兵,刀锋轻轻滑过他的喉咙,鲜血喷出来,溅了李辉满脸满身。

看着抽搐的尸体,李辉突然兴奋起来,他刀锋一转,将腰刀捅进另一个倒地睡觉的士兵的小腹。

瘦高个正在仔细观看自己的战利品,忽然觉得身边有什么不对,他睁眼一看,大吼一声,腰间刀在空中画了一个弧线,向李辉横冲过来!

李辉心头一震,本能的闪身躲避,大汉手中刀如影随形,反手一刀,奔着李辉的腰间劈过来,李辉又向后退了好几步,十分狼狈。大汉抢身攻上,刀风阵阵,带着沉重的威力,直奔李辉的头顶!

李辉横刀去挡,双刀相碰,李辉顿感双手发麻,腰刀当啷一声落地,整个人也被震得浑身酸麻,倒地不起。

大汉手提钢刀,哈哈大笑,正要将李辉一刀结果,突然觉得身后一阵疼痛,伸手摸了一把,竟然全是鲜血!他大惊,回头一看,一个娇弱的女子,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正呆呆的看着地上汇集成河的鲜血。

“臭婊子!”大汉忍着剧痛,挥手又是一刀,女子躲开这一刀,大汉正待再次挥刀,又感到前胸口一阵剧痛,低头一看,一把腰刀从前胸插入,刀身还在微微颤抖。

李辉使劲一拔刀,一股鲜血喷涌出来,将他的衣服染成鲜红色,大汉圆睁双眼,倒下身子,就此气绝。

这一番打斗,早就惊醒了正在打盹的那个清军士兵,他见此情景,惊慌万分,扯着脖子喊起来,李辉上前又是一刀,人头飞出三尺多远,砸在地上,溅起一阵灰尘。

“快过来!”李辉看着正在发愣的女子,“把他们身上的金银都搜出来,埋在墙边那个洞里面!”

女子这才醒悟,手忙脚乱的将这几个士兵身上的衣袋翻了个遍,果然里面装的全是黄金白银珍珠翡翠,女子扯下一个死人的衣服,包了满满一包,跑到断墙下的一个狗洞边,一股脑的塞进去。

远处,好几十清兵正匆匆赶来,个个满脸杀气,真如饿狼一般。

“你藏回去!”李辉低声喝令,女子眼睛一眨,“那你呢?”

“我自有办法!”李辉说着,扯着脖子喊起来,“快抓贼人啊!”

几十个士兵跑到李辉眼前,李辉见他们来到,急忙指着断墙后面:“这几位同袍被贼人杀了,还抢走了几位兄弟的私财,你们快去追啊!”

“好!兄弟你看好几位兄弟的尸首,兄弟们随我追!”一个把总模样的小军官指挥士兵跳过断墙,向远方追去。

看到这几十个清兵渐渐远去,李辉终于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你,你没事吧?”女子小心的从草堆中探出头,“他们走了么?”

“出来吧,没事了!”李辉笑笑,看这女子满面焦黑,加上一双大眼睛,整个人简直就是从锅底钻出来的一般。

“你,你不是清兵?”女子提着小心,低声问道。李辉这才听明白她的话,摇摇头,“我不是清军,我是汉人。”

“那你进城来干什么?”女子伸手擦了一把脸上的锅底灰,“城里很危险的。情并四处在杀人,这些畜生!”

“我进城来救你们的。”李辉淡淡答道,看着女子惊讶的目光,“你不相信?”

“崇祯皇帝死了,闯贼也被打散了,史少保带领我们扬州百姓守城,听说他也被清兵杀了,今晚……”

“今晚清兵会出城搜索,这扬州城已经被他们屠尽了。”李辉幽幽说着,在他眼里,似乎清兵杀的不是人,只不过是累加的数字而已。

“我们怎么办?”女子问道。

“我们?你出城,逃命。我继续救人。”

“你?”

“我怎么不行?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李辉看着女子圆睁的眼睛,“我是正常的人。不能再说了,记好藏匿金银的地方,咱们马上转移。等会那些清兵还会杀回来的。”

“哦,”女子站起身子,呼吸了几口满是血腥气的空气,几只苍蝇已经围着死尸嗡嗡乱叫,“我们去哪?”

“先换上这个衣服,”李辉没有回答,将一个死人的衣衫号坎扒下来披在女子的身上,“这样他们就认不出来了。”

“你,你叫什么名字?”女子一面穿衣服,心里打着小算盘。

“我叫李辉,你呢?”李辉站在碎砖上向远处眺望,城里又燃起大火,夹杂着哭喊的声音。

“我叫阿秀,钱阿秀。”女子红着脸回答道。

城中现在已经破烂不堪,大户人家的宅院已经变作残垣断壁,到处都是死人,到处都是围着死人嗡嗡乱叫的苍蝇,有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散发着阵阵臭味。

“明年,城里的花会很美。”李辉从死人身上迈过,低低说道。

(今天特别不爽,呵呵。大家放心看吧,以后会更精彩。)

第一章 扬州(三)

第一章扬州(三)

女子一言不发的跟在身后,捂着双眼露出一条小缝隙,不敢去看遍地尸首那惨烈的死相。

路上遇到几支巡逻的清兵,都被他们身上的清军服饰蒙混过关,两个人提心吊胆的走到城门口,看看四下无人,李辉伸手将城墙下的一块木板掀开,里面赫然是一个洞。

“从这个狗洞出去,一直向东走,有一个三义庙,关公身后有一个洞,爬过去,里面是一个大洞,在那等着我。”李辉指着豁口,告诉阿秀如何逃生。

“你呢?”阿秀趴在地上,问道。

“我不是说了么,救人。”李辉咧开嘴,做出一个微笑。

“保重!”阿秀的一双大眼睛看着李辉,咬牙说道。

出了城,阿秀一路躲躲闪闪的来到三义庙,进了庙宇,果然找那个洞,她高兴之余,顾不得黑暗,整个人钻了进去。

“谁?”黑黑的地洞中立刻伸过来几根木棍,将阿秀顶在洞口,“再不说杀了你!”

“是李辉李壮士让我来的。”阿秀被一根木棍卡在脖子上,几乎喘不过气来。

“哦,多有得罪。”黑暗中,木棍撤回,阿秀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哎呦!”黑洞洞的洞里传出一声呻吟,“兄台,你踩到我的脚了。”

“抱歉!”阿秀道了歉,刺啦一声几点火星亮起,一支蜡烛将洞中照得通亮。

阿秀吃了一惊,这么狭小的空间,竟然挤了将近三十人!有老的也有小的,但更多的是年轻人,一个个面色灰暗,呆呆的看着阿秀,都没有说话。

“敢问姑娘,可是李辉李壮士让你逃生至此的?”一个面目清秀的年轻人拱手问道。

“是,您是?”

“在下扬州小吏王秀楚,蒙李辉李壮士活命之恩,藏匿在这洞府之中避难逃生。”王秀楚的脸上被划开了几条口子,鲜血在脸上凝固成一条条的,看上去有点恐怖。

“哦。”阿秀不再言语,挤着王秀楚坐下,却看到王秀楚手拿纸笔,写写画画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你这是?”阿秀问道。

“家国大难,生灵涂炭,建奴骗取中国,闯贼逆乱天下,扬州百姓被贼酋刀斧加身,死伤狼籍,我等读书人,不能凭借一腔热血杀敌报国,就以笔为刀,记下这贼酋的难书罪恶,警戒后人勿忘丧国之耻,身家之痛!”王秀楚说到此处,潸然泪下,整个洞中的人也都泪满衣襟。有几个人甚至放声大哭起来。

“噤声!休要被建奴听到!”有几个识大体的急忙阻止。

蜡烛渐渐燃尽,王秀楚扔在飞笔疾书,阿秀看着突突跳动的火焰,眼前突然闪过李辉的样子,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耳边传来了蝈蝈叫,天已经黑下来了,大家都在为救命恩人捏了一把汗。

“咱们进城营救恩人吧?”坐在最里面的一个大汉吼道。

“好!”大家刚要出去,只听头顶木板吱嘎一声响,王秀楚急忙吹灭蜡烛,黑暗中几名身强力壮的大汉将垫在屁股下面的木棍拿在手里,大家屏住呼吸,紧张得看着洞口。

“大家快出来!”是李辉的声音。

昏暗的烛光下,李辉全身是血,手中的腰刀也已经崩了刃,身后站着的是几个衣衫褴褛的少年,眼中早已没了光彩。

“再次拜谢李壮士救命之恩!”王秀楚站起身子,向李辉一抱拳,李辉还礼,“要不是你在此修的藏匿之所,我还不知道往哪里逃遁呢!”

李辉知道,这王秀楚便是《扬州十日记》的作者,也是屠杀后极少的几个活下来的人,所以他修筑的避难所肯定没问题。

“咱们连夜向南逃,明天清军就要出城杀戮了,到时候咱们谁也跑不掉的!”李辉紧张的说道,“各人找一把趁手的家伙,马上走。”

“我还要回城,我老娘还在城里呢!”一个青年人哭起来。

“回城就是个死!”李辉急了,“都给我走!小陆,带着你们花子行的几个小子,跟我走!我知道哪里能逃命!”

“听大哥的!”那个叫小陆的少年点点头,身后的十几个乞丐都没言语。

沉沉的黑暗笼罩大地,一行十九人在田野间穿行,大家相互搀扶着跟在李辉身后,向着南方逃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远,来到一片茂密的森林,李辉终于停下来,四外巡视一番,“大家抓紧休息,找点吃的,天亮的时候咱们还要赶路。”李辉交代完毕,一头躺在地上,睡了过去。

已经是后半夜,月亮爬上山坡,王秀楚借着朦胧的月色,翻看着墨迹未干的书稿,看着看着,眼泪流下来。

众人唏嘘不已,在这次残杀中,扬州城百万居民遭到了灭顶之灾,战后,光残骸就收集了八十万具,他们能从城里逃出来已是万幸。

一夜无话,大家很少睡着,都在向扬州方向张望,西北方一片火光,将天空都照耀得通明。

“我的老娘啊!”那个汉子伏地痛哭。

天亮了,李辉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身边的人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阿秀则睡在自己的脚边,脸上泪痕未干。

“唉!这个乱世,谁又能知道明天呢?”将大家挨个踢醒,李辉又带领他们奔向遥远的东南方。

一连走了一整天,大家的脚底全是血泡,但都没有怨言,一路上不见任何人家,大家只能摘一点野菜梅果充饥。终于来到了一片茂密的森林,李辉停下来,从怀中掏出那本《世界地理图册》,仔细看起来。

“咱们就在这里休息吧!”李辉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阿秀和同来的几个女人忍着疲乏在附近的林子中采集了一点梅子,大家吃了一些,一个个又都沉默了。

但是那几个小乞丐倒是高兴起来,扯过几根枯枝做了一个快板,扯起嗓子唱起来:“说凤阳,道凤阳,凤阳本是……”

“朱皇帝也死了,咱们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有个身材干瘦的汉子叹口气,伸手从地上拔起野草,放在嘴里慢慢咀嚼。

“这不是来了建奴皇帝吗?”一个中年人苦笑,“朱皇帝在的时候,苛捐杂税不少,但是勉强还能吃上一口饱饭,这建奴皇帝一来可倒好,先替咱们超度了!”

“我不杀建奴,誓不为人!”王秀楚掰断毛笔,“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我王秀楚要弃笔从戎,和建奴战场上见个高低!就算死了也不愧对子孙后代!”

“你家的人都被杀光了,你再死了还哪有子孙后代啊!”一个小乞丐挖苦道。

“别斗嘴了!”李辉本想安安稳稳的休息一下,被这些聒噪的家伙吵得心烦意乱,干脆坐起身子,“既然你们都很闲,那我告诉你们,我李辉要和这建奴好好斗上一场,你们要跟随我的,来帮我,要是想安安稳稳过顺民生活,就去剃头梳辫子,从此以后仇人相见!”

“李大哥哪里话?”乞丐小陆红了脸,“俺虽然不识字,但也晓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李大哥,我陆小以后就跟你了!反正讨饭么,在哪都是一样的。”

李辉听到后半段,不由的皱皱眉头,问了一句:“还有谁?”

“算我一个。”弱弱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原来是钱秀。

“好!算我一个,总不能被一个娘们比了下去!”那中年大汉亮开嗓门喊起来,“李小哥也是咱的救命恩人,总要知恩图报,是也不是?”

“算我一个!”

“还有我!”

……

有十九个人,包括十二个男的和三个女子表态要跟着李辉,剩下的四个男子连连抱拳告辞,李辉对这些人也没说什么,咱不能强逼着人家入伙是不?

目送几人走远,李辉转回身,“从今以后,咱们就是一个团体,为了给家人报仇,为了给千千万万同胞报仇,为了我们华夏,我们一定要将贼酋赶出中原!为华夏苗裔争夺生存空间!”

虽然大家对李辉说的半懂不懂,但是无一例外的是,他们都怀着家仇,举起手臂,随着李辉的指令挥动三下,怒吼三声。

在接下来的几天中,李辉率领手下的十五人小队一路东行,终于来到波涛汹涌的黄海边,找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开始安营扎寨。

明朝奉行海禁,海上贸易受到打击,虽然明末海禁开放,但是这江南百姓还是习惯性的远离海岸,谁知道朝廷什么时候变了幺蛾子再来次海禁?

于是,这沿海二十里内人烟很少,海上的贸易也只是在松江广州福州等地,这荒僻的黄海之滨还是没有什么人的。

阵阵海风徐徐吹来,李辉的心情这才好了些,他脱下满是鲜血的那套清军衣衫,将头上的假辫子也扔进浩瀚的大海。

“原来你没有剃发?那你的头发怎么这么短啊?”一个女子走过来,李辉知道她叫李莹,也是一路从镇江城里逃出来的。

“那你以为我剃了发?”李辉笑了,他在救人的时候也存了点小心思,只救了这三个貌美的女子,这样也好,至少看起来赏心悦目一些,谁也不想整天盯着一帮凤姐吧!

要不怎么说美女的生存能力比较强么!

“谢谢你救了我。”李莹冲李辉感激的一笑,“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怎么办?”,李辉拍拍衣袋,里面空空如也,连半两银子也没有。总不会就出人之后再饿死吧,这也太悲剧了些。

“说实在的,我现在也没有办法。”李辉苦笑一声,“我想这茫茫大海会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看来还是逃不过一死。”李莹的颜色黯淡下来,“锦衣玉食金玉满堂又有何用?到头来还不是一抔黄土一堆枯骨?”

“听姑娘的口气,是大户人家出身?”李辉转移话题,虽然现在还在饿着肚子。

“不是,我不过是人家的粗使丫鬟。”李莹的神色略略变了变,“我本山东人氏,十年前被卖到扬州苏家做丫鬟。”

“都是苦命人啊!”李辉深有感触的点点头,“我以前是个卖猪肉的。”

太祖出身市井,家贫不能给,尝沿街乞食。然不自哀,倚竹而歌曰:天下英雄谁敌手,且看今朝凤抬头。时人皆哂之:饱腹尚不能,何谈壮志?太祖抚掌大笑,曰:尔辈燕雀,怎晓鸿鹄之志?崇祯末,天下大乱,建奴南下,屠城杀人。维扬血变,尸骸枕藉,惨状难书。太祖得活,双目泣血,立志靖除胡虏,再复华夏衣冠。

——《通鉴》太祖本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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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响马(一)

第二章响马(一)

经过数十日的经营,李辉他们以极强的毅力建设起了一栋木质房屋,虽然看上去丑陋之极,但总算有了睡觉的地方,每日捕鱼采果讨饭,苦心经营着自己的生活。

房子四面透风,还被分成了三个单间,最里面是三个女人的寝室,中间的房子属于李辉和几个中年汉子,而东面侧屋则属于陆小他们那些个少年乞丐的私宅。

李辉严令众人不得随意出入女士们的房间,大家都点头称是,但是李辉还是给女士们装上了一扇用柳木条编成的门,以防这帮小子们“不经意”间溜进去。

为了防备突然的袭击,李辉带领大家以房子为中心修建防御工事,大伙用唯一的一把刀将树木放倒,做成一个个拒马,这就耗费了大量的时间,而李辉则随身带着钱秀的那把匕首,带着陆小他们四处巡视,寻觅着可以用的东西。

“大哥,前面就是丰利镇了,前几天刚刚被清军屠杀。”陆小趴在李辉耳边说道。

“该死的建奴!”李辉骂了一声,放出两个小乞丐四处监视,一有情况马上发出警报,自己则带领其余乞丐向丰利镇走去。

丰利镇的城墙已经被摧毁,里面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累累的尸首下爬出几个大头蛆,李辉把头扭到一边,有个脆弱的小子已经趴在地上呕吐起来。

“看看城里有什么能用的!主要寻找铁器。”李辉下令,大家分散在空无一人的的死城,搜寻着有用的东西。

“找到了!”一个叫贾三的小乞丐从一堆废墟中抠出一个大铁锅,还是完好的,这令李辉十分高兴,鼓励大家继续搜寻。

搜了整整一上午,找到了铁锅一口,掉了茬的水缸一个,剪子四把,铁锹三柄,犁铧七副,镰刀十五把,还有一套打铁工具,李辉带领大家把这些东西都搬运到海边,又来拆房子搬运木头了。

搜罗了附近几个被清兵洗劫的村落之后,李辉他们又找到了一本雕版印刷的《三国演义》,甚至还有一小袋玉米,还有几个红薯,这令李辉高兴得简直要跳起来!

现在正是五月份,要是没有清军的杀戮,人们或许已经开始播种庄稼了,李辉想到这里,摇摇头,唉!这狗娘养的战争!

“大哥,不好了,那边有清兵冲过来了!”担任警戒任务的王四王五兄弟及匆匆跑来,“咱们躲起来吧!”

“有几个人?有没有骑马?”李辉放下从瓦砾堆中挖出来的一把铁锯,问道。

“有三个人,都骑着马!”王五回答道。

“咱们做了他们!”李辉眨眨眼睛,“陆小,贾三,你们两个跑得快,现在你们就去对面的土坡上大喊,把他们引过来,其余人跟着我走,挖陷阱。”

“好!”陆小两人出发了,李辉则在村旁的道路上开始挖掘陷坑。

“你们过来啊!”陆小站在山坡上大声呼叫。

远处的三匹战马看到陆小他们,策马追来,马踏烟尘,速度极快。

“不知道大哥他们挖好了没有?”陆小自言自语,“贾三,咱们往村里跑吧!”

“废话,还不跑等死啊!”陆小一回头,发现贾三已经在二十步开外了。

几匹战马见陆小他们逃窜,快速追过来,但是江南水乡,尽是沟壑水渠,战马跑不起来。气得几名清兵哇哇大叫。

“大哥,我们把他们引来了!”陆小气喘吁吁的站在李辉的前面。

“这么快!坑还没挖好!”没办法了,只好将不到三尺深的坑盖上树枝树叶,又撒上碎土,李辉带领众人埋伏在旁边的灌木丛中,准备袭击。

战马跑到此处,忽然失了目标,三名骑兵徘徊着寻找,慢慢的向陷坑靠近。

“三,二,一!冲!”李辉一声大喝,跳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铁锹冲到战马旁,挥棍对着战马的后腿筋腱处重重砸下!

战马吃痛,灰溜溜一声暴叫,前蹄扬起,将骑兵掀翻在地,十几个乞丐也同时窜出,将三匹战马围在中心,战马受惊,嗒嗒着来回乱走,马上的骑兵费力的控制战马,一不小心,战马掉进了陷坑中。

“杀啊!”李辉一个箭步冲上去,一锹敲在倒地的那名骑兵的头盔上,骑兵忍痛正要站起,李辉手疾眼快,拔出他的腰刀,一刀砍在骑兵的咽喉。

陷在陷阱中的另外两名骑兵见状急忙跳下战马,手挥钢刀威胁着众乞丐,小乞丐们也没有作战经验,只是拿着五尺多长的木棍和骑兵对峙,不敢向前进攻。

李辉解决掉这名起兵之后,看到处于对峙状态的战场,眉头紧皱,从地上抓起两把灰土,大喊一声:“扬土!”

乞丐们恍然大悟,纷纷扔下棍子抓起地上的灰土就向骑兵扬去,纷纷扬扬的灰土弄得两名骑兵睁不开眼,李辉瞅准时机,一刀向前,将骑兵捅了个前后穿,另外一名骑兵睁不开眼,但是听到同伴的惨叫,立刻失了勇气,马上跪倒,一面揉眼睛一面大叫饶命。

“饶你?你是汉人还是满人?”李辉问道。

“汉人,汉人!小的本是史可法史少保手下兵丁!”这名骑兵急忙解释道。

“既然是汉人,为何降清?”李辉的语气又加重了一分。

“我们也是逼不得已的啊!”骑兵揉揉眼睛,终于睁开了一条缝,“求您饶了小的的狗命吧!”

“饶了你?你又何曾饶过那些老幼妇孺?”李辉大怒,将手中刀高高举起,“我看你有何面目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

“我来!”陆小一步上前,从那个死了的骑兵身上拔出腰刀,双目赤红,大喝一声,钢刀插进骑兵的胸膛,立刻就有鲜血顺着刀流下来。

骑兵睁大了眼睛看着胸前的刀,歪歪的倒下去,一双被灰土蒙蔽的眼睛仍带着一丝不甘。

“很好!”李辉拍拍陆小,“小子,第一次杀人吧?”

“我……”陆小惊呆了,“我,我杀人了?”

“是的!不适应么?”李辉淡淡问道。

“呕!”陆小俯下身子剧烈的呕吐起来。旁边围观的小乞丐们也都别过脸去,不敢看那地上慢慢汇聚的血水。

“贾三,王四,王五你们过来!”李辉一声令下,“把这三个人给我剁了!”

“呕!”大家一起呕吐起来。

“快点!”

大家不情愿的拿起钢刀,放在正在变冷的死尸上,刚要下手,手却不住的哆嗦起来,最后扔下刀,跑到一边干呕。

“快点!”李辉继续下令,“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说要给你们的亲人报仇么?怎么都成了孬种?”

“我来!”刚刚呕吐完的陆小走过来,低着头,双眼圆睁,从李辉手里接过钢刀,手起刀落,把一具死尸的头颅割下来!

“杀人,本来是很简单的,”李辉满意的点点头,“为了在这个乱世活下去,就要学会杀人。”

“我也来!”王五双手握刀,闭着眼睛,呜哇大叫着一顿乱剁,如同发狂一般。其余人也都纷纷操刀,将这三具尸体剁得血肉模糊。

“你们做得很好!”李辉心里百味陈杂,这些都是十六七岁的少年,在自己的那个社会,他们应该是奋战在高中的战场上,憧憬着美好的大学生活,而这个流血的年代注定了他们必定要与刀为伍,为了生存不停的杀人。

“如果你今天不能适应这种生活,那么你注定要被这个社会淘汰。”李辉俯下身子,将三把腰刀捡起来,又翻过被砍得一塌糊涂的尸体,将身上背着的弓箭摘下来。

弓弦已经被砍断了,李辉后悔没有先把弓箭摘下来,但是没有办法,三匹战马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李辉一摆手,大家带着刀弓,将收集来的破烂放到马身上,匆匆逃回海边房子。

“大哥,那三个人的尸体就摆在路上,万一……”王四担忧的问道。

“现在遍野豺狼,那三个人的尸体怕是早已被撕成碎片了吧。”李辉幽幽说道。

三匹战马的目标实在太大,在李辉的建议下,大家杀了一匹马,但是谁都不敢下刀,李辉有点恶作剧的让王秀楚去杀,王秀楚吓得差点尿了裤子,连价的喊着阿弥陀佛。

“瞧你那熊样!”李辉牵着马笼头,摸到马脖子上的大动脉,一刀下去,战马嘶鸣一声,向前窜了几步,倒地死亡。

这匹马改善了很长时间的伙食,李辉组织大家播下玉米种子,捕鱼晒盐,继续前往附近废弃的村庄收集可用之物。

“咱们的防御堡垒是这样子的。”李辉坐在沙滩上,手里捏着一根树枝,在柔软的沙子上指指点点,“这里是柳树林,咱们不用防守,这里是小路,要修建防御工事,这里则是,对了那个小山坡叫什么?”

“东山。”王四插嘴道。

“东山?好名字!”李辉笑了笑,“咱们要在这里修建一个防御哨,每晚都要有人上去守夜防卫,沿着东山山坡,咱们用捡来的砖修建防御墙,就像长城一样。”

“那我们要修多久啊?”王秀楚歪着脖子问了一个单纯的问题。

“累点总比被人杀了强。”李辉白了他一眼,“你们的名字也要改改,陆小王四贾三,这都是些什么名字!”

“俺爹不识字,这都是他憋了三天才起出来的。”王五低头说道,脸已经红成了苹果。

“没水准。这样吧,陆小,你以后改名叫陆谦,王四王五改名叫王宽王信,贾三改名叫贾敏……”李辉一口气之下把手下男子的名字都给改了。

“谢大哥!”陆谦站起身子向李辉点点头。

王秀楚作为一个读书人和唯一没有被改名字的人,对李辉这种举动很不满,他咽了两口唾沫,但终究没有说出来。

第二章 响马(二)

第二章响马(二)

经过十几天的修筑,李辉终于将东山山坡上的土木防御工事修筑成功,他们将山上的红色土壤挖开,挑出一条五尺深的沟壑,再将泥土堆到内侧,拍实,最后在上面用从废村捡来的砖石修筑了高达四尺的防御墙,每隔一百丈又修建一个较大的垛口,最后在东山山顶上修筑了一个高近八尺的瞭望哨,派遣手下轮流守卫。

随着生存条件的改善,李辉又利用剩下的砖石修了一栋新房子,这栋房子耗时长久,秉承精工细作的方针,修得十分费力。等到房子全部竣工时,地里的玉米苗都已经齐腰高了。

“嘉定三屠,扬州十日,昆山之屠……”李辉凭借着记忆扳着手指头数着清军的进攻路线,“咱们现在马上前往各个交通要道去搜罗百姓,肯定会有很多百姓逃出来的。”

“可是,咱们每天捕的鱼仅够自己吃的啊,怎么去养活他们?”王宽提出了这个比较尖锐的粮食问题。

“难道他们就不会捕鱼么?”李辉敲敲王宽的脑袋,“有了更多的人,咱们才能守卫这片家园,就凭咱们区区四十人,还不够清军一个冲锋的。”

“好!”王宽摸摸脑袋,“我们马上就去。”

每天天不亮,李辉就带领手下埋伏在各个交通要道,遇到行色匆匆或者携家带口的逃难者,就把他们引到海边基地,当然除了安全,李辉不能再给他们提供更多。

李辉如果没记错的话,在这段时间,江南大部分官吏投降满清:包括左良玉之子左梦庚;黄得功部将田雄、马得功;高杰之子高元照、提督李本深、总兵李成栋等纷纷降清;还有广昌伯刘良佐也率部投降。

在江南兵将望风归附的映衬下,江阴县典史阎应元、陈明遇率领江阴县百姓坚持抗清八十三天,最后城破被屠的事迹就显得壮烈无比,也许这些将军们真的认为他们是在为士兵为江南百姓着想,但是他们却丧失了最宝贵的东西——骨气。现在仍然记得阎应元的那句话:八十日带发效忠,表太祖十七朝人物;十万人同心死义,留大明三百里江山。

每念及此,李辉都会觉得喉头发干,泪水打转,情绪不能自己。

也许,这就是汉民族血肉相连吧!

对于史可法,李辉不认为他有多伟大,虽然江淮百姓都在传送他的英勇壮烈,但是仔细想想,身为一方大员,手下兵卒数十万,竟然不图进取,只想着固守江南,屈辱求和,坐失战机,也从侧面反映出他的无能。

“我要做朱元璋,刘季子,赵九重那样的人物,我要用我的思想改变这个社会,解救同胞,让中国的旗帜飘扬在东亚的天空!”李辉趴在路边的草丛里,狠狠揪下一把草,发誓道。

随着江南大屠杀序幕拉开,江南百姓像两脚羊一样被满清和明朝降兵屠杀,这部血泪史不是一个平凡人能够想到的。

满清统治中国之后,中国人口从明朝末年的一亿六千万下降到一千六百万,可以说是十不存一。清军杀戮成性,几乎将整个四川人口屠杀殆尽,最后却反过来栽赃到张献忠头上。

“无耻啊!”李辉双手拍打着身下的杂草,对这种栽赃陷害的手段佩服得五体投地。

李辉尽可能多的收拢流民,到八月中秋,已经收拢了流民五十余人,大多数是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李辉没有妇人之仁,他拒绝接受老弱病残,他知道自己将要做的是什么事情,所以尽可能的充实力量,减少拖累。

“为了拯救所有人,我只能放弃一小部分人,而其他人则会成为我成功路上的垫脚石。历史会证明我是对的。”看着满身补丁的老妪踉踉跄跄走向远方,李辉的心在滴血。但是手从来没有软过。

现在手下有了五十多人,李辉的胆子也壮了一些,他率领百姓们修建城垣,扩充基地,增强戒备,在这段时间里,清兵还忙着攻城略地,一时间还余不出多余的力量来征讨他。

利用这短暂的空隙,李辉尽可能的修筑坚实的防御体系,他们利用树木制造拒马,将山石搬到东山山顶进行防御,以砖石房为中心,凭借周边的地势修建深沟高垒,为战争做好准备。

这一天天气晴朗,李辉站在东山山顶,下面是五十一名青年,每个人都身怀国仇家恨,抬头看着站在高处的李辉,迎着初升的阳光,感到阵阵眩晕。

“咱们聚集在这里,无非就是想在乱世中谋求一条活路,但是我们不想屈辱的活着,因为我们是炎黄子孙,华夏苗裔。不能向那些满身腥膻的贼酋屈辱投降。我们是堂堂中国之人,怎能剃发留辫,弃汉人衣冠,做胡酋模样?现在我们要团结起来,组成一支复仇的军队,为死去的家人,为死难的同胞报仇!”

“报仇!”一百多只手臂举起来,发出怒吼。

“现在我们的军队就以此山命名,我想历史的车轮已经出现了转折,因为我们的东山军出现了!”虽然大家都听不懂李辉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大家再次举起手臂,振臂高呼!

从此,历史的车轮偏离了原有的轨道,虽然这个轮子已经够沉重了。还不是因为李辉这个混蛋?

虽然成了军,但是李辉并没有忙着为大家加官进爵,因为他想在真实的明白个人的实力之后再进行提拔。

人口的不断增加带来的是粮食的巨大消耗,李辉开始为几百人的口粮犯愁了,大家都是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干得多吃得也多,偏偏现在的鱼产量又下降了很多,而地里的粮食还没有成熟,就算成熟了也不够这些人过冬的。

“怎么办?”李辉挠着头发,苦苦思索,他拿出那本《世界地理图册》,当翻到中国东北那一页时,李辉突然灵光一现,想起了东北王张作霖的发家史。

“堂堂东北王,不也是靠着打家劫舍起家的么?”李辉为自己的这个想法兴奋不已,“这江淮之地虽然遭遇兵灾,但是还是有很多富庶人家,何不来个劫富济贫?”李辉越想越高兴,“就这么办了!孙达,过来!”

孙达是本地人,对周边的地理环境非常熟悉,南面的防御沟就是他亲自带人挖掘的。

“附近有什么大户人家?尤其是盐商丝绸商人什么的。”李辉问道。

“回大哥的话,离咱们五十里外,有一个叫掘港的小镇,听说那里没有被清军屠城,而且掘港有王百万孙大头等好几户盐商,还有两户大地主,家里富得流油,偏偏一毛不拔,专门搜刮百姓,大家都叫他周扒皮。”孙达如实汇报。

“好,很好!”李辉笑笑,“我觉得咱们应该打击这些土匪恶霸,劫富济贫,做那梁山好汉一般的英雄事。”

“小的甘效犬马之劳!”孙达双手作揖,说道。

“好!”李辉拍拍孙达的肩膀,“咱们现在就去偷袭,打家劫舍!”

第二天,李辉从众人中挑选了二十个身强力壮手脚灵活的青年,将他们召集起来,告知了自己的目的,出乎意料的是,这些青年都没有说话,傻呆呆的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这些有钱人都是汉人中的败类,咱们一定要将他们搜刮的民脂民膏给挖出来!”李辉动员道。

这些人终于有了一点反应,点点头,带着辛苦积攒下来的鱼干,跟在李辉的身后,在孙达的指引下向五十里外的掘港行进。

“咱们怎么混进城里?”究竟是第一次当土匪,经验不足,第一个大难题摆在李辉面前。

“陆谦,发挥你们讨饭的专业优势,进城打探消息,记得一定要仔细,不能留下任何疏漏。”李辉派出探子进城打探,也算是摸到了一点门路。

其余人都藏匿到离城一里外的农田,焦急的等待陆谦等人回来。

当日头偏西的时候,陆谦终于回来了,急急忙忙的向李辉汇报情况:“大哥,现在城里已经被清军占领了,清军夜夜巡逻,防守很严,但是在城西有个水道,咱们可以从那里混进去。”

“好!”李辉大喜,“大家都好好准备,咱们等到半夜进城,首先袭击城西的王百万家。”

暮色沉沉,远方传来了城门关闭的嘎嘎声,随着一声声梆子响,守夜打更的劳役已经开始准备夜间工作了。

夜渐渐深了,一弯新月挂在天空,李辉率领手下这二十人悄悄摸到城西的水道,水道里水不深,大家弯着腰,一步步挪进去,当所有人都走进掘港城的时候,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

城里静得吓人,一只乌鸦嘎嘎的从天空掠过,寂静的街道上,偶尔传来一两声守夜的梆子响。

“孙达,你在正门敲门骚扰,王宽、陈林,你们两个敲后门,其他人跟着我翻墙进去。对了后门在哪里?”

找到后门之后,李辉他们分头行动,王百万家的前后门同时传来了沉重的敲门声。而李辉等趁着这个时机搭起人墙,从一丈高的墙头跳下,进入王百万的宅院。

此时王家已经熟睡,不时传来一阵阵如轰雷般的鼾声,李辉领着众人,悄悄摸向中院,在他看来这些守财如命的家伙肯定将银钱放到了院子的最中央。

大家高抬腿轻落步,小心翼翼的在王百万家穿行,突然,不知是谁一不小心,碰到了院落中堆放的柴草。

“汪汪汪!”黑暗中蓦地响起一连串的狗叫声,李辉大惊,冲身后的手下喊了一声:“冲过去!”

第二章 响马(三)

第二章响马(三)

偷袭失败,李辉只好转为强攻,他拔出腰刀,现在他们总共有四把腰刀,都是缴获而来,另外三把都掌握在身强力壮并且对李辉惟命是从的手下那里。

“雷通,李俊,你们两个在此抵御,吸引敌人,贾敏,你带几个人马上前往后门,将王宽他们放进来,其余人随我进攻内宅,捉到王百万!”

王百万一家早已被惊醒,王百万本人则光着上身,用一条被子遮盖下身,床上的第五房小妾惊叫一声,扯着被子的另一头往身上盖,王百万则使劲往自己这面拽,两个人在屋里拔河。

家丁冲出来,手里拿着棍子菜刀等作为武器,最后有个家丁竟然拿着一杆火铳!

“让开,让我轰死这帮贼人!”这个手持火铳的家丁挤到前面,将装满铁砂子和火药的火铳对准李辉一伙。

“拿火镰来!”家丁看到李辉他们手里武器以棍棒居多,顿时壮了胆子,擦着火把,正要往火绳上点,李辉一看不能再迟疑了,趁着这个当口,大喝一声,手中钢刀带着凌厉的风声飞向家丁群中,家丁们生怕被钢刀砸到,纷纷后退,那个手持火铳的家丁更是扔下火器抬腿就跑。

“不准动!”李辉手疾眼快,在扔刀的同时几个箭步冲到最前面,借着火把光捡起火铳,对准正在逃跑的家丁,“再跑轰死你们!”

家丁们听到这声断喝,吓得魂飞魄散,这火铳的威力可不是盖的,于是都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不敢乱动。

“都给我到墙根下!”雷通晃着高大的身躯,嗓门像打雷一样,“谁敢动我就劈了谁!”

家丁们吓得缩成一团,蹲在墙根下不敢出声,李辉则端着火铳,对准一个家丁的脑袋,“把铁砂子和火药交出来。”

这个家丁的手都抖成一团,哆哆嗦嗦的指向不远处的一个家丁,李俊快步向前,一把从这个家丁的腰带上扯下两个布兜,交给李辉,李辉点点头,从布袋中拿出一根早就搓好的火绳,在众家丁面前比划,“老子不怕你们去告官,再说现在也没有官可以告,老子是李辉,报号东山军,今天来到贵地想借几个盘缠花花,识相的话好好合作,不然的话,嘿嘿!”李辉把火铳口对准身材最高大的士兵,“老子们可都是从死人堆里走出来的,杀你们这帮窝囊废就像捏死一只蚂蚁。说,王百万在哪里?”

“不,不知道!”家丁们都摇头,李辉也不恼,一努嘴,陆谦从地上捡过钢刀,卡在哆嗦的最厉害的家丁的脖子上,“信不信现在就送你见阎王?”

“在,在在……”这个家丁吓得话都说不完整了,李辉一瞪眼,“前面领路!”

家丁站起身子,一步三摇的前面带路,李辉率领几个手下跟在后面,雷通则领着兄弟们看着那些家丁,生怕他们造反。

在后宅一扇房门前,家丁停住了脚步,“大,大王,这就是……”

“你睡会吧!”火铳砸在家丁的后脑勺,家丁一声不吭的跌倒在地。

门被踹开了,李辉命令李俊点起蜡烛,顿时房子里灯火通明。首先映入眼睛的是一个大胖子和一个光着上身的女子,两个人缩在床上正在发抖。

“在下东山军李辉,打扰了二位的好事,还请见谅。”李辉冲二人一抱拳,“兄弟我现在犯了难,想从您这借点川资路费,还请赏出一点来,我们兄弟也好赶路。”

“你,你们这帮强人,响马……”王百万虽然害怕,但是他不认为李辉他们是来借钱的,借了也绝对不会还,虽然很害怕,也许这帮人真的会和善的走掉?

“您老是不是有点皮痒痒?”李辉冷笑一声,从李俊手里拿过一支蜡烛,凑在火绳上,“这也没关系,我先送二位上路,之后我们再慢慢的找。”

“大,大,好汉饶命!”王百万这才认识到这帮家伙真的是一群不要命的主儿,“在,在床板底下。”

“这就对了么!那位小娘子,你先把衣服穿上哈,我们只劫财不劫色的。”李辉背过身去,等着王百万的小妾把衣服穿好,情急之下衣服都记错了襻扣。

“剃发了?”李辉扯着王百万猪尾巴样的辫子把他拉到地上,“没骨气的孬种!兄弟们,掀开看看!”

在众人的努力下,终于将沉重的楠木床板搬开,里面赫然一个黑乎乎的大洞,依次摆放着三口镶铜钉的紫檀木箱子。李辉打开一看,里面金灿灿银闪闪的全是硬家伙,还有几串珍珠玉石,总计在五万两白银以上。

“把金子珍珠装起来!”李辉下令,众位好汉们把银块从箱子里倒出来,金子折到一口箱子里,抬着就走。

“你王百万够意思,我也不做绝户事,给你留了不少银子,够你过活了,您老爽快,我们下次还会来叨扰,撤!”

李辉临走前冲王百万一抱拳,“后会有期。”顺手从梳妆台前抓了一把,塞进衣服里。

天啊,还要来?王百万当场就吓尿了。

回到院落当中,李辉指挥大伙用布条把这些家丁们的手脚都牢牢地捆起来,嘴里还塞上布条。

“放火吧。”李辉的这个命令让大家摸不着头脑,咱们得手之后撤了不就得了么,为什么还要放火?

“笨蛋们!”李辉对这些笨蛋手下的确无语了,“放火可以制造混乱,咱们也可以趁乱逃脱,刚才你们没有听见巡夜的梆子响么?”

“还是大哥考虑的周全。”手下对李辉的小心谨慎十分佩服,猫着腰轻轻打开王府的后门,一甩手,一团火苗横着飞进暗处的柴草垛上。

“救火啊!”李辉扯着脖子喊了几声,带着手下悄悄地消失在茫茫夜空。

迎面冲过几个穿着清军号坎的巡城士兵,李辉他们都是一惊,齐齐的停住了脚步,雷通悄悄将腰刀拔出。

“起火了,快去救火啊!”李辉冲着几名巡城士兵喊道,“王百万家着火了,很多乱民都在抢金银财宝,官爷们快去救人啊!”

“什么?”几个士兵眼睛一亮,“王百万家着火了?好我们马上就去!”

“我们也去!”李辉主动请缨,被士兵们用刀一档,“官家的事,何用你们这些草民操心,退下!”说着刀就逼上来。李辉等人只好后撤。

士兵们向王家方向跑去,刚走了两步,士兵们又折回,“站住!你们这些刁民夜半闲逛,是不是打家劫舍的歹人?”说着这五个士兵就逼过来。

“去你奶奶的!”雷通突然发难,手中腰刀向前一扫,打落士兵手中刀,李辉抢前一步,左勾拳砸在士兵的右腮,士兵被打了个趔趄,歪歪倒地。

“上!”李辉一声令下,二十人一齐涌上,剧烈的打斗过后,五个士兵鼻青脸肿的倒在地上,手中刀也落到了李辉一伙手上。

“兄弟们,对不住了,谁让你们多嘴多舌?”李辉努努嘴,雷通,李俊,王宽等几个人手持钢刀,架在五个人的脖子上。

“年终岁尾会给哥几个多烧点纸,你们安心吧!”李辉冷冷一笑,手下的刀就落下来了。

五个人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丢了性命,只能怨他们多事。

“换上衣服!”李辉等人急忙换上这几个人的衣帽,大摇大摆的向城西走去。

一路上遇到不少行色匆匆的清兵,他们不是为救火,而是为借机抢钱夺财,虽然守城主将严令不准骚扰百姓,但是这些已经在扬州,昆山杀得手滑的士兵怎能按捺?不借机多抢一把那是傻蛋!

“咱们快溜!”李辉见城西门下的水道已经遥遥在望,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身后已经隐隐传来追杀声。

“就该杀了王百万的!”王信边跑边嘟囔。

到了水道,大家依次钻进去,李辉断后,作为老大,他决心在这次行动中树立自己在手下心目中的光辉形象。

“莫要走了贼人!”远远地喊杀声已经越来越近了。

大家不敢走大路,只好穿山越岭,专挑人迹罕至的陡峭路行走,这样也大大延误了时间,等到回到海边基地时,已经夕阳西下了。

大家走了一整天,个个又累又乏,倒在木头床上呼呼大睡,李辉则招过王秀楚,两个人打开檀木箱子,计算着黄金珠宝的价值。

“这是正德年间打造的二斤一根的蒜条金,总共有一百二十根,珠宝看样子像是南洋珠,估计也在四百两以上吧。”王秀楚见闻比较广博,扳起手指头计算着这些赃物的价值。

“看来咱们是赚大了。”李辉笑了笑,“以后你就是咱们东山军的账房,这些金银珠宝由你保存,要是缺损丢失了我可要找你算账。”

“这如何使得?”王秀楚大惊,“王某才疏德薄,不堪此大任……”李辉伸手推了他一把,“不要再客气了,就当是为了死去的家国天下,劳烦王兄受累了。”

“如此,王某应了这份差事。”王秀楚笑了。

“这就对了嘛!快去把钱找个稳妥的地方放起来。”李辉转过头去,“李莹,钱秀,你们两个来一下。”

王秀楚皱皱眉头,带着四个手下抬着箱子走了,过了好一会儿,李莹才姗姗而来。

经过好几个月的休养,李莹现在看起来俊俏多了,一双凤眼流转生波,两弯细眉斜入远山,面色红润,臻首低垂,只是左脸颊上有几道淡淡的疤痕,这是在扬州逃命的时候留下的。

“阿秀呢?”李辉问道。

“阿秀?我也不知道。”李莹的嘴角泛起一个浅浅的笑,“李大哥,你跑去掘港做英雄去了?”

“是,是啊!”李辉很吃惊,在古书里面,古代女子都是那种低眉顺眼,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良家闺秀,怎么这个李莹如此活泼开朗?莫非……

太祖初起之时,投身绿林,做侠客事。所得资财,尽赐鳏寡。民多受其德。民谣颂曰:维扬李仲卿,仗义豪侠人。后为贼虏所逼,往黄海之滨,立营寨,兴义军,以天下为己任。豪杰归顺,若过江之鲫。太祖乃自号“东山军”,即今玄衣军是也。

——《通鉴》太祖本纪

第三章 溃兵(一)

第三章溃兵(一)

“李莹,你的脚?”李辉目光所及,李莹掩盖在宽大衣服下的身材露出了几处凸凹,李辉留恋的逡巡几圈,又看向李莹的双脚。

“我没有裹脚,农家哪来那么多的讲究?一双小脚怎么干活啊?”李莹笑笑,看着李辉炯炯放光的眼神,急忙转移话题,“大哥,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这有几样东西送给你们。”李辉着重点在于“你们”而不是“你”,李莹倒也没有听出来,只是一双眼睛热切的看着李辉渗进怀里的手。

是一盒胭脂,紫色的木盒,上面阴刻着仕女芙蓉图,打开来看,里面是白白的脂粉,凑近一闻,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迎面扑来。

“好漂亮的盒子!比小姐用的还要好!”李莹端着盒子爱不释手。

“喜欢就送给你了。”李辉慷慨的一挥手,却发现李莹的手还伸在半空,“拿出来。”

“没有了!”李辉像一个被当场抓住的贼一样红了脸。

“哼!不给看拉倒!”李莹转了个身,柔滑的大辫子在空中划出一个圆,“李大哥,你们去掘港镇做响马去了?跟我说说吧。”

“响马?”李辉愣了一下,对了,在山东,土匪一般都冠以“响马”的名号,这个名字取自于山东土匪在抢劫的时候都要打马鞭提醒闲杂百姓退让,以免伤了无辜人。

“哦,是,我们去做了响马,不过也没什么好谈的。”

“不行,我就要你和我说说。”李莹眨着眼睛,“是不是很威风?”

“还行,但是这不死你们女人干的事情。”李辉突然觉得这个李莹实在有点粘人。

两个人正在屋子里暧昧,突然门被推开,钱秀手里端着一个破瓷盆,一脸通红的站在门口:“大哥,你找我?”

“哦,”李辉的脸也红了,他不知道钱秀有没有看到刚才的情景,但是以前世的经验来看,女人们都是小心眼的,即使是同自己毫不相干的人,也会凭空生出许多嫉妒。

“这,这个,”从王百万家拿出来的几盒脂粉都在自己怀里装着,但是……

李辉觉得有些头疼。

李莹看出了李辉的窘迫,呵呵笑了一声,“我还有事,你们慢慢谈。”

“好,好。”李辉点点头,看着李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心里突然涌出一种复杂的情绪。

“这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三盒脂粉摆在面前,李辉后悔没有再多那两盒,这最初救来的三个女人纯属于自己找来的麻烦。

“那这样吧,送给莹姐姐他们吧,我用不着这些东西的。”钱秀眨眨一双大眼睛,“要不还是给幽兰吧。”

一提到幽兰,李辉脑子疼得更厉害了,这个幽兰本是扬州城中大户人家的小姐,最开始的时候好像是被吓傻了,大家还算相安无事,最近越发使起小姐脾气来,大家都对她避而远之。

“幽兰?不去理她。”李辉看着钱秀的一双大眼睛,“阿秀,你的眼睛真好看。”

阿秀羞得低下了头,双手不停的搓弄衣角,两个人都没说话,整个空间似乎都被这尴尬凝固了。

过了许久,还是阿秀先说话,“李大哥,我做好的鱼汤,你来尝尝。”

李辉急忙端起破瓷盆,“吇溜”一口,哇的吐出来:“太咸了!”

“那是我放盐放多了,我再去做。”阿秀红着脸急忙收拾残局,李辉微微叹了口气。倚在门口看着忙忙碌碌的手下们,心里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失落。

转眼间已是盛夏,地里的庄稼开始茁壮成长,但还不是秋收的时候,大家纵使再饿,也打不了地里庄稼的主意。

有了那批黄金之后,李辉更发愁了,因为在这乱世,物资匮乏,民生凋敝,就算你有钱也没处去买东西,何况刚刚被清军洗劫过的江南?

“粮食!粮食啊!”李辉挠头,为什么以前看穿越小说里主角都能凭借两张嘴皮子获得大量的粮食呢,只要王霸之气一爆发,虎躯一震,顿时粮食就像不要钱的长江水一样滚滚而来。太羡慕了。

李辉使劲晃了两下虎躯,可惜他不是老虎,也没有王霸之气,自然没有粮食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只能另想办法了。”李辉放弃了做白日梦的想法,困境还得靠自己来度过,而不是坐在屋子里空想。

伴着柔和的海风,王宽等人团团围坐,正在商量如何度过目前的粮食危机。

“听说清兵现在向南推进了,守卫掘港的都是一些投降的明军,我想咱们可以去城里抢点粮食回来。”贾敏觉得上次行动来钱太快了,于是再次提出这个建议。

“这个是不行的,咱们所处的地理位置很不好,面靠大海,虽然不易被人发现,也不能有效的收集钱粮,从今天开始,陆谦,你们那一帮乞丐们去城里剃发,之后就前往附近乡村打探,我要在周围五十里以内成立保险队。”

“要我们剃发?”陆谦急了,“大哥,我们不就是为了避免剃发才逃出扬州城的么,闲杂你又让我们剃发,那满城百姓不是白死了么,我们不是白吃苦了么?”

“头发剃了还会长出来,只要心不变,”李辉拍拍他的肩膀,这个半大小子的肩膀还很脆弱,不知道能不能挑起这么重的担子。

“为了咱们东山军的发展壮大,为了死去的乡亲,吃点苦受点委屈又如何?”李辉好言劝说道。

“我.……”陆谦擦擦眼泪,擤了一把鼻涕,“我不去!”

“陆谦!你不想为扬州,为江南,为千千万万死于清兵屠刀下的人们报仇么?”李辉红了眼睛,站起来,怒气冲冲。

“我管不着,我就是不想剃头。”陆谦倔脾气上来,软硬不吃。

李辉歪着脖子看看陆谦,“好小子,你很硬性是不是?那你就剪成我这个头型,再戴上帽子,站上假辫子。”

“这还差不多。”陆谦破涕为笑,“你要是早这么说我就不哭了。”

一句话,把大家都逗笑了。

李辉伸手把哄笑声压了压,“咱们现在要建立正规的制度,不能这样散漫,大家要努力,我会依照大家的表现订立官职,到时候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李辉把诱饵扔出来,大家都瞪圆了眼睛,心里暗暗较劲。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中国人的核心理想便是当官,官本位制影响了每个人的思维。无论你家财万贯,富可敌国,但是在百姓眼里,还不是白丁一个?只有官员才会受到人们的尊敬,当官也是很多优秀人才的目标。

古代将人划分为“士、农、工、商”四类,“士”便是官员和读书人的简称,是社会中的第一等人。商人则被排在最后,也从片面反映了国人重义轻利的思想。

但是,这种思想现在已经荡然无存了。“笑贫不笑娼”才是人们目前的社会价值观。

当钱秀和李莹给十几个半大小子修理完头发之后,李辉哑然失笑,不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得有半点损伤么?不愿剃头,剪成平头就可以了?人真是奇妙的动物。

或许是刚才那句:头发还可以长起来的影响吧。

趁着陆谦他们出去打探情报的空,李辉带领手下下海捕鱼,在捕鱼的同时,李辉也觉得是不是该造两艘小船了?

东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土坡,上面长着茂密的梅树,但是显而易见的,虬枝盘桓的梅树是不能作为造船的材料的。

“要是有一棵树,我们就可以制造独木舟…”李辉站在山顶,眼望远方,从海上吹来的湿气将他的衣服润得湿漉漉的,头发也倔强的分成一缕缕,整个人看起来更加英武不凡。

身为社会主义新青年的他身高达到了标准的一米七三,在普遍身高一米六的明朝,也算是鹤立鸡群了。再配上忧郁的眼神,稀疏的胡茬子,脸上还有那么几道不小心弄出来的伤疤,简直就是让少女惊叫的偶像。

“雷通,你可知这附近有可以造船的材料和手艺人么?”李辉向身边的雷通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不过咱们在周边搜索多日,也没有看见几个人,哪里来的手艺人?”雷通本来就大嗓门,加上站得位置离李辉比较近,李辉顿时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如遭雷击。

“照这么说,”李辉稍稍离雷通远一点,“咱们只能自己造船了?”

“是啊,李兄弟,你知道的,咱们现在什么都难,要不干脆进城抢他娘的,那来钱多快啊!”雷通对于那次不甚完美的抢劫活动念念不忘。

“这可不行,”李辉又离雷通远一点,“咱们可以一时为匪,但不可一世为匪。现在首要的目的是粮食,只要有了充足的粮食,我们就可以招徕更多的流民,增强咱们的力量。”

“不过现在咱们想造船太难了!”雷通拍拍身边一棵梅树,“这种树子是不经海水泡的。”

“那咱们就这样干靠着么?把大家都叫起来,去找树,柳树榆树松树什么的都行!快去!”

李辉有点越挫越勇的劲头,三天下来,跑遍了周边十里的每一寸土地,但是仍然没有找到一棵可以造船的树木,这不仅让他有些沮丧。

“大哥,你看,有人来了!”众人正分布在西面的山野里寻找合适的木材,贾敏眼尖,看到远处有一伙人正旖旎而来。

“做好准备!”李辉头一个窜到茂密的灌木丛中,睁着眼睛等候这伙不速之客。手下也都急忙藏好,紧张的看着正在慢慢靠近的陌生人。

离得近了,李辉终于看明白,原来是一支残军,打着一面赤红色狼牙旗,上面白底黑圈,一个斗大的“郑”字。

“难道是败退下来的官军?”李辉精神顿时紧张,“好好看看他们的行军队列和装束,万一要是溃兵咱们可就惨了。”

自古溃兵如贼,甚至比贼祸更让人畏惧,李辉瞪大了双眼,仔细观察这些败兵的一举一动。

人群突然停下来,不一会就围成一堆,看那动手动脚的样子好像在围殴一个人,不多时,人群散开,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手里举着一个人头,紧接着传来放肆的大笑。

“看来,他们是把领队的军官给杀了。”李辉冒出一阵冷汗,“大家准备好,咱们要好好干他娘的一下子。”

“大哥,人家可是三十几号人啊,就咱们这几个……”王宽小声嘟囔。

“噤声!”李辉伸手在王宽的脑袋上拍了一下,“一会听我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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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溃兵(二)

第三章溃兵(二)

败军越走越近,已经不到二百步了,耳边传来连连大笑,夹杂着许多不堪入耳的荤段子。但是明显的,众人都和走在最中间的大汉稍稍离开距离,若即若离的跟在后面,似乎十分畏惧。

“看见了么,中间那个就是带头的,把他干掉,咱们就……”李辉冲身后一摆手,做了一个剁的姿势。

李辉悄悄地端起从王家缴获(也可以称作“抢”的说,但是我们的主人公不喜欢这么暴力的字眼)的火铳,火石已经贴在火绳旁,只等时机恰好,就要举枪杀人。

“咱们郑鸿逵大将军不是挺威武的么,不也让建奴打得稀里哗啦?”一个瘦高个边走边说道。

“草,要不是张天禄这老小子投降,咱们还能守一阵。”发声的是一个矮个子。

“守个鸟啊!守小桃红的被窝还差不多!”正中间的大汉高升嚷起来,“要说咱们就不用打这鸟仗,投降满清不就得了么!你看那高督统,刘大人手下的兵,现在换了身满清的皮还不照样威风,哪像咱们兄弟,跟他娘的后妈养的差不多!”

“要不咱们回去投降算了!”矮个子凑到大汉身边,“龙老大,您看……”

“看啥,草!趁着好时节抓紧抢点金银财宝,要不小桃红又不让你钻被窝了!”

众败兵都哈哈大笑,这个龙老大为人心狠手辣,这些人都畏他三分。谈着笑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李辉他们埋伏的灌木丛边上了。

“一个,两个,三个……”李辉眯起左眼,数着从前经过的士兵,终于,出现了那个大汉的身影。

火绳呲呲燃烧着,火花四溅,轰然一声,爆响过后,李辉只看到身旁的灌木丛猛的抖了一下,紧接着肩膀上传来剧痛。如撕裂般的剧痛。

走在中间的大汉庞大的身躯软软的倒了下去,如同一团被风吹散的棉花。

李辉顾不得疼痛,从王宽手里抢过腰刀,大喝一声冲了出去,手下们也都大声喊着冲出去,那其实真叫一个威猛!

这些败兵突然受袭,大惊之下转身就逃,但毕竟是经受过训练的士兵,跑了几步之后立刻停下来,站成一排,手中各持刀枪火铳弓箭等兵器,与李辉等人迎面对峙。

“哪里来的山贼,竟敢抢官老爷,你们瞎了狗眼!”矮个子向前一挺,手中明晃晃的一杆三眼火铳,正对准李辉的胸膛。

“呵呵,兵老爷们,不要发怒,我们不过是抗清的义士,在此狙杀流窜的清兵,现在已经干掉了那个不忠不义之人,咱们可以兵合一处,到时候有财大家发,岂不爽哉?”李辉淡笑一声,放出诱饵。

“哦?你也想发点过路财?”矮个子试探着问道。

“然也!”李辉脸上依旧笑容不减,“咱们人多力量大,先去掘港城做笔大买卖,到时候咱们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还去当丘八做什么?”

众兵丁一听要联合抢劫,顿时松了一口气,手中的兵器也都缓缓放下。

“好!不过我们对掘港不熟,你在前头带路!”矮个子哈哈一笑,“我叫陈三,小子,报上名号吧!”

“本人姓李名辉,字仲卿,维扬人士。”李辉给自己编了个字号,“崇祯十五年举人。”

这个崇祯年进士纯粹是李辉自封的,虽然有一点虚荣心在内,但是更多的还是…虚荣心。

“原来是举人老爷!哈哈,既然举人老爷有差遣,小的们怎敢不从?兄弟们来给大老爷作揖!”矮个子说着凑到李辉面前装腔作势的要给李辉作揖。

李辉突然心中一动,眼圈一转,窥得陈三左脚不经意间歪了一下,他心思微动,整个人快速冲了出去,速度如同出膛的炮弹,将陈三撞倒在地。手下一看李辉出手,大刀纷纷挥起,冲进溃兵人群中,溃兵虽然凶猛,但这帮小子们好像不要命似地往前冲,火铳刚响,人就已经冲到眼前了。

雷通反手一刀,将一个手持火铳的小子砍翻在地,双眼一瞪,溃兵纷纷后退。

陈三不知所以,整个人被李辉撞了个大跟头,身后的溃兵们已经被冲得七零八落,血战基本已经定型了。

“都放下刀!”面对眼前明晃晃的刀锋,陈三的嘴都有点不好使了,“李,举人老爷,小的们有眼无珠,还请您放了小的们,我们一定会给您立生祠恭三牲……”

“很好,希望你能把生祠修得好一点。”李辉看了看扔下武器的溃兵,一努嘴,王宽等会意,急忙跑上前,把扔在地上的刀枪火铳捡起来,抱走。

“那咱们就走吧!”李辉笑了笑,手下立刻拥上去,连拖带拽的把这些溃兵绑架了。

贾敏不小心被火铳擦到了,胳膊上全是血,李辉急忙将衣服撕下来给他包扎,看着他疼得直呲牙,李辉皱皱眉,“打仗不是一味的勇猛,要记得用脑子。”

“是,大哥,嘶…您轻点!”贾敏脑袋上汗水涔涔,一脸的无奈。

回到海边基地,李辉先安排这些溃兵们吃饱了饭,之后又派遣他们去加深沟壕,并命令雷通等人持刀看守。

“大哥,他们三十人,还都是兵**,练家子,咱们是不是要防着点?”陆谦好意提醒道。

“其实也无妨,他们已是溃败之兵,毫无争斗之心,你看他们的眼睛里死气沉沉,就像一群拔掉了爪子的老虎。”李辉指着一个身材干瘦的溃兵,“倒是不知他们是谁的队伍。”

“说,你们是谁的队伍?怎么落魄如此?”陆谦薅着一个士兵的脖领子,努力做出点凶恶的表情。

这个溃兵白了陆谦一眼,低低垂头,“我们本是郑鸿逵郑将军的兵丁,张天禄这个天杀的在金山把我们打败了,我们逃了出来,跑到这里就被你们给抓了。”

“原来是郑鸿逵的队伍!”李辉想起在前世好像看过这段战事,应该是多铎领兵占领金山,镇江,之后直捣南京,弘光帝现在已经逃了吧。

“如果你们现在无家可归,可以加入我东山军。”李辉淡淡一笑,“这方化外,好歹也是我的领地。”

“东山……哈哈!”矮个子陈三正在挖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就你这撒瓜儿俩枣的还说什么东山军,哈哈笑死我了!”

李辉的脸登时变成了猪肝色,他一怒之下,腰刀抽出,在阳光下闪烁着明晃晃的光芒。

“陈三,今天我李辉就杀你立威!”说着李辉大步向前,眼中喷火,溃兵们一看李辉那怒火万丈的样子,急忙闪到一边,把陈三撂在壕沟里。

“李李李李举人老爷!求您饶了小的吧!都怪小的这张臭嘴,该打,该打!”陈三从来没有看到一个人在发怒的时候的眼神可以这样恐怖。

李辉一言不发,来到陈三面前,手中刀嗡嗡作响,唰的一道白光闪过,陈三的脑袋就咕噜噜滚下来,掉在松软的泥土中,将红色的土壤染成深红。

一双眼睛中还带着几点不甘。

“金山来的溃兵都给我听着,你们想走尽管走,我东山军不会强逼人入伍当兵,想留下的我李辉举双手欢迎!现在开始,该走的给我走!”李辉站在壕沟边上,怒意重重。

谁敢走?

无论是溃兵,抑或是陆谦他们这些原班人马,都傻愣愣的站在原地,连大气都不敢喘,谁都没有见过李辉如此发火,也都被李辉毒辣的出手吓住了。

好家伙,瞪眼宰活人啊!

李辉环视四方,目光触者皆遁,李辉满意的点点头,看来这些溃兵们以后不敢逃跑了。

为了达到彻底收拢这些溃兵的目的,李辉特意让他们和陆谦他们一对一组成小组,不但是监视,更多的是交流融通,直到组成一个完整的团体。

“现在咱们可以称得上是一群散兵游勇,咱们还需要这些溃兵的各方面经验。”李辉平静下来,这才觉得左肩膀窝火辣辣的疼,解开衣服一看,发现都已经肿起来了。这才让王秀楚帮忙包扎一下。

“李兄,在下有几句不知当讲不当讲。”王秀楚皱皱眉头,试探地问道。

“说吧,王兄,想说就说吧。”李辉抬头看了一眼王秀楚,笑了笑“王兄什么时候变得客套了?”

“李兄一怒杀人,实为不妥。”王秀楚站起来,款款而谈,“仁者爱人,山川草木皆有灵性,人更是感四方灵气而生,吸纳天地精华,乃是自然之子。李兄纵然英雄,也不可多造杀孽,有违天和。”

“杀人不好么?”李辉淡淡问道。

“但凡上古仁君,无不以德服人,向四方施以教化,达到开悟明智的地步。如此枉杀无辜,恐会遭来天谴。”王秀楚直言不讳。

“不错,很好,王兄说的对,但是你要知道,我现在杀人是为了能让更多的人活下来。如果不干掉陈三,那他恐怕会招来清兵,到时候谁也活不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咱们以后还要杀更多的人,有道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么。”李辉微微一笑,摊开双手,“这上面会沾满鲜血,你的手也是。”

第三章 溃兵(三)

李辉开始运作保险队的事情了,首先派遣陆仟等人混入掘港城,四处打探,最后终于将掘港城的城防地图画了下来,经过李辉等人的商讨,将目标暂时敲定为王、杨、陈、司马四家大户。

“王家已经被咱们洗劫过一次了,还要再去么?”陆谦等人还是有点江湖道德的。

“除恶务尽嘛!”李辉用树枝指着地图,“现在城里有多少清兵?都在哪布防?”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陆谦指点着介绍道。

但是仍有很多人不明白的,李俊就是其中一个:“大哥,咱们仍按照上次的办法混进去,抢完就走不就成了么,这些清军追不上咱们的。”

“你不懂的。”李辉转过头去,“总共有多少清军?”

“这个,我,我不知道。”陆谦窘迫得面颊通红,“建奴大概能有四十多人吧。加上那些投降的明军,有二百多。”

“那就是一个牛录的兵力。”李辉点点头,“记得以后在探查情况的时候一定要仔细,如果再有偏颇,我就军法从事!”

“是!”陆谦急忙点头退下。

“咱们这一仗的目的是……”李辉故意顿了顿。

“抢钱!”雷通喊起来。

“不,”李辉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占领掘港,徐图发展。”

众人皆是一惊,“不是说要建立保险队么,怎么要占城?”

“是啊,就咱们这几个人,不会都去送死吧!”

“我们……”

李辉果断的打断大家的议论:“我说是要建立保险队,但是首要的是我们要占据掘港,要不然我们如何建立保险队?掘港城很不错的,只要我们占了掘港城,我们就有了安身之地了。”

“咱们这是以卵击石,蟒蛇吞象!断然不可取!”王秀楚实在忍不住了,站出来大声反驳道。

“以石击卵不是奇迹,以卵击石才是奇迹。”李辉笑了笑,“咱们就赌一把。”

众人都沉默了。

星光闪烁,一队衣衫褴褛的人手持各种武器在树林中匆匆穿行。

李辉抬头看了看闪烁的天狼星,叹了口气,本来他想打造小船搞海上运输,但是找不到合适的材料,现在又得到这三十多名明军溃兵,这才让他产生了占据掘港的想法。

“如果没有一个牢固的城池,那么我们就永远处于敌人的四面围攻的境地。”李辉绞尽脑汁想着在这个时候其他的反清志士都在做什么。

张煌言,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现在应该已经在舟山群岛上辅佐鲁王了吧,希望到时候能和他取得联系。郑成功?他现在应该在厦门,够不上。何腾蛟?更远了!

李辉板着手指头数了一遍,发现现在唯一能靠的上的也就是张煌言了,希望他能够给我足够的支援,要不然我这几十个手下可就惨了。

李辉现在觉得自己就在踩着历史车轮的尾巴走,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当然要搬动这个轮子向自己的方向走,但是历史的轮子会听话吗?

轮子现在应该很郁闷,因为谁都想让他按照自己的意愿往前走,轮子应该很愤怒,毕竟不是每个人的希望都那么好满足的。

眼前就是掘港城了。

混进掘港城并不是个容易的事情,自从上次王家被偷袭之后,王百万便找到掘港城的县丞,一番声情并茂的哭诉加上五百两银子送到之后,县丞刘齐德便将此事上报给占据城池的清兵防守尉千总古尔布什。

古尔布什对这个满脸都是笑的县丞极度鄙视,当初就是这个小子杀官献城,清军才得以兵不血刃的掘港。本来刘齐德还做着当上掘港知县。但很不幸的是,古尔布什一屁股坐在大堂上,堂而皇之的主政起来。

“妈的!”刘齐德一边暗骂一遍面带笑容的将一百两银子呈上,“这修缮城墙,保卫搢绅也是大好事,还请古将军考虑。”

“就这一百两银子?”古尔布什拿起每锭五十两的两锭银子,咣咣敲桌子,“这一百两连一扇门都修不了!既然你们想修缮城墙,保护一方安全。那就要放点血出来!”

“这个,这个是一定的。”刘齐德看着满脸横肉的古尔布什,脑门上冒出汗来,“这帮奸商,既然想要修缮城墙,保卫一方,竟然不拿出钱来,真是该杀!”

“让他们在三天之内凑足一万两银子,我们就准备修缮城墙。”古尔布什将两锭银子扔给刘齐德,“要不然,我们可就要挨家挨户派饷了。”

“一定,一定!”刘齐德擦着汗,目送古尔布什走开,等到古尔布什走得很远了,他才把银子捡起来塞进怀里,在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李辉不知道这里面发生的事情,他只知道的是掘港城墙依旧,他们依旧从西门水道钻进去,躲在城墙根下。

不远处,有两个手持红缨枪的士兵正在打瞌睡。

李辉冲雷通一使眼色,雷通会意,悄悄摸上去,照着士兵的后颈部狠砸一拳,士兵一声不吭的倒在地上,堆成一堆泥。他一抬头,发现李辉也把对面那个士兵给干掉了。

“咱们穿上衣服先混进去。”李辉说着将被击晕的清军士兵的鞭子割下来粘在帽子上,“咱们进去之后如此如此……”

大家连连点头,其中那些明军溃兵更是心花怒放,因为李辉答应只要攻下县衙军所等地钱财任取,大家都高兴到眩晕。

李辉大步向城东北的驻军营地走去,远远望去,营地里灯火辉煌,不时传出一阵阵大笑,还夹杂着女人的哭喊声。

“这帮畜生!”雷通低声骂道。

陆谦等人顺着黑乎乎的街道向前摸,终于在一个胡同的拐弯处找到了巡更的守夜人。陆谦悄悄摸上去,一枪顶在守夜人的后脊梁。

守夜人正困得发昏,不停地打哈欠,忽然觉得身后一凉,激灵之下猛然回头,却被身后低低的声音镇住了,“别动!”

“好,好汉爷,不动,不动!”守夜人吓得瘫在地上,“小的身上没钱啊!”

“不要你钱,只要你先歇一会。”陆谦说着一刀手剁在守夜人的脖颈,守夜人歪歪的倒下去,陆谦又把他捆起来,扔在黑黑的角落里。

“三更已过,小心火烛!”当当的梆子响,是陆谦在巡更。一双眼睛不停地向四周观瞧。

城北,驻军营地。

李辉和雷通靠着一身假军服蒙混过关,来到大营的正中,这大营本是明军水师营地,四周建有高墙,一扇大铁门正半遮半掩,依稀可以看到不远处有一间房子,里面几乎沸反盈天。

“半掩门啊!看来那是军官们的地方。”李辉贱贱一笑,小兵们是不敢在半夜这般放肆的,所以几乎可以证明的是,那是一群在豪赌的军官。

“怎么办?”雷通问道。

“好办。试试你的刀快不快。”李辉冲他诡异的一笑,扯着脖子喊起来。

“着火啦,救火啊!着火啦!”随着呼声渐起,城中突然出现几点火光,越来越大,呈星火燎原之势。

“喊什么喊!”一个身材胖大的军官光着上半身走出来,“大半夜的穷嚎什么!”

“大老爷,起火了,你看,王百万家,对,是王百万家!还有杨家!这些大户人家起火了!”李辉一边作揖一边比比划划。胖子脸上的横肉渐渐舒展,“兄弟们,去王百万家救火啊!”

一声喊,营里的士兵们都兴奋起来,谁都知道上次王百万家失火之后被人趁乱抢走了不少银子,这次可不能错过了,发财的好机会啊!

可以发财的消息如瘟疫般传遍了整个军营,那些豪赌的军官们扔下骰子,一马当先的冲出营门,准备再搂上一笔。

将官如此,士兵怎能落后?

李辉看着一群群衣衫不整赤手空拳冲出去的士兵,脸上笑意渐浓,他打了声口哨,向雷通一眨眼,两个人准备进行下一步活动。

“哎哎哎,你们两个不去救火抢点钱啊!”有个好心的士兵提醒道。

“哦,哦……这就准备呢。你们先去,别忘了给我留点啊!”李辉打着哈哈。

“快点啊,那帮满洲兵手忒黑,要是被他们抢了先……”这士兵话还没说完,就被身旁的士兵推了个跟头,“还不快走啊!”

李辉看着这些士兵们你推我嚷的去趁火打劫,苦笑一声,又是一个唿哨,不多时,东山军的手下们就都跑过来,占据了这座大营。

“大哥,我们给那几家大户人家都放了火。”李俊跑得满脸是汗,“现在官兵们应该开始抢钱了吧。”

“别废话,马上把这营里的武器收集起来,雷通,李俊,你们几个跟我来,还有几个家伙没有解决掉。”

大家各行其是,李辉带着几个敢玩命的主儿挨个营房搜索,发现有反抗的直接做掉。

最后到了一间大营房,里面传来震耳的鼾声,李辉轻轻推门进去,点燃油灯。向床上一照,一个满脸胡子的男人正睡得熟。床上还有一个女人。

李辉没工夫和他们废话,手起刀落,大汉在睡梦中就稀里糊涂的去了阴曹地府。

那女人倒是灵醒,突然醒过来,伸手一摸全是粘糊糊的液体,油灯又燃着,向身边的大汉一看,发现这家伙已经气绝身亡。

“啊!”女人不受控制的尖叫起来。

李辉刚要转身走,他本想放过这女人一马。但是听到那刺耳的尖叫声,皱皱眉头,向地上望去。

床下只摆了一双马靴和一双高脚木底儿鞋。

第三章 溃兵(四)

李辉如释重负的出了一口气,转身折回,刀光闪过,女人也就歪歪的倒在男人的身上。

李辉来到外面,向城里的方向观望,城里几处火焰已经将天映成橘红色。到处都是吵闹哭喊声。手下们早已经将全营的武器都集中在一起,李辉点点头,将火铳从里面挑出来,交给手下:“等会他们回来的时候,咱们就用这东西招呼他们。”之后李辉下令将武器都搬到一个角落里。

也有几张看上去很不错的弓,但是李辉没有用,这东西不是说用就能用的。

过了不多时,军营外传来一阵阵喧闹,是趁火打劫的家伙们回来了。

“现在就开火么?”王信凑过脑袋问道。

“等一下,等他们全回来的时候咱们再行动。”李辉自有打算。他率领手下藏到刚才杀人的那间屋子里,蹲在墙角,等候时机。

士兵们吵吵闹闹的回营,一头扎进营房中,开始欣赏抢来的财宝。很多人都是光着屁股回来的,因为那些衣服布帛都用来包金子银子了。

营里顿时就传来笑声。

“差不多了。”李辉使了个眼色,大家会意,猫着腰四处行动起来。

空气中突然传来一股烟味,越来越浓越来越大,最后连房顶都开始燃烧起来,士兵们不明所以,还以为是谁在造饭,提了裤子出去想看个究竟,发现房子已经烧起来。

“救火,救火啊!”这个士兵扯着脖子喊起来。

“又玩这一套!”士兵们哂笑着,不知是哪个贪睡鬼才醒过来,抢不着银子,活该!

火势越来越大,士兵们这才感到事态严重,穿了衣服爬起来,屋子里的浓烟已经滚滚如流了。

“救火啊!”救火声此起彼伏。

士兵们乱哄哄的跑出来,手里拿着木桶脸盆等盛水之物。不提防轰隆一声响,一个士兵登时倒地,鲜血汩汩的冒出来,没得救了。

“敌袭,敌袭!”大家这才明白过来,纷纷扔下木桶回库房拿刀,发现库房已经被洗劫一空,连一支箭都没剩下。

“乖乖的蹲在地上不许动!”李辉用铁条将火药捣实,瞄准一个士兵,轰然一声响,这个士兵的前胸被打得血肉飞溅,倒在地上不停地哀嚎。

无论是清军还是投降的明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傻了,明军头脑聪明,急忙蹲在地上,双手抱头,而有几个清军还在不停呼叫,好像在召集手下准备反击。

“嗵!”一声爆响,招呼的正欢的那个清兵的脑袋就此被打成一堆碎肉。

天渐渐亮了,掘港城的军营里,那些士兵们整整蹲了半宿,现在连直起身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辉也是一夜未曾合眼,握紧火石的左手早就酸麻了,他不知道一旦有敌兵趁机占起来造反他是不是能在第一时间击毙。

火红的太阳慢吞吞的升起来,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李辉这才觉得有了一点底。站起身子,走到蹲了半宿的士兵群里,喝令他们都蹲着跳到一片空地上。

“谁是汉人,站出来。”李辉下了第一道命令。

立刻,一大半的士兵站了起来,李俊他们急忙冲上,将他们驱逐到另一片空地,一声令下,又叫他们蹲了下去。

剩下的四十几人一直都硬着脖子,脸上尽是桀骜不驯的神情。

“你们谁到过扬州?”李辉淡淡问道。

“爷们都到过!”一个脸上长了三个大痦子的灰脸大汉高声吼道,“汉狗!爷爷从龙入关,像你这样的汉狗不知杀了多少,今天放了爷爷,爷爷或许还能赏你个全尸,要是不放,等摄政王领兵杀过来,叫你挫骨扬灰,刨你祖宗八代的坟!”

“好清狗,叫得挺欢啊!兄弟们,怎么办吧。”李辉面带笑容,问身边的几个手下。

“杀了这清狗!”雷通火爆的性子,冲上前去一刀挥下,那个灰脸大汉的脑袋就滚落在地上。

“把他们绑起来,押到城里,任凭百姓处置!”李辉笑了笑,亲手拽着一个清兵来到掘港的街市上。

经过昨夜的火势,掘港家家都受到了损失,不是因为火灾,而是因为乱兵抢劫。还有几户人家的闺女被人糟蹋了。

“乡亲们,清狗入关,杀我汉人,抢我财宝,奴役我民,现在李某不才,得大行皇帝荫庇,终于将侵占掘港城的清狗们抓到了,现在交由乡亲们处置!”李辉说完,面对层层围上的乡亲们,淡然一笑,将手上的这名清兵推到了人群中。

百姓愣住了,他们将这名清兵围在当中,不离不即的围观,突然有人发一声喊,紧接着便是嘶哑的哭声。

“畜生,这个畜生糟践了我家丫头,乡亲们上啊!打死这个畜生!”

这一声喊,如同火落油中,老百姓的情绪一下子被点燃。

群情激奋!

百姓们争先恐后的冲上去,有拳头,用牙齿,撕咬这个清兵,几个壮汉拽着清兵的辫子满街跑,街上的青石板路面顿时出现一条深红的血道。

“杀!杀光清狗!”百姓们心有不甘的看着这个清兵被人拖拽而死,红红的眼睛盯着李辉身后那些被吓得瘫软的清兵。

李辉淡淡一笑,一摆手,东山军众人便闪到一旁。

一场惨不忍睹的大屠杀。

半个时辰过后,这四十几个清兵便化成了一片片零肢碎骨,四十几个圆圆的头颅被挂在城墙上,辫子一个挨一个系在一起,长长的一串。

李辉笑了,我原本以为取得这掘港城势比登天,没想到民心如此,早知道就应改来个里应外合,不过这样也不错么。

“本人李辉,乃崇祯十五年举人,赖大行皇帝阴灵庇佑,终于痛斩满酋,以慰大行皇帝之英灵。”

李辉站在城头,眼前是一个供桌,上面有三个排位,最中间的高一些,紫檀木板上刻着“大明崇祯皇帝之灵位”(崇祯死后并无谥号,后清兵入关后谥“庄烈愍皇帝”本书耻于汉人天子被蛮夷委立谥号,故不用谥号,仅立牌位而已。),左边的稍矮,上面刻的是“大明史可法督师之灵位”,最小的那个却是甘陕督师孙传庭的牌位。以那一长串的清兵头颅作祭品,香烟渺渺,一缕缕随风而散。

供桌下是一包包的金银,散漫的堆在地上。下面是掘港城的百姓,当然也包括屡受损失的王百万。

李辉手持酒杯,斟满烈酒,跪拜于地,向崇祯和史可法等三人的灵位叩了三个响头,之后将满杯烈酒洒在城墙上。

围观的百姓纷纷跪倒,连连叩头,口中直称吾皇万岁。有几个乡绅神智嚎咷痛哭起来。

李辉站起身,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说什么,最后将放在地上的金银捧起来。

“现在我就将这些满酋截掳来的银钱还给大家!”李辉手捧这黄白之物,“乡亲们接银子!”

“好!”人群中发出一声狂吼。

金子银子漫天飞下来,百姓们俯下身子去抢,造成了不小的骚乱。李辉站在城头上看得直摇头。

“现在如果满酋来攻,我们怎么办?”李辉高声问道。

“杀满酋!杀满酋!”陆谦等人举着拳头喊起来。

李辉满意的点点头,很好,刚才让愤怒的群众将那几个清兵杀掉,这全城百姓就都成了杀人凶犯,如果满清来攻,嘿嘿,玉石俱焚!不知不觉间掘港的百姓已经被李辉逼到了同一战线。

“杀满酋!杀……”阖城百姓全都喊起来。

“很好!”李辉点点头,“不管大家过去怎样委身满酋,从现在开始一概既往不咎,咱们齐心合力抵抗满酋的进攻!不为别的,只为咱们这身汉人衣冠!”

很多百姓羞愧的低下头,摸摸脑袋后那条猪尾巴一样的辫子,心里暗暗定下计较。

李辉顿时明白了他们的困惑,笑笑,拍拍自己梳着平头的脑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当然头发还是可以长出来的。”

百姓们如释重负,全城的气氛忽然变得热烈而融洽。

现在是最好的情形,李辉不但得了掘港城,而且取得了民心,看来前景很光明啊!

但是李辉并不这样认为,他一面指挥百姓加固城墙,一面在城里深挖地道,怎奈掘港属于平原低地,水位极浅,几锹下去,水已经漫上来。

“完了,我的地道战啊!”李辉望着水坑中的一汪清水,有点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

李辉虽然将大部分手下迁入掘港,但是不代表着放弃海边基地,他命令李俊率领十四人防守在海边基地,同时下令陆谦等人不停的向掘港周围侦探情报,防备敌人进攻。

掘港城现在正在大兴土木,李辉将那些士兵们抢来的银钱全部收集起来,只拿了一小部分施舍给百姓,大部分银钱都用在修葺城墙上。

按照百姓们的意见,城墙要加高加宽,护城河要加深,城头上的灰瓶炮子更要多多的。但是李辉告诉他们说不是这样的。

在古代,菱形城堡攀爬困难,云梯等攻城器械不易靠近,而且由于菱形城堡上有更大的防守空间,便于城头的防守部队展开战力,所以在欧洲,这种形状的城堡是攻城部队的噩梦。

而现在李辉就要用这种城堡对抗满清的进攻。

太祖秉怀忠义,收拢降兵,供给衣食。溃兵感恩,乃献攻城计策,太祖用其计,一鼓夺城,二鼓安民。以满酋四十余首祭祀前明崇祯皇帝,百姓得闻,皆哭拜于地,太祖知民心可用,乃以数百疲敝之师固守城垣,谓之“为汉人争一生地”也。

——《通鉴》太祖本纪

第四章 忠义(一)

“李兄,满清势大,我等莫不如带领全城百姓南撤,你不是说张煌言现在在舟山么,咱们何不去投靠?”王秀楚站在城头,拱手作揖,向李辉建议道。

“我又何尝不可,可是满清杀人,江南百姓饱受屠戮,就这样不发一枪仓皇撤退,怎么对得起扬州城的那上百万的死难百姓?”李辉摇摇头,人心可用,民心可用,如果这一战成名,以后再想招兵买马会容易得多。

为了应战,李辉将俘虏的那二百多名降兵全部召集到加固城墙的工地上,并且首先说明,如果你不好好工作,那么城头上那一串人头就是你们的明天的下场。

李辉没有让他们剪辫子,目的在于羞辱,只有表现最好而且反省最为彻底的士兵才会被授予剪辫子的权利,而最消极最落后的士兵,他的脑袋将会被挂到城墙上看风景。

士兵们都疯了。

为了剪掉辫子,这些士兵们每天天不亮就去工地上搬砖运泥,一直干到金乌西沉才罢手,大家你争我赶的拼命表现,生怕自己圆滚滚的脑袋一不小心就被拴在城墙上。

每当疲劳的时候,习惯性的抬头向城墙观看,那一串已经风干的人头在风中凌乱。于是士兵们怀着更加凌乱的心情投入到掘港城的建设事业上去。

“大哥,不好了,大批清军正在向掘港方向冲过来!”陆谦气喘吁吁的跑到城墙上,第一时间将这个坏消息报告给李辉。

“大概有多少人?”李辉听后并没有太多惊讶,只是淡淡的问道。

“大概,大概在三四百人吧!”陆谦一张嘴就暗道坏了,自己忘了计算人数了。

“情报不实,重责三十军棍!”李辉拉下脸,叫过一个名唤周能的投降的郑洪逵的部下,“周能,以后你专门执掌军法事宜,不必听别人指挥。”

“我……”周能知道自己现在得到重用了,但是毕竟是半路出家,人家陆谦可是老大的心腹啊!

“再敢迟疑,连你一块打!”李辉怒道。

三十军棍下去,陆谦的臀部成了熟透的石榴,鲜血不停的流出来,陆谦疼得直呲牙。

“以后再刺探军情一定要翔实,再有半点疏漏,定斩不饶!”李辉脸色铁青,情报部门是最为重要的部门,如果在情报上出现差错,那么造成的损失将难以估量。

“情报部门是我们的眼睛和耳朵,如果他们弄错了,我们就有可能被送进地狱。”面对李莹的质疑,李辉挺起胸膛振振有词。

“你的心是铁打的么!”李莹毫不示弱,“小陆是最机灵最能干的,你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了人家一顿,他今年才十七岁,你怎么下得去手啊!”

“当然不是我打的。”李辉眨眨眼睛。

“那是谁打的,我去和他讲讲理。”李莹不依不饶的追问道。

“执法官!”李辉顿了顿,“东山军现在增加一条条例,闲杂人等不得干预军务,若有不从,军法从事!周能,准备执法!”

“是!”实心眼的周能向前一步,把个李莹气得泪眼朦胧,一跺脚跑下城墙,远远去了。

李辉叹了口气,多亏是李莹来了,要是幽兰来了还不得把城墙拆了!

放出去的眼线不停地传回消息,清摄政王多尔衮已经得知掘港被夺,现正严令前线统帅多铎派兵急行军前来镇压。

李辉马上召集了所有可以战斗的部队,加上那些降兵,总数不过二百五十余人,总共有西班牙制佛朗机炮一门,火铳三十六杆,三十石弓二十三张,箭矢若干,大刀一百七十余把,长枪若干,镰刀斧头若干。

面对眼前这一堆武器,李辉犯了难,要是有更多的火铳就好了,那样我就可以直接带领部队进入火器时代。

治兵如同做菜,材料这么多,看你的手艺了。

要不说李辉不是一般人,一般人也不会被派往德国去学习深造。他略微思索了一会儿,便命令士兵们排好队,将身体粗壮的士兵们挑出来,授以火铳,个头最高的二十三人则赐予弓箭,余下者持大刀,练习刀战。

至于那门大炮,是在清军营寨中搜罗出来的,据说是当年一艘搁浅的西班牙大船抛弃在海滩上,被士兵们捡回来的。

李辉在高兴之余又是眉头紧锁,炮虽有,但是苦于没有炮弹,难道还要自造?

大炮身长六尺,上面有多道紧固,巨腹长颈,看上去好像一门五磅炮,李辉让人弄了不少火药,填充进炮内,之后加入铁砂碎石等,用木棍塞实,插上火绳,炮口对准不远处的一棵茶树。

李辉颤着双手将火绳点燃,轰隆一声巨响,一道火光窜出丈余,那棵茶树如同被飓风袭击一样,剧烈摇摆之后,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极具骨感。

“好家伙!”李辉让手下继续填装火药,将大炮用油纸包好,放在城墙上,只等清兵来攻。

火铳的方法则简单得多,由于火铳射速较慢,所以李辉按照腓特烈大帝所创的三线进攻方法命令这三十六名士兵每十二人为一组,前排趴下,中间蹲坐,后排站起,按次序放枪,不得有误。

弓箭是战场远程支援的主要力量,李辉将弓箭手分成两队,作为后备部队进行支援作战。其他的步兵刀手一边练习刀战一边准备城防,城墙上现在已经堆满了各种守城利器。

“我们孤立无援,一定要有外援。”李辉拿着王秀楚亲笔写就的《扬州十日记》和求援书,将这些东西递给王宽,“王宽,你务必要把这封信送到舟山张煌言将军的手上,如果你不能调来援兵,那么你也不用回来了,跳海自杀吧。”

“大哥,我一定能成功的!”王宽将一包金银收好,信件揣到怀里,向李辉作揖,转身走了。

李辉望着王宽的背影,长长的叹了口气,他走到西面的城墙上,看着远方那一条渐渐明朗的黑色线条。

清军杀来了。

骑兵耀武扬威,带动一阵尘土,将跑在后面的步兵呛得直咳嗽。满清铁骑如旋风一般席卷而来,每个人的马上都有一包包金银,或是一个被折磨半死的姑娘,证明了他们在这一路上都干了些什么。

“掘港的父老请战!”一个头发花白的王姓老人(或许是王百万之爹)站在李辉面前,“李将军以几百弱旅,迎战满酋铁骑,将军忠心报国,我等父老感同身受。若城破,满酋定然屠城,百姓亦不免一死。不若助将军守城,成我全城百姓,亦成就我琅琊王氏忠烈之名!”

“好!”李辉重重拍了老头肩膀一下,老头差点没坐在地上,“全城百姓人人为兵,满酋如何放肆!”

见全城百姓请战,李辉笑了,人民战争才是真正的战争形态,其他的战争不过是武斗而已。在李辉的组织下,全城三万百姓组成六队:精壮青年组成一队上城参与防守,中年男子组成一队作为后备军,妇女分为两队,一队做饭一队照顾伤员,老人孩子各一队。父劝子,妻勉夫,为阖城百姓一战。

清兵转眼间已到城下,叫嚣着要开门迎降,如若抵抗鸡犬不留之类的话,并开始向城上射箭。

李辉看得出来,在这些骑兵中有很多人本是关宁铁骑的人,他略略动了心思,再次将崇祯皇帝的牌位立在城墙上,面朝清兵,率领城上孤老对着牌位一顿祭拜。

“大行皇帝英灵不远,睁眼看看关宁铁骑吧!祖大寿降敌,洪承畴降敌,吴逆三桂降敌……堂堂大明江山,尽是奸人当道,赫赫关宁铁骑,竟然委身事敌……”李辉一遍喊一边抹眼泪,偷眼向城下望去。

有些关宁铁骑的士兵们已经坐不住了,按照统帅吴三桂的解释,满清入关是借兵助剿,消灭李自成之后自会退回关内,可是这一路烧杀抢掠,却不见这些满人任何退兵的迹象。

有几个士兵对着崇祯的牌位悄悄祭拜,李辉看在眼里,哈哈没想到,一个小小牌位就能让他们离心离德,看来这招要常用。

“都肃静!别被这个南蛮子乱了军心!”一个满清将领用生硬的汉语大声喊道,同时张弓搭箭,“让我射掉这短命皇帝的牌位!”

“嗖嗖嗖!”三箭飞过,竟然连牌位的边儿都没沾到。

“邪了门了!”这名满清将领脑门上冷汗下来了,“再看我三箭!”

“到我了!”李辉大吼一声,火铳手大步向前,排好,轰隆隆一阵爆响,硝烟散去,已经有五六个骑兵被打落马下。有一匹马吃不住痛,竟然原地发起疯来。

满清将军一枪将疯马捅死,战马嗒嗒后退:“全军后撤!等待援军!”

李辉挠挠头,弓箭手正要上前放箭,被李辉制止,“不要浪费箭矢。传令众军严加防守。”

蹬蹬蹬下城墙去。却被王姓老人堵住了。

“将军,贼兵势大?”老头干巴巴的脸上全是皱纹,两道长寿眉随风飘洒。

“势大。”李辉皱皱眉,“老丈可有妙计?”

第四章 忠义(二)

老头迟疑了一下,咬咬几乎掉光的牙齿:“老朽空活百岁,尚未为朝廷,为黎民树一言,建一策,心中有愧。不若用此孤灯残躯诈作投降,骗取敌兵入城,将军可趁机率兵掩杀。”

“这?老先生,如果那样的话您就会有生命危险的。”李辉急了,“断然不可如此。”

“无妨,老朽意已决,还望将军成全。”老人拂袖便走,李辉阻拦不住。

“将军欲毁我琅琊王氏忠烈之名乎!”面对李辉的阻拦,老头怒了,浑浊的双眼中竟然全是愤怒的火焰。李辉摇摇头,只好给老人让开道路。

夜半时分,老者从城墙缒下,来到清军大营。一个时辰之后,清军骑兵出现在掘港南门,城门大开,放清军入城。

一个时辰之后,城上又多了一长溜清军头颅,像大蒜一样拴成一溜挂在城墙上。

清军总兵刘国栋大怒,派人将老者拘来,老者含笑,只喊“速杀我,成我忠义之名!”清兵刀斧相加,老人含笑而逝。

第二天早上,李辉隔着城头向对面观看,一个须发皆白的头颅挂在旗杆上,被风吹拂,如同一面圣洁的旗帜(本来是不想写这段的,但是刚刚看完《南明痛史》,心中愤懑,杜撰了这位老人。我们汉族历经千年灾难屠杀而不亡,主要在于这种敢于献身,敢于杀身成仁的民族精神)。

渐渐地城头上人多了,大家都站在城墙边,看着那个白得像雪的头颅,老人的脸上还带着一种淡然的微笑。

“爹!爹!”王百万踉踉跄跄的跑到城墙上,看到老父的头颅,放声痛哭,以拳击地,泪如泉涌。

围观的众人也都泪洒衣衫。

李辉擦擦眼泪:“王先生已经舍生取义,咱们不要做孬种,和这些满酋拼了!”

正在此时,清军大营一阵骚动,紧接着从大营里跑出一队队士兵,如同蚂蚁一般密密麻麻的将整片地域都遮盖满了。长龙一般的云梯,高大的望楼依次出现。

“大家戒备,满酋开始准备进攻了!”李辉急忙擦干眼泪,将腰刀举起,“诸军,准备迎战!”

“杀啊!”无数的士兵开始攻城,几十个士兵抬着一架云梯向城墙冲去,如同一只快速爬行的蜈蚣。

来到城墙前,清兵犯了难,这城墙咋回事,没见过!只见城墙一个三角垛连着一个三角垛,将原本平滑的城墙硬生生变成锯齿形,撕扯着攻城士兵的生命。

没办法了,上吧!清军士兵们立起云梯,搭靠在城墙的斜面上,向上攀爬,却把身后完全让给了守城士兵。

守城的士兵现在终于明白这种城墙的好处了,他们纷纷举起石头向正在蚁附攻城的清军士兵砸去,一砸就是一串惨叫。

清军四面攻城,掘港的老百姓们也是四面防守,双方你来我往整整打了一整天也没分出个胜负来。

有道是哀兵必胜,在这次战斗中,有几个小脚妇女为了打退敌人竟然抱着爬上城墙的清军士兵跳下城墙,同归于尽,受伤的人更多了,负责治伤的妇女们都忙不过来了。

但是战事再激烈,李辉也没有使用大炮,在他看来,那门大炮是他最后的绝招,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使用。

太阳终于下山了,清军营中传来阵阵收兵的号角,掘港城下到处都是死尸,在夏日的月光下显得分外恐怖。

月华如水,在这个时候携美赏月是最惬意不过。但是李辉已经没了这种好心情。

今天掘港城中很多人家在一天的时间里就和亲人阴阳两隔,受伤的百姓躺在草席上轻声呻吟,咬牙挺着。不远处就是死尸。

李辉走到伤兵中间,挨个嘘寒问暖,百姓们挣扎着要站起来行礼,李辉摆摆手阻止。

“不可,我等恬为汉人,怎可不知礼节,与那胡酋腥膻相论!”一个白面读书人伤了左脚,依旧挣扎着站起来给李辉行礼,李辉急忙还礼。

“大哥,今天受伤的就有五百多人,战死七百六十人,这仗咱们能打下去么?”钱秀正在帮一名士兵包扎伤口,见李辉来此,插嘴问道。

“阿秀,相信大哥,大哥能在尸山血海中把你救出来,也能打退清军,保一城百姓。”李辉皱了眉头,“大哥的斤两你是知道的。”

“嗯,我相信大哥。”一双忽闪的大眼睛中尽是盲目的崇拜与柔情。

“不会是爱上我了吧!”李辉在这节骨眼上也不忘猥琐一下,没有过任何恋爱经验的李辉面对女生水一样的柔情时总是习惯性的用愤怒的火焰死盯着她身边的那个男生。

“有点心跳过速。”李辉摸摸胸口,靠,真没出息,被人瞅了一眼就这德行,以后要是XXOO岂不要举而不坚?汗!

一夜无眠。

第二天天刚放亮,清兵又如蚂蚁一般开始进攻,但是今天的情况似乎有点不同,清军放弃了对东、西、北三个方向上的进攻,集中兵力全集进攻南门。

李辉见此,将全部兵力都投到南门的防守上,其他三门只用少量妇孺监视守卫。

蚂蚁一样的士兵冲过来,云梯架上,望楼也在江南阡陌纵横的水田中艰难前行,终于来到掘港城,望楼上的士兵们借着高度优势向下投掷长枪重物。造成大量士兵杀伤。

“望楼上的满酋太厉害了,咱们怎么办?”王信跑过来,满头是血,汗,混在一起,把脸抹成一条条的赤红颜色。

“怎么办?”李辉拍拍脑袋,“征集各家的油,灯油也可,食油也可,装在酒瓶中拿过来,今天给他们喝点莫洛托夫鸡尾酒。”

“什么是鸡尾酒?”王信好奇地问道。

“就是鸡尾巴酿成的酒。”李辉照他脑袋拍了一下,“滚!”

不一会,大桶的桐油搬到城墙上,李辉指挥一群孩子们把桐油灌进酒壶里,之后用破布塞紧,点燃。

“接着吧!”李辉用力一掷,带着呼啸的火焰,酒壶砸在望楼的边缘,瞬间腾起一团大火。

木制的望楼极易燃烧,几瓶莫洛托夫鸡尾酒下去,那座望楼就在熊熊烈火中化成一堆灰烬,来不及逃跑的士兵们慌不择路跳下望楼,结果只有被摔死,有个胆小的士兵不敢跳,最后被烧成一团黑炭。

空气中散发着阵阵焦臭的味道,城墙下战死的清军士兵也被燃烧的桐油点燃了,烧人肉的滋味可不是那么好闻的。

“看来敌人是准备孤注一掷了。”李辉看到清军大营中走出最后一队步兵,脸上荡开一点笑意。

果然,几乎像从平地长出来一样,清军在正南门全线出击,总数将近三千人,排着密集的队形准备以人海战术登上城墙。

人海战术,恐怖啊!历史上某某人的必杀绝技,一旦使出,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任何使用此招的人都可以称之为军神(只要有足够的人)。

南门前的大地已经被汹涌而来的士兵们盖满了,李辉看着这架势,大吼一声:“火铳兵向前!”

一直在阵后养精蓄锐的火铳兵终于派上了用场,虽然还有某下心怀不满妄图投敌者,但是面对雷通为头目的监战队的鬼头刀,只能硬着头皮干了。

“嗵嗵嗵!”第一排排火铳响过之后,紧接着第二排火铳也响了。两排火铳将清兵完整的冲锋队形啃出一个缺口。

火铳不停地连射,形成持续火力,弓箭手也都张弓搭箭,不停地射杀倒霉的清兵。

“弓箭手,自由攻击,主要目标为清军军官!”李辉下令道。弓箭手纷纷跑到城墙边上,利用高度优势进行精确射击,不到半刻就干掉了三个百总,一个千总。

清兵虽然遭受不断的火力攻击,但是并没有阻止他们前进的步伐,眼看得离城墙只有三十步了。

越来越近。

李辉鼻洼鬓角见了汗,他急得直搓手,看来只有使出绝招了。

“贾敏,准备大炮!”

佛朗机炮吱嘎噶推出来,摆在城头,撕掉上面覆盖的油纸,李辉拿起火绳插在炮尾。手中两块火石使劲一击,顿时火花四溅,火绳嗤嗤燃烧着,一直没入炮身。

轰然一声巨响,把李辉的耳朵震得嗡嗡作响,炮身如遭重击的向后一顿,火光喷出炮筒,向远处正在密集冲锋的清军发出死亡的召唤。

“唰!”带着刚烈威力的铁砂如同一把铁扫帚,将清军的冲锋阵型刮开一个大大的缺口,无数的士兵陡然倒地,大地上顿时鲜血四溢。

清军的冲锋阵型略略迟缓了一下,又在后面督战队的驱使下向前冲锋,人数更多,但是阵型疏散多了。

“快装药!”李辉和贾敏手忙脚乱的摆弄大炮,眼见清兵的冲锋越来越近了,李辉急得脑门上都冒汗了,“火铳队,预备,齐放!”

三十六杆火铳一起开火,将清军的冲锋阵型打出了几个大大的豁口,但是不管用的,清军似乎悍不畏死,依旧踩着同袍的尸体向前猛攻。

“快一点!”李辉眼珠子都红了,他一把抢过木棍,塞进炮筒里,不等将火药铁砂捣实就匆匆点火。

“嗵!”一声巨响过后,炮子纷飞,那根木棍也被巨大的冲击力喷射而出,接连扫倒两个清军之后这才阻住去势。

清兵的冲锋阵型被这一炮打傻了,按照奸细刺探的情报,城里只有一门大炮,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接连开火?莫非城里还有秘密武器不成?

第四章 忠义(三)

“三军暂停,原地放箭!”清军斥候骑马传递着号令,步兵纷纷停下脚步,弓箭队向前,向城头上一拨拨的放箭,进行火力压制。

“很好!”李辉笑了笑,“谁有好办法破敌?我一定重赏!”

“李将军,老朽有一计,不值当讲不当讲?”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人向李辉拱手作揖,“正德年间,倭寇肆虐,乡民饱受涂炭,此城百姓曾以松木掏空,内置火药,填以铁砂碎石等物杀伤倭寇,今事急,可用此法。”

李辉头顶顶着一个巨大的笼屉抵挡漫天的飞箭,一面连连称是:“老丈,这松木炮现在还有么?”

“天下承平已久,那些松木炮早已弃之不用了。”老头绕来绕去说了一堆废话。让李辉一阵头疼。

“有办法了!城里哪里有黑色的油漆?墨也可!”李辉脑中灵光一闪,“把街心亭子的四根圆柱子拆下来,摆在城头。快去!”

不到半个时辰,四根圆柱子被拆下来运到城墙上,李辉指点几名工匠将圆柱子全身漆黑,又在平整的一头划出一个嘿嘿的圆来。

李辉在德国留学时曾研究过写实主义画法,这点东西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等到画完之后凑上前去一看,嘿,还真像大炮!

“不错不错!”李辉点点头,“将炮口伸出城墙,准备轰他娘的!”

四门以假乱真的木桩子大炮一亮相,顿时将清军彻底的震撼了,没想到城墙上居然有五门大炮!这仗可怎样打啊!

“开炮!”李辉带领几个精壮汉子推着大炮在四门假炮后面来回开火,不求杀伤敌兵,只是让清兵相信这几门炮都是真家伙。

要不说事件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呢,当然这个实践是要付出代价的。

清军统领阿勒泰觉得这有些不可思议,本来就要胜利的攻城战,突然出现五门杀伤力巨大的守城大炮,这让他十分头疼,“韩昌,你马上率领本部人马靠近城墙,看清真伪!”

“可,大帅,将士苦战半晌,饥渴难耐,要不要先事休息?”韩昌的话刚说到一半,顿时被阿勒泰打断了,“打不死的汉狗,这点小事也要和我讨价还价,还不快去!仔细你的脑袋!”

“是,是,小的遵命!”韩昌也不是傻子,他本是南明大将高杰手下的一名千总,随着高杰投降满清之后率领手下跟着清兵烧杀抢掠,没少做坏事。

“咱们管他娘的有几门大炮,打不着咱们就行!”韩昌领着手下离得城墙远远的,“看清楚了么,上面有几门大炮?”

“四,五,好像是五门。”一个眼力颇好的士兵答道。

“瞎了你的狗眼!是二十门!”韩昌赏了这士兵一拳,“都记住没有,二十门,五门摆在城墙上,剩下的十五门藏在城下的藏兵洞里。都别给爷说差了,要不然让你们脑袋搬家!”

“都听千总大人的!”士兵们哪管这套事,你让怎么说咱们就怎么说呗!

阿勒泰对这个结果十分震惊,他略微沉思了一会,叫过一个满族军官,耳语了几句,满族军官诺诺而去。

出人意料的安静。

李辉面对对面满清阵营的突然安静感到阵阵不安,到底在研究什么幺蛾子?不能不防!主意已定,李辉一面抓紧时间备战,一面派人将那四门伪装成大炮的圆木掏空,他要将这几根木头做成真正的大炮。

三天的短暂安静过后,突然从对面传来了震耳的哭声。

“哇塞!太爽了,清军统帅自杀了?”抱着这种极端的乐观主义精神的李辉急忙跑上城墙向对面观看,但是只看了一眼,他的心就凉到了冰点。

清军将四周乡邻全部驱赶到阵前充当炮灰!衣衫褴褛的百姓们扶老携幼,在清兵屠刀和皮鞭的驱赶下一步步向掘港的城墙靠近。走得慢一点的,身后驱赶的清军一刀杀掉,人头滚落在路边。不到一会,路边已经人头滚滚。

“你们!……”李辉双眼赤红,身体剧烈起伏,他恨不得马上跳下城墙和清军拼个你死我活。

“大哥息怒,息怒!”幸好被贾敏拉住,李辉才没有鲁莽从事。望着远处一队队像牛马一样被驱赶而来的乡民,李辉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宁为太平犬,不做乱离人”。

“大炮准备,开始轰击!”李辉咬咬牙,战争,一定要有人作出牺牲的。

“可是,城下可是十里八村的乡亲们啊!”李俊看不下去了,冲到最前面,一把按住贾敏手上的火把。

“咱们如果不开炮,那么满酋就会攻破城池,这满城的百姓都会被屠戮的!”李辉一个巴掌打在李俊的脸上,“全面开炮!”

一门佛朗机炮和四门木筒大炮同时开火,木炮的装药量小了很多,威力也不如佛朗机炮,但是杀伤一片的威力还是有的。

五门大炮一齐开火,喷射出来的铁砂碎石将被驱赶向前的老百姓杀伤了一大片,剩余的老百姓一看不好,扔下包袱被服,发一声喊,顿时四散奔逃。

清兵骑兵开始四处追杀,整个掘港城南门已经化作一片修罗屠场。

“我若不杀这清军主帅,誓不为人!”看着被四处追杀的老百姓,李辉登时眼泪滑落,“满酋,有我李辉一寸气在,一定要掘了你们的陵墓,将你们从地球上彻底消灭!”

阿勒泰看到被驱逐来的百姓死的死逃的逃,只好继续准备后备队,同时向豫王多铎求援,要求增派攻城大炮前来。

多铎得信,立刻回书怒斥阿勒泰无能,并调集三门红衣大炮,并增派援兵三千人向掘港城进发。

“怎么还不来?”李辉看着对面又没了动静的清军大营,知道对方正在等待援兵,他叹了口气,看来送信的王宽是回不来了。

“罢了!穿越到这个战乱纷飞的年代也算我倒霉!后悔不信春哥啊!”李辉抹着眼泪在油灯下写遗书。

油灯其实就是一个燃烧瓶,李辉把燃烧瓶点着,觉得很不错,有点秉烛夜读的气势。

现在可不好,变成秉烛写遗书了。

李辉将遗书草草写就,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值得纪念的人,他也不知道这封遗书到底该留给谁看,于是他写完之后认真看了一遍,觉的有点不够壮烈,结尾也不能做到发人深省教育后人,歪着脑袋想了想,在后面写上一句:信春哥,得永生。阿门。

清兵的援兵终于到了,三门大炮气势汹汹的立在清军大营的门口,颇有点吞噬一切的霸气(或许这就是穿越界常说的“王霸之气”吧),随之而来的还有三千名汉军步兵,看来阿勒泰市下定决心要用步兵将掘港踏平了。

“诸君,今日一战,怕是永别了。”李辉向守卫在城头的这不到四千老弱病残一拱手,“咱们来生再见!”

“将军哪里话!”一个掘港城的百姓昂然说道,“今日之战,我掘港百姓决定全城战死,成就我满城忠烈之名!”

“是!我们决心战死!”百姓们举着手,做着不熟练的宣誓动作。

“好!黄泉路上咱们结伴而行!”李辉笑了笑,看来我这战前鼓动还是蛮有效的。

天气阴沉沉的,一阵阵冷风从西北吹来,乌云滚滚,似乎在昭示这并不会平静的一天。

“开炮!”

“开火!”

“放箭!”

李辉连下三道命令,全部远程武器全力进攻,将冲在最前面的清军步兵杀得人仰马翻,狼狈逃跑。

“大哥,火药用光了。”贾敏来报。

“箭矢也没有了。”雷通向李辉报告。

“太好了,哈哈!”李辉笑了笑,“城里的粮食也快没了。全军隐蔽,等到满酋攻城,咱们就在城墙上掩杀!”

城墙上静悄悄的。不时飞来羽箭,扎在青砖的缝隙间,嗡嗡乱响。李辉依旧头顶蒸笼,防备敌人的箭矢。

“来了!”趴在垛口观察敌情的何知名向李辉一点头,李辉压低了声音通知身边的众人,大家都紧张的握紧武器,随时准备出战。

“杀!”几乎在同一时刻,城墙上埋伏的四千人同时站起,将手中的一包包草木灰随风扬下,顿时掘港城南门被这漫天飞洒的灰尘遮蔽,正在仰头向上攀爬的士兵们被迷了双眼,忍不住伸手去揉。

“一、二、三!”一块大磨盘从城墙砸下,将几十个清兵砸成一滩肉泥。

“骨碌碌!”腰粗的巨木从城头扔下,将正准备攀爬云梯的士兵砸在下面。

百姓们振奋精神,终于将清军的这一轮进攻打退,看着清兵潮水般退下,李辉轻轻舒了口气,“我亲手杀了四个,死也够本了!”

“大哥,你看,清兵的大炮正在准备射击!”何知名看得发呆,“这么大的大炮,一下打下去,咱们谁都受不了啊!”

“逃吧!”王信建议道。

风更大了,遥远的天际竟然传来连串的闪电。滚滚乌云中似乎有游龙翻滚,眼见一场暴雨就要来到。

“老天助我!”李辉笑了,奶奶的,马上要下雨了,看你们怎么点炮!

但是大炮依旧响了,一团耀眼的火光之后,城墙忽然晃了一下,顿时,数不尽的铁砂击打在城墙上,将城墙打得千疮百孔。

一个百姓突然站起来,而火炮也打过来,如同被猛的推了一把,这个百姓就像一片树叶被打到半空,身上出现了数不尽的小窟窿,鲜血顺着小窟窿哗哗直流,在空中就已经气绝。

落到地上一看,整个身子都被铁砂子打碎了。

风更大了,豆大的雨点霹雳啪啦的砸下,李辉眨眨眼,笑了,“诸君,今日正是我等殉国死节之日,拔刀!”

掘港王讳仲公,乃琅琊王氏之后,时太祖战掘港,乃自请战,行诈降之计。杀伤满酋无算。酋怒,桀之,悬头于辕门之上。百姓涕泣,请战报仇。永平三年,太祖修筑掘港故城,立“忠烈祠”以彰其德。父老拜之,香火鼎盛,所求无不灵验。时人呼之为神。

——《通鉴》忠义列传

第五章 云开(一)

第五章云开(一)

清兵正要发起第二轮火炮进攻,但是很不幸的是雨点砸下来,火药沾了水自然点不着,气得阿勒泰哇哇乱叫,眼看就要到手的胜利飞了。如何不让人恼火?

牛角号呜呜吹起,战斗在攻城第一线的清兵开始后撤。但是正在他们神经放松之时,忽然听到身后掘港那面攻不破的铁皮城门吱嘎噶打开,里面冲出数不清的人。

“敌袭,敌袭!”一个士兵回头看到,但是他可不是什么忠君报国为了大清的统一事业贡献生命的英雄,喊了一嗓子,自己向大营疯跑起来。

“吓!跑的真快!”沿路的士兵赞叹道。

众兵不知所以,还以为军营里来了营妓呢,也跟在后面跑起来。

李辉率领士兵和百姓在后面追,清兵在前面跑,由于风雨太大,清军大营的士兵都忙着躲进帐篷避雨,没有发现身后尾随的掘港百姓和东山军。

“去死吧!”李辉追上一个落队的士兵,一刀砍翻,之后从死人手里抢过钢刀,扔给后面赤着手的百姓。

就这样一路追杀,李辉他们杀到了清军大营门口。

而此时的黄海边上,一支船队正在急速航行,站在船头的王宽心急火燎的向岸边望去,希望能看到处于危急中的掘港城。

岸上传来一声轰鸣,在这乌云滚滚的天气听起来如同闷雷一般。

“兄弟们快点,我大哥他们估计守不住城池了。”王宽急得都要哭起来,这时,一个面色和蔼的青年将军走到王宽身边:“小兄弟,别急。我们马上就可以登岸杀敌。”

此人正是张煌言。

张煌言,汉族,南明将领、诗人,民族英雄。字玄著,号苍水。鄞县(今浙江宁波)人。是明末首屈一指的抗清名将。

王宽这次前往舟山求援,正好赶上舟山总兵黄斌卿拒绝鲁王上舟山,鲁王只好远遁福建长垣。而张煌言与石浦总兵张名振守卫舟山,抗衡黄斌卿。

王宽千辛万苦,一路餐风露宿。来到定海之后,找到张煌言,哭求张煌言出兵相助,并将王秀楚所著《扬州十日记》交与张煌言。

张煌言摸摸短须,接过《扬州十日记》看了一遍,面沉似水:“小哥别急,现在舟山岛上行事叵测,我等也有难处啊!”

“可是我大哥率领满城妇孺守城,你就坐视不理?于心何忍!”跟了王秀楚挺长时间了,王宽也学会几句文言词了。此时说出来,更多了几分感人气息。

“本将一定尽力!”张煌言也有些头大,现在清兵势大,自己手下这几个小兵还不够给人家塞牙缝的。

张煌言急忙安排王宽住下,命家丁好生劝慰。自己拿着李辉的求救信匆匆奔张名振府上。

“张将军,此事,你看……”看过了李辉的求救信,张名振背着手,在厅堂里来回踱步,“看来这李仲卿是拥护鲁王的。咱们怎么办?”

“这李仲卿能从扬州活着出来,绝非常人。”张煌言指着李辉的求救信,“戮力同心,剪灭贼酋,复大明江山,救黎民水火。看来这小子并没有明确表态啊!我们要是出兵救得了还好说,要是出兵不成,反被满酋进攻,徒受损失,苍水兄,那黄斌卿还在对咱们虎视眈眈啊!”

“无妨,若将军不出兵,我张苍水自带本部兵马前去救援,是生是死听天由命。”张煌言怒了,在这紧要关头还在做国统之争。

“苍水兄何必意气用事!”张名振笑了笑,“咱们总应该知会鲁王,待王爷圣裁。”

“王爷远在福建,纵然快帆来往也需十余日,到时候那小小的掘港城早就被满酋攻陷了!”张煌言急了,“我自带兵去救,将军只要旦暮防备黄斌卿即可!”说完竟不告辞,拂袖而去。

回到寓所,张煌言便点起本部兵马,总计大船三艘,快帆船二十余艘,运载全部兵力共一千壮勇,在王宽的引领下一路浩浩荡荡的杀向掘港。

历史在这里出了一个小小的转折,张煌言的兵提前五年向北进攻了。

张煌言永远也想不到,他自己这次救援行动不但救了李辉,也救了整个中国。

历史的车轮轧到了石头,开始转弯了。

眼看掘港城已在眼前,张煌言大喝一声:“众儿郎,击鼓助威,随我登岸杀敌!”

豆大的雨点迎面砸下,张煌言摘下斗笠,从腰间拔出钢刀,“满酋在前,杀敌!”

“杀!”一千壮勇随着张煌言从海岸上向清兵侧翼发起了进攻。

雨越下越大,李辉已经杀得手软,但是仍旧不能攻入清兵大营,眼看得身边的百姓士卒越来越少,他叹了口气,复又杀入敌人阵中。

雷通凭借过人的膂力,杀人如麻,现在他的眼睛里似乎有异样的目光溢出,只见他伸手抓住一个清兵的脖领,双手一较力,咔嚓一声,清兵的脖子就被扭断,倒地身亡。

李辉冲雷通一笑,回头看了看烟雨朦胧中的掘港,是那样的梦幻,绝美。

突然,他的眼睛里发现了一排黑色的点,这些点慢慢的连成一条线,最后成了黑乎乎的一面,正向自己的方向压过来。

“敌人从后边绕过来了?”李辉摇摇头,没发现清兵的异动啊!是援军,援军!

“兄弟们,咱们的援兵到了!杀敌!”李辉大吼道,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滴成一条线,他抹了把脸,如同打了jixue一样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冲到阵前。

张煌言的援兵也到了。

两军会合,士气大振,不到一刻钟,清军大营已被攻克,阿勒泰一看敌人来势凶猛,急忙下令溃退。

这是清军下江南以来的第二次败仗(第一次在江阴),阿勒泰不知道回去之后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但是首要的任务是逃命。被这帮杀红了眼的汉人军队抓到下场肯定好不到哪去。

掘港一战,清军大将阿勒泰损失军卒四千余,最后仅单骑得免,余者皆降。

在双方的合力进攻下,有一部分清兵被俘虏了,更多的汉人士兵跪地求饶,李辉等人扔下这些跪地求饶的士兵不管,只顾向前,打算截住更多的清兵,达到削弱敌兵的目的。

“你可是李仲卿?”一名大汉砍掉一名正在逃跑的清兵小头目的脑袋,向李辉喊道。

“在下正是!尊驾?”李辉正在向前跑,而且东山军众人也都在拼命向前冲,这是李辉刚刚下的战斗命令。

“我乃张煌言!”张煌言追上一个士兵,刀锋在他的后背划开细细的一条口子,“仲卿兄少歇,看我舟山军的厉害!”

“我勒个去,这么快就来和我抢果子来了!”李辉心中暗笑,没有回答,只是追得更紧了。王信按照李辉的命令,带领几个人首先占领了清兵的那三门大炮,贾敏则领人占据了清兵的粮草,陆谦正领着一帮人四处搜罗马匹……东山军主力忙得不亦乐乎。

“这些东西在我手里能发挥他们最大的价值。”李辉笑笑,“去把地上的火铳弓箭都给我捡起来,这都是战利品啊!”

雨渐渐停了,而舟山军还跟在溃退的清兵身后不停地追杀,直到收兵的鸣锣声响起这才恋恋不舍的放弃眼前的敌人,带着从死人身上搜罗来的各色财物,有说有笑的向掘港城走去。

李辉的手下可没有跑那么远,只不过抓了二百多号俘虏,但是粮草大炮还有一百多匹战马都归了李辉。

“舟山军要是敢来抢大炮,就轰他娘的!”从这句话中我们可以深刻的了解李辉的性格:他是一个极其护崽子的人。

雨后的掘港格外美丽,一道彩虹出现在东方天空,像一条巨龙正在腾飞。李辉则站在清兵大营中,指挥手下的兵丁和百姓将清兵的全部营帐木材铁器等等——只要是能拿得走的东西——全部往掘港城里搬运。

“仲卿兄果然英雄!”张煌言大步走过来,向李辉一抱拳,“自古英雄出少年,仲卿兄如此年轻就能统帅孤城,抗衡满酋达月余,真英雄也!”

“不敢当不敢当!苍水兄方真英雄,满酋听闻将军大名,肝胆俱裂,仓皇逃遁,说来着掘港大捷,苍水兄居功甚伟!”李辉刮光了脑子才说出这么几句不伦不类的文言文来。

二人相视大笑,携手入城。

战后的掘港,到处都是破败的房屋,到处都是受伤的士兵和百姓(在掘港,百姓和士兵已经混同为同一个概念了)。张煌言见此,皱皱眉头,“如此老弱,怎能坚守一月?在下对仲卿兄的敬仰宛如滔滔江水……”

李辉的脑子嗡嗡作响,上帝啊我已经穿越了我真的穿越了!可是为什么怎么会……

看着张煌言上下开合的嘴唇,李辉独自在风中凌乱了。

王信跑过来,冲李辉一抱拳:“大哥,我们的马被舟山来的人给抢走了!”

“什么?”李辉大惊,“苍水兄,可是贵军趁机欺凌我部下?”

“绝无此事!”张煌言也有些急了,他唤过一个亲兵,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过了一会儿,闹事的士兵就被抓了过来。

第五章 云开(二)

“罢了罢了,那几匹马就送与张将军吧!”李辉大度的摆摆手,“这几位兄弟也不容易,还请张将军不要为难他们。”

“还不快谢谢李将军!”张煌言怒道,几个士兵急忙作揖谢过,狼狈而走。

张煌言本来想要那三门大炮,但是李辉话头一转,将他这个希望扼杀在摇篮中。

“苍水兄,依你看,那缴获而来的三门千金大炮放在这里,可是恰当?“李辉站在城头上,拍拍城墙垛口,”那样满酋再也不敢小觑我东山军。“

“这,这个……”说实话,那三门大炮的确漂亮,一看就是崇祯年间宁锦防线上用来防守边关的专门从葡萄牙买来的红衣大炮,张煌言眼睛热得很,“仲卿兄,在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苍水兄尽管讲来。”李辉看着张煌言的眼神,知道这大炮估计保不住了,人家有一千多人,要是硬抢咱们也得输,怎么办?

“敲他一笔!有道是‘进门都是客,伸头宰一刀’,不刮下点油水我还叫李辉么!”主意拿定,李辉摆手阻止张煌言的话语,“苍水兄想必是看上了那几门大炮吧!尽管拿去。”

“这,这哪里话?”张煌言终于开口笑了,“仲卿兄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这样吧,您看这三门大炮转眼就要去舟山了,我这人口不足,能不能给我几十个训练有素的兵丁?还有就是我们这里火药也用光了,您那有做火药的工匠么,来十几个就够了放心一定会好好优待的!对了我们的大炮没了您有没有小炮啊多少给两门别摆手了我都看到你们船上的大炮了反正你们的船也拉不动……”

张煌言的脸色时晴时暗,如果世界上有后悔药的话,他肯定买上几斤就着黄酒灌下去,但是事实不能改变,谁让他把大话撂在那了呢!

“别怪我太吝啬,因为我要做的事情是你们无法想象的。”李辉在心中为自己的狮子大开口辩解,“我要做更大的事情,就需要更多的资源,大炮是要拿来用的,而不是放在船上腐烂的。”

“好吧!”等李辉说完最后一个要求,张煌言红得发紫的脸上终于绽开一丝笑容,“那几个俘虏来的炮手要归我们。”

“尽管拿去!”李辉不知道这三门红衣大炮在未来的复明战争中会起什么作用,或许一年后炮弹就会砸到黄斌卿的脑袋上。

瓜分完战利品,李辉开始执行他的立威战略,将俘虏来的满酋清兵全部挑出来,人头砍下,继续挂在城头的另一面,如同风干金华火腿一样。

张煌言也挑走了一百多满酋俘虏,说是要拉回舟山全部活剐,以泄百姓心头之恨。

对于那些汉军,李辉自然不会像土八路那样优待优待地,他知道这些老兵**一旦放走,还会回到清军中继续烧杀抢掠,因为他们的罪恶太深重了,只要离开清军大队,就会被愤怒的江南百姓撕碎。

“这些降兵我要带到附近的一个小岛上进行集训,也可以叫洗脑。”李辉笑笑,“洗脑这个词您还不懂,但是三个月之后你就会看出作用了。”

“苍水兄,属下有个不情之请。”李辉觉得哪方面好像有点欠缺,顿时满脸都是笑,凑到张煌言身边,“可否拨给在下几艘小船?”

张煌言觉得眼前金星乱冒,这个李辉不但打仗是出奇的勇猛,搜刮起东西来也是出奇的无耻,但是不好驳李辉的面子,只好淡淡说道:“三艘船,再多给我们就回不去舟山了。”

“足够,足够!”李辉心中大喜,“张兄,舟山岛上粮草可充裕?我们这次缴获了很多粮草……”

“足够,足够!”张煌言急忙堵住李辉的嘴,这小子还想要什么?

“甚好,甚好!”李辉的脸笑成一朵桃花,“这掘港城以及周边百姓屡遭屠戮,缺衣少吃,还请将军救济则个。”

张煌言眼前金星乱闪,看来今天是进了贼窝了。

二人分赃已毕,张煌言带着一千士兵帮助李辉修缮城墙,建造菱形堡垒,在掘港城的四个方向修建了四座瓮城,都和掘港城一样高矮,青砖加上糯米水、沙石勾兑成的超级粘合剂将四座瓮城修建得坚固无比。

俘虏们这几天真真切切的体会到无产阶级的痛苦,他们烧砖运石,挖掘战壕,建造鹿寨,累了个半死。而李辉并没有因为他们瘦得皮包骨一样的身体和不时瘐毙的死尸而发半点善心,既然你们想当汉奸,那么这就是惩罚!

张煌言心急如焚,但是李辉仍旧不紧不慢的挽留,十二天之后,张煌言实在坐不住了,起身告辞,李辉带人到海边送行,并且叮嘱张煌言早点将工匠送过来。

三艘平底小船和五十个训练有素的士兵留下,还有五门三磅小炮,从大船上拆下来,李辉直接将小炮安在瓮城上,增强防守力量。

“要是有西洋人到达舟山,麻烦苍水兄给俺送过来几个!”船都开得很远了,李辉还在大声呼喊道。

现在的掘港城可以说是百废待兴,光掩埋死尸的工作就持续了十天,清兵留下的粮草全部搬到城里派遣重兵把守,缴获的火铳弓箭衣甲等作战物资都堆积如山。还没来得及进行修整。

“咱们这点人根本不足以成事。”李辉对自己的前景很明了:唯今之计在于拥有一个完整且坚固的根据地,黄巢和黄巾军不但都姓黄,而且都输在没有一个稳固的根据地。白莲教也是一样,还有太平天国,赤眉军……

“大哥,你说吧,咱们现在就去招兵买马!”雷通虽然比李辉年纪大,但是他仍然恭敬的管李辉叫大哥。

“招什么招!咱们现在有军饷么?”李辉笑了笑,“当兵只为吃粮谋,你以为谁都想咱们这样,凭一腔血勇来作战?这次是侥幸,要不然咱们都要死在这里。”

“那,怎么办?”李俊不愧其名,不但人长得帅,头脑也是一流。

“收拢流民,开荒种地,走种田路线。”李辉拿起树枝在坚固的城墙上画了一个圈,“咱们就把这掘港打造成一个铁核桃,让敌人吞不下,咬不动,钝刀子割肉,一点点疼死他!”

经过此次掘港之战,附近原本还可以在乱世求得一线生机的普通百姓都跟着遭了秧,不但被清兵驱逐出来当炮灰,还被李辉大炮轰击,死伤惨重,现在用“家家戴孝,户户哭声”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战争过后,李辉派人把海边基地的粮食收割回来,但是哪里还有粮食?早就被四处流浪的饥民抢吃一空,只留下几个红薯拿回来。

“干净,利落!”李辉看着范博手中光光的玉米杆,连叶子都被饥民吞吃一空,看来这比三光政策还干净。

“没办法了,就从这几个红薯下手。”李辉又急忙修书一封,派王宽再走一趟舟山,目的是争取一船红薯来。

红薯,又称白薯,番薯,属于块根类植物,主要使用部分为其根茎,耐寒,耐干旱,适于在贫瘠的土地上生长,产量高(仅次于玉米),口感好,块根中所含淀粉量高,是救济荒年,保人活命的最佳粮食作物。

明末,徐光启曾从南洋引进红薯并广泛推广。

在这里不得不谈谈几种对中国历史影响巨大的植物,首先是棉花,因为有了棉花,中国人可以缝制俱有保温作用的冬装,为中国人居住圈向北推移做出了基本条件。也为东北地区的开发创造了基础。

其次便是玉米,玉米是光合作用率最高的植物,产量也是各种粮食作物中最高的(大葱和白菜的产量好像比它高),因为玉米的广泛种植,中国人有了更多的粮食来养活人口,所谓的康熙盛世不过就是全国大规模玉米种植养活了更多人人口而已(即所谓“盛世滋丁”),在发展社会生产力和改善人民生活水平上没有一点作为。

第三种就是红薯和土豆,这两种块根类植物适合在大部分土地上生存,产量高,收获期短,口感极佳,也帮助玉米养活了更多的人口,对人类历史发展居功甚伟。虽然一旦发生烂根或者黑死病就不好玩了。

李辉不打算在江南种植小麦,虽说馒头很好吃,但是小麦是粮食类作物种产量最低的,还不如谷子。所以他妄想着将来统一中原之后大力拓展玉米的种植范围,逐步减少小麦的种植。

但是梦想是不能填饱肚子的,李辉首要面对的问题是粮食,其次就是整顿军备。

粮食的问题很好解决,只等红薯运来。整顿军备的问题的确很难,手下还有好几百号的俘虏不知如何处理。

东山军原班人马已经和金山郑洪逵降兵融为一体,同时也学会了这些老兵油子的满口脏话,就连陆谦都是动不动就来句:“老子当年……”这让李辉十分头疼,小兔崽子,我都没自称老子,你还当上老子了?

掘港城的清军降兵虽然是在李辉的屠刀下不得已参加了这次战斗,很幸运,这帮孬种没有借机造反,当然也不会立下什么战功。李辉扳着手指头数着手头现在究竟有多少兵,到最后他得出一个结论:整整八百,不算那些正在玩命挖战壕的俘虏。

“这到底是八百勇士还是八百流氓?”李辉一声苦笑,做出一个决定:从掘港城附近招收兵员,建立新营。

掘港城基本没戏,在这次战斗中城里的精壮男人死的死伤的伤,倒是有不少的流民看着掘港城壮观的瓮城,刚刚修葺的波浪形城墙,顿时感到极大的安全感,纷纷涌进城里,造成人满为患。

第五章 云开(三)

第二天,街头巷尾都出现了一个个招兵的牌子,有三个士兵站在牌子下,一个测量身高,一个登记,另一个命令报名的壮勇们站成一排。

立起招兵旗,就有吃粮人。这是古代中国不变的真理。

在这个乱世,要想活下去只有两条路:找到世外桃源,投奔一个有能耐的将军。

第一条很明显极难实现,被人轻易找到的算不上世外桃源,你能找到清军也能找到,你找不到的自然也就进不了世外桃源,还不是站在大街上等着被砍;第二条则比较现实一些,毕竟大家都不是傻子,那个将军拳头大,哪个将军粮草多,总之就是够狠够硬够有钱,就可以。

很幸运的是,李辉现在就属于后者。

掘港一战,李辉以一个孤弱残城抗衡清兵铁骑八千,硬生生把清兵打得稀里哗啦,还俘虏了数千敌军,缴获辎重无数,在流民的眼里,这掘港城现在就是江南的救星,所以大家趋之若鹜。

这一天的时间,李辉就招收了五百名士兵,站在掘港与瓮城之间的空地上,站成歪歪扭扭的队伍,等着李辉前来训话。

过了一会,李辉来了,他看着这些新兵们,皱皱眉头,个个无精打采的,究竟是没吃饱饭还是被清兵吓破了胆?

“诸位,来此何为?”李辉劈面问道。

沉默,一如既往的沉默。

“我在问你们,来此何为?”李辉提高了嗓门。

“当兵!”几个声音弱弱的传来,看来是底气不足。

“说话的站出来!”

四个身材高矮不一的青年从人群中缓缓走出来,眼睛无神的盯着地面,不敢去看李辉。

“抬起头来!”李辉看着这四个人,“你们叫什么名字?”

“高铁牛。”

“刘二狗。”

“吴梦达。”

“秦国栋。”

李辉专门看了看那个叫吴梦达的青年,左看右看他的脸上也没有半点半点幽默细胞,他清清嗓子,“你们来这里为了什么?”

“当兵!”

“吃粮!”

“很好!目的很明确,虽然不太正确。”李辉点点头,“现在任命你们四人为果长,自由挑选士兵!”

很快,这四个人每人挑了九个士兵,四十人的小队站到一旁。

“你们当兵为了什么?”李辉继续问道。

“当兵!”(靠!)

“吃粮!”

“杀清狗!”几个人弱弱的喊起来。

“不错!”李辉把喊着要杀清狗的几个人挑出来,任命他们为把总,自由挑选果长,再由果长挑选士兵。

这场选拔赛继续下去,最后的口号都变成了“杀多铎!杀吴三桂!”等等指代明确的豪言壮语,李辉大喜,靠!这么有觉悟有见识的士兵还真少见,急忙将他们塞到士兵阵营。

因为他们说的是空话,每个人都是朴素的唯自我主义者,一切以自己为中心,他们这么喊很明显极其做作,不可大用。

经过一天的选拔,李辉的嗓子都哑了,最后他任命了这支部队的最高指挥官:千总李俊。

对于这个决定,雷通等人相当不满,尤其是和李辉一起从扬州逃出来的那帮子哥们,这个李俊有何德何能,竟然当上了千总?老子不比他差!

“为什么!”雷通声如闷雷,急着问道。

“没什么,人家长得比较帅。”李辉笑笑,“雷通,你把老营的人管服了,我就派你做老营的千总!”

“没问题!”雷通咧开大嘴笑起来,显然他是小看了那帮兵痞了。

李辉从新营中抽出二百人,配合张煌言留下的五十名士兵进行系统性训练,包括射箭,操作火铳,保养使用大炮等等,他想成立炮队来着。

过了不久,张煌言派来的火药工匠和两船红薯也都运来了,李辉组织城里的流民百姓,按照每十家为一保,划分掘港城附近的土地,将红薯作为种子发给各家,申明实行五五分成,收获的一半要上交给李辉的东山军,另一半留给百姓家食用。

老营和新营的士兵都下地参加劳动,新营的士兵比较乖巧,只是闷着头干活,老营的士兵则偷奸耍滑,干了不到一半人就跑光了。

李辉十分气恼,但是并没有发脾气,他只是将这八百人召集起来,进行集训。

每天早上鸡鸣三声,李辉就起床将士兵们叫起来,进行十公里拉练,跑不完的不给早饭吃。偏偏跑得又都是直线,根本不可能抄近路,有时候还向西面的清兵地盘跑去,让这些老兵油子们提心吊胆。

上午下地干活,下午进行军阵训练,天黑才收兵回营。

晚上的夜生活既不多姿也不多彩,李辉学习伟大的二战发动者xitele的洗脑策略,专门在士兵们最疲劳最想休息的晚上开班思想培训班,加强士兵们的凝聚思想和主体意识。

所谓的主体意识便是:咱们是一支敢打硬仗的军队,我不要求你们多么的有绅士风度,只要能明辨事理,不欺压良善,遇到满酋的时候给我拼命砍人就行了。

几天下来,老兵们苦不堪言,纷纷要求去海上捕鱼,李辉很体谅的答应了。

五艘船(运送红薯的那两艘船张煌言根本没指望能回来),八百士兵,陆续登船,向李辉挥手告别。

“惨了惨了!”李辉看着远去的风帆,笑道,“海上不会平静了。”

“大哥,难道……他们要逃跑?”王宽问道。

“你想想,这帮好逸恶劳的家伙们到了海上会做什么?”李辉笑着问道。

“打渔啊!”王宽真是头脑简单,两次跑腿并没有让他的思维缜密起来。

“笨蛋!现在还上航船那么多,而且运输的都是价值不菲的货物。他们怎么不会心动?肯定会去当海盗!”李辉皱皱眉头,“这是八百匹难以驯服的烈马,但愿到时候他们依然听从我的指挥。”

“海盗?和山贼一样么?”王宽继续问类似的白痴问题。

这一票惹事精走了,李辉省心很多,接下来的事情便是组织流民耕种土地,派遣士兵打造小船出海捕鱼,抓紧时间训练士兵,力争在半年内训练出一支百战精兵出来。

火药工匠们已经造出了上百斤的火药,李辉将这些工匠们好吃好喝的养着,这可是大爷,得罪不起的。

李辉又从新营挑了十几个脑子灵活的士兵充当工匠们的学徒,争取在最短时间内将他们培训成成手。

南京,明故宫,玄武湖边。清军豫王多铎身穿朝服,上绣五爪青龙,龙口微张,龙睛怒视,栩栩如生。他正站在湖边,向远处的城郭眺望。

“小小的掘港城你都不能拿下,我要你何用!”多铎转过身,他身材高大,面色黝黑,一双虎眼中显出赫赫威风。

阿勒泰单膝跪倒,连大气都不敢喘。

“我再与你一万精兵,去把掘港城给我踏平,杀光南蛮!让他们知道我大清的威风!退下,下令全线合力进攻江阴,城破之后,”多铎一甩马蹄袖,“屠城立威!”

“王爷息怒!”不知什么时候,降将左梦庚走过来,双臂一挥马蹄袖,俯身打千,口中直喊,“王爷吉祥,奴才给爷请安了!”

“好啊!左总兵,想你归顺不久,这礼节倒是学得有模有样的。”多铎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的左梦庚,哈哈大笑。

“奴才自打效忠圣朝以来,夜夜反省,时时痛思,前明荒虐,暴政害民,承蒙王爷不念旧过,让奴才得以洗心革面,恩同再造,王爷大德,奴才永世不忘!”左梦庚的话让跪在一旁的阿勒泰都觉得一阵阵恶心。

“好奴才!好降将!”多铎大笑,“对付掘港那帮叛逆,你可有什么高见啊?”

“依奴才所见,那帮刁民一定是不明我大清奉天承运,取代前明,一统天下,乃是天命所归,奴才建议派出使者前去晓谕利害,那帮刁民听闻我大清恩德,自然感激涕零,剃发归降。如此兵不血刃,岂不美哉!”左梦庚振振有词道。

“很好!那就派你去吧!”多铎笑笑,“本王对你可有厚望啊!事成之后,定有重赏!记得把那个李辉给我活着送来,我倒要看看,杀我大清八千铁骑的,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喳!王爷对奴才的厚德,奴才定舍生忘死,肝脑涂地!奴才告退!”左梦庚诚惶诚恐,一路倒退着下去了。

“这个左梦庚,真是老子英雄儿混蛋啊!比他爹左良玉差多了。”多铎笑笑,阿勒泰也跟着笑了。

李辉自然不知道那个多铎的打算,他现在一心经营着自己的小势力圈子,每每觉得兵力单薄,不足以抗衡清军。

“要有一个幌子。”李辉闲来无事,翻弄着自己的《世界地理图册》,在上面搜索着线索。

“我想起来了,朱三太子,朱三太子现在还在人世,要是把他们拉过来,嘿嘿!什么弘光永历唐王鲁王的统统靠边站!朱三太子才是正统!”李辉脑子里灵光一闪,急不可耐,“陆谦,过来!”

“大哥,有什么吩咐?”陆谦正在学习操作火铳,听到李辉的召唤,忙不迭的跑过来。

“现在有一个比较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你能完成么?”李辉面带笑意,诚恳问道。

“大哥,这回我刺探敌情一定要差得一个不差!”陆谦急忙表态。

“不是,我让你寻找一个,或者是三个人。”李辉倒了一杯水递给陆谦,“你可听过朱三太子?”

“听过!”陆谦一饮而尽,擦擦嘴,“听说崇祯皇帝死的时候,朱三太子逃出皇宫,现在不知在哪里流浪呢。”

“你知道,这便好。朱慈烺、朱慈焕、朱慈灿三人便是崇祯帝三个皇子。你先去北京城找宦官常进节,大太子朱慈烺会去他那里,找到之后把这封信给他,如果不在常家那么就去周皇后的娘家周奎家附近等待。无论如何要带他来这里。这次你挑选靠得住的人去,多带钱财银两,务必要把事情做好。”李辉用期望的眼神看着陆谦,“还有什么难处?”

“没有了,请大哥放心。”陆谦觉得这个担子实在太重,但是不由得他反驳。

“那就好,如果有为难,你就飞书来报,我一定全力支援你。”李辉面色凝重,“找不到大太子,找到二太子三太子也可。务必要带一个回来。”顿了顿,李辉又加上一句,“要是有可能,把长平公主也带来,她断了一臂,你可认出来。”

对于李辉命令陆谦带回长平公主这件事,后世有很多捕风捉影的传说,有人说是李辉出于一片仁义之心,而有的学者则恶毒的攻击李辉贪图长平公主的美色,毕竟是皇家公主,容貌差不到哪里去。

其实李辉当时并没有多想,只想着多拉一面大旗是一面,最好把崇祯的四个孩子都带到掘港,这样便于展开下面的策略。

“挟天子以令诸侯。”李辉目送陆谦离开之后,站起身,拍拍窗棂,“曹操干过,王莽干过,朱元璋也干过,我也不例外。只要能达到目的,我绝不会被道德捆住手脚。”

太祖与张苍水交厚,二人英雄相惜,互称兄长。掘港之战,太祖以三门红衣大炮赠之。苍水感其德,每向百姓宣太祖之义。闻前朝崇祯帝三子流落在外,漂泊无依,急遣鲁国公陆谦入贼酋虎狼之地,寻之,予以天下。前朝太子大恸,固辞不受。

——《通鉴》太祖本纪

第六章 诈降(一)

这一天晚饭过后,李辉照例将老百姓们集中到瓮城之间的空地上教授文字。偌大的空地上立起一面黑板,李辉以白灰在上面写字,下面是一群老幼不一的人,抻长了脖子去看,像一群被雷电击过的鸭。

“今天我们讲一下汉族的光辉。首先我要问大家什么是汉族?”李辉叫过一个老人,“老伯,你可知何为汉族?”

“老朽不知,呵呵,老朽只知道不能让那些胡儿做了咱们的皇帝。”老人咧开没牙的嘴笑起来,“其他的,咱不管,只要有地种,能吃饱饭就行。”

“多么朴素的小农意识!”李辉赞叹的点点头,“今天我就和大家讲讲我们大汉族的光辉历史。”

“好!”这帮老百姓平时没事的时候最喜欢听书讲古,现在有免费的评书节目自然乐意。

“咱们的老祖宗便是轩辕黄帝,黄帝的‘黄’字是这个,”李辉在黑板上写下黄色的“黄”字,“后来尧舜禹坐天下,人间大治,我汉族开疆拓土,历经夏商周,最后到了雄才大略的秦皇汉武,北逐匈奴,南灭蛮夷,东征西讨,一统天下。有道是‘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大唐盛世,开不世之功,王玄策三千甲士定天竺,李药师八千铁骑踏突厥。待到宋朝末年,击毙蒙哥于钓鱼城,独抗蒙古与襄樊。待太祖朱元璋率领红巾军追亡逐北,驱逐蛮夷,再复汉人江山,重定华夏社稷。”一口气讲下来,李辉口干舌燥,接过阿秀递来的一杯茶水一饮而尽,“下面再来讲讲我们汉族的痛史。”

这个话题一开,下面的百姓也就不那么神采飞扬了,从东晋八王之乱到后赵石虎立兽园,杀汉人,将汉人当做两脚羊,大汉民族惨遭屠戮,十不存一。后到冉闵奋起,《杀胡令》,《杀汉檄》将这个屠杀的时空推向最高峰。

下面的老百姓听着听着都入了迷,有几个老人忍不住情绪激动,眼泪滑落,更有几个血勇青年振臂而起,目呲尽裂。

李辉偷眼向众人观望,见大家都一脸悲戚模样,知道达到了鼓动作用,于是抖擞精神讲起了蒙古对汉人的屠杀。

一旦胡人入关,汉人必定遭受屠戮,这几乎成了中国历史的铁律。从西晋到满清,无数个鲜血淋淋的历史片段证明了这个结论的正确。

“就在三个多月前,满酋对扬州城的百姓进行了大屠杀,整个城池被杀戮一空。我们都是从城中拼死逃出来的。”李辉拽过贾敏,指着他身上一条长长的伤口,“这就是满酋给我们留下的伤口。”

“杀尽满酋!”下面的听众们激愤起来。

“对,杀尽满酋!”李辉等人举起手臂,“愿意同去杀敌者,随我振臂!”

手臂如林,声震苍天!

“很好,明天我给大家讲讲王玄策三千佣兵灭天竺的故事。”李辉心满意足的过了瘾,走回军营,留下一群沉浸在激昂情绪中的老百姓。

第二天,来的人更多的,几乎全城的百姓都来到瓮城下来听李辉讲故事,李辉趁机开始大肆宣扬复仇理念,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百姓心中那在奴化与屠杀中减退的民族情绪激活。

“我们现在应该大力发展工业。”在平时的教学中,王秀楚的确是个比较够格的讲师,但是总是点不起群众的热烈反响。不过李辉就不同了,他的每一次出场都会招来山呼海啸一般狂暴的激情。

“有道是‘秀才造反三年不成’,秀楚,你没事应该去练练枪,褪掉这柔弱的性格。”李辉对王秀楚说道。

“非也!”王秀楚摇头晃脑,“教民以德,惩民以法,授民以义。自古同理。圣人之学,在于诗、书、礼、仪……”

“圣人也告诉人们君子六艺,骑射为本。这个你怎么不?”李辉笑了笑,“你身上有太多的优点,也有很多缺点。这不怨你。孔子虽然是圣人但不是圣神,他的身上也有很多的不足,我们不但要学习圣人之言,也要学习弓马骑射,毕竟国以战兴,没有强悍的武力,光凭仁义是不能收复失地,救利民于水火的。”

王秀楚低下头想了半天,良久,抬起头来哈哈一笑,“原来大哥说我身上缺乏杀伐决断的气概,我尽力改就是了。”

“这个自然,不过对于百姓的教化也要抓紧,百姓只可导,不可愚。周厉王的故事已经上演无数次了。”李辉劝导道。

伴随着洗脑活动的日益深入,李辉在掘港城的威望与日俱增,众人习惯于将他当做自己的精神支柱,他们相信,只要有困难,李辉就会来帮助他们。

现在已经秋风渐烈,李辉也开始组织百姓打造船只,扩大捕鱼队的规模,为即将到来的冬天做准备。

这一日风和日丽,李辉率领一队刚刚训练好的新营士兵向西劫掠,沿途偷袭了好几个有清兵驻守的村庄,缴获了三套铠甲,十把腰刀。还俘虏了一个满酋士兵。

自打上次战斗结束后,满酋就将大军主力移至江阴,镇压江阴人民的抗清斗争,现在还一时来不及时间收拾李辉。

1646年,清兵入川,与大西政权张献忠展开血战,清军延续了一如既往的屠杀策略,整个成都平原尸横遍野,四川几乎被杀戮一空,最后不得不开始大规模的人口迁移活动,史称“湖光填四川”。

“现在清兵主力西移,部分兵力也集中攻打江阴。我们要趁着这个机会步步蚕食,占据更加广大的地盘,策应江阴人民的反清作战,争取在清兵移师江南之前将自己的势力发展到最大。”李辉打定主意,打马圈回,去布置下一个作战目标。

一个从未有过的军事会议在掘港城的军营召开,参与会议的有李辉,王秀楚,周能,李俊,贾敏,王宽,王信等一干宿将。

“我们下一个作战目标便是石岗,西亭,金沙场。如果战事顺利,我们还有可能强攻海门,在这里打出一个弧形地域来。现在江阴城正在进行抗清斗争,我们此次出击也可以策应他们。”李辉手里的便是穿越带来的无上法宝:《世界地理图册》。他的手指赫然点在长江出海口。

“现在咱们的情报部门去京师进行一项重要活动,咱们的侦查工作暂时由王信全权负责。李俊,新营的士兵训练如何?”

“回大哥,现在新营士兵已经学会了火铳的使用方法,现在我们正在进行弓箭的使用教学。”

“咱们的炮队建设现在如何了?”李辉转向贾敏,贾敏点点头,“我们每天都在学习,现在基本上已经熟悉了。”

“很好,等下我们就去炮队,看看你们的操作水平。”李辉相信眼见为实,他开始对士兵进行系统检查。

“周能,军法队准备好,我们先去新营。”李辉一转身出了营房,来到操场上。

三百士兵正在训练,旗幡招展,喊声如雷。士兵们有板有眼的进行队列操作,随着令旗的挥舞,士兵们来回穿梭着摆出各种阵型,虽不太熟练但也可堪一观。

“不错,士兵们不能像养在温室里的花一样,要拉出去在野战中得到提高。”李辉笑了笑,“明天开始,士兵们每五十为一队,对满酋占领区进行骚扰,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跑,争取烦死他们。”

接下来便是对炮队的检查,虽然只有寥寥两门炮,还是从瓮城上拆下来的,但是士兵们依然练得热火朝天。

这两门三磅小炮做工粗糙,有的地方还有斑斑铜锈,内部由于多年的使用已经变得光滑无比,很明显是舶来货,也许是从荷兰人或者西班牙人的沉船上捞上来的。但是紫铜的炮身依旧被士兵们擦得铮亮,显然士兵们对大炮十分爱护。

“现在开始,进行装弹测试!”李辉一声令下,立刻有六个士兵冲上来,垫高炮身,一个士兵用木棍塞住火绳口,另外一个士兵手持长棍,上面绑着棉花,开始进行炮筒内部清理,清理完毕,这个士兵向同袍们做了个手势,又一个士兵冲上来,手里拿着一个铁筒,筒里装满火药,士兵跑过来将火药迅速倒进炮筒,清理炮筒的士兵急忙换过棍子的另一端,上面是一个和炮筒口径相同的木棒,捅进炮筒,砸实,又一个士兵拿着一铁桶铁砂跑来,将铁砂倒进炮筒,砸实。最后将火绳口的那个小木棍拔下,用锥子刺开一个洞,插进一根火绳,这才完成火药的填装工作。

李辉在心里算了算,这种三磅炮的射程在800米以内。这几个半成手从清理炮管到填装完毕,差不多用了五分钟,如果是成手的话也需要三分钟,如果在运动战中耗费如此长的时间进行填装准备工作。在骑兵120米/分的冲锋速度下,恐怕发完第一炮就没有机会再进行发射了。

“速度太慢,必须在骑兵冲到之间打出两发,要不然我们的炮兵就毫无作用。”李辉回想起以前的纪录片中火炮分组填装模式。要是将弹丸和推进药进行系统分装,那么这样会大大缩减火炮的填装时间。

“将发射药装在一个固定的容器内,再把弹丸合为一体,这样的话我们的速度会大大提高。”李辉粗略的算了下,擦拭炮筒需要十五秒左右,这一步是不能省略的,分组填装应该需要十秒左右,加上点火,校定发射角度,总共时间控制在两分钟以内时完全有可能的。

“缺少工匠啊缺少技术!”李辉无奈的摇摇头,人才可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就能培养出来的。

这二百五十人的炮队每天不间断的进行填装,校定等规范动作,现在一切步骤已经了然于胸。但是出于节省弹药的考虑,实弹射击的机会少之又少。

“炮兵训练的很不错,但是还要加强。”李辉为了避免贾敏的骄傲自满情绪,“希望在未来我能拥有一支可以和拿破仑炮兵相媲美的炮兵部队出来。”

“大哥,那破轮是什么轮?”王信凑过来问道。

“不是什么破轮,是个西洋人名,很厉害的。”李辉搪塞道。

“比大哥还厉害?”王宽大惊小怪。

我靠!这个人崇拜也太……李辉彻底无语了。

正当李辉厉兵秣马,准备出征时,左梦庚的劝降使者突然来到,让李辉猝不及防。

看着被士兵们押着前来的使者,李辉有些头疼,好家伙,和我玩起缓兵之计了。

左梦庚所派何人?乃是原湖广巡按御史黄澍,随同左梦庚一道降清之后寸功未建,这次劝降李辉,他急忙毛遂自荐,生怕这么好的立功机会落到别人手里。

“来着何人?”李辉问道。

“在下原为前朝湖广巡按御史黄澍,现为大清五品同知,前来与将军和谈。”黄澍虽然没有见过李辉,但是他常年浸淫官场,自会察言观色,一看周围人凡事皆以这个青年人吗,马首是瞻,心中自然明了,这就是李辉。

“贵使前来,未曾远迎,失敬失敬!”李辉心里打定主意,连忙脸上带笑,盯着黄澍脑后那条耗子尾巴一样的小辫子,胃里一阵翻涌。

(在当时,满族要求的剃发是将头顶全部剃光,只留后脑海一缕头发,梳成小辫子,而不是我们在清宫戏中常见的那种。想想就知道有多恶心。)

“原来是李兄!哈哈!”梳着丑陋的猪尾巴辫子的黄澍见李辉面色和善,急忙上前,双手作揖,“早闻李兄之名,今日亲见,果真英雄人!”

“哼哼!”李辉笑了笑,“黄兄当了几天满清臣子,礼节倒是差了,怎么还用我汉人礼节?”

黄澍脸上一红,但是人家毕竟是在险恶的官场上闯关过来的,还怕这点小场面?微微一笑:“李兄所言极是,但是入乡随俗,看到李兄这身汉人装束,心里还是忍不住要行汉礼。或许是和李兄有缘吧!”

“呵呵,黄兄请!”李辉面上带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黄澍倒也不谦让,转身就往里走,一路不停的看着正在劳作的百姓,充满好奇。

百姓们从田间抬起头,看到一个梳着辫子,头戴金色顶子,身上穿着五品白鹇补服的清朝官吏正在李辉的陪同下款款入城,眼中都燃起一团团火焰。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李辉不得不动用自己的权威强令农民们回到田里继续工作,但是大家眼中的怒火越来越盛。

黄澍正和李辉谈天说地,一边对掘港城指指点点,突然,一个青年农夫拿起镰刀,飞快冲过来,对准黄澍身后的一个随从上去就是一镰刀,这个随从猝不及防,倒地,再去看时已经气绝身亡了。

“你这是做什么!给我拿下!”李辉勃然大怒,好小子,你这不是要坏我的事么!

身后的士兵急忙上前,把这个鲁莽汉子反剪双手押进城里,李辉反过来安慰被吓得惊魂失措的黄澍。

“李李李李兄,做做做此何为?”黄澍毕竟是个文官,没见过血,现在说话舌头都打结了。

“没什么,没什么,民风强悍,民风强悍。”李辉笑着打马虎眼,搪塞道。

“民,民风强悍如此,匪匪匪夷所思。”黄澍勉强按捺住心里的恐惧,低着头哆哆嗦嗦的走进掘港城。

“把那小子放了,告诉他我很看好他,有意参军的话来找我。”李辉小声对身后的随从安排道,“把那个死人拉出去喂狗。”

到了军营中,这个大堂是由三间屋子打通之后装葺而成,靠墙是一幅江南风景,青山绿水共为邻,淡水浓墨深相宜,上书几个遒劲大字“千里江山”,看上去十分和谐。

“我江南千里江山,现在已经战火连连。”李辉站在这幅千里江山图下,若有所思。

澍现在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掉进了李辉的圈套,没道理啊,要杀我的话早就该下手了,何用至此?

“黄兄请坐。”李辉殷勤的给黄澍端了一把椅子,“黄兄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专为李兄富贵而来!”黄澍喝了一口茶,

第六章 诈降(二)

“不错,士兵们不能像养在温室里的花一样,要拉出去在野战中得到提高。”李辉笑了笑,“明天开始,士兵们每五十为一队,对满酋占领区进行骚扰,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跑,争取烦死他们。”

接下来便是对炮队的检查,虽然只有寥寥两门炮,还是从瓮城上拆下来的,但是士兵们依然练得热火朝天。

这两门三磅小炮做工粗糙,有的地方还有斑斑铜锈,内部由于多年的使用已经变得光滑无比,很明显是舶来货,也许是从荷兰人或者西班牙人的沉船上捞上来的。但是紫铜的炮身依旧被士兵们擦得铮亮,显然士兵们对大炮十分爱护。

“现在开始,进行装弹测试!”随着贾敏一声令下,立刻有六个士兵冲上来,垫高炮身,一个士兵用木棍塞住火绳口,另外一个士兵手持长棍,上面绑着棉花,开始进行炮筒内部清理,清理完毕,这个士兵向同袍们做了个手势,又一个士兵冲上来,手里拿着一个铁筒,筒里装满火药,士兵跑过来将火药迅速倒进炮筒,清理炮筒的士兵急忙换过棍子的另一端,上面是一个和炮筒口径相同的木棒,捅进炮筒,砸实,又一个士兵拿着一铁桶铁砂跑来,将铁砂倒进炮筒,砸实。最后将火绳口的那个小木棍拔下,用锥子刺开一个洞,插进一根火绳,这才完成火药的填装工作。

李辉在心里算了算,这种三磅炮的射程在800米以内。这几个半成手从清理炮管到填装完毕,差不多用了五分钟,如果是成手的话也需要三分钟,如果在运动战中耗费如此长的时间进行填装准备工作。在骑兵120米/分的冲锋速度下,恐怕发完第一炮就没有机会再进行发射了。

“速度太慢,必须在骑兵冲到之间打出两发,要不然我们的炮兵就毫无作用。”李辉回想起以前的纪录片中火炮分组填装模式。要是将弹丸和推进药进行系统分装,那么这样会大大缩减火炮的填装时间。

“将发射药装在一个固定的容器内,再把弹丸合为一体,这样的话我们的速度会大大提高。”李辉粗略的算了下,擦拭炮筒需要十五秒左右,这一步是不能省略的,分组填装应该需要十秒左右,加上点火,校定发射角度,总共时间控制在两分钟以内时完全有可能的。

“缺少工匠啊缺少技术!”李辉无奈的摇摇头,人才可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就能培养出来的。

这二百五十人的炮队每天不间断的进行填装,校定等规范动作,现在一切步骤已经了然于胸。但是出于节省弹药的考虑,实弹射击的机会少之又少。

“炮兵训练的很不错,但是还要加强。”李辉为了避免贾敏的骄傲自满情绪,“希望在未来我能拥有一支可以和拿破仑炮兵相媲美的炮兵部队出来。”

“大哥,那破轮是什么轮?”王信凑过来问道。

“不是什么破轮,是个西洋人名,很厉害的。”李辉搪塞道。

“比大哥还厉害?”王宽大惊小怪。

我靠!这个人崇拜也太……李辉彻底无语了。

正当李辉厉兵秣马,准备出征时,左梦庚的劝降使者突然来到,让李辉猝不及防。

看着被士兵们押着前来的使者,李辉有些头疼,好家伙,和我玩起缓兵之计了。

左梦庚所派何人?乃是原湖广巡按御史黄澍,随同左梦庚一道降清之后寸功未建,这次劝降李辉,他急忙毛遂自荐,生怕这么好的立功机会落到别人手里。

“来着何人?”李辉问道。

“在下原为前朝湖广巡按御史黄澍,现为大清五品同知,前来与将军和谈。”黄澍虽然没有见过李辉,但是他常年浸淫官场,自会察言观色,一看周围人凡事皆以这个青年人马首是瞻,心中自然明了,这就是李辉。

“贵使前来,未曾远迎,失敬失敬!”李辉心里打定主意,连忙脸上带笑,盯着黄澍脑后那条耗子尾巴一样的小辫子,胃里一阵翻涌。

(在当时,满族要求的剃发是将头顶全部剃光,只留后脑海一缕头发,梳成小辫子,而不是我们在清宫戏中常见的那种。想想就知道有多恶心。)

“原来是李兄!哈哈!”梳着丑陋的猪尾巴辫子的黄澍见李辉面色和善,急忙上前,双手作揖,“早闻李兄之名,今日亲见,果真英雄人!”

“哼哼!”李辉笑了笑,“黄兄当了几天满清臣子,礼节倒是差了,怎么还用我汉人礼节?”

黄澍脸上一红,但是人家毕竟是在险恶的官场上闯关过来的,还怕这点小场面?微微一笑:“李兄所言极是,但是入乡随俗,看到李兄这身汉人装束,心里还是忍不住要行汉礼。或许是和李兄有缘吧!”

“呵呵,黄兄请!”李辉面上带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黄澍倒也不谦让,转身就往里走,一路不停的看着正在劳作的百姓,充满好奇。

百姓们从田间抬起头,看到一个梳着辫子,头戴鲜红顶子,身上穿着五品白鹇补服的清朝官吏正在李辉的陪同下款款入城,眼中都燃起一团团火焰。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李辉不得不动用自己的权威强令农民们回到田里继续工作,但是大家眼中的怒火越来越盛。

黄澍正和李辉谈天说地,一边对掘港城指指点点,突然,一个青年农夫拿起镰刀,飞快冲过来,对准黄澍身后的一个随从上去就是一镰刀,这个随从猝不及防,倒地,再去看时已经气绝身亡了。

“你这是做什么!给我拿下!”李辉勃然大怒,好小子,你这不是要坏我的事么!

身后的士兵急忙上前,把这个鲁莽汉子反剪双手押进城里,李辉反过来安慰被吓得惊魂失措的黄澍。

“李李李李兄,做做做此何为?”黄澍毕竟是个文官,没见过血,遭逢此变,魂飞魄散,连连后退三步,说话舌头都打结了。

“没什么,没什么,民风强悍,民风强悍。”李辉笑着打马虎眼,搪塞道。

“民,民风强悍如此,匪匪匪夷所思。”黄澍勉强按捺住心里的恐惧,低着头哆哆嗦嗦的走进掘港城。

“把那小子放了,告诉他我很看好他,有意参军的话来找我。”李辉小声对身后的随从安排道,“把那个死人拉出去喂狗。”

到了军营中,这个大堂是由三间屋子打通之后装葺而成,靠墙是一幅江南风景,青山绿水共为邻,淡水浓墨总相宜,上书几个遒劲大字“千里江山”,看上去十分和谐。

“我江南千里江山,现在已经战火连连。”李辉站在这幅千里江山图下,若有所思。

澍现在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掉进了李辉的圈套,没道理啊,要杀我的话早就该下手了,何用至此?

“黄兄请坐。”李辉殷勤的给黄澍端了一把椅子,“黄兄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专为李兄富贵而来!”黄澍喝了一口茶,哈哈一笑,“李兄可知当今形势?我大清百万雄兵剑指江南,欲要取代暴明,再建清平世界。而李兄却依旧抱残守缺,与天兵相抗,不明之甚也!今我家王爷求贤若渴,特遣在下前来相邀,共享富贵也!”

“黄兄当官是为了富贵么?”李辉淡淡问道。

“这……”黄澍一时语塞,但他久历官场,自然不会这么简单的问题难倒,“孔子有言:读书只为修身,齐家,治国安天下。欣逢圣主降世,不能学那竹林七贤避居隐士,自然要出来为百姓做一番事业。李兄你说是也不是?”

“好小子,竟然和我打马虎眼!”李辉皱皱眉头,见过无耻的还没见过这么无耻的,沉下心来想了想,笑道,“黄兄为劝降我而来?”

“是的是的!还望李兄深思,为这阖城百姓,为你我的荣华富贵,也为了天下的安定,毕竟这这乱受苦的还是老百姓啊!”黄澍用一个长音节结束了整句话,“李兄,识时务者为俊杰,还王力雄能够抛弃成见,以百姓身家性命为重啊!”

“要是我不投降呢?”李辉淡淡一笑。

“若是不降,待到天兵一到,满城百姓尽早屠戮,全城化为齑粉,李兄切不可意气用事啊!”黄澍急忙劝道。一双小眼睛在李辉的脸上紧张的来回观望,生怕李辉变怒作色。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李辉皱皱眉头,突然笑了,“黄兄,我降了。”

“这就对了嘛!以后咱们一起共事,同享荣华,岂不妙哉!”黄澍擦擦满脑子汗水,“李兄,要不现在就易服剃发,随我去见王爷他老人家?”

“这个不急。”李辉看看屋子里面面相觑的众手下,趴到黄澍的耳边细细说道,“黄兄请看,我这满屋子骄兵悍将,实难轻易便顺从,还请黄兄回去禀报豫王爷,多派精兵前来,对了我这手下最怕大炮火器,还请豫王爷马上派遣火铳兵前来镇压他们,还有这满城的刁民,速去速去!”

第六章 诈降(三)

“好!我这就去禀告豫王爷!”黄澍喜不自胜,压低了声音微微说道:“李兄暂且宽心,不出三日,大兵来到,定镇压这些刁民,你我兄弟同享富贵。”

“很好!摆宴!”李辉命令一下,立刻有人去厨房通知。

“不必了!”黄澍拒绝了李辉的好意,“兄弟我现在就回南京,请求豫王爷派兵前来。兄弟到时候你要里应外合啊!”

“这个是自然。”李辉淡然一笑,看着远去的黄澍,招过一个士兵,“传令全城集结!要有大鱼上钩了。”

茫茫黄海上,八艘大船组成的编队正在漫无目的的行驶,船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东西,既有西洋人的火器货物,也有大袋的茶盐丝绸。队长雷通正反复的摆弄一个千里镜,喜不自胜。

“嗨!我就说嘛,咱们到海上来什么都不用管,看见谁不顺眼咱们就去抢!管他娘的挂谁的旗号。就算是郑一官亲来,老子也不鸟他!”陆怀德是个新晋升的小兵,原是郑洪逵手下的败兵,现在当上了个百户,得意洋洋。

“老陆,你的眼睛毒啊!竟然知道那艘船一定会往西南方向跑,嘿嘿!”另外一个百总孙知节拍手道,“那帮熊包,船上明明有大炮还被咱们追得鸭子似地满海上跑,这样的孬种也敢来海上混!”

“都别吹了!”话音未落,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从船舱走出来,“打个屁大点的小仗你们就这么吹嘘!看回去之后老大怎么收拾你们!”

“雷头!”大家急忙给雷通行礼作揖。雷通冲众人一抱拳,“咱们抢得差不多了,该返航了,老大不是要咱们得手之后就撤么!”

“是,一切听雷头的吩咐。”大家齐齐的说道。

三日后,掘港,海边。

在海边放哨的士兵们看到水天相接处出现了几艘大船,上面挂着张牙舞爪的骷髅标志,离到近处一看,原来是雷通他们。急忙向李辉报告。

李辉听闻这帮无事生非的混混们回来了,自然高兴,急忙去海边迎接,只见多出了三只船的船队上正往下搬卸货物,整麻袋的茶叶整匹的艳丽丝绸,任是谁都会心动。

“你们回来了?”李辉面对这帮归来的海盗,又抬头看了看船上骷髅海盗旗,好家伙,真是是自学成才啊,还没逛上几天呢连旗帜都弄得这样规范。不当海盗去真是浪费了这帮人才了。把他们派到海上也好,省得在掘港影响那些淳朴的新兵们。

“大哥一向可好?您看看这稀罕玩意儿,不错吧!”虽然雷通的年龄比李辉大了很多,但是他依旧恭敬地称呼李辉为大哥,不仅仅是因为李辉在扬州救了他的命,也从骨子里对李辉十分敬重。

“还好,你们这是做了几拨买卖?”李辉接过雷通递过来的千里镜,仔细看看,“是西洋的货物,那些红毛子船员呢?”

“都送到水里喂王八去了!”雷通哈哈一笑,“省得整天叽里呱啦的说些鸟语,惹的老子心烦。”

“改改,改改,动不动就老子老子的,老子都没自称为老子!”李辉非常不满的纠正道。

“是是是!老子以后一定改!老……”看着李辉快要冒火的眼睛,雷通识相的闭上了嘴。

“你们回来正好,我准备了一顿大餐,现在就要开席了。”李辉看着士兵们从船上搬下来的各种货物,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你们这是从哪里抢得这么多?”

“抢了两拨,那个旗,就是从第一拨的红毛子船上拔下来的,第二拨那帮不识相的崽子们说什么郑一官,老子……老……才不管什么郑一官郑二官的,抢他娘的就是了。”

“无知者无畏啊!”李辉脑袋一个有两个大,娘的,连郑一官的船你都敢抢,你们的脑子是不是烧了?

郑一官,汉族人,本名郑芝龙,是明末清初东南沿海实力最强大的海商集团,曾经率领船队打退荷兰人的武装船只,纵横东南数十年,最后归降满清。其子郑成功矢志抗清,从荷兰人手中收复台湾,为我中华著名的民族英雄。

“这些事先不要说了,现在马上随我回军营,咱们要制定一个详细的作战计划。”李辉在路上把具体情况和雷通简略说了一遍,“我的计划是,由我亲自出城,在南面两个瓮城之间进行受降仪式,伏兵藏匿在南面的两个瓮城和城头以及南面城墙的藏兵洞之间,号令一响,全军皆出,以两个瓮城为依托进行杀敌,炮队埋伏在东面旱田中,你的部队分出一部分守卫瓮城,剩下的就作为追击部队埋伏在西面,一旦敌人被打散,你们跟在后面追就行了。我将率领士兵们进行攻城战役,向石岗,西亭,金沙三个地点进攻,如果有可能,我准备拿下海门。”

“万一敌人很顽强,我们被打散了呢?”雷通肆无忌惮的说着最坏的打算。

“如果是那样的话,”李辉笑了笑,“咱们就全部战死好了。”

现在全部部队总共一千六百人都集结到南门瓮城之间的空地上了,李辉站在城头,看着手下这一个个拼凑起来的部队,心中突然有些感慨。

“将士们,我现在准备向满清投降了。”李辉平静的说道。

台下顿时大乱,士兵们议论纷纷,甚至站在城边看热闹的老百姓都是一惊,紧接着人群像炸了锅一样乱成一团。

“不能投降啊!”一个老头跑到城下,抬头看着高高站在城头上的李辉,“李将军,你可不能投降啊!如果你要是投降了,咱们死去的百姓不是白白流血了吗?”

“是啊,誓死不投降!”百姓们纷纷说道。

“没办法,满酋势大,咱们这掘港现在才一万多人,根本不是清军铁骑的对手啊!”李辉抹了两把眼泪,“若我以死抗争,众位乡亲是否愿意和我一起共保掘港,抗击满酋?”

“愿意!”百姓们高声喊起来。

“既然愿意,就请百姓们每十人为一个小队,准备好刀枪棍棒,待到满酋来犯之时予以痛击!”李辉高高举起手臂,“愿崇祯皇帝在天之灵保佑我们这些人能够驱除鞑虏,复我大汉江山!”

“战!战!战!”百姓们振臂高呼,这个手势是李辉教授给他们的,现在每天傍晚雷打不动的说书讲古时间已经将百姓的民族意识逐渐激发起来。

首先是民族,之后才是国家。这是国际公认的准则。

李辉还妄想着培育出一批专门说书讲古的人作为思想先锋,在十里八村进行轮回宣讲,造成思想的涟漪式扩张,将汉族沉寂的民族思想完全激发出来。现在人员正在着手挑选,这个时代的人被生活压力所迫,多的是沉默寡言,像李辉这样善谈健谈的人还真不多。

“要不找个瞎子试试?”李辉恶作剧般的想到。

一切准备就序,雷通他们从海上抢来的四门三磅炮也划入军队,作为炮兵部队的新新力量。

早饭过后,就有斥候前来报道:“报!有大批满酋步兵向我方向急速前进,人数在一千左右。”

“好家伙,来了!”李辉扔下碗筷,“传令全城,准备迎敌!”

南京,豫王多铎行营,此时的多铎正在客厅品尝上好的铁观音,他端起茶杯,像模像样的撇了撇水面上的泡沫,小口啜饮,顿感口齿生香,流津满腹,惬意无比。

“还是这江南花花世界好啊!”多铎放下茶杯,闭眼享受两个美艳的侍女给他按摩捶腿,“比那关外苦寒之地不知强了多少。”

正在享受间,只见降将左梦庚三步并作两步匆匆前来,倒地便是一个漂亮的打千,“奴才左梦庚给豫王爷请安了!”

“好啊!左梦庚,今日匆匆来此所为何事啊?”多铎又端起茶杯饮了一小口,含在嘴里慢慢享受。

“回豫王爷的话,现在黄澍黄大人传回话来,那李辉已经答应投降了,准备和咱们里应外合拿下掘港,归顺我大清。而且据黄大人观察,城中并无多少兵丁,只是一些老百姓在那里装腔作势。”

“就这么答应了?”多铎咽下茶水,倒是一惊,“我还以为他是史阁部一样的硬汉子呢,原来也是个软货。”

“是啊,我大清使节威严一到,那等屑小之徒自然畏惧天威,俯首就擒了。”左梦庚讨好的说道。

“不会吧!据我所知那个李辉是维扬人氏,与我们有血海深仇,这么轻易的降了,恐怕其中有诈啊!”多铎转念一想,“这样吧,左梦庚,你马上带领部下去掘港受降,若有异动尽早来报!现在江南叛逆咄咄,兵力抽不开啊!”

“末将就遣家将率一千勇士前去受降,想那李辉不会不识时务的。”左梦庚陪个笑,“奴才这就告退了!”

“去吧,凡事小心为上!”多铎打了个嗝,拉起地上那个一支跪着的美艳侍女,哈哈大笑,搂在怀里。侍女衣衫滑落,肌肤毕现……(此处和谐两千万字)。

汤鸣是左梦庚麾下的一名参将,这次随同黄澍一起前来招降李辉部显得十分兴奋,毕竟是归顺满清之后第一次立功,或许自己将来混得好能当上个统领什么的,到时候就真的良田美宅到手了。看着满清那些八旗子弟们跑马圈地,跑出多那块地就归人家了,汤鸣心里嫉妒的直冒邪火。

“前面就是掘港地界,全军戒备!斥候探路!”汤鸣虽然是个妄想狂但不是个冒险狂,毕竟跟随左良玉打击流民多年,这点起码的军事觉悟还是有的。

“汤将军何必如此小心?”黄澍坐在马上,双手紧紧地抓住缰绳,他本来就没骑过马,这次为了充场面非要骑马,但是马一走起来他的脸就吓得煞白,牵住缰绳不敢乱动,生怕一不小心跌下去摔个半死。

“那李辉也不是什么人物,派来一千兵都是高看他了,不过掘港的刁民要镇压,”他又拽紧缰绳,趴在马上。“还没进城呢就砍了我一个护卫,真是可恶!”

“闭嘴!”汤鸣对些软骨头的文人非常之鄙视,一声喝令阻止了嗡嗡乱叫的苍蝇之后,向四外观瞧一番,“全军下马,呈雁翅型排开!”

“来了!”李辉把千里镜扣在左眼上,微微一笑,既然你来到我的掘港,就别想回去!

太祖兵屯江南,满酋多铎遣使来,太祖怒斩其使,传视乡里,以示决意。满酋怒,大军来袭,铺天蔽野,太祖提三千敢死之士,于千军帐中取敌上将首级,勇冠三军。古人常言关云长之勇,不过如此矣!

——《通鉴》太祖本纪

第七章 酣战(一)

李辉满脸带笑,走下城墙,率领一干随从出城相迎。他偷眼一看,汤鸣部中的斥候都被派出,在方圆三里的地方来回逡巡,做警戒工作。

“待会,这些就都是你的战利品了。”李辉偷偷向李俊一摆手,“摸上去全部做掉!”

“知道了。”李俊点点头,退下,布置起作战行动。

“哈哈黄兄!几日不见分外想念啊!”李辉看到黄澍下马,急忙跑过来抱拳拱手,“这位将军英武不凡,想必就是前来接防的英雄吧?”

“小的汤鸣,见过李兄。”汤鸣冲李辉点点头,不再言语。

“快进城吧,今天我准备了一桌正宗的苏州菜,还请两位前去把酒言欢。”李辉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好,好!”黄澍刚要走,被汤鸣一把拉住,“李兄,既是归顺我大清,那咱们就先办正事,请交出掘港城的关防印信吧!”汤鸣面色阴沉沉的,脸上的肉也绷成一团。

“既是如此,那好那好!”李辉一招手,王宽端着几本发黄的线装书走到近前,“这是掘港城的关防印信和城中户籍,田地等等,请将军接收。”

汤鸣接过这几本书,翻看几眼,便交给身边的一个亲兵,“既是投降,那就剃发易服,我等也为李兄做个见证。”

“**的……”站在后面的雷通勃然大怒,刚要冲上前,被李辉一把压住,“既是投降,那咱们就拿出点诚意来,雷通,拿剃刀来!”

“这,这不太好吧!”看着两方这般火爆的气息,黄澍有点慌神了,这个汤鸣做事也忒认真,人家刚投降你就逼着人家剃发,这不是欺负人嘛!

李辉手持剃刀,递给汤鸣:“兄弟我手脚不灵便,还请汤兄为我剃发。”

这样一来,汤鸣也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了,但是他性子耿直,做事不通情理,这在整个左家军中都是有名的。

“好!”汤鸣手持剃刀,咔咔两下把李辉的头发剃掉一半,李辉眼睛眨也不眨,还在和黄澍谈笑风生。

“这人也是个软蛋,忒没出息!”汤鸣高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原来李辉就是这样一个人,我怕他作甚!

但纵然如此想,他也步步加着小心,生怕中了李辉的计谋。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李辉的头发急速生长,现在已经有两尺多长,每天披头散发的也很不雅观,阿秀说过要帮他把头发梳起来,但是他总说这样很不错,有艺术家特质。

过了不多时,头发剃完了,只在后脑海留下一小撮,李辉伸手摸了摸,奶奶的这叫什么发型,简直就是奴隶标志!

“拿铜镜来!”

看着自己光溜溜的脑门,李辉突然升起一种极度的悲痛,没办法,要想做大事就要先出点血,忍了吧!

“不错不错!”李辉冲汤鸣一笑,“看不出,汤兄还有这般手艺,兄弟们也都累了,快进城,咱们好好的喝上三大杯!”

“不必,此地就不错!”汤鸣笑了笑,“城中多刁民,还是小心为妙。”

“好吧,既然汤兄不想进城,咱们就在这以天为幕,以地为席,好好喝上一顿,来人,把桌子,桌子抬过来,摆上酒菜。”

不多时,四个士兵抬过一张桌子,抬得四平八稳,放在众人面前,李辉抢先坐下,拍着桌子,“快上酒菜,别让黄大人和汤将军等急了。”

十八般煎炒烹炸流水价的端上来,李辉在杯子里斟满酒,“来来来,咱们先干一个!”

“李兄先喝。”黄澍的胖手又被汤鸣按住,冷冷说道。

李辉笑了笑,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好酒量!再来一杯!”汤鸣主动站起身,给李辉的杯子里斟满酒,“李兄再来一杯。”

“好,我尽量,你们二位随意。”李辉又是一杯酒下肚,汤鸣又站起来,端着杯子,隔着桌子向李辉敬酒。

“不错不错!”李辉笑笑,汤鸣觉得李辉笑得古怪,正在疑惑间,就觉得自己的肚皮一阵发凉,低头去看,一支火铳顶在自己的肚皮上,他下意识的去伸手一拨,就听哗啦一声摔杯!

“动手!”

从四面八方跑过来大量的部队,穿着各式各样的服装,但是无一例外的是眼中都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将汤鸣的一千多人全部包围。

雷通走过来,“大哥,都解决了。”

“很好,这位将军,今天得罪了,”李辉说着命令士兵们把汤鸣捆起来,“对面的清军,你们的统帅现在已经被我们抓到了,你们要是再不投降,我就把你们全部都送去见阎王!”

清军中一阵骚乱,但是仍旧不准备投降。

城头竖起一面红色小旗,埋伏在城东门的炮兵看到信号,急忙发炮,轰隆隆炮声响过,几个黑黑的铁球像长了眼睛似的飞快向清军人堆中扎进去。

“他们有大炮,快逃啊!”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清兵们顿时乱成一团,没命价的跑起来,但是没跑多远,就发现数不清的老百姓从好几个方向包抄过来,手里拿着镰刀斧头木棍等等暴力工具,远远地围成一圈,将这些士兵又都驱赶回战场。

“如果你们还不投降,那么我的大炮是不长眼睛的!”李辉来到城头,冲被包围的清军大喊道。

“我们投降,投降!”几个被刚才的炮弹砸伤的士兵们的哭喊声让他们的信心产生严重动摇。

“好!”李辉笑了笑,“雷通,准备你的流氓部队,咱们现在马上出兵,去石岗逛逛去!”

“好!”雷通哈哈笑道。

那些降兵对投降这事儿没有任何心理压力,他们早就投降习惯了,反正谁能给发军饷就跟谁卖命,给谁当兵不是当啊!

慨然一声长叹,汤鸣被押下去,李辉顺手把他身上的衣服鞋帽都扒下来,自己穿上,看上去还不错。

“把那些降兵的衣服都给我脱下来,老营的士兵们都给我换上,咱们出去好好逛逛!”李辉下令道。

立刻,这一千士兵被扒得裤衩都不剩,八百海盗兵穿上,还真有点满清军队的样子。

“走吧!”李辉一摆手,“城中防务务必加强,把这一千兵全部拖去挖战壕!”李辉忽然想起陈林训练的那些降兵们不知训练的如何了,有时间还真要去考察一番。

石岗距离掘港将近三十里,两个城市都是由于宋代范仲淹修建沿海堤防而逐渐形成的小城镇,不过石岗的百姓比较识时务,早就绑了他们的主簿等小官送给满清大军,这才保佑地方平安无事。

乱世,想做英雄?不是那么简单的。

李辉率领八百弟兄向石岗进发,日刚过午就来到石岗城下,在城头上守卫的士兵们向下一看,哪来的这么多军队?

“你们是干什么的!”城上的士兵喊起来。

“老子们是奉了豫王爷的命令,从北边赶过来前往南边,镇压那帮乱民的!”雷通按照李辉的指示,扯着脖子喊道,“告诉你们主事的马上准备饭菜,爷们还急着赶路呢!”

“等一下!”守城的士兵急忙跑进城里,不一会,一个穿着满清官员服饰的人走上城头,“你们究竟是干什么的,是不是贼人冒充的?速速招来!”

“你找死!”雷通从士兵手里抢过火铳,向城头上示威性的比划几下,“**的,老子是奉了豫王爷的命令,你敢不从,找死啊!兄弟门抄家伙!”

哗啦啦一阵响动,士兵们弓上弦刀出鞘,看架势准备开始进攻了。

“慢着慢着!”这个主事的慌了手脚,这帮丘八可不是好惹的,看样子尤其是这蛮不讲理的气势还真像豫王爷手下的兵,他想了一下急忙下令开城门,欢迎李辉他们假扮的士兵们进城。

过了不多久,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上,李辉他们逼着这个主事的先挨个试吃了一遍,看着没什么猫腻,就甩开腮帮子胡吃海喝起来。

酒足饭饱,这个主事的殷勤凑上前来,冲李辉赔了个笑,“大,大爷,您这酒菜都饱了,是不是要早点开赴前线啊,耽误了军务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倒也是,呵呵,谢谢你的提醒。”李辉拿下扣在头上的铁帽子,“你看这个小辫子好看么?”

“好,好看好看!”这个主事不明所以,只好顺坡下驴。

“多谢了。”李辉从腰间拔出腰刀,冷不防压在主事的脖子上,“把全城的壮勇都集中起来,老子们要征用民夫!”

“这,好好好,快去!”主事吓得脸都白了,急忙向手下发号施令,手下们匆匆下去传递命令。

不到半个时辰,整个石岗城的士兵壮勇都被纠集前来,站在李辉面前,人数有三百多。

“很好,你可以休息了。”李辉一刀下去,主事连哼都没哼一声,喉咙被割开,倒地而亡。

手下的八百兵早就把这三百壮勇团团包围起来。

“你们可认得掘港李辉?”李辉淡淡笑道。

“李辉?”这些壮勇们摸不着头脑,个个低头不敢答话。

“我就是掘港的李辉,这石岗城以后就是我的地盘,你们都给我老实点!”李辉笑了笑,“我们是反清复明的义军,你们也不用害怕,我们的屠刀只向满酋的头颅砍去!”

第七章 酣战(二)

“雷通!”李辉断喝一声。

“在!”

“将这三百壮勇全部送到掘港交与贾敏严加看管,毁掉石岗城大门,我们马上向前出兵!”

“是!”

一百五十名士兵看押着三百名仍处于迷糊状态的壮勇前往掘港,李辉率领手下的六百七十名士兵继续急行军前往西亭。

西亭这个城市就比较坚固了,其繁华程度不亚于掘港,而且城中一直有重兵驻扎,夺取这座城怕是有些麻烦。

城西边的小树林里,看着西亭高高的城墙,李辉觉得有些犯难,“老雷,你看怎么办?”

“冲进去抢他娘的不就得了!”雷通举着火铳,大咧咧的说道。

“混账!要是找你那种打法,咱们早就死光光了。”李辉拧了一下僵硬的脖子,“还得用咱们身上这层皮啊!”

“快开城门!开城门!”李辉扯着脖子喊起来。

“什么事?”城头的士兵看到来了一队士兵,懒洋洋的探出头来,向下面张望。

“我们是豫王爷派来支援南面前线的,现在前面和国姓爷打得正紧。马上开城门,爷们还没吃饭呢!”李辉睁着眼睛说瞎话。

“哦?等一下!”不过一刻钟,城门缓缓开启,李辉正要入城,却被守城的官兵一把拦住,“交出关防印信,要不然不让你们入城。”

“这个,关防印信,快拿来!”;李辉向雷通一使眼色,雷通竟然没领会,瞪大一双牛眼,“不是在你身上么,向我要?”

“猪就是猪!”李辉在心里暗骂,脸上表情不变,伸手在全身来回搜寻,似乎在仔细寻找。

“怪了怪了,我记得是在我身上的啊,怎么会没了?”摸着摸着,手就伸向刀把,看着那个守城的士兵没防备,噌的拽出钢刀,一下子砍向士兵的脖子!

那个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削掉了脑袋,人头骨碌碌掉在地上,喷出一腔血迹。

“拦路者,杀!”李辉下了死命令,这六百多士兵可都是杀人的行家,逢人便砍,不到一时就把这西亭高大的城墙砍了个遍。

“把他们的最高长官给我抓来!”李辉下令到。

不一会,几个士兵推推搡搡的推过来一个老头,这老头不知所以,竟然穿上一套明朝官服,看来他还是有点政治觉悟的。

“老头,我们是反清复明的义军,现在这西亭城归我们管了,你看着办吧!”李辉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柄马鞭子,啪的一声抽在地上,溅起三尺多高的灰土,“马上写一封求救信,就说西亭遭袭,要金沙场的驻军马上前来救援!”

“是是是!将军忠心复国,老朽今生再见我汉人衣冠,真是……”老头抽吧抽吧竟然掉下两滴眼泪。

“快点写!”李辉不耐烦的举起鞭子。

“得见汉人……”老头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说什么,一边提起笔,颤巍巍的写起来。

修书已毕,李辉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钟三,过来!”

一个叫钟三的小个子士兵凑上前来,“老大有什么吩咐?”

“马上去金沙场,把这封信交上去,我想他们会派来援兵的。”李辉笑笑,“老头,马上把全城的壮勇都给我集中起来,我要用他们办点事情。”

“全,全城的壮勇都……”老头欲言又止,李辉冲他一瞪眼,“都怎么了?”

“都调去南面镇压反叛去了。”老头急忙说出实情。

“好家伙!”李辉笑了笑,“把城门都给我拆下来!”

先不提李辉怎样整治西亭城,且说钟三带着手下一果士兵一路急行军来到金沙场城外,这金沙场地如其名,恐怕是以前开采金子的地方。

有没有金子咱们暂且不提,先说这钟三真是好样的。站在城下就是一嗓子:“金沙场的兄弟们,救救我们吧!”

城头的士兵往下一探头,好家伙,这钟三骑在马上,全身都是血,脸上身上都是伤口,衣服也破的不成样子,还真像从战场上下来的。

“你们是哪里的部队?”城头的是士兵急着问道。

“兄弟们,我们,我们是是西亭的部队,不知怎么的今天突然来了一伙强人,不由分说就围城攻打,现在城中死伤大半,典吏大人派我来请救兵。”钟三还摸了两把眼泪。

“哦?你们典吏大人姓甚名谁?”守城的也不是傻瓜。

“我们……”钟三一想坏菜了,自己还真不知道,于是乎他发扬糊涂主义精神,放声痛哭,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兄弟们啊你们死的好惨啊!把个守城的士兵弄得没趣。

“马上报告千总,城头的兄弟们,准备前往西亭支援。”守城的官开始集结队伍,最后调动了四百多兵勇,同时派出战马向南京求救。

“去把那个送信的战马给我干掉!”钟三努努嘴,身后的几个士兵悄悄的去执行了。

“多谢,多谢!”看着一队队出城的士兵,钟三心花怒放,这金沙场可是我们的了!

“兀那军汉,你在前面带路,我们马上去救援西亭。”带头的那个大胡子说道。

“好,好!请千总大人马上出兵,现在西亭城怕是已经被拿下了!”钟三又是一把鼻涕抹在这个大胡子千总的马腿上。

等到他们来到西亭门外时,天色已经黑了,星星在空中不停的眨眼,看着下面这些打来打去的人们。

“怪事,怎么静悄悄的没有声音?那军汉,你不是说这城中正在激战么?”大胡子千总问道。

“这,难道是城池已经被贼人攻克了?”钟三眨着小眼,哇的一声哭出来,“挨千刀的贼人,你们杀了我们多少兄弟啊……”

大胡子千总皱皱眉头,借着星光向四外张望,突然,城门中缓缓闪出一连串火把,有人在火把下大喊出来:“对面可是金沙场来的兄弟?”

“是啊是啊,我们是援军,援军到了!”钟三故意把“援军”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原来是援军,快进城吧,贼人已经被我们打退了。”城门口传来一个非常和善的声音,听得钟三一阵哆嗦,这不是老大李辉的声音么?

城门大开(胡说八道,城门都被摘下去了)。

“不了,既然危机已解,我等退去。”大胡子千户刚要走,之间城头忽然闪起一连串的火花,紧接着四野杀声震天,不知有多少敌人潮涌而来。

“快投降吧!哈哈,我们是反清复明的义军,请对面的将军放下武器,不要为满酋卖命!”李辉收手举火把从城门口走出,“我们今天从掘港跑到石岗,又拿下这西亭,现在老雷想必已经把金沙场占了吧,哈哈!”

“你是谁?”大胡子千总面不改色,手按在刀鞘上,沉沉问道。

“我是掘港李辉,你可识我?”李辉盎然道。

“你可是以孤城抗拒清兵三十余日的李辉?”大胡子千总的脸色不易察觉的变了几变,手也慢慢从刀柄上松开。

“然也!”李辉大步走上前,丝毫不怕这些金沙场的清军会对他暗下杀手,径直走到大胡子千户的马下,“我要反清复明,需要你的帮助。”

“我……”大胡子千户笑了笑,“我岳琪已委身为酋,大节不保,怎能协助李英雄共谋大事?”

“无妨!行大事者不拘小节。想当年武照天王冉闵不也是从羯胡群中起身,为我汉人争一线生机么!”李辉一把扯过大胡子千户的马头,“瑕不掩瑜,既然你委身为酋,为何不痛改前非?”

“我……”大胡子千户跳下战马,向李辉一抱拳,“老母在堂,还请将军让我回家问询老母。”

“去吧!”李辉笑笑,“这是我的凭印,我那雷大将军怕是已经占了金沙场,对了钟三你和他去吧,免得雷通不给放行。”

“好!”钟三乐颠颠的上马,把脸上画得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撕下来,把个岳琪看得心头直冒火。

“走吧,看什么看,这叫伪装,哈哈!”钟三大笑道。

“好亮的星星啊!”李辉站在西亭的城门口,遥望西北天空,天狼星愈加明亮了。

“这战端一开,不知何日是个头啊!”李辉神色黯然道。

钟三随同岳琪重返金沙场,去的时候是四百多兵丁,回来时却是孑然一身,如何向这满城百姓交代?

一路上只听岳琪长吁短叹,钟三非常闹心,两个人走走停停终于来到金沙场城下,钟三向上喊了一嗓子:“雷头,在不?”

“嗨!咳咳,是钟三啊!老大派你来的?”城头上探出一个人头,左手酒瓶右手鸡腿,正在大撕大嚼。

“老大让我来……靠!你们怎么吃吃上了,给我留点!”钟三慌忙让兄弟们打开城门,自己蹬蹬蹬几步跑上城墙,不由分说抓起一把五香豆就塞到嘴里。

“别急,嘿嘿,这城里多的是!”雷通哈哈一笑,往城墙垛口上一靠,“老大说了,以后这金沙场就给咱们兄弟们驻守了,都他妈的给我像点样,哎把那猪蹄子给我留着说你呢还抢……”

第七章 酣战(三)

岳琪独自走在孤零零的大街上,现在他这个千总成了光杆司令,心中倒也不愤懑,不过老母在堂,究竟是为李辉效力还是反过身去向海门的清军报告?

在胡思乱想中,岳琪终于走到自家门前,推门进去,屋子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是琪儿回来了么?”

“是,娘您还没睡啊?”岳琪恭敬的向母亲房间一拜。

“瑶儿,快去给你哥开门。”老太太的话中透出威严。俄而一个翩翩少女轻盈而至,打开门闩,“哥,以后你早点回来,省得娘担心。”

“鬼丫头,什么都要管!”岳琪冲妹妹一瞪眼,岳瑶冲他一吐舌头,“瞧你在外边闲逛,连个嫂子也不给我逛回来。”

“别说我,我那妹夫呢,还是你太丑,没人看得上你。”岳琪反唇相讥,现在的他不像个千总,倒像个邻家大哥哥。

“你管不着,追我的人排成长队。”岳瑶跑到母亲房间,“娘,你那逛鬼儿子回来了。”

“疯丫头!”昏黄的灯光下,一个富态的五旬老妇坐在八仙桌前,身旁是一笸箩熟透的菱角,岳瑶拿过一个,放在嘴里咬得咔咔响。

“娘,儿有一事,不明,请娘定夺。”岳琪双膝跪倒,“今天儿打了败仗。”

“哦?那战败你的是何许人也?”老妪问道。

“是掘港的李辉,他使用调虎离山之计,将我调离金沙场,前去西亭,遭到包围,四百壮士,仅我一人回归。”

“那些人都战死了?”老妪面色不变,“你是逃出来的?”

“非也。”岳琪脸烧得通红,“是他劝降儿,要我投入他麾下,与他一起反清复明。”

“反清复明?”老太太笑了,“既是为国尽忠的好事,你为何还要回来?”

“儿念老母在堂,儿无能,至今未婚,不能让老母有儿孙绕膝之欢,大不孝也!”岳琪说着说着竟然洒下几滴英雄泪。

“痴儿!”老太太摸摸岳琪的脸,“不要惦记为娘,我岳家自打先祖岳讳鹏举以来,虽无杰出人物,但也都是忠君报国的英雄。你去吧,剪掉这个猪尾巴辫子,和那个智谋百出的李将军去做一番事业来!”

“可是,娘……”岳琪欲言又止,老太太看着儿子吞吞吐吐的样子,勃然大怒,“小子,你敢忤逆为娘的意思么?”

“不敢,孩儿不敢!”岳琪一看老太太发了怒,急忙辩解,“儿这一去不知何日才能还乡,甚至会马革裹尸,到时候谁来给娘养老送终呢?”

“去吧,大丈夫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你总是这样瞻前顾后的不是办法。”老太太转过脸,看着正在眨眼偷笑的女儿,“瑶儿,你也随你哥去吧。娘身子骨硬朗着呢,一时还死不了。”

“不去,我要陪在娘的身边。”瑶儿凑到老太太身边,扑到老人怀里,“我才不要嫁人呢,我就要孝顺娘。”

“傻丫头!”老太太笑了,“你们去歇息吧,为娘也累了,明早还要早行呢。”

“孩儿告退。”岳琪冲老太太磕了个头,瑶儿也冲母亲道个万福,伸手还抓了一把菱角,边走边吃。

“你这馋猫!”岳琪嗔怪到。

“猫才不馋呢!你什么时候看到猫吃菱角?”岳瑶反唇相讥。

一夜淡去,旭日东升,岳琪前来母亲房前拜别,推开门一看,母亲的身体悬在房梁上,早已气绝。

桌上还有一纸文书,上写“吾儿当以家国天下为重,切不可眷顾儿女私情,为娘此去,成就儿忠孝之名,亦有颜面见我岳家历代先祖,为娘死亦含笑。瑶儿顽劣,早早嫁与好人家,吾愿亦了。使我岳家再次闻名天下者,吾儿是也!慎之,慎之!”

瑶儿一觉醒来,也得知了这个消息,放声痛哭。

闲言少叙,兄妹俩将老母与亡父合葬,磕了三个响头,便收拾金银细软,拜别前来帮忙的乡亲,大步向西亭方向而来。

此时的李辉已经忙得晕头转向,一口气吞掉四个城池不能不说是大手笔,但是随之而来的后勤补给问题也浮上层面,本来今年的新粮还未产下,现在掘港城也只是靠着前段缴获满清的粮食过活,现在又平添了三个城池,扩大出来的军队自然口粮不足,昨晚俘虏的那些个士兵们现在都在饿肚子呢。

“奶奶的,去哪里抢点粮呢?”李辉一个头两个大,光华的头顶上挠得全是道道。

脑后的那条小辫子早就剪下去了,现在李辉的脑袋上光秃秃的寸草不生,倒有点像著名演员陈某某。

“败将岳琪,前来投靠!”岳琪站在李辉面前,头上的辫子也已经剪掉,脑后光溜溜的也是一个闪光的光头。

“哈哈!你来啦!”李辉开口大笑,“来来来,帮我个忙,现在由于我们发展太快,军粮不够了,你可知这筹粮之法?”

岳瑶一双眼睛骨溜溜乱转,上上下下打量李辉:“你就是李辉?”

李辉这才看到站在岳琪身边的岳瑶,他的眼睛在岳瑶身上快速的浏览一下,心里暗暗打鼓,好家伙,还是古代美女多啊!看看那个万恶的二十一世纪,满大街都是凤姐一样的人物还自以为是美女,走在路上搔首弄姿的叫人恶心啊!

“清水出芙蓉。”这是李辉这个资深色鬼对岳瑶的最终评价。

“看样子很像兄妹,不过也有可能是夫妻,要是夫妻的话就没我什么事了……”李辉脑子里胡思乱想。

但是现在不是泡妞的时候,李辉晃晃脑袋,费力的将眼光从岳瑶身上移开,“你来的太好了,我那掘港已经收容了将近两千的降兵,现在吃饭都成了问题,快帮我想想该怎么办。”

“这个……”岳琪也很挠头,毕竟他只是打仗冲锋的武将,对这些后勤物资之类的东西并不熟练。

“粮食不够吃怎么不去借点啊?”岳瑶插话了。

“小孩子家,不要多嘴!”岳琪冲岳瑶一瞪眼,“一边凉快去。”

“哼,就管我!”岳瑶嘟嘟着嘴,不情愿的走到一边,但是我们亲爱的色圣李辉怎么忍心看着美女遭冷落么?他急忙挥挥手,“那个,美……”

“小妹家教无方,放肆无礼,让李将军见笑了。”岳琪拱手道歉。

“没事没事。”听到这好消息,李辉脸上露出一个比阳光还要灿烂的微笑:“咱们要集思广益嘛!那位姑娘,请吧你的建议说一下可以么?”

“我是说,这西亭金沙场等地多的是粮商盐商丝绸商,为什么不从他们手里借点钱粮呢?你手下有这么多人,不借的话咱们就去抢……”岳瑶还没说完就被岳琪堵住了嘴。

“小丫头,胡说八道!还不给李将军赔礼道歉?”岳琪看妹妹这么口没遮拦的,脸上一红,“小妹自幼任性,请将军不要见笑。”

“不贱笑,不贱笑。”李辉嘿嘿一呲牙,“尊妹说得对,这些富商大贾在家国危难之际一毛不拔,着实可恨,咱们就去向他们借粮,不给就……”

“不给就抢!”岳瑶瞅着空,急忙插嘴道。

“咱们做的是秘密事,现在满清还不知道咱们已经占了这四镇,依你高见,怎么能稳定满清,让他们以为这些城池还在他们的手上?”李辉将岳琪请到屋内,倒上一杯茶,询问道。

“这个,现在满清忙于战事,还无暇顾忌地方,咱们最好是用原先的官吏当幌子,与满清周旋,之后紧固城墙,修理战备,等到满清来了就打痛他们。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厉害。”

“那个使清军连折三王十八将的阎应元,你可识得?”李辉顿了顿,问道。

“这,当年阎典吏江阴抗清,我本想前去,但是老母在堂,最终还是放弃了。”岳琪低头不语。

“你也不用自责,其实阎应元他们的抗清终究是不能成事,”李辉摇摇头,“困守孤城,外无强援。凭一勇之气,终究是抗不过人家百万精兵绕城攻打的。”

“依照李兄的看法,我们应该如何与清军周旋?”岳琪问道。

“这个,呵呵,其实现在天下抗清的不止我们一拨人马,东有鲁王监国,东南有国姓爷兴兵反抗,西有朱由榔建号,南有唐王朱聿自成一派,现在南方乱成一团,大家为了争个从龙之臣,各自拉起山头自立为王,大好的抗清局面被这么一搅和,成了一盘散沙,到头来只能被清军各个击破。”

对于混乱的时局,李辉想起民国时的各地军阀割据,现在江南的情况差不多了。

“那离咱们最近的应该是鲁王监国吧,咱们是不是要全军投奔?”岳琪给了一种当时最普遍也最为大家接受的办法,退居一隅,等待时机。

“不,我们就像钉子一样扎在这江南,我们要把这江南打造成铁核桃,让敌人来了啃不动吞不下,活活噎死他们!”李辉斩钉截铁的喝道。

恭孝仁慈敬敏高皇后,本齐鲁人氏。幼与村童戏耍,一老僧西来,见高皇后之面,大惊曰:从龙之凤,奈何生于荒野之地!以玉麒麟赠之。及长,温婉有德行。常有五色云彩,皆成龙凤,绕于高皇后左右,如护卫焉。处室日久,渐有异香,良久不散。救济孤苦,恩怀老幼,邻舍多赞其德。

——《通鉴》高皇后本纪

第八章 雏鹰(一)

“那,我们兵不精,地不利,凭何守此地?”岳琪认为李辉是喝多了在说醉话。

“就凭这个!”李辉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上面赫然几个大字:水泥的制作方法。

这是李辉最近一个月来抓破头皮想出来的,他自诩为高中化学的尖子,但是很不幸的是,为了找到烧制水泥必备的沉积岩,他花费了大量的心思,但是当他来到海边的时候,顿时傻了眼,满海滩都是贝壳,这不是最好的石灰原料么?

于是乎世界上的劳动人民又多了一项辛苦的工作——烧制水泥。

虽然现在还不能造出一百号水泥那样的高品质粘合剂,但是李辉已经找到了原材料,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很多了,毕竟万事开头难么。

“这是水泥,是一种极好的建筑材料。有了它,我们就可以修建更加坚固的城堡,就算敌人有红衣大炮也不害怕。”李辉从怀中掏出一块贝壳,“这是我前几天闲来无事去海边捡来的,咱们只要将这个东西烧成灰,就能得到水泥。”

“这个东西真的有那么厉害?”岳琪认为李辉是在吹牛皮。他翻来覆去的看,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一小块的贝壳竟能挡住那红衣大炮的进攻。

“是啊,咱们这次惹了那个多铎,恐怕多铎的哨兵已经开始巡视,寻找汤鸣他们了。”李辉现在终于知道贪心的下场。

“那我们该怎么办?”岳琪反问道。

“请援兵。”李辉笑了,看来还邀请张兄帮忙啊!张煌言的部队现在成了李辉的救火队了。“我已经派手下去请了,鲁王监国的部队很快就会前来支援。”

“战场我们选在哪里?”岳琪简直成了问题专家。

“当然是掘港,我那四个瓮城还没启用呢。”李辉忽的变了脸色,站起身,“传我命令,全城壮勇全部集合,向掘港进发!城中富商粮秣全数借用,待秋收再行归还,如有抗命者,以通酋论处!”

三个城池的东山军行动起来,将健壮的青年全部驱赶到掘港,严格执行李辉的命令,城中富商家的粮囤都被一扫而空。

当然是要打欠条的,不过都是白条,这方面李辉以自己四城统领的尊严发誓,一定会在秋收后如数归还。

在粮食面前,尊严当个屁啊!富商们愤愤不平的骂道。但是他们也不敢投靠满清,小辫子都让人给剪了,这在满清那边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在富商不停地谩骂声中,李辉将一部分粮食分与贫民,带着城中壮勇,推着大部分粮食向掘港方向前进。

加上俘虏的各地官兵,还有黄澍汤鸣带来的一千士兵,再算上刚刚驱逐来的各地壮勇,李辉现在手下有士兵近五千人,不过核心兵力也就是海盗兵八百加上从未上过战场的新兵五百人。

用这些兵力和满清大军相抗衡,任是谁都要好好寻思寻思,但是李辉则不然,他认准的事情很难被改变。

掘港现在人声鼎沸,新来的壮勇们看着那四个高大的瓮城,满是好奇,没想到在江南之地还有这么丑陋的建筑,好像四根圆圆的蜡烛杵在地上,上面开出无数的小孔,伸出无数的火铳来。

王秀楚正在清点武器,从汤鸣手下俘虏的一千士兵被列为危险分子而被派去挖战壕,虽然战壕已经和护城河差不多深了,地下水渗出来,将战壕变成了运河。

看着这些俘虏们在齐腰深的水里挥汗如雨,李辉有一种虐待的快意,哈哈小子们你们也有今天!

五千士兵全部打乱建制,重新进行列队,陈林也带着那些降兵回归掘港,这些兵现在已经被繁重的劳动折磨的目光呆滞,但是从他们健壮的古铜色肌肉上看,还有点战斗力的。

李辉看着这些士兵,眼睛斜下来:“陈林,你给我过来!”

“老,老大,有何吩咐?”陈林自知不妙,急忙凑到李辉面前,“老大,我……”

“你可知罪?”李辉的脸色冷得吓人。

“我,我是按照您的意思训练的啊,您不说让他们在繁重的劳动中洗涤自己的灵魂么?所以我……”

“所以你就把他们当奴隶使用?”李辉的脸沉得都能滴下水来,“好吧,我现在命令你带领一千士兵前往海岸,修建石灰窑,记得要保质保量完成!”李辉突然笑了,拍拍陈林的肩膀,“小子,我很看好你哦!”

“大哥,我这么训练士兵是对还是错?”陈林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有什么对与不对,只有对我们有利或有害。”李辉长叹一声,“乱世,人要是想活下去,就要动用各种手段,这一千人的命就掌握在你的手里了,我只要一个乃是上百个石灰窑,而不想要一千个身强力壮的反叛分子。”

“我明白了!”陈林冲李辉一抱拳,“我一定完成大哥的新任务,不管用什么手段。”就这样,汤鸣手下的一千士兵就此陷入苦海。

拨走这一千人之后,现在李辉手下还有将近四千兵,但是这四千人可以说是一盘散沙,毫无战斗力。

新兵的训练是十分残酷的,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跑上十里地到海边捡贝壳,挖盐坑,之后吃早饭,跑回掘港,中午休息一个时辰之后去瓮城上熟悉基本设施的操作,火器刀枪的演练与队形列阵,晚上还要跑上十里地去海边再捡拾贝壳,跑回来吃完饭,一天下来,累得这些士兵们连他们老妈都认不出来了。

训练在加紧,前方已经传来消息,清兵在丁堰、白蒲、通州、海门四地进行集结,随时可能会对掘港发动袭击。

在这山雨欲来之时,李辉尽可能的从四个市镇上抽调兵力,其他三个市镇已经作为战略缓冲地随时准备放弃,全力打造掘港这座坚城。

送信回来的王宽带来了好消息,张煌言已经决定调动舟山上全部可以动用的兵力支援李辉的这次作战,这倒让李辉宽心不少。

“这次战斗我们决定这样进行,”李辉面对一屋子的刚刚封赏的各位小军头们,“首先,由岳琪岳千总带领士兵前去,鼓动敌人怒气,之后将他们带到四个瓮城之间,随后由我们以城墙和四个瓮城为依托进行作战。”李辉四外环视一下,“大家有什么不同意见么?”

“就这些?”王秀楚问道。

“就这些。”李辉笑笑,“雷通,你率领本部人马在海上隐蔽,等到战斗激化之时从清兵侧面登陆,打他个措手不及。我已经在书信中写明,请张煌言部从海门登陆,奇袭海门,之后想向北推进,咱们南北呼应,定能战胜清军!”

“报!”派出巡逻的士兵匆匆跑进来,“报将军,清兵三千余人,从西、北、南三面向我进攻,金沙场已经沦入敌手,请将军定夺!”

“该来的终究要来的。”李辉的脸上再也没有那种玩世不恭的表情,他淡然一笑,“一切拜托诸公了。”

“万死不辞!”这帮家伙们喊起来。

这次领兵的依旧是阿勒泰,现在清兵接到命令,由清军满洲主力博洛率领大部军队返回北京,多铎也将随师回朝,所以阿勒泰决定趁着这最后机会率领手下的满汉士兵将掘港一举拿下,以泄心头之恨。

李辉认为全城军士气不够,也就是没有把这场仗当成自己的仗来打,于是他决定玩点狠的,将俘虏来的满洲士兵全部甄别出来,押送到瓮城下,宣布他们的罪状,最后问百姓,“他们该不该杀?”

“该杀!”满城百姓跟着起高调。

“好吧!”李辉眨眨眼,“我觉得杀了他们并不解气,不如将它们活剐了,到时候咱们壮士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才是真正的出气!”

“好!”岳瑶混在人群里,唯恐天下不乱的跟着喊起来。

李辉已经将岳瑶安排好住处,和钱秀住在一起,省得被那个每天无事生非的幽兰蛊惑。

“瑶妹妹,我们真的要吃那些人的血肉啊?”阿秀小脸煞白,虽然是从扬州城中的死人堆中爬出来的,但是心地善良的她对这些杀伐之事有着发自内心的恐惧。

“你不懂得!”李莹在一旁插话道,“大哥怕百姓们不尽心作战,所以鼓动大家杀掉满酋,这样每个人都是凶手,一旦满酋破城,谁也活不了,所以大家只能拼死一战了。”

“真黑啊!”瑶儿嘴里喀吧喀吧的嗑瓜子,一双眼睛盯着站在人群中不停地挥舞手臂蛊惑百姓的李辉,“肯定不是个好人。”

随着李辉一声令下,这三十几个满酋人头落地,几个刽子手手持利刃将死人身上的肉一块块割下来扔进人群。人群疯了一样开始抢夺。

“我记得是活剐啊,怎么和电视里演的不一样?”李辉看着满地咕噜乱滚的人头,“难道是我被电视忽悠了?”

“实在抱歉,师傅没有教过我们怎么剐人,要想剐活人还得去京城请那些老前辈们,恕小的们愚笨。”领头的刽子手走过来,满怀歉意的说道。

“原来如此,”李辉点点头,默认了他的说法,“这也是个技术活。”

第八章 雏鹰(二)

清晨的阳光洒满大地,和煦的暖风吹来,田地里即将成熟的庄稼随风摇动,透出丰收的喜悦。

掘港城以西三里,大群的清兵在此集结,只等一声进攻的号角。

“等一下咱们打一仗就跑,不要恋战,能跑多快跑多快。”岳琪对身后的三百士兵叮嘱道,这三百人是打乱了建制之后重新组队的,对这个大胡子千总来说并不熟悉,“跑到瓮城下,钻进去,拿起武器战斗,都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士兵们有气无力的喊道。

“如果你们用这种精神去迎敌去迎敌的话,那么你们就只能面临被满酋追杀的命运。”岳琪大喊一声,“都他妈的给我振作起来!”

“是!”士兵们大喊起来。

“这还像点样子!”岳琪将手中枪一挥,“随我迎敌去!”

阿勒泰将骑兵布置在最前线,一旦发现掘港叛逆,就立刻出击,格杀勿论,这也难怪,一个征战了几十年的屠夫,突然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打得落花流水,自然心中不满,使出这般玩命的打法纯属于报仇心切。

岳琪的部队刚刚出现,满清骑兵就如旋风一般杀过来,岳琪见事不好,调转马头就往回逃,但是仍被骑兵追上,二十几个士兵被杀。

“快入瓮城!”岳琪的马跑得很快,终于跑回掘港,翻身下马,跳进离他最近的那个瓮城。

阿勒泰纵马紧追,但是眼前的景象还是让他大吃一惊:“什么时候修起了这四个东西?”他勒住战马,看着这四个大蜡烛一般的东西,这是什么玩意?

“满酋去死!”城中传来一声声怒吼,又一串人头挂上掘港的城墙,和前两串人头相映成辉。

“气煞我也!”阿勒泰的手不停地哆嗦,“汉狗欺人太甚!全军进攻!”

“慢!将军,这是敌人的诱敌之计,切不可以怒兴兵!”身旁一个偏将提醒道。

“不杀此汉狗,我难平心中之气!”阿勒泰猛挥马鞭,“红衣大炮,将这四个圆柱子给我轰倒!”

“什么?”李辉躲在翁城里,脑门上汗都下来了,没这么玩的,上来就是大炮,也太不按套路出牌了吧!

四门红衣大炮一线排开,里面装满了铁砂火药,火绳嗤嗤的燃烧,将内部的火药引燃。

“轰!”如同飓风一般的铁砂铺天盖地而来,将最南面的那个瓮城打得千疮百孔,然而那个瓮城竟然还没倒!

“这么坚固?”阿勒泰迟疑了一下,“继续轰击,知道这四个东西倒下为止!”

大炮齐鸣,四个瓮城遭受了从未有过的猛烈炮击,不时有受伤的士兵从瓮城内抬出来,通过深深的战壕运向掘港城。

“大哥,要不要把瓮城中的兄弟们撤出来?”贾敏问道。

“这个先不急,士兵们必须要学会在战争中保护自己。”李辉双眼直视前方,“这清兵挟怒气而来,士气不久就会低沉,咱们养精蓄锐,只等最后一击。”

“李兄,万一清兵再派援兵来,咱们可就惨了啊!你要知道这江南清兵现在已经有了上百万兵了。”王秀楚担忧的问道。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清兵现在已经准备全军北撤了,他们这是最后的疯狂。”李辉笑了笑,“他们要是能多带点粮草就好了,咱们好抢点。”

三轮炮击已过,最南面的瓮城上弹痕累累,但是依旧屹立不倒,此时阿勒泰的步兵部队成队前来,在阵前摆开阵势。

“勇士们,用你们手中的刀去砍下这些该死的缩头乌龟的脑袋,用他们的头颅祭祀伟大的萨满,将他们的女儿抢到你的怀里吧!去吧,他们的金银珠宝都是你们的了!”阿勒泰怒吼道,间接告诉士兵,可以去屠城了!

“哦哦哦!”士兵们举起刀枪兴奋地大叫。

第一队一千士兵排成整齐的队伍,穿过四个瓮城,他们实在不明白这四个东西究竟是做什么用的,上面还有密密麻麻的窟窿,里面,里面似乎有人影在晃动。

“准备,”王信站在瓮城的顶尖上,向下面的满清士兵观望,“开火!”

一声令下,整个瓮城霎时间变成了一只长满硬刺的刺猬,从各个窟窿里飞出无数的铁砂弓箭,最上层还有硕大的石头砸下,将这些毫无防备的满清步兵砸得哭爹喊娘,狼狈逃窜。

“第二队,冲上去!胆敢临阵脱逃者,杀无赦!”阿勒泰双眼赤红,将第二队一千人又压上战场。

第二队老老实实的绕开四个正在不停喷射火焰和铁砂的瓮城,绕出半里路从正西门进攻,但是正西门也不是好惹的,波浪形的城墙极难攀爬,云梯也很难搭靠在城墙上,城头还时不时的扔下几个燃烧瓶,将这些爬城头的士兵们烧得满地打滚。

“一群废物!”阿勒泰发了怒,“将第三队压上!传令丁堰、白蒲、通州、海门四地兵士马上向据港集结,今天我就要拿下这个掘港城!”

“将军,王爷让我们不要恋战……”又是那个偏将插嘴,阿勒泰一马鞭抽在他的脸上,“再废话看我不剁了你!”

“唔”那个偏将捂着嘴,不敢多言语。

攻城仍在继续,很明显的这四个瓮城在阻挠满清骑步兵进攻上起了巨大作用,对于这四个刀砍不进枪刺不进的大蜡烛,攻城的部队只能绕开行走,避免被翁城里的火力杀伤。

“骑兵,准备出击!”阿勒泰真的疯狂了,他唤起战无不胜的八旗兵,如同一阵阵沙尘暴向这四个瓮城发动自杀式袭击,骑兵的马刀砍在瓮城坚硬的青砖墙面上,溅起一连串的火花。

“劈开这些圆柱子,把里面的人给我挖出来!”阿勒泰一马当先,一刀砍在瓮城的窟窿上,把个探出头来向外张望的士兵吓得一缩脖,好险!

对于这种疯狂的自杀式进攻,让李辉想起了二战时日本鬼子的神风特攻队,纵然你如野兽般狂暴,但是依旧不能和科技对抗。

“愚昧啊愚昧!”李辉摇摇头,“传令瓮城内的士兵不要去理会这帮疯子,专心打击敌人的步兵。”

瓮城的内部是个螺旋梯,上下用一根长长的线相连接,两端是两个特制的纸杯,利用的就是地道战中的传声筒原理,使用起来简单方便。

“老大说专心对付步兵,那些骑兵不要去理会!”瓮城的最下面是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和瓮城后的深深的通道相连接,一个士兵从通道钻出来,拿起纸杯向上面喊道。

“知道了!”上面的士兵听到命令,将手中的石头扔向绕着瓮城前进的满清步兵们。

阿勒泰砍了半天,除了脸上一块被蹦飞的碎砖到的伤口之外毫无所获,怒气上涌,从身后摘下弓矢,向城头瞄准,箭尖闪着青光,慢慢移向李辉的头顶。

“去死吧!”阿勒泰心中默念,弓弦拉满,“嗖”的一声,箭出弦,如流星赶月一般向李辉的方向呼啸而去!

李辉正站在城头观看两军作战,忽然眼前青光一闪,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刺痛,他一低头,箭杆正在右臂上轻轻颤动。

“啊!”李辉疼得轻哼出来,站在一旁的王秀楚看到此景,急忙大喊道:“李莹!快来!李兄受伤了!”

一石激起三层浪,城头的人都是一惊,紧接着呼啦一声围过来,将李辉护在中间。李莹匆匆前来,拨开众人,撕开李辉的衣袖开始往出拔箭头。

“不要紧!”看着刀伤药一点点洒向伤口,李辉擦了一把满头汗水,“大家不要乱,满酋正在进攻,咱们一旦乱了敌人会有机可趁的。”

“传令,老大安然无恙!”城头上的士兵们齐声高呼起来。

瓮城的士兵们没有看到李辉受伤,但是城中很多百姓都看到了,而且都在紧张中,听到这个消息都舒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阿勒泰愤愤的扔下弓箭,该死的,为什么刚才射箭的时候来了一股邪风,要不然这一箭就将那个李辉射死了!

“全军集中,率先登上城墙者,赏白银一万两,美女五个!”阿勒泰发了狠,今天不拿下掘港城誓不罢休!

重赏之下,全军都像打了激素一样迅速每五十人结成一个小队,举着云梯等攻城器械向前飞跑,丝毫不顾忌瓮城里射来的铁砂弓箭。

在这种一往无前的勇气鼓舞下,敌人终于冲到掘港城下,快速将云梯搭在波浪形的城墙上向上攀爬,更有甚者,干脆光了膀子,将小辫子甩在脖子上,口衔钢刀,向上攀爬云梯。

“不要管我,敌人开始玩命了!”李辉斜斜的站起来,“散开,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如有不从,军法从事!”

众人悻悻的离开李辉身边,回到各自防守的垛口,李辉看着还在渗血的右胳膊,疼得直呲牙。

“还真够狠的!”李辉看看一直陪护在身边的李莹,由于她粗知医术,所以自告奋勇的充当救护一职。

“把那支弓箭拿过来!”李辉忍着剧痛,举起那支带着他的血的弓箭,“那位勇士愿意用这支弓箭为我报这一箭之仇?”

第八章 雏鹰(三)

第八章雏鹰(三)

在喧闹和厮杀哀嚎充斥的战场上,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我来!”

城头的另一边走过一名大汉,身高八尺,光着上身,手中拎着几十斤重的大铁锤,来到李辉跟前,“老大,我来替你报仇!”

“你可是截路斩杀黄澍随从的那名壮士?”李辉看着这眉眼有些眼熟,问道。

“正是!”大汉哈哈一笑,“多谢老大不杀之恩,无以为报,只好以我这一身蛮力为老大出这口心中恶气!”

“好汉子!”李辉拍拍手,“这就是那支伤了我胳膊的箭。”

大汉从身旁的弓弩兵手上拿过一把弯弓,拉满,肩头遥遥指向远处正在驱赶士兵向前的阿勒泰,眯起左眼,双臂较力,弓弦弯如满月,“嗖”的一声,箭出,如迅风一样飞向阿勒泰的头颅。

“噗!”阿勒泰听得头顶风声,一抬头,利箭顺势刺入他的左眼,顿时钻心的疼痛传遍整个大脑,他大嚎一声伸手扯下弓箭,顺带着将自己的眼珠也拔了出来。

“汉狗,敢伤我的眼睛!”阿勒泰以手捂住血流不止的左眼,伸手将眼球摘下,“死汉狗伤了我的眼睛,今天不破此城,誓不为人!”说完将眼球扔进嘴里咔嚓咔嚓嚼了几下,脖子一伸,咽下肚去。

“壮士啊!”王秀楚站在城头看得清清楚楚,古有夏侯淳拔矢啖睛,常以为古人是在浮夸,今日看来,诚不我欺也!

两军已经杀至白热化,城头阵地几次沦于敌手,但都被百姓拼命打压下去,城墙的青砖墙面上满是红褐色的血块,凝在上面,透露着惨烈的气息。

伤兵越来越多,城头下的死尸也渐渐堆积,瓮城之间的空地上则早就被死人填满了。现在的情势对阿勒泰来说相当不利,毕竟人家李辉一方占据了天时地利,而他如此冒险抢攻只能说徒增伤亡而已。

远方传来了战马的嘶鸣,丁堰、白蒲、通州、海门四地的清兵如数到齐,立刻五千生力兵投入战斗,形势一度逆转。

“差不多了!”李辉看着云集在瓮城射程外的满清援兵,忍着痛,做出一个笑容来,“该雷通他们上场了。”

城头飞起五色的烟花,一直躲在海上的雷通等人得到了进攻的信号,于是抖擞精神,开动船只,向掘港东面的海岸线上进发。

“兄弟们,记得多捡些火器,咱们在海上,这火器可是必备之物。”雷通站在船头,向手下这八百流氓兵训话。

“雷头,我听见大炮响了,要不咱们把大炮抢过来?”一个小头目插嘴道。

“好!那你领着三十个弟兄把那大炮抢过来,我给你记头功!”雷通笑着拍拍他的脑袋,“你是郑鸿逵手下的兵吧?”

“雷头好眼力,嘿嘿!”这个小头目长着一双细长眼睛,远远看去好像一条缝,所以大家都称呼他为“瞎子”。

“小的人称‘瞎子’,还请雷头多多提拔。”瞎子倒也不见外,主动替自己说好话。

“想要我提拔?先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雷通哈哈一笑,“如果夺了那几门大炮,我立刻在老大面前给你说好话,提拔你当把总!”

说话间已到海岸,八百人鱼贯下船,按照雷通的命令在海边列好队形,从侧面向满清的援军包抄过去。

野地里升起五色的彩旗,专门站在城头瞭望的士兵们发现了,急忙将这个消息报告给李辉,李辉哈哈一笑,“好戏才刚刚开始。”

贾敏的炮队早就准备妥当,只等李辉一声令下。

城头竖起五色旗帜,瓮城中的三磅小炮发出了愤怒的吼声,顿时将绕开瓮城攻打主城墙的满清士兵埋没在扑面而来的炮火中。

眼看着手下如同被铁扫帚扫过一般一面面的倒下,阿勒泰气得发狂,“四镇援兵,全部上前攻城!如有后退者,杀!”

阿勒泰的亲兵跑回四镇兵的后方作为督战队,见到哪个士兵向后撤上去就是一刀。在这般强逼之下,四镇援兵也都玩了命的向前猛冲,往前面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向后撤那可真是死路一条了。

“刺马耳!”将近五百骑兵齐齐的拿出准备好的锥子,刺向马的耳朵,为的是让战马不被巨响的炮声吓得受惊。

战马在痛苦中丧失了听觉,在骑手的驾驭下不知死活的向不远处的掘港城冲过去。

此时,雷通一伙出现在他们的侧翼。

“排好排好!”八百士兵排成密密麻麻的五排,第一排趴着,第二排跪者,将火铳架在第一排战友的肩头,第三排半跪,同样的火铳架在前面战友的肩头上,第四排蹲着,火铳以战友的肩膀为依托,第五排直立,火铳端在手里,没什么可以依托的。

“预备,放!”眼前出现了满清的步兵,他们手里拿着的都是弓箭,火铳并不多见,更没有集中使用,只是拿在几个矮个子士兵的手里,打一枪,装药,再打一枪。

“一帮土包子!”雷通心里暗笑,“竟然敢来冲击我的八卦无敌火铳大阵,看来是活腻了。”

第一排枪响过后,对面十几个士兵倒在地上,第一排的士兵急忙将枪调过来,塞进火药、铁砂、铅弹,用一截木棍塞实,端在手里等待命令。

当第一排装好弹药时,第五排已经发射完毕,第一排又开始射击。

在这种紧密的而且没有任何火力间歇的火铳阵型面前,任何散兵进攻都是徒劳的,所以不到一刻钟,雷通他们面前已经横七竖八的倒了上百死人,但是仍有数不清的步兵在督战队的驱赶下向雷通他们冲过来。在如麻的步兵面前,满清的骑兵受到极大掣肘,不得已骑兵只好弃马步行作战。

“准备,射击!”雷通趴在地上观察战果,还真不错,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步兵能冲到二十步以内,照这么样打下去,只怕眼前会被敌人的死尸堆成一座山。

面对侧翼被牵制的情况,阿勒泰一时也是茫然,左眼的伤口出血不止,让他的大脑出现了间歇性昏迷,他奋力的在自己脸上煽了两个嘴巴,这才没让自己从马上掉下来。

“全军向西,先打掉侧翼那帮龟孙子,再给我全力进攻掘港城!”阿勒泰现在还不算糊涂,至少知道了谁对他的攻击才是最大的威胁。

“敌人开始全力对付老雷了,传我命令,新兵营和壮勇全部出城作战,斩杀敌酋一人者赏银三两,杀五十人者赏白银千两,良田五十亩!”李辉站在城头,镇静的指挥作战,“贾敏炮队,瞄准敌人的密集处,给我狠狠地打!”

处于西面瓮城上的两门三磅小炮响声不断,而立在掘港城头的五门炮(包括四门木炮)推向西面城墙,对着正在蜂拥进攻的满清步兵一顿狂轰。

掘港城城门开启,所有壮勇全军出动,不讲究什么阵型也不按照什么队列,就是一顿猛砍,没有武器的从地上捡起死人的武器,没有铠甲的直接从死人身上扒,虽然有不少趁机逃跑的,但是在大队人马的胁裹之下,如扇面一般展开,向满清步兵队冲了过去。

面对眼前越来越多的清兵,雷通嘴角咧开一个微笑,“兄弟们,敌人送上门来了,咱得出去迎接一下啊,不能失了礼数!”怒吼一声,“扔火铳,拔刀!”

八百士兵一齐站起,刀已经赫然在手。

“迎上去抢银子啊!”不愧是当过海盗的部队,连口号都和别的部队大大的不同。

岳琪胯下一匹千里追风驹,手中是一杆亮银枪,枪尖闪烁阵阵寒光,枪头血槽处呈暗红色,如同一条凝血,斜刺里将枪尖分成两瓣。枪头与枪杆相接处有一个硕大的圆球,呈银白色,借着阳光反射出一道道白光。枪杆上有一条张牙舞爪的巨龙,作势欲飞。

这正是岳武穆岳王爷使用过的绝世神兵沥泉蟠龙枪(哈哈纯属恶搞)!只见岳琪手持这杆宝枪,上下翻飞,一路过关斩将,第一个冲进敌人阵营,将满清步兵从中间撕成两半。后面的士兵在李俊的带领下源源不断地顺着岳琪冲开的这道缝隙往里面冲,顿时将满清步兵的进攻阵型打得七零八落。

迎面又冲上来雷通的海盗兵,这些兵杀法极为老练,只一刀,便将人的咽喉挑开,倒地身亡。从来不去补第二刀。

这都和雷通学的,这家伙原来的老本行就是杀猪的(和李辉属于同行业竞争者),按照他的理论来说,人和猪差不多,只不过人用两条腿走路而猪用四条腿。所以杀人和杀猪从手法上讲有通用之处。

“抢银子啊!”雷通顺势划开一个千总模样人的喉咙,刀锋向下一滑将他腰间的褡裢挑开,顿时里面黄的白的满天飞。

“抢银子啊!”士兵们见此,更加努力的向前杀人。

人群像割谷子一样被杀掉一层又一层,最后雷通向前一望,看到了跃马扬枪的岳琪。

终于将满清的步兵队从中间撕开了!

与此同时,城墙上的炮声也愈加紧密起来。

有人开始逃跑,阿勒泰的亲兵在后面不停的追杀,但是没有用的,败兵越来越多,开始是一个两个的逃,最后是整队整队的逃,阿勒泰的亲兵一看掘港的壮勇们穿着各式服装,呐喊着向他冲过来,在他们眼中自己就像一盘肉,飞快地冲过来,生怕被别人抢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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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还有一到两章,请大家捧场啊!)

第八章 雏鹰(四)

第八章雏鹰(四)

兵败如山倒,阿勒泰现在死的心都有了,纵横疆场几十年,打败了洪承畴祖大寿袁崇焕……(姑且不论用什么手段打赢的)总之自己无愧于常胜将军这个名号,这下可好,在一个小小的掘港被一个小小的李辉打败了两次,还丢了一只眼睛,还有什么脸面回京城?

但是阿勒泰不是曾国藩,他也不知道人固有一死的鸿毛泰山之说,他只知道现在逃命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要不然这几十年征战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

主帅逃走,敌人自然全线溃退,雷通领着手下八百人专抢好马,耀武扬威的在败兵身后不停的追,一直追到金沙场,发现前面的败兵调转头来往回跑,自己急忙招呼兄弟们迎头对冲。被两下一冲,败兵们干脆跪在地上口中直喊饶命,再也跑不动了。

对面军容齐整,号甲鲜明,当中一名儒将,长髯飘洒,颇有点道骨仙风。

不是张煌言又会是谁?

“对面可是雷将军?”张煌言大步走过来,不管跪在地上求饶的败兵,向雷通一抱拳,“雷将军辛苦了,可告知你家李将军,恕张某失策,那个阿勒泰已经逃走,但是他的部下都被我们擒获了。”

“是张大人!”雷通回礼,“张大人,看你这脸上都笑开花了,是不是捡到不少金子银子?给我老雷一点吧,要不然老大又要拿我问罪了。”

“你们掘港的人就是贪财,上次被李辉掳去我多少银钱?现在又来讨要,真不知羞!”张煌言大笑着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现今海门已入我罄中,金沙西亭等镇也已经代为取得,你我快快领兵追讨残逆,才不负这一场好战啊!”

四下里败兵如麻,李辉出动全城守卒三人一伙进行搜查,最后抓到俘虏两千余人,加上雷通和张煌言抓获的一千多,总数在三千左右。

日已西沉,战场上仍有倒地哀嚎的伤兵,死人堆成了小山一样。李辉急忙命令俘虏挖掘深沟,掩埋死尸,同时用刚刚出产出来的石灰洒遍全城每一寸角落进行消毒,以免死尸累集,造成瘟疫。

“张兄,别来无恙乎?”李辉看到张煌言策马前来,急忙上前相迎,“这一仗你们可拿下了海门?”

“还不是得了老兄你的便宜?”张煌言哈哈大笑,“今日得以杀尽满酋,心中快慰,当与李兄痛饮三大杯!”

“在下定奉陪到底!”李辉笑笑,“若取得海门,我愿以金沙场相赠,咱们双方携手,共同在这长江口抗击满酋,匡扶山河。”

“如此甚妙!”张煌言大笑,“不过此等军国大事,还要请求鲁王千岁圣裁。”

“鲁王?哼哼!”李辉心中暗笑,等我把正牌太子迎到掘港来,你们这些什么王的统统要靠边站。

“为兄有一句,不知当讲不当讲?”酒过三巡,张煌言吧面色微红,放下酒杯,面对李辉,似乎有什么忠言相劝。

“张兄何必如此扭捏,有话尽管说来。”李辉笑了笑,“您不是想要那几本大炮吧?尽管拿去!”

“该死的!”张煌言顿时有种被土豪劣绅逼债的感觉,连连摆手,“自然不是,那几门大炮还是留给李兄吧。”

“您想要什么尽管说话,我李辉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人。”李辉拍拍胸脯,“只要兄弟我有一口吃的,绝不会少了张兄那份!”

“李老弟言重了,倒不是向贵军索要什么战利品,只是想问问李兄是忠于隆武朝廷还是……”张煌言试探着问道。

“这个国本问题上,小弟自然是以张兄马首是瞻!”李辉耍了个花枪,“我们东山军虽然人数不多,但是依旧是忠于大明天子的,小弟相信张兄一定能慧眼识英主,所以小弟乐得清闲,干脆就遵循张兄的意思了。”

“好!”张煌言拍拍手,“这就好!咱们一同效忠鲁王监国,他日驱除鞑虏,再复江山,尊立鲁王监国为帝,开我大明中兴盛世!”

“好!”李辉在心里暗笑,就这么屁大点地方还想着中兴盛世?但是他还不想得罪人,只能打着哈哈,按照张煌言的意思说话。

“李兄,这次我们舟山军卒抓获的俘虏就赠与李兄了!我们只把海门的军资辎重带走。”张煌言一笑,“这一战可解了我们舟山的燃眉之急啊!没有这些粮食,我们只能喝粥打渔为生了。”

或许是吧!李辉知道现在舟山岛实际控制在黄斌卿手中,而黄斌卿是效忠于已经被清军杀死的隆武皇帝的,自然不会给拥立鲁王的张名振和张煌言好脸色。

舟山地贫,谷物出产自然不丰,加之黄斌卿对张名振等人的封锁,当听说李辉要联合出兵攻打海门的时候,张煌言高兴万分,而张名振也一反常态的同意派遣重兵进攻海门,夺取大量粮草。

战略目标已经达到,现在该考虑正统的问题了,也就是谁应该当皇上的严重问题。

“我舟山全军愿拥立鲁王为帝,重续大明正朔,现在李兄又如此慷慨相助,效忠鲁王,看来民心所向,不日我将前去福建,迎接鲁王銮驾北来。李兄可愿和我一同去?”张煌言这顿饭吃得只顾着搞串联了。

“这?胡酋虽败,但是实力尚存,这掘港屡遭兵灾,百废俱兴,小弟我真是走不开啊!”李辉婉言谢绝,他也实在是走不开。

“也罢!”张煌言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他本来是想趁此机会提拔李辉,让他当上个开国功臣从龙之臣什么的。

谢绝了张煌言的好意之后,李辉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张兄看我那四个瓮城修得怎么样?”

“甚好,甚好!”张煌言击节赞叹道,“四个瓮城,初看上去像四根巨烛,没想到内有乾坤,竟然可以刀斧砍不进长枪刺不进,专打敌人的后背,真是想前人之未想,为前人所不为啊!妙哉妙哉!”

“如果鲁王监国愿意移驾海门,小弟愿意帮助张兄在海门周边修上十余个作为防御。”李辉笑了,“到时候咱们两军联手,向西开疆拓土,不愁不把满酋赶出这江南膏腴之地。”

面对李辉再三邀请,张煌言也有些动了心,但是他仔细想想,李辉手下不过一城之地,手下兵卒不过万,纵然可以一时风光,但是本钱不济,定然守不住这江南的。

“容我三思。”婉言谢过,席间顿时变得死气沉沉,两个人都不言语,只顾低头喝闷酒。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张煌言匆匆拜别,李辉在城门口亲自送行。

“此去不知何时再见,还请李兄珍重!”张煌言一抱拳,“就此别过,愿李兄多杀敌酋,所向披靡!”

“也祝愿张兄一路顺风,早日辅佐鲁王登临大统,克复中原。”李辉回礼,两人依依惜别。

回到掘港城,李辉坐在军营大厅中拍着椅子想心事,他觉得哪里不对劲,忽然想到在穿越前常玩的红警游戏,在那个游戏里他一向是很强的,虽然有时候经常被敌人的坦克推得连小兵都不剩。

“现在缺什么?”李辉站起来,手敲着桌子脑子里快速回想着每一个步骤,对了我们缺的是一个系统的预警防御体系,四个市镇虽然名义上已经被自己攻克,但是相互之间缺乏统属,

简言之就是一盘散沙。

“建立一个有效的预警防御体系是非常应该的。”李辉自言自语道,他拿过一支笔,同时从屋子里一个极其秘密的小抽屉中拿出那本《世界地理图册》,按照上面的地图临摹起来。

明代的长江沿海与现代的长江沿海地形相差很大,这其中主要的原因是由于清朝时黄河多次改道,带来大量的泥沙淤塞沿海,慢慢的这些沿海滩涂就成为陆地被人们开发利用。

李辉在绘制地图的时候也将这个因素考虑在内,他只以范公堤为海岸线,过了一会儿,地图渐渐明朗,四个镇和海门也被浓墨点出来。

“我的警戒点应该放在哪里呢?”李辉手里捏着毛笔,看着这五个黑点组成的弧形区域,最后笔墨点在西亭。

“吓!你在干什么?”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李辉吓了一跳,回头看去,却是岳瑶,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的身后,正瞪大了眼睛看他穿越带来的宝物。

“这是什么?花花绿绿的真好看,可以借我看看吗?”岳瑶手里捏着一把南瓜子,咔嚓咔嚓嗑个不停。

“我说岳瑶姑娘,你的嘴巴怎么每天都在吃东西啊?”李辉正考虑事情,被岳瑶吓了一跳,但是面对那张笑颜如花的脸,他怎么也发不起火来。

“这丫头有点像李嘉欣?”李辉在脑子里搜索着李嘉欣的模样,再和眼前这个岳瑶一对比,哇靠还真像!

“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你。”李辉一本正经的说道。

岳瑶顿时满面羞红,低下头,不停的盯着地面,似乎要钻进去躲避李辉火辣辣的目光。

“真的。”李辉看着岳瑶的窘迫样,继续说道。

“你,经常这么看女孩子么?”岳瑶终于抬起头,迎上李辉带着邪火的色迷迷眼神,问道。

敌酋阿勒泰,撼树蚍蜉也!初战太祖,败,忿,领兵再战,大溃,士卒死伤不可胜计。尝有拔矢啖睛之勇,不过一赳赳匹夫。无谋无智之辈,终不免于箭矢之下,徒为野人笑尔。

——《通鉴》贰臣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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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社稷(一)

“没有,只是在面对好看的姑娘时我才会这样看。”李辉心花怒放,好家伙,再玩下去我可就成了耍流氓了!上辈子连女孩子的手都不敢牵,现在怎么如此放肆大胆了?莫非,这真是穿越带来的好处?

“那,你看我好看么?”岳瑶眨眨眼,把个李辉弄得神不守舍。

在放电,在勾引我,好家伙小丫头这么快就要对我下手了,来吧!mybaby!

在无限的yy中李辉觉得自己简直成了情圣,每一个美女都在向自己飞眼,飞吻,飞来片片衣衫……(对不起又写hi了,这不是我的本意,我本善良。阿弥陀佛!)

“嗯,好看。”李辉咽了口唾沫,“真好看。”

“那你就不要看了,再看我就要收钱了。”岳瑶眨眨眼,“刚才你一共看了三十三眼按照一眼一两银子计算,你现在应该给我三十三两银子,这样吧你给我三十两银子吧。”岳瑶伸手来要,李辉的脸顿时变作苦瓜颜色。

“小丫头真够黑的,看一眼就要一两银子。”李辉皱着眉头从一个抽屉中拿出三十两银子递给岳瑶,“记得下次要打八折啊!”

“谁让你是这掘港城的头头呢,要是普通人我还不收费呢。”岳瑶眨眨眼,“你忙吧,我去买枣花糕。”

“给我也买一点吧。”李辉看着这个嘴里咔嚓咔嚓一直没停过的小丫头,忽然觉得有些饿了。

“拿钱来!对了还有跑腿费辛苦费……”

“一块枣花糕我应该给你多少银子?”李辉不听她废话,直截了当。

“一两。”岳瑶干脆的竖起一根手指头,“这回可给你打折了啊!”

“算你狠!”李辉又从抽屉中拿出三两银子,“快点送过来啊!”

“放心吧!”三十三两银子到手,岳瑶眨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碰上土匪了。”这是李辉的第一感受。

门吱嘎一声响了,阿秀端着食盒轻盈走来,“大哥,该吃饭了。”

“哦,该吃饭了。”李辉站起身,向窗外观望。

“大哥你在看什么呢?”阿秀问道。

“那个岳瑶,说是去给我买枣花糕去了,怎么这都一上午了还没回来?”李辉心中有些忐忑,莫非自己又被耍了?

“大哥你还是死了心吧!”阿秀笑道,“她来了不到三天,已经把幽兰的银子都骗光了。”

“什么?那个刁蛮大小姐她也能骗得了?”李辉惊奇道。

“是啊,那丫头不知用了什么办法,骗的幽兰眼泪汪汪的要和她做结拜姐妹,我们劝幽兰那都是骗你的,但是幽兰却说我们在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阿秀将饭菜摆在桌子上,“这小丫头大错不犯,小错连连,看来又是个刺儿头啊!”

“没办法。”李辉拿起筷子,对那三块枣花糕彻底死心了。

“对了李莹现在在忙什么?”

“莹姐姐现在正忙着用醋煮柳树皮,这不是你告诉她的么?”阿秀笑笑,“看你吹得神乎其神的,不知道拿东西管用不。”

“绝对管用!”李辉的这个办法也是在以前看牟奔有机化学的时候看到的:柳树皮与醋酸进行反应,产生水杨酸,进行析出得到的晶体就是阿司匹林。

阿司匹林可以作为镇痛药,虽然不如青霉素用途广泛,在那个时代,也聊胜于无了。

“原来还是她很忙,幽兰最近没有惹事吧?”李辉不放心的问道。

“你放心吧!”阿秀笑了笑,“刚才不是和你说了么,现在她正被岳瑶耍得团团转,哪还有时间捣乱?”

“一物降一物啊!”李辉也笑了,“这样也好,省得她每天无事生非。”

两人正在谈话间,突然一个人出现在门口,用力的推开门,大咧咧走到李辉面前,端起水杯一顿猛灌,喝完,舒服的喘口气:“渴死我了!”

李辉正眼一看,原来是陈林,这小子什么时候从海边跑回来了?

“大哥,你要的石灰我们烧制出来了。”说着从褡裢中掏出一包石灰,放桌子上,把李辉的脸喷成白色。

“你这……轻拿轻放,轻拿轻放!”李辉知道这小子是来向自己邀功来了,打开布包,捏出一点石灰,用手捻着看质量。

“很不错,值得嘉奖!第一次生产出多少?”李辉问道,“我要的那些石灰窑你们建好了几个?”

“大哥,有一些问题,现在我们在海边建设这个石灰窑有了问题,晒盐的那伙子人和我们抢海滩,我们也想搬到内地去,但是贝壳只有海边有,而我们现在又没了烧柴,烧石灰太耗费柴草了。”

“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李辉笑了笑,“挂出咱们东山军的旗号,看谁敢放肆!”

“不过那些煮盐晒盐的仗着自己是本地人,总是和咱们找麻烦,咱们只好退到另一片海滩上,他们就追过来说海滩是他们的。弄得我们只好和他们争辩,但是争辩又有什么办法呢,所以大伙请大哥想个办法,看究竟该怎么办。”

“这些盐商真的没把咱们兄弟放在眼里啊!”李辉站起身,“雷通他们还没出海吧,把他们给我叫过来!”

不一会,雷通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大哥,我们正在研究那四门红衣大炮,哈哈真是好东西……”

“这个我知道,现在有点麻烦,咱们要出去解决一下。”李辉匆匆写了一张纸条,递给阿秀,“等会记得把这个纸条交给王秀楚,让他按照上面的意思办。雷通,陈林,咱们走!”

雷通叫上瞎子,带上五十名弟兄,手持火铳腰刀向海边怒气冲冲的奔去,正看到海边一排排的石灰窑,总数在一百左右,海边排成整齐的行列,像一大片错落有致的白馒头。

“还是你有办法啊!”虽然陈林这人有点小毛病,但是李辉不得不承认这小子有点真本事。

“其实也是依着老大的意思建的。”陈林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大家来到石灰窑旁,正好看到一伙晒盐的活计手持棍棒向烧石灰的工匠们争吵,因为修建石灰窑抢了他们的晒盐场。

“你们在干什么?”李辉按捺不住心中火,“朝廷上不是颁布禁海令了么,你们竟然敢私自晒盐,走私盐货,大逆不道!”

“什么大逆不道?”一个账房模样的人摸着小胡子来到李辉面前,“崇祯皇帝在位的时候都没来管爷们的盐田,现在这掘港姓李了,那李辉也没来管我们,你算哪根葱,竟敢来太岁头上动土?兄弟们给我打!”

“你们瞎了眼!”雷通二话不说,“列阵!”

五十名火铳兵站成三排,火铳口对准那些手持棍棒的伙计们,只等着雷通一声令下,就要开火。

“吓唬谁啊!都是烧火棍!兄弟们冲!”这个账房很明显没有认识到这种武器的威力,手下的伙计们也不是傻子,畏畏缩缩的向后撤,谁也不敢去触这个眉头。

李辉冷眼看着这个账房,笑了笑,“这位兄台,你这是谁家的产业?”

“西亭刘家,你可听说过?”账房哈哈一笑,“我家刘老板义薄云天,连那个李辉都是我家老板的座上客,你敢动我试试?”

“这片石灰窑是我的产业,我奉劝你最好不要动。”李辉脑子中突然灵光一闪,正准备集中力量治理西亭呢,这就送上来一个绝好的借口,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对于这些土豪劣绅,必须将它们连根拔起,要不然他们为了保护自己的产业这些唯利是图的家伙早晚有一天会献城迎降的!

“如果我说我是李辉,你信么?”李辉打定主意,粲然一笑,向前走了几步,将腰刀插在海滩上,问道。

“我管你是谁!总之在爷面前是龙也得盘着,是虎……”话没说完,腰刀已经架在脖子上,“小子,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带领你的人马上从这片海滩上给我滚开,从此以后这片海滩姓李了。”

“你,你敢吓唬我?老子不是吓大的!”这个账房依旧嘴硬,但是很显然底气已经不足了。

“不过你现在已经活不长了,”李辉脸上的笑突然僵硬,手中腰刀向前一推,磨得飞快的刀锋将账房的脑袋一下子砍下,腔子中的鲜血没了阻力,一下子喷起三尺多高,将洁白的海滩染成鲜红。

“回去告诉你们的老板,在长江口北岸都是我李辉的地盘,没有他说话的地方!陈林!”李辉大喝一声。

“在!”陈林跑上前,向那些已经被吓傻的伙计们瞪瞪眼。

“此刀赐予你,谁敢抢我地盘,就给我全部杀光!”李辉说完一转头,“雷通,留下十人协助防守,其他人马上回城,上马,与我去西亭!”

“好!瞎子,你带着十个兄弟在此防守,谁敢不老实就把他的脑袋请下来!”雷通教过那个眼睛一条缝的“瞎子”,嘱咐道。

“老大,雷头,你们就瞧好吧!”瞎子向两人一抱拳,“谁敢不老实我就把它塞到海里喂王八!”

“很好!”李辉笑了笑,“马上回城!”

第九章 社稷(二)

一行四十一人打马如飞奔向西亭,找到刘家之后,大家都感叹刘家的奢华:刘家的一个宅院就占了半条街,围墙高耸,足有一丈高,大门上尽是紫铜的铜钉,上马石下马石却是汉白玉的。

推开大门,是一个占地广大的花园,花园中亭台楼榭,奇松怪石,潺潺流水,弯弯小桥,显示出一派江南水色。

“好气派啊!”李辉吐了吐舌头,“看看,看看,人家水缸的边缘都是镶金的。气派!”

“大哥,等会走的时候全都刮下来。”雷通小声说道。

“你们现在门口躲着,一会听我号令。”李辉堵住雷通胡说八道的嘴,说道。

有客人不请自来,刘府的家丁们自然不能答应,于是从门房走出十多个彪形大汉,簇拥着一个干巴巴的小老头,气势汹汹。

“请问,这可是刘府门上?”李辉换上一张笑脸,冲老者一抱拳。

“没错,这正是刘府。”老者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凌人的气势,眼光斜斜的看着李辉,嘴角撇出一丝不屑。

“小的今天来是为了家里那三亩地的事情,还请老丈通融则个。”李辉满脸都是笑,

“这个?不就是三亩地么,去去去!”老头还真把李辉当成了来要地钱的农民,从衣袋中掏出三十个铜钱,拍到李辉手心里,“这是你家的地钱,不要再来找了!”

“不会吧,我那可是上好的三亩水田啊!”李辉晃晃脑袋,“不行我要找你们刘老爷好好说道说道。”

“放肆!这刘府可是你随便来的地方么?”老头勃然大怒,一努嘴,身后的大汉涌上,将身材单薄的李辉围在当中。

“你们要干什么?”李辉脑门上汗水都下来了,“不要动手,你们打不过我的。”

“哈哈!”大汉们连声大笑,“你个瘦猴子一般的人,我们随便一个人都能把你捏死!哈哈!”

他们笑不出来了,每个人都觉得身后一凉,回头一看,背后不知什么时候被一把钢刀顶住了后腰。

“我说过的你们打不过我嘛!”轮到李辉哈哈大笑了,“把他们绑起来,嘴塞上,等会走的时候给我送到石灰窑里当苦力去!”

“大哥这个干巴老头怎么办?”雷通问道。

“绑了手脚扔到水池子里喂鱼!”李辉冲老头一瞪眼,“老家伙,你们这刘府为富不仁,你也狐假虎威助纣为虐,三亩水田就三十个铜钱,你们真是敲骨吸髓的恶棍!”

老头低下头,半句话也不说,雷通脱下他的鞋,捏开嘴巴,给老头囫囵个塞进去。

“咱们进去吧,火铳准备好!待会免不了会有一场恶战。”李辉叮嘱道。

进得内宅,青砖瓦舍,皓宇楼台,又是一番景色。李辉快眼一扫,看到一个端水的丫鬟,急忙冲上前去,一把捂住她的嘴,“别出声,我们是侠客,知道你们老爷经常欺负你们,所以来给你们出气来了,快说你们老爷现在在哪?”

“唔唔唔”这个丫鬟被李辉捂得喘不上气来,李辉等了半天没动静,这才想起原来自己还堵着她的嘴呢。

“快说,说完之后大大有赏。”威逼不成,李辉又开始利诱。

“你们要杀我爹?”丫鬟模样的女孩子张口竟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怎么可能呢?”李辉的脸霎时间变成春光灿烂状,“我们不过是和姑娘开个玩笑,我们是令尊的好友,怎么会杀人呢,小丫头说话要注意分寸,不要这样抹杀我们的友好关系。”

“可是男女授受不亲……”小丫头刚才被李辉碰了几下,自然不干,哭哭啼啼。

“老大,怎么办?”雷通见小丫头哭得莫名其妙,向李辉请示道。

“打昏算了。”李辉被她这一哭弄得心烦意乱,只好将她打晕,扔在围廊旁边,率领大家继续向前寻觅。

终于,在一个噼里啪啦作响的房间里李辉终于找到了账房口中的刘老板,在众目睽睽之下李辉一伙人持刀抢入,以最快的速度将吓傻的人们的脖子上架上腰刀。

“刘老板,我家有三亩水田被你的恶奴抢去,不给我工钱,怎么办?”李辉笑中带着一股狠劲儿,刀向刘老板那肥肥的脖子上深深的压进去。

“你,你想要什么?鄙人刘怀德,还请好汉爷……”刘怀德什么时候见过这般架势,魂儿都飞了一半。

“我倒是不想要什么,但是我这些绿林朋友们可不行,人家从好几千里之外前来帮忙,怎么也得给人家几个钱吧。”李辉笑笑,伸出三个手指头,“最少这个数。”

“三十两?不多,不多!”刘怀德脸上露出一点笑,“马上给各位好汉拿银子!”

“你当我们是猪啊!”李辉毫不客气的用刀背在刘怀德后背狠狠敲了一下,“我们总共四十多人,每人连一两银子都合不上,真拿我们是棒槌啊!三十万两,少一两都不行!”

“啊?”刘怀德差点没背过气去,“好汉爷饶命啊!小的就算把骨头敲成渣卖了也凑不出这三十万两银子啊!”

“哦,抱歉抱歉,我说错了,不是三十万两银子。”李辉摇摇头,“三十万两金子,少一两,就割掉你一个手指。”

刘怀德“咯”的一声背过气去,李辉也不管他,下令手下开始翻箱倒柜的找,还别说真找到了一箱箱的金银,总数在五万以上。

“不好不好,”李辉皱皱眉头,“银子是不能埋在箱子里的,他们会生锈的。这样吧我代你做点好事,把所有的房契田契拿出来!”

不劳刘府的人动手,雷通他们就把那一沓沓的房契田契给搜了出来,摆在李辉面前,足足有一尺多厚。

“不错,抬走银子,咱们去大街上。”李辉也不想把事情做绝,毕竟还是要给人点活路嘛!

街上熙熙攘攘的人都堵在刘府门口看热闹,平日不敢涉足的刘府今天会被贼人给平了,真是天下奇闻。

“刘怀德逼死了我爹,这下真好,有人给我报仇了!”说话的是一个半大的青年。

“嗨!刘怀德那个坏种,今天终于碰上恶人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棍,愤愤说道。

“这就叫‘恶人还需恶人磨!’”一个壮实的小伙附和道。

“乡亲们静一静!”李辉很会利用群众的情绪做文章,“我是掘港的李辉,大家或许都认识我吧!”

“李辉?是不是那个两次打败满酋的那个李辉?”大家议论纷纷。

“今天我听别人和我说刘怀德这个老小子鱼肉乡里,坏事做尽,今天特意带领我的手下大将雷通前来镇压他!”说着向身边那铁塔一般的身躯一指,雷通也是自来熟,连连向大家挥手,脸上的表情很享受。

“还有我战无不胜的东山军!”李辉又把众人的目光引向站在后面警戒的士兵们,人群中发出一声欢呼。

“这场面,哈哈!”李辉一直想做明星,今天终于圆了他这个愿望。

“现在我将刘怀德家巧取豪夺大家的房产土地都拿来了,就此烧掉,几天后我会给大家平均土地,做到家家有饭吃,家家有衣穿,家家有田耕,建立一个人人靠双手吃饭,人人靠知识挣钱的社会!”

“好!”人群中发出一声狼嚎般的欢呼。

老百姓图个什么,不就图个有饭吃有属于自己的一块田地么?农民的要求很简单也很淳朴,所以说农民起义很难发生,发生之后就很难镇压。

因为发动起义的时候,百姓们都已经被自由得一无所有了。

为了满足百姓的土地需求,也为了政权的巩固与持续,历代封建政府开国之后第一件大事就是平分土地,汉朝如此,唐宋明朝也都如此,并不是某个伟大光荣正确的政权的独创。古代天子在春天的时候要去先农坛进行耕种,也是寄希望今年的农业有个好收成。国家与“社稷”二字几乎是通用的,而“社”指的就是宗庙祭祀,“稷”在古代为百谷之长,因此帝王奉祀稷也就寓意祭祀谷神。

中国历朝历代的盛世往往出现在分田分地三十年之后,当战争的创伤已经愈合,新一代人口成长起来,成为社会的主要劳动力,将土地的生产能力发展到最大之后,盛世就随之而来了(特殊情况除外)。

李辉不知道现在这样做是不是早了点,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从这次战斗就可以看到,来自掘港的士兵的确出力死战,但是其他三镇的士兵逃亡者大有人在,甚至占到了总数的十分之一,在他们看来谁当皇帝还不都是一样?不过是满清让他们剃发易服,一时间民族主义情绪上头,等到习惯之后就好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

但是有了属于自己的一片田地之后就不同了,打仗已经不是李辉他们一伙人的专利,也是每个人的切身利益体现,为自己的田地而战,也是为自己的生存而战。

谁能给农民田地,谁就能取得民心,这是中国历史颠扑不破的真理。

面对台阶下疯狂的人群,李辉满意的点点头,这样一来,老百姓自然会对我死心塌地的效忠了。

无形间,老百姓通过田地稀里糊涂的被李辉绑架到他的战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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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社稷(三)

回到掘港之后,李辉开始从新兵营中抽调精明强干的士兵去各个村屯丈量土地,准备分田,而雷通他们也拨出三百人手持火器全程武装陪护,免得那些不甘心失败的土豪劣绅等反动势力借机杀害我英勇的工作人员。

海盗兵们一看来活了,急忙上船,宣称说海上又来了肥肉,还没等李辉发话挽留,就急急忙忙的扬帆远遁,溜之乎也。

“这帮逛鬼!终究不能成事!”李辉大骂道。

现在手头能够依靠的只有新兵营那五百人了,从各地胁裹而来的壮勇们都被遣散回家了,武器也都收归仓库,李辉吃准了满清在短时期内不会再来骚扰,所以只留下那五百名应征入伍的新兵,而抓来的俘虏们统统送到海边和内地去烧石灰挖战壕,进行肉体与精神上的双重改造。

李辉现在还有一个心病,就是关于这些俘虏的改造问题,改造成功,他们将是东山军的中坚力量,改造不好,那么他们就是心腹大患,早日除掉是最佳选择。

思来想去,李辉终于决定给这些俘虏们发点空头支票:如果谁在将来的战斗中作战勇敢,斩首三级以上,就可以获得分田分地的特权,战功越多,分到的田地就越多,上不封顶,只要你够狠,土地就够多!

当然在日常劳动中表现良好的俘虏们也可以破格获得分地资格,但是你要突出,要成为典范,这样才可以。

分地工作开始了,按照掘港城的人口三万来计算,每人分得水田三亩,山地五亩,西亭的人口比较多,土地也不太富余,只好每人分得水田两亩,旱田一亩,山地三亩,金沙场由于土质不好,人口也少,所以每个人可以分到五亩水田,四亩旱田。

最后分到土地的石岗农民急得眼珠子都红了,最后按照平均主义,每个农民获得水田四亩,旱田一亩,山地则没有。

这样一分下来,西亭的百姓最为不满,为什么别的地方的百姓可以分到那么多的土地,而我们西亭的人就只能分到那么一点点?不行!

对于这个问题,李辉是这样解决的:“这个问题只能怪在你们西亭人口太多,如果你们想要土地的话就去满清占据的地盘上去抢,那里的人口已经被满清杀得差不多了,到处是荒废的农田,而且都是上好的田地,你们想不想要?”

“想!”百姓们高喊起来。

“想要土地的就加入我的军队,不但有军饷还会分到土地,现在我已经和那些俘虏们说了,谁要在以后的战斗中表现良好,斩首三级以上就可以分到良田一亩,一亩良田啊!”李辉故意加重了语气。

百姓们都沉默了,第二天就有很多人来到掘港打听参军的事情,李辉也不失时机的拉起招兵的旗帜,有从刘怀德家抢来的五万两金子银子,完全可以支撑一阵时间了。

战俘们只要三餐温饱,不敢多要求,而雷通他们的老营在海上自己谋食,瞧不起李辉一个月给的那三瓜两枣的,所以李辉现在需要支出的军饷就只有新兵营和炮兵队两个部队。

“分田进行的怎么样了?”面对王秀楚做好的一叠田契,李辉随意翻动着,问道。

“有很多地主老财欺压百姓,将分好的土地要回去,百姓也不敢言语。”王秀楚如实回答。

“很好,很好!”李辉扔下田契,叫齐一百士兵,从掘港开始,但凡有抵触分地田政策,私自将田地抢回的地主老财们统统抓起来,送到掘港的四个瓮城里关押十天。

最后四个瓮城都装满了。

“老大,莫不如将他们的田地收回,饿死他们!”李俊在一旁瞎出主意。

“这个是不行的,他们虽然是恶人,但也是人,咱们不能那样将他们逼上绝路。在他们明白道理之后就放掉,这些人虽然可恶,也还是有些头脑的。”

经过这番雷厉风行的整顿工作,长江以北四镇的分田运动圆满结束,百姓都得到了自己的田地,包括那些地主老财。

对于这次巩固统治基础的运动,李辉打心眼里高兴,如果说一个月前的江北四镇是属于他李辉的,那纯粹属于吹牛,虽然被他以巧计连下三城,但是老百姓觉得无非是换了个不让梳辫子的大王,现在则不同了,老百姓们已经开始将李辉和东山军作为自己的利益维护者了。

民族主义情绪虽然可以成事,但终究还是要归结到个人利益上去,这是人的本能,也是每个个体人存在的基础。

李辉终于认识到土地对于中国农民的重要与疯狂,或许可以拍一部电影叫《疯狂的田埂》。

立起招兵旗第一天,光是西亭的百姓就有三百多人前来报名参军,甚至有几个须发皆白的老人。

“嗨嗨嗨老人家,您没看到那个招兵牌上写的么,年龄要在三十岁以下,您都一把年纪了就别来凑热闹了,快回家哄孙子去吧。”负责招兵的士兵们劝道。

“少白头,侬这是少白头。”老头张开没剩几颗牙的嘴,反驳道。

现在李辉又有了一支一千人的新部队,以前的新兵营也随之水涨船高,除了战死或者受伤的,最不济的也都成了果长,有几个表现良好的已经升级到把总了。

“新兵的训练必须要抓紧,咱们现在最缺乏的就是经验丰富的老兵。”面对李俊,李辉有些惆怅,这小子虽说人长得帅,但是练兵的效果也就是一般,没有达到李辉所设想的标准。

“李俊,你带领锋锐营,岳琪,你带领金山营,在一个月的时间内我要看看你们两个能将手中士兵训练到什么样子。”李辉为刚刚分立的两支部队命了名字。

“是!”虽然人数比以前多了,但是李俊依旧没有得到升职,他暗暗下定决心要赛过岳琪,我就不信了你个刚来的有什么本事?

岳琪也意识到这是他来到东山军中的第一支部队,能否干出一番事业就要看自己这一个月的表现了,也暗暗卯足了劲要把士兵带好。

陈林的石灰窑已经进入运转,顺道把海滩上的晒盐场统统以地主老财剥削百姓的名义收编了,派去一个叫做徐有田的青年去统一管理。

这个徐有田也是从扬州随李辉逃出来的,当时李辉觉得这小子挺聪明,见到清军杀来就用地上的鲜血抹在脸上,倒在地上装死,所以才击杀了三个清军,将他救了出来。

这小子一直跟着海盗兵在海上四处游荡,前几天的分田工作中他表现突出,被李辉强留了下来。

“有田啊!现在重担子压在你肩上了,你要帮哥哥我挑起来啊!”李辉一脸沉痛的说道。

“大哥您说吧,您让我上刀山跳火海下油锅我徐有田绝无二话!”徐有田拍着胸脯说道。

“这个倒不用,你要去海边,将那里的晒盐场给我管理好,记得那将是我们以后重要的财政来源,你务必尽心!”李辉叮嘱道。

“是!”徐有田转身出去,开赴盐场。

看着徐有田远去的身影,李辉暗暗叹气,这一大烂摊子事情真是乱如麻,自己还真有些应付不过来。

阿勒泰再次大败而归,心中淤了一股火,加上眼伤严重,只好放弃再次召集部队反攻的打算,率领零零落落不到一百的残兵向北追逐豫王多铎的北归大军。

“该杀的李辉,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剁成肉泥!”阿勒泰难压心头愤懑,对着掘港城的方向连声叫骂。

现在的掘港城中,李辉正在指挥士兵和战俘们用新烧制的石灰和青砖重新修建瓮城,这次的瓮城完全按照李辉草就的图纸施工,形状比以前的更合理,也更加坚固。

按照李辉的设计,以海滨范公堤为起*点,沿着一道小山坡开始修建五尺高的围墙,每隔半里就设置一个菱形堡垒,上面留下瞭望口射击口,一直从海滨修筑到丰利,之后一路南下,绕过石岗,一直修到通州附近。

如此浩大的工程量逼得李辉动用了所辖四镇的全部中青年男子,每人每天十个铜钱的工钱,大伙自带工具,依照发给的图纸进行修筑,在地上挖出四尺深的地基,排干水分,再以青砖石灰修筑边墙,墙体宽两尺,以石灰进行粉刷,坚硬得可以和石头相抗衡。

通州守备官林大业见状大惊,急忙组织百姓抵御,但是李辉的锋锐营及时出动,对通州进行武力威慑,贾敏的炮队也急忙赶来增援,在大炮面前,通州的防御如同纸糊一般,李辉差点就想改变策略,拿下通州了。

但是现在还不是时机,张煌言的部队仍然驻扎在海门。如果现在将通州占领,从宏观上看将会对海门形成包围,虽然是无意的。

为了友军之间的信任,李辉只能在通州城外修建一个大大的菱形堡垒,派遣士兵每日驻守,如同一把悬在通州头上的利剑。

紧接着,李辉不安分的将水泥边墙以西亭为起点,向西一路修建到白蒲镇附近,又是一个巨大的菱形堡垒,每天派人在堡垒中播报赶走满清,分田分地之后四镇人民的幸福生活。在强大的宣传机器蛊惑之下,白蒲镇人民蠢蠢欲动,和满清相安无事的好日子到头了。

岳琪的部队绕过范公堤,向东进攻,一举拿下吕四场(在这个时候,长江北岸正在慢慢堆积巨大的沉积滩涂,吕四场的位置在现今的崇明岛以北,是长江北岸的出海口),这下子长江北岸出海口都被李辉的部队控制了。

转眼间已将近年节,雷通他们那群逛鬼也从海上回归,这回带回了大量的火器,亦有几门转载在海船上的火炮,同来的还有几个西洋人。

“仁慈的上帝,感谢万能的主,我们终于平安的看到陆地了。”一个身穿黑色教士服,戴着金边眼镜,胸前佩戴着银色十字架,满口半生不硬的汉语的老外见到用水泥修葺一新的掘港城,激动得不停地在胸前划着十字架。

“您好,nicetomeetyou!”李辉搭讪道。

“您说的我不懂,我们还是用中文交谈吧!我亲爱的朋友。”那个教士回答道。

我靠!丢人丢大了!

太祖闻民间多有不仁者,侵略贫民土地,“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是也。太祖悯民生之艰,遂遣精卒,丈量田地,按户均分,以为永业之产。使贫者有其地,富者亦有所营。百姓欢声雷动,皆效死以报太祖之恩。

——《通鉴》太祖本纪

第十章 远客(一)

李辉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在德国的时候他最发怵的事情就是和老外交谈,这帮老外说话嘀里嘟噜的不但快而且吐字不清,让他这个讲究字正腔圆的中国人饱受其害。

“请问您从哪里来?”李辉问道。

“我来自美丽的马德里,我的家乡!”谈起自己的家乡,老外的眼睛闪闪发光,“我的家乡远在万里之外,是一个遍地是鲜花的地方!”

“我知道,”李辉打断了他的话,“你是否是从巴达维亚周转而来的?”

“是的是的!你也去过巴达维亚?那里实在太热了,用你们大明人的话说,就像蒸笼一样!”老外很明显好久没有人和他交谈了,说起来就分外兴奋,没完没了。

“我知道!”李辉再次打断他的话,“你来到大明做什么?”

“来宣传上帝的福音,将上帝的仁慈与光辉洒遍大明的每一寸土地!”教士伸手做博爱状,“仁慈而万能的上帝将拯救贫苦的百姓,让他们在虔诚的信仰中得到满足。”

“这个,哦,你来得正好,我们大明正在遭受鞑靼人的入侵,到处都是屠杀,鲜血。”李辉沉痛的说道。

“那些鞑靼人是残忍的刽子手,我在北方的时候经常看到他们屠杀无辜的民众。”教士颇有感触的点点头,“每一次的蛮族入侵,都会带来屠杀与落后。”

“我叫李辉,是江北四镇的最高行政长官和东山军统领,请问你的名字是?”两个人说了半天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何塞浦.博尔纳特。我是纯正的西班牙人。”博尔纳特笑着说,“在马德里,我们家族是文明而强大的。”

“欢迎来到大明。”李辉伸出右手,两双手握在一起,“在江北四镇,我准许你进行传教,但是你必须听从我们的法律,接受我们的习俗。记得你来到这里只是传播一种宗教,而不是以拯救者的姿态出现,事实上,在很多方面,我们大明人比你们强得多得多。”

“这个没有问题,”博尔纳特点点头,“我只是来传播上帝的福音,不会干涉你们的政治,请你们放心。”

李辉让王秀楚给这个博尔纳特安排住处和饮食,唤过雷通:“好小子,我说给我弄个西洋人,你还真的弄来了。”

“哈哈!这太容易了!”雷通摸着大胡子,“我们正在海上游荡呢,就看到远处有一艘倭寇的船追逐一艘小船,我们就迎上去把那船倭寇打到海底喂鲨鱼了,正准备抢劫那艘小船,没想到这个灰眼睛的西洋人竟然和我说要来陆地上看看,我想起你和我说的要几个西洋人,于是就把他和他的小船带到咱们这了。”

“干得不错,以后这样的西洋人越多越好,他们身上有些值得我们学习的东西。”

“切!张嘴闭嘴什么上帝上帝的,这几天给老子烦得都快疯了。”雷通一转眼,看到手下正从船上搬运抢来的货物,急忙跑上船,拿下一把很长的日本武士刀来。

“这把刀是那个倭寇身上带着的,兄弟们潜水捞上来说要献给老大。”雷通伸手将弯刀献上,李辉拿在手里,摸着鲨鱼皮的刀鞘,看着镶金错银的刀柄,拔出刀身,雪亮如霜,刀锋处像一条青色的细线,透着摄人心魄的寒光。

“好刀!”李辉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把刀的主人不是寻常人啊,你看在这刀柄上刻着字呢。”

“管他娘的是谁,到头来还不是让我们给抢了!”雷通现在越发表现出土匪气息,看来海上的确是个让人堕落的地方。

“你们在海上务必小心,现在的海上情况复杂,不仅有日本人和郑一官的船队,还有荷兰西班牙葡萄牙等海上强国掺和其中。咱们现在实力弱小,随便哪个都得罪不起。”李辉长叹一声,“修筑完边墙之后,一时半刻满酋还不能攻克,但是这海上的情况非常复杂,我们现在总共不到十艘船,怎么和人家那些海上强国竞争?”

“大哥莫要丧了自己的志气。”雷通哈哈一笑,“只要有一艘大船,在上面给我装上几门红衣大炮,我敢说那海上还不是咱们东山军说了算?”

“动动脑子!”李辉向雷通的脑壳上拍了一下,“你以为造船和吃饭一样,动动嘴就行了?咱们现在没木头没铁器没工匠,怎么造?”

“嘿嘿,大哥,没有你摆不平的事,我相信你一定能把大船造出来的。”雷通笑道,“有什么困难的,咱们去抢几艘船不就得了!”

“你去抢谁的?”李辉反问道。

“这,这个……当我没说,当我没说!嘿嘿兄弟们搬东西呢,我去帮忙。”雷通知道自己吹牛吹大了,只好找个借口溜走了。

“有道是:贫贱之家事事艰,看来我现在也混到这一步了。”李辉苦笑一声,聊作自嘲。

晚饭间,李辉特意将那个西班牙人博尔纳特请来共进晚餐。

“你的汉语说得很好啊,博尔纳特先生。”晚饭是颇具有江南特色的苏州菜,看博尔纳特的样子,筷子使用的非常熟练。

“我在澳门生活过两年,对于你们大明人的文化非常向往。”博尔纳特将筷子扎进一只螃蟹的后盖,“你们大明人是非常优秀而的,非常勤劳,但是太过于懦弱了。”

“不是我们懦弱,而是我们太过于宽容。”李辉停下来纠正他的话,“其实我们一向都是世界上最为宽宏的民族,我们从来不会主动侵略别人的土地。”

“那不是侵略,是开拓,为了上帝的事业,我们欧洲人现在在全球,在美洲,对那里的蛮荒之地进行开发,将上帝的福音传到那些蛮族的头脑里,让他们走进文明的社会。”博尔纳特反驳道。

“那你们从非洲贩卖黑人,让这些自由人变成农场的奴隶,也是为了拯救他们吗?”李辉扔下筷子,冷笑道。

“这个……这个你是从哪里知道的?”博尔纳特惊奇地问道,“你去过美洲?”

“没有,我只不过是听别人说的。”李辉自知语失,急忙掩饰,总不能告诉这个老外自己是穿越来的吧!

“贩卖黑奴的事情我无权过问,因为在那片土地上并没有我的产业,我的产业便是将上帝的思想播撒到人们的脑子里。”博尔纳特习惯性的扶了扶金边眼镜,“确切的说,每个传教士都是精神上的富翁,物质上的乞丐。”

“那好吧,既然你以传播上帝思想为人生追求,那请你协助我拯救那些处在满洲鞑靼胁迫和威逼下生存的人们,我相信这和你们自由平等博爱的教义并不冲突,反而会有利于你们的发展。”李辉在言语中给博尔纳特下了个套。

“虽然我是个传教士,但也是思想的开拓者,我愿意帮助你们,但是我要求一些特权。”博尔纳特不是傻子,赔钱的买卖他可不去做。

“好吧,但是治外法权和租借土地就免谈了。”李辉急忙将这两个门路堵死。

“我只希望可以在此修建一座教堂,作为我传播福音的基地。”博尔纳特用筷子敲击饭碗的边缘,很明显他还没有学习到中国饮食文化的精髓,。

“只要你帮助我和我治理下的百姓,我会免费为你修建教堂的。”李辉打了包票,博尔纳特这才高兴地站起身,“击掌为誓!”

“击掌为誓!”李辉也站起来,两只大手重重的拍在一起。

“首先,我想造出大船来,不知道你是否可以提供帮助?还有钢管的制造,罗盘针六分仪,黑火药……”李辉一口气提出三十多项技术,把博尔纳特听得连连摇头。

“我的朋友,你要知道,你所要求的东西实在过于先进,有些连我都没有听说过,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可以从澳门买到船只,还有大炮,我想你现在一定很迫切的需要威力巨大的大炮。你说的那个燧发枪我曾经见过,但是很贵,我想你只要几支,拿过来仿制就可以了。”

“我要法兰西军队里的那种燧发枪。”李辉幽幽说道。

“好的,说出你的底价吧,你要出多少钱让我给你购买这些急需的货物或者技术?”博尔纳特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商人,而他现在的目光简直就是一头饿极了的野狼,正用绿油油的眼光盯着李辉,盘算着能从他身上榨出多少油水。

“我现在有白银三万两,如果你可以帮我买到三杆燧发枪,还有大量翻译成汉语的科技书籍,我希望我能得到,对了还有一艘西班牙三桅大帆船,我要最大的装载火炮最多的那种。”李辉快速的在一张白纸上开列清单。

“这个,”博尔纳特接过长长的清单,看着上面的那些机械书籍与大船火炮,“你知道的,我的朋友,这些东西是不能用三万两银子来购买的,那艘大帆船的价格就贵得离谱,我想……”

第十章 远客(二)

“我再出三万两,再帮我招徕一些工匠,各行各业的都要,越多越好。”李辉想了想,抢过清单,在上面加上这样一条。

“好吧我的朋友,如果你能给我八万两白银,你所开列的一切都将如你所愿。”博尔纳特现在十足的一副奸商嘴脸。

“七万两,先验货,再交钱!成交!”李辉奸笑一声,把手伸了过来。

“好吧,我们以后合作的机会还很多,不是吗我的朋友?”博尔纳特眨眨眼,和李辉击掌为誓。

宴饮已毕,李辉命令士兵护送博尔纳特回到为他安排好的住处,自己则坐在桌子旁想心事。

发财心切,第二天,博尔纳特就迫不及待的乘船出海,李辉命令周通和瞎子两个人带领一百名士兵护送他,并暗中叮嘱了瞎子几句。

“明白,大哥您就瞧好吧!”瞎子不瞎也不傻,一点就通,拍着胸脯上了船。

“祝你一路顺风!我的西班牙朋友!”迎着凛冽的海风,李辉挥手送别。

博尔纳特走后第十三天,年关在人们的忙碌中悄然来到。

旧时的年关颇有些趣味,不论贫富,每家都在门框上贴上对联,大红色的纸上写着各种祝福的话,预示着人们对明年生活的美好憧憬。

“这对联还是明太祖朱元璋皇帝下令推广的。”李辉接过王秀楚挥毫写就的一副对联,啧啧赞叹。

“云涌吉祥风吹和顺,花开如意竹报平安。好!有意境!王兄,那这个横批呢?”

“还请李兄为这个对联加上个横批吧!”王秀楚笑着说道。

“云涌吉祥,花开如意,干脆横批就写‘天地长春’吧!”李辉搜肠刮肚终于想出来一个。

“很好!对的妙啊!看来李兄可以去考秀才了。”王秀楚调侃道。

今天军营里包饺子,李辉特意花了上百两银子,买了五口肥猪,士兵们雀跃,终于可以不吃咸巴巴的鱼干了。

城中到处都是剁馅的声音,原本在这江南之地,百姓过年不吃饺子的,但是李辉反复和百姓们讲饺子有多么多么的好吃,那味道,嘿嘿!

于是乎全城百姓决定换个花样,全部改学包饺子,汤圆也被扔在一边了。

“肉馅饺子,一咬一汪油,真香啊!”李辉看着士兵们擀面饼包饺子,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天刚擦黑,四城乡间就传来此起彼伏的爆竹声,天边不时传来一道道五颜六色的闪光,紧接着就是一阵闷响,空气中便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

“今天过年,咱们兄弟们也都在军营里,大家好好的过个年,吃顿团圆饭!”李辉站在军营大堂里,屋子里密密麻麻的坐了好几百号人,没抢到位置的就只能站在门口抻长脖子往里看。

“兄弟们,咱们东山军成立了才半年,但是现在已经有两千多号兄弟了,有的人打过两次掘港之战,有的兄弟漂泊在海上帮咱们捞外快,但是咱们再生分,一笔也写不出两个东山来,咱们先干一个!”李辉看着台下士兵们不耐烦的表情,哈哈一笑,“干了!”

“干!”士兵们举起海碗,咕咚咚一通猛灌。

“今天咱们酒肉管够,甩开腮帮子造吧!”雷通上得台来,只说了两句,台下顿时欢声雷动。

“我靠!”李辉摸摸脑袋,瞪眼看了看正抱着猪肉狂啃的士兵们,“一群馋猫。”

军营的除夕夜也很有特色,在李辉的强烈要求下,大家放弃了去打牌赌博掷骰子等一系列不健康的娱乐活动,陪着李辉坐在军营的空地上,守着篝火,大家在一起吹牛神侃,等待子时的到来。

“子时到了!”李辉盯着身边的沙漏,看到最后一粒沙子流走,高兴得拍起手,“全军准备,放火铳!”

别人家过年放鞭,李辉他们过年放火铳,放大炮,也算是别出心裁了。

顿时几百杆火铳对天鸣放,轰隆隆的枪声将历史的车轮带入1647年。

放枪活动结束,李辉特准士兵们回营赌博,让王秀楚给每个士兵一两银子的赌资,并祝愿他们玩得开心。

“谁要敢闹事,明年过年就让你们去站岗!”临走,李辉奸笑一声,威胁到。

“大哥,这是我包的饺子,你尝尝看!”在灯火通明的屋子里,李辉突然听到一阵阵轻轻的敲门声,开门一看,却是李莹,手里端着一方朱红漆盘,正笑盈盈看着他。

“快,快进来!”李辉不知说什么好了,这年节刚到就有送礼来的,哈哈看来今年要发财啊!

“你看看我包的饺子,好看么?”李莹揭开盖在漆盘上的红布,里面依次排列着几十个小巧玲珑的饺子,个个圆润饱满,还捏上了花边。每个饺子看上去都像一朵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

“漂亮!”李辉睁大眼睛挨个观看,“这么多的饺子,这样繁复的花边,要耗费多少工时啊?”咽了口唾沫,“我刚在军营吃了几个饺子……”

“啊,你已经吃过啦!”李莹话语中带出一点点失落。

“但是没吃饱,那帮家伙,连猪毛都没剃干净,看来是急着吃急得不行了。”李辉笑了笑,“进屋来吧,咱也不能老在外面站着聊啊!”

“哼!我还以为你屋子里有什么宝贝,不让别人看呢。”李莹大步走进屋子,大咧咧的坐在八仙桌旁。

“吃吧!”她把漆盘往李辉面前一推,“再不吃就凉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李辉拿起筷子刚夹起一个,当当当的敲门声又响起来,他撇下筷子去开门,不料门咔嚓一声被踹开,岳瑶走了进来。

“好丫头,你还欠我三两银子呢!是不是来还银子的?”李辉一看岳瑶那副笑嘻嘻的样子就来气。

“别生气,别生气,我这不是来给您老人家赔礼道歉了么?”岳瑶微微笑道,露出两颗好看的小虎牙,“屋子里有人啊,那我就不进去了,这个是给你的。等人走了再拿出看。”

“你!……”李辉被她这几句话臊得满面通红,“屋子里没人,进来吧!”

“呀,还说没人呢,李莹姐姐不是人啊,你说是吧,姐姐?”岳瑶看到李莹坐在桌旁,大呼小叫的惊讶道。

“你……!”看来这小丫头是来找事的。“把礼物拿出来吧!”

“这个,送给你的。上次那三两银子不是不想还你,而是在我买东西的时候被人家给骗了,你看看你治下的掘港怎么到处都是奸商,也不知你是怎么管教的哎我可没这意思,你不要给我压岁钱啊,我已经十七岁了。”岳瑶看着李辉越来越深的脸色,眨眨眼,“真的不给压岁钱啊,啊?”

“瑶儿妹妹,你又来捣乱,这是给你的,拿着吧!”李莹心里暗暗发笑,这个岳瑶,仗着一副伶牙俐齿,到处打秋风,偏偏每个人还都很喜欢她。

“多谢莹姐姐!”岳瑶深深道了个万福,“小女子就此告辞,不过……”

“咳咳,这是二十两银子,权当给你的压岁钱了。”李辉对这个岳瑶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乖乖的破财免灾。

“这还差不多,我先走了,明早再来给莹姐姐和李辉大哥拜年。”岳瑶临走还不忘调皮一下。

“这丫头!”两个人脸上都是一热,好家伙,一句话就把把我们俩的关系弄得说不清道不明的了。

“哎!你看她哥哥那个人像个木头似地,平时连句话也不说,没想到他这个妹妹倒是个伶牙俐齿得理不饶人的家伙,真是龙生九子各不同啊!”

“是啊,这丫头来了还没三天就把幽兰耍得团团转,那小心思谁也钻研不透的。”李莹笑笑,“大哥,我该回去了,夜已经深了。”

“好吧,我送你。”李辉刚站起来,又是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刚才不是给你……”李辉一开门,发现门口站着的不是岳瑶,而是钱秀。

“李,李,李姐姐你也在啊!”阿秀的脸顿时作绯红,“那我先走了。”

“别!”李辉伸手一拉,阿秀一闪身,露出身后三个人影来。

“大哥,过年好!”一个衣衫褴褛的半大小子款款走到李辉面前,一抱拳,“小弟陆谦,给大哥拜年了。”

“陆谦?”李辉眨眨眼睛,借着昏黄的灯光,仔细一看,还真是陆谦,几个月不见,这小子人也长高了,身子也强壮起来,脸上多了几条深刻的伤痕,一双眸子越发明亮起来。

“快进屋!”李辉一拉陆谦,陆谦向身后一指,“大哥,你要的人,我带回来两个。请责罚我。”

“可是,大太子朱慈烺?”李辉冒喊了一声。

“正是在下!”黑暗中一个青年朗声答道。

“快进屋子!咱们有事里面谈!”李辉急忙将几个人迎进屋子,现在满室生辉,李辉的心情也急遽好转起来。

“承蒙陆小弟一路关照,在此谢过!”朱慈烺向陆谦施礼。

“太子言重了,我等对您还要行跪拜之礼呢!”陆谦打趣道。

“丧国走犬,不值一哂。还请陆小弟不要开玩笑。”朱慈烺一抱拳,“这位可就是东山军的领袖李辉李将军?”

(一直都在头疼,难受啊、)

第十章 远客(三)

“是,是我,太子请坐!”李辉急忙拉过一把椅子,朱慈烺也不客气,一下子坐下,肚子里发出咕噜噜的响声。

“你们还没吃饭吧?这有饺子,你们先吃着,等会我让后厨给你们做饭去。”李辉急忙替朱慈烺掩饰道。招呼李莹和阿秀去门口。

朱慈烺当真饿了,伸手拿起筷子,又向四外看了一下,发现李辉他们都在门外商议事情,急忙招呼妹妹长平公主坐下,两个人人手一只筷子,扎着漆盘里的饺子,一口一个,噎得直抻脖子。

“大哥,我听说这朱慈烺是崇祯太子,你把他招来作甚?”站在灯影下,李莹劈头问道。

“我们东山军的目的不就是反清复明么,不把太子招来,我们找谁当皇帝啊,难不成让我自立为帝?”

“君愿作操、莽,妾复何言?”李莹看了李辉半天,竟然说出这样一句文言文来,言毕,拂袖而去。

“大哥,这是我送你的饺子,你拿去给陆谦他们吃吧!”阿秀这才凑上前,将一个漆盘递给李辉,“这些饺子都是我自己包的,第一次包,弄不好……”

“好了,阿秀,你们回去休息吧,我还有点事情要谈。”李辉看着低眉顺眼的阿秀,心中有一丝柔情荡漾。

“推开门,朱慈烺与长平公主早就把一盘饺子吃光了,正襟危坐,脸上带着一种解脱般的慵懒表情。

“来来来,还有饺子呢,我就知道你们吃不饱的。”李辉将饺子分到两个漆盘里,“虽不如你皇家美食,但填饱肚子还是可以的。”

“皇家,皇家!奈何生于帝王家!”朱慈烺闻言停箵,泪眼朦胧。坐在一旁的长平公主也泪如雨下,哽咽不止。

“多谢李将军仗义相助,不然,嬍娖定早自裁以追寻先皇父是也!”长平公主擦干眼泪,声音嘶哑,脸上白一条黑一条的看上去很是滑稽。

“这不过是一个臣子当做的事情。”李辉眉毛耸动几下,看来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怀疑假学历的,我自创了表字,给自己立了个举人头衔,现在又被公主加了个将军头衔,或许以后还能封上国公当上……

“周世显这个小人,背恩负义,竟然投降满酋,祸害吾妹,当真该杀!”朱慈烺见妹妹又提起伤心往事,“若在当初就应该手刃周世显,以泄我心头之恨!”

周世显何许人也,乃是长平公主朱嬍娖的未婚夫,在李辉记忆的历史上,朱嬍娖嫁给周世显本是崇祯在位时就已经定好的,但是周世显投降满清,满清为了拉拢人心,便将朱嬍娖的坤兴公主封号改为长平公主,并责令二人完婚。

婚后,由于身心遭受巨大挫伤,朱嬍娖在婚后一年就抑郁而亡,死时已有五个月身孕,但是李辉怎么看坐在眼前哭鼻子的这个长平公主也没有半点怀孕的迹象。

“公主不必哭泣,属下有三千精锐之师,早晚收复中原,将满酋驱逐,不,将他们连根铲除,以绝后患!”李辉本想说些安慰的话,但是有什么好安慰的呢,自己现在不过就是一个地方小军头而已,暂时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有你们俩这块金字招牌,我可是有了发达的机会了。”李辉在心里默念道。

“李将军辖下有多少丁口?”朱慈烺吃饱了,开始考虑以后的事情来。

“这个咱先不急,有时间我领太子去看看我那千里长堤。”李辉急忙岔开话头,“今天是大年夜,咱们不谈这些事,陆谦,过来,说说你们这次旅行吧。”

“这话可就长了。”陆谦喝了一口茶,开始娓娓道来。

茫茫的原野上,一个手持木棍的十六岁少年正在艰难行走,由于连年大旱,赤地千里,道路上尽是死人的骨骸,不时有野狗窜过来,拖走即将俄毙的垂死之人。

陆谦停下来,擦擦汗,摸摸背在身后的那杆火铳,这是他从掘港带出来的防身之物,须臾不离身。

前面便是通县,一路走来,陆谦终于明白什么是天灾人祸。

万历十五年,地球进入小冰河时期,气温急剧下降,直接导致农作物积温不足,造成大面积减产,随之而来的便是中国大地上的连连灾祸,旱灾,蝗灾,水灾像拉开了潘多拉的盒子一样将百姓推向了死亡的深渊。

连年水旱,百姓衣食无着,只好揭竿而起,天下动荡,闯贼李自成起于甘陕,建奴祸乱关东,官吏残暴,搜刮民脂,朝堂党争激烈,东林,阉党相继上台,政令不和导致朝令夕改,各地疲于应付,加上崇祯优柔寡断,刚愎自用,终于酿成大祸。

陆谦并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过了通县,往西走就是京师了。

在这次北上执行任务过程中,陆谦还拾起了自己的老本行——乞讨,但是效果不太好,因为地主家也没余粮啊!

陆谦曾经用二十两银子买了三斤糙米,堪称天价了,这倒不是重要的,最大的问题是上哪去找朱慈烺去?

北京城戒备森严,陆谦只好将带来的银子藏在离城不远的一个三义庙里。

“关老爷刘皇叔张翼德请你们保佑我此行马到成功,您要是缺银子我这就有随便拿,给我留点回去的路费就行了……”絮絮叨叨祈求了一通,陆谦将银子和火铳火药埋在案桌下,又俯身拜了三拜,这才款款入城。

城门口盘查极严,陆谦转转眼珠,从地上抓起一把牛粪抹在衣服上,大步向城门走去。

“站住!”守城的是个斗鸡眼,脑后梳着耗子尾巴一样的辫子,见到陆谦前来,急忙拦住。

“进城走亲戚的。”陆谦极力模仿京师口音,回答道。

“串亲戚的?”斗鸡眼围着陆谦转了几圈,捏着鼻子,“我看你小子是逆党一伙儿的,快给爷们儿从实招来!”

“官老爷,您这是哪儿的话?”陆谦王吧斗鸡眼跟前凑了凑,“我就是一穷种地的泥腿子,去城里找我那饿不死的舅舅,菩萨保佑能给我三两米豆能活下去就算烧高香了!再说了,咱是土生土长的京师人,再没眼力见儿也不敢来这皇城根下捣乱啊,把不找死么!您听我这口音像乱党不?”

“听着不像,你小子给我小心点,要是弄出点事儿来,看爷不扒了你的皮!滚!”斗鸡眼实在受不了陆谦身上那股子牛粪味,挥挥手,将这个小叫花子放进城里。

“您歇着吧!”陆谦咬着舌头学京师的方言,说起来还是满带劲儿的。

虽然天下一片饿殍,但是这京城依旧繁华,百姓们都缩着头走路,不是因为天冷,而是害怕一不小心被哪个满洲王爷看的不顺眼,当成逆党抓了去。

“周奎?常进节?这两个人在哪里啊?”陆谦看着纸上歪歪扭扭的几个字,这是老大李辉的“墨宝”,难看不说,轻一笔重一笔的根本不像个样子。

“劳驾,请问常进节常公公的府邸在哪里?”陆谦拦住一个看上去低眉顺眼的人,问道。

“不知,不知!”这人连连摆手,逃之夭夭。

“我靠!这可如何是好!”陆谦站在偌大的京城,竟然一筹莫展。

但是被难倒的是笨蛋,陆谦是个聪明人,他看出来京城人胆小怕事,干脆去一个水沟前洗干净衣服,走进一家小饭馆,“小二,给来一碗面条。”

“好咧!”店小二急忙应承着,“十号桌,面条一碗!”

不一会,热气腾腾的面条端上来,陆谦也真是饿了,抓起筷子就吃,不到半刻钟一碗面条连汤带水全部下肚。

“小二,打听一下,你可知这京师有什么有名的太监么?”陆谦小声询问道。

“那还得说魏忠贤魏公公啊!”小二本就健谈,加之店里也没什么生意,拉过一把条凳,和陆谦闲谈起来。

“瞧您说的,那魏忠贤是天启年间的事,和现在八竿子打不着,我说的是眼下,当前。”陆谦一点点从小二嘴里套话。

“你说的是现在啊,”小二压低了声音,“现在满清刚刚坐了龙庭,还没听说什么太监出名呢?”

“那崇祯皇帝在位的时候呢?”陆谦终于切入话题。

“崇祯爷在位那会儿,好像也就王承恩吧,最后和崇祯爷一起在煤山自杀了,也算得上个忠烈之士。”小二说到此处,低下头,神色有些黯然。

“听说还有个姓常的,叫,叫什么来着?”

“常进节!”小二急忙接上话茬。

“听说他现在搬到西巷子去了?这老家伙。”陆谦继续编造谎言。

“净瞎说,他现在还在羊尾巴胡同呢!”小二不服,分辨道。

“胡扯吧,我前天看到他搬到那里去的,那珍珠宝贝海了去了!椅子都是紫檀木的。”

“不对啊,我前天去羊尾巴胡同xxxx地的时候还看到他家的门匾了,听说还是崇祯爷钦赐的,的那个是我还多看了两眼呢。”小二口没遮拦的把常进节的住址说了个一清二楚。

甘陕总督、征虏大将军、鲁国公陆讳谦,年少有才智,胆行异于常人。尝以独身,深入京师,于龙潭中救得前朝太子,今柴王是也。乡老多赞其勇,谓“英雄出少年”是也。

——《通鉴》鲁国公本纪

(无耻的求推荐,收藏。嘿嘿)

第十章 远客(四)

“哦,那是我看错了,难道是他的邻居周奎周老爷家?”陆谦在心里默默将常进节家的住址记下。

“您这眼力啊,真是没的说!”小二嘿嘿一笑,“要说这京城市面儿上的人物,还真没我小三达不知道的,那周奎本是崇祯爷皇后的娘家,住在水井胡同xxxx处,我以前还在水井胡同打过零工,看见过那老头子。”

“那老头子听说挺有钱的?”陆谦有一搭没一搭的应承着。

“为富不仁,坏到骨子里了。”小三达撇撇嘴,“那坤兴,不现在该了号了叫什么长平公主,是前朝崇祯爷的闺女,虽说大明没了,但人家不还是公主么,他可倒好,为了给满清献点见面礼,你猜怎么着,竟把前朝的公主,也就是自己的亲外孙女送上去了,人家能看上这么个少了胳膊的闺女么,又给返回来了,讨好没讨成,这老头子现在在家憋得火大,哈哈!”小二拉开话匣子就没完没了,和陆谦开聊起来。

“小三达子,你在这胡咧咧啥呢?”一个身穿青色长袍马褂,脑后顶着一根小辫,头戴瓜皮帽的中年汉子来到小三达身后,照着他的后背拍了一下。

“哟,掌柜的,您回来了!”小三达急忙站起身,“抱歉抱歉,这是我们老板。我有活儿,先不奉陪了。”

“小三达子,不是我说你,你咋就管不住自己那张嘴呢,就你那张嘴不知啥时候就把自己绕进大牢里去!到时候看你和小鬼拉瞎话去!”掌柜的看了一眼陆谦,开始数落起小三达来。

“掌柜的,我不就是爱扯个蛋说个瞎话什么的,瞧把您吓得!”小三达不服气的分辨道。

“拉瞎话,哼!前街的老王不也是拉瞎话么,被拉进死囚牢,定了个逆党,过几天就要问斩了,你再不板板你的嘴,我看你也快了!”老板毫不留言面的训斥道。

陆谦都走出好远了,还能听见这主仆二人的埋怨。

“解脱啊解脱!”知晓两户人家的具体住址之后,陆谦心情舒畅,只等晚上前去拜访了。

“遭了!”陆谦一拍大腿,光顾着闲聊,没给面条钱!

但是现在回去给已经来不及了,陆谦就当是捡到的,没有半点的愧疚,蹲在一个墙角休息已毕,开始向常进节常家走去,此时的天已经蒙蒙黑了。

左转右转来到了常家门口,陆谦顺道从一个卖铁锹的人家那里偷了一根木杆,扛着这根木杆,陆谦忽然怀念起自己的那杆火铳来,那玩意多带劲儿,打兔子一打一个准!

但是这是在北京城,是反动势力云集的地方,不利于火器作战,陆谦一边瞎想,一路晃晃悠悠来到常家大门口,看着门楣上遒劲的两个大字“常府”,拿出李辉的墨宝,和崇祯帝的墨宝相互对比了一下,摇摇头,看来这崇祯写字也不咋地。

自信多发于盲目的崇拜,陆谦自然不知道这个道理。

“请问,这是常府么?”陆谦凑上来,紧扣门环,出来一个苍头,陆谦急忙问道。

“是啊,你是……”老苍头没见过陆谦,问道。

“舅舅啊,我终于找到你了!”陆谦放声痛哭,缩起身子就要往里钻。

“打住,谁是你舅舅?”老苍头被陆谦哭蒙了,急忙询问原委。

“常进节常老爷啊!我妈是他亲妹子,我是他外甥。”陆谦睁着眼睛说瞎话。

“胡扯!我家老爷是常家独苗,没什么兄弟姐妹。”老苍头纠正道。

“远亲,远亲!”陆谦马上更正。

“行了你就是来捣乱的,快走快走,别让我家老爷看见了非打你不可!”老苍头向外推陆谦,陆谦连哭带嚎,无效,还是被人家给轰了出来。

“活该你家断子绝孙!死太监!”陆谦站在常府门口,叉着腰骂了几句,出一口心中恶气。

常家进不去,陆谦只好在常府的围墙外头双手抱膝挨过了一夜,眼看满天星星,他真有点欲哭无泪的感觉。

“要不是大哥收留我,我现在不知在哪条野狗的肚子里呢。”陆谦回想起来路看到的那些惨象,尸骨,恶狗,人肉……一幕幕的情景像电影一样在眼前不停地飘过,

乱世人命贱如草。

到了清晨,陆谦被冻醒了,走向不远处的一个包子铺,吓!这包子咋这么香呢?

“老板,三个包子,一碗豆腐脑。”陆谦先交钱,这才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要了一碗凉水,用手指塞到嘴里刷起牙来。

“在掘港,每天早晨是要刷牙的!”陆谦回忆着在掘港的生活。

三个包子下肚,陆谦端起豆腐脑,咕嘟嘟一饮而尽,拿过牙签,叭叭的剔牙(这就是喝豆腐脑剔牙——硬装大款的那类型人)。

剔牙完毕,陆谦将牙签揣到怀里,又伸手拿了几根,施施然向周奎家的宅邸走去。

到了周奎家门口,陆谦特意向几个人打听这是不是真正的周奎家,看到大家脸上厌恶的神色,陆谦知道自己没有走错地方,蹲下来盯着门口,苦思如何才能混进去。

正在此时,一个衣衫褴褛的青年从远处走来,站在周家的门口,叩响门环。不一会出来一个中年人,对着青年指指点点。青年很不服气,两个人大吵起来。

“什么事情?”陆谦闲得发昏,凑上前去,躲在角落里听。

“你还说你是太子!你是不是被冻糊涂了!现在不是朱家天下也不是闯贼天下了,那满清抓你还抓不着呢!”周奎的侄子周绎训斥道。

“表哥,你莫这样说我。我就是太子,他们能拿我如何?”说话的是太子朱慈烺。

“你这孩子好不晓事!”周绎气得直跺脚,“以后别人问起,你就说你姓刘,以说书为生。记得了么?”

“不行,我本姓朱,若改姓刘,置祖宗颜面于何地?”朱慈烺大喊起来。

“我靠,原来他就是太子!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陆谦心中喜悦,看着二人大吵,“大哥告诉我说朱慈烺因为与周绎相争,被满清骑兵抓获,送到多尔衮处被杀。那我现在要去救他啊!”

正思虑间,忽见两个正在争吵的人厮打在一起,朱慈烺很明显身体素质太差,被周绎几拳打倒,“以后不要来周家,省得连累我们!”

“你们把我妹妹放出来!”朱慈烺倒地,用手护住面颊,大喊道。

这时,一队满清骑兵从远处缓缓走过来。

历史在这一瞬间出现了一点点差池。(历史的轮子现在已经被李辉弄得快要癫狂了)

陆谦一个箭步冲出去,一把扯起倒在地上的太子朱慈烺,飞一般向远处的胡同跑去,事出突然,周绎还没回过神来,太子朱慈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祸根!以后再敢上门就给我打将出去!”周绎喘口气,对家丁们嘱咐道。

陆谦托着太子一路狂奔,跑到一个没有人的小胡同,这才停下来,摸着自己喘气喘得生疼的胸口,“你小子还不起来啊,趴在地上等死啊!”

“兄台,为,为何将我拉到这里?”朱慈烺扶着墙壁,气都喘不匀了。

“为了救你!”陆谦坐在地上,“你不知道,刚才要是被满清骑兵把你抓去,你就是死路一条。”

“哦?你又从何得知?”朱慈烺诧异地问道。

“我大哥说的。”

“非也!若满清将我擒去,不但不会为难与我,还会与我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朱慈烺呵呵一笑,“我本是前朝太子,古来有此例,当年赵匡胤受禅让登基,柴氏幼主得封王爵,富贵荣华享之不尽。”

“胡说八道!”陆谦笑了,“你怎么不好好想想,现在满酋大杀汉人,扬州,江阴,嘉定,全部被杀戮一空。全天下都在反抗满酋,若是你仍然活着,登高一呼,从者云集。满酋还能睡得着么?”

一席话说得朱慈烺哑口无言,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开口的鞋,鞋前已经露出脚趾来。

“兄台说的是。天下之大,竟无我容身之处!”朱慈烺神色黯然道。

“有!”陆谦站起来,“随我去江南,我大哥在那里凭借十九个人打下一片基业。此次派我来邀请你前往主政。”

“所言非虚?”朱慈烺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呵呵,我就是负责那支义军情报的大员。”陆谦潇洒的一甩脑后的小辫子,“手下管着几十号弟兄呢。”

“不对,你如此年轻,定在诓骗我。”朱慈烺瞪大了眼睛,“你的大哥姓甚名谁?我可听说过?”

“浙东,张煌言!”陆谦觉得老大的名字还不够响亮,于是擅自做主将张煌言搬上前台。

“还有郑成功!”陆谦想想,又补充道。

“如此甚好!我们马上动身前往吧!”朱慈烺大喜道。

“现在不能走,你妹妹长平公主还在周家,我们要把她救出来。”陆谦正色道。

两个人躲在巷子里捱到晚上,陆谦出去买了几个包子,又拿回一大把牙签,吃完包子就蹲在一旁剔牙,显得很享受。

“你家张煌言张大哥占地几许?手下有多少悍勇?”朱慈烺憋得发慌,问道。

“占地千里,良将如云,我们还有大炮,火铳,总之我们的力量非常强大,满清阿勒泰打了几次都拿我们没办法。”陆谦本着能吹多大就吹多大的宗旨,信口开河,胡说八道。

朱慈烺很天真的相信了,他还在做着复国的美梦呢。

“这天下,本来应该是我的。”他喃喃自语道。

第十章 远客(五)

“走吧!咱们去救你妹妹。”剔牙剔得舒服了,陆谦站起身,拿起白天时偷来的木棍,带上朱慈烺,两个人轻声蹑足向周府走过去。

“咱们先进去,之后找到你妹妹,带她走,记住没有?”陆谦丝毫不拿这个前朝太子当一回事,吆喝道。

“记住了。”朱慈烺现在还沉浸在复国的美梦中呢。

朱慈烺踩着陆谦的后背,跳上院墙,两个人入了周家宅院,在一片漆黑中向着朱慈烺所指的方向走去。

“谁?”屋子里传来一声轻轻的喊声。

“皇妹,是我,我是长兄。”朱慈烺小声呼唤道。

“皇兄?快进来!”紧接着是一串门庭响动,屋门被开开,一个素颜女子披着衣服站在门口。

初见长平公主,陆谦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究竟是皇家女子,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子大气,不像那些地主老财家的闺女扭扭捏捏,矫揉造作。

(对长平公主的描写过于简单了,因为作者现在还没看到那种贵族女子的风范,难以下笔。谁让咱们是下里巴人呢,哈哈!)

“皇兄深夜来此,莫不是有什么要紧事?”长平公主朱嬍娖将二人迎进屋子,点起一灯烛火,急忙问道。

“皇妹速速随为兄下江南,京师留不得!”朱慈烺催促道。

“就在此刻?”朱嬍娖觉得这位皇兄是在说胡话。

“是!快随我走,要不然来不及了!”朱慈烺现在倒是很焦急。

“好!我收拾一下。”

“不用收拾了!我们掘港什么都有,到那里都会给你们配齐的。”陆谦插话道,“快走,被满酋知晓了咱们谁也出不去。”

就这样,朱嬍娖在陆谦的鼓动下逃出周府,顺着花园的墙边跳了出去,狼狈逃跑。

“咱们马上出城门。”朱慈烺建议道。

“你脑子坏掉了?现在已经关了城门,严禁出入。如果咱们现在硬闯城门一定会被发觉的。”陆谦毫不客气的反驳。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朱慈烺还真的不敢反驳陆谦的话。、

“找个地方睡觉,等天亮。”陆谦笑笑,从一个水沟边抓起两把泥巴抹在两个人的脸上。

“你,你这是做什么?”朱慈烺爱干净,连连闪避。

“这样满清的巡逻兵就认不出来了。”陆谦笑道。

倒是长平公主很识大体,她虽然没让陆谦抹脸,自己用仅存的右手抓了一把泥涂在脸上,衣服上,又把衣服撕开几个口子,涂上泥巴,看上去和乞丐没什么两样了。

“这就对了嘛!你要知道,伪装是很重要的。”陆谦学着李辉的腔调,阴阳怪气的说道。

天刚蒙蒙亮,城中就传来一阵阵喧哗声,紧接着大队的骑兵开始四处巡查,不时有六扇门的人四处持着铁链子抓人。

“怎么回事?”朱慈烺用脏手抓着包子,感到有些难以下咽。虽然流落民间,但至少每顿饭都是要洗手的。

“长平公主被发现失踪了,现在正在全城缉拿呢!瞧瞧,又抓起来一个。”陆谦仍然在剔牙。附近饭馆里的牙签都被他偷光了。

“这位,侠客,你要带我们去哪里?”朱嬍娖问道,声音软软绵绵的,听上去很是享受。

“我们要去长江边上,你们见过长江么?”陆谦瞪大了眼睛说道。

两个人一起摇头。

“老土!”

搜查直到下午才结束,抓了不少人,陆谦看差不多了,领着兄妹二人向城门口走去。伸手还从地上抓起一把牛粪,拿在手里还冒着腾腾热气。

“好小子,你是不是诚心恶心我!”守城门的还是那个斗鸡眼,见陆谦这小子来到,歪着脑袋喊道。

“瞧爷这话说的!我就是一泥腿子,不拣点牛粪咋能种出好庄稼呢!”陆谦一笑,“你们两个还跟我摆谱啊!都把牛粪捡着,这都是好肥料啊!”

“后便那二位是?”斗鸡眼心里纳闷,这小子,刚进城就收了两个跟班?

“是我舅舅家的表兄妹,这不嘛,舅舅前两天蹬腿死了,留下两个活累赘,谁也不要,你说这身上没三两肉的家伙,养着也是白费粮食,咱家粮食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没辙!”陆谦摇摇头,非常无奈的表情。

“要不,找个牙行,卖给大户人家得了!”斗鸡眼帮着出主意。

“靠!别提了,走了三家,人家看都不看就给轰了出去。还是领回家看看我妈的意思吧!真他娘的丧气!”陆谦说着照着朱慈烺的屁股上就是一脚,“你TMD快点走!别磨蹭!”

“好小子!有你受的!”斗鸡眼看看脸上黑一条白一条的朱嬍娖,急忙挥挥手,让他们走过城门。

出了城门,三人狂奔好几里路,直到跑不动了这才倒在地上,呼呼喘粗气。

“大侠,咱们现在怎么办?”朱嬍娖趴在地上,连连喘气,问道。

“从这往西走有个三义庙,我在那有点东西,咱们先去那里取了东西之后买偷驴,一路南下,到了我大哥的地盘就好了。”

三人商量完毕,走到三义庙,从供桌下拿出银两和火铳,朱慈烺端着火铳爱不释手,仔仔细细的研究。

“皇兄,咱们这次真的算是逃出京城了。”朱嬍娖破天荒的一扫阴郁的心情,微微一笑。

“不要这么称呼,记得千万不能这么称呼,要是漏了陷咱们谁也走不了。”陆谦急忙纠正道。

“记得,你叫铁牛,朱铁牛,你叫春花,朱春花,我是陆谦,咱们三个是表兄妹的关系,你们随我去江南投亲戚,咱们都是睁眼瞎,大字不识一个,记住了么?”陆谦赫然道。

“记得了。”朱嬍娖倒是很明事理。

“为何要改名?”朱慈烺还是不肯。朱嬍娖拉了拉他的衣袖,“哥,父亲曾经说过,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

“那好吧!”朱慈烺点点头,“我是朱铁牛了。”

一路无话,陆谦在保定府买了一头驴,供给朱嬍娖骑乘,朱慈烺几次走累也想骑驴,被陆谦好顿笑话。

三个人过黄河,入中原,跨过淮河,一路上饿殍遍地,民不聊生,三个人虽有银子但无处买粮,经常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凑合,偶尔用火铳打些野物,却也不够吃。

闲话休提,这一天终于来到应天府地界,赶上阿勒泰领兵攻打掘港新败,各地提防李辉提兵北上,所以在各个渡口都严防死守,声称要捉拿李辉的探子。

“没奈何,现在不能过河了,咱们绕路吧!”陆谦长叹一声,三个人放弃了横渡淮河的计划,从安徽绕道,过凤阳入滁州,跨过运河,从被屠城而变成废墟的扬州城边路过。

这一路所见真是触目惊心,尤其是扬州城外那个高大的坟丘,像小山一样哭诉着满酋的暴行。

朱慈烺看得须发皆张,怒火上涌,“早晚要灭绝满酋,为死难的臣民报仇!”

“嘘,小点声!低调,低调!”经过这一个多月来的相处,陆谦觉得这兄妹俩虽然出身高贵,但还是比较平易近人的,尤其是朱嬍娖,虽然少了一只胳膊,见识并不比男人差。倒是朱慈烺总是热血上涌,满嘴胡说,好几次差点惹出祸事来。

过了如皋,前面就是李辉的地盘了。此时已经是冬月二十七,马上就要过年了。

由于李辉修建边墙,将触角伸向内陆,所以各地都严防死守,对进入李辉底盘的人都严加盘问,稍有对不上的就抓起来。

“惨了惨了,看来咱们只能在此等待时机了。”

“那咱们要等多久啊?”朱嬍娖也是慌了神,一路上风风雨雨都挺过来了,眼看目标就在眼前了,竟然生生被卡住!

陆谦一脸茫然:“等多久只能看咱们的运气了。”

三个人找了间荒废的屋子住下,连火铳也不敢用了,只好烧点火取取暖,将存下来的干粮充饥。

这一等就是三天,到了年三十那一天,设卡查人口的士兵们也都轻松了许多,每人端着一瓶酒,就着五香豆猪头肉在那里胡吹。

“各,各位爷,闲着呢!”陆谦凑上前去,将手中的银子塞给那个领头的把总,“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你这小孩,有事啊?”把总喝了一口酒,抓过几片猪头肉塞到嘴里,慢慢咀嚼。

“您看,今天不是过年了嘛!”陆谦一笑,“小的家在白蒲镇,现在老娘还在家里等我买米下锅呢。”

“买米?你小子能买到米?哈哈!”士兵们大笑起来,“现在粮秣全部充公,生的这帮刁民资助叛逆。”

“是啊,所以这才空手回来的。怎么办啊!这再不弄点年货,灶王老子老子都不答应的。只能把家里的老母鸡杀了。”陆谦一招手,朱氏兄妹急忙跟上。

“表哥,表姐,见过官差大人。”陆谦诱导道。

两个人也不答话,只是打了个千,站起身垂首立在一旁。

“您看……”陆谦见把总面有难色,“今天叛逆们也在过年,不会出来的,再说我是进去又不是出来,您就行行好,让我们回家吧!”

“这个……”把总迟疑间,陆谦急忙将手中一块三两多的银子递上去,“兄弟们辛苦,过年了买点酒暖暖身子吧。”

“下不为例!”把总见了银子,脸上露出笑,摆摆手,示意三人过卡。

朱慈烺走在最后边,正当他要走过关卡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炸雷般的声音!

“站住!我怎么看你有点像……朱家太子?”

第十章 远客(六)

陆谦急忙回转身,将怀里的银子尽数掏出来,献给把总:“爷,您这么说,我这表哥也承受不起啊!您看看他哪里长得像朱家太子?要是有像的地方我立马拿刀给他割下来!”

“有点像,但是细看又不像。”把总仔细瞅了瞅,“朱家太子也没这么脏,伸出手来我看看!”

朱慈烺心里嗵嗵乱跳,壮着胆子走到把总面前,连朱嬍娖也捏了一把冷汗。

“太子的手应该是细皮嫩肉的,这双手……上头有命令,发现朱家太子,就地正法!”把总看着满是老茧和伤痕的手,摇摇头,又往脸上看了看。从墙上撕下一张纸,上面赫然画着朱慈烺与长平公主朱嬍娖的面相。

两个人心都提到嗓子眼,眼前阵阵发晕,险些失口喊出来。

“老刘,你就别看了,放人家过去吧!”一个好心的士兵打着哈哈。

“是啊,你媳妇的手怕是细皮嫩肉的吧!哈哈!”紧接着是一阵放肆的大笑。

“人家是好人家的孩子,不是兔爷!”玩笑开得越来越没谱了。

“去吧去吧!”把总皱皱眉,“你们一个个他妈的跟着瞎搅和啥?都给我滚!”

“老刘,得了银子想走啊!今晚上是大年夜,你多少该放点血吧!”士兵们嚷嚷道。

“好!今晚上春宵楼,找个窑姐,玩个痛快!”把总慷慨允诺道。

走出好远,朱慈烺这才喘了一口长气,瘫软在地。

“好险啊!”朱嬍娖也叹了口气,“多亏陆小哥你机灵,要不然咱们断然不能进来的。”

“小场面。”陆谦又开始吹上了。

当陆谦说完全部经过时,已经是旭日东升,但是李辉丝毫没有倦意,听得津津有味。

“太子殿下,公主殿下,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卧房和热水,你们去梳洗一下,好好休息吧。”李辉拍拍陆谦的肩头,“辛苦你了,你们都去睡觉吧。”

第二天便是大年初一,军中大小头目都来和李辉拜年,李辉也依次回礼,城中有几个期颐之年的人瑞,少不了也要拜访一番。

城中亦有许多商家百姓在半路拦着李辉送礼,李辉不好推辞,只好一一收下,并让随行的王宽挨个记下。

拜了一上午的年,礼物收了一车,李辉终于对自己的人气和魅力感到满意了,他哼着小调回到军营,路上又被闲逛的岳瑶扫荡去十两银子。

“这丫头,比土匪还黑啊!”李辉被抢了银子,肉疼不已。

朱慈烺和朱嬍娖已经起床,梳洗打扮完毕,李莹又送了朱嬍娖一套衣衫,朱慈烺则随便找了一套军士的衣服穿上。到底是皇家子弟,收拾妥当后,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子大家气势。

“太子,您起来了?”李辉哈哈笑道,“昨晚睡得好吧?”

“还可以,请李将军以后不要叫我太子,称我为慈烺就可以了。”朱慈烺笑道,洗干净脸之后小伙子看起来英武不凡,只是眉间有一层淡淡的黑气,想必是心思焦虑,气血郁结。

“这样吧,如果您不嫌弃,咱们可以结拜为兄弟,如何?”

“甚好!”朱慈烺俯身一拜,“李将军年纪居长,小弟在此先拜过了。”

“兄弟免礼!”李辉哈哈一笑,双手相搀,将朱慈烺扶起,“以后就兄弟相称,不是近便许多么?”

“是啊!”朱慈烺一笑,“国仇家恨,复国大业,就都指望李大哥了!”

“兄弟同心,其力断金!咱们好好地和满酋拼上一场,也不负这一生了。”李辉感慨地说道。

朱嬍娖自和那几个姑娘们住在一起,大家凑在一起每日绣绣花,谈谈心,日子过得倒也舒坦。

午饭后,朱慈烺就迫不及待的让李辉带他去参观那千里边墙,他现在可是做梦都想着复国呢。

“不急不急!”李辉哈哈一笑,“现在你不要总是在别人面前说你是太子,毕竟咱们现在势单力薄,一旦被满酋得知你的行踪,派遣大兵来攻,咱们可要陷入绝境了。”李辉叮嘱道。

“那,请大哥给小弟另起一个名字吧!”朱慈烺迟疑了半晌,终于不再固执。

“大明以火为德,旭日东升,光照四方,你以后就叫朱光昭吧!兄台意下如何?”李辉思虑了半天,慢慢说道。

“朱光昭?很好!但是太祖皇帝有命,子孙后代名字中必须带有五行偏旁,这个名字里……”朱慈烺又想起一个差头。

“这不正好么,没有五行偏旁,省得别人认出来,再说光昭不都是火德么,正好应了大明以火重生之象。”李辉如此歪理辩驳道。

“好!还是大哥考虑的周全,小弟孟浪了。”朱光昭想想也对,看来自己还是太嫩啊!

两人一路闲谈,走到李辉所说的千里边墙边上,守护边墙的士兵们急忙向李辉行礼。

“兄弟们昨夜玩得可好?”李辉笑笑,“这位是我新收的兄弟,叫朱光昭的,大家先认识一下。”

“朱将军好!”士兵们急忙行礼。

“老大,今晚上还可以…..么?”一个小兵凑上来,欲说又罢。

“我靠!你们昨晚是不是去逛窑子了?好小子讨打啊!”李辉作势欲打,士兵们嬉笑着躲开。

“大哥爱兵如子,小弟实在佩服的很!”朱光昭看到此情此景,大发感慨,“当年父皇急于求成,刚愎自用,先用杨嗣昌,后用袁承焕,终究不能挽救我大明日暮之势。”

“兄弟噤声!”李辉小声提醒,“咱们现在兵不精,战不利,还不能向天下告示你就是太子,以后只能称呼自己为朱光昭,切莫在外人面前显示你的身份。”

“是!”朱光昭向李辉一抱拳,“这一路来吃了不少苦,也让我在处事上学会许多。”

“如此便是好的。”李辉笑笑,“论起大明的灭亡,当先从万历年开始算起,要不是万历皇帝怠于政事,官吏人浮于事,内有连年灾祸,外有倭寇入侵,壬辰之战,救朝鲜于虎狼倭寇,却耗尽了我大明精锋,天启年宦官专权,东林党争,官吏只以朝堂争辩为事,不以百姓疾苦为虑。关外建奴叛乱,任用文臣执掌军务,陕北流寇肆虐,却屡屡以招降为计,不思痛下杀手。有道是攘外必先安内,若没有一个稳定的后方,如何能维持两线作战?”李辉叹了口气,“强如德意志,兵精将悍,仍不免于两线而亡,奈我大明何?”

朱光昭听得胆寒,细细思索,李辉虽然不过一山野村夫,见识竟然这深入腠理,实在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若大哥临君位,面临此等处境,当作何策略?”

“如果是我……”李辉顿了顿,“我自然无觊觎帝位之心,但是纸上谈兵,聊作空想。”他咽下唾沫,“首先与满清讲和,换来东北战线安定,之后派遣一部分兵力在辽东构筑深沟高垒,蓄积粮草,派遣名将防守关隘,进行备战。之后以大军入关内,痛剿流贼,务必赶尽杀绝,将其连根铲除,以绝后患。同时减免百姓税费,发展海运,海运可得十倍之利,弃此厚利而厉行海禁,不明之甚也!于国内轻徭薄赋,劝课农桑,推广玉米番薯等高产作物,摒弃黍麦等低产作物,百姓得三餐温饱,定不会从于流贼。再以五年为限,休养生息,重振国力,交好蒙古,同抗满清,最后以重利买通辽东兀良哈三部,自东北西部出兵,我以辽西一线全线动员,两面夹击,定能一举剪灭建奴,重定关东大好江山,之后步步为营,将关内无地少地居民迁徙关东,充实其地,十年之后,关东沃土尽为我所有,那满酋失去根本之地,饥寒之下定然全族覆灭,祸患永除,岂不妙哉!”李辉款款说道。

“如此妙计,听来令人心神激荡,不知运作起来效果如何?”朱光昭听得两眼直冒火,“当年若有兄长辅佐父,父亲大人,定不会有此亡国之痛!”

“兄弟抬爱了,听闻你和李自成相处多日,此人如何?”李辉现在觉得这文言文真拗口。

“李自成乃大丈夫是也,进得北京城,却日日饺子为食,但牛金星,刘宗敏皆大奸臣,顺贼天下,说灭于二人之手,怕不为过。”

“哦,李自成现在已经死了吧!”李辉眼珠转了转,“张献忠现在也已经被包围了,但是还有部将李定国,孙可望,艾能奇等人抗争。两年之内,清兵主力是不大可能移师江南的,这两年时间是咱们最好的发展时机,如果能收拢民心,招徕流民,开荒战备,我想两年之后我们东山军一定能发展壮大。”

“万一两年之后满酋主力移至江南,我军又当作何打算?”朱光昭插嘴道。

“到那个时候,清兵恐怕已经吃不下我们了吧!哈哈哈!”李辉仰天大笑。

他这样笑也是有理由的,现在生产火药的工匠已经培训出三十多熟练工,按照李辉所规划的分工生产,每天生产火药达五十余斤,还在准备扩大生产,石灰窑也实现了规模化生产,不但很多当地人买来盖房子,更多的商人将这些用贝壳烧制的优质石灰运送到大江南北,获利甚多。

在李辉的建议下,这些商人们组成了商队,集中资金进行货物贩运,一来二去基本资金逐渐扩大,而李辉的股份在其中占据相当大一部分,一个挂靠于地方割据势力的商业集团正在逐渐形成。

李辉还想着成立董事会,便于控制商队,但是时间太过匆忙,还没来得及实施。

在商队的带动下,很多被剥夺了土地的地主们将窑藏的银子拿出来投入到商队中来获取红利,用银子买地的可能基本上不存在了,只好将银子投到其他地方,要不然只能放在地底下烂掉,听说银子埋藏久了还会跑掉,这种传言让这些资本拥有者们很是恐惧,倒不如拿出来做点事了。

“满清推行的政策是不利于整个社会的发展的,相比于他们,我们有一样制胜的法宝。”李辉笑着对朱光昭说道。

“那是什么?”

“开明。”李辉把手拍在那石灰修筑的边墙上,“我们所做的适应整个社会和百姓的需要,而他们推行的努力政策不得人心,早晚会自食恶果,还会被历史扔进垃圾堆。这就是例证!”

“边墙,嗯,边墙。”朱光昭若有所思的拍怕石灰墙,“我相信我们会胜利的。”

夕阳西下,漫天的红霞将漂浮的朵朵白云映成火红的颜色,在太阳升起的东方,一轮弯月正在冉冉升起。

黑沉沉的夜幕慢慢侵据了整个天空,在海天一线,光明与黑暗交错的地方,一面绣着“李”字的大旗正在迎着寒风猎猎飘扬……

华夏一族,最重春节,又名“除夕“、”守岁”等。乃于仲春之始,万物复苏之日,家家挂红灯,贴春联,于声声爆竹中辞旧岁,迎新年。“年”者,上古猛兽也,先祖以爆竹明火驱之,后传以为习俗。春节来到,万物初生,新春伊始。俗语云:一年之计在于春,寒冬已过,农时将到,百姓当备一年之计也。

——《华夏新录》诸节

(第一卷《江南血》完毕。第二卷《长风烈》即将登场。)

第十一章 舟山(一)

雷通站在甲板上,手持千里镜向远方张望,现在的他已经成为东山军水师潜龙营千总,手下有十四艘战船,而他乘坐的这一艘是刚刚从澳门买来的西班牙大帆船,上有三磅炮二十门,六磅炮十门,加上两门十五磅的巨炮坐镇船头,就算碰上郑家的船队也可以一战了。

“真金白银买回来的家伙,太棒了!”雷通拍着船舷,哈哈大笑,“大哥也真舍得花价钱,买来这样一艘大船,还有二十多训练良好的船工水手,这买卖做的!啧啧!”

“是啊,那澳门的葡萄牙人说是西班牙人的死敌,我和周通刚到的时候差点没把我们给抓起来,还是那个博尔纳特厉害,金子银子一亮出来,眨眼就变成了亲人,那洋妞都给我们送上,哈哈!”瞎子眯着眼睛,靠在船舷上慢慢回味。

“就你那小眼睛,看清楚洋妞的模样了么?”有人打趣道。

“你别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嘿嘿!洋妞,没见过吧,那身段,那皮肤,啧啧。”瞎子讥讽道,闭上眼睛慢慢回味。

“都别吵了,远处有船过来了!”雷通阻止了两个色棍的争论,“这船不小啊!”

“雷头,不,千总,是荷兰人的船,莫不是从东瀛运银矿的船只?”一个士兵看到船桅上高高飘扬的白底十字旗。

“宁抢错不放过。全军准备,六磅炮装药!”雷通下令道。

荷兰人的船只慢慢驶来,是一艘三桅大帆船,比雷通的座驾小了一点。吃水线甚深,船行比较缓慢,看得出船上肯定有货。

“对方向咱们打旗语了,询问咱们是不是葡萄牙人的船只。”一个从澳门随船买来的船工看到对方的桅杆上不停变换的旗帜,解释道。

“告诉其他的船,火炮全部装满,靠上去。”雷通放下千里镜,“火铳也准备好,这支孤雁真是不要命了,敢来我雷老大的地盘!”

一阵骚动,海盗士兵们熟练的将火炮从船舷上拉回,填装火药,塞入实心铁球,又推到炮位上,手里掐着火把,只等一声令下。

“记得发射顺序,单数先发,双数后发。”周通叮嘱道,这小子也是李辉的嫡系,在一次海战中划船冲到敌人的大船上,亲手杀死船长,取得了海战的胜利。所以才被提拔为副手。

荷兰人的船慢慢靠近了,很显然他们认为眼前的这支船队是和善而又友好的,所以他们也决定抢劫一番,船上的十二磅重炮正在填装火药,但是已经晚了。十多艘双桅帆船从两翼悄悄包抄,将这条大鱼包围了。

“开炮!”十多艘双桅帆船火炮齐鸣,将荷兰人的大船打得冒起一阵阵硝烟。

“还击,还击!这些该死的海盗!”荷兰船长头上包着亚麻布的头巾,手里拎着一支燧发火枪,不停地填装火药,向包围他们的双桅帆船射击。

但是毫无作用,由于这些船离得太近,船上的主炮发挥不了火力,只能靠水手以火枪进行反击。

“三号,十一号船,离开!”雷通的坐船,也就是旗舰向两艘双桅帆船发出了命令,两艘船缓缓撤走,将荷兰人的大船暴露在旗舰的火炮下。

“开炮!”一声令下,大船一侧的火炮一次开火,将荷兰人的大船打得木屑纷飞,船长一看不妙,急忙挂起白旗投降了。

“我是战俘,按照海上的惯例,战俘是应该受到应有的待遇的!”这个船长看到气势汹汹登上船只的竟然是大明人,喘了口气,相比于野蛮的葡萄牙人,大明人还是比较文明的。

“全部送到船舱里,给他们点吃的。”雷通哈哈一笑,“这下咱们又多了一艘大船。”

“雷头,咱们那艘大船叫‘惊雷号’,这艘船叫什么名字呢?”一个手下正从船舱里搬出一个个沉重的箱子,问道。

“就叫‘风雷号’吧!哈哈这笔买卖做得真容易,全军转舵,目标:掘港!”

现在的掘港已经今非昔比,靠近海边是一个巨大的船坞,一船船的原木从全国各地运到这里,之后一艘艘个头不一的船只从船坞中缓缓驶出,充实到商队或水师营中。不但海边盐场的规模比以前扩大了三倍,石灰窑的规模也大大扩展,光工人就有七百多。商队从徐州等地走私来煤炭供给石灰场,而这些优质的石灰也毫不吝啬的走私到全国各地,不论是义军控制的地区还是满清控制的地区。

“我们的商队正将江西大余的铁矿以泥土的价格通过长江运送到崇明岛,在那里我们有系统的铁矿锻造和武器生产基地,当然这些东西都是那些海上来的朋友们帮我们建造起来的。”李辉站在长江边上,看着一队队运送铁矿石的船只,“这都依靠从日本抢劫来的银矿,要不是有足够的银矿来满足这些唯利是图的商人,我们根本不可能造出这么广大的一片铁矿锻造基地。”

李辉所说的“海上来的朋友”,说的就是俘虏来的那些外国人。被雷通从海上抓来之后,他们享受的是超级战俘待遇,不但有鲜嫩可口的小牛肉供给,还从春宵楼等地找来很多美貌的姑娘陪他们谈理想谈人生,让这些身在国外饱受漂流之苦的老外们感到这地方真的很不错。

同时在李辉等人的棍棒要挟加金钱诱惑下,这些白皮肤红头发绿眼珠的老外们为东山军的建设殚精竭虑,在他们的帮助下,李辉迅速的恒定了度量衡,确立了毫米、厘米、分米、米等标准进制,在西方抓来或请来的工匠指导下,掘港已经制造出载重量十吨的中小船只,双桅帆船以及更大更坚固的三桅帆船仍在研究中。

“把这艘‘风雷号’送进船坞维修!”雷通指挥士兵们将船上的银矿石搬运到码头上,石灰修筑的码头漂亮,整洁。一名站在码头的旗官看到雷通的船队进港,急忙挥动旗语,守在三百米之外的瞭望塔上的旗官急忙将旗语传到远处,不一会,十多辆叮当作响的马车缓缓驶来,开始装载货物。

“这些银矿石成色都很不错,”李辉抓了一把看了看,“送到城里的锻造局吧,锻造成五十两一锭的银子。”

“大哥,农田基本播种完毕,我们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啊?”朱光昭问道。

“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向海上扩张,取得最多的战略资源,在满清进攻之前将我们的实力扩展到最大。”李辉拍拍手,“我们现在还要找到高岭土,发展丝织业,直接向欧洲出口瓷器和丝织品,获取暴利。”

“这怕是很难吧,现在我们的摊子已经铺得很大了,各处都出现了严重的人手不足,现在那些归顺的战俘都被分派一空。”王秀楚站在李辉的身后,面有忧色。

“不急,我们慢慢来。”李辉摊开双手,“你们看,只要我们的生产机器运转起来,全国的百姓都能使用上我们生产出来货物。”

“大哥,我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朱光昭欲言又止。

“我掘港物产虽丰,但是皆以商人输入满清所辖地区,若是满清以我货物武装起来,反过来攻打我们,我们岂不是自食其果?譬如那石灰,一旦满清用来筑城,将来我们进攻之时岂不要大大受挫,徒增伤亡?”

“有道是上兵伐谋,只要我们手里有了足够的银钱,我们就可以生产更为犀利的大炮,再说全国海岸线绵延万里,随便选中一点就可以进行登陆作战,完全不用去攻打那些坚城。”李辉哈哈一笑,“半年不到,你倒是学会了不少东西。”

“这些都是大哥教导的结果。”朱光昭笑笑,“若无大哥每日耳提面命,悉心教导,我朱光昭怕还是那个事事激愤,做事毫不思量的鲁莽小子。”

“能学到东西就好,咱们回城吧。”李辉大步向城里走去,开始准备下一步的进攻方案。

掘港军营的大堂里,王宽等人正站在一个全地形沙盘上插小旗,旗上写着“金山”、“锋锐”、“飞云”等部队称号。

“大哥!”几个人一看李辉回来,急忙起身相迎。

“你们研究这个沙盘,可研究出什么东西了?”李辉看着这几个满脸兴奋之色的手下,心里不由得微微一动。

“还是大哥这个沙盘好,看东西一目了然,不用再看着地图胡编乱造了。”王宽笑道。

“李俊听命!”李辉冲众人意味深长的一笑,众人立刻知晓,又要有新的人事调动了。于是立刻闭上嘴,心里盘算着这回自己会被调配到哪里去。

“锋锐营统领李俊,做事认真,为人老成,凡事必思虑再三而后行,是参谋本部的最佳人选,现封你为全军总参谋长,负责全军作战谋划事宜。陆谦,年纪虽小,胆识过人,所率谍报部队刺探敌情屡建奇功,现兼任全军副参谋长,与李俊一起掌管参谋本部。徐有田,做事兢兢业业,掌管海边盐场,从无差错,堪称楷模。现调任全军军需长,兼任参谋本部副部长,负责军需物资调配事宜。原盐场划拨陈林麾下。”李辉一口气宣布完这次小规模的人事调动,长长地出了口气。

“大哥,参谋本部是做什么的?”李俊欣喜过后,小声问道。

“如果我准备发动一场战役,陆谦负责对敌侦察,包括敌人的数量,装备,构成等等重要作战信息,之后反馈到参谋本部,由李俊进行分析,按照敌人的实际情况提出建议,分派部队,准备武器弹药和粮秣辎重,之后这些作战物资由徐有田进行统一筹划,调拨,落实到作战部队当中。你们明白了么?”

“明白了!”大家纷纷应声道。

“很好,记得你们的职责,如果失职的话,周能,你的军法队就要运作起来了。”李辉半是鼓励半是威胁的说道。

第十一章 舟山(二)

“原锋锐营由千总王承化指挥,飞云营继续由王信进行指挥,你们要抓紧练兵啊!我可不想我的士兵拉到战场上时是一帮孬种。”

“是!”这些中层将领们以手击胸,行军礼。

“就这样吧,咱们的下一个作战目标是靖江,这是一个长江中的岛屿,也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战略要冲,只要我们占据了靖江,我们就可以掐断长江航线,向北可以进攻泰兴,向南直接威胁江阴,就如同将一根刺扎进敌人的喉咙里,不过你们能不能做好这根刺呢?”李辉耸耸肩,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我们一定能的!”屋子里的人都拍着胸脯打包票。

“这可是第一次水陆军联合作战,你们总不想让士兵们游过去吧?”李辉这才说出真正目的,“参谋本部,按照我的目标制定作战计划。”

“是!”大家以手击胸,送别李辉。

“咱们这次是摸着石头过河,计划制定好之后在沙盘上多进行几次推演,以求万无一失。”李辉刚走到门口,想到这个,急忙转回身叮嘱道。

“大哥,你看谁来了?”李辉刚走到门口,王宽迎面跑过来,“张煌言张大哥来了。”

“快快有请!”李辉也是一惊,这个张煌言,他一来肯定就有好消息的。

三声礼炮响过,掘港码头上走过一个身材高大,满面带笑的将军,果然是张煌言,李辉紧走几步,握住张煌言的手,嘘寒问暖,张煌言也是连连点头。

“这位是朱光昭朱公子,是大明宗室之后,现为我军幕僚。”李辉急忙给介绍道。

“宗室之后……”张煌言上下打量了朱光昭几眼,“不知这位是哪个王爷的后人?”

“我本是……”朱光昭刚要说话,感到脚上一痛,他如此机灵人物,急忙改口,“我乃宗室远枝,不值一提。”

“哦!”张煌言出了一口气,“李兄请,来到你的地盘上总不能在外面议事吧!”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李辉笑着将张煌言请进军营,张煌言一眼就看见摆在正中巨大的桐木桌子上的沙盘,他摸着胡子围着沙盘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看了好几圈,口中不停地啧啧称赞。

“李兄,如此宝物,竟然私藏,当罚酒三大杯!”张煌言打趣道。

“这宝物得来不易,是我的探子们用了三个月时间才一点点建起来的。”李辉拔起小旗,插在某一地点,“看,若有战事,能在最短时间内找到近路,节省时间,抢得先机。”

“好!回到舟山之后我也制造一个,定能有奇效。”张煌言又看了几眼,爱不释手。

“传厨房,大排筵宴,款待张兄!”李辉豪爽的喊道。

“我就不推辞了,在舟山憋了半年,嘴里都淡出鸟来。”张煌言扯了一把椅子坐下,“这半年江南形势大好,复国指日可待啊!”

“是啊!”李辉淡淡一笑。“从正月开始便有周鹤芝部收复海口,二月初一日攻克海澄,七

月初四日郧西王朱常湖、王祁、李长蛟等人带领义军攻克建宁,更有鲁监国亲征,乡绅效死,乡民云集,我江南形势如烈火燎原,熊熊燃烧啊!”

“可惜四月十七日我军在崇明岛遭遇飓风,差点命丧黄泉!”张煌言叹了口气,“如此,却不见李兄由半点动静,不知为何缘故?”

“这个……”李辉一笑,“我掘港这半年来也在积极扩张,广修边墙,现在通州旦暮可下,白蒲,丁堰如探囊取物,只待我一声令下,便可鼓噪而攻。”李辉笑着说道。

“如此甚好!”张煌言点点头,“李兄的商队也很不错,竟然都将铁器卖到我的舟山去了。”

“呵呵,哪里是什么商队,就是一群地主乡绅闲着没事买了几艘船,贩卖点刀剑牟利罢了。”李辉心里暗道,不会是向我来讨债的吧。

“今日前来,不为别事。”张煌言看了一眼李辉身后那一票将军们,李辉马上会意,喝令他们退下。

“黄斌卿这厮,畏敌不敢战,屡屡与我名振兄弟生事,我等为顾大局,只好忍耐,谁料这厮变本加厉,竟然图谋将我义军驱逐舟山,他则以舟山献酋,以图富贵,着实可恨!为兄此来就是召集李兄,与我同去舟山,劝说黄斌卿那厮回心转意,勿要做了逆臣,徒遭后人唾骂。”

“如此,嗯。”李辉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看了看窗外忙忙碌碌的人群,“黄斌卿嚣张跋扈,小弟亦有耳闻,不知需要多少兵马,我掘港虽小,这一千兵马还是可以调拨出来的。”

“不需这样多,只要李兄领一队悍勇亲临,便可震慑那厮,为兄也可动之以武,晓之以情。”张煌言笑道,总算搬到救兵了。

“如此,我只带锋锐一营人马,随张兄前去。张兄意下如何?”李辉做了最终决定。

“如此甚好!”张煌言大乐,“若得李兄相助,多一臂膀矣!”

“张兄谬赞了,来人,快传酒菜,我与张兄痛饮!”李辉对外面喊道。

掘港码头上,李辉按照《世界地理图册》后面附录的国际海上旗语创建的一整套码头旗语有条不紊的运作中,锋锐营八百士兵全副武装,带着崇明岛最新生产出来的腰刀,长枪,火铳现在生产速度很慢,现在正在按照买来的几杆燧发枪研究如何锻造铁管,所以还没有进行生产。士兵们佩戴的也都是以前缴获的火铳,各式各样宛如一个流动火铳展览馆。

“李兄军队所带火铳者如此多也!”张煌言发现几乎每个士兵都背着火铳上船,不由惊讶道。

“火铳射程虽不如弓箭,发射亦不便,但利在近战便捷,且杀伤面积极广,配以长矛腰刀,兵卒多爱之,故多装备。”李辉接过一杆火铳,装药,装弹,捣实,将火绳插到火铳后面的小孔中,瞄准天上一群正在飞翔的海鸥,“砰”的一枪,顿时有三只海鸥嘎嘎叫着从半空跌落,漫天尽是洋洋洒洒的羽毛。

“李兄打得一手好火铳!”张煌言赞道。

两人乘坐飞鱼营的大船,一路上看海上风景,四日后便看到了舟山岛屿。在朦胧的海面上划出一条清晰地黑线,渐渐变大,变浓,变深,最后成为一个个真实的岛屿,岛上树木葱郁,不像乱世避风港,倒似人间仙境。

“李兄下船吧!”张煌言拍拍巨大的惊雷号的船舷,“李兄还真是有钱啊!买得起这么大的船只。”

“还行吧,一般一般。”李辉眨眼笑道。

一行人先在岑港登陆,李辉命令雷通留下六艘双桅帆船,之后雷通便率领其余船只继续到海上抢劫发财。

“大哥,有事的话你就派船到海上去找我。”雷通小声嘀咕。

“用不着,我这手下八百士兵,六艘双桅帆船,还怕他们起什么幺蛾子?”李辉对自己倒是信心满满。

入了岑港,往定海去的路上并不好走,一路所见尽是身穿明军号坎,头戴毡帽的士兵们。

“这些兵可是直接听命于张兄麾下?”李辉抽个空问了一次。

“这些兵有的是我的,有的是张名振张公的。”张煌言向路旁的士兵们一使眼色,“全军集结,欢迎贵客!”

“是!”士兵们齐齐喊道。

张煌言和张名振两人控制着定海城的南城门,而黄斌卿则控制其他三门,黄斌卿一向自称为效忠隆武政权,对张名振等人另立的鲁王政权丝毫不放在眼里。不但挤走了鲁王,还要将张名振等人的势力完全排除出舟山,好将舟山成为他黄斌卿的禁脔。

“民族危难之际,这些人还在内斗,不知都在想什么!”李辉腹诽一通,“张兄,我曾建议鲁王銮驾移至海门,你我兄弟互为犄角,怎么全然无消息?”

“为兄何尝不肯?”张煌言叹了一口气,“怎奈建国公郑彩有言:陆上清兵兵锋甚利,满清骑兵来去如风,陆上不可守卫,唯有隔海天险,可以避却敌锋,可以保境安民。所以鲁监国殿下决意放弃海门,全军海上。意图保存实力。”

“唉!海门面对大江,东、北两面有我军防守,西面深沟高垒,定能抗击满酋,如此万无一失,还可以鲁王名号招徕流民,开荒种地,积蓄力量,时候到来就可以出兵收复失地,扩大地盘。如此漂泊海上,衣食不能自给,处处防守。一旦清兵调派强大水师,前来交战,又将往何处逃遁?”

“李兄所言甚是,但是这些官吏们畏敌如虎,终究不能成事。”张煌言叹道。

两人正说着,已到了张煌言的府邸,兵士们在门口列阵排开,欢迎贵客。

“舟山墨鱼天下闻名,不知今天是否有口福?”李辉哈哈一笑,“我这肚子早就饿了。”

“肯定亏待不了李兄的!”张煌言也笑了,“来人,马上排宴,欢迎李将军!”

张煌言忽然想起一件事,转过身来问道:“李兄现在可有官职?”

“白身。呵呵。”李辉淡然,“我乃崇祯十五年举人。”

“举人,也算有功名在身了,若鲁王监国銮驾北来,当赐予李兄将军一职。”

“虚名无用,银子才是关键。”李辉开了个玩笑,两个人都笑起来。

“肃虏侯到!”门外传来震天喧哗,一个高亢的嗓门远远传来,让正在宴饮的众人都是一惊。

“来的这么快?”张煌言扔下杯子,“李兄随我出去看看。”

“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啊!”李辉扔下酒杯,“这黄斌卿的鼻子够灵的,来得到快。”

第十一章 舟山(三)

“苍水兄请得好帮手!哈哈哈!”一个粗犷的笑声从门口传来,却见一个大汉,身高丈余,满脸胡茬,一双护眼,耀耀生辉。

“黄兄来得巧,快来共饮几杯!”张煌言急忙邀请。

“这位可是在掘港打败满酋三千铁骑的李仲卿?”黄斌卿径直向李辉走来,“真是英雄出少年,李兄如此年轻,将来可大有作为啊!”

“黄兄说笑了,不过是碰上了好运气,遇到一个不知兵法的满酋将领,这才胡乱胜了几场。”李辉笑道。

“那不对啊,我怎么碰不上这好运气呢?”黄斌卿笑了,声如铜钟,“打铁还需自身硬,若没有点斤两,终究扛不住满酋的铁骑的。”

张煌言一直侧着眼看黄斌卿和李辉谈话,好小子,这么快就来拉拢我的帮手了,实在过分。对了张名振这小子哪去了?

此时的张名振正在南门军营内调集士兵,准备对黄斌卿的武装发动突袭,将这个祸患一举消灭。

“阮进,你率领水营绕舟山全岛,扫荡黄贼的海上余孽,我自帅三军,从正面配合苍水兄与敌巷战,定能取黄贼首级,之后收拢降兵,迎鲁王銮驾北来。”张名振眼前站立一名将官,中等身材,双眉入鬓,浓须大眼,正是荡胡伯阮进。

“听说苍水兄从掘港请来了李辉作为后援,将军是不是应该找他们商讨一下?”阮进并没有直接应允张名振的作战计划,而是拐了个弯,绕到李辉的头上。

“李辉?可是那个战退满酋三千铁骑的李仲卿?这倒是个英雄人物,我定要见见。不过海上的贼寇也是要防备的,毕竟张国柱那个叛逆还在海上游荡。”张名振现在担心的又多了一个张国柱。

“张国柱此贼,上次全定海之兵来攻,还不是被我一举击溃?”阮进轻蔑的一笑,“无能之辈,不足为虑。”

“不过你所获得的楼船可都入了黄斌卿的手中!”张名振呵呵一笑,一双虎目微微眯起,“若再拖延时日,等郑一官的海师全部投降满酋,到时候咱们的海上优势转瞬即墨,到时候不但保不了舟山,恐怕连你我都要葬身鱼腹了。”

“看来黄贼不除,舟山无宁日啊!”阮进叹道,“末将现在就去海上巡视,一有消息立刻回报!”

“快去!”张名振也披挂铠甲,“我也去纠集军士,找苍水兄好好谋划一番。”

阮进出了城,向南走一里路,到达海边,此时海面上早已停泊了三十多艘大小不一的战船,船上都安有火炮,水手们头裹红色纱巾,垂手而立。

“马上随我巡视舟山全岛!”阮进跳上最大的一艘船,船队缓缓离开港口,向远处驶去。

舟山群岛,普陀山。

普陀山一向被尊为佛教四大名山之一,此山孤悬海外,常有浓浓雾气笼罩,看上去神秘异常。更平添迷幻色彩。

“大人,我们为何不直接进攻定海?”一名穿着满清七品将军服饰,头戴金色顶子的军官向一名正在向普陀山上眺望的将军建议道。

“现在定海城中,鲁王手下和隆武手下的将军们不合,早晚会爆发内讧,咱们到时候乘机发兵,乱中取事岂不是更好?”张国柱一身四品武将朝服,头上的顶子血红血红的,像一团凝血。

“大人!”一名士兵指着朦胧雾气中的几个黑点,“你看,好像是舟山叛逆的船只。”

“咱们马上起锚,向西行驶,从沈家门登陆,先掏他一把!”张国柱哈哈一笑,“咱们在海上飘了这么多天,总该登陆休息一下。”

阮进的船只慢慢驶入普陀岛,他仰面看着这座佛教名山,双手合十,心中不停默念,过了好长时间才睁开双眼,虔诚的拜了三拜,领船队继续向前巡视。

而此时的张国柱的船队已经从他眼皮底下溜掉,向舟山岛的东门沈家门行驶。

定海城南门,张府,心怀叵测的几方势力正坐在八仙桌旁谈笑风生,但是脸上的笑是那样的僵硬,比哭还难看。

“你就是李辉?”丈张名振大步走进张苍水的家,他们二人一向交好,自然没那么多的客套。

“没错,掘港李辉,”看着张名振那双好像能刺透人心里的眼睛,李辉面带微笑,“崇祯十五年举人。”

“哦,原来是弃笔从戎,失敬,失敬!”张名振冲李辉哈哈一笑,“本以为李兄会是个五大三粗的莽汉,谁料竟然是个文弱书生,真是耳闻不如眼见啊!”

“张兄谬赞了,”李辉急忙回礼,“久闻张兄百战英名,今日得见,真英雄也!”

“李兄说笑了,”张名振端起酒杯饮了一口,“没想到黄兄也在,哈哈,最近可好?”

“好,好!”黄斌卿将杯子砸在桌子上,“张兄手下的兵为什么要抢了我的辎重粮草?还强令我的兵丁改投道你的门下,你这不是在拆我的台么!”

“黄兄哪里说话?”张名振放下酒杯,正色道:“黄兄的士卒教导不严,在舟山岛上劫掠百姓财物,我的士兵不过代为抢回,免得失了百姓民心,这是在帮助黄兄啊,怎么成了劫掠军资,抢夺士兵的重罪呢?”

“哼!任你巧舌如簧,不过狡辩尔!我黄某手下的三万兵丁不是吃素的。”黄斌卿“腾”的站起身,他的随从们也纷纷拔刀,张名振自然不示弱,手下的将士们也都各持刀枪,眼看就要火并。

“大家消消气,消消气,”张煌言看着这剑拔弩张的架势,笑着站起来,“大家有什么恩怨过节还是在外面解决的好,这毕竟是我张某府上,来者是客,再说这么好的一桌酒宴,要是沾上了血腥可就不美了,哈哈!”

“哼!”黄斌卿一摆手,随从们把刀收起来,张名振的手下也纷纷撤刀。两个人同时坐下,又不忘狠狠地瞪上对方一眼。

“好家伙!”李辉在心里暗暗盘算:按照历史书记载,黄斌卿最后还是死在张名振手下,张名振还是一个绝少的将才,和张煌言不相上下,好像张名振一直是张煌言的顶头上司来着?看来这黄斌卿一定要敌对,敌视,蔑视!拉拢二张,打击黄斌卿!

如果将黄斌卿的三万兵丁收入囊中,那么就要和二张翻脸,三万兵丁,好大的一块肉啊!李辉一阵心疼,为了以后的发展,这三万兵还是留给二张吧,损失惨痛啊!

李辉正在为本不存在的损失而心痛时,门外斥候来报,“报将军!贼酋张国柱率领战船三百余艘已在沈家门登陆,现在正在向我定海而来,旗鼓遮天,不下万人!”

李辉的脑子“嗡”的一声,来的时候就觉得眼皮不停的跳,看来还真让自己给猜着了,怎么办?回掘港调兵?

来不及了!到底还是张名振临危不乱,站起身来:“传我将令,四门紧闭,兵卒上城墙,准备火炮弹药,另外调动民夫上城墙参与防守,派人保护城中水井,以防奸细暗中投毒!”

“有见地!”李辉暗暗挑了挑大拇指,“我有自西班牙重金购买的炮舰,现在我马上出城,招来我的水师,在敌人背后偷袭,断他们的归路!”

“好!李兄的巨舰可是一绝,快去快去!”张煌言看着黄斌卿和张名振眼中流露出的轻蔑表情,急忙附和李辉。

李辉也没多想,带着王承化急忙向定海以西的海域撤退,那里的六艘双桅帆船早就严阵以待了。

“大哥,是不是来了满酋?”一名船长迎接李辉上船,问道。

“是啊,”李辉点点头,“但是咱们不能逃跑,马上给我联系雷通,派遣主力船队前来,咱们先行赶往沈家门,将满酋的船只都夺过来,断他们的归路!”

“好!”一只鸽子从笼子中放出来,扑棱棱飞上天空,向遥远的东方飞去。

“锋锐营全体将士,马上填装火铳,整备武器!”王承化本就是从锋锐营提升上来的,所以对自己手下十分了解,士兵们将火铳装好,又把火药和铁砂用油纸包成一个个纸团。塞在随身的褡裢中,以备取用。

“这种方法管用么?”李辉看着士兵们如此填装火药,问道。

“回大哥,”士兵们也学着长官们如此称呼李辉,李辉反倒很高兴,于是在掘港,大哥这个称号已经成了特定称谓。

“有时候不太管用,铁砂子打不出去,不过要是填装的好了速度很快的。而且打得也很准。”一个身穿农家土布衣服的士兵回答道。

到现在为止,李辉的士兵们还没有做到统一着装,按照李辉的说法就是统一着装看上去很好看,但是咱们毕竟要的是实战,光好看是没什么用的。

而主要原因是李辉将军服的事情交代给了几个丝绸商人,让他们研制出和树叶一样颜色的麻布,质量不过关,绝不采用。

李辉想仿照二战德国党卫军的豌豆伪装罩衫,生产出与之类似的伪装军服,但是哪有那么简单?

“是这样,”李辉若有所思,“回到掘港后会有一场射击大赛,到时候看你们的表现了。”

“大哥,奖品是什么啊?”大家起哄一般争着问道。

“奖品就是奖励个媳妇,你要不要?”李辉笑道。

“哈哈!”大家全都笑起来,那个士兵羞红了脸,“你给我就要!”

笑声更响了。

离得远远的,还能听见定海城震耳欲聋的厮杀声,还有大炮震天动地的轰鸣。

第十一章 舟山(四)

张名振站在定海的城墙上,看着下面铺天盖地而来的满清士兵,眉头拧成一个疙瘩,阮进的船队刚刚巡海而去,定海就来了这么多敌人,他们究竟是从哪里绕过巡海船队的眼睛呢?

不容多想,敌人已经开始高举云梯准备登城了。

“大炮装满火药,给我瞄准,看我的号令!”张煌言站在张名振身边,紧张的指挥手下士兵作战。

由于狭窄的海面,满清士兵的冲锋队形十分密集,甚至有些拥挤,这正好给火炮提供了用武之地。城头上的三门六磅炮缓缓转向,将黑黝黝的炮口对准正拥挤而来的满清步兵。

“点火!”张煌言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敌人冲锋的速度,下了最后命令。

“轰隆隆!”三排铁砂带着呼啸的风暴向密集的人群冲去,人群立刻被扫掉一大块,后面的人群如蜂群一样迅速填补了火炮造成的空白,将还在哀嚎的伤病们踩在脚下。

“打得好!”张名振看到这一炮之威,不由得高兴万分,急忙将手下的火炮都集中起来使用,虽然发射很慢,但是仍旧给冒死冲锋的满清士兵造成巨大伤亡。

张国柱远远地看着手下的步兵成了炮灰,心头肉痛,这可是自己的嫡系部队啊,要是都死在这定海的火炮下,恐怕以后再难在清军中立足了。

“鸣金收兵!全军就此安营扎寨,等待时机!”张国柱看着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士兵们,心里暗暗盘算,这次自己总共带来八千名士兵,加上大大小小各种海船二百五十余艘,除了一千名士兵随船守卫舰队,另外的七千名士兵都在这里了,可是让人家几炮就打掉了二百多,怎能不让我心痛?

“将军大人有令,凡参与夜间敢死队者,赏黄金二十两,锦缎三匹!”传令官在军营里大声呼喊着,引来不少士兵围观。

“给老子报上名!”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大汉喊道。

“还有爷爷的!”大家争先恐后的将桌子上的黄金锦缎一掠而空,拿起自己的生死状大摇大摆的回到了军营。

太阳渐渐偏西了,天边几朵白云懒懒的浮在半空,看着海上正在厮杀的人们,依旧慵懒的飘着。

“前面可就是满酋的水师?”李辉不停地询问道,让手持千里镜观望的士兵很烦恼。

“大哥,前面的确有很多船,”士兵将千里镜递给李辉,“在东北角,都停泊在沈家门的港口中。”

“有多少?”李辉接过千里镜,凑到眼睛上,问道。

“有二百多艘。”

“咱们只有六艘船,是等待雷通他们前来呢还是现在就冲上去?”李辉自言自语,“要是冲上去的话咱们怕是回不来几个,要是不冲的话……”

“大哥你快看,海港里的船开始起锚了!”那个士兵用手指着正在缓缓移动的黑点,喊道。

“追上去!”李辉咬咬牙,下了决心。

按照张国柱用快马送回来的命令,船队队长高元华急忙命令全队起锚,向定海方向前进。

“若下午从普陀山附近驶过的那支船队一旦折返,怕是要吃亏,咱们莫不如分兵追击,将那支船队消灭,这样我军就全无后顾之忧了。”一个船长建议道。

“如此甚好!梁发,你带领五十艘船在全岛左右进行搜索,一旦发现敌船,全部消灭!我自率大部增援张将军。”高元华也是一员悍将,说完就做,带领船队向定海方向驶去。

“大哥,咱们现在冲上去吧!”船长孙成提醒道。

“不要去送死,你没看见人家有多少船只么?”李辉敲敲孙成的脑袋,“好像他们分兵了?”

“真的?”大家都凑到船舷向远处张望,只见在朦胧的海岸上,一条长线慢慢分开,变成一长一短的两条。分别向相反的方向驶去。

“追上去!”李辉命令到。

“追哪个?”

“笨蛋,当然是追人少船少的那一队。你脑子进水了吧!”李辉敲了一下孙成的脑袋,“猪脑子!”

船队渐行渐远,李辉他们远远地跟着,眼看前面出现了一道道的火线,那是火把被海风吹出来的一条条火影。

天彻底黑下来,按照李辉的命令,六艘船上不准有任何火把,蜡烛都不可以点,大家在黑暗中追逐那五十艘敌船,顺着亮光远远尾随。

“他们这是要去哪?”大家虽然紧紧跟随这队船只,但是还是弄不明白他们要干什么。

“我想应该是扫清外围,之后集中全力进攻定海。”李辉看着那一串漂浮在海上的火光,“咱们要尽快的消灭这支船队,要不然定海会受到很大压力。”

眼前的那只船队忽然停下,横向列成一排,炮口对准黑暗中一个目标,船上火把乱窜,似乎已经准备发炮了。

“摸上去,先打掉最后面的两艘船!”李辉一看机会来了,急忙下令,六艘双桅帆船上共安装了五十四门炮,每艘船上左右船舷各四门,都是三磅炮,船头还有一门六磅炮。虽然不如重炮火力强劲,但是利在填装迅速,机动灵活。

六艘船一字排开,将四门火炮对准黑暗中的亮点,随着李辉轻轻的一声喊,火把立刻将火绳引燃,紧接着就有十二发铁球炮弹带着阵阵呼啸声飞向落在最后面的两艘船上。

船上的水手正在填装火药,冷不防听见头顶传来一阵阵风啸声,“轰隆”一声,铁球正砸在甲板上,直接将甲板打出了一个大窟窿。

水手们发一声喊,急忙向两边撤走,正巧几发炮弹接踵而至,有一发恰巧砸在了桅杆上,咔嚓一声桅杆断裂,歪歪斜斜的倒向大海。

桅杆断了,这艘船基本上就废了。

“打得好!瞄准下一个!”李辉看到瞬间就打掉了一艘船,非常高兴,马上集中火力瞄准另一艘船。

十二发炮弹飞过,那艘船只是擦伤了点皮,却无大碍,李辉急忙指挥船队掉头,将填装好火药的一侧对准敌军。

“大人!我们的后面有人追上来了!”水手们急忙来汇报。

“哼!不要去管他,马上集中火力进攻岱山,如果不打下岱山的叛逆,我军一定还会受其掣肘的!”暂时的船队长梁发发现了在岱山海港歇息的明军船队,也就是阮进的船队,由于天黑,他本想在岱山港休息一夜,明天继续巡逻。

但是很不幸的,被梁发带领的五十艘船队跟踪并发现了,梁发在第一时间发动了进攻。

阮进也从梦中醒来,急忙叫起士兵们迎战:“全军呈一字阵型排开,刘大毛,你的船向敌人猛冲过去,吸引火力!”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派出一艘船只向敌人冲过去,吸引敌人火力,为其他船只展开火力取得宝贵的时间。颇有点壮士断腕的意味。

刘大毛应了一声,这艘中型船就冲向梁发的船队,船速极快,梁发的船队正准备将这三十几艘船全部包了圆,但这艘不怕死的船将清军水师的火力全都吸引过去了。

“马上给我打沉这艘船,要快!”梁发很明显吃过这方面的亏,于是四十几艘船集中火力对着刘大毛的船只一顿猛轰,很快,刘大毛的船就被击沉了。刘大毛和手下的水手们凭借良好的水性及时跳进了海水里,慢慢游回岱山港口。

而此时,阮进的船队已经展开火力,一溜的三磅炮对准了最靠前的敌舰,随着一声铜锣响,二十九艘船上火力一齐发射,将这艘满清舰船打回零件状态。

“目标,旗舰,给我轰!”阮进的手指指向最中间那艘大船,又是一顿排山倒海般的炮击,这艘大船也缓缓下沉,消失在波涛汹涌的东海里。

“他们打得正欢,咱们马上悄悄的靠上去,夺船!敢反抗的立刻杀掉!”李辉认为自己现在还不缺几个水手,只要想训练,马上办上一所水手学校,几十年就培训出来了,哈哈!

舟山军和满清水师面对面打得热火朝天,李辉手下的六艘帆船则悄悄的靠上前去,士兵们摸出挠钩绳索,“啪”的一声勾上船舷,顺着绳子爬上去。

双脚刚刚落到甲板上,腰刀已然在手,这种采取夹钢工艺生产的腰刀锋利而又称手,使用起来非常方便。

砍掉一个还没反应过来的水手,这名锋锐营的勇士急忙将船上的绳梯放下,士兵们顺着绳梯快速向船上爬,不到一分钟时间,船上就已经到处都是厮杀声,东山军士卒久经战阵,士气高涨,加上主帅督战,自然越战越勇,不到一会就把船上的满清士兵杀了个溜溜光,一艘双桅大船到手了。

“目标,下一个!”李辉一面指挥水手们填装火药,一面将炮口对准不远处的一艘船,看样子那艘船好像要跑掉。

“轰!”一发炮弹斜斜的砸进阮进的坐船,咕噜噜滚到船舱,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放在船舱里的一桶火药被火星点燃,巨大的爆炸声将甲板都掀翻了。

“弃船!”阮进毫不以为意,借着搭过来的木板,跳上另一艘船继续组织作战。

不断的炮火袭击下,梁发的五十艘船的船队已经锐减到三十八艘,但是他仍旧死战,不停催促士兵们瞄准阮进的船队,眼前的船队已经剩下不到一半了,不到片刻就能将它们全部消灭,之后再来收拾身后的那帮趁火打劫的恶棍。

又一艘船被锋锐营收入囊中,李辉手下的战船已经增长到十艘,王承化在这次战斗中身先士卒,起到了很好的带头作用,这让李辉很满意,看我这双眼睛还是比较慧眼识英才的,不是吗?

“十艘船,火炮全部瞄准,给我狠狠地打!”李辉将手指指向最中间的一艘船,“打沉它,活捉领头的!”

第十一章 舟山(五)

(开始爆发,请大家关注,收藏吧!票票吧!)

十艘船只上的近百门火炮缓缓对准目标,将近五十门火炮已经填装完毕,只等着李辉一声令下。

“开火!”在漆黑的夜幕下,二十余门火炮一齐开火,将梁发的坐船打成木屑,梁发在炮火齐轰之下慌不择路,急忙跳进水里,拼命游向最近的一艘战船。

“继续给我轰!”李辉又举起手指,这次的目标是一艘双桅大帆船,船舷上木门打开,一个个炮口正在向外面喷射着火焰。

“轰!”巨响过后,这艘船顿时哑巴了,裂成两截,缓缓沉入茫茫波涛之中。

“好运气!又干掉了他们的火药库!”李辉向操炮的士兵们竖起大拇指,“你们有当船长的潜力,加油!”

梁发被打到水里,清军水师顿时群龙无首,乱作一团,李辉急忙涌上前去,指挥锋锐营的勇士们将跳上离得最近的几艘敌船,将他们全部缴获。

“蹲下!快点!”士兵丁小四用火铳将一个清兵的脑子打爆之后,扔掉火铳,举起腰刀,“双手举起,靠墙蹲着!不想死就闭嘴!”

“是是是!”满清士兵们看到满地红的白的脑浆和血液,吓得急忙缩成一团,双手高高举起,“总爷,我们投降了!”

如果阮进的船队来得再晚一些,这些船只怕会全部都被李辉抢了去。

看着抢来的八艘大船,李辉乐得嘴都何不拢了,在这次炮战中,自己仅有一艘船被击伤,却缴获了八艘双桅帆船,不但比自己的这几艘船大,还搭载了更多的火炮,更多的给养,这海上的夜色还真美啊!

李辉心情舒畅的继续抢船,直到和阮进的人抢到了一起。

“这艘船是我们的!”阮进的人喊道,将手中的长刀对准锋锐营的士兵们。

锋锐营那里吃过这种亏?竟然在船头列阵,火铳一排排的对准舟山军。

“哎哎哎,都在干什么干什么!”李辉得知前面出了乱子,急忙跳过船与船之间的木板,来到两伙人的中间。

“东山军,锋锐营!”李辉断喝。

“有!”

“全体收枪!向左转,齐步,向前走!”军令如山,士兵们虽然心怀不满,但是依旧严格的执行军令,将火铳背在身上,排着整齐的队伍一步步向另一艘船只走去。

“各位,实在抱歉,在下是掘港李辉,不知军中……”李辉一抬头,一个身高过丈的大汉站在他的面前。

“我是荡胡伯阮进。”阮进站在李辉面前,“阁下前来舟山,欢迎之至!”

“哦,我是应了张煌言将军的邀请前来舟山的,碰到你们抗击满酋,特来相助。”李辉皱皱眉头,你是伯爷就很了不起么?我可是土皇帝!哼!

“如此,多谢!”阮进向李辉一抱拳,“请李兄下船,我们要星夜赶回定海,向我家张大人禀报战况。”

“好,好,你们随意,随意!”李辉笑了笑,走到另一艘船上,看着这些舟山军兴高采烈的将到嘴的鸭子给开走了。

“FUCKYOU!抢我麻袋?(详见吉林电视台1997年春晚小品《关东大侠抢麻袋》)你等着!”李辉秉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乐观的革命主义精神,对在他面前装逼的阮进非常不满,等着吧小子,早晚要好好的收拾你一顿。

“检查船只火炮,马上下水打捞落水敌方人员,都给我关到船舱里去。”李辉连串的下命令,现在手头有了十四艘大船,但是没有那么多的水手,只好将掉进水里的这帮家伙捞起来,用他们来开船。

没办法,凑合用吧!

忙活了大半夜,这才将这十四艘船开起来,而阮进的船队早就无影无踪了。

“好小子,让他抢去十多艘,这买卖做得晦气!”一个船长不停的嘟囔道。

当李辉他们船行至岑港时,正好与前来接应的雷通船队汇合,雷通向李辉通报了发现一支船队在两个时辰前从此经过,出于谨慎考虑没有进行抢劫。

“你小子倒明智,马上调拨水手,将后面那八艘大船给我接管了,对那些开船的汉奸们我没信心。”李辉命令一下,立刻从整支船队调拨了一百五十余号水手前去接管,这二十二艘战船已经形成了强大的战斗力。

“风雷号现在修好了么?”李辉坐在惊雷号的船舱里,忽然想起自己手里还有一条与这艘类似的大船。

“已经修好了,我已经派遣瞎子去开过来了。”雷通回道,“大哥,莫不是舟山出了什么事?”

“就在昨天下午,满酋水师突然出动,搭载近万名步兵向定海发动进攻,我就想到掐断他们的退路,将他们的水师全部打掉,在岸上的万余名满酋步兵自然会不战自乱。顺道咱们还可以搜刮几艘船,扩大势力。”李辉恨恨的一摔杯子,“奶奶的阮进,有时间要好好收拾收拾他。”

“是啊,那个阮进也太狂了,咱们一定要打得连他妈都认不出来!”雷通连阮进是谁都不知道就跟着瞎起哄。

“现在传我命令,马上全军开拔,向定海前进,一定要赶在满清攻下定海城的时候赶到。”李辉记得这场战斗中多亏了阮进孤军深入,这才大破满酋水师,烧毁战船三百余艘,敌大溃,遗尸万余级。

“既然你们赢了,我也来凑凑热闹!”李辉手持千里镜向远方眺望,脸上得意的神情让人觉得有些猥琐,仿佛那三百艘战船都已是他囊中之物。

今夜无眠。

张国柱的黄金终于为他募集了四百多人的敢死队,喝完血酒之后,敢死队就光着膀子,手拎大砍刀,向定海城走去。

满清步兵远远地跟在后头,等待一旦敢死队打开局面,他们就蜂拥而上,占领定海城,拔掉这颗闽浙沿海上最碍眼的一颗钉子。

城头上静悄悄的,仿佛整座城池没有被战火所袭扰,依旧过着祥和而又单调的生活。

“奶奶的,冲了!”一个大汉将后脑勺的小辫盘在脖子上,用嘴咬住辫梢,手中五尺多长的大砍刀在星光下闪着点点光华。

“进城去,抢个娘们回来,哈哈!”一个瘦猴一般的小子也学着那个大汉的模样将辫子盘在脖子上,大家悄悄向城头摸进。

“嗒!”一声清脆的挠钩扣上城墙的声音,几乎将这静谧的夜惊醒了,大家屏住呼吸,用手罩在头顶,生怕一不小心便有石头砸下来。

等了好久,依旧没有石头砸下,大家安了心,蹭蹭蹭顺着绳索向上爬,眨眼间已到了城头上。

城头上空洞洞的没有一个人,大汉笑了,向下面的人招招手,大家急忙各挥挠钩绳索,迅速爬上城墙。

“这是什么?”一个敢死队队员觉得脚下一凉,捡起一看,竟然是一个铁蒺藜,他借着刀面的反光看了看手,手上已经鲜血淋漓。

“小心脚下!”他刚喊出一声,对面黑暗中就闪过一道火光,一支火铳响了,铁砂扑面而来,钻到人的肉里,带来一阵阵钻心的疼。

“逆贼敢尔!”四下里忽的传来一阵喊杀声,将登上城头这四百人团团包围,弓弩齐发,火铳轰鸣,还夹杂着火炮的轰鸣。

“快撤!”大汉喊了一声,迈步向城墙边跑,耳听得“呼”的一阵风响,低头一看,一条腿已经没了踪影。

“啊!”大汉惨叫一声,整个人跌落城下,传来重重的掉落声响。

“娘们!”那个瘦猴一般的小子压着嗓子喊了一声,向火铳的方向冲了过去,很不幸被弓箭瞬间给扎成了蜂窝。

娘们是有,可惜不是你的。

四百敢死队城墙殒命,让张国柱一阵头疼,可一而不可二,偷袭这一招看来是用不上了。

但是张国柱也非泛泛之辈,他向沉寂下来的定海城吐了口唾沫,“妈的,全军鼓噪,让他们睡不着觉!”

“是!”士兵们大乐,纷纷扯着脖子骂起来,有的将张名振等人家里的女性亲属全部问候一遍,有的将他家的男性亲属问候一遍,有的不过瘾,将他们家里人与猪马牛羊驴等于人类有好而又友善的动物相提并论,更有人把水里的鳖等甲壳类动物搬上来,整个定海城被吵得沸反盈天。

“咳咳,小奴家我悲悲切切暗伤神……”有人干脆吊起嗓子准备开唱唱戏了。

站在城头暗处的张煌言一脸无奈:“咱们的火炮打不到他们,就听凭他们这样吵闹一宿,明天士气低落,这城池不破也破了。”

“全都找棉花堵住耳朵,不睡也得睡!”张名振命令道,“任凭他们闹腾去吧,看他们明天还有精神来攻城么!”

张国柱指挥的士兵们喊了一宿,但是困极了的人是不会在乎你们骂什么,倒头便睡,睡不着的数数,用张名振的话说:数着数着就睡着了。

是啊,数着数着就把自己都数蒙了。

天渐渐亮了,折腾了一宿的满清士兵也都倒在地上睡着了,城头上的舟山军以及民夫也都睡着了,整个战场上鼾声一片。

“苍水兄醒醒,醒醒!”张名振将正抱着城砖睡得哈喇子直流的张苍水推醒,“你看城下,如此良机不可错过!”

“是,好!”张煌言急忙召集士兵操炮,炮口对准了正在熟睡的满清士兵。

第十一章 舟山 (六)

(第二更,欢迎收藏,嘿嘿)

“轰!轰!轰!”连声巨响,将上百名熟睡中的满清士兵送上了极乐世界。

这三声炮响将城头上下的人们全部都惊醒了,满清士兵被这样猛烈的炮火吵醒,心中非常不满,而且他们的头头张国柱认为现在定海城中守备松懈,士卒尚未警醒,所以大旗一挥,发动清晨第一波冲击。

城头上的士兵们的确还没从熟睡中彻底醒过来,眼看着敌人的云梯已经架到城墙边上,已经有满清士兵爬上城墙,已经有防守的士兵被砍倒。

张煌言大喝一声,率领手下马上紧急增援,终于将敌人的攻势打退,但是敌人数量如此庞大,几乎将整个海滩布满了,看着蜂拥而来的敌人,张煌言有一种国破家亡的痛感。

“勇士们,随我出战!”张煌言将一条绳子绑在腰间,另一头拴在城墙上,整个人缒下城墙,悬在半空,他手中持刀,迅速砍断离自己最近的云梯,云梯一倒,城墙上顿时传来一阵阵嘶喊,成串成串的满清士兵即将到达城头,云梯却被砍折了,他们从半空中摔下,掉下来不死也是残废。

“弓弩手,对准城墙上缒下来的那些人,给我放箭!射中一个赏黄金四十两!”张国柱怒道。

弓弩手们持弓上前,将锋利的三棱箭头对准张煌言,“噗,噗!”两箭分别定在张煌言的头顶和脚下,张煌言知道这是对方的神箭手在测量距离,急忙拽动绳子,“拉我上去!快拉我上去!”

“噗!”一支箭正射在张煌言的鞋底上,如果再晚一点,他的这条腿可就惨了。

“噗!”随之而来的又一支箭钉在张煌言的左腋下,箭头扎进城墙寸许,还在兀自嗡嗡颤动。

张煌言死中得活,总算回到城墙,而对方的弓箭却如影随形,一箭将张煌言头顶的发髻射开,张煌言披头散发的,狼狈异常。

“此人有神佛保佑,我等伤他不得!”张国柱叹了口气,“传令收兵!”

鸣金收兵的铜锣敲起来,满清士兵在伤亡了几百号兄弟之后终于回到草草搭就的营盘中,而他们的头目张国柱正在中军大帐急得来回转圈,

“敌人如此悍勇,我们怎么办?”张国柱问道。

“好办!将我们的水师调来,在海边排成一排,对城墙猛轰,一定能取得奇效!”一个梳着耗子尾巴似地幕僚建议道。

“高元华的船队已在路上,估计午饭前可以到达,”张国柱缓缓喘了口气,“从沈家门到这里的海域水浅滩多,不利行驶,只能趁着中午涨潮才能达到。”

“可惜岑港现在在叛逆的手中,不然自岑港转来,我军怕现在已经在城中痛饮了!”幕僚也是一拍大腿,靠!

李辉也在拍大腿,奶奶的,终于到了,看老子怎么做掉你们!

“传令,全军转向,进入远海,留下一艘船进行监视。”李辉将船开向远海的目的是怕被敌人的二百艘船的船队发现,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咱们总共才二十二艘船,一比十?开什么玩笑,我又没开狂暴又没有秘籍更没有必杀,干脆还是躲远点,趁着他们不注意,咬上一口。

至于张煌言等人的作战,李辉相信历史,相信他们一定会成功的,相信由于黄斌卿的按兵不动,导致双方彻底破裂,两年后张名振终于找到机会将这个黄斌卿给“咔嚓”了。

“相信我,咱们这次一定可以弄到更多的船只的。”李辉对雷通信誓旦旦的拍胸脯。

雷通对善于说大话的李辉嗤之以鼻,“大哥,这次你要是真的能弄上三十艘船,我就帮你把通州拿下来!”

“通州前几次派人来投降都被我拒绝了,还用得着你去拿?”李辉瞥了雷通一眼,“你要是能帮我把江阴重镇拿下,之后咱们就自江阴下太湖,占领无锡,到时候咱们的地盘可不是掘港那一点点了。”

“再说,嘿嘿,再说!”雷通哈哈一笑,“你不是总叨咕什么海军陆战队么,也没看你组建起来。”

“早晚会有的,面包会有的。”李辉安慰道。

正午的阳光火辣辣的照射着大地,海面上波涛不兴,不时飘来木屑和碎片,随着波涛飘向遥远的地方。

一缕缕血丝夹杂在海水中间,随着波涛的翻涌渐渐淡化,最后消失不见,只留下一阵阵血腥气息,在海面上空久久徘徊,刺激着每个人的肠胃和神经。

高元华的清军水师已经在定海海岸上一线排开,船上的大炮正在全力开火,在隆隆炮声中,定海城的城墙在不停地炮击下遭受重创,正门已经开始松动了。

“全队转向,右侧火炮马上填装!”二百艘舰船齐齐的转了个身,将另一面的火炮对准定海城,开始新一轮的炮击。

定海城头的火炮也都集中在一起,对停靠在海岸上的舰船进行射击,很快就将一艘船打沉,紧接着又瞄准另一艘。

炮火越加猛烈了,高元华的确是个将才,他指挥火炮按照次序依次发射,形成持续性火力,虽然并不如万炮齐发那样有惊天动地,但效果极佳,绝对不留给对方任何的火力间歇。

“看看,这就是名将指挥的战斗,虽然每次发炮只有一发,但是炮火连绵不绝,次序井然,丝毫不留给敌人任何修补城墙的时间。”李辉通过千里镜观察着战局,啧啧赞叹道。

“有名将?那我们怎么办?逃跑吧!”孙成扯嗓子喊道,“大哥,名将都很厉害的,咱们还是撤吧。”

“瞧你那点出息!”李辉拍了他脑袋一下,“名将不是常胜将军,遇到我李辉他也没照样没电。孙成,马上率领六艘双桅帆船靠近海岸,打完一炮就走,切忌恋战!”

“怎么每次都是我倒霉?”孙成嘟囔着脸,“要是我死了还请大哥多给我烧点纸,逢年过节的来坟前……”

“快滚快滚!”雷通哈哈大笑,“小子,祝愿你能活着回来!”

“都别笑了,马上全军呈弧形展开,下船帆,惊雷号作为旗舰,主炮准备好,咱们给这帮家伙来个瓮中捉鳖。”李辉决定用孙成的双桅帆船作为诱饵,调几条大鱼来。

“大哥,下了风帆,咱们岂不是成了没有脚的瘸子,还不等着被人家乱炮轰碎啊!”士兵们一边手扯着帆布,一面问道。

“隐蔽起来,小心被敌人发现。”李辉淡然一笑,“海上行驶,风帆是最大的目标,只要我们撤了风帆,那么就能起到很好的隐身作用,打敌人个措手不及。”

孙达的船队逆着风终于凑到定海的海边上,迅速排成一排,瞄准理他们最近的一艘船,咚咚咚几发炮弹打出去,这艘船被打得木屑纷飞,船上呼呼的着起火来。

“得手,撤退!”孙成一摆手,自己的坐舰箭一般冲了出去,后面的船只紧跟着逃之夭夭。

“报将军,附近有不明敌船骚扰!”这艘被突然袭击的船急忙向上头报告,但是高元华认为那不过是舟山水军残余的骚扰,不足为虑,现在定海城攻破在即,还是集中全力进攻吧!

孙成跑了很远,回头发现并没有船只跟上来,不由得有些气恼,他命令船队再反折回去,继续骚扰。

这次的火力比上次猛烈很多,炮弹依旧砸在那艘刚才被打击的船只上,这回非常彻底的将这艘船送进了大海深处。

“继续进攻!”孙成下令,六艘船立即掉转,另一侧舰炮对准不远处的一艘单桅船,轰隆几下便将这艘船送去和刚才那艘船做伴了。

“后面有一支敌军,正在不停地向我军进攻,请将军明示!”一个水手连跳十多艘船来到高元华身边,气喘吁吁的汇报。

“这帮屑小鼠辈,敢来捋老虎的须子,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赵守业,率领本部船只追上去,给我狠狠地打!将他们都给我打沉!”高元华开始发怒了。

赵守业手下有战船三十余艘,都是双桅双帆的快船,但是相比孙成的船,还是慢了些,因为每艘船上多了两门炮。

赵守业的船只追逐着孙成的六艘帆船,眼看敌人就在眼前了,赵守业下令开始装弹,准备将这些跑得快船只全部打沉,但是正当他们忙着装炮弹的时候,一个士兵向四外张望,看到了一根根光秃秃的桅杆。

“哪里来的桅杆?怎么看不到船啊!”士兵们小声说道,就在他们惊讶的时候,那些桅杆上突然套上了船帆,并迅速向自己的方向驶过来!

赵守业看着四处涌来的船只,很自然的想到后撤,但是后面的退路不知什么时候被孙成的六艘帆船给堵死了,眨眼间他们就被包围了!

“火炮准备,杀出一条血路来!”赵守业并没有慌张,他冷静的下令船上所有三磅六磅炮全部进行填装,一时间这三十艘船上忙得不亦乐乎。

惊雷号上的两门十五磅巨炮缓缓转动,对准了包围圈里那艘最大也是最为坚固的舰船,轰隆一声,水桶大小的空心铁球呼啸着飞出,砸在那艘船的甲板上,将甲板砸了个窟窿,余势不减,继续砸向船只的龙骨,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这艘船的龙骨被砸断了!

第十一章 舟山(七)

(第三更送到,嘿嘿)

波涛震荡之下,龙骨断裂的船只缓缓裂成两段,帆布也缓缓落下,整艘船消失在茫茫海波之中,剩下的只有满海面的木片。

“千总!老三他们的船被敌人一炮击碎了!”一个士兵目睹了全部情景,赵守业也是一惊,急忙派手下将飘在水里的老三他们接上船只。

“太厉害了!”老三是个独眼龙,“一炮,先砸碎了甲板,之后又把龙骨砸折了,这炮可不一般啊!千总大人,咱们还是冲出去吧!”

话刚说到这里,又是连串闷雷般的响声,又有三艘船被打回零件状态。

“继续给我轰!把他们打傻为止!”李辉命令士兵将两门十五磅大炮不停的进攻,不到一会就干掉了对方六艘大船,其余舰只也纷纷开火,眼看着赵守业的船一艘艘少下去,赵守业心急如焚,急忙组织还击。

一轮交战过后,对面的船只上传来了喊号声,“你们已经被包围,马上投降!不然刚才那艘船的下场就会在你们身上重演!火箭,准备!”

“怎么办?”赵守业脑子开始飞转起来,不投降,自己这家当怕是要被人家全部给送到海里喂王八,要是火箭射过来,估计还会被红烧;投降,那恐怕对不起高元华高参将,怎么办?

“举白旗,投降!”赵守业眼珠一转,干脆先投降,之后再找时机反叛,顺道把敌人的船也都给拐过来。

李辉嘿嘿一笑,“锋锐营,登船,将这些不开眼的家伙全都给我绑起来,扔到惊雷号的船舱里。等到咱们将手头的事忙完了再处置他们。”

赵守业怎么也想不到对方这些家伙会在船上携带将近一千名步兵,这些步兵训练有素,如狼似虎,登船之后将他们全部捆得严严实实,嘴里还给塞上了破抹布,最后像拽死狗一样全部拖到最大最宏伟的那艘船上,挤在一个黑漆漆的小舱子里,想搞点阴谋诡计都不可能了!

“哈哈,又是十多艘大船!”李辉仰天大笑,惊起一群海鸥。

“把这些船只都给我依次连接起来,全部拖曳到掘港,好家伙,这下咱们可发财了。”李辉现在觉得有些飘飘然,这买卖来得太容易了,自己不过损失了两艘船,还是昨天缴获的两艘船,今天又来了这么多,看来以后可以横行东海了。

“大哥,这就是一直徘徊在东海上的高元华的水师,我们曾经被他们追杀过很多次。”雷通认出来这些船只的主人,“好几个兄弟就死在他们的炮火下。”

“照这么说,那他们和咱们是仇人了?”李辉的脸上依旧是一成不变的微笑,“孙成,去,再引几艘来。”

“我不去了!”孙成撂挑子不干了,敌人不是傻子,三十多艘船都被干掉了,还来?脑子烧了吧!

“你不愿意去也有办法,锋锐营,脱下这些俘虏的衣服穿上,随我上船!”李辉登上一艘刚刚缴获来的船只,“咱们来个浑水摸鱼,去再弄上几艘来。”

“大哥,我给你掌舵!”雷通虎眼一瞪,“孙成你小子胆小怕事,看回到掘港之后怎么收拾你!”

“不要怪他,贪生怕死是人的本性,如果说有人不怕死,那就是傻子了。”李辉对孙成的态度很理解,“掘港船只全部留在这里接应我们,咱们马上开船去!”

四艘被缴获来的船只缓缓驶向高元华的舰队,现在定海城南门已破,张名振的部队正在和张国柱的清军步兵厮杀,而高元华的舰队正在做纵深射击,妄图将这个定海城轰成一片废墟。

随着城中一阵阵浓烟腾起,张煌言急得直跺脚,敌人的火炮射击实在太厉害了,这下怕是在劫难逃了。

而黄斌卿放弃了东西二门,将兵力都缩在北门,坐看三张相斗,自己好从中渔利。

“将士们,和满酋们拼了!”张煌言拔出腰刀,干脆放弃城头阵地,冲向满清步兵群中与敌人搅成一团,这样高元华的火炮反而投鼠忌器,不敢胡乱发射。

“到了,给我喊!”李辉站在船头,看着高元华手下密密麻麻的船队,怪事,那个阮进哪里去了,怎么不出来了?莫不是逞了英雄之后逃跑了?

“流寇已被打散!平安无事!”一个嗓门清亮的士兵高喊起来。

“其他船只呢?赵大人呢?”对面的舰船上,远远传来了回应。

“赵大人受轻伤,正在船舱中医治!”这个士兵机灵的哄骗过去,高元华的水师也没有多在意,聚精会神的对定海城进行炮击。

“锋锐营,登船,杀光!”李辉下了死命令,一个不留,全部杀光!

锋锐营的士兵们得到命令,将木板搭在离他们最近的一艘船上,几个箭步窜上前去,不等迎来的水手问话,挥手就是一刀,那个水手哼了一声倒在地上,鲜血将涂了清油的甲板染成红色。

“杀!”带队的把总发一声喊,抡起刀一顿杀戮。将这些正在操纵火炮的水手和满清士兵全部都杀光,没有留下一个。

“你们几个进船舱,不准留下有活气的,其余人随我继续向前冲,杀出一条血路来!”把总立功心切,带领手下二十几号士兵继续向前冲,转眼间又夺了一艘船。

八百猛士犹如八百只猛虎出笼,将敌人的船队部署全部打乱,加之他们穿的又都是清兵水师的衣服,慌乱之中分不清敌我,整个水师后队乱成一团。

“报将军,有贼子混进水师里,见人就杀我们阻挡不住!”这名报信的士兵脸上鲜血直流,“现在已经有十余艘船只落到贼子手里。”

“传我命令,全军收缩,对殿后的五十艘船进行炮轰!放火箭,将不能撤退的船只都给我烧掉!”高元华下令道。

“可是,那些船上还有我们的同袍!”有个将官红了眼睛,抢前一步争辩道。

“断臂!”高元华不听他的废话,双眼冷冷的,如同从水中捞出来的冰块。

“给我杀上前去!”李辉站在船头指挥全局,“炮火准备,我要给他们造成最大的混乱。”

正在此时,从东方海面上传来了隆隆炮声,又是三十多只船,一线排开,对高元华的侧翼进行猛烈炮击。

“报将军,咱们的侧翼发现数量不明的敌军舰只,正在对我方进行炮击!”这个水手双手都在发抖,“已经击毁了两艘大船了。”

“看来今天咱们是难以幸免了,传令全军起锚,向东面突围!”高元华知道自己的后面已经被混进来的敌人杀得血流成河,而西面的岑港又处在舟山军的控制之下,一旦自己从西面逃跑,说不定那支一直未曾露面的舟山水师就会打他个措手不及。

“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李辉看着向东面突围遁去的高元华水师,“这个舰队的指挥官是个劲敌,希望不要和我们交手。东山军,马上将抢来的船只串起来,堵住敌人向西逃窜的路线。”

说白了就是把战利品收拾好,省得被被人抢了去。

岸上的张国柱看到水师遁去,急得直跳脚,妈的,这不是置我于死地么!干脆他也不干了,领着亲兵卫队冲向海滩,拦住一艘正在逃窜的船只,跳上去逃之夭夭,反正兵好招得很,死了一万兵算不得什么。

阮进的水军在海面上排起的一字型阵线被高元华两个齐射就打得七零八落,阮进只好下令舰只撤出一条通路,穷寇莫堵,惹急了就跟你玩命了,到时候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放他们过去,咱们在后面追着打!”阮进下令道,手下这三十几艘船弹药还算充足,追着高元华的败兵们跑了一阵,击沉了三艘船之后,掉转船头向定海开去。

由于作为倚仗的水师已经逃走,满清步兵们现在也都无心作战,跑到海边争着上船,被张煌言等人挥军掩杀,死伤狼籍,连海水都被染红了,引来无数贪吃的鱼儿,水面上出现了罕见的鱼群,拽着人的尸体不停地蚕食,场面极为血腥。

当阮进看到李辉俘虏的那一长串舰只时,双眼冒火,但是没有时间去抢劫,因为李辉的步兵已经在海滩上登陆,竟然抢劫战利品都抢到岸上去了!

“快点登陆去抢战利品,再不抢全都让掘港那小子抢走了!”阮进用船橹击打着水手的屁股,“都给我快点,别磨磨蹭蹭的!这小子手还真快啊!”

虽然先知先觉,但是阮进和二张的部队也来晚了,李辉已经将清兵撇下的粮草辎重插上了自己的旗子,要不是旗子不够了,整个海滩上全都成了他的战利品了。

“李兄童心未泯,真是,真是……”张煌言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血水和汗水掺和在一起,整个人的脸上都成了五花肉的颜色,“不必如此吧!”

“非常必要!”李辉看着那一袋袋的粮食装进船舱,好家伙,粮食是抢来的,大炮是抢来的,就连运粮的船都是抢来的,这无本生意做得,绝了!

“这小子,手太黑了!”这是张煌言、张名振以及黄斌卿阮进等人给李辉下的最终结论。

“此战大捷啊!”李辉登上舟山岛,笑眯眯的看着这几个全身是血的将军们,“咱们终于打退了上万满酋的进攻!”

几个满身是血的人斜着眼睛看他,什么大捷,你的大捷吧!

“是啊,李兄大劫,可喜可贺啊!”阮进话中带刺的说道。

“还行,还行,捷的不彻底,应该把他们的船都抢过来,你说是也不是,这位将军?”李辉笑着反问阮进。

阮进扭过头去,不去理他。

“看来这定海城还是不甚坚固,我有一策,定能保证定海城坚如磐石,各位想不想听听?”李辉眨眨眼,卖了个关子。

“快说!是什么计策?”张煌言急着问道。

舟山一战,太祖披坚执锐,勇冠三军,又行巧计,得敌船三百余,复以敢死之士进击敌军,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敌酋自此丧胆,见太祖座船,皆远遁三十里,以求避祸。今沿海愚氓,仍供奉太祖画像,日日香火,以求阖家平安。

——《通鉴》太祖本纪

第十二章 肃海(一)

“那就是啊,把我们掘港生产的上好石灰卖给你们,当然咱们都是老朋友了,给你们打八折,我们还免费提供高级工匠进行指导,保证这城池坚硬得就像石头一样,刀枪不入。”李辉哈哈一笑,“奶奶的,老子净发战争财了。”

阮进厌恶的转过头去,张煌言则还在和李辉寒暄:“你看,咱们的交情,是不是可以便宜一点?”

“好!先付一半货款,余者两年内付清即可。”李辉大度的挥挥手,“给你们修成防备步兵登城的波浪形城堡,绝对物美价廉!”

李辉现在的眼睛里全是小星星,他哪里是个万军营中镇定自若的将军,分明就是个奸商嘛!

奸商就奸商,我李辉不在乎!李辉信奉做大事者不拘小节,连孔子不都说么:大行不拘细谨。再说我这也是公平买卖童叟无欺,任是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张兄,我觉得我在掘港修建的瓮城还是蛮不错的,你要不要也修上几个?我只收成本费的。”李辉咂吧咂吧嘴,试探着询问道。

“甚好,甚好!但是李兄也看到了,我定海现在刚逢兵祸,士卒死伤,城垣残破,到处都在用钱……”

“这个算赠送的,只要你们舟山以后使用我们造的船只武器,当然价钱上面绝对可以商榷的,我李辉从来不做一锤子买卖。”李辉信誓旦旦的拍胸脯,“这次战斗一共俘虏了有一千多满酋吧,就把他们当做价款抵给我吧,那么多的俘虏,每天人吃马嚼的就是一笔很大的开销。”

“这个不行,我们还要用这些满酋帮我们修筑城墙,再说满城百姓死伤狼藉,你却将这些双手沾满鲜血的家伙带走,莫不是通匪,要放他们……”阮进还没说完,就被张名振凌厉的眼神给逼了回去,“李兄莫要听他胡说,用那些俘虏换来一个固若金汤的定海城,我们求之不得。你说是也不是,黄兄?”

“是,是是!”黄斌卿在这次战斗中连根毛都没伤到,他的三万兵在这次战斗中也仅仅死了一百五十七名,还是被高元华的火炮在纵深射击的时候被倒塌的房屋给砸死的,而当时这些士兵们正在陪伴他们的千总喝花酒……

“既然黄兄也这么说,那我也没什么说的了,这定海城就交给李兄了,还请李兄务必以城中百姓和我大明最后一点骨血为要……”张煌言在谈到这个问题上时总是显得有些罗嗦。

“质量肯定没问题,请各位放心。”李辉做出一副守法商人的模样,“还请各位帮忙把那些俘虏押过来,我们这就星夜赶回掘港,准备工匠材料。”

“工匠不劳李兄费心,黄兄三万精卒枕戈待旦,士气旺盛,一定能将定海城修筑得坚如磐石的。”张名振抢言到。

“这……是,是!”黄斌卿剜了张名振一眼,一双小眼被肥胖的脸颊挤成一条线,“这个自然,不过我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镇守三门,杀伤甚重……”

“你死了多少人?还不是那几个去逛窑子被倒塌的房子砸死的!”张名振丝毫不给黄斌卿面子,“我和沧水兄的部队战死一千多兄弟,还有三千多兄弟带伤,你还有脸说杀伤甚重……”

“这,张名振你不要欺人太甚!”黄斌卿终于压抑不住心头怒火,一双小眼睛也在瞬间睁得圆圆的,“我乃隆武皇帝亲口册封的肃鲁伯,太子太师,我有尚方宝剑在手,可以便宜行事,上斩昏君下斩谗臣!你不要逼人太甚!”

“我们尊崇的是鲁王正朔,隆武非皇家正统,僭越皇权,妄自称帝,绝非君子行径,你那尚方宝剑如何称得上上斩昏君,下斩谗臣?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张名振将手按在腰间,握在腰刀上的手已经开始微微颤抖。

“夏虫不可语冰!”黄斌卿看着这个红了眼的张名振,心里也是打鼓,自己的避战自保是众人亲眼所见,一旦要是真的起了冲突,这几个家伙肯定会先下手为强,自己可要吃大亏的。

言毕,拂袖而去。

李辉看着他们在这里窝里斗,对黄斌卿也满怀成见,你手下大军三万,在敌人来攻之时竟然按兵不动,坐待两虎相争,可是你不要忘了,任何一方胜利都会将矛头对准你的。

李辉在前世是某大学派往德国汉堡大学的交流生,主修的正是欧洲近现代史,在纷乱的欧洲,战乱不断,各国之间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他从中学到了很多东西,但是最为尊崇的是以纪律、秩序、严谨、细致为主要纲领的德意志精神。

“我希望我的民众有纪律,有思想,不是单纯的服从,而是在思考中逐渐领悟,达到个人与民族的共同进步。”在一次例行的晚间广场说书会上,李辉如此说道。

在场的很多人都习惯性的点点头,但是仍旧不明白这句话的真正内涵。

面对眼前的剑拔弩张,李辉混乱的思绪中突然有了一点感悟:中国的不断没落在于民众纪律性的丧失。

一个没有纪律的社会就是一盘散沙。

“黄兄切莫气恼,”李辉哈哈一笑,伸手按住张名振的右手,“如此大捷,咱们何不进城庆祝一下?”

“是啊是啊!”张煌言也急忙过来打圆场,他是个识大体的人,当然不想看到义军内部自相残杀,“候服兄,还愣着干什么,今天我请客,那三坛状元红我都留了十多年了。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哈哈,早就闻沧水兄豪饮之名了。”李辉拍拍手,“我手下的兄弟们也都馋酒馋的厉害,今天大胜,也好给他们放个假,三军联欢,让兄弟们都熟悉熟悉。”

“好啊!早闻李兄的水师纵横东海,做了很多豪杰事,今天正好和兄弟们亲近亲近,以后也好办事嘛!”张名振的脸色稍稍缓和,他早就听阮进说东山水师强悍霸道,经过这次战役真的有所领教了。

黄斌卿自然乐得双方和解,毕竟现在自己虽然兵多将广,但输在士气不如人家,要是真的打起来,自己那三万草包能不能打赢还是一说。

“黄兄同去吧,”三人有说有笑的往已经是半废墟的定海城里走,从黄斌卿身边经过时,李辉看到这个高个子将军眼中闪过的一丝不忿与失落,邀请道。

“好,好!”黄斌卿面色转晴,咧开大嘴笑起来,“李兄先去,兄弟我去去便来。”

“黄兄,既然李小兄弟已经邀请你了,你何不同去,尝尝那十多年的状元红?”张煌言觉得将黄斌卿一个人留在这里也的确失了礼数。

“多谢,多谢。”黄斌卿摆摆手,“军务繁忙,还是改天再和大家一起痛饮吧!”言毕,大步流星的向定海城走去,几步走在张名振的前面,回头冲他狠狠地瞪了一眼。

“有戏啊!”李辉暗暗一笑,打定主意,不紧不慢的跟在张煌言的身后,也随着跨过遍地的瓦砾,走进定海城。

席间,李辉再次宣称要帮助定海城进行重建,包括市政工程等方面的建设。总之就是争取将定海城打造成一个完美的城池。

“李兄帮助我们这么多,我们实在无以为报啊!”李辉开的条件太优厚,修房子铺马路不用二张花一分钱,全部白送。

“这个好说,我想我的水师在海上总是飘来荡去的,没有一个固定的基地也不好,咳咳……”李辉停下话头,看着端起酒碗的两个虎将,眼中颇有韵味的咳了一声。

“如此,”张名振放下酒碗,用眼神扫了坐在一旁的阮进,见他没有异议,咳了一声,“那岑港,久经战乱,破败不堪,还请李兄代为修缮,也好做贵军的休憩之所。”

鱼开始咬钩了!李辉眨眨眼,心里暗暗发笑,本来他是想以武力抢夺岑港,但是碍于友军面子,只好用这种办法了,肉疼啊,我的石灰工厂,我的工人啊!

“既是如此,欢迎张兄的船只来岑港,我们欢迎备至!”李辉现在就把岑港当成自己的地盘了。这让二张很是用力的皱了一下眉头。

酒筵已毕,李辉很高兴的带着缴获来的大量物资运往掘港,由惊雷号大船作护卫,风雷号也修缮已毕,从掘港前来接应。

原本平寂的海上风云渐起,或许是因为李辉的缘故吧。

运输的船队忙碌起来,从掘港石灰厂运来的一船船石灰和工匠以及归顺的俘虏们在定海登陆,开始修补破败的城墙,并着手修葺毁于战火的民居。

百姓们从地洞,废墟等地爬出来,看着这些眼中闪烁着勃勃生气的工匠们喊着号子,将一架架房梁立起来,然后有礼貌的向房主打招呼,并说明这次修缮房屋是纯粹免费的,希望他们放心。

百姓们欣喜之余,对李辉也多了一种感恩的心情。

修缮的工作进行得很快,岑港的重建也拉开序幕,李辉的目标不仅仅是一个小小的岑港,他的目的是将整个东海控制在手中。

“你们来看地图。”李辉打开穿越带来的法宝《世界地理图册》,用木炭笔在舟山群岛,崇明岛,掘港,山东半岛,日本北九州的长崎,朝鲜仁川几个地方画上一个个小圈。

“这就是我们的目标,如果有可能,我们还要向东印度群岛抢上一把,因为我们的敌人不止有满清,还有那些红头发绿眼睛的洋鬼子,我们必须要将东海打造成东山军的内湖。”李辉攥紧拳头,“一切在于咱们的发展了,如果大家有信心,我想咱们将来还可以在东京湾修建基地,在库页岛捕鱼,在金兰湾修船,重新建设中华势力圈。”

“大哥,中华势力圈是不是和你说的大东亚共荣圈是一个意思啊?”王秀楚多次听李辉说什么大东亚共荣圈,泛德意志联盟,英联邦之类的东西,看来都差不多。

“不,我们是正义而高尚的。我们只为拯救人民而奋斗。”李辉高高的仰起头,一副兼济天下舍我其谁的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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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肃海(二)

“但是我们现在治下的百姓加上俘虏算起来总共也不过十万之众,这中华势力圈谈何容易?”周通看着地图上星星点点的几处,皱皱眉头,“海战不易,我想这次大家都明了于胸,我们现在却木材缺工匠缺劳工缺粮秣,如何能和那些海上列强相争?”

“不要气恼,我们有最优秀的军人,你说是也不是,雷通?”李辉赞赏的看了看这个可以独立思考的周通,点点头,我要的不是一言堂,应声筒,而是不同的意见,不同的声音。

“周通,依你之见,我们该怎么办?”

“大哥在去舟山之前说过要取得靖江,我自以为取得靖江也是上上之策,长江航线,船只多如过江之鲫,只要我们控制住靖江这个江中岛屿,定能控制航线的广大区域,再施以恩威,唤起千万汉人,分田分地,发展工商,同抗满清。到时候民为我所用,地为我所有,满清再想进攻咱们也要掂量掂量了。”周通一口气说道。

“那打完靖江之后呢?”李辉面向众人,“谁能说出一个好办法,我奖励他一百两银子,放假三天!”

“打通州!”

“打南京!”

“灭了无锡!他奶奶的!”雷通一个大嗓门,却正好站在李辉跟前,震得李辉的耳朵嗡嗡作响。

“很好,那么请你说出你的理由。”李辉捂着耳朵,“还有说话时小点声,震聋了我可不太好。”

“不知道。”雷同的回答干脆利落,

“闭嘴!”李辉气坏了,原本指望这家伙能有点头脑,现在看来朽木真的不可雕啊!“谁能说说,占领无锡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看着满屋子人鸦雀无声,李辉觉得有点气撞顶梁,没想到弄了一帮废物:“李俊,你身为总参谋,马上给我讲出个合理化的建议来,要不然,嘿嘿……”看着李辉满脸的笑,大家都从脊梁骨窜起一股子寒气。

李俊看着地图,眼睛转了几转:“大哥,我可不可以这样解释,如果我们在占领靖江之后,再以此为前站,向南进攻,拿下无锡,将长江与太湖打通,利用水路迟滞敌人进攻,将无锡以东地区全部据为我等所有。”

“之后呢?”李辉点点头,看来这小子指挥部队不行,干这个还是比较有发展的。

“不知了。”李俊摇摇头,将地图推给李辉,“属下才疏学浅,还请大哥赐教。”

“其实你们说的都不错,通州,南京,无锡咱们都要拿下,但是从现在看来,我们首要的目标是建设一个稳固的后方。”李辉指着地图上的各个地点,“占领无锡,我们就可以依靠梁溪,阳湖,运河等水路进行调兵,满清骑兵在江南水乡行动不便,所依靠的只有那些汉族降兵,但是那些降兵的战力不济,士气低下,根本不是咱们的对手。只要在这江南,凭借长江水道,鱼米之乡,定能打出一番天地。”

“可是我太祖皇帝所言之‘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之法?”朱光昭插嘴道。

“正是!我等随不及太祖之能,但是依样画葫芦也可效仿一番。”李辉笑道,“雷通!”

“在!”

“马上将所缴获的船只编入战队,培训水手,训练水军,特准你再新立一水师营,王秀楚,以此制作军饷开支计划。”水师就是一种极其费钱的军种,没有钱是根本不能成事的。

“是!”王秀楚也以手击胸,军礼行得不伦不类。

“岳琪,王承化,王信,抓紧训练步兵营,十日之后进行射击和队列考核,贾敏,炮兵训练计划化要按照计划进行,新缴获的三磅炮和红衣大炮要在最短时间内训练成军,到时候你们可是我的杀手锏。”李辉一脸严肃,“陆谦,着手向靖江,通州,无锡,江阴,高桥等地派遣奸细,进行情报刺探工作,陈林,现在重修定海城的进度如何了?”

“回大哥,现在进展顺利,百姓们对咱们东山军爱戴有加。”陈林递过一张草纸画成的定海城规划图,“一切都在按照大哥设计的方案进行修葺。”

“这就好,有什么困难吗?”李辉接过规划图,看了一眼,问道。

“前两天我们的几艘运输船遭到了不明船只的攻击,不知是哪里来的。多亏雷将军他们护航,这才将他们打退。”陈林如实汇报。

“一定是攻打舟山逃走的那支舰队,”李辉有些头疼,无论在什么时候,有这样一支袭扰自己后方的敌方舰队存在终究不是什么好事情,一定要早早荡平。

“传令,所有商队的船只全部汇集到大羊山岛,潜龙营的舰队埋伏在小羊山岛,咱们来次钓鱼行动。”他的手指向地图上两个小岛,“商队只要驻扎在大羊山岛,不时的环岛航游,直到敌人上钩为止。”

杭州,满清浙闽总督张存仁府邸。

战败的高元华和张国柱正在张存仁面前苦述,希望满清朝廷能给他们增加兵力和钱粮,并要求大量银钱购买西洋大船,以报此战大败之仇。

“叛逆猖獗,我东南沿海形势紧迫,还请朝廷马上增派悍勇前来,挽回失利的局面。”张国柱真是肉疼啊,这次失败让自己损失了将近一万嫡系士兵,都是随着他从南明军队中跟过来的。

高元华也在头疼,三百艘大小船只是聘用西洋工匠建造出来的,船上的大小炮多半是从西洋人手里花高价买来的,小半是自己仿制的,花费的银钱何止百万?竟然在一战之中损失近半,真是令他痛心疾首。

“既是如此,本官一定为你们全力争取,我自与田雄田总兵合力剿灭这江浙匪逆,还地方太平之世。”张存仁听完两人的诉苦,劝解道,“贼逆势大,咱们一定要小心从事。”

不一时,浙江提督田雄也来到张存仁的书房,看到两个手下铩羽而归,反倒跑到总督衙门来诉苦,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没有说话。

“参见大人!”两个人一看来者正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急忙一挥马蹄袖,打千作揖,田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起来吧!”

“末将领兵失利,还请总兵大人责罚。”张国柱低着头,眼睛一直在田雄的脚上来回转圈。

“贼寇狡猾,这不怪你。”田雄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个笑容,“哪有常胜的将军?张老弟不要丧气,重头打来就是了。”

张存仁看到田雄在自己的面前如此旁若无人的教训自己的手下,把自己这个主人视若无物,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田总兵来的正好,本官正在草拟一篇报捷的奏折,先请田兄签字,一会还要请珠玛喇将军签名。共同承禀皇上,以慰圣恩。”

“我军新败,何来报捷之说?”田雄快人快语,“此战我军损失兵勇七千余,大半因水师后撤,惊慌溺水而死,损失海沧船,鸟船总计上百艘,逃回的战船也大多带伤,此败怕是我大清入江南以来前所未有的大败,哪来什么捷报!”

“适逢我军新败,自然要向朝廷报捷,以此打击贼寇的气焰,若一味宣扬战败,士气低落,岂不给了那些贼寇口实,对我可是大大的不利啊!”张存仁幽幽说道。

“总督高见,属下敬服。”田雄向张存仁一抱拳,“只消得告知末将怎么做即可。”

“如此甚好!”张存仁笑着点点头,“田将军此次身先士卒,披甲奋战,士卒多受其鼓舞,当大大表扬。”

“对了,还请大人代为死伤士兵申请抚恤银两。”田雄刚要转身离去,突然想起此事,转折回来说道。

“这个自然,请田提督放心。”张存仁提笔,在奏章上刷刷刷加上这一条。

张国柱与高元华随着田雄走出总督宅邸,来到大街之上,田雄回头看了一眼总督府上那块紫檀木的匾额,沉下脸来,“你们二人登门总督府,难道有什么背着本官的事体不成?”

“大人,冤枉啊!”张国柱脑门上顿时见汗下来,“末将刚才去大人府上寻觅大人不得,无奈之下偕同元华兄来总督府衙寻找大人,被张总督强行留下,询问舟山一战事宜。绝非有什么非分之想。请将军明鉴啊!”

“谅你们也不敢!”田雄阴沉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咱们既然投靠了大清,就要专心为大清做事,不要朝秦暮楚的想着攀高枝,老老实实当好自己的清朝官,帮着新朝剿平匪逆是正经事。”

“谨遵大人教诲。”张国柱和高元华急忙应承道。

“元华,这次你的水师损失惨重啊!”田雄转过脸来,高元华诚惶诚恐的一俯身,“末将指挥不当,还请总兵大人责罚。”

“也不怪你,谁让那舟山贼子诡计多端!我已经从西洋各国请来多位技师帮我们铸造大炮,修理舰船。你现在要趁着舟山贼寇惨胜之际,率领舰队不停骚扰,寻机将他们的船队给我消灭殆尽,以除后患,明白?”

“末将遵命!”高元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第十二章 肃海(三)

“国柱,你部死伤的八千多名士兵,我已经帮你申请抚恤,等到朝廷银款拨下来,用这笔钱招兵买马,寻机再战,定能剪灭贼寇,封侯拜相。”

“那,战死将士的抚恤……”张国柱小心翼翼的问道。

“人死了就死了,还要银钱何用?还不如留下来多招揽点活人,哈哈!”田雄哈哈一笑,脸上那道三寸多长的刀疤也随着抽动起来。

“属下明白,属下明白了!”张国柱会意,三个人都笑起来。

岑港。

由陈林率领的修筑工程队正在岑港海边干的热火朝天,一排排洁白的房子拔地而起,大量的原木从岛上的森林中源源不断的送过来,岸边,运输各种建筑材料的商队船只排成长长地一溜,等待倾卸货物。

海上吹来阵阵夹杂着潮湿空气的风,给劳作的人们带来一点点凉意。

“这就是他们所说的水泥?”一个带着瓜皮帽,脑后梳着一条小辫的商人看着岑港那一排排洁白的房子,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怎么,他们的房子是白色的?”话音响处,又一个身穿长袍马褂的商人从船舱里探出头来。

“是啊!唐兄你久在北方,不晓得这江南的物事。”瓜皮帽商人的手指指向岑港的那整齐的大排白色房子,“一年以前,掘港来了一个名叫李辉的男子,此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古今知天下,凭借手底的十九个人,硬是在江南打下自己的一片基业来。现在他已经占据了长江出海口的上游,还有崇明沙洲上的一个小岛,现在又开始修建岑港,势头一时无两啊!”

“如此人物,倒是要见上一见。”长袍马褂的商人摸摸光溜溜的脑袋,“我由北面来,尚不见此格局,如若这李辉为我大清所用,真是一等一的人才。”

“还是你们山西商人精明,看着几栋房子就想着收买人才,为你作官场上的马前卒。”瓜皮帽商人哈哈一笑,“我们江南人本分,却也胆小,不敢去学吕不韦,作那获利千万倍的买卖。倒是你们山西……”

“我们山西八大皇商,虽然是商人,也是咱们大清的开国功臣。”长袍商人站在甲板上向正忙得热火朝天的岑港张望,“我们靳家当初要不是冒死向关外贩卖军资,怕也没这大清的朗朗江山。”

说话的这个长袍商人正是明末八大皇商中的靳良玉的孙子靳云川。在明末,有八大汉奸商人为满清运送军资,辎重,情报,为满清入主中原立下了不可估量的功劳,在顺治初年便被召入京师,赐以官爵,配享偏殿。分别是范永斗、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嘉宾、田生兰、翟堂、黄云发八个汉奸。

靳云川此次南来,是在江南商人黄生举的极力邀请之下,黄生举乃是西亭人士,在李辉下令分田分地之后,他家的百顷良田被分给各家各户,自己看看守着这样的一个大家子也不是办法,于是和李辉申请加入了商队,南来北往的贩运货物,几番折腾下来也获利甚丰。

“如今天下方定,靳兄莫不是要再学吕不韦,谋个开国功臣的封号?”黄生举有意无意的试探道。

“黄兄这是哪里话?”靳云川的双眼仍然不离岑港海面上来来往往的商队船只,“我靳家现在已是八大皇商之一,御赐的黄马褂披在身上,哪个官老爷不得给咱们行礼让路?如今太平了,也该享享这太平的福了。这次南来,一是为祖父八十大寿买些奇珍异货,再就是出来散散心,玩乐玩乐。”

“哦?靳兄要来游玩,那可是来错了地方。”黄生举嘿嘿一笑,“这李辉,是反清的。”

“哦?那我还真要好好看看他这个人,麻烦黄兄为在下引荐一番。”靳云川从腰间的褡裢里拿出一颗珍珠,放在黄生举的手心,“钱不是问题。”

李辉正在谋划靖江一战,现在各方将领都各司其职,纷纷派了出去,李辉也乐得清闲,干脆坐船前往崇明岛,去自己新修建的那个武器生产基地查看一番。

博尔纳特这个奸商被李辉狠狠地摆了一道,从澳门买来的惊雷号竟然作价十万两白银,还有十艘双桅帆船,每艘作价三万,还美其名曰是以上帝的名义购买的。

“怪不得这老小子敢一个人在海上飘荡,原来是图谋厚利。”李辉听完博尔纳特一番冠冕堂皇的理由,不由得弥尔一笑。

“亲爱的李,我以上帝的名义发誓,我所出售的舰船都是最好的而且价钱最为公道的。”博尔纳特一看李辉满脸不相信的样子,急忙在胸前划着十字架,赌誓发愿。

“愿上帝一个雷劈死你这奸商。”李辉心里暗骂,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盛,“十万两,嗯嗯。很公道也很合理。对了那几个红头发的西洋人是做什么的?”

“是我从美丽的家乡招来的制造火枪的工匠,他们只要三十两银子的工钱。”博尔纳特回答道。

“一年?”

“不!”博尔纳特非常坚定的摇摇手,“我们基督徒是为上帝的事业服务的,他们也都是虔诚的基督徒,每个人每天三十两银子足够他们生活了。”

“三十两银子也足够他们生活一年了。”李辉的脸拉下来,“博尔纳特,不要以为我是傻子,请你马上说出你的低价,要不然……”

身后的金山营士兵立刻抽出腰刀,将博尔纳特围在当中。

“亲爱的李,我说的都是真实的,请你相信我,我以耶稣基督的名义发誓……”博尔纳特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但是他认为自己现在势单力孤,根本不能和李辉相对抗,所以决定求饶。

“愿上帝用愤怒的雷霆劈死你!”李辉张口骂道,“你这该死的奸商,你不但亵渎了我们之间的友谊,而且亵渎了基督徒的纯洁与尊严。”

“哦,既然你这样说,我不得不以亏本的价格将船只卖给你,向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发誓……”

“你还敢向耶稣发誓?”李辉大吼道。

“咚!”不知怎的,突然传来一声炮响,博尔纳特下意识的摸摸脑袋,确认没有被雷霆击到之后,嘘了一口气,“亲爱的李,我们之间的友谊就像比利牛斯山上洁白的雪花一样纯洁,可不可以给我一点点的利润,让我将这部分收入献在我主耶稣的祭坛前,求他愉悦?”

“可以,双桅帆船每艘三千两,那艘大船一万两。如果不行的话,你就可以直接上天堂了。”李辉冷冷回答道。金山营的士兵急忙将刀架在博尔纳特一伙人的脖子上。

“好吧,愿上帝保佑你。”博尔纳特一脸的沮丧。

事后李辉询问瞎子,这才知道那些船是博尔纳特从葡萄牙海军中减价买来的,给他四万两也亏大了。

“防不胜防啊!”李辉很庆幸自己将博尔纳特的随从和那些制造火绳枪的西洋工匠强行扣下,说要他们好好享受一下东方的生活。

博尔纳特做完生意,急忙驾着一艘单桅帆船向长江里面逃去,说是去宣传上帝的福音。他可不想再和李辉做生意了,这小子太黑。

“那个俘虏来的荷兰船长呢?”李辉刚下船,急忙问道。

“我们给他们单独安置了房间,”说话的是王宽,现在这里由他全权负责。

“把他叫过来,我有点事要问他。”李辉走到崇明岛的沙滩上,看着岛上那几间青砖石灰修建的房子里正冒着滚滚浓烟。

“尼德兰自由省的约翰逊船长向大明将军致敬。愿上帝的光芒照耀您的前程。”这位名叫约翰逊的船长脑袋上依旧包着一块亚麻布,身上挂着琳琅满目的金属小玩意,一走起来哗啦作响。

“还是个后现代派。”李辉让他坐下,“你会汉语?”

“尊敬的将军阁下,我常年驾着我的威尔逊公爵号在这茫茫的大海上自由的行驶。”约翰逊船长看起来比那个博尔纳特顺眼多了。

“很好很好,”李辉站起来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尝尝我们中国人的饮料,也是我们的文化。”

“你们大明人都是渊博而又有礼貌的。”约翰逊起身接过茶杯,像模像样的用茶杯盖子撇了撇上面的泡沫,“虽然你们垄断公海的手段有些残暴而不近人情。”

“你说的是我们抢劫从日本出发的船只么?”李辉端起茶杯小啜一口,“那个岛上的国家与我们是世代仇敌,他们永远都像一群没有喂饱的狼,时刻都在打我们大明土地的主意。所以我们抢劫与他们做生意的船只也是处于一种报复,正如你们为了宝贵的自由而与西班牙人作战一样。”

“原来是这样。”约翰逊笑了,“照这么说,只要我以后不和那些矮个子的日本人做生意,你就可以让我的威尔逊公爵号自由的出入这片海域么?”

“也可以这么说,但是你的威尔逊公爵号已经作为战利品被我们编进作战队伍当中了,当然我们一定会给您适当的赔偿的。”

“这个……”约翰逊刚刚泛起的笑容僵住,“这么说,我不能驾驶船只回到我的祖国了?唉!美丽的尼德兰,我真的要与你永别了么?”

第十二章 肃海(四)

“也不是这样,”李辉一句话又给约翰逊重新点起了希望的火焰,“我可以给你们提供木材,铁和各种原材料和工人,当然是一些并不熟练的工人,希望你们帮助我培训他们,利用最短的时间帮助你们将和约翰逊公爵号一样棒的大海船造出来。”

“原来是这样,哦,我的爱丽莎,我要晚一点见到你了。”约翰逊的眼睛里有火苗蹦出,“什么时候可以开始,现在吗?”

“完全可以。”李辉哈哈一笑,“请你随我去掘港城,那里有我的船坞,作为赔偿,我将付给你和你的水手每月五两银子的酬劳。”

“多谢!愿上帝保佑你,我的将军!”约翰逊激动的站起来,握住李辉的手,喃喃说道。

李辉成功的为自己拉拢了一批贱价劳动力,之后又跑去博尔纳特带来的那几个研究火枪的工匠那里,他们正在打铁,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我的雇工们,你们遇到了什么麻烦,请告诉我,我帮助你们解决。”李辉看着这几个红头发灰眼睛愁眉不展的家伙,问道。

“炉子,我们没有炼铁的炉子!”对于不远处,那三十个从舟山派来的制造刀剑的工匠和他们叮当作响的大锤撞击声,这几个洋人显得十分烦躁,“请给我们最好的煤炭,最好的铁矿,要不然我们是造不出你想要的火枪的。”

西洋人办事就是认真,他们认准的事很难改变。

“这个很好办,我一定会帮你们解决的。我的雇工们。这里的小牛肉还算可口吧?”李辉粲然一笑,问道。

“美味,真正的美味!”几个工匠都挑起大拇指。

“那好吧,愿上帝保佑你们早日成功!”李辉临走前,真诚的祝福道。

“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船只都调去协助商队诱敌出洞了,而我们手头又没有足够的船只来向靖江运输兵力。”李俊坐在桌前长吁短叹,身为总参谋,这些事情都是他应该考虑的。

“当然是先保证海上的胜利。”李辉站起身,拿着王秀楚临摹好的浙江省地图,“满清的探子怕是早就混进城里了,前两次掘港的战斗也有探子在城里给敌人通风报信,要不然他们为什么将军队向没有火铳的西北方向调动?”

“要不要严查,将他们揪出来?”

“不必,有句话叫‘众口铄金’,咱们要好好利用谣言。”李辉提起笔,在纸上刷刷写下一句话,递给王秀楚。

“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这不是说董卓的么?”王秀楚在纸上写了大大的两个字,晃着脑袋说道。

“十八子主神器,你也听过么?”李辉问道。

“挺过,不过是说闯逆李贼的。”王秀楚说到此处,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李贼逆闯,独夫毁我大明江山社稷,该杀!”

“我也很讨厌那个李自成。”李辉晃了晃脑袋,“他不是汉人,是党项族的后代,也就是西夏的后人,为了保证咱们汉人的江山社稷也不能让他称王称帝。我所说的目的就是让你制造出谣言,在街头巷尾流传给混进城里的满酋奸细听,让他们信以为真。”

“什么谣言?”

“就说我军大部已经前往舟山,现在城中防务虚弱,可一鼓而下。”李辉狡黠的一笑,“还有要宣扬我已经箭疮复发,即将不久于人世。”

“大哥,哪有这样诅咒自己的?”王秀楚蹭的站起来,“死生事大,请大哥不要说这样的丧气话。”

“你怎么也学他们叫我大哥了?不是一向以兄长相称么?”李辉把王秀楚按下,“如果不这样说,怎么能引敌人上钩?”

“好吧!”王秀楚重重的坐回椅子上,“一切定如大哥所愿。”

第二天,街头巷尾便传开了,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李辉率领船队出海,被突如其来的台风全部卷进了大海喂了王八,有的说李辉在逛窑子的时候因为和xx抢女人被人家给杀了;还有的说李辉身边的几个女人争风吃醋,把李辉给活活气死了……谣言四起,不一而足。

天气好好的,一丝风也没有,哪里来的台风?李辉自认生活检点,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去逛窑子?最后一个最恶毒,他奶奶的!老子还没结婚,不要胡扯好不好!

“恶毒啊!”李辉一脚踹开王秀楚的房门,“小子,你散播的好谣言!”

“大哥息怒,奈何王某才疏学浅。只好从戏曲里学些不入流的流言,大哥息怒,小弟惶恐……”看着不停给自己作揖的王秀楚,李辉真是有气没处发。只好捏了拳头,做一番姿态。

事情远远没有结束,这天下午,以幽兰为首的娘子军就杀上门来,口口声声要李辉给个说法。

“我……”看着怒气冲冲的幽兰,李辉觉得脑子一下子涨成三个大,既然是这丫头领兵带队,说不得,今天要血战一场了。、

幽兰一双月牙般好看的眼睛里,晶莹的黑色眸子骨碌碌乱转,莹白的小脸上挂着两颗泪珠,小嘴一憋一憋的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一身浅紫色的侧襟长衫,上面用丝线绣着几朵迎风怒放的牡丹花,深蓝的裙子随着阵阵吹来的威风缓缓摆动。修长的十指宛若玉琢,却拎着一根三尺多长的木棍,这家伙,这架势,基本可以断定,就是来打架的。

钱秀缩着脖子躲在幽兰的身后,不敢去看李辉,大大的眼睛只在脚下来回逡巡。而岳瑶一脸笑嘻嘻的表情,看她那副事不关己的神情,这事儿八成是她挑起来的。朱媺娖也跟来了,脸上带着些许玩味的表情,笑吟吟看着岳瑶在一旁煽风点火,张牙舞爪的样子。

还好,李莹没有来,李辉吐了口气,终于有个明白事理的。

“你们要怎样打?单挑还是群殴?”李辉哈哈一笑,“你们几个全上吧,撕咬抓挠全都使开来,我躲一躲不是英雄好汉。”

“你不是英雄好汉,我们也不是那人尽可夫的女子!”岳瑶一句话,把幽兰的火气又点起来,眼睛里转悠了很久的泪水终于破闸而出,在脸上划出长长地两条,在阳光下闪烁着光彩。

“我,我……李辉,你……”幽兰气得全身在抖,“你是混蛋!”

“嗯嗯,你说的没错,我是混蛋。”李辉眯起眼睛盯住幽兰,心里暗骂,你个笨蛋,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自己没有长脑袋么!

“幽兰姐姐,别哈他废话,先揍他。”岳瑶在这么短短的一点时间里竟然嗑了满地的瓜子皮,可见嘴上功夫的厉害。

“我看这事另有缘由,还请几位仔细考量一番。”朱媺娖依旧在笑,那样子不像来打架的,倒好想来劝解的使者。

“媺姐姐,你到底向着哪一面?”岳瑶立刻提出这个严肃的立场问题。

“我?我两不相帮。”朱媺娖再怎么说也是皇亲国戚,根本不屑于与岳瑶一起玩这种小把戏,只是低下头来去看地上的蚂蚁,那只空荡荡的袖管随风摆动,看上去分外凄凉。

岳瑶气个直跺脚,“幽兰,不要和他废话,咱们来的时候咱么说的,一起上手,不准后退,谁后退谁就是小狗!”

“那是你们说的,我只是来看热闹的。”朱媺娖一双秀眼望向李辉,心说看你怎么收拾这烂摊子。

“秀姐姐,你倒是说句话啊!”岳瑶见幽兰没有勇气,只好撺掇钱秀,寻找外援。

“我,大哥,真的没我的事,都是,都是……”钱秀一抬头,看到岳瑶气得要冒火的双眼,急忙低下头,“没,没我的事。”

“我知道没你的事,幽兰,你的脑子需要清静一下,岳瑶,你一天不惹事你心里难受是不是?”李辉的脸上刷上一层霜,“再不老实,我就把这些事告诉你哥哥,让他来收拾你。”

“我哥哥,呀,我哥哥来了!”岳瑶突然大喊一声,撒腿就逃。

“扯谎!看我不收拾你!”李辉刚要追上去,猛然一抬头,吓,真的是岳琪,正气喘吁吁的向李辉的方向跑过来。

多亏没有追出这一步!李辉暗叫侥幸。要是被手下人看到一军统帅追着一个小丫头,拿自己真是百口莫辩了,不被戳后背戳死也得被人用吐沫淹死。

“报!”岳琪来到,单膝点地,“报!现在边墙一带发现满酋大量骑兵,正在云集而来!”

“哦?”李辉真有一种骂人的冲动,你岳琪是一方将领不假,但是情报探查本来是陆谦的职责,谁让你们胡乱蛮报,搅乱秩序的?再说传递军情战报自有斥候奸细夜不收之类的专门人员,你个步兵营将领跟着凑什么热闹?

不远处,陆谦也屁颠屁颠跑过来,“报!现在在西面边墙发现大量满酋,总数在七百到七百五之间,正在墙边云集,并无大炮,床弩等武器,只有随身佩刀。”

“很好!”李辉赞许的点点头,“岳琪听令!”

“在!”

“马上召集金山,飞云,锋锐,潜龙四营,在掘港集合,登船,去海上迎敌!”

第十二章 肃海(五)

海面上静悄悄的,没有一丝风,恰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只有亘古不变的海浪随波逐流,将洒在海面上那柔和的阳光揉碎,打成一片片斑斓的色彩,耀花人的眼睛。

起风了,猎猎海风吹动衣衫,远处的海面上,快速冲来一片黑色的小点,眨眼间已到近前,是五十多艘双桅帆船,船上的大炮隐约可见。

“没想到啊!”李辉现在有些感慨了,这些船只虽然以前都是明军阵营中的战船,可是一概的西方化,双层甲板,下层甲板在左右两侧各开四个口,各安装四门三磅炮,大船则装有四门六磅炮,最上层的甲板上在四个角落各安装一门六磅或十二磅炮,一旦这十二门炮全部发射,那火力不亚于一场大爆炸。

“敌人来势汹汹,咱们要小心!雷通!打旗语,告诉周通他们怎么做。”李辉站在惊雷号的甲板上,心里也有些忐忑。

随着桅杆上换上了一条新的彩旗带,紧接着桅杆上释放出三枚钻天猴,在空中炸响,放出荧荧的绿色光芒。

“大哥,你怎么知道敌人要从海上来?”朱光昭站在李辉身边,好奇的问道,这个青年还没有真正见识到海战的威力,对于即将到来的战斗显得很兴奋。

“待会再告诉你。”李辉的脸上再也没了往日的笑容,脸沉得几乎能渗出水来,“雷通,第一队从左面包抄,第二队从右面包抄,咱们从正中间冲过去,火力全部展开,给我往死里打!”

“是!”随着嘟嘟的号角声,船队快速分成三部分,两部分迅速向对面的船队冲过去,顶着敌人的炮火,对敌人船队的左右翼形成了包围。

李辉乘坐的惊雷号和身边的风雷号两艘三桅大船进行正面突破,船头的十五磅大炮也填装完毕,只等着一声令下。

对面的船只快速的打过来实心的铁球,砸在船只的甲板上,发出咔嚓的碎裂声。

“大哥,还击吧!”雷通看到身后一艘缴获来的海沧船已经被打得摇摇欲坠,急忙催促道。

“大哥,打吧!”朱光昭也急得直跺脚,“再不打,咱们的船就都被打沉了!”

李辉没有说话,看着不断飞来的炮弹,他拧拧脖子,“再等一下,快速接敌!”

船只行驶的更快了。

风更大了。

终于,在已经能看到敌人船上那黑洞洞的炮口之时,李辉猛的一挥手:“点火!”

“轰!”一声巨响,硕大的铁球冲出狭窄的炮膛,向对面的海船猛冲过去。

“咔嚓嚓!”一连串的木板碎裂的声音,迎面那艘船上的第一个桅杆被打断,铁球余势不减,骨碌碌顺着甲板砸向船帮,将船帮砸出一个大口子之后扬长而去,掉进了深蓝色的海水当中,滚烫的铁球顿时激起一阵白色水蒸气。

“继续发炮!”一名水手手持长杆,绑着湿抹布清理完炮筒,一旁的火药添装手急忙将一包圆柱形火药塞进去,紧接着塞进一颗硕大的铁球。

这种圆柱形火药是在李辉的提示下发明的,将棉花弹成细密的棉片,之后加水洗净,再放在锅里用加碱煮沸,捞出来便是脱脂棉。

这种棉花燃烧迅速,杂质极少,所以是用作火药包的最好原料。之后将这些棉花晒干,压成平整致密的棉布片,用它来包裹火药,不但不泄露火药,而且炮筒中残留少,清理方便,大大提高了发射速度。

对方的大炮还在添装,这边的火炮早就炸开了,又是一发铁球带着风声砸向甲板,只听一声脆响,甲板碎裂,直接砸到第二层甲板里,里面全是散落在地上尚未添装的火药,被这滚烫的铁球一滑,顿时全部点燃,整个下层船舱眨眼间被烈火包围,正在操炮的炮手躲闪不及,被烈火灼伤,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顿时,整艘船被熊熊大火包围,不时有燃烧的木片帆布掉入海水中,发出呲呲的声音,水面又升起一阵阵蒙蒙的白雾。

李辉的船只还在向前冲,眼看就到那些船只的近前了。

“放火箭!”李辉下令道,顿时船上的步兵营士兵扔下火铳,从船舱中拿出弓箭,将浸了桐油的棉布裹在箭杆上,点燃,对着敌方的船帆射过去。

李辉事先规定,只许射船帆,将船帆烧掉之后,那么这些船就成了没脚的蜈蚣,还不是任由咱们宰割?

这也是李辉一味下令向前冲的主要原因。

两翼包抄的船只也损失了一些,但是也都初步完成了靠拢任务,现在正在将蝗虫一般的火箭雨向敌人那宽大的船帆上进攻。

带队的高元华现在真的有些懵了,本来,自打知道细作传来掘港主力出港,李辉病入膏肓的消息之后,他就急忙从金山卫起锚,一路急行来到这长江北岸,准备趁机掏上一口,报一报那战败之仇,怎奈竟在这长江口与敌遭遇,还被人这种不要命的打法给打得措手不及。

“船队收缩,向后撤!”高元华急忙下令后撤。

但是他不了解李辉,这是个要么不做要么做绝的人,随着高元华缓缓后撤的步伐,一支刚才并未参战的船队从身后压上来,将他们的出路堵得严严实实。

身后这帮子家伙一上来也是不要命的打法,领头的双桅船竟然和后撤的满清海沧船相撞,双桅船自然不敌,但是船上的水手们却纷纷跳下。

不是往海里跳,而是往满清水师的船上跳,见人就砍,逢人便杀,瞬间杀人夺船,开动船上的大炮,对准身旁的满清大船猛轰起来。

“罢了罢了!”高元华看到后路被堵死,两侧的敌人也都开始蚁附登船,喊杀声,爆炸声,熊熊烈火燃烧的声音不绝于耳。他叹了口气,“传令,放弃抵抗,全军投降。”

“敌人投降了!”锋锐,金山,飞云三营的士兵们更加勇猛的冲上敌人的船只,将船员和水手们挨个捆起来,扔在甲板上。

李辉在雷通的陪伴下来到高元华的坐船上,他的船帆还在呼呼的燃烧。

“马上救火!”李辉下令道。

“败将高元华,向李将军投降!”高元华摘下脑袋上的铁帽子,双手捧着献给李辉。

“你是汉人么?”李辉和颜悦色,真如邻家大哥哥一般,虽然高元华的年纪比他大。

“是!”高元华仰起头,“我乃金州人士,随田雄田将军一起降清。”

“原来你还是汉人,呵呵。”李辉笑了笑,将那顶红顶子的铁帽子扔在脚下,一脚一脚踩扁,“我还以为你是满酋呢?”

“将军说笑……”高元华刚要附和,却被李辉一巴掌打过来,“你恬为大明官吏,竟然为了一时的荣华富贵,投降满酋,你置炎黄列祖于何地?你拍拍良心,你还是个人吗?”

“我大清顺天而立,代行天道……”高元华刚抬起头,却被李辉冰一般的眼神刺得脊梁骨冒凉气,不敢言语,干脆垂手站在一边。

“这就是你大清的代行天道!”李辉扯开衣襟,胸前一条赫然的伤疤,让人不寒而栗。

“扬州十日,维扬血变,阖城百万百姓被屠戮一空,江阴抗敌,城破之后满城皆杀,鸡犬尚不能免,嘉定三屠,户无孑遗……”李辉越说越气愤,不顾众人在侧,蹲在地上痛哭起来。

“李将军若要泄愤,就请杀了高某,也好为江南死难百姓报仇!”高元华这时候真像个爷们一样,胸脯一拔,“高某自知所行之事不齿于人,定会被人诟骂千年,令祖宗蒙羞。唯有一死,方能除去我满身罪孽,将军请动手吧!”

“你为何不投降,与我同抗满酋,复我汉人大好河山?”李辉擦擦眼泪,妈的,这胡椒面还真挺辣。

“我先叛大明,再叛满清,两次不忠,反反复复,非大丈夫所为!”高元华挺了脖子,“既然苟且贪生,做了大明的逆臣,就让我做满清的忠臣吧!”

“你当真不愿投降?”李辉觉得这小子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但是碍于面子所以才死不悔改,看来还要磨点洋工,才能让他心悦诚服。

在李辉看来,无论是穿越前的还是穿越后的,到什么时候中国这片土地上只能有一个主人,不管这个主人是昏庸还是英明,是好色还是好道,只要他是汉人。

有人会说满清统治的也不错,你为什么如此激烈的反对?李辉会这样回答:汉人的皇帝在台,即便昏庸透顶,或残暴好杀,都只是用鞭子来对付百姓,虽然百姓怨声载道还总不至于成为两脚羊。而一旦异族入侵,那么鞭子就换成了屠刀。

纵观历史,凡是异族入侵的时代,都是汉人被屠杀被灭绝的时代,五胡十六国时期,江北汉人被杀得一干二净,十不存一,人口由西晋统一时期的七百万锐减到十万户,当时的路旁树木上挂满了汉人的头颅,邺城的城墙边上汉人的尸骨堆成了山。

蒙古入侵,金国加南宋被屠戮的百姓更是数不胜数,金国都城大都(现北京)百万人口被全部杀光,之后放火烧城,城中的地面上人油渗地三尺,整个城市几乎被泡在血池里(真实,取自英国BBC电视台纪录片)。南宋人口由七千万锐减到一百万,户户皆空,族无遗腹。

明末,满清入中原,屠四川(真实,最近考古发现,成都城北发掘的万人坑中发现大量满清八旗兵使用的箭头,证明屠四川者正是满清八旗兵。),屠江南,屠广州,将汉族人口从崇祯年间的一亿八千万杀到一千八百万。那些反抗的好汉,中华的脊梁被杀光,满清终于可以心安理得的擦拭屠刀,享受他们的康熙剩事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放着安安稳稳的日子不过,要揭竿起义,与满酋作战么?”李辉看着高元华的眼睛,幽幽说道。

高元华并没有答话,只是低下头,看着脚下桐油刷过的甲板。

“因为我不想我的后代被统治成奴隶,我不想我们的后代被人笑作东亚病夫,我不想看到‘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我更不想我们的后人被人拉进实验室,被人当成像猪狗一样的试验品!”

“谁敢这么做!我现在就去杀了他!”高元华吼道。

“如果满清统治我们,我们会等到那一天的,”李辉拍拍高元华的肩膀,“看看扬州城外的万人冢,那被野狗拖出来的腐烂的尸体吧!想想你都做了些什么。屠夫。”

第十二章 肃海(六)

高元华默然不语,李辉看了看他,叹了一口气:“无论你降与不降,我总不能放你归去,随我去掘港,去看看那些被你们追杀的无处藏身的流民们,你就后悔明白很多事情了。雷通,马上留下一队人打扫战场,其余人等做好战斗准备,全军向通州前进!”

大家刚刚歇了一口气,又慌乱的忙起来,扯起风帆向长江内进发。

“大哥,您还没跟我们说你会得知海上有敌人的呢?”朱光昭急着问道。

“边墙那里有人前来骚扰,他们明知道边墙易守难攻,却派遣轻骑兵前来,而没有携带攻城器械。自然是声东击西,吸引我军主力。”李辉淡淡一笑,“加之咱们最近在海上动静颇大,他们自然要派遣船队来海上捞一把了。”

“呵呵,这下子让我们捞了一把。”朱光昭也跟着笑起来,“当初陆小兄弟怕您名头不响,还伪称张煌言骗我前来,等到大胜后一定要好好收拾他。”

“这个自然,敲他几笔也是好的。”李辉眼望着前面的滚滚长江,脸色突然变得轻松起来,“这长江水道,来往船只多如过江之鲫,如果我们设卡收税,那这钱财怕是要像这滚滚江水一样,哈哈!”

李辉一笑,众人也都随着笑起来,大家的衣服上还沾着刚才战斗时溅上的血腥和灰尘。

金乌西沉,大江上闪烁着粼粼金光,将晚霞打成碎金。二十余艘船只劈涛斩浪,向通州而来。

通州城已经被李辉修筑的边墙折磨得痛苦不堪,驻守在边墙瓮城上的士兵居高临下,时不时的就把洗脚水夜壶等各式各样的生活杂物向通州城墙上招呼,守城士兵虽然反抗过,但是基本无效,一见守城士兵的羽箭飞来,这些讨人嫌的家伙就缩进边墙的乌龟壳子里,既打不着也赶不走,把驻守通州的守备林大业逼得几乎要发疯。

在长江口血战过后,惊雷号和风雷号两艘大船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更有八艘双桅帆船被击沉,博尔纳特贩卖来的轻型快帆船几乎在这一战之中损失殆尽了。

但主力还在,仍旧可以一战,李辉他们在此战中也缴获了十五艘完好的大船,现在正在向掘港拖拽,装上新的船帆之后就可以使用了。

眨眼间,通州已在眼前,而此时天色已经渐渐黑下来。

“传令,一字排开,对着城墙给我轰,记得只打城墙,不要登陆进攻。”李辉命令道。

沉沉暮色中,通州城宛如一头沉睡的猛兽,很显然这头雄狮或者老虎已经被这么的神经衰弱了。

隆隆的炮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林大业从被窝里钻出来,披挂好盔甲登上城墙,看着江面上云集的大船正在不停地发射炮弹,长长地出了口气,你们终于进攻了!

不远处,边墙的瓮城上,守卫的士兵们也纷纷将火把火箭射向通州城里,海上陆上打得热火朝天,场面分外壮观。

“快快向白蒲驻扎的骑兵求援,全体将士上城墙迎战敌军!”林大业临危不乱,快速制定好反击方案,几个斥候也骑马出北门,向白蒲镇方向冲过去。

城头的四门十二磅炮也都对准了江面的大船,准备进攻。林大业站在城头,看着江面上密如繁星的火把,还有阵阵喷射出来的火线,心中充满了战斗的冲动。

“城头大炮,马上给我瞄准火力最强的地方给我打!”林大业大笑一声,看着不远处瓮城上射来的火箭,“弓弩手,给我瞄准那个瓮城,将里面的人都给我烧死!”

林大业两面出兵,还派遣斥候调集援军,战术上讲来的确不错,但是一旦执行起来就有麻烦了。

惊雷号两门主炮接连发射,将通州的城门打出一个大口子,呼呼地火苗将里面的木料点燃,火舌翻涌,熊熊燃上城墙。

“轰!”城头上的大炮还没有准备好发射,一发炮弹从海上打来,正中城墙垛口,垛口被炸得碎石飞溅,将炮手当场砸死三个,砸伤两个,一门炮就此失去战斗力。

轰然一声响,西面半扇城墙在接连不断的轰炸中轰然倒塌,城头上的士兵们猝不及防,纷纷跌落,传来一阵阵接连不断的惨叫。

“干得不错,将火力集中到东面城墙,咱们给通州开个大门。”李辉看着城中四处起火,烈烈火光将半边天都照红了。

船队集体转向,将另一侧火力展现给通州城的同行们,很快,东侧城墙也被轰塌了,现在的通州城南面城墙全部塌陷,整个城市像一只被掰掉牙齿的雄狮,再也威风不起来了。

“大哥,是不是该我们上场了?”王承化急得直搓手,作为一名新晋升的将领,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快速的积攒战功,也好在士兵心目中树立自己的高大威猛形象。

虽然他既不高大也不威猛,还有点矬,但这不影响他建功立业的心情。

“还没到时候。”李辉笑道,“纵深射击,就像高元华在定海的时候那样做。”

火炮的炮口向高抬,两名士兵手持一根长长的原木,利用杠杆将炮口向上调节了一个刻度,滚烫的炮筒继续发射灼人的火焰,将城南百姓的房子都点燃了。

百姓们的哭喊声和林大业声嘶力竭的喊喝声搅在一起,乱成一锅粥。

纵深射击仍在继续,李辉开始将惊雷号和风雷号向后撤,让那些新缴获的船只向前,也同时锻炼新水手和炮手,让他们在实战中得到成长。

步兵营的士兵们在船上憋得眼睛发蓝,真想跳下大船冲进城里抢点战利品,但是没有李辉的命令谁也不敢妄动。

“怎么还没来啊!”李辉挠着头发,张嘴打了个哈欠。

“哈欠!”骑在战马上的满洲骑兵统领巴哈尔也打了个哈欠,接到通州的求救信号之后,他急忙率领手下两个牛录的骑兵连夜向通州增援。

骑兵速度极快,怎奈是在黑天,人瞎马傻,一不小心连人带马就掉进坑里去,只好在前路预先派上一队骑兵手持火把照路,行军速度大大缓慢下来。

“该死的李辉!”巴哈尔骂了一句,要不是这个该死的家伙夜半攻城,自己也不至于从温暖的被窝中爬起来顶着凉凉的夜风前来增援。

“全军跟上!不要掉队!”这两个牛录是纯粹的满洲八旗兵,战斗力精悍,是阿勒泰在战败之后特地请求豫王多铎调来防备李辉的。

巴哈尔的战马突然踩到一个小水坑中,马蹄子哧溜一下划了个趔趄,差点没来个人仰马翻。巴哈尔惊慌之下仍旧不乱,一提战马的丝缰,战马腾的站起,这才站稳了脚跟。

“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该死的!”巴哈尔骂了一句,催动战马继续向前。

等他们来到通州城外的时候,李辉他们已经将通州城东墙拆的差不多了。

“巴哈尔将军,你总算来了,快来救救我这一城百姓吧!”林大业看到北面来了一队火光,认出是驻守在边墙外防备李辉的巴哈尔,急忙凑上前去,哀求道。

“滚开!”巴哈尔一鞭子抽开林大业,打马向前,从被炸塌的城墙空隙中看到了长江江面上那一长溜火光,正不停的帮助他们拆城墙,拆房子,甚至还要拆马路。

“满洲的勇士们,催动你们的战马,随我一起去把这些该死的南蛮子送到萨满的诅咒中去吧!”巴哈尔举起马刀,哦哦喊着冲向漂浮在长江中的战船!

疯狂啊!

“疯狂啊!”李辉看着那些策马趟水前来迎战的满清骑兵,想起了二战时与德国坦克作战的波兰骑兵。

勇猛是要得的,但是还要有头脑。

巴哈尔的战马在长江里灌了一肚子水,嘶鸣着不再向前走,巴哈尔也没想到长江水竟然会这样深,只好打马后撤,回到岸边。

全身都湿透了,一身冷风吹过来,巴哈尔冷得牙齿直打架。“都,都给我,上,上火箭,烧他们的船!”

士兵们这才醒悟,带住战马,纷纷扯起雕翎箭,扣在弓弦上,箭头上裹着粗布、棉花,蘸满了桐油,地面上生起火来,他们耍着精湛的骑术,打马,俯身,点燃箭头,之后张弓搭箭,仰天弯弓。

“嗖!”一支支带着烈火的弓箭向李辉他们的船队呼啸着飞过来,扎在甲板上,船舷上,将桐油刷成的木板点燃,水手们急忙将水桶竖到长江里,打来水救火。

“风雷号,炮口下调,对着江岸给我轰,用激起的浪花将他们的弓箭给我浇灭。”李辉看着头疼,这些满轻骑兵的箭法的确名不虚传,只几箭就把一艘大船的甲板烧掉了一半,差点就烧到火药库。

风雷号本事荷兰人建造的三桅大帆船,船上的大炮都可以上下调动很大的角度,所以用它来执行这个任务是再好不过了。

嗵嗵嗵几发炮弹入水,溅起一丈多高的水花,将这些满清骑兵浇成了落汤鸡。

镇海边墙,为太祖坐镇江南时所建,墙高八尺,以青砖为基,以石灰为表,上覆以针棘,敌人不可攀越。今人多游览至此,依墙凭吊往昔,感念太祖恩德,常潸然泪下。

——《华夏新录》考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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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纳降(一)

“妈了个13的!”巴哈尔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骂道。这下没办法了,火攻失效,弓箭扎在敌船上等同于挠痒痒,通州城的四门大炮都被倒塌的城墙砸到了瓦砾堆里,看来只能站在岸边看这些敌船表演了。

但是这些敌人似乎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炮弹追击而来,追着他们的屁股打,将他们从江边一直赶到了城里。

“这些叛逆,该死!”巴哈尔骂了一句,骑着战马在通州城里来回转圈,怎么办,打还打不着,跑又不甘心,真是难死我了!

李辉他们凭借大炮的优势肆意欺负可怜的通州城,呜呼!这些城墙要是能推走早就逃之夭夭了,还有谁会傻愣愣的呆在这里等着被轰?

城中老百姓乱成一团,携家带口背着小包袱向城北的安全地带逃命,这满天乱飞的铁疙瘩可不是好惹的,沾上挨上就是半条命。

“对准城里那些骑兵给我轰,终于将这帮龟孙子给我引出来的!”李辉已经收到可靠情报,昨天向边墙移动装作进攻的正是这支前来支援的满清八旗兵。

“你八旗兵再厉害也扛不住我这大炮轰!”李辉嘿嘿笑道,“把他们都送到他们的萨满那里去吧。”

炮火开始集中,城中心的落弹点骤然密布,那些满清骑兵被暴雨一般的实心铁弹砸得无处躲闪,只好连连后撤。

但是后撤也不是好办法,城北的大门被拥挤的逃难百姓给堵得死死的,大家连哭带嚎的往出逃命,老人孩子被甩在一边。

“让路,让路!”巴哈尔打马向前,他现在不想别的,只想逃出通州,回到自己温暖的被窝里。通州城很明显已经守不住了,没有再坚持的必要。

一个老人躲闪不及,被巴哈尔的战马踩到,这战马的性子也极为暴烈,连踏几下之后,带着满蹄子鲜血扬长而去。留下一具尸体,老人的双眼大大的睁开,一双手将地面挠出深深的几道小坑,很显然被战马踩踏的极为痛苦。

巴哈尔一路冲到城门门口,看着拥挤的人群,他抡起马鞭子劈头盖脸的一通乱抽,百姓们吃痛,纷纷让开,这家伙这才驱使战马从容逃走。

“这个天杀的!”一个中年汉子摸摸脸上的鞭痕,愤怒的骂道。

百姓们都不做声,看着一队队逃走的满清骑兵,都暗暗捏紧了拳头。

林大业现在欲哭无泪,千辛万苦请来的救兵就这样逃走了,自己还死守着这半壁城池干什么?干脆投降算了。

城头,应该说是碎石堆上飘起了战败投降的白旗,林大业亲自出城,手持城中的户口粮田等簿册,跪在江边等候敌人前来受降。

“靠!让那些满清骑兵跑了!”李辉心中一顿懊恼,失败啊失败!只好另想办法了。

“大哥,要不要我们马上把通州城给占了?”王信凑上前来问道,他手下的飞云营虽然成立不久,但是士兵士气极为高涨,早就想打出一场漂亮仗好多缴获点战利品。

“不必,这通州城我们随时可以拿下,但是通州这个地方不太好,一马平川的,需要我们很大精力去建设,不如现在留着它,将来或许能钓上大鱼来。再者,我们带来的和缴获来的弹药也已告罄,应该回去好好休息补充一下了。”李辉看着破败的通州城,心里一阵恶笑,够你们修上一阵子的了。

林大业从三更天一直跪到红日东升,也没等到前来受降的人,他费力的站起已经发麻的身子,将那些簿册扔到地上,敌人这次没来受降,怕是以后还要来攻城,真是快受不了了!

“我真的想投降啊!”林大业回想起昨晚大炮轰城的恐怖场景,差点没哭出来。

掘港。

经过此番高强度的作战之后,李辉也觉得有些困乏了,回到军自己的屋子之后倒头便睡,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当他起床时,贾敏来报,说那个高元华要自杀,幸好被看守的士兵发现,并及时的夺下手中的凶器。

“自杀?哪有那么容易!”李辉抹了一把脸,他的脸上全都被炮火熏得黢黑,“我还得下点功夫,要不然这小子不能为我所用。”

“大哥,那我们应该怎么办?”贾敏又问了一个李辉最不愿意听到的问题。

“拜托动动脑子,你不能自己像个办法么?为什么你们都喜欢问我怎么办?”李辉非常不满的训斥道。

“大哥说的是,说的是。”贾敏不敢多言语,只好抄手站在一边。

“我且问你,你的炮兵发展的如何了?”

“现在我已经训练了三百多名合适的炮手,而且我们的火炮已经增长到二十门,都是从海上打捞沉船得到的。”贾敏如实回答道。

“很不错,你要帮我训练出一些真正的炮兵骨干来,我要约翰逊教给你们的三角函数之类的东西你们学习了么?”

“大哥,求你饶了我们吧!我们都是粗人,谁学得懂那些东西啊!”贾敏一提起这事,就觉得脑子一阵阵发晕,那都是些什么东西啊,怪里拐弯的数字,还有那让人一看就头疼的什么三角形,正弦余弦,乱乱乱!

“你们是不行了,看来还得从娃娃抓起。”李辉觉得让他们这些睁眼瞎去学三角函数也是一种酷刑,看来以后谁不听话就让他去学这个,比紧箍咒都好使。

门外急匆匆跑进一人,正是岳琪,身后还跟着两个人,李辉仔细一看,认得,原来是商队里比较精明能干的商人黄生举,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长袍马褂的人,此人身高七尺,面白唇红,很明显出身于富足之家,一双剑眉透着勃勃英气,而身上穿着的长袍上还用金线绣了一朵牡丹花。

“黄兄,好久不见!”李辉急忙迎上,紧紧握住黄生举的手,“近来可好?”

“托李将军的福,一切都好!今年商队可是赚了大财了!”黄生举急忙向李辉引荐:“这位兄台是山西人氏,是八大皇商之中的靳家子弟,名唤靳云川的,靳兄,这就是我和你念叨的李辉李兄,还不见礼?”

靳云川双袖相互拍打一下,单膝点地,做了一个干净利落的打千礼节,李辉看着恶心,但是碍于黄生举的面子,只好不咸不淡的说了声:“在下维扬李仲卿。靳兄,起来吧,初次见面不必行此大礼吧!”

“哪里!”靳云川微微一笑,“初次见面,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抬进来!”

“这分明是在向我显摆!”李辉对这个靳云川的好印象正在逐渐衰退。

门外,两名大汉抬着一口红漆镶金边的紫檀木箱子,箱子上镂刻的正是百子献寿图,李辉不由得咂舌,这箱子的做工就已说是精巧绝伦,里面装的会是什么东西?

“打开!”靳云川看着李辉惊讶的表情,脸上飞扬神采,双手背在身后,挺起胸膛来。

两个大汉将紫檀木箱子小心打开,随着吱嘎嘎一阵轻响,箱盖打开,顿时金光灿烂,将整个屋子都照耀得顿时明亮起来。

两个大汉抄手将箱子里闪闪发光的东西抬出来,李辉的眼睛不由得睁圆了,竟然是一尊错金玉菩萨像!整体以蓝田翠玉为原料,一体成型,精雕细刻,刀工细腻。后以金箔镶嵌,整个菩萨像显得宝相庄严,栩栩如生。绿翡翠做成的莲花叶,黄金打造的底座。最为奇特的是莲台上一溜的镶嵌着一圈的南洋珍珠,个个都有鸡蛋黄大小,借着门口射进来的阳光,放出斑斓的色彩。

“这东西怕是不下万金吧!”李辉从惊讶中醒过神来,“靳兄,初次见面就送此大礼。实在……”

“李兄乃是江南豪杰,小小礼物怕还入不得李兄的法眼。还请李兄笑纳。”靳云川“啪”的打开一把泥金扇,随意扇动,上面的踏雪行吟图一看就出自名家手笔,端的也是一件宝贝。

“这,我只好愧领了。”李辉转眼一想,送来的礼物就没有推出去的道理,肥猪拱门你还往出撵,傻啊?

“靳兄既然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不知有什么要兄弟我帮忙的事情么?”李辉几人分宾主落座,也不客套,单刀直入正题。

“兄弟我此来,一是来看看江南的风土人情,二是为家祖的八十大寿采购点新鲜奇特的玩意儿,兄弟我也是个交朋好友的人,听到黄兄说李仲卿李兄乃是江南响当当的人物,自然要来交结一番。”靳云川手摇金扇,款款说道。

“些许贱名,不值一提。”李辉也跟着做了个笑,“虽然小地方,物产不丰,还请靳兄四处游览一下,本地也没什么出色的土特产品,只能送靳兄两筐子杨梅,聊表心意了。”

“这倒无妨。”靳云川听李辉这么说,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哈哈大笑,“李兄真会说笑,在下此来也是有桩大买卖,不知李兄是否有兴趣?”

“既然是可以发财的买卖,我李辉怎么会拒绝呢,还请靳兄速速说来。”李辉知道这小子上门肯定有事,正所谓: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从他刚才送的那一份礼物就知道这小子野心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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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纳降(二)

“听闻李兄急需铁矿煤炭等物资,兄弟我有门路给你弄到,价钱方面好商量,还有就是我靳家要向海上发展,打造船队。”靳云川端起茶杯润了润喉,“此次随黄兄南来,真是令我大开眼界,这海运之利竟然达到千百倍,真比老祖宗当年冒着砍头的危险向关外运粮食挣得多得多了,所以小弟我决定打造一支船队,将南洋各色货物运到京师,那些满洲的旗爷们手头有钱,最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了。”

“很不错,那些八旗的爷们们现在都抢够了老百姓的金银,正愁没处花呢。”李辉话里带刺的附和道。

“小弟来时,就有黄兄告知李兄是拥立大明的。”靳云川呵呵一笑,“我们倒是不管什么满清大顺还是残明,只要能赚来白花花的银子,我们什么都做得!”

“无耻啊!”李辉面对这个坦白到几乎可以漂白的无耻商人,一句话竟然也说不出来,够无耻,够坦白!我喜欢!

“既是如此,有什么兄弟可以帮上忙的么?”李辉直接抠到底子上。

“我想让李兄帮我造船,我以铁矿煤炭还有粮食作为补偿。到时候船队建成,还请李兄代为护航,这工钱嘛,自然少不了的!”靳云川顿了一下,“如果李兄感兴趣,我靳某人和你的商队联合做买卖也未尝不可,你这掘港的商号也可算我一份。”

“看来靳兄还真是大手笔。”李辉一笑,“不过现在船厂材料匮乏,想造出四百料的大船都要等上一段时间。再说现在我们银钱不多,木料之类的原材料也都买不来,还有就是满清对我们一直封锁,我们想造船手头也没有足够的材料啊!”

“这个不急。”靳云川收起扇子,“我靳家乃是御封的皇商,所以李兄大可放心,一定不会有地方官找你的麻烦。我也可以先付给李兄十万两白银聊表诚意。”他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只做生意,不关心什么正统不正统的事情,所以我靳云川根本没见过李兄,也没来过掘港。”

“好汉子!够爽快!”李辉哈哈大笑,“靳兄如此的明白事理,你的活儿,我接了!我们现在需要大量的铁矿石,还有煤炭,请靳兄马上组织人手运过来吧!”

“海上是不行了,我没有船队,你的商队还在忙自己的事情,我雇人从运河上运输吧,咱们先约定好,我运来十船的煤铁,李兄就要给我造好一艘船,咱们煤铁换海船,两不相欠。”

“不行!要十五船!行就行,不行咱们就一拍两散。”李辉在这个原则利益上绝不放手。

“好!”靳云川盯着李辉看了半天,没想到这家伙砍价这么厉害,他眼睛转了两圈,点点头,牙齿间生生蹦出一个“好”字来。

两人将具体的协议敲定,并相约保密,靳云川这才心满意足的带着李辉送给他的两筐子杨梅施施然走了出去。

“大哥,你还真送杨梅啊!”站在一旁的贾敏看着靳云川将杨梅拿走,瞪大的眼睛不亚于刚才见到菩萨像的样子。

“礼尚往来嘛!”李辉嘿嘿一笑,“把这个玉菩萨收起来,这东西价值连城的,哎你小心点,碰掉一块我扣你一年的兵饷!”

“大哥,你真的要和这靳家做生意?他们可是些唯利是图的小人,当年要不是他们资助满酋,我们大明的天下也不会闹成现在这步田地。”贾敏有些担忧的劝道。

“我现在一剑杀了他们算是便宜他们了。对付这些寡廉鲜耻的奸商,就要让他们倾家荡产。命令掘港船坞开始给他们的船只铺设龙骨,要用好材料。”

“我们为什么不给他们造点烂船,让他们都淹死在大海上?”贾敏咬着牙说道。

“混蛋!”李辉敲敲贾敏的头,“那是在给他造船么?那是在拿别人的钱给咱们自己造船!”

第三天头上,靳云川承诺的十万两白银如输送到,李辉看着这每箱子一万两的白花花的银子,激动得手都开始抖起来,“把这些银子都给我拿去购买木材,要最好的马尾松木,咱们要造出最好的大船来!”

“李兄,若是不够,小弟还可再送十万两来。”靳云川笑道。

“这个?”李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虽然是和汉奸做生意,咱们也得讲究点商业道德不是?

“十万两银子怕是不够,请靳兄再送十万两吧。”李辉顺杆往上爬。

“没问题!”靳云川笑道。

李辉他们正在清点银子,陆谦急匆匆跑过来,“大哥,不好了,现在风传浙江总督张存仁和提督田雄为报上次战败之仇,正在浙江全省招兵马买,准备再攻舟山,次攻掘港,报在舟山一败之仇。”

“哦?”李辉拿银子的手停在半空中,“看来我们要抓紧了。”

按照李辉的计算,清军主力现在正在四川围剿张献忠,江南空虚,自己正好趁机发展势力,等待李成栋,金声恒等人反正,之后再配合张煌言等人攻取南京,之后自己打出朱太子朱慈烺的金字招牌,自然会引起江南反清复明的高潮,自己再联合永历朝廷的李定国,还有山西、陕西等地的姜瓖、王永强等人,在全国造成星火燎原之势,打败满清,之后再执行自己的大中华势力圈计划。

现在看来,这第一步就很难走,这个张存仁,你老跟我瞎搅和什么!

“靳兄,军务繁忙,还请稍等片刻。”李辉向靳云川赔礼,自己率领一票人钻进屋子,开始商量对策。

“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李辉面对手下这几个军头,脸色变得很不好。

“是在舟山战败之后,”陆谦手里掐着细作传送来的情报,“现在浙省全部都动员起来,说要招兵三万,要一举荡平舟山,消灭掘港,安定江南。”

“原来是这样,传令,将靳云川送来的银子全部用来修缮战损船只,雷通,特令你马上开辟新营,周通,你作为新营千总,便宜行事。银两军饷就从这二十万两银子里面划拨。”李辉也没办法,事急从权了。

“可是,我们还要不要给靳云川造船了?”贾敏问道。

“这个以后再说,敌人此次动静非小,马上从崇明岛召回王宽,我要他去一趟定海。马上下令四镇军民深沟高垒,做好战斗准备。”李辉啪啪啪发出几道命令,手下人急忙开始行动起来。

“雷通!”李辉现在对这个水师的头子非常倚重,“你马上将那些俘虏来的船只修缮完毕,咱们要有大战打了。”

“好!我这几天正闲的发慌呢!”雷通哈哈笑,“这回又能抢到好多战利品了。”

“去把那个高元华给我送过来,我有话要问他。”李辉下令道。这个高元华还真是又臭又硬的石头,死活也不肯投降。

不一会,高元华带到,整个人看起来很憔悴,胡子拉碴的见到李辉后劈头就是一句:“你什么时候杀我?”

“高元华,我不得不让你知道一点事情。去,把光昭给我叫来。”李辉决定利用这个天大的秘密为自己招来一名悍将,如果他依旧食古不化的话,说不得,只能送他上西天了。

不一会,朱光昭来到:“大哥,找我来有什么事情?”

“这个人你可认识?”李辉指着朱光昭,问道。

“不知。”高元华的回答也很干脆,“李辉,我已经投降满清,不能做反复无常的反骨之徒,还请你用你的腰刀成全我吧!”

“你先别忙着死,光昭,告诉他你的真正身份。”李辉看着朱光昭,脸上的肌肉都紧张得蹦蹦乱跳,手也掐在刀把上,使了个眼色,雷通会意,急忙驱逐闲杂人等,将大门关好,亲自站在门口以防有变。

“好吧!这位满清的将军,我不是朱光昭,我乃大行皇帝长子,太子朱慈烺是也!”朱慈烺看着高元华,“先父皇驾崩之后,李辉李将军就派人把我接到这里,我们正在蓄积力量,等待有朝一日挥军北上,克复中原,再建大明中兴盛世。”

高元华毫无光彩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仍旧怀疑的上下打量朱慈烺,这个年轻人倒是有几分皇家气度,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不同寻常的贵族气,不过这也不能断定他就是太子朱慈烺,他摇摇头:“若是先朝太子,这礼数也就免了吧?”

“看来你小子是不信啊!将坤兴公主请来!”李辉觉得有门,还要再加一把火。

坤兴公主(长平公主)朱媺娖正在和几个姑娘学习绣花,她只有一只手,所以绣起来颇为费力。听到李辉召唤她,她急忙扔下手头的戏水鸳鸯图,跟着雷通走到李辉门口。

“李大哥,你叫我有何事?哥哥,你怎么也在这,你不是说要去崇明岛上看兵器制造么?”朱媺娖一脸困惑的问道。

“公主殿下,请告诉你眼前这位将军你的身份。”李辉不敢造次,给朱媺娖行了个大礼,说道。

“我,我本是……;李大哥,你不是告诉我们不让我们说么?这位小将军又是谁?”朱媺娖一双凤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弄不懂这些人究竟是在做什么。

第十三章 纳降(三)

“说吧,没事的。”李辉鼓励道。

“我本是坤兴公主,是大行皇帝长女,这位是我的皇兄,也是太子。”朱媺娖看着这个满脸胡子拉碴的将军,“你是那满清的官儿?”

“罪民参见太子殿下,公主殿下,李将军。罪民自知所做之事天人共愤,鬼神不容。自无颜面活于天地之间,唯求一死!”高元华扑通一声跪倒,磕头连连,“我罪大于天,纵万死不能赎罪,请以刀斧毁我颜面,免得死后为祖宗父老相认……”

李辉皱皱眉头,冲朱慈烺一眨眼,意思是你看这办吧,这个人我要用。

朱慈烺也是聪明绝顶的人物,自然意会了李辉的意思,他轻轻咳嗽一声:“高元华,起来吧!本太子恕你无罪!”

“谢太子!”高元华这才站起身,依旧低着头,任由额头上的鲜血滴滴答答点在地上。

“你的额头流血了,我来帮你包扎一下。”朱媺娖本事好心,倒把高元华吓得急忙再次跪倒,“公主殿下万金之体,切不可作此!”

“没事的,你怕疼么?我轻点就是了。”朱媺娖从怀中拿出一条一尺多长的白布条,朱慈烺帮着把布条撕开,给高元华的额头上包扎伤口。

“罪民……罪……”高元华几度哽咽,再次跪倒,欲要叩头,却被李辉一把搀起来,“高兄弟,起来吧,太子需要你。我们都需要你。”

“我……”高元华点点头,眼泪在眼圈直打转,他原以为跟着李辉干不过就是一群土匪,总不能成大事,还不如一死了之,现在看来,连太子都来到这里,想必李辉一定有过人之处。

对于太子朱慈烺,他曾经见过画像,和眼前这个人极为相似。再说那种从小培养出来的皇家威严是如论如何也模仿不了的。

“高某一定誓死跟随太子殿下和李将军麾下,为复我大明江山肝脑涂地!”

“很好,高将军请坐,我有点事情要问你。”李辉看高元华归顺了,按捺不住焦躁的心情,急忙盘问开来。

“李大哥,他额头上的血还在流呢。”朱媺娖走上前来欲行再次包扎,却被朱光昭叫了出去。

“妹妹,你可知这人骁勇异常,我和李大哥随军打仗的时候就吃过他的亏。多亏李大哥机警,这才把他擒了。”朱光昭一谈起和李辉领兵打仗的事情就高兴的什么似地。

“哥哥,李大哥又多了一员战将,咱们也该庆贺一下,不是吗?”朱媺娖莞尔一笑,“只要李大哥的实力壮大一天,咱们为父皇报仇,复兴大明的希望就多了一分。”

“嗯嗯!到时候我当皇上,让李大哥当开国公,这样多好!”年轻人的心境总是很简单。

“不过我听有人说李大哥要做开国的皇帝,自己另立朝廷。到时候咱们……”朱媺娖说到这里,话音都变了三变,脸上露出了极为惶恐的神情。

“不会的!要是李大哥想做皇帝,就用不着把咱们接过来了。”朱光昭仔细想了一下,得出了一个自以为正确的结论。

“那就好!”朱媺娖嘘了一口气,“我想李大哥也不是那样的人。”

在屋子里,李辉拿出王秀楚手绘的江南地方地图,指着上面的每个地名向高元华询问,高元华也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两个人在屋子里呆了好长时间,终于得出一个可行性办法:联络舟山,福建的义军,行围魏救赵之策,打退敌人的这次进攻。

“照你所说,这张存仁与田雄有隙,那还请你深入敌巢一趟,挑拨他们不和,最好能再给我拉出一支舰队来。”李辉看着高元华,慢慢说道,“我知道这个任务很难,也很危险,但是为了大明江山,为了我汉人的天下,只好委屈你了。”

高元华皱皱眉头,这不是让我缴投名状么?也罢!既然归顺了东山军,就不能再反反复复,被世人耻笑。

“这个并不难,我先回杭州,之后撺掇田雄等人领兵出战,你们在一个合适的地点组织包围圈,咱们里应外合,歼灭他们。”

“很好!”李辉的脸上终于松弛下来,“让他们水陆并进,咱们配合舟山军与郑家军,打他个稀里哗啦!”

两人商议已毕,高元华回去准备,这次李辉派遣陆谦随同他前往,携带了大量金银,准备在杭州等地发展情报网,为将来做打算。

两人骑马经过西亭等地,一路上尽见百姓安居乐业,农田遍布,禾苗玉米长势喜人,百姓们忙着在田中施肥除草,一派太平景象。路过村落里面时,才看到一队队的村民,在里正的指挥下像模像样的进行操练。

两人乘坐小船来到长江南岸,登陆后买了两匹马,一路南行。所过之处到处都有兵丁抓民夫,拉壮丁,各个市镇也都严加盘查,各条官道上身着清军服饰的士兵也都多了很多,对来往的人群细加盘问,在一个路口就看到三个人被冠以“叛逆奸细”的罪名给打了个半死,最后不知拖到哪里去了。

一路对比之下,高元华心中震动,相比于李辉治下的江北四镇,这江南之地简直就是乱世,兵卒随意草菅人命的现象屡见不鲜,而毁于战火的村庄则俯拾皆是。到处都是丛生的野草,偶尔有红了眼的野狗四处流窜,简直就是天上地下的写照。

两人一路来到余杭,前面就是杭州府,高元华停下脚步,看着陆谦,这个半大小伙子双眼透出一股机灵劲儿,从来都是乐呵呵,似乎前去杭州只是一趟愉快的旅行,而不是深入敌营的凶险之旅。

“陆谦,你今年多大?”高元华问道。

“我?还差三个月就十七岁了。”陆谦正在用小刀修理一根拐棍,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我是浙江提督田雄手下的参将,你却是李辉手下的叛军小头目。就不怕我绑了你前去领赏?”高元华沉吟半晌,问道。

“有什么怕的!”陆谦扔下棍子,“大哥看人从来不会错,他说你已经归顺了我们,自然一定是归顺了。所以你不会把我抓去邀功请赏,也不会出尔反尔。”

“你这么相信李辉?”高元华对陆谦的回答很吃惊,“你真的这么相信李辉?”

“是啊!”陆谦点点头,“我这条命都是大哥救回来的,他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好吧!没想到啊!李辉真的敢如此用人!我服了!”高元华盯着陆谦,把手伸过去,“陆小弟,咱们以后同保李辉,做一番大事业!”

“一定!”陆谦急忙将手伸过去,两个巴掌拍在一起,也把两个人牢牢地捆上这辆逆历史而行的战车上。

也许是将走向歧途的历史拉回他原有的方向。

为了避免怀疑,两个人在城外将战马处理了。把金银都藏在一个农户家的柴草垛里。空着手进城。

守卫城门的士兵自然认得高元华,急忙给高元华见礼,高元华鼻子哼了一声,大步走进杭州城。

“站住!”守城兵卒却将陆谦拦了下来。

高元华回过头去:“瞎了你的狗眼!那是我的兄弟!”

“将军息怒,息怒!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该打,该打!”士兵赔笑着给了自己两个嘴巴,“这位爷,您请!”

“以后长点眼睛!”陆谦不客气的踢了兵卒一脚。跟着高元华大摇大摆的进了城。

高元华在城中也有套宅院,他把陆谦安排在家,独自一人匆匆赶往田雄的宅邸。

田雄正在和张国柱商量作战事宜,突然门被推开,高元华从外面走进来,满面风尘,面容也憔悴很多,唯有一双眼睛晶莹闪烁,神采熠熠。

“元华!你可算回来了!”张国柱抢先几步,拉住高元华的手嘘寒问暖,高元华连声应承,田雄也上前关照了几句。

“元华,听闻你被掘港的贼人抓了去,怎么逃了出来了?”田雄问道。

“他们把我关进大牢,让我投降,但是我誓死不降,趁他们不备,杀了守卫,这才一路逃回来。”高元华轻描淡写的说道。

“原来如此,这还是元华洪福齐天啊!”田雄哈哈大笑,“既然回来了就是好的,我和张大人秉承圣上旨意,要我们再接再厉,组织军兵人马,一战荡平反逆,平定江南!”

“怪不得这一路上尽是调兵遣将,原来是圣上的旨意。”高元华终于明白为什么浙省会有如此大的动作了。

“是啊!自打上次战胜的捷报报上去之后,龙颜大悦,特意拨划五十万两军饷,着令我等奋勇追击,将残寇尽数绝灭。”张国柱接过话茬,“我们现在已经调动绍兴,嘉兴,松门,湖州等地精锐士卒三万余人,战船上百艘,已经蓄势待发,就等你回来独当一面了!”

“如此甚好!我们什么时候进攻?”高元华急着问道。

“中秋之后,八月十八日!”张国柱快人快语,“我想大军所到,投鞭断流,贼酋束手,不出三日,咱们就可以得胜凯歌还了。”

第十三章 纳降(四)

“如此甚好!”高元华也是一笑,掐指一算,距离中秋还有不到十天了,“只要咱们大军威严一到,敌人定会献城投降,到时候咱们就可以鞭敲金蹬响,齐奏凯歌还了。”

三个人抚掌大笑,张国柱将一份作战地图交给高元华:“元华,今日天色不早了,你拿回去好好看看,明日咱们再议。”

“也好!”高元华向两位上司一拱手,“高某就此告辞,请二位将军也早日安息。”

眼看着高元华走远,田雄叹了口气:“你相信元华是自己逃回来的么?”

张国柱摇摇头,复而长叹一声:“咱们已经做了大明的逆臣,将来一定会被人唾骂万世的。唉!”

“算了,得过且过吧!希望他能明白你我的良苦用心。”田雄呆呆的看着桌上那张白色的麻纸,痛苦的闭上眼睛。

一道夕阳从窗棂处射过来,照在桌子上,将麻纸上那个黑色的“忠”字照得清清楚楚。

高元华的家,陆谦一个人坐在书房里随意的摆弄书籍,看不出,这高元华还是个嗜书之人,经史子集无一不备。

“你是谁?为什么进我哥哥的房间?”门开了,一个身着浅绿色云纹比甲,下身一条墨绿色百褶裙,头上梳着高髻插步摇,看面容不过十六七岁。

“我是你哥哥的朋友,你哥哥去衙门了,让我在这里等他。”陆谦站起身,深施一礼,这个女孩也道了个万福,急忙给陆谦斟茶倒水,“贵客前来,理当款待,怎奈家中鄙薄,还请贵客不要在意。”

“哪里哪里!”陆谦被她这么一说反倒手足无措起来,呆了一旁,束手而立,眼观鼻鼻观口,不敢抬头。

“贵客请坐,不要拘束。”女孩看到陆谦一脸拘束的样子,掩口而笑。

“你,你家里只有你和你哥哥么?”陆谦问道。

“是啊,我是我哥哥在辽东的时候救下来的,我的家人都被建奴杀死了。”女孩说到这里,眼中的神采落寞,低下臻首,默默不语。

“哦,对不起,提起了你的伤心事。”陆谦急忙道歉。

“没关系的,都已经过去了。”女孩子又笑起来,宛若五月桃花,“我叫高雪仪,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陆谦,恭谦信敏惠的谦。你叫我小陆就可以了,他们都这么叫。”

“小陆(鹿)?你的名字好怪啊!”高雪仪粲然一笑,“哥哥快回来了,我要去做饭了,你先坐一下,等哥哥回来咱们就可以吃饭了。”

“好!”陆谦依旧拘谨,想了半天也只说出这一个字来。

不一会,高元华回到家中,一头扎进书房和陆谦研究起来。

“你看这张图,是他们制定的作战线路,按照计划,他们的舰队准备绕过舟山,从掘港进行登陆,直接捣毁我们的中心,之后分兵向南,东两线进攻,同时陆上的士兵由船队自杭州向长江进军,全军渡过长江之后猛攻海门,沿路北上,将江北四镇一扫而空。之后水陆两军横扫舟山全岛,将我们一网打尽。”高元华看着地图上的进攻路线,皱皱眉头,“这里面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哪里不对劲?”陆谦问道。

“看不出来,这样吧,咱们尽快把这份地图临摹一份,连夜送到掘港,交与李将军,我留在城中静观其变。”高元华知道事情紧急,只好先这样办了。

“好吧!我马上出城送地图,等到四天之后我们在这里汇合。”陆谦说道。

高元华急忙叫过高雪仪,让他快速将这幅地图临摹下来,高雪仪工于书画,不到半个时辰就把这幅图临摹得一清二楚,交到陆谦手上。

“路上多加小心!”高元华叮嘱道。

“多加小心!”高雪仪多看了陆谦两眼,发现高元华正在看她,不由得双颊绯红,扭头去看已经陷入沉沉暮色的天空。

陆谦已经走了很远了,高雪仪这才转过头来,不错眼珠的盯着陆谦远去的方向。

“小妮子动心了?”高元华挤眉弄眼,“这小子人不错,等哪天哥哥给你介绍一下。”

“胡说!讨厌啊!”高雪仪的脸红得像苹果,“这是待客之礼嘛!哥哥就会胡说。”

“嗯嗯,待客之礼,哪有女眷出门送客的待客之礼?”高元华总是喜欢逗这个妹妹发窘。

“你……”高雪仪狠狠瞪了高元华一眼,突然一跺脚,“遭了,我煮的鱼,都糊了!都怪你!”说完提脚往后堂跑去。

高元华提鼻子一闻,还真有股烧糊东西的味道:“唉!见到情郎哥,连做饭都忘了。哈哈!”

路上无话,陆谦一路打马如飞,终于在第三天早晨将那张作战地图送到,李辉急忙召开军事会议,手头掌握五十个士兵以上的人物全部参加,总数有近百人,挤挤嚓嚓坐了一大屋子,其中不乏各地民团的团首和里正等低级地方武装。

“情况紧急,你确定这张地图真的是他们亲手制定出来的作战计划么?”李辉劈头问道。

“是,是啊!”陆谦眼睛盯着这张地图仔细研究,“不过那个高元华说这张图有些古怪,我也没看出来有那些古怪。”

李辉趴在地图上研究了很长时间,大家都一声不吭的看着李辉,大气都不敢喘。屋子里静极了,几乎能听见心跳的声音。

良久,李辉直起身:“秀楚,把地图册给我拿过来。”

经过一番比对,李辉终于看出了问题的所在,自杭州北上,一路要经过太湖,淀山湖,汾湖等多个水道,对行军非常不利,敌人再愚笨也不会穿过这密集的水网进行运兵,而且杭州靠近海湾,调兵极为方便,所以一定会通过海上进行运兵,绕过舟山,在我们附近择一点登陆,打我们个措手不及。

“这个作战的时间也是假的。”李俊插嘴道。

“怎么说?”李辉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急忙询问。

“八月十八正是钱塘江大潮,他们如何从海上运兵?我看八成要选在八月十五,月圆之夜,给我们来个突袭,趁我们在中秋节时放松警惕。”李俊回答道,大家一听茅塞顿开,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好!好!好!”李辉连说了三个“好”字,“李俊,几日不见,你长进了不少,要奖赏!”说着从腰间摸出一两金子,拍到他的手上,“奖惩分明,是我们东山军的一贯宗旨。”

“大哥谬赞了。”李俊不好意思的接过那小块金子,塞到怀里,“大哥,依照你说敌人会在哪里登陆?”

“我来看看。”李辉又趴在地图上仔细端详比对,渐渐的,他的眼光落在一个地方,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就是这里!”

众人放眼观去,李辉的手指指向一个小小的地方,上面用简体字写着两个黑色小字:狼山。

“崇明岛附近多泥沙,不利船只跋涉,狼山处于通州与海门之间,山不高,但胜在地势陡峭,易守难攻,以此作为着陆点,可以快速打退我们的反攻,并且可以有效的控制住滩头阵地,迎接后援。”;李辉顿了顿,“记得他们是远道而来,士气极为重要,占据这样一个形胜之地,对他们来说是事半功倍的好事情。”

“那我们怎么办?”

“不要问我怎么办!”李辉最烦的就是这句话,“贾敏,你说怎么办!”

“我,我,我……”贾敏支吾了半天,“要我说,就用炮队沿着江边摆成一线,等到敌人船队到来,我们就一顿猛轰,把他们全都送到大海里喂鱼虾。”

“很好但不明了。”李辉看着贾敏,这小子搞炮兵出身的本来应该是个火爆的脾气,没想到在大场合说话时竟然还会脸红,真像个大姑娘家。

“按照我的作战方案,我们在狼山附近设置炮队,在地人船只登陆之前给他们一顿炮轰,不求打掉敌人多少力量,只求对他们进行干扰,打消他们的士气。之后三个步兵方队一路截击,以袭扰为目标,不求杀伤,只要将他们拖进我们的势力范围,让他们每天疲于奔命。各地民团听令!”

“是!”,民团也是准军事化组织,也时常进行军事训练,虽然战斗力并不甚高,但是打击盗匪自保绰绰有余。

“你们厉行坚壁清野,不要让敌人找到一点的粮草补给,要配合大部队进行作战,记得要寻找战机抓俘虏,作好情报传递工作。时不时也给他们来一下。”说到这里,李辉的脸上浮现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很多人希望加入正规军作战,这次是你们表现的好机会,不要错过哦!”

“是!”民团的头头们以手击胸,声音也变得有些发抖。

正规军是什么待遇?现在一个月五两的雪花银子拿着,每天大鱼大肉的吃着,还时不时去海上兜兜风,有战斗更好,抢来的战利品差额分配,最少也能弄上几两银子。更重要的是每个人都能学一门技术,等到老了打不动的时候还可以凭着这份技术吃饭,多么有前途的工作!虽然小命总是悬在裤腰带上,但是大家都主动将这点忽视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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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纳降(五)

李辉很乐意看到大家群情激昂的样子,这让他很是热血沸腾一番:“马上各司其职去,咱们江北四镇的存亡,你们手头的田地是否还能是你们自己的就在这一战了,别忘了那些地主老财可还都活着呢!”

最后一句话极具有杀伤力,那些民团头头们都是一哆嗦,急忙回到辖地进行整顿军备,保家卫田。

“陆谦,你马上赶回杭州,将我们的作战计划告诉高元华,到时候我们还要靠他反正呢。”李辉拿过王秀楚匆匆写好的一封密信,交到陆谦手上,“这是我刚才想到的,让他仔细阅读,随机应变。”

看着墨迹未干的信件,陆谦用力的点点头,“大哥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把信带到的。”

“我相信你,也相信高元华,更相信这里的每一个人,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我们为了一个目标而奋斗,你说是不是,光昭?”

朱光昭使劲点点头,“为大明中兴而奋斗!”

陆谦一路打马狂奔,遇到拦路的兵丁都用银子打发了,第三天头上就来到嘉兴,在嘉兴休息了一个时辰,又踏着拂晓的寒风向杭州狂奔。

到了杭州,冲进城里,凭借着记忆找到高元华的家,离得远远的就看到一个绿色的影子,陆谦不由的心跳加速,脸也变成酡红,平缓了一下蹦蹦乱跳的心,摸摸怀里的信还在,便大踏步走上前去,一个小小女孩子,怕她做什么!

“小陆,你来了。”高雪仪的眼睛顿时活了起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怎么会,事情还没办完呢。”陆谦行了个礼,顺势抹了一把砰砰乱跳的心,“高大哥在家么?”

“我哥哥去衙门办事去了,一会就回来,你先进屋坐一会吧。”高雪仪看着陆谦跑得满脸是汗的样子,“快进屋擦把脸,你看你满头大汗的。”

“好!”陆谦听着这似嗔怪又似关心的话,心里暖暖的,一种别样的心情涌上,整个人都有点迷糊糊的,如同醉酒一般。

不一会,高元华回到家,陆谦将军事会议上的分析和决定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最后将李辉的密信交给他,高元华看了一遍,急忙点燃油灯烧掉了。

“看来他们已经对我有了疑心。”高元华皱着眉头说道,“现在的形势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那你还要去提督衙门么?小心有危险。”陆谦好意劝道。

“当然要去,他们已经对我有了疑心,要是畏避不去,那岂不是正中人家的下怀?”高元华哈哈一笑,“唯今之计,我要继续在田雄他们眼前呆着,并且还要帮着他们领兵出战,到时候咱们再随机应变,看情况。”

“你要小心,大哥说你是一员将才,可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损失掉了。”陆谦提醒道。

“这个自然,我高元华大事未成,哪能就这么窝窝囊囊的死掉了,你说是不是,小仪?”

“什么?小姨?”陆谦想了半天,看到高雪仪笑吟吟走出来,这才恍然大悟,怎么她的小名叫小姨(仪)?

“哥哥,小陆,这是我做的红烧鲤鱼,你们尝尝看味道怎么样?”高雪仪长长的睫毛抖动着,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

“陆兄,尝尝舍妹的手艺。”高元华一声呼唤,这才把陆谦从无边的遐想中喊回来,他伸出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嘴里,思绪似乎还在天外飘。

“好吃么,小陆?”高雪仪笑问道。

“这……好吃!”陆谦猛然惊醒,一抻脖子把整块鱼肉吞下肚去,却被一根鱼刺卡在嗓子里,扎得他难受之极。

“好吃就多吃点。”高元华又夹了一块鱼脊肉放到陆谦碗里,“陆兄吃鱼不吐鱼刺么?”

“不,不吐。”陆谦扎得难受,声音也变了调,“鱼刺好吃,真好吃。”

“果然不似我等寻常之人,佩服!”高元华说着将整条鱼刺都夹起来,“在下不和陆小兄弟抢夺美食,还请陆小兄弟细细品尝。”

“好,好!”陆谦看着碗里这一条一尺多长的鱼刺,眉头都拧成一个大疙瘩。

第二天,高元华依旧去提督衙门应承,陆谦则利用这短暂的时间在杭州城寻找细作,发展地下势力,几天后,他偶然偷听别人闲谈,让他找到一个名叫“无头会”的秘密组织,他决定进去打探一番。

高雪仪则在家里精心烹制鱼刺,自打八岁时全家在复州被杀,自己被辽东大将自己被辽东大将毛文龙救得,自己便跟在高元华的身后做了个小跟班,后来袁崇焕误杀毛文龙,孔有德等人叛变投降满清,自己也稀里糊涂的跟着来到了江南,高元华被洪承畴相中,留在杭州,后来张国柱等人投靠清朝,做了高元华的顶头上司。又为高元华买了房子,自己便随着他住在这里了。

虽然自小便混在一群五大三粗的军汉堆里,但是孔有德等人并没有让她沾染那些粗狂气,反而找人陪着她,将她教导成一个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贤淑女子。

自打见了陆谦,她就觉得这个人与她以前见到的那些人不一样,他的脸上永远都带着一丝微笑,看上去给人一种阳光般的温暖的感觉。

后来,当高雪仪见到李辉之后,她才真正明白这种阳光般的感觉来源于哪里了。

天渐渐黑下来了,高元华带着一天的疲倦回到家,发现妹妹正在倚门而望,很明显,小妮子春心动也。

“咳咳,那个浑小子还没回来?”高元华明知故问。

“我,我才没等他呢!”高雪仪一个回合便败下阵来,脸红红的,一双秀眼恼怒的盯着高元华,“净瞎说!”

“你看看,太阳都落山了,你还在门口等人,以前你根本不会等我回来的,最近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有了心上人?”高元华问的露骨,高雪仪剜了他一眼,转身走回房内。

“呀!我的鱼!”厨房里传来一声尖叫,不用说,鱼又糊了。

等到掌灯时分,陆谦这才一步步挪回来,嘴角不停的流血,脸上也肿了好大一块。

“小陆,你这是怎么了?”高雪仪急忙走到他的近前,看着陆谦被人打得猪头一般,心里一软,急忙不顾男女大防,将陆谦搀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高元华听到喊声,也跑出来看个究竟。

“没事,一场误会,误会而已。”陆谦抬起头,努力地做出个微笑,“小姨(仪),送给你。”

是一串鸡血玛瑙编成的手链,样式古朴,打磨得可以照出人影来。

“谢谢你。”高雪仪看到手链上沾着的点点血迹,眼泪在眼眶里来回乱转。

陆谦微微笑了一下,要是被李辉知道自己拿着用来发展情报网的经费去买手链泡MM,还不得把他气疯了啊!

一轮明月缓缓地升上天空,将被黑暗笼罩的大地披上了一层银纱,每一件事物都变得朦胧起来。

“明天就是八月十五了。”陆谦看着冉冉东升的明月,努力的擦干嘴角的血。

“明天就是中秋了。”金乌西坠,玉兔东升,李辉坐在军营的空地上,对月独酌。

不远处的军营里,士兵们正在磨刀,不时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好像许多只春蚕在咀嚼桑叶。

不一会,磨刀声渐渐多起来,最后竟然如生生海浪,就着这朦胧月色,组成一幅诡异的月下场景。

李辉侧耳听了听满营的磨刀声,苦笑一声,拔下腰间刀,拿出一块磨刀石,将二十年的状元红洒在刀上,刷刷磨起来。

大战的前夜总是最难熬的。

王秀楚披着衣服从屋子里走出来,紧跟在后面的是李俊。不一会,雷通也披着衣服走出来。

渐渐的,已经睡醒的很多人都被磨刀声弄醒了,来到院子中央,看到李辉正在对月饮酒,跑过来错热闹。

“大哥,一个人喝酒多没劲!要不叫那几个丫头炒几个菜,咱们兄弟好好干上一杯。”雷通大嗓门肆无忌惮的喊道。

“别,那几个姑娘家的都睡着了,再吵醒他们怕是不好。”李辉将手中的一包酱牛肉推到桌子中央,“下酒菜不多,大家一人一口,尝个味道。”

每个人都用食指和拇指捏了一小捏,送到嘴里,唯有雷通大嘴一张,把整包的咸牛肉都倒进嘴里,端起酒壶咕嘟嘟灌了下去。

“哈!”雷通喘了一口粗气,“爽!”

“王宽,张煌言说什么时候到?”

“回大哥,张煌言将军说只要咱们这里一打响,他立刻和张名振将军率领本部人马前来救援。”王宽刚端起酒杯,急忙站起来回答。

“那张煌言派人通知了福建郑家了么?”李辉不放心,接着问到。

“派去了,我亲眼看到那个人拿着张将军的亲笔信走出去的。”王宽再次站起,认真回答道。

“好!”李辉拍了一下桌子,“一切就看明天的了!”

“就是嘛!砍头不过碗大个疤,大不了……”雷通刚说到一半,就发现众人看他的眼光都变了颜色,自知语失,急忙住嘴。

几人正在闲谈间,不知什么时候,钱秀、李莹和朱媺娖每人端着一个盘子过来,一盘冷切牛肉,一盘肉炒豆腐干,还有一盘竹笋炒肉。

“你们又要打仗了,我们没什么帮的上忙的,就给你们做点下酒菜,聊表心意。”李莹从桌子上拿起一个酒杯,自己倒满,举起来:“祝愿我东山军旗开得胜!”

“旗开得胜!”大家举起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狼山地狭,其间多草木,面对大江,背靠平川,乃形胜之地。昔年太祖曾在此伏兵百万,旌旗蔽天,后人谓之“屯兵山”。山中有海鸟来此,羽翅呈五彩,翼展宽大,声鸣十里。通州老叟识得,呼为鸾鸟,圣主在世,此鸟方出。见则天下大定,四海升平之象也。

《华夏新录》奇物

第十四章 逐月(一)

(今日四更,第二更,请大家收藏支持)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虽然连年战乱,百姓生活疲敝,但是这个节日是不能不过的,家家都备好新鲜果品,准备吃食,就等着明月东升,合家团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顿团圆饭。

浙江提督田雄站在钱塘江口,现在江口的风浪并不大,他看着漂浮在海面上那二百多艘船只,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身后旌旗蔽天。

“传令,三军将士马上登船,向长江口进军!”田雄掷出令箭,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在沙滩上排成整齐的队伍,登船,穿过浩瀚的大海,向长江口开去。

“张将军,炮队登船不易,还是等下一趟船再运吧!”高元华看到列在钱塘江边一眼望不到边的炮队,建议道。

“也好!”张国柱点点头,“那骑兵也暂时不要运了,先装满步卒再说。”

定海,一只鸽子扑棱棱落在一户人家的屋脊上,一个士兵急忙爬上房顶将鸽子抱下来,送到张名振的手上,张名振从鸽子的腿上拿下一封写在细绢上的短信:贼向长江——阮进。

“好啊!”张名振一拍手,“马上把苍水兄帮我请来!”

此时的狼山上一切如故,偶尔从茂密的草丛中露出一两个头来,都是明人发式,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手中拿刀,背后背铳,大多数人裸露的胳臂面庞上都或多或少带有刀伤,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这一战很重要,都他娘的给我好好打,要是谁敢临阵脱逃,看我不剁了你个狗日的!”雷通抱着一把鬼头刀,来回巡视,“给我藏好了,把屁股收起来!”还用力踢了那个士兵两脚。

李辉猫着腰跑到最前面,他手中的腰刀磨得锃明瓦亮,不停地反射寒光。

“老雷,怎么样了?”李辉把刀竖在地上,问道。

“大哥,你就瞧好吧!我这面一点问题也没有,就等着你下命令了。”雷通看看火辣辣的太阳,“奶奶个熊的,今天咋这热呢!”

“注意文明用语。”李辉皱皱眉头,“千万隐蔽好,记得炸药埋藏的地点,千万别瞎火了。我去后队看看炮队准备的如何了。”

贾敏的炮队把四门红衣大炮一线排开,旁边排放着很多三磅炮六磅炮,还有三门十二磅火炮,总数有五十余门。

“大哥,我这里全都准备好了!”贾敏拍着那几门红衣大炮,“就这几个家伙,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很好,记得在他们要登陆的时候给我猛轰,不能让他们展开。”李辉看着这几门擦拭得闪闪放光的红衣大炮,“这东西,嘿嘿!”

一旁王秀楚急匆匆跑过来:“大哥,周通他们的船队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王承化的锋锐营和岳琪的金山营也都上船,正等待下一步命令。”

李辉抬头看看太阳,正午的太阳热得让人受不了:“让他们去吧!”

“好!”王秀楚颠颠的跑回去,骑上一头驴,鞭子抽的啪啪响。

“这个王秀楚啊!”李辉苦笑一声,“真没点男子气概,怎么还骑驴呢?”

下午很快就到来了,田雄坐在最大也是火力最强的那艘旗舰上,张国柱和高元华垂手而立。静候田雄的命令。

“报提督大人,前面就是狼山!”一个视力甚好的士兵手提千里镜,前来汇报。

“终于到了!”田雄站起身来,全身重甲哗啦啦作响,“全军准备,登陆!”

搭载一万部队的二百多艘大船缓缓向岸边靠,还好长江水流并不湍急,运输船只缓缓在江边停靠,放下木板,士兵们排成纵队开始下船,趟着齐腰深的江水,一步步向岸边跋涉过去。

“怎么,我们今天不是战前演习么,怎么要真的进行进攻?”高元华故作惊讶的问道。

“呵呵,元华兄切莫气恼,兄弟我也是逼不得已。”张国柱拍拍高元华的肩膀,“现在江南耳目奸细众多,我军此次作战规模空前,圣上已经通令我们剿灭江南叛匪,所以必须要做到虚虚实实,以防敌人干扰破坏啊!”

“既然不信我,为何还要邀我同来?我自去也!”高元华动了怒,转身就要下船,田雄冲张国柱使了个眼色,张国柱急忙拉住他:“元华兄,此乃国家之事,兹事体大,容不得半点马虎,兄台也是无心,还请高兄以大局为重。”

“好吧!”高元华依旧一脸气鼓鼓的样子,“既是这样,张兄还不速速下船,收拢部队?”

“这个是自然,”张国柱呵呵笑了,“依照高兄看来,这一仗我们当如何打法?”

“现在在滩头,敌我情况不明,切莫分兵,将士卒聚拢到一起,结成大阵,猬集成阵,叛逆们自然无从下口,我们便可以一路杀向掘港,剿灭叛贼。”高元华建议道。

“这个?一旦……”田雄欲言又止,摆摆手,“国柱,马上约束士卒,向海门进攻,元华,你率领船队回钱塘江口接应那里的两万兵丁,快去吧!”

“是!”两个人单膝点地,打了个千,匆匆跑下旗舰,行事去了。

一万士兵铺天盖地,源源不断的从大船中列队走出来,在海边排成密密麻麻的阵型,等候进一步的命令。

李辉的手几乎都能攥出水来了,他的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岸边那如蚂蚁一般集结的军队,脑子里嗡嗡作响。

“大哥,开炮吧!”贾敏脑门上汗水涔涔,双手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

“再等等。”李辉定了定心神,发现敌方的运兵船只正在后撤,看来是去接送下一批士兵了。

“等敌人的大船开出十里以外,咱们立刻进攻!”十里,在这个年代,没有什么大炮的射程能达到十里吧!

高元华率领一百七十多艘船只向钱塘江驶去,他暗暗留心,将护卫田雄的炮船都换成了老旧的船只,而田雄并不知情,依旧坐在旗舰上,用千里镜向岸上观望。

“全军右满舵,目标:杭州!”高元华声威之下,水手们努力扯起风帆,向茫茫大海驶去。

“东山军,准备,进攻!”李辉终于吐出那两个字,立刻,身后那片茂密的桑树林突然不见,露出一排排的各种炮,齐刷刷点火,轰隆隆的爆响声顿时充塞了每个人的耳膜。

第一排炮弹飞过,如同天上的流星,带着呼啸的火光向密集的人群砸过来,人群由于排列得过于紧密,一时间躲闪不开,顿时人墙中被炸出一大片的空挡。

“同心圆射击!”李辉大吼道,贾敏马上意会,顿时四门红衣大炮加大了射程,几乎打到长江里。

满清士兵刚要往回跑,发现水面上冲起扑天水柱,将他们驱赶回岸边,而左右两边也飞来无数的实心铁球,将两侧的路线全部堵死。

“向前冲!”张国柱真的崩溃了,哪里来的伏击?难道有内鬼?他定下心神想了想,再看看堆成山的死人,双眼顿时变作血红,“高元华!我日你祖宗!”

骂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而且现在他也拿高元华没办法,只好命令士兵往前冲击,希望以人数的优势杀出一条血路来。

“嘿嘿,你们来了哈!老子给你们准备了铁西瓜,尝尝吧!”雷通捂着嘴笑,吩咐手下准备点燃导火索。

雷通也真是艺高人胆大,眼看敌人的前锋已经冲到狼山脚下,几乎可以看清他们的容貌了,他这才下令点火,数十条火线呲呲作响,飞快的向山下燃烧过去。

“轰,轰隆隆!”连串的爆炸声,顿时将狼山脚下的泥土翻了三番,冲天的火光拔地而起,将几个踩在上面的士兵炸成残块。

张国华正在向前冲,突然被后面冲来气浪掀翻,气血翻涌,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不要管,管我,继续冲!”张国柱咬牙,吐了一口血,拔出腰刀,“兄弟们,给我杀!一个人头黄金十两!”

“冲啊!”被炸翻在地的士兵们听到重赏,挣扎着爬起来向前冲,但是又一串火药爆炸的声音将他们的人数削减了十分之一。

一轮炮轰,两轮炸药之后,张国柱回头再看,手下的士兵已经被炸死炸伤了一半,他瞪圆了双眼,奶奶的,还有五千人,够了!

“每个人头二十两金子!”张国柱下了血本,自己也将呼呼着火的外衣铠甲脱下,赤膊上阵。

满清士兵们一看主将如此,也纷纷效仿,不到一时这支部队便成了光膀子的敢死队。

“给我轰!自由射击!”李辉对这种自杀式行为撇撇嘴,有武器而不用,光凭一膀子蛮力,野蛮!

红衣大炮真是利器,一炮下去,连轰带砸能杀死上百人,而且发射速度快,那些三磅六磅的小炮也不甘示弱,纷纷快速发射,将弹雨倾泻到江边沙滩上。

这不足两里的沙滩,几乎成了无法逾越的鸿沟。

“炮队准备,马上前移,争取在敌人冲到之前登上狼山!”李辉从草丛中站起身,“安上铁砂子,给我狠狠的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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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逐月(二)

(第三更送到,一个小时后还有一更)

三磅炮和六磅炮现在显示出轻便灵活的优势,两个士兵一人扛一头就把整门三磅炮扛走了,后面跟着几个背着火药铁砂的士兵,六磅炮则由四个人抬着,一路小跑来到狼山顶上。

张国柱终于看到了敌军,他很高兴,更多的是愤怒,狼山顶上一溜排开的小炮他不是没看到,而是看到之后更加兴奋了,“奶奶的,冲上山去,给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三磅炮和六磅炮发出怒吼,将铁砂下雨一般的播撒过来,但是没有用,敌人越来越多,杀完一层又涌上来一层,最后将狼山脚下都塞满了。

“哦!”一声清唳,传遍整个天空,李辉抬起头,看到一只色彩斑斓的大鸟,从东向西快速飞来,如同一颗五色的流星划过天空,转眼间就消失不见。

“我看到了那只鸟的眼睛。”李辉如遭雷击,那只鸟的眼神中有一种凌然的霸气,将他刺得全身战栗,不能自己。

“这是,传说中的青鸾么?”贾敏也呆住了,他曾经听老人们说过,有一种青鸾鸟,羽分五彩,声传百里,见则天下大定,圣主临凡。莫非说的就是这个么?

“兄弟们,上天庇佑,青鸾前来为大哥助阵,咱们是天命所归!这天下是咱们东山军的!”贾敏突然大喊起来,士兵们也都看到了那只大鸟,不由得群情激奋,举着刀枪高喊起来。

“潜龙营,看到了么,青鸾!千年一见的神鸟!看来这天下铁定是咱们东山军的了!是不是?”雷通怒吼一声,“是爷们的给老子冲下山去!给大哥打出一片亮瓦瓦的青天来!”

“必胜!”潜龙营水师乃是东山军最为强悍的军队,这次专门将他们调过来,也给哪三个步兵营做做表率,咱们这东山军第一营的名头不是虚的。

狼山顶上的炮击渐渐停止,炮兵们也都扔下火炮,从腰间拔出腰刀,这买卖绝对做得,一颗人头就三两银子,十颗人头就是三顷地啊!

眼看着狼山上冲下来几百号伏兵,张国柱一阵头晕,这些兵虽然人数不多,但是从他们那冷酷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这些兵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兵,绝对的杀人狂!

“敌敌敌敌敌人!”一个满清士兵冲到半路,看到山上的草木动了,吓得连哭带喊的往回跑,“山顶都是敌人,都是啊!”

“乱我军心!”张国柱迎向这个没命逃跑的士兵,咔嚓一刀,将他拦腰砍成两截,“亲兵队,督战!随我杀上山去!”

士兵们虽然害怕,但是谁也不敢往前跑了,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

张国柱回头看了看,自己手下还有不到四千兵,而眼前的敌军伏兵也就八百多人,足够了!

“随我杀过去!掘港有数不尽的金子银子,还有美女,谁抢到就算谁的!”张国柱发了狂,快跑冲过去,将迎面而来的一个士兵双腿削下,那个士兵扑通一声倒地,背后立刻就被插入数十把钢刀。

“兄弟们不要怕,刚才都看到那只什么鸾,对,青鸾,那东西可是神物啊,听说谁见到谁就能当上皇帝!今天咱们老大看见了,也就是说这天下就是咱们东山军的了,哈哈哈哈!给我杀!”雷通也是个大忽悠,经他这么一白活,东山军士气顿时猛飚五百个百分点,如虎入羊群一般冲进敌营,挥刀砍杀。

“X你妈的!”一个满身刀伤的东山军士兵接连砍翻四个满清士兵,回手又把一个准备从后面偷袭的士兵的脑壳削下一半,大声骂道。

“日你姥姥的!”瞎子手中却是一把长枪,嘴里不停的问候每一个冲过来的士兵的女性家属,将一个冲过来的满清士兵开了个透心凉,抢前一步把他腰间的褡裢拽下来,塞进怀里,又向前冲去。

这潜龙营战斗力虽然强悍,但是这素质,确实不高。

“差不多了!”李辉看着眼前这场血战,“敌人还有三千多,咱们先撤,让人民战争淹没他们吧!”

一声鸣锣,雷通等人砍倒眼前的敌人,撒腿如飞的向狼山跑,那架势仿佛他们已经在逃命。

“叛贼顶不住了,兄弟们冲上去啊!”张国柱见敌人后撤,来了精神,满清士兵也大喜过望,跟在张国柱的身后宛如猛虎下山般向狼山冲杀过去。

等到他们来到半山坡,发现敌人早就跑光了,剩下的只有四门抬不走的红衣大炮。

“哈哈!这些鼠辈!怎能与我大清铁军抗衡!”张国柱拍着巨大的红衣大炮,哈哈大笑。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马上向大人报捷!”

田雄站在船头,将整个战斗看得一清二楚,当看到一排排的士兵被敌人猛烈的炮火炸得尸横遍地的时候,内心也闪过一丝不忍,但是没有办法,自己若在现在存有怜悯之心,那一定不能成功攻克李辉盘踞的江北四镇,而自己头上这赤红的顶子怕也不能长久了。

“唉,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又何止万骨啊!”田雄长叹一声,“马上派快船追捕高元华,一旦擒获,即刻正法!”

这个任务在平常还好办,但是现在看来比较有难度。

高元华率领船队除了长江口,就一路南下来到岑港,岑港空无一人,想必是大军天威一到,群小战栗,都撒丫子跑了。水手们大大的高兴,正准备停下船来抢点战利品,而高元华也是这个意思,所以皆大欢喜的下船,准备抢点纪念品来着。

“你们都下船休息去吧,今天是中秋,想必李辉那些鼠辈已经被我天兵尽数俘获,咱们不急着运那些士卒,或许根本就用不着了,哈哈!”高元华乐观的憧憬道。

“是啊!那个李辉手下才几个人,哪里能抵抗我们一万大军的进攻!”有个士兵附和道。

大家深以为然,所以纷纷下船,去岑港找寻属于自己的战利品了。

高元华擦擦头上的汗,毕竟糊弄人这事平生第一次做,有些不熟练,所以紧张了。

远处天空中飞过一条彩色的烟花,伴随着很大的爆炸声,但是这些水手忙着去抢金银纪念品,所以也都没注意到这些。

“来了!”高元华又抹了一把汗,“大家要是累的话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咱们现在不着急。”

眼见得远处的船队越来越近了。

高元华从怀里拿出一枚烟花,点燃,烟花呲呲燃烧着,“嗵”的一声窜到天上,炸开朵朵斑斓色彩。

“是信号,咱们快去!”周通、王承化和岳琪三个人都看到了烟花,那是事先约定好的信号。

掘港船队在惊雷号和风雷号的带领下劈涛斩浪,飞一般冲到岑港,高元华故意让士兵们将船帆放下来擦拭,说要好好的迎接胜利。被锋锐营和金山营快速登船,抢了船只。

“这些贼人是哪里来的?”一个千总看到这般情景,急忙跑到高元华面前汇报情况。

“哦?有贼人偷着上船了?”高元华惊讶的问道。

“是!很多!每个人都背着火铳,拿一把腰刀,见人就砍,还请参将大人定夺!”千总急着禀告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没你的事了。”高元华淡淡一笑,冷不防腰刀刺向千总的腹部,千总哀嚎一声,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参将,你,你……”

“没错,我就是要杀光你们这些贰臣。”高元华双目精光流转,“快,把他们围起来!”

锋锐营立刻向前,在码头登陆,排成整齐的阵列向前推进,随着王承化一声令下,士兵们迅速拔刀,将正在海边休息的两千多水手船工包围起来。

“贼人来了!兄弟们抄家伙!”一个比较有威严的千总正在休息,突然发现远处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抬头一看,倒吸一口凉气,哪里来的反叛?

“锋锐营,开火!”王承化这小子心狠手辣,上来不由分说就是一通火铳,一个齐射,就有三十几个水手倒在血泊中。

“我们是东山军锋锐营,马上投降!违者杀无赦!”一个百总一刀削掉拿起腰刀的那个千总的脑袋,“识相的赶紧投降!”

“我们投降,投降!”不投降也不行了,后面的金山营已经扑上来了。

利落的解决掉两千多水手船工之后,高元华和周通他们相视一笑:“按照大哥的计划,马上向舟山,运送张煌言的士兵!”

就这样,在没有足够水手的条件下,高元华将那些投降的水手中择老实者录用,勒令他们开船向东,要是想图谋不轨,立刻杀掉。为了起到震撼效果,还特意把地上的死人割下脑袋挂在桅杆上,以儆效尤。

船工水手们提心吊胆的操纵风帆,终于来到定海城下,张煌言和张名振的五千士卒已经整装待发。

话不多说,上船,开拔!

船队一路西行,到达钱塘江时已经是傍晚,明晃晃的月亮高挂天空,给这紧张的行军打仗平添了几分诗意。

“月夜进军,中秋杀敌,逐月凯旋。痛快啊!”张煌言笑道,“这次咱们一定要打个漂亮仗,方不负了这中秋月圆夜。”

“是啊!”张名振点点头,“最好郑家现在也开始进兵,现在浙省空虚,正是我等用兵之时。对了,周通,仲卿兄那边如何了?”

第十四章 逐月(三)

(第四更,嘿嘿,一万两千字发满,存稿去)

“一切安好。”周通朗声道。

“如此便好!”张名振点点头,几个人都不再言语。

眼前就是钱塘江口,那两万名士兵仍在岸边整齐列队,等候船只前来接送。

“快看,我们的船队来了!”一个士兵指着江面上密如繁星的火光,大声喊道。

“来了,真的来了!”士兵们也都高兴的喊起来,“船上的兄弟们,辛苦了,给你们准备了月饼!”

“好!我们现在就去拿!”船上的士兵们也都装腔作势的随声附和道。

“全军准备,右舷炮准备,开火!”高元华毫不客气的下了命令。

顿时,铺天盖地的炮火将整个钱塘江边都照得通红一片,如同漫天的火雨从头砸下,这些还在列阵等候船只的满清士兵们在毫无防备中稀里糊涂的进了阴曹地府。

“停火,自己人!自己人!不要打我们!”岸上,许多嘶哑的声音喊起来。

“没错,打的就是你们!”船上的士兵在震耳欲聋的炮火声中回答道。

“舟山军准备,登陆!”张煌言和张名振两个人一起下达了登陆作战的命令,大船快速冲到岸边,放下木板,几个骁勇的士兵顺着绳梯跳下大船,杀散船边的满清士兵,迅速的开辟出一条登陆的通道来。

五千士兵,人数也不在少,加上金山、锋锐二营,总数达到六千余众,在舟山军迅猛的冲锋下,两万满清士兵遭逢重创,抛弃辎重火炮,向杭州城逃去。

“不要留活口!”张名振下了死命令,舟山军如同入海蛟龙,挥舞着战刀大杀大砍,不到一个时辰,两万清兵死的死伤的商逃的逃,江岸上留下堆积如山的火炮,马匹,粮食辎重,让这些舟山军看得花了眼。

“我们现在怎么办?”张名振看着这山一样的物资,吐了口唾沫,“放下辎重,全军进攻杭州城!”

“不可!”张煌言伸手拦住了他,“现在这两万满酋都逃进了杭州城,城中防守定然风雨不透,加上杭州乃是南宋都城,加上几百年来的修缮,坚固非常,咱们还是不要徒然送死的好。”

“这……”张名振看看物资,再看看远处灯火辉煌的杭州城,“罢了,全军撤回,马上将辎重装上船,一个也不要给他们留下!”

士兵们很明显认真执行了这个作战计划,他们将红衣大炮推进滚滚江水之中,而将火药搬进船舱,成堆的粮食、箭矢、数不清的战马都被拉进船舱,三更天已过,每艘船都塞得满满当当的,再也放不下一点粮食了。

“把剩余的辎重上洒上火药,都给我烧了,不能给敌人留下一点!”周通玩的更绝,将成桶的火药泼在粮食物资上,之后全军上船,一顿火炮过后,钱塘江岸边就陷入熊熊烈火之中。

这场大火整整烧了一夜,烧毁的军资器械火炮不可计数,也算是中秋节独特的焰火了。

按照公平原则,缴获来的船只两军对半分,张名振等人带着八十多艘船和满当当的物资兴高采烈的回到定海城,而张煌言则带着三千士兵,搭载大船赶去支援掘港。

“大哥这朋友,够意思!”王承化对着张煌言一条大拇指,“为兄弟两肋插刀,是个真汉子。”

中秋夜已过,李辉却还趴在西亭的芦苇荡里。

“大哥,昨天一战,我们损失了五十多号兄弟,现在大家都累得受不了了,要不要休息一下?”雷通两只眼睛熬得红红的,握刀的手也肿胀起来。

“好吧,不过要轮流休息,记得要放流动哨。”李辉打了个哈欠,“敌人现在前进到哪里了?”

“已经到了西亭地界,民团已经开始戒备了。”雷通回答道。

“这就好,让他们尝尝人民战争的味道。”李辉诡异的一笑,“深沟高垒,坚壁清野,哈哈,够他们受的了。”

张国柱刚刚睡醒,昨晚他们一路追击到一片水稻田,敌人就此没了踪影,看来是被打怕了,他不禁有些恼火,这帮鼠辈,有本事就出来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别当缩头乌龟。

“小七,打洗脸水来!”小七是张国柱的亲兵,一向伺候他的饮食起居。

“大,大人,没有水。”小七手里端着个瓦盆,哭丧着脸,“附近村子里一个人也没有,村里的水井也被填死了,只有河里有水。”

“那还呆着干什么,快去打水啊!”张国柱抬腿踹了一脚,“瞧你那傻样,这点事也办不不好!”

“我……”小七的憋了半天,“大人,河水被洒上了粪尿,都是臭的。”

“妈的!这帮刁民!算了不洗了,全军开拔!找到这帮鼠辈,一定要将他们扒皮抽筋!”战国住恨恨的骂道。

在张国柱的领导下,三千七百多名满清士兵在西亭广袤的稻田和玉米田中搜寻东山军残余,但是很不幸的是,钻了一上午的玉米地,竟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找到!

“这帮乱民,都跑到哪里去了!”张国柱蹲下来开始吃饭,士兵们眼巴巴的看着他手里的饭碗,咽了咽口水。

“你们怎么不吃饭?”张国柱问道。

“我们,军粮还未运到,我们又没有带干粮……”小七急忙解释道。

“哦,路边多的是玉米田地,你们去弄来吃吧!记得不要糟蹋庄稼!”张国柱允许士兵取用庄稼,士兵们急忙钻到地里,不管生的熟的把玉米棒子都掰下来,四处寻找干柴生火。

“呀,这是什么?”一个士兵从玉米地中揪出一条白布,上面写着几个明晃晃的大字:玉米有毒!

“哈哈!故弄玄虚的把戏!”张国柱笑了笑,“是骗人的!吃吧!”

士兵们从远处的林子中拾来干柴,将玉米烤熟之后,咔咔啃起来,正在大家吃得正香的时候,一个小个子士兵突然口吐白沫,全身僵硬的倒下去,在派郎中去救,已经来不及了。

“玉米有毒!”张国柱急忙将手中的那穗子玉米扔在地上,“快扔下,玉米有毒!”

话音未落,只见十余个士兵也都口吐白沫,全身不停的抽搐,不到半刻就都倒地身亡。其他的士兵则弯下腰干呕起来。

刚吃下就要吐出来,痛苦啊!

张国柱也是一顿干呕,还好,全吐出来了,他只好下令士兵不要取玉米食用,转而打起了稻田的主意。

很不幸,稻田里随处可见“有毒”的布条,张国柱脑袋嗡嗡作响,难不成要吃树皮草根?

终于找到一片梅林,大家爬到树上大快朵颐,但是吃过之后不但感觉没有饱,反而更饿了!

“军粮啊!这可如何是好!”张国柱开始犯难了。

正在思虑中,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小七急忙跑过去,回来的时候脸上带着一丝沮丧:“将军,不知哪里来的火铳,把我们的一个兄弟给打死了,还伤了好几个弟兄。”

“……”张国柱气得双手发抖,半天没说出话来,他平静了一下心情,“去把那几个兄弟埋了吧,免得天热,感染时疫。”

“是!”小七还没等抬脚,就听冬眠的玉米田中又是一阵火铳响,八个士兵应声倒地。

“妈妈的!无耻的刁民!有本事出来一战!”张国柱发疯一般冲进玉米田,手中刀泼风一般砍倒一大片玉米,却连个人影子都没砍到。

“真是,真是气死我了!原地休息,明日再战!”张国柱的手哆嗦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安定下来,躺在小七铺开的羊毛毡子上,愤懑的心情难以言表。

夜渐渐深了,满清士兵三五一堆守在火堆边或倚或躺,渐渐进入梦乡。

“嗵!咚咚咚……”如爆豆般的火铳声此起彼伏,把张国柱他们从梦中惊醒,他下意识的去摸枕头下的腰刀,却发现枪声已经停了。

“该死!”这下子被吵醒,他再也睡不着了,干脆坐起来看着满天繁星,过了一会又是睡眼朦胧,倒在毛毡上。

张国柱梦见自己正坐在杭州的家里,满桌子鸡鸭鱼肉,他一手一个鸡腿,正吃得兴高采烈,突然一声巨响,整个屋子都炸了,鸡鸭活起来,飞着向他扑过来……

“啊!”张国柱大喊一声,猛地坐起来,发现士兵们都围在他身边,眼睛惊恐的向周围的玉米地望去。

“什么?”张国柱擦擦额头上的冷汗,问道。

“刚才有大炮的响声,现在没有了。”小七回答道,眼看得太白星已经冉冉升起,这一夜就要过去了。

“哈!”张国柱打了个哈欠,“困死我了,我先睡一觉,无论有什么事都不要打扰我,听到没有?”

“知道了,请大人安歇。”小七也是满眼血丝,困得都快发疯了。

天刚蒙蒙亮,这个时候是人最困顿的时刻,民团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连串的铳炮声接连不断,偶尔还飞过来几颗流弹,不定就把谁给打死了。

“奶奶的!”张国柱推开身上压着的重物,一看竟然是小七,胸前被火铳打了个大洞,鲜血正汩汩冒出来,染了张国柱满身。

“气死我了!全军开拔,向西亭进发,我要血洗西亭城!”张国柱真的快疯了,跟了自己五六年的亲兵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人给打死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轮到自己了。

第十四章 逐月(四)

“李辉,你个鼠辈!有本事出来一战,别躲躲藏藏的当乌龟!”张国柱怒了,扯嗓子一通大骂。

“只有傻子才会和你明刀明枪的打,我这叫‘天时、地利、人和’,也是让你们长点记性,我这江北四镇不是你想来就来的。”李辉现在已经坐在掘港的军营里优哉游哉的喝茶了。

“大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接下来要去抢战利品,对不对?”王信的飞云营这次留在掘港守城,没有参加作战,所以他心里一直很焦躁。

“不用着急,总有仗会打的,哈哈!”李辉从瓷盘子里拿出一块糕点扔进嘴里,“现在张国柱应该饿得眼睛都蓝了吧?马上全军向掘港集结,敌人就要疯狂反扑了。”

李辉说的没错,但是比预想的还要严重,张国柱一共派出了五百多名士兵分多路向狼山方向潜回,向浙江提督田雄田大人求援。

田雄现在还在长江上漂呢,他预想着张国柱一路攻城拔寨,一举将李辉这伙叛逆全部一网打尽。

“什么?”当他看到满面尘灰,饿得眼珠子都蓝了的报信士兵时,眼睛瞪得牛一般大,“这些刁民,安敢如此!杨宗旺,你马上带领十艘船回杭州,向张存仁张大人求救!”

杨宗旺是一名提调,他急忙打千行礼,匆匆跑下旗舰,带领十艘船向杭州前进。

浙江总督张存仁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小小的掘港竟然这般难克!急忙下令在全城搜罗可用大船,装载步兵五千人出战。

骑兵的战马已经在中秋之夜被抢的抢杀的杀,现在所剩无几了。大炮都被人推进了钱塘江里,无法打捞了。

钱塘江大潮如涌,根本不能通行,杨宗旺只好率领这五千援军,押运大量的粮食一路奔赴海宁,在海宁上船,向狼山开去。

一路上海风甚大,等他们到了狼山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早上了。

事不迟疑,五千生力军马上投入战斗,同时派遣人向驻扎在白蒲丁堰的巴哈尔部骑兵求援,巴哈尔马上率领自己两个牛录的骑兵火速赶往西亭支援,很不幸被边墙拦住了去路。

“骑兵,举火,烧了这个烂城墙!”巴哈尔对这面修得比石头还坚固的墙十分厌恶,他亲自下马点燃火把往边墙里面扔,但是毫无效果。

“将军,若以烈火烘烤,再以冷水泼浇,那顽石也都碎了,何况这边墙呢?”一个汉人谋士脑袋上顶着猪尾巴辫子,一脸谄媚的献计道。

“好主意!还是你们这帮汉人聪明,要不是你们,我们大清如何取得天下!”巴哈尔发现这种狗还是蛮有用的,当初多亏没杀了他。

“将军谬赞了,你们几个还不快点拾柴去!”这个汉奸狐假虎威,发号施令道。

等到墙壁被烧得发红的时候,汉奸端着一盆凉水泼上,忽的烈火被扑灭,只听嘎嘎的一阵脆响,墙体出现了宽达一指的裂缝!

守护边墙的士兵也都看到了,急忙发射火铳弓箭,但是他们的射击水准和这帮满清骑兵比起来差了好几个数量级,几拨箭雨过去,这些守墙的士兵们死的死逃的逃,回掘港搬救兵去了。

“好了!大家都下马,牵着马过这道墙,靠,这是怎么修的,怎么这么坚固?”巴哈尔摸着边墙的断口,想从上面掰下一块来,单手较力,那些茬在断裂处的砖石竟然纹丝不动!

“好东西!”巴哈尔拍拍墙体,称赞道。

满清骑兵突破边墙,向内陆进军,这一消息快速飞到李辉的桌上,李辉看着战报,皱了皱眉头。

“现在五千敌兵也在狼山登陆,正准备向西亭进军,救援被困的张国柱部。”陆谦一脸严肃的禀告道,在八月十五那天早上他就带着高雪仪一路秘密行进回到了掘港,现在高雪仪安排到那群女孩子的住处,想来应该过得很愉快吧。

“敌军现在是两线夹击,我们当如何论处?”张煌言看着李辉,李辉也转过头来看着他,“苍水兄听过‘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么?”

“那不是关羽关云长公么?你我二人怕是不能吧!”张煌言笑了,“你我二军现在总共也不过万余,还要防守四城,敌军乘锐而来,这一仗怕是难了。”

“理论上是这么说的。”李辉呵呵一笑,“但是再厉害的敌人也有失策的时候,来打我这江北四镇,我只要坚壁清野,他们就无从下手,我再以小部队干扰,袭击,将他们拖个半死,之后再以一部分兵力将他们包围,以此为诱饵,主力则埋伏在包围圈近侧,等到敌人援军一到,立刻将其包围,定能全歼!”

“哦?如此妙策,有何名堂?”张煌言听得眼珠子都直了。

“围点打援,这是一位伟大的军事家发明的。”李辉淡淡笑道。

“此人乃神人也!究竟是何方智者?还请仲卿兄为我引荐。”张煌言两眼直冒光。

“是我们的伟大领袖毛主席,不过你是看不到他了。”李辉哈哈笑道,在纸上大大的写下了“ChinamanMao!”后面还加上一个重重的感叹号。

浙江总督张存仁正在自己的书房来回踱步,现在看起来焦急万分,眼圈也黑得像刚被揍过的熊猫,黑黑的,还有一点肿。

他已经连续好几夜没有合眼了,这场原本看起来非常简单而且毫无悬念的战争打成了这个样子,不但损失了六千多人和二百多艘战船不说,一个大将当了奸细,赖以倚重的悍将张国柱被困在小小的江北四镇动弹不得,真让他有一种抓狂的冲动。

“气死我了!”他下意识的去抓自己的头发,却抓了个空,这才想起来头发早就被剃掉了。

“该死的李辉,我恨不得扒你的皮,抽你的筋!”张存仁沮丧的坐在太师椅上,门口一个小校畏畏缩缩的不敢进来,不停地在门口画圈。

“进来!”张存仁吼了一嗓子,小校这才一步三哆嗦的走进来,将手中的塘报双手呈上,“总督大人,金乡、瑞安、温州、平阳四城传来紧急塘报,现有叛逆郑彩部率领万余士兵杀来,已经攻克金乡、瑞安,目下前锋已到温州城下。”

“什么?”张存仁睁大了眼睛,“竟有此事!这群鼠辈,只会趁人不备,搞这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还有,贼逆郑成功部已与八月初领兵进攻泉州,现正处于激战中,漳州副将……”小校还想说下去,被张存仁挥手打断,“不要说了,那是闽省的事,暂时还轮不到咱们操心。你退下吧,若再有军情马上来报!”

“喳!”小校躬身打了个千,缓缓退下。

“敌兵四至,这可让我如何是好!”张存仁开始有些后悔去惹李辉了,本来那小子在江北,我在江南,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自己要无事生非的越俎代庖,去帮苏省管这档子闲事?

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买,张存仁只好马上修书一封,召回提督田雄,商量目前的战况。

田雄现在也很郁闷,这场战役的残酷性超出了他的想象,狼山脚下那六千多具死尸在高温照射下开始发臭,腐烂,整条江上都是臭气熏天,他没奈何只好下令坐舰后撤,以避浊气。

接到张存仁的书信之后,他简单交代了几句便率领船队向杭州回转,一路上碰到了阮进的船队,阮进领着新缴获来的船只在海上耀武扬威,击沉了田雄的几艘船,田雄惊恐之下下令抛弃了船上所有的重物,这才惶惶逃回杭州城。

“为今之计,只有我亲自领兵出征,向南剿平郑彩贼寇,要知道郑家盘踞闽省沿海数十载,实力不可小觑,一旦全军来攻,咱们可要遭殃了。”田雄看罢战报,幽幽说道。

“那……那个李辉呢?还有张煌言等叛逆,又该如何应对?”张存仁问道。

“二张一李,实力不济,固守之贼,无大威胁,只有这闽南郑氏家族,树大根深,恐怕不易剿灭啊!”田雄摇摇头,“五千援军,战则可,不利,马上遁回,以保实力,张国柱将才,一定要救回来,千金易得,一将难求啊!”

“是啊,一将难求啊!”张存仁点点头,眼前浮现了那个刚刚拐跑两百艘船的小帅哥高元华。

就在他们聊天的时候,;李辉已经站在西亭的城墙上了。西亭的城墙作为重点建设的项目,城墙高大,沟堑幽深。兼以大量的深沟、壕堑、拒马,将整个城市武装化,恐怖化。

再加上向南向北还有向西的三段边墙,将这个城市打造成了一个坚固的要塞。

张国柱终于来到西亭城下,他以为这只是一个小市镇,而且行军地图上也是这么标注的。等到来到城下,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尽信书不如无书”。这那里是什么小市镇,简直和军事要塞差不多了!奶奶个熊的,不带这么玩的!

张国柱差点没哭出来,饿了一路,终于想找个歇脚点,没想到竟然踩在了钉板上。

“报!报将军,援军五千人由杨宗旺杨将军带领,现在已经距离我等不到五十里,旦暮便可汇合!”

“好!”张国柱的眼睛里终于闪过希望的光芒,“全军原地休息,等候援军到来。”

但是现在是在别人的地盘上,想要休息也得问问人家干不干。

“想休息?做梦吧!”李辉诡异的一笑,“按照计划行事。我的地盘我作主,在我这一亩三分地上玩攻城拔寨?得看你有没有那副好牙口!”

第十四章 逐月(五)

张国柱咬咬牙,没办法,马上向南撤,和杨宗旺的援军接上头,到时候两军会合,说不定还能来一次翻身仗。

“向南撤,要快!”张国柱手下现在不到两千人,而且都饿得前胸贴后背,有人饿极了就去吃树叶子,不说太惨也比较倒霉了。

西亭城墙上,王信的飞云营士兵们看着城下哪些准备攻城的家伙竟然掉头开撩,怪了事,你们不是攻城的么,怎么一箭没放就撤了?

“上头的命令,让我们马上趁胜追击,都快点!”一个百总指挥士兵们跟在张国柱军的身后,时不时就抓到十几个饿得走不动路的士兵,捆成一团扔在路边,等候后面的部队来处理。

杨宗旺是个办事极为谨慎的军官,他不停地向四周放出探子,生怕敌人会趁他们不备前来袭击,有惊无险,终于提心吊胆的来到西亭附近。

“报将军,现已经和张将军取得联系,他们正在火速赶来。”一个探子前来回报。

“很好,很好!”杨宗旺长出了一口气,“全军就地扎营,探子放出五十里开外,另外,崔忠,你马上率领一千名弟兄赶去接应张将军,不得有误!”

“是!”崔忠满脸大胡子,瞎了一只眼睛,用黑黑的眼罩遮上,看上去比较吓人。

“要小心!”杨宗旺看得崔忠走得远了,还不忘大声提醒一下。

一千名士兵排着整齐的队列向北开拔,不一会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杨宗旺目送这股兵力远去,脸上露出一个微笑,向路旁茂密如丛林的玉米田看了看。

在茂密的玉米田中,张煌言和李辉正趴在地上商议军情,斜斜的阳光顺着玉米叶之间的空隙打下来,将两人手下的地图切割成色彩斑斓的碎块。

“报!现有敌兵一千人,持长枪者三百余,吃长刀者四百余,另有三百弓弩手,无骑兵,正在向西亭方向急速前进,请将军定夺!”这个斥候汇报战况很详尽,看得出是陆谦的手下。

“很好,来了的就不能放过!”李辉指着地图上的一片玉米地,“岳琪,这回看你的了,把他们给我包围起来!要是能吃掉就吃掉!不能吃掉也不能放他们走!西亭民团官何在?”

“小的,小的在这里!”一个长相比较矬的中年人跑过来,“老大有什么吩咐?”

“你带领西亭地区的民团参与此战,如果战败,嘿嘿,你家那两顷地就充公吧!”李辉不怀好意的笑道。

“别别别!那可是我的身家性命啊!”中年人点头如捣蒜,“小的一定把事情办得利利索索的,请老大放心!”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不下了,你看你这架势,哪像个民团团首,简直就是一菜市场摆摊的!把腰板给我挺起来,大声点!”李辉面对这个他叔叔辈中年人,毫不客气的训斥道。

“是!”中年人臊得满脸通红,却又不敢反驳,挺直了腰板,拳头向胸口一击,给李辉行了个军礼。

“下去吧!我看好你哦!”李辉这招纯粹是打个巴掌给颗甜枣,用他的话说就是恩威并施。

西亭民团总共有五百多人,都是些平时下地干活,农闲拿刀练兵的老实巴交的农民,杀机都害怕,还说杀人呢!

岳琪也没指望让这帮农民打头阵,只是让他们跟在后面,帮着士兵扛火药辎重什么的。

眼前出现了一面旗帜,上面斗大的一个“杨”字在风中猎猎作响,岳琪一眼看见,急忙下令士兵们隐蔽,顿时玉米地中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大家都蹲在玉米地里,不敢做声。

“前面是一片玉米地,大家小心!”崔忠吃过玉米地的亏,所以格外小心。

眼看着敌人一步步向玉米地摸来,岳琪脑门上汗水直流,蓦地跳起身:“开火!”

玉米地里突然迸出无数火焰,将正在警惕的搜索周边的满清士兵打了个措手不及,慌乱之中准备向后撤,但是前胸已经被暴烈的铁砂打得血肉模糊,软软倒地,再也没有站起来。

“不要停,谁也不准冲出去!岳琪也觉得这种藏猫猫式的打法很不爽,但是在敌众我寡的状况下,只好利用地形优势对敌人展开打击。

崔忠领着这一千士兵在路中央来回的绕圈,也有几个士兵装着胆子钻进玉米地中,没到一刻钟,人头就从玉米地里飞了出来,落在地上溅起一滩血。这样一来,更没有人敢随便进田地搜索了。

中秋时节,玉米即将成熟,一人半高的玉米秸秆是最好的屏蔽,连片的玉米地就像汪洋大海,随着阵阵秋风波浪般左右晃动,任你胆子再大也不敢进去,何况里面还有一票手拎着钢刀火铳的家伙,就等着你往里伸脖子。

崔忠不是傻子,敌人就埋伏在这玉米地中,看着绿油油的玉米地,远远望去,绿色的玉米地就像铺在大地上的一块巨大的青毡,里面却是凶险万分。

崔忠放弃了火攻的想法,下令士兵们就此结营,同时派人向杨宗旺处求援,就说自己被包围了。

出去报信的人没走几步就被不知哪片玉米地里飞出来的箭矢射倒了,嘴角,胸前都是鲜血,人眼看就不行了。

“还有谁去送信?赏白银千两!”崔忠弯下腰,倒不是去查看那个士兵是否有救,而是在提防暗地里射来的冷箭。

“嗖!”一支箭矢再次划过天空,飞过崔忠的头顶,将他对面的一个士兵的前胸刺了个窟窿,得,又死一个!

“该死的!”崔忠骂了一句,不知是骂地上这个垂死的士兵还是在骂放冷箭的人,他猫着腰走到士兵中间,“马上往前跑,越快越好,跑出这片玉米地!”

士兵们如蒙大赦,撒腿向前跑起来,心中都暗叫侥幸,要是再在原地停个一时半刻,自己还不都得被人给干掉?

一口气跑了十多里路,这些士兵们累得气喘如牛,蹲在地上向四周观看,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怎么回事,这里怎么依旧都是玉米地啊!你们种这么多玉米干什么!

岳琪他们见眼前的鸭子向前飞去了,立刻在玉米地里穿行,很快便撵了上去,等到这些累得半死的满清步兵刚要坐下来歇口气,田地里的火铳又响起来了!

崔忠现在彻底绝望了,难道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么?他叹了口气,决意投降,刚刚把白布条举起来,立刻被不知何处而来的火铳打掉,拒绝投降!

“完了完了!”崔忠眼泪都快下来了,“都原地呆着,等死吧!”

有几个胆小的士兵准备趁着这个机会逃跑,没跑几步,一个士兵就踩在一个捕兽夹子上,整条腿被掐得血肉模糊,倒在地上嗷嗷嚎起来,疼得直流汗。

也有几个想钻过玉米地逃跑,钻进玉米地半个时辰过后,脑袋被人轻轻松松的扔了出来,正砸在崔忠的身上。

“吓!”崔忠被吓得打了个激灵,扯手薅住死人脑袋上的小辫子,扔皮球一样抛进玉米地中。

“千总,咱们现在就把他们都抓起来吧!”一个把总建议道。

“不,敌人虽然被吓住了,但是实力尚存,咱们不能贸然行事。”岳琪转着眼珠想了一下,“你带领二百人藏在玉米地中,瞅着机会给他们一下,我带领兄弟们去支援大哥他们。”

“可是,敌人一旦知道……”把总面有难色。

“没关系的,他们已经被骇破了胆,不敢进地里搜索的,记得不要让他们往前走,谁往前走就打谁!”岳琪小声叮嘱道。

岳琪叮嘱完毕,率领六百手下急匆匆撤离,仅留下二百人对付这将近一千的敌人,说不上是鲁莽,也算的上是艺高人胆大了。

现在比较头疼的是杨宗旺,派出去的一千士兵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没了消息,自己这番焦急啊!都派出四路探子前去联系了,但是直到现在都没有传回来一点消息。

“这可如何是好?”杨宗旺是个谨慎的人,没有把握的事情自己不会去做:他呆呆想了半天,终于下大了让他后悔一辈子的决定:“就地等待,不准妄动!”

趁着这个时候,李辉和张煌言的联军开始对这两股敌人进行分割包围,在陆谦领导的高效率情报组织的有力支持之下,李辉非常及时的了解了第一手情报,并以此做出最为快速的决断。

“大哥,那一千人被我的二百人给困在半路上不敢走了,现在怎么办?”岳琪率领六百战士急匆匆赶过来,向李辉征询下一步行动方案。

“干得不错,游击战就是要用小股部队拖住敌人的主力,要不然这种战术就没有了使用价值。”李辉拍拍手上沾着的泥土,“你马上偕同王信率领士兵向西堵截满清的骑兵部队,他们现在已经攻破了边墙,正在向我们这里前进。”

“好!”岳琪应了一声,带领士兵们奔赴新的战场。

“张兄,咱们是不是该收桃子了?”李辉转过脸,满脸都是笑意。

“好吧,我手下兵卒全听李兄差遣!”张煌言也报以一笑,将指挥大权交了出去。

(收藏那个来吧!哈哈)

第十四章 逐月(六)

(下周有个重磅推,保证每天万字以上更新,还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先谢过了啊)“很好!”李辉在地图上划出两个圈,“敌军现在在这两个位置,我率领两千兵,张兄率领三千兵,将他们包围起来,困上几天,几日下去,他们不降也得降了。”

“好!”二人定下计策,立刻分兵而动,李辉自率领潜龙营和锋锐营偕同一部分舟山军向西亭方向出发,顺道将岳琪所说的那一千敌军给收拾了,张煌言则带领本部人马南进,将杨宗旺的四千人团团包围起来。

杨宗旺下了死命令,士兵们必须抱团,不得随意出战,一定要等到援军到来,很不幸的是,援军来了,可惜是敌人的。

张煌言行事狠辣,不到一个时辰就掐断了杨宗旺军的后路,四周的玉米地里全是舟山军,他们现在也学会了放冷枪冷箭,瞅个空就来上一下,弄得杨宗旺苦不堪言。

“听我号令,全军向西面进攻!把地里那些缩头缩脑的鬼东西都给我揪出来!”被这种无赖战术打得受不了的杨宗旺终于发狂了,命令一千名士兵原地驻守,防止敌人偷袭,亲自指挥士兵向西面的玉米地中发动了进攻,

折腾了好半天,践踏玉米无数,得来的不过是两杆火铳,还有一点火药,还有数不胜数的“有毒勿食”的白布条,除此之外再无所获。

“气死我了!”杨宗旺现在的眼睛里不停地冒火,“向东面的玉米地进攻!”

又是一番折腾,又是毫无所获。

这种让人发疯的战术折磨下,杨宗旺现在神经已经有点失常了,突然一声火铳响,将他们绷紧的神经吓得一激灵,顿时兴奋起来,像鹰犬一样搜寻目标,但是搜寻了半天,只看到从远处飘来的一阵青烟。

“(+﹏+)~~~o(amp;amp;gt;_amp;amp;lt;)o~~/(ㄒoㄒ)/~~”杨宗旺现在直薅自己的小辫子,脸都成了猪肝色,手中刀不停的挥舞,士兵们看他像发狂的豹子一般,都躲的远远的,生怕祸及己身。

“马上把他们围起来!”张煌言率领士兵们穿过玉米地,远远就听到杨宗旺那野兽般的怒吼,他心中大喜,这些家伙在这种情况下就应该早早撤退,寻找有利地形作战是正经,怎么还在这里死守?

三千士兵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个个张弓搭箭,将箭头对准了包围圈中的满清士卒。

“放箭!”第一波箭雨过去,对面的士兵就都趴在了地上,抬起头来四处寻找箭雨的来源。

张煌言张弓搭箭,瞄准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士兵,“嗖”的一声轻响,那个士兵立刻捂住眼睛,疼得在地上直打滚。

“我本无心,”张煌言也觉得比较愧疚,毕竟都是爹生妈养的。没办法,既然穿上这身军服,就得玩这种你死我活的游戏。这就是淘汰。

又一拨箭雨,对面的士兵就少了一小半。

“射声营,还击!”杨宗旺现在两只眼红红的,不像兔子倒像饿极了的雄狮,腰刀在手,解决掉几个畏战退缩的士兵之后,这才有一波波的箭矢向附近的玉米地里射去,紧接着又是一波。

箭矢力道十足的将玉米杆穿了个透心凉,把躲在一旁的舟山军士兵吓了一跳,急忙闪到一旁,看看自己的箭袋里没箭了,顺手扯过这支箭,扣上弓弦又给射回去。

“鼠辈,敢出来一战否?”杨宗旺扯着嗓子骂道。

“识相的话,快快束手投降!”张煌言也喊起来。

“嗖”一支箭飞过来,穿过几层玉米叶,将张煌言面前的亲兵射死,张煌言一看大怒,“弓矢齐发,一个不留!”

把老实人都惹急了,当然老实人的概念里还包括杨宗旺。

立刻,三千训练有素的舟山军将手中所有的武器全部倾泻出去,之间铁砂子满天飞,雕翎箭布满天空,一阵齐射下来,杨宗旺手下剩的不到两千人了。

“唉!今日误中屑小之徒的奸计,有何面目去见浙省的父老?”杨宗旺叹了一声,把扎在大腿上的箭头拔下来,血立刻哗哗流出来,染红了脚下的大地。他抬头看天,天空中却瓦蓝瓦蓝的,没有一丝云彩。

风吹过大片的玉米地,传来哗啦啦的响声,告诉人们秋天已经来到。

杨宗旺将刀架在脖子上,看着眼前死伤遍地的士卒们,一双虎目中流下两行英雄泪,叹了口气,跺跺脚,刀锋就向脖子划去。

鲜血顺着刀刃淌下来,滴滴答答的和地面上缓缓流淌的血河混在一起,沉重的身躯颓然倒下,溅起一地的血花。

“杨将军死了!”士卒们惊慌的喊起来。

“我们投降,投降!”士卒们见主帅已死,急忙扔了兵刃,老老实实的蹲在地上,张煌言这才率领士兵们从青纱帐中钻出来,将剩下的一千五百多名俘虏押往西亭。

张煌言看着满地的死尸,还有很多倒在地上哭号的伤兵,冲手下人点点头,立刻走出三个人,手中刀雪亮如新,挥刀挑断这些伤兵的咽喉,让他们痛痛快快的死去。

让敌人死得不受痛苦,也是一种积德行善吧!

“也是一员猛将!”张煌言低头看着地下那个穿着一身龙鳞甲,横刀自刎的人物,知道这大概就是一军主帅杨宗旺,他转过头去,叹了口气。士兵们会意,在地上挖了个坑,把杨宗旺妥善掩埋,不让他暴尸荒外。

“马上打扫战场,有用的拿走,没用的放火烧掉。”张煌言下令,“全军火速赶往西亭,那里还有大量残敌!”

就在张煌言火速赶往西亭城下的时候,岳琪和王信率领的一千六百多士兵正在跑步前往,前去堵截敌人的骑兵,这是一个相当艰巨的任务。

历来步兵对付骑兵就是一个历史性难题,骑兵在冲锋的时候力道极猛,连人带马挟裹而来的冲击力能把一个步兵踏成肉泥,而步兵由于身高和重量等等方面制约,不能有效的对骑兵造成威胁,历史上有名的步骑对抗多数是以步兵的惨败而告终。

岳琪乃是军人世家出身的,岂不知其中利害?但是他依旧成竹在胸,因为在这江北四镇,这些骑兵是跑不起来的。

主要原因并不是李辉的王八之气爆发,而是老百姓为了保护自家的农田而积极响应李辉的保家卫田号召,主动配合民团在各条道路上设置了大量的壕堑陷阱,密如蜘网,让巴哈尔防不胜防。

巴哈尔从来没有打过这么窝囊的仗,一路上根本看不到几个人,甚至连野鸟都少见,举目所望,尽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玉米田水稻田红薯田,一直铺到陆天一线。

“奶奶个熊,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连个鸟都见不到?”巴哈尔张口闭口脏话习惯了,所以多说几句也没什么障碍。

“噗通!”前面传来一声响,腾起一阵弥漫的烟尘,巴哈尔气得一拍马头,“奶奶个爪的,又是陷阱!这一片到底有多少陷阱!”

李辉完全贯彻了民兵连尖刀班挖坑组坑长他老人家的宗旨,坑中不但有水还有钉,偶尔在钉子上还下点毒药,不就是五氧化二砷么?多抹点!竹签太少了,再插上一倍!什么?没有水了?放石灰!两筐不够,十筐!

就这般玩法,掉下去的人不死也得残废。

一路上巴哈尔已经见到很多个坑,有水有钉服务周到还有各种配方的毒药抹在上面,为了保证死亡率,偶尔还在坑底放点刀尖啊断矛什么的,有个坑里还放进半坑的大粪,不扎死你也要熏死你!

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不注意,所以损伤了将近一百多匹马,九十多骑兵,后来大家的警惕性立刻提升,掉进坑里的人不多了,但是这些坑的布置实在太过隐蔽,眼力稍差的恩本就发现不了。

“刁民,我一定要血洗西亭,出出这心头恶气!传令下去,抓到西亭老百姓,就地正法!”巴哈尔鼻子都气歪了,就在刚才吃饭的时候,不知哪里来的流矢将自己最得力的那个汉奸给射死了。原本还指望着他出谋划策呢,现在可好,直接挖坑给埋了。

其实也没挖坑,坑都是现成的,一名大汉扯着腿就把这个瘦猴一般的汉奸扔进坑里,踢了两脚,坑边的浮土簇簇落下,把这个汉奸盖上了一身土。就当是掩埋了。

“将军,前面的玉米地里好像有人!”一个骑士壮着胆子向前搜索,发现前面的玉米地中哗啦啦作响,急忙圈马回来汇报。

“好!奶奶的,看你们往哪跑!全军上马,给我踏平前面的玉米地!”巴哈尔大喜过望,正愁没仗可打呢,这就有送上门来的了!

战马銮铃响处,噗通噗通冲在最前面的骑士连人带马跌进了玉米地边的深坑中,这个坑挖得极深,战马跌下去就断了腿,倒在丈余深的坑中不住嘶鸣,马上骑士倒是没有受伤,他站在战马背上,用力向上跳,却被一串藤条套住了脖子。

“快来救我!”这个骑士再也不敢逞能,只好大声呼救。

巴哈尔努努嘴,两个骑兵下马,将这个倒霉蛋拉上来,一道挑断脖子上的藤条,巴哈尔下令填平土坑,那匹战马也不要了,直接就埋进坑里,全军向后撤了一百多丈,将对面那片红薯地踩踏得一塌糊涂。

第十四章 逐月(七)

“驾!”巴哈尔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战马吃痛,向前狂奔,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飞向对面的玉米地中。

战马冲击力惊人,巨大的力量将迎面的玉米杆全部折断,冲进不到三丈,战马就咴溜溜暴叫,前蹄踏起,差点将巴哈尔掀翻到马下!

巴哈尔急忙抱住战马的脖子,任凭战马如何发飙,都不敢轻易撒手。过了很长时间,战马终于停止疯狂,安静下来,巴哈尔这才下马查看,原来战马被刮折的玉米杆戳中了腹部,鲜血直流。眼看着这匹战马不能再骑了。

“马勒戈壁的!这东西到底是谁种的!”巴哈尔发现这玉米地比千军万马还难对付,摸摸光溜溜的前额,他想出了一个自以为妙计的办法。

“全军下马,把这些该死的庄稼都给我砍了!”巴哈尔领着六百骑兵当上义务雇工,开始收割起庄稼来。

终于将这一大片玉米地从中割开一条亮堂堂的通路,巴哈尔哈哈大笑,向前面一看,好家伙,一望无际!尽收眼底!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水田。水田的对面又是连片的玉米地,大好风光尽收眼底,透露出丰收的气息。

巴哈尔瞠目结舌,只好骂骂咧咧的转身,继续派遣胆大运气好的前面探路,马上的骑手们每人一根长长地树棍,一面小心翼翼的走一面用树棍戳地面,生怕再掉下去,整个骑兵队变成了探雷工兵。

而玉米地里不时飞出来的几支箭要么扎在战马的屁股上,要么扎在骑手的脑袋上,让人防不胜防。

“是我扎中的!”一个中年人手里拿着一把粗制滥造的弓,远远地指着被射死的满洲骑兵,大声邀功。

“切!我挖的坑都陷进去六个人了,!每杀一个人就给三亩地,我都挣了一顷地了!”一个青年毫不示弱的鄙夷道。

“哼,我这可是真正的箭法!里正说了,将军大人还要扩兵,到时候就凭这手箭法,我也能在全村比赛中拿个头筹,当上正规军!”中年人继续反驳。

“我听说好像只要年轻人,二叔你省省吧!要是让小三哥去还行。”青年看起来是这个中年人的小辈,两个人因为这个问题争争吵吵得磨叽了半天。

“还吵啊!东村老王家的三小子现在都套着两匹马了,乖乖,四亩地啊!”对面跑过来一个须发皆白的老汉,阻止了叔侄俩无谓的争论,“你们还吵吵个鸟,我看那队骑兵不多了,要抓紧多弄死几个啊!”

“程伯,你家都有了两顷地了,还贪心不足啊!”青年人说话就是冲。

“嘿嘿!”老头子扭过脸,憨厚的笑笑,“肥的流油的土地嘛,谁会嫌太多啊!”

靠!在他们眼里,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骑兵都不是兵了,都成了肥油油的土地了。

这帮刁民!

巴哈尔要是知道自己已经成了这帮刁民眼中的美味大餐,不气疯了才怪,他继续骑马东行,人马也接连不断的减少,等到距离西亭三十里的时候,手下已经净折一百零五人了。

对面又是一片玉米地,这回从里面钻出来的不是满脑袋苞米胡子的老农,而是真刀真枪来干仗的正规军,虽然军服繁杂,看上去就是一帮临时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但从他们操枪的手势和健壮的胳膊上完全可以看出,这些人都是经受过良好训练的而且身体素质极佳的专业士兵。

“火铳,组阵!”岳琪一声令下,顿时火铳兵大步向前,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火铳,但无一例外的将铳口对准了眼前的骑兵。

趴蹲坐立四排火铳兵马上点火,火绳枪一齐发射,发出巨大的混响,将那些已经提心吊胆好几日的骑兵吓得差点从马上摔下来,但是它们也都是久经战阵的人物,马上反应过来,挥舞着马刀长枪向前猛冲!

眼看火铳兵就要被马蹄踩踏,岳琪却没有下令后撤的意思。觑得战马就要到眼前,突然噗通一声,熟悉的一幕上演了,火铳兵的前面,是一连串的陷阱,里面有各式各样的杀人利器!

冲在最前面的战马纷纷跌进陷阱,紧随其后的骑兵连忙带住战马,却被后面冲过来止不住去势的骑兵推向前,也被推进了陷阱里面。

这陷阱挖的真深啊!

现在的巴哈尔已经疯狂了,他骑在备用的战马身上,鞭打如飞,战马疯子一般往前冲,四蹄踏在深坑中的人与马的身上,活生生将里面那匹正在残喘的战马又踩下三分,战马跳过陷坑,眼看着前蹄就要踏在火铳兵的头上!

“噗噗噗!”是长枪刺入肉体的声音,战马一双大眼惊讶的看着刺进前胸的那几根长矛,睫毛眨了几下,就此闭上双眼。

巴哈尔见此,翻身跳下马,落地时马刀已在手上,他挥刀便砍,一个躲闪不及的长枪兵被他连枪带手齐齐砍断,紧跟着刀锋递过来,眼看这个长枪兵就要一命呜呼,他身边的几杆长枪一起挥进,齐崭崭刺进了巴哈尔前倾的身子。

个人英雄主义是要不得的。

手下的骑兵并没有因为主帅的阵亡而慌乱,他们迅速摆开冲锋阵势,马蹄踏踏响着,如同即将出弦的利箭。

等到他们摆好阵势准备冲锋的时候,眼前的敌人转身钻进了一望无际的玉米地中。

想和我拼命?我才不傻呢!

顿时玉米地中枪声大作,扑面而来的铁砂子将带头的几匹战马打得咴溜溜暴叫,踏起前蹄向前猛跑,冲进玉米地中,直到力竭而止。

弓弦声啪啪作响,每响一下必有骑手跌落马下,两三拨弓箭过去,火铳兵又从玉米空隙中露出头来,将火铳打得震天响,战马受惊不在少数。

就这么折腾了一下午,巴哈尔带来的两个牛录六百骑兵全军覆灭,连战马都没留下一匹喘气的。

“你们太黑了!”岳琪巡视整片战场,竟然没有找到一个待活气的,他皱皱眉头,“告诉四邻的乡亲们,都来把马肉割走,改善一下生活。”

“岳大哥,咱们马上回西亭吧,大哥那面当心有棘手的麻烦。”王信提醒道。

“好!飞云、金山营,列队,目标:西亭!”

他们来得晚了,李辉率领手下弟兄们早就把张国柱他们给收拾了,张国柱这个滑头,竟然不知怎的让他趁乱逃了,这让李辉很是懊恼了一番。

三线作战全面胜利,光收罗的俘虏就有三千之巨,对于这些人,李辉还是老办法,发送到石灰窑盐场船坞中先磨练上半年再说!

张国柱跑了,巴哈尔死了,杨宗旺自杀了,崔忠现在正跪在地上一言不发,李辉想弄个敌方大官来杀掉,震慑一下这帮敢于和自己叫板的浙省军官们,竟然发现手头连一条大鱼都没有。

“怎么办?”李辉挠挠头,没办法,黄澍和汤鸣该派上用场了。

这两个在石灰窑进行劳改的家伙不安安分分的工作,黄澍倒还好说,那个汤鸣动不动就策划士兵暴乱,让陈林头疼不已,最后干脆也不让他干活了,就把他一人关进小黑屋子,自己闹腾去吧!

过了几天,工人们前来送饭时,才发现有些与众不同,一般关进小黑屋的人要么趴在窗口猛拽窗棂,连哭带闹的喊冤枉,要么就是哆哆嗦嗦的蹲在角落里可怜巴巴的等送饭的。这老兄玩新潮,用尖石在墙上写了很多诗,什么:败与贼逆胡不语,静待他年再起时;虎落平阳有恶犬,龙困浅海蛟蛇欺;月兔东升烟波散,苍海沉沉日已西(暗示满清取代明朝)……诸如此类,写了满满一面墙。

对于此事,李辉向来关注,对于这样的民间诗画家,一定不能埋没其才,李辉秉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方针,与汤鸣进行了彻夜长谈,但是这小子愣是油盐不进,只是梗着脖子,一双铜铃眼怒目相视。

“但杀吾,汝何多言!”短短几句话,表现了一个失足青年的迷途不知返和刚愎自用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等等强烈的个性分明的一根筋精神。

对于这样食古不化的人,李辉也是摊摊手,毫无办法。

西亭城墙上,参加这次战役的全部军队都云集在城下空地上,李辉首先表扬了东山军内部的先进个人和先进集体,同时也赞扬了友军勇敢作战不畏强敌的革命大无畏精神。

“丁三强,斩首十级,赏西亭南坡田地三顷!擢升果长之职;刘子义,斩首十五级,赏金沙场前洼水田三顷,后山林地两顷;张三思,斩首十二级……”王秀楚拿着刚刚拟定好的战功表坐在城头上不停地诵读给下面的士兵们听,念到名字分到土地的欢呼雀跃,没有念到名字的则是一脸沮丧,暗暗下决心要好好打一仗,多挣点田地。

日头已经偏西,张煌言看着王秀楚手边厚厚的一摞战功表,心中赞叹,怪不得这江北四镇固若金汤,原来把土地分给老百姓,老百姓自然积极参战。这李辉还真有一套。

船过狼山,便有飓风,常掀覆船只,艄公多为其苦。言当年太祖于此一战,斩首百万计。冤魂哭号不散,乃聚于此。兴大风浪,溺毙舟子,杀伤客旅,来往多避之。后有异人,于狼山顶修太祖祠,谓之“杀生祠”。风浪骤息,水波不兴,商旅多受其利。

《华夏新录》庙宇

第十五章 楼船(一)

(收和推给力的上啊!)士兵的战功表念完了,接下来轮到民团和老百姓的了,已经是夜半三更,念名单的人也换了一拨又一拨,凡是数得上的将领都客串了一把,终于在凌晨前将战功表念完。

城下的老百姓越聚越多,大家从各地地扶老携幼的赶来,静静的竖起耳朵听着自己的名字、战功和田地,虽然已经云集了近万人,但是静得连一根针都听得见。

一道赤红色的阳光划破拂晓前的黑暗,站在城墙上的高元华喘了一口气,终于念完了。守在下面站了一夜的老百姓终于发出一声兴奋地呐喊,顿时热烈的喧哗起来,大家纷纷议论着自己家又获得多少土地,脸上没有一点一夜未睡的倦容,反而神采奕奕。

没有战功的人家自然没有土地,他们用嫉妒的眼光看着那些兴高采烈的有功户,眼睛里冒出火来。

“回家就让老四当兵去!”一个中年汉子在路旁扯了根野草含在嘴里,嘴里不停的嘟囔着。

战利品的划分就显得格外简单,张煌言大度的大手一挥:“李兄已经给了我们八十余艘大船,我们不能贪得无厌,那些粮食辎重器械还是都交给李兄吧!”

“这……”李辉双眼眨了眨,“这样吧,张兄,我用全部战利品和你换船,行不?”

“这……”张煌言马上意识到这是一个圈套,但凡谈到钱,这小子说什么都不能信,自己不是有过前车之鉴么?

“这……兹事体大,还要回去和候服兄商议。”张煌言巧妙地将皮球踢到张名振的头上,惹来李辉老大不愿意。

西亭的庆祝活动还在继续,这次登场的是黄澍、崔忠和死硬派代表汤鸣同志。

“乡亲们,静一静!今天我们要处决三个罪大恶极的坏蛋!大家请看!”李辉伸手一指黄澍,“这小子本是我大明湖北巡按使,却认贼作父,当了满清的走狗,大家瞧瞧,记住这副尊容,这就是汉奸!走狗!我们怎么处置他?”

“杀了他!”

“杀了他!”城墙下喊声震天。

“好!”李辉看看黄澍,“看到没有,这是老百姓要杀你,你死也安心了吧!”

“我……求李兄,不,李大爷,李爷爷饶命啊!我上有八十岁老母在堂,下有……”黄澍吓得裤子都尿了,满脸的鼻涕眼泪,粘糊糊的。

“你自要当汉奸,咎由自取,天王老子也饶不了你!”李辉看看本来还是明媚的天,已经爬上层层乌云。

“老天,你若要杀这三个逆贼,就降下雷霆吧!”李辉一时脑热,竟然和老天扯了进来。

城下那些还没走的老百姓也都安静了,他们这些人中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是信封老天爷的,也都眼巴巴瞪眼向天看。

只听“咔嚓”一个炸雷,在西亭城上空凌空炸开,巨大的响声震得城墙都在晃动,百姓们睁大了眼睛看着城头那个个子不高,相貌堂堂的领导者,这家伙,竟然能请的动老天,真不是一般人啊!

“听说了么,前几天在狼山打仗的时候,天空飞过青鸾,那东西听说是神鸟,千年不遇的。”一个抱孩子的大婶神秘兮兮的说道。

“吓!胡扯!我怎么听说飞过的是凤凰呢?”旁边的人表示这个大婶的记忆有误,“我小叔子当时亲眼看见的,是凤凰!”

“啊?凤凰一出,圣主临凡啊!看来咱们这李大爷还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呢,了不得了不得!”一个中年人夸张的张大了嘴巴。

“我早就看出来了,这小子有出息!”一个白胡子老头先知先觉一般的摸着山羊胡,呵呵笑道。

你早就看出来了,早干什么去了!

对于这些流言,李辉并不感冒,自己的亲身经历也证明了他自己只是一个平凡的穿越者,你想想看,一个高考数学打了48分的人会是什么星宿下凡么?

但是他不经意间的一个举动,让这层神话的外衣越披越重,这也是他始料不及的。

“黄澍,老天都要杀你,你还有什么要说?”李辉手提钢刀,站在城头,旁边是跪成一排的三个汉奸,背后是一群五大三粗的将军们众星捧月,天上是滚滚乌云,阵阵闪电,这样的场景将李辉打造成一个下凡拯救黎民的英雄!

百姓都看傻了,谁说李辉不是星宿下凡,小心我抽他!

“咔嚓!”一声炸雷响,黄澍人头落地。

“好!”百姓们发出一声狂吼,有好事者将扔下城墙的人头捡起来,扔给蹲在一旁的野狗,野狗闻了闻,之后厌恶的走开。

“好!”百姓们齐声喝彩起来,不知是为李辉,还是在为那条不食汉奸头的义犬。

崔忠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了句,“下手麻利点,给我个痛快的。”李辉点点头,冲他竖起大拇指,够爷们,是条汉子!

汤鸣还想表演一番,鼓动百姓杀官造反,可是还没说几句就被李辉扇了两个嘴巴:“汤鸣,不知你死后,用何面目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用这条猪尾巴么?”

“我……”汤鸣语塞,一双眼睛死死地抠住李辉的目光,两个人对视良久,李辉眼中煞气更胜,“去吧,大行皇帝在等着你,袁督师,孙太傅也在等着你。”

“不要杀……”汤鸣的人头滚落到城边,“我”字才刚刚出口。

处决了三个汉奸之后,李辉的民望升到顶点,大家望向李辉的眼神里都闪烁着无数小星星。

李辉对这样的大规模群众集会很感兴趣,为大家提供了简便的午饭,下午的节目便是王秀楚的个人长篇评书表演,当然洗脑的成分居多。

“今天我们要讲的是薛仁贵的故事,话说唐朝贞观年间,天下初定……”王秀楚面对西亭城下近万仰望他的老百姓,心中升起小小的满足感。

李辉也坐在城头听王秀楚讲述薛仁贵与高丽、契丹、靺鞨、吐谷浑的战争,正听得过瘾,突然有人在后面扯了他一下。

“大哥,掘港有事,请马上回去。”这个士兵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与李辉,“那些不久前收容的那些船工水手叛变了。”

“好家伙!”李辉点点头,“不要声张,你先退下。”挥手招过雷通和高元华,“你们两个马上随我回西亭。”

三个人偷偷出城,一路策马奔回掘港,现在城中已经关门闭户,城门的门闩缓缓插上,却眼看着三匹战马如风般奔来。

“是老大?”守城的官兵使劲擦擦眼睛,还真是,急忙将大门用力推开,迎接李辉入城。

传送密信的是朱光昭,本来这些人都被发配到陈林手下的石灰窑劳作去了,叛乱发生时,陈林他们正在吃早饭,由于发难突然,陈林也是防不胜防,被这些人抢了十多艘小船,驾船远遁去也。

陈林急忙将情况向城中汇报,但是城中没有一个能做主的,都去西亭参加大会去了,他只好和朱光昭写了一封告急书,交给一个守城的士兵,让他马上送到西亭去。

“竟然连人都跑掉了?”李辉牵马进城,脸色冷的吓人,“把陈林给我找过来!”

陈林现在就在军营,在李辉的房间里,低着头不敢言语。

“你莫不是克扣了他们的工钱?”李辉看到不敢抬头的陈林,“小林啊,不是我说你你不要太贪财,钱财有什么用呢?你看看我,到现在不还是穿着这身破衣烂衫的,兜里一个子都没有,不也过得好好的!”

“大哥,我真的没有克扣他们的工钱,都是石灰窑里风传的说你好杀俘虏,正好那天早上很多人说你在西亭把俘虏来的人都杀了,他们害怕,就跑了。”

“纯粹是造谣!”李辉拍了桌子,“把这些散播谣言的都给我查出来,我要好好惩罚他们!净胡说八道的给我添堵!元华,你率领几艘船,把他们追回来,急得要好言相劝。”

“大哥,你不怕我也和他们一起跑了?”高元华含笑问道。

“你说呢?”李辉一耸肩,四目相对,都哈哈笑起来。

几人正在商量事情,突然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陈林急忙去开门,一看竟然是李莹,她低着头,看到陈林:“小林,是你啊!李辉在么?我听说他从西亭回来了。”

“啊,你找大哥啊!”陈林殷勤的将李莹请进屋子,“快坐!”说着急忙给倒上一杯茶。

“大哥,我来向你要东西了。”李莹微微一笑,“你说好的,从西亭回来给我带那里的绸缎的,听说那里的云纹锦很出名的。”

辉这才想起来,那大概是两个月以前的事情了,当时李莹说要做一件衣服,他就随口说西亭的云纹锦最为出名,并说要帮她买回来一点。自己忙来忙去的竟然把这件事给忘了。

“我,对不起,小莹,我给忘了。”李辉愧疚的道了一声歉,“下次我帮你买回来,一定不会再忘了。”

“无妨,这个不着急,大哥你有很多要紧事去做,不要为了我这一点小事而分心。”李莹大度的笑了笑,眼神流过屋子里的众人,“那我先告辞了,等有时间再和大哥详谈。”

第十五章 楼船(二)

“好,”李辉正想着继续谈事情,却发现大家都在对他挤眉弄眼,而李莹更是一脸笑意的看着他,“大哥,你这待客之道不太周全吧,客人走了你不出门送送么?”

“失礼失礼了!”李辉这才明白,急忙跟在李莹的身后,两个人走出了屋子。

站在屋檐下,两个人都没说话。李辉刚准备找个话题打破这沉闷的气氛,一抬头,却看到李莹清澈如水的目光,急忙又低下头去。

“祝贺你,又打了胜仗。”还是李莹首先打破了僵局。

“哦,是啊!同喜同喜。”李辉的脸已经红了半边天,“最近还好吧?”

“不好。”

“为什么?有谁欺负你?一定是岳瑶那个丫头,看我去收拾他!”李辉终于抬起头,艰难的做出一个微笑。

“瑶儿不过是太过顽皮,欺负我的却是另有他人。”李莹幽幽说道,借着昏黄的月光,她的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是谁?”李辉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丫头是找我来告状的。

“你。”

“谁?”李辉脑子一阵空白,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怎么会是我,我没有欺负你啊,真的,连衣袖都没碰过你!我是正人君子!”

“就是你!”李莹秀眉皱起,“都是你!到处打仗,每天打打杀杀的,害人家天天为你担惊受怕的,你……你是个坏人!”说完,李莹冲李辉一眨眼,露出难得的调皮样子。

“我晕啊!”李辉这才明白,怪不得这丫头总是在自己面前摇来晃去,不是商议这个就是要学那个,原来早就对自己有了意思,自己傻瓜一个竟然还没发现!

“对不起,我害你为我担心了。”李辉的脸变作绯红,说话也结巴起来,连手都在有规律的哆嗦,“我我我我……我真的没,没想到。不过……”

“你……”李莹两行泪水唰的就滑下来,“原来你心里,根本……”整个人如遭重击般缓缓蹲下,泪水浸湿了衣襟。

“你,你别哭啊!”李辉顿时乱了方寸,看着李莹蹲在地上,瘦削的肩膀不停的因为哭泣而颤抖,他心中有块顽石哗啦一声碎了,脱下外衣,缓缓披在李莹的肩头。整个人蹲下来,握住了李莹颤抖的手。

“好小莹,不要哭了,我送你回去吧。”李辉觉得千言万语涌上心头,但是临到嘴边就只有这一句话,李莹抬起头,拽过李辉的衣服,使劲擦了擦眼泪,“我自己会回去。不用你管!”

“不要生气嘛!”李辉看着她又羞又恼的样子,痴痴一笑,“刚才逗你玩的,我最喜欢我们家小莹莹了,乖,不要哭,快点起来,小心着凉啊!”

“着凉了也不关你什么事,死了拉倒,死了更好!”李莹嘴里这样说,自己却站起来,把衣服扔给李辉,“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这种事是不能强求的。我不过是大户人家的一个粗使丫鬟,而你则是一方诸侯,是我自不量力,高攀了。”整个人顿时换上另一番颜色,依旧是那样的素雅,那样的恬静,那样的睿智,淡若随风。

“我说的是真的,我可以发誓的!”借着昏暗的月光,李辉这才发现,李莹原来这般美丽,长长地睫毛下挂着几点泪痕,秋水般的眸子里闪烁着点点光芒,淡淡的眉毛,像两朵飞云斜插入鬓,浓密的黑发,如同碧水流波,给人一种忍不住摸上一把的冲动。

淡墨青衫,衬托出瘦削的身材,流裙百褶,随着秋风微微飘动。

而她的一双手,因为常年的劳作,已经生有老茧,但是这并不能影响她整体的美貌,反而少了一种小家碧玉的病态美,多了一种精神焕发的青春美。

最让李辉满意的是,这丫头略懂诗文,偶尔也会提笔挥就一幅丹青墨色,最恰当的是,李莹的脚,是一双天足。

裹脚源于宋代,将健康的脚硬是用布条弄成畸形,满足男人们变态的审美观,当时,如果那个妇女不裹脚,就会被人耻笑,甚至终身嫁不出去,成为千妇所指的老姑娘。

(写到这里我泪水涟涟,我也想穿越!)

穿越以来,直到现在,一直都是戎马征战,让李辉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考虑个人问题,有时候躺在床上他也在想,我这么英俊潇洒怎们就没有那个大户人家的闺女主动**呢?

按照李辉的想法,在那个现代社会,自己是个欲做房奴而不得的穷光棍,别说挑媳妇了,就连去洗浴中心挑小姐都轮不上他,囊中一贫如洗,怎么去钓凯子泡MM?干脆窝在家里看书吧!

来到明末后,李辉十分向往传说中的一夫多妻制,对于老祖宗发明的这种古老的优良传统,他一定要继承,并将它发扬光大,因为自己的职责就是传播中华古典文明,当然这个也包括其中。

对于每一个男人来说,女人就是老虎,为了伟大的中华民族繁衍生息生生不息,那些担起了家国重担的男人们用健硕的肩膀也承担起照顾,不对,是顺从乃至屈从于一到更多悍妇的淫-威之下。中国男人的伟大,是被苦难的中国磨练出来的,中国男人强悍的生存力,是被中国千千万万默默实行家庭暴力的悍妇们训练出来的。没有中国男人,就没有中华民族,就没有中国人,没有悍妇,也就没有千千万万为民族为国家奋斗终生的英雄志士。一如强悍的中国足球。

“每个女人都是悍妇,”李辉默念着某个哲学家的名言,一边用欣赏的角度观赏已经平复了心情的李莹,“这个还不错。”

“小莹,我真的不想你走。”李辉从脸红害羞到脑子短路沉吟不语转变到现在的主动进攻死皮赖脸紧抓不放,从理论上讲应该是中国男人大无畏的献身精神集中发作。

“不用了,我已经没事了。李大哥你还是好好休息吧,都累了好几天了。”李莹的笑容依旧是那样轻,那样淡,就像一阵清风划过腮边,转瞬即逝。

“听我说。”李辉将李莹拉回到自己的身边,“都怪我,是我刚才太过震惊了,其实,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李莹低下头,默默不语,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她现在只想回到自己的房间,好好睡上一觉,将自己说过的那些让人头发晕脸发烫的话统统忘记,连同自己心中的刻下的那个已经千疮百孔的李辉的影子。

“天下虽大,知己难求,”李辉咽了口唾沫,“请你给我一次机会,可以么?这个世界上好姑娘不多了,我一定不能放你走。永远也不放你走。”

第一次说出这样露骨的表白,李辉丝毫没有任何愧疚感,也不像某些小男生那样结结巴巴手足无措,这几句话在他的脑海里已经排练了十多年了(早恋倾向极其严重),所以一旦放开了脸皮,自然驾轻就熟毫无压力。

宅男是可怕的存在。

“小莹,不,莹儿,给我个机会吧,莹莹。”李辉在不到十秒的时间给李莹加了三个称谓。

“好。”李莹终于抬起头,眉眼低垂,“你不是说过,在你们那里要送什么红玫瑰的吗?给我弄一朵来,要不然……”李莹扯了一下李辉紧紧握着的手,“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我明白了!”李辉高兴得跳起来,“红玫瑰是吧!我一定帮你弄到很多红玫瑰!那你现在不哭了吧?”

“不,我才没哭呢。”李莹笑了,仿佛一朵清雅的莲花悄悄绽放。

“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李辉将滑落在地的衣服捡起来,给李莹披上,咸猪手也顺杆往上爬,抓住李莹的手就不放开。

“你捏痛我的手了!”李莹轻呼道。

“没关系,你也可以捏我啊!”紧接着传来的是一阵邪邪的怪笑。

“好,不准放抗!”李莹照着李辉的脖子掐了一下,李辉夸张的大叫,惹得四外的野狗汪汪叫起来。

四个脑袋摆成一排,强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来,这四个人见证了李辉和李莹之间的全过程,直到两个人走远了,这四个家伙才缩回头来,放肆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大哥真有一套!”陈林的笑容一向很放肆,这次也不例外。

“小莹,莹莹…..哈哈哈哈!”雷通笑得肚子痛。

“这个李辉,他还真有一套。”高元华也是忍俊不禁。

“你们都在笑什么?”钱秀推门进来,“大哥呢,他不是回来了么?”

“大哥?哈哈哈哈哈!他和李莹双宿双飞去了!”雷通心直口快,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讨厌,你捏痛人家的手了……”雷通学着扭捏的样子,把陈林等人都笑翻了。

“哦,是这样啊。”钱秀眼中飞扬的神采瞬间褪去,把茶盘往桌子上一放,连道个别也没有,失魂落魄的往门外走,一个趔趄差点滑倒在地。

“阿秀姑娘,没摔坏吧?快起来。”朱光昭急忙上前扶起,阿秀轻轻摇摇头,站起身来飘着走出了房间。

第十五章 楼船(三)

(求收藏啊!)李辉一直把李莹送到门口,手还是紧紧攥着李莹的小手,“莹莹,回去好好睡个觉,过几天你就会看到数不清的玫瑰花,相信我!”

“嗯,”李莹含羞点头,“天冷了,快回去吧。晚上睡觉的时候记得要盖被子,别着凉了。”

“知道了,我先回去了啊!”李辉说完,冲李莹摆摆手,这才依依不舍的走开。

已经走了很远了,李辉回头,发现李莹依旧站在原地看着他,在月光下,瘦弱的身子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唉!痴情女子绝情汉,我一定不做那绝情汉。”李辉暗中下定决心,走路也飘飘然起来。

(奶奶的,我家的那个痴情女子在哪呢?)

李辉一路上吹着小调,回想着刚才的一幕幕,心里美滋滋的。

“我靠!被那个丫头给泡了!”李辉发现自己掉进了李莹精心设下的陷阱,突然袭击,眼泪攻势,取得主动之后单兵猛进,步步紧逼,让自己无从反抗,乖乖的束手就擒。一套组合拳打得他稀里糊涂的就成了李莹的囊中物。

“女人心,海底针啊!”觉悟的李辉面对半轮明月发出人生感慨。

正在对月感叹间,李辉发现一个人影,仔细一看,却是钱秀。从他身边急匆匆经过:“阿秀,这么晚了还不回去睡觉啊!”

阿秀依旧急匆匆的往前走,没有回头更没有答话,弄得李辉很是纳闷,莫非认错人了?

第二天早上,李辉依旧早早起来,西亭的大型庆祝会已经结束了,金山、锋锐、飞云和潜龙四营也相继开拔,贾敏的炮队仍在狼山附近搜索遗失的那四门红衣大炮。在李辉的命令下,各地民团也纷纷组织起来,赶赴边墙,进行大规模的维修工作和战死士兵的遗体掩埋,并从掘港征用了大量的石灰。

这几天李辉都是精神焕发,每天晚上都要和李莹约会一番,两个人的关系急剧升温,在这掘港城中达到了无人不知的地步。

“莹姐姐,那个李辉有什么好,整天油嘴滑舌的,一肚子坏主意,我劝你最好不要去理他!”岳瑶不停的嗑瓜子,无事生非的挑拨道。

“瑶儿妹妹,话不能这样说,我看李辉那人还是挺忠厚老实的。这样也好,莹姐姐也有了一个好归宿。”朱媺娖还在绣花,一只手绣起花来也很是不便。

“他呀,还是有点头脑的。”李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辉,谈到李辉,脸色也变得一阵绯红。

“李辉,狼子野心!”说话的正是幽兰,这丫头是这些人中长得最漂亮的,也是做事最不经大脑的,因此常常成为大家的反面教材。

而钱秀则坐在一旁,低头捧着一本《淮南子》,很少言语,从不对李辉和李莹之间的事情发表任何评论。

掘港船坞,约翰逊船长正在视察铁锚的生产,由于有了靳云川的煤铁矿支持,他们可以在生产比较坚韧的钢铁制品,对此,约翰逊还是非常满意的。

门帘被挑开,李辉大步流星的走进钢铁工棚,见面和约翰逊就是一个熊抱:“我的船长,总算可以再次见到你了。”

“是啊!亲爱的李,听说你最近消灭了很多鞑靼人,先向你表示祝贺,愿全能的上帝保佑你的旗帜永远飘扬在大明的上空!”约翰逊祝福道。

“非常感谢你的祝福,我的老朋友。”李辉扯把凳子坐下,“我们的大船现在生产的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我们的商人将所有的材料都买回来了,现在已经铺设好龙骨了,你要不要去看一看?”约翰逊站起身就要往走,被李辉一把拉住,“我相信你,我的船长,但是我这次来并不是来看我的大船的,或许可以说作你的大船,我来向你要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玫瑰花,你有玫瑰花吗?”李辉大咧咧的问道。

“你要生产香水?”约翰逊睁大了眼睛,他知道玫瑰油是生产香水的必备原料。

“不是,”李辉站起身,脸上一红,“送人。”

“亲爱的李,祝贺你,你有心上人了!怎么样,你向她表白了么?”看不出,这个一本正经的老外竟然是个花边新闻爱好者。

“还行。”李辉用含混的两个字干脆利落的回答了约翰逊的提问,“船长,你这里有么?”

“我这里真的没有,不过在巴达维亚,我倒是见过很多美丽的玫瑰花,或许你应该去那里弄一些来。”

“对了,以我们现在的生产速度,一年可以生产多少艘船只?”李辉突然想起自己和靳云川的约定,问道。

“如果材料和人手充足的话,我们每三个月可以生产出一艘西班牙大桅帆战船,当然它的外形也是庞大的,大到不可想象。如果生产克拉克帆船,有两个桅杆和双层的甲板,那么我们每个月可以生产出两艘,至于你们大明人的船只,我没有亲身生产过,所以并不能给你一个标准化的数字。”约翰逊说道。

“哦,照这么说,我们应该抓紧力量生产克拉克帆船,还有什么困难么?”李辉看着忙忙碌碌的船坞,各种各样的木板,凝合胶,棕绳到处都是。每个人都在忙碌。

“暂时没有了。”约翰逊笑道,“亲爱的李,不知道你承诺给我的那艘大船应该造成什么样子呢?可以成为一艘真正的西班牙大帆船么?”

“这个,看你的成绩,你知道的,在你制造的海船没有开出船坞以前,我是不能对你作保证的。”李辉笑了笑,“这个你不会不明白。”

“我自然很明白,那么亲爱的李,祝愿你早日和你爱的姑娘走进婚姻的教堂。”约翰逊真诚的祝福道。

“自然,也祝愿你早日达成我们之间的协议,为你和你的西班牙大帆船祈祷!”李辉和约翰逊告别,祝福道。

李辉还没走多远,朱光昭就骑着王秀楚的毛驴匆匆赶到:“大哥,福建郑家来人了!说要和你好好商谈一下联军的事情。”

“什么?福建郑家?”李辉愣了一愣,急忙询问,“他们在哪里?”

“已经派来小船通禀消息,使节正在海上等候。”朱光昭牵着毛驴让它不要乱动,用手向海面上一指,“那不是?”

李辉顺着手指望去,只见晴朗的海面上,三个硕大的黑点隐约可见,如同三只伏在海面上的猛虎,正在向他招手。

“既然来了咱们就不能怠慢!”李辉急忙命令朱光昭把雷通、高元华叫过来,“咱们驾船出海,列队相迎!”

“好!”朱光昭抱着毛驴脖子,费力的爬上驴背,看得李辉直摇头,“光昭,男子汉大丈夫,应该骑马的,你们整天净骑驴跑来跑去的,像什么样子!”

“大哥……”朱光昭从驴身上掉下来,又费力的往上爬,“大哥教训的是,明天我就学骑马,蠢驴,不要乱动!”

“唉!”李辉长叹一声,满脑子黑线。

高元华和雷通听到消息后马上赶到。两人各率领惊雷号和风雷号乘船往海上迎接,;李辉也登上惊雷号上亲自前往。

郑家的人在一个月前发兵进攻泉州,却被漳州守将王进领兵击破,无奈之下突然接到张煌言的传书,说要和掘港东山军联合打破浙江总督张存仁的部队,请求他在浙省敌人北上之时在后面策应,郑成功闻讯大喜,于是派精干士卒猛攻温州,几陷其城。

此时的郑成功正在四处搜寻反清复明的联军,本来想连和张煌言与张名振,但是这二人均奉鲁王为正朔,对尊崇隆武帝为正朔的郑成功并不买账。于是他转而去寻找别的同盟者。

听到李辉这个名字的时候,郑成功并没有在意,但是当细作将李辉的发展史调查清楚之后,他就开始皱眉,思虑了很久,终于会心一笑,叫来郑鸿逵,两个人商议了大半天。

“这李辉以十九人起家,将地盘扩展至四镇,看来绝非等闲。”郑成功堂堂相貌,长髯飘洒,一双虎目中耀耀生辉,“若得此人,如多一臂。当下大力气拉拢过来!”

“鸿逵,你去江北一趟,与此人详谈,一定要将他们拉入我军麾下,那么,我们的复明大业又多了一分胜算。”郑成功嘱咐道。

“好!但是素文李辉贪财之名,万一他要是以银钱相胁迫,我当作何处置?”郑鸿逵想到这个问题,咨询道。

“应了便是,反正我们在日本九州岛那里有银矿在手。”郑成功一笑,“他若要银钱,就让他自己去日本取去。能不能取得就是他的本事了。”

“好谋划!”郑鸿逵一笑,两个击掌,并祝一帆风顺。

两支素未谋面的船队在茫茫东海上相见了,李辉看着郑成功派来的大船,和自己的座驾惊雷号差不多,一看就都是出自葡萄牙人的手笔。

正在思虑间,对面的三艘大船开始开炮,轰隆隆的炮声在空气中回荡。

“大哥,他们进攻了,咱们,咱们反击!”雷通一脸紧张,下令士兵们填装弹药。

“你脑子坏掉了!”李辉阻止了雷通鲁莽的行为,“这是鸣礼炮,向我们致敬呢。”[bookid=1798364,bookname=《冒牌奇才》]

第十五章 楼船(四)

(给个收藏和推荐吧!兄弟姐妹们。)李辉下令士兵们在炮口装火药,点燃,鸣礼炮进行回礼。对面那三艘战船听到礼炮声,快速驶来,李辉也命令船只开拔,两艘大船在茫茫东海上终于碰面了。

“对面可是东山军的船队?”对面的那艘大船是正宗的西班牙大桅帆船,船身高达三丈,长度更是惊人,甲板都赶上半个足球场大小了,双层甲板上,许多穿着明军服饰的水手士兵垂拱而立,簇拥着当中一员大将。

“正是,你们是国姓爷的队伍?”雷通大嗓门,传递起消息来还是比较简便的。

“正是!”船上的人们冲李辉他们招招手,理会抬头仰视那艘巨大的帆船,心中充满无限崇拜。

“请进港!”国际标准化旗语打出欢迎的信号,顿时码头上鼓乐喧天,更有好事者弄了几枚二踢脚叮叮当当的放起来,而鼓乐吹得也不成调子,细听之下,李辉鼻子都气歪了,竟然是《凤求凰》的段子!

“大哥,热闹吧!哈哈,刚来的戏班子,被我们接过来了,正好派上用场。”徐有田还真是有田啊,总也摆脱不了自己那点趣味。

“停停停!”李辉伸手向下压了压,“有别的吹别的,要不就别吹。传令码头马上准备酒宴,今天是贵客登门,不能失了礼数。你过来,有点事情要你去办。”

两个人一番耳语,码头上已经是人声嘈杂,锣鼓喧天了。

远处,那三艘大船已经停靠,那艘西班牙大桅帆船个头实在过于庞大,只能在海上下锚,郑鸿逵坐着船上自带的小船,一边摇橹一边四外打量着。

“这掘港的码头,也忒小了些!”郑鸿逵看看那如山般的西班牙帆船,再看看李辉引以为自豪的惊雷号,嘴角撇起,轻蔑的神情溢于言表。

岸上,上百个精壮的小伙子手持红布条,挥舞着喊喝:“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郑鸿逵一见这架势,嘿嘿一笑。李辉急忙迎上去:“东山军总兵李辉,未曾远迎,还请贵客恕罪则个。”

“你是李辉?”郑鸿逵冲李辉一抱拳,“素闻李将军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果然英雄!在下郑鸿逵!”郑鸿逵冲李辉一抱拳。

“在下李辉,崇祯十五年举人!现为江北总兵。”李辉又为自己多加了一个总兵的头衔,郑鸿逵呵呵一笑,“李兄,不知这总兵为何人所封?”

“非帝王所封,乃四镇百姓册封!”李辉笑道,“如此,使不得?”

“自然,自然使得!”郑鸿逵点点头,这乱世尽是草头王,李辉现在自称为一个总兵还是比较谦虚的,“不知李兄拥戴哪家为正朔?”

“这个……”李辉觉得有点难以回答,沉吟了一会,郑鸿逵见此,知道李辉现在处于骑墙派状态,“李兄,听闻你满怀忠义之心,以十九人起兵,凡大大小小数百战,终于保一方安宁。真令我等佩服啊!”

“哦,尺寸之功,如何入得尊兄法眼?国姓爷乃旷世英豪,在下佩服之至,若有时机,定要亲自登门拜会。”李辉含混的表达了要与郑氏家族亲近的意愿。

“甚好,甚好!”郑鸿逵听到李辉这样说,心里的石头稍稍落地,“到时候可要和兄弟好好喝上两杯,咱们把酒言欢,岂不痛快!”

“把酒言欢,今日正当时!”李辉也笑了,“郑兄,请!”

“请!”两个人并排大步向码头的港务室,里面已经准备了酒宴,郑鸿逵大手掀开门帘走进去,发现里面也布置一新,就连天棚都擦得铮亮,看来为了迎接自己,李辉还真是下了大本钱了。

“李兄,何必如此破费?便宴即可。”郑鸿逵看着满桌子的饭菜,激动的认为李辉实在太过热情了。

“即是国姓爷的使节,自然不能等同与凡人。”李辉殷勤的给郑鸿逵夹菜,“国姓爷近来可好?”

“唉!”郑鸿逵叹了口气,放下筷子,“我军屡败,七月败于海澄,八月败于泉州,损兵折将,徒费钱粮,纵然合抱之木,亦不能撑起朗朗晴天啊!”

“是啊,各地义军风起,但是各自为政,互无联系,被满酋各个击破,志士们流血流泪,总也是独木难支。我们一定要联合起来,同抗满酋,为复兴大明江山而努力。”李辉善意的劝解道。

“李兄所言,正合吾兄之心!”郑鸿逵听到李辉这样说,顿时来了精神,“前月,舟山张煌言遣使前来,约定联合进攻浙江,吾兄闻下,欣喜万分,急忙派遣骁将进攻温州,牵制敌方大量兵力,话说回来,那传播得沸沸扬扬的狼山之战,我们郑家也是有功劳的!”

“这个自然,若无国姓爷在南方策应,我军怕要有很大的麻烦,这杯酒先敬国姓爷和郑兄,小弟在此谢过了!”李辉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将空杯子传视周围,大家忍不住鼓掌称赞。

“以后咱们两家联军,自然要多亲多近。”郑鸿逵也自斟了一杯,仰脖喝下,又是一阵喝彩声。

“李兄,初来你这江北,见你手下的兵丁精神饱满,士气高昂。然衣衫破旧,器多毁损,所为何故?”郑鸿逵一路观察,发现东山军都很精神,但是身上的衣服大部分都是补丁摞补丁,手中刀也都残缺不全,多有崩刃豁口,;一路看去,竟没有一把好刀!

“一言难尽啊!”李辉说着滴下两滴眼泪来,“掘港人口稀少,地产不丰,百姓贫苦,我们东山军冻死不拆无,饿死不劫掠。自力更生艰苦奋斗,从来不拿百姓一针一线,不动乡亲们的一草一木,自然贫困。”李辉指着郑鸿逵碗里的鸡腿,“就连今天款待郑兄的这只鸡,都是拙荆亲自喂养的,本来想留到过年,好用这只鸡给五千将士熬汤喝的……”

接下来就有些胡说八道了,但是郑鸿逵聚精会神的听着,时不时还留下一两滴眼泪来。

“上次作战,我军将士杀伤甚重,抢夺敌人粮草无数,士兵们路过一村,发现这个村子的百姓早就断了炊烟,便将缴获来的军粮献给百姓,自己则步行回到掘港吃糠咽菜……”李辉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当然他现在也不知道野菜是什么味道。

李辉洋洋洒洒白活了大半天,口干舌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四镇艰难,东山军艰难,但是为了复国大业,百姓们毁家纾难,没有丝毫怨言。”

“咳!”郑鸿逵叹了口气,“李兄之难,远在我等之上,我郑家虽然处境艰难,但好歹有海商船队来回贩运货物,逐什一之利。我此次回去,一定将李兄的难处说给吾兄听,我们也会竭尽所能帮助李兄,为大明中兴,为社稷百姓。”

“不妥!”李辉双眼一亮,如同一个设伏已久的猎人欣喜的看到自己的猎物已经进入陷阱,“我东山军虽难,但也晓得君子之意,不妄谈,不徇私,不贪图,不求人施舍。郑兄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我们东山军一定要自力更生,不能再麻烦郑兄了。”

“也罢!”郑鸿逵拾起筷子,“李兄为了反清大业,意志坚定如斯,真令吾等佩服!清收鸿逵一拜!”

李辉脑门上的冷汗登时就下来了,靠,吹大了,人家还真当真了。

“郑兄请起!”李辉俯身相搀,“心有余而力不足。我欲广开饷路,奈何船只少得可怜,想贩卖货物却苦于没有银钱,若有明路,还请郑兄帮忙指点一二。”

“这个……”郑鸿逵点点头,想起临来时郑成功所言,他喝了一口茶,“在东面,有一国,名曰日本,岛上多金银,且日本与我们郑家交厚,不瞒李兄,吾兄之母便是日本国人。”

“这个,小弟也略有所闻。”李辉点点头,暗示他继续说下去。

“在万历年间,我大明为保朝鲜与日本在朝鲜进行大战,我大明天威之下,日本群小束手,全部所谓远征军全军覆没,自此日本不敢再犯天威,直到现在亦对我大明礼待有加。所以我郑家才得以利用海运之便,追逐商利,支撑军队开支。”郑鸿逵笑了笑,“李兄既然要走海商之路,不如去日本以货物兑换黄金,定能取暴利也!”

“好主意!”李辉点点头,这个在历史书上也写过,由于日本金银产量比较高,所以西方人来到日本之后就开始套现,导致日本的黄金白银大量流出国外,造成严重的货币危机。这才促使倒幕运动的发展。

“怎奈我们的船只都是小船,并无像郑兄那样的大海船,还请郑兄……”李辉不把话点破,郑鸿逵也明了于胸,“这样吧,我回去之后让吾兄派来几个熟练的造船工匠,帮助李兄制造大海船,李兄意下如何?”

“郑兄所言,如雪中送炭,对我东山,如蒙重生,请受我李辉一拜!”李辉说着就要下拜,郑鸿逵慌了手脚,急忙将李辉扶起来,“切不可如此,你我兄弟相称,何必如此客套!”

第十五章 楼船(五)

“礼节不可废,恩情挂心中。”李辉做了个样子,见达到了预定目的,心情大好,“郑兄,既来我江北,不如多盘桓几日,也让小弟多多近些地主之谊。”

“也好,素闻江北人杰地灵,风物俱佳,这次一定要好好观赏一番。”郑鸿逵点头称是。

两个人酒饭已毕,李辉下令从掘港城中牵出两匹马,这是商队花高价从北边运过来的,本来李辉想缴获几匹好战马,但是败家的岳琪他们竟然把那些战马全都杀了吃肉,说什么改善生活,把李辉气得火撞顶梁。

“我本想弄上百十匹战马,组建骑兵队,你们可倒好,把我的骑兵吃到肚子里去了!”李辉真是无奈,这帮家伙,怎么就没点全局观念么?

“这两匹龙驹,乃是征战所得,自古红粉赠佳人,宝马赠英雄,还请郑兄将这两匹马送与国姓爷,聊表小弟渴想之念。”李辉拍拍这两匹身材高大的战马,心疼啊!这两匹马买的时候花了两千四百两,从北面运过来,光运费就将近上百两,加上每日精料伺候,整个都赶得上用白银打造出来的!

“真是龙驹啊!”郑鸿逵也不懂马,但是他本是武将,对于战马也略有了解,“骨骼清奇,双目有神,蹄脚粗大,一看就是难得一见的宝马,这礼物,我收下了!”

两个人继续游览,绕到那四个高的瓮城下,郑鸿逵饶有兴致的绕着那四个瓮城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这东西如此坚硬,用何物所造?”

“用石灰。”李辉笑道,“以海边贝壳,加以灼烧,烧至粉末状,再以粘土压碎,调和在一起,使用之时以水调和,坚若磐石。这是我掘港特产。”

“原来竟然是这般造法。”郑鸿逵拍拍坚硬的瓮城,“这上面血迹,刀痕甚多,莫不是遭逢恶战所残留?”

“是啊!”李辉提起这个来了精神,绘声绘色的和郑鸿逵讲起阿勒泰那个傻鸟以骑兵冲击瓮城的事情来。郑鸿逵听得也是一阵阵惊心。

“这般说来,那满酋以步卒血肉之躯冲击坚城,真是螳臂当车!”

“正所谓:‘无知者无畏’,若要让这些落后又愚昧的满酋做了天下,那么我泱泱中华浩浩华夏岂不是要葬在这些胡酋腥膻之辈手中!”李辉愤愤的骂道。

“李兄所言甚是!”郑鸿逵看着这些血战之后的遗迹,一股热血直冲头顶,“为护我汉家衣冠,为保护千千万万的同胞不被满酋奴役,我辈只能捐躯赴难,舍生忘死!势必要将满酋赶出中原!”

“说的是!兄弟共勉之!”两只大手拍在一起,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参观了瓮城,李辉又和郑鸿逵坐车赶往边墙,站在百里边墙下,郑鸿逵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看着这高达五尺,内部以青砖垒砌,外部用石灰浇筑,向南北绵延,望不到边。

“如此工程,不可谓不壮观!”郑鸿逵用羡慕的眼光上下打量了几遍,伸手在墙上拍了拍,墙体发出金属般的脆响。坚硬非常。

郑鸿逵握着发痛的手臂,向李辉竖起大拇指:“李兄!好坚墙!”

“没办法,满酋凶悍,只能筑此坚墙以避其锋。将来若得十万精兵,一定要拆墙冲出,杀尽满酋!”

“到时候不要忘了叫上兄弟,咱们一起马踏江南,重整河山!”郑鸿逵被李辉热烈的情感感染,激动得抽出腰刀,耀武扬威。

“看来,郑鸿逵还是个热血汉子。”李辉看着这郑鸿逵的背影,“郑家良莠不齐,这郑鸿逵,郑成功兄弟是好样的!”

“我这有几个兄弟,以前也是郑兄手下的,郑兄要不要见见?”李辉笑着问道。

“什么?我的手下?”郑鸿逵睁大了双眼,“即使如此,快快招来与故人相见。”

李辉把执法官周能叫过来,“还请郑兄恕罪,当时你的溃兵自金山前来,小弟为了招揽大家同赴大义,擅自斩杀了陈三等人,这位是周能周兄弟,现为我东山军军法官。”李辉将收揽的郑鸿逵残部一一介绍,现在这些人只剩下八个,其余都战死或逃匿了。

“周能,哈哈!原来是你小子!”郑鸿逵认出来了,这个周能本来是自己的亲兵,没想到今日在此也可相见,大家都感慨不已。

“小的参见将军大人,大人一向可好?”周能单膝点地,以手击胸,行了个又像跪拜又像军礼的礼节。

“请起!”郑鸿逵面对自己的亲兵,颇感人生苦短,岁月蹉跎,“你们既然跟随李兄弟,就要一心一意,切不可朝秦暮楚,更不要投降满酋,坏了自己的英名,为后人唾骂!记得没有?”

“记住了!”几个人齐声答道。

这样一来,李辉和郑鸿逵之间又走近了一步。

第二天,郑鸿逵吃罢早饭,开始和李辉谈正经事。

“押上来!”郑鸿逵发令道,只见外面几个身着明军服饰的人押着一长串的俘虏进来,李辉不明其意,“郑兄,这是?”

“我们刚行到掘港附近,就看到这些人驾着小船,拼命向北面划过去,将他们抓过来询问,他们说是本地渔户,为避战全家远遁。为兄觉得其中疑窦甚多,便把他们抓了来,还请李兄看看,是不是你们的人?”

李辉认出来了,这些人都是从石灰窑逃跑的清兵俘虏,在抓获他们的时候都在他们的脸上留有特殊的朱漆记号,所以很好辨认。

“你们既然逃了,就要逃得快一些,又被人抓回来了,真是丢人!”李辉狞笑着走到这些逃跑的俘虏面前,“现在两条路任由你们选,第一,回到石灰窑好好干活,不要再惹事生非;第二条,像晒萝卜条一样把你们的脑袋挂在城墙上示众!你们选择吧!”

“我们选第一条,第一条!求大老爷开恩啊!”这些人一听到自己要被像风干咸鱼一样挂在城墙上,吓得腿都软了,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直到额头上渗出血来。

“那好,我问你们,谁是主使者?”李辉提起一个小子的小辫子,“马上说实话,要不然……”他伸手把腰刀拔了出来,插在地上,“用你的脖子来试试我的刀。”

“我说,我说!”这小子被吓傻了,伸手向旁边一指,“就是他!是他!”

李辉放下那个小子的小辫子,提着刀来到旁边,这个人跪得很低,脑袋深深的垂近地面,露出桥拱一般的脊背来:“小子,就是你谋划的逃跑事件?”

桥拱突然变直了,迎面是一双桀骜的眼神:“就是我,来杀我吧!”

“好小子!有种!”李辉拍拍他的肩膀,“给满酋办事是没有前途的,跟着我干吧!”

“为什么?”一双眼睛如同鹰隼般盯着李辉,方口微动,问道。

“为大义,为死难的百姓,”李辉脸上嬉皮笑脸的样子霎时间无影无踪,“我知道你是汉人,我也知道你不愿意给满酋当兵……”

“你怎么知道?”那双鹰眼打断了李辉的话,“老子还想着升官发财呢。”

“在我面前自称老子的不多,你算是一号。”李辉笑了,“你的确不是个寻常人,告诉你,如果你愿意给满酋办事的话,你早就领着这些手下杀掉我的守卫,占据石灰窑,因为那里有三千多俘虏,而且很大一部分对我相当不满。”李辉顿了顿,看到鹰眼中那股煞气渐渐消退,“你驾船远遁,只为回家,那么你家中一定有牵挂的人。对不对?”

“是!老母在堂,拙荆在侧,孩儿尚在襁褓之中。”鹰眼慢慢黯淡下来,“为了每月五钱银子,只好抛家弃子,做这舍命的勾当。”

“好!”李辉将他扶起来,“孝为百善之首。既然如此,我就放你回家,记得要悉心赡养老母,以全孝道。雷通,拿银子来!”

雷通从怀里拿出一包银子扔给李辉,李辉接住,拍到鹰眼的手上,“这就算我孝敬令堂的一点薄礼,不要嫌少,拿着吧。”

“这……”鹰眼汉子手托银子,看看李辉,眼神不住的在李辉身上来回打量,似乎要看透他这个人,“在下山东孟长卿,先谢过了!”言毕,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给李辉咣咣咣磕了三个响头,转身便走。

“一路顺风!”孟长卿走远了,李辉还在大声祝愿。

“你们要走就走吧!每人二两银子,不多,但是也是我的一份心意。”李辉刚才发现孟长卿手上尽是老茧,很明显是个老兵,而且从走路的步法上来看,下盘沉稳,步步带风,一定是个练家子。

“这种人都是做刺客的料,还是结交为妙。”李辉不杀他也是怕这小子有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师兄弟妹来向他寻仇,干脆就卖个好人情吧。

跪在下面的二十几个人起身便走,连银子也不要了,大步向孟长卿追过去。

“我……”刚才告密的那个小子看看走远的众人,有看看李辉,“我也走吧。”

“你走得了么?”李辉嘿嘿一声冷笑,“把他抓起来!”

第十五章 楼船(六)

“你去石灰窑吧!我最讨厌叛徒了。”李辉令下,立刻冲上来两个人,将这个小子押送下去。

一直在静静观看的郑鸿逵这才大笑起来:“李兄,仁义为本,孝道为先,真是厉害啊!”

“郑兄见笑了,不过是一个孝子,放他回家尽孝道也是人之常情。”李辉笑笑,“没办法,心太软。”

“心太软可不行。”郑鸿逵说道,“不过若要效仿刘玄德,倒是可以招徕很多人才。”

“刘玄德仁慈之主,岂是我能够效仿的?请郑兄不要再说笑了。”李辉谦虚的回答道。

“也是,古之圣贤,今人难望其项背啊!”郑鸿逵心里突然升起一丝忧虑,万一这小子当真做了刘玄德。我们又当如何论处?

午饭后,两人约定了联军的具体事宜,按照郑鸿逵的意思,李辉应当放弃江北四镇,率领全部精干士卒前往福建,与郑家军携手作战,大家多少也好有个照应。但是李辉坚决不肯。

“这江北是我的基业,在这片我说了算。”李辉心中暗暗嘀咕,我才没有傻到放弃自己的根本之地去和你们蹚浑水。

“以后我组建的商队可以悬挂郑氏的旗帜吧?”李辉试探着问道。

“自然,我们是联军,就要休戚与共。”郑鸿逵朗言道,“李兄还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来,兄弟我一定在吾兄面前为你极力争取。”

“我想去一趟日本,所以……”李辉欲言又止,“算了,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但说无妨,凡事都有个解决的办法嘛!”郑鸿逵见李辉双眼闪烁不定,急切的问道。

“可否将那艘西班牙大帆船借与我用几日?”李辉支吾了半天,说道。

“这……”郑鸿逵倒是犯了难,这艘船属于重要军事设备,在郑家军内部都是编了号的,现在李辉竟然要借去,这可如何是好?

“要是为难的话就算了,郑兄不要太为难了。”李辉见有门,玩了个欲擒故纵。

“好吧!”郑鸿逵咬咬牙,下了决心,“这艘船就暂时交与李兄,请李兄用完之后尽快归还,毕竟是我郑家主力,时常要用到的。”

“好!等我拿下通州马上归还。”李辉诚恳的保证道。

“好!”郑鸿逵拍拍李辉的肩膀,“船上的水手船工也一并借与李兄。”

“多谢郑兄!”李辉心里乐得开了花,乖乖,不但弄了一艘巨舰,还划拉来一船熟练地水手,这买卖做得太值了。

郑鸿逵也不怕李辉不归还,毕竟用一艘大船换来一个有实力的同盟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两人在码头挥手告别,李辉用自己的惊雷号取代了郑鸿逵的坐船,郑鸿逵没有说什么,登上惊雷号:“李兄,造船的工匠我尽快给你送过来!”

“好,有劳郑兄费心了。”李辉也一抱拳,“一帆风顺!”

送走了郑鸿逵,李辉马上召开会议,这次会议的举办地点很不寻常,不是掘港的军营,而是那艘巨大的西班牙大帆船。

“这艘船以后就是咱们的了。”李辉拍拍船舷上的大炮,“乖乖,这门加农炮的重量将近两千斤,真是利器啊!”

理会让人粗略的查了查,这艘大船上总共有重炮二十门,两门加农炮,四门长炮,十门半长炮还有四门隼炮。至于船舷处的船舷侧炮更是多达四十门之多,但都是发射六磅左右炮弹的小炮。可以算得上威力强大的移动堡垒了。

“这么大的炮,比那红衣大炮还要大,还要重!”贾敏趴在甲板上把撞角处的那门加农炮看了个仔细,“这些炮的炮弹怎么办?还要专门生产么?”

“那是一定的,所以说咱们的铁器场还要扩大规模,要不然一个月生产的都不够这船上的大炮一天打的。”李辉也是留过洋的人,各式各样的船都见过,但是他没想到在十七世纪就能造出这样大的船只,看来人类的智慧真是无穷的。

“以后这艘船就是咱们的了。”面对看直了眼睛的手下,“这艘船,我把它命名为巡风号,也是咱们以后生产船只的一个层次,大家看这艘大船感觉怎么样?”

“好!”众人的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这么大的船,连桅杆都赶上三棵大树那么高了!”

“我想和大家开着这艘船去沿海转悠一番,怎么样?”李辉笑问道。

“好!”众人一片欢呼声。

“大哥,你要去哪里啊?”高元华比较理智的看看这艘船,的确够大,但是吃水比较深,只能在深水里航行。

“我不是你们说了么,要组建我们的中华势力圈,现在我们就去为这个目标而奋斗。”李辉提醒大家不要忘了这个目标。

“但是你不是说要进攻靖江么?咱们马上去攻占靖江吧!”王宽总是显得很焦急。

“不,咱们现在实力不济,李俊,告诉他,我们进攻靖江需要多少士兵和粮草!”

李俊站起来,手拎着一张麻纸:“按照大哥所说的一成战损,我们攻占靖江需要出动大船一百艘,运送士兵三千人才能拿下靖江,而占领靖江之后,我们要马上分兵攻占江阴,泰兴,又需要兵员四千左右,这只是最保守的数据。当然如果舟山军前来参战的话,我们可以使用两千余名士兵进行协助,但是那样的话,江阴重镇就成了别人的囊中之物。”

“江阴重镇,满酋在那里驻扎了四千多投降的明军,咱们贸然攻城是非常不理智的。”李辉站在甲板上,任凭海风吹拂着他的衣衫,“咱们现在总共不过战船一百艘,四个营的士兵,辖地只有四镇,要理智。”

“那我们现在去做什么?总不会窝在家里吧!”雷通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嗓门。

“自然不会,”李辉笑了笑,“我们现在的目标就是——日本!去那里抢劫黄金白银去!”

“去日本?”众人都愣住了,“不就是倭寇那里吗?”

“然也!”李辉点点头,“你们说的不错,就是倭寇那里,咱们去的主要目的是杀人,我发现金山营和飞云营不够狠,也许你们杀的人太少了吧,现在我就准备带你们去锻炼一下,多杀几个败类,不但能减轻世界上的粮食负担,还有益身心加快成长步伐。何乐而不为也?”

“大哥,此言差矣!上天有好生之德,但凡虫豸也是天地灵气所化,本无分善恶,倭人虽然屡犯海疆,骚扰我民,但是绝非本心,请大哥还是广发慈悲,放了无辜的人吧!”不用问,一定是王秀楚那个书呆子。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个大家都听过吧?”李辉现在还不能揭露自己是穿越者的身份,不好完全揭露日本帝国主义对我中华民族犯下的滔天罪恶,“倭寇祸乱江南,黎民死伤无数,我们此去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再说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既然他们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又如何能奢求别人的怜悯苟活于世呢?你说对不对?”

几句话说得王秀楚哑口无言,只是低着头垂手站在一旁,神情复杂的看着李辉。

“这次我决定带领高元华、岳琪、王信、朱光昭四个人去,五十艘船只和金山、飞云二营随我同去。”李辉下了命令,“雷通,你率领船队在四周巡逻,如果发现敌情,不要迎战,将它引到掘港,海陆联合作战。当然,如果有小船来的话,”李辉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诡异的笑,“也可以请他们去海底做客,顺便收点手续费。”

“还是大哥厉害!”雷通咧着大嘴嘿嘿笑起来,“我只杀人不说话的。”

“那就好!”李辉赞赏的看了他一眼,“王承化,你的锋锐营配合地方民团缉拿盗匪,防守边墙,若有敌情马上前来汇报,如果晚了一时半刻,我要你提头来见!陆谦!”

李辉一声断喝,把正在想入非非的陆谦顿时惊醒,“小子,你前往各地组建间谍网,不要给我省银子,流水般的花出去,还会流水般的还回来。对了你上次说的那个无头会怎么样了?”

“回大哥,他们已经答应了我们的要求,愿意做我们在杭州的眼线,不过我们每个月要多支付五百两银子给他们。”陆谦回答道。

“五百两并不算多,军情无价。王宽,你没事多跑几趟舟山,和黄斌卿搞好关系。”

“大哥,不对啊,咱们不是和张煌言交好么,黄斌卿可是张煌言的死对头啊!”王宽听到这个命令差点没喊出来。

“黄斌卿不过一匹夫,但是他手下可是有三万兵的,三万啊!”李辉加重了语气。

“我明白了!”王宽也是聪明人,聪明人之间说话是不用点破的。

“好了,留守人员帮助各地乡民做好秋收工作,不准横征暴敛,不准欺压百姓,那些俘虏们一定要好好教育,多给他们讲点典故,秀楚,这就是你的事情了。”李辉一直觉得王秀楚这个人太过死板,管账房还差不多,至于洗脑,还是差了点。

听到李辉要乘船去日本发展势力,几个姑娘家都犯了小心思,李莹自然不用提,最要命的就是幽兰,这丫头长得漂亮,就是没大脑,岳瑶一撺掇,她就活了心,死活要跟着去看看。最后被毫不客气的驳回。

对于这些,钱秀都有耳闻,但是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到海边,看着连片的工厂和忙碌的船港,她蹲下来,拿出折好的小纸船,这还是李辉一手教会她的。

小船飘悠悠逐波而去,钱秀的一双朦胧的泪眼盯着远去的船儿,心里在默默念叨船上写得那几个字。

一路平安。

郑成功,旷世英豪也,尝与满酋征战数十载,矢志反清,丹心不改,乃太祖崇敬之人。昔年曾遣族兄郑鸿逵来访,太祖厚待之,若亲兄弟。后郑成功病逝台湾,太祖大恸三日,令立延平王祠以纪之。日日香火,未曾断绝。

《通鉴》郑氏列传

(下面开始屠日,看小鬼子不爽的请来捧个场吧,哈哈!)

第十六章 东瀛(一)

一道赤红色的光线船头乌云间的缝隙,暖暖的照向蔚蓝的海面,在波涛汹涌的海上投下一个圆圆的亮点,又被荡漾的海水打散,映射出无数碎裂的色彩。

风渐渐吹散乌云,越来越多的阳光从云彩的缝隙间投射到浩瀚的海面,昏沉的黑暗消失不见,将海与天再次笼罩在阳光下。

海天相接处,一个黑点慢慢变大,变宽,线条逐渐清晰,最后猛的一跳,将硕大的身躯展现在无垠的大海上。

那是一艘庞大的船,主桅杆就有三棵树那样高,巨大的风帆鼓得正响,强大的推力带动船只向前航行。

巨兽般的海船后面,跟着排成一溜长队的三桅、双桅帆船,每艘船的主桅杆上都有一面火红色的旗帜,中间是一片橘红色,一只浴火的凤凰正从明红色的火焰中振翅待飞。而在这面火红色旗帜的下方,一面狼牙交错,中间黄底黑字,大大的“郑”字也在迎风飘扬。

那面浴火凤凰旗是由李辉亲手设计,由朱媺娖和李莹钱秀等人加班加点赶制出来的,寓意整个民族经历过这次鲜血的洗礼之后能够像浴火的凤凰一样在苦难中重生,在鲜血与杀戮中走向光明。

对于这面旗帜,李辉非常满意,不仅因为这是他自己亲手设计的,而且也将自己所要表达的寓意和精神完美的体现出来,当然,也着重表达了中华民族悠久的文化底蕴。

“你们来看,”李辉打开他从现代社会带去的无上法宝《世界地理图册》,手指指向日本九州岛附近。

“看到了么,这个是长崎县,这里,对,那块浅绿色的区域就是长崎半岛,我们就是要到这里去下锚。”李辉的手指停在日本九州岛长崎县的上,“这里还有几个岛屿,福江岛、五岛列岛、上岛和下岛。这些都是我们必须要占领的。”

“大哥,怎么这么大的小地方,有这么多的岛屿呢?”高元华趴在地图册上,看着那些小号字体,眼前一阵眩晕。

“这个岛是由于火山爆发和地壳断裂还有海底板块冲击造成的,总之现在和你们说了你们也不明白。”李辉合上地图册,“咱们马上就要到日本了,大家都把刀磨快些,咱们是来杀人的。”

“杀人越货,杀人放火,杀人劫财,杀人,是个很复杂的过程!”高元华拔出腰刀,闪亮的刀锋在阳光下透出淡淡的煞气,触手冰凉,让人从心底升起寒意。

“元华,你这把刀杀了多少人?”李辉也被这把刀上冷冷的煞气镇住了,问道。

“自打出道以来就用的这把刀,也不算多,就是几百号吧!”高元华轻松地说道,看他的神情杀的不是人,而是几只虫豸。

天边出现了无数黑色的屏障,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显,最后化作一头头狰狞的恶兽,不怀好意的打量着这些不速之客,一座座山峦慢慢显影,山上草木茂盛,望不到边的参天巨木在呼呼的海风中轻轻摇晃几百年的身体,如同将海浪挪到了陆地上。

“好家伙!”李辉看着随风起浪的松林,喜于形色:“这日本列岛到时我们最好的木材生产基地啊!”

“乖乖,这么粗的大树,得长多少年啊!”大家站在船头,抢着千里镜向远处眺望,眨眼之间,福江岛已在眼前。

“绕过去,咱们直接去长崎。”看着从船边飞快掠过的岛屿群,如同棋盘上点缀的黑白色彩,李辉暗暗下决心,这些岛屿统统要占领。

无论如何,李辉也不会忘记自己此来的目的:银子。没办法,周边的这些地盘只有你们这小日本离我近,虽然你们没有煤炭铁矿,但是有金子银子就足够了。

“这么多的木材,我想我可以试图在这里建造一个造船基地。”李辉看着飞快掠过的岛屿,森林,海滩,心中猛然闪过这样的想法。

有想法就好。

长崎县已在眼前。

李辉命令船工找了一个水深的地方停泊巡风号,从船侧放下舢板,众人登上舢板,向海岸划去。

现在的长崎县并没有当代社会的繁华与喧嚣,在那个时代,日本在壬辰抗倭战争中被打得找不着北,二十万精兵全部在朝鲜半岛和日本海喂了王八,影响一直持续到李辉登陆长崎的时候,严重的女多男少,劳动力匮乏,所以日本才暂时稍稍压下自己狂妄到不知自己有几个斤两的野心,安定下来。

所谓的天皇被架空,藤原幕府掌管了一切,当时的天皇不过就是被挂在墙上的一幅画像,一如今天的日本天皇。

大家终于来到了日本,面对着群山和海湾,李辉在地图册上详细的记下时间:公元一六四七年十月初一,大风,利远行,不宜嫁娶。

长崎县原本就是个县,地方不大,但是多的是半岛、岛屿、峡湾和高山,李辉踏上洁白的沙滩,接过千里镜,注视着这个日后被世界上第一批核弹铲平的地方。

“小日本罪恶滔天,就是用一万枚核弹都不足以抵消他们的罪孽。”李辉咬牙骂道,“金山、飞云二营,择地安营扎寨,船队就此停靠,放下舢板捕鱼,补充日常所需。”

大家都忙碌起来,一队队士兵携带伐木工具走进附近的树林,开始砍伐起那些高大的松树。

李辉看着众人干活,满意的点点头,“元华,光昭,随我来,张武,你率领三百士兵我同去。”

张武是金山营中的一个百总,听到李辉的召唤,急忙扔下手头的工作,带领全副武装的士兵跟了上去。

“元华,前面应该就是长崎县城,咱们进去看看吧!”李辉看到低矮的城墙,用海边的礁石一块块垒成,上下层之间留有一个脚掌宽的地方,也不知是为了修城方便还是什么的。

“这种城墙,就是古书上所说的‘蚁附登城’中的城墙,都什么年代了,还在用这样的城墙。”李辉对此嗤之以鼻。

“这种城墙的确有利攀登,我想不明白的是,作为防卫城墙的人,为什么不将城墙好好修缮一下呢?”高元华还格外留意了一番。

“也许,他们都在忙着S-M吧!对于这样的民族,我们是无法用正常人的思维进行思考的。”谈话间,几人已经进了城,将三百军士留在城外的树林中。

“若有事,烟火为号!”李辉嘱咐了一声,带着高元华和朱光昭进了长崎县城。

县城的街道上,人并不是很多,妇女都穿着传统的和服,身后背着一个枕头样的东西,坐在街边看着来往的人群,突然看到几个身穿明人服饰的翩翩公子走过,还还挥起手绢来个莞尔一笑。

“大哥,这些女的怎么这么吓人啊!连眉毛都没有?脸白得吓人!”朱光昭正眼看了一个日本女人,吓了一跳,急忙问李辉。

“他们就喜欢这样。好好的人,非要弄成这幅怪样子,没办法,这源于他们变态的本性。”李辉向路边看了一眼,不以为意,继续向前走。

周边的竹木屋里,不时传出一声声女人的呻吟,朱光昭饶有兴趣的问为什么,李辉的脸腾的红了,“他们在制造小倭寇。”

“制造小倭寇?”朱光昭拍拍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几个人走到了长崎县最长的一条街的尽头,李辉回头一看,好家伙,足足有五百米啊!不愧是比较大的城市,和金沙场那个小镇差远了。

正考虑着准备往哪里走,朱光昭看到一户人家的围墙里有几朵金黄色的菊花在迎风怒放,他喜不自胜,伸手去摘,把花拿在手里,仔仔细细赏花来。

“amp;amp;amp;^**(*(*#$%$”柴门开了,一个头上梳着朝天髻,竖起三角眼,一撮小胡子在鼻子下来回抽动,脸上的横肉也放肆的哆嗦着,手里一把精钢打造的武士刀,正冲朱光昭比比划划。

“不就是一朵花么?”李辉皱皱眉头,至少现在他还不想和小日本发生正面冲突,所以也没有采取行动,只是将朱光昭手里的那朵菊花插在围栏上,冲那个正在呜哇乱叫的小日本一抱拳,意思是花给你了,你别在这给我叫唤了。

小日本的三角眼死死的盯着李辉,手中长长的武士刀“唰”的迎头劈过来,李辉急忙向旁躲闪,刀锋在他的胳膊上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顿时喷出来,高元华一见大怒,拔刀在手,趁着小日本的武士刀还没有抽回,单刀猛进,“噗”的刺进小日本的腹部,横着一拉,顿时肚子里红的白的绿的稀里哗啦的都掉在地上。

小日本愣住了,低头一看,肚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人家给剖了,三角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突然跳起来大喊一声,木屐踩在自己的肠子上,跌倒,气绝。

“妈的,狗日的小日本,竟敢出手伤人!”李辉拔过小日本的武士刀,看了看,这刀还不错,正待要走,从院子里面冲出十几个头束纱巾,脚穿木屐的日本武士,个个手里握着武士刀,面目凶狠的向李辉三人围上来。[bookid=1843752,bookname=《玄壶》][bookid=1846546,bookname=《异界之极品和尚》]

第十六章 东瀛(二)

(求收求推,哈哈。刚才有人说要我屠日,而且是那种全部杀光的,我想对于那个岛国,就算用核弹炸平一万次也难消国人的心头之恨,所以我想杀光他们太便宜了,我要主角慢慢的折磨他们,让他们每天都生不如死,在痛苦中挣扎,看着他们被各种方法折磨死,岂不是更爽?)“快撤!”李辉顿感事情不妙,看来这小日本势力不小,把它杀了是捅了马蜂窝。

三个人没命价的跑起来,后面追击的人越来越多,最后都成了上百人追逐三个人的一边倒场面。

李辉正在往前跑,突然,前面一个日本女人将一根长长地竹竿扔到街上,还冲李辉三人诡异一笑,李辉看得真切,抬脚跳过,朱光昭倒没那么幸运,被竹竿绊了个跟头,眼看得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了。

“快走!”殿后的高元华一把拉起朱光昭,三个人向着刚来的城池门口跑去。

迎面跑过来两个戴斗笠的日本兵丁,很明显是看城门的,一看李辉三人跑得狼狈,将手中的长矛横在路中央,阻拦三个人的逃路。

“滚开!”李辉大喝一声,武士刀风一般挥下,将竹竿的长矛拦腰截断,另一个士兵一看不好,扯着脖子大喊起来。

顿时,城门口的日本士卒全都站起来,总数有三十多,长矛如林,硬生生顶在三个人的胸前,阻住他们的出路。

“%¥#amp;amp;amp;amp;amp;amp;amp;amp;……¥%”一个上半身披着鱼鳞甲的将军模样的日本人大喊一声,凶相毕露。李辉心里一沉,完了,这下子惨了。

“光昭,怕不?”说话间,后面的追兵已经赶上,将李辉三人围在垓心。个个手持刀枪,呲牙咧嘴,不时发出一阵阵野兽般的嘶叫。

“不怕!”朱光昭看着正在慢慢渗出鲜血的手掌,“大哥,和他们拼了!”

“好兄弟,不愧是太祖皇帝的子孙!”李辉将手里带血的武士刀交给朱光昭,“能杀几个是几个,咱们堂堂华夏子孙,不能让这帮倭奴笑话。”

前面长枪,后面武士刀,正在慢慢逼近,每个日本人眼里都闪过一种嗜血的渴望,如同久未尝到血腥的豺狼,伸出舌头舔舔嘴唇,狞笑着向李辉他们冲过来!

“拼了!”李辉一闭眼,突然听到一排震耳欲聋的火铳发射的声音。

是张武的三百名士兵赶到了。他们原本在树林中休息,听到城里一片喧哗,顿时精神紧张起来,爬上城墙一看,竟然是一大群人追杀三个人,张武定睛一看,跑在最前面的,不是李辉是谁?

“兄弟们,大哥被倭奴追杀,咱们快去救!”张武的脸色都变了,从身后拔出火铳,几步跑到城门口,将木质的大门几下轰开,之后抛弃火铳,拔出腰刀,大步冲进城里,当场砍翻了几个正在用长枪对着李辉的日本士兵。

“杀光倭奴!”张武下了必杀令,士兵们哪敢不从?纷纷挥动腰刀和日本武士和士兵们混战起来。

“咱们打不过这些倭奴武士,让士兵们后撤,用火铳对付他们!”李辉这才安下心来,跑到张武身后喘着粗气,命令道。

士兵们急忙撤回,在城门口摆开火铳阵势,那些日本武士不明所以,哇哇怪叫着猛冲过来,被一排火铳打得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武士一看不好,逃之夭夭。

“干得不错!”直到现在,李辉才算把气喘匀,“小日本,因为一朵菊花就和咱们玩命,真不是东西!”看着肩头还在往出渗血,李辉疼得直呲牙,“传令,金山、飞云二营,火速赶来,准备屠城!”

闻讯赶来的两个营总共一千六百人在长崎县的南门整装待发,火铳都已经填好弹药,砸实,只等着李辉的命令。

城中的日本人看到不知从哪里来了如此多的军队,虽然制服驳杂,但是被一种怒气和昂扬的斗志鼓舞,虽然都不做声,但是杀意盎然。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队伍的最前端,一面火红色的浴火凤凰旗随风展开,哗啦啦作响,那只凤凰在布匹的抖动中似乎有了灵性一般,展翅欲飞。

城中的日本男人们都手持各式各样的武器登上城头,一双双三角眼暴戾的盯着城下如刀切般的军阵,反而发出兴奋地嚎叫,如同见了血的野兽。

“巡风号的主炮炮弹有限,不能随便使用,咱们这次没有炮火支援了。”李辉苦笑,肩头仍在流血,“兄弟们,有人砍了我,你们说怎么办?”

“杀了他们!”士兵们一阵混乱,更多的是拔刀声。

“对,对付这些倭奴,就要用你们的屠刀和他们打招呼,进城,男子一个不留!”李辉高喝一声,士兵们大声呼喊着口号,迈着步子一队队走到长崎城边,几个士兵推着一根巨大的木头过来,这是刚刚从树林里砍来的。

“轰!”巨木撞在木板搭成的城门上,发出吱嘎嘎碎裂的声音,李辉一挥手,又是一声重撞,长崎县正门在剧烈的撞击下轰然倒地。

“嗵嗵嗵……”接连不断的火铳声响起,向城门口一顿迅猛的射击,站在城门里面等着冲出来的日本人被打得血肉模糊,剩下的小日本见状,不逃,反而迎着火铳冲了过来,举着武士刀哇哇怪叫。

“嗵嗵嗵……”又是一顿火铳,冲过来的十几个日本人被打成蜂窝,鲜血流了一地。城门口的日本人终于害怕了,发一声喊,顿时作鸟兽散。

“四人一组,进城杀人,谁要是留下一个男丁,我就要他的脑袋!”李辉下了死命令,士兵们也都认真执行,军法官周能可是出名的冷酷无情。只以李辉的命令为最高准则。

士兵们每四人一组,踹碎长崎县木制的大门,拔出腰刀,迈着大步走进城里,城里现在已经没了刚才的安宁,日本百姓们知道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急忙关门闭户,把木门插得死死的。

一队士兵冲进来,抬脚将木门踹开,手中的钢刀闪闪发光,四个人搜遍了整个屋子,他们不知道日本的横拉门是怎样开的,但是他们知道用拳头和腰刀对付这些不堪一击的木门更为有效。

一个身着和服的日本妇女被扯着头发拽了出来,为首的士兵看着这个头发散乱,吓得连哭都不敢的妇女,摆摆手,士兵们把她拽到一旁,将屋子里拖出来的那个男人扯着脖领子拎过来。为首的士兵将钢刀刺进他的身体,之后搅了三搅,那个日本男人疼得张大了嘴,像一条干渴在沙漠上的鱼,最后身子软软的倒下。

领头的面无表情的看到这个日本男人缓缓死去,他冲身边的士兵使了个眼色,那个士兵会意,一道削下那个男人的脖子,和刚才杀戮的几个人头绑在一起。

四个人一脚踹开那具没有头的尸体,扔下那个被吓的傻呆呆的穿着和服的女人,拖着一串人头向城里走去。

城中燃起了大火,而日本人的家具房屋多是木材制成,所以这场大火蔓延的很快,不到一个时辰就烧掉了半个城市,很多日本人的家门口被东山军的士兵堵住,活活烧死在家里。

“你们太仁慈了!”李辉发了怒,亲自走进长崎县城,找到一户人家闯进去,将那家的一大两小三个满脸凶厉之色的男子拉出来,扔进一间屋子,之后放火点燃。

看着三个男人在烈火焚烧的屋子里来回奔跑,哭号,李辉终于有了报复的快意,小鬼子,当年你们不也是这样杀害我们中国人的么,今天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你们也尝尝这红烧猪猡的滋味!

“杀人要这样才会爽嘛!”李辉语重心长的说道。

“可是,他们的头发都被烧光了,怎么做人头辫啊?”一个士兵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那就把他的脑袋架在外面,身子放在里面烧,顺便也可研究一下人在高温状态下的表情变化。”李辉淡淡的笑着,任由肩头的伤口不停的流血,“今天他们砍了我一个人的肩膀,明天就会轮到我们的子孙后代,这些狼子野心的家伙,一定要用比他们更狠更残忍的铁腕,他们才会顺从。要不然,就是蛰伏在我们身边的豺狼。”

“杀了男人,那些女人就归你们了,随便怎么处置,当然啦,下不为例。”李辉冷冷一笑,毕竟我手下的士兵都是正常的男人嘛!

他的一句话,将城中几千女人陷入了地狱般的折磨之中。

人头排成长长地一溜,数目不下一千个,李辉下令将这些人头的头发都拴起来,像掘港城一样成为一串,挂在长崎县的城墙上,恐吓心怀不满的日本人。

入夜,熊熊的火光还在燃烧,到处都是烧杀抢掠,因为李辉决定每个人抢来的财务归自己所有,但是不得和同袍因为抢夺发生冲突,一旦有冲突,两个人所抢的财物全部交公。

这样一来,抢劫的进程大大加快,士兵们连杀带抢顺带强-奸,可以说,原本老实忠厚的东山军士兵,在这一夜间几乎都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王,等到天亮的时候,长崎县已经没有任何活着的男人了,无论是男童或者是婴儿。

女人们衣不遮体,木呆呆的双目发直,有几个因为受不了这种强烈的刺激而发疯,但是东山军的士兵们没有去理她们,将她们驱逐出长崎城,任由他们自生自灭。[bookid=1778713,bookname=《猎美天下》]

第十六章 东瀛(三)

“要是王秀楚在的话,他又会和我谈上一番大道理了。”李辉坐在船舱,李莹帮着他包扎伤口。

“你也是不小心,没事去城里转悠什么,这下倒好,还把自己弄伤了。”李莹嗔怪道,“别动,马上就包扎好了。”

“对了,钱秀怎么没闹着要来?那丫头最近也不和我说话,难道是在和我生气么?”李辉胡乱寻思,李莹什么都没说,只是将李辉的肩膀包扎好,“不要沾水,不要乱动,更不能舞刀弄枪的,都记得了么?”

“知道了,你看你,好像个管家婆。”李辉调笑道。

“你呀,就是少个人管教!这么大人了,还让我担心。”李莹璨然一笑,“以后不准这样不珍重自己。记得了么?”

“记住了,行了我得去外面看看。”李辉站起身,从船舱中走出去,现在士兵们已经在沙滩安好帐篷,砍伐树木制作拒马,围墙,他们准备在此长住了。

一夜之间,长崎县城成了一片废墟,李辉则开始着手在长崎县的原址修建一座新城,作为殖民地的坚固要塞。

“这个工程倒是挺大的,”面对着日本多山的地形,木材的运输倒不成问题,但是这修筑城墙的石料怎么办?难不成就用原来的?

最后大家得出一个办法,将长崎旧城墙拆掉,同时用火药开山炸石,再由士兵们加工石头,作为修建城墙的原料。

两艘船急匆匆返回掘港寻求石匠和工具的帮助,其余的船只则开始沿着长崎半岛开始巡逻,发现有日本的船只,当场击沉,船员则拉回来当劳工。

如此横行了十天,直到西南藩大名军队的出现。

现任西南藩大名的是今村家族,在今村秋野的英明领导下,手下的武士越来越少,家里的银子也越来越少,就连仆人和佃户也越来越少,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当他的军队出现在长崎城的东北角时,东山军的号角吹响了,半刻钟之后,排着整齐队伍的东山军和今村的武士和农民组成的军队相遇了。

“¥*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今村秋野日本话说的不错,当他发现对面的军队穿着大明人的衣饰时,他觉得背后冒起了凉风。

“你们,是大明,的,军队?”今村秋野看着这些满脸戾气的外国人,想起了父亲就死在朝鲜,也就是大名军队的屠刀下。他咳嗽一声,打打气,看看手下这三百多桀骜的武士和农民,走上前去,却被士兵们的腰刀卡住了脖子。

“站在那里,不要再动了!”东山军的士兵们很猖狂,但这是一种有资本的猖狂。

“我,不是来,作战的,我想见你们的主帅。”今村秋野看看已经成为废墟的长崎,心里一哆嗦,急忙辩解道。

“在这里老实呆着,我去禀报。”士兵看着这个猥琐的日本男人,那双小小的三角眼,朝天髻,脚下一双木屐,趿拉趿拉的走起路来直作响。

“多谢!”今村秋野连连点头。

不一会,李辉走过来,身后是一群将领,同时还有一个被绑得紧紧的人也随着押过来,是个日本人。嘴被麻布塞着,呜呜的说不出话来。

“你就是今村秋野?”李辉晃了晃脖子,做出高傲的态势。

“鄙人今村秋野,曾经去过天朝上邦。”今村打着哈哈,不停地鞠躬,“请多多关照。”

“你能听得懂汉语,我说的话你也会明白,这个人偷了我的东西,你说怎么办?”李辉指指身后的那个日本人,问道。

“要按照我们大日本的律法,当送进大牢,之后查明案情……”今村一本正经的说道。

“太麻烦了,我看不如这样,”李辉一招手,士兵们把那个日本人推上来,那个日本人很显然已经猜到了后果,拼命挣扎,但是没有用,东山军的士兵身材健壮,哪是那萝卜头一般的小日本能够抗衡的?

李辉拔出腰刀,高举在半空,“唰”一刀挥下,那个日本人的人头脱离了身体,掉在地上,滚了好几滚,这才斜斜的停下,一双充满怨恨的眼睛仍没有闭上。

鲜血溅了今村秋野一脸,这家伙现在吓得都不会说话了,“上上上国使使使使者,我我我大日本……”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闭嘴。”李辉的刀剑挑向今村的下颚,“你是西南藩的大名?以后这片归我姓李的说了算。”

“是是是,我是!你是!”今村现在思维都有些混乱了,“不知上邦使节来我们长崎有何贵干?”

“听说你们这里村民愚蛮,不遵教化,特来代天行事,教导你们。”李辉呵呵一笑,“顺便来看看你们这里有什么值钱的玩意,运回去一点玩玩。”

“我们大日本帝国物产丰富……”今村顺嘴胡诌起来,“我们有黄金,白银,连西洋人都来我们这里购买白银!”

“你们这有白银?”李辉抓住问题的关键,“我们对这个感兴趣,咱们去好好谈谈。”说着一把揽过今村的肩膀,可怜的小鬼子比李辉矮了半个脑袋,众士兵定睛一看,那些站在一旁的武士农民们个头也矮的出奇,平均身高还不到东山军的肩膀。但是个个短粗胖,好像成精的萝卜。

“今村君,我这样叫你没错吧!”李辉揽着今村秋野的肩膀,整个人身体的重量都压在这个小日本的身上,“你们的银矿在哪里?我要投资开发。”

“这……”今村哑了口,“银矿,银矿现在不在我的手里啊!”

“哦,那你一定知道银矿的位置吧,带我去,一定少不了你的好处的。”李辉将腰刀递给今村,“你看看这把刀不错吧,我知道,你在这九州岛上呆的不痛快,很多大名都看你的地盘眼馋,是不是?”

“上邦使节真是神人!竟然连这个都知道!”今村瞪大三角眼看着李辉,眼中全是救命的神情,“银矿被藤野等几个大名分割了,连我的份都没有!”

“好,别着急,我一定会帮你把银矿抢过来。”李辉笑着说道,一脸的真诚。

“在福冈,都在福冈!”今村大名一阵激动,看来今天是找到了靠山了,不但下手够狠,实力也是很强大。

“不过他们手里有红头发洋人的火枪,很厉害的火枪!”今村又有些害怕了,毕竟自己和那些大名进行了三大战役,双方几百人杀得你死我活,但是仍然没有分出高低上下。最后不得已实行战略大转进。

“你意会错了,”李辉纠正道,“我说的是银矿的位置在哪,而不是你仇家的位置在哪。明白?”

“这……”今村犹豫了,李辉看出点门道,使了个眼色,身旁的将领们都纷纷抽出腰刀,慢慢包围上来。

“今村君,你说出来银矿的位置,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李辉满面带笑,令今村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不过,那些大名很厉害,他们还有红衣大炮,好厉害的大炮!”

“有这个厉害么?”李辉把今村领到海边,伸手一指那艘庞大如巨兽一般的大海船,“凭着这个,能帮你报仇么?”

“能,能!”今村看着那山一样的大船,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好啊,像天照大神的大海船一样,威猛而又有力量!”

“是啊,既然你要报仇,那咱们现在就去,晚上好摆庆功宴,快点,别耽误时间了。”李辉催促道。

“这么快?”幸福来得如此之快,让今村眩晕起来,他差不多忘了自己是为长崎的百姓来向李辉寻仇的。但是他觉得其中一定有陷阱,“我要把我那些百战百胜的勇士们带上,他们就像天渣大神(非打错)的利剑一样刺透敌人的胸膛,为我们的荣誉流尽最后一滴血。”

“好吧!让他们上船吧!”李辉托着下巴看着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日本看到巡风号时的惊讶表情,“这群土包子,真没见过市面。”

这些所谓的百战百胜的勇士看起来也不过如此,白布包着头,身上是一身玄色服饰,手里一把长刀,腰间一把短刀,这是武士的打扮;身上穿着麻布衣服,破破烂烂的尽是窟窿,手里拎着一把生了锈的铁刀,或者是一根竹子上安个铁头就是长枪,木屐趿拉趿拉的作响,上面还沾着牛粪。一个个排着长队低着头,不像前来作战的勇士,而像一群刚刚被抓来的俘虏,这是那些农民兵。

“今村君的士兵还真是威武啊!”李辉笑了笑,就这些兵,也就一个齐射了事。

“那是一定的,这些都是我手下最精锐的最勇敢的士兵,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今村秋野喜上眉梢,“请上邦使节告诉在下您的姓名。”

“我?我叫李辉,字仲卿,维扬人士,官拜总兵之职。”李辉笑了笑,“我是崇祯十五年举人。”

“你是天朝的举人?那一定是文曲星下凡了,佩服佩服!”今村秋野握住李辉的手,“在下今村秋野,乃是西南藩大名,手下管着长崎、佐贺两个县,占地广大。我对中国诗词也有研究,有时间咱们切磋一下。”

“好啊!”李辉点点头,“到时候可要领教今村君的文采了。”

“一定一定!深井先生也说过,我的诗文就像山水一样让人向往。”坐在缓缓开动的巡风号上,今村还在不停的吹嘘。

山水,烂泥塘还差不多!李辉暗笑。[bookid=1798364,bookname=《冒牌奇才》][bookid=1798364,bookname=《冒牌奇才》](都市一个兄弟的书,成绩那叫一个眼红啊,哈哈)

第十六章 东瀛(四)

(求收求推,明天万字更,大家有意见么?)“对了,今村君,给我们讲讲你和那些大名的三大战役吧!我们都很想听呢。”李辉突然想起刚才这个家伙吹嘘道什么三大战役,于是便让他详细说来,自己也好从中探探日本军队的作战方式。

“那三大战役,说起来惊天地泣鬼神……我率领三百零五名大军向稻田冲去,但是该死的田原军从我们的身后偷袭,无耻的家伙,于是我的儿子今村正太郎率领两百名勇士猛击他们的中段,正在我们激战之时,龟田的火枪队排成三排,向我们不停的开火,我英勇的武士们都丧失了战斗力,但是我依旧率领残军进行了佐贺大转进,取得了战斗的胜利。”今村说的口吐白沫,手舞足蹈起来。

“三排?难道他们现在已经掌握了西班牙火枪队的阵型?”李辉隐隐听出一点有用的信息,但是对于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家伙,再也弄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不错,不错,你到最后转进时,手下一定还有很多精兵猛将吧?”李辉调侃道。

“当时情况万分危急,我的手下还有十五名百战百胜的勇士,他们都是天照大神赐给我的珍贵宝物,我不能让他们受到损失。”今村一本正经的说道。

“是啊!十六个人进行大转进,还取得了胜利,真是战争史上的奇迹。”李辉托着下巴,装作沉思的样子,身后的那帮家伙已经笑翻了。

“李君,你的手下都在笑什么?”今村听到身后的哄笑声,心里有点发毛,人家也是看过名著《三国演义》的还能“淫-湿”的“砖家”,头脑自然要聪明一些。

“没什么,他们在为你的胜利欢呼呢。我们东山军欢呼的时候就大笑,你想遇到开心的事情你能不笑么?”李辉说得头头是道。

“是啊是啊!”今村满意的点点头,“如果有更多的士兵追随与我,我就是第二个德川家康大人。”

“是啊,要是给你三千兵,你一定能统一日本,要是给你三万兵,你一定能占领中原。对么?”

“那是一定的!”今村秋野信誓旦旦的说道。

在老船工的带领下,大家很快就找到了去福冈的海路,毕竟船只太大,不能沿着海岸线走,万一触礁可不是好事。

漫天的星光不停的眨眼,在这浩瀚的大海上看星星,李辉觉得别有一番风味。

“大哥,你看你,天这么冷了你还出来看星星,快回船舱吧!”李莹从船舱里走出来,嘴里虽然这么说,但是她也趴在船舷上,紧靠着李辉,和他一起看星星。

“西北天,最亮的那颗就是天狼星,主杀伐,三百年亮一次,亮一次六十年。在这六十年里,人间将陷入混战,死伤无数。”李辉指着西北天最亮的那颗星星,心情突然变得很压抑。

“那这么说,要是把那颗星星射下来不就行了?”李莹浅笑道。

“傻丫头,哪有那么容易,那颗星星离我们有五百万光年……”李辉自知语塞,急忙堵住了嘴。

“什么叫光年啊,大哥?”李莹追着问道。

“这是我在一本书里看到的,是神仙使用的一种缩地的法器,能把五百里的距离缩到几里地那么远。”李辉编了个瞎话敷衍过去。

“大哥,你想过未来么?”李莹双手托腮,突然问道。

“这个,想过,我想找个喜欢我的真心疼我的老婆过一辈子,我们生一个儿子或者女儿,每天早晨起来去田里种地,晚上回来的时候大家坐在一起高高兴兴的吃饭……”李辉浮想联翩,唉,以前的那个社会多好,虽然竞争压力大,但是多多少少没有战争,没有这以刀为尊的理念,也没有乱世人命不如犬的哀言。

“我只想着能找个人和我一起看星星。”李莹幽幽说道。

第二天上午,福冈县城从朦胧的薄雾中慢慢露出,人们开始了一天的生活,许多人头戴斗笠,赤着脚,在街边巷尾贩卖货物。一切都是这样的安宁,祥和。

突然,震耳欲聋的炮声传遍了四方,在众人惊异的眼光中,一个硕大的铁球从天而降,直接砸向城里,紧接着,海面上传来了接连不断的炮声,在隆隆的炮声中,福冈县城被巨大的炮弹砸掉了一半。

“今村君,到你的了。”李辉第一次在巡风号上开炮,感觉还不错,尤其是炮弹出膛的那一刹那,巨大的炮身猛的向后一顿,让他感觉很有暴力美感。

“战无不胜的勇士们,随我出战吧!”今村第一个顺着绳梯跳下大船,小船也不坐,趟着齐脖深的海水向前冲去,看得出,这小子对眼前这座城池有很深的敌意。

“放火箭,把这座城给我烧掉!”李辉下令,船上的士兵们纷纷取出海战必备的火箭,点燃,看着火箭带着巨大的反冲力飞向福冈,众人都乐得直拍巴掌。

“大哥,要不要咱们登陆作战?”高元华上前问道。

“不用,这是这帮萝卜的战争,和我们没有半毛钱关系。再说金山和飞云都在长崎,咱们也没有兵力进行登陆作战,你说是不是?”

“是,就让这些萝卜头自相残杀吧,咱们也好看看热闹。”高元华深以为然的赞同道。

萝卜头的战争总是很夸张,今村秋野率领他战无不胜的士兵顶着炮火向前冲,一边冲一边将周围被点燃的木头捡起来,扔进别人家的院子里,不到半个时辰,整个福冈城浓烟蔽日,火光熊熊,在没有找到一个敌人的情况下,今村秋野率领战无不胜的军队穿过自己亲手燃放的火阵,真真切切的玩了一局穿越火线。

回到巡风号之后,今村新笑颜开:“大仇得报,终于可以祭奠那些战死将士的英灵了!”

“在靖国神厕祭奠,对吧?”李辉随口问道。

“是啊,靖国神社里都是我们大和民族的勇士,但是我不想麻烦天皇陛下,在佐贺的神道寺庙里祭祀一下就可以了。”今村大言不惭的说道。

“脸皮真够厚的。”高元华等人小声嘀咕道。

一把火烧掉福冈之后,今村秋野心情大好,不但告诉了李辉自己辖下的银矿所在地,而且还诚恳的劝说李辉要将福冈等和他作对的那些大名手下的农民抓到矿上去做工,这样会大大加快银矿的开采速度。

“好主意!这样吧,我提供给你足够的军火,大炮,还有船,你帮我把这些胆敢和你作对的不知死活的家伙们的农民都抓过来,每个人我付给你十两银子,你看怎么样?”李辉试探着问道,这样一来,这小子就成了地地道道的人贩子了。

“我不要银子,我有很多的银子,我要……”今村停了停,“我要你们大明的东西,各种各样越多越好,是不是,太郎?”今村回头看着一个个子不高,满脸横肉的青年。

“还有中原的丝绸,我要丝绸!”今村正太郎明确要求道。

“好!只要你们给我提供足够的劳动力,我一定满足你们全部的要求!”李辉和今村秋野使劲握了握手,按照今村的观点,这是西洋人的礼节。

谈妥这些之后,李辉的船队驶回长崎,王秀楚派来的石匠和凿山炸石的工具、火药等也都到位,就等着李辉一声令下了。

随船而来的还有十艘运输石灰的运输船,满满登登装得全是整箱子的石灰,李辉在这一点上做得与平常人颇有些不同,他不用布袋去装石灰,而是以加了油纸的木箱子来盛放石灰,这样据说是可以避免受潮。

大规模修建城池的工作就此展开,两个营的士兵们也都投入到紧张的筑城工作中,在此次筑城工作中。李辉专门造了数十个巨大的瓮城,里面装满了各种火器的枪炮位,从外面看上去,圆圆的好像一群放大的蜡烛,但是进到里面才知道别有一番天地。

李辉的长崎新城修得壮观无比,两里地见方,围墙都用坚石垒就,之后用石灰抹平,硬得和石头一样,波浪形的城墙,防备敌人的进攻,城墙上都是大炮的射口,在城墙的外围还有用条石和石灰砌成的石桩,无规则的排列,防备敌人的骑兵进攻,虽然这日本岛上骑兵几乎没有几个。

内城还没来得及规划,李辉觉得现在还不着急,主要的问题是银矿,我要早点开采银矿,这才是我此来的真正目的。

由于长崎地方偏远,一些有实力的大名都没拿这里当回事,所以也就便宜了李辉,使他可以在一个比较安定的环境下进行自己的修筑工作。

这一天风和日丽,长崎新城的最后一块条石被木架做成呃起重机运到城头,安放在正确的位置上,大家一阵欢呼,终于建成了!

正在这时,张武急匆匆的跑过来,“大哥,不好了,海上来了三艘大船,从东面来的,上面的旗帜是十字架的。”

“是西方人的船。”李辉敏锐的察觉到一定是向日本走私顺便兑换黄金的大船,他转了转眼珠,“元华,肥猪拱门,不能放过。”

“是!”高元华以手击胸,蹬蹬蹬跑上巡风号,准备开船。

“金山营在此守候,飞云营与我同去!”李辉下令,飞云营的士兵们马上行动起来,登上各艘船只,扬帆出海。[bookid=1798364,bookname=《冒牌奇才》]继续推朋友的书,希望大家能去看一下,点评一下。

第十六章 东瀛(五)

(今日万字更,第一更送到。兄弟姐妹们,求收藏,求推荐)这三艘船正是前来日本贩卖军火的走私船,在与日本的商业来往中,他们发现日本的黄金价格比其他地区低了很多,于是开始大量向日本倾销货物,套取黄金,现在这三艘归航的大船上装载的都是日本的土特产和满船舱的黄金,他们一路躲闪,生怕碰到郑家的船队和东印度公司的巡船。

“看,就在前面!”顺着高元华手指指向,李辉看到三个小黑点正在急速行驶。

“马上追上去,不要多说话,先打残再说。”李辉做事真够狠的。

无毒不丈夫!

这三艘船上装备了十多架千里镜,警惕的向海面上望来望去,船头的荷兰旗迎风飘扬,在用海上马车夫的名头吓走海盗,蒙混其他船只。

突然,十多艘双桅帆船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正在向他们急速驶来,主桅杆上的那面浴火凤凰旗格外显眼。

“海盗,海盗!“一个红头发的水手大声喊起来。

“不要惊慌,”一个独眼船长放下千里镜,“把荷兰旗降下来,换成骷髅海盗旗。另外火炮准备!”

眼看得这些双桅帆船越来越近了,几乎可以看到上面已经拉起遮挡的侧舷炮那黑洞洞的炮口,独眼船长死死盯着这些船的一举一动,而船上的大炮也添装完毕。

“准备……”独眼船长刚要发射火炮,突然一个水手跑过来,“船长,我们的后面,后面,大船,巨大的船……”

“什么?”船长向身后一看,惊讶得眼罩都掉在甲板上。

“是西班牙人的舰队?”独眼船长临危不乱,“杰克,你向东面跑,汤姆,你往南面炮,大家分开,这样他们就不能抓到我们。”

两艘船掉头向东、南面逃窜,而独眼船长的大船依旧在向西加快行驶,在猛烈的西北风下,他的“之”字形路线在海面上划出一条线。

“大哥,他们都散开了,我们追哪个?”高元华跑过来问道。

“分兵追击,这三艘船肯定有问题!”但凡做贼心虚的人在碰到正义之士的时候都会仓皇逃窜,很明显这三艘船属于做贼心虚的范畴。

巡风号大船鼓得满满的风帆将船速提高到最快,两艘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快,突然,前面的那艘海盗船停下来了,看样子是触礁了。

“再让你跑!”李辉得意的笑了笑,“冲上去,把他们都给我抓过来。”

巡风号很快就航行到那艘海盗船的近前,这位不知死活的船长还准备开炮抵抗,但是当他看到巡风号舰首那门巨大的加农炮时,明智的放弃了抵抗,把双手高高举起,嘴里还不停地叫唤着要优待俘虏。

“你从哪里来?”李辉用英语问道,他依稀记得在这个年代,英国的以海盗在全球骚扰西班牙,最后将西班牙的无敌舰队搞垮,如果猜得没错,这帮家伙就是传说中真正的海盗了。

“你会英格兰的语言?”独眼海盗趴在地上,两把腰刀顶在他的后腰,警告他不要乱动。

“是,我学过。”李辉依旧用英语回答,“你是英格兰女王手下的海盗?”

“是的,我为我的女王而服务。”独眼海盗回答道。

“好吧,你可以站起来了。”李辉摆摆手,两个手下收刀入鞘,依旧一脸警惕的站在一旁。

“感谢你,仁慈的船长,如果被西班牙那些邪教徒抓到,我们早就去大海里喂鱼了。”独眼船长从地上爬起来,将头上的三角帽摘下,向李辉深深鞠了一躬。

“好了,现在你是我们的俘虏了,请你上船吧,我们开始清点战利品了。”这个装绅士的海盗自然不会甘心,所以李辉命令两个士兵将他请到巡风号上。

“这船上装的都是什么?”一个把总带领手下钻进船舱,不一会就从船舱里拖出一个又一个骨瘦如柴的人,一个个眼眶深陷,连颧骨都高高隆起,全身上下瘦得没了三两肉,半死不活的躺在甲板上,张大嘴呼吸海面上湿冷的空气。

“船舱里都是这些人?”李辉看着他们拖出来满满一船舱的矮个子,一阵恶臭传来,他急忙捂住鼻子,“叫士兵们把嘴捂上,小心病毒。”

“大哥,这些人实在太多了,船舱里还有一百多呢!”把总用衣襟捂着嘴,跑过来报告。

“那就把这些人转移到别的船上去,用石灰给他们的身上消毒,发现得病或者身体溃烂的马上扔进大海里!记得了么?”

“是!”把总跑开,巡风号的船员们挥舞着旗帜叫过来三艘船,把这些人都安放在船只的甲板上。

李辉粗略的数了数,这艘海盗船上总共装载了近四百名人口,整个船舱塞得满满的,而他所想要的黄金却一直没有发现。

“把船舱给我劈了,我就不信了,这些该死的海盗船上会没有黄金!”李辉发了怒,下了死命令,宁可把船拆了也要找到金子。

直到将整艘船都拆成了木屑,也没有找到一粒金子。

李辉的脸色很难看,妈的,救了一帮奴隶,却没有找到金子,真是大大的损失,“回港!”

到了港口之后,高元华派出去的追击船队已经回来了,他们把那两艘船只完整俘虏,这两艘船的船舱里无一例外的也都装满了贩运来的奴隶,饿得皮包骨头,和骷髅差不多了。

“每艘船上都有近四百的奴隶,加起来就是一千二百人,都赶上我们的士兵数量了。”李辉看着坐了满沙滩的奴隶,又瞪眼看看那些头戴三角帽,胡子拉碴的白人海盗们,难道自己在无意中真的触及到了世界贩奴史的某一页?

“我的船长,这些日本人怎么会在你的船上?”李辉单刀直入,“你是不是在进行贩奴活动?”

独眼船长看到事情败露,无奈的点点头,“我在东面的海岸上和那里的强盗勾结,他们抓来人,我们收购过来,准备将它们贩卖到巴达维亚的橡胶种植园。一路上我们一直在躲避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巡逻船,但是还是被你们抓到了。”

“你叫什么名字?”李辉问道。

“爱德华.诺顿。”独眼海盗无精打采的晃晃脑袋,“请你审判我吧,我知道我所犯的错误。”

“不,为什么要审判你呢,我亲爱的朋友,”李辉突然笑了,“我要与你合作,你知道,我这里需要很多的人手。”

“真的?”沃顿睁大了双眼,扣上三角帽,整个人如同被注进了一针兴奋剂,双眼(独眼)立刻放出光彩来。

“当然,十个人我付给你一英镑白银,你看怎么样?”李辉笑着问道。

“不不不,你的价格太低了!”沃顿直摇头,精明的本性让他觉得这笔生意大有赚头,“一个人一英镑,这才是合理的价格。”

“这个绝对不行,那我只好把你送给巴达维亚的东印度公司了,捉拿海盗,保护每一个人类正当的权利是我乐于做的。”李辉骂了一句,在这个年代,一英镑指的就是一英镑重的白银,而不是后世的货币单位。

“好吧!但是你要向上帝保证,不把我送上绞刑架。”沃顿在一路上看到数不清的军队和战舰,知道眼前这个人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我只要日本人,如果你敢跑到大明沿海去抓大明人的话,我一定追杀你,在全球追杀,你要是不信的话,尽可试一试。”李辉恶狠狠地威胁道。

“我以十字架上受难的耶稣基督的名义发誓,不去大明沿海或者是内陆抓捕一个人。这样你总该满意了吧?”沃顿果然赌咒发誓,看来这小子还真害怕李辉的威胁。

“好吧,这是我们为数众多的殖民地中的一个,我需要大量的劳动力帮我造船和开采银矿,需要大量的劳工。”李辉指着刚刚修好的长崎新城,“运一些身强力壮的人来,我不想再浪费粮食把他们养胖。”

“一切遵从买家的意愿。”沃顿哈哈笑着,眼罩也随着抽动起来,看看李辉用英语写成的合同,掏出鹅毛笔,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

李辉将其中一份合同交到沃顿的手上,“我们神圣的契约开始生效了,让我们进去喝一杯吧,庆祝一下。”

“我在船上有从哈瓦那运来的上好的朗姆酒,不过很可惜,我的威尔逊黑天鹅号已经被你给毁掉了。”沃顿将合同折好,塞进贴身的衣袋中,不无惋惜的说道。

“甘蔗酿造的朗姆酒?不如尝尝我们大明的烈酒吧!”李辉挥手叫过几个士兵,从巡风号抬出一坛子状元红,拍开泥封,顿时一股清香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这是什么酒?”沃顿不但是海盗,而且是个酒鬼。闻到酒香,顿时双眼闪亮,凑到酒坛子前使劲吸了吸鼻子。

“这是中国的伏特加,味道很好,来尝尝!”李辉说着又让人弄了两碟盐炒蚕豆,还有冷切牛肉,摆在桌子上,两个人就着下酒菜左一杯右一杯喝起来。

沃顿喝惯了烈性蒸馏酒,对于这种自然醇香的烧酒格外感兴趣,这种酒水入口软软绵绵的,带着淡淡的酱香,配上一颗蚕豆,在嘴里嚼开,顿时一股香气直冲脑子。让他舒舒服服的打了个哈欠。

“这种酒太棒了!”沃顿喝得滑口,一个人将满坛子酒喝掉一大半,李辉看着烂醉的沃顿,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第十六章 东瀛(六)

(第二更送到,收藏和推荐,求之不得也)“大哥,这个人是作恶多端的强盗,我们真的要和他们打交道?”王信走过来,看着这个面相凶恶的海盗头子,“我现在就为民除害,杀了这个人口贩子。”

“别,”李辉伸手拦住他,“你要记得,就是连一条抹布都疼、有它的用处的。我的宗旨是任何一条狗都有他独到的用处,我们还要用他来帮我们办很多事。”

“大哥,我想这个海盗头子要杀掉,”高元华看着喝醉的沃顿,“我怕将来他会给大哥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也许将来他翅膀硬了会反咬我们一口。”

“没关系,只要我们攥住他的把柄。”李辉从怀里拿出合同,哈哈一笑,“你们不了解西方人,他们崇敬上帝,也遵从于合同,在他们那里,合同是至高无上的。”

“不过还是要提防他,小心使得万千船。”朱光昭若有所思的说道。

“然也!”李辉颔首一笑,将合同揣回怀里。

由于从海盗船上解救下来的这一千二百日本人已经瘦得不成样子,李辉下令将打捞上来的鱼做熟给他们吃,发现身上有伤或者一直咳嗽的,直接在身上洒满石灰,装进袋子里扔到大海。经过一番甄别,清理,这些奴隶剩下一千人,虽然身体瘦弱,但是已经恢复了一点神采。

“今村君,你帮我问问他们是哪里来的。”李辉将这些俘虏押在一起,对身边的今村秋野命令道。

今村秋野现在对李辉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当看到李辉将还在哭嚎挣扎的奴隶装到布袋里扔进大海喂鲨鱼的时候,他对李辉的崇拜又上了一个新台阶。

“与其让他们半死不活的受苦,还不如干净利落的帮他们了却身后事,也省得感染他人,徒造杀孽。”李辉倒是不怕传染病,毕竟从小到大打了无数的预防针,身体强壮得很,但是手下就不行了,他们连奎宁都没吃过,更别提什么抗体了。所以要格外小心。

“他们是从京都地区来的,已经在海上飘了三十多天,”今村看着那些瘦得和人干差不多的同胞,“是平安京附近的大户,活该!”

“今村,说实话,你真的不像个日本人,或者你应该改名叫犬养。”李辉淡然笑道。

“我是西南藩的大名,自然不能和这些小小的老百姓相提并论。”今村秋野以为李辉在夸奖他,“我想做个大明人。连姓氏都想好了,我就叫孙秋野,这个名字很不错吧?”

“那你儿子岂不是要叫孙正太郎?还是日本名字啊!”李辉看着今村一脸热忱的样子,反问道。

“是啊,这倒是个问题,都怪他的姥爷,起这么长的名字……”今村为没有做上大明人后悔不已,不停的叨叨咕咕。

这一千人恢复得很好,他们将李辉看做自己的救命恩人,李辉也恩威并施,有时候甚至亲自喂这些日本人吃饭。

由于多了这一千人,粮食顿时紧张起来,李辉不得已下令从掘港运送来粮食供给。

眼看就要到春节了,李辉他们还在九州岛的崇山峻岭中不停的寻觅银矿,在今村的指引下,他们来到一个距离佐贺不远的地方,在山沟中发现了传说中的银矿。

这些矿石呈灰白色,其中夹杂着一些白色明亮线条,用手指抠上去会发出金属板的脆音,李辉认定这是天然的银矿,大喜过望,急忙下令士兵们将附近的大小山岭都占领,并在周围砍伐树木,开始营建银矿开采基地。

“今村君,这都是你的功劳,我代表大明和东山军对你表示热烈祝贺!”李辉拍拍今村的肩膀,今村也是一脸激动,“应该的,应该的!”

远处跑过来一群群的村民,站在附近的山上看李辉他们开采银矿,不停的指指点点。

当时的日本人很穷,有的人一年到头也只有一套换洗的衣服,而且由于日本多山,耕地很少,最大的平原也就是东京附近的那一小片,还不足中国东北平原上随意一个县的耕地数量,竟然也自夸为“关东大平原”,真是让人很无语。

李辉现在琢磨出点规律,凡是日本人称之为“大XX”的,那一定是小的,比如说“大日本帝国、中国大转进(日本战国时代的一次战役名称)、关东大平原、大东亚共荣圈……”

对此,李辉请教过很多日本人,他们也不知所以然,但是听到那个“大”字,无一例外的冒出自豪的光彩来。

没办法,岛国的变态心态,只能如此理解了。

“快看,上角大名的部队来了!”一个日本村民正站在山顶看热闹,突然发现远处烟雾蔽天,一大堆人马浩浩荡荡的开过来,不一会就来到李辉他们面前,双方剑拔弩张,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嗨!这是我上角利一的地盘,你为什么来开矿?”一个身材没有三个萝卜高,穿了满身的铠甲,头上戴着牛角盔的矮胖子手拎武士刀,瞪着小死羊眼,连嘴上的胡子都翘了起来,怒气冲冲,大声质问道。

“你的地盘?你叫它一声,他能答应么?”李辉看着雄赳赳的上角利一,呵呵笑道。冲今村秋野一使眼色,今村秋野就开始叽里呱啦的翻译起来。

阿Q式幽默果然引起了上角利一的很大愤慨,冲身后的士兵们叫唤了两声,这些矮骡子日本兵突然变换队形,将身后背着的西班牙燧发枪拿下,摆开三段式,只待一声令下!

“遭了!”李辉的笑凝固在脸上,太小看敌人了,这小日本!

“马上撤退到附近山林里!”李辉大喝一声,士兵们转身开始逃跑,上角利一哈哈大笑,一挥手,下令士兵开始追击。

“把身上的值钱东西都扔在地上!要快!”李辉以身作则,把腰间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扔到地上,士兵们也都纷纷掏出金银铜钱,大把大把的洒在树林子里。

今村边跑边上下打量,发现自己身上真的没什么值钱的,干脆把头上的银发簪扔在地上,也算是认真执行了李辉的命令。

要不怎么说小日本都是死心眼呢?

遍地的财物果然吸引了上角利一手下的日本兵,他们捡起地上的金银首饰,戴在身上,学着士兵们的样子扭来扭去,引来一阵阵放肆的大笑。

李辉他们并没有跑多远,在不远处重新集合,大部分士兵上树砍伐树枝,在树林里搭起防御阵地来。

“失策啊!今村,你不是说这里是你的地盘么?”李辉喘了口气,责问道。

“当然是我的地盘!”今村用毋庸置疑的口气大声回答道,“当然,再坚固的城池,偶尔也会有一两条野狗钻进来。”

看着眼前这些贪婪的家伙兴致勃勃的连争带抢,李辉使了个眼色,叫过王信,“王信,对面的敌人并不多,你率领三百人从附近绕过去,从他们的后面袭击,我率领五百人在此坚守,一定要快,听见没有?”

“是,大哥你就放心吧!”王信行了个军礼,叫上三百手下绕了个圈,向上角利一的身后绕过去。

“准备齐射!”随着一声断喝,士兵们纷纷站好,前面是用以抵挡的松树树枝做成的墙,后面是跪着、蹲着、站着的三排士兵,对付这些小鬼子,还用不到最为紧密的五线射击。

“开火!”

顿时震耳的鸣响在松林里炸开,无数拇指粗的铁弹像一群极速飞行的黄蜂向还在地上捡拾金银的小日本们杀过来,“噗嗤”一声钻进竹甲,又把他们的皮肉旋开一个血肉模糊的洞,之后懒懒的停在里面,给宿主造成剧烈的疼痛。

“勇士们,列阵,射击!”上角利一正在捡银子,突然听到震耳欲聋的轰响,他不是傻子,急忙阻止士兵们反击。

一排铅弹射过来,打在松枝墙上噗噗作响,这种燧发枪的威力不如火绳枪,但是利在操作简便,发射迅速。李辉他们还没打完三轮骑射,人家那面已经完成五次齐射了,给飞云营造成很大伤亡。

“奶奶的小日本!”李辉看出来,自己的火器不如人家的,于是大喊一声,拔出腰刀,“兄弟们,随我冲上去,看了这帮萝卜头!”

“杀!”士兵们扔下火铳,拔出腰刀,跟在李辉后面,以巨大的松木作为依托,向上角利一的阵地冲过去。

上角利一的武器虽然先进,但是士气确实不佳,尤其是在抢了李辉他们那么多金银之后更加行动不便,但是即便如此,五百名日本士兵依旧精神饱满的迎战,双方刀来枪往,杀声震天。

李辉的士兵们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每个都不是孬种,但是眼前的小眼睛小日本也凶悍异常,双方的人数又都基本相同,所以这一仗打得极为惨烈,李辉都觉得有些抵挡不住了。

正在战线吃紧的时候,王信率领三百生力军从上角利一的背后冲上来,李辉的每个营都有百分之二十的长枪兵,这些长枪兵装备铁杆的长枪和弓箭,行动比火铳兵快的很多,作为远程和近战兵力使用。

长枪刺透肉体的声音就像用刀割玻璃一样清脆刺耳,鲜血不断地往出喷涌,将草地都染成了褐红色。

第十六章 东瀛(七)

(第三更送到)(求收藏,求推荐。呵呵)“长枪兵,向前!”王信一声令下,一百六十名长枪兵排成一排,在日本人的身后开始捅黑枪。

几拨枪捅下来,地上满是受伤的日本兵,王信带领的那一百四十名火铳兵拔出腰刀,将还在地上疼得直翻滚的小日本全部挑开喉咙。

上角利一怎么也不会想到,刚才还是活生生的五百勇士,现在只剩下不到三十人,看着迎面而来的还在滴血的长枪阵,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今村,你找来帮手,赢得不光彩!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上角利一在临死前还对今村念念不忘。

“慢!”上角利一看着就要到胸前的长矛突然停下了,他回过头去,看到一个相貌比较英俊的青年人正含笑看着他,年轻人脸上还在流血,但是很显然不是他自己的。

今村走上前去,一脚踹在上角利一的下体,上角哀号一声,捂着肚子蹲在地上,脸上扭成一个节。

“上角利一,今天是送你去十八层地狱的日子!去和鬼王见面去吧!”今村还想在老仇人面前表现自己的勇武和强悍,顺便报仇。

但是他的表演被那个青年犀利的眼神所吓阻,两个人嘀嘀咕咕的说了很多,最后青年人走过来,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神盯着他,缓缓说出一句话。

“上角利一,我是李辉,是大明的总兵,我们只是在今村秋野的地盘上帮助他开采银矿,请你不要来干涉,要不然……”李辉回头看着今村,“过来翻译!”

上角利一终于明白了,原来眼前这伙人并不是专程来和自己作对的,但是有念于大和武士道的尊严,他扯着嗓子向今村喊了一通,之后把武士刀顶在肚皮上,准备来个破腹自杀。

“他说,您,您是魔鬼,说做鬼也不会放过您!”原本并不是这个意思的话再今村嘴里变了味道,今村狡黠的眨眨眼睛,看我多聪明!

李辉也知道今村并没有如实翻译,但是看看上角利一歇斯底里的表情,他也知道这绝非什么您好吃了么打扰了之类的好话。阴沉着脸,走到上角利一的,面前,抬起右腿,猛的踹下去。

这一脚正好踹在武士刀的刀柄上,锋利的刀尖猛的穿透上角利一的金色铠甲和柔软的腹部,在肚子里快速穿行一段之后从他的脊梁骨冒出头来,闪亮的刀尖在金色的后背铠甲上顶出一块突起。

“*amp;amp;amp;*amp;amp;amp;*”上角利一睁大了眼睛,嘴角的血沫缓缓流出,整个人慢慢栽倒,就此死去。

李辉一把将武士刀抽出来,拿在手里仔细端详:“这把太刀还真不错,归我了,把他们的枪支捡起来,把没死的抓回去当劳工,把这小子身上的铠甲给我扒下来!”

几个士兵跑上前去,将还没死透的上角利一扒了个溜溜光,只剩下一条裤衩。

经上角利一这么一搅合,开采银矿的事情也就此停下,李辉急忙统计伤亡,总共有二十七名战士和一名把总战死,另有八十七名士兵负伤,有几个人的伤势还比较严重。李辉下令把受伤的战士马上送往长崎新城进行救治,没有受伤的士兵则留在原地待命。

“这个上角利一是什么来头?”李辉问道。

“这小子是个坏事做尽的家伙,他本是矢部的大名,最近一直在向我的地盘上扩张,现在据此不远的鹿岛是他的大本营。”今村看到这个夙敌死在自己眼前,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鹿岛,呵呵,传令士兵们烧锅造饭,一个时辰后出发,我要让鹿岛变成真正放鹿的地方!”李辉擦擦脸上的血水,发令道。

两个时辰后。李辉他们出现在鹿岛城下。

“冲击城门,不论男女老幼,全部屠戮,听见没有?”李辉下了死命令,和上回屠长崎差不多。

士兵们呐喊着,一百六十名长枪手摘下背后的弓箭,开始逐个射击,城墙上的日本士兵们也用燧发枪进行还击。

但是鹿岛城中的主力都被上角利一领走了,守卫城池的都是一些小杂碎,几轮箭雨过后,城墙上已经没有人了。

“攻城!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李辉亲自将火把扔向木制的城门,城门沾火就着,不到一会就烧了个七零八落。

腰刀闪亮,李辉拔刀在手,“飞云营,进攻!”

战况却是无甚可写,因为那些日本人跑得太快了,但是李辉自有办法,他率领士兵从西门开始杀起,挨家挨户的杀,挨家挨户的烧,挨家挨户的强-J,所过之处,人无遗类。

就这样连杀带抢,整整杀了一个下午,等李辉率领士兵从东门杀出来时,鹿岛城已经差不多成了废墟了。

城里静悄悄的,唯有火舌舔舐木材的声音。还有风吹过的余响。

对付豺狼一样的种族,必须用血腥手段。

在这次军事行动中,李辉意外的缴获了三百多杆燧发枪和大量的铅弹、火石和火药,看着压在木箱下面的合同,李辉知道这是专门从西班牙人手里买过来的,而且花了大价钱。

“全部搬走,这是我们的战利品。”李辉哈哈大笑,看来还是当土匪的感觉爽啊!

三百条燧发枪,加上刚才缴获的五百条,可以组织一支完整的燧发枪营了,李辉现在觉得走路都有点轻飘飘,那感觉不是一般的爽。

由于这笔杀人买卖做得干净利落,直到现在也没有人前来寻仇,李辉也就安了心,派遣士兵去发现银矿的地方修筑瓮城和房屋,准备进行大规模采矿了。

那一千名奴隶的身体虽然还是那样瘦弱,但是精神好了很多,李辉将他们派驻到新开的银矿去,总不能让你们白吃饭不干活吧!

从崇明岛运来一批刚刚造好的鹤嘴锄,就在这简陋的工具下,一个银矿慢慢开始了它的历史。

开采出来的银矿通过奴隶肩扛手提的方式运往长崎城,之后通过海运运输到掘港,由掘港的那个简单的铸造厂进行融化,锻造,过程很简单,当然银子的质量并不高,并不是常见的亮银色,而是呈现一定的灰色,那是由于里面含有铅的缘故。

掘港平安无事,满清正在镇压到处风起云涌的起义,暂时还倒不出手来对付江北四镇,给李辉提供了一个极好的发展时间。

“这个银矿的问题,我想咱们应该找约翰逊船长问一问,毕竟他就是搞银矿走私的,或许他能够知道。”李辉看着掘港炼出来的银锭,皱皱眉头,不甚满意。

“这已经很不错了,在市面上,咱们一两五钱的银子当一两官银花呢!”高元华接过银锭,“雪仪在信里问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什么时候?”李辉笑了笑,“年前是回不去了,你看这架势,你能放得开么?”

“这倒也是。”高元华嘿嘿笑道。

虽然第一批银子的锻造不甚成功,但是李辉还是充满希望的,千锤百炼么!

已经是腊月初八了,这一天,士兵们喝过了腊八粥,又在银矿附近的工地开始修筑起来,岳琪带领一群士兵在砍伐、加工木头。

“岳琪,你们的刨子很好用么,这样吧,你试试看能不能造出一些独轮车来,这样咱们也好快一点生产。”李辉蹲在岳琪的身边,问道。

“独轮车?这个不难,就是需要大量的钉子,咱们现在缺的就是这个东西。”岳琪依旧没有放下手头的活计。

在古代,钉子都是手工打制的,将长铁丝结成一截截的,之后用锤子砸出钉帽,钉尖,每天一个铁匠也生产不了几个钉子。

“用卡榫呢?不行么?”李辉不死心,追问道。

“那样不行,这山上的松木容易裂,不如老家的榆木柳木。”一个士兵插嘴道。

“是那样啊!”李辉皱起眉头,看来这还真是一个大问题。

“大哥,我有一个办法,不知道能不能行。”高元华凑过来,“我在辽东的时候,总是天寒地冻,雪下得能有三四尺深,我们就用几根木头制作马拉爬犁,不比轮子差的。”

“不过,咱们这里常年无雪……好,就这么办,用,用马拉,不对是人拉爬犁,好,就这么办了!”

李辉令下,士兵们行动迅速,很快就把爬犁做好了,最开始的时候比较困难,因为路面太过粗糙,李辉下令使用爬犁,等到木底磨得光滑了应该就好些了。

这样一来,那些奴隶们的运输效率大大增加,以前是八天一艘船,现在是五天就能装满一艘船了。

李辉本想着将大船直接开进有明海,从鹿岛进行装船,但是这样一来就要在鹿岛修建码头,还要随时提防熊本附近大名的偷袭,从银矿到长崎的直线距离也不过三十里,再说那么多的奴隶,不用白不用,用了也白用。不能让他们闲着。

腊月十五这一天,沃顿船长拉着两船身强力壮的日本男人和女人来到了长崎,现在的长崎已经改名叫做“松州”,取附近多山林,多松木的意思。

“我亲爱的李,上帝保佑,你已经有了这么大的银矿了!”沃顿在码头将八百多奴隶卸下船之后,陪同李辉来到了银矿。

东海扶桑,弹丸小国,其民身材短小,面貌丑恶。坊间相传,为宋武大郎之后。民风刁蛮,以强为尊。喜好喧-淫,败乱伦常。淫-行垢道,大行其是,禽兽不如也。近以进兵中土为纲,厉兵秣马,磨刀霍霍。务慎之,慎之!

《华夏新录》列国

第十七章 风起(一)

(求推荐,求收藏!现在为过年大爆发准备)“我们说好的,每十个人一英镑银子,你这次运来了八百人,我应该付给你八十英镑,按照我们大明的度量,应该是一千四百两银子,你看这算得对么?”李辉心算了一遍,问道。

“亲爱的李,我要求提高收购价格,这样吧,你直接付给我两千两银子就可以了,我不会想你多要的。因为我的货物物超所值。”沃顿不停的和李辉讨价还价。

“我们在合同上是这样写的,你想违约么?”李辉变了脸色,“你要记得,我在东印度也有殖民地,那里的黑奴便宜得就像捡来的一样!”

“哦,亲爱的李,你不要生气,我这次给你抓来的不是普通的货色,而是公主,美丽的公主!”沃顿继续反驳道,“我想这样高贵的人,价格上总要上调一点吧。”

“公主?”李辉愣了,你个混蛋,还真弄到了什么公主,对不起,我对于萝卜腿的日本女人不感兴趣。

“先验货,你再决定价格,怎么样?”沃顿继续死皮赖脸的要求道。

“那好吧,不过我事先说明,如果你真的把公主拐卖过来而导致日本军队的大规模报复的话,一切后果由你承担。”李辉拦住他,来了个免责条款。

“为什么?”沃顿也有点害怕,说道。

“因为我们在条约上只写着拐卖买健壮劳动力,并没有写要拐卖公主。再说,公主不会干活,不是劳动力。我……”两个人一路上尽是争辩。

顺着沃顿手指的方向,李辉看到一个身着百花争艳的单和绔,头发散乱,只用一根白布条束住,脸上两朵胭脂红。虽然睫毛很长,眼睛也很漂亮,但是眉毛却被剃光了,用不知什么材料在眉毛原来的位置上画了两条粗粗的黑线,额头上还贴着一块花黄,。

“这哪里是公主,这分明就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吓我一跳,”李辉认出这个女子不过是大户人家的女儿罢了,什么公主,公主是这样的坐姿么?是这样的打扮么?是这样将桧扇压在脚下那样没礼貌的么?净胡说八道。

“拜托,沃顿船长,以后尽量抓一些身强力壮的来,这样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你抓来干什么,当大小姐供着么?”李辉张口就是一顿训斥,那样子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海盗头子,而是自己的手下。

“不过她还是很有用处的,叫-床的声音很大,床上的功夫也很不错的,我和我的船员们都试过了。我说的都是真的,以上帝的名义……”李辉一把堵住他的嘴,“不要玷污上帝的名义,你抓来的是个妓女。明白?”

“没关系,反正是女人,你不要的话就把她卖给我吧。”沃顿拨开李辉的手,“我说的真的没错,这个女人的功夫真的很不错,不是吗我的船员们?”

远处大船上,那些红头发蓝眼睛的人都点点头,脸上露出很享受的表情。

“不可理喻!”李辉摇摇头,显出很痛苦的样子,“现在平安京附近的形势怎么样?”

“很乱!真的很乱!”沃顿一脸得意,“这种骚乱都是我造成的。”

远处,一艘双桅帆船缓缓靠岸,船上走下来一人,仔细一看竟然是王宽,他跑到李辉面前,一脸焦急的神色:“大哥,有大事情!”

“慢慢说,什么事情?”李辉看着他急得满头大汗,安慰道。

“雷通率领船队在海上抢劫的时候被一伙不明的人包围了,就在好像什么济州岛附近,现在双方正在对峙,大哥你马上派遣大船去营救啊,再晚就来不及了!”王宽急得额头汗水淋淋。

“马上,召集高元华,组织船队!金山营与我同去,飞云营看守银矿和松州城,不得有误!”李辉连下命令,飞快的奔上大船,准备前往济州岛附近救人。

“亲爱的李,这个,你还要不要,用你们的话说,她就是个尤物……”沃顿依旧不死心,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他是不会让自己的货物砸到手里的。

“你自己留着玩吧!”李辉边跑边喊道。

雷通现在很郁闷,看着重重叠叠的包围圈,他开始后悔追赶过来。

雷通本来好好的在海上当他的强盗,最近连连得手,已经抢了三艘路过的荷兰和西班牙的大船,捞了不少油水。这让他飘飘然起来,妈的,我雷老大在海上横着走!

但是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在抢劫一队商船的时候,这些商船慌不择路的一路北逃,他也一路追赶,追了两天,突然眼前的目标不见了,海面上出现了大大小小的各种船只,将他们的船队团团包围起来。

雷通用风雷号上的主炮干掉了几艘小船,这些船慑于风雷号的威力没敢硬冲,但是依旧死死地围着,风雷号凭借着自己船坚炮利,几次想强冲出去,但是都没有成功,这才命令士兵们飞鸽传书给掘港,希望掘港的人能得到消息,好来救援。

已经是第三天了,包围他的朝鲜船只仍然没有后撤的意思,船上的床弩几次对准了风雷号,那些碗口铳也都蓄势待发,但是慑于风雷号上的郑家字样,他们一次次作罢,只是将雷通的船队团团包围起来,似乎在等待最后的命令。

“老大他们怎么还没来?”雷通看着包围他们的数不清的大小船只,心急火燎。

“雷头,干脆舍得性命冲出去吧!也强似在这里被人家这般羞辱!”周通手上的火把正冒着浓浓的黑烟,呼呼燃烧的火苗距离主炮的火绳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手在颤抖,火把也随着颤抖。

“这帮兔崽子还不敢动手,你别着急,再等等看。”雷通虽然也很担心,但看眼前这群家伙的架势,好像也不敢贸然进攻。

李辉站在巡风号的甲板上,心情焦急的向北面的海域眺望,他无数次幻想过眼前出现了风雷号大船的身影,但是直到他把眼睛都看痛了,也没有发现风雷号的一丝踪影。

海面上静悄悄的,连浪都小些,偶尔有一两条耐不住寂寞的鱼跃出海面,又消失在银镜般的海面上,留下被海浪打成碎银的涟漪。

“加快速度!快点!”李辉急得直跳脚。

就在李辉心急火燎的赶去救援雷通的舰队的时候,又一场巨大的风暴开始酝酿。

秋天的时候,满清在徐州开始大规模圈地,将农民的土地通过跑马立旗的方式无常的送给了从龙入关的满清八旗子弟。

此端一开,民怨沸腾,无地可种的农民们展开了小规模的斗争,但是都被满清血腥镇压下去,百姓们失去了赖以维持生计的土地,被迫含泪举家迁徙。

天下虽大,却没有这些孤苦农民的立锥之地!

有些人故土难离,被迫留在家乡给满洲贵族当起了扛活的包衣,也就是奴隶。更多的人选择了离家出走,在已经收获的庄稼地上拾荒,在鼠洞中抠粮食,吃草籽过活,一路来到江南。

人们都说江南好,但是现在的江南地也烽烟四起,百姓们带着最后一丝希望一路乞讨来到曾经富庶的江南,却发现这里已经村村荒废,店店残垣,几里乃至几十里的地方都人烟稀少,吃人的豺狼却多了起来。

“爷爷咱们这要往哪走啊?”一个满面尘灰,双颊深深地陷下去,一双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活灵活现的光彩。

“去扬州啊!听说那里的人都是有钱人,咱们去找个大户人家,求求人家给咱们一口饭吃吧!”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从破包袱里拿出一小块黑色的饼子,小心翼翼的捏下手指甲大的一块,放在嘴里,不停地咀嚼,似乎要把这块小小的掺杂了树皮和草根的饼子嚼得碎碎的。

“爷爷,我饿。”斜躺在老人身边的一个蓬头垢面的男童看着老人上下咀嚼的嘴唇,不停的喊道。

“来,吃饼子,吃吧,吃吧!”老人一脸爱怜的看着孙子,将褡裢中的饼子再一次拿出来,捧在手心,掰下一半左右,放在孩子的手心,“狗剩,仔细吃,千万可不能弄掉了。就剩这么一点了啊!”

老人抬起头,看着昏暗的天,天边的乌云涌过来,将阳光捂得严严实实,流浪的人们双手抱膝,挤在一起相互取暖。

冷风吹过,大家都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依稀可以听见牙齿吱吱嘎嘎打架的声音。

“听说,难免有个地方,那里的人都有土地。”一个面色灰黑的男子幽幽说道,“每个人都给分了田地的。”

“真的?”每个人,包括襁褓中的孩子都睁大了眼睛,“哪里?”

“江北。”灰面男子指向遥远的南方,“那里的人都是咱大明的忠臣,几次打败了建奴的进攻,现在他们给手下的农人们都分了地。我有一个亲戚是江北人,他们家也分了将近两顷地呢。”

“那咱们马上快去吧!”一个小伙子急着喊道,“现在流民这么多,去晚了就没有田可分了。”

“但是江北被建奴包围着,谈何容易?那江北四镇被人家用众兵死死围着,连个苍蝇都跑不出来,”灰面汉子苦笑一声,眼看着大家眼睛里刚刚闪过的希望火苗慢慢熄灭。

第十七章 风起(二)

(继续求收求推,嘿嘿)跑马圈地进入高峰,骑着高头大马的满清贵族子弟纵马奔驰,将一面面或青或白的旗子插在地上,这片地就成了他的私产。原本在这片土地上辛勤耕作的农民在瞬间由自由民变成了人家的奴隶。

流民越来越多,整个淮河平原的许多村庄人去屋空,大量的流民像漫无边际的水一样四处流动,将原本平静的淮河平原变成了遍野哀鸿的所在。

当李辉在快速行进的巡风号上得知有关流民的情报时,他先是很兴奋的笑了笑,之后便是眉头紧锁,站在甲板上,整整一个时辰都没有说话。

船身轻微的晃动了一下,李辉伸手扶住桅杆,叹了口气:“乱世啊!”

“大哥,咱们该怎么办?看这信上说,现在云集在淮北的流民已经达到上万人了,数量还在激增。”高元华也是头疼,掘港的形势他不是不知道,由于中秋时节的那场战斗,毁坏了许多庄稼,今秋收获的粮食仅够四镇百姓和工人士兵们大半年的口粮。

“粮食啊,还是粮食!”李辉每次都在为这个问题而头疼,毕竟吃饭是每个人的头等大事,马虎不得。

“百姓困苦,哀鸿遍野,我们哪能袖手旁观,大哥,我想咱们应该将这些流民收纳进来,粮食的问题……”朱光昭说到一半,就被李辉打断了,“粮食不是问题,天下这么大,咱们还弄不来十万人的吃食?告诉陆谦,让他如此如此……”

李辉一边说,朱光昭拿着毛笔一条条的用小楷写在绢帕上,写完,呈给李辉看了一遍,李辉看着那遒劲大气,龙蛇笔走的毛笔字,心中暗道,不愧是皇家子孙,就连这字写得也大有挥洒江山的气概。

李辉快速浏览一遍,点点头,将绢帛递给来人,来人诺诺点头,将绢帛小心包好,藏在衣襟里,冲李辉等人一抱拳,坐上单桅小帆船走了。

眼看得海水的颜色从深蓝变成浅蓝,最后是一种朦胧的黄灰色,显然,他们已经到达了真正的黄海海域。

但是在这茫茫大海上,雷通他们究竟在哪呢?

鸽子是不能张口说话的,所以鸽子也不能明确的说明雷同他们的方位。李辉想了想,叫过高元华:“元华,你率领一部分船向西行驶,我率领一部分向东,随时用双桅帆船保持联系。”

“好!”高元华应了一声,匆匆下了巡风号,登上一艘海苍船,率领二十艘船只向西北方向航去。

李辉自率领剩下的十五艘和巡风号向东北方行驶,留下五艘船在两支舰队之间不断联系。

又过了一天,李辉依旧没有找到雷通他们的下落,李辉不由得更加焦急,嘴上都是燎泡,那可是自己的水师主力啊!万一要是有个闪失,那损失可不是几十艘船能算明白的。

“向西,告诉高元华,一直向北行驶,直到找到为止!”李辉下了决心,同时传令巡风号全速开动,直奔北面而去。

海水的颜色由青黄变得越来越偏向于浅黄色,在那个年代,海水还没有多大的污染源,所以海水并不浑浊,有时候可以看到水下的游鱼。

前面传来了大炮的轰鸣声,李辉一怔,心也不听控制的砰砰乱跳起来,“快,向北面,加速行驶!”

“这已经是最快的了!”船工们累得满头是汗,回答道。

在遥远的海面上,星星点点的黑色斑点正在快速移动,不时看到一团团的火光,之后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就传到耳边。

“就是他们,给我绕过去,瞄准后面的那些大船,给我轰!”李辉手持千里镜,看到对面的船上都用铁甲包裹着,铁甲下才是船舱,甲板,整艘船如同一只插满刺的乌龟。这分明就是朝鲜名将李舜臣研究出来的龟船。

“真是不要命了!”李辉想起这个所谓的大寒冥国,气就不打一处来,这帮高丽棒棒们,总是自以为是的编造历史,着实可恨!

日本就像一条蛰伏的毒蛇,要不停的敲打,打击,残酷打击才能安分,而这朝鲜就像一只跳蚤,烦人透顶,却没有什么真本事,只是一群跳梁小丑。

“对待这些棒棒,就要狠狠的抽他们的嘴巴!”李辉如是说。

船队快速向朝鲜船队的外围靠近,离得近了,对方也发现从身后包抄来的不明船只,桅杆顶上的浴火凤凰旗格外显眼。

“和这些贼人是一伙的!”一个头戴毡帽的朝鲜士兵喊起来。

朝鲜京畿道水军节度使金东海看着正在迅速靠近的那支不明船队,发现那船上不但有怪异的浴火凤凰旗,还有一面杏黄旗,白底黑色的“郑”字,在风中猎猎飘扬。

“看来还是郑家的船队。”朴东海冷笑道,“后队,掉转炮口,将来犯之敌给我消灭!”

站在船上的李辉惊讶得张大了嘴,这些小渔船一般的船只在十艘龟船的带领下,迅速向他冲过来,妄图以蚂蚁战术将自己的船队消灭。

李辉脑门上的汗都下来了,不是吓得,而是吃惊,吃惊的看着那些渔船在向武装到牙齿的巨大军舰冲击。

“放火箭!”李辉并没有动用大炮,和这些烂鱼虾打仗还不到动用大炮的地步,巡风号依旧在向前行驶,但是方向变了,直冲那些渔船群中冲过去!

小小的渔船上搭了一架床弩,几个士兵手持弓箭,正在向推山一般猛冲过来的巡风号放箭,在他们眼里,这巡风号就是一座伏在海面上的高山,而自己的船则小的像虾米一样。

“弃船,马上弃船!”把总见势不好,扔掉弓箭,第一个跳进了黄海。

“逃命!”船上的士兵也都纷纷跳进海里,刚入水,就听见一连串的咔嚓咔嚓木材碎裂的声音,再回头一看,巡风号坚硬的龙骨从渔船正中碾过,将小船从中间压成了木渣。

飘在水上的朝鲜士兵们都看傻了,这么大的船,这么大的力量,多亏自己明智,要不然刚才早就被这艘船碾成肉饼了。

巡风号依旧前行,一路上披荆斩棘,连续用山一样的身躯碾碎了数十艘渔船,船帮刮过一艘龟船的侧舷,将这艘藏头露尾的王八船刮得把持不住,在巡风号划过的巨大漩涡中打起转。

“嘻!”大家都看得吸了口凉气,没想到这艘巨舰如此霸道。

但是金东海节度使也不是傻子,他认识到不能和这艘船硬抗,于是下令船只闪开,在巡风号的两翼一线排开,展开侧面攻势,同时下令往船上扔火球火把,争取将巡风号点燃,再厉害的船,也是木头做的!

他们想错了,在巡风号一路劈风斩浪冲到敌群中后后面那些几丈长的船也紧跟着钻进来,船上火把乱飞,火箭四射,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老大领兵来救咱们了,兄弟们上!”雷通看到巡风号那庞大的身躯,精神一阵振奋,“给老子轰他娘的!专打那些铁壳乌龟,听见没有?”

风雷号上的主副炮齐声轰鸣,不到半刻钟就把三艘朝鲜军舰送进了黄海海底。雷通他们也不急着往外跑,只是指挥船只原地打转,不停的进攻包围他们的朝鲜船只,打得这些船哭爹喊娘,纷纷后撤。

后撤已经基本不可能了,巡风号斜着杀出一条血路,将包围雷通他们的朝鲜舰队群从中间劈开,风雷号见机也向巡风号附近靠拢,两支舰队里应外合,将四十多艘朝鲜船只围在当中。

“这就叫两面突破,中心开花。”李辉得意的说道,“全军压上,不能让这帮棒棒们跑掉!”

现在轮到金东海冒冷汗了,他想率领船队后撤,但是又不忍心放弃被两支舰队围在当中的那些船只,所以犹犹豫豫的丧失了战机。

看到巡风号那庞大的身躯向他碾压过来,他终于醒了神,大喊一声,随即一阵急促的铜锣响,朝鲜军舰急速向他靠拢,跟在金东海乘坐的那艘铁甲龟船上,仓皇北逃。

“咱们追还是不追?大哥?”朱光昭看到敌人逃遁,第一个念头就是挥军北上,追上去全歼残敌。

“追上去!现在已经热闹了这些棒棒们,如果不把他们打垮,以后咱们就不能再这片海域上混了。”李辉考虑得很远,所以巡风号一刻不停的跟在朝鲜船队的后面,穷追不舍。

雷通留下来收拾那帮杂鱼,没费什么力气,这帮意志薄弱的棒棒们就举手投降了,有几个会说汉语的还跑上船来献殷勤凑热闹。

“都给我绑起来!”雷通的嗓门愈发洪亮,“奶奶的,收拾你们这帮砸碎还用我们老大出马么?”

高元华的船队也得到了消息,迅速赶过来,在与雷通会师之后,他当机立断,率领手下船只追随李辉的舰队,帮助李辉“剩勇追穷寇”去了。

第十七章 风起(三)

(发现有错误,正在改正,今天更新一章,后天起每天万字更,还请大家支持。跪求收藏推荐,嘿嘿)巡风号若即若离的跟在朝鲜船队的后面,既不开炮也不喊话,只是静静的跟着,如同狼群跟随一群吓破了胆的路人。

“他们还在跟着么?”金东海连头都不敢回,问手下的将军们。

“禀节度使大人,他们还在紧紧跟随。”这些千总游击将军们现在也麻爪,从来没见到过这么强悍的海盗,不但把英勇善战的朝鲜帝国水军打败,还臭不要脸的一路追击上来,讨厌死了!

巡风号依旧跟随,金东海也没辙。

“大人,不如我们这样,将他们引到沿海之后再……”一个小眼睛,高颧骨的参将笑声附耳献策。

“好办法,如此一来,一定会让这些海盗彻底灭亡,让他们尝尝我们朝鲜大军的厉害,告诉他们我们不是只会求救兵的军队!”金东海使劲挥了挥拳头,展示力量。

“这些棒棒兵太弱,打了几炮就跑了,我们总共也就击沉他们二十左右艘船,现在他们还有上百艘军舰……”李辉觉得很无语,他开始怀疑雷通他们竟然连这样的水师都打不过,还是……另有目的?

眼前出现了一脉青山,山环水抱中出现了一座四四方方的城池,修得极为规整,城墙泛着青灰色的光泽,看上去应该是一座坚城。

“我来看看!”李辉隔着千里镜观看,原来现在他们已经到了朝鲜京畿道沿海,很明显眼前的这座城市就是扣住首都平壤和大海的重要军事要塞——仁川。

在抗美援朝战争初期,美国就是通过仁川登陆,将朝鲜人民军一分为二,导致了朝鲜人民军的全新溃退。看来今天还真让自己来到了这个重镇啊!

“既来之则安之,传令,靠近岸边,给我猛轰那座城池,不要节省弹药,把它给我打成废墟!”李辉觉得有这颗钉子卡在朝鲜中部,对自己将来的计划是相当不利的。

十五艘军舰上的各种炮全面开火,将舰队弥漫在浓浓的硝烟中。

金东海的船队仍在沿着海岸线北撤,他本以为李辉他们会追上来,之后依靠浅海让那艘庞然大物搁浅,之后就可以狠狠的收拾这帮家伙了!

但是敌人突然停下来,并在海面上排成一线,这让金东海很是费解了一番,“传令,后队变前队,向那些海盗船发动进攻!”

落在后面的多是速度慢的小船,而前面的船一直在逆风行驶,现在突然掉转船头,从大陆上吹来的强大的西北风将这些船吹得歪歪斜斜,向仁川猛冲过来。

悲剧就是这样发生的,后面那些比较快的船载强风的推动下直接和前面的那些慢船小船撞在一起,被撞的船只剧烈摇动,船员们纷纷跳海,却被快速冲过来的船直接顶到了海水里,当然再浮上来的时候,肚子里已经灌满了清凉的海水。

这场小小的骚乱让朝鲜京畿道水军损失了十五艘中小型船只,还有三艘被龟船撞伤了。龟船就像个长满硬刺的的刺猬,碰上就是一处伤,沾上就掉一溜皮,难缠的很。

但是金东海的决心是坚定不移的,他所乘坐的龟船在最短的时间内冲到了前线,后面的朝鲜船只一看主帅如此,自己哪有后退的道理?也都纷纷抢上,顿时海面上千帆竞渡,场面十分壮观。

李辉正在组织大炮对仁川的炮击,看到那些逃跑的朝鲜船队又跑回来了,李辉淡淡一笑,对付这帮只会装13没有一点敢战之气的军队,蔑视是最好的武器。

朝鲜的船队将李辉以及他手下的船队团团包围,如包围雷通一样。李辉并没有去管他们,而是下令全军加紧开火,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仁川城砸成废墟。

轰隆隆的炮声一浪高过一浪,在不断的炮声与硝烟中,仁川城坚固的城墙轰然倒塌,城里的居民连哭带喊,四散奔逃。

李辉似乎很乐于看这种一边倒的征服者游戏,身后,那些朝鲜舰队又靠近了。

“后面的三艘船,给那些壮胆来的家伙们点教训!”李辉命令道。

殿后的三艘海苍船上的碗口铳和大炮缓缓掉转炮口,对准了一艘铁甲龟壳的龟船,轰隆炮响过后,一个硕大的链球呼啸着砸向龟船,将铁壳砸得扁了下去。

“轰!”第二炮随之赶到,将铁壳砸得飞了起来,最后掉进大海里,溅起一片浪花。

躲在龟壳下面的朝鲜水手们像一群被从洞里挖出来的耗子,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眼睛惶恐的看着对面那三艘海苍船,生怕第三炮砸在自己的头顶,这回可没有任何防护了,砸到就是个死啊!

很幸运的,那艘船上的水手们轻蔑的看了一眼被吓得缩在一起的朝鲜水手们,将炮口对准另一艘朝鲜双桅大船。

这艘船上的水手和船工们将临近那艘龟壳上发生的一幕看得一清二楚,第一发炮弹砸到甲板上的时候,他们就扯着退义无反顾的跳进了茫茫大海,淹死也比被砸成肉饼强。

前面的炮击仍在继续,朝鲜的船只仍旧死死围住敌人,拖住敌人,困住敌人,表现了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和大无畏的献身精神。

都跳到海里喂鲨鱼了。

炮击仍在继续,仁川城的城墙在丝毫没有火力间歇的持续炮击下一段段的倒塌,由于断裂城墙的倒塌,砸坏了大量的民房,许多百姓在逃亡过程中被飞溅的碎石炮弹砸死砸伤,整个仁川城已经成为废墟。

“大哥,巡风号上的炮弹用光了。”朱光昭跑过来,“怎么办?”

“不需要想办法,全军后撤,回松州!”李辉一声令下,大船缓缓起航,掉转庞大的身躯,向南面开去。

一直在死死包围的朝鲜京畿道水军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向他们开过来,吓得急忙扬帆远走,生怕这个巨兽向自己冲过来,别说那些小渔船了,就是这些双桅船怕也受不了这艘巨舰的雷霆一撞。

巡风号在前开路,后面的海苍船,双桅帆船等纷纷跟上,船只排成一线,在上百艘朝鲜水军船只的夹道“欢送”下大摇大摆的扬长而去。

朝鲜水军们看的目瞪口呆,当巡风号从他们的船边经过的时候,他们都听到了那艘大船带动的呼呼风响。

直到这队跋扈的舰队走远了,朝鲜的水手们才长长地出了口气,这时才发现全身都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金东海气得嘴唇直哆嗦,但是即便如此,他也没敢说出什么硬气的话来。

李辉一路南行,与北上支援的高元华船队相遇,高元华惊讶的看着李辉率领毫发无损的船队归来,李辉的脸上全是笑,眼睛里神采飞扬,不可一世。

“全搞定了,撤吧!”李辉哈哈大笑,“棒棒们,不行。”

“为什么没给我留一点?”高元华对此非常不满,“大哥,欺负人也得算上我一个啊,你一下子把他们都收拾了,兄弟我连口汤都喝不上啊!”

“下次一定留给你!”对于高元华孤军救援,李辉真的很感动,没想到一个归顺不到半年的降将会这样关心自己的安危,自己真的没看错人。

在李辉的班底里,陆谦等人都是自己从扬州救出来的,自己对他们有救命之恩,他们对自己也感恩戴德,纵然雷通那般彪悍人物,也对他言听计从,在他面前甚至连个脏字也不敢说;周能等一些把总之类的小军官则是从郑鸿逵的降兵里提拔的,说不上什么恩情深重,但也不差;而高元华以参将的身份屈尊到自己这里当跟班,还对他这般效忠,让李辉很是感动。

“莫非,我的王霸之气爆发了?”李辉邪邪的想到。

一路无话,三支舰队汇合,李辉和高元华率领一部分船只回到松州,而雷通则带领大部分船只回到掘港,补充弹药、补给,顺便配合陆谦等人执行的秘密行动。

李辉现在胸有成竹,不仅是因为在松州的银矿开采得到了成功,并且成功的炼出了银子,而且还救了日本关白之女藤原美惠子。

这位藤原美惠子就是沃顿口中那个XX功夫很好的女子,虽然遭此大辱,这个坚忍的女子依旧没有连哭带嚎的闹上一气,因为她知道,就算自己闹得再凶也没有人来救她,惹恼了这些红胡子海盗,自己小命怕也难保,于是她装成毫不在意的模样,继续和那些好色的西洋人在一起鬼混,同时找时机证明自己的身份,一边手刃仇人。

就在这一天,沃顿的两个手下奸笑着走过来,想和她XX,她很自然的答应了,就在三人准备之时,今村秋野和李辉一路同行,今村和身边的一个日本人说这话,一边点头哈腰的向李辉传达。

藤原美惠子知道机会来了,她一把挣脱两个英格兰人的拉扯,冲到李辉面前,跪倒,不停叩头,还叽里呱啦的说着日本话,说得极快,一双妙目不停的看着今村秋野,哀求他帮忙翻译。

今村一双绿豆眼色-迷迷的看着跪在脚下的女子,不停地盯着女子看,连李辉都看出点问题,推了推他,“你快点翻译,别愣着,把嘴上的口水擦擦!”

“好,好!”今村急忙擦擦口水,顺势在女子柔弱的脊背上揩了一把。[bookid=1798364,bookname=《冒牌奇才》]推一下朋友的书

第十七章 风起(四)

“她说,嗯,她说她是关白大人的长女,被这些无耻的西洋鬼迷昏,强抢而来,现在求您放了她,给她一条活路,他父亲是关白一条昭良,凭借他父亲的实力,一定会让你得到应有的酬劳的。”翻译到最后,今村秋野脑门上全是汗,这帮混蛋,竟然把关白大人的女儿也抢过来了,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你起来吧!”李辉总觉得这个女人有点怪,现在终于找到答案了,不过她说自己是关白的女儿她就是么?还要好好的验证一番。

“你不是关白的女儿,你没有任何信物。”李辉一瞪眼,“拖下去砍了!”

“%……¥%”女子急得眼泪都出来了,这是她唯一能把握的一次机会,否则只能去死。

“她说她身上有藤原家族的印记,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脱下来检查。”今村看着眼前这个顾盼生辉的美女,心中也是一动。

“今村君,你想什么呢?要不你来检查吧。”李辉似笑非笑的冲今村一努嘴,今村大喜过望,刚要上手,被李辉一把拦下。

“您自己来,自己来,嘿嘿!都看什么看!滚开!”今村现在的神情简直就是标准的日奸,不掺假的狗腿子。

“把她送到你莹姐姐那里去。”李辉叫过两个士兵,交代了一番,两个士兵拖起藤原美惠子,向松州城走去。

“李兄,你……”今村终于看到一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惊讶得小胡子翘起多高。

“我本善良。”李辉头也不回的说道。

过了一会,李莹亲自陪着藤原美惠子从城里走出来,藤原美惠子不停的啜泣,李莹用她听不懂的汉语轻声劝慰。

“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李莹虽然听不懂这个女子的话,但是从他的神情来看,显然是受到了很大的委屈。

李莹径直走到李辉面前,目若流波,盯着李辉,忽然轻启朱唇,笑了:“大哥,她真的是那个什么白的女儿,刚才我看了,身后有一块纹身,纹的也不是凡品。”

“万一是假冒的呢?”李辉的疑心病还真重。

“不会的,我相信她。”李莹信誓旦旦的说道。

“那你要小心,这些日本人可都是披着人皮的狼,一不小心就会咬你一口的。”李辉有些担心的提醒道。

“我知道啦!大哥你多虑了。我看那丫头也蛮可怜的。”李莹说着拉起藤原美惠子,“走,我领你去大船上看看,那里有很多好东西的。”

藤原美惠子止住哭声,也挽起李莹的手,两个人携手向巡风号走去。

看着李莹瘦削的背影,李辉不由得心中一动,一种暖暖的酸酸的感觉涌上心头,这丫头一定吃了很多苦,自己以后一定要好好待人家。

“银矿开采的怎么样了?那些奴隶们还都老实吧?”李辉边走边问。

“非常好,那些奴隶都十分听话,而且在工作上也很认真。”今村秋野满脸是笑,回答道。

“那就好,如果有人敢造反,我定杀不饶。对了他们的饮食还算习惯吧,不知这树皮草根拌合玉米面的味道怎么样?”为了解决粮食危机。李辉给两千日本奴隶吃的都是树皮草根加玉米面的混合粮食。

“他们吃得非常开心。”今村秋野急忙回答,“混合面加上传统的菜团子,他们吃得满头大汗,干起活来也更加有力量了。”

“那就好,你没有尝一点?”

“我不习惯,呵呵不习惯。”今村秋野笑着答道。

迎面走过来沃顿船长,他的两个手下看到藤原美惠子被李辉抢走了,顿时脾气大涨,在人家的地盘上不敢造次,只好找来他们的船长为自己撑腰。

“亲爱的李,那个女子你并没有购买,所以她的人身权和使用权是归我们的。”沃顿开篇就和李辉说起合同,头头是道。

“说的不错,但是是她主动投靠我们的,作为一个自由的人,我想她有自由的权利。”李辉笑着回答道。看来这家伙还真的为了一个女的来和自己评理了。没出息!

“好吧,虽然她是自由的,但是是我把她从遥远的地方运到这里来,我总要对她实行监护的权利吧?”沃顿依旧不依不饶。

“非法剥夺别人的自由权利,你明白你干的是违背耶稣的旨意的。你还是跪下来忏悔吧。”李辉拔腿要走,又转过头来加上一句,“他是日本最高行政长官的女儿,你所犯的罪行会惹来他的愤怒,也许在下一次出海的时候,你就会被他的舰队消灭。

“这……”沃顿习惯性的吸吸鼻子,“或许是吧,但是万能的主会保佑我的。”

“上帝只保佑好人。”李辉说完,拂袖而去,留下一个呆呆发愣的沃顿船长。

现在银矿上已经有两千多名奴隶在劳作,呆在矿坑最下面的是手持鹤嘴锄和铁锹的挖矿工人,萝卜头一般的小鬼子们咬着牙把满筐的银矿石从矿坑里提上来,倒进负责运输的奴隶的独轮车上,运输的人则推着车子向海边行进,直到将矿石装上大船,由大船运往掘港进行冶炼。整个过程井然有序,丝毫不乱。

“我们现在平均每天能送到一百车的矿石,现在的独轮车并不多,仅仅三十辆,我前两天看到对面山上有几个农民也在使用独轮车,我想用矿石或许能买回来一些。”王信站在矿坑边,喋喋不休的说道。

“这个绝对不行。”李辉挥手阻止了他的计划,“你要晓得,咱们毕竟是外来的,虽然在这里占据了一座城市,有了基地,但是日本依旧是我们不能对抗的,我们只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开采出最多的矿石,前提是惹最少的麻烦。所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明白么?”李辉认真的给王信分析了眼前的局势,说得王信连连点头。

“你的手下熟悉那些燧发枪的使用要领了么?”末了,李辉想起这事,问道。

“不太好,我的士兵们已经摆弄十多天了,但是也没有几个人能放响的。”王信一脸抑郁,慢慢说道。

“不用着急,慢慢来。”李辉抬头看着晦暗的天空,“过几天就是除夕了,不知道陆谦他们现在进行的怎么样了,最近有消息传过来么?”

“昨天来了一艘运矿石的船,听他们说已经打起来。”王信低头说道,“他们委托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哥您,但是我看您那么忙,就没有告诉您,所以……”

“不用了,下次记得,军情第一,任何事都要给军情让路,明白么?”李辉训斥道。

“明白了。”王信低下头,斜着眼睛去看李辉,这顿鞭子又躲不过去了。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李辉这次并没有责罚他,他看着王信,笑了,“咱们现在有办法和日本的关白挂上关系了,这样的话,对咱们的发展非常有利。”

“什么白?”王信从来没听过这关白的名头,在他看来,这关白和牌九中的白脸差不多。

“日本关白,日本最高行政长官。相当于咱们大明的阁部。”李辉用通俗易懂的话解释道。

“不会吧,那么高的官阶!会不会来对付咱们?”王信觉得自己的思维有点乱了,对方是日本最高行政长官,咱们是平头小百姓,还是那种有几个草头兵就四处诈唬的小军阀,万一人家真的发怒起来,把咱们给团团包围,纵然你再厉害,又能碾几根钉?

“不用担心,我会有办法让这些日本人闭嘴的。”李辉看着王信变了几变,最后在比较恐惧的频段停下的脸色,安慰道,“那帮人贩子可能要有点麻烦了。”

“那帮人渣!”王信骂了一句,回手给一个蹲在地上偷懒的日本奴隶一鞭子,“快他妈的去干活!别偷懒!”

掘港,陆谦将自己收揽来的全部奸细内鬼夜不收等特殊作战人员都集中在一起,总数也有小一百人,无一例外的是,这帮人无论从长相气质方面都平凡得很,都是那种掉进人堆就找不出来的平常人。

这也是李辉教导他的,挑选间谍,最重要的是要平凡,我们不要风流倜傥的公子哥或是国色天香的青楼头牌,有时候一个茶棚活计会比封疆大吏更有力量。

“我们这次的任务是大哥专门派下来的,完成得好会有重奖,如果谁不小心搞砸了,那么只好军法从事。”陆谦虽然比这些人都矮了半截,但是一种超然众人之上的领袖气质让这些人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如果有谁把这事告诉了满酋,那么你就等着被我追杀吧!相信我,我一定能追杀叛徒直到海角天涯的!”

“是!”这些间谍们都使劲点点头,他们倒不是真的害怕陆谦这个未成年,而是他身后站着的那个雷厉风行的李辉。

“好吧,马上行动!”陆谦说完拂袖而去,这些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匆匆消失在茫茫黑暗之中。

淮北,无家可归的农民们携家带口的在已经收获完毕的田地上艰难跋涉,偶尔找到一个残存的稻穗,大家便疯抢起来,互相踩踏着争抢着。活人都在为吃饱肚子而奔波,连掉在地上的粮食粒都从土里刨出来,四外环视无人,急忙连粮食带泥土吞下肚去,满足的嘎巴嘎巴嘴,继续在田野上搜索。

第十七章 风起(五)

路旁老榆树的树皮都被扒光了,露出褐色的树干,光秃秃的很是骇人,至于那些杨树的树干都变成了白白的,白得刺眼。

道旁的野草也都被饥民们吃光,露出光秃秃的土地,一块一块的好像癞疮疤。

“老天啊!”依旧是那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身边躺着自己的小孙子,小孩子一动不动,眼中的光芒也黯淡下来,再凑近一看,孩子面目浮肿,鼻息微弱,眼见得拗不过今天了。

“老丈,这孩子……”迎面走过一个长相极为普通的中年男人,六尺多高的身材,梳着小辫,额头上光秃秃的泛着油光,腰间缠了一条粗布带子,肩头搭着褡裢,褡裢里鼓鼓囊囊的,装满了东西。

“没救了……”老人的脸上没有半点悲戚之情,“吃了观音土,活不了几天了。”

“这……”这汉子也有些惆怅,“都是这世道闹得,谁都没活路啊!”说着坐在老丈身边,两人靠得很近,堵住了后面人的光线。

“我这有点粮食,是从南边弄过来的。”汉子瞅瞅四周无人,解下褡裢,从里面小心的掏出一张烤的金黄的烧饼,浓浓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刺激着人的嗅觉。

“粮食!”老人噌的站起来,一把抢过来,长长的指甲深深的刺穿了薄薄的烧饼,一口塞进嘴里,噎得直抻脖子。

“老丈,慢点,慢点!”汉子急忙在老人后腰上一阵猛拍,这种事他已经做得多了,所以也是驾轻就熟,老人“哇”的一口将卡在喉咙里的烧饼吐出来,不顾被呛出眼泪,蹲下身子将呕吐物拾起来,混合着茅草一口口吞下去。

“狗剩,咱有粮食了,来,吃!”老人将剩下的饼递到那个垂死的孩子眼前,孩子听到呼唤,费力的睁开眼睛,眼睛里闪过一道光芒。

“饼,是饼子……”孩子张开嘴,将烧饼含在嘴里,他已经没有力气去咀嚼了,但是脸上依旧有满足的微笑闪过。

狗剩死了,临死嘴里还含着那半块烧饼。

“老丈,别看了,埋了吧!这年头,死人比活人享福。”汉子看着老人佝偻的后背,“你看这遍野的死人,哪个不是爹生娘养的?可两腿一伸,不还是被野狗拖着满山跑么?咱们还是抓紧往南走吧!”

“唉!可怜我这小孙子啊!”老人抹了一把浑浊泪眼,用手将地上的土攢起来,将自己最后的亲人埋进黄土。

两个人站起身,看着昏黄的天,老人摇摇头,“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见过了天灾大旱,李闯进北京,现在又见到这兵荒马乱的乱世,这天下,还给不给老百姓条活路啊!”

“活路是有,”汉子又蹲下来,拿起树枝在地上写了“狗剩之墓”几个字,拍拍手,“一直往南走,走到江北四镇,那里现在正在开仓散粮。”

“真的?”老丈双眼顿时亮起来,俄而又黯淡下去,“算了,这一路的风言风语听得多了,有的说江南散粮,有的说江北赈济,到头来还不是饿死的饿死,累死的累死?我还是在这守着我的小孙子等死吧!”

“老丈,你当真不信?”汉子淡淡一笑,“你可听过李辉的名字?”

“李辉?就是那个和建奴叫板的好汉?”老人苦笑,“不过听说他就占了一个掘港,手下的兵也就几百号。我们这几万的流民,他那小城哪能装得下?就是装得下,有那么多吃食么?”老头或许站得累了,坐在地上,将刚才散落的烧饼渣一点点拾起来,“去掘港也是饿死,还不如在这里死了,这地方风水不错。”

“老丈,你这么说可就错了,我们掘港现在拥兵上万,战将数百,上百艘军船通达四海,军粮兵器堆积如山。怎么能说是兵员几百号呢?”汉子一听就不乐意了,出口反驳。

“你从南边来?”老汉瞪着眼睛问道,“唉,就算是百万大军,还不是被建奴打得稀里哗啦,他那一万人能当得了什么呢?”

“老丈,我不和你辩论,反正呆在这也是等死,倒不如叫上乡亲们去南边碰碰运气,或许还能有活路也说不定。”汉子见老人性子执拗,只好改变了策略。

“你去叫他们吧!我这把老骨头怕是不行喽!”老人把身子靠在狗剩的坟头上,“小伙子,听我一句劝,还是带着粮食往南走吧,或许你能找出一条活路,要是你褡裢里的粮食被这些饿慌了的人看见,你可就要倒霉了!”

“老丈不必担心,我们掘港今年粮食丰收,还不差这点。”汉子皱皱眉,将烧饼从褡裢里拿出来,捏在手里,向还在周围游荡寻觅的流民们大喊道,“乡亲们,这有粮食,有粮食!”

一语激起千层浪,还在田野间彷徨无措的百姓们如同打了一针兴奋剂,呼啦超向汉子身边围过来。

“乡亲们,”汉子清清嗓子,“大家想要烧饼么?”

“要!”百姓们大声嚷嚷起来,有几个看上去很健壮的汉子竟然上来抢。

“慢着!”汉子飞起一脚,将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人踢倒,“你们先听我说完,乡亲们,咱们没粮食吃,对吧!”

“是啊,俺们家娃都三天粒米未进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蓬头垢面,看着孩子菜色的面庞,心中一阵酸痛。

“这位大姐,我要领你们去一个地方,那里不但有粮食,而且还会给大家分土地,还会有耕牛,房子,如果你擅长捕鱼的话,那么我们会免费给你一条渔船,只要付出一点点租金,如果你会打铁就更好了……”汉子连说带比划,把大家伙听得心驰神往,恨不得马上就跟他过去。

“俺可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庄家把式!”一个老者摸着长长的雪白胡子,笑道。

“那更好了!”汉子的声音高了好几度,“现在我给大家发烧饼,每人一小块,不要抢不要争,吃完之后咱们就上路。”

“你这不是蒙人的吧?”老者突然想起一茬,“前几天有人说招工,管吃住,很多乡亲都去了,后来不都被人杀死在前村水洼那,尸首被野狗拽的满地都是。”

“不会吧?”老百姓们捏着手里那一小块烧饼,神情复杂的看着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灰脸汉子。

“既然大家不信,那我也就不好说啥,去吧!把烧饼都还我。”灰脸汉子伸手去夺,百姓们却一缩手,将那烧饼攥在手心,如何也抢不过去。

“你们不怕这烧饼里有毒?”灰脸汉子笑了一声,“随你们,想通了就往南走,过海安一直往东南走,我们在那里有施粥点。”

灰脸汉子说完,头也不回的向南走去,人群呼啦一声炸开了锅,几个人在后面喊:“回来,我们和你去!”

“不怕下毒?不怕我是在诳你们?”灰脸汉子冷笑道,“想走的随我来!”

人群炸开了锅,每家的男人女人都在争吵,越来越多的人跟在灰脸汉子身后,一步一步的向南边走去。

一路上,竟看到很多流民肩挑担子,装载着一家最后的几点财物向南面奔来,越往前走人越多,最后竟然连路都被拥挤的人流塞住了。

陆谦混在人群中,穿得破破烂烂,身上散发着一阵阵发霉的味道,蓬头垢面,光着脚,左手讨饭棍右手则是一个十多个茬口的破海碗,一步步向前挪动。

“兄弟,借过,借过!”陆谦不停地往前挤,流民们纷纷侧目,不情愿的把路让开。

“乡亲们快走啊!前面就到丰利了,到了丰利就有粮食了!”陆谦这一声喊不打紧,已经精疲力竭的百姓们重新来了精神,推搡着向前挤过去。

对面出现了一队挎着腰刀持长矛的士兵,百姓们都是一惊,纷纷后退,后面的百姓往前冲,前面的百姓往后撤,都挤在路中央,动弹不得。

陆谦看着从后面走来的灰脸汉子,两个人相视一笑,错身走开,没有半句言语。

迎面冲来的是锋锐营,每个士兵都趾高气昂,在路旁列成两排,看着这些四处流浪为了一口冷饭和狗抢食的流民。

“按家站好,准备分粮食!”王承化手拎一条皮鞭,喝令百姓们排好队,几个士兵手持长矛涌上来,将百姓挤到路旁,保持队形。

站在最前面的百姓看到眼前的这些士兵们抗来一包包的粮食,扔在地上,金灿灿的玉米粒掉在地上,看得这些百姓直心疼。

“这么糟践粮食,作孽啊!”一个老头看得直皱眉。

开始分粮食了,每家分给一斗粮食,三尺多宽的木斗盛满粮食,“拿袋子!”

这户人家翻箱倒柜的找了半天,终于将一条裤子绑住两头,撑开,黄澄澄的玉米粒“哗啦”一声倒进这个简易布袋中,这户人家的女主人才露出笑脸,连连点头向这些士兵行礼。

士兵们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挥挥手,示意这户人家赶紧走开,“下一个!”

分到了粮食的百姓被召集到一起,王承化亲自带队,王秀楚手中笔飞快的登记着每家的姓名,人口,籍贯,整个过程有条不紊。

第十七章 风起(六)

(收藏和推荐,一如既往的主题,嘿嘿)“乡亲们,静一静,静一静!”王承化站在拿到粮食登记完毕的百姓中间,“我们是东山军,是反清复明的义军。看着乡亲们的土地被满酋夺取,我们老大李辉李大哥心里不忍啊!大家既然来到我们东山军的地盘,就安心种地,我们会给每家每户都分田分地的。”王承化顿了顿,“被满酋抢去的土地,我们会帮你们抢回来,夺走的金银财物,我们早晚有一天会夺回来,咱们的江山,也一定会夺回来!”

“都抢回来!”百姓们听着这番话,心中酸楚,很多人腮边落泪,想起了已经被满清夷为平地的家园。

“早晚有一天,我们要把属于咱们的东西都夺回来!”王承化看着还在源源不断涌来的流民,暗暗发誓道。

石灰窑的俘虏们也都紧急调拨过来,为这些流民修建房屋,一整排的房子,格成一个个的小单间,每家一个单间,虽然不甚宽敞,但至少不用风吹雨淋的受苦了。

“承化,今天总共来了三百多户吧?”王秀楚数着账目薄,随口问道。

“大概吧,你那不是有记录吗?”王承化趴在王秀楚身边,看着每一页登记的百姓,“好家伙,看来这是整个村整个村的人搬过来啊!”

“怎么说?”

“你看,李尊义、李尊昌、李尊仁……周大牛,周二虎、周三豹…….这些人很明显都是一个宗族的。”王承化点了几个人名,说道。

“宗族聚集,恐怕要生变啊!”王秀楚用毛笔杆点着这些名字,一缕愁容涌上,“这样吧,马上给大哥修书,看看他的意见。”

“好,要尽快!”王承化听到远处一阵吵闹,急忙跑过去进行调解。

到现在为止,陆谦他们已经收拢流民达三千余,其中的老弱病残并不多,因为在这严酷的饥荒中,这些人首先被自然法则所淘汰,这也是为什么李辉要求陆谦他们在跑马圈地风起一个月之后才进入淮北平原收拢流民的原因。

剩下的都是精干汉子,对整个社会更有利。

现在,南直隶多数地方都被跑马圈地影响到了,更多的流民涌向东山军辖地,这让负责此事的王秀楚头疼不已。

“据查,现在进入我东山军地盘的百姓总共为7346口,现已经安置田地的为3134口,发放粮食的为4324口,仍有3022口没有分配粮食。”从掘港乘船钱来的官员孙毅正在向李辉汇报最近招徕流民的局势。

“还有那么多百姓没有分到粮食,那他们吃什么?烧什么?”李辉不动声色地问道。

“现在掘港存粮不到两千担,这些都是留下来充作军粮的,王大人不敢随便动用,特来向老大请示。”孙毅觉得这个“老大”的名头十分拗口,但又不好说什么,毕竟自己不是人家的嫡系。

“是这样啊!”李辉的眉头拧成“川”字,“咱们现在总共冶炼出多少白银了?”

“一共是154万两。”孙毅看着王秀楚给他的账本,恭恭敬敬的说道。

“这样,让商队的黄生举马上前来,我有要事和他商议。”李辉看着拿着本子认真听记的孙毅,“你是西亭的民团团首吧?”

“是的,我就是。”提起这茬,孙毅紧板着的脸上绽开一丝得意,“在狼山之战中,末将斩首三级。”

“干得不错,希望你能继续努力!”李辉拍拍他的肩头以示鼓励。

“多谢大……老大,属下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孙毅思虑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将这个问题说出来。

“说吧,有事但说无妨。”李辉最喜欢别人给他提意见,这样就代表着属下在不断的进步。

“老大一词,本为江湖之语,我东山军据有一方,行仁政,施民以教化;布恩泽,劝人以忠义。行事光明磊落,做事坦坦荡荡,我等忠心赤胆,日月可鉴,天地同观,属下窃以为,既然是兴邦复国的大业,自然要名正言顺,这样才能招徕万民,收拢民心。现如今,我东山已有四处城池,百姓近十万,战船三百余,兵卒五千多。绝非一般草寇能比,所以属下建议为您树立一个官职,这样也好号召四方,提升我等威望,这般大哥长大哥短的叫法,的确不太妥当。”

李辉听着那半生不熟的文言加俚语,不置可否,等到孙毅说完了,他才开口说道:“你说的很对,但是我们现在没有得到任何一方的任命,无论是隆武皇帝还是鲁王监国,都没有给咱们正式的册封,咱们也不好扯虎皮自立为王,你帮咱们想个办法吧。”

“昔年太祖皇帝起兵举事,奉宋末帝韩林儿为尊,我等亦可效仿,找到大明宗室,重开社稷,再立朝纲。这样名正言顺,自然天下威孚。”

“这个办法虽然很好,但是万万行不得。”李辉眉头一皱,我真的要和你说太子朱烺慈就在我这?那不是自找麻烦么!

“现在皇室宗亲,已经被满酋屠戮殆尽,想要寻觅也是难上加难,前者我给自己按了个总兵头衔,现在看来也不甚好,这样吧,我想以崇祯帝手下神机营将官为号,我自为神机营万户,之后……”

“您只甘心做个万户么?”孙毅的眼中闪过狂热,那是一种积极向上,有决心干出一番事业的狂热,东山军中很多人都已经有而且还有很多正在有这种狂热。

“你是说……”李辉不把话点破,等着他自己说出来。

“大明气数已尽,那李闯本该取而代之,怎奈李闯不争气,与朝廷争了几十年,后来却被满清渔翁得利,坐了龙庭。”孙毅也不避讳什么,侃侃而谈,“这般乱世,我等当为我华夏子民做出一番事情来,但是百姓病困已久,难不成您还要弄上一个昏庸无道的皇帝来统辖万民?现在是李闯,到时候还会出来王闯、孙闯,此举无异于扬汤止沸啊!”

“你是说,我代帝自立?”李辉觉得这个孙毅很有胆量,也很有想法,请他坐下,两个人慢慢详谈。

“非也,孙某拙见,当先以复兴大明为号,征集八方义士,推翻满清,复我汉人江山,之后再效仿宋太祖赵匡胤行禅让,明取天下,昭告四海,再行仁政,开海禁,拓疆土,为我汉人争一生地也!”孙毅说的口干舌燥,毫不客气的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杯酒释兵权,您懂得的。”孙毅放下茶杯,推到李辉面前,诡秘一笑。

“哦,这个事啊,要不是为了家国天下,我李辉哪里愿意管这些事,先生之言,虽然出于肺腑,但不可路乱说来,小心招来杀身之祸啊!”李辉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采取了打哑谜和稀泥的态度。

“不过先生所言,倒也有几番道理。至少我这‘老大’‘大哥’的名头是不能再用了。这样吧,以后我就自称为定边侯,你看如何?”

“定社稷,守边疆,这个名字不错,属下参见定边侯!”孙毅站起身,双手抱拳,向李辉深施一礼。

“快快请起!孙先生,掘港事情紧急,你还是马上回去,叫黄生举速速来见我,顺便让王秀楚发一道发令,告知我的名头已变的消息。”李辉督促道,孙毅也不多说,依旧冲李辉抱了抱拳,“侯爷保重,属下告退。”

“一路顺风!”李辉看着孙毅渐渐走远的背影,心里好像压了一块石头,沉闷的走回松州城,看着正在忙碌的日本奴隶,拍拍头,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这间房子并不是日本主流的木头房子,而是用石灰和条石垒砌而成,坚固非常,李辉将自己的房间修得如此坚固也是出于安全的目的。据说这日本忍者很厉害,冷不防给你一刀就惨了。

“忍者,忍者,挨砍就忍着。原来是这个意思!”李辉叨咕了几句,终于明白忍者的真正含义。

沃顿船长急匆匆走进来,踹开门,风风火火的来到李辉面前,“全能的主啊!保佑我这个虔诚的基督徒吧!”

“我这没有上帝,呵呵,请不要那么客气。”李辉淡淡一笑,调侃道。

但是很明显沃顿已经没有和他调侃的心情:“亲爱的李,请你一定要帮我!”

“帮你什么?拐卖妇女还是……”

“不!”沃顿打断了李辉的话,英语说得飞快,“日本的白来向我寻仇了,因为我绑架了他的女儿。现在他们的舰队已经在海面上巡航了,如果再不给他们答复的话,他们就真的要进攻了!”

“一条昭良派舰队来了?”李辉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一惊,看看急得满头大汗的沃顿,再想想自己目前的处境,眼珠转了三圈,“这样吧,既然这帮小鬼子来找死,咱们就送他们去喂鱼虾!沃顿,你马上召集手下,开船先迎上去,我的舰队随后就到!”

“亲爱的李,你要知道日本人的凶残,如果你不能及时的支援我的话,那么我只能和我的伊莉莎白女王号去见上帝了。”

“我向我们的佛祖保证,一定会及时支援你的。”李辉单手立起,放在前胸,做了一个礼佛朝拜的姿势,信誓旦旦。

第十七章 风起(七)

“请问你们的佛祖管用么?”沃顿还是不放心,怕李辉晃点他,紧逼着问道。

“当然,我们对佛祖的信仰如同你们对上帝的信仰一样。”李辉含笑说道。

“那就好了,我现在就去召集我的手下。”沃顿说着扣上三角帽,大步流星的冲了出去。

“对佛祖的信仰?哈哈!”等到沃顿走远了,李辉这才哈哈笑起来,“对,都一样,用到的时候才去祈求上帝。临时捧佛脚。”

中国人在没有事的时候都是典型的无神论者,一旦有事就是纯粹的多神论者。这并不取决于什么国情啊传统啊什么的,而是取决于个人的需要。

要是炉灶不着火,大家就会对灶王爷破口大骂,一旦老天不下雨,人们就会抬着香案到龙王庙去祈雨,要是雨下的多了,人们就成了典型的反抗神权暴力的勇士,将龙王爷的祖宗十八代好好地问候一遍。

总之是多了也不行,少了也不行,好了也不行,坏了也不行,看来中国的神仙真是相当的难当啊!

李辉本想着将这些想法记下来,再以《论中国神权的社会起源与变更》为题目好好地阐述一番,但是已经没有时间了,再不赶去海边的话,那帮萝卜头就要杀上来了。

“莹儿,你来一下!”李莹的房子就在李辉的对面,也是高级的条石加石灰,此时李莹正在和藤原美惠子绣花。

女孩子嘛,都好这个。

“大哥,怎么了?”李莹撇下针线,急匆匆的跑过来。

李辉并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向她的屋子里探探头,“那个美惠子在么?马上带上她和我走,现在有用得着她的地方了。”

“大哥,你不会是……”李莹的心突然紧张起来,“不会是要杀了她吧?我不许!”

“不是,是要用她来救咱们的命!那个丫头是日本关白一条昭良的女儿,现在人家领着舰队来要人了,咱们还不马上把人给送过去?”

“大哥,你不是说小日本最可恶,咱们要和他们打到底的么,怎么……”面对李辉多变的政策,李莹两眼茫然不知道究竟该听哪个。

“傻丫头!咱们要见风使舵嘛!”李辉敲了一下李莹的脑瓜,“逢强智取,遇弱活擒。时变则事变。咱们要随机应变。”

“那究竟还要不要杀这些萝卜头?”

“杀是必需的!这帮日本人就是披着羊皮的狼,一定要狠狠打压!这样才能为咱们的孩子创造一个良好的生存空间。”李辉说着还轻佻的摸了一下李莹的下巴。

“讨厌!什么咱们的孩子,哼!”李莹扭过头去不理他。

防守松州的金山营全部出动,在海面上展成三排队列,火铳都已经准备好,而高元华也率领舰队从海面上赶过来,甲板上还扔着刚刚捕获来的鲜鱼。

对面是数不清的桅杆,船帆鼓鼓的,这天蔽野,很显然,日本人这回出动了不下三百艘的舰船,前来讨要藤原美惠子。

站在旗舰甲板上的是日本关白心腹服部武藏,不到六尺的个头,凶悍的眼睛,紧抽的面孔,腰间的长短太刀显示自己还是个武士,高傲的看着坚固而又洁白的松州城,鼻子里哼了一声。

“服部将军,前面就是那些专门劫掠百姓的大明人的地盘,他们把我们的长崎都给毁掉了。”一个小头目跑上来,三角眼,厚嘴唇,两撮八字胡格外显眼。

“大明人?大明的底盘已经被鞑靼人占了,已经没有大明这个称号了!”服部武藏轻蔑一笑,拔出太刀,“勇士们,我们一定要为关白大人夺回美惠子小姐,全军前进!”

看着逐渐靠近的日本舰队,高元华率领舰队也迎面冲了上去,巡风号高大的船身让这些日本人的朱印船只能仰视。

“庞大的船,但是在我们大和的勇士面前,他们不过就是一群蝼蚁!”服部武藏哈哈笑道,“能写出‘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那样诗句的唐人已经死光了,他们的后代都是一群伊势湾里的虾米!”

“是啊,现在大明都被梳着辫子的鞑靼人征服了,看来以后我们大日本帝国真的要崛起了。”小八字胡奉承道。

“我们大和民族才是东方文化的正统,东方悠久的文化应当由我们来继承,那些被鞑靼人剃成了辫子的大明人都是胆小鬼,懦夫!不配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服部武藏声嘶力竭的仰天大喊,怕岸上的人听不到似的。

“让他们开进来,我倒要看看关白的使者是什么样子。”李辉听明白了今村秋野的翻译,淡淡一笑,“我要让他们知道,华夏的文明用不着这帮萝卜头来继承。”

“沃顿船长,你的手下准备的如何了?”李辉转过头来问道,现在这个贩卖人口的绅士一点也不绅士,把李辉推在最前面,自己则缩在后面躲躲闪闪。

“我说,你真不是爷们!”李辉冲沃顿竖起了中指。

“你们真的是大明人?”服部武藏跳下旗舰,来到李辉面前,看到一身明人装束的李辉,惊讶得合不拢嘴,“你们不是被鞑靼人剃了头发么,怎么还……”

“告诉他,我们是真正的大明人,是正统的大汉民族,几个鞑靼人是不能打败我们的!”李辉厉声道。可怜的今村秋野只好夹在两边不停的翻译。

“这么说,你是真正的大明人了?”服部武藏上下打量着李辉和他的随从们,无论是高大威猛的岳琪还是俊秀温婉的李莹,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藤原美惠子的身上,两只眼睛就挪不开了。

“美惠子小姐,关白大人让我来迎接你。”服部武藏单膝跪倒,双手将一封书信呈上,美惠子用颤抖的双手接过来,打开一看,泪如泉涌。

“父亲大人身体可好?”美惠子看罢书信,哭着问道。

“关白大人一切照常,只是惦记小姐。”服部武藏一把把藤原美惠子拽到自己的身边,“这些大明人绑架了你,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美惠子急得都快说不出话来:“服部君,不是他们,他们是我的救命恩人,那个西洋人才是抓我的罪魁祸首!”

看到美惠子伸过来的手指,沃顿知道坏菜了,这下子不死也得扒层皮啊,这帮小日本的凶残他是亲眼目睹过的,拔腿就跑。

“请让开,大明人,我在追杀我们大日本的仇人。”服部武藏盯着拦在他面前的岳琪,突然用汉语说道。

“这事我们东山军的地盘,不是你想来就来的!”岳琪一脸轻蔑的低头看着这个比萝卜没高出多少的日本人,“说话客气点,当心我拿鞋底抽你。”

最后一句话大家都听到了,跟在服部身后的也有几个粗通汉语,听到对方竟然这样说,服部的脸涨得通红,想要拔刀,呼啦一声涌上来几十号士兵,锋利的腰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小日本,来我们东山军的地盘也敢这么横,你以为你是螃蟹啊!”李辉笑着走过来,“这样吧,咱们两个做首诗,如果你做得好,那么我亲自将那些红毛鬼都抓来,任你处置,如果你要是输了,就请提了裤子滚蛋吧!”

“大明人,我服部武藏研究唐诗已经十多年了,你是比不过我的!”小日本梗着脖子,双眼红红的,好像一头要发疯的猛兽。

“哦?既然这样不行,咱们就对对联吧,你看怎样?”说实话,要是真的作诗,李辉还真有些心颤,不过这对联可是他的拿手好戏,当年春节市场不是白逛的。

“好!”鬼子的尊严超过一切,毫不思考的答应了。

“听好了啊,我出上联:翠竹青松万里山河皆春色。”李辉啪啪啪说出上联,眼睛在服部身上飘来晃去,小鬼子,没玩过吧,不行了吧!

“扶桑日出东方拂晓遍红霞!”服部也不含糊,很快就对出了下联,但是总觉着不太工整。

“不对不对,翠竹青松是并列的,共同来映衬后面的万里山河,你那扶桑日出是什么东西?”李辉找到下联的漏洞,很不客气的挖苦道。

“那你说怎么对?”服部不服,瞪起三角眼,样子十分吓人。

“听好了,萝卜!下联是:红霞丽日九州天宇尽朝晖。”李辉笑着说出下联,“还来么?”

“继续出!”服部红了眼,怒道。

“听好了先给你点提示,这个是婚庆上用的:梓舍吉星临烛蕊生辉光梓舍。对吧!记得这前后都是相同的啊!”李辉故意提醒道。

服部武藏挠挠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但是面子问题,不能就这么撂在这,“洞房花烛庆新婚欢喜闹洞房!”

这个下联一出,大家哄堂大笑,服部身后的那几个随从也掩口而笑,对不上来就认栽吧,还在这丢人显眼。

“你倒是想洞房花烛了吧!”李辉调侃道,“下联是:宜人春讯早桃花含笑更宜人。还来么?”

“来!”服部怒喊一声,身后的那帮日本人脑门上的汗都下来了,咱别在这丢人了行不?

第十八章 仇雠(一)

(祝大家新年快乐!大年初一狂暴求收求推,呵呵)“有种!”李辉挑起大拇指,“金乌西坠唤出漫天星光起!”

“我……”又是一阵支吾,服部脑门上的汗汇成小河,“对不出来!”

“听好了,小鬼子!莫欺负我中华无人!”李辉咳嗽一声,“给我听好!玉兔东升捧出一轮明月来!”

服部武藏这回栽了,而且还栽在自己最擅长的词赋上,连小小的对对子都弄不过人家,何谈继承中华文化?

你们也配!

“我是以诗文见长的,请你出个七言诗,咱们再来!”服部武藏的这一举动不是简简单单的不服气,而是气得昏了头。

“还嫌丢人不够啊!”服部身后的那几个日本人已经把头深深地埋到胸前,一副我不认识他的样子。

一个年岁比较长的日本人走过来,凑在服部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服部这才气鼓鼓的拉着藤原美惠子,准备上船。

“不好,不能让他们这么走了!”李辉知道现在小日本已经动了杀心,一旦这帮玩命的家伙真的冲上来,自己可真要喝上一壶。他使了个眼色,岳琪会意,“嗖”的拔出钢刀,插在沙滩上,“谁也不许走!”

手下的士兵们纷纷围上来,拦住服部武藏他们的后路。

“你们还不能走!我可以把那个拐卖美惠子小姐的红毛鬼子交给你。怎么样?”李辉主动示好,但是被羞辱得简直要破腹自杀的服部武藏看到李辉的手下都围了上来,手也扣在太刀上,双眼红红的,没有搭理他。反而还是那个日本老人按住服部的手,回过头,和李辉商量起来。

“我救了你们的小姐(这个真的是小姐),现在又帮你们抓了元凶,请问你们给我什么报酬?”李辉笑着问,这种笑容看上去很讨厌。

“报酬?”这个老人虽然老,但是头脑还算灵活,“你们盘踞在我们大日本帝国的领土上,还要向我们要报酬?”

“那就算了,谁知道下回丢的是谁呢,我和天皇不太熟,等哪天……”李辉自言自语道。

老头顿时慌了神。

“大明人,你不要欺人太甚,我们大日本帝国不是好惹的!”老头晃着脑袋,侃侃而谈,“在下伊藤三郎,官拜大日本帝国大纳言一职。”

“大纳言?是什么官职?看大门的吗?”李辉不是调侃,是真不懂,他以为这老头无非就是关白家里的看门老苍头,有道是:宰相门房七品官,看这老头的架势,估计是一条昭良的大管家。

“我非门房,而是大日本帝国的正式官员,位于正三位。还请你尊重我一些。”伊藤三郎一板一眼的说道,“这次我奉关白大人的旨意,前来长崎迎接大小姐,关白大人象征我们大日本的尊严与荣耀,所以他的女儿也不能受到侮辱。还请你马上交出真凶,你强占我国土地的事情或许还可以商议。”

“好,说好了啊!既然你们这样说,那我也要和你们争一争,是那些红毛鬼将你们的大小姐拐卖过来,而且还拐卖过来大量的日本国民,要不是我施以援手,将那些人都救助到松州,恐怕他们不知道要被卖到哪里去做奴隶了!”李辉义愤填膺的说道,“没想到你们恩怨不分,忠奸不明,竟然连我这救命的恩人也当做了贼人,还这般兴师动众的前来讨伐,岂是正人君子的作为?”

伊藤三郎恍然大悟,看来自己和服部武藏他们真的误会了眼前这个年轻人,他要真的是大日本帝国的仇人,那还能留藤原美惠子活到现在?

“这位年轻人,实在抱歉,是我们没有调查清楚就孟浪行事,老朽在这里向您道歉,对不起了!”伊藤三郎说着冲李辉深鞠一躬,“麻烦您帮我们捉拿拐骗美惠子小姐的西洋人,我们要对他们进行严厉的惩罚。”

“好!你随我来!”李辉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这些日本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走出这第一步。

“这小子真的有这样的好心?”日本人都在心里画圈,“我们……我们……”齐刷刷将目光转向服部武藏。

“怎么,你们还怕我这里是虎穴狼窝不成?也忒不是汉子了!”李辉脸上的嘲笑的神情让这些日本人看得怒火中烧,服部武藏则挥舞着太刀冲到李辉面前,狠狠地瞪了李辉一眼,迈开步子向松州城走去。

松州城里,沃顿船长已经被五花大绑的押过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全是伤,面容看起来都有些走样,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请你把他交给我!”服部武藏指着被打得不成人形的沃顿船长,“这个人是我们的仇人,我不希望我们因为他而发生任何不快。”

“好啊!不过你要在我的地盘上抓人,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哦!”李辉一脸人畜无害的灿烂笑容,满口牙齿白到反光,看上去就像邻家大哥哥一般和蔼,阳光。

“你有什么条件?”服部武藏开始后悔了,看到身后有意无意包抄过来的敌人,他后悔自己头脑一热竟然独自冲了上来,要是刚才不和他们废话,直接用船上的火铳大炮轰他们,他们早就乖乖的把这个红毛鬼交出来了。

“我们抓这个人付出了很大代价,你看,我的士兵们都累的出汗了,要是不给他们点赔偿,我真的没有办法向他们交代啊!再说你们大日本帝国富得流油,还不差这么几个铜钱吧?”“对不起,我真的不明白你的意思!请你明白的说!”服部武藏强忍着怒气,现在站在人家的地盘上,只要眼前这个一直在笑的家伙一个手势或者一个眼神,自己就可能被人给砍掉脑袋。

李辉看着服部武藏,眼前这个被气昏的日本人一脸狰狞,像一头咆哮的野兽,让他感觉很享受,“这样吧,你付给我们十万两银子,我们就把人交给你。”

“没有!”服部武藏干脆利落的回答道。

“那好吧,没有!呵呵。”李辉挥挥手,士兵们将被揍得猪头相似的沃顿船长押起来就要走。

“慢着!”藤野三郎急匆匆跑过来,“我们这次真的没有拿十万两银子,可不可以把价钱再降点?”

“藤野君!”服部急得喊起来,“这些无耻的大明人都是贪得无厌的,如果给了他们银子,那么他还会继续向我们索要的!”

“如果我们不交钱,或许不能活着出去啊!”藤野三郎叹了口气,眼光转向正在慢慢逼近的金山营八百士兵。

服部武藏偷眼看着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聚集了几百号手拿各种武器的士兵,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一种狂热的神色,似乎他们面对的是一群猎物。

“服部君,忍一时之气,不可鲁莽!”两个鬼子在那里叽里咕噜的说个不停,而忠心的日奸今村秋野将他们的话原封不动的翻译给李辉听。

“原来他们在商量这个,不错!”李辉已经下定决心要从这些小鬼子身上拔毛了,努努嘴,士兵们又向前一步,将服部武藏、藤野三郎、藤原美惠子等几个日本舰队的核心人物围在当中。刀枪明晃晃的晃眼。

“服部君,还是忍了吧!”藤野终究是经历广泛,面对这般情景,他心里不断的埋怨服部武藏的鲁莽,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好!不过我们暂时没有拿那么多的银子前来,所以打一张借条不知可不可以?”服部武藏终于让步了,鹰隼般的眼睛盯着李辉,额头上也有汗水渗出来。

“那可不行,你们想打白条蒙混过关啊,我可不是傻子!”李辉断然拒绝,大喊一声,“东山军,准备!”

“是!”士兵们在这紧要关头恰到好处的同声附和,声音齐整,洪亮,震人心魄。饶是服部武藏凶狠,也被吓了一哆嗦。

“你说怎么办?”服部武藏尽力抬高自己的嗓音,来稍稍挽回一点面子,他现在觉得好像有无数根针从四面八方刺过来,将自己全身刺穿,刺透,留下一个个空空的孔洞。

服部武藏后脊梁骨凉气窜起,直冲顶梁,脑门上的汗把头发都沾湿了,黏在额头上,后背汗水涔涔,将衣服濡湿了一大块。

“我们的船上有大量的军粮武器,如果你喜欢,可以抵偿我们的十万两银子,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服部武藏终究不肯败下阵去,又提出一个条件。

“你和我讨价还价?对不起,你还不配!”李辉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双眼睛中充满了肃杀的戾气,如同荒野的狼。

“东山军,动手!”

“慢!”藤野三郎十分理智的把服部武藏扯到身后,“我不知道如何称呼你,但是我要说的是,你们盘踞在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土地上,使用我们大日本的子民来劳作,你们是侵略者,我们在自己的领土上提出要求也是合理的。”

“你们的地盘?你叫一声他能答应么?”又是一句阿Q式反问,问得藤野三郎瞠目结舌,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第十八章 仇雠(二)

“这样吧,回去告诉你们的天皇,这块地盘属于我们东山军的了,当然我们每年会付出一两银子作为补偿,如果你不答应,那我们只好采取我们认为应当的手段了。”李辉呵呵一笑,拔出腰刀,“东山军……”

“我们答应,答应!”藤野三郎见到事情有了转机,急忙答应,而服部武藏仍是一脸的怒气,但是握紧太刀的手也在轻微哆嗦。

“好吧,咱们签订一个租借条约吧,那个谁,纸笔拿来!”李辉提起笔,盯着雪白的竹纸,思虑了大半天,放下笔,“今村君,你来写。”

“好!”今村终于等到露脸的时候了,提起毛笔,沾满浓墨,“我准备好了!”

“按照我说的写!”李辉嘴里说,今村提笔写,不得不承认,这老鬼子的毛笔字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一手标准的小楷,看上去赏心悦目。

“今有大明定边侯李辉讳仲卿与大日本帝国签署租借土地条约,现割让松岛、福江道、中通岛、长崎半岛、上岛、下岛等岛屿与大明东山军,作为永久辖地。租借鹿岛、佐世保等地为期99年。双方经公平协商,约定每年租金为足量白银一两,立此为据,不得反悔。合同订立,立即生效!立约方:大明定边侯李仲卿。大日本帝国大纳言藤野三郎、大日本帝国,对了,那个,那个小子,你是什么官职?”李辉拍了服部武藏一把,把这小子吓得一激灵。

“左近卫大将,服部武藏!”服部大声回答道,心里纳闷,怎么他竟然敢拍我,还敢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我不是他的手下!

“不错,声音够响亮。写上,写上!”

看着墨迹未干的条约,李辉满意的笑了,哼哼,小鬼子,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我们来向你们要土地了!

“把这份条约抄两份汉语的,两份日语的。”李辉叮嘱道。

于是乎今村君埋下头去一字一句的抄写下来。抄完之后,李辉首先在手指上蘸满了墨,一个手印按下去,心里这个爽啊!看来当黄世仁的感觉就是比当杨白劳的强得多。

藤野三郎拉着脸,心里飞快的盘算这件事该如何解决,他打定主意,不论如何,先把眼前这一关过了再说。也把粗短的手指蘸满了墨汁,按了下去。

“就剩你了,小子,快点,天快黑了,你们不想在这过夜吧?”李辉旁敲侧击道。

对啊!服部武藏突然觉醒,看看已经逐渐西沉的太阳,要是到了晚上,这里可就真的是人家的天下了,万一……他不敢再往下想了,现在虽然名义上是在大日本帝国的领土上,但是毕竟对这一带的情形非常不熟,到时候一定会处在下风的。

“一定的,一定会的!”服部武藏嘟囔着,把手指蘸满了墨汁,就要按下去的那一刹那,他想起了农村那些为生活所迫被迫出卖自己而女的农民们,一种别样的感觉涌上脑门。

“藤野君,难道我们就这样认输了吗……”服部真想拔出太刀和这些人好好打上一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把帝国的土地卖给了别人,自己还配做一个武士吗?

“服部君,咱们暂且为之,等到咱们回到平安京,关白大人自会派遣大军前来的!”藤野站在服部的身边,小声叮嘱道。

“好吧!”服部武藏咬咬牙,闭上眼睛摁了下去,脸上的神情沮丧至极。

“好了,你们现在可以走了!”李辉拿着被按上三个手印的租借条约,大度的一挥手,“把沃顿船长交给他们!”

几个士兵推推搡搡的把沃顿船长推过来,此时的沃顿船长目光呆滞,面庞浮肿,已经不成人形,服部武藏看着心头火更胜,拔出太刀,喊了一声“八嘎!”刀锋闪过,沃顿船长的脑袋就搬了家,腔子里的鲜血喷出老高,人头掉在地上,骨碌碌乱转。

“啊!”藤原美惠子吓得转过身去,双手捂脸,不敢去看眼前的这血腥一幕,而李莹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弹掉身上沾染的血珠。面庞平静的像水一样。

“现在事情都得到了圆满解决,你们可以走了。”李辉将租借条约叠好,交给李莹,“帮我收好,别让偷儿弄了去。”

“好!姓李的,咱们早晚有一天会碰面的,到时候我要将今天的羞辱加倍的补偿回来!”服部武藏低声但又恶狠的发誓道。

“奉陪到底!”李辉的脸上又挂上那种气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先把我们的十万两银子还给我们。”

“你……”服部武藏拔出太刀,顿时一群东山军士兵将长矛戳到了他的脖子上,“别动,动就送你上西天!”

“好!藤野君,把船上的军械粮草搬下来,给他们!”服部双目赤红,脸色褐红,一贯跋扈的服部武藏今天竟然被一个名不经转的大明人连番羞辱,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几欲拔刀,都被藤野三郎使眼色阻止了。

“消消气嘛,气大伤身。”李辉调侃道。

不多时,沙滩上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军械物资和粮草,李辉看差不多了,挥手让绝大多数士兵挨个船搜索,将船上的火药都搬下来,摆在沙滩上。

“对不起了,我们这人少,船少,为了避免你们上船之后找我们的麻烦,我们只好先小人后君子了,抱歉抱歉。”李辉冲藤野三郎一抱拳,“理解万岁吧!”

船上的日本兵虽然彪悍,但是主将被人家控制着,丝毫不敢造次,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这些穿着各式衣服的东山军士兵们将一桶桶的火药抬下船,每个人也都怒火上冲。

有一艘船上的日本兵不堪这般羞辱,端起火铳打伤了一个东山军士兵,这下子东山军士兵们火了,回手就是一刀,将这小子半截身子卸了下来,一旁的日本兵见敌人如此凶悍,立刻闭嘴,蹲在甲板上不敢乱动。

“谁敢乱动,先问问我的刀子!”把总龙四将腰刀插在甲板上,一脸狂傲。

“走吧您啊!不送!”李辉看着远去的日本海船,脸上笑容依旧,也可以说笑得灿烂无比。

“大哥,今天咱们狠狠敲了这帮小萝卜头一笔,真爽快啊!”岳琪走上前来说道。

“哼,还没完呢!”李辉诡异的一眨眼,脸上的笑容慢慢消散,“金山营,马上上船,尾随日本船只!”

“大哥,我们不是……”

“痛打落水狗!”李辉看看沙滩上堆积如山的物资,“朱光昭,王信,马上组织奴隶运输战利品,金山营,每人扛一桶火药上船,追击日本人!”

已经是午夜时分,远远的海面上出现了一队长长地舰队,灯火通明,将黑暗的海面上照出一片亮色。像一串正在黑色布幔上移动缓缓的珍珠。

他们,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身后竟然还尾随着五十艘船只,船上的大炮已经填装完毕,只等着一声令下。

那扎眼的巡风号停在松州没有出动,毕竟那艘船太过显眼,不利于这种秘密行动。

“大哥,不,定边侯大人,我们该怎么打?”高元华看着眼前这个一步步将自己的称谓从总兵提升到侯爷的年轻人,心里佩服之极,看看人家,将来说不定还要按上个皇帝称号呢!

“当然是一路追着打,哈哈!”李辉也饿了,在船舱的炉灶边烤鱼吃,烤得外酥里嫩的美味引来很多士兵,大家都忙活一下午了,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不要生火,更不要点蜡烛,记得了么?”李辉一脸严肃的叮嘱道,“咱们这是秘密行军,不能过早暴露目标。”

如果眼神够好,你就会发现,船桅杆上的浴火凤凰旗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张牙舞爪的骷髅旗。五十艘船像幽灵一般尾随服部武藏的舰队,牙齿已经磨得锋利。

“开火!”令下如山倒,顿时阵阵雷鸣般的炮声打破了静谧的深夜,将距离自己不远的日本船只打沉。

“继续射击!”李辉站在甲板上,整条船灯火通明,大家奋力的将长杆塞进炮筒,将残余的火药濡灭。

“嗨嗨呦嗨!”水手们喊着号子,将另一根裹着干爽麻布的木棍塞进炮筒,清理完毕之后,一包用脱脂棉裹着的火药包塞入炮筒中,之后是一个硕大的圆形铁球,捣实,推到炮位上。

一名水手拿着铁钎,在火炮末端的小孔上插出一个窟窿,一根捻好的火绳放在里面,点火,另一只手上带着的铁板就扣在那个炮眼上。

“嗵!”响声过后,铁球带着千钧之力飞向对面的日本船只,日本船躲闪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带着残火铁球在空中拉出一条橘红色的彩带,最后掉在自己的船上,传来阵阵咔咔的声音。

船上的水手纷纷落水,不停的扑通着,眼看对面驶过来一支船队,船上的侧舷炮不停地发出怒吼。

一艘船从他们的身边经过,他们本能的向船上爬,正在这个时候,船帮露出一个圆圆的脑袋,头上梳着发髻,手里拿着弓箭,冲还在努力往上爬的日本兵呲牙一笑,弓弦脱手,一支箭从这个日本水手的天灵盖射进去,直没至翎。

这是李辉下的命令,不得救助任何落水的日本人,如果发现有人向船上爬,格杀勿论。

李辉他们一路打过去,轰过去,海面上留下的尽是木板,碎渣,还有漂浮在海面上的死人。

第十八章 仇雠(三)

有几个木桶票在海面,上面还带着凝固的鲜血,被海水一浸,慢慢溶解,荡漾开来,褐红色的血水搅合在蔚蓝的海水中,形成一种黑褐色的液体,引来无数鲨鱼争相抢食,海面上不时的传来一声声惨叫,如果眼力好的话还可以看到一个个冒着气泡的漩涡,漩涡内部还在不停地向外喷出鲜红色的血水。

那是鲨鱼在啃食活人。

天色渐渐亮了,最前面的一艘朱印船上,服部武藏“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这是被气的。两腮罩上一层厚厚的黑气,整个人顿时垮了下去。

没办法,谁让这家伙心眼太小,气性太大呢?

“藤野君,咱们被李辉那个竖子耍戏一番,真是气煞我也!现在又被来路不明的海盗攻击,我服部武藏再也没有面目去见关白大人了,请帮我把太刀拿过来,我要以死谢罪!”

“混账!”藤野三郎站在服部武藏的病榻前,“服部君,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在关白大人面前好好周旋,你就等着养好身体领兵出战,将那个李辉的小子送到阴曹地府吧!”

“好!”服部勉强从榻榻米上挣扎起来,“藤野君,拜托了!传令全军快速向东行驶,避开这些海盗。”

此时已是天光大亮,海面上尽是碎木板,木板浮在海面上,一直飘出很远很远,清晰地可以看到海水流动的轮廓。

李辉放弃了继续追击,因为对方已经剩不下几艘船了,算了,留几个回去报信的吧,咱们也别赶尽杀绝了,做人要厚道,对不?

李辉一脸满足的躺在甲板上剔牙,昨晚估计干掉了小日本一百五十多艘船,只多不少,从海面上漂浮的大量木板就可以估算出来。

“爽啊!”李辉大叫一声,站起身向海天一线处眺望,那里出现了一群高高飞翔的海鸥,嘎嘎的叫声传遍天空四宇。

“把海盗旗扯下来,挂上咱们自己的旗帜!”李辉看着在桅杆上呼啦啦飘动的海盗旗,忽然想起以前的世界上也有一款叫做“海盗旗”的战斗机。

“老美的还是苏联大鼻子的?管他呢!”李辉放弃了继续回忆,“把那些旗子都收好,说不定哪天还要用的!”

李辉率领船队胜利的班师回家,来到海面上的时候,发现堆积的物资已经被搬运殆尽,那些日本奴隶们非常卖力,别看一个个五短身材,干起活来还是有点蛮力的。

“干得不错!”李辉夸奖道。

跳下帆船,他环视四周,竟然看到一袭白衣,静静的坐在海边的礁石上,不停地手搭凉棚,向大船上眺望,当她发现李辉的身影时,高兴得跳起来,一路跑过来,站在他的面前,不停地喘着粗气。

“莹儿,你一夜没睡啊?”李辉心里狠狠地感动一番。

“没有,你没平安回来,我哪里睡得着?”李莹抬起头,看着李辉被炮灰熏得漆黑的脸庞,突然笑了,如五月桃花,迎风绽放,把李辉看得呆了。

“快去洗洗脸吧,脏死了!”

“好,你也回房睡觉去吧,别累着身子,我会心疼的。”李辉淡然一笑,露出满口的白牙。

松州城,李辉的住宅,高元华等人正围坐一团,兴奋地讲起这次全胜的战斗来。

“大哥还真是绝了,咱们扣住了他们的头子,那帮萝卜们就不敢乱动了,眼睁睁看着咱们上船去明抢。哈哈!”岳琪本来很稳重,不苟言笑的一个人,现在也兴奋的直拍巴掌。

“是啊,没想到啊没想到,我还以为咱们这次要损失多少船只水手呢,没想到竟然是这种办法,绝!”从此,高元华发自内心的敬佩李辉。

“好多东西啊,我和王信组织那些奴隶们整整搬了一夜呢,现在城东的仓库里已经放满了。”朱光昭也凑上前来,和大家一起吹牛。

正在大家吹的高兴的时候,李辉从外边走进来,“大家都静一静,现在为大家介绍一位朋友,沃顿船长,进来吧!”

依旧是那顶露窟窿的三角帽,依旧是那身水手服,依旧是腰间佩剑,沃顿船长毫发无损的走进来,“我的朋友们,愿上帝的光辉保佑你们!”

“你,你不是已经死了么?”大家都是一惊。

“这都是我和亲爱的李制造的骗局,那个被打得面部浮肿的人是我的一个手下,为了保证他能完美的扮演这个角色,我们已经将他的舌头割了下来。”沃顿摘下帽子,向大家一躬身,来了个标准的绅士礼节,“再次感谢你们,我的朋友,是你们把我从邪恶的日本人手里拯救出来,从今以后,我要带领我的船员们加入伟大的东山军,成为你们当中的一员。”

李辉听到这,皱皱眉头,平心而论,李辉是不愿意和这个一边贩卖人口杀戮土著还一边捧着福音书到处传教的探险家扯上半毛钱关系,但是毕竟是收揽人心积攒力量的好时机。他想到这里,咳嗽一声:“沃顿船长,非常抱歉,我们大明不承认双重国籍,如果你要加入我们大明东山军,那么你只能放弃你的英格兰国籍。”

“哦?是这样一回事!”沃顿的汉语已经达到了可以和大家相互沟通的水平,也就是传说中的汉语四级。他托着下巴想了一会,“这样吧,等我回到英格兰的时候去和民政官商讨一下,或许可以的。”

“那就好,咱们为这次的胜利干一杯!拿酒来!”李辉非常高兴,正要痛饮一番,只见一个斥候急匆匆的跑进来:“报!报大哥……”

“错了,是定边侯!”大伙异口同声的纠正道。

斥候抬起头,仔仔细细看了李辉一遍,李辉点点头,示意他没有看错,“报定边侯,现有贼酋阿勒泰率领上万精兵由河间南下,准备向我江北四镇发动进攻!”

“这是几天前的战报?”李辉问道。

“这是七天前由细作快马传来。”斥候干脆利落的回答道。

“河间府?”李辉皱皱眉,从床下拿出王秀楚帮忙临摹的地图副本,在上面寻觅着河间府的方位。

“在这里,直线距离是一千公里,两千里,每天行程一百里,那么……”李辉从地上捡起一块石灰,不停地列出算式,开始计算,把大家都弄得愣住了。

“亲爱的李,你用的是除法吧?”沃顿自然之道地面上那些弯弯的数字是什么,“你也会用这些阿拉伯数字?”

“这都是我的一个西洋老师交给我的。”李辉头也没抬,不一会就得出了个结论,敌人现在已经到达淮安一带,还有四天就会到达江北四镇。

“真是焦头烂额啊!”李辉想起前两天传来的战报,说郑成功的部队正在向福建迅猛推进,前几天总兵田雄在泉州大败,各地义军都要趁着这个好时机准备北伐,看来和这个有一定关系。

“如果我没记错,这次领兵的将领应该是博洛。此人心狠手辣,咱们这次怕是有大麻烦啊!”李辉刚刚高兴起来的心情又低沉下去。

“还有,满酋现已经派礼部侍郎陈泰为靖南将军,率领梅勒章京董阿赖、刑部侍郎李延龄以及李率泰、济席哈、祖泽远诸将统兵南下福建,准备对福建发动进攻。”斥候听到李辉谈起鲁王监国,急忙回报。

“干得不错,告诉陆谦,要把网撒得大一点,不要吝惜银钱,对了,黄生举怎么还没来?”

“回禀侯爷,黄生举的船队已经在海上,估计明日辰时时就能到来。”斥候回答道。

“好!”李辉拍了巴掌,“让满酋尽管放马过来,他们有张良计,咱们也有过墙梯!兄弟们,有信心没?”

“有!”大家站起来,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有信心就好!”李辉也端起酒碗,但是并没有喝下,他用酒水在松木桌板上画出地形草图,“王信,在这段时间里,你要严密控制银矿附近的日本农民,时不时送给他们点甜头,记得在我们与满酋的这次战斗没有结束前千万不能激怒他们。我需要一个稳定的后方。”

“大哥,需要我做什么?”朱光昭插嘴道,他觉得自己总是被有意无意的忽略掉。所以主动请缨。

“哦,这个啊,从松州到掘港的银矿运输是咱们至关重要的金钱来源,我希望你能全权负责,从银矿开采道调运,装卸,熔炼你都要好好管理,你看行么?”

“好!小弟一定将事情办好!请大哥放心!”朱光昭盘算了一下,自己的这个担子还真是重中之重啊,哈哈!

能重用,就能走进核心圈子!这是坤兴公主朱媺娖对自己这个太子哥哥的忠告。

“岳琪,元华,马上组织部队和我走,现在掘港已经很危急了。”李辉在桌子上画了一个圈,“咱们这次能不能圆满归来,就要看各位的努力了。”

沃顿船长急了,往前走一步,站在李辉的面前:“亲爱的李,请问我该做点什么?”

“你?”李辉看着沃顿的三角帽,深蓝色的呢绒,白布锁边,上面有一个小小的黑色窟窿,露出窝在里面那一丛乱蓬蓬的金色头发。

第十八章 仇雠(四)

“你现在任务是,把你的衣服帽子好好洗洗,领着你的手下去巴达维亚(今雅加达),帮我弄几船橡胶来,如果当地有闲散劳动力,适当的征集一些来也是可以的。”李辉说到这里,拍拍沃顿船长的胳膊,“黑人也可以,价钱好商量。”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亲爱的李!”沃顿船长越来越敬佩李辉了,这小子口口声声说什么人类权利,生存发展之类的大话,到头来遇到便宜的劳动力不也眼红?

“亲爱的李,现在的巴达维亚控制在荷兰人的手里,我本想着回到我的家乡英格兰,办理我的户籍……”沃顿还没说到一半,李辉直截了当的挥手打断,“都是新教徒的地盘,没有什么障碍吧,你总不会去孟买给我运点三哥吧?”

“三哥?”众人都是一愣。

“没什么没什么,马上都给我按计划行事,记得凡事要三思而行,松州就交给你们了!”李辉看着王信和朱光昭,“你们的担子不轻啊!”

黄生举急匆匆从外面跑进来,看到李辉吃了一惊,“李兄,匆忙招我前来有何要事?”

“这个嘛,呵呵,沃顿船长,你来一下。”李辉原本想找黄生举来解决一下粮食问题,但是现在看来,有更重要的事情让他去办。

“这位是大英帝国优雅的玫瑰骑士,正义与智慧的化身,沃顿船长!”李辉夸张的介绍到,“这位是我们东山军里掌管商务的黄生举。”

“李兄,你同意我加入东山军了?”黄生举抓住李辉的胳膊,平淡如水的脸上也泛起一丝丝波澜,东山军,多么响亮的名字!现在江北每户人家都以有子孙在东山军服役为荣,黄生举也不例外。

“是,现在任命你为把总,具体事宜,还要等你从巴达维亚回来再说。”李辉淡淡笑道,猛然一声喊:“东山军水军把总黄生举!”

一声断喝,把正在胡思乱想的黄生举吓得一激灵,急忙站直了身体,从士兵们那学来的军礼,右掌握拳,在前胸摆直,轻轻一击,“黄生举听令!”

“现派你部率领商船前往巴达维亚执行任务,马上出发,不得耽误!”李辉一脸正色,庄严命令道。

“是!”黄生举喜不自胜,自古士农工商,商人总是最末等,纵然你家财万贯,在百姓眼里不过就是个暴发户而已,谈什么政治地位?门都没有!

就算是满清刚刚册封的八大皇商,也没有取得任何的政治地位,基本上依旧是大家所不齿的爆发商人,而且还加上了“奸商”的黑色头衔。

今天是把总,明天就是千户,后天就是游击,再往后……黄生举的头脑从无边的遐想中清醒过来,他也明白现在掘港危机重重,不得已以加官进爵的方式来拉拢人心。

“只要有官做就好,管他呢!”黄生举从李辉手里借过一把腰刀,这把精钢打造的腰刀上镶嵌着一朵银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马上组织商队出海,主要收购粮食,橡胶,其他的就听沃顿船长的吧!”李辉将刀交到他的手上,顺便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好好干,我很看好你哦!”

黄生举再精明的人,竟然也被李辉这一拍弄得手足无措,激动万分,挥手又是一个军礼,“放心吧,李,不,将军!”

“是定边侯,要记住!”李辉哈哈笑道。

掘港,陆谦正混在流民中排队领粮食,身上依旧脏破不堪,还背着一个用棉絮,稻草,破布和少量丝线捆在一起的被子,用麻绳裹成一团,背在身后,典型的流民。

当陆谦从士兵手里接过装米的袋子时,手掌快速的向前一伸,紧接着抽回来,整个过程如同电光一闪,一张纸条已经塞到那个士兵的袖筒里。

四只眼睛迅速接触了一下,陆谦将米袋扛上肩头,大咧咧的向那一大排水泥房子走去。

这些房子现在已经连成一片,看上去白花花的好像大地上覆盖的一块块白雪。

旁人没有注意,而有的人注意到了,这些房子都很特别,整个房子的背面是全封闭的,一个后窗户也没有。而且后山修得异常坚固,上面狼牙交错的修着很多微型垛口,简直就是西面边墙的翻版。

这些房子的屋顶用粗大的原木搭成的,屋顶十分平滑,根本不像江南流行的那种陡峭的房脊。上面铺着两尺多厚的木板,十个人上去来回踩踏都毫发无损。每隔六尺就有一排立起的木板,嵌在房顶,坚固非常。上面还带着一条插槽,在房顶上林立着,这一排排在房顶直立的木板被风吹动,传来嗡嗡的响声,声音极不好听。

最近不知从哪里开来一队队的士兵,将这些连片的房子之间的过道旁摆放大量的砖头石块木板,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看来,要有大事啊!”那个白胡子老汉将附近芦苇荡里的蒲草收集到一起,用绳子捆好,扛在肩上,默默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李辉心急火燎的回到掘港,现在整个掘港已经全面战备化了,到处都是在加固城墙的俘虏兵,在海上闲逛打野食的雷通也率领手下返折,在这段时间里他们多次得手,杀了上百的海盗水手,充分显示了专业的赶尽杀绝精神,不留活口精神和穷追猛打逮住不放以及吃独食精神等等,给李辉带回了很多战略物资。

“这些大炮都是从一艘船上卸下来的,那艘船被我们撵得冲上了一个小岛,走不了了,我们就上去把金银财宝都搬走,我看这几门大炮不错,就都弄过来了。”雷通拍着这几门加农炮金灿灿的炮身,眉彩飞扬。

“干得不错,马上将船开到崇明,装满弹药,现在我们要面临一场大战了。”李辉眉头紧皱,“这次敌人来的很多,咱们能不能活着过年就看造化了。”李辉的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淡淡的忧虑爬上心头。

据陆谦刚刚传来的战报,现在已经有一万步兵,三千骑兵正在火速向掘港前进,而郑成功方向上也有礼部侍郎陈泰等人率领的大军进行压制,而舟山张煌言等人现在已经陷入粮荒,他们的四明三寨等根据地还自顾不暇。

“这次只能看咱们自己的了!”李辉咬牙呀,“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挺着胸膛冲上去,好好和敌人拼一把。”

“大哥,崇明岛传来话,说现在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打造好了一万枚铁蒺藜,还有五百把腰刀,让咱们马上派人去取。”岳琪走进来,“还有就是贾敏要求把雷大哥新缴获的那五门炮划拨给他。”

“好吧!照办。不过我要看看他的炮兵训练的如何了。”李辉将桌上的那本《世界地理图册》塞到怀里,“咱们去炮队看看。”

炮队就在离城不远的一片空地上,此时的贾敏已经是鸟枪换炮,手头有了七十多门炮,都让木匠师傅安上了轮子,小一点的六磅炮推起来跑得飞快。从满清手里缴获的那些红衣大炮已经有一门炸膛了,现在仅剩下五门,作为大杀器,并不经常拿出来使用。

李辉看着五百名炮手,每个人脸上都是黑黑的,一看就是被硝烟熏得。大战在即,贾敏也下命令可以进行实弹射击,这帮家伙一口气将城东的那片梅树林轰成了一片白地。

“这就是你们用来装载炮弹的马车?”李辉看着一辆马车,和农田里所见的木轮马车别无二致,只是车上的围栏高了些,上面码着一箱箱的火药,铁球,还有用布袋装好的铁砂。

“这么重的东西,不能装的太多,要不然拉车的小马会受不了的。”李辉调侃道,但是没有人笑,每个人都紧绷着脸,双手扣在腰间,高昂着头,一脸傲气。

“很好!”李辉点头,就这样的部队,才是我东山军的中流砥柱。

李辉看罢,立刻下令炮队拔营,开赴丰利,准备作战。贾敏二话不说,带领士兵们装车,推炮,整个炮队五百人动作娴熟,行动迅速,看来不出两天就能到达前线。

就在李辉四处视察的时候,满洲大将阿勒泰正骑着战马指挥士兵向丰利前进。

由于上两次进攻掘港失败,给这个满清骁将以很大打击,所以这次满清命令礼部侍郎陈泰为靖南将军,统领江西、福建两省军队向郑成功和鲁王监国等的势力发动进攻,而统帅啵洛奉睿亲王多尔衮的命令率领大军南下,而阿勒泰则自愿做先锋,首攻掘港,报两次战败之仇。

阿勒泰心急如焚,现在掘港应该已经知道了他领兵来袭的消息,他也从各地细作口里得知东山军在这次跑马圈地中收罗了上万的流民,这样一来,他们的压力就变得更大,到头来甚至不用自己攻打,那些流民就把他们给困死了。

“一万人的吃喝用度,不是个小数字。那个掘港连年征战,想必也没多少粮草储备,现在估计已经开始喝粥了吧!”一个梳着小辫子的汉人官僚端坐马上,献媚似的自言自语道。

第十八章 仇雠(五)

“只要是这样就好!这次要是打胜了,一定要将李辉活捉,这个人很不简单,要是能为我所用,哈哈!”阿勒泰笑道。

“那些屑小之徒,听闻天兵到来,还不跪地求饶啊!”又是那个汉族官僚,说出这句话,还向阿勒泰看了一眼,仿佛在邀功请赏。

“啪!”鞭梢抽在汉族官僚的脸上,顿时白嫩的脸皮被抽出一条血口子,鲜血慢慢渗出,汉族官僚睁大了眼睛看着阿勒泰,心里怦怦乱跳,连下意识的用手去捂住伤口都没敢。

“李辉是个真汉子,你不过就是一条狗!以后给我闭嘴!”阿勒泰骂道,反手又是一鞭子,这个汉族官僚顿感身后火辣辣的疼,眼泪都掉了下来。

兵行至丰利,开始安营扎寨,对面就是李辉他们为安置流民设立的大片大片的石灰房子,一排排一列列看起来非常整齐。

阿勒泰打马走上附近的一个小土坡,向对面张望,看着里面来来往往的人群,他叹了口气,自己这次虽然带来的步卒大都是投降的李闯农民军,身经百战,但是由于上两次的惨败给他造成了极大地心理阴影,所以对于胜利,他还是不敢下最后定论。

身后的士兵们开始埋锅造饭,缕缕炊烟从营地缓缓飘起,收获后的农田倒有几分大漠苍茫之感,让人身处其间,顿发“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感慨。

红日西坠,李辉也吃完晚饭,在昏黄的油灯下准备整个战局。他在一张竹纸上写写画画,不时的看看摆在身边的地图,江苏省和浙江省那两页已经被他翻得起了毛边。

夜深了,李莹端着一杯茶走进来,看着还在油灯下辛勤工作的李辉,不由得心中一热,从床头将李辉的外衣扯过来,披在他的身上。

李辉这才从沉思中惊醒,抬头一看,是李莹,一双剪水秋瞳正含情脉脉的看着他。抱歉的笑了笑,李辉站起身,抻了个懒腰,“一坐就是一个时辰,这骨头都嘎嘎作响了。”

“大哥,夜已经深了,还是早点安歇吧!”李莹牺牲劝慰道。

“不行,在这紧要关头,李俊的那个参谋部是起不上作用的,唉!这帮笨蛋!”李辉自嘲般的骂道。

“那是因为他们懂得没有你多啊!”李莹笑了,“要是他们每个人都像你这样博学多才,我想咱们现在已经打到京师了。”

“唉!没办法。对了,明天要把西亭的孙毅请过来,这小子虽说其貌不扬,但是的确有两把刷子。”李辉眼前闪过那个长得极其抱歉却还在侃侃而谈,要他谋朝篡位的那个孙毅。

“大哥,别想这么多了,早点睡觉吧!”李莹从来不对任何人事任免任何军务发表意见,这也是李辉欣赏她的一点,不蹚浑水,只做中间派,这样的人才是有大智慧的人。

早晨的阳光洒满屋子,照在每个人的脸上,大家却没时间享受这灿烂的阳光,竖着耳朵听李辉的战略安排。

“雷通,高元华,你们两人率领手下舰队在海面上随时待命,王承化,你的锋锐营将放在最前面,与岳琪的金山营协同作战,贾敏,你在这里将炮阵摆开,一定要做好伪装,避免被敌人的奸细发现。王宽,张煌言他们有消息么?”

“大哥,张煌言他们现在正四处打食吃呢,今年舟山粮食不多,他还要向咱们借粮呢!”王宽一脸沮丧,在这紧要关头,谁也顾不得谁了。

“今天是腊月二十七,还有几天就是除夕了。”李辉扳着手指头算日子,“陈林,徐有田,你们的物资准备的怎么样了?”

“石灰足够!”陈林拍着胸脯,老子手下好几千的俘虏工人,这点活还是很简单的。

“粮食可以供十天吃用。箭矢现在已经生产了十万支,火药六百箱,另外商队各地购买了五千斤桐油,都已经分瓶完毕……”徐有田一边说,李辉一边皱眉头,“就这些?”

“是啊,就这些。”徐有田也有点沮丧,看来这场仗的确不好打。

“孙毅到了么?”李辉环视满屋子的人,终于找到了那个比较磕碜的孙毅,“各地民团都准备的怎么样?有什么障碍么?”

“没有,我们都奉行坚壁清野,坚决消灭每一个敢进入江北四镇的满酋!”孙毅人长得比较另类,但是说起话来可是相当铿锵有力。

“这就好,我们要提防敌人从身后袭击,尤其是边墙,上次就有一股骑兵从边墙处偷越过来,差点给咱们造成很大损失。”李辉又想起那个巴哈尔,还有通州城,那个被自己折磨的快要疯掉的通州守备林大业。嘴角露出一点微笑。

“去前线!”;李辉扔下毛笔,甩出一连串的墨点,涂到洁白的墙壁上,像一串优雅的省略号。

阿勒泰依旧按兵不动,一万步兵,三千骑兵,都在立好的营盘里休息,阿勒泰也靠在狐皮毯子上假寐,他在等战机。

战机总是很难把握,如果自己这次继续贸然进攻,一定会重蹈覆辙。

屡经考验的异族抢劫专家阿勒泰同志因病医治有效,终于从狂热中清醒过来,他已经将李辉当成毛文龙,袁崇焕那样的对手来谨慎对待。

“谁能告诉我,对面那些成排的房子会对我们的进攻起到什么样的作用?”阿勒泰看着站在身边的两长溜将官们,双手枕在脑袋下,眯缝着眼睛问道。

“那些不过是一些土坯房,只要骑兵前去踩踏,不出一个时辰就能摆平的。”一个游击将军随口说道。

“哪里还用得着骑兵,我们不是有红衣大炮么,用大炮轰,将那些房子统统轰成平地,这样我们就可以长驱直入,活捉贼逆。”另外一个短胡子将军急忙反驳。

“孙英阁,你怎么看?”阿勒泰随口说出一个名字,只见一个年轻的将官微微动了一下,一个洪亮的声音传入耳朵。

“末将认为,敌人占据天时地利,我方若强攻未必会有效果,不若以主力在此留守,吸引兵力,另以部分骑兵从侧面偷入,袭敌后方,得手后前后夹攻,定如汤泼雪,让敌人溃不成军。”

“好主意!乌戈,你马上率领骑兵从掘港西面边墙偷入,其他人等随我向前进攻,孙英阁,你负责那三十门红衣大炮,我这次要将这个什么江北四镇夷为平地!”

“将军定旗开得胜!”众将官齐声喊道。

平地里卷起了一股旋风,几棵干草被卷进旋风,如同无根的浮萍,在半空中悠然飞翔,地上的白色碱土被风卷起来,在空中漫漫扬撒,刺激着每个人的鼻孔。

李辉站在那一排白房子顶上,将一张纸撕碎扔到风里,今天很好,是难得的东南风。

隆冬季节刮起了东南风,还真是少见。阿勒泰也是饱读《三国演义》的,知道有一次战争就是因为这种东南风的天气造就了两条翻身的咸鱼。他抬头望望灰蒙蒙的天,阳光像被罩上了一层纱,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

军中的萨满开始对天祭祀,地上摆着三牲福礼,一个披头散发,穿着那种悬挂了很多铃铛的皮衣,手里拿着一面文王鼓,右手挥起打神鞭,随着一阵阵急促的铃铛乱响,祭祀已经开始了。

阿勒泰单膝跪地,双手合十,向伟大的萨满天神祈求胜利,脸上的申请颇为虔诚,并不像一个双手沾满汉人鲜血的屠夫,而是一个专心向天神祈求平安的普通人。

祈祷完毕,稍稍消退的煞气重新浮现在脸上,他跨上战马,大喊一声:“进军!”

“砰”的一声响,从身后传来,阿勒泰没有回头,纵马向前面跑去。

“看得见么?那个祭坛。”李辉放下千里镜,指着对面正在跳大神的萨满,他小时候生活在东北,这东西见得多了,但绝大多数是以骗钱为目的的,也成了很多人发家致富保留项目。

“看得见,一里半地左右,不一定能打得准。”贾敏心里也在画魂,平时训练打得都不错,但是在这紧要关头,要是稍稍有点偏向,那可要造成极大影响的。

“试试看!今天是东南风,炮弹打得向东偏一点。”李辉叮嘱道。

“好!”贾敏亲自操炮,让士兵们装好火药包、铁球,他用手指向远处比划了一下,命令士兵将炮口向东面挪动了两寸,点点头,接过士兵手中的火把,点燃了引线。

“嗵!”炮弹出膛,巨大的反冲力震得大炮猛的向后一顿,事先安好的驻锄深深地陷进泥土里,将泥土都溅起多高。

炮弹在空中自由的飞翔,徐徐吹来的东南风让它稍稍变更了自己的飞行轨迹,在空中飞出一个完美的半弧形之后,炮弹的力量不足,开始做匀加速抛物线运动,带着巨大的风声,将圆滚滚的身体砸向那个还在披头散发跳舞的不男不女的人。

“噗!”铁球从萨满的腰间飞过,准确的说是从他的腰中间飞过,将这个还在跳的萨满拦腰截断,带着浓浓的鲜血和碎肉,铁球砸进松软的土壤里,直接砸出一个深坑,而那个萨满,腰间已经被飞快袭来的铁球砸碎,再也支撑不了自身的重量,萨满也就在这突如其来的一击中轰然倒地。

当瞎猫碰到死耗子的时候,就会发生这种情况。

第十九章 出师(一)

第二轮炮弹飞过来,如同九天轰雷,砸向李辉他们刚才的阵地,一阵稀里哗啦的碎裂倒塌声,再回头去看,好好地阵线已经被轰得支离破碎。

“大哥,咱们马上撤退吧,这里已经守不住了,满酋的火炮太厉害了!”贾敏扶起李辉,满脸的焦急之色。

“哼,这么好的阵地,为什么要撤!”李辉瞪了贾敏一眼“全军进入这片房子中,依托墙壁展开巷战!”

收拢来的那一万多流民已经跑得差不多了,流动嘛,这是流民的本性。

“这些流民忒不仗义,咱们好心好意的收留他们,他们倒好,炮声一响,跑个精光。”岳琪看着空荡荡的房子,不满的发起牢骚。

“别说了,马上让士兵们每三人一组,找好躲藏的地点,一会敌人就要冲上来了。”李辉也没多说什么,这些流民,本来就被满清吓破了胆,要想让他们去和敌人真刀真枪的干,在短期内是不可能的。

士兵们三人一组,躲进这片修好不久的房子里,这些房子修得都差不多,猛然看去,根本分不出哪个是哪个,唯有从房屋里堆积的杂物和院子里堆积的柴火才能看出他们之间的区别。

炮声渐渐稀了,满清步兵开始向前推进,一排排弓箭随着步兵的前移也将箭雨扬撒到更远的地方。

在一个高个子千总的带领下,满清步兵排着密集的阵型,虽不像腓特烈大帝的普鲁士步兵那样摆成横队向前大踏步式冲锋,但也基本保持了队形,手中的火铳,长枪,腰刀纷纷亮出,向那一片森林般的房子中走去。

“来了!”一个手拿火铳的东山军士兵刘奇扒着墙探出头来,看到几个满清士兵正在向自己的方向靠近,慢慢缩回头,向身边的两个战友做了个手势,三个人都是在日本杀人如麻的家伙,心理素质超硬。看着这些慢慢靠近的满清士兵,三个人都紧紧握住了手中的武器。

“当!”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几个头戴铁帽子,穿着清军号坎的士兵走了进来,四处巡视一下,看屋子里空荡荡的,正准备要走,斜刺里蹿过一支长矛,将最后面的那个满清士兵拦腰穿透,雪白的枪尖从左侧腰间露出来,上面的鲜血还在滴滴答答的往外渗。

“有贼人!”闯进屋子里的四个士兵大惊失色,箭步窜到受伤的士兵面前,却发现杀人者已经抛弃了长矛,跳进了隔壁的院子。

“给我追!”一个当官模样的人举着刀冲在最前头,爬上墙头,向墙下一看,一支靠在墙根的火铳正对着他的脑袋,木然间轰隆一声巨响,整个人的脑袋被打成粉碎状。

一缕青烟从对面墙上飘过,军官被打得剩下一半脑袋的尸体栽倒在地,脑浆就像豆腐脑一样滑滑的,撒的满地都是。

“贼人!安敢如此!”满清士兵都怒了,这帮专门打黑枪的乌龟,不是汉子!“给我上,清缴每一个院落,把这下贼人都给我抓出来杀掉!”

阿勒泰骑着战马,正在远处的荒野上观看战局,现在手下的步兵在炮队的支援下终于打开局面,冲到敌人的防线内侧,看来今晚就能到达掘港与敌人决一死战。

“报!大人,前方那一大片房屋院落中突然出现大量叛逆,不停杀伤我军,我军将士多被误伤,请大人定夺!”斥候跑过来,单膝点地跪在马前,汇报战况。

“哼!有谁敢阻挠天兵,统统正法!”

“是!”斥候一路小跑,传递军情命令。阿勒泰则吁了口气,敌人的主力总算出来了,现在就和他们决战!

大批大批的士兵涌进那些民宅院落当中,推倒院墙,拆毁房屋,不给敌人任何的藏身之所,但是仍有冷枪冷箭不停地射过来,让这些满清士兵防不胜防。

一个士兵刚刚探过头去,突然一个绳套飞上来,正好挂在他的脖子上,使劲一拉,整个人就被吊起来,任凭这个士兵怎样挣扎,,绳索仍旧越来越紧,最后一条长长的舌头伸出来,整个人就此魂归西天。

有的士兵走着走着,一回头,发现身后跟着的同袍都没了踪影,仔细一看,墙边屋角都是死尸,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弄死的。

还有的士兵一路躲躲闪闪,总算到了一个自以为安全的地方,正准备找点水喝,突然一瓶桐油半空中泼下,一束燃着的蒲草紧跟着掉在身上。

立刻烈火将整个士兵的全身都点燃了,整个人在火种嘶喊求救,但是旁观的士兵们都不敢向前,都站在旁边急得直搓手。

“大人,敌军在房舍院落当中负隅顽抗,死不投降,我军士卒伤亡亦多,还请将军早日定夺!”斥候再次来报,现在这个斥候的手上也带了些伤,血水正不断地涌出来。

“传令,倨石、南山、白马三营火速支援,炮队前进,准备砥城射击!”阿勒泰下了血本了,看来隐藏域院落民居当中的敌人虽然多,但一定是掩护敌人主力撤退,留下来干扰我军的,趁现在全军涌上,清剿残敌,之后再步步为营,凭借火炮的优势,将战争推向掘港,到时候那些叛逆还不是任我宰割?

三个营总数将近两千五百多人,配合刚才入建筑物群中清剿的士兵,阿勒泰在这段战役中已经投入了五千兵,真的是下了血本了。

这五千兵一起搜索,给藏匿在各地的东山军士卒们造成很大压力,大家互相联络了一下,就听见说上头传来了撤退的号令。

士兵们顺着熟悉的路径快步穿过这片青砖石灰组成的废墟,向南面跑去。满清士兵明明看到,却都不去射杀,因为他们现在都不敢进入那片废墟中去搜索,道旁各种死相的尸体已经让他们胆寒了。

道旁都是各种死法的死人,有满清的也有东山军的,满清的士兵一般都是被勒死或是被锋利的腰刀拦腰截断,而东山军士兵则是被好几把腰刀或长枪刺进后心而死。

到处都是散落的武器,几门三磅炮斜插在地上,里面的火药撒了一地,士兵们将这些火药悉心的收集起来,却发现地上的火药越来越多。

“这桶子里装的都是火药!”一个士兵高兴的扛起一个圆圆的木桶,上面还写着弯弯曲曲的异国文字。

“这里也有!”又一个士兵喊起来。

大家不断地搜寻,最后竟然搜出上百桶火药,但是阿勒泰不准任何人私拿军械物资,于是大家只好将这些危险的东西扔在原地,继续在死人身上找东西。

东山军士兵囊中空空如洗,连个铜钱都找不到,大家讲目光放在死去的同袍身上,管他呢,反正人已经死了,借来用用他又不会站起来反对。

东山军的士兵们利用这个短暂的间歇一路狂奔,逃回了南面的二线阵地。

最后清点人数的时候,发现折损了将近三百的士兵,李辉一阵头疼,这并不是他所想要的战果。

“别忘了,今天是东南风。”在众位士兵的,面前摆放的是一份用玉米叶托着的米饭,还有一块肉,一葫芦清水,大家相视一眼,不明所以。

“这是大家的午饭,看到那边那一大堆葫芦了么,里面装的是桐油,等会大家吃饱饭之后,每个人拿起两个葫芦,跑到那片废墟,只要将葫芦扔进里面,越远越好,之后马上跑回来,继续往里扔,不要停!听到没有?”李辉嘱咐道。

“听明白了!”这些士兵点点头,盘膝坐下来,用手抓着米饭,开始吃起午餐来。受伤的士兵被紧急送往掘港救治。

“贾敏,能行得通么?”李辉站在贾敏身边,看着他摆弄火炮,问道。

“完全可以的,大哥你看,在火药与麻布团之间用木片挡住,当大炮内的火药点燃时,就会把这个木片推出去,那些搅拌着桐油的麻布包就会被推出去,而火药燃烧产生的火焰则会将麻布包点燃,我想这东西要是掉进葫芦堆里还不得爆炸啊!”贾敏摆弄着大炮,回答道。

“这样就好,我们从日本带回来的东西这回也该起作用了。”看着手下狼吞虎咽,李辉心中百感交集,好在敌人已经成了瓮中之鳖,活不长久了。

时候已经是中午,但是天空却阴云密布,一阵阵刺骨的寒风吹来,把人们冻得上下牙直打架。

虽然阿勒泰是从河间府领兵南下,人们身上的御寒衣物也不少,但是一路南来,越走越热,很多士兵都将冬装扔掉,或者撕成布片用来包裹抢来的金银首饰,所以有御寒衣物的人并不多,大家都窝在背风的地方,拿着窝窝头,就着凉水,开始吃中午饭。

就在这个时候,对面忽然冲过来大群的东山军士兵,每个人手里拎着两个葫芦,脖子上还挂了一大堆,一边跑一边喊,到了近前,也不放火铳也不张弓,只将手中的葫芦扔向满清士兵的人堆里,一眨眼功夫,四五个葫芦就像长了翅膀似的飞进废墟中,密密麻麻的好像候鸟迁徙时的壮观场面。

第十八章 仇雠(六)

“萨满死了!”士兵们乱做一团,那些投降的大顺军倒是并不在意,不就是一个发癫狂症的家伙么,死就死了,用得着大惊小怪的么?

但是那些满族的高级军官脸色顿时如死灰一般,未曾出师,便失去了天神的保佑,看来这场仗有点悬啊!

很不幸的是,军中只有一个萨满,满族的军官们再窝火也不能将地上这个死掉的萨满给救活,然而没了天神的庇佑,这场仗还能打么?

“都看什么看!”阿勒泰勒住战马,看了一眼死掉的萨满,“偶然的事,不必惊慌,都给我稳住阵脚!孙英阁,马上发炮还击,步卒冲锋,谁先登上掘港的城墙,赏黄金一百两!”

重赏之下,士卒效命,拍着整体的队伍,抬着云梯,推着高达的望城,木锥,还有那巨大的床弩,也找到合适地点,几个士兵合力拉动弓弦,将婴儿手臂粗细,七尺多长,上面安了巨大的铁枪头的弩箭扣在弓弦上,只等一声令下。

步卒继续向前进攻,当他们走到距离城墙三百步远的时候,一个士兵突然尖叫起来,众人循声望去,他抬起的右脚上被一个有四个爪,呈一定角度排列,无论哪面扔到地上,总有一面向上的东西给扎到了。

这种东西还是当年诸葛武侯发明的,是对付骑兵的利器。

这些满清士卒们纷纷猫下腰,在地上划拉着,偏巧这里正好是一个干涸的水洼,倒抽都是丛生的芦苇,已经被人割去做烧柴,而粗硬的根茬还杵在地上,一不留神就会扎到脚。

大家都不以为意,这小子倒霉,活该!遍地的芦苇,有什么好怕的,小心点不就得了?

士兵们继续往前走,谁也没有注意脚下有一根细细的红线,直接趟过去,红线“砰”的一声断了。

“已经到射程了!”李辉趴在房顶看得心里直痒痒,看来这阿勒泰还是没长记性啊,还在用这样密集的队形,看来这次把你打傻也是你自找的了。

“金山营,锋锐营,都给我准备好!记得用最细的铁砂子填装,专往脸上打,我就不信了,这回全都把他们打成麻子脸!”李辉真够毒的,承包起毁容业务来了,

此时的金山营已经绝非以前的金山营可比,在日本没干别的,除了屠城就是杀人,手中的刀根本就没闲过,每个人身上都背了几十条人命,以前眼睛里那种天真和开朗已经消失不见,现在的眼睛都如死水一般,平静到没有波澜。

当一个人冷静下来的时候,他就到达了最可怕的境地。

“贾敏,你的宝贝炮都拿出来吧!”李辉笑眯眯的,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样子,大敌当前依旧谈笑风生。

贾敏将三十四门小口径的三磅炮抬到房顶,这种小炮重量很轻,炮弹也很小,为了保证杀伤率,李辉已经不用实心弹,全部改用脱脂棉包裹的铁砂子,争取一喷一面,一打一片,让这帮不会用兵,只懂得用人海战术的土条们尝尝火器时代的战争魅力。

满清士兵继续往前冲锋,已经有三个射声营跟在步兵后头张弓搭箭,一排排箭雨飞过去,扎在房顶的木板上,发出当当的声音。

“上木板!”李辉一声令下,一个让人惊讶的场景出现了,那些士兵从房子下递上来三尺厚的大木板,直接盖在房顶那些高高耸立的木板上,三四块木板推上去,一个简易的碉堡就做成了!士兵们趴在房顶那厚厚的双层木板上,头顶上还有木板作掩护,这碉堡,爽极了!

把碉堡修在房顶,还用木板在上面进行遮盖,这种想法的确很另类。

飞来的羽箭都钉在头顶的木板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士兵们趴在房顶后山的垛口边,将火铳抵在腰间,手中的香火头点燃引线,“嗵”的一声,铁砂子呈扇面型喷出,将正准备攀爬的满清士卒打得狼哭鬼嚎。

房顶不是平的,而是有一定的倾斜,这种倾斜正好可以为火铳手创造良好的射击角度,趴在房顶,眼睛平视过去,就能看到房子下面正准备往上爬的士兵,而敌方的士兵要想攻打碉堡里的东山军士兵,只能顿在地长,仰视三十度,这样才能看见藏在里面的敌人。

这样还不行,敌人狡猾的在房子的后墙上放置了很多垛口,这让满清士卒的射击精度大大降低,一拨箭雨,甚至连人家一根头发都伤不到。

而窝在碉堡里的炮队士兵们凭借良好的防御,不停地填装发射,将自己视角内的满清士兵打成了一滩滩肉泥。

这种战术完全贯彻了李辉的作战思想:打,我打得着你,你打不着我;跑,我能跑,你跑不了;闪,我闪得开,你就等着挨刀。

总之这种很不光明磊落的战术让阿勒泰吃尽了苦头。原本阿勒泰心中还一阵窃喜,这回终于没有几根大蜡矗在地上了,看来这次李辉也不行了嘛!

现在他终于领教了这种房子的厉害,整个一带壳的乌龟啊!

如果阿勒泰善于联想的话,他就会想到这个狡猾的李辉还会在他的进攻路线上安置多种服务套餐,每一样都能让士兵们快速登上天堂临驾西方极乐,或者下到阴曹地府点卯报号。但是他想多了,这一路上除了火炮就是火铳,再没有什么别致的东西。

前几天还宽敞的路上已经被砌好高墙,将两面的石灰排房连在一起,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边墙。

这还不是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李辉这次使用的是小粒铁砂子,打在身上不至于致命,但是就是这种小粒铁砂穿透力极强,很多士兵被这种东西打进肉里,痛得受不了,失去了继续战斗能力。还有一部分被打瞎了眼睛,倒在地上捂着双眼来回打滚。

李辉对此感到很满意,我不求杀伤多少,只要让你们遍地伤员,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陆谦现在已经到位了吧?”李辉随口问道。

“我想现在已经开始运作了。”贾敏打出一铳铁砂,手指轻轻地理顺有点乱的头发,回答道。

孙英阁看着眼前这场血与火的战斗,他不由得有些热血沸腾,故主李岩已经死了,是闯王授意的,他对这个并不明白,为什么闯王会杀掉军师?他干脆跟随郝摇旗投降满清,现在还不错,自己已经混到游击将军的级别了,正五品军职,也算得上封妻荫子了。

“都麻利点!早点把这些叛逆都打败,咱们好进去抢点金银,发个过路财。”孙英阁不停地督促手下填装弹药,清理炮膛,满清在锦州制造的大炮质量很好,都是仿照红衣大炮,随便一门都重有千斤,十八磅的铁弹能打出六里地,真是利器。

孙英阁在闯王手下就是专门掌管炮队的,对于大炮也有很深入的研究,看到这些黄铜铸造的大炮,他眼睛一亮,原来有如此利器,凭借此等火器,当真取得了天下!

孙英阁对现在的情况的确很满意,虽然经常被老百姓戳脊梁骨,不过高官得做,骏马得骑,每月的俸禄军饷,属下的孝敬源源不断,时不时再去打打仗,缴获一点战利品,当然是黄金白银,孙爷不是俗人,要诗画干什么,都送去烧火!有美女,抓来!

即便如此,孙英阁仍然觉得少了点什么,当他看到一幅画上写的大大的“忠”字时,总是感到很恼怒,心里也非常不安,只好烧了了事。

孙英阁看着正在搬运弹药的那个小青年,这是他从路上捡来的,看上去挺机灵的,会来事儿,就收了当做兵卒。

“陆小,炮弹都码好了么?”孙英阁问道。

“大人,都弄好了!”这个叫陆小的年轻人总是笑眯眯的。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好,准备,开炮!”孙英阁一声令下,顿时数十把火把点燃引线,紧接着震耳欲聋的响声震撼着每一寸空间,三十门红衣大炮发出怒吼,喷出的火焰将天空都染成橙红色,大地也随着颤抖起来。

陆小看得目瞪口呆,眼见得炮手们冲上去开始清理炮膛,他也急忙拿了一根木棍跑上前去,帮忙清理起来。

第一波炮弹呼啸着飞过来,将李辉依靠的房顶堡垒打出了三个豁口,有四个士兵被炸死,三个受伤,李辉急忙拿起千里镜,向远处眺望,当他看到对面那一长排红衣大炮时,身子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好强的火力!”贾敏也通过千里镜看到了对面的情形,敌人的步兵已经开始后撤了,而第二轮炮击又在准备。

“快撤下来!”李辉一把拉起贾敏,两个人从房顶跳了下来,这一跳不打紧,李辉觉得胃里好像被谁猛拽了一下,钝痛难忍,蹲在地上起不来了。

“大哥快走!”贾敏扯了李辉一把,却发现李辉没有动,一把扯着李辉的胳膊,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向后逃去。

“撤!”贾敏大喝一声,王承化和岳琪急忙率领士兵撤离阵地,一千好几的士兵们从房顶上跳下来,扑通扑通的好像下饺子。

大明蓟辽督师袁讳崇焕,两广人士。督战辽东。令行禁止,法度森严,士卒多畏。锦州一战,杀酋万级。毙杀贼酋努尔哈赤。前朝崇祯皇帝,虽有勤政之名,却无明君之智,听信谣言,心生疑窦,愚民愤恨,抢食斯肉。枉杀督师,自断江山,天灾人祸,力无回天。大明气数,旦夕散尽,我朝立鼎,如日中天。

此天下之幸,汉人之幸也!

《通鉴》忠臣列传

第十九章 出师(二)

葫芦落地后,被摔得粉碎,里面的桐油飞溅出来,撒的到处都是,有几个葫芦甚至直接砸到满清士兵的脸上,弄得满脸都是油,把这些士兵气得呜哇乱叫。

“这是啥玩意?”一个士兵伸出手指头在地上沾了一点,送到嘴里,立刻“呸,呸!”的吐出来,这是什么东西,像油,却又不是。

“快看!”一个士兵发现空中飞过来几个红红的火球,高兴得直蹦,“好看,好看,这帮南蛮子真会玩!”

“咦?啥东西?火球!大家快闪开!”一个千总首先发现了问题,急忙跳进不远处的一个沙坑里,正在仰脖子观望的士兵也猛然惊醒,纷纷寻找可以躲避的地方,但是越急越乱,大家都堵在一块,谁也让不开,只能焦急的推推搡搡。

火球一落地,“腾”的燃起一片火苗,地上的桐油呼呼燃烧起来,火线开始顺着桐油迅猛燃烧。

“快躲起来!”那个千总大喊道,大家一看,纷纷向他那里逃,将近一百号的人将那个炮击形成的小小沙坑塞得满满当当。

“呼!”炙热的火苗舔着舌头冲过来,将一个士兵的衣襟点燃,麻布衣服沾火就着,这个士兵倒在地上不停地滚,想把身上的火苗压灭,却不小心滚到了一个破碎的葫芦旁边,腾的窜起大片的火焰,将他整个人包裹在熊熊烈火中。

“咚当!”一声巨响,被扔在角落里的火药桶被炸飞,木板飞到半空中,在阴沉的天空下做了一次完美的自由落体运动,之后拍在一个满清士兵的脑袋上,直接将这个倒霉蛋拍昏。

火舌继续肆虐,一条条的火舌爬上房顶,跑到火药桶上,顺着散落的火药找到源头,点燃火药堆,整个废墟里已经是烈火蒸腾,浓烟滚滚。

“呼!”一阵风吹过来,火势更大了,将那些木质的房顶全部点燃,东南风急速的将火苗送往西北方,直接在满清士兵和安全地带之间拉出一条金蛇狂舞的烈火带,要是想活者逃出去,就只能拼上老命玩一把穿越火线了。

但是穿越火线属于高难度技术活,并不是谁都能玩的了得。有一个满清士兵偏不信,扔掉武器疯子一般向前冲,妄想从这些烈火带中冲出去,但是很不幸的,一块正在呼呼燃烧的木板直接拍在他的脑袋上,将他的头发烧没了一半,这个士兵懵了,撕扯着头发,不停地拍着脑上那一撮小辫子,忙中出错,竟然跑进一栋正在燃烧的屋子里,被烧落架的木头活活砸死。

两排房子之间有一条两丈多宽的大道,那里面桐油不多,木头也少,所以士兵们都往那里跑,前面就是一堵墙,而且还被火炮轰塌了,真是一条绝佳的逃命路线啊。

但是李辉是一个注意细节的人,他为了士兵们取用方便,将大多数火药桶都抬到路旁,而且刚在满清士兵在捡到火药桶之后也多把火药桶扔在路边,以便后面的部队进来接收。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由于这里是东山军扔掷葫芦的盲点,所以这里面没有多少火,也没有烟,大家都能从这条路上平平安安的撤走,顶多是燎着了眉毛胡子。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比如说今天的东南风。

一阵风吹过,刚才那栋烧落架的房子还在燃烧,粗重的木头很难很快就烧透,随着东南风的吹送,火苗已不多见,而是木头上的火星开始随风乱舞,吹得噼噼啪啪的,尽是高温炙烤后木材爆裂的声音。

风力猛然加大,一块已经被剥离母体的焦红木片呼的飞起来,顺着难得的风做生命中最后的空中旅行,风到没有说什么,这时候,自然物理显示出了自己的精妙。

每面墙的夹角都会形成窝风区,在两墙中间,风总是会产生漩涡,而这个地方据说也是人们放置东西的最佳地点(从心理学角度讲,人们总是喜欢将东西放在有坚固物体庇护并且可以随时看到的地方),这个狭窄的空间也不例外。产生的小小窝风区将那片正在下落的木片席卷过来,木片加速下降,最后落在地上,呼亮了一下,熄灭了。

大家提心吊胆的看着那块飞翔在空中的木片,看到它终于落地,长出了一口气,疯了似的向断墙处跑,想在最快的时间内逃离这片已经被烈火焚烧的地域。

三百余人迅速奔跑,带起一阵清风,原本已经要熄灭的木片终于在充足氧气的供应下明灭一闪,耗尽了最后一点炭。灭了。

那瞬间的能量已经能点燃洒在地上的黑火药,就在木片熄灭的一刹那,地上的火药刺啦啦燃烧起来,火药的燃烧速度相当快,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那火药已经爬到木桶上,火花一闪,钻进了木桶中。

“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强大的冲击力的挟裹着木片,砖头,泥块以及任何可以被冲击波带动的东西,向这些正在仓皇逃命的人群冲去,如同飓风过境,人群被强大的冲击波冲开一个大大的弧形,再看弧形内的人,多半已经没了呼吸。

火药桶爆炸引发的殉爆将附近的三个火药桶全都点着了,在这片狭小的空间里,三个装了一百斤火药的药桶发生的剧烈爆炸,在这片狭小的空间里升起了蘑菇云,聚成团的烈火引燃所有可燃的东西,强大的冲击波将躺在地上的人冲到了墙的另一侧,人身被地面上刮起的砖头木块打得血肉模糊。最后这三百人没有一个活着走出去,全部都被这四个火药桶给解决了。

正在往这个出口跑的士兵们看到地上的惨象,吓得说不出话来,两边洁白的墙上已经被黑的红的颜色涂满了,还有血迹从墙的最高处慢慢流下,角落里仍在燃烧的余火,构成一幅极其抽象而又暴力的艺术作品。

暴力美学,李辉的最爱。

铺天盖地的炮火将地面上的泥土都炸得翻起来,打在人的脸上,热辣辣的疼,被困在火海中的满清士兵惊奇的看到东山军的士兵们在离他们五十步远的地方停下,蹲好,三线射击,火力持续不停。

转眼间,火海中的敌人已经被消灭掉了大半,只有三分之一的人逃了出去,向阿勒泰汇报惨败。

阿勒泰看到对面着火,心里也燃起熊熊火焰,又急又怒之下,他甚至想派骑兵直接冲进火海,抢救那些被烈火围困的士兵们。

他回头一看,这才想起,那些骑兵已经被乌戈带走,去边墙那里发动进攻了。

“将军,如何处置?”孙英阁也急得直冒火,虽然他的炮队都还安全,但是毕竟这些士兵大多数都是大顺军的旧部,同袍之谊还是有的。

“马上把那些墙砸开,救他们出来!”阿勒泰急得挥起鞭子,“快去!慢一点要你的人头!”

“将军息怒!现在若开炮,溅起的碎石依旧会伤到困在火海里面的士卒的!请将军三思!”孙英阁的嗓子都喊哑了,他也着急,但是没有办法,如果现在贸然开炮,定会造成极大地伤亡。那样得不偿失了。

“我的精锐!唉!”阿勒泰叹了口气,马鞭子顺手滑落,“全军收兵,救治伤员。”

等到李辉将最后一个满清士卒杀掉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看着被烧得变形尸体,发着恶臭的焦尸,残败的房舍,依旧在呼呼燃烧的檩子木头,被熏得焦黑的墙壁,还有墙壁上沾染的鲜血,李辉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虽然自己这样做是逼不得已,但是人家也是爹娘生养的,家中或许还有苍头稚子倚门企望,自己这样烧杀人命,就算没有天谴,自己的良心也会不安的。

“将来要是定了天下,一定要在这建一个庙宇,祭祀这些战死的无辜生命。”李辉喃喃自语,虽然它属于新时代的新青年,向来不相信什么牛鬼蛇神的,但是眼前的景象让他的良心受到了极大震动,他开始反思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承化,你说我这样杀生害命,到底对不对?”

“大哥,我们今天杀的是一小部分,但是我们能救很多人的命。你看这些人……”王承化说着将一个满清士兵的尸体翻过来,从腰间拽出一个褡裢,哗啦一声倒在地上,里面尽是女人的金银饰物,装了满满一布袋。

“这么多的金银饰物,他要祸害多少女子啊!”王承化照着尸体踢了两脚,“如此禽兽之人,留他何用?”

“你说得对,都怪我,竟然对这种人存有妇人之仁。”李辉顿感后悔,看来仁慈并不是每个人都配享有。

“大哥,我们现在要不要乘胜追击?”岳琪建议道。

“不,敌人遭逢此败,早就做好了防御,咱们还是原地休息,顺便在俘虏身上搜刮点战利品。”李辉也是看到刚才一布袋金银动了心,自己的扬州城的某个角落里还藏着两大包金银呢!不知什么时候能取出来。

“你们看到了敌人的骑兵么?陆谦在谍报上说敌人有三千骑兵呢。”李辉突然想起这个事,问道。

“没有!连一根马毛都没看见!”大家齐声一致,头摇得像拨浪鼓。

第十九章 出师(三)

孙毅紧张的擦擦额头上的汗水,自打上次向李辉进谏自立称帝的言论之后,自己的地位得到了很大提升,现在已经可以统帅西亭、金沙等地的民团四处巡视,安定地方了。

“孙大人,不好了,有百姓报说边墙附近出现了大量的骑兵,正在向边墙进攻!”一个头上裹着月白色纱巾的汉子跑过来,禀报道。

“在哪里?”孙毅听到这个消息,全身的汗都下来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也罢,这次就拼上一把,能打赢最好,打不赢还有定边侯李辉帮我照看家人,无牵无挂。

乌戈率领三千骑兵跑马赶赴江北四镇的边墙,这三千骑兵中,有一千人是真正的作战骑兵,剩下的两千人都是马夫劳力等辅助兵,声势非常浩大,吓得沿途百姓整村远遁,生怕这帮杀人魔王前来屠村。

在路上杀掉三百多逃难的难民之后,乌戈就觉得哪里出了点问题,他仔细想想,原来是战利品太少了,于是又绕了个圈子,将附近的几个小村子扫荡了一遍,这才心满意足的向边墙进发。

就由于他进村洗劫,耽误了战机,本来和阿勒泰约定寅时同时发动进攻,等到他到达边墙的时候,已经是巳时了。

但是这并不影响他进攻的心情,来到边墙下,他抬头看着那五尺多高的边墙,上面还插着很多铁刺,想攀爬上去几乎是不可能了。

“将军,如此高墙,我们当做何处置?”一个副将打马向前,询问道。

“这个,我想想。”乌戈低头想了一会,“这样,全军下马,去附近的村寨中寻找布袋,装一半土,等候我的命令!”

不一会,士兵们就从附近的村庄里弄来不少布袋,这些原本是装粮食的布袋里空空如也,很多布袋上都有漏洞,可见当地百姓生活之贫困。

“装土!”辅兵们拿起抢来的铁锹,开始往布袋里装土,装好一个就扔在一边,不一会就垒起高高的一座山。

“上马!”骑手们跨上战马,打马如飞,大家从土包边飞掠而过,探手抓过一个布袋,继续向前飞奔。

眼看到了边墙下,骑手们一甩手,布袋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形,落到边墙下面。一个个的土袋摞起来,不到半个时辰,这个土坡已经摞得和边墙一样高了。

乌戈带住战马,得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这招当年成吉思汗西征的时候用过,现在被另外一个异族将领使用,他觉得很得意,阳光透过云层照在他的身上,那副得意的表情暴露在璀璨的光芒下,彷佛自己已经是南征北战,叱咤风云的成吉思汗了。

“上马!”乌戈一声令下,一个十人小队冲了过去,紧跟着传来重物落地的噗通声。

“哎呦!”

“救命!”

他忘了,边墙的另一头也是五尺多高的!

没办法,继续装土,扔向边墙的另一头,终于将两面都弄好了,此时太阳已经下山了。

“如此正好,星夜破敌,凯旋而归!”乌戈今天很兴奋,他决定连夜发动进攻,打敌人个措手不及。

首先清理的是看守城墙的那些民团,几拨箭雨过后,这帮上有老下有小的老百姓便逃之夭夭,虽说田地很重要,但是因为几亩田地而死掉,有命挣没命享,还不是白搭?

农民的思想是简单而又复杂的,简单到只需要几亩薄田,一个窝棚这么简单,复杂到影响整个国家以至历史进程、

乌戈对收拾这些小杂鱼并不感兴趣,他的目标是李辉,只有抓到李辉,他这次出兵才算有意义。

“目标掘港,前进!”乌戈一马当先,向远处的绝港城奔驰而去。

“满酋的骑兵偷入边墙了?”孙毅听到这个消息,如遭雷击,这可是极大地失职,孙毅虽然还属于民团系统,但是在作战时期的军法可是等同于正规军的。

“惨了惨啦!”孙毅急得直拍脑门,“西亭的民团马上开到掘港城下,将城中火药统统搬出来!”

“大人,您这是在越权行事!调动掘港库备火药,当向王秀楚王守备申请,得到批准之后才可以调动的!”一个随从立刻提醒道。

“事急从权!无须多言!”孙毅现在眼珠子都红了,他知道,如果这次敌人偷袭了掘港大本营,那么他将面对的是杀头的惩罚,而越权调动军需物资也是杀头之罪,两者择其轻,毕竟战胜之后还有可能得到宽宥的。

民团的人穿的五花八门,而手里的武器更是发挥了大家充分的想象力,不但有挑粪的扁担叉子;砍木头的斧子,长锯;还有做饭用的菜刀收拾庄稼用的镰刀,各式各样的武器拿在手里,也能壮壮熊人胆。

“上次狼山战斗之后,缴获的武器都到哪里去了?”孙毅看到手下的这帮老实巴交的农民们那这都是这种武器,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他们说那些刀剑沾了血,不吉利,还说那些武器的材质比较好,准备留着当传家宝,反正没有武器,李大人还是再给他们发的。”随从也是随口听说,孙毅却气得冒火。

“都什么时候了,还他妈的传家宝,都给我拿出来!一个时辰内,谁手里要是没有像样的武器,就不要参加战斗,也别想着要土地了!统统清理,赶出江北四镇!”孙毅怒了,小宇宙爆发了,奶奶的,欺负人是咋的,上次每家都弄了不少好东西,在这紧要关头都藏起来做什么,下崽啊!

孙毅虽然是个和善的人,虽然长得比较抱歉,但是脾气好,待人也很和善,要不然也不能被李辉委任为西亭民团的头领。现在终于被这些无知的老农们惹火了,很难得的雄起了一回。

这些农民终于知道,老猫发起威来也不是好惹的,纷纷跑回家,将手中的武器换成了腰刀、长枪、弓箭,有几十号老农还端着火铳,火药铁砂一应俱全。

“马上随我走!”孙毅盯着满天的星光,焦急的催促,五百农民排成队列,松垮垮的跑步向掘港前进。

乌戈的战马踏过一条水沟,借着火把的光芒,黑黢黢的掘港已经遥遥可见,城中一明一灭的闪烁着火把的光芒,不时传来一声声人喊马嘶的声音,偶尔还夹杂着一两声狗叫。

“这就是掘港?”乌戈很难相信,眼前这座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城市就是闻名遐迩的掘港,他毫不以为意的吐了口唾沫,手中马鞭子一挥:“冲上去!包围此城!”

一千骑兵呼啦一声冲上前去,将绝港城包围起来,乌戈一马当先,来到城墙下,他挠着脑袋,突然想起来自己竟然没有带攻城大炮!

不但没有攻城大炮,而且连步兵也没有带,骑兵手里只有长矛和弓箭,面对如此坚城,怎么办,难道要用啃的?

乌戈也是一筹莫展,但是手头再不济也有三千人,而且重在行动迅速,来去如风。他打了个呼哨,这些骑兵立刻聚拢到一起,随身携带的火把也燃烧起来,形成星星点点的一路星河。

“如此说来,我们倒是拿不下这座坚城了?”乌戈冷笑一声,自打从龙入关以来,自己还未曾有过败绩,现在面对这样一座城池,就要干瞪眼没辙么?

“向城中放箭!”乌戈一声令下,那些骑兵们都从马背上摘下弓箭,扣弦拉弓,箭矢如同流星赶月,直奔城头而去。

“啊!”一声惨叫传来,在夜晚显得格外刺耳,乌戈的一双眼睛向城头瞄了一下,弓弦脱手,一支雕翎箭穿过天空,向黑黑的城头奔去。

又是一声惨叫,随即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乌戈本就是满洲的巴图鲁,射艺更是一绝,可以说是指哪打哪。

城头上没了动静,连火把都撤了下去,整个城市又陷入沉沉的黑暗之中。

看来城上的人已经知道这伙骑兵并没有攻城武器,所以也懒得出城和他们厮杀,干脆吹了火把睡觉去了。

也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乌戈被彻底激怒了,但是又没有办法,打马圈回,将怒气都撒到周边农村。

“分散队列,入村搜索贼人,若有敢于反抗者,杀无赦!”乌戈觉得掘港城池坚固,自己有没有带好攻城器械,于是派遣一队骑兵快马跑回,向阿勒泰要求援兵。自己则带领手下对附近农村进行屠戮。

石牌村,这个村落因为有个宋仁宗时期的贞节牌坊而得名,村中百姓五十余户,多以务农为生,自从李辉给大家分田分地之后,百姓的生活虽说不是蒸蒸日上,也算得上是节节高了。

乌戈一双鹰眼,看着在星光下闪烁着的点点星火,那是还没睡的百姓在油灯下谈心。

“给我冲过去,不要留下一个活口。”乌戈从腰间拔出一把细长的,弯弯的刀,刀锋闪烁着冷冷的寒光,夺人二目。

骑手们呼哨着冲进村子,将宁静的夜晚打破,飞溅的鲜血和燃烧的房屋、哭泣嘶喊的妇孺显示了这支军队的本质。

乌戈端坐马上,看着沉睡在黑黢黢的黑暗中的掘港,我不信你们不出来营救!

第十九章 出师(四)

(求收求推荐)掘港城已经吵翻了天。

驻守在城中的周能只是个军法官,手下也有三十余人的执行队,他想领兵出城迎战,却被李俊一把拦住,“不能去,据查,敌人现有骑兵三千,装备良好,一旦出城是以卵击石,要是把敌人引来,趁虚入掘港,失了这根本之地,咱们如何向大哥交代?”

“可是他们在杀戮百姓,咱们既然吃百姓的粮饷,就要保卫百姓的安全。如此畏畏缩缩,如何向大哥交代?”周能此意已决,必须要出战!

“好吧!既要出战,须召集城中留守各人共同商议,也可组织百姓登城抵御,切不可孤军犯险。”说话的是王秀楚,他现在已俨然成了主事之人。

“如此拖延时日,还不如我自己招募壮勇,出城迎战,在这里拖拖拉拉的延误战机,不像个爷们!”周能也是从军近十年的悍卒,如果不是处于军法官的位置上,也许早就升为千总了。

“既然你要去,我也没办法,但是违抗军令这一条你怕是要独自承担!”王秀楚也把话撕开了,没有李辉的命令,任何人的任何行为都属于个人行为。

“有血性的汉子,随我出城!”周能大步向前,身后跟着自己的三十几个军法队的士卒。

“满酋来攻,谁愿与我出城迎敌?”周能的大嗓门在静静的夜空下显得格外震耳。

“我来!”话音落处,一个身材丈余的大汉从街边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根八尺多长的铁棍,整个人如半截铁塔般立在周能面前,周能抬头看了一眼,吸了一口冷气。

“好汉子!你来助我?”

“感李辉不杀之恩,前来以死相报!”大汉瓮声瓮气的回答道。

借着火光,周能终于认出,这个大汉正是那个曾经擅杀黄澍随从的那个壮士,他点点头,继续喊起,“谁愿与我出城迎敌?”

“我来!”一个精壮汉子全身短打,手里拎着一把铁锹,身后是十几个弟兄,又有很多百姓从自家院落里披衣服走出来,抄起顺手的家伙,跟在周能的身后,一步步走向城门。

“擅自妄为!看李兄回来如何处置你们!”王秀楚站在门口,看着一队队跟在周能身后出战的百姓,将手里的一沓纸张抛在地上,扭头回了军营。

周能站在城门口,看看身后跟随的将近五百名百姓,“年老体弱者回去,只留精壮汉子。没有武器的随我来!”

身后二十几个少年被甄别出来,站在一边,周能带领四百五十一名自愿前来的百姓来到存放军器的地方,那里有刚从崇明运回来的五百把锋利的腰刀。

“没有李将军的亲自批文,任何人不得动用军需器物!”把守军资器械的士兵们毫不客气的回绝了周能的要求,并用长矛将他们顶到门外。

“给我滚开!”周能一较力,那个把守把守大门的士兵被他推了个趔趄,闪到一旁。周能一脚踹开大门,将里面用油纸包裹的五百把腰刀全部拿出来,分发给众人。

最后剩下几十把刀,周能将他们装回箱子,并不乱动。

这四百多人的队伍大步流星的向城外冲过去,守城的士兵不敢怠慢,急忙打开城门,但是它们都不敢随着这些人走出去,擅离职守可是重罪!

当他们来到石牌村的时候,抢劫已经进入尾声,在一面残破的墙垣后面,三哥满清骑兵正压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拼死挣扎,三个男子正在奋力镇压。

“畜生!”周能一个箭步窜上去,刀锋从男子的后腰插进去,从前胸透出,沉重的身子斜斜倒下,差点砸在那个正在挣扎的女子身上。

旁边正在施暴的两个骑兵见自己的同伴倒下,不明所以,刚抬头想要看看怎么回事,冷不防一把刀带着呼啸的风声斜刺里劈过来,他下意识的拔刀去拦,却忘了刀已经扔在地上。

“嗖!”刀锋闪过,那个骑兵感到喉咙一阵发凉,阵阵凉气顺着喉咙的缝隙钻入肺部,他用手一捂,这才发现自己的喉咙早已被割开。

大脑开始眩晕,这个骑兵缓缓倒下,意识也变得模糊起来。

“去死吧!”第三个骑兵反应过来,用满语大骂一声,紧跟着锋利的刀就刺过来。周能的力道已经用老,来不及躲闪,眼看着就要葬身刀锋之下。

“去你奶奶的!”一根铁棍从刁钻的角度斜刺过来,正好击在骑兵的右腕,骑兵吃痛,手腕一翻,腰刀落地,紧跟着铁棍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叠影,最后砸在他的头上。

周能抹了一把脸,上面沾了不少红的白的东西,黏糊糊的好像豆腐脑。他也顾不得了,“兄弟们,紧跟在我身后,大个子,你在我的左手边,那个小胖子,对,就是你,不到五尺高的小子,别看了就是你!过来,站在我右手边,咱们一起向前冲!”

“好!”大个子手中铁棍能有百斤,舞动起来虎虎生风,而那个小胖子手里拿着一根长矛,看起来也是常年用得顺手的武器,三个人组成一个小小的“品”字形尖刀阵,身后是一大群有热血但是没有经过正规训练的普通老百姓。

大个子的铁棍非常有效,基本上是秒杀一切,一个骑兵不自量力的骑着战马来挑战,被这个大个子一铁棍下去,马头打碎,战马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地身亡,将那个端坐在马身上的满清士兵掀翻在地。

那个士兵从地上爬起来,刚要跑,铁棍“呼”的一声从脑订飞过,他吓得一缩脖子,伸手一摸,脑袋上已经鲜血淋漓,头皮被铁棍刮掉一片。

骑兵心叫侥幸,抬腿就跑,此时这些骑兵已经乱成一团,不知哪里来的敌人如同一把钢刀插进满清骑兵当中,见人就杀,真如狂魔一般。

但是那些骑兵都是身经百战的,哪里会被这样几个忙壮汉子给吓倒?随着一声接一声的呼哨,骑兵放下抢来的财物,抛下压倒的女人,翻身上马,不到一刻钟,一支精悍的骑兵队伍出现在周能他们面前,闪闪的腰刀,长枪,还有冷峻的眼神面对眼前这不到五百敢死之士,嘴角飘起一丝轻蔑。

“准备弓箭!”乌戈看着这些不知死活的人,火把照在他们的脸上,各种各样的表情:惊慌、恐惧、愤怒、畏惧等等各式各样的表情写在这些人的脸上,随着火苗的突突跳动变得扭曲起来。

“准备……”乌戈拉长了声音,正要下令进行屠杀,突然,掘港方向传来阵阵喧闹,定睛一看,无数根火把组成十余条长龙,向石牌村奔涌而来。

人群越来越多,火把也越来越多,最后汇成一大片汹涌的海洋,像大浪排山倒海的冲过来,将区区三千骑兵淹没在火把的海洋中。

“将军,不好了,有一队敌人从我们身后抄过来,总数有五百多人!”斥候跑过来,单手打千,顾不得完整的礼节,“请将军马上定夺!”

“这样啊,哼!再看看!”乌戈回头看了一下身后那稀稀拉拉的火把,不以为意。只是端坐马上,静看事态变化。

王秀楚站在城头,看着周能领着一群人冲向石牌村,石牌村的厮杀声传入他的耳膜,让他觉得分外刺耳。

他想起了扬州十日,也想起了死在血泊中的乡亲们,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王秀楚两行热泪流下,冲着苍天大喝一声。

“全城百姓,马上点起火把去石牌村助战!如有抗命,立刻收回土地,逐出掘港,没收一切个人财产!”王秀楚大喊道。

百姓们谁都没有睡觉,城外就是三千杀人如麻的屠夫,谁能睡得着啊!妻子倚在丈夫的怀里,孩子靠在父母身边,吓得瑟瑟发抖,谁知道这城什么时候会被攻破,敌人什么时候杀进来?

王秀楚的一声呐喊,惊醒了很多人,有些男子找出趁手的家伙,走出家门,回头向倚在门口的妻子报以一笑,妻子的眼泪顿时就下来了,谁知道这一别,会不会再见面呢?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十几匹战马自远处奔来,急促的马蹄声让王秀楚绷紧的神经差点断裂,他以为是敌人前来攻城了,拿起火把向下一照,同时为了安全,脑袋藏在城墙的垛口,只露出一双眼睛。

“开城门,我是李辉!”为首的人毫无风度的喊起来。

“是李辉?”王秀楚的脊椎顿时被灌注了无数CC高强度血浆,整个人的面色也红润起来,脸上有了笑,“马上开城门!”

李辉是专程回来救援的,当他得知有三千名骑兵从边墙偷入之后,马上将战场布置一番,指挥大权交给岳琪,让他等待时机行事。

北方战线的反击即将开始,李辉又不得不跑回掘港来收拾后方。他第一次骑马,硌得屁股生疼,没办法,只能咬牙忍着。

到了掘港之后,老百姓立刻有了主心骨,在他们眼里,李辉就是整个掘港乃至整个江北四镇的灵魂,有了李辉,就有了必胜的把握。

“全城男丁,全部随我出战!”李辉一拔腰刀,做了个向前冲的姿势,顿时百姓们兴奋起来,全城四万百姓,连带着逃入城里的将近一万的流民也都搅和进来,人多力量大嘛!

第十九章 出师(五)

中国人最善于盲从,有道是墙倒众人推鼓破万人捶,不是没有道理的。见大家都行动起来,有些窝在家里的男子也都穿好衣服,拎起铁叉随着人流出城作战,不为别的,只想弄点战利品。

“李俊,你率领一部分人从后面绕过去,其他人等随我一起往前涌,争取将这些人逼到大海里。”李辉同时迅速传令陈林和徐有田组织石灰窑和盐场的劳工俘虏,还有掘港码头的工人们全部参战,三路堵截,争取将这些骑兵统统消灭!

细细算下来,参加这次夜间作战的人数已经达到了两万之巨,眼见星星点点的火把从四面八方向石牌村涌过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最后将石牌村团团围住,风雨不透。

乌戈端坐在马上,惊讶得下巴差点没有掉下来,触目所及,尽是无尽的火把,一直连到天边,和天上闪烁的星星连到一起,火把不停地移动,伴随着一阵阵厮杀呐喊,震动得脚下的大地也颤抖起来。

“快撤!撤!”乌戈急忙下令,但是已经晚了,身后也是铺天盖地的火把,伴随着阵阵海浪,将乌戈的三千骑兵围在当中。

陈林的俘虏和劳工们也都火速赶来,经过这半年多的劳动,这些俘虏已经渐渐明白了自己的错误,并准备悉心改正,在隔三差五的洗脑课上深刻反思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并坚决改正,从今以后一定要走人间正道,对于满酋,见一个杀一个谁手软谁是小狗。

别的都没用,主要原因都在于陈林的一句话:这次打赢了,你们就可以充当正规军,或者获得自由,回家团聚。

回家,家里现在不知怎么样了。

在这样高昂士气的感召下,俘虏们纷纷积极参战,宿舍里为之一空,陈林不得不强行留下五百人看守石灰窑。

更为可恶的是,俘虏们的战斗积极性被全面调动起来,他们建议陈林携带大量石灰,石灰对付骑兵是再好不过的武器了。

于是乎,每人两大包石灰,一根木棍,就踏上了征战旅程。

孙毅的民团也火速赶来,自打知道边墙被突破之后,孙毅就领着手下在后面拼命踩着马蹄印追,终于追到石牌村,却遇到周能他们率领的五百敢死之士出城迎敌,他玩了个心眼,从石牌村后面的东山山岭上绕过去,准备给乌戈的骑兵队来个前后夹击。

“大大大大哥,我想先用石灰扬他们一下,这样迷,迷,迷了他们的眼睛,我们就,就就,可以乱中取事了。”陈林大步跑到李辉面前,还没把气息喘匀,结结巴巴的说道。

“好主意,顺着风向扬过来,先给他们点特殊照顾!”李辉干脆将身后一万多百姓交给王秀楚,和陈林穿过人群,跑到上风向,那里已经堆积了大量的石灰。

“将军,快看,东南面出现了缺口!”一个骑兵眼尖,大声喊道,乌戈也向东南方看过去,那里的人真的不多,“从东南面冲过去!”

战马奔腾,踏起的灰尘弥漫到天空中,在火把光芒的照耀下,形成一层朦胧的薄雾。百姓们呐喊着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不敢贸然发动进攻。

“预备,扬!”李辉一声令下,一千多名手持大包石灰的俘虏们站成一排,将手中的石灰包打松散,像扔石头一样将这些粉末状的东西扔进马群中。

借着火把的光芒,可以看到,每个石灰包落地后都会砸起一片白茫茫的尘雾,弥漫在空气中,专门往人和战马的眼睛鼻子等敏感地方钻。石灰又是见水即热的东西,有个骑兵不小心双眼沾了石灰,越揉越疼,最后疼得哇哇大叫,仔细看去,双眼已经流出血来。

“预备,开始!”不给敌人任何的喘息,第二波石灰包又到了。

乌戈的黑色战马现在已经成了纯白色,他本人的胡子上辫子上还有盔甲上也都是石灰,他不敢去揉,只是强忍着,那个双眼被烧瞎的士兵就在他的身边,时刻提醒着他。

“不要揉眼,不要乱动,等会风吹过来就好了!”乌戈闭着眼睛,沉稳说道。士兵们也都带住战马,强忍着等待凉风。

但是战马不干了,马爷们的眼睛里可不揉沙子,更别提石灰了,有几匹煽马的伤口被石灰刺激到,疼得咴溜溜大叫,任凭身上的骑兵怎么镇压也都无效,最后暴叫一声,前踢立起,将身上的骑手掀翻在地,后马蹄连蹬带刨,这个士兵一百多斤重的身体如同风吹的落叶,被马蹄蹂躏得血肉模糊。

战马发飙发够了,一转身逃出马群,向火把稀少的地方逃去。

这个地方正是李辉他们释放石灰的地方,见到一匹受惊的战马冲过来,李辉连忙跳开,紧跟着一个石灰包飞过去,正拍在战马的面门上,战马的双眼被石灰所迷,看不清道路,又往回跑过去,四蹄腾起,一顿蹬刨,顿时有三个骑手被踹到马下,踩成肉泥。

“不要停,继续给我扔石灰!”李辉大喜,手中的石灰包一个接一个的抛出去,在空中连成一条优美的白色抛物线。

灰尘更胜,很多战马都被石灰迷了眼睛,开始急躁的跳起来。乌戈干脆下令将不安分的战马全部杀掉,以防坏事。

越来越多的石灰飞进来,三千人的骑兵队伍中全部都是上下洁白,好像刚从染料缸里捞出来一样,而石灰弹仍在源源不断的打进来,让这些人变得更加雪白雪白,向白雪公主的标准看齐。

“杀满狗啊!”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百姓们顿时沸腾起来,手持各种武器的老百姓们疯了一般冲向核心地区,手中拎着铁叉铁锹镰刀斧头的农民和这些手持腰刀的屠夫们展开血战,整个战场一片混乱。

乌戈的头盔已经被挤掉了,手中的刀毫无目的的乱砍乱杀,他的眼底渗出丝丝鲜血,很显然已经被石灰烧瞎了,他现在心头万念俱灰,悔不该贪图战功,和阿勒泰来江南平叛。

右臂猛然一痛,受伤了,手中的刀也锵然落地,身体不受控制的背几只大手扯住,随即喊号子的声音传来。

“一,二,三!”乌戈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抛到半空中,之后狠狠地砸向地面,一把锋利的镰刀从最坚硬的后脊梁骨插进身体,从前胸冒出来,血水顺着伤口汩汩往外冒,和地面上厚厚的石灰混在一起。结成坚固的凝块。

整个战场已经彻底失控,狂怒的百姓和四散奔逃的满洲骑兵厮打在一起,有几个小脚女人也不辞劳苦的跟过来,她们抓住一个士兵胳膊,狠命咬下一块肉来,疼得那个士兵哇哇鬼叫,脸都抽搐得变形了。

战斗仍在继续,那些受伤的战马也被狂暴的人群攻击,撕成了一块块马肉,马的脑子还在存活,还在不停的打响鼻,而后腿已经被怒火万丈的老百姓砍掉,抗在肩膀上,准备扛回家包饺子,煮馄饨。

上万人厮杀的场景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李辉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观,他开始觉得,整个民族并不是失去了血性,而是被压抑了,被压抑的太久,爆发时产生的能量就越大。直到达到眼前这种场景。

平时最老实最和善的百姓现在都变成了杀人狂魔,有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从地上捡起一把刀,扯着一个满清士兵的脖子,一刀刀砍掉他的四肢,在他的身体上划出无数条深可见骨的伤痕,一边划一边哭:“让你圈俺家的地,让你逼死俺娘......”泪水混着血水流下,见者无不动容。

“将压抑已久的尚武精神完全爆发出来,以合适的方法进行引导,我们的,民族还会再受欺负么?”李辉看着满天的星星,陷入了沉思。

“这几个留下!”李辉看那些骑兵被杀的差不多了,急忙下令住手,并允许百姓将死马肉割下回家过年。

百姓们欢呼起来,拿起各种工具在活马或者死马的身上深一刀浅一刀的割起肉来,这下好了,不但报了仇,出了气,还得到免费的肉食,看来以后这种事情要多一点,这样才有油水可以捞嘛!

李辉看着侥幸活下来的那十个满清骑兵,有三个人眼睛被烧瞎了,其他人也都带伤,但就是杵在原地,愤怒的看着李辉,不像战败的俘虏,倒像得胜的英雄。

“陈林,让他们跪下来。”李辉冷笑一声,马上有两个俘虏为了表现,颠颠跑过来,手里拎着胳膊粗细的瞩目杆子,照着这几个满清骑兵的小腿迎面骨敲过去,当场将两条腿全部敲折!

“下手不要太狠嘛!”李辉笑道,“小子,干得不错,加入东山军么?”

“多,多谢侯爷!”这个俘虏受宠若惊,急忙给李辉跪下,“谢侯爷再造之恩!”

“起来吧!”李辉满含笑意的应道。

“你们几个不要在这里给我充好汉,明白的告诉你们,我要把你们一一活剐,祭奠死难的同胞们。”面对这十个满清骑兵俘虏,李辉的脸上露出一丝狞笑,“等着你们的好日子吧!”

战场基本打扫完毕,死伤了六百多百姓,死者每人给予二百两的烧埋银子,伤者也及时救治,并给予一定补偿。百姓们将战利品扛在肩膀上高高兴兴的回家过年,在场的石灰窑俘虏们帮忙将刀枪弓箭铠甲等战略物资收拾起来,送到掘港的军械库中,由那里的人进行分类,修缮。

周能率领的四百多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知道私自出兵,抢掠军械是死罪,这一条早在李辉任命他为军法官的时候就已经说明,自己属于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第十九章 出师(六)

(大家看的好就收藏吧,呵呵,今天万字更新,第一更来到,请大家支持一下。)“周能,过来!”李辉冷着脸,站在周能面前。

“身为军法官,你应该知道自己所犯的罪行,会被处以怎样的惩罚。”李辉从地上捡起一把腰刀,细细把玩。

“是,死罪。”周能低声说道,眼神里的光彩也渐渐消散,只剩下一道绝望的光芒。

“不过,事急从权,既然能带兵打仗,那你以后就带兵吧!”李辉面色转暖,一扬手,将那把腰刀扔给周能,“勇士们,想当兵的留下!”

“我们都当兵!”四百五十一人,没有一个走的。一双双热切的眼神看着周能,又看看李辉,期待之情溢于言表。

“好!独子回家!有子女者回家!有兄弟者留下!未成家者留下!”李辉开出几个要求,有一百多号汉子黯然退出,站在一边。

周能看着手下这三百兵丁,这就是他赖以成军的基础,他感激的冲这些士兵一点头,又把目光飘向李辉。

“那一百人,旁边有十几匹战马,你们把战马分了拿回家改善一下吧!”李辉想得周到,特意为他们留下几匹马尸。权当安慰。

“大,侯爷,我的营叫什么名号?”周能壮着胆子问道。

“你的惩罚还没完呢,就想着立营?”李辉眼珠一瞪,“照例应该打你三十军棍,但是现在军情紧急,石门营,马上开赴丰利前线!”

“好!”这三百人发出一声呐喊,哈哈,终于有名字了,石门,石门营!

“授旗仪式,要等战后才能进行,你们要好好打仗啊!不要辜负我对你们的期望。”李辉故作高深的笑道。

“是!”周能以手击胸,做了一个军礼,身后的士兵们也都有样学样,当然质量另当别论。

“石门营,向后转!跑步前进!目标丰利!”周能倒是个很好的指挥官,但是手下的这些新兵实在不好,前后转的时候都撞到了一起。

“这支军队,一定是未来的劲旅。”李辉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对于孙毅,李辉并没有多说,毕竟他在事后做出了恰当的行动,没有给掘港造成更大的损失,李辉走过去安慰了孙毅两句,孙毅很感动,宣誓要死心塌地的跟随李辉。说得声文并茂,涕泪并流。

“这就好。”李辉暗暗笑道,“记得要时刻注意边防安全,还有这四镇之中一定混杂了敌人不少奸细探子,你一定要帮我把他们揪出来!”李辉依旧鼓励似的拍拍孙毅的肩膀,“好好干,我相信你!”

孙毅感动的涕泪并流,但是李辉已经没有时间陪他感动了,他叫上几个贴身护卫,向远处的丰利走去,那里的战事估计已经打完吧!

陆小坐在红衣大炮的旁边,一根稗草放在嘴里剔牙,他歪着脑袋听那些大兵们在一起吹牛,听到精彩处,连剔牙的手都停下来,静静的倾听着。

“嗨!你们是没到过那个车厢峡,那山高啊!上面的明军往下扔石头,我们躲都没处躲,最后还是闯王聪明,说是投降,没想到那帮子傻鸟还真信了,哈哈!我们出了车厢峡,回头就和明军干起来,那些明军叫唤的挺厉害,杀起人来还是不行!哈哈!”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一边撕扯着一条鸡腿,盘膝坐在地上,眼前一碗白酒正冒着徐徐热气。

“小孩,让让,让让!”是孙英阁孙将军,正在胡吹的那些士兵们停了下来,纷纷给他行礼,他笑着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

“你是哪里的人,怎么想着要当兵呢?当兵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孙英阁看到陆小,打心眼里喜欢,这小子有股子灵气,一看就知道绝非庸碌之辈。

“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二娘待我不好,总打我。我就跑了出来混口饭吃。”陆小平平淡淡几句话,隐藏了很多的事情。

“唉!乱世啊!”孙英阁坐下,两个人望着徐徐西沉的太阳,“要不是连年荒旱,天下也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对了,这位大哥,你知道车厢峡在哪么?”陆小突然问道。

“车厢峡?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孙英阁也从地上拔了一根碱蓬草的茎,拿在手里转着,“当年我和闯王一起南征北战,被陈奇瑜包围在车厢峡,可耻的是,堂堂八大王,竟然做起了反复小人,先葙后叛,出了车厢峡就挥军掩杀,派驻到我们那一队的明军监军大人就是那个大胡子亲手杀的。”

“反复小人,小人……”陆小不停地念叨着,他眼前依稀闪过,在掘港的城头,有一次就立出了大明督师孙传庭的排位。

“如此反复,还是人么?”陆小幽幽说道。

“小孩,你说什么?”孙英阁的眼睛登时瞪了起来,“你再说一遍?”

“你听好了,我说,仁义礼智,忠孝节义,你们随着闯王祸乱中原,毁江山,坏社稷,对国不忠;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对百姓不义;先降后叛,反反复复,廉耻丧尽;兄弟相残,同根相煎,为人不义!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还有颜面苟活于世么?”陆小“噌”的跳起来,看着孙英阁那双豹子一般的眼睛,“你们大顺军,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小兔崽子,**的说什么?”周围一圈人都是大顺军的旧部,听到有人这样侮辱大顺军,纷纷站起来,刀枪齐向,只要孙英阁一声令下,陆谦马上就会变成一滩肉泥。

“退下!不关你们的事!”孙英阁挥挥手,这帮丘八们才悻悻收刀,继续胡吹起来。

“你究竟是谁,来我们这里干什么?”孙英阁并没有动怒,而是睁着一双豹子般锐利的眼睛,在陆谦身上上下打量,努力地想找出破绽。

“我不过是一个小小老百姓,只不过看不惯你们的做法。”陆谦笑了笑,“你们投降过明军,现在又投降了满清,不知以后还会投降哪一家?”

“你……”孙英阁的涵养再好,也受不了这般羞辱,但是他还是强压怒火,“有什么话,你尽管说,我不责怪你。”

“孙将军,你大难临头,竟然还不自知?”陆谦加重了语气,“你想过为什么你们大顺军只做了四十一天的龙庭?”

“为何?”孙英阁直起腰板,侧耳倾听。

“百姓。自古有言: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支持你们却是不假,但你们又是如何对待百姓的呢?大明朝对你们也算是仁至义尽,你们为什么降了又叛,叛了又降,这是一个汉子当作的事情么?”陆谦的手也有点颤抖,“何况那李自成,尊崇西夏党项李继迁为祖,本非我汉家苗裔,你们为什么死心塌地的给个胡夷卖命?值得么?”

“这……”孙英阁想了半天,发现所谓的大顺军,李自成,农民起义根本就是在搅混水。没有起到一丁点的作用。

中国历史上的农民起义,除了少数几次取得圆满成功,其他的都具有强烈的反面作用,陈胜吴广起义,项羽刘邦继之,最后刘邦得胜,休养生息,终于开大汉四百年江山,奠定中华民族的基础。而随之的黄巾起义,虽然是农民不堪忍受,揭竿而反,却是以宗教名义起事,没有什么进步性。

之后的黄巢起义,更无“进步性”可言,黄巢围攻陈州的时候,纵兵四掠,自河南、许、汝、唐、邓、孟、郑、汴、曹、徐、兖四方百姓为食,以大椎舂之,将活人打成肉酱,作为军粮食用。

明朝的红巾军起义,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立纲纪陈,救济斯民。终于将残暴的蒙古族政权驱逐出中原,朱元璋居功甚伟,堪称千古一帝。

后来的李自成起义,给内外交困的大明朝点上一把大火,每个看历史的人都会想,接下来,刘邦、赵匡胤,杨坚那样的开国皇帝终于来了,天下得救了!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李自成进北京之后,开始享受起来,重用奸佞牛金星,枉杀李岩,拷掠明朝大臣,士兵纵城抢掠,那里是什么农民军,简直就是一伙土匪。

至于后来的农民起义,不说也罢,都是打着光鲜的旗子,做着龌龊下流的勾当。天朝现在的景象,不就是XX国的后遗症么?

(说多了,没办法,被历史蒙蔽的太久了,真相,唉!)

“满酋士卒,丝毫不将我辈放在眼里,到处盯梢监视,我们苦不堪言啊!”孙英阁说着从那个络腮胡子手里抢过一个酒坛子,从里面倒出一碗酒,递到陆谦面前,“陆小兄弟,我知道你也是出于一腔义愤,但是天下都成了这个样子,你看看有谁没有剃发易服?咱们小老百姓活在这世上,讲的就是个逆来顺受,今生修福,盼着来生过上好日子吧!”

“这可是西凤酒?”陆谦接过来,尝了尝,不懂装懂的瞎猜。

“是啊!三秦故地,何时才能回去啊!”孙英阁说着,拎起酒坛子,咕嘟嘟一通猛灌,“啪”的将酒坛子砸的粉碎。再看他时,已经虎目含泪,不能自已。

第十九章 出师(七)

(第二更送到,还有一更。求收求推)陆谦将酒一饮而尽,咂吧咂吧嘴:“这酒够劲!我虽然年龄小,但是很多事情多看得很透。”

“具体说来。”孙英阁看着陆谦,没想到小小年纪竟然说出这样一番大道理。我倒要看看,这小子究竟师从何门,来此何为?

“你可听过李辉的名头?”陆谦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你们喝酒没下酒菜么,弄点下酒菜来。”

孙英阁无奈,只好从那几个吹牛的汉子那里抢过来一盘炒青豆,放在陆谦面前,“你究竟受何人指使,来此做何?”

“我是江北李辉手下的细作,特此来拯救将军。”陆谦呵呵笑道,“将军,你可曾知道,今晚就是你们大祸临头之时?”

“玩笑话!”孙英阁哈哈大笑,眼神里尽是不屑,“那掘港李辉,虽然称得上是一时英雄,但手下兵卒不过四千,战船二百余艘,辖下民众不过五万,谈什么大祸临头,我们这是前锋队伍,已有一万之众,而博洛将军手下尚有五万步卒,正在向南赶来,看来大祸临头的是你们才对!”孙英阁凑向到陆谦眼前,“你这小娃忒不知深浅,纵是你胡说,要是被人听到,也免不了沾上一桩公案。”

“多谢将军提醒,虽然现在你们拥兵上万,过了今晚,怕有一半都要做异乡之鬼了。”陆谦把青豆嚼得嘎巴作响,“将军,我所言句句有理有据,你没发现今晚的风很怪么?”

“这个……”孙英阁把手伸向干冷的空气中,慢慢感受风向,“今天是东南风,在冬季,很难得。”

“是啊,为什么今天是东南风呢?”陆谦呵呵一笑,“那都是李辉手下的能人异士招来的。你可听过‘凤鸣狼山定天下’这句话?”

“凤鸣狼山?这个我也有耳闻,不过究竟是真是假还无从考证。你亲眼见过么?”

“当然是我本人亲眼所见!”陆谦在这里撒了个谎,当时他可是在杭州收服无头会呢,“那鸾凤翼展过丈,羽成五彩,声达百里,摄人心魄。见则天下大定。”

“真的有那么神?”孙英阁被陆谦忽悠的脑子一阵短路,“之后呢?”

“那只鸾凤在李辉的头顶盘旋三圈,冲着他鸣唳三声,之后向西北方飞去,老人们都说这种神鸟千年才出一只……”陆谦还没说完,就发现孙英阁已经托着腮帮子陷入沉思之中,“如此说来,李辉是真命之主?”

“至少是匡扶社稷的英豪。”陆谦抢着说道。

“既然如此,我就不能投靠他了。”孙英阁想了半天,幽幽说道。

“为何?”

“既然是天命所归,自然绝非池中之物,听闻他现在尊崇崇祯正朔,尚不能见端倪,将来若是羽翼丰满,依旧会推掉大明,自立为帝,改朝换台,重修宗庙。如果我归顺过去,岂不是还要做一次大明的逆臣?”孙英阁将碗里的酒喝干,“一叛再叛,非人所为。”

“将军这样说可就差了,”陆谦终于明白了孙英阁的心结,“凡是于国于民有利的,将军为何要推辞呢?大明已经腐朽,贪官污吏悍卒酷吏你又不是没见过,为什么不跟随李辉,重造社稷,再开盛世。将来功劳记于凌烟阁,著于史书,千古流芳,岂不更好?”

孙英阁呆住了,端着酒碗的手悬在空中,久久没有动弹。良久,他才略略转了一下眼神,“噌”的一声把腰间宝刀抽出来,猛的架在陆谦的脖子上。

“你这细作,妖言蛊惑人心,真当诛杀!”说着刀锋向前递了一寸,陆谦的脖子上被勒出一条深深地印痕。

“哈哈!你既然不信,就把我送到满酋那里去请赏吧!”陆谦并不惊慌,“下刀子吧,只需要轻轻一下,过了今夜,你就回去阴曹地府找我来了。”

“你,你说的,李辉,真的有那么厉害?”孙英阁叹了口气,“其实我也可以不杀你的,但是你说的的确让人无法相信。”

“既然你不相信,我可以领你去一个地方,在那里,你会知道我所说的不是假的。”陆谦伸手拨开刀锋,“怎么样,有胆量么?”

“我堂堂游击将军,还会怕你一个青年不成?”孙英阁收刀入鞘,“你说吧,去哪里!”

“海边,到了海边,你就会知道你们现在处境。”陆谦拍拍身上的土,“有胆量就随我来,不要带随从哦!”

“好!”孙英阁也有些担心其中有诈,担忧转念一想,自己毕竟是久经战阵宿将,怎么会怕一个十七岁胡子还没长齐的小伙子?传出去可毁了我这一世英名。

“走!”孙英阁大步向前,陆谦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到了海边,陆谦弯着腰,四处寻找,最后找到一个做了标记的沙坑,从里面挖出一副千里镜,递给孙英阁,“孙大人,仔细看,别看走了眼啊!”

孙英阁满腹狐疑的接过千里镜,向远处的海面上观望,视野里全是灰蒙蒙的大海,灰蒙蒙的天,已经有两颗星星在天穹闪烁,近看海面上波涛不兴,唯有碧波随风轻荡。

“什么都没有啊!”孙英阁觉得自己被这个小子给涮了,军情紧急,自己竟然和这小子来海上看风景,自己的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

“将军向东南面看,可看到了桅杆?”陆谦并不解释,只是将孙英阁的千里镜镜头转向东南方。

“嘶!……”孙英阁倒吸一口冷气,茫茫的海面上,矗立着无数的桅杆,一根根连成密密的一大片,好像茂密的竹林,最高的一根桅杆竟然高耸入云,看来那艘船也非同小可。

“这只是我们一半的兵力,将军再向东北方看!”陆谦继续指引孙英阁的千里镜镜头。

东北方,也是大片大片的船只桅杆,数目在三百以上,看得孙英阁直吸冷气,“罢了罢了,如此强悍的水师,如果突然来袭,一定会打我军个措手不及的。”

“将军,这下,你该相信我们了吧!”陆谦呵呵一笑,收起千里镜,“不过这投名状也是要缴的。”

“这,我率领炮队撤出,你们自去厮杀,岂不美哉?”孙英阁的心砰砰乱跳,看来还是要改投主子了,不知道这个新主子为人如何?

“既然将军要归顺我东山军,怎么还这样放不下,一将功成万骨枯,为家国大义,什么事都要做得。”陆谦看着犹豫不决的孙英阁,“孙将军,满酋杀我汉人无数,现在终于有了报仇雪恨的机会,为什么不迎头痛打?你可知百姓对这些披着人皮的狼恨之入骨,如果你抱有妇人之仁,等到这些败兵流窜到附近乡村,不知又要有多少乡亲要遭受屠戮了!”

“唉!也罢!”孙英阁点点头,“陆兄弟,咱们好好谋划一下……”

夜幕终于降下来,点点繁星从厚重的云层里钻出来,悲天悯人的看着下面的芸芸众生,一眨一眨的抹着眼泪。

阿勒泰正独坐帐中,桌上是一壶酒,那种有名的关东烧刀子,他喝了一口,扯过一条猪腿,双手捧着一顿撕咬,弄得衣袖嘴边腮边全是油。

孙英阁一路小跑的闯进来:“将军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何事慌张?”阿勒泰将啃了一半的猪腿放回盘子里,用袖口擦擦嘴边的油,“快点说来!”

“报将军,刚才末将从荡寇营门前走过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密谋造反,说今晚哟杀将军献给东山逆贼,末将趁着他们出外商议,将他们谋反的罪证带来了。”孙英阁说着将一张写满了字的纸条呈上。

“这是什么?”阿勒泰接过纸条,看了半天,将纸条放在桌子上,想了一会,“这纸条上所言可是实情?”

“????”孙英阁懵了,“将军,那上面写的是三字经,背面才是谋反的罪证啊!”

“哦,我不识字。”阿勒泰又拿起字条看了一下,“把它念出来!”

“大概意思就是在今晚子时,配合东山军从东、南两个方向向将军您的营寨发动攻击,之后将您交与东山贼人,他们会付给荡寇营的贼人五十万两白银。”孙英阁也不看纸条上的话,神情严肃的说道。

“竖子!安敢如此!”阿勒泰火了,从墙上抓起刀,“随我出去!”

“将军,末将怀疑其中有诈,莫不是东山的贼人故意栽赃陷害?我想荡寇营的罗斌罗大人为人忠厚,很多屑小之徒都对他的荡寇营垂涎不已……”

“不,那罗斌早有反意,今天出战不利,尚未军法从事,他就几次三番的向我进谏,要我奇兵猛进,掘港乃敌人根本所在,必定防守坚固,若然遣兵突进,定会遭受重大杀伤。”阿勒泰越说越气,“这帮汉人做统领,我当真放心不下……当然,你孙英阁除外,哈哈!”

“大人,末将马上召集人手,前去抓捕罗斌归案!”孙英阁说着就往外跑,跑到一半,又折返回来,“大人,万一他们拘捕,末将当如何处置?荡寇营也是有一千多精锐士卒,我怕他们会借此杀过来……”

第十九章 出师(八)

“你手里的炮队闲着干什么,如果乖乖伏法,万事皆休,如果胆敢反抗,就地处决!”阿勒泰将那个没吃完的猪腿又捧起来,撕了一口,“再不行的话,就轰他娘的!”

“谨尊大人吩咐!”孙英阁躬身退出,心情一阵轻松,这可是头领授意的对同袍的屠杀,哈哈,够刺激!

孙英阁自然没有去罗斌府上拜访,也没有拿个逮捕令去人家地盘上找没趣,而是直接转回炮队,将士兵们紧急调动起来,之后将大炮对准荡寇营的营盘,填装好火药,就等着一声令下了。

夜深了,很多人都已经进入梦乡,伤员们也都躺在帐篷里不停的呻吟。偶尔有一两只猫头鹰在不远处的田野里抓耗子,随着耗子吱吱的叫声,猫头鹰的翅膀扇动空气,斜着向远方飞去。

“猫头鹰?催命鸟啊!”孙英阁看着满天星斗,摸摸身旁的大炮,咬下下嘴唇。

“当,当当!”死一般沉静的夜空,已到三更天。

就在这静谧的夜晚,就在大家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炮声响了震耳欲聋的炮声在自己的耳边炸响,震得整座帐篷都猛地晃了几晃。

“敌袭!敌袭!”巡夜的士兵们急忙发出报警声,随即急促的锣声响起来,很多光着上身的汉子从帐篷里跑出来,向四外张望。

“哪里来的炮声?”他刚一张口,就看到一个带着未燃尽的火焰的巨大火球从空中砸下,直接将身后的帐篷砸的粉碎,留下他一个人站在原地发愣。

“炮队,继续开炮!荡寇营阴谋与东山逆贼勾结,特奉阿勒泰大人的命令将它们全部杀戮,以儆效尤!”孙英阁来回巡视,不停地喊道。

士兵们手脚麻利的擦炮,填装,点火,整个过程虽然很慢,但是士兵们算是尽了力了。

“大人,为何要轰杀荡寇营?”一个千总跑过来,“若罗斌有罪,当先将其擒拿,之后送与阿勒泰将军处罚,怎可无故以重炮杀伤同僚士卒?”

“要你多事!”孙英阁一把扯住千总的脖子,“退到一边去,这是大人的意思,你想插一腿,去先问问大人再说!”

“这样……”这个千总拍拍脑袋,“既是如此,孙大人,孙大人,你怎么调转炮口了,那可是总兵大人营寨的方向啊!”

这个千总还在纳闷,发现孙英阁在不知不觉间竟然将炮口对准阿勒泰的银顶大帐,急忙阻止,却被孙英阁一刀插在腹部,“你不要多事!”

“你,你……”这个千总软软倒下,一双眼缓缓闭上,已经没了鼻息。

“兄弟们!给我轰!叛逆已经冲到总兵大人的大帐里了!”孙英阁拔出腰刀,向阿勒泰大帐方向一指,顿时成群的炮弹飞过去。

阿勒泰还坐在帐里啃猪腿,突然就听一阵尖利的呼啸声,他猝不及防,急忙撇了猪腿,哧溜一下钻到桌子底下,刚探出头来去看,一个铁家伙从大帐的顶棚砸下来,正好砸在他刚才坐的地方,砸出了一个大坑。

“好险!”阿勒泰拍拍胸口,“孙英阁,快来见我,**的没长眼睛么!”

回答他的只有越来越密集的炮弹。

陆谦站在海边,任由海风吹着马褂,他拿出一枚二踢脚,立在地上,点燃,只见这个小小的二踢脚窜上天空,发出雷鸣般的爆炸声,声闻里许,但在隆隆的炮声遮掩下,这点声音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微不足道了。

海面上的风更大了,借着点点星光,依稀可以看到无数怪兽似的大船踏破黑色的黑暗,向岸边冲过来。

大船的速度很快,转瞬间已到达海岸,从船上下来的正是雷通和他的潜龙营,船上的具体事务交与高元华指挥。

“雷大哥,杀吧!”陆谦扔下火镰,从一个士兵手里拿过一把腰刀,“我已经策反了炮队的士卒,咱们待会不要伤到他们。”

“好!”

八百潜龙营从海滩上向内陆挺进,没走多远就听见阵阵的炮声,夹杂着很多人哭喊的声音,雷通不由得兴奋起来,“瞎子,周通,你们一左一右,我在中间,冲上去!”

与此同时,一直守候在残垣之中的金山和锋锐二营也得到了出动的命令,一千多人排成松散的阵行,肩背火铳,手握腰刀,向满清军营蜂拥冲上。

现在的满清大营已经被打得不知道东西南北,士卒们光着上身跑出来,指着炮队的人开骂,炮队的人也是不明所以,怎么好端端的向自己人开炮起来了?

“兄弟们,我刚刚得知,咱们刚才已经闯了大祸,将阿勒泰总兵给炸死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孙英阁一脸悲戚,问道。

“谁放的捉拿谁,不要连累别人。”一个高嗓门喊起来。

“咱们都开了炮,谁知道是哪门炮打中的?”另一个炮手不服气的顶撞道。

“都静静!”孙英阁伸手压了压,“反正咱们已经杀了满清的官,回去也是死路一条,不如就地造反,这年头有刀就是草头王!咱们去掘港投靠李辉去!”

“李辉?他会收留咱们吗?”很多士兵出于对李辉俘虏政策的不了解,生怕投降之后遭到人家反攻倒算,到头来还不是一样下场?

“李辉已经和我谈好,咱们依旧是炮队,人员不变,装备另给,每月每人五两银子,顿顿有肉,年龄大的还帮忙找老婆,给田地……”孙英阁将陆谦和他说的待遇一股脑全都搬出来了,让这些吃窝头打仗的士兵们神往不已。

“孙将军,那咱们还等什么,投降去啊!”一个炮手扔掉手中的木杆,高喝一声,大家纷纷扔了手中的家伙,就要往南跑。

“咱们不能这样去,要有投名状!把袖子挽起来,这样东山军的人就会认得咱们。等会谁也别给我装熊,看到满酋都给我杀光!这可关系到你们以后的军饷啊!”孙英阁也是个超级大忽悠,这些士兵们听得眼珠子都红了,“手软不是娘养的!”

正在这个时候,有好几个游记将军参将千总之类的中级官吏前来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孙英阁毫不客气的将它们全部拿下,捆在大炮上,以免逃跑。

“给我往人多的地方轰!”孙英阁发了狠,要么不做,要么做绝,这次真的豁出去了。

“有人造反了!炮队造反了!”一个士兵扯着脖子喊,一颗炮弹飞过来,将他砸成一滩血肉。

“什么?孙英阁造反了?”阿勒泰从桌子底下爬出来,顾不上穿衣服,拎起马刀就冲出银顶大帐,“荡寇营!随我杀向炮队!”

荡寇营的士卒已经被大炮报销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一百多人衣着不整,多数带伤,跟在阿勒泰的身后向炮队所在的西北方向迎上去。

其他的营盘也都被炮声惊醒,但是掌管各营盘的军官要么被孙英阁给轰死,要么被孙英阁绑在大炮上,士兵们在大营里乱成一团,像一团热锅上的蚂蚁。

“将军在哪?”他们焦急的询问道。

“快看,东边有敌人来了!”一个眼尖的士兵回头一看,发现了正在迈着整齐的步子前进的潜龙营。

“贼寇!贼寇!……”他还没喊完,一阵铺天盖地的炮火将整个区域都覆盖了。

是高元华指挥二百余大船一线排开,对准陆地上拼命地倾泻弹雨,而且根本不用顾忌误伤友军。这个其实也很好做到,因为雷通他们一直都没有点火把,只在黑暗中行走。

敌人的火把很好的指示了自己的方位,高元华自然毫不客气的瞄准开轰。这个游戏如同老鹰捉小鸡一样简单而富有趣味,高元华自然玩得不亦乐乎。

阿勒泰正在往前跑,发现身后的士兵越来越少,他不由得有些心慌,脚下一个趔趄,倒在地上,觉得后腰生疼,他从地上爬起来,身后的士兵却误以为他已经被大炮击中了,纷纷四散奔逃。

“回来!”阿勒泰费力的直起腰大喊,毫无效果。

头上不停的飞过炮弹,阿勒泰知道完了,但是他从来不认输,也从不言败,拼尽最后一口力气向炮队的方向跑去,现在看来只有重新掌握炮队才能挽回局面。

炮队就在眼前,一阵阵喷发的火光指点了他前进的方向。他边跑边喊,来到孙英阁面前。

“把这个叛逆给我抓起来!”阿勒泰的马刀指向孙英阁,“抓到叛逆,每人赏五十两银子。”

没有人动,大家放下手中的火药、炮弹,慢慢围上来,将阿勒泰围在当中。

“把他抓起来!”孙英阁一声令下,顿时有十来个精壮小伙子扑上去,将阿勒泰压在身下,有人拿过麻绳,将阿勒泰捆得结结实实,拴在炮车上。

“混蛋!你是我大清的七品五官,竟然投靠逆贼……”阿勒泰连喊带骂,还不时骂出一串满语。肥肥的脸庞气得一嘟嘟的直颤。

“我是你们大清的官不假。”孙英阁走到阿勒泰面前,抬手就是两个巴掌,“但我还是个汉人。”

第十九章 出师(九)

(求收藏,呵呵,昨天睡着了,忘记了更新,明天给大家补上。)终于满清的死忠分子们被东山军和孙英阁的炮队团团围住,人数也在四千左右,一时半会还吃不下,雷通看到这个情形,招过一个水手,冲他耳边嘀咕了几句,这个水手会意,急忙跑回大船的方向传递消息。

“你们还要为满清卖命么?”岳琪打马出来,“快快投降吧,现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呸!”这些人中有将近三百的满族人,他们冲岳琪冲过来,被几个东山军士兵挑翻在地。

“从西南面冲出去!”一个军官模样的人高喊,这些士兵们顿时有了主心骨,一起往西南面冲过去,潜龙营的士兵们听到这个声音,马上将手中的火把扔到西南方向,顺便还烧伤了几个满清士兵。

这并不是主要目的,主要目的是,为船上的大炮做指引。

船上的十二磅以上大炮都已经填装完毕,借着火把的指引,船身微微调转角度,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西南方向。

“轰隆隆!”连串的炮响,传回来的是连绵不断的哭喊声。

“撤开!”岳琪等人指挥士兵们远远地围着,不停地向逃跑的满清士兵投掷火把,作为船炮进行炮轰的标记。

几排弹雨过后,那些满清的将军们再去组织手下进行反抗,发现手下已经折损了一小半。

“继续轰!”高元华端坐船头,看着被炮弹炸起的一串串火光,面皮紧抽了一下,下令道。

“继续往南跑,他们的大炮就要够不着了!”一个满洲将军看出了端倪,大喊一声,手下的士卒们顿时振奋精神,发足狂奔。

他们即将跑出火炮的射程,却发现不远处有一队人马正迎面冲来。

正是刚刚组建的石门营。

“前面有贼人,向后撤!”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大家正在六神无主间,也都跟着人群往回跑,这下又跑进了火炮的射程之内,接连不断的实心铁球从天空中砸下,又将这些人报销了一小半。

“你们还不投降么?”雷通的大嗓门吼道,“潜龙营,准备!”

“金山营,准备!”

“锋锐营,准备!”

“石门营,准备!”

刀风阵阵,声震山河!

满清的士兵害怕了,站在原地不敢乱动,海面上的炮击也停止了,留下的只有呼呼作响的东南风。

“啪!”一个士兵受不了这种气氛,哆哆嗦嗦的将腰刀扔在地上,接着更多的人扔下兵器,跪在地上,双手抱头,不敢乱动。

“懦夫,起来!”一个将军不停地踢打手下的士兵,但这些士兵任凭他踢打,没有一个站起来。

雷通手拎钢刀,大踏步的走进满清士兵的阵营中,那些满清兵不敢和他面对面,纷纷撤开,给雷通让出一条坦途。

“你是满人还是汉人?”雷通笑着问道,手中刀也翻了过来。

“我是你姥姥……”这个满清千总张口骂了一句,冷不防雷通一刀砍下来,锋利的刀划过他的脑壳,将里面的脑浆鲜血都挑出来,站在周围的每个人的脸上都沾上了这种红的白的液体。

被削飞的那一半脑壳在空中飞了很远,这才咣当落地,溅起一片血花。

“还有谁!”

人群静下来,静得只能听见急促的心跳,人群愣住了,突然有一个人“哇”的一声哭起来,将刀剑扔在地上,不停地给雷通叩头,口中直喊饶命。

越来越多的人跪下来,双手举过头顶,全身不由自主的颤抖。

“这些最先下跪的,拖走!”雷通指着最先跪倒的那一百多人,“剩下的围起来。”

“老雷,你要干什么?”岳琪见雷通虎着脸,心道不好,要出事。

“杀俘立威!”雷通回了他一句,转身向身后的周能询问,“周能,那个石门营是什么东西?”

“是大哥刚刚批准的新营。”周能急忙答道。

“小陆,让新朋友们靠近些!沾点血腥气。”雷通冲陆谦一招手。陆谦急忙将孙英阁推到前面,“炮队新降将士,听候雷头吩咐。”

“瞎子,到你的了!”雷通没有理陆谦,而是将手中的大刀交到瞎子手里,“该怎么办,你记得的。”

“雷头放心吧!”瞎子接过刀,在油腻的裤子上蹭了蹭,“兄弟们走好,到阴曹地府别忘了报上你瞎子爷爷的名号!”

“他们要杀俘虏?”高元华站在船头,手持千里镜,心中一凛,但又释然,点点头,看来这个雷通虽然鲁莽,倒是不笨,懂得杀俘立威。他举起千里镜,兴致勃勃的看雷通接下来的行动。

瞎子将刀磨好,身后有二十个壮汉走过来,手里都拎着雪亮的钢刀,撸起的胳膊上全是伤疤,连脸上都是一条条的疤痕,在火光的照耀下狰狞吓人。

“李子,让兄弟们上路吧!活麻利些!”瞎子冲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大汉说了一声,那个大汉也不言语,举起钢刀,“嗖”的带动一片风声,再去看时,跪在地上的已经有一个没了脑袋。

“兄弟们上吧!”李子冲身后的那些人打了声招呼,这些人也都跑进俘虏群中,开始挨个杀起来。

一旁的孙英阁看得胆战心惊,自己手上也有百十条人命了,但是在这些杀人如同切瓜剁菜一般的屠夫面前也禁不住全身发抖,他回头一看,有的士兵已经被吓得尿了裤子。

“都给我看!盯着看!”孙英阁喊了一句,这些士兵只好忍着继续观看。

周能的手下就更别说了,一群激于义愤而出战的农民见到眼前这血淋淋的场景,要说不害怕那是说谎,周能倒还忍得住,手下已经有三个人被吓昏了,更多的人面色苍白,冷汗直冒。

“哇呕!”有个士兵实在忍不住了,弯下腰去狂吐起来。

一片呕吐声。

“都他娘的给老子看!谁不看我就砍谁的脑袋!”雷通知道现在是在新兵和降兵面前立威的最好时机,以后这帮人就算不尊敬大哥,也要怕我雷通几分。

随着一声声惨叫,围观的士兵们脸色越来越白,汗越出越多,有几个被吓得晕厥的又被掐醒,由两个士兵按着去看。

“啊!”一刀砍在那个士兵的脖子上,没有砍断,那个大汉冲大家抱歉的笑笑,又是一刀,砍在肩头,深入尺许,血顺着刀的缝隙汩汩冒出来。那个士兵发出一声凄厉的怪叫,震撼着每个人的心。

大家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肩头,不停地擦着脑门上的汗水。

屠杀终于结束,此时已经是清晨,被吓了一夜的士兵们都虚脱了,相许依靠着睡着了。

地面上的鲜血汇成小河,上面还有凝结成的赤红色薄冰,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出妖冶的光彩,刺激着人们的眼球。

一匹战马从远处跑来,马上的人看上去并不怎么精于骑术,双手抱在马脖子上,随着战马左右晃动,脸色都吓得煞白。

“是老大!”大家虽然已经知道李辉自封为定边侯,但还是习惯性的称他为大哥。

来者正是李辉,自从昨晚调动数万百姓围攻乌戈的骑兵之后,他稍微小憩了一会,听闻斥候来报说阿勒泰的部队已经被打败,急忙骑上一匹战马赶来。

李辉的骑术实在太差,开始的时候还比较好,马走的也不快,他得意之下,竟然挥起鞭子抽了马两下,马顿时狂奔起来,李辉吓得只好紧紧抱住马脖子,丝毫不敢撒手。

从掘港到丰利,少说也有十几里地的距离,这顿颠簸把李辉弄得头晕目眩,肚子里直翻涌,差点没吐出来。

“大哥,你来了!”士兵们都很高兴,“您的那几个随从呢?”

“哦,呕!……”李辉下了马,一阵干呕,“晕马了。”

周能急忙跑过来,右拳击胸,“石门营周能,向大人致敬!”

“好,很好!”李辉觉得好了一点,张口深深呼吸了几口清晨的空气,顿感神清气爽,“昨晚战事如何?”

“回侯爷,战事一切顺利,已经将满酋击败。”周能转过头,指着远处那一大滩鲜血,上面已经结了冰,在阳光下不停地折射赤红的光芒。

“昨夜……”周能想了想,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昨夜我军斩获颇丰。多赖侯爷之福……”

“那是怎么回事?”李辉看着周能欲言又止的样子,“哪里来的那么一大滩血迹?”

“昨晚,昨晚雷头,杀杀俘……”周能吞吞吐吐,不停地向周围观瞧,生怕被别人听见。

“雷通杀俘?”李辉低头想了想,“你去做自己的事吧,我去那边看看。”

触目所见,尽是死人,鲜血和残碎骨肉粘在一起,冻成一坨,红的白的黑的各种颜色掺和在一起,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

“雷通!你给我过来!”李辉打老远就看到正坐在一起吹牛的雷通,大声喊起来。

雷通一看是李辉在叫他,火速跑来,嘿嘿一笑,“大哥,昨夜睡得可好?”

“混蛋!谁告诉你我昨夜睡觉了!”李辉冲他一瞪眼,指着遍地的鲜血,“说,这是怎么回事?”

“昨晚为了震慑新归降的满清士卒,我自作主张,杀了几个俘虏,嘿嘿,大哥,你看我做的怎么样?”

太祖精天文,晓地理,善五行之术,通八卦奇门。是年隆冬,贼酋领兵十万,前来犯境。太祖登坛设醮,以八卦阵象引九天风雷,借来东风一日,纵火烧遍敌营。再效当年赤壁,重展易理神通。太祖之能,大类诸葛武侯矣!

《通鉴》太祖本纪

第二十章 拓土(一)

“什么怎么样,杀俘,杀俘,你知不知道咱们现在很缺人手的,你倒好,全都给我砍了!”李辉看着那汇在一起的血泊,计算着被杀死的人数,怎么说也得在三百以上。

“还给您留了一些,嘿嘿。”雷通陪笑道,“我也是为大哥您着想,要是不给那些新投降的一个下马威,保不齐他们还要造反的。”

“好吧,这次先给你记上,要是再自作主张,我一定对你严加惩处。”李辉转念一想,也对,这小子还真是帮了自己的忙。

“炮队游击将军孙英阁,拜见定边侯。”孙英阁从远处走来,身上依旧穿着满清服饰,俯身刚要打千,突然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顺势一弯腰,冲李辉一抱拳,“侯爷辛苦。”

“是孙兄弟么?”李辉的刘玄德式仁德砰然发作,一把拉过孙英阁的手,“孙兄弟迷途知返,弃暗投明,不仅是我东山军的幸事,也是天下百姓的幸事。”李辉伸手抹了一把眼泪,“天下百姓,受暴清已久矣,我东山将士,螳臂当车,以义勇抗衡天下,以忠烈光复社稷,今天又得孙将军鼎力支援,看来我大明中兴有望,解天下黎民倒悬之苦,扶泱泱华夏将倾社稷。孙兄,今后联手抗酋,自要多亲多近啊!”

孙英阁听罢,浅浅一笑,“侯爷海涵,我等是败军降寇,自以为能得一线生机就已幸甚,侯爷对我等一视同仁,孙英阁在此谢过了!”说毕,冲李辉深深鞠了三个躬,“今后唯侯爷马首是瞻,如有二心,定要天雷击顶,让我孙英阁死于万刃之下!”

“孙兄何必如此!”李辉急忙将发完誓的孙英阁扶起来,“你我虽是初次见面,就觉如多日未见的兄弟一般,来,雷通拿酒来!我要和孙兄痛饮几杯!”

“罪人有陕西老家带来的西凤酒,还请侯爷屈尊小品一番。”孙英阁急忙邀请道。

“如此甚好!”李辉在前世的时候也听说过西凤酒,但是他向来很少喝酒,所以也只是听说而已,尚未品尝过。

两人找了一块比较干净的地方,席地而坐,每人眼前放着一份马肉,仓促之间也只有这个作下酒菜,两个人吃着没放任何佐料的马肉,喝着烈性的西凤酒,开始聊起来。

“孙将军,不知你的籍贯是……”

“罪人家住陕西渭南,家中薄有田产,怎奈连年灾祸,颗粒无收,没办法只好跟着闯王的队伍,做了贼寇。”孙英阁猛的干下一大碗一双豹眼呆呆的望着天空。

“想必孙兄也是饱读诗书之人,不知对李闯之乱,有何看法?”李辉看得出,这个从流寇到开国将军再到降将的人一定有很深的人生感悟。

“所托非人!”孙英阁倒没有多说什么,聊聊四字,将李自成农民起义完全概括。

“好个‘所托非人’!来干一杯!”李辉端起西凤酒,说实话,这酒真够辣的,但是没办法,为了交下这个有能力的人才,只好付出一点了。

“好!侯爷也是爽快人,干了!”孙英阁一扬脖,又是一大海碗酒下肚。

“我的天啊!”李辉现在肚子里火辣辣的疼,脸上的肉都拧成一堆,他咬咬牙,就当是喝辣椒油了,干!

孙英阁满意的看着李辉将整碗酒喝下,伸出大拇指,“此等烈酒,侯爷也是头一次喝吧?”

“哈,哈!”李辉辣得直喘气,急忙撕下一条马肉塞到嘴里,“平生很少喝酒,但是今日高兴,必须要多喝几杯。”

“好啊!侯爷舍命陪罪人,罪人怎敢抹情面?再来一碗!”孙英阁话音未落,又是一碗烈酒,看着孙英阁上下蠕动的喉结,李辉欲哭无泪。

再喝就胃穿孔了!

终于,救星来了,陆谦从远处急匆匆跑过来,“大哥,按你的吩咐,已经将所有的死人都挖坑深埋了。”

“撒石灰了没有?”

“撒了,很多。”陆谦喘了口气,“满清博洛的军队已经从扬州过镇江,向将南开去,咱们暂时没有太大危险了。”

“咱们没有危险,但是郑成功恐怕要有麻烦了。”李辉一直在等待时机,他知道在未来的两年中,金声恒,李成栋,李定国,孙可望等人都要举起反抗大旗,距离最近的应该是姜瓖的大同起义吧。

“快了,没有几个月了,到时候一定要联络各地,好好在江南打几场漂亮仗。”李辉觉得自己现在就是在和历史赛跑,和未来赛跑。机会就像一个飘忽不定的气球,保不准哪下子失手,自己的宏图大业就拜拜了。

“马上下令,召开大会,我们要好好商议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办。”;李辉又撕了一块马肉,招招手,陆谦会意,急忙附耳过来,“大哥有什么吩咐?”

“给我弄碗水来。辣死我了!”

就在李辉准备召开大会的同时,王信和朱光昭指挥的飞云营下村寨活动也如火如荼的进行。

最近总是有奴隶逃跑,这让朱光昭很是头疼,他虽然是前朝太子,但是并没有继承太祖皇帝的杀伐决断的基因,所以他对此一筹莫展,万一大哥回来调查,那岂不是惨了?

“王信,你说咱们该怎么办?”朱光昭没辙了,只好将王信请到松州城,两人商议如何处理。

“依我看,派兵入村寨搜索,有谁敢包庇,立刻擒拿,就地正法,看以后谁还敢收留他们!”王信这个人,人不错,就是办事欠考虑,这点他哥哥王宽可不像他。

“非也,非也!你们中国古人曾经说过,‘仁者爱人’,所以杀伐是解决不了什么问题的,关键在于怀柔,正所谓‘顺天意,得民心’,我想咱们应该入村寨宣抚一番,这样那些农民们得知我东山军恩德,自然也就不忍和我军对抗了。”今村秋野现在一张口一个“我军”,连朝天髻都换成了明人的发髻,从头到脚一身新,连兜裆布都甩了,全部全面汉化。不仔细看嘴唇上的那两撮小胡子,还真和明人差不多,当然个头问题暂时可以忽略,毕竟萝卜想长高还是很困难的事。

“宣抚?今村君,我以为不妥,我们占据日本,强行奴役本地民众,民众自然对我们恨之入骨,我们现在去宣抚,他们还以为我们去侵略,到时候联合起来抵御,恐怕咱们要吃亏的。”朱光昭想了想,“最好是将此事上报大哥,由大哥定夺。”

“侯爷现在日理万机,如果咱们真的将这样的小事都上报的话,那后也一定会以为咱们办事不利,到时候你们二位在咱们东山军内部想高升就困难了。”看不出,今村还是个政治家。

“那,光昭兄弟,不如咱们这样办,如此如此,我就不信那帮萝卜们敢不听话!”王信凑过来,三个脑袋扎成一堆,开始玩起阴谋诡计来了。

第二天,四百飞云士兵被调拨出来,携带从掘港运来的铁器红绳松子糖等各种小玩意,排成整齐的队列,浩浩荡荡的下乡宣抚去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手持浴火凤凰旗的士卒,这面大旗随风飘荡,后面跟着四百号身强力壮,精神饱满的士兵,看上去倒也壮观。

翻过前面的山,不远处就是一个小小的日本村落,看上去有五十多户人家。王信一摆手,大家调转方向,向那个小山村奔过去。

这帮日本农民正在田中耕作,突然看到远处来了一队队士兵,走在最前面的那面浴火凤凰旗十分显眼,都睁大了眼睛去看。

“好漂亮的旗帜,是南面的那支大明人的军队么?”一个日本女人放下手中的镰刀,冲身边的丈夫问道。

“我想是吧,他们来一定没有好事情!这帮侵略者!”她的丈夫脱下木屐,甩掉上面沾着的泥土,“干活干活,不要去理他们!”

进了村里,今村秋野手持铜锣,当当当敲个不停,口中只喊,“乡亲们,东山军下乡宣慰来了,都出来,都出来,长官有话要对大家说!”

百姓们自然不会傻到立马出来站队听候训话,但是王信可耐不住性子了,一努嘴,士兵们将大旗插在村寨正中央的谷场上,撸起胳膊就挨家挨户的抓人,王信则面对阳光,双手拄着腰刀,一撮小胡子在上嘴唇随风飞扬……(向日本指挥官联想)

不一会,农民们被从田地里抓回来,连踢带踹的押到打谷场,四百东山军围成一圈,将人群推到正中心,个个拎着腰刀,满脸的横肉。

天气很热,今村秋野将头上的斗笠摘下来,不停地扇,“井上君,站好站好!不要乱动!藤野,你小儿子呢……”

现在的今村,已经纯然乎一个日奸了。

“今天,我们大明东山军来此,是要向大家宣扬明日提携,共同进步的!”朱光昭模仿者李辉的口音,“我们来到你们日本,是来拯救你们的,你们不要害怕,我们会和你们和平共处,如果有人欺负了你们,请回报给我,我一定会为你们,主持正义的!”

第二十章 拓土(二)

今村急忙开口翻译,“乡亲们,东山军此次来,是要向大家宣扬仁爱,共同进步的,明朝与我大日本,是有好的邻邦!现在东山军来到我们日本,就是要消灭军阀,消灭石井那帮龟孙子,给大家带来好生活!大家鼓掌!”说完自己拍着巴掌啪啪的鼓起掌来。

“悠嘻!”王信说了一句日语,这还是从今村那里学来的,“你们,良民大大地!反抗的不要,相信我们东山军保护你们地!”说完,冲朱光昭一点头,朱光昭又拿起稿子念起来:“乡亲们,如果你们这里有谁家窝藏了从银矿跑出来的逃犯,请把他们交给我们,我们一定会给予你们丰厚的补偿的!请相信我们的诚意!”

“amp;%amp;%…”一个日本青年喊了起来。

“今村,他说的是什么?”朱光昭听不懂,只能问身边的这个翻译兼狗腿子。

“他说你在说谎,说咱们杀了很多人。他们不会相信咱们的。”今村翻译完毕,突然觉得这句话伤了自己的面子,奶奶的,有我今村大名在,哪有你小小渡边说话的份儿!

“把他拉出来!”王信一招手,来了两个膀大腰圆的东山军士兵,一人架一条胳膊把那个小日本拽出来,这个小日本很不服,连蹬带刨,就是不肯乖乖就范。

“刁民大大地!死啦死啦地!”王信一声令下,这个小鬼子就被人砍翻在地,血流了一地。

“一郎,我的儿子!”一个日本女人拼命地跑出来,一下扑在那个死掉的青年的身上,痛哭失声。

“说,你们家有没有窝藏逃跑的奴隶,说!”几个东山军士兵将腰刀架在一个日本老头的脖子上,这个老头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好叽里哇啦的不停解释,这让这些士兵更加生气,你这在说什么,是不是在骂我们?

果长扯着那个老日本的脖领子,“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再不说,呵呵!”顿时,三把明晃晃的腰刀逼过来。

老头憋得眼珠子都红了,越急越乱,最后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抻长脖子,费力的喘气。

“给我杀了!”果长令下,三把腰刀同时插进老汉的腹部,顺带着还搅了一下。

老头倒在地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眼看就不行了。

“*amp;*amp;*%”几个年轻力壮的日本人跑过来,扑到老人身上,奋力摇晃已经渐渐变硬的躯体,仇恨的眼神刺向那个果长和他的手下,怪叫着冲过来。

场上的其他日本人也都蠢蠢欲动,握紧了手中的镰刀。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没法收场,王信看看朱光昭,朱光昭又看看今村,今村又转过头来看王信,三个人大眼瞪小眼,谁也没辙。

“不如,就全杀了吧!”朱光昭冷不防一句话,差点没把那两个人吓傻,王信想了想,“好吧!要不然今天带的礼物也不够。”

“好,虽然是我西南蕃的子民,但都是刁民,该杀!”今村一直到现在都还把自己当成西南蕃的大名,殊不知就他手底下那几个人,还不够人家别的大名垫马蹄子的。

士兵们快速排成三排,他们是使用从上角利一那里缴获来的燧发火枪,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已经基本形成了战斗力。

“预备,开火!”话落,枪响,阵阵白烟在阵地上冉冉升起,好像神仙驾起的云朵。

“第二排,开枪!”紧跟着第二排枪也响了。

几轮枪射过之后,对面那三百多名日本居民无一幸免,都倒在血泊中,王信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命令士兵挨个严查,发现有还在喘气的立马就是一刀。

一把大火过后,这个藏在山谷里的小村子就从人间彻底蒸发掉了,留下的只是一堆瓦砾和尸骨。

“下一个目标:笠原村!”浴火凤凰旗再次举起,这些人带着大量的小礼物向下一个村庄进发了。

就这样走一路杀一路,终于来到了一条河边,王信坐在一块石头上啃鱼干,心情郁闷到无以复加。

“光昭老弟,你说这些人怎么好赖话都听不懂,咱们说是给他们送礼物来的,他们怎么还和咱们吹胡子瞪眼?”王信从河水里舀了一瓢,鼓咚咚喝下去,问道。

“我觉得是咱们的方法不对,或许咱们这样做太过于残暴了。”朱光昭想了一会,“这样吧,等会去哪个石间村,咱们先给他们送礼物,之后再向他们要人,恩威并施,效果或许会好很多。”

“非也,古人云:以暴制暴,以强震强,以杀止杀。咱们还是太过于仁慈了,想当年我征战九州岛的时候,可是逢村必屠,见人皆杀。到头来那些百姓见到我手下的长崎十勇士连头都不敢抬。我虽然是一个日本人,但是我知道日本国民有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崇拜强者,当你对他施以恩德的时候,他们会以为你软弱可欺,当你用屠刀将他的妻子儿女全部杀光的时候,他反而认为你是强大而且值得尊敬的,并且会追随在你的左右,为你流尽最后一滴血。”今村端着水瓢,慢慢说道,“所以我想要多杀人,杀人立威,这样百姓才会顺从,咱们才能找到那些逃跑的奴隶。”

“好吧!就用用你的办法,不过你的国民实在太过于匪夷所思,天下竟然会有这样崇拜强者的人,竟然崇拜到恩仇不分。”朱光昭这回算是开了眼界,世间竟然还会有这样变态的民族。

“你们大明人是重利轻义,讲究仁义礼智,待人宽和,为人忠厚,这一套在我们日本是吃不开的。”今村来了兴致,“我手下有十勇士,他们的父母都是被我亲手杀掉的,”

“什么?”

“他们说,如果我不杀掉他们的父母,他们就不会树立对我的崇拜,就没有动力去为我作战。”今村笑笑,“我们日本国民的性格,你是不会在短时间明白的。”

“呵呵,我相信我的屠刀会让他们明白我的性格,而且会很快。”王信冷冷笑道。

石间村也是一个不大的小村子,里里外外不到三十户人家,每家都种了几亩水稻,现在正是收获的季节,很多人都在地里劳作,却被一群衣衫褴褛的打着一面火红色旗帜的士兵们给驱赶到村中的打谷场上。

“全部站好!站成一排!”王信下令道,“隔三抽一,给我拉出来!”

顿时就有三分之一的人被拽了出来,在谷场上站好,前面是三排手持火枪的士兵,随着一声令下,火枪打响,腾起一阵阵烟雾。

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些人竟然被没有任何理由的枪杀了,石间村的村民很气愤,很愤怒,但是他们已经没有时间愤怒了,因为这伙强人已经将他们一个个绑起来,连成一串,就像被串在一起的晒萝卜条。

“我突然想到,要使用他们去做奴隶的话,岂不是更好?”朱光昭拍拍自己聪明的脑瓜,“这样咱们就不会为缺少劳力去拼死拼活的抓那些奴隶了。”

“好主意!这样咱们想要多少劳工就有多少劳工!”王信恍然大悟,“后悔啊,刚才屠了四个村子,要不然也能凑出五百多号劳工的。”

“当然!都是你太鲁莽。这样,年龄五十以上十岁以下的全部杀光,剩下的押回银矿,充当劳力。”朱光昭如此吩咐道。

“不要这样吧!”今村知道自己吹大了,“那些小孩子是无辜的。”

“也好,让他们抱着吧,不过不准耽误干活,谁要是耽误了,全家都杀!”

今村神情复杂的看着朱光昭,这个年轻人平时很文静,也不多说话,有时候还会像个大姑娘家的会害臊。现在怎么变成这般凶残模样,还有这东山军,为什么对日本人这般仇恨呢?他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干脆将这个问题抛之脑后,反正自己马上就能加入东山军了,加入了东山军,也就不是日本人了,还替这帮萝卜操什么心?

于是,他释然了。

从此以后,王信他们找到了一条发家致富的好门路,将大量的日本人抓过来,送进银矿,这样一来银矿的效益大大提高,开采速度达到了以前的两倍,据从掘港送矿石的人回来说,现在铸造厂已经容纳不下了,正准备扩建呢。

“还需要人手啊,抓来点就是了!反正给他们吃鱼干就可以了!”王信斜靠在椅子上,轻松说道。

“哈哈!大哥已经批准了咱们这种做法,他让我们继续捉拿逃跑的奴隶,说这个口子不能开。叫我们对这个民族不要抱有任何的幻想,要我们抓紧抓人,送到各地当苦力,现在石灰窑缺人,盐场也缺人,铸造厂都缺人。大哥让咱们尽快送去劳工,说完成得好的话,还要给咱们奖励呢!”朱光昭看着李辉的亲笔信,眉飞色舞,“今村,你可以加入东山军了,咱们三个都归入飞云营下。”

“哈哈!太好了!”今村得偿所愿,高兴的唱起日本小调,突然觉得不妥,又改唱《西厢记》了。

王信和朱光昭边看边乐,那神情似乎在看一只来回乱蹦,正在拼力逗主人取乐的猴子。

第二十章 拓土(三)

(第三更送到,求收藏推荐,呵呵)现在的李辉已经非比寻常,疆土拓展到丰利以西,直到丁堰,紧靠运盐河,白蒲镇也是旦暮可下,但是李辉不想为这些毫无战略意义的城池浪费大量宝贵的兵力,所以依旧由满清“代为保管”,他将主要精力放在那条运盐河上。

运盐河,顾名思义,是为了将江南的盐运往北方而修建的一条专门性的运河,运河上船来船往,川流不息,随便设卡收费,都能获得暴利。

隆隆寒冬,李辉带着一百多兵士,来到这条运河边,看着熙熙攘攘的运河,运盐船只多入过江之鲫,他不由得动了心思。

“如果在此设卡,一定能取得大量的过境税,这样咱们就可以用这些钱来购买粮食,该死的黄生举,去了南洋那么多天都不回来。”李辉现在急得五内俱焚,上万的流民,五支张着嘴等着开饷的军队,如何不让他头疼?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现在锋锐、金山、石门和两支炮队都要银子打造战具,填饱肚子,咱们的粮食又都支援那些流民了,现在流民们虽然已经安排好住处,并且每家分了地,但是今年春天的种子还没着落呢!”李辉对身后的王秀楚倒苦水,“秀楚,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王秀楚坐在毛驴背上,一脸茫然,他本不过一个小吏,对这方面根本没经验。

“要不,找郑成功,国姓爷借粮食,他们占地广地,一定有粮食的。”李俊建议道。

“江南本是富庶之地,应该有大量粮食,我想只要咱们手里有银子,一定能买到粮食的。”王宽说道。

李辉皱皱眉头:“话是这么说,咱们虽然有银矿,但是冶炼技术不高,到了市面上就折色,一两半当成一两花,被那帮奸商买了去,重新提炼成足色一两二钱银子,再卖给咱们。咱们白白的赔了二钱银子,还不够从长崎到这里的运费呢!”

“要不然把那些奸商抓起来,让他们给咱们炼银子?”王宽试探着问道。

“远水不解近渴,现在已经是正月,咱们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收购到大量的稻种玉米种子,要不然……”李辉一脸愁容,“咱们就要吃糠咽菜了。”

如果不在金声恒,李成栋等人举事之前积蓄到足够的力量,那么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金声恒会在正月二十七日举事,所以我也要在这个时候之前做好准备。”

“朝鲜,朝鲜物产丰富,粮米甚多。”孙英阁插话道,“末将为满酋部下时,常听人说起,朝鲜平原广阔,物产丰富,加之多年经营,粮仓俱满。如果遣军前去,以武力相要挟,一定能取得成效的。”

“朝鲜,哼!”对于那个自称为宇宙中心的大寒冥国,他一直对他们的智慧存有保留意见,所谓的朝鲜半岛不过就是大国博弈的棋盘,而他们就是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棋子。

“咱们上次已经好好的教训了那些棒棒们,现在咱们再去一次,和他们好好玩玩。”他想起那孱弱的朝鲜水军,兴趣顿减,和那种对手作战是相当无趣的。

“如果我们在这条运盐河上设卡收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李辉试探着问道,“听闻江南盐商实力雄厚,不知是真是假。”

“两淮盐商,大多集于扬州。怎奈维扬十日之中被杀伤者甚多,现在在运盐河上川流的多是泰兴李家的盐船,李家祖先李承式乃是嘉靖年间进士,在任期间长于吏事,慢慢积攒家业,终于成为江南首屈一指的盐商。自从扬州十日后,很多商家被满清屠戮,所以李家现在一家独大,几乎要垄断了整个江南的盐业。”王秀楚在一旁娓娓道来。

“秀楚,你缘何对李家这般明了?”李辉很诧异,这小子怎么对李家这么有研究?

“实不瞒李兄,本来小弟可以入李家为婿的,怎奈天意弄人,唉!往事不提也罢!”王秀楚摇摇头,一脸落寞。

“原来是这样,”李辉笑了笑,“王兄不必苦恼,大丈夫何患无妻?你的婚事包在我身上!”

王秀楚感激了看了李辉一眼,叹了口气:“金玉之盟,不敢忘怀,白首之约,岂敢抛诸脑后?李兄的心意在下心领了,但我二人已定终身,不敢做负心薄幸之人。”

“好吧!愿你们早日结连理,共效鸳鸯飞。”李辉怎么也没想到,平时看似木讷,不苟言笑的王秀楚竟然还有这么一段风流韵事。

每一个宅男的背后,都有一段逝去的风花雪月......

运盐河上的船夫们撑着平底船,看着岸边这些穿着各色衣衫,对河面指指点点的人,一撑船,他们就消失在船工的视线中,但是他们不会想到这些人会对他们的未来产生难以想象的的影响。

上百艘大船从掘港缓缓开拔,劈开滚滚的波浪,向遥远的仁川奔去。这次远征由高元华带队,面对如朝鲜水军那样孱弱的敌人,李辉实在不愿意付出太多的精力。

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债主上门了。

靳云川一身儒生打扮,高高站在船头,频频向掘港码头上的人招手,乍看下,真如那风流才子风度翩翩,可头上那根辫子真是大煞风景,讲一个倜傥风流的英俊青年弄得不伦不类。

“李兄别来无恙?”靳云川迈步走下大船,冲李辉一抱拳,“兄台的大名可算得上是如雷贯耳啊!你三战阿勒泰,将他打得丢盔卸甲,现在又以不满千余士卒破满清上万大军,杀其将,取其城,真令我辈汗颜啊!”

“呵呵,这都是将士效命的结果。”李辉拍拍王宽的肩膀,示意他马上去办事,自己则亲自上前,将靳云川迎到码头的客厅,“靳兄此来,不知有何要事?”

靳云川淡然一笑,从侍从手里接过一杆翠玉烟袋锅,凑在烛台上点燃:“李兄,尝尝?从南洋弄来的还魂草,饭后一袋还魂草,快活神仙自作了!”

“还魂草?”李辉看着烟袋中冒出的袅袅青烟,心头一动,那不就是烟草么?闻着那股淡淡的带着刺激性的烟草味道,李辉的思绪又飞回了穿越之前……

“李兄,李兄?”靳云川连呼了好几声,都不见李辉搭话,冲李辉吐了一口烟,李辉这才被浓烈的烟草味呛得回过神来。

“李兄,在下此次前来,正式来讨要我的大船来的。”靳云川开宗明义,“但观李兄现状,我那远洋大船是不是已经成了镜花水月?”

“怎么能呢?”李辉陪笑道,“最近一直忙于军务,但是造船之事从未断绝。要不靳兄随我去船坞看看?也好让你放心。”

“这……实不瞒兄台,这次为兄前来,倒并没有将你那几艘船放在心上,家祖的意思是另买大船,交由愚兄进行航运,将西洋的精巧玩意运到京师,卖给那些王公贵族,定能赚上一笔。所以此次前来,就是委托李兄为我玉成此事,到获利之时,咱们就可对半平分,各取其利。如此不是甚好么?”

“西洋的玩意虽然精巧绝伦,但总不及运送盐铁获利。我东山军已有盐田三十余处,日产食盐千斤,如果将这些盐贩卖到四方,所逐者可就不是什一之利那么简单了。”

“哦?素问江南乃盐商集凑之地,市场已经再无空隙,咱们再插上一脚,岂不会激怒当地缙绅,对你我可是大大的不利啊!”

李辉只是笑了笑,“靳兄,咱们可以将盐卖往南洋各地,还有这江南特产的丝绸瓷器,这些在西洋和南洋可都是抢手货,更有千金难买之说。可是这资金……”

“真有此厚利?”靳云川一听说千金难买四个字,烟斗悬在嘴边,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辉,似乎并不相信。

“南洋之地,多的是金银财帛,少的是珍奇异物。咱们大明的云纹锦,在西亭购买,最好的也不过十两银子一匹,若是卖到南洋,怎么说也要六十两左右。”李辉看着靳云川吃惊的表情,“这只是最保守的估计。”

“那照这么说,向南洋贩卖货物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了?”靳云川搬着太师椅凑到李辉面前,“若是所言非虚,我山西靳家当努力打开商路,占据主动,以免被其他皇商捷足先登,抢了我们的生意去。至于这银钱之事,李兄可还欠着小弟二十万两,当小心利息啊!哈哈!”

李辉冲靳云川淡淡一笑,“咱们的债,自有公断,就请靳兄放宽心好了。”

王宽从外面跑进来,冲靳云川一抱拳,之后跑到李辉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好,太好了!”李辉站起身,“黄生举黄兄刚从南洋归来,咱们一同去迎接他。”

靳云川的眼中闪过一丝神彩:“如此,到可以从黄兄那里得知南洋的情景,看来李兄还真是有备无患啊!”

“没办法,”李辉笑了笑,“靳兄,你的烟袋锅里没有烟了。”

“哦?哈哈!”靳云川尴尬的一笑,刚才那点小心思已经被李辉看得一清二楚。李辉也不点破,只是冲刚刚入港的那艘大船直招手,不停地喊喝。

第二十章 拓土(四)

“哦哦!我亲爱的将军,你忠诚的仆人,优雅的玫瑰骑士沃顿船长带着美丽的花朵从遥远的巴达维亚回来了!”沃顿船长还没等到船只停稳就跳到舢板上,将船上的黄生举扔在一边。

“哈哈!我的老朋友!”李辉和沃顿来了个熊抱,“怎么样,旅途还算顺利吗?”

“当然,虽然在路上我们遇到了风暴,但是在全能的上帝的保佑下,我和亲爱的黄终于度过了死亡海滩,来到了美丽的巴达维亚!”

“哦,看来你们收获不小嘛!”李辉看到船上的甲板都摆满了木箱子,想必此次收获颇丰。

正在二人闲聊之时,黄生举也来来到李辉面前,先冲李辉做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东山军把总黄生举向侯爷致敬!”

看到这个情景,靳云川的脸不经意的抽动了一下。但是没有说什么,依旧站在一旁做个旁观者。

“好,好!黄兄此去,收获颇丰啊!”

黄生举笑了,冲船上一招手,大船这才缓缓进港,吃水线很深,没想到这次真的收获不少。“侯爷,请问您是不是有一个西班牙的朋友,叫做什么博尔纳特的?”黄生举问道。

“哼!那个骗子!怎么,你们把他给我抓回来了?”一想起博尔纳特,李辉就恨得牙根都在痒,兔崽子,骗了我好几万两银子,一定不能轻饶他。

“不是我们抓他回来的,而是他主动找到我们,要求和我们一起来到的。”黄生举说着拍拍手,立刻船甲板上出现了那个满脸奸笑的博尔纳特,手里还擎着十字架,“亲爱的朋友,我又来向你们宣传上帝的福音了!”

“亲爱的博尔纳特,为什么上帝的雷霆没有把你劈死呢?”李辉笑着问道。

“因为我有圣母玛利亚的保护,你要知道,上帝还是要听从圣母玛利亚的吩咐的。”博尔纳特对李辉诅咒式的问候并不在意,巧妙地绕开,来到李辉面前,“上帝派我来宣传福音,这是伟大而光荣的事业。”

“好吧!”对于这个无耻的教士,李辉也没有办法,只好将它们统统请到屋子里落座。

沃顿船长高兴万分,他下令将船上的货物搬下来,李辉则好奇的站在一旁观看,其他人见李辉站在外面,也不好意思坐在屋子里,也都跟了出来,站成一排,眼睁睁的盯着从船上卸下的货物。

最先卸下来的是橡胶,用木头箱子装着,一箱箱的看上去非常沉重。之后是南洋的锡、铜等矿产,还有很多从西洋人那里买来的燧发枪自鸣钟千里镜等精巧玩意,最后从船上走下来的竟然是上百个黑人,皮肤黝黑,厚嘴唇,大龅牙,一见到人就咧开嘴笑,那黑漆漆的身子在阳光下泛着油光,若是在晚上,不开口露出牙齿,还真的找不到他们。

“这,这是什么东西?”靳云川从来没见过这般黑的人,还以为是什么妖魔鬼怪,躲在两个士兵的身后,“李兄,莫不是妖怪?让他们退下!”

“哈哈!靳兄,这些人可都是昆仑奴,是最好的脚力,你要不要买上几个?”李辉等人看着他那副窘样,哈哈大笑。

货物看完,大家回到房间分宾主落座,黄生举绘声绘色的讲起这次旅程,大家都听得聚精会神,每逢惊险之处,忍不住呼了一声,紧接着又闭上嘴,听下面更精彩的过程。

“没想到,小小南洋,竟然汇聚了这么多国家纠缠于此,真是匪夷所思了。”靳云川又把烟袋锅拽出来,抽他那一两银子一锅的烟。

“黄兄,此去可曾打听好市价?咱们的东西在南洋是否有销路?”李辉看到刚才那些橡胶上的标签,每个箱子不过三个鹰洋,看来真是物美价廉。

“那里有很多华人经商,当地的华人商会实力也很大,但是当地政府却屡屡打压华商,动不动就找个名目挑拨当地土著与我汉人作对,我等归来之时,华人与当地土著已经剑拔弩张,说不好就是一场血战啊!”黄生举的话里透着淡淡的忧虑。

“如此说来,华商就不能组织军队自卫么?”李辉的前世就经历过9X年某国排华,当时死难两千余华人,但是我们亲爱的天朝却没有做出任何表示,并且在2005年的海啸中给那个国家上亿元捐款,当时的捐款都成了政治任务,在辅导员的威逼下,我们的李辉也不得不奉献出五大毛完事。

这件事李辉想起就生气,倒不是为自己奉献的五大毛,而是一个泱泱大国为了讨好一个偏远小邦竟然谄媚到发动全国人民给他们捐款,偏偏他们还是杀戮我们同胞的仇人!

唉!李辉叹了口气,“咱们要随时注意南洋的动静,一旦有事,火速派兵镇压!”

“???……”大家吃惊的看着李辉,那样子似乎被什么东西噎到了,“咱们东山军现在总共还不到十个营的兵力,根本没有实力和那些南洋土著抗衡啊!”

“但是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同胞惨死,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要为全天下汉人的安危着想。”李辉站起身,“咱们的华夏历经千年风雨,依旧屹立于世,主要就在于我们能够互敬互爱,阖舟共济。对于那些卖国求荣,做无耻的满清走狗的人,百年之后看他们有何面目去见轩辕黄帝!你说呢靳兄?”

“对!满清走狗不得好死!”黄生举第一个站起来表态,同时用眼光溜了溜坐在角落里的靳云川,兄弟,不是老哥不仗义,在这大是大非面前一定要划清界限。何况李辉已经和我吹过风了,我可不会为了什么兄弟义气顶风和头领对着干。

靳云川的脸烧得通红,头深深地埋在胸前,一双眼睛还不时的向上翻着,偷看众人的表现,当他看到李辉那双电光般的眼神时,吓得一个激灵,复又将头埋下,不敢去看任何人。

“云川老弟,你放心,你是我们东山的朋友,我们也知道你是有苦衷的,所以绝对不会有人难为你,你放心吧!”李辉看到靳云川的窘样,心中暗笑,真是个雏啊,手头没有三两铁就敢来我掘港向我要船?我收下都是些什么人,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和我们打交道,你还嫩点。

当黄生举在海上接到李辉的延迟进港的消息之后,他就知道这是个阴谋,从头到尾,只为靳云川一个人而设的阴谋。

“是,那是一定的。”靳云川坐在椅子上,低着头,肠子都悔青了,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手头连个护卫的都没有就敢来掘港向人家要船,须知这李辉可是能征惯战的勇将,大清上万军兵都被他三百多人打败,自己逞什么能?不是找死吗?

“靳兄,我军现在粮草吃紧,还请靳兄支援一些,等到秋后一定如数还上。不知靳兄可能行个方便?”李辉干脆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靳云川的对面,身后的那家伙,不管是后头发黑头发的,也都搬了椅子坐在李辉的侧手,隐隐形成一个包围圈,将倒霉的靳云川围在当中。

“我,此,此次前来,只带了这些银票,还请李兄收下,为兄还有点急事,先告辞了。”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把山西范家印制的银票,放在桌子上,起身就要走。

“靳兄慢着!”李辉一把把他拦下来,“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多住几天呢?我掘港虽小,但也有可观之处,还是留下来盘桓几日,也好让为兄尽一下地主之谊。”

“还是免了吧!尊府的饭菜可不是那么好吃的。”靳云川恍然无措之下竟然说出这么一句来,登时让李辉抓住了把柄,他把眼一瞪,“姓靳的,你给我听好了,我李辉这辈子最恨的就是那些卖国的汉奸,要不是你们山西八大奸商暗自资敌,坏了我大明万里江山。你拍拍良心,你对得起谁?”

“我……我……”靳云川一时语塞,但他也是大户人家,争辩道,“自古义不行贾,慈不掌兵。我靳家不过一商人,大清愿意买,我们愿意卖,你管得着么?”

“兔崽子,我看你是找死了!”王宽一撸袖子就要冲上来,被李辉拦住,“你别忘了你是炎黄子孙,吃我大明的米粮长大的。犬有救主之义,羊有跪乳之恩。你连那些畜生都不如!”

靳云川被骂得哑口无言,他不过一纨绔子弟,自来没有见过什么大风浪,现在被李辉连唬带吓,魂都丢了一半,瘫软在地上,“要,要杀就就就杀!眨眨眨眼不是好汉!”

“哼!没用的东西!给我拉出去!”李辉一声令下,从外面冲进来两个膀大腰圆的壮小伙,扯着靳云川的胳膊就往外拽,靳云川吓得裤子都尿了,连哭带喊,口中直叫饶命。

“拖回来!”李辉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连嗓子都喊哑了的靳云川,冷冷笑道,“姓靳的,让我饶了你也可以,就是不知道你究竟值多少钱,要是不值钱的话还不如把你送到兵营当活靶子。

“我,我靳家家资巨万,请你放了我,我马上给你送来白银百万两!”靳云川哑着嗓子,不停地口头求饶。

第二十章 拓土(五)

“哼,你当我傻子,放了你?做梦吧!这样,王宽,过来,先把他的一个手指剁下来,再用他的血写一封血书,派人送到山西靳家,让他们带着银子来赎人!”李辉真够狠的,竟然干起了绑票的生意。

“我马上写血书,求求你们不要砍我的手指!”靳云川哭着说道,看那样子好像被人欺负得告饶的小孩子。

“好吧,记得赎金可是要一百万两,少一个子,你的脑袋就等着扔到长江里去吧!”李辉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吓得靳云川差点没哭出来。

不一会,信写完了,李辉接过来看了看,写的还不错,他又把书信扔给靳云川,“写上在岑港交银子,别想着勾结满清,不然小心你的脑袋!”

“好,好!”靳云川的手哆嗦得把毛笔上的墨都抖了下来,在毛边纸上慢慢化开,形成一个又一个黑点。

书写完毕,李辉强抓着靳云川的手按下手印,在手印出现的那一刻,他有一种黄世仁般的快感,妈的,明抢啊!还真爽!

“我,我可以走了吧!银子,银子一定会送到的!”靳云川的声音小到听不见。

“很好,王宽,动手!”李辉将那封亲笔信揣到怀里,冲王宽使了个眼色。

王宽手拎匕首,一把钉在地上,冲靳云川哈哈一笑,“小子,忍着点疼啊,爷们下手很利索的!”话没说完,只见匕首寒光一闪,再看靳云川的大拇指已经没了,只剩下一节断骨,白森森的看着瘆人。

靳云川惨叫一声,就此晕厥,不省人事。

博尔纳特也是一哆嗦,他知道惹了不该惹的人,惨了惨了马上跑路吧!

正当他准备开溜的时候,一只大手拍在他的肩膀,吓得他原地跳了起来,脸色登时煞白,一双灰眼珠盯着李辉,里面全是恐惧。

“博尔纳特先生,咱们去喝酒,剩下的交给手下们去办就好了。”李辉将那封信交给王宽,“把这个和手指交给陆谦,他对这个比较熟。”

“好!”王宽将还在流血的断指和书信收好,“你,你,把这小子给我送到军营里,日夜看守,如果要是跑了人犯,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晚上,为了庆祝黄生举等人平安归来,李辉特意在军营里安排了酒宴,同时将船厂的荷兰人约翰逊也请了来,大家聚在一起,把酒言欢。

“亲爱的李,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今天是星期五,按照《圣经》上所说,是不可以吃肉的。”博尔纳特看着满桌子的菜肴,站起来大喊道,“只有那些违背上帝旨意的异教徒才会在星期五吃肉喝酒,亵渎上帝的灵魂。”

“他在说什么?”约翰逊船长和李辉关系比较好,所以安排他坐在右手边的位置。

“你不懂么?他是西班牙来的天主教徒,而你们则是新教徒,还有那边的那个头戴三角帽,不是那个,对,最脏的那个,是从遥远的英格兰来的,他则是个新教徒。”李辉指点给约翰逊看。

“原来是英格兰的教友,哈哈!我们曾经同是一个国王的子民。”约翰逊站起来,端着一杯状元红,来到沃顿船长的面前,“亲爱的新教徒教友,我是尼德兰共和省的约翰逊,大家都叫我约翰逊船长。”

“哦,你是尼德兰的朋友?”沃顿不由分说就是一个熊抱,“很抱歉我没有用绅士之间的礼节来和你打招呼,因为我太高兴了,尼德兰的新教朋友!哇,在这么远的地方我们还能见面,这简直就是上帝的安排!”

“是啊!在全能的上帝的保佑下,咱们终于可以在这里见面了。”约翰逊将手中的杯子递到沃顿的面前,“为今天愉快的相逢而干杯!”

一旁,博尔纳特已经气得脸都红了,他虽然不是什么好鸟,但是对于旧教的礼节依旧严格恪守,只在周五的时候吃鱼。并不在这一天不去沾染任何肉类。酒也在内。

“坐下,博尔纳特,我们之间的账目还没有算清楚呢。”李辉看着在一旁亲切交谈的两个新教徒,突然想到一个很绝妙的法子,“算了,不过是几万两银子的事情,你知道吗,在我的掘港,有很多人想将他的头颅向伟大的耶稣基督叩拜,但是找不到位他们引路的牧者。他们曾经和我抱怨,为什么我们是迷途的羔羊,为什么没有先知为我们指引方向……”

“哦?”博尔纳特眼前一亮,“我就是秉承上帝的旨意前来拯救那些迷茫中的人们的。”

“真么的?”李辉笑了笑,“可是,那边的那两个新教徒也是这么说,这样我就非常难办了,究竟你们谁才是上帝派来的呢?”

“当然是我!我有神圣罗马帝国教皇的公文,而且我是教廷正式编制下的传教士,我的行为是受上帝指引的。”博尔纳特说着从衣袋里拿出一张拉丁文写就的任命书,上面还有教皇龙飞凤舞般的签名。

“貌似,我的子民对新教更加感兴趣,你们两个过来,现在有神圣罗马帝国的传教士来和你们辩论了!”李辉冲那两个用英语聊得火热的船长招招手,“快来向上帝的使者致敬。”

“呸!”沃顿粗俗的吐了口浓痰,“什么神圣罗马帝国,那不过就是撒旦的老巢,是让人堕落的源泉,是恶魔和黑猫女巫的家园!”

“对,我们是加尔文派的信徒,是真正信仰上帝并遵守摩西十诫的。”约翰逊也随声附和道。

“你们这些异类,被撒旦蛊惑的背蒙住了心窍的愚蠢的人!”博尔纳特再怎么奸诈,他依旧是个虔诚的天主教信徒,对于侮辱教皇的话,他一定要在第一时间跳出来反击。

“不要再玷污上帝了,你们这些愚昧的守旧者,上帝的仁慈与博爱并不是靠你们来传递给世人的,你们的宗教裁判所为了镇压人们自由的思想杀了多少无辜的人,你们不是上帝福音的转播者,而是恶棍!是比利牛斯山下的小偷……”约翰逊不愧是优秀船长,连打嘴仗都这么有有理有利有节。

看着他们不停地争论谩骂,互相指责,李辉觉得感觉很爽,该是我出必杀的时候了。

“大家都静一静,静一下!”李辉压下了众人的争吵,“你们在这里互相谩骂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因为我的子民们并不能看到你们带给他们的好处,无论是从精神上还是物质上的,这样吧,在一年的时间里,你们三个人分别代表新教徒和教会,为我们东山军提供我需要的东西,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如果你们能圆满的完成任务,我想我的人民们就会开心的皈依到你们的教派下,享受上帝仁慈的光芒,你们看怎么样?”

沃顿首先表示同意,三角帽掐在手里,在空中划了个弧形,身体同时弯下,向大家做了一个优雅的绅士礼节,“向无所不能的上帝发誓,我们新教徒一定会胜利的。”

博尔纳特则冲李辉深深地鞠了一躬:“亲爱的李,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教皇将会把上帝的光辉将照耀你治理的每一寸土地上。”

“好!那你们就开始竞争吧!我们的人民现在需要的是优良的技师,尤其是大炮制造方面的,我们的处境你们也不是不知道,现在那些野蛮的鞑靼人已经占领了我们美丽的中原,也许上帝派你们来这里,就是来拯救处在苦难中的人们的。”李辉意味深长的说道。

“请相信我们神圣罗马帝国和上帝在人间的代表——教皇陛下的能力。当然我还有一个你们难以企及的优势,我的叔叔正是马德里教区的红衣大主教。”博尔纳特冲那两个没品位没形象的满脑袋高粱花子的北欧土老帽们轻蔑一笑,“对于这些北部海域的野蛮人,我不认为他们会有什么样的竞争优势。”

“好吧,我现在资助你五百两银子作为路费,不过你是否需要随从?”李辉开始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当然,一个优良的随从会省去我很多麻烦。”博尔纳特顺坡赶驴,急忙要求道。

“好吧,雷通,把周通给我叫进来!”李辉心里暗笑,这博尔纳特真是傻蛋一个。

且不论博尔纳特是否能请来制造大炮的僧侣,他在第三天头上就和周通带着五十号水手驾驶帆船向遥远的西方驶去。

“这个博尔纳特真的是傻帽啊!”李辉看着远去的帆船,冲约翰逊一笑,“我的船长,不知道我的船制造的如何了?”

“马上就可以造好了。”约翰逊邀请李辉走进船坞,一艘庞大的西班牙大桅杆帆船赫然立在众人面前。

“我们的船虽然没有进行过处-女航,但是我可以向上帝担保,她是坚固而又轻便的。这一切都是仿照西班牙帆船的样式进行制造的,我们为此耗费了整整一片树林的木材。”约翰逊将目光转向船坞的一个角落,那里摆着另一艘小船,几个明朝人衣着的人正在不停地摆弄。那是郑洪奎从福建派来的船工。

第二十章 拓土(六)

“我的大明人同行们对我的大船并不感兴趣,他们总认为我的船太过于巨大,并不是海战所需要的。”约翰逊侃侃而谈,“亲爱的李,你可以看到他们制造的火船,虽然速度快,但是只有一次生命,可以说是自杀式的船只,而我的大帆船将永远的铭记在史册上,闪耀着她独有的光辉。”

李辉听得头晕脑胀,这家伙动不动就玩一段诗一般的语言,殊不知李辉最讨厌西方的诗,不是因为艺术性差,而是因为看不懂。

“这艘船上并没有安装任何大炮,因为我们暂时还不能生产出大炮。这算是一个小小的遗憾。”

众人围着大船不停地看,不住的赞不绝口,好家伙,乖乖!喵了个咪的!这家伙简直就和巡风号从一个模子里翻刻出来的一般,庞大的船身,高耸的桅杆,上面悬挂着商队从南洋买回来的上等帆布,正随着阵阵清风不停地摆动,似乎要马上摆脱樊笼,冲向蔚蓝的大海。

看完大船,李辉等人在惊讶和赞叹中回到掘港,此时桌子上早已经多了一份战报,而前来报信的斥候则焦急的等待。

“怎么了?有什么大事?”李辉焦急的问道。

“禀侯爷,高千总率领我部进攻朝鲜,捷报频传,现已经深入朝鲜内地数十里,攻城拔寨,挡者披靡。现有朝鲜大院君率领军队拦截,还请侯爷马上发兵救援,军情如火,马上发兵啊!”

“哦?”李辉笑了,不就一个小小的朝鲜么,至于这么着急么?我有悍将雷通,还怕那些高丽棒棒们么?

桌上的另一份战报,是关于金声恒、王得仁复明起义的。

“查江西提督金声恒,原宁南侯左良玉部属,随左梦庚降清。不满于总兵官之职,亦思大明旧恩,现于南昌招兵买马,囤积粮草,预谋起事,计不出三月,当事发,切记,慎之!”

李辉看过这份战报,挠挠头,看来这个搞谍报的古文功底不错,不去干文书真是可惜了。金声恒反叛,之后便是李成栋反清复明,紧随其后的郝摇旗、李过与何腾蛟、瞿式耜发兵攻岳州、全州,一举收复衡阳、长沙等地。在清军的后方,榆园军、吕梁山的起义军和关中农民军也纷纷起事,甘陕**也在米喇印,丁国栋带领下于甘州起义,一时间各地义军纷纷起事,造成了第一次反清起义的高潮。

“唉!”李辉叹了口气,“新年虽然让人憧憬,但是更多的还是失望。”他打定主意,尽量在江南策应,攻城略池,最大限度的牵制满清兵力,如有机会,一定要和江西的金声恒取得联系,共同举事。虽然这个金声恒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金声恒、李成栋,二人都是降而复叛的反复之人。金声恒叛乱的理由很简单,满清给他的官太小了,他本以为满清会为他封侯拜相,但是到手的却仅仅是一个小小的总兵之职,李成栋则是扬州十日的刽子手,并且一手导演了“嘉定三屠”,死在他手下的同胞达百万计。

“这金声恒勾结王得仁杀王体中,全夺其军。现在又因为自己的官职太小而起兵反清,看来是个典型的小人。”李辉将那张纸扔到桌子上,叹了口气,“这年头,忠臣太少了!”

一切都忙不来的,李辉现在只想好好的放松一下,他叫过沃顿船长,两个人一起向关押买来的黑人的那个院子走去。

“购买这些黑人花了多少钱?”李辉看着被关在院落中的黑人,一个个面色黝黑,无精打采,似乎是经过了长期的海上颠簸。

“这些人都是我们从海上解救下来的。”沃顿指着里面两个黑人,“这两个人来自遥远的黄金海岸,是他们中间大多数黑奴的酋长,有什么事直接可以向他们询问。”

“我认为你们所说的解救其实就是变相的黑吃黑。”李辉嘲笑了一番,看着那两个黑人头领,他想起在穿越以前研究的黑奴贩运史:将一名黑奴从西非黄金海岸运送到牙买加,每个黑奴只需要付出四匹白布,却能卖上六十到一百英镑,成本除了必要的运输和饮食之外基本上称得上是一本万利了。

当时的一英镑可是实实在在的货真价实的一英镑的等重白银。想想吧,要是折合为银两该有多少?

“我在想,咱们是不是可以凭借这个从中牟利?你知道的,现在日本有农民两千多万,暂满要是将他们贩卖到各地……”李辉欲言又止,一双眼中尽是狂热。

“好,太好了!虽然说那帮萝卜们个子不高,但是他们在银矿的表现实在令我们非常欣赏。”沃顿船长也不得不佩服小鬼子的吃苦耐劳,“那是一个可怕的民族,如果让他们发展起来,将是对世界安全的不负责任。”

“说的对,我亲爱的船长,你也看到了那些小个子的霸道与蛮横,万一他们掌握了最新的科技,我们的殖民地和我们的事业,还有每一个和平的爱好者的生命及财产都会受到严重威胁。所以,必须要将他们对我们东山军的威胁连根铲除。”面对那个萝卜头一般的民族,李辉除了仇恨还是仇恨,这种仇恨从四岁时看《地道战》时就已经深深扎根于灵魂之中。

“哦,上帝说,要对每一个人博爱,所以,为了亲爱的大明人,我只能将那些萝卜们从他们那危险的岛国运往热带的橡胶场,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他们。”沃顿在胸口不停地画十字架,“我只为上帝的每一个优良子民的安全而工作。”

对于这个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的人口贩子,李辉并没有多说什么,淡淡一笑,指着那一百多个黑奴,“他们会说英语么?”

“英语?他们连本民族的迪乌拉语都说不清楚!哈哈!亲爱的李,你太高估他们了,从理论上讲,他们就是一群还未开化的野蛮人。”沃顿毫不掩饰的大笑起来。

李辉深以为然,对于落后民族不存在什么平等之说,你自己不思进取怨得了谁?谁让你落后了?落后就要挨打,这是宇宙间的普遍真理。

火红的晚霞将天空的颜色变作橙红,沐浴在这种暖色的阳光中。李辉觉得心旷神怡,他和沃顿船长一路来到掘港的中心路口,那里正在举行一场评书会。

所谓的评书会几乎每晚都有,最开始的时候由王秀楚亲自演讲,现在由于公事繁忙,李辉便从军中找了几个能说会道的士兵,教给他们如何讲述评书,以及背诵各种桥段。让他们给大家讲评书。现在在四个城镇都已经普遍化常态化,甚至在流民的新安置地丰利也在逐渐展开。这个栏目很受欢迎,甚至十里八村的老百姓都赶来听评书,之后摸黑走回家。

十字路口人声鼎沸,大家坐在自带的小板凳上,眼巴巴等着说书人。今天主要讲的内容是苏武牧羊,演讲者是颇有经验的程小三。

程小三一出场便迎来满堂喝彩,他冲众人一抱拳,“各位乡亲父老,奉定边侯的旨意,今天由我程小三为大家讲上一段苏武牧羊。话说汉武帝年间,汉武帝刘彻向匈奴派出使节……”

台下听众足有上千,一个个都屏声静气,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拉了一个字眼。有些精明的小贩也趁机兜售枣花糕松子糖之类的零食,前来购买者络绎不绝,一时间生意竟然大好。

“亲爱的李,青门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表演话剧么?”沃顿并没有听说过评书这种东西,当然以他那点可怜的汉语知识也根本听不懂。

“我们的艺术家正在向百姓宣传我们民族历史上的英雄事迹。”李辉冲他一笑,“我们华夏民族是一个有着五千年历史的悠久民族,你们所说的四大文明古国,其他的三个都已经灭亡了,只剩下我们伟大的华夏民族。但是我们的文化也在遭受落后而又愚昧的鞑靼人的入侵和摧残,我们一定要竭尽全力保护她。”

“我知道,你们的民族和人民都是伟大的,和善而又富有头脑。正如伟大的英格兰民族一样。”沃顿非常高兴的将自己的岛国与历史悠久的文明古国并列,但是他还是听不懂很多问题,比如说,什么是气节?

(yy可以强身,yd可以强国,不是中国人的专利)

李辉愣了一下,慢慢解释道:“气节?气节就是一个人的骨气,也就是它本身应有的操守。正如你们的传教士为了宣传上帝的福音不顾艰难险阻在地球上跋涉一样,也正如征服者威廉那样勇猛而顽强……”李辉实在不知道怎么和老外解释这个词,不懂得中华文化的人是很难明白这两个字的。

“亲爱的李,我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们华夏民族能够存在五千年,而不像古巴比伦那样毁灭呢?”沃顿紧跟着提出了一个更加有深度的问题。

“这个,我想是因为我们的民族从来就不缺少为国献身的人。”李辉顿了顿,提高了声音,“我们的民族有千千万万像苏武一样坚守气节,不屈服,不投降,不受诱惑,为了民族,为了我汉人天下而甘心丧命,毁家纾难的英豪。从苏武到文天祥,从岳飞到史可法,从祖狄到我朝太祖元璋皇帝,每个人都为了整个民族的未来而奉献自己的一声,他们从来不畏惧屠刀,也从来没有在异族的杀戮下恐惧。我们的民族就是因为有了这样千千万万的忠臣烈士才得以绵延至今,并将继续传承下去。”

第二十章 拓土(七)

程小三的评书也停下了,大家用崇拜的眼光仰视这位江北四镇的统治者,大家的救命恩人,整个江南未来的希望。

“大汉陈汤有言:犯强汉者,虽远必诛!不知道乡亲们今天敢不敢喊出这句话?”李辉站在人群中央,人群自然而然的以他为中心呈放射状排列,静悄悄的,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激昂。

“告诉我,你们敢不敢说出这句话?”李辉冷笑,“难道满酋的屠刀将你们吓怕了么?姓杨的人们,你们的先祖杨延昭可没有这般胆怯;姓朱的乡亲们,当太祖皇帝指点江山,意气风发的时候是何等的威风,你们不想效仿么?姓李的百姓,你们的先祖太宗皇帝李世民北逐匈奴,南定诸荒,睥睨天下之时,风云为之动,天地为之变,又是何等的豪迈气概……”

人群继续静下去,大家都默默低头,在脑中想象祖先们的荣耀与辉煌,人群静得如死一般,李辉也不言语,制霸锋利的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掠过。

忽然,平地一声惊雷,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大喊一声,“敢!我敢!”

人群沸腾了,大家纷纷振臂,大声高呼,整个场景已经被激情点燃。李辉笑着看着人群,伸出右臂,举向半空,“大家随我一起喊: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声音震破暗淡的夜空,向遥远的宇宙传去,让每一寸空间都能听到我们民族的呐喊!

沃顿走出很远了,依旧能听到那震耳欲聋的喊声,他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会如此狂热,或许是他们的头领李辉吧,这个煽动家!

他们所喊出的不是简简单单的口号,而是一种精神,一种能够让中华民族绵延传承,不畏强暴,奋发图强的精神。

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朝鲜战局顺利推进,雷通率领锋锐营和潜龙营星夜前往支援,并顺利的在仁川登陆,将战火绵延到朝鲜内陆。

“预备,放!”王承化手持红旗,指挥士兵以三线战术发射火铳,打击对面的朝鲜军队。

对面带队的朝鲜将领是京畿道节度使刘建,他今天总共带来了三千名朝鲜士兵,在前面一线排开,使用的都是壬辰战争中遗留的三眼铳一窝蜂等等武器,制服严整,进退有度,看上去很像那么回事。

刘建盯着对面的军队,这些人衣着简陋,身上裹着棉花包,因为没有冬装,所以每个人都在前胸,后背大腿上用麻绳将发下来的棉花绑在身上,看上去好像一个个滚动的棉花包。

也有人比较聪明的将棉花塞到衣服里面,构成一件棉衣,这样他顺利的完成了从全身毛茸茸的喜洋洋向圆滚滚的慢羊羊的转变。

“预备,射击!”刘建指挥手下的士兵以散兵阵线进行接敌,慢慢的在锋锐营的前面形成一个庞大的弧形包围圈。

王承化看着向自己冲过来的朝鲜士兵,笑了一声,捅捅身边的雷通:“雷头,怎么办?”

“怎么办?杀进去呗!这帮龟孙就仗着手里的火铳,没啥能耐。”雷通向身后一声高喝,“潜龙营的兄弟们,拔刀!谁也别给我当孬种!”

刀锋如林!

王承化看着这架势,冲身后也是一声喊,“锋锐营的兄弟们,咱们是东山军最强悍的也是建军最早的队伍,咱们永远是第一,是不是!”

“是!”锋锐营的士兵们提足真气,同声高喊,真要把潜龙营比下去。

主力相见,针尖对麦芒,谁也不服谁。

“好,咱们就较量较量,看看到底谁杀人多!兄弟们,要是败了,你们就等着挨鞭子吧!”雷通说完,大喊一声,高举腰刀冲了出去,身后的潜龙营也都呐喊着向前冲。

“开火,开火!”刘建不停地催促士卒,士卒们也纷纷点火,发铳,但是那种老式火铳射速很慢,加上火药纯度不够,发射出的弹丸都打不出二百步远,根本没有实战威力。

转眼间,一千六百名敌人杀到近前,这些人可都是双手沾满血的,砍起人来没有任何心理障碍,在他们眼里,这些人的性命和地上的蚂蚁差不多。

“噗!”王承化一刀捅进一个朝鲜兵的胸膛,同时左手抓住这个士兵手中的三眼铳,向上一格,击飞另一个朝鲜兵砸过来的大斧,紧跟着身形一转,拔出腰刀,腰刀在空中划出一条带血的弧线,顺势刺入另一个士兵的胸膛。

“又杀了两个!”王承化大声喊道,言语中充满了得意之色。

“哈哈!”雷通放肆的大笑,抓过一个冲过来的朝鲜士兵的脖子,咔嚓一声拧断,扔在地上,简单到就像拧掉一把萝卜缨子。

在如豺狼饿虎般的东山军两精锐的围攻之下,三千人的朝鲜步兵仓皇逃跑,刘建也早就逃之夭夭。

“这伙人什么来历?”刘建问手下的随从,他们现在躲进了一个树洞里,不停地向外探头,生怕敌人发现他们。

“据说是反清复明的义军,向咱们借粮不成,就开始烧杀抢掠。”一个从仁川地区跑出来的士兵回答道。

“中原竟还有这样强悍的军队?看来我们世界第一大国的位置要受到挑战了。”刘建忧心忡忡,妈的,第一名就这样不好,总有人想要超过去。

敌人跑了也就跑了,雷通等人并不追击,而是到处搜寻粮食,找到粮仓之后理科搬空,送到仁川,装载到大海船上,等待运往掘港。

面对朝鲜孱弱的军队,整个战局变成了雷通他们的个人表演赛,从仁川一路打到永登,简直不费吹灰之力,为了行军方便,雷通根本没打算抓俘虏,而是统统正法,免去后顾之忧。

前面就是汉城,雷通甚至想发兵直接将汉城拿下,但是李辉有令,只准抢粮,不准攻城。所以他们只是象征性的向汉城打了几排火铳,把城里吓得鸡飞狗跳,就率领士兵撤退了。

撤退的路上并没有多少险阻,雷通的残酷手段震慑了那些潜伏在道旁丛林里的朝鲜军队,敌人都走了你还去堵截,傻啊!

雷通等人并不回仁川,而是在周围劫掠,最后带着大量的粮食回到仁川,坐上船回掘港了。

而高元华还在追着朝鲜京畿道水军节度使金东海的舰队往死里打。他总觉得这些使用龟船的家伙很碍眼,让高大爷很不舒服,所以干脆就将他们一举歼灭,一劳永逸的剪除后顾之忧。

经过一番激烈的海战,高元华以付出三艘双桅帆船的代价换来了京畿道水军的全部覆灭,并且擒获金东海作为战利品送往掘港。

朝鲜李氏王朝对此束手无策,大院君专门派出特使向满清求救,但是满清现在连自己都顾不过来,那还有心思管一个藩国的事情?

李辉看着刚刚落成的华夏英烈祠,整栋建筑飞檐斗拱,画阁雕梁。里面密密麻麻的摆满了排位:有崇祯皇帝的,有孙传庭,孙承宗,卢象升,史可法,阎应元等明朝人物;往上还有陆秀夫,文天祥,岳飞,张宪,韩世忠,欧阳修,王安石等人,再往上则是唐代李白,杜甫,白居易,秦琼,李靖,张巡,郭子仪;五胡十六国时期的祖狄,冉闵,陈庆之;汉朝的张良,卫青,霍去病,张謇,苏武,陈汤,战国时期的孙膑,孙子,屈原,墨翟,孔子,孟子,庄子等等。最后一排则是伏羲,女娲,神农氏三皇,帝喾,颛顼,尧,舜,禹五帝。这些排位加起来总有一千之数,每个人的排位下面都有一百余字的简介,整个英烈祠中香烟袅袅,庄重万分。

在最右边的角落里,有十块没有刻上名字的白色木牌,众人看到这里,总要问为什么。

“那是给后来人留的。”李辉如此解释道,“每一个对国家对民族有贡献的人都将获得在英烈祠中获得一席席位,享受子孙后代祭祀的荣誉。”

每一排的人物都是按照朝代分类,其中有几个排位格外突出:五胡十六国时期的冉闵,他的排位上写上了“杀胡救汉”四个大字;秦始皇,汉武帝,唐太宗,宋太祖的排位上则在一旁以宋体刻上“千古一帝”的名头;像屈原,杜甫,李白,陆游等人的牌位上则留有“文采昭然”四个字的评价,还有文天祥,史可法,岳飞等人的牌位上则刻着“华夏气节”四个字,以示殊荣。

宏大的祭礼缓缓拉开序幕,朱光昭专程从日本赶回来,身着大红祭服,头戴平冠,手持檀香,在鼓乐声中缓缓走入大堂,首先向三皇五帝的排位致敬,之后按照各个朝代,每一个牌位上都认认真真的插上檀香,并下跪,三叩首,之后向下一个灵牌上香。整个过程整整进行了一上午。

等李辉陪同朱光昭走出来的时候,正午的阳光火辣辣的照耀大地,李辉从宽大的汉服的袖筒中拿出早已草拟好的祭文,由他代表朱慈烺进行宣读。

“惟大明崇祯二十一年正月初十日,谨以三牲福礼,祭我华夏英烈于江南。壮哉华夏,源远流长,千年古国,浩浩泱泱。文章著世,武德隆昌。疆土广大,阡陌无疆。北达瀚海,南至蛮荒,西接天际,东达海疆。民风淳朴,才智绵长......”

高亢有力的声音穿透空气的阻隔,将整个江南乃至大汉的志气向广袤的大地上传播。正在田中耕作的农人们停下来,侧耳倾听,眼中含泪,心中激荡。“逆胡觊觎,烧杀劫掠......子孙不孝,令祖蒙羞......”......

一只巨大的鸟从遥远的东方飞来,在掘港的上空缓缓盘旋,最后落在一棵梧桐树上,嘎嘎叫了三声,振翅飞起,带起巨大的旋风。百姓们仰头观望,那只火红色的大鸟慢慢融入漫天晚霞之中,越飞越远,飞向那缓缓西沉的太阳,最后变成天边的一个小小红点,消失不见。

那面浴火凤凰旗也在随风飘扬,旗上的凤凰似乎要裂旗而出,追寻那只飞去的凤凰。“发奋突起,复我大汉江山,重振中国志气!......谨以薄礼,伏惟尚飨!......”

漫天的霞光照耀在每个人的脸上,人们看着那面呼啦啦作响的浴火凤凰旗,伴随着阵阵的祭文诵读声,缓缓地将右手平举到胸前......

(第二卷《长风烈》完结,第三卷《将军令》马上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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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江中龙(一)

(新卷,求收求支持,嘿嘿)

江西南昌,总兵府。

金声恒靠在檀木太师椅上,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看着门口,朝霞满天,一道道竹影斜着照进窗棂,在地面上荡开片片黑色的影子,随风移动。

急急的脚步声嗒嗒而来,虚掩着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身着满清七品武官服饰,手里拎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咣当”一声扔在地上,声音像打雷一般响起。

“总兵大人,已经杀了董学成,迟变龙,成大业也已伏法。咱们下步该咋做?”大胡子踢踢地上的人头,“妈的,还敢和老子动刀子,真他妈的活腻了。”

“还能怎么做!”金声恒站起身,他的背已经微微有些驼了,头顶的辫子上也已经有了几丝白发,伸手拔出腰刀,仔细端详,这把刀还是当年左良玉亲手所赐。

“侯爷死了三年啦!”良久,金声恒收刀入鞘,问道。

“是啊,三年守孝,已经事毕了。”王得仁垂首站在一旁,眼里却全是焦急之色。

“崇祯皇帝也崩了四年了,咱们投降满清,本以为高官得做,骏马得骑,没想到还是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受苦日子。还老被百姓戳脊梁骨,这日子过够啦!”金声恒一边说,一边向门外走去,当他来到大门时,发现大门口站满了将官,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番激动而又夹杂着些许紧张。

“兄弟们!建奴不仗义,把咱们当猴耍,能答应么?”金声恒的声音震得每个人耳朵嗡嗡作响,大家看着正值壮年的金声恒,红润的面色上多了一丝刚毅。

“不能!”将官们大喊起来。

“杀过去!砍他娘的!”一个游击将军喊起来。

“说得好!兄弟们,脱下这身猪皮!还咱汉人衣衫!”金声恒说着把自己身上的总兵朝服脱下来,两下扯碎,头顶的铁帽子也抛在脚下,咔咔两脚踩成一块废铁。

在他的带领下,这些原本满清的官纷纷脱掉朝服,一个好事者端过一个火盆,立刻,象征身份和权力的朝服在熊熊烈焰中化成灰烬。

好几个满清文官被一群赳赳武夫押过来,金声恒看着这些不愿投降的满清官,“我再问你们一句,到底投降不投降?”

“金声恒逆贼!你不得好死!……”一个刑名刚喊出一句,就被士兵们捂住了嘴,拖到后面一顿爆揍。最后打得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你们要是投降的话,我可以考虑给你们足够的东西,你们不是想要银子么?来人!“金声恒一招手,又一个士兵端着满满一漆盘银子出现在众人面前,白花花的直晃人眼。

“逆贼!休多言,速杀我!”一个官吏把头一伸,“眨一眨眼睛,不是我大清的好官!”

“好,我就成全你!”金声恒冷冷笑着,拔出腰刀,走到这个官员的面前,刀光一闪,这个官员的脑袋就掉在了地上。

“既然你们不想投降,那就全部拉出去,祭旗!”金声恒红着眼珠子,犀利的眼神从每个人身上掠过,这些人纷纷低头,不敢与之对视。

这些忠于满清的官员被摆成一排,健壮的军汉们捧着鬼头刀,站在他们的后面,只等一声令下。

“咚!”一声炮响过后,金批令箭投下,军汉们手起刀落,这些忠于满清的“忠臣”们就此人头落地,鲜血喷溅到高达一丈的帅旗上,将帅旗染红了一角。

“进军!”金声恒站起身,看着那倒在地上的死尸,用脚重重的踩上去,“兄弟们,给我打出个名堂来!”

“总兵大人,章于天已经抓回来了!”王得仁从远处大步走来,手里拎着一个吓得筛糠也似的满清官吏。

此人正是江西巡抚章于天,被王得仁从江西瑞州星夜抓回来,等待他的则是更为严酷的惩罚。

“章于天,你不是想要我的银子么?”金声恒冷笑,“我不过有点银子,你就劝我捐献,不知道你这条老命,是不是也愿意捐献呢?”

“这……”章于天跪在地上,不停地擦汗,这个金声恒可是一员悍将,现在自己又成了阶下囚,要是把这位大王惹火了自己就得脑袋搬家。

“我,我愿降!”章于天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将军举事,匡扶正统,属下自然当追随将军,同建基业,共赴社稷!肝脑涂地,不敢易此心也!”

“好吧!既然你愿意归顺,那你就暂时入我营中,组织民工为我军生产大炮火药,你意下如何?”金声恒也觉得杀戮过多会让手下将官心怀畏惧,离心离德。而且这个章于天还是有点本事的,暂且留着他,以观后效。

面对着自己手下的上万精兵,金声恒叹了口气,这些士兵都是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当然也有一部分是通过不正当手段弄来的,但是这部分人基本上可以忽略。

“兄弟们!咱们拼死拼活为满清打天下,这倒好,满清天下还没坐稳呢,就想着卸磨杀驴了。”金声恒用力的吐了口痰,“咱们兄弟不是软柿子,不死谁想捏就捏的!兄弟们,咱们反了!”

王得仁站在金声恒的身边,也是振臂一呼,“跟随金大帅!杀清造反!”

台下的士兵们热情万丈,也纷纷拔出腰刀,对准头上的那个丑陋的小辫子,“唰”的一刀,小辫子被割下来,扔进熊熊烈火之中。

“咱们反了!”震耳的声音在法场不停地回荡,吓得南昌城中的百姓纷纷寻找地方躲避。

“报将军!”就在群情激奋之时,斥候快步跑来,“报将军!有个探子鬼鬼祟祟在一旁刺探,被我们捉住,请大帅定夺!”

“押过来!”金声恒大喊一声,看来满清的行动还真快啊,自己一定要在这上面多加小心。

一个蓬头垢面的人从人群中推出来,并不挣扎,只把一双眼睛四外环顾,看着这些刚刚割掉头发的义军,好像刘海砍樵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兀那汉子,你是满清的奸细,前来刺探我军情,是也不是?”王得仁声色俱厉,面部的肌肉来回抽动着,手握在刀把上,大声问道。

“哈哈!”这个探子不但不害怕,反而笑了起来,“你们既然要起事,也要把探子放得远一些,连我这样的都混进来,你们说说,万一要是满清的刺客进来,你们还能安安稳稳的坐在这么?”

“住口!”王得仁大喝一声,拔刀走到汉子面前,“今天就用你的头来祭旗!”

“可以,来吧!”汉子将头一伸,做出个引颈受戮的样子。王得仁的手哆嗦了两下,终究没有拔出来,看着人的气势,不像个探子。

“说,你到底是谁?来到我们这里做什么?”王得仁又一次问道。

“你们可曾听过东山军的名头?”汉子歪着脑袋,笑问道。

“东山军?莫不是李辉手下的?”王得仁犹豫了一下,“向来没什么交往,”

“这个自然。我军在江北,你们在江西,很难相见。但是我家李将军对你们可是佩服得紧啊!”汉子不失时机的拍马屁。

“既然是东山军,又来此做甚?”不知什么时候,金声恒竟然来到身后,沉声问道。

“自然是有天大的事!”汉子说着挣脱士兵的臂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我家将军夜观天文,知江西当有刀兵之事,所以推演八八六十四卦,得出卦象,让属下急忙送过来。”

“胡说八道!”王得仁却不去接信,“那李辉远在东海,距离江西有千里之遥,我们今天才正式举旗反清,他就知晓了?又派你前来送信?真是天下奇闻,我看你一定是奸细!”说着冲身后的金声恒一抱拳,“将军,这小子八成是一个满清的奸细,不如杀了他,省得麻烦。”

“不可!”金声恒早闻李辉的大名,最为传奇的是他在狼山一战竟然得青鸾眷顾,要知道那是神鸟啊,千年不遇的神鸟。有神鸟眷顾的人肯定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把信拿过来让我看看!”金声恒冷声命令道,王得仁将那封用火漆粘好的信交给金声恒,他拿着信,慢慢撕开,里面露出一张毛边纸,上面洋洋洒洒写了一页。

金声恒看着书信,面色渐渐凝重,一双鹰眼也聚到一起,他慢慢读出声来,“柳同春不可不杀,金陵不可不取。占金陵,祭陵寝,江南震动,中原风起。传檄山东,驰令甘陕……天下可定,大业可成!”

“唉!”金声恒拿着信,哈哈大笑,“看来你家主子也不是明白人,那金陵有洪承畴固守,难取难打,舍去江西根本之地,去以卵击石,真妄谈也!”

“我家将军早知金将军不信,所以,这里还有一封信。”那个汉子说着拆开衣襟,从里面拽出一张薄薄的纸,金声恒拿在手里,发现这张纸用桐油浸过,所以不怕雨水。他小心展开,细细品读。

第二十一章 江中龙(二)

(求收求推,呵呵)“占据九江,掐断长江航线,攻湖广,取武汉四战之地,下蕲州,以为江南咽喉……”金声恒点点头,看来这份作战计划写的还是不错的。

“既是如此,你家将军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这样吧,你马上回去,叫你家将军准备兵马,就说我金声恒约他同进武汉,饮马长江!”

“是!在下这就回江北禀告。”汉子刚要走,金声恒一招手,拦住了他,“此去江北,路途遥远,赠你快马一匹,速去,速去!”

“多谢将军!”汉子俯身作揖,急匆匆走去,很快便消失在人群中。

金声恒叹了口气,“掘港李辉,绝非浪得虚名,怎知我意在南京?”

“这李辉可是奇人,坊间多有传闻,想当初以十九人开创基业,到现在拥兵上万,辖众万计,将来可能会是咱们的劲敌啊!”

“这个还为时过早,马上召姜曰广姜老大人,谋划下一步的计划。”金声恒命令道,“得仁兄,马上率领船只沿江而上,准备进攻九江!”

“是!”王得仁接了命令下去,留下金声恒一人,他手里捏着李辉写给他的两封信,一丝愁云爬上心头。

姜曰广,大明弘光朝大学士,致仕后一直住在江西浠湖边,金声恒为了扩大影响力,专程将这尊大佛请过来,作为自己的金字招牌。

姜曰广年纪老迈,但是一提起大明朝,顿时老泪纵横,一双干巴巴的手握着金声恒的手,“将军,中兴大明,匡扶社稷之重任,你一定要担起来啊!”

“请老大人放心,只要我金声恒有三寸气在,一定舍生忘死,为我大明中兴肝脑涂地!”金声恒搀着姜曰广落座,两个人开始商量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姜曰广的老花眼看不清东西,不停地迎风流泪,他手里捏着一帕手绢,不停地擦眼泪,不知道的还以为过于感动而哭:“金将军,不知你下一步作何打算?”

“我想下一步广发檄文,招徕志同道合者共同举事,之后汇兵南下,攻克南京,以此为基,北伐中原,同时寻觅太子殿下,号召各路群雄,复兴大明。”金声恒慢慢说道,他的眼睛不停地在转,细细盘算哪种做法对自己最有利。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姜曰广这次真的是老泪纵横,“将军忠心报国,毅然反正,老朽风烛残年,不能上阵杀敌,为将军出谋划策,真是该死!还请将军受老朽一拜!”姜曰广说着就向金声恒下跪,金声恒急忙将老人搀起,“老大人切莫如此,金某人是晚辈,怎能受此大拜,生生折煞晚辈了……”

“不知我大明旧臣,来此有几人?”姜曰广问道。

“有刘思赉、余应桂两位大人,还请老大人暂歇,晚辈去将他们请来。”金声恒说着大步流星的走出去,把个姜曰广乐得合不拢嘴。

“先帝,先帝!我大明中兴有望了!”姜曰广趴在地上,向正北方向努力磕了三个响头,再起身时,已是泪满衣衫。

李辉现在正呆在掘港的军营里不停的画圈,他知道金声恒一定不能采纳自己的意见,而且金声恒到头来终究要失败,不为别的,他反清复明的动机就不纯,为了贪图高官厚禄,降而复叛,这种人实不足以成事。

“六子回来了么?”李辉趴在门口,向外张望,得到否定的回答之后,他颓然坐在椅子上,手把着宜兴紫砂茶壶,百无聊赖。

他虽然知道金声恒下一步的作战方向,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的建议会不会对金声恒产生什么样的效果,所以他也不能确定自己下一步的作战方向。

孙英阁大步走进来:“侯爷,现在炮队训练已经初见成效,我军的气势也比投降之时强了许多,士卒们每天都听评书,每个人都变得急公好义,正等着好好和满酋干上一架呢!”

“英阁老弟,士卒们的进步我都看在眼里,现在农忙已经开始,咱们的粮食种子也得到了缓解,而且银矿产量逐日增加,但是咱们还是不能和满酋轻开战端。”李辉说着将一张毛边纸拿出来,那是一张江北地图。上面用染衣服的涂料花了很多红的绿的线条,孙英阁一见,眼睛就瞪直了。

“你看,我们现在所占领的不过是长江出海口的一小块地方,往北是一望无际地势平坦的淮北平原,往南则有长江天险阻隔,如果我们贸然进攻,敌人便可从陆上以骑兵来攻,在士卒没有强大到克制骑兵的地步上,咱们只能建墙固守。”李辉用一根牙签在上面指指点点,为孙英阁解释战局。

“那,您说现在江西金声恒已经反正,我们应当出手支援才是啊!如此困守孤城,岂不是置义军于不顾……”孙英阁反驳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李辉打断,“我说咱们在陆上不能轻开边衅,但是我还没说完呐!”

“莫非有别的途径?”孙英阁满怀期待,他是加入最晚的,所以也是资格最低的,锋锐营和潜龙营从仁川归来之后,尾巴都翘到天上,见谁都是爱搭理不搭理的,尤其对于新近归顺的炮队更是嗤之以鼻,这让孙英阁很有大干一场打出点气势的压力。

“当然!路上不行,咱们可以从海上开始,别忘了咱们的水师可是身经百战的,对付长江里的那些小鱼小虾不在话下。”李辉笑了笑,“为了控制运盐河,我们必须要向长江前进,为了支援义军,我们也要向长江前进,为了开疆拓土,占据锦绣江南,我们更要向长江要土地,要银子!”

李辉的手指缓缓移向地图中的一个江中岛屿,已经变得粗糙的手指指向那个江中岛,最后狠狠地按了一下,“就是这里,靖江!我忍你很久了!”

“靖江?”孙英阁看着这个面积不大的小岛,挠挠头发,“不过一个江中岛屿,能有那么大的作用么?”

“你再慢慢看,这靖江往南,便是江阴重镇,咱们由江阴下运河攻无锡,入太湖,掐断苏州府与常州府之间的联系,之后再慢慢的将苏州河松江二府纳入我们的范围。”李辉的牙签在上面划出了一个圈,“这样的话,不但长江源头为我所取,还掐断了大江航运,也会间接威胁杭州,给满清造成很大压力,到时候他们就不得不抽兵回援了,咱们就可以以逸待劳,慢慢图之。”

“大哥,我有一个问题,这登陆靖江是步兵的事情,我们炮队似乎根本用不上啊!”孙英阁看到自己还是排不上用场,自觉非常郁闷,看来这大炮一沉就是没人喜欢啊!

“非也,你们的任务还很重。”李辉指着靖江岛,“你们的任务就是固守靖江,将来犯之敌统统给我送到长江里喂扬子鳄去!”

“好!一定完成这个任务!”孙英阁感觉这个担子不轻,但是仍决定把它挑起来,毕竟战功才是最重要的。

不几日,战报纷至,金声恒已经开始调兵遣将,九江已在眼前,副将王得仁率领大小船只五百艘入赣江,出鄱阳湖,直抵湖北蕲州,马步军五千人也开始猛烈攻城。江西各地纷纷反正,一时间形势一片大好。

李辉捏着战报,在心里不停的盘算,究竟该怎么打?正在这时,派去给金声恒送信的六子回来了,李辉急忙接见。

六子将法场上发生的事情一一说明,当说到李辉以八八六十四卦推演天机,得出金声恒要反的事情时,李辉笑得直不起腰,他哪有那么大的本事!但是又不好说明自己是个穿越者。

“金声恒他们真够横的,这一路上都是关于他们的传闻,百姓们对他们也都竖大拇指,也有不少青年赶去投军。”六子擦了把汗,说道。

“呵呵,民心可用啊!”李辉又把地图册拿出来,仔仔细细的翻看,过了很久,他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六子,陆谦现在去北方做大事去了,现在的谍报工作你先担起来,时刻注意敌人的动向,不得遗漏,听到没有?”

“是!”六子以手击胸,“大哥放心,我程六这条命是你从扬州死人堆里救回来的,这命就是你的!为了报您的大恩,我程六肝脑涂地……”

“别废话,马上召集全部军官,进行开会。”李辉不耐烦的打断程六的表忠心唱赞歌,程六也不为意,大步跑出去,召集众人开会。

最心急的是雷通,自从从仁川抢劫回来,他就像得了多动症一样总是喊打喊杀的,经常在李辉面前抱怨,说什么农忙时节正是打仗的好时机,错过了就不美了。

“胡扯!”李辉一言以蔽之,镇压了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子的好战心理。

不一会,高元华、王宽、贾敏、岳琪、王承化、周能、陈林、徐有田、李俊等人纷纷来到,过了很久,王秀楚和朱光昭共骑一头毛驴来到,李辉也没说什么,宣布开始开会。

整个军事会议都没开好,因为那头毛驴“呼哧呼哧”的喘个不停,听起来就是噪音。

“唉!可怜的驴子!”李辉看着那头累得直喘气的毛驴,同情之感油然而生。

第二十一章 江中龙(三)

(求收求推,呵呵)“咱们这次要进攻的就是靖江,这个计划我已经策划很久了,但是由于我们的实力不足而一直搁浅,现在金声恒在江西反正,过一段时间还会有个重量级人物反清复明,杀官造反。具体是谁我不便透露。”李辉手里拿着一截长木棍,指着挂在墙上的大幅地图,这是李俊参谋长耗费了好几个晚上制作出来的,线条画的恰到好处,整个江北四镇用明黄色涂抹,而丰利等新占领地则用绿色表示,而满清控制区则是大片的灰色,表示祖国未统一,心情很郁闷。

李辉将他的作战计划和大家说了一遍,之后就有人站起来反驳,“大哥,我觉得咱们不应该向长江发展,毕竟那里的条件过于复杂,要是我们能将全部兵力转移到日本,将那个小国灭掉,之后在那里休养生息,十年之后,咱们就可以卷土重来了。”说话的是朱光昭,他在日本的工作可圈可点,这次为了华夏英烈祠的事才把他召回来。

“其实你说的的确是个好办法,但是我们不能被满清的淫威吓倒,咱们必须不停的战斗,虽然战斗会死人,但是我们不战斗,会死更多的人。”李辉直接否决,“还有谁有不同意见?”

“大哥,我认为咱们不如全军前往江西,支援金声恒,这样两军联合,声威壮大,或许真的能一举成功呢!”王宽乐观的说道。

“这个,呵呵,我不合兵自然是有原因的,以后你们就会明白。”李辉淡淡一笑,也给否决了。

大家提出了很多建议,其中陈林提出的以一部分舰只开赴南京,震慑敌人的建议得到了批准,其余意见也有很多被采纳。

“不搞一言堂,实现完全的军事民-主,这是我李辉的一贯作风。”李辉甩甩额前长发,现在他的头发已经有三尺多长,早已经梳成明人发式。

有时候,一想到穿越后头发的问题李辉就想笑,在以前看的那些穿越小说中,动不动就剃光头,梳平头,还美其名曰“制度改革”,真是昏了头,要是百姓那么顺从的剃了头发,那还会有扬州十日,嘉定三屠?

没长脑子啊!在古代人们崇信的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有半点损伤也。”剃掉头发的要么是胡族异类,要么是囚徒,谁会将好好地头发剃光,甘心和胡夷为伍,与囚徒等同?

现代的人,总是把古人当成傻子,以为现代的才是最好的,但是瞎掰也要有凭据,也要想想当时的情况。就你聪明,就你能!古人都是傻子!

从庞大的秦皇陵就可以看出,古代先贤的智慧远远超过现在那些自以为是的无知加白痴们。

“我们的祖先是伟大的,我们伟大的大明王朝虽然已经没落了,但是仍然有千千万万仁人志士为他的重生和崛起而努力抗战,”李辉顿了顿,“我知道你们中间有些人立功心切,这我很理解,我以前也是。但是功劳不是急来的,过度强求反而适得其反。要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不能一口吃个胖子,对不对?”李辉含笑说道。

大家都笑了。李辉看看手下的这些干将们,“你们是东山军的未来,也是华夏民族的未来。谨言慎行,不得骚扰百姓,不得劫掠,记得了么?”

“记住了!”大家一同喊道。

“还有,”李辉端起茶杯倒了杯茶,一饮而尽,“秀楚,光昭,以后骑两头驴来,你们看看那头驴都被他们累成什么样了!”

“哈哈哈!”大家哄堂大笑,王秀楚也笑了,朱光昭也跟着笑,但是眼中闪过一丝隐隐的忧虑。

这样强悍、精明的人,将来会把辛苦打下的江山拱手让给我么?他在心里默默盘算道。

清晨总是最让人陶醉的,尤其是阳春二月,春暖花开,河边绿柳冒新芽,路边绽开五色花。江南风景似旧年,农夫播种盼丰华。

掘港城中号角响起,每个士兵都站在自己的队伍中,排成纵队向海边跑去,港口上已经停泊了两百余艘大船,其中就包括新出厂的西班牙大桅杆帆船,李辉为之命名为——乘风号。

乘风号俨然就是巡风号的小号翻版,这两艘大船往出一开,就能封锁一半海面,当然乘风号现在安装的都是从别的船只上抢来的和从海底捞出来的大炮,并没有像巡风号那样巨大到变态的主炮。

“马上登船!”周能现在依旧兼任军法官,他手下的石门营也已经补齐了五百多名石灰窑的俘虏兵,现在磨合起来还需要一段时间,毕竟大家都不是很熟。

石灰窑现在可以说是人丁兴旺,沃顿船长到处抓捕日本人,送到掘港来做苦力,现在掘港的那些战俘们都水涨船高的当上了小工头,每天闲得无聊就以鞭打日本人为乐。他们对这样有意义的工作非常热衷,并且不遗余力的用鞭子抽打不干活的日本萝卜。

“对这样的人种,你们可以随意对待,只要他们干活。”李辉当着上千名俘虏的面,如此说道,“谁要是把这些萝卜当成人来看待,我就把他当猪狗对待!”

这个政策引来了俘虏们的强烈欢呼,奶奶的老子也可以成为压迫阶级了!

现在掘港的海面上经常出现成群的鲨鱼,他们是来寻觅那些累死饿死之后被随意扔进大海的日本劳工的尸体的。

“早知如此,咱们还不如留在石灰窑当工头了。虽说挣得少点,但是每天都可以为所欲为,多爽啊!”一个士兵看着手里的那杆火铳,不知被多少人用过了,连把手处都被磨得锃明瓦亮,小声嘀咕道。

“满足吧,一个月五两银子!我听炮队的那些家伙们说,他们在那边的时候,满清一个月才给一两二钱的饷银,还动不动就克扣,一个月能拿到五钱银子就烧高香吧!”另外一个士兵对这个家伙的贪婪提出了反驳。

“那倒也是,谁让咱们东山军有银矿呢?好好打上几场仗,挣些田地银两,我就可以娶房媳妇安然过下半辈子了。”这个士兵开始憧憬起以后的美好生活来了。

“哼!瞧你那点出息!”刚才说话的那个士兵鄙夷的看着身边这个土条,“我要跟随侯爷打出个大大的江山来,到时候咱就是开国功臣!在英烈词说不定还能有我的一块位置。”

“做梦吧你!”那个一心想媳妇的士兵推了他一把,“快上船!”

大船张开风帆,借着春风向那滚滚长江飞快驶去。转眼间掘港已经看不到了,整个海面上雾气蒙蒙。船只穿行在淡淡薄雾之中,如在画中游一般。

两支炮队也悉数上船,按照李辉的话说咱们这次是倾巢而出,如果一个不小心,咱们也就回不来了。

大船逆江而上,看着岸边的风景迅速倒退,李辉觉得有些心旷神怡,哈哈,和坐火车差不多了!

长江江面很宽,水流平缓。到处风物格外引人遐思,但是每个人都没有观光游览的兴致,士兵们坐在甲板上擦拭火铳,将火药用脱脂棉包成一包包的,塞在衣服上缝制的口袋里,以备不时之需。

李辉也拿过一杆火铳,手里拿着一块麻布,细细擦拭着,最后,黄铜面的火铳发出金黄色的光彩,他又拿过一根小木棍,开始擦拭火铳的内部。

谁都没有说话,都在作战前的准备。

“大哥,咱们的大炮到时候怎么下船啊,都是重达千斤的红衣大炮,装上船的时候就费了很大劲,下船的时候怎么办啊?”贾敏凑过来,问道。

“这样啊,不用忙着下船,用粗缆绳把大炮固定在船上,当固定大炮使用。记得了么?”李辉头也不抬,继续擦火铳。

“哦,知道了!”贾敏懊丧的走开,因为他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弄。

“前面有满清的巡江船!”手拿千里镜,不停观察航线的士兵们突然喊起来,这一声喊,把大家都惊醒了,李辉也大步跑到前面,接过千里镜,向远处望去。

朦胧的江面上隐隐约约出现三十多艘一丈多长的巡江船,每艘船上都有几个士兵在那里来来回回的跑,似乎在准备炮击。

“乘风号,巡风号,并排一起,压过去!”李辉面不改色,低声下令道。

“侯爷,地方可能装备了火船,如若冲来,对我们极为不利啊!末将以为还是以重炮轰击,驱散这些满酋是上策。”高元华说出自己的建议,一双眼睛看着李辉,满是渴望。

“不必,咱们这两艘大船一起碾压过去,好吓破这些满酋的胆子!”李辉笑了笑,“我们今天打跑一帮,明天会来更多,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们吓倒,让他们看到我们的大船就望风而遁,这样岂不是更好?”

“这……行得通么?”高元华半信半疑的说道。

“行不行试试看。”李辉笑着说道,“元华,这一仗就靠你了。”眼睛里满是希望,似乎高元华是自己最为倚仗的部下。

第二十一章 江中龙(四)

“元华定不辱使命!”高元华冲李辉行了个军礼,大步跑向舰首,组织士兵们变更旗语,让在后面当运输船的乘风号赶过来。

乘风号只装备了一些口径较小的大炮,自身的防御还很成问题,所以只能呆在队伍的后面充当运输舰了,这让船上的水手们很是不满,现在终于有了作战机会,每个人的脸上都荡漾开幸福的笑容,哈哈,马上就要有军功了!

两艘巨兽般的大船劈开江浪,箭一般向对面猬集在一起的满清巡江船冲过去,这些巡江船看到这两艘巨舰那庞大的身躯,都伸了舌头傻呆呆的看,等到他们回过神来,这两座山一样的大船已经距离他们不远了。

“马上发火船!快!”一个游击参将急忙下令,手下士兵慌慌张张的将几艘燃着的火船解开缆绳,任由这些船向这两艘巨舰冲过去。

本以为这两艘大船会躲避,或者开炮,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他们什么都没有做。而是继续向前冲,只不过目标改向了那些火船。

伟岸的船身和小小的火船撞在一起,传来一阵咔咔的碎裂声,一团团的火焰从水面上升期,形成一个又一个蘑菇云,满天黑色的硝烟将水面都笼罩了。

硝烟散尽,水面上尽是呼呼燃烧的木头,伴随着木头浸水的滋滋声,江面恢复了平静。

在满清水手错愕的目光中,那两艘大船毫发无损的从硝烟中冲出来,带着万钧雷霆之势向自己那渺小的船队碾压过来!

满清水手们站在船上,手足无措,眼看着那两艘山一般的大船冲自己的船冲过来,他们终于感受到自己的渺小,并由衷的感叹人类的智慧,却忘记了自己已经处在巨大的危险之中。

“放火箭!快!”那个游击将军最先反应过来,亲自上阵,拉动床弩,一个士兵将正在燃烧的箭矢从前端装入,游击参将转动床弩,对准了方向,轻叩弓弦,一支长达六尺,带着燃烧的箭头的弩箭向巡风号呼啸而来!

这种床弩的箭矢都配有铁制箭头,经床弩强大的弹力发射出去,力道十足,面对木质的大船,简直就是钢芯穿甲弹对阵步兵战车,效果自然明显。

“啪!”弩箭钉在乘风号的侧舷木板上,发出清脆的穿透声,燃烧的箭头很快将木头烧焦,如果再不加以制止,恐怕这刚刚出厂的大船就要毁在一支小小的弩箭上了。

“哗!”一盆凉水泼下,弩箭上烈烈燃烧的大火瞬间被扑灭,仅留下一个被烤成棕色的空洞。

“这床弩竟然有这般威力!”站在巡风号上的李辉看得清清楚楚,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这只不过是敌人的一队巡江船,万一有大量的床弩船对自己发射,那恐怕现在自己就在长江里喂鱼了。

“开炮还击!”李辉一声令下,巡风号上的各中小炮纷纷开火,链炮的两个铁球在空中横飞,将敌人的船桅杆砸成两节,更多的铁砂子将对面的小船喷成麻子脸,船上的水手无一幸免,全部去长江里寻找白鳍豚去了。

后面的大船也都火速赶上,炮口对准那些满清的巡江船只,不到半刻钟就把这些船全部送进江底,水面上漂浮的全是木头碎片,还有死人的尸首,随着江浪一起一伏的飘荡着。

“元华,派几个人,把那艘船给我截过来!”李辉看着一艘正在仓皇逃命的巡江船,他看到那上面有床弩,不知为什么,李辉突然对床弩格外感兴趣。

“好!”高元华喊过一艘双桅帆船,这种船最大的特点就是重量轻,速度快,很快追上那艘满清巡江船,顺带着将船上的人都捆了粽子。

“把那个床弩拆下来,咱们回去要好好研究一下,之后仿制,给每艘船都安上!”李辉听说过诸葛连弩,要是把那玩意也复制出来,放大,安在战船上,那就是变相的加特林速射炮,每分钟六十发就让一般的敌人受不了了,把你扎成刺猬,看哪个乌龟敢靠过来?

船行了三个时辰,再也没有看到什么巡江船之类的东西,就连普通的航船都少见,经过刚才的一番海战,谁要是再不识相的再在长江上溜达,真是嫌自己寿命长了。

前面就是靖江,整个下午都是难得的良好天气,风轻云淡,李辉看着这样晴朗的天气,心中暗喜,看来这老天还真给自己面子,这么好的天气去攻城拔寨,一定感觉很爽。

靖江属于长江中的一个小岛,位于航线正中,属于长江下游的咽喉之地,是兵家必争之地,满清为了确保此地的安全,派驻十个牛录的投降明朝步卒进行防守,并且在汉奸们的争取下安放了十五门红衣大炮,都是从明军手里缴获的,是当年从澳门花重金买来的优良武器。

站在靖江岛的制高点,可以看出很远,靖江守备叶知春登高远望,前几天传来了塘报,说江西金声恒反叛,满清朝廷即将调集大军征讨叛逆,让各地官民严防死守,提防贼人趁虚而入云云。

按照历史记载,金声恒宣布反正之后,各地反清运动风起云涌,安徽,湖北,江西,湖南四省均有大范围反清运动展开,如此大好局势却被金声恒的短视和盲目葬送,真是令人扼腕叹息!

李辉看着眼前的靖江,奶奶的,老自动你的念头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自打立足江北那一天,李辉就琢磨着掐断长江,控制满清出海口,把他们困在长江里。今天,这个愿望终于就在眼前了。

“高元华,雷通,集中全部火力,猛攻靖江!”李辉大喝一声,随即船只缓缓开动,炮口齐刷刷对准靖江岛,只等着最后的开炮命令。

“预备,放!”命令终于下达,所有炮火全部向靖江岛上倾泻,不到一刻,靖江岛上已经是火光冲天,城中到处都是救火声,还夹杂着时断时续的大炮还击声。

“锋锐营,潜龙营,准备登陆!”李辉咬咬牙,将自己的两个王牌营派上去,这些都是敢战之士,也都是久战精卒,可以当此大任。

李辉也挥着腰刀,将船上指挥权交给高元华,任凭将士们如何劝阻他都没有在乎,而是跳下巡风号,和锋锐营的士兵们掺在一起,趟着齐膝深的江水向岸上猛攻。

“都散开,不要聚在一起!”李辉边跑边喊,身后是紧紧跟随的王承化,他可不想让这个东山军的灵魂有半点的损失。

“冲啊!”冲在最前面的士兵高举着浴火凤凰旗,不顾一切的将旗子一步步向前插,敌人的炮火打过来,紧贴着旗面擦过,鼓起一阵旋风,整面旗帜呼呼作响,上面绣着的那只凤凰似乎真的要飞起来一样。

“兄弟们,冲上去!”李辉高举腰刀,单手插腰,威风凛凛,整个一土八路的指导员组织土八路们发动对日寇的最后冲锋。

士卒们见主帅在前,精神倍增,不顾一切的冲到最前面,眼看到了火铳的射程之内,士卒们齐齐站立,摆成三排,在将领们的指挥下开始有序还击,阵阵硝烟将阵地都遮挡住了。

通州守备叶知春手下也有三千士卒,这些人也不含糊,纷纷抄起弓箭,漫天飞蝗般的箭雨射过来,将不少士兵射伤,李辉见状大怒,命令高元华不要节约弹药,给我往死里打!

高元华的火炮进攻很有特点,最开始的时候炮弹的着弹点很自然的形成一个半弧形,阻挠满清士兵向城墙支援,得到李辉的命令后,他立刻改变发炮次序,所有火炮都对准一个地方猛轰,一阵炮响过后,着弹点毫无孑遗,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了。

炮火一点一点的自南向北转移,留下的是一片又一片的碎尸,泥土和血河,雷通带领士兵从被炮击过后的南面城墙冲上去,将炮火所不及的范围内存留的满清士兵统统杀光。

“去死吧你!”一刀砍翻一个头顶红珊瑚珠的满清将领之后,冲身后一招手,士兵们如潮水般顺着雷通开辟的血路杀将上来。雷通是何等人物,在朝鲜杀伤无算,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怜悯,或许这和他卖肉的老本行有关,没办法,环境决定性格,性格决定命运。这是心理学上的普遍真理。

李辉和王承化率领的锋锐营也撕开了敌人的防御阵线,正在进行纵深扩展,两支部队各有一部分精兵冲在前面,后面士兵呈雁翅型排开,作为两翼护卫,紧紧跟随。在高空上看,就像两支锋利无比的箭头,撕开敌人的防御阵线,向靖江城中兴杀去。

“金山营,石门营,准备登陆!”高元华依照李辉的叮嘱,在最关键的时刻派出两支生力军,进行战局扩大。

石门营在得到石灰窑俘虏兵的归降之后也补齐到八百人,士气并不比金山营差,大家趟着水紧紧跟随在千总周能的身后,满怀激动的踏上了靖江的土地。

第二十一章 江中龙(五)

(有推荐,哈哈,爽!收藏和推荐是我更新的动力。)李辉等人正在鏖战,突然听到身后喊杀震天,一回头,发现是金山、石门两营杀来,大喜过望,全军士气猛增,原本胶着的战局马上转变成一边倒的屠杀。

“大哥,让兄弟们收手吧,这些吃兵粮的也不容易。”岳琪心软,劝道。

“哼!他们不容易,咱们更不容易,这么多不安定分子留在靖江城,我们一直都会有后顾之忧。”李辉咬咬牙,“杀俘!”

令下如山,顿时整个靖江城充盈着厮杀声,被打得落荒而逃的满清士兵被人撵着追杀,鲜血和尸骨充满了整个城市。无数手持利刃的东山军士兵追着身穿清军号坎的汉子,从东城追到西城,从南门撵到北门,只是因为领袖的一个命令。

当然,每杀一个敌人,就有相应的奖励。或许新兵会因为恐惧和负罪感而放弃追击残敌,但是这些老兵很明显不存在上述心理问题。

战斗马上就结束了,所谓的三千满清士卒也不过如此,被强大的炮火打没了一半,被打散一小半,又被屠掉一小半,靖江城已经没有任何防御力量可言了。

李辉踏着遍地的碎尸,大步走进被炮火摧毁的靖江城,身边一个小兵泡在前面,手中捏着一叠安民告示,到处张贴,劝导百姓们出城迎接。

“大哥,这个人便是靖江守备叶知春,咱们要不要把他就地正法?”雷通像拎小鸡一般将叶知春拎起来,这家伙现在已经被吓得抽作一团,空气中弥漫着阵阵尿骚味。

“叶知春,我记得是一叶知秋啊!怎么还知春了?”李辉调侃道,心中的那点小邪恶勃勃生长,“放下他,让他知道知道满城百姓的力量!”

残破的靖江南门,城门已经被炮火炸飞,斜斜的倒在十丈以外的一户人家的院墙里,还把人家的院墙砸塌了很大一块。被战火吓得全身都在发抖的老百姓们在东山军的腰刀下哆哆嗦嗦的站成两排,做出夹道欢迎的架势。

“大家好,我是李辉。”李辉站在城门口,看着脸上写满了惊恐和畏惧的满城百姓,说出简短的七个字。

“李辉?”百姓们都愣了一下,就是那个据说见到了凤凰的李辉?

大家偷眼看了一下身后的东山军士兵,见他们身子后转,并没有把腰刀对准自己,于是开始小声嘀咕起来。

“他就是那个李辉?很年轻啊,不过二十几岁的样子……”一个拿葱的大婶歪着脖子说道。

“是啊,年纪不大,不过下手挺狠的,”旁边一个大婶附和道,“东城门都被炸烂了。”

“年纪大小又能怎样?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这小子杀伐决断,我看行!”白胡子的老学究眯着一双近视眼,上下打量李辉“好小伙子,龙行虎步,身上有祥云笼罩,五色云彩罩顶……”

李辉听得一阵头大,五色云彩?开玩笑吧!我天天梳头怎么都看不到呢?他咳嗽了一声,阻止百姓对自己的评价,“本人崇祯十五年举人,御封定边侯。满清入中原,夺我汉人大好江山,小子不忿,领兵造反,今日为解靖江人民之倒悬,特来此诛除酋逆,还地方安宁,再造大明中兴盛世!”

“好!”白胡子老头赞了一声,“崇祯十五年举人?你我可是同榜举人啊!哈哈!世弟,为我多杀满酋!”

“谨遵老丈教诲!”李辉彬彬有礼的冲老头一拱手,“我们抓到了靖江守备叶知春,不知此人素来品行如何,如何处置还要征询各位乡亲意见。”

“叶知春?”大家又是一愣,眼光齐刷刷转向那个白胡子老头,这老头俨然成了众人的主心骨。

人家年龄摆着呢,还是崇祯十五年举人,识文断字的,说不定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呢!(虽说这文曲星有点老,嘿嘿)

“有道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白胡子老头慢悠悠,但是话语中透露出一种不可反驳的霸气,“叶知春在任,平平常常,既无大恶,也无大善。唯独投降建奴,舍弃君父之恩,甘心事酋,忘却忠义廉耻。如此之人,兄台留他做甚?不如杀之,以警后人。勿作贰臣!”

“好!”李辉拍手赞道,“兄台一语中的,此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留他何用?不过给世间多了一滩浊物,不如早早杀之!”李辉一招手,雷通拎着已经吓得半昏厥的叶知春,扔在地上,砸起一阵尘土。

“叶知春,老小子去阴曹地府挂号吧!别忘了告诉阎王老子一声是你雷大爷下的手!”雷通手拎鬼头刀,刀锋雪亮,上面还沾着一块凝固的油脂和几丝血迹。

“别,别杀我!”叶知春这才反应过来,鼻涕眼泪一起下,“我家中有白银十万两,全部奉给你们,聊作军资,只求你们放我一条生路!”

“如此贪生怕死之辈,留他何用!”李辉冷笑一声,扔给雷通一把匕首。

雷通接过匕首,端详一番,够黑的啊!这匕首的刃都磨没了,尖都磨秃了,看来老大的意思是……

“钝刀子割肉?”雷通试探着问道。

“没错!”

“好,兄弟,瞧好吧!”雷通拍拍叶知春的肩膀,钝刀子顺着他的胳膊缓缓割下,只留下一道赤红色的血痕,把个叶知春疼得哇哇大叫。

“忍着点!真他妈的不是爷们!”雷通踹了这小子的小肚子一脚,刀子又在他的前胸来回游走,冷不防刮上一刀,但只留下一条条血痕。

“算了,杀了吧!”李辉听着这一声声惨叫,于心不忍,命令道。雷通这才手起刀落,将叶知春的人头砍下,挂在靖江城的最高处。

“马上传令所有船只靠岸,卸载石灰,重新筑城!”伴随着一道道指令发出,东山军士兵们熟练的将石灰与水搅拌,做成建筑粘合剂,靖江城的城墙砖和青石也都被分拣出来,一队队士兵来回穿梭着不停地修缮城墙。

而船队在严密的护卫下从靖江启程,前往掘港运输各种材料,大家忙得不亦乐乎,而李辉也率领一帮将领们在靖江守备府上寻找那叶知春临死前说的那十万两白银,这小子还真能贪污,随随便便就是十万两。

“哪里都找过了么?”李辉问道,他坐在叶知春家的卧房中,四处打量,思考着藏匿地点。

“没有啊!连床都拆了!”雷通一脚把床板踢碎,看着空荡荡的下面,有些懊恼,“莫不是咱们叫那个老小子给唬了?”

“不像!”岳琪插话道,“人之将死,还能顾及这些身外物吗?我想他府上的银子不止十万两。”

“那究竟藏到哪里去呢了?”王承化依旧翻箱倒柜,毫无所获。

墙上的一幅画引起了李辉的关注,画上是一个牧童,吹着笛子,地上是青青绿草,鲜花摇曳,偏偏就有一堆牛粪摊在黄牛脚下,看上去大煞风景。

“我家里养过牛,我知道牛是从来不吃沾染了污物的草的,任凭这草再怎么鲜嫩。”李辉指着那副怪异的画,“你们看,这牛却在吃粪边的青草,很明显不合常理。牛粪,粪土……”

“我知道了,一定藏在茅厕里!”王承化一拍脑袋,大步向茅厕跑去,其他几人也是紧随其后。

茅厕臭气熏天,大家都捂着鼻子钻进去,命令手下士兵将污物清除干净,将茅厕挖了个底朝上,就在大家心情紧张的时刻,深入土里的铁锹发出一声金属相撞的刺响。

“有东西!”大家一起喊起来,眼睛睁得大大的,唯恐错过了任何一个环节。

盖在上面的浮土越来越少,等到大家瞪得眼睛都麻木了的时候,一个硕大的铁箱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大家把铁箱子抬出来,发现下面还有一个,两个铁箱子压在一起,分量极重。

撬开箱子,里面是一排排码得整整齐齐的银锭,上面写着“绍熙元年库银”,每个银锭都亮闪闪的夺人二目。

银锭下面是一堆堆的黄金和铜钱,铜钱已经长了铜锈,上面写着的也是“绍熙通宝”“嘉佑通宝”等等字样,最下面还有一个小小的箱子,用油纸包了十几层,李辉把它一层层揭开,露出铁质的外壳,上面绣着繁琐的花纹,拿在手里颇为沉重,看得出来,这上面有暗锁。

“这个锁头是怎么开的呢?”李辉端详着仔细看,却发现这个盒子有四个钥匙孔,每个方向各有一个,看出来制造锁头的人也是相当厉害的。

“哪有那么多废话!”雷通接过来,拔出腰刀,用刀背猛击一下,那个铁盒子自然开启,不只是开启,连盒盖都被打飞了。

“冲动是魔鬼!”李辉感叹道,他向盒子里面观看,只看到里面翠玉雕成的一方玉玺,四四方方,闪烁着柔和的光泽。

李辉将地上的油纸捡起来,裹在手上,隔着油纸拿起那方玉玺,翻过来一看,他惊讶得眼珠都要瞪出来了!

上面用篆文清清楚楚的刻着八个虫鸟篆字,好像一只只正在游走的小鸟,把人看得直迷糊,有一个角还被摔掉一块,用黄金镶补。

“受,受,天……”李辉忽然想起,这是不是传说中的传国玉玺?

“你们几个谁能认识这上面写的字?”李辉小心翼翼的托着这一方玉玺,问几个手下。

当然,他们都选择了摇头。李辉端着玉玺,心头直跳,这东西据说是和大禹九鼎一样的传国之物,谁能得到就能登临大宝,一统江山。

至少传闻是这样的。

第二十一章 江中龙(六)

(今天四更,哈哈,求收求推!)李辉反过来倒过去仔细看了看,心中疑团渐渐消散,不是传国玉玺,传国玉玺上刻的是螭虎钮,螭多为双尾,而且按照李辉以前看过的资料,那个传国玉玺上刻的也是双尾螭,而这个刻的却是单尾,而且那黄金成色也不好,分明就是伪造的。

“谁敢伪造传国玉玺?”李辉看出点名堂,这一块绿油油的石头他也不看得那么重了,甚至有一种把金子敲下来的冲动。

“大哥,这是什么东西啊,方方正正的,好像个印章?”王承化接过来,看着玉玺上的虫鸟篆字,“哈!这么多弯弯曲曲的画,都是什么东西啊!”

“这个是传国玉玺。”李辉一把抢过来,“传国玉玺,听说过么?”

“啥?”几个人都睁大了眼睛,那表情似乎被巨惊讶得事情雷到了,“传国玉玺?”

“当然不是真的,”李辉笑了,“真的传国玉玺早就被后唐李从珂抱着跳入火中遗失了,现在用的都是假的。”李辉给这几个土条做完科普,“去查查,附近满清的官员中有谁喜欢收集古玩的,报上来,咱们好把这个送给他。”

“这么好的东西,真的要给满清官啊!哇!这上面好大一块黄金啊!”雷通并不留意这块绿油油的石头,一双眼睛只在那块镶补的黄金上流连。

没办法,就这品味,这个真没办法。

前方奸细传来谍报,太湖(安徽县名)、宿松、潜山、英山一带义军风起云涌,已经立大明宁藩后裔朱统锜为石城王,居于潜山飞旗寨,立官职,辖地方,俨然一方诸侯;江西、湖北、安徽等地百姓也纷纷揭竿而起,同声声援起义。

李辉在靖江看罢谍报,心情大好,虽然他早就知道这场战争最终要在一年后失败,但是我们还有一年的时间,在这一年的时间中或许一定会有转机,因为这个世界有了我。

“派去上虞县平冈寨的人回来了没有?”李辉问道。

“回来了,但是张煌言说现在实力不济,不能贸然出兵。”程六站在李辉的面前,一板一眼的回答道,李辉皱了皱眉头,“看来联合义军共同举事的可能性不大了。”

“程六,我有一件大事要交给你去办。”李辉拿过两封书信,“你跑一趟云贵,将这两封信交给大西军干将孙可望和李定国,千万要让他们取得对咱们的信任,明白么?”

“大哥,据说他们都是张献忠的部下,历来和大明军队为仇,会不会和咱们……”程六面有难色,灰黄的脸上闪烁着一点忧虑之色。

“程六,你怕死么?”李辉将信放在桌子上,一双眼睛盯着程六,幽幽问道。

“怕,只怕死得不明不白。”程六略加思索,回答道。

“我也怕死,我也怕死得毫无价值,像地上的蝼蚁一样活得稀里糊涂,死得窝窝囊囊。咱们男子汉大丈夫生在天地间,就要往前闯,凡事不要怕,不要惧,人生在世,寥寥数载,死生事大。要死得有价值。你明白么?”李辉语重心长的劝道。

“大哥,我知道了,人活着就要干出点事情来,要不然和那些山野村氓有何不同!”程六向李辉敬了个军礼,转身退下。

走到门口,程六转过身,大喊道,“大哥,程六一定把事情办好,请你在家放心!”

“好兄弟!我先谢过你了!”李辉大步走过来,拍拍程六的肩膀,“不要怕,尽管去做。如果有可能,要拜谒永历皇帝,把这封信交给他。”

“嗯!”程六跺跺脚,头也不回的出了大门,向遥远的云南走去。

望着程六远去的背影,李辉心头闪过一丝不安,如果程六这次前途未卜……他努力停止自己的这种想法,如果程六不能成功,那只能说不能做一个合格的谍报人员。

山西靳家,深宅大院中,层层楼阁,座座亭台,众多仆役打扫庭院,身高力壮的大汉们在院墙上的碉楼上来回巡视,门前尽是前来拜访的车马,熙熙攘攘,昼夜不息,端的是福禄满堂,妻荣子贵的大家气象。

一个叫花子拎着讨饭棍,在靳家门口不停地观瞧,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望风的。但是人们来回穿梭,谁有时间去顾及他?

靳家正厅,坐北朝南,初春的阳光暖暖的洒进来,照得人昏昏欲睡。一个年及花甲的老人脸色煞白的坐在檀木太师椅上,手脚不停的抽搐,看着桌上的那封信和被石灰泡得几乎成为干树枝一样的手指,额头上的汗滚滚而下。

这老头就是清初“八大皇商”第三位靳良玉,桌上摆着的很明显就是靳云川的手指头。

“逆子啊!逆子!”靳良玉的三子靳泽恩大骂连声,而老大家的媳妇翠娘则在旁厅躲躲闪闪的偷听。

“爹,咱们不能拿这些银子给那些绑票的土匪!”靳泽恩吼着嗓子,“这个逆子,不好好在家呆着勤读诗书,跑到江南寻花问柳,现在又被人绑了,活该!”

翠娘看着老三那气鼓鼓的神情,捂着嘴吃吃笑起来,妯娌之间的明争暗斗不是一天了,作为家里的长媳,她很乐意看到老太爷最为宠爱的小孙子被人给阴了。

“爹,咱们找摄政王爷吧!再怎么说咱们家也是御封的皇商,那些封疆大吏还是会给咱们这个面子的。”靳泽恩看看斜躺在太师椅上昏昏欲睡的靳良玉,不由得提高了声音。

“哦?小三子,你说啥?”靳良玉被惊醒,歪着脑袋,恹恹问道。

靳良玉把刚才的话又重新说了一遍,末了还加上一句:“爹,咱们这般忍让,会让其他七大皇商看热闹的,一定要给那些贼人点颜色看看!”

“事情并不是想象的那么严重。”靳良玉拍拍混乱的脑袋,“这封信却实是云儿的亲笔,这字可是他小时候我亲手教的,”靳良玉把那封信拿起来,仔细端详,“这手指未必是云儿的,想来是从死尸上卸下来的,八成是这小子在外面闲逛没有钱花了就出了这么个损招,让咱们害怕,给他寄银子。呵呵。也亏这小子想得出来。”

“爹,万一是真的呢?”靳泽恩心有余悸的问道。

“要是真的,呵呵,可就不是一只手指头了,而是整只手!”靳良玉一双昏黄的老眼亮了起来,一如当年的走私贩子,“按照这个地址,派人送五十万两过去,如果真的是被人给绑了,哼!我就让他们尝尝我老靳头的厉害!”

翠娘蹑手蹑脚的走出来,来到门旁,瞧瞧四处无人,拍了拍巴掌,斜刺里闪出一个要饭花子,翠娘小声把经过都详细说了一遍,要饭花子默默记在心里,最后从贴身的破衣服里拽出一张金叶子,交给翠娘,很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靳家大院,靳良玉把喝剩下的茶叶从茶壶中小心的抠出来,放在嘴里细细咀嚼,还不停念叨着不能浪费都是好东西的话。

守卫大门的猛犬旁有一个陶盆,里面装着晚上吃剩的烂菜叶,猛犬无何奈何的叼起来,扔在脚边,一口口吃起来。或许它心中在骂这家人家的为富不仁,吝啬之极。

李辉已经收到了陆谦的消息,说山西靳家已经派人送来价值五十万两的银票过来,他询问靳云川当如何处置。

“继续扣押!”李辉毫不客气的下令,“我要的是一百万两,而不是五十万两,再把那小子卸掉一根手指头,给他们送过去!”

“大哥,咱们得了五十万两已经是格外收获了,万一要是把那小子惹急了调来满酋大军咱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陆谦急着说道,“咱们还是见好就收吧!”

“任他来!”李辉横眉立目,“咱们东山军怕过谁?对这些汉奸就得让他们放点血,要不然以后会更猖狂!”

“大哥,据线报,现在金声恒已经派兵沿江而下,意在南京,我们是不是要发兵牵制满清?”陆谦刚要走,突然想到这个,向李辉提出建议。

“呵呵,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了,咱们的战略目标并不是南京,我们现在也没有攻打南京的实力,但是你有这个想法还是很好的,”李辉欣慰的看着陆谦,这小子现在也能提出点建议了,“江阴的情势如何?”

“江阴防卫森严,光步卒就有六千余,城墙高耸,都是用糯米水拌合三合土修得,坚固非常,强攻一定会受很大损失。守备李林是个大老粗出身,最喜欢附庸风雅,收藏了不少文人字画,还,还……”

“还怎么,快说啊!”李辉不耐烦的催促道。

“还特别好色,是桂香楼的常客,家中有妻妾十余人,而且经常奸-淫妇女,民愤极大。”陆谦红着脸说道。

“好色是正常需要,正如你看高雪仪时那种眼神便是好色的表现。”李辉看着面红耳赤的陆谦,心中感慨万千,看来这小子真的没有经受过日本男女动作片的教导,唉!万恶的旧社会啊!

山西号称海内巨富,盖因其地贫瘠,谷物不蕃。民无生计,遂以商帮贩卖四方货物,逐利于雄关内外,尝有八大奸商,满酋封之为“八大皇商”。丧尽天良,通敌卖国,人皆唾之。太祖登临大宝,杀八大奸商,尽没其财。修诸矿山,开煤田,炼钢铁,山西遂成中原首富之区。

《华夏新录》商旅

第二十二章 战城南(一)

(第二更,哈哈,求收求推!)“陆谦,你随我走一趟,咱们去江阴重镇会会那个李林。”

“大哥,我军新取靖江,正当严防死守,江阴自阎应元死难后,清兵驻扎甚多,防守森严。您是主将,不能以身犯险,万一你……”陆谦还没说完,李辉已经大步走了出去,陆谦急忙跟过去,见李辉把那块伪造的传国玉玺塞到一个包袱里,身上已然多了一件道袍。

“叫雷通他们严防靖江,传令王秀楚、孙毅全面负责江北四镇的防御。”李辉粲然一笑,“陆谦,你和我去。”

“大哥,咱们不带一个随从么?”陆谦看看李辉,再看看自己,两个人都不属于孔武有力的猛男,万一被人识破,可就……

“当然要有随从!”李辉拍拍手,“郑勇,出来吧!”

一个身高八尺的大汉,手里拎着一根儿臂粗细的铁棍,一脸憨笑的看着陆谦,“属下拜见千总大人。”

“这就是咱们的贴身保镖,石门营郑勇,曾经在掘港手刃黄澍的随从,现在他就是我的贴身护卫。你看怎么样?”李辉笑着问道,这郑勇的名字还是李辉后来给取的,他觉得这个名字简洁明了又能形象的反映任务的具体特征,真是好名字。

“郑勇,咱们三个去闯一闯虎穴狼窝,你意下如何?”李辉问道。

“侯爷哪里去,我郑勇也当那里去。”郑勇言简意赅的表忠心,随手将一个包袱递给李辉,“这是侯爷要的,”郑勇将一个包袱扔给李辉,继续呲牙傻笑。

“道袍?”李辉打开包袱,里面赫然一件赭黄色道袍,前后胸上还印有八卦图案,一个招魂铃,一杆白底黑字的幌子,上书“算破天”。

“这行头挺齐的,从哪弄来的?”李辉心中大喜,正准备好好夸奖这个外刚内柔的手下。

“从一个过路的老道身上扒下来的。他不给,俺就把他按在地上给扒了下来。”郑勇如实汇报。

“嗯嗯,”李辉一阵头晕,这小子真够直爽的,不给就抢。

靖江城墙修得热火朝天,南北两面已经修好,运送建筑材料的船只在长江中不停的穿梭,按照李辉设计的固定火炮阵地也在加紧修缮中。

三个人绕开忙碌的人群,从靖江城的西门出去,江面上早就停了一艘小船,船上多的是粮食和水,并无一人。

“上船吧!”三个人跳上船,向南面的江阴划过去。

江阴城现在已经如临大敌般,城墙上尽是手持长矛火铳防卫的士兵,距城十里的村社酒肆中总能看见一些装作无事的喝茶或者蹲在一起的闲汉,眼睛总在行人身上来回逡巡,这是暗哨。

“站住,干什么的?”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士兵横刀拦在李辉面前,“穿着道袍,莫不是反叛的敌人?说!是不是想混进城里去?”

“无量天尊,这位兄弟,不要紧张,贫道乃是山西恒山普济观的主持了然,夜观天象,发现这江阴城将有异宝出世,特来此观瞻!请这位小兄弟通融则个。”李辉单手立在胸前,抑扬顿挫的说道。

“老道?那你身后的那一高一矮两个人是干什么的?”这个士兵上下打量了李辉几眼,只见李辉身穿赭黄色道袍,前襟印有八卦图案,头戴八卦帽,手持拂尘,满脸笑意,看上去是个年轻的老道。而身后那个铁塔相似的男子穿着青布道袍,一脸煞气,还有一个面相很轻的青年,剃了头,梳成一个小辫,三个人紧紧相随。

“那是贫道的两个师弟,了凡,了空,快来给军爷行礼!”李辉冲身后使了个眼色,陆谦几步跑上前去,俯身给那个士兵打了个千,“军爷辛苦,这是小道的一点心意,还请笑纳!”说着双手举起,送过一块银子来。

“好说,好说!”这个士兵喜笑颜开,急忙抢过,掖到衣襟里,“那个汉子,你瞪眼看我干什么!”

郑勇一双眼睛喷火,看着这个满清兵,袖筒中的那截短棍露出一个头,李辉急忙踩了他一脚,这家伙明白过来,依旧默不作声。

“军爷,我这师兄历来不善交谈,是个闷葫芦,还请军爷见谅则个。”李辉急忙打圆场,一锭银子又从他的袖口滑进了士兵的腰包。

“好吧!过去!”士兵放下栏杆,让三个人进城。郑勇走到半路,还回头狠狠瞪了那个士兵一眼。

“瞪啥瞪!不是看你傻我早揍你了我,敢和军爷叫板,你有几个胆子……”这个士兵看到郑勇走远了,喋喋不休的骂起来。

江阴大街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最富盛名的“宜春院”正门前,蹲着高矮不一的三个汉子,正中那位身穿赭黄色道袍,在地上用红布画出一个太极图,外扣八卦,一面幌子随风招展,上书“算破天”,旁边还有两排小字:上知五百年故事,下晓三千载因果。

“算卦算卦!快来算一算吧!求财避祸,测问姻缘!”李辉的一双眼睛在行人身上来回逡巡,他得大学的专业并不是算卦,而是自学成才。想当年他也是将算卦学问传到德国的第一人,这也给他引来很多洋妞的小崇拜。

“江阴城大祸临头啊!”李辉尊在地上想了想,干脆站起身,指着江阴的城的每一栋房屋,“诸君且来看,如此建筑,成刀锋之象,杀伤阴阳正气,引来邪祟肆虐。唉!虽有异宝,怕将飞去啊!”

“算命的,你在胡说什么!”几个巡城的士兵大步走过来,不由分说就把李辉抓住,“妖言惑众,先给你关进大牢里去!”

“你们知道我是谁?”李辉并没有像那些街边算命的一见到警察就吓得屁滚尿流,而是潇洒的掸掸身上的尘土,“万一坏了你家将军的富贵,你们承担得起么?”

“这妖道,一定是发了失心疯了!”士兵们不由分说,“让爷们给你治治!”说着斗大的拳头就砸过来!

“找死!”郑勇从地上“噌”的蹦起来,抬腿就是一脚,把那个挥舞着拳头耀武扬威的满清士兵一脚踹出一丈远,其他的士兵急忙松开李辉,向郑勇扑过来。

郑勇从袖子里甩出铁棍,一棍砸在迎面冲来的那个士兵的刀背,顿时,剧烈的震颤之下,整条臂膀都麻了,刀也脱手,砸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响。

“对抗军爷,给我绑起来!”那个被踹飞的士兵从地上爬起来,擦擦嘴边的血,“都是谋反的逆贼,马上抓起来,拒捕的就地正法!”

“慢!”李辉眼看事态就要恶化,大喊一声,这些兵丁原也忌惮郑勇的勇猛,都止住了脚步,愤怒的双眼看着李辉,手按在刀鞘上,随时准备着。

“我有异宝要献与你们李将军,你们最好头前带路,如果坏了事体,你们将军怪罪下来,到时候就别怪我落井下石了!”李辉向前一步,威胁到。

“刁民!是不是要行刺我家大人?”那个士兵瞪着李辉,却发现此人的眼神中闪烁寒光,他心里一哆嗦,后退三步,握住刀柄的手也慢慢松开。

“前面带路,如果敢耍什么阴谋诡计,可别怪我不仗义!快走!”李辉大声呵斥,就像对待自己的部下一样。

几个士兵面面相觑,看着眼前这个蛮横的青年道人,或许真的是守备大人的贵客也说不定,算了还是先把他押到守备大人府上,由守备大人定夺。

江阴城并不平凡,三年前,典吏阎应元起兵抗清,以满城孤忠,独抗满清刘良佐部八十一日,最后阖城被屠,家家死难,完全可以称得上一座英雄之城。

满清占据江阴之后,鉴于这座城市重要的战略地位,在此派驻了重兵,最高峰达到二十四万之多,由于金声恒反正,大多数部队被调去攻打叛逆,城中现有步卒六千,骑兵两千余,红衣大炮五十门,将江阴城防守得铁桶也似。

李辉四处观察街边的房屋,发现大多数房屋墙角都有血迹,经过三年的风雨冲刷已经变成黑褐色,星星点点,斑驳如林,可以一窥当年的惨烈。

三个人被这些士兵簇拥着来到守备府,经过一番上报,守备李林终于走出来,满脸的横肉,瞎了一只眼,用眼罩蒙上,光溜溜的脑袋上,那根辫子格外显眼。

“那老道,你有什么宝物要献上来?”李林说话却是满口的关东味,李辉倒还能听得懂,“您可是李林李守备?”

“是我,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李林很不耐烦的看着这个年轻老道,那身赭黄色的道袍看着晃人眼,“快点!”

“守备大人,最近身体可有贵恙?”李辉笑着看看李林,“是不是膝盖胀木,肩胛骨疼痛,双眼视物不清?是不是夜间烦躁?”

“你,你怎么知道?”李林听在耳里,心里震惊,这小子怎么什么都知道。我最近看不清东西睡不着觉他都知道?还有我的风湿病老寒腿,莫非这家伙真有点道行?

第二十二章 战城南(二)

(第三更,求收求推!)“是,又怎么样?”李林无奈的承认,脸上却依旧凶悍,独眼瞪着李辉,斥问道。

“将军请看,我这幌子可不是白打的。”李辉招招手,陆谦拿着那面幌子走过来,上面明晃晃的三个大字。

“写的是什么?”李林不识字,问身边的士卒。

“奴才也不知。”这个士兵倒是很诚实。

“滚!”李林毫不客气的给了这小子一脚。“老道,你上面写的是什么,老子不认识。”

“将军快人快语,真性情人也!贫道佩服!”李辉结果幌子,“算破天!上知五百年因果,下晓三千年是非。今日偶然路过江阴,突然发现这里龙气冲天,五色祥云徘徊,所以信步寻来,与将军也算有缘人,就送将军一场富贵吧!”

“哦?”李林心中一动,这青年道人看上去倒有点道行,刚才很正确的说出了自己的病症,不知又要有什么富贵送给自己?

“道人,你说要送我一场富贵,不知这富贵从哪里来?这话又从哪头说起啊?”李林的语气缓和了许多,“不过……”

“将军还不相信贫道的道行么?”李辉看出这小子对自己还有一点似信非信,呵呵一笑,手中拂尘迎空一摆,“尊府上有一口大水缸,上面有七七四十九颗金铆钉,缸中水清凉甘冽,实为无根天水,是也不是?”

“是,是!”李林猛然想起这院子里或许真的有这么一口大缸,至于里面的水到底好不好喝他也不知道。

“尊府上还有一套南洋来的紫檀木家具,家具的第三个楞格是用传说中的沉香木造成的,异香扑鼻,可有此物?”李辉顺嘴胡诌,这些东西家家都会有,谁家没有立柜啊!

“有,有!”李林听得眼睛都直了,可不是么,自己家有好几套橱柜呢!沉香木的楞格?一会要拆下来好好看看。

“你有三子,皆在军中讨出身,三子中唯长子最有出息……”

“长子已经在辽东阵亡了。”李林插嘴道,脸上殊无表情,似乎死的不是自己的儿子,不过是普通一个小兵。

“哦,原来如此。”李辉知道自己牛皮吹破了,脸上一红,仔细观察一下,发现李林并没有察觉,“将军有所不知,令郎尚在人世。”

“你说我儿尚在人世?”李林一把扯住李辉的胳膊,“快说,他在哪里?”

“这个,待我掐指算来,辽东,锦州……”李辉装模作样的算了半天,拂尘一摆,“当在中原之地,已经当上了总兵之职。不日就会与将军见面了。”

“不会吧!”李林对李辉的佩服更上一层楼,拉住李辉的手,“神仙,快说说,你要送我的那场富贵是什么?”

“嗯嗯,咳咳,这个嘛!”李辉侧眼看了看那些兵丁,李林会意,一摆手,“都他娘的滚开!没事在这掺和啥!神仙请!”

“好!”李辉大步施施然的走进守备府,郑勇和陆谦紧随其后。

来到厅堂,李林急忙召唤下人给李辉倒了一杯茶,二人分宾主落座,李辉滔滔不绝的说起来“贫道道号了然,自小上山,看破天机,铁口直断。通晓阴阳地理五行八卦,天罡九象。效仿陈抟老祖游历天下,前日在君山上突然看到一道五色亳光冲天而起,引来五色祥云,自是异宝临凡,终于让贫道得到了这个!”李辉招招手,陆谦会意,从包袱中拿出那块挖出来的假玉玺,用红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玉玺摆在桌子上,看得李林心直跳,什么东西,竟然能给我富贵?

“这东西可不寻常。”李辉神秘一笑,“将军可曾听过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李林的舌头都伸出来,一把抢过那个红布包裹的东西,拿在手里仔细观看。

“将军不妨打开看看。”李辉淡淡一笑,上钩了。

李林手忙脚乱的扯开红布,露出里面绿油油的一角,他扯碎红布,露出了这个玉玺的庐山真面目。

“这就是,传国玉玺?”李林看着这方印玺,眼睛都直了,用手不停地抚摸那块镶嵌上的黄金,露出贪婪的神色。

李辉看得直摇头,款款说道,“将军,此物乃用春秋时期楚人卞和的和氏璧雕刻而成。秦朝李斯专为其刻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从秦朝一直传至五代,延续千年。史书传闻后唐末帝李从珂抱此物跳入火中,玉石俱焚。却不知竟然被埋藏此处,天意弄人啊!”

“这真是个好东西!”李林把玉玺塞到嘴里,上去就使劲啃了一口,硌得这家伙牙齿间发出一声脆响,血沫子顺着嘴角流下来。

“还真是金的啊!”李林的舌头被咬了,一张嘴满口的血沫子,但心里还是很高兴,传国玉玺啊!有了这东西那可是重宝在手,看以后谁敢小瞧我!

“将军,此物乃是天下至宝,不知将军如何论处?”李辉试探着问道。

“这个嘛,这个事道长之物,不能擅取,还请……”李林说到这里,看着李辉,李辉哈哈一笑,“贫道与将军有缘,就将此俗物赠与将军了!”

“多谢,多谢神仙!”李林哈哈大笑,先藏起来,等到时机成熟了再拿出来献与圣上,一定能混个总督当当。哈哈!李林已经开始幻想自己当上了湖广总督的模样。

李辉很用力的摇摇头,和这帮缺智慧的交谈起来还真是一种折磨,“将军,贫道认为,当将此物埋藏于龙穴之下,吸纳天地精华,再将令尊的骨骸移于龙穴之上,定能保子孙万代荣华不尽,富贵千年啊!万一天下有事,则以此号令群雄,坐天下,制大统,效仿朱元璋故事……”李辉故意停下来,看着李林那痴呆呆的模样,“将军,将军?”卞

“啊!“李林从无边的遐想中被唤醒,揉揉眼睛,看着桌子上的玉玺还在,”神仙说得太对了,不过这东西不不是什么寻常物事,我还是早早收好,免得被贼人偷了去。“

“方才贫道所言,将军可曾听得了?”李辉问道。

“听得了,听得了。不知这龙穴到底在哪里啊?”李林现在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富贵给击打得精神错乱,当皇帝,龙穴,传国玉玺!哪一个都能让自己疯掉,现在这三个都成了极有可能之事。

但隐隐中他觉得哪里有些不妥,但是又找不出来,回想起道士所说的话,似乎句句在理,而且自己的老寒腿风湿病他都知道,根本没有什么好怀疑的。

“神,神仙,这龙穴离此多远,有没有被别人发现?”李林又紧张起来,万一这龙穴已经被别人发掘,自己岂不是要落后一步?

“当然没有。”李辉笑道,“将军尽管放心,这龙穴,就在江阴城中!”

“什么?就在江阴城?”李林喜忧参半,“具体在哪里?”

“就在东城墙根。”李辉伸手一指,李林急忙放眼望去,贪婪的眼神中似乎已经穿透层层阻隔,一直看到东城墙根的龙穴。

“快快随我前往!”李林站起身,用撕碎的红布把玉玺包起来,掖在衣服里,催促李辉。

一行四人来到东城墙下,李辉指着城墙下最为坚厚的一段,粲然一笑,“此地便是龙脉所在。”

“就是这里?”李林不敢相信,就这杂草下就是传说中的龙穴?

“将军若不信,且看,这条条山岭,由东而西,尽归入江阴城中,唯此地乃是九龙交汇之所,你没发现此处的野草也长得比别处茂盛些?”李辉指着地上那正在茁壮成长的小草顺嘴胡诌。

“真的啊!”经过一番比对,李林终于认识到这里的确是一块龙穴,至少是一块宝地,他心情激动到无以复加“神仙,是不是要把俺爹的骨骸埋在这里就行了?”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李辉煞有其事从陆谦手里接过一面罗盘,找好方位,口中叽里咕噜的念着英语,反正这几个人连英语二级都没过,甚至连英国在哪都找不找,不担心他们能听懂。

“fine,thankyouhowdoyoudu……”李辉叨叨咕咕的欺负着这些没文化真可怕的家伙,一边在地上来回摆弄,最后手托腮帮子,目视前面的城墙,“这龙穴被城墙镇压,困龙于此,看来一定要将这城墙挖开才是!挖开之后将玉玺放入,这才能引来龙气,唤醒潜龙。”

“挖城墙?”李林打了一个寒战,这城墙岂是说挖就挖的?万一破坏了城墙,被贼人攻了进来,可是死罪啊!

“神仙,这怕是不妥吧!”李林嗫喏道,七尺多高的汉子竟然害怕了,“这城墙被挖了,万一贼人来攻,可是要杀头的。”

“朗朗乾坤,清平盛世,哪来的贼人?”李辉变了脸色,“贫道一心为将军着想,将军却胆小如鼠,不是个好男儿,也罢!这龙穴还是留待后人吧!”说完转身就要走。

“神,神仙留步!”李林一把拉住李辉的袖子,“神仙,问你一件事。”

“说吧!”

“那江北李辉已经占了靖江城,我怕他会引兵来攻,万一这江阴失守,我可就难保项上人头了。”

“这个,待我掐指算来!”

第二十二章 战城南(三)

(第四更!给票票吧!!)李辉捏着手指摆弄了半天,点点头“这个你不用怕了,掘港李辉气数已尽,猖狂没几天了,不必害怕。”李辉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黄裱纸,用手站着唾沫在上面划了几下,“拿回去吊在城墙顶上,定能克制李辉的罡气。时候一到,他自然会溃败,到时候就是将军立功的时候了。”

“多谢神仙!”李林喜笑颜开,“这城墙……”

“子孙后代福禄不尽,还有可能坐上金銮殿,当上……”李辉不把话点破,一脸深意的看着李林,“将军,好自为之。”

“干了!”李林下定决心,嘴里吐出一口带着浓血的痰,“小德子!肖恩子,把兄弟们叫过来!”

城墙上的士兵们听到守备大人的召唤,怎敢不来?屁颠屁颠的跑下城墙,满脸都是笑,“大人,召小的来有何吩咐?”

“召集兄弟们,有个活要让你们去做,口风都给我把紧了,要是有谁敢泄露,看我不砍他的脑袋!”李林声色俱厉,就连那只独眼中也尽是煞气。

“爷您就放心吧!兄弟们都过来!”肖恩子一招手,呼啦一声来了将近三百号。

李辉把具体的步骤和这些士兵们说过了,大家连连点头,从百姓家里抢过锄头斧子铁锹等工具,热火朝天的干起来。

从城墙下挖出的都是一块块厚重的青砖,以糯米水搅拌三合土修筑而成,坚固非常,这些士兵们干了整整一个中午才挖了小小的一个孔洞,却累得满头大汗,坐在地上起不来了。

“这城墙咋这么硬啊!”士兵们抱怨道。

“都给我起来!快点,妈的偷懒……”在李林强悍的治军风格下,士兵们迅速爬起来,继续挖。

到了最后,在城墙下硬是掏出一个洞,两面联通,阳光照过来,散出斑驳的光彩。被压得几百年的城墙砖散发着一股怪味道,在众人鼻孔间萦绕不去。

“神,神仙,你看……”李林走过来,笑着问道。

“还可以,现在龙气散发,你们都闻到了么?”李辉笑着问道。

“闻到了,闻到了!”李林心情激动,这就是龙气啊!怎么和发霉的味道有点相似?

“就这样吧,龙气已经散发,这条龙已经困龙入海,渐渐苏醒,尽快将你父亲的遗骸埋于此处,七七四十九天之后,这条龙就会破墙而出,直冲天际,到时候潜龙入海,虎跃深渊,一切可都来不及了!”李辉说着从李林手里拿过玉玺,恭恭敬敬的放进坑里。又在上面画上一道线,似乎有什么深意。

“好,好!”李林听得连连点头。

“最好是你亲自前去迎接骨骸,如果不便的话,要选最精干的士卒前去,记得千万不能让骨骸见光,万一见了光,后果很严重啊!”李辉晃着脑袋,一脸严肃。

“是是!”李林连声诺诺,“肖恩子!按照神仙的吩咐,带领五百弟兄……”

“慢!最低是一千人,正所谓‘万佛朝宗’但是我看你这城里也派不出一万人,就派去一千人,‘千军破煞’,甚好!”人调动的越多越好,这样我就省了些力量。

“好!带上一千精干骑兵,去辽东迎取老大人的遗骸,坟墓的位置你知道的。”李林冲肖恩子喊道。

“小的明白!广宁十里坡。”肖恩子一点头,转身回到城里,召集骑兵,准备北上。

出来的时候,这一千人都换上了普通装束,三十人为一队,从东南西北各门奔出,以防被满清误会。

“广宁?”李辉心头一震:萨尔浒大战、沈辽大战、广宁大战、松锦大战是明朝与建奴的四次大规模会战,死伤之人何止十万?看来这李林的父亲或许是明朝的死难烈士也未可知。

“唉!”李辉叹了口气,继续在那个被骗者挖开的空口琢磨着。

“这个洞口已经被我以十方阵法加持了,玉玺在这四十九天内会帮助阵法控制潜龙,吸纳天地灵气。确保这条困龙在七七四十九天中不会乱动。这个洞口千万不要让生人靠近,更不能乱动此玉玺。万一泄了龙气,这江阴城可要大祸临头的!切记!”李辉潇洒的一甩拂尘,“贫道自去,将军百年之福,可保无虞。”

“多谢神仙,这等大恩大德,我李林没齿难忘!”李林说了半天终于弄出个名词来,“来人,端过来!”

一个小校端着红漆盘子,里面装满了硕大的银锭子,李林指着这些银子,“神仙周游四方,辛苦,非常辛苦,这些银两您还是收下吧。”

“非也!出家之人自要舍弃钱财,抛除杂念,方能得道成仙,登无极幻境,成大罗金仙。此等俗物,岂不是要破了我的道行么?”李辉看着这些银子,哈哈一笑,拂尘一扫,分文不取。

“真是得道的神仙!您这么年轻,就……”

“我这是年轻么?你看我很年轻么?”李辉摸着本来没有一根刺的下巴,“老道已在尘世生活了三百余年,历尽人间多次兴衰,现在你所见的表象,不过是我第六次返老还童的面貌了。”

震惊!

继续震惊!

无比强烈震惊!

陆谦觉得眼前都是星星,耳边嗡嗡作响。他使劲扇了自己两个嘴巴,这才从这滚滚天雷中苏醒过来,再看郑勇,这小子也被雷得不轻,长叹一口气,表示自己很无奈。

“弟子拜见老神仙!”李林跪地磕头,“求老神仙赐予弟子仙药!”

“世间本无仙药,本心就是灵丹,我去也!”李辉说着领着两个随从飘然而去,留下一大群错愕的士兵。

“都愣着干什么!给我滚回去,今天这事谁要敢说出来,我就要谁的脑袋!”李林老虎发威,手下的士卒纷纷跑回城里,就当刚才的事情没发生过。

李林看着这个洞,一丝笑意爬上腮边,哼哼!皇帝轮流做,明年……想到这里,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江阴军民,任何人不得到此,违者定斩不饶!”李林吼着命令道。

停靠在江边的小船缓缓启动,李辉还穿着道袍,忍不住笑出声来。

“大哥,你怎么知道那个人身上有病?”陆谦不解地问道。

“这个自然很简单,他本是辽东人士,辽东苦寒之地,很多人从小就因为风寒侵袭得了风湿病,这是相当平常的。”李辉解释道。

“那他的眼力……”

“一只眼,视力要是好了就怪了!夜间烦躁,咱们的军队就在他的家门口顶着,他夜间要是不烦躁就怪了。”李辉哈哈大笑,“无量天尊,贫道已经活了三百年了!”

大家都笑起来,李辉回头看了一眼江阴城,脑中闪过阎应元临死时那句话:“八十日带发效忠,表太祖十七朝人物,十万人同心死义,留大明三百里江山。”看着渐渐消失在沉沉暮霭中的江阴城,他暗暗捏紧了拳头。

“阎应元,你的愁,我来为你报!”

江阴城,百姓们来去匆匆,这些百姓都是被强行迁入城里的。当年江阴人民反清八十一天,城破后满清大肆屠杀,城中仅存五十三人。

李林坐在椅子上,越想越美,要是真的能把龙穴占住,将来子孙荣华不可限量,说不定还真能取代满清,自立为帝王,到时候自己可就……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起来,看来上天对自己不薄啊!

黑色的夜空下,不时传来呼啸的风声,天空中阴云密布,伸手不见五指。

三个黑影从江边奔过来,直接扎向江阴城的东墙墙根,三个人一路小跑,到了墙根之后发现有两个士兵正在此守卫,为首的向身边那两个人一挥手,两个人会意,瞧瞧摸上,从怀中掏出一节竹管,冲着那两个士兵吹了过去。

小巧的箭翎轻轻地滑动空气,稳稳地钉在两个人的脖子上,两个人还没缓过神来,就觉得头晕目眩,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黑衣人嘬起嘴唇,顿时一阵惟妙惟肖的猫头鹰叫传遍四野。从后面跑过来一长溜的士卒,每个人都扛着一个圆桶,来到城墙根下,将圆桶塞进去,迅速撤离。

眼见得城墙下已经堆了不少的火药桶,黑衣人摆摆手,大家都撤走,等待着下一步的命令。

李辉站在船上,紧张的向远处张望,当他听到一串布谷叫的时候,心中的石头才算落了地。

“全军准备,一鼓拿下江阴,为死难的乡亲们报仇!”李辉点燃火把,照亮夜空,也照亮将士们前行的路。

李林坐在守备府,回想起今天发生的每一幕,心里这个乐啊!占据了龙穴,将来子孙荣华,说不定还能……

在这种极度膨胀的幻想YY狂潮冲击下,李林有些头晕目眩,他仰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继续遐想。

一只猫轻轻的走过房檐,踩在房顶的瓦片上,发出嗒嗒的轻响。突然,一声响亮的猫头鹰叫响起,猫一双绿油油的眼睛猛然睁大,在黑黑的夜空中仿佛两团鬼火。向声音的源头望去,“喵”的一声,跳下房檐,向远处蹿去。

第二十二章 战城南(四)

野地里传来一声声的布谷鸟叫,在这静谧的夜空格外刺耳。

“肖恩子!肖恩子!”李林喊起来,突然想起,肖恩子已经昼夜兼程前往辽东迎取父亲的遗骸了,他不禁有些后怕,也有点后悔,像这样的事情派上十个八个人去就行了,自己头脑一热竟然派出上千人的马队,万一被朝廷知道,自己谋反的罪名可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去他娘的,将来占了龙穴,这天下是谁的还不一定呢!”李林一面自我安慰,一面又开始盘算辽东旧部,那些关宁军的兄弟们,哪个和他是一条心……

“大人,不好了!江边出现大量贼军,正在向江阴城快速袭来,请将军定夺!”斥候一把推开门,惊慌失措的报道。

“什么?”李林猛的站起来,脑子嗡嗡作响,怕什么来什么,但他毕竟是久经战阵的骁将,大手一挥,“全部士兵上城,防守贼兵!”

“轰!”一声巨响,房子不由自主的摇晃起来,呼啸的冲击波从房顶吹过,将瓦片全部刮到半空中,露出满是星星的天空。

李林圆睁独眼,木呆呆的看着头顶的星星。

五十桶火药安放完毕,王承化前来报告,李辉点点头,示意可以点火了。

两条长长的导火索呲呲燃烧着,像两条飞舞的火龙冲向那个所谓的“龙穴”,最后两道光一闪,钻进了火药桶。

“轰!”巨大的爆炸声惊天动地,漫天飞舞的砖头、泥土、刚刚爬上城墙的满清士兵,全都都在冲击波中凌乱,最后稀里哗啦的砸下,如同下了一场砖头雨。砸在地面上发出噗噗的声音。

“进攻吧,勇士们!”李辉高举钢刀,向士兵们发出冲锋的呐喊,士兵们嗷嗷叫着冲向被炸毁的江阴城东面城墙,踏着满地的碎砖奔向城里。

李辉站在城门口,看着士兵们冲向城中,带头的是雷通和他的潜龙营,这帮老兵痞们杀人格外有一套,专门见血封喉,刀锋下落,必有死伤,在他们手下基本没有俘虏。

“这是一支锋利的长枪。”李辉看着列成横队向前冲的金山营,他们比较侧重长枪等武器,排成三排,丝毫不乱,如同一面城墙向前冲锋,前面冲过来一队满清步兵,岳琪看得真切,下令士兵停住脚步,士兵们稳稳站住,目视前方,手开始微微颤抖。

看到这个场景,李辉皱皱眉头,下令打出红色的烟花信号。王承化的锋锐营马上收拢,在金山营左右护卫,形成一个倒三角形的防御阵势。

“预备!”看着已经冲到眼前的满清步兵,岳琪举起手中的令旗,双眼慢慢聚光,如同一头蛰伏的豹子。

“刺!”一声令下,第一排四十支长枪猛的扎进敌人的胸膛,之后马上拔出,蹲下,拔出腰刀,第二排士兵的长枪已经来到。

两排长枪刺过,面前的敌人少了很多,第二排的长枪兵也纷纷蹲下,第三排的士兵端碗口铳,旁边各有一个点火手,黑洞洞的火铳口瞄准了还在向前涌来的步兵。

点火手点燃了火铳,导线呲呲燃烧,一声闷响,无数的铁砂子呈扇面型喷向正在密集冲来的满清步兵,像一把铁扫帚,将冲锋队形打开了一个又一个缺口,遍地都是被打伤的士兵,长枪兵扔下长枪,腰刀闪亮,将倒在地上的清兵步卒挨个补了一刀,远处又是大量的清军步兵到来,两侧的锋锐营终于向前面汇聚,形成一个巨大的雁行阵,而金山营的士兵们退到后面,开始准备肉搏战。

锋锐营仿照西班牙步兵方阵进行训练,而且每个士兵都装备了火铳和腰刀,这种全火器化的部队依靠城墙形成V字形防御,虽然火铳的精度很差,而且发射速度较慢,对付敌人的骑兵很困难,但是对付步兵还是绰绰有余,尤其是这些仓皇迎战的步兵。

这都要归功于李林。他今天心情畅快,所以就放松了对部下的管制,而这些兵们就聚在一起喝酒,毕竟凶巴巴的肖恩子他们走了,现在没人管束,还不好好的“high”一下太对不起自己了。

当敌人偷袭时,那一声爆炸巨响将很多人从醉醺醺中惊醒,这些被吓得醒了酒的士兵们抓起刀枪就冲了出去,紧跟着叮叮当当的鸣锣声四处响起,大家还没找到自己的队伍就被乱哄哄的士兵挟裹着冲到东城墙,所以遭受了这般损失。

“都他妈的给我聚过来!”李林大喝一声,一定是李辉,这个恶棍!神仙说李辉已经是强弩之末,掀不起什么大浪的。所以他的心情也慢慢平缓下来,开始组织反扑。

满清步兵排成整齐的队伍,混编在一起,大家都捏着一把汗,一步步向对面的东山军冲过去。

都是老兵,没有人会激动到挥舞两把杀猪刀冲出去送死,大家都举着刀,慢慢向东山军靠近。而对面的东山军象山一样岿然不动。

堪称主力的锋锐营正在变换队形,两面的士兵连杀带砍的将侧翼的威胁清除掉,金山营也急忙接在锋锐营的右翼,两支军队一千六百余人展开一个巨大的长方形攻击队形,面对对面铺天盖地而来的满清步兵,三四千人对视着,缓慢的脚步在夜空中回荡,空气几乎都要凝固了。

远处传来一声巨响,巨大的火团从军营冒出来,爆炸的火药将整个军营点燃,殉爆的火药桶高高的飞上半空,在空中燃烧,宛若一朵朵正在下坠的橘黄色花朵。

“不好!军营被偷袭了!”李林脑子里一阵眩晕,那里可存有全军的火药和军械啊,就这样被敌人给毁了!

巨大的爆炸声很明显对满清步兵队有很大的冲击,许多人都面带惶恐的看着身边的战友,如果没有火药,什么火炮火铳鸟铳通通都会成为浮云。

“大,大人,如何处置?”一个千总问道,额头上已然全是汗水。

“冲杀上去,李辉穷寇,掀不起多大的浪来。”李林想了一下,下令步兵继续冲锋,并调来一个射声营,张弓搭箭,准备进攻。

后面越来越乱,连片的喊杀声传进了众人的耳朵,但是大家谁也不敢回头,督战队就在身边,稍稍回头就会被砍掉脑袋。

空寂凝固到即将爆炸,双方面对着,气氛紧张到了定点,只等着谁最后沉不住气。

“嗖!”一颗硕大的流星从东山军的头顶飞过,在空中划出一条亮丽的抛物线,砸到满清步兵的人群中,在众人错愕的眼神中,第二发,第三发……铺天盖地的弹雨将满清士兵们全部包围在其中,他们逃无可逃,跑无处跑,哭爹喊娘,到处乱钻。

后面的喊杀声越来越大,已经有大量的败兵被驱赶着冲进李林指挥的阵营中,将原本混乱的阵营弄得一团糟。

雷通穿着一身满清士卒的号坎,歪戴着铁皮帽子,身后是上百名如此打扮的兄弟,每个人的身上都滴滴答答的往下滴血,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雷通他们是最先冲进城里的,杀了不少敌兵之后,雷通下令手下的兄弟们穿上死人的衣服,跟随着混乱的士兵搅进了城市中心的军营中。

“兄弟,你是哪旗的?”一个边跑边召集手下的把总问道。

“俺是李大帅身边的护卫!”雷通胡诌道。

“哦,失敬失敬!”两个人边跑边聊,“大人在东城门,你们怎么……”

“大帅让俺去取火药,兄弟,你要不要去拿点?这伙贼人可不一般啊!”雷通诳道。

“好!不过我得快点,千总大人已经发火了。”这个把总直接向军营里跑去,而雷通带领自己手下的一百多好兄弟跟在后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这个把总的随从呢。

“兄弟,三桶火药。”把总和掌管军械火药的人是同乡,大家都很熟络,很快,火药库那巨大的木门被打开,三桶火药摆在地上,一个士兵坐在桌边,手中的小毛笔正在登记。

“动手!”雷通轻轻喊了一声,兄弟们顺手扯过插在墙上的火把,扯过气死风风灯,揉成一团,扔进火药库。

这里要好好的批评一下掌管火药库的各位工作人员,为什么不好好的清理一下地面,弄得到处都是火药,一点火星沾上去,顿时冒起一团团亮白色的火花,而某个火药桶还开着盖子斜斜的倒在地上,火药撒了一地。

一颗火星忽明忽灭的闪烁了两下,最后燃起一片火花,蛇一般的火在地上蜿蜒爬行,在众人目瞪口呆中冲向那半桶火药,紧跟着一阵白光闪过,巨大的冲击波将那个还没回过神的把总和军械人员炸上了天。

一声轰鸣巨响,整个军械库在爆炸声中夷为平地,空中升起一团火红的蘑菇云,燃烧的木头等东西噼里啪啦的从半空中掉下来,又将附近的马厩的茅草顶棚引燃,引得战马高声暴叫,挣脱缰绳四散奔逃。

“亮刀,杀进去!”雷通压低了铁帽子,大步向围在一起看着刚才这场惊天动地的爆炸的人群走去,“唰”的拔出雪亮钢刀,照着离他最近的那个满清士兵就是一刀。

第二十二章 战城南(五)

“自己人!”那个士兵见钢刀砍来,闪身躲避,但是雷通的钢刀速度更快,转眼间已经插到了他的心窝。

“只杀自己人。”雷通冲他一笑,一脚踹开正在慢慢变凉的尸体,杀向下一个目标。

这一百多名身穿满清士兵服饰的潜龙营士兵将后方的敌人杀得人仰马翻,这陆上的战斗可比海上的容易多了,至少不用像猴子一样跳来跳去的。

满清的士兵们分不清哪个是敌人那个是自己人,只是一味逃跑,大家都向东城跑,因为主将李林在那里。

满清骑兵没有了战马,他们只能在受惊的战马身后追赶,迎面冲过来一支军队,竟然是潜龙营的大部队,六百多人,如同凶神恶煞般抡刀就砍,丝毫不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

驻扎在城头的那数十门大炮投鼠忌器,瞄了又瞄,总碍于自己人的安危而没有发炮,这给了李辉他们一个绝好的空档。孙英阁趁机将大炮马拉人推的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搬了过来,对准江阴城就是一顿炮弹。

“离得太远,要是能近一点就好了。”孙英阁有些懊恼的说道。

“没关系,咱们的目的已经达到。”李辉看着站在身后的周能,“石门营,去吧,给他们最后一击。”

石门营属于这些队伍中最弱的部队,很多士兵连火铳都不会用,这样也省了很多麻烦,李辉给他们全部装备上崇明岛生产的腰刀,长枪,一只标准的冷兵器部队,按照他的理论,强悍的热兵器军团都是从冷兵器的生死拼杀中锻炼出来的。

金山营和锋锐营杵在原地,火铳齐发,将被炮火炸得晕头转向的满清步兵往回撵,而雷通的潜龙营又像一堵墙堵在满清步兵的后路上,让他们成了夹缝中的乌龟。

“从前面冲出去!”李林也不是傻子,他看出来实力最强大的当属身后的这帮人,他们身着满清士兵服饰,万一向后面突围,一定会把他们挟裹在队伍中,到时候敌我不分,自相残杀的局面很难避免。

而前面的那两支部队只是仗着地形有利,展开了火力,如果全军压上,未必就能继续坚持,到时候领兵杀出城外,或许还能和城里的骑兵配合,反败为胜,将敌人一举歼灭。

李林分析得不错,但是他忘记了前面的锋锐营是一支以民族思想装备起来的部队,这种部队作战态度最为坚决,作战意志最为顽强,如果说面对重重包围,潜龙营的那帮兵痞们说不定就会举手投降之后和那些敌军来个战地联欢,而锋锐营则不是,他们只会选择战死。

王承化是个典型的疯子,他原本只是个小兵,但是对于李辉绝对忠诚,这也是为什么李辉要把他从一个小兵提拔到一营之长的位置,而且优先为他们换装最新生产的腰刀。

东山军两个主力,雷通他们走的是海盗加土匪加兵痞路线,而真正属于李辉嫡系的就是飞云营和锋锐营,金山营的岳琪是降将,贾敏的炮队还不成熟,所以李辉对锋锐营寄予厚望。

“兄弟们,大哥就在咱们身后看着,是好汉的就给我杀过去!”王承化一步当先,率领士兵们冲进满清士兵群中。

“兄弟们,压上去!”岳琪也不示弱,军人世家的他骨子里有一种血性,在这种血花飞溅的战场上,最容易被激发。

三支军队搅在一起,刀风狂舞,喊杀震天,渐渐的,锋锐营将李林的步兵队撕开一个口子,将他们一分为二。

李林慌了神,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敢拼命的军官,也没有看到这样狂热的士兵,他开始有些胆怯了,或许那小老道说的是假的?

李林完全否定了这个荒谬的念头,他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将自己的大将肖恩子等人派了出去,导致现在指挥不力,被敌人活活的切成两段。

但是悍将是千锤百炼练成的,哪能被这点小困难难倒?李林在乱军中举起马刀,高声喊喝,“开炮!”

城墙上的那些炮手们面面相觑,现在两军胶着,如果一旦开炮的话,必定会造成己方战斗人员的伤亡,他们相互看了看,依旧不敢下手。

“向我开炮!”李林大吼一声,声震八方,在这遍地的死尸与血肉屠杀中高举马刀,借着熊熊烈火,李辉似乎看到一个充满了王八之气的英雄从天际缓缓下落,霞光万道,就差小天使在一旁唱弥撒了。

“我靠!王八之气爆发了啊!”李辉嘴角弯起一个弧度,“轰掉他。”

“侯爷,太远,未必打得到。”孙英阁面带难色,毕竟现在还是古代时期,不能发明出激光定位系统,也没有固定的弹道学学习,打炮只能凭经验和手感(我本无心,哈哈!)。

“没事,蚁多咬死象,就对着他给我轰。”李辉下令道。

“可是,咱们自己人还在和他们缠斗,万一伤了自己人……”孙英阁又说道。

“哦,那这样,郑勇,随我杀上去!”李辉不顾孙英阁和陆谦的劝阻,拔出腰刀和郑勇冲了上去。

郑勇真不愧一个“勇”字,手中一根铁棍舞得呼呼作响,沾上死,挨上亡,他在前李辉在后一路杀敌斩将,硬是在敌人的军队中杀出一条血路来。

金山营的士兵们停下来,擦擦脸上的血水,有些血液已经糊在脸上,在火把的照耀下分外狰狞。

“去死!”郑勇铁棍抡起,将迎面冲过来的那个满清士兵拦腰砸碎,这个士兵哼了一声软塌塌的倒在地上,嘴角血沫喷涌。

“你……”李林已经认出来这个满脸是血的大汉正是今天上午那个道士一伙的,他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看着李林惊讶的表情,李辉淡然一笑,拨开郑勇,一脸笑意的看着李林,“无量天尊!李守备,咱们又见面了。”

“你,你……”李林脑子里一阵眩晕,这下完了,自己被人给骗了,什么玉玺,什么龙穴,什么帝王梦,都成了浮云。可叹自己聪明了半辈子竟然被这样一个后生给骗得溜溜转。

“李林,你要说什么快点说吧,一会就该送你上路了。”李辉笑着说道,简单到就像一句玩笑。

“竖子!”李林虽然是个大老粗,但不代表人家没学问,在这种场合,他基本上万念俱灰,人家从一开始就算计他,就算再反抗又有什么意义,人家不知道埋伏了多少军队,还是不要让手下的将士们送死了。

“我有一个要求,”李林仍旧一脸硬气,“我想见见李辉,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你要找李辉?”李辉问道,脸上依旧是一成不变的笑容,“我就是李辉。”

“你……”李林看着这个假道士,长叹一声,“算了,孤身入敌巢,赤胆定江阴。我栽在你手里也不算冤枉。”

“那就受死吧,无量天尊!”李辉双手合十,“去往生道吧!”

“谢了!”李林将马刀横在脖子上,“嗖”的一声划进皮肤,鲜血喷出来,喷了李辉满脸。

“我们投降!”满清步兵见主将自杀,纷纷扔下兵器投降,而李辉的眼睛里冒出灿灿的绿光,如同一头狼,看着这些跪在地上的俘虏兵。冷笑一声,“拒绝投降!”

“为啥?”一个士兵跪在地上,出口反驳:“俺们在宁远投降,满清都没拿我们咋样。”

“我且问你们,这江阴满城百姓,是不是你们屠杀的?”

“这……”士兵语塞,低下头。不再狡辩。

“建奴都不杀我们,你们为啥要杀我?你们不是大明军队,大明军队不兴这个!”一个士兵高喊起来,随即很多士兵都随声附和起来。

“你们这么怕死还出来吃兵粮?哼!”李辉哼了一声,“我只问你们,这满城百姓是不是你们杀的?”

众人不语。

“说,是不是!”李辉猛然喊道。

“……”死一般的沉寂。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何况你们杀的是自己的同胞手足,不要怪我李辉心狠,来生投胎好好做人吧!”李辉举了个手势,示意开始杀俘。

依旧是雷通和他那十八个彪形大汉,现在这几个人在东山军中也有了点名头,被称作“十八罗汉”,论起杀人,那可是一等一的高手。

李辉迈着步子向城里走,锋锐营和石门营已经开始清理城墙上的那些炮台,守卫炮台的士兵知道被抓住也是死路一条,所以干脆跳下城墙,直接摔死。

听着后面传来的求救和哭喊声,李辉心中一动,但想起阎应元,眉头又是一皱,自顾自的向前走去,将求饶和砍头的声音永远的留在了身后。

这场战斗究竟杀了多少俘虏,没有人去计算,据传闻,那专门负责斩杀俘虏的十八罗汉都累得三天抬不起胳膊,光人头就装了满满势大筐,最后全部吊在城头,长长的四串,每逢阴天下雨就能听见哭声。

这条街道自此也改了名,叫做“镇魂街”,并在路口造了一座钟馗庙来镇压那些煞气逼人的死魂。

第二十二章 战城南(六)

李辉坐在守备府的正厅,看着手下这些战将,拿过一张纸,上面写着阵亡将士的数量,总共死了一个千总,十个把总,三十四个果长,阵亡士兵三百七十一人,伤五百三十六人,重伤者已经连夜送往掘港救治。

“你们辛苦了。”李辉说完这句话,单手托腮,靠在太师椅上,四个时辰前这张椅子上坐的还是李林,而现在这老小子估计已经到了奈何桥了吧,不知道孟婆现在卖的是雪碧还是芬达?

“大哥,我有一事不明。”陆谦首先打破了沉默,“为什么要杀俘?”

“你想知道真相么?”李辉反问道。

“是的。”

“民心。”李辉笑了,“城中打成这样,你看到有老百姓出来助战么?还有,刚才你听到鞭炮响么?”

“莫不是百姓在庆贺?”孙英阁小声说道。

“对了,其实就是百姓在庆贺,三年前,满清大杀江阴城,全城屠戮,而李林属于降将刘良佐部下,是直接参与屠城的部队,城中现在的百姓都是从十里八村胁迫搬过来的,自然对满清愤恨之极。”李辉稍稍坐稳了身子,将桌上的茶壶拿起来,发现水已经凉了,皱皱眉头,对着壶嘴咕咚咚喝起来,让孙英阁大吃一惊。

李辉记得当年高中历史老师讲到这段的时候,任是那样身高一米八,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的阎老师竟然眼中含泪,哽咽不已。他也受到了一些感染,不单单因为自己的历史成绩是全校第一名,而是因为一种愤然勃发的民族情感。

阎应元死后,满清对江阴城展开了大屠杀,从此,江阴地区的人们都对满清采取非暴力不合作运动,不当满清的官,不应满清的举,直到乾隆年间为阎应元修庙立传,主动示好,这才稍稍缓和。

李辉将进攻目标选在江阴也有这样一番原因,江阴重镇,历来兵家必争之地,加之民心可用,花多大的代价也要夺过来。

第二天清晨,李辉从桌子上爬起来,开始收拾残局,挨家挨户的拜访,痛陈满清罪孽,着重声明自己是崇祯皇帝的部将,定边侯,崇祯十五年举人。

举人老爷这个头衔可比那个自封的侯爷头衔响亮得多,中国历来都是重文轻武,任你拓土千里,杀敌百万,在老百姓眼里不过就是个莽夫;要是当上廪生,亲友都另眼相看,当上举人就更加威风了,官差不找你,税吏不惹你,国家还每月给你禄米保你温饱。这就是为什么很多穷酸举人家徒四壁还饿不死的原因,人家可是吃皇粮的!

“李将军,谢谢你杀了满酋,这是我娘的一点心意。”一个八岁大的小孩,高举着一篮子鸡蛋,塞到李辉手里,李辉笑着接下来,爱怜的摸摸孩子剃得光溜溜的头,哈哈一笑,从怀中拿出一块碎银子,塞到孩子的手里。

“我们东山军是以复兴大明为旗帜的!”李辉伸手一指,大家顺眼望去,只见城头的最高处,一面浴火凤凰旗正随风飘扬。

“大明不灭,华夏不死。咱们一定要驱除鞑虏,救助中华!”李辉高高的举起一篮子鸡蛋,很大声的喊道。

“好!”百姓们高声喝彩。

修缮城墙的工作马上展开,百姓们也跑来帮忙,李辉按照每人每天两浅银子的高价雇佣他们,百姓们兴高采烈,五天就能挣一两银子,何乐而不为也!

城墙修复的很快,李辉只是将炸毁的城墙恢复原貌,毕竟现在实力不济,掘港的石灰运不过来。

现在的石灰已经不能称之为石灰,而是称之为水泥。李辉在丰利北部找到了粘土矿,两种物体磨碎调和就成了最简单的水泥。虽然不如后世的水泥那般坚硬,但是也可以抵挡满清的大炮了。

修缮城墙完毕,李辉又在城市的最中心修建了一座忠烈祠,整座庙青砖红瓦,庙门两边用红色的小石头拼粘出两行字:八十日带发效忠,表太祖十七朝人物;十万人同心死义,留大明三百里江山。正中门楣上是用紫檀木做的匾额,上书四个白底黑色大字“满城忠烈”

同时将阎应元、陈明遇、冯厚敦三人的泥制彩绘像立于其中,下面是一长溜黑色石头,上面刻着在江阴抗战中战死百姓的名字,密密麻麻的小字,无声的倾诉着满清的罪孽。祠中日日香火,祭祀不绝,李辉还特意安排了一户姓钱的人家专门负责。并按月为他们发放俸禄。

此举引来了江阴人民的极大好感,他们认定阎应元是和史可法,文天祥一般的英雄,现在有人为他们心目中的英雄建祠立传,极大的收拢了民心,百姓们觉得李辉和他的东山军的确是好人,是可以信赖的部队。

从江阴光复的那一天,就有人络绎不绝的前来报名参军,李辉则委婉的表示拒绝,现在不是扩充军队的时候,他还下令让王承化派遣大量士兵分成小组深入乡村,将各地百姓组织起来,组成民团,保家卫国。也作为后备的战略力量储备。

也有很多读书人前来投奔,但是几番谈论之下李辉发现这些人除了八股文什么都不会,就连简单的稼轩之事都一窍不通。每当问到实用技术时,这些人便四顾而言他。

对于这些人,李辉将他们组织起来,调入基层部队进行训练,第一天就跑了十个,第二天再去看,大部分脚底抹油,只剩三个人了。

“你们三个为什么不走?”李辉问道,他突然对这三个细胳膊细腿的读书人起了兴趣。

“圣人有言:修身,齐家,治国安天下!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一个看似文弱的年轻人回答道。

“说得很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武扬,字飞鹏。”这个年轻人说道。

“大鹏展翅,万里翱翔。不错!”李辉点点头,武扬,这名字够霸气。

“孙恩,字传德。”

“海余,字光远。”

“从现在开始,你们就加入我东山军,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谁半路后退,那么我会毫不客气的将他开除军籍,同时你们也必须在我东山军的辖地彻底消失。”李辉冷笑一声,“现在想好了,是否要加入?”

“愿意!”三个人底气不足,但听得出来都是发自肺腑的。

“这样就好,你们每天就和士兵们同吃同睡吧!”李辉想了想,“进锋锐营。那些兵哥哥们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你们自求多福吧!”

李辉将江阴城的防务交给雷通和孙英阁,责令雷通将城中民团训练出来。对于孙英阁,他现在比较相信,并且同意将这次缴获的四十九门城墙大炮拨给他,而将仓库中被炸坏的那些炮挑挑拣拣,最后选出十三门,运送到靖江城,交给贾敏。

李辉带领金山营和石门营向靖江开拔,现在靖江的局势日益恶化,满清船队经常前来骚扰,贾敏已经焦头烂额。

“其实沿江防御,并不是将大炮架在那里死挺,而是机动,机动化作战。”李辉站在靖江城下的沙滩上,看着陈林他们修筑的所谓的岸防设施,一阵头大,这帮傻子根本就没有领会李辉的意思,而是自作聪明的在江边立起了一堆堆的乱石头,左一堆右一堆杂乱无章,用水泥浇筑,将整片江滩都弄成了这般模样。

在李辉的计划中,是用水泥在江滩上浇筑几条大炮活动轨道,敌军到来时大炮就可以根据需要或者前移或者后退进行防御,将整个江滩的炮兵都如此武装起来,敌人一旦来攻,我们就可以在一点上集中优势火力各个击破。

“返工,通通返工!”李辉发了脾气。

“大哥,万一敌人现在进攻……”贾敏对陈林他们的工作还是满认可的,所以轻声提醒道。

“你不用担心,他们在短期内是没有登陆作战的能力的,”李辉拍拍贾敏的肩膀,“万石重任挑在身,小敏,你要挺下去啊!我看好你的。”

贾敏感动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虽然他总觉得“小敏”这个亲切称呼非常别扭。

人家可是纯爷们!

“岳琪,和我回掘港。”李辉下令道,“咱们去做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岳琪不知道掘港现在还能有什么大事。

“五天后是三月十九,你明白的。”李辉脸上的笑容化作虚无,面色突然沉痛起来,“祭祀大行皇帝,兴兵讨虏!陆谦,我让你办的事情都弄好了么?”

“大哥放心,该来的早就来了!”陆谦拍着胸脯保证到。

几人正准备出发,突然江边划过一艘船,高元华坐在船上,不停的向这面张望,李辉急忙叫人把高元华接过来。

“大哥,不好了,那个山西靳家知道了咱们绑架靳云川的事情,已经通过官府调动大船队向岑港杀来。”高元华脸涨得通红,额头全是汗。

“岑港?哼!来得好!”李辉的眼前闪过掘港商队那帮一毛不拔的奸商们,这下我把你们一锅都给烩了!

江阴典吏阎应元,身高八尺,长眉细目,虎须凛然。每出行,则有壮士持大刀跟随,时人皆呼之关公再生。江阴喋血,阖城遭戮,阎公登高一呼,从者如云。以孤城抗满酋八十一日,满酋死伤无算。终为满酋所害。太祖提劲旅,行妙计,攻江阴,杀奸佞。立阎公庙堂于殉难处,时时祭祀,日日香火,崇敬如斯。

《通鉴》阎公,史公列传

第二十三章 风正急(一)

京师,一户深宅大院,守门的包衣正在殷勤的接待一位客人,此人花白头发,迈着碎步,正恭恭敬敬的递上礼物。

管家将这个老头迎进去,坐在梨花木太师椅上的老头见老人到来,急忙起身相迎。

“是靳世伯,是哪阵风把您老吹来了?”说话的正是满清和硕礼烈亲王次子爱新觉罗.岳讬。

“奴才给贝勒爷请安!”靳良玉虽然老迈,但是依旧不失礼节,单膝跪地打千,已经有些力不从心。

“世伯请起!”岳讬急忙搀起,“世伯客气了,父王抱恙,不能亲自出迎,还请世伯见谅。”

“老奴前来,倒有一事相求。”靳良玉厚着老脸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和岳讬说了一遍,岳讬沉吟一下,径直走入侧院,过了很久才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纸,上面寥寥数语,看得靳良玉喜出望外。

“着浙江总督张存仁兴兵讨贼,剿灭海贼叛逆,还地方安宁。”寥寥几字,把个靳良玉乐得喜出望外,看来还是老王爷力量大啊,略微几个字就把自己的事情办了。

“多谢,多谢王爷!”靳良玉跪在地上,冲代善的房间遥遥相拜,头磕得咣咣作响。

岳讬看着跪在地上,满头白发的靳良玉,鄙夷之心顿起,这帮没骨头的汉人,为了三五两银子就给我们卖情报卖军械,仁义丧尽,不知廉耻,唉!

“好了,老世伯,你该走了。”岳讬下了逐客令,可笑靳良玉,作揖不停,唯唯诺诺,出了王爷府,还在不停的揖首告别。

“真是个懂礼数的奴才。”岳讬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鄙夷的吐了口痰。

不到三日,浙闽总督张存仁就收到了限日进剿,救援靳云川的军机处命令,张存仁急忙找来总兵田雄商议进剿事宜。

田雄想了半天,看了半天,终于叹了口气,“唉!那岑港可是东山贼寇的地盘,万一……”

张存仁知道,由于上次狼山战役的惨败,田雄现在对掘港的那些贼人们存有恐惧之心,他拍拍田雄的肩头,面有难色,“这是军机处发出的进剿命令,如果我们抗旨不遵,那可是杀头的罪过,田兄,你的难处我知道,上一次狼山之战,我们损失了杨宗旺等精干将领,还有高元华反叛,咱们的水师力量大减,但是圣上隆恩,我等不能不报,加之本省各地反叛风起如果不以儆效尤,那么早晚有一天,叛逆将攻入杭州,到时候你我欲作布衣而不得啊!”

“是啊!”田雄想了半天,终于点点头,“现在百姓刁蛮,不服教化,趁着江西金声恒反叛,已经渐有燎原之火的势头,如果不加以镇压,那么咱们早晚会被百姓屠戮的。”

“是啊!掘港李辉,、是个劲敌,据奸细谍报,他现在已经率领东山叛逆的主力进攻靖江,趁此机会,咱们也好长驱直入……”

田雄挥手打断张存仁的妄想,“总督大人,切不可进入江北之地,江北百姓民风彪悍,前次参将张国柱领兵五千杀进江北,仅一人得免。副都统阿勒泰将军领兵上万,被李辉一夜击溃,百姓效死,妇孺参战,刁民遍野,愚夫效力,真真的死生绝地啊!”

“那……”张存仁也没了办法,他虽然曾经是祖大寿手下的副将,但是依旧没有领袖的杀伐决断之气,所以两个人商量了大半天,最后得出一个方案,以水师大部快速偷袭岑港,同时以部分水师在长江策应,吸引敌人兵力。

两人正在屋子里商议,殊不知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下人,手持扫帚,漫不经心的打扫庭院。屋子里的密谋隐隐约约飘到空气中,被一双敏锐的耳朵迅速捕捉。

李辉站在船头,读着从杭州城送出来的情报,上面讲张存仁等人的计划写的一清二楚,李辉看罢,将这封信撕成碎片,拿出三百两银子赐给送信的人。

“杭州无头会,还真有两下子,竟然能混进总督衙门。”李辉哈哈一笑,“兄弟们,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这次咱们的对手是张国柱。”

“张国柱?”高元华轻轻笑了一声,“张国柱名过其实,不足为惧。”

“是啊!看来这个靳云川还是蛮厉害的。”李辉皱皱眉头,现在靳家还不知道是自己绑架的靳云川,所以铁矿煤炭等还通过商队源源不断的运往崇明岛,万一靳云川被救了出来,那么我们的原料供给也就断了。

“要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李辉的脑子飞快的转着,在穿越前所看的厚黑学素材三十六计坑蒙拐骗等砖家写就的立世绝学一条条从脑子里闪过,但是一直闪到最后,李辉也没有想出一个好办法。

“咱们直接去岑港。”李辉下令道,高元华几乎在第一时间出来制止,“大哥,咱们已经消耗了所有的弹药,现在急需回到崇明岛进行补充。如果现在贸然行事,定会得不偿失。”

“那好吧,先回崇明岛,补充弹药,至于看守靳云川的岑港那里只能嘱咐他们多加小心了。”;李辉无奈地说道。

船队开向崇明岛,现在的崇明岛已经成为全军的军火供应地,从各地购买来的铁矿和各种军资材料都运到这里进行炼化加工,张煌言派来的火药工匠已经训练出来大批的学徒,而燧发枪的仿制仍在火热进行中,但是枪管的模具生产很困难,泥胎制作的枪管非常容易炸膛,几乎没有成功率可言。

王宽现在是崇明岛的直接负责人,见主力舰队来到,急忙前来迎接,李辉走下巡风号,看着一片忙碌的崇明岛,歪着脑袋笑了笑,这就好,拿我的薪俸就要给我干活。

“大哥,我们现在异径成功的生产出一门火炮。”王宽凑上前来,喜形于色。

“怎么弄出来的?”

“用泥范啊!”王宽挥挥手,几个工人推着一门崭新铮亮的铜炮过来,“这东西我们研究了十几天,耗费了上千斤铜,才把它做出来。”

“上千斤铜!我的天!”李辉倒吸一口凉气,奶奶的,铜是什么东西,造货币的金属啊!你们这一张口就耗费了一千斤,败家子!

“把你们的财务账单给我看看。”李辉张口要求到。

财务薄是黄生举按照账房的管账手段一手编排的,条目清晰明了,从进货到出货,从收入到支出每一条都有类别,绝对错不了。

李辉细细审核财务薄,他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在购买铜矿的账目上,少了一笔银子。

李辉急忙取过纸笔细细核算,最后得出来一个恐怖的数字,购买铜矿的资本少了一千两。

“这些铜矿是谁去购买的?”李辉的脸色阴沉沉的。

“是,是庞四。”王宽也有些慌了神,这庞四是最初跟随李辉的功臣,就是喜欢贪小便宜,李辉对这点极为不满,所以一直没有重用他,

“账面上出了一千两银子的坏账,庞四,你说说,买铜总共拿了多少两银子?”李辉冷着脸问道。

“这……是五千两掘港产的银……大哥,有什么事?”庞四知道自己的事露馅了,低着头,从眼角余光偷看李辉。

“庞四,你真是要以身试法!”李辉拔出腰刀,“庞四,跪下!贪银五十两以上者,就地正法!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我……”庞四手如筛糠,颤巍巍的跪倒在地,“大哥饶命!”

“我今天饶了你,将来如何服众?”李辉叹了口气,“你放心,我会将你风光下葬的。”

“救……”“命”字还没出口,李辉的刀已经砍下来,人头落地,鲜血喷涌。

众人看得心惊,这李辉平时看上去亲切和善,很少生气,没想到这一瞪眼就砍人脑袋,还是自己的嫡系,大家都装着胆子,哆哆嗦嗦的提心吊胆的工作,连大气都不敢喘。

“今天我丑话说在前头,以后谁要是胆敢贪墨公款,别怪我李辉的刀不认人!”说着刀锋下劈,将面前一张桌子劈得粉碎!

众人都吓了一跳,低着头,捂着嘴,呆呆的站在原地,不敢出声,不敢喘气,任凭额头上的汗水嗒嗒的掉在地上。

“大哥,不要这样吧,如果过于严苛,兄弟们会寒了心的。”王宽壮着胆子劝道。

“不行,我不能让一只臭虫坏了整个东山军。”李辉的脸色依旧冷冰冰的,但是相对刚才已经好了很多,“贪官污吏,横行不法,百姓倾家荡产都不能满足他们的贪欲。”

“对!”岳琪插嘴道,“衙门口,向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当年要不是贪官污吏,我爹也不能惨死牢狱之中。”

“岳琪,你是岳武穆的后人吧?”李辉掉转头,问道。

“是,正是。”岳琪诧异,为什么问起这个?

“钩镰枪,你家有祖传的么?”

“这个,有!”岳琪肯定的答道,“家祖就有一柄钩镰枪,但是年代久远,埋在地下,早就腐烂成灰了。”

“你能画下来么?”

“可以!”

第二十三章 风正急(二)

李辉的心情稍稍好了一点,他现在脾气非常暴躁,或许是因为对贪污腐败的痛恨吧!看来做好一个领导者真的很不容易。

李辉同时还将从满清巡江船上拆卸下来的床弩交给王宽,让他将这种弩箭小型化,并将那些从南洋运来的橡胶交给他们,让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床弩实用化,批量化生产。

“这东西弄好了就是加特林啊!”李辉看着那具床弩在工人的手里被拆成一个个零件,大发感慨。

“大哥,什么是加特林?”高元华问道。

“这……这个你不懂。”李辉知道自己说漏了嘴,急忙掩饰道。

船队浩浩荡荡的开赴岑港,此时的岑港已经成为商队的集散地,过往的客商大多选择在此地进行补给,港口也渐渐繁荣起来,越来越多的船户在此定居。俨然一个小镇规模了。

海天一线处,来了一队船只,领头的船上很明显的打着一面“张”字的大旗,是张国柱的水师前来了。

与此同时,长江口出现了一支五十多艘船的舰队,横亘在长江江面,炮口对准对面的金沙场,等待着下一步的命令。

长江来往船只全部被截,船老大们急得直跳脚,前几天是李辉打靖江,没人敢乱动,现在又是浙江水师封锁江面,不知道又要弄什么幺蛾子。

李辉在第一时间收到了这个消息,他早就知道长江口的那支舰队不是主力,不过是用来当做疑兵,而真正的主力已经在开往岑港的路上。

“终于来了!”李辉笑了,奶奶的,张国柱,这回一定要把你活捉!

张国柱也不是傻子,他接到命令之后火速行军,终于抢在李辉的前头将岑港攻破,那些商人们顺风使舵,马上成了张大人的坚定支持者,并且专门拿出钱财来帮助张大人修缮损毁船只,当然孝敬的就别提了。

张国柱也很开心,他觉得这次进兵实在太容易了,容易到不敢想象,当他看到被饿得皮包骨头的靳云川时,嘴角撇出冷冷一个笑容。

“你就是靳云川?”张国柱傲然问道。

“将,将军救命啊!”靳云川深深陷下去双颊显出他所受的苦难,眼泪吧嗒吧嗒滴在地上,张国柱对他又增加了一层鄙视。

“走吧,上船!”张国柱对李辉和他的军队有着深深的恐惧,这种恐惧发源于那次苞米地中的战斗。直到现在还会被噩梦吓醒。

“将军大恩,靳云川没齿不忘……”靳云川跪在地上当当磕头,和他爷爷一个德行。

“软骨头,滚起来!”张国柱毫不客气的踹了他一脚,“架起来,上船!”

“将军大人,这次可是要剿灭叛逆,清肃海疆……”一个副将急忙提醒道。

“滚!”张国柱一脚踢开他,大步登上船,他可不想在这里被李辉堵住。

张国柱一路惊慌的逃进杭州湾,前面就是杭州城了,他长长地出了口气,总算安全了。

他猛然听到身后有阵阵的呐喊声,猛然一回头,发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涌过来铺天盖地的舰船,正乘风火速前来,断后的几艘船已经被人团团包围。

“快,快调转方向还击!”张国柱命令了一声,自己则加速前行,仓皇向岸上逃去。

“给我追!活捉张国柱!”李辉站在巡风号的舰首,大声喊喝道。

“活捉张国柱!”喊声震天,伴随着阵阵大炮声,断后的几艘船都进了水底喂鱼了。

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喊杀声越来越大,张国柱看着慢慢变大,变清晰的杭州湾码头,心里揪成一个团。

“快!快!”张国柱急得喊起来,“快靠岸!”

码头已经触手可及,张国柱露出了一丝微笑,就在这紧要当口,码头上忽然闪过几个小要饭花子,每个人都抱着一个坛子,远远地扔到码头上,紧跟着一支火把从天而降,码头顿时被熊熊烈火包围了。

“唉!刁民!”张国柱眼看着那几个放火的小乞丐逃走,气得面色发白,码头进不去了,援军基本没指望,怎么办,怎么办?

“投降?”这个念头在他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但是立刻被否决,他在狼山一战中可杀了不少东山军,如果现在投降,人家肯定放不过他。

前无出路,后有追兵,张国柱一筹莫展。

站在码头上的田雄也急得满脑袋是汗,不知哪里出来的几个小乞丐竟然混进了戒备森严的码头,而且还把码头给点燃了,他觉得这事有蹊跷,怎么就会那么巧?

几个小乞丐已经被抓住,任凭如何严刑拷问,这些小孩子就是不说话,嘴咬得死死的,等到撬开一看,他们已经咬断了舌头。

田雄不禁动容,但是现在并不是发表感慨的时候,他急忙命令士兵们救火,一桶桶冷水浇在烈火上,发出呲呲的声音,眼看得码头上的火被扑灭,张国柱已经看到了希望,船只猛的向前一冲!

“当!”一发链式炮弹从空中飞过,将张国柱坐船的桅杆从中打断,船登时便停下来,原地打转,任凭张国柱如何着急,船依旧在水里不停的画圈。

“划水!快!”水手们纷纷下到船舱里,拿起船桨,刚要划动,就听着甲板上叮叮当当的落下十几枚炮弹,将甲板都砸个通透,直接掉进船舱里来。

“快划船!”张国柱看着乘风号那庞大的船身,整个人都要崩溃了,他纵身一跃,跳进了杭州湾中。

一张渔网将他捞起来,他在渔网中不停地挣扎,好像捕上来的一条大鱼,这些士兵们也颇有些恶作剧,只是将渔网挂在船后,任凭被江水灌圆了肚子的张国柱不停地在水里翻腾。

“大哥,你看,岸上有敌兵,看样子是来增援的,”高元华用手指着岸上那些小黑点,说道。

“这样就好,咱们好好地给他们上一堂课,叫他们认得这凤凰旗!”李辉下令所有船只一线排开,不要节约弹药,只是一顿狂轰滥炸。

船上的炮手们乐坏了,大家将大炮填装完毕,对准岸上,不用瞄准也不用校距,凡是能看到的全部都在射击目标之内。

隆隆的炮声将浙江总督田雄吓得缩进了自己那顶八抬大轿,炮弹追着轿子打,轿夫们魂都飞了,真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而坐在轿子里的田雄被颠簸得滚成一团,但还在庆幸跑得快。

至于那些小兵们就不妙了,他们身上刀枪盾牌一大堆,本来救跑得慢,加上人群混乱,毫无组织性纪律性可言,乱糟糟的乱跑,被东山舰队打得晕头转向。

整个岸边成了修罗屠场,一颗炮弹连砸带撞能杀死十几个士兵,更要命的是这些炮弹接连不断的飞过来,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很多士兵被逼得跳进水里,这才逃了一命。

乘风号上,那面浴火凤凰旗随风猎猎飘扬,船上的人狰狞大笑,岸上尸骸枕藉,构成一幅征服与杀戮的画面。

“班师!”李辉看差不多了,下令全军后撤,直接撤向岑港。

张国柱也被从水里捞出来,冻得上下牙直打架,李辉斜着眼睛看着他,突然笑了。

“你,你你你笑什么!”张国柱虽然已是阶下囚,但是嘴仍然硬得很。

“张大人别来无恙啊!看来西亭城下没有抓到你,今天反倒在渔网里把你抠出来,哈哈!这叫什么,天理昭彰?不是吗?”李辉哈哈笑起来,“还不给张大人松绑?”

“如果你放了我,我或许会帮助你拿下杭州城。”张国柱晃了晃被勒得发麻的胳膊,说道,

“这个?”李辉犯了难,他看着身边的众人,又看看张国柱,想了一下,当他抬起头时,他看到了高元华的眼神。

李辉冲高元华点点头,随手拔出自己的腰刀,“张大人,你可以上路了。”

“你……”张国柱万万没有想到李辉会拒绝自己这么优厚的条件,他诧异的看着李辉,发现他不是在开玩笑,整个人的精神萎靡下去,一头栽倒在地上,像一滩烂泥。

“元华,你去帮帮张大人。”李辉努努嘴,高元华快步向前,口中说了声“告饶!”一刀插入张国柱的心窝。

李辉看着高元华那解脱般的眼神,冲他笑了笑,高元华也冲李辉一点头,李辉知道,从今以后,高元华真正成为自己的铁杆部下。

杀掉张国柱,就是高元华所缴纳的投名状。

靳云川又被抓到船上,现在的他已经瘦的皮包骨头,李辉看了看这个已经尿了裤子的小子,嘴角弯起一个弧度,“小子,你不是很能吗,怎么成了这个德行?”

“李辉大人,求求你饶了我吧!要多少银子都可以!我都如数缴纳,只求你放了我,饶我一条狗命吧!”靳云川涕泪并流,看上去十分感人。

“你的狗命当然值钱,而且值很多。马上修书让你的家人送二百万两银子过来,少一分我就剁掉一个手指头!”李辉指招招手,“元华,动刀子!”

第二十三章 风正急(三)

高元华手持利刃一步步走过来,靳云川看着那寒光闪烁的刀子,跪地磕头如捣蒜般,“求求你,别杀我!别砍我的手!我写信就是了!”

“好吧,让他写!“李辉叫人拿过纸笔,靳云川就在这摇摆不定的船上看着靳云川一个字一个字的把信写出来。

“写的不错。”李辉拿过那封刚刚写好的信,仔细端详了一遍,“元华,剁手指头。”

“啊!”靳云川失声喊起来,“不是说不剁手么?姓李的你……”

“那是为了让你写字方便。明白?”李辉笑道,将那封信砸在他的脸上,“你要怪只能怪你爷爷是个汉奸。”

靳云川的左手食指被连根切断,裹了一层石灰,和那封信包在一起,李辉在上面又添了两句威胁性的话,将这封信和断指送了出去。

夜色渐渐降下来,船已经到了岑港,那些刚刚投降的商人们正心怀忐忑的看着李辉的船队开进岑港,一个个低着头,默不作声。

这些商人都是在江北分地浪潮中失去了土地的地主和财主等有钱阶级。李辉并没有把他们抄家,而是劝说他们将闲钱投在商场上,为自己运输货物,获取利润。

但是商人的革命性就是不如穷光蛋们坚定,人家大军一到他们就乐颠颠的举手投降了,真不是爷们。

对于这些奸商,李辉早就准备好了对付他们的办法,别忘了你们的家人可都在江北种地呢,竟然和我玩这手?活够了是不?

“商队的事情我已经交给了黄生举一手责办,再怎么说黄生举也是我东山军的把总,而你们这些人都是我东山军内部的士兵,怎么张国柱一来你们就临阵脱逃了?还投降了?”李辉站在岑港码头,看着站得满满一码头的商人,这些家伙们现在都富得流油,从日本挖出来的银矿,从靳云川那里骗来的银子,每次战后缴获来的战利品总数将近千万两,都交给他们去采办物资,其中的利润自然不低。

李辉也想实现重商主义,所以才会大规模修建岑港,作为各地交通的中转站,但是这些商人太伤人了。

商人们站成一排,低着头不说话,高元华扯着脖子喊,“按东山军军法,当就地处决!”

“好!”李辉偷偷向高元华竖起大拇指,“既然你们犯了死罪,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高元华!”

“在!”

“准备行刑!”

商人们吓得都哭了,一排排跪在地上,不停哀求,“李将军饶命!饶命!”

“想要我饶你们也好办,”李辉看到目的达到了,也就不再吓唬他们,“你们这次胆敢投敌,就要以银钱来买性命。每人一万两银子,三天后交齐,如果舍不得银子就舍命吧!”

“谢,谢将军!”商人们被人敲了竹杠还不得不千恩万谢,满足吧!人家是草头王,杀你不就像蚂蚁一样么?

“当然,我说的是以后。”李辉话锋一转,“这一万两先寄存在你们那里,如果你们再犯,就十倍惩罚!”

商人们都是一惊,已经舍出去一万两银子了,突然又被人扔回来,幸福到晕厥。

在这种强烈的心理反差下,商人们涕泪并流,心中升起对李辉的滔滔不绝的崇拜之情。他们纷纷感恩戴德的对李辉表示感谢,有几个人甚至决定将自己的部分家产捐给东山军聊作军费。

“大哥,为什么不征收他们的税款?”高元华很是不解,这些商人们都是唯利是图之辈,李辉对他们一再纵容,难保他们将来会不会有恃无恐,闹出什么乱子来。

“收买人心。”在回掘港的路上,李辉解释道,“如果我现在对那些商人处以严刑,他们自然会乖乖的认罪伏法吗,但是你别忘了,这些人常年和满清官场打交道,说什么对东山军的忠心,那是闲扯。他们只对银子忠心。”李辉顿了顿,“如果对他们严加惩戒,他们必定会离心离德。甚至会跑到满清那边,成了他们的鹰犬。到时候对咱们的损失可就不是几个银子都能说清的。满清那八大皇商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么?”

“大哥,你的意思是恩威并施,多加拉拢,让他们死心塌地的为咱们东山军服务?”高元华试探着想到。

“死心塌地基本上不可能,我们要是能代表银子的话,他们就会对咱们死心塌地了。”李辉笑道,“银子才是最关键的。”

“对,银子才是最关键的。”高元华也笑了起来。

李辉还做了一件很恶心的事情,派人偷偷将张国柱的脑袋挂在了杭州城的城门口,把个张存仁和田雄吓得三天没敢出门,这帮匪徒也太大胆了些!

掘港的中午,艳阳高照。李辉坐在桌边吃饭,玉米饼子,鲜鱼汤。吃得不亦乐乎,钱秀坐在一旁,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李辉狼吞虎咽。

“大哥,你们过几天还要走么?”钱秀问道。

“看情况,不知道时局发展如何。”李辉从饭碗抬起头,看着房顶,心情变得沉重起来,按照历史所写,金声恒的反清义举必定会失败,姜曰广自杀殉国,金声恒战死;李成栋战死,各地人民遭受屠杀。

“唉!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李辉叹了口气,军队的扩张并不是问题,江阴城下,大量的百姓踊跃参军,但是都被李辉拒绝了,反而大力发展民团,扩充地方武装。

江北四镇经过狼山和丰利两场战斗后,已经达到全民皆兵的地步,现在又拿下江阴,满清忙于镇压金声恒反正,还腾不出时间来对他进行倒算。要是金声恒覆灭之后呢?李辉不敢想象。

李辉站在掘港城墙上,向海边眺望,远远的看见一艘航船慢慢驶入码头,又一艘大船入港了。

李辉觉得这艘船有些异样,看上去并不像自己手下的船只,他大步走向码头,想看看这艘船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尊敬的李!优雅的玫瑰骑士詹姆斯.沃顿向您致敬!”李辉看着面前的沃顿船长,他又一次完成了去往巴达维亚的航程,运来了大量的橡胶,锡矿和各种货物。

“亲爱的李,你们的云纹锦在巴达维亚的销路十分良好,我的朋友黄生举也获得了极大的成功。”沃顿一招手,黄生举从船上慢慢走下,身后还跟这个中年人。

“黄生举,这位是?”李辉看着那个气度不凡的中年人,诧异的问道。

“这位是我的远方族叔,黄太冲。”黄生举笑道,“族叔,这位就是定边侯李辉李将军。”

“黄太冲?”李辉惊讶得失口喊出,“贵客可是黄宗羲黄先生?”

“略微贱名,不足一哂。”黄宗羲冲李辉一抱拳,“久闻将军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先生严重了,不知先生前来,有失远迎,还请先生赎罪。”李辉第一次发自肺腑的道歉。黄宗羲的名头可是如雷贯耳,在后世的著名科普工具“百度百科”上,黄宗羲为著名的经学家、史学家、地理学家、天文历算学家、教育家。此人学富四海,知识广博,属于震古烁今,影响深远的人物。

对于这样的人物,必须拉拢,要不然就是大大的失误。

“素闻将军敢战之名,特来此一观。”黄宗羲笑道,“将军心怀忠义,毁家纾难,为我大明子民的江山社稷励精图治,枕戈待旦,劳苦功高,请受黄某一拜!”黄宗羲说着冲李辉深鞠一躬,行了个大礼。

李辉急忙搀起,对于黄宗羲这样的当世大儒,他怀着崇敬的心情进行看待,怎能让人家给自己行此大礼?

两个人客套一番,李辉将几人让进码头的房间里,众人围坐一团,李辉首先让黄生举讲述这次的巴达维亚行程。

“禀将军,此次我们率领三艘双桅帆船,携带云纹锦四百匹,掘港特产食盐五百担,还有大量的柑橘等物品,总价在三万两以上,到达巴达维亚后,全部出手,总共卖得货款八万两,云纹锦从收购时的三两一匹卖到三十两一匹,翻价十倍。”黄生举一条条报来,条理清楚,丝毫不错,李辉连连点头。

“你们这三个多月都在海上漂流,真的辛苦了!这样吧,每个船员加三十两的工钱。”李辉一挥手,大家喜形于色,有钱就是好。

“沃顿船长,请发表你的述职报告。”李辉转向沃顿,笑着说道。

沃顿船长激动地站起身,灰色的瞳孔里冒出光彩来,“尊敬的侯爷阁下,您忠诚的仆人詹姆斯.沃顿率领他新获得的玛丽.塞勒斯特号从松州起航,搭载着三百名日本萝卜,或许他们可以称之为‘人’。经历了一个月的航行,终于来到遥远的巴达维亚,哇!那里的棕榈树实在太漂亮了!我们在美丽的棕榈树下漫步……”

“先述职,再抒情!听明白没有?”李辉敲着桌子打断了沃顿的浪漫,一本正经的说道。

第二十三章 风正急(四)

“抱歉,那里的景色实在太美了,我不得不要用最美的语言去修饰一番。”沃顿辩解道,“在那里,每个日本萝卜都卖到了五十荷兰盾,我们此次总共获得两万荷兰盾,而我们相应的支出是三千两白银,当然是全部,所以我们此次获得了九倍以上的利润。”

“看来这卖日本萝卜是一条发财路。”李辉笑了笑,一匹云纹锦需要三个女工四天的工作,而抓获日本奴隶的则几乎没有成本。所以沃顿船长才会如此热心的进行这种事业。

“你们做的不错。”李辉拍拍沃顿的肩头以示鼓励,“再接再厉!我会分三成的利润给你的。”

“为尊敬的李工作是我的荣幸。”沃顿站起身来,向李辉敬了一个庄严的军礼。

黄宗羲坐在一边,连连点头,看来李辉赏罚分明不是瞎说的。他略微咳嗽一声,李辉察觉,急忙询问,“先生有何教导?”

“教导谈不上,李将军做事严谨,束下有方,黄某深表敬佩。”黄宗羲哈哈一笑,“调度严谨,条理分明,公私分开,李将军真奇才也!”

“先生过誉。”李辉笑着点点头,没想到这样的当世大儒也会拍马屁。

“黄某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黄宗羲话锋一转,李辉顿时有一种给个甜枣再踹上一脚的感觉,但脸上依旧笑容不减,“先生请讲。”

“这位泰西先生所言之‘日本萝卜’为何物?”黄宗羲问道。

“这个,呵呵!”李辉尴尬的笑了一声,“不瞒先生,就是日本人。”

“既如此,那么李将军走私人口,拆散他人家庭,荼毒生灵,谋取私利,实不可取也!”黄宗羲面色突然变了,“人生于世,吸天地之气,为万物灵长。李将军为了一己之私,贩卖人口,以生灵为私利,如此行径,与那满酋何异?”

“这个……”李辉眼珠一转,“先生此言差异,日本民众,苦于多年战乱,民不聊生。我等哀民生艰难,为解民倒悬,甘冒世人诽谤,以大船救民于苦海。迁居于富裕之邦,究竟是对是错,是仁德还是暴虐?”李辉站起来,情绪有些激动。

黄宗羲愣了一下,想想李辉说的话,笑了笑,“原来如此,是黄某理会错了,还请将军恕罪。”

气氛顿时缓和下来,黄生举也为自己找个远房叔叔抹了一把汗,大家继续相谈,笑声不断。

“江西反正,各地义军风起云涌,将军当提一旅之师,出长江,入鄱阳,与义军会师,同举大业,大明中兴有望啊!”黄宗羲聊聊几语,说出了自己此行的根本目的。

李辉笑笑摇头,不置可否。

“我黄家子孙,组织‘世忠营’,已经招徕五百余人,攻城略池,百姓箪食壶浆,出门相迎,看来人心可用,将军应宜速速出兵,同扶天下,再造社稷。”黄宗羲慨然说道。

李辉不会告诉黄宗羲金声恒等人是无谋之辈,也不会告诉他历史上大明朝已经画上了一个句号,他只是淡淡一笑,“先生,金声恒反复之人,必定缺乏远见,满清主力在彼,怕是不能长久。”

“那依将军之见,我大明中兴重任,当由何人承担?”黄宗羲叹了口气,“史道邻何败之速也!”

“史可法战败,自有其原因。”李辉在桌子上摆了几颗豆子,当做形势图,“当时满酋入关,闯贼逃匿,而黄得功,左良玉,高洁等人尚有精兵百万,当过淮河,入中原,占据咽喉要塞之地,徐徐图之。可叹弘光朝内斗不已,坐失大好良机,固步自封,将万里江山拱手送与满酋,史道邻绝非安邦重臣。”李辉的一席话,听得黄宗羲目瞪口呆,寥寥数语,竟然将是非利害说得条理分明,他略略想了一下,沉默不语。看样子是默认了李辉的说法。

“当初吴逆三桂领清兵入关,本是为驱除闯贼,再立朝纲……”

“与虎谋皮,愚不可及!”李辉打断黄宗羲的话,怒吼道,一拳头砸在桌子上,茶水四溅。

“那依照李兄之见,平定天下,希望何在?我汉人真的要被满酋欺凌么?”黄宗羲怀着一点希望,问道。

“只在我东山。”李辉指着忙忙碌碌的掘港,“我们现在所拥有的不过江北四镇、岑港、松州、江阴几地。但所辖之地人民向上,欣欣向荣,到处都是一片朝气。”李辉颇有些自豪的说道,“暂请先生在此盘桓几日,且看我江北气象。”李辉诚恳的挽留道。

“好!”黄宗羲也不是扭捏之人,欣然应允,在此住下,并走入各地乡村,进行深入调查。

“百度百科弄错了,这个人还是个社会学家。”李辉得知黄宗羲四处游历,调查民情后,得出了一个重要结论。

公元1648年,农历丁亥年三月十九,虎日冲鸡。宜祭祀,修坟,不利嫁娶。

今天是崇祯皇帝殉国四周年纪念日,这一天早上,李辉带领掘港驻守的全部高级人员前往华夏英烈词举行祭祀活动,朱光昭全身素白,手持檀香,走在最前面。

黄宗羲也受邀出席,还有约翰逊船长和沃顿船长作为外宾观礼。

首先前来献礼的是日本大名今村秋野,他代表大日本民族为崇祯皇帝献祭,之后是代表荷兰约翰逊船长,他在中国沿海经商多年,知道这是在祭祀死去的亲人,所以怀着虔诚的心情上前敬了一炷香。但是在百姓眼里看来,就是一个蛮夷小邦来朝觐大明天子,心中虚无的自豪感顿时爆棚。

之后是沃顿船长,这个家伙,上香之后还在胸前画起了十字架,嘴里叨咕着“愿上帝的灵与你同在……”

在黄宗羲看来,真有点万邦来朝的感觉。他点点头,看来李辉干得不错。

重头戏出场了,朱光昭一身素服,跪在地上,对着崇祯的排位痛哭失声,几度晕厥,大家急忙将他抬走急救。黄宗羲也是纳闷,至于这样么?

“李兄,此人是何许人也?竟然动情如此?”黄宗羲很不解的问道。

“先生这边来。”李辉把黄宗羲拉到一边,趴在耳边轻声说道,“我大明太子殿下朱慈烺。”

“太子殿下?”黄宗羲震惊不已,过了一会才缓过神来,转眼已是热泪盈眶。

“天不灭我大明啊!黄天有眼,黎民幸甚!”黄宗羲抹了一把眼泪,“我大明不灭,大汉不死,定有翻身之日!”

“嘘!先生噤声!小心满酋的奸细!”李辉急忙劝道。

黄宗羲止住悲声,“李兄,既然有此人物,为何不昭告天下,招揽四方英杰,同举义旗,复兴大明江山?”

“心力不逮啊!”李辉看着悠悠转醒的朱光昭,“现在江北实力不济,万一满酋倾力来攻,恐怕到时候玉石俱焚,复国大业只能成梦了。”

“李兄考虑的周详,黄某孟浪了。”黄宗羲抱歉的说道,李辉则只是笑笑,并没有多说。

之后,黄宗羲干脆赖在掘港,还决定将自家兄弟组成的世忠营调来协同李辉,意义很明显,保护太子,重振朝纲。

对此李辉深表欢迎,他现在并没有把朱光昭作为自己将来谋权篡位的绊脚石,而是作为一个希望,一个目标,当朱光昭成为一国之君时,自己岂不是很有成就感?

但是,天下唯有德者居之,为了整个民族的发展壮大,我李辉不得不冒天下之大不韪,抢班夺权,一切只为民族的良好发展。

理论上和书面上是这样说的,当然**佳丽三千人也是李辉十分——厌恶。并且,极其向往的。

朱媺娖看着自己这个哥哥,由于有了充足的营养,朱光昭已经长到一米七五左右,高出朱媺娖一个头。

“哥哥,黄先生乃当世大儒,你应当和他学习治国之术,将来荣登大宝,匡扶社稷,这些东西都是必不可少的。”朱媺娖教训道,仿佛朱光昭是个后辈,正在接受长辈的训斥。

“是!妹妹。”朱光昭说道。

“还有,这为君之道,首在礼仪,你看你穿的窝窝囊囊的像个什么样子。”朱媺娖教训道。

“可是,李大哥也是这身装束啊!”朱光昭终于有了反驳的机会。

“他是他你是你。你将来要当皇帝的!”朱媺娖看着自己这个哥哥,“李大哥自然是好人,但是他打下的江山将来都要给你的,他也不想你成为一个无能的皇帝,所以你要自勉,和黄先生多学些知识。”

“知道了,妹妹,你早点睡吧,别唠唠叨叨的。”朱光昭耸耸肩,转身便走,刚走到门口又折回来,“妹妹,万一将来李大哥自己做了皇帝,咱们该怎么办?”

“这个……”朱媺娖低头沉吟半晌,“黄先生不仅是当世大儒,他手里还有兵将,一切都看你自己了。”

“我明白了。”朱光昭神情复杂的走出屋子,消失在黑色的夜空中。

朱媺娖看着哥哥临去的背影,眼前闪过李辉的影子,她咬咬嘴唇,没有说什么,拿起身边的一匹云纹锦,费力的绣起花来。

第二十三章 风正急(五)

(求收求推,呵呵)江西,金声恒兵发九江,九江总兵冷允登带领部下士卒五千名开城响应。紧接着兵进湖口、彭泽;分军王得仁攻占湖北境内的黄梅、广济等县,派设文武官员。各地义军蜂起,纷纷尊崇永历朝廷,反清复明。

金声恒此时坐在九江知府衙门府上,翘起二郎腿,看着李辉送来的八百里加急。看完之后哈哈大笑,将信扔在桌子上。

“这个李辉,竟然为我陈述上中下三条计谋!”金声恒指着信件,看着手下那些文武官员们。

姜曰广接过信件,看了一遍,怎奈他老眼昏花,看字如嗅地,过了半天才将书信看明白。

“上计,全军东下,攻克南京,杀洪承畴,昭告天下。中计,北上湖广,兵进山西,联络姜瓖反正,南北夹击,取三秦之地;下计,原地死守,坐以待毙……”姜曰广忍不住读出声来。

“占据南京,此计不可!”姜曰广站起来,缓缓说道,“南京六朝古都,城防坚固,我军不善水战,北上湖广,艰难险阻,南方士卒恐水土不服,至于这原地固守嘛,江西之地,北有彭泽大湖,南有岭南,罗霄山脉可以为恃,满酋断然不能速速来侵。”

“老大人说的对。”金声恒大喜,终于有人赞同这个意见了,他看看满堂军官,发布了一个极其错误的命令,“兵发赣州,巩固江西!”

此时,驻守在安江西彭泽小孤山的明军也接到后撤的命令,金声恒放弃长江天险,自毁边墙,凶多吉少啊!

李辉得知江西彭泽小孤山的义军撤退的消息,气得破口大骂:“无谋匹夫!坏家国大事!”

“大哥,咱们要不要马上兵进江西,援助金声恒?”岳琪问道。

“力量不足啊!这样吧,咱们马上沿江而上,攻占扬中,震慑南京。”

几乎在同时,满清摄政王多尔衮下令正黄旗满洲固山额真谭泰为征南大将军,同镶白旗满洲固山额真何洛会、降将刘良佐带领满、汉、蒙兵马从北京赶赴江西,镇压金声桓、王得仁义军。同时,命固山额真朱马喇、江南总督马国柱领兵由江宁(南京)溯江而上,在安庆同谭泰军会合。为了防止反正的明军占领湖北,又命令正在湖南作战的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三王率部撤回汉阳地区,全力巩固武汉三镇,防止义军突进。

这种情况下,只要义军马上发兵攻占失地,联合李辉,张煌言等江东、江北义军,南联何腾蛟,西望永历朝廷,积极占据长江中游要塞安庆、望江、彭泽等地,一定能打开一个良好局面。

但是历史没有如果,起义的金声恒只能面临最终的失败阵亡的命运。

李辉继续率领自己的舰队马不停蹄的向长江进军,他希望历史送给他一个“如果”。

驻扎在靖江的贾敏已经完成了岸防工程,近一百门各种火炮沿着水泥修筑的道路在靖江城的西北部结成一个完备的机动防御体系,将每一寸火力发展到完美的地步,期间多次打沉满清的巡江船只,敌人丧胆,到了靖江一带只能远远绕行。

“预备!放!”贾敏站在炮队阵地上,通过千里镜看着在宽阔的江面上行驶的满清船只,点燃了大炮。

“轰!”一声巨响过后,链式炮弹在空中划出圆弧状,斜贴着那艘船只的头顶飞过,刮掉了船后面的三角帆。

“快逃,快逃!”船上的满清兵急急如丧家之犬,修好船帆仓皇逃遁。

“哈哈!看你们还敢不敢来!”贾敏放声大笑,“那两艘船,过来!”

一直在旁边围观的两艘运粮商船表示自己只是围观,但是贾敏毫不客气的告诉他们,现在长江下游已经由东山军接管,来往船只全部需要交纳过江税,当然,只要交纳就保你一路安全。

“将,将军,要缴纳多少?”船老大哭丧着脸,“小本生意,还请您高抬贵手。”说着将袖子里的一块白银递过去。

“别跟我来这套!”贾敏打掉他的手,旁边桌子上那个士兵唰唰唰开好单子,盖上“东山军收讫”的大印。

“这是,十两银子?”船老大呆住了,掂量掂量自己手里那块,那可是五十两雪花银啊!

“没错,交完税,拿着这张单子就可以出海了。一直到舟山都有人保你安全,去吧!”贾敏不耐烦的将他推到一边,“下一个!”

船老大的脸上乐开了花,看来这些人还是蛮讲道理的嘛!以往水贼横行,哪次不得损失个几百两,这下可好,有人保驾护航了。

李辉的船队缓缓进港,靖江城已经修复完毕,石门营和锋锐营的士兵们站在城边等候检阅,当然也包括上次投军来的那三个读书人:武扬、孙恩、海余三个人也都在队伍中,身板拔得溜直,等候李辉的检阅。

李辉看到士兵们状态很好,尤其是那些负伤的士兵也都健壮如初,他不禁要感谢李莹,要不是她,自己手下这些兵不知要死多少。

战时,很多士兵因为伤口里夹进了碎步,金属残渣等杂物而感染发炎,最后感染流脓而死。李莹他们采用酒精消毒的办法,将士兵的伤口清洗,之后以烧红的烙铁进行伤口的愈合,整个过程惨不忍睹。

受苦也比没命强,就这样,每场仗下来,总有一些士兵因为伤重不治而亡。

没办法,战争就要死人的。

李辉检阅完部队,又马不停蹄的赶往一江之隔的江阴城,农忙已过,各地百姓在雷通的组织下成立民团,开始了热火朝天的训练。

各地的铁匠铺子日夜开工,为民团打造武器,这些开支都是从掘港的财务上走账的,所以不需要百姓们提供什么,也就间接减少了腐败。

“雷通训练出来的队伍都是顶呱呱的,当然,骂人也是顶呱呱的。”李辉看着江阴城边东港村民团,颇有感慨的说道。

“你们是一支什么队伍?”李辉登高下望,大声喝道。

“我们是他妈的东山军的队伍!”下面的民团大声喊道。

“这他妈的东山军!”李辉骂了一句,顿感头大,这不是骂道自己头上了么?

“我们是东山军,不是他妈的东山军。”李辉一阵正经的纠正道,“东山军有属于自己的历史与荣誉,当上东山军的正式士兵需要很严酷的条件,我不知道你们究竟可不可以。”李辉笑着看着下面那一双双期盼的眼神,“相信我,加入东山军将是你们一辈子最为荣耀的事情。”

“加入东山军有什么好处?”一个士兵站出来问道,稚嫩的嘴唇上还有没有褪去的细细绒毛。

“好处当然是很多的。每个月的银子军饷足够你们喝酒,当然还会招来女孩子们羡慕的目光。”李辉笑了笑,“虽然我们现在没有统一的军服,但是大家放心,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制造出完美的军服,将你们打扮成最帅的小伙子!”

下面的民团兵们都笑了。李辉也跟着笑了,在这些年轻人当中,李辉觉得自己也变得年轻了很多。

“现在让你们出征作战,你们怕不怕?”李辉问道。

“不怕!”声音洪亮,整齐,如同预先彩排过一般。

“你们勇气可嘉,”李辉点头称是,“但是你们属于初生牛犊,等到了真正的战场之后,你们就知道什么叫做血腥与残忍。”李辉大声喊起来,“你们是东山军的希望,告诉我,怕不怕?”

“不怕!”这帮年轻人们大声喊起来,声振屋瓦。

雷通冲李辉竖起大拇指,还是老大有办法,这帮兔崽子,为了教训他们我的马鞭子都抽折多少根了。

“好!既然如此,我就带领你们去攻打扬中,让你们看看我东山军的威严!”李辉大喊一声,“雷通!”

“到!”雷通非常配合的向前迈了一步,站在李辉面前,以手击胸,一脸严肃。

“率领潜龙营火速登船,等候下一步命令!”

“是!”雷通抬头挺胸,大步向远方走去。不一会就传来喝骂声。

“草你妈的快点!”

“别磨磨蹭蹭的像个娘们!”

“快滚!......”

李辉对此表示毫无压力,潜龙营那帮流氓们就应该这样对待。要不然谁也治不了他们。

看着下面那些民团士兵们平淡的表情,李辉觉得很尴尬,刚才还猛吹了一顿东山军如何如何好,现在倒好,这么快就被雷通现了原形。

“当然,咳咳,”李辉尴尬一笑,“当了东山军,也可以随便骂人的。”

潜龙营整装待发,金山营与锋锐营也集中在靖江城准备出发,江面上停泊着密密麻麻的各种舰只,一直排到看不见的天边。

这些船大部分都是从江面上堵截而来的,东山军开出了优厚条件,如果你们帮助我们运输兵员器械,那么我们会给你们足够的报偿。

在白花花的银子和白花花的钢刀中间。聪明的商人们都选择了银子,看着一队队的士兵们登上船只,船老大们大发感慨,开始赞扬自己的决策是多么的英明神武。

第二十三章 风正急(六)

江阴地区的民团全部装上船只,总数达到两千四百余人,按照雷通的意思要将江阴地区全部的民团都带上,后来发现召集不到那么多的船只,好悻悻作罢。

将近四百艘船只逆江而上,在强烈的东南风推动下,穿行迅速,第二天早上就到达了扬中岛。

扬中属于江中岛屿,四面环水,岛上有小山,名桑山,是全岛的制高点。

扬中所处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属于长江下游水道的咽喉部位,一旦扬中岛被占领,那么南京的门户镇江就危在旦夕了。这当然不是洪承畴乃至多铎甚至多尔衮愿意看到的场面,要知道故都应天可是太祖朱元璋起家的地方,一旦被叛逆占领,产生的政治意义是难以估量的。

“据说在天气晴好时,可以站在桑山顶看到应天府。”岳琪说道,他以前去过南京,现在在那里还留有一点风流韵事。

“老岳,听说你在南京秦淮河上有个相好的,不知是真是假?”李辉对这种八卦事最为上心,急忙问道。一双眼睛里露出迫切的希望,堪称后世忠诚的的狗仔队队员。

“这个……”岳琪欲言又止,“那是我远方的一个表妹,自小青梅竹马,后来她家道中落,不得已卖身。当我知道的时候,她已经在十里秦淮做了窑姐……”说到此处,他默默低下头,走到一边,看风景,想心事。

其他几人看到这幅场景,也都乖巧的闭嘴,只有雷通还在那里嘟囔抢他娘的什么的。

李辉也有些黯然,虽然现在看来他和李莹之间的关系发展良好,但是谁知道以后呢?这次回掘港,他发现钱秀开始主动接近他,这丫头不知怎么的还真鼓起勇气自由表现了,而岳瑶那个小混蛋一直在给自己制造谣言,幽兰那个傻子,空有一副好相貌,谁知脑子全浆糊,唉!李辉叹了口气,想起坤兴公主朱媺娖,貌似他对自己好像也有点意思来着?天啊,我不会这么受欢迎吧!李辉自恋的妄想到。

江面上出现了一片山峦,横亘在长江上,将江水切成两半,滚滚长江水昼夜不停的奔流,慢慢冲刷这艘千万年的不沉的航空母舰。

“真的是不沉的航空母舰啊!”李辉看着在朦胧轮廓中渐渐显露出来的扬中岛,感慨道。大自然的造化多么的神奇,长江水从昆仑山上发源,一路东来,横劈巫山,穿过大巴山夹金山岷山等等崇山峻岭,接洞庭鄱阳巢湖太湖等大泽,最后入东海,归大洋,完成了自己的旅程。

人生,又何尝不是?

李辉一面挥发感慨,一面组织士兵们进行登陆,他并不忙于进攻,而是下令士兵们原地扎营,任何人不准深入扬中岛一步。

扬中岛上有扬中城,扬中城距离岛屿上的制高点桑山有三里地远。李辉透过千里镜看得清清楚楚,他叫过岳琪,让他率领金山营马上占领制高点,巩固阵地。

岳琪应了一声,率领手下八百勇士向桑山奔去,他已经可以看到,对面的扬中城出现了星星点点的黑色小点,排成整齐的一列列,似乎是敌人的步兵正在集结。

“抢上前去!”岳琪举着刀,发足狂奔,士兵们跟在后面寸步不离。

在目前看来,岳琪他们并不占有优势,李辉看到对面已经出动了大量的步兵,正在和金山营抢夺桑山。

李辉庆幸自己碰到了一个比较没有战略眼光的对手,看来这扬中守备也不是什么骁将,要不然早就将桑山占领了。

但是李辉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后来他总结为自己的王八之气爆发了。他唤过周能,命令他率领石门营,马上出发,从西北方向迂回清扫,发现敌人马上飞报。

周能得令,率领自己手下的八百人迂回向桑山机动,他不知道为什么李辉把每支军队的数量都定在八百人,或许是为了发发发吧。

一路前行,并没有看到多少人,倒是偶尔有一两只受惊的小鸟从草丛里窜出来,惊叫着飞向蓝天。

“千总大人,快看!前面有人!”一个士兵伸手向前一指,周能看到前面出现了一小队敌人,很少,总共不过也不过一百人。

“这些人不需要向老大报知,咱们就把他们料理了!”周能立功心切,率领部下冲了过去。

石门营组建不久,战斗力不强,仅凭一腔血勇,奔向前面的敌军。

敌人依旧在不紧不慢的靠近,慢慢的走进前面的一片树林中。

“千总大人,小心树林中有诈!”一个从掘港石灰厂提拔上来的降兵提醒道。

“也许,全军止步,向桑山脚下靠近!”周能将手下的八个小队进行了安排,组成一个口袋阵,等着敌人冲过来。

“放铳!”周能大声喊道,火铳四起,震得栖在树上的鸟儿扑棱棱飞走,林中却毫无动静。

“没有上钩?继续放铳!”周能命令道,士兵们紧张的组成一排排的标准阵型,火铳向前,那碗口铳也立起支架,黑洞洞的火铳口对准前方。

这些碗口铳还是上次从张国柱手里缴获而来的,高元华认为这东西利于近战,对舰炮对轰的大海战基本无效,所以建议李辉将他们从船上裁撤下来。李辉则将这些碗口铳前段安上支架,减小发射时的缓冲力量。每百人分配两门,一个营得到十六门,作为中距离支撑火力。

对面的树林中依旧静悄悄的,死一般的沉静。

周能揉揉眼睛,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敌人走进了树林,怎么这么快就消失了?莫非是从别的道路上走掉了?

树林的后面是扬中城,此时城墙上也是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但是城墙下暗流汹涌,数不清的满清步兵手持刀枪蹲在女墙下准备命令。一个面貌清秀的青年将领正在组织士卒。

此人乃是祖大寿侄子祖泽远,其父祖大寿投降满清之后,自己也作为关宁铁骑中的一名将军降清,这次随满清大军南下,被委任到扬中,守卫咽喉要塞。

如果李辉知道自己的对手是祖泽远,他会兴奋还是惊恐?毕竟祖家可是军人世家,祖泽远还是一名实至名归的骁将。

在历史上,祖泽远后受封一等阿达哈哈番(这是什么玩意!),官至湖广总督加太子少保衔。

周能也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所以他见树林中一直无人,壮大了胆子一步步向前,依旧小心谨慎的向前进攻。

“停!”周能在距离树林五十步的距离内停下来,“放火铳!”

嗵嗵的响声震耳欲聋,所有火铳全部开火,将树林打得树叶纷飞,一阵硝烟过后,树林中依旧静静的没有声音。

“中计了!”当周能看到一队步兵从扬中城南门跑出来,火速向桑山脚下奔去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已经失败了。

岳琪正在率领士兵爬坡,这些士兵认为干这种事简直就是浪费资源,我们这样优秀的士兵应该派到最前线去杀敌挣奖励,而不是守在山顶上喝西北风。

岳琪并没有怨言,他认为李辉的命令就是对的,如果李辉的命令不是对的,那么为什么总是取得胜利呢?

怀着这种心情,岳琪爬上山坡,抬眼望去,桑山山顶草木葱茏,鸟语花香,真是个旅游观光的好地方。

“千总大人,你看,山顶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一个眼尖的士兵用手指着一簇正在不规则的逆风摇动的灌木,小声说道。

岳琪手搭凉棚向远处张望,桑山山顶那茂密的草木成了最好的遮挡物,让他有些看不清楚,突然一个黑影在草丛中一闪而过,速度快得像一只狸猫。

“有人!”岳琪的第一反应就是全军戒备,停住脚步,拔出腰刀,站在半山坡向山上观望。山下又来了大队的敌军,正向山顶奔来。

岳琪觉得有些头大,毕竟这种场面并不是多见的,而且极难处理,他本想向组织反映一下,但是,在这前有狼后有虎的情况下,谁也帮不上忙!

“拼了!”岳琪将腰刀一挥,“兄弟们,敌人就在山顶!随我杀上去!”

正在山顶埋伏的敌人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些人竟然敢冲上来,急忙打出一排火铳,之后跳出来,手中刀闪闪发亮,透着死亡的气息。

“去死吧!”岳琪大刀挥起,将一个满清步兵的脑袋砍掉,之后单刀向前,将迎面冲来的一个士兵的肚子豁开,反手又把一个准备趁乱偷袭的步兵脑袋敲碎。

没人为他这一连串惊险的表演喝彩,大家都在努力砍人,除了那些想死的。

战争在一开始就已经进入白热化,埋伏在桑山山顶的是原关宁军的人马,杀法骁勇,专门挑人的血脉,和久经战阵的金山营打得难解难分。

岳琪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结阵!”

士兵们且战且退,在半山腰结成雁翎阵,手中的火铳填装完毕,对准正追过来的伏兵。

“放!”岳琪很幸运的没有冲到山顶,要不然这些士兵一个都回不来。

火铳蓄势待发,大家沉住气,等候敌人靠近。

第二十三章 风正急(七)

“放!”岳琪冷眼一瞥,遭了,敌人的弓箭手已经张弓搭箭,在这紧要关头,他下达了开火的命令。

嗵嗵的声音过后,对面的伏兵少了一小半,他们没想到这些士兵填装火药的时间会这样迅速,正待发射弓箭,突然看到敌人阵营里出现了一个长长地圆圆的东西。架在铁制的架子上,黑洞洞的炮口正对准自己。

“闪开!”这个小校刚喊出来,就被迎面扑来的铁砂子打成了碎片。弓箭手们已经准备好发射,却成了这十六门碗口铳的活靶子。

这种碗口铳虽不如火炮那样射程远,但利于近战,尤其是装上铁砂子之后一打一大片,堪称大杀器。一轮齐射过后,对面的弓箭手基本上剩不下几个。

伏兵们都傻了,这样的敌人实在彪悍,看来还是少惹为妙。他们纷纷向山顶跑去,想从山的背后冲下去,逃回扬中城。

岳琪派遣一队士兵向前追击,自己则率领余下士卒原地驻守,开始防备冲上来的敌人。

看着山下密密麻麻的敌兵,不下两千人,岳琪倒吸了一口冷气,多亏自己及时使用碗口铳打退了山顶的伏兵,要不然两面夹击自己可就惨了。

敌人也很有章法的组成阵势,排成一排排的向前冲,后面的炮队在展开,火铳手在最前沿,中间则是弓箭手,正在调试弓箭,准备杀人。

岳琪的汗都下来了,自己手头就剩下七百人了,死守肯定不成,他有心撤退,但又怕担上一个临阵脱逃的罪名,按照东山军条例,临阵脱逃可是死罪啊!

但是对于面前的敌人,他实在没有信心去迎战,岳琪能做的只是将十六门碗口铳不停的向前推进,推到敌人的前沿,点燃杀伤敌人的步兵。

碗口铳取得了很大成效,李辉从船上拆下来的这种碗口铳是用铸铁铸造,整体就是个圆圆长长的金属筒,后面有一个安装引线的小孔,中间有轴,前端呈喇叭口状,形似酒盏,重量在三十斤左右,管壁较薄,承受不了较重炮弹的发射,只能用来发射铁砂铅丸。

碗口铳霰弹枪一般的面杀伤力让这些满清士兵们非常惊恐,他们一退再退,直到距离岳琪的部队有三百步远,只等着火炮准备好,便开始进行进攻。

周能现在急得几乎要疯掉,这是自己判断的失误,要不然也不会中了敌人的计策,他率领部下拼命的向桑山方向跑去,但是岳琪的部队似乎远在天边。

周能的眼前渐渐模糊,他觉得喉头腥甜,一张嘴,“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千总大人!千总大人!”士兵们围上来,将周能从地上抬起来,周能渐渐清醒,看看身后,敌人的追兵已经出动,离自己不到一里地远了。

“唉!”周能叹了口气,“听我将令,全军戒备,准备迎敌!”说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大人,咱们还是先撤吧!”一个把总劝道,“敌人有一千多,而且占据了地理优势,咱们在此死战,怕是要吃大亏。”

“不!主将没有下令进攻,咱们谁也不能撤退!”周能咳嗽几声,血沫飞溅,“后退一步者,杀无赦!”说着拔出腰刀,“嗖”的插在地上,以示决心。

士兵们见此,急忙开始整顿队伍,排成倒三角形防御阵型,应对敌人的冲击。

对面的敌人越来越近了,几乎可以看清他们的相貌了,他们还在不停地靠近。

“都沉住气!”周能手拄着刀鞘,站起身来,“咱石门营不出孬种!”

“是!不做孬种!”一个果长高声喊起来,其他士兵也纷纷附和。

但是他们哆嗦的手显示了内心的恐惧。

周能并不表示惊讶,他也是从士兵一点点干起来的,知道基层士兵在两军对阵时的心情,如果在这个时候主将能以身作则,那么士兵们将会受到极大的鼓励。

敌人越来越近了,周能看得真切,咬咬牙,举起了手。

“准备!”

第一排士兵们的香都靠在药捻上,只等最后的命令。

眼前的敌人扔在前进,似乎他们并不知道对面的士兵已经准备好了火铳。

“放!”周能耗尽全身力气喊了一声,火铳嗵嗵打响,对面的满清士兵像割谷子一样被除掉一层。

“装弹,准备!”第一排趴在地上装弹,第二排火铳露出了狰狞的面孔。

又一排轮射,对面的满清士兵接连不断的死去,但是他们依旧没有停止脚步,继续向前冲击。

看着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满清士兵阵型,周能万念俱灰,完了,这第二场战斗自己就战死沙场,看来自己真的不适合做一个合格的领导者。

“预备……”对面的满清将领举起了令旗。

李辉正通过千里镜全程观看这场血战,当他发现周能向树林方向走去时,气得大骂连声,但是转念又一想,这是锻炼周能的一个好机会,先等等看。

桑山上的战斗他也看到了,但是看不清楚,他本想自己率领部队冲上去,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唤过高元华,小声嘀咕了几句,高元华诺诺连声,登上了巡风号。

此时的岳琪正在组织士兵血战,对面的敌人未免有些托大,他们竟然是靠着人数的优势向前压,最后将岳琪和他的七百人全部团团包围。

“叛将,天兵到来,还不速速投降?”对面的人开始喊话了。

“哈哈哈!”岳琪放声一笑,“我中华有断头男儿,无屈膝男儿!”

这一句话,震动了这些满清军中很多人的神经,他们本是大明帝国最为强悍的关宁铁骑,现在却被敌人拿来当枪使,心中自然颇有怨言。

“既然不屈膝,那就去死吧!”对面的那个满清将领举起一面小黄旗,“准备……”

“噗噗!”两省闷响传来,这个将军本能的向旁边一闪,再去看时,自己身边的两个随从都以倒地身亡,身上插着两支雕翎箭。

对面的山顶突然出现了一支生力军,个个手持钢刀,正向山下冲来。

“伏兵!”满清将领打了个寒战,莫非敌人早在山顶埋伏好了?

“前队向后转,准备……”这个长长的音节拉得很长很长,因为他看到了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场面。

一队又一队的衣衫破旧的士兵们从桑山的背面源源不断的冲过来,无数的士兵,无数的旗帜,将整个战场打造成一片红色的海洋,到处都是鲜红的浴火凤凰旗,到处都是奋不顾身冲锋的士兵。满清将军的眼睛里全是红色,他摸了一把自己的脸颊,也是红色的,热辣辣的痛。

“撤退,撤退!”满清将军不得已下令撤退,他已经被吓坏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两个亲兵急忙将他扛起来,像耗子偷鸡蛋一样一个托一个推终于将他弄出战场。

“我们的人!”岳琪大喊一声,“兄弟们,杀!”

跑在最前面的是潜龙营,这些人不愧潜龙之名,从山上一路狂奔,跑到了满清败兵的前面,最后生生的在原地立起旗帜,组织阻击阵线。

满清军阵在转瞬间土崩瓦解,谁也没有看过那么多的人从山上往下跑。还是一队队的,丝毫不乱。他们的办法只有一个——跑!

“兄弟,你是哪个营的?”一个士兵一边跑一边问身边和他一起跑的士兵。这个人光着头,脑袋上光溜溜的,好像个半路出家的浑和尚。

“俺是祖大人手下的。”

“祖大人?”那个士兵跑着想了想,发现东山军里没有姓祖的头目,拔出腰刀砍过来,“去死吧!”

现在已经跑不了了,敌人已经追到他们的前面,而且组织起了反击阵地,后面的敌兵仍在源源不断的涌上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雷通看着面前的这些丧家之犬,心情大好,没想到这帮兔崽子还真能跑,愣是超过了满清士兵,看来这长跑练得!

后面冲上来的是随船而来的江阴民团,两千多号人人手一面旗,红的黄的什么样的都有,大声喊着向前冲,他们也没见过真正的战争,只是跟在潜龙营后头凑热闹。

中国人总是善于盲从,人越多越盲从。就这样,这三千多人的冲击阵势竟然将敌人唬住了,他们不知道后面还有多少人,干脆撤退了。

但是不妙的事情是,雷通的潜龙营冲到了他们的前面。而且把他们堵住了。

“兄弟们,给我杀进去!”岳琪大喊一声,冲进满清士兵群中,与此同时潜龙营也杀过来,一千五百人的队伍与两千多人的满清队伍杀在一起。

江阴民团也搅合在一起,他们只想说自己是来围观的。但是人家根本不管你是不是前来围观的,拎刀便砍,民团登时大乱,作鸟兽散,大家不分东南西北的一通乱跑,反而将满清步兵阵型冲开,整个战场乱成一团。

“奶奶的,这帮孙子是来帮倒忙的!”雷通骂道。

扬中要地,长江锁钥。自古兵家征战之所。逆寇祖泽远,螳臂当车,不自量力,欲以一旅抵抗天军。大军逆江,如山如云,群小束手,引颈受戮。扬中三战,太祖善战之名扬于天下。

《通鉴》贰臣列传

第二十四章 英雄冢(一)

(求收求推,)战争仍在继续,周能已经打退了敌人的三次冲锋,敌人看样子没有动用火器的念头,只是一味的步兵冲锋,都被暴雨一般的火铳阵打退。

“不要和他们客气!”对面的满清都司有些不耐烦了,“弓箭手准备!”

周能清清楚楚的听到对方的命令,他的心凉下来,没想到死亡会来得这样快。

南面,两军已经打得热火朝天,但是已经来不及支援了。

弓如满月,只待击发,周能闭上双眼,长叹一声,俄而猛的睁开眼睛,“石门营,决死冲锋!”

就在此时,扬中城的方向传来了阵阵大炮轰鸣声,紧接着响起急促的鸣金声,这是收兵的命令。周能精神一振,敌人开始收兵了?

对面的将领很大声的骂了一句,步兵排着密集的阵列缓缓后撤。

“不能让他们走!”周能大喊一声,“碗口铳,给我抬上前去,轰!”

十六门碗口铳对准正在后撤的满清士兵,当当炸响,密如雨点般的铁砂子铅弹喷向满清士卒的后队,将大量士兵打倒在地。

“冲上去!”周能抬起右手,竟然没有反应!全身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量!他急了,用尽全身力气的拔起腰刀,“冲上去,杀,杀光他们!”

炮声越来越密集,最后几乎连成一片,隆隆的火光将西北天都映红了。扬中城里的鸣金声接连不断,放眼望去,城中也是火光冲天。

“走水了!走水了!”依稀可以听到城中百姓的叫喊声。

周能正在费力的冲锋,眼前的敌人已经倒下一小半了,他听到身后传来喊杀声,他一回头,发现是王承化率领的锋锐营杀过来了。

“让开!主力到了!”锋锐营的士兵们牛哄哄的喝令石门营的士兵们闪开道路,“不长眼的家伙!滚开!”

自古兵骄将悍,锋锐营就是典型代表,个个神气的越过石门营,飞快的向逃跑的满清士兵冲过去。

“奶奶的,欺负到老子头上了!”一个把总看着冲到前面的锋锐营,大声骂道。

“噤声!”周能强支着身子,声音里却疲惫不堪,“他们是主力,理当如此。”

锋锐营一路狂奔,终于追上正在拼命逃跑的满清士兵,不由分说抡刀便砍,瞬间就有三十多满清士兵倒地惨死,而王承化并不满意,按照他的意思,要把这股敌人全部吞掉才算真正的胜利。

现在带队的满清将领非常郁闷,他不知道为什么城里要鸣金收兵,完全可以将对面的叛逆一鼓击灭,该死的官僚!

祖泽远也很郁闷的看着西北方的大火,他开始怀疑塘报是否正确,敌人究竟从哪里来的,怎么这么多?

西北方的大火,正是高元华的杰作。

李辉发现石门营走入圈套之后,急忙命令水师出战,向敌人驻守的扬中城发动进攻,目的是围魏救赵,声东击西,减轻两支部队的压力,同时下令全军皆出,向敌人发动人海冲锋。

高元华得到命令后,率领五十余艘战舰向扬中岛的西北方向移动,到达指定位置之后,船上的主炮副炮侧舷炮全部打开,对着敌人的城墙就是一通猛轰。

祖泽远看到这些巨型大船,心中惊恐,急忙下令士兵撤回,没想到这一撤反倒成了大溃退,士兵们如风吹散沙般四处逃命,被人追得跳了江。

祖泽远真想一马当先的冲出去,和敌人真刀真枪的干上一仗,但是眼前的局势似乎并不允许他如此鲁莽从事。所有人只被命令原地固守,不准出城迎战。

“将军,再不出城救援,老六和老七就都死掉了!”一个副将焦急地喊道。

“你们出去,也是个死!”祖泽远看着江面上停泊的连到天边的船舶,忽然觉得这场仗似乎真的不太好打。

也许会是一场血战。

高元华依旧在不紧不慢的帮助祖泽远拆城墙,炮声虽不如刚才那般密集,但是胜在持续不断,每炮落下,必有城墙倒塌。

士兵们井然有序的进行填装,发炮等工作,眼看得扬中城的墙一块块的被炮火扒下来,高元华很有一种成就感。

要是一脚踹倒就没意思了,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把它吃掉,这样才会体会到征服的快乐。

“大人,马上向镇江求援吧!咱们怕是顶不住了!”一个千总大声哀求道。

“这几个鼠辈就把你吓成这个德行!亏你还是跟随我父多年的骁果!”祖泽远驴脾气上来,大声呵斥,“紧闭城门,守好自己的岗位,敌人一旦攻城,咱们马上还击!”

“西北面的城墙……”

“不要去管他!贼人是不会在那里登岸的!”祖泽远说道。他手中的金腰刀闪烁着明灿灿的光彩,如同一头咆哮的猛虎。

锋锐营已经追击到最前面,将那支满清步兵队全部解决,死人排成一条长长的线,显示锋锐营追击的路线。

“累死我了!”王承化一屁股坐在地上,伸手将眼前一个正在倒地哀号的伤病砍死,“兄弟们都歇一歇!够累的。由谁负伤了马上送回去医治,不要耽搁!俘虏都抓起来,捆上!”

四十几个伤兵由兄弟们或抬或扶向江面赶去,阵亡了的二十三名士兵也都整齐的摆在地上,大家看着这些尸体,一刻钟前大家还是并肩作战的兄弟,现在却阴阳两隔。悲从中来,默默地抬起尸首,向江边停靠的大船走去。

雷通也将那支两千余人的部队全部包圆,他不像王承化那样仁慈,或者说,潜龙营手下从无俘虏。

雷通的理论是,留下一个俘虏,就要多死一个兄弟,我不能为了一个不相干的敌人而丧失一个兄弟,所以他作战的思想就是全部杀光,从大象到蚂蚁,一个不留。

战场上余火尚未燃尽,到处都是死人,三月的田地,麦苗还没长高,现在全部被践踏,估计今年的收成是没戏了。

雷通也坐在地上,瞎子以及十八罗汉等人正在将江阴民团组织起来,经过了真枪实弹的战斗过后,这些民团也认识到战争的残酷,有些意志薄弱的正扶着小树呕吐,大多数呆若木鸡的看着地上的死人,脑子里嗡嗡作响,庆幸自己还幸福的活着。

炮声渐渐停止了,高元华的船队也撤回扬中岛的南端,和李辉会合。祖泽远英俊的脸上披上了一层霜,他亲眼看到自己的属下转胜为败,亲眼看着和自己交情莫逆的兄弟惨死沙场,他亲眼看到扬中城的城墙被人用巨炮肆无忌惮的狂轰滥炸,自己却无能为力。

他咬咬舌头,嘴角渗出一丝血,“叛逆,我祖泽远和你势不两立!”

周能已经被送到船舱里休息,李辉亲自前往看望。

“兄弟,说实话,打仗你还要多学习。”李辉语重心长的说道。

“大哥,我真的不会打仗。”周能从床上坐起来,“我看到敌人进了树林,我就想着杀过去,却没有想到那是人家的计策。”

“你第一次独自出战,遇到这样的情况也是在所难免,好在你能力挽狂澜,组织士兵进行反抗,要不然的话,可不是折了一百三十名士兵那样的损失了,”李辉皱起眉头,“恐怕石门营全军覆没,就此除名了。”

“大哥,我……”周能是个硬汉子,现在却连连哽咽,话都说不出来,眼泪直打转。

“没关系,”李辉拍拍他的肩膀,“你是军法官,知道该怎么做。”

“我知道,不听将令,斩首。”周能说道这两个字眼,全身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没那么严重,你救援有功,功过相抵,周能听罚!”

“是!”周能挣扎着下床站起来,以手击胸。

“石门营千总周能,作战不利,判处军棍三十!伤好后执行!”李辉喝令道。

“是!”周能击打了一下胸脯,倒在床上。李辉安慰了几句,走出营寨,经过士兵们一阵忙碌,营寨已经基本搭好,最前面是大量的拒马,铁蒺藜,明岗暗哨多如牛毛。

“对面那个城池是由祖大寿侄子祖泽远防守的,直接隶属于江南行院洪承畴节制,现在洪承畴回家居父丧,这个祖泽远便由正黄旗固山额真谭泰管制,而江西掌印都司柳同春逃到南京之后,已经力陈要害之地,也就是因为他,扬中城才会派来祖泽远和他的关宁军守卫。”李俊专门从掘港赶来,向李辉介绍这个新情况。

“原来如此。”对于祖大寿的名头,李辉早就如雷贯耳。他好像和吴三桂还有点亲戚关系,看来这一家子都是人才。

“依照我们现在的实力,完全可以在一天之内将扬中城拿下,但是关宁军都是久经战阵的精锐老兵,咱们的伤亡肯定不会小。”李辉托起下巴细细思索,末了,他做出一个极为冒险却又非常有挑战性的计划。

“从各营中招募敢死之士,每人给予一千两白银,我有重用。”李辉下令道。

敢死之士并不好找,但是白花花的银子还是有吸引力的。在一个时辰过后,有十三个人走进李辉的大营,要求做敢死之士,但是并不要报酬。

李辉听得一愣?雷锋精神附体了?

第二十四章 英雄冢(二)

(求收求推,明日万字更新)“这个银两是必须要给你们的,因为此次行动十分危险,弄不好你们将全军覆没,对你们的家人没法交代。”李辉认为既然人家给咱们拼命咱们就得给人家报酬,天经地义,到哪里也逃不过这个理。

“将军活命之恩,尚未报答,再讨要银两,将我等与锱铢必较之辈相论处,岂不是污蔑了我等名声?”带头的大汉将银子撒了一地,“留给兄弟们买酒喝吧!”

“给熊包们买酒喝!”剩下的十二人也都抓起木盘中的银子大把大把的洒向天空,“带把的就跟老子们拼命去!”

这一句话将很多士兵都惹火了,奶奶的就你们是英雄!士兵们纷纷站起,“将军,我去!”

“侯爷,算我一个!”

“大哥,小弟不会给你丢脸的!”

……

李辉看着这些被激怒的士兵,也是一阵头晕,我策划的不过是一次小规模的袭扰,看看你们这架势,好像要发动总攻似地。

“大家都是好汉子!”李辉站在众人中间,“关键时刻没一个孬种,都是我东山军的好爷们。不过咱们这次不需要那么多人,就让他们十三人去吧,这种机会以后还有很多,大家要积极主动啊!”

人群这才平复下去。但是每个士兵都没有睡觉安安静静的站在营门口看着那十三个人执行所谓的“袭扰”活动。

带头的大汉名叫司徒异,五大三粗的身材,身后背着一个硕大的布口袋,里面装的满满登登的都是各式各样的先进武器。

“学会怎么用了么?”李辉不放心,跑过来问道。

“将军放心吧!”司徒异晃着大肉脑袋,“咱多少也学过十年私塾的。”

“十年私塾的?那岂不是要考上进士了?”李辉叹道。

“嘿嘿,差一点,”司徒异咧开大嘴笑了,“就差一点。”

“拉倒吧,他连考场都没进去。”一个知道底细的士兵挖苦道。

“哈哈哈!”大家同声笑起来,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

十三个人悄悄摸向扬中城城墙。这扬中说是城市其实也不是,只不过因为这里的战略位置比较重要,所以自明正德年间就设立了营寨,后来打击倭寇时,这里成为了应天府的第一道防线,军户们也都迁徙至此,慢慢的形成了一个坚固的营寨。

到了后来,很多农民前来岛上开荒,这样扬中城才初见规模。城墙则是在后来修建的,总计也不过三十年。所以颇为坚固。

祖泽远正在灯光下商量下一步的作战方案。他现在正值中年,当是建功立业之时,所以对工作十分负责认真,而且为了达到目的有点不择手段。

祖大寿降清之后,并不积极为满清服务,属于“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有点“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样子,这让摄政王多尔衮极其不满,既然拿我的俸禄就得为我干活,你不干,我让你儿子干!

于是乎他的儿子祖泽润、祖泽溥、祖泽洪,养子祖可法和侄子祖泽远均得到重用,作为一流的杀人工具领导祖大寿的嫡系帮助满清进行征讨。而祖大寿对此也无可奈何。

祖泽远身边的士卒都是原关宁军主力,其实所谓的关宁军就是个地方军阀组织,而且由亲戚、师生、裙带、同乡等多种关系盘根错节的组成一个巨大的上层集团,李成梁则是关宁军的创始人,后来的祖大寿,洪承畴,毛文龙,赵率教等人都属于这个庞大的军事割据集团中的领导人物。

这样的集团组织严密,相互之间都有各种各样的关系牵连,所以兵只识将,将能驭兵,要是别人来指挥就根本不能撼动其毫末,士兵和主帅之间紧密相连,主帅也就不用担心什么奸细啦内乱之类的。

那些都是浮云。

祖泽远听了斥候的报告,大概摸清了李辉的底细,他对于李辉也多有耳闻,无非就是凤鸣狼山,借东风批八卦之类的市井传闻,谁也不知道这个人是从哪里来的,虽然传闻说他是扬州十日中逃出来的难民,但是历观扬州战记,根本没有看到这个人有什么表现。

“李辉这个人很难对付,”祖泽远看着地图,昏黄的烛光将每个人的影子都拉得老长,如同鬼魅。

“这个人,据说是个通天文晓地理的奇才。”都司章少龙说道,他是祖大寿手下的老兵,跟随祖泽远之后升到都司之职。

“什么奇才,不过是市井间的骗子而已。”祖泽远淡淡一笑,“什么白莲教黄巾贼,那个不是玩得这一套?到头来不都是朝夕覆灭?我看着李辉也不过尔尔。”

“将军此言差矣!”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老将军反驳道,“李辉以十九人开东山军基业,现在已经发展到附民十万,带甲八千的地步,照此发展,此儿前程将来不可限量啊!”

“都是些无知愚民,穷极来投,不足为惧。”另外一个将领反驳道。

整个房间里吵成一团,大家都为李辉的问题争论不休,到了最后,祖泽远受不了了,拍着桌子,“都给我肃静!说说现在该怎么办?”

“将军,依某之计,当深沟高垒,避不与战,贼来匆忙,想必没有多少辎重,待时机成熟自会遁走。”那个花白头发的老将军说道。

“非也!严老将军怕是被李辉的虚名吓怕了吧!”一个年轻将领站出来,调侃道,“贼势虽猛,但怎敌我军多年沙场征战,新兵上战场,自然不敌我百战精兵。”

“刘副将所言甚是。”祖泽远点点头,“从今天的势头也已经看出,这些东山军不过是一帮扔掉锄头的农民,只凭一腔血勇是要吃大亏的。”

“将军,要不要将应天的骑兵调过来?”严老将军插嘴道。

“严世伯,您多虑了。”祖泽远皱皱眉头,这人老了,胆子就小了,“对付那些人,还要出动精锐轻骑,说出来会被同僚们笑话的。”

众人哈哈大笑,严老将军涨红了脸,继续请求道,“既如此,我愿领兵一千,巡视城池,万一敌人来袭……”

“老将军,您还是回家歇着吧!”众人的笑中多了一丝轻佻的意味。

祖泽远阻止了笑声,“也好,有备无患,严老将军,今晚就由你带领虎贲营防守城池,务必小心。大家都散了吧!”

诸将看看祖泽远,又看看严老将军,一哄而散。他们回到各自的营寨,自然是喝酒泡妞赌钱,怎么爽怎么玩。

严老将军率领手下骁果沿城巡逻,对那些男欢女笑充耳不闻。

司徒异率领十二个人在月色的光亮下向扬中城摸过去,半轮明月挂在天边,太白星在旁边一闪一闪的眨着眼睛。

终于来到城墙底下,司徒异抬头看了看城墙,发现上面有几个晃动的人影,急忙趴在地上,身后的士兵们也都趴下,等到敌人走过去了这才直起腰板,高抬腿轻落步走到司徒异身边。

“做吧!”几个士兵压低了声音说道。

“好!”司徒异轻轻的将布袋放在地上,从里面拿出一个个黑黑的铁家伙,上面还带着一个小小的火绳。如同一个刚摘下来的西瓜。

几个人凑成一堆,将手中的铁西瓜点燃,“嗖”的扔到城墙上,急忙趴在阴影处。

“咚!”一声巨响,城头上接二连三的腾起一团团的火光,正在上面巡视的几个满清士兵被飞溅的碎片打伤,四个士兵当场身亡,尸体从城墙上滚下来,砸在地上,把司徒异他们吓了一跳。

“继续扔!”司徒异大喊一声,手中一个铁西瓜飞上城头,凌空炸开,稀里哗啦的碎片满天都是,又将过来支援的满清士兵炸倒一片。

“接着吧!”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小兵将手中的两个铁西瓜点燃,一手一个扔上城头,“去你奶奶的!”

“兄弟,潜龙营的?”司徒异问道。

“是啊,兄弟你咋知道?”这个士兵很是惊奇的问道。

“你们营的,都好这口。”司徒异哈哈一笑,手中两个铁西瓜已经上了城墙。

严老将军正在巡城,突然听到一声声巨响,急忙领着士兵登上城墙查看,冷不防一个黑黑的圆圆的东西飞上来,他下意识的往旁边一跳,躲过这致命一击,整个人趴在地上,鼻子在城墙上蹭掉一块皮,头盔也咣当一声磕在城墙上,哗楞楞滚落在地,样子颇为狼狈。

爆炸产生的巨响将严老将军的耳膜震得嗡嗡作响,眼睛也被剧烈的白光短暂致盲,但不愧是多年骁将,遇事并不慌乱。

“马上登上城墙防守!小心敌人趁乱偷袭!”严老将军闭上眼睛命令道,同时让后登上城墙的士兵把在爆炸中炸伤的士兵们抬下城墙进行医治。

严老将军正在组织士兵加紧防卫,祖泽远也从远处奔来,他听到巨大的爆炸声,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急忙赶来指挥。

“马上把严老将军抬下城墙!虎贲营上城墙防守!射声营准备!”祖泽远大声命令道,自己也搀起一个受伤的士兵向城下走去。

第二十四章 英雄冢(三)

(今日第一更,求收求推。)“好了,咱们可以走了!”司徒异挥挥手,大家都讲布袋中的存货全部拿出来,摆在地上,用引线练成一张大网。

“你们快撤,我来断后!”那个潜龙营的青年喊道。他手持火镰蹲在地上,手里掐着一打引线,看样子似乎准备来个自爆了。

“去你奶奶的!”司徒异骂道,“老子的锋锐营可不是吹出来的!快滚!”

“你们锋锐营总是和我们潜龙营对着干!”青年嘟囔了一句,将手中的引线分给司徒异一半,“便宜不能让你一个人占了,老子还想着灵牌进英烈祠呢!”

“就你?先死十次吧!”司徒异撇撇嘴,“老子还差不多!你们!”他回头大声喊起来,“都他妈的快滚,跑过来凑什么热闹!”

“你们是英雄,我们就是孬种?”敢来报名敢死的都不是熊包,每个人都有点火爆脾气,听到二人如此对话,竟然停住脚步,站在原地,拔出腰刀冲城上大喊道:“满清的狗腿子们,有胆子的出来和爷爷一战!”

“滚出来,爷爷们要踢你们屁股!”十一个人站成一排,肩肩相靠,摆成一睹人墙。在暗淡的月色下拉出十一条长长的影子。

“奶奶的,敢抢我锋锐营的风头!”司徒异拍拍这些人的肩膀,“娘的,没一个是婊子养的!都是好汉!”说着扭过头,向扬中城上喊起来,“囊货们,敢出来和爷爷们拼一场么?”

祖泽远看着这些脏话连篇的铁血汉子,赞赏的点点头:“这才是勇士!他们才是军人!”

“咱们关宁军当年叱咤风云,也不是孬种!将军,让我出战吧!看我把他们都砍了!”一个脾气暴躁的参将要求道,自古好汉惺惺相惜,他对这些一心求死的爷们也不由得竖起大拇指。

“好!关宁军,裤裆里带把的都给我站出来!和下边那些汉子们打上一场!谁敢?”

“我来!”

“我也上!”

“去他妈的,老子从不服软!”一个秃脑壳的士兵扯着脖子叫唤起来。

祖泽远欣慰一笑:“都是好样的!你,你!还有你!”他挑出十三个士兵,“咱们不要以多欺少,被人家笑话咱不仗义。你们十三个,去给老子长长脸,输了就别回来了!”

“是!”这十三个人也都是久经沙场之辈,脸上自然而然带出一股子狠劲儿。

二十六人迎面而立,二十六条影子长长的拖曳在地上,张牙舞爪,似乎要一口把对方吃掉。

“别废话了,动手吧!你们这些废物,谁来陪你司徒大爷过两招?”司徒异晃着脑袋,手指掰得嘎巴作响,指着眼前这十三个满清士兵,“你?”

“我来!”一个面貌比较白净的士兵走出来,从眉心到左脸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看上去触目惊心,“用刀还是用拳头?”

“用刀吧,这样快点。”司徒异冷笑一声,拔出了腰刀。

“好!”那个满清士兵应了一声,紧接着欺身跟上,沧啷一声响,腰刀已然在手,斜侧着刺过来,司徒异早就防了他这一手,身腰一晃躲过刀尖。趁着敌人力道使老,左脚抬起,正巧顶在这个士兵的小腹上,紧跟着暴起,狠狠砸在这个士兵的后背,只听“砰”的一声闷响,这个士兵被砸得面目一阵抽搐,“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好!”这个士兵从地上爬起来,金钱鼠的小辫子咬在嘴里,“痛快!再来!”

“好!”司徒异叫了一声好,单刀直入,向满清士兵的下盘攻过来,这个士兵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根本不防守,看到司徒异单刀奔来,反而迎面冲上前去,任凭钢刀刺进自己的大腿,一个暴拳砸上司徒异的后脊梁骨,司徒异顿感脑子“嗡”的一声,耳边也传来嗡嗡嗡的乱响。

“挺住!挺住!”他拼命咬牙,牙齿间发出咔嚓咔嚓的摩擦声,两手握刀,在那个满清士兵的大腿上狠命一滑,大腿顿时血涌如注,白花花的骨头在惨白色月光咋照耀下格外瘆人。

“去死!”满清士兵被疼痛激怒了,如同一头发狂的野兽,重拳雨点般砸向司徒异的后备,司徒异忍受着阵阵钝痛,用尽全身力气狠命一拉,满清士兵的腿骨“咔吧”一声被砍断,整个人顿时就跌倒在地上。

司徒异拄着刀休息了好半天,看着倒在地上疼得死去活来的满清士兵,“兄,兄弟!汉子!”说着举起手,做了个手势。

那个倒在地上的满清士兵突然笑了,费力的阻止全身的抽搐,手指指向自己的脖子。

司徒异会意,手起刀落将他的喉管割断,那个士兵才慢慢死去,脸上带着一点笑容。

“还有谁!”

“我来!”

……

月色渐渐朦胧,城墙下也已经插满火把,将整个场地照得一片通明,司徒异已经挑了两个人,额头上的汗水汇成河,被击伤的后背、大腿不时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但他依旧在咬牙坚持。

“兄弟们,咱们都要死了。”司徒异回头笑了一下,那个一直和自己叫板的潜龙营的年轻人已经死了,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他是在砍了三个敌人之后死掉的,临死时嘴里还咬着敌人的一根手指头。

司徒异看着身边仅剩的四个人,苦笑一声,“兄弟们,怕么?”

“不怕!”这四个人也是满身是血,眼睛都被血沫子糊住了,身上手上的伤口更是数不胜数。但是唯一不变的眼中那种毅然决然的神采。

“都是爷们!”司徒异哈哈大笑,“今天咱们就把这一百多斤扔在这了,也让后人有个惦记的地方!”

“是!”四个人齐齐站立,做了一个东山军的军礼。

而此时,对面已经涌过来上千名士兵,打着火把,拎着刀枪,一脸敬畏的看着这五个从血海里捞出来的人物。

“跟他们拼了!”司徒异高喊一声,奋不顾身的冲进满清士兵群中……

“杀啊!”身后的那四名壮士也都不示弱,呐喊着冲向对面的人群……

严老将军躺在床上,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欢呼声,眉头一皱,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浮躁,唉!一代不如一代!

“遭了!快告诉祖将军,这可能是敌人声东击西之计!快让士卒防守城垣,小心敌袭!”严老将军想到此处,大惊失色,急忙从床上爬起来,鼻尖的伤口隐隐作痛。

“好汉子!”祖泽远很久没有看到这般让人热血沸腾的场景了,他闭上眼睛,想起了当年随同叔父祖大寿困守锦州孤城,士兵们和满酋拼死血战的往事。

一幕幕浮上心头,他擦擦眼角,哑着嗓子喊道,“传令,他们要是投降,就饶了他们的性命。”

“对面的勇士们,我家大人让你们停手!”一个高嗓门的士兵当了传声筒,一口辽南海蛎子味儿的口音,“只要你们放下武器,马上给你们升官发财!”

“发财?”司徒异哈哈大笑,“老子们把上前两银子都摔了,不稀罕!敢玩命出来和老子拼上一把!”

“将军,一介莽夫,杀了吧!”刘副将在旁边劝道。

“你知道什么!”祖泽远没好气的回道,“这才是铁血真汉子!”

“噢。”刘副将应了一声,老大的不高兴。他的身后已经聚集了大量的将官,大家都兴致勃勃的看着下面的血战,对冲在最前面的司徒异竖起大拇指。

大量的士兵也都被吸引过来,大家都聚精会神的看着,每当司徒异杀掉一个满清士兵,他们都会倒吸一口冷气,紧接着喝一声彩,仿佛司徒异杀掉的是一群虫子。

“死吧!”司徒异一刀抡下,将一个敢于应战的满清士兵的左胳膊生生砍掉!围观的士兵们都吸冷气,下意识的去摸摸自己的左胳膊,仿佛已经被人砍掉一般。

后面的四个人也已经力竭而死,整片屠场上只剩下司徒异一个人,熊熊的火把似乎已经失去了光彩,淡淡的月色打在他的身上,满身的鲜血散发着邪异的光芒,他右手拎刀,左手拎着一颗人头,披头散发,上面还有血水慢慢滴下,整个人如同绝世杀神一般,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寒而栗。

司徒异并没有怪李辉不来救援,他只是觉得自己的命是东山军给的,他替东山军杀掉仇人,也算是报恩了。

李辉没有去营救这十三个勇士,因为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庞大的甲板上站满了士兵,每个人都面色严峻的看着不远处的那场血战,不时传来的金铁交鸣声敲打着每个人的心脏。

“大哥,咱们冲上去吧!那十三个兄弟快撑不住了!”雷通焦急的喊道。

“是啊,大哥,他们都是东山军的好苗子!不能这么损失了!”王承化也跟着喊道。

李辉用不可辨驳的手势组织了众人的发言:“咱们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他们十三个人死得其所,我会将他们的名字写入华夏英烈祠的。”转过脸来冲愣在原地的高元华吼了一声:“开船!”

第二十四章 英雄冢(四)

(今日第二更,求收求推荐,呵呵)庞大的船队缓缓开过长江,江水的阵阵波涛将大船发出的声音一点点抵消,留下的只有淡漠的月夜和不时传来的厮杀声。

李辉看着远处那一丛丛的火把,心中感慨万千,谁说我们的民族没有了血性?让你们看看什么是大汉族的血性!

船队慢慢的越过扬中城,从扬中城的西北处登陆,这里正好是江水一日复一日冲刷的地方,江岸到处都是被流水冲击出来的石头,和江水不停的撞击,发出“啪啪”的声音。

“摸上去,要快!”李辉小声命令道。

锋锐营一马当先,身后是潜龙、金山二营,石门营在家看守营寨,没有出战。那些江阴民团也都前来参战,每个人都兴奋得握紧腰刀又松开,脸上都紧张得大汗淋漓。

“摸上去,不要怕!”李辉轻声鼓励道,“放轻松,敌人并没有那么可怕,他们也是人,他们比我们还要胆小。”

民团们误信了李辉的谣言,怀着激动的心情登上了扬中城残破的城墙,不过一刻钟过后,他们就知道自己上了贼船。

扬中城的西北面城墙虽然已经被炸残了,但也不是被炸成一片白地,碎砖残骸到处都是,行走起来非常不便。

李辉命令两个百人队专门负责清理碎砖,将这些东西堆在两旁,当作掩体,其余士兵开始向城内进军,大步前冲,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市中心占领。

李辉站在扬中城的残墙上,向远处眺望,还有大量的士兵在东面观看司徒异的一人表演,他叹了口气,眼前闪过司徒异的影子,他和这个人总共也不过说了四句话,看上去是个憨厚老实的人,没想到竟然如此骁勇。

“马上冲上前去!”李辉指挥士兵前行,“江阴民团,全部在城墙边进行防守,随时准备作战!”

一马当先的自然是潜龙营,雷通非常讨厌别人和他抢功劳,所以李辉下船的命令刚刚发出,潜龙营就飞一般冲到沙滩,开始全面进攻。

雷通领着瞎子先将城墙上守卫的残兵消灭,之后大步前驱,直奔扬中城的兵营而来。

按照李辉的作战思路,兵营是重中之重,只要占据了兵营,敌人的军资粮秣武器等等都归了咱们,他们也就没有后备力量和资源进行战争了。

打仗,打的就是资源。古往今来莫不如此。

面对东山军的突然袭击,扬中守军并没有表示出过多的慌乱,而是稳扎稳打,先依城垣防守,之后徐徐后撤,最后被东山军推到军营附近,他们依托军营里大量的储备物资顽强抵抗,同时敲起了报警的锣鼓。

正在东城头看下面比武的诸位将领们大吃一惊,急忙退下城墙,开始向大营跑去,但是路上已经被锋锐营掐断,他们只有苦战。

锋锐营如同钉子一般立在城里唯一的一条主干道上,火铳震天响,各种长枪短炮接连不断的开火,打退了敌人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嗵!”碗口铳摆成一排,作为近战的支援利器,已经将上百名满清士兵消灭,而敌人却越杀越多,如同蝗虫一般蜂拥而来。

“去死吧!”王承化将火铳打得震天响,打完火铳,扔在地上,“装弹!”随手抄起弓弩,“啪啪啪”三箭将领头的三个把总干掉,接着拿起填装好的火铳继续狂轰。

潜龙营也陷入苦战,敌人如潮水一般杀了一波又冲上一波,将潜龙营的阵型冲得来回波动,士兵与士兵的脸都挤在一起,即便如此,士卒们也都没有畏惧,仍旧在不停的进行反抗。火铳打到烫手,就将火铳抡起来,当榔头使。

李辉站在断墙上,看着正在厮杀的两支部队,他摇了摇头,空中升起无数五颜六色的烟花,高元华收到信号,指挥船队开始进行机动。

“兄弟们,撤!”雷通看到信号,做了个手势,正在拼死抵抗的士兵们扔下武器落荒而逃,把对面的满清士兵弄得不明所以。都愣着看着潜龙营远远地跑去。

“锋锐营,撤!”王承化挥挥手,士兵们也撒腿就跑,跑的还很快,当然那些满清士兵也是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都司,他们怎么跑了?”一个士兵傻愣愣的问道。

“傻鸟!跑了就追啊!”都司抽了小兵一个嘴巴,“兄弟们,不能让他们跑了,给我追!”

祖泽远站在城头上一动不动,他看着攻入城里的东山军,嘴角浮起一丝冷笑,看你们进得来怕是出不去了!我这扬中寨可不是你们想来就来的!

“传令,全军截击,务必将敌人全部消灭。”祖泽远下令道。

祖泽远的命令引来士兵们的阵阵欢呼,如果主将说出这句话,那就代表我们已经占据了战场主动,而且敌人肯定已经慌得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了。

李辉看着越来越近,越来越多的满清士兵追过来,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你们终于来了!受死吧!

满清士兵追着雷通的屁股,雷通觉得很不爽,很想就此刹车,杀个回马枪,给这帮一直在撵自己的龟孙子们一个脆的。但是想想违抗军令的后果,他还是阻止了自己的这种念头,继续向前跑去。

而王承化也是一个德行,对于身后这些穷追不舍的家伙,他真有砍死他们的冲动,但是军令不可违,被人家在屁股上捅了一刀也还好办,万一要是被军法从事,可就不是屁股开花那么简单的了。

面对敌人的疯狂追击,李辉认为这并不是问题,他看着两支精锐从城里逃出来,跳到自己的身后。

身后已经由江阴民团用残破城砖修起了两排半人多高的胸墙,胸墙后是一排排尖利的长矛,齐刷刷的对准前面,好像两只刺猬。

锋锐营和潜龙营迅速撤到围墙后面,两面胸墙之间留着巨大的空隙,不知道是为什么。

李辉站在江滩上,向船上的高元华示意。三盏红灯笼不停地摇晃,发出最后的命令。

高元华点点头,巨大的巡风号主炮对准了扬中城墙上的豁口,黑洞洞的炮口大得吓人,压到最低,瞄准地面。

“三、二、一!点火!”高元华看着如海浪般汹涌而来的满清士兵,果断下令。

李辉睁大了双眼,看着眼前那成千上万的士兵,他们像狂风吹来的猛烈沙尘暴向西北方的城墙豁口冲过来,密集的阵型人挤人,人推人,人压人,几乎要将这狭小的空间挤爆!

“轰!”巨大的主炮喷出猛烈的铁砂,如同平地刮过的一阵猛烈飓风,将一切都扫平了,汹涌的铁雨砸向正在密集冲锋的满清士兵,铁砂打进肉体发出“噗噗”的声音,听上去让人牙根直痒痒。

李辉忍不住闭上了眼睛,这种场景实在太过血腥,有的士兵被猛烈的铁砂子打掉了上半身,而下半身仍在向前奔跑,一个士兵的脸被打成了血葫芦,鲜血顺着号坎往下淌,身上到处都是血洞,滴滴答答的在脚下汇成一条小河。

一个士兵的半个脑壳被削掉,半个脑壳中,脑浆还汩汩的冒着热气,看上去恐怖之极。

这把横扫千军的铁扫帚将将近已签名满清士兵打成了肉酱,正在往前冲的满清士卒非常恐惧的站在原地,他们征战多年,但也没遇到这种场面,虽然并不后撤,但是眼睛里留露出的恐惧光芒证明了一切。

严老将军也张大了嘴,看着这难以置信的一幕,他没有想到敌人竟然将舰船上的大炮用来发射铁砂铅弹!这般狂暴的威力,真可谓之千人斩!

李辉看着眼前这一大片死尸,他也觉得有些不忍,但是没办法,要是不用这种办法我们真的没有办法拿下扬中城。

刚才这雷霆一击,最后统计总共杀伤敌兵七百余人,但是造成的连锁反应不止这些,而扬中城中的满清士兵都被这一炮吓破了胆,由此胆寒,不敢应战。

祖泽远站在城头,看到西北方向突然喷出剧烈的火光,他愣了一下,紧跟着就传来士兵们哭喊的声音,他脑门上的冷汗唰唰滚下,莫非……

他不敢再想,急忙骑马跑到西北面城墙,在火把之下,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满地都是鲜血和死尸,还有大量的血肉,整片地面变成了血湖,城墙上,地面上到处都是残碎的肉渣,半个脑壳砸在地面上,上面还沾着一缕头发。

“杀人盈野,杀人盈野啊!”祖泽远痛苦的闭上眼睛,这些士兵堪称他的嫡系,就这样被人家一炮消灭了这么多,让他如何能平静下来?

“关宁军,冲!将这些贼人给我杀光!”祖泽远红着双眼,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杀过去,谁敢后退一步,军法从事!刘副将,督战!”

刘副将率领一百余名大汉手持利刃在后面督战,士兵们排成整齐的队形向前进攻,首先是长枪手,之后短刀手,最后是弓弩手,骑兵在两线护卫,摆成巨大的方阵向前前进。

第二十四章 英雄冢(五)

(今日第三更,求收求推。跪求啊!)“清理炮膛,继续填装。”高元华不紧不慢的下令,面对蜂拥而来的敌人,他没有感觉到恐惧,因为敌人只要跨过这段残垣,那么等待他们的将是暴风骤雨般的进攻。

李辉躲在断墙后面,看着这些踏着血迹向前冲锋的满清士卒,头上也是冷汗直冒,手头的两支精锐都已战疲,而敌人哀兵气涌,万一……

一直到现在,李辉都觉得攻打扬中是正确的,攻打扬中,至少可以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减轻江西义军的压力,而这也的确起到了作用,满洲正黄旗固山额真谭泰已经下令三个牛录的满清骑兵正火速赶往应天府,加强防守,与此同时,满清多尔衮也下令起复居丧在家丁忧的洪承畴,马上赶往应天主持大局。

各地的明朝降将也纷纷被动员起来,开始率领本部人马维护地方,提防李辉等叛逆趁乱进攻,整个江南大地风声鹤唳,情势已经紧张到极点。

“今天是什么日子?”李辉问道。

“回大哥,今天是四月初十。”一个把总回答道。

“四月初十,初十。”李辉托着下巴陷入沉思,还有五天,李成栋就会在江南反正,这个消息传到应天应该需要四五天的时间,那么我应该在四月二十之前领兵进攻南京,这样才能达到目的。

李辉看看敌人来的很近了,一努嘴,终于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石门营!

周能正在摆弄手里的铁西瓜,按照李辉的叫法,这东西叫“霹雳雷”,但是他还是更喜欢另一个名字“手榴弹。”

一个圆形的大大的铁制外壳,里面塞满火药,夹杂着大量的碎铁块铁砂子等杀伤性物体,就是砸到人的脑袋上也能把人打晕。所以说是近战中近乎无敌的大杀器。

李辉想制作这种东西已经很久了,但是苦于没有时间,前几天,江阴城的两个老百姓将典吏阎应元守城时留下的霹雳子献给他,他顿时眼光一亮,好家伙,这不是古代手榴弹么?

装甲掷弹兵这个兵种是在十七世纪中叶的欧洲陆军中出现的,按照李辉现在的时间段来看,也就是和西方同时起步,并不存在谁先谁后的问题。

为了和西方争一把,这也是李辉的一个想法,奶奶的,就你们西方好,什么都得从你们西方引进?明欺我中华无人耶!

在这种想法激愤下,李辉下令崇明兵工厂加大力量生产此物,为此从石灰厂调拨五百头脑灵活做事小心的人前去生产。而靳云川提供的铁矿石已经断绝,只剩下少量存货。看来以后的发展还是步步维艰啊!

但是兵工厂在王宽的领导下加班加点,终于在最短的时间内生产出两千余枚手榴弹,用船送往前线。

李辉在最短的时间内(三个时辰前)将石门营改造成了装甲掷弹兵营,但是没有防具,只能光着膀子抡胳膊上阵。

石门营很是兴奋了一番,他们得到了热兵器的支援。

“石门营,向前!”周能大喊一声,石门营全体士兵向前一步,手拎霹雳雷,对准了眼前正在齐步前进的满清步兵。

长枪在火把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如林如簇,令人心底发冷,但是石门营依旧没有被吓到。

敌人已经到近前了,长枪开始收缩,如同一只正在呼吸的刺猬,马上就要把最锋利的刺扎向敌人!

“石门营!”李辉高声喊道,“点火!”

士兵们手忙脚乱的擦着火镰,点燃引线,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扔进了步兵阵中,有些士兵在慌乱之下竟然一甩手,将霹雳雷扔到了身后!

周能手疾眼快,捡起来随手一甩,扔进满清士兵队伍中,凌空爆开,爆出无数的碎片。

“好险!”他抹了把汗,回头给了那个士兵一巴掌。

一连串的爆炸声将满清士兵的步兵长枪阵炸得稀巴烂,什么西班牙步兵方阵天下无敌,都是浮云!

“准备!”李辉看到眼前的满清步兵被刚才的这一通炸炸得丢盔卸甲,死伤枕藉,心中大喜,下令士兵们继续进攻。

又一波霹雳雷从天而降,如同一群受惊的麻雀钻进谷子地,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将大量的士兵杀伤,整个战场不时亮起一阵阵火光,随着传来的还有轰隆的爆炸声和士兵的惨叫。

“装甲掷弹兵,进攻!”李辉头脑开始发热,眼睛也充满了狂热的神色,他不停地叫嚣作战,

第三波霹雳雷投出去,整片战场火光四起,就像被巨型子母弹轰炸过的地方,遍地弹坑,满清的攻击队形已经土崩瓦解,骑兵也退到最后,不得已保存实力。

最前面的步兵已经废了,大多数被炸伤了手脚,基本上不能继续作战,倒在地上不停地嚎叫。

李辉看着遍地翻滚的人群,心情也不太好,我非屠夫,但是此战过后,自己的屠夫之名怕是要传遍天下了。

“锋锐,金山,潜龙,江阴民团,全线出击!”李辉咬咬牙,乱世,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狭路相逢勇者胜,冲上去!

潜龙营一马当先,锋锐营紧随其后,而李辉亲自率领民团跟在后面扩大战果。

所谓的扩大战果,就是将倒在地上的半死不活的敌人杀掉。李辉拎着腰刀,闲庭信步一般挑开了十多个伤兵的喉咙,将腰刀交给身边的一个小青年,“你来试试看!”

“侯爷!我,我……”小青年看着那正在汩汩冒血的死人喉咙,深红色的血在火把的照耀下分外耀眼,嘴唇都在不停的哆嗦。

“快点。”李辉冷冷说道。

“呀!”这个青年闭上眼睛,大吼一声,钢刀砍下,鲜血迸了他满身满脸。整个人颓然的坐到血水中,愣愣的看着被自己砍成两段的尸体。

他猛地站起来,拔起钢刀,发疯一般一顿狂砍,碎肉碎骨到处都是,那具尸体随着刀锋的起落而一起一伏,旁边的士兵都看得傻了眼。

“很好,很不错,是个爷们。”李辉赞赏的拍拍他的肩头,“下一个。”

就这样,战场上数百号伤兵都被李辉当成训练士兵的活靶子,开始的时候新兵下不去手,李辉就把钢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说,是他死还是你死?”

“是他死!”这个士兵咬着牙说道。

“那就让我看看他是怎么死的!”李辉怒吼一声,把钢刀插在地上,“做来给我看!”

“好!”这个士兵怒吼一声,拔起刀眼也不眨的砍在一个伤兵的大腿上,伤兵疼得“嗷”的一声,把他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脸哭了起来。

“哭什么哭,男子汉大豆腐!没出息!”李辉踹了他一脚,将他洁白的纹布衣襟上印上一个大大的血脚印,“站起来!继续!”

雷通一马当先,追杀至最前面,手中刀上下翻飞,郑勇也冲到前面,百十斤重的铁棍抡得呼呼带风,专打骑兵,打得那些战马落荒而逃。其他三个营也都杀得乱了套,总之现在的局面是一边倒,祖泽远再有能耐怕也无力回天了。

今天的战事对祖泽远打击很大,首先是巡风号上那门巨大的主炮,竟然用来填装铁砂进行杀伤,第二样就是自己强悍绝伦的步兵阵在敌人的铁西瓜一顿狂砸下竟然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经过这两番打击,祖泽远已经有些神经失常了,他很想一走了之,却舍不得自己的嫡系。

一个降将赖以维持其地位的就是自己手下的那一票人马,如果自己的手下被打光了,他在敌营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祖泽远更不想投降,他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逃走,去找自己的堂兄弟去,或者找到伯父祖大寿,凭借伯父的名声和实力,一定会给自己再拉起一支队伍的。

他打定主意,策马向东,东面没有敌军,有也只是一堆刚刚战死的莽夫。他趁着混乱,命令三个亲兵断后,自己则打马如飞,向东城跑去。

城东现在一片死寂,所有的士兵都被调到城西作战去了,从中也可看出祖泽远对此战所下的力度之大。

祖泽远顺着敞开的城门逃出去,战马打着响鼻,正要发力狂奔,突然,黑暗中一个响雷般的声音大声喊起来!

“贼人哪里走!”

祖泽远生生打了个激灵,这小子到现在还没死?好吧!那我就了结你!他一抖长枪,催动战马,向司徒异狂奔过来!

司徒异的刀已经崩刃了,好像一把锯,身上也全是伤,嘴角还耷拉着一丝血线,脸上被鲜血糊得黑一块紫一块,双眼血红,头发乱糟糟的,看上去好像从地狱来的杀神。

“受死!”祖泽远轻喊一声,纵马飞奔,长枪前刺,直奔司徒异的胸口而来,司徒异身上伤重,但是仍费尽全力躲过这一枪,回手就是一刀,正砍在马的屁股上,狠命一拉,战马吃痛,咴溜溜暴叫一声,险些将祖泽远掀翻在地。

“叛逆敢尔!”祖泽远一击未中,耳听得身后喊杀震天,干脆撇了司徒异一路狂奔,到了江边,脱下铠甲,连祖传的宝枪也不要了,扔在江边,自己一个人划水过江。

第二十四章 英雄冢(六)

(今日第四更,求收藏,来推荐吧。哈哈)追兵一路追到,看到正在茫茫江水中苦练狗刨的祖泽远,咚咚打了几火铳,摇着头将他的铠甲长枪划拉划拉一股脑全都卷走,一根草刺都没给他剩下。

主帅一走,军心大乱,刚才还在拼死抵抗的满清士兵顿时树倒猢狲散,有些乖觉之人干脆跪地乞降,不识时务的还准备抵抗一番,被人家几十支长枪刺过来,顿时就变成蜂窝煤。

大规模的战斗已经基本结束,士兵们开始打扫战场,统计杀人结果,总计杀伤满清士兵三千四百八十余人,俘虏两千五百三十四人,毁坏建筑物无数。

李辉还站在民团兵的面前,强逼着他们杀人,已经有三个民团兵被逼得发了狂,但是李辉丝毫不为所动,派人将这三个人押送回船上,其他人继续在他的威逼下将那些尸首砍得血肉飞溅。

“禀侯爷,敌军主将逃遁,在江边留下铠甲和武器。”几个士兵从江边将祖泽远的东西都拎回来,拱手递给李辉。

李辉叹了口气,他原本还想着抓回祖泽远,好好收拾他一番,现在看来只能在梦中YY了。看着满地的死尸,他现在有些后怕,要不是以自己的两支主力作为诱饵,结局还未可知。

“兵者,诡道也!”面对正在狂欢的手下,雷通摇头晃脑的和大家吹牛,“故能而示之不能,用之而示之……示之,示......”

“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李辉一口气背出整段的孙子兵法,笑着看着这些头上用白布包裹伤口,正围坐在一堆,喝着小酒吹牛的士兵们,自己也踢开一个士兵坐下。

“大哥,这次真悬啊!”雷通大嗓门喊道,“要不是船上的那门大炮,估计我这一百多斤就撂在这了。”

“是啊是啊!好险啊!敌人太厉害了!”一个小兵也随声附和道。

“这次战斗的确很悬,如果没有那门大炮,没有石门营的兄弟们,咱们现在怕是还呆在江边喝凉水呢。”李辉笑道,“还有那十三位勇士,要不是他们以死相拼,恐怕咱们……”

说到此处,大家都低下头,神色黯然。

李辉也陷入沉思之中,那十三个爷们的确是好样的,不为银钱,只为义气,如果有来生,愿意与他们做兄弟。

“侯爷,侯爷!”郑勇从远处跑过来,身后还背着一个人,箭步如飞的来到李辉面前,“侯爷,勇士,勇士!”

一张全是鲜血的脸,血水顺着下巴滴答滴答的流下来,无论是前胸还是后背四肢,到处都是伤口,翻起的白肉可以看到里面黑色的血管,整个人眼睛微闭,气若游丝。

“是司徒异!”李辉认出了他,“马山送到船上救治!”

大家一窝蜂的背着这个全身是伤的勇士向江边跑去,眼中皆是崇拜之色,那不是伤口,那是勋章,属于士兵的荣誉勋章!

李辉看着地面上那一条淋淋沥沥的血线,不由得赞了一声,竟然有这样的好汉子!绝对不死小强的级别!

收拾完战场,统计伤亡,此战总共阵亡四百余名将士,受伤者达八百余人,而受伤的大多数是江阴民团,对此李辉并不在意,战争就是要死人的,你们在第一回合就被淘汰了,那么只能说你们不适应这个军营。

李辉将扬中城彻底摧毁,办法很简单,将每一块城砖都装到船上,运往靖江,不到三天,扬中城里连一块像样的石头都没有了,当然祖泽远等人留在城里的军械辎重一点也没留下来,全部被搬走了。

“大哥,我们为什么不占领扬中,反倒要将它摧毁呢?”高元华不解地问道。

“这个问题,呵呵,”李辉苦笑一声,“扬中乃是江南重镇镇江的门户,满清在那里驻扎了大量军队,这次也就是靠着江西义军的牵制,将满清军队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咱们才能攻下扬中城,防守此城定会消耗我军大量人马,而我们现在才多大的地盘,多强的实力?”李辉挠挠头,“要收我现在有两万兵,我绝不会放弃扬中城,但是我现在没有,所以只能撤退。”

“哦!那大哥,咱们现在就回掘港么?”

“不,咱们还要继续战斗,我们的帮手马上就要起事了。”李辉笑着说道。

“帮手?”这回轮到高元华挠头了,帮手,我们没有帮手啊!

大军浩浩荡荡的撤回靖江城,在这段时间里,靖江已经遭到满清巡江水师的轮番打击,但是贾敏很成功的完成了防守,将那些胆敢侵犯的满清巡江船只打得抱头鼠窜。

孙英阁的炮队也熟悉了江阴城的基本情况,并在城里修筑永备防御阵地,江阴与靖江互为依靠,组成一个完美的长江下游防御圈。

更让满清恼火的是,李辉将长江下游的航运生意全部垄断,私自设卡,胡乱收费,大大的影响了清政府的良好形象和信誉。

想过长江?先拿出钱来!

李辉对于在长江沿线设卡收税这种手段非常满意,效果也很不错,每天收入能达到上千两银子。

长江水道,自古以来便是黄金水道,沟通各地,互通有无,在这条交通黄金线上设立管卡,无异于在京沈高速公路上设立收费站,大大的来钱啊!

虽然李辉现在是用这个办法聚集财富,但是他同时认为这是极其不仁道的,拿老百姓的钱修高速公路之后再向老百姓收费,这分明就是强抢一般的逻辑!

“咱们现在手头有了银子,马上购买粮食,江阴很多地区都撂荒了,对了,还要将丰利的百姓迁徙到江阴附近,让每个人都能拥有足够的土地。”李辉提笔修书一封,让斥候传回掘港,让王秀楚等人依照办理。

江阴城热闹非凡,凯旋的民团士兵受到了热烈欢迎,很多足不出户的女子也抛头露面,迎接远行归来的丈夫。整个场面热闹而温馨,看得人鼻子酸酸的。

“想什么呢?”李辉拍拍陆谦的肩头,“事情办好了么?那靳家怎么说的。”

“大哥!”陆谦从沉思中缓过神来,“我正要和你说此事,靳家的老狗还是不舍银子,看来咱们要动硬的了。”

“不长眼的老汉奸!”李辉骂了一声,“派兄弟们去,把他们家的炉灶烧得旺一些。”

“明白!”陆谦得到了行动批准,哈哈一笑,“让他们家的房子也烧起来,大火越烧越旺嘛,哈哈!”

高元华走过来,身后跟着王宽,见到李辉,王宽倒有点不好意思,支支吾吾的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东西,翻来覆去的就是几句废话。

“说重点!”李辉喝令道。

“重点就是,张煌言等人向我军求援,他们粮草不济,已经很难维持了。”王宽知道李辉手头的余钱也不多,这种身手朝人要钱的事情实在难以启齿。

“钱流走了还会流回来。”李辉拍拍王宽的肩膀,“这样吧,张名振手下不是还有很多大船么……”

“大哥的意思是,抢过来?”王宽自以为了解了李辉的意思。插嘴道。

“混蛋!我是那种人么!”李辉狠狠地锤了王宽一拳,“我说的是让他们去松州拉银矿石,自己提炼,自产自销嘛!”

李辉他们所占领的不过是一个小银矿,而日本真正的大银矿则在岛根县大田石见银山,这座银山在17世纪占据了全球白银产量的三分之一,李辉对这个早就垂涎三尺,但以现在的情景,只能是望洋兴叹。

“妈的,小日本从我们中国抢走的银子何止亿万?我要让他们付出点利息!”李辉恶狠狠地想到,既然我现在没实力,那咱们就多召集几个兄弟一起去,人多力量大嘛!

“搁置争议,共同开发。”李辉笑道,“如果小鬼子有异议,咱们就可以这样和他们说。”

“搁置争议,共同开发。”王信对日本幕府将军德川家光派来的使者这般说道。上次日本关白一条昭良派遣的舰队被不明海上势力消灭殆尽,一条昭良赖以维持自己和天皇权威的唯一武力被彻底消灭,这让幕府将军非常开心,这次真的可以明目张胆的把天皇挂在墙上了。

今村秋野在一旁做翻译,他现在就是个超级狗腿子,看着自己的同胞穿着和服,头上梳着通天髻,心中极度鄙视,吐了口唾沫,这帮蛮子!

“将军阁下让我向两位带好,本人是幕府将军阁下的特别使节岩崎丁次。这是将军阁下的亲笔信。”岩崎丁次站在王信面前,恭恭敬敬的施礼道,“将军阁下素闻贵军的勇武,希望和贵军合作。”

“合作?”王信晃了晃脑袋,“好,合作是好事。我们大明和你们东瀛是友好的嘛!咱们要合作。说吧,你们想怎么合作?”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匹夫一怒,天下缟素。司徒异者,国之勇士也,独夫力克,流血残城。杀伤百万,千古留名。后人多效之,谓之“勇”。

《通鉴》虎贲列传

第二十五章 观星火(一)

(求收求推)“将军阁下认为,贵军占据了我大日本帝国的领土,侵犯了大日本帝国子民的田地和森林,希望贵军撤出,”岩崎大声说道,义愤填膺,真有点像个热血青年。

“哦,这是对的,但是我们只是在这里协助开发,开发你懂么?”王信使了个眼色,一个小兵会意,端上一个硕大的盘子,里面满满登登全是珍珠宝贝。

“当然,开发是必须的。”岩崎笑了,将一颗硕大的珍珠塞进袖筒,“将军阁下的意思是,你们可以在这里进行开发,听说你们和关白大人签订了一份条约,我要强调的是,那份条约是无效的,因为在大日本帝国……”

王信不听他废话,摆摆手,又是一盘红珊瑚,摆在岩崎的面前,岩崎倒吸一口凉气,上品的红珊瑚,三尺高,全色通红,毫无瑕疵!

“当然,条约是神圣而有效地。”岩崎的脸上又笑开一朵花,“我们大日本帝国疆土广大,需要八方贤士前来开发。为了表示将军阁下的诚意,我们决定与贵军签订一系列新条约,当然我们要和你们共同开发银矿。”

“这个……”王信低头想了想,“这件事情需要由定边侯大人进行决定,我们不过是一些小小的将军,没有决定的权利。”

“那好,希望我们的合作是真实并且真诚的。”岩崎冲两个人深鞠一躬,“麻烦你们了。”

“亲爱的王,是谁的大船停在我们的海港上?”话音未落,沃顿船长挑开门帘走进来,“哇!猥琐的男人!”他看到岩崎丁次之后,大声喊起来。

岩崎的汉语水平很好,面对这样的侮辱,他很有涵养的捂住鼻子,“西洋人,离我远一点,你身上的狐臭让人感到恶心。”

这句话是用日语说的,今村秋野恶作剧般的一字不动的翻译过来,沃顿船长怎能容他?抓住岩崎丁次的脖领子,“该死的萝卜,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砍掉脑袋,扔到大海里喂鲨鱼?”

岩崎丁次听不懂英语,但是从沃顿愤怒的表情上他也知道眼前这个西洋人发了怒,他不由得有些害怕起来,闭口不言,生怕招来一顿胖揍。

王信看局势急转直下,看着这个被沃顿吓得傻掉的日本人,他猛然意识到,日本人本身并没有多强的实力,要不然为什么要来求和?

“沃顿,放下他!”王信命令道,“岩崎,把你们的条约拿出来看看。”

“好,好!”岩崎急忙应道,沃顿这才放开他,听凭他拿出已经草拟好的条约。

王信看不懂,让今村秋野帮忙翻译,今村秋野一看,原来想以东山军的实力帮忙驱除荷兰、英吉利等国的海盗,事成之后将长崎及附属岛屿割让给东山军,双方立约为证,不得违反。

“让咱们帮他们清除海盗啊!”王信不懂装懂的看了一会,“除了这点好处,我们还能得到什么?”

“长崎地区占地广大,完全可以作为你们清剿海盗的报偿。”岩崎反驳道。

“哼!我们东山军想要的土地,自然会用我们的刀和枪去夺取,用不着你们恩赐!”王信将那张竹纸揉成一团,砸在岩崎的脸上,“你们对于修订条约没有诚意。如果你们再用这种幌子来欺骗我们东山军,后果你是知道的!”

“这个……”岩崎无话可说,人家占领了地盘,那么这块地方就是人家的。想发兵攻取是不可能的了,人家可是大明的军队!

壬辰战争之后,日本对明朝极为忌惮,下令不得擅开边衅,一旦发现有海盗骚扰中国沿海,立刻发兵清除,以免给中国进攻日本的把柄,而这种畏惧在李辉占据长崎时得到了印证。

德川家光在听说有大明的军队占领长崎之后,心情极为紧张,他以为这是大明军队前来复仇,下令九州岛全部大名不得进兵,以免挑起战事。

当然,今村大名没有得到通知,好像是级别过于高,连幕府将军都没有听说过他。对此,今村大名一只耿耿于怀。

面对发怒的明军将领,岩崎不敢多说,急忙捡起纸团向后退去,逃回江户向将军大人报告。

王信也急忙派人向李辉汇报具体情况,让李辉马上定夺。

“亲爱的王,我需要大量的日本萝卜,向巴达维亚贩卖,我希望你能给我提供方便。”沃顿船长耸耸肩,“这也是侯爷的意思。”

“好吧!”王信点了点头,“飞云营,饱餐战饭,准备下乡!”

李辉现在忙得焦头烂额,就在三天前,四月二十日,李辉组织军队发动了对石牌湾、夏港、利港、秦望山、九里山等地的战斗。所有军队全部出击,将江阴占领区进行扩大。

这个任务完成的非常顺利,各地的城防士兵听到东山军的名头,干脆扔下武器,开城门等待投降,对于这些投降的兵士,李辉很大度的一挥手,将他们送到掘港水泥厂当劳工进行改造。

占领完这些战略要点之后,李辉本想着将战果继续扩大,但由于在扬中一战伤亡过大,导致现在兵力不足,分派到各地防守的民团也已分派殆尽,李辉现在的情况就是无兵可派。

“如此大好时机,咱们只能束手,唉!”李辉摇了摇头,“现在要是有十万精兵,我们就可以挥师攻略四方,唉!时不我待啊!”

“大哥,练兵不如借兵!”高元华笑道,“现在郑成功正在厦门组织义军,咱们为何不去相邀,让他们趁机出兵,咱们也好从中渔利。”

“这个……”李辉想了一会,“算了,各路义军的情况也不太好,陆谦走了么?咱们派到广东的人将信送到李成栋的手里了么?”

“陆谦已经率领精干弟兄北上了,李成栋也传来消息,愿意和大哥共同举事,并且已经派遣代表前来。”贾敏说道,这还是在驻守镇江的时候由陆谦告知他的。

“唉!也不知道程六现在怎样了。”李辉很郁闷的摇摇头,或许这小子已经死在半路了。

程六怎么会那样容易的死掉?他现在正穿行在贵州大地上,地无三尺平,天无三日晴的贵州山地让他很是头疼。

“唉!”他扔下竹木拐棍,坐在一片光秃秃的石头上,抬头仰望蓝天,从这里到云南还有很远很远的距离,他看看脚底磨出的血泡,从旁边的草丛中薅过一根比较硬的茅草,刺破血泡,从燃尽的火堆里抓过一把草木灰敷上。

一路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云南地界,此时已经是四月中旬,程六的脸色被火辣辣的太阳晒得黢黑,整个人更加精干。

“请问,开远往哪里走?”程六见对面走过来一个土著,急忙问道。

当时的云南可不是现在的样子,属于化外蛮荒之地,当地人的口音也和江南不尽相同,程六问了很多人,但是人家听不懂他的言语,他也听不懂人家的话,整个一两眼一抹黑,干瞪眼。

“奶奶的,早知如此……”程六抓着头皮,脑袋上粘着的那个小辫实在太难受了,他趁众人不注意,干脆拔下来,塞进贴身的褡裢里。

程六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

“老乡,请问开远往哪里走?”程六拉住一个过往的老汉,急忙问道。

“站住,干什么的!”几个一口陕西话的士兵斜刺里冲过来,“满酋的奸细,竟然混到这里来了!”

“我是义军,义军!”程六急得大叫,“我真的是义军!”

“是不是义军,先抓回营里在说!”两个兵丁手脚麻利的将程六捆起来,“快走!还要用爷们服侍你咋的!”

程六无奈,只好被人五花大绑的走在前面,后面两个士兵端着长枪看着。

就这样,一路翻山越岭,终于看到前面绿树掩映下一座座连城营寨,看来是到了军营了。

“禀千总,抓了一个满清的探子!”两个士兵将程六向前一推,“就是这个,在镇上鬼鬼祟祟的打听咱们的地方,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哦?”一个身材壮硕的汉子走过来,大热天里光着上身,手拿大蒲扇不停地摇晃,“你是探子?”

“我不是,我要见你们大帅!”程六高喊起来,“我是江南的义军,奉我家侯爷之命,前来会见你们大帅的。”

“哦?义军?你咋不说你是阎王老子呢?”大汉哈哈大笑,“推出去砍了!”

“你们杀了我,一定会后悔的!”程六高声喊道。

“老子从来不后悔。”大汉照着程六的脸就是一拳,“让你再叫!”

程六想喊,发现已经有几颗牙齿松动了,嘴角也渗出血丝,这大汉的一拳力道十足,打得程六眼冒金星,险些就此晕厥。

“龙三,过来一下!”不远处,一个人正在向大汉招手,大汉急忙跑过去,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将军,有什么事?”

“你找人帮我把这封信给刘文秀刘将军送过去。”李定国说道,他今年二十八岁,相貌堂堂,端的一个美男子,一缕美髯随风飘洒,身穿黄金鱼鳞铠,大红披风,手中捏着一封信,交给龙三。

“哎!”龙三应了一声,拔腿就要跑,被李定国叫回来,“刚才吵吵闹闹的,有什么事?”

第二十五章 观星火(二)

(求收求推)“没事,抓了一个满清的探子,他不承认,还说自己是江南的义军,是他们家主公派过来的,来找将军的。”

“什么,江南的义军?”李定国一愣,“把他押过来,我要亲自审问。”

“好!”龙三喊了一声,那两个士兵推着程六走到李定国跟前,抬腿踹了一脚,“跪下!”

李定国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他看着眼前这个青年人,年龄与自己相若,但是面色黝黑,全身是伤,都是很明显的刀伤,从破衣服里露出来,再看手上,虎口处蘸满了老茧,一看就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兵。

“那汉子,你从哪里来的,要做什么,从实招来!”李定国喝问道。

“回将军大人,小的是江北四镇观察营百总程六,奉我家侯爷定边侯李辉之命前来云南,向李定国李大将军投送军情,共商反清复明大业。”程六现在嘴有点痛,说起话来味道变了很多。

“哦?是江北四镇?何来江北四镇之说?”李定国很疑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啊!

“江北四镇,乃是我家将军兴起之地。我家李将军讳仲卿,年方弱冠,以十九人成就基业,建义军,兴农桑,驱鞑虏,复衣冠。是江北百姓的恩人。”

“哦,原来如此,你家将军手下拥兵多少,带甲几万?辖下民众又有几何?”李定国沉吟半晌,问道。

“拥兵十万,带甲十千,民多如过江之鲫,占地阡陌千里。”程六对答如流。

当然不是因为程六在短时间内古文水平大大提高,也不是吃了脑黄金脑黑金等特种补药,而是这些东西都是李辉事先给他写好的,他这一路已经背得十分熟稔。

“既如此,来此何为?”李定国想了想,看来这个李辉还真是个人物,以十九人奠定基业,非比寻常啊!

“我家将军通天文,晓地理,精于奇门遁甲,先天八卦。推演天象,得出大明中兴有望,各地义军将风起云涌,推翻满清,重复华夏朝纲。特来请将军共同举事,同兴义旗,共赴国难。将来事成,不失封侯之位。”面对李定国鹰一般的眼睛,程六毫不畏惧,侃侃而谈。

“呵呵,你家将军真的有这般神通?”李定国哈哈一笑,“我只闻江浙一带有张煌言,郑成功等人兴兵讨虏,你家将军之名,未曾听过。”

“这是我家将军写给将军的平南十策,请将军屈尊一观。”程六说着从贴身的衣服里拿出一个油纸包的小小信笺,双手呈上,李定国派人接过,拿在手里,正要撕开。

“将军小心,莫中了奸人的计策!”亲兵按住李定国的手,提醒道。

“无妨!”李定国哈哈一笑,不以为意,伸手将信件撕开,从里面抽出信笺,慢慢品读。

“什么?广东李成栋反?怎么可能!”李定国大吃一惊,“金声恒反正,已成旧闻,那李成栋暴虐成性,屠嘉定,杀黎民,手上全是血,怎么他也会反正?真是一派胡言!”说着将信件扔在地上,“李辉狂徒,满纸荒唐。不过一虚名尔!”

“这……”程六后背汗水涔涔,没想到啊没想到,刚才看李定国还对李将军兴高采烈,怎么这么快就变了脸色?他也开始埋怨李辉写什么不好,净把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写上去,被人贻笑大方。

门外慌忙闯进一个斥候,单膝点地,双手持一份塘报,口中直叫“紧急军情。”

李定国看了程六一眼,“报来!”

“禀将军,现有广东李成栋,携广东总兵佟养甲于四月十五日在广州起事,反清复明,现已率领水陆军十五万,号称三十万,浩浩荡荡向岭北进发!”

李定国如遭雷击,呆呆的坐在位置上,半晌没有缓过神,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程六,似乎要把他穿透,程六被看得心里发毛,急忙低下头。末了,李定国叹了口气,“李仲卿料事如神,我不如也!来人,管待贵客!”

程六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要拿我开刀呢。两个亲兵走上前来,拉着程六的手,“好兄弟,让你受惊了。来,兄弟我陪你压惊取乐去!”

程六一脸欣喜,口中连叫好,三个人出了大帐,自去娱乐。

李定国坐在帐中,把李辉所写的“平南十策”仔仔细细的读了好几遍,这个李仲卿,还真是奇人,竟然让他说中了,看来非等闲之辈啊!

“这个李仲卿,倒也有趣,有时间真的要去见见他。”李定国暗自揣摩,又把那封短短的书信看了几遍,“来人,大排筵宴,款待江北来的贵客!”

此时,李成栋也拿着一封书信颠来倒去的看,署名同样是“维扬李仲卿”。

“这个李仲卿究竟是何许人也,竟然洞察一切?”李成栋指着书信上的一句“一介妇人,尚知亡国之痛;堂堂男儿,岂甘为贼前驱!”面色一冷,“他怎么知道赵妾自刎劝正之事?”

“李辉此人,神鬼莫测。”佟养甲看了半天,“据说此人在狼山得青鸾之顾,又精于八卦易理,尝借来东风一日,杀退万余敌兵,江北民众皆呼之为神。”

“此人想必不简单。”李成栋皱着眉头,“咱们究竟是要继续兵发赣州,还是依照李辉的计策,长驱直入,直进应天?”

佟养甲也不知怎么办,只是将李辉送过来的地图拿过来仔细查看,“这李辉倒是个丹青国手。依照此地理图,我军行军打仗就方便了很多。”

“是么?”李成栋拿过地图,仔细端详了一番,又把李辉的书信拿过来仔细读了一遍,摸着光溜溜的脑袋,沉吟半晌。猛地一击桌子,“干了,传令分兵两路,一路进浙闽,一路乘船北上,直捣应天!”

历史的蝴蝶轻轻地扇动了一下翅膀(历史的车轮已经被李辉折磨得进了精神病院),世界出现了极微小的改变。或许一场风暴正在酝酿(蝴蝶说,风暴来吧,吹死我吧,受不了了!)

得知李成栋改变主意,发兵北上之后,李辉兴奋地跳了起来,奶奶的什么历史的车轮,什么亚马逊雨林的蝴蝶,都进精神病院吧!老子照样改变了历史!

李辉手握拳头,兴奋地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脑门上全是汗,连说话声都变得颤抖起来。

“莹儿,我劝动了李成栋,历史因我而改变了!”李辉兴奋地大喊大叫,李莹只是一脸笑意的看着李辉,在她眼里,李辉并不是三军统帅,而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大哥,不要这样,你看你,满脑子都是汗。”李莹嗔怪道,拿着手帕轻轻地帮李辉擦汗。

李辉一把抓住李莹的手,“莹儿,原来人还是很伟大的,我们可以改变历史!真的!”脸上尽是狂热之色。

“对对对,你改变了历史,不过也不要乐成这个样子。”李莹轻轻拍了他一下,“其实,我也蛮高兴的。”

“找王秀楚过来,李俊,所有人召开大会!我要抓紧扩兵,准备迎战!”李辉挥动拳头,大声喊道。

按照历史原有的轨迹,李成栋四月起兵,八月才出兵赣州,结果被清南赣巡抚刘武元,总兵高进库等人以奇兵杀败,自此以后一败涂地,退回广东,直到次年正月才进军南雄,再攻赣州,却一败涂地,他本人也在混战中堕马淹死。

无论过程怎么进展,结局都是一样的。李成栋必死,并不是由于什么客观原因,而是因为主观问题。从四月起兵,到八月才领兵北上,配合金声恒和王得仁,这四个月都干什么了!

李辉并不需要李成栋,如果李成栋真的成功了,那将是一个极大的麻烦。他宁愿李成栋战死,毕竟嘉定几十万百姓的冤魂饶不过他。但是让这些军阀为我做一点事情,岂不是更好?

在书信中,李辉极力催促李成栋马上率领精锐水师北上,到达长江流域与自己会合,共同逆江而上,进攻南京,李成栋也深以为然,派遣副手佟养甲率领水师三千余,战船三百余艘北上,相应李辉的号召。

当李辉知道领兵带队的人是佟养甲之后,心里凉了半截,奶奶的空欢喜啊,这老小子可不是什么好鸟。然而面色上并无多大变化,他依旧悉心准备,调兵遣将,等待时机。

这一天天高云淡,松州海面上突然出现一艘大船,上面坐着两个人,正在把酒言欢,仔细一看,竟然是李辉和张煌言。

“苍水兄,等会到了银矿,你就知道什么是一本万利了。”李辉端起酒杯,“我费了好大劲才在这里抢了一块地盘的。”

“仲卿兄劳苦功高,来来来,先干为敬!”张煌言一饮而尽,这段时间来已经把他弄得精神错乱,在上虞县平岗寨屯田自守,粮草难以为继,已经三个月不闻肉味了。

“仲卿兄好手段,竟然拿下江阴重镇,愚兄佩服之至啊!”张煌言一直在和李辉抢夺大哥的名头,今年他已经二十八岁了,也是潇潇洒洒一美男,和李辉不逞多让。

“切!和我争老大,你行么?”李辉暗自腹诽道,“你钻研过日本爱情动作片么?咱可是专家级的!”

第二十五章 观星火(三)

“苍水兄言重了,”李辉笑了笑,“江阴百姓,屡遭屠戮,哥哥我解民倒悬,血战而得江阴,倒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仲卿兄今年年方几何?”张煌言突然问道。

“二十八啊!”李辉心中一凛,遭了,要和我抢当大哥,一定要卡死他。

“生辰是……”

“正月初八未时。”李辉心中暗笑,哈哈,看你的生日能大过我!

“哈哈!”张煌言哈哈大笑,笑得李辉心里直发毛,莫非这小子是正月初一的?

“按生辰来算,你还要叫我一声哥哥的。”张煌言笑道,“愚兄可是正月初三午时出生的,比你大了五天,怎么样,咱们就此聚土为炉,插草为香,结拜为异性兄弟,不知可否?”

“喵了个咪的!到头来还是被他抢了去!”李辉心中老大不愿意,我要是说正月初一的生日就好了。

“好,你我齿序相若,就不分彼此了吧!以后互称兄长,弟弟意下如何?”李辉抢先说道。占了点小便宜。

“不可不可!”张煌言摇摇头,“此乃人伦大防,不可以不谨慎。我为兄,你为次,天经地义。哈哈!”看来张煌言酝酿很久了。

“好吧!”李辉一脸的懊丧,没占着便宜还让人摆了一道,心里非常郁闷。

两人闲谈间,松州已经遥遥在望,李辉冲岸边直招手,王信也列队迎接,清一色的燧发枪,看上去整齐、庄重,带着凛凛的杀气。

“这就是我东山军的小伙子们!”李辉跳下船,向士兵们击胸敬礼,士兵们也都纷纷还礼,王信抢步来到李辉面前,“禀定边侯,东山军飞云营将士八百余人集结完毕。”

“好!都是我的好士兵!”李辉赞赏的拍拍王信的肩头,“帮我收拾了多少萝卜?”

“现在银矿有日本萝卜五千余,每天生产银矿石上万担。”王信回报到,“我们的日本萝卜工作起来非常积极。”

“干得好!记住不要将他们当成人,他们就是奴隶,渣滓。听见没有?”

“是!”王信敬了个礼,退到一边。

沃顿则是典型的绅士风度,摘下那顶好几十年都不洗的三角帽,向李辉深深鞠躬,“伟大的日本征服者,东方文明的希望,亲爱的李辉将军,来自遥远的英吉利人詹姆斯.沃顿向您致敬!”

“好,我亲爱的船长,愿你的航帆飘遍全世界的每一寸角落,愿万能的上帝保佑你。阿门!”李辉用英语还礼道。

今村秋野也乐颠颠的跑到李辉眼前,一抱拳:“侯爷安好。”

“今村,学得不错嘛!”李辉调侃道,“恭喜你终于完成了由禽兽向类人猿的转变。”

“多谢,多谢,这是一定的。”今村局促的感激,这可是莫大的殊荣啊!大头目竟然拍我的肩膀鼓励我!去你妈的日本国籍,老子现在是大明人了!

李辉视察完东山军,又带领一干人等坐上马车,向银矿方向开去,现在的银矿已经今非昔比,光规模就扩大到原先的三倍有余,数以千计的日本劳工在忙忙碌碌的干活。

“回去!”一个从掘港派来的俘虏兵当上了小头目,每天在凉棚下看着手下这二百来号小鬼子,手下的女矿工任由他们处置。每天好酒好菜,生活得优哉游哉。

“找死!”这个俘虏兵见一个矿工要趁机逃跑,拔出刀一下砍在脖子上,当场砍得血水飞溅。人倒在地上,已经没了出气。

“你,你,拖到山沟里埋了!”俘虏兵用刀剑一指两个正在工作的日本劳工,“快点!”

两个日本人噤若寒蝉,急忙架起死尸向西北面的山沟跑去,那里面已经埋葬了成千上万累死饿死的小日本,经常有狼出没。

“那是我们的万人坑。”李辉向西北方看了一眼,小鬼子,你们当年修建丰满水电站的时候杀了我们多少人!有仇不报非君子,我李辉要是不在日本建二十个万人坑,我就不是华夏子孙!

“李兄,这些苦力都是从何而来?”张煌言问道。

“都是从十里八村抓过来的日本鬼子。”李辉并没有骗他,毕竟将来要成为合伙人的,欺骗不是做生意的正路。

“唉!日本之地,民风彪悍,不尊王化久矣!当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方知我中华大道。”张煌言同情的看看被杀掉的那个日本劳工,叹了口气。

没想到张煌言对自己的这种举动也给予肯定态度,李辉还以为这个家伙指不定要说出什么仁者爱人的大道理呢,他擦擦额头上的汗,原本准备好要争论一番的,这下竟然一拍而合,真是浪费表情。

“苍水兄,你看这银矿规模如何?”李辉问道。

“很好,我军怕是只能打打下手了。”张煌言哈哈一笑,“不知仲卿兄如何打算?”

李辉笑了笑,对于合伙,其实就是想让张煌言发展起来,毕竟他是一代名将,对自己将来的反清大业有很大的帮助,说不好还会是自己的助力。

“苍水兄可遣一军来此开矿,人手好办,到乡下去掳掠日本人即可,反正他们闲来无事也只是玩玩男女动作,不如让他们有个正当职业。”李辉侃侃而谈,“至于这冶炼银矿一事,就交由为兄负责,炼出银子来,咱们三七分成,我东山军只收个成本费。你看如何?”

“如此甚好!”张煌言也不客套,现在就缺钱,他为此事每天吃不饱睡不好,现在终于找到了解决方法,怎能让他不高兴?

两人商议已毕,张煌言马上前往上虞调兵遣将前来日本开分矿,挣大钱,而李辉留在松州,进行系统部署。

“王信,飞云营战斗力如何?”

“回大哥,现在飞云营个顶个的杀人高手,每个人手里都有十余条人命。功夫也很了得,都是见血封侯的快刀手。”王信对手下的飞云营信心满满。

“很好,很好!”李辉暗笑道,这飞云营正是我将来征战海上的一支劲旅。“将来你们不只要在松州杀人,还要去巴达维亚杀人,去暹罗杀人,去世界各地杀人。所以随时要将自己的屠刀磨得飞快。”

“大哥,我们有任务了?”王信一脸惊喜,终于有立功的机会了!

“当然,此地的驻防将由江阴民团和张煌言的部队来接管。而你们,飞云营,将会参与到一场血腥的战斗中去。”

“我们一定努力杀人!”王信说话都有些哆嗦了,太激动了哈!

李辉走到王信身边,拍拍他的肩头,“飞云、金山、锋锐、潜龙四营是我东山军的肱股,如果没有你们,也就没有东山军,我们的凤凰旗就不能继续飘扬。兄弟,努力!”

“是!”王信感激的热泪盈眶,双脚并拢,右臂前曲,向李辉敬了一个庄严的军礼。

“不过,大哥!”王信想起一件事,“小鬼子什么摸抚将军来,要和咱们修订条约。咱们怎么办?”

“是幕府。”李辉纠正道,“等等看,他们还不敢贸然进攻,咱们也可趁机要挟他们。”

沃顿探头探脑的在门边观望,李辉也早就看到了他,但就是不吱声,等着这小子自投罗网。

“亲爱的李,非常抱歉打扰你一点点时间。”沃顿实在忍不住了,走进来,“我看我们有必要谈一下利益的分配问题。”

“利益分配?”李辉愣住了,俄而想起来,是关于向南洋贩卖人口的利益分配,他笑了,这个沃顿,想从我嘴里占便宜,真是个单纯到可爱的家伙。

“关于我本人向巴达维亚出口日本劳工的报酬,我想我应给获得自己应得的那份。”沃顿开门见山的挑开话题,要不说西方人办事就是干脆呢,单刀直入,之后就沉默了,等着被宰。

“这个是你应得的。”李辉笑了,“我们英勇的沃顿船长率领他战无不胜的舰队将日本猪猡送到打工的天堂,这种拯救世人的精神是完全符合上帝的旨意的。”

沃顿静静地听着,脸上泛起一丝得意的笑容。

“风浪和海盗都不能拦住英勇的船长前进的风帆,就算是敌人的屠刀也不可以。”李辉一字一顿的说着正宗的伦敦腔,语速很慢,会在谈判过程中给对方带来一种沉重的心理压力。

“但是海上的风浪可以停息,而松州的人们不会原谅。向自己的恩人讨要利润是一种极其可耻的行为,这样的基督徒死后将会被撒旦抓去做男-妓的。”李辉恶狠狠地诅咒道。

沃顿听得热汗直流,破旧的三角帽拿在手里,不停地扇风,他抓起桌上的茶壶,灌了一通,低下头不再言语。

李辉还在说:“对于这些忘恩负义的人,上帝不会赐予他小J-J,他也会被众人唾弃,最后沦落街头,和野狗一起抢食吃,那是多么悲惨的人生!”

“不,不是这样的!”沃顿实在受不了了,李辉这哪是在谈判,简直就是在诅咒!该死的我要反抗!

第二十五章 观星火(四)

“李,你要知道,我掌握着去往南洋的航线,没有我的帮助,你的人不能到达那里,也不能买到珍贵的货物。”沃顿大声争辩道。

“那已经是过去式。”李辉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你说吧,你究竟想要多少?”

“我只想要自己应得的那一部分。”沃顿颓废的坐下,抓起三角帽继续扇风,用以掩饰忐忑的心情。

“好!这样就好,咱们一九分成,你拿一成,你的船员的工资也由我给你支付,我会专程派人将钱送到你的私人保险柜里,不会少一分一毫。你看怎么样?”李辉做了让步,已经不少啦,兄弟见好就收吧!

“不,一成太少了!我想这并不是我此来的目的……”沃顿正要辩解,王信出手如电,眨眼间,一把钢刀架在沃顿的脖子上。

“再废话,连一成都没有!”李辉接过刀柄,“沃顿船长,如果你愿意和我合作的话,我可以考虑让你加入东山军,成为一名荣耀的大明军人,但是如果你继续和我提出任何不合理的要求,你明天就会在海底安葬,希望你考虑清楚。”

“我当然选择合作!”沃顿看着刀尖缓缓脱离自己喉咙,心中庆幸不已,“和东山军的统治者合作将是我的荣幸。非常诚挚的要求和你继续合作。以一个虔诚的基督徒的名义发誓。”

“这就好,希望我们合作成功!”李辉以茶代酒,两个杯子碰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王信看着刚才还和斗鸡一样的两个人转眼间春风满面,好得穿一条裤子,他不相信的揉揉眼睛,没错,两个人正有说有笑的坐在一起喝茶聊天,一点也没错。

“大哥的智慧像大海一样深,我们还要多多学习啊!”王信想起了兄弟王宽说的话,知道此时他才深深的体会到这句话是多么的正确。

十天以后,张煌言的军队共一千人来到,李辉特意划拨了一千名劳工给他们使用,王信也率领自己的飞云营进山里抓小鬼子了,不到一天就抓来三百多人,用绳子穿成一串,像待宰的羔羊一样温顺。

第二天,江阴民团总共一千五百人在武扬和孙恩的带领下坐着高元华的船队来到松州,李辉留下一百名飞云营的士卒协助他们,自己率领飞云营赶赴掘港,进行战备。

掘港现在人声鼎沸,好几支部队都汇集到这里,在扬中被俘虏的满清士卒几千人也被送往水泥厂,刚刚到来的他们受不了严苛的律令和繁重的劳动,发动几次暴动,都被李辉血腥镇压,这才让他们安静下来。

“现在陆谦已经把事情办妥了吧?”李辉暗自嘀咕道,靳云川快要死掉了,正在玩绝食呢,估计陆谦也快回来了。

陆谦不想回来,他正玩的爽呢!

陆谦一行十人,短打衣靠,一路北上来到山西靳家,正赶上各地百姓相应甘州米喇印反正,整个山西乱成一团,各地官府风声鹤唳,如临大敌,对来往人等盘查甚严。

十个人餐风露宿,这一日终于和靳家的人接上头,他们的内线便是靳家的大儿媳妇,上次倒是给李辉他们帮了不少忙的那个女人。

这次的主角依旧是她,陆谦和她商量好,以绑票的名义混进靳家,她可从中趁乱劫些金银出来,由陆谦等人帮着运送到榆次娘家。

这一天月色朦胧,靳家早已睡着,本是大户人家,家里入夜后竟然连一根蜡烛都舍不得多点,整个院子里一片漆黑,真是抠门之极。

陆谦等人从侧门悄悄混进来,全身皆黑,手中钢刀也擦上了厚厚的锅底灰,避免反光,身后背着巨大的布袋,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快上!”陆谦向后一招手,手下猫着腰,偷偷顺着虚掩的门钻进靳家,四下里黑如点墨,众人只能轻轻地拍手,来确定每个人的方位。

“应该就是前面了。”陆谦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中的环境,他摸到一间屋子前面,这还是靳家大儿媳妇告诉他的,说这就是老太爷存放银子的地方。

“就是这里了!”陆谦冲身后的众人一摆手,大家急忙跑到近前,发出很大的声音,陆谦压手,示意大家小心行事。

众人跑进那间黑屋子,又一个难题摆在众人面前,这老家伙竟然将门换成了铁的!

“我的天!”陆谦脑子里嗡的一下,这如同在娱乐场所找了一个小姐,马上要到手,脱了裤子发现对方是人妖一样让人崩溃。

“去他奶奶的!”一个手下小声骂道。

众人一筹莫展,陆谦闷不作声的将一个手下的布袋拿过来,从里面掏出一个又一个霹雳雷,沿着铁门摆成一排,将全部的引线牵在一起。

“你想炸门?”手下恍然大悟,他原本想用这些霹雳雷阻挡追击的靳家人的,现在用一点也没关系。

“对。”陆谦应了一声,从身边掏出火镰,擦着,“闪开。”

十个手下非常识相的躲开,看着呲呲作响的引线,陆谦一个箭步窜到十步开外,趴在地上,等候巨响。

“轰!”一声巨响过后,沉重的铁门咣当一声砸在地上,众人蜂拥而入,点起火把,将布口袋里面的霹雳雷全部掏出来,倒在地上,将大把大把的珍珠宝贝往口袋里塞。

“快点装!”陆谦看着迎面跑过来两个家丁,一招手,最得力的一个手下跑过来,陆谦伸出手指向前面指了指,这个手下立刻会意,悄悄躲在角落里,等两个家丁跑过来,出手迅速的将这些养尊处优的家伙放倒。

“别动,叫一声捅你一刀!”陆谦看着越来越多的火把,迅速将两个家丁的外衣扒下来,套在自己身上。

那个家丁果然听话,从头到尾连大气都没敢喘一口,等到陆谦手脚麻利的穿好衣服,一把漆黑的金属锐器插进了他的胸膛。

“不是说……”一双不相信的眼睛看着陆谦,里面全是怨恨和不解。

“早死早超生!”陆谦低声说道,伸手将他的眼皮合上,“走!”

对面跑过来更多的人,手里拎着刀枪棍棒,有几个家伙腰里别着菜刀,捆了一圈的二踢脚,雄纠纠气昂昂,不愧是专业级打手。

“不好了,贼人向东跑了!拿了好多银子!”陆谦见对面来人了,大声喊起来,“大家快去啊!”

“什么?往哪里走了?”一个身着青衣小帽的彪形大汉虎躯一震,银子?银子!

“往东边,就是在那,你看,就是那个!”陆谦大呼小叫,将众人的目光全都引了过去。

大家都站在原地,不明白这个人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有一点可以确认的,地上的确有很多亮晶晶的东西,随着火把的照耀,一闪一闪的放光芒。

“珍珠!”有识货的人捡起来,“好大一颗啊!能卖上上百两银子的!”他惊讶得喊起来。

人群一阵骚动,呼啦超一声大乱,疯了一般向前冲,几乎趴在地上四处寻找金银珠宝,那个领头的大汉皱皱眉头,猛地一拍脑袋,“兄弟们跟我来!”

他的目标当然不是贼人,而是靳家的银库。

大汉不是傻子,他自然知道靳家有多少银钱,趁着贼人抢劫未遂,他也正好从中渔利,好好的抢上一把,虽说他是靳家家丁总管,但是打量那个神秘的银库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快去快去!官兵马上要到了!”陆谦不趁这个机会逃跑,反而跟在这伙暴民身后起哄,一窝蜂的冲进靳家大院,翻箱倒柜的找东西。

靳家的下人们也都怨恨这家人过于吝啬,平时给下人喝的都是泡了几遍的茶叶,吃的是残渣剩饭,几月都不见油星,现在看到靳家遭难,干脆趁火打劫,先抢上一笔再说。

墙倒众人推,靳家的百十口丫鬟婆子也都加入到抢劫阵营中,整个靳家陷入了史上第一次大混乱。

靳良玉已经被气得全身颤抖,手指哆哆嗦嗦的对着那些趁机跑进屋子里抢走自家的镶金梳妆台的丫鬟们,还有把镀金水缸的金箔往下刮的小工们,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嘴中叫骂不停。

“你们这些乃求货,不得好死哟!”满口的晋北土话,骂人极其难听。

一个身影在他身边站下了,瘦削的年轻人,手里拎着一把正在滴血的钢刀,满脸都是笑,但这种笑让人看了打心底一哆嗦。冷啊!

陆谦冷笑,“老家伙,你可是靳良玉?”

“不是不是,我不是!”靳良玉急忙摆手,擦干眼泪,“靳良玉死了。”

“老家伙,不带这样诅咒自己的,进屋来,我和你商量点事。”陆谦一呲牙,他说自己不是靳良玉,那一定就是了。

“进来吧!”陆谦扯着老头的马褂,单手较劲,靳良玉被活活拎了起来,像小鸡一样被陆谦摔在屋子里。

“我们是东山军的,向你孙子靳云川借点钱,没想到那兔崽子不识抬举,我们就只好找您老人家江湖救急了。”陆谦说着将靳云川的整只右手扔出来,“那兄弟实在不给面子,反正这手留着也没有,不如就卸下来给您老当个念想吧。”

第二十五章 观星火(五)

“这,这……”靳良玉看着孙子的手,“嗝”的一声背过气去。

陆谦两脚把他踹醒,老汉奸虽然年纪大了点,身子骨还是很硬朗,很快苏醒,张着嘴长长的喘了口气,哭天抢地。

“我那苦命的孙儿啊!”他毫没风度大哭起来。

“别号丧了!”陆谦一刀背敲在老头的脊梁骨上,老头的哭声戛然而止,可怜巴巴的看着陆谦。

“老家伙,你在家里闲着摆架床做什么,莫不是藏银子用的吧!”陆谦看到屋子里有一铺炕,还有一架大床,苏绣帷帐,精美绝伦,便起了疑心。

“我们也不多要,把您床底下那点货给我们,我们转身就走,回去放了你孙子,让你全家团聚,要不然……”陆谦将钢刀放在老头锃明瓦亮的脑门上,摩擦几下,“我就从这剁下去,砰!”

“砰!”老头吓得一激灵,差点跳起来,“好汉爷饶命,饶命!”

“把银子交出来!”陆谦断喝一声,钢刀已经将老头的头皮划开一道口子。

“好好!好汉息怒,息怒!”靳良玉三魂出窍,七魄离体,跌跌撞撞的走到床边,刚才是被陆谦给打懵了,现在回过神来,瞅个空,猛的从床铺下拽出一把小金匕首,向陆谦刺过来。

老头毕竟是老了,陆谦伸手一格,正好击打在老头的下颚骨上,“咔吧”一声,老头的下颚骨被击得一阵剧痛,整个人蹲在地上,嘴角的血滴滴答答的打在地面上。

陆谦将那把金匕首捡起来,随手插在腰间,自己走到床前。一刀将靳良玉的大木床砍得粉碎,拿灯烛向里面一照,好家伙,码得整整齐齐的全是金子!

“俗不可耐!”陆谦捡了两块金子塞到布袋里,又伸手向下面翻去,手指突然摸到一个圆圆的东西,他心中狂喜,一定是好东西!

陆谦的手慢慢聚拢,将那个圆圆的东西从最下层抠出来,圆圆的,乳白色的一个圆球,放出五色亳光,将整间屋子照得色彩斑斓,如梦似幻。

“夜明珠?”陆谦惊讶的赞了一声,急忙扯块布将夜明珠包起来,塞到怀里,继续向下翻去,找到玉如意一个,枳橘大小的夜明珠三十余颗,还有其他说不上来的好东西,整整装了半口袋。

陆谦急忙将口袋扛在肩头,回手给靳良玉一刀背,靳良玉刚刚转醒,又被这刀背一敲,昏死过去。

陆谦又抓了几块金砖在手,这东西成色足,分量重,棱角分明。必要的时候可以当做秘密武器使用,是居家打仗谋财害命打黑棍抡闷拳的最佳武器,当然价格是贵了一点。

整个靳家乱成一团,丫鬟老婆子都争争抢抢,陆谦大步流星的走出大门,没有人理会他,大家都忙着抢钱呢。

那个手下一直守在门口等候陆谦,见陆谦从里面出来了,这才收起腰刀,站起身来。

“你没进去抢一点?”陆谦笑着问道,手中四块金砖闪闪发光。

“没。”手下不错眼珠的盯着金砖,使劲咽了咽口水。

“喜欢啊?拿去!”陆谦大方的递给他一块,手下顿时双眼放光,接过这板砖大小,沉甸甸直赘手的金砖,拿在手里颠来倒去的看。

“快走!满清大队人马来了!”陆谦趴在地上听了一会,“很多人,是军队!步伐很齐。”

“咱们怎么办?”这个手下也慌了神,将金砖塞进褡裢里,沉甸甸的坠在屁股上,行动起来相当不便。

“跑!”陆谦大喝一声,领着手下向人堆里跑去,从银库里横穿过去,手下手里已经多了四个霹雳雷。

这是刚才没有用完的,扔在银库里,银库现在已经被人刨地三尺,不同工种不同地域不同年龄段不同性别的人们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干得热火朝天,为了一小块银子争抢打闹。谁也没有留意放在墙角的那堆霹雳雷。

陆谦飞快的跑过去,从腰间束带上拔下一小根檀香,绑在一个霹雳雷的引线上,点燃,之后逃之夭夭。

满清大队人马快速赶来,得知靳家遭抢之后,他们很自以为是的等待了一段时间,按照千总大人的意思就是等这些乱民将银子都翻出来的时候咱们再去收场,这样银子不就都归了咱们了么!

现在他们正在火速赶来,兵分两路,一路走前门一路抄后门,将靳家大院围个水泄不通。

千总大人并没有笨到站在门口高喊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警察放下武器之类的废话,而是直接冲进去抓人,稍有反抗,就地正法!顿时靳家大院厮杀四起,血流台阶。

“这些乱民,一个不留!”千总大人走进正在施工的银库,士兵们已经将缴获来的金银堆成一堆,等待大人验收。

“很好,不错!”千总摸摸自己的小辫子,咧开满嘴黄牙笑了起来,“咦,那是什么东西,一闪一闪的在亮?”

他为了看清楚,走到那个奇怪的发光体跟前,当他看清楚是一根檀香的时候已经晚了,檀香燃烧到最后,点燃引线,引线刺啦刺啦的燃烧着,钻进黑乎乎的铁疙瘩里。

一声巨响过后,整个银库连带着房顶飞上了天空,当然还有那个千总大人,漫天下起了银子雨,士兵们蜂拥抢起来,在利益面前谁认识谁啊!抢到银子才是正经!

陆谦回头看着腾空而起的那团大火,眨眨眼,“走!”

但是事情还没有结束,就在撤退的时候,陆谦他们和一队衙役遭遇了,这些衙役都是半夜回家陪老婆睡觉,等到听说消息后急忙提了裤子跑过来。也想分一杯羹。

“站住,贼人!”领头的那家伙看到陆谦身后背着的大包,就知道这小子就是贼人,急忙冲到前面,准备拦截陆谦的去路。

“滚你个蛋!”陆谦抄起一块金砖,猛的拍在这家伙的脸上,这家伙顿觉半边脸失去了知觉,再摸一边已经鼓了起来。陆谦趁这机会逃之夭夭。

“哈哈!金子,金砖!”被揍的家伙眯着的眼睛看到地面上那块四四方方的东西放着金光,捡起凶器,哈哈大笑起来,把金砖塞到嘴里咬起来,“金,金砖,嘿嘿!唔,痛死我了!”

这可以说是史上最贵的一巴掌。

陆谦和随从跑到城墙边上,那九个人早已经打点好一切,背着包袱等候陆谦。

“千总大人,快上来!”一个士兵将一条棕绳放下去,陆谦等人顺着棕绳爬上城墙,又顺着城墙缒下去。逃离了已经乱成一锅粥的太原城。

他们走出很远了,城里仍旧沸反盈天,不时传来哭喊声。远远望去,城中多处起火,熊熊的火光将夜色照成淡红色。夹杂着一阵阵烈火燃烧的呼呼声。

“走吧!”陆谦将金砖和一些贵重细软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只将那三十八颗夜明珠缝进腰带里,带着众人向南面走去。

到了运城,几人买了马,一路飞奔到达江北地界,沿途光贿赂各地兵卒衙役的银钱就达上千两,但是陆谦毫不心疼。

到了掘港,他第一个来见陆谦,此时陆谦正在屋子里招待从潜山飞旗寨前来的贵客。

“我家王爷早闻李将军善战之名,特派末将前来,与将军共谋大事。”眼前是一个年芳弱冠的青年,穿着一身鱼鳞铠甲,腰间佩剑,英姿勃发,一双剑眉,两支虎眼,头盔上一支雉鸡翎,摇摇摆摆的甚是好看。

“敢问小将军姓名?”李辉含笑问道。

“姓罗,名衡,字天成。”小将军拱手报上名号,“些许贱名,不足入耳。”

“读书人?”

“潜山县一生员,略晓圣人微言。”罗衡言此,面上泛起一丝得色,看着李辉,李辉没说什么,只是淡淡一笑。

“我是崇祯十五年举人。”

罗衡的态度登时大变,急忙行师徒之礼,“原来是前辈,后进晚辈给前辈行礼了。”

“起来吧!读书一途,在太平之时尚可光宗耀祖,至于这乱世,当手提三尺剑,策马荡中原。如此,方不失男儿本色。”李辉细声漫语的教训道。

“前辈说的是!”罗衡满脸卑恭之色,“然于文学一途,还请前辈多多指点。”

自古酸秀才见面,总是客套个没完,李辉今天终于有了切肤感受,这文人的臭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陆谦跳下战马,立刻朱光昭围上来,“兄弟,好马!你从哪里买来的?”

陆谦和朱光昭年纪相若,两个人不存在沟通的代沟,所以相处的颇为融洽。陆谦大度的一摆手,“光昭兄弟,你要觉得好,就送与你了!”

“这可使不得!”朱光昭连连摆手,“我每天只在掘港闲坐,听黄老夫子讲学,用不着这马的。对了,我姐姐要的东西,你买来了么?”

“是那些胭脂吧?我跑了很多店铺,唉!”陆谦叹了口气,朱光昭脸色一囧,“既没有,那就算了。”

“怎么会没有呢?”陆谦笑了,“光昭兄弟,你的事情我怎么能不放在心上呢!在这里!”

朱光昭一把抢过来,“这可是好东西,用来送女孩子最好了。”

“你要送给谁?”陆谦心里一紧,莫不是给高雪仪吧,那我可就惨了!

第二十五章 观星火(六)

(求收求推)“当然不是高雪仪,瞧你紧张的,就算我送,人家高姑娘也未必肯收啊!”朱光昭看透了陆谦的心思,调侃道。

两个人正在闲聊,李辉大步走过来,那个罗衡跟在身后,不停地向李辉请教什么“文学上的问题。”

“你回来了。”李辉站在陆谦面前,“辛苦了。事情办得怎么样?”

“大哥,靳家已经被我们给抢光了。”陆谦得意的一笑,“这是那老东西的宝贝,也让我抢过来了。”说着从腰间拔出那把金色的小匕首,双手递给李辉。

李辉看了看,这把匕首是铁质的,外表平滑,刀刃是明显的灰白色,很明显采用了夹钢工艺,他拿在手心看了一会,转手递给朱光昭。

“光昭,这柄小匕首就送给你了。”

朱光昭接过匕首,爱不释手,口中连声谢谢大哥。李辉拍拍他的肩膀。告诫他多和黄宗羲学些治国安邦的学问,将来用得上的。

“是,是!”朱光昭激动的应承道。看看,大哥还是将希望放在我身上的,妹妹每天净瞎寻思!

“我且问你,家国天下,哪个为重?”李辉考问道。

“家国?”朱光昭挠挠头,“当然是天下重要了。不过要先有家,家成国,立国之本,在与社稷,社稷之源,方为天下。”

“知行合一,是在知中行,还是在行中知?”

“于知后行,在行中知。”朱光昭答道。

“学得不错,你要努力!”李辉笑了,走上前来拍着朱光昭的肩头,“光昭,你肩上的担子很重啊,要多学多看,知道黎民之苦,常思稼轩之难。明白了么?”

“大哥,我明白了。”朱光昭也不是傻子,李辉的这番话就是让他体恤百姓,轻徭薄赋,劝课农桑。

几人正在闲谈间,岳瑶一脸坏笑的走过来,李辉顿感头大,这丫头捉弄人的手段可是一等一的,千万不要被她抓住小辫子,千万不要惹她!

“李辉哥哥,好久没有看到你了,你在忙什么呢?”岳瑶一脸天真,站在他面前,“什么时候还钱?”

“还钱?我根本没欠你钱啊!”李辉大叫冤枉,“小丫头,这招都玩剩下了,换一招吧。”

“不给钱好办,我去和莹姐姐说去。”岳瑶也不废话,转身冲朱光昭甜甜一笑,“昭哥哥,你看辉辉不给钱,怎么办?”

“这个,岳姑娘,我也没办法,你还是向你哥哥要吧,他一定会给你买糕饼的钱的。”朱光昭急忙将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岳琪。

“好,你们都不给钱,我也没办法,不过出了什么事你们不要后悔。”小丫头满脸怒气的走了,“该死的小辉辉!”

“小辉辉?是说我吗?”李辉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大家饱含同情的点头,对李辉的处境表示十分悲痛的支持。

“我晕啊!”李辉拍拍脑袋,遭了,被这个小恶魔缠上了。急忙让陆谦追上去,送给她三十两银子,拜托以后不要那样称呼了。

“还是小辉辉最好。”收了钱的岳瑶一眨眼,“小陆哥哥也是好人。”

“还是拉倒吧,我宁愿当恶棍。”陆谦一哆嗦,转身就逃。

李辉站在掘港的东门,面前是已经补充完毕的五支军队,穿着崭新的军装,齐刷刷的站成方阵,煞是壮观。

新军装采取靛蓝、茜草、栀子、柿叶等几种原料做出青、红、黄、黑四种色彩,之后不均匀的涂在布料上,形成一种简单的迷彩样式,作为制作军装的原料。而帆布成为制作军装的布料。也使牛仔裤提前二百年来到世间。

当然不是按照牛仔裤的样式制作的,所有的军服都是右衽汉服,做了小小的改动,使用皮制的束腰,上面打制了很多小孔,以便悬挂物品,每件衣服上都在左腋下缝制了口袋,用来装东西。

对于这个改良,黄宗羲表示不满,既要复我汉人衣冠,为何还要改制得不伦不类,徒为满人取笑耳!

李辉对此的解释是服装在每个年代都会发生变化,因为各种各样的劳动和工作增多,我们也需要对服装进行微小的改良,这也是时代的进步。

至于石门营,他们的装束与其他四营略有不同,为了方便悬挂霹雳雷,他们都斜挎着一条背带,上面扎着无数的小孔,以便将霹雳雷挂在身上,腰间一柄腰刀,身后还背着一个带着双背肩带的据说叫做“书包”之类的东西,主要的作用就是装霹雳雷。

这个书包也是士兵们的必备品,李辉原想着制作大量的军用毯和防水橡胶布作为行军途中的取暖设备,而且这个书包里可以装很多东西:火药、铁砂、通条等等,还可以装吃的,简直就是个百宝箱。

武器殊无变化,只是石门营彻底改成了掷弹兵营。岳琪的金山营也在向骑兵营转变,士卒多训练骑术,为将来做准备。

看着满满登登的一大片绿褐色方阵,罗衡惊讶的张大了嘴,这就是传说中的东山军?他揉揉眼睛仔细观看,终于在这森严的军阵中找出一点与众不同的特点。

那就是,这些士兵的身上都带伤!或多或少,有的人甚至已经被毁了容,他们的眼睛里显现出的不是昏昏欲睡或者无所事事的表情,而是煞气,只有常年冲锋,杀人如麻的刽子手才有的煞气!

“东山虎贲,名不虚传!”罗衡赞叹道,“只是数量少了一些。”

“兵不在多而在精,将不在勇而在谋。”李辉微微一笑,“我东山士卒,皆能以一当十,千人军阵,便可与万人争锋。”

“既如此,还请前辈马上发兵,攻克南京,匡扶天下吧!”罗衡已经等不及了。

“这个,我们还有两个重要的盟友没有来,等到他们来此会合,我们就可以四路进攻,一举成名!”李辉看着茫茫大海,心中忐忑,不知道佟养甲会不会带兵北上?如果是真的话那我可真的就改变了历史。

海面上天高云淡,雁行匆匆,哪来什么舰队?

远处一只海鸥从天边掠过,一声长鸣,尖利而富有穿透性,李辉看着海鸥像一颗流星划过天穹,心中升起一种失落,真的没有人。

顺着海鸥消失的方向,渐渐出现了几个小小的黑点,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是几艘大船,为首的比巡风号还要庞大,如同一座浮动的高山。

大船后面是整齐的草撇船和海沧船,浩浩荡荡,总数在二百之巨,大量的苍山船夹杂其间,传递信号,矫正航向,忙忙碌碌,如同勤劳的蚂蚁。

这样一支舰队横行海上,只要不是失心疯,没人敢去招惹。

舰队缓缓北上,当进入掘港海岸时,船上锣鼓喧天,许多人都在向岸上招手。

李辉看着站在福船上的那个依旧穿着满清三品武官服饰的人,这就是佟养甲,本是辽东汉人,姓氏是百家姓中最后一位,在李成栋的威逼下反正,为了避祸率领船队北上,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想的?

李辉想到这里,喝令一声“东山军全体将士,向后转!列一字长蛇阵,欢迎贵客!”

军令一下,士兵们整齐划一的走步,转身,在掘港海面上排成长长的一排,任凭海风吹拂发髻,这些刚刚穿上新军服的士兵们精神抖擞的将东山军的军容展现给来客。

福船缓缓靠岸,每天川流不息的掘港码头现在也让出泊位,巨大的三百料(长度单位,七尺=1料)福船缓缓停下,马上有两艘小船划过来,迎接船上的人。

佟养甲走下福船,满身依旧是清朝三品官员的装束,东山军的士卒们看着这个统领,雷通高喊一声,“预备!放!”

火铳震天响,把佟养甲吓了一跳,不一会他明白过来,这是在欢迎他呢,这个李辉,还真挺能整景。

“佟将军辛苦。”李辉快步向前,行了个礼,佟养甲也是满脸笑意,“敢问您就是维扬李仲卿?”

“正是!”李辉笑道,“佟将军一路颠簸,还请里面坐。”

“客气,客气!”佟养甲也一抱拳,宾主二人一路走马观花的来到码头上,李辉将手下的几员将官一一介绍。

“很好,很好!”佟养甲点点头,将身后一个将领叫过来,“这是我的得力干将,人送外号‘小尉迟’的张翼张远略。来,远略,见过李将军!”

张远略向李辉一抱拳,“久闻将军大名,渴望得紧,老张我粗人一个,还请李将军多多海涵。”

“张将军说笑了,我这军中也都是好汉子!咱们喝酒去!”李辉一打眼就知道这个人定是豪爽之辈,和雷通比较类似。

“有酒?小的倒是要先干上三大碗,哈哈!”张翼也跟着大笑起来。

李辉在前面带路,陆谦、罗衡等人跟在身后,高元华迎面走过来,李辉并没有理会他,两个人擦肩而过,形同陌路。

海上起了微风,掘港内人声鼎沸,东山军士卒们都兴高采烈的招待远来的客人,腰刀磕在桌脚,发出当当的声音。

石见银山,位于东瀛海外。山中多银,土民不知。太祖遣兵开发,岁得亿万之数。兴工厂,开书院,修水利,劝农桑。皆赖其力。

《华夏新录》矿产

第二十六章 入战图(一)

(求收求推)“来来来,大家随便坐!”李辉将大家迎进码头的港务室,众人落座,各色名肴流水价的端上来,摆了满满一桌子。

“今天佟将军来到我江北,理应大排筵宴,款待贵客,怎奈江北地狭,物产不丰,只能略备薄酒,还请将军见谅则个。”

“李将军客气了!”佟养甲看着满桌子的菜笑道,“天下大乱,黎民涂炭,还是不要铺张的好。”

“这个说得也是。来来来,大家尝尝江南特产的肴肉。”李辉殷勤的指着桌上的一碟肴肉,佟养甲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一动,肴肉?莫不是以火硝腌制的那个肴肉?

他夹起一块,放在嘴里细细咀嚼,连连点头。

“味香而不腻,滑而不柴,好吃食!”

在李辉的殷勤招待下,佟养甲等人将菜系全部尝了个遍,这江南菜系首重甜,所以来自北方的他对此并不适应,除了那盘肴肉,其他的只是浅尝辄止。

酒过三巡,李辉笑着说,“将军此来,大大的振奋了我江南军民的士气,咱们兄弟联手,一定能在江南打出一个大大的地盘来。”

“李将军说的是。”佟养甲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英姿勃发,相貌堂堂,满脸是笑,但是怎么也看不透他心中在想什么。

“李将军,贵军威武雄壮,真乃我军效仿之榜样啊!不知贵军编员如何?”两个人的谈话进入正题。

“海边迎接的,不过是我东山军的仪仗而已,我军现有精兵三万,带甲持戈之士十万计。不可胜数啊!”李辉胡吹一通,这个时候可不能丧了自家的志气。

“哦?”佟养甲心中微动,“既是如此,应当配合江西诸雄,征战四方啊!”

“专待佟将军!”李辉站起身,殷勤的给佟养甲倒酒,“将军此来,不知所带几何?”

“大船百余艘,战将千员,楼船三百余!”佟养甲这就不厚道了,睁眼说瞎话,但是李辉并不在意。

“不知佟将军如何策划战局?”李辉又问道。

“当探明虚实,再细加斟酌。”佟养甲看着来来回回如店小二一般的李辉,嘴角上扬,一双眼睛冷漠的看着李辉,顺手将头上的满清官帽扶了扶正。

李辉看着佟养甲,脸上泛起一丝冷笑,“既如此,佟将军怕是不想合作了?”

“合作?当然!”佟养甲听出李辉话里有话,坐直了身体,细细打量李辉,不就是个年轻人嘛,我吃的盐比你吃得米都多!和我玩这套小把戏?不灵光了!

“你我两军联手,攻下南京,我们就可以代天征讨,一统中原,到时候不失封侯之位。”佟养甲站起身,拍拍李辉的肩膀,“李老弟,跟着兄弟我干,绝对有你的好处!”

“佟将军,如此甚好!”李辉使了个眼色,满口应承,“实不相瞒,江北之地一马平川,万一满清以大队骑兵来攻,我这小小的掘港怕是不保啊!”

“既然李兄弟知晓其中利害,不如……”佟养甲卖了关子,一双鹰眼盯着李辉,李辉也不示弱,眼睛瞪得溜圆,狠狠的看着佟养甲,同时心里讲佟家女性亲属全部问候了好几十遍。

看着李辉的眼光不衰反盛。佟养甲眨了眨眼,摇摇头,李辉也转过头去,两个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李仲卿,你这个兄弟我交定了!”佟养甲一把握住李辉的手,“随哥哥进京面圣吧!不要学那些读书人的死脑筋,富贵荣华当为敢作敢当的大丈夫去取。何必去学那些没脑子的酸秀才!”

“高官得做,骏马得骑。封侯拜相,封妻荫子。金银票子,哪个不想!”李辉吐了一口唾沫,看着佟养甲。

“佟将军,你相信有阴曹地府么?”李辉顿了顿,问道。

“这个,鬼神之事,当属无稽之谈,子不语怪力乱神,所谓的地府天堂,无非就是告诫升斗小民要安分守己而已。”佟养甲不以为意。

“既是如此,你敢现在就跪在地上向天起誓么?”李辉的话音也变了,冷冷的,如同冰一样。

“这个……”佟养甲一时语塞,“李兄,如此,甚是为难。”

“如此便好。”李辉的笑容如同被冰镇过一般,冷得让人直哆嗦,他从桌子上端起一杯酒,洒在地上,“陈子壮,陈兄,一路走好!”

佟养甲面如死灰,心头大震,这陈子壮乃是反清烈士,为自己亲手所杀。他的眼前顿时浮现了陈子壮当年长歌一曲,慷慨赴死的样子。

“李,李兄,此为何意?”佟养甲努力压制内心的恐惧,装作无事人一般。淡然问道。

“我兄陈子壮,陈邦彦,张家玉为国尽忠,当以薄酒,聊祭英雄在天之灵!佟兄,那个杀我汉人英雄的狗杂种不知是谁,要是被我知道,我一定不远万里去追杀他!”李辉牙齿咬得咯咯响,手也按在刀鞘上,虎目圆睁,仿佛要吃人一般。

“该杀,该杀!”佟养甲吁了口气,看来他还不知道是我杀了这三个人,如此便好办。

宴会的气氛顿时沉默下去,佟养甲喝过三杯酒,精制的菜肴含在嘴里也是味同嚼蜡,过了一会他就以舟车劳顿为由下去休息了。

“我掘港有上好的寝室,已经为佟将军收拾妥当,还请将军前去安歇。”李辉又是一脸殷勤。看他那样子,刚才不过是抽风而已。

“倒让利兄弟破费了。”佟养甲对李辉有了一点轻视,一个没有大将风度的无能小子,只能在宴会上当跑堂的店小二。没有城府,没有主见的热血青年(简称愤-青)而已。

但是佟养甲行军多年,对自身安全极为关注,身边跟着的一百多位也都是从辽东一直跟过来的亲信,个个都是万人敌,谅他李辉也不敢玩什么小把戏。

回到住所,佟养甲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的抻了个懒腰,“远略,过来,帮我捶捶背。”

“将军,咱们就这么放过姓李的那小子了?”张远略一边捶背一边问道。

“这个,你说呢?”佟养甲倒是很喜欢开发手下的智商。

“奴才愚钝,还请大人明示。”张远略满脸谄笑的说道。

“唉!”佟养甲坐起身子,张远略急忙递过烟袋,这东西现在刚刚流行,属于现代的罗蒙西服与宾利轿车,是男人身份和地位的象征,要不靳云川怎么也抽这个?

咱是有钱人嘛!

“那个李辉,没什么脑子,倒是个练兵的好手,如果他随我上京最好。须知我佟家在朝中可是举足轻重的。要是牙崩半个‘不’字,定叫他人头落地!”不知怎的,佟养甲的眼前忽然闪过陈子壮的影子,恶狠狠的骂了一句,倒头便准备睡觉了。

“该死的李元胤,竟然想杀我!”佟养甲忽然醒过来,大骂一声,又沉沉睡去。

守在门口的士兵都愕然,怎么佟大人连李成栋李大人的养子都敢骂?难道他们真的撕开脸皮了?

“这是给佟大人送的醒酒汤。请军爷送进去吧。”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青衣小帽,像个下人,手里托着一个漆盘,里面装着一碗鲜汤,正徐徐冒着热气。

“你送进去吧!”守门的士兵顺手推开门,就在他推门的一刹那,这个小子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顶在亲信士兵的腰眼,“别动,动一下捅死你!”

“别!”这个士兵虽然也是身经百战,但是从刀尖所处的位置上就知道这小子也是杀人老手,刀尖正对在命门上,只要稍稍刺进去,自己不死也得残废。

“慢慢的转过身!”陆谦低声喝道,“蹲下!”

这个士兵极其听话的蹲在地上,陆谦轻轻拍了拍巴掌,四个观察营的士兵跑过来,将这个小子困成粽子,嘴里还给塞进去一团臭袜子。

“那边的都解决了么?”

“禀千总大人,都解决了。”

“好!随我来!”陆谦将漆盘轻轻放在地上,蹑手蹑脚的走进屋子里。

佟养甲鼾声如雷,嘴边挂着一串口水,在烛光下闪闪发亮,不知道又在梦中糟蹋哪家的花姑娘。

“老狗!找死来了!”陆谦轻轻地靠近床边,一个饿虎扑食,猛的扑到正在熟睡佟养甲身上……

入夜,码头上人声鼎沸,东山军士兵和佟养甲手下的官兵们把酒言欢,喝得那叫个热火朝天。李辉站在暗处,看着那些正在猛灌的士卒们,嘴角上挑起一个优美的弧度,“元华,准备好了么?”

“大哥,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高元华恭敬的答道,“但是属下有一事不明。”

“说吧!咱们自己兄弟,有什么不明白的就直说。”

“佟养甲也是一员战将,为何不收之为我东山军所用?”高元华很纳闷的问道。

“这个……”李辉托着腮帮子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会,“元华,你想想,他现在是什么官衔?每月的俸禄有多少?”

“这……他现在好像是两广总督兼广州巡抚,正二品,封疆大吏。”高元华也只是从佟养甲手下的小兵们说的。

第二十六章 入战图(二)

(求收求推)“咱们东山总共才多大的地盘,辖下民众不到五十万。而两广总督,治下百姓不下百万,封疆大吏,权倾朝野,他会和咱们合作么?”李辉反问道,不是佟养甲如何不好,而是东山军拿不出足够的东西喂饱他。

“我现在就去把他杀了,以除后患!”高元华昂然道。

“元华休得鲁莽!”李辉伸手拦住,“他们这次总共带来大船两百余艘,战兵三千,辅兵两千,水手不计其数,如果我们贸然行事,激起兵变,可就不好收场了。再说,潜山飞旗寨的罗衡也在这里,万一被他瞧见,定会把咱们当成反复小人。到时候失了义气是小,失去盟友可就损失惨重了。”

高元华没想到事态竟然这般复杂,皱皱眉头,“大哥,咱们现在究竟该怎么办?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让佟养甲自己将兵权交出来!”李辉笑道,“你看看这帮贼兵,真能喝,明天就给他们安排娱乐项目,让他们乐不思蜀。”

捆成一团的佟养甲正支支吾吾的辩解,但是陆谦不给他机会,什么有权沉默,两个大耳刮子扇过去,就算你是老虎也得给我趴着!

“大哥,这家伙不老实!”陆谦见李辉来到,伸手又是两个巴掌,“闭嘴!”

李辉疑惑的看看佟养甲嘴里塞着的臭袜子,又看看陆谦的手,他的嘴明明被封着啊,怎么……

“佟养甲,我问你几个问题。”李辉坐在他对面,示意陆谦可以将他嘴上的东西抠出来。

“咳咳!”佟养甲被臭袜子熏得头昏脑胀,咳嗽了好一会,“李兄弟,如此这般,到底为何?这就是你东山军的待客之道?”

“佟养甲,你别和我说这些,我只问你,是不是想带着船队北上投靠满清?说实话!”李辉说话时声色俱厉。

“哼!算你小子聪明,识相的马上放了我,我可以在张存仁面前保举你,不失丰厚之位,要是胆敢害我性命,我大清决不会饶了你的!”佟养甲还在充大瓣蒜。

“行了,你别猪鼻子插大葱——装象了。”李辉冷笑道,“浙江总督张存仁被我打得缩在家里当王八,总兵田雄见到我的船队马上龟缩回杭州,连大气都不敢喘。你还跟我说这个!”

“你……”佟养甲大怒,但又不敢发作,李辉杀俘之名他也早有耳闻,这小子心狠手辣,说不定俩眼一瞪就把自己给宰了。

“我老老实实的告诉你,派你来是我和李成栋李将军商量好了的。专门要清除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李辉冷笑道,“你知道李成栋是何人吗?那是我本家叔叔!”

(瀑布汗!到处认亲啊!)

“无良的李成栋!”佟养甲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庞大的阴谋之中,看来这李成栋已经把自己看作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啊!

“我无话可说。”还有什么好说的,人家从头到尾都在算计你呢!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

“你当然无话可说,你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马上走到你带来的士兵中间,告诉他们你已经准备致仕了,让他们跟着我干。”李辉拔出腰刀,插在地上,“当然,你有不说的权利。”

“事已至此,我还能说什么!”佟养甲恨不得一头撞死,真是笨到家了,精明了一辈子,到头来被人家叔侄俩玩得溜溜转自己却还在这做美梦。唉!失策!

“识时务者为俊杰。”李辉拍拍佟养甲的肩膀,“佟大人,你不用担心,事成之后,我会派人把你送回老家的,到时候你尽可以去京师,反正你们佟家在京势力庞大,‘佟半朝’,说的就是你家吧?”

“也罢!你要信守承诺!”佟养甲叹了口气,最后要求到。

“你放心。”李辉点点头,“我李辉做事一向光明磊落,说到就会做到。”

佟养甲走在前面,李辉和陆谦等人跟在后面,一把利刃顶在佟养甲的腰眼上,佟养甲不敢反抗,一步步向前挪。

来到码头上,依旧人声鼎沸,大家正在开怀畅饮,但是明眼人可以看到,很多穿着东山军绿褐色军服的士兵有意无意的摸向腰刀,时刻都在准备。

“兄弟们,兄弟们静一静!”佟养甲站在高处,李辉站在他身边,两个人看上去十分亲密。

“我佟养甲老了!干不动了!”说着还用手擦了两把眼泪,“今日得见李兄,方知英雄出少年!李兄心怀天下,有鸿鹄之志,博学多智,似孔明重生。还是李成栋李将军的本家侄子,所以我决定,将军权交与李辉李仲卿,大家以后跟着李兄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啊!”

“好!”东山军士卒齐声欢呼起来。

“大哥你不能走!”一个士兵站起身来,“大哥留下!”

“定边侯万岁!”角落里掀起一声呐喊,紧接着东山军好像预谋好了似的同声呐喊,震耳欲聋,火铳大炮也纷纷开火,在黑色的夜空中划出一条条色彩斑斓的火花。

“这是预谋好了的!”佟养甲低声说了一句,回头看看李辉,李辉满意的点点头,叫陆谦等人将佟养甲押下去。

那些大声挽留佟养甲的士卒们被潮水般的欢呼声淹没了,很多不明就里或者顺水推舟的士兵们也随着喊了起来。在他们看来,谁当领袖无所谓,给发银子就行。

就是这种对人生无所谓的态度造成了进取心的严重堕落,所以说人要积极向上一些,每天想想乔吉拉德,就知道巅峰是怎样被超越的。

被人们的唾沫淹死,如此便完成了超越。

佟养甲被连夜送上一艘小船,李辉可不敢将这个火药包留在这里,看着小船向北荡去,他的心也一块石头落了地。

划船的是两个小伙子,一声不吭。只顾向海里划,佟养甲不死心,将手上硕大的翠玉扳指摘下来,“兄弟,帮个忙,划回去。”

那个船夫看看佟养甲,借过扳指,用手指指指岸上,示意离远点再说,佟养甲满脸是笑,李辉,和我玩,你小子还嫩点!看等会我怎么领兵把你这掘港烧成平地的!

“怎么越来越远了?”佟养甲觉得不对劲,仔细一看,自己的船不知什么时候被划到越来越远的地方了。他急了,“快划回去!回去我给你们每人白银千两,够你们买上百艘这样的小船了!”

“到了!下船吧!”船夫咧嘴一笑,“大人,还要我们兄弟动手么?”

“你,你们……”佟养甲慌了神,他向水里看去,有很多三角形的鳍在水面来回晃动,不停地在平静的海水上划开一道道波纹。

“下去吧!”两个船夫不由分说,扯起佟养甲的胳膊,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佟养甲怎么是这两个人的对手?噗通一声掉进水里,紧接着就有几尾鱼鳍向他的方向飞快划过去。

船夫拍拍手,将手上的血迹抹在船帮上,两个人相视一笑,看着水里慢慢翻起的血沫,“收工!”

岸上,李辉冲众人眨眨眼,“我说过的,要把他送回老家的。”

东山军士兵们拿出更多的美酒佳肴来款待佟养甲的部下,张翼等中级官吏已经隐隐明白了一些,随即他们惊讶的发现,身边若有若无的多了很多身穿绿褐色服装的东山军士卒,手一直按在刀柄上,只要他们有所异动,马上会出现一场屠杀。

船上的士兵也发现出海口已经被东山舰队封锁了,巨大的福船被卡在掘港码头,凭借训练有素的东山军舰队,完全可以在一炷香之内将这些船只全部打沉。

这并不是开玩笑。

“参将大人,咱们好像已经被包围了。刚才佟总督说的那番话,是不是……”一个手下贴在张翼的耳边,小声嘀咕。

“是啊,有问题。”张翼也发觉出现了什么问题。正在疑惑间,发现李辉带着一大群手下涌过来。

“张兄弟!饭菜还算可口吧?”李辉面上笑容灿烂,和蔼可亲,抓着张翼的手嘘寒问暖。

张翼也是虚与委蛇,两个人谈笑风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许久未见的好兄弟呢。

“夜色已晚,张兄一路舟车劳顿,还先领着兄弟们歇息去吧。”李辉说道。

“天色尚早,兄弟们酒兴正浓,再多喝一点也无妨!”张翼笑道,“佟大人已经睡去了吧?”

“佟大人正在安寝,咱们不便打扰。”李辉的脸上笑容更浓了,“张兄,可有兴趣随兄弟去掘港城逛逛?”

“如此甚好!”张翼一挥手,叫过三个亲兵护卫,随李辉走出码头,向不远的掘港城走去。

掘港城灯火通明,很多前来的李成栋军在城中游览,看着热闹的夜间集市,聚在赌场,流连忘返。

“这是我掘港最为繁华的所在。”李辉领着张翼在夜市上游览,这个夜市是他一手操办起来的,目的也是为了方便百姓生活,自从控制长江下游航线后,各地来往客商都选择在通州一带进行周转,而掘港由于海路畅通,也成为了物资集凑之地,所以繁华异常。

第二十六章 入战图(三)

“治大国若烹小鲜,当悉心烹制,方能成就一番滋味。”李辉指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我掘港轻徭薄赋,劝课农桑,你看百姓脸上皆是红润之色。”

“是啊,此一路北上,发现沿途百姓面有菜色,唯独掘港百姓欣欣向荣。真是世外桃源了。”张翼不得不佩服李辉的能力,将这么一个小小的海边孤城营造的这般繁华。

李辉在一家茶棚前找了个空档坐下,开门见山的问道:“张兄,说实话,你们究竟是来北上反清的还是投清的?”

“这……”张翼也说不好,佟养甲之前说的是尊奉永历皇帝的命令,北上配合东山义军,兵进应天,一举攻下旧都,之后再全军北上,克复中原。但是现在看来,佟养甲对此并不上心。

“唉!”李辉不等张翼说完,就叹了口气,非常郁闷的将一杯茶喝下去,伸手抓了一块小点心塞到嘴里。

“李兄为何如此长叹?”张翼纳闷的问道。

“大好河山,沦于敌手,黎民死难,社稷将倾。我又怎能寝食安然?”李辉继续叹气,“李某时常北望,看着中原大好河山竟然沦于满酋之手,家国故园,都已经在战乱中化为灰烬,蓬头稚子,七尺男儿,都要被满酋剃发易服。我华夏衣冠不存,愧对炎黄先祖啊!”李辉说到此处,已是泪如泉涌,情不自禁。抓起衣角不停的抹眼泪。

科学上曾经说过,情绪是可以相互感染的。显然现在张翼也受到了感染,他觉得眼眶湿漉漉的,抬头不去看正在悲痛中的李辉,突然发现李辉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大片的人,无论是三尺孩童还是耄耋老人,都在默默垂泪。

张翼现在眼泪打转,他想起了自己在辽东时,跟着哥哥张盘出生入死。何尝不是为朝廷血战,在宁锦,复州,海州……哪场战斗自己不是杀他个三进三出!要不是朝廷奸佞不分,指挥失利,枉杀毛大帅。崇祯皇帝又死于国难,自己这才率领部下投降了满清,掉转过头来将屠刀对准了自己的同胞。每念及此,他总觉得心口有针在扎,痛苦难言。

“失态,失态!”李辉擦擦眼泪,吸了吸鼻子,“想到伤心之处,情不自禁,出丑了,还请张兄海涵。”

“无妨,无妨。”张翼大度的说道,但是情绪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李辉控制了。

“张兄,你觉得佟大人为人如何?”李辉屏退那些路边演员,两个人开始推心置腹。

“佟大人为人宽和,是个好人。”张翼有一搭没一搭的说道,佟养甲是什么人他比谁都清楚,要军功没军功,要人品没人品,就是靠着朝中有人,这才当上两广总督的。

“兄弟,实不相瞒,我缴获了佟大人和满酋暗通款曲的证据。”李辉压低了声音说道。

“什么?”张翼大吃一惊,“我等跟随数月,尚未发觉,李兄,你又如何做到的?”

“张兄,你以为我这掘港是想来就能来的地方么?你别看明面上防守松懈,背地里暗哨巡更多如牛毛啊!你别忘了我们这可是在敌人的眼皮底下,万一不小心,说不定就被满清给咔嚓了。”李辉说着还用力挥了一下手,增强气氛。

“既如此,可否将证据拿出来,由张某一观?”张翼仍不相信,只看李辉能不能拿出证据来,要是拿不出就是典型的诬陷,被人鄙视的。

“张兄请看!”李辉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扔在桌子上,这封信刚刚写好,上面还散发着油墨的清香。

这封信是掘港著名的刀笔吏王秀楚模仿佟养甲的笔迹写的,署名是给满清正黄旗固山额真谭泰的。书信中说要和满清大军里应外合,占领江北,消灭李辉叛逆,之后引兵南下,再以间计攻入广州,成不世之功。

张翼看罢,怒发须张,猛的一拍桌子,“该死的佟养甲,竟然做反复小人,我不杀你,天理何在!”说着拔出腰刀,冲身后的三哥亲兵一招手,“走,随我去斩杀佟养甲!以除后患!”

“张兄息怒!”李辉急忙将张翼按下,“此事要做得隐蔽些,毕竟佟养甲也有自己的一伙人,万一被他们察觉……”

“无妨!”张翼吼了一声,带领亲兵向掘港城的一条小巷走去,这是在下午的时候李辉给佟养甲安排的住所,张翼也来过,所以轻车熟路的走到门口,踹门进去,拎着刀就对着佟养甲的床铺一通乱砍,棉絮飞散,掀开被子一看,竟然连个人影都没有了!

“惨了,被这老贼逃了!”李辉大惊失色,“兄弟,义军危矣,掘港危矣!”

“该死,被他逃了!”张翼血气上涌,“李兄弟,咱们马上追上去,将这老贼杀掉!”

“怕是不行了,你也知道,满酋为了对付我东山军,在丰利以北到运盐河一线布置了大量碉楼城堡,易守难攻,万一佟贼逃入其中,我军只能徒受损失。”李辉面带难色,“不如咱们这样,你看如何?”

李辉趴在张翼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张翼点点头,“李兄妙计安天下啊!”

“切!再黑的都玩过!”李辉在心里嘀咕道。

几人又匆匆跑到码头,宴会还没有散,大家依旧在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吵吵闹闹不亦乐乎。

“兄弟们静一静!”张翼站在高处,冲下面正在喝酒吃肉的兄弟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整个码头这才安静下来。

“佟大人投敌去了,把咱们都卖与满酋了,每个人头三两银子!”张翼激愤的说道,“佟贼无耻,觍颜投敌!兄弟们,他该不该杀?”

台下一片肃静,大家都低头不语,佟养甲是大家的顶头上司,但是究竟是好是坏谁也难说,毕竟没有过多接触。

人家是两广总督,能和你个小兵接触么?

“兄弟们,满酋士兵已经在三十里开外了,咱们要自保啊!”张翼见众人反响并不强烈,只好使出这一杀手锏。

果然,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忠于张翼的战兵们高举拳头,“大人,马上带兄弟们去捉拿佟老贼吧!”

而仍有一部分人并不言语,低着头,静观事态发展。

轮到李辉上场了,他清清嗓子,“兄弟们,南面来的兄弟们!今天我李辉和你们推心置腹的说上两句话。”

“你算什么……”有个忠于佟养甲的士兵张口就骂,不料身后马上窜上来两个东山军的士兵,薅住这个士兵的脖领子,抬手就是两个大嘴巴,“敢骂我家侯爷,**的活够了!”

“杀人了!”忠于佟养甲的士兵们见自己人被打,大喊一声发难,顿时腰刀出鞘,齐刷刷的摆成一个大阵,将打人的两个东山军士兵团团围困。

“杀了他!追随佟大人去!”这一千多人大声喊道,“兄弟们,佟大人马上就会请来援兵,到时候大军一到,谁也别想活,还是马上加入我们吧!”

张翼看着手下的亲信军营,那里的士兵不动如山,齐崭崭的看着张翼的命令,而两千辅兵摇头四顾,不知道到底该加入哪一方。

张翼对此束手无策,看看李辉,满脸无奈。李辉只是笑了笑,继续发言。

“你们忠于佟养甲是吧?很好!有本事就把我的东山军士兵杀了!两位兄弟,和他们拼了,皱一皱眉头不是我东山好汉子!”李辉怒目而视,“东山军,全体准备!”

“唰!”满场寂静,尽闻拔刀声!东山军的士卒们十人一排,迅速组成大阵,将一千余名对佟养甲死忠的部下围在当中。

“兄弟们,杀出去!”一个游击将军模样的人大喊道,“佟大人待我等不薄,杀出去!就有大笔的赏金!”

人群一阵骚动,斜刺里飞过一道白光,“啪!”巨大的弩箭将这个正在扯脖子喊的游击将军扎透,弩箭威力不减,又带着他的尸体向前飞去,最后稳稳地钉在墙上,长长地弩箭还在微微颤抖。

这就是李辉从江战中得来的弩箭,但是和那种弩箭大有不同,并没有巨大的弧形竹木作为动力,而是用双层枫桦木,两指宽的双层桦木弓板弹力颇佳,两条牛筋和蚕丝制成的弦从弩机的前头一直抻到最后,挂在勾弦上,替代了用作动力的竹木。发射出去力道十足。刚才那一箭已经很完美的验证了这种弩机的成功。

这种桦木是黄生举高价从朝鲜买来的,野地的桦木无人开采,留在深山里慢慢腐烂。倒不如以白菜的价格买来,为社会服务。

“资源的合理利用必将带来时代的进步。”面对这些桦木弩,李辉大手一挥,颇有点指点江山的味道。

“还有谁要试试?”黑暗中传来王承化高亢的嗓音。

叛军们不动了,严格的说是不敢动了,这种弩箭的威力实在过于威猛,谁也不想被他钉在墙上,有些识相的悄悄扔掉武器,钻进忠于张翼的部队中。

“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李辉板着手指,“五、四、三、二、一!”

士兵们呼啦一声全都钻到张翼的部下,但是仍有上百个个死忠分子拒不投降,对于这些人,李辉只是淡淡一笑,“锋锐营,将弓弩抬上!”

弓弩的下面是一个三角形的支架,可以折叠,也是一项很有创意的发明。士兵们将三脚架掰开,立在地上,上面的卡隼和弩箭的凹槽卡在一起,一旁的士兵递过四尺多长的松木杆弩箭,精钢做的箭头在火把的照耀下不停地反射光芒。

十架弩箭,弓上弦,只待一声令下。

第二十六章 入战图(四)

(求收求推,感谢每天为本书投推荐票和签到的兄弟姐妹们。)“放!”李辉大喊一声,十支箭带着呼啸的风声,从弓弦上掠过,飞向那一百多个叛逆分子。

“噗噗噗!”一支弩箭在洞穿三具身体之后,力道渐衰,稳稳地扎在地上,箭身缓缓流下鲜血,将地面染成了赤红色。

“准备!”一个士兵手持令旗,第二波箭雨又迅速飞到,将剩下的几人射杀了一小半。

“预备,放!”令旗再次挥下,剩下的二十几个叛逆分子吓得跪在地上,弩箭的巨大威力他们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一箭射穿两个人太过平常,甚至还有一箭射穿四个人的!他们吓坏了!

“我们投降!投降!佟养甲是王八蛋,请你们放过我们吧!”这二十几人哭拜于地,涕泪横流。看上去狼狈之极。

“拒绝投降!”李辉冷笑一声,现在投降,刚才干什么去了!“弩箭,继续射击!”

一旁的张翼看得脸色发白,他刚才看得清清楚楚,这些弩机都是从船上卸下来的,后面白花花一片不知还有多少,看到这威力绝伦的弩箭射击表演,,他忍不住摸摸自己的前胸,似乎在考量是否能被弩箭一击射穿。

“这就是摆给我们看的啊!”张翼脑门上的汗水滚滚,眼看着对方射杀这上百名顽固不化的死硬分子之后,不但没有撤下弩机,反而有更多的士兵三人一组,将弩机组装起来,不到半柱香时间,码头上已经张开了一百余架弩机,矛头,矛头都是对准我们的!

码头上调度有序,士兵们的手都扣在机弦上,装作随意的看着当中的张翼军。而李辉身后,成千的士兵自动聚集,只等一声令下。

张翼也不是傻子,见此情况,立刻明白了李辉想要什么,他单膝点地,“李将军,忠字营四千弟兄愿意归顺与您,从此以后为将军马首是瞻!”

“哦?张兄弟可是真心归顺?”李辉故作惊讶的说道,“使不得,使不得啊!你家将军是我本家叔叔,你若是归顺了我,叔父大人会责怪于我的!哈哈,不能拆自家的墙角啊!”

“既是叔侄,又何分彼此!我等都是真心归顺,想来李将军也会应允的,还请将军不嫌愚陋,让兄弟们为您打扫庭院,也是我等修来的福分!”张翼一脸诚恳。偷眼看去,对方的弩机仍旧大张着,只等一声令下了。

“还请将军收纳!”四千人齐声喊道,声震屋瓦。

“兄台请起!”李辉走过来,双手相搀,“张兄,你我兄弟,不要这样。大家都起身吧!以后这掘港就是兄弟们的家,请大家放心,以后只要有我李辉一口吃的,就绝亏不了大家!”

“谢将军!”张翼大声喊道。

“谢将军!”士兵们也纷纷喊道。

“大家不必这般客套,从此以后都是一家人,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来,就座,元华,传令厨房,好酒好菜的上!我要和兄弟们痛饮!”李辉大手一挥,“弩机都撤了吧!”

张翼喘了一口气,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危急终于解除了。

船上的水手和船夫也纷纷对李辉表忠心,唱赞歌,毕竟巡风号的主炮不是吃素的。

经过这次用谋,李辉不战而得战兵三千,辅兵两千,大船二百余艘,一号福船一艘。算得上是大获全胜。

“既然李成栋注定要败,那就让他把军队交给我来用吧!资源要整合到有才之士手里。”李辉如此解释。

张翼坐在刚刚分配给他的宅邸里,百无聊赖的摇着蒲扇。一个亲兵愤愤不平的唠叨,“爷,咱们在广东的时候怎么说也是个五品武官,现在到人家地盘上当千总,我总觉着这心里堵得慌。”

“还不是佟养甲闹得!”张翼淡淡答道。

“佟养甲也真不是人,写什么密信啊!还玩里应外合,自己跑路就得了呗,到头来连累咱们。”亲兵依旧喋喋不休。

张翼的蒲扇停下来,眼睛盯着亲兵,“问题是,佟养甲会写字吗?”

“靠!”亲兵骂了一句,“合着一开始咱们就被人算计了!”

第二天,正式的大整编开始,各营都扩大了一倍,人数由原先的八百扩展到一千六,剩下的一千人则划归到两个炮队中,那二百艘大船则交由高元华统一指挥。此一番下来,李辉的兵力整整扩充了一倍。

罗衡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他看得汗流浃背,陆谦他们早就将佟养甲杀了,李辉利用一个死人将五千多人玩弄于鼓掌之间,他自叹不如,于是下定决心要和李辉好好学习,争取进步。

“大哥,这次真悬啊!要不是那个张翼压得住阵势,咱们怕是要和这些人进行一场血战了。”陆谦想想昨晚剑拔弩张的架势,仍旧心有余悸。

“万一那五千人一起冲上来,咱们东山军抵挡得过么?”李辉问道。

“难说,昨天喝酒的时候,很多人都说自己以前是关宁铁骑的人。跟随张翼投降满清的。”王承化说道,“大哥,那个弓弩威力太大了,操作又简便。我看咱们大量装备吧!每个营有一百架,也只是用三百人,在战场上排成一条线,我相信没有人能冲得过来。”

“不能装备那么多。”李辉敲敲他的脑袋,“咱们总共就弄出那么一百多架弩机,其余的都是用木片拼起来装样子的。再说一支弩箭有多重?有多长?每次战斗一个士兵需要带多少,这些你都算进去了么?”

“对啊,咱们现在每天只能生产三架弩箭,根本不够用。再说还有士兵的干粮,水,自配的腰刀,火铳,长枪手还要拿着长枪,掷弹兵的霹雳雷,这些都要算进去,是吧大哥?”陆谦耍起小聪明。

“说的对,每个营装备五十架,携带一千支弩箭就是顶峰,别忘了还有那碗口铳没人抬呢!”李辉皱皱眉头,看来这东西还是在船上使用比较好,陆战,尤其是长途陆战,光携带就是个问题。

“大哥,咱们为什么不用马车拉着这些弩箭呢,这样的话,三辆马车就可以装载一千支箭。那咱们就可以大量装备了。”

李辉闻言,茅塞顿开,说的对!光计算单兵负重了,怎么忘记了机械化呢,机械化,自动化才是未来战争的主流。

“但是,马匹是个问题,咱们总不能把王秀楚的驴借来拉车吧!”李辉调侃道,现在在东山军内部,“王秀楚的驴”已经成了一个笑话。

“马匹可以购买,再说我们将来还要组建骑兵营,现在多经营一些马匹,为将来提前做好准备。”陆谦提醒道。

“对了,陆谦,这次讨债结果如何?”李辉想起这个差头,问道。

“都在这了!”陆谦将腰带解下来,用牙齿咬开封口,小心翼翼的拿出一枚鸡蛋黄大小的夜明珠,“总共有三十八颗,都是上好的,没有一点瑕疵。”

“夜明珠!”李辉看着这颗夜明珠,眼睛里放出光芒,“这东西,都是从靳家拿来的?”

“是,还有很多珍宝,沿途携带不方便,只带回这些。”陆谦解释道。

“好家伙!”李辉手持夜明珠,赞不绝口,这东西可是传闻中的天下异宝,向来是只闻其名,难窥真身。现在竟然有了三十八颗,如何不让李辉高兴!

“拿出十颗来,我先赠与张翼,也好叫他对咱们死心塌地。”经过整编,张翼挂了一个全军副都统的闲职,基本上被李辉架空了。但是貌似他并没有多少怨言。

不过越是沉默,就越危险,有句话说得好: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按照张翼的性格,他恐怕属于要爆发那种。

“好!”陆谦从里面倒出十颗,将剩下的用手比划一下,“剩下的,我都送到王大哥那里去入账。”

“不,送给周能、元华等人每人一个,你们两个也一人一颗,还有陈林,有田等人都要送到,剩下的再给秀楚入账。”李辉认识到这是收买人心的好东西,所以才如此慷慨。

“剩下,这样一来基本上剩不下了!”陆谦小声嘀咕,自己飞快的挑出最好的一枚塞到怀里,将剩下的一股脑装回腰带里,跑去分封战利品了。

“等等,我的!还没给我呢!”王承化急了,向陆谦追过去。

“这帮小子!”李辉看着自己的手下,摇摇头,会心一笑。将十颗夜明珠抓在手里,向张翼的府邸走去。

经过长达半月的洗脑,新编入的士兵们潜存的民族自尊心与民族自信心已经基本被开发出来,王秀楚主讲的“伶仃洋”让很多士兵哭得一塌糊涂,而东山军士兵表演的冉闵、岳飞等角色将英雄的大无畏精神和少数民族恶棍的无耻与下贱表现得淋漓尽致,更加激发了官兵们的爱国热情和与敌人死战到底的决心。

士兵们轮流参观华夏英烈祠,东山军士兵们秉着帮助后进共同进步的崇高品德细心为大家讲解英烈祠中的每一个人物。

“这个是朱熹?听说他和儿媳妇扒灰。”一个士兵抬头看着朱熹的排位,神秘兮兮的说道。

“真的假的?”一旁的士兵们都凑过脑袋,这帮家伙对这种事最感兴趣,于是污言垢语满天飞。夹杂着放肆的大笑。

第二十六章 入战图(五)

(求收求推)“严肃点!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雷通拎着鞭子跑过来,“奶奶的,兔崽子们,敢在祖先面前说脏话,看我不撕了你丫的……还跑,再跑打折你们的狗腿……”

李辉得知之后,赶紧派人把朱熹的排位请下来,这个朱熹,整天弄什么格理、格物,到头来格到儿媳妇的被窝里去了。对于这种斯文败类,实在不配当什么万世师表。

张翼对那十颗夜明珠很满意,同时表示愿意去松州逛一逛,李辉高兴之余,将松州民团的指挥大权交与他,权做补偿。

新造的弓弩优先装备巡风号做测试,船舷两侧,密密的安上了上百架,集中射击的时候,速度极快,按照李辉的心算结果,已经达到每分钟三十发的射击速度。这还是在不熟练的情况下。

“大哥,给这种新式的弩机起个名字吧!”高元华建议道。

“秦朝有大风弩,咱们也把这种弩箭称之为‘大风’吧!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兮归故乡。”李辉咂摸了一段《大风歌》,感觉很有韵味,看来刘邦是个有品位的人。

“好,就叫大风弩!”高元华也是一阵欣喜,这下子完全可以补充近战时大船船身过大,总是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而且这种弩以橡胶带作为动力,更换迅速,结构简单,拆卸方便。想必不久就会风靡东山军的。

“大风起,波涛急,为君王,讨四夷。贪做凌烟阁上人,白骨遍野鬼悲啼。”李辉叹了口气。缓缓走下大船,“元华,那几艘船都熟悉了么?”

“大哥,那艘福船过于庞大,吃水太深,开不进长江。还是要用船上的原班人马进行操作,而那些海沧船吃水浅,看来是以前珠江的巡江大船改过来的。我们早就熟稔了,上船就可以开走。”高元华回答道。

“拨出一艘,交给约翰逊,让他把船拆了。”李辉快速说道。

“大哥,为什么?”高元华发懵了,好好的船,为什么要拆掉?大哥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了?

“仿造,仿造之后才能有创新。明白?”李辉看着高元华一脸惶惑的表情,看来你真的不知道近代中国的发展史。唉!不能怪你,你的时代,我们的祖国还是相当强大的,而现在,我们已经衰落到要靠仿制别人才能生存的地步……(莫论国事)。

李辉从船上下来,并不放心那些刚刚归顺的士兵,又深入基层考察一番,和岳琪、周能闲聊以后的发展,就见一名斥候火速跑来,“大哥,广东李成栋迎接永历帝銮驾,永历帝已从南宁移驾肇庆,现已经传来圣旨,让您马上去肇庆面圣!”

“哦?”对这个消息,李辉大吃一惊。永历皇帝要见我?不会吧,开什么玩笑。我现在充其量只是个地方军阀而已,永历帝怎么会知道我的?

“是李成栋。一定是他。”李辉托着腮帮子想了想,貌似能让自己和永历皇帝扯上关系的也就是李成栋了。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北上水师已经被自己吞了吧!

作为一个满身王八之气的穿越者,李辉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挠头。如果现在就去拜谒永历皇帝,自己这一片烂摊子怕是要散花,新收抚的五千军队尚未安稳,万一起事……江阴重镇士卒稀少,万一敌人趁虚来攻……

李辉不敢再想了,太危险太恐怖了,但是不和永历皇帝搞好关系,自己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不能更好的号令群雄,依旧发展不利。

对于这个问题,李辉实在不好解决,他并不想耗费大半年的时间去觐见永历皇帝,再说咱们也可以自立朝廷,这年头,有兵有钱就是草头王,你能拥立我为什么就不能!

李辉压制下马上朱光昭的身份公诸于世的冲动,他决定去找黄宗羲谈谈。

黄宗羲住在掘港一个幽静的院落中,每天上午教导朱光昭,下午就著书立说,以诗酒自娱,每天无所事事,但乐在其中。

“李老弟,好久不见!”黄宗羲听到门口脚步声,发现是李辉亲自前来,急忙起身相迎。

“老夫子近况可好?”李辉急忙行师徒之礼,黄宗羲满意的点头,“李老弟,快快请进,万不可行此大礼,真是折杀老夫了!”

“学生向夫子行礼,理所当然。”李辉伸手递过一个竹筒,“碧螺春,新鲜的,还请夫子笑纳。”

“如此,倒让老弟破费了。”黄宗羲将李辉迎进房间,不多时,从内宅走出一名聘婷少女,一身鹅黄衫,外罩淡红色流云比甲,头梳双髻,面白如玉。长长地睫毛忽闪忽闪的,一双大眼睛偷偷看着李辉。

“小玉,还不快给客人看茶!”黄宗羲呵斥一声,这个女孩快步走到桌边,提起茶壶,“贵客请用茶。”声音清脆悦耳,李辉听得非常舒坦。

“谢姑娘!”李辉伸手接过,两个人的手碰到一起,小玉姑娘“腾”的满面羞红,急忙撤回双手。一脸恼怒的看着李辉,生气的样子比平时更添一分姿色。

“李老弟,李老弟?”黄宗羲见二人四目相对,仿佛在怄气一般,细声呼唤道。

“哦?”李辉愣了一下,终于缓过神,“失礼了,还请夫子多多见谅。”

“无妨!小玉,你先退下吧!”黄宗羲挥挥手,示意这位姑娘走开,小玉姑娘轻哼了一声,扭头走开。

“这位姑娘是……”李辉很无耻的打听人家的来历。

“这是小女素玉。自幼娇惯,性子顽劣。还请李老弟不要见怪。”黄宗羲满脸是笑,“这丫头总是不让我省心。”

“是老夫子的女儿?”李辉装作无意地问道,“相貌真是一流。”

“随她的母亲。”黄宗羲听到这句话,不由得微微仰起头,显出骄傲的神色。子女是上天父母骄傲的礼物,这句话一点也没错。

“呵呵,”李辉干笑两声,“令爱尚未婚配?”

“还请李老弟代为伐柯。”黄宗羲也随着笑了一声,“冰人未至,良缘佳配,尚需时日。”

“呵呵。”李辉皱皱眉头,看来自己还是有机会的。转念又想到李莹,不知道她会不会反对,男人三妻四妾很寻常的事。万一……李辉一咬牙,小样还反了她们不成!

“夫子,学生此来,是有一事请教。”李辉将永历帝遣使来招的事情和黄宗羲一说,黄宗羲也皱起眉头,“竟然这般?”

“是啊!”李辉叹道,“我们去拜谒永历皇帝,那么就代表咱们向天下宣告咱们已经依附永历朝廷,将来太子作何论处?要是公然抗拒,可就得罪了那个小朝廷,多方掣肘不可避免。”

“如此,容老夫好好想想。”黄宗羲眯着眼,不停的分析其中的利害,他虽然是当世大儒,脑子灵光,但在思考的时候,脑子里不停的闪烁一个刺眼的词“从龙之臣,从龙之臣......”让他苦恼万分。

过了很长时间,他才叹了口气,“李老弟,如果你离开江北,会发生什么情况?”

“新附士卒定然心生疑念,江北内部岌岌可危,外部强敌环伺。恐怕这多年心血就要毁于一旦。”李辉担忧的说道。

“既是如此,咱们就将太子扶上大宝,立太子登基,号令天下!”黄宗羲目光如炬,难以压制心头的激动,“不知李老弟有这个胆量没有?”

“这样的话……”李辉何尝没有想过,但是他总是担心万一太子登基,定会将满清的全部注意力转移到江北,一旦敌人全军来攻,恐怕支持不了几日。

李辉面带难色,黄宗羲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李老弟,大丈夫生于时间,当有十荡十决之勇,如此瞻前顾后,畏缩不前,天下何日才能平定,复国大业何日能成!”

“好吧!”李辉“啪”的一拍桌子站起来,“我马上给永历朝廷修书拒绝,我速速派人联络张煌言等义军,还请夫子多多联系各地英豪,咱们一起拥戴,将旗号打出来!”

“好!”黄宗羲双眼放光,面带喜色。“我马上修书给黄宗颜、黄宗会、顾炎武、王夫之、方以智等人,邀他们前来,共同拥戴太子登基,复我朝纲!”

说到此处,黄宗羲腮边落泪,提起太子,他又触动衷肠,想起当年在京受到崇祯皇帝召见时的场景,当年之事历历在目,怎可惜也早已是物是人非,往事如烟。

“先帝,太子马上就要继大统,续社稷,国朝有望,大明中兴有望啊!”黄宗羲跪在地上,连连叩首,“黄某当以孤残之身,保佑太子,复我大明江山!”

李辉不明所以,也跪在地上,双手合十,看着黄宗羲,看他年纪刚过四十,已是半头白发,想必是多年苦于复国大业,心力憔悴,不由得心头热血窜起,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李老弟!大明朝的江山社稷,中兴国朝的千斤重担,全都压在你的身上了!”黄宗羲站起身,一直在门旁偷瞧的黄素玉走过来,给黄宗羲递上一条毛巾。

“李老弟,撑得住么?”黄宗羲擦干眼泪,拍拍李辉的肩头,这让李辉非常不舒服,老大这是我的标准动作好不好!

“我李辉征战于刃矢之下,冲锋于万军阵中,几时怕过!”李辉笑了,“夫子放心,只要有我李辉三寸气在,就有大明中兴的那一天!”

第二十六章 入战图(六)

第二十六章入战图(六)

“好!”黄宗羲用力拍了一下李辉的肩头,“老弟,恨你不早生二十年,带领铁骑征战辽东,剿灭建奴。若如此,何来今日灭国之祸!”

“唉!”李辉低下头,早生二十年?二十年前我还在玩泥巴哩!

“夫子,联络士人就交与您了,我马上召集各地义军,尽快拥立太子登基。”李辉说完,急匆匆走了,留下黄宗羲一人站在门口,脸上全是欣喜之色。

“小玉,拿笔墨来!为父要修书千封,大集英豪,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黄宗羲意气风发,朗然喊道。

“爹。那个人就是李辉么?”黄素玉从屋子里走出来,眼睛仍旧没有离开渐行渐远的李辉。

“是啊!”黄宗羲也在看着李辉越来越远的背影,“此人才能,不在诸葛武侯之下。”

“哦。”黄素玉微微点头,不再言语。

“对了,你和太子殿下相谈怎么样了?”黄宗羲有意无意的问道。

黄素玉只顾着研墨,没有答话,黄宗羲也不好多问,将笔靠在笔架上,转身走入内宅,等到回来时发现素白的纸上多了两个娟秀的蝇头小楷,“李辉”。

黄宗羲坐在竹木椅上,单手托额,想了一会,未置一词,只是眉头锁的更紧了。

李辉正式给南明永历朝廷修书,申明自己现在正忙于军务,无暇南下,请永历帝以大局为重,言辞卑谦,想必永历朝廷也抓不到什么把柄。

对于联络其他义军方面,李辉首先找到潜山飞旗寨的罗衡,向他咨询意见,罗衡神色激动的拍了板子,说如果太子在世,他们以及石城王殿下一定全力支持,绝无二心。

“李大哥,你说,太子殿下真的尚在人世么?”罗衡一脸兴奋,挥舞着拳头,脸上的肉都在一条条的颤抖。

“具体情况还不能告诉你,还请你火速修书给潜山,询问一下他们的意见,如果可以的话,马上让他们全军东进,我们在长江边接应。”李辉如此说道。

“全军东进?”罗衡愣了一下,紧接着笑了起来,“我潜山飞旗寨固若金汤,满酋是无论如何也打不下的。”

“呵呵。”李辉笑了一下,“听我良言相劝,金声恒等人不足为屏。”说着他拿出一张素描的长江地图,“你且看,这长江航线,贯穿东西,上面有几处险要之地:镇江、采石矶、马鞍山、安庆、大小孤山、湖口等等,而他们却拒地死守,得小孤山又放弃,将咽喉之地让与别人,反过头来去攻打毫无价值的赣州。金声恒等人的失败是可以预见的。”

“如此说来,我们倒还真的要提前做打算。”罗衡听得云里雾里,但是有一样可以肯定,金声恒他们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据我军探知,现在吴三桂、尚可喜、耿仲明三部已经从湖南撤回湖北,巩固防御,而江南总督马国柱和朱马喇已经由应天驰援满酋,据探知要在安庆重镇汇合,如此一来,金声恒等人东进之路已被堵死,北上之路也被闭塞。南下又遇到赣州坚城难以攻克,已是瓮中之鳖!”李辉用力的拍了一下地图,纸张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刺激着罗衡的耳膜。

“依李大哥如此说,我潜山岂不是危如累卵?”罗衡看着李辉在地图上划出的粗粗的黑线,这代表满清军队的进攻方向,脑门上的汗哗哗的。

“差不多,早日撤走为妙,”李辉放下毛笔,看来这软笔写字就是难受,什么时候弄点鹅毛笔用用。他把手一摊,做出一个欢迎的姿势,“我们东山军随时欢迎你们的到来。”

“小弟先谢过了!”罗衡面带有色,“我是不是要先回去通风报信?”

“好!我自帅水师接应你们。记得早走为妙,切莫耽搁!”李辉耳提面命的叮嘱道。

“好!”罗衡应了一声,转身跑回住所,带上随从就急匆匆向码头赶去。

“唉!”李辉看看外面阴沉沉的天,看来这梅雨季节马上就要到来了,希望梅雨可以阻挡满清的进攻。

“备船,我要去四明山寨会见张煌言。”李辉走到码头,身后跟着自己的保镖郑勇。脸上早已没了往日的轻松愉快,面上透着浓浓的忧色。

李辉不知道自己辅佐朱光昭登基之后会造成多么大的影响,而张煌言等人是否会放弃鲁王监国,转而效忠太子,甚至连朱光昭的太子身份也会有人怀疑,但是如果李辉听从永历朝廷的征召前往肇庆的话,那么以后自己再想拥立太子登基就没有任何依据,反而会被天下人讥诮为“乱臣贼子”,失去士大夫阶层的支持。

“干了!”李辉穿越到这个纷乱的世界之后,一直小心翼翼,从不打无把握之仗,但是现在一定要冒一次险了。

“走!马上去四明山寨。”李辉和郑勇登上乘风号,逆风向长江下游行驶过去。

张煌言和张名振等义军自上次策应吴兆胜失败之后,一直率领残余部队在四明山寨屯田休养,前不久派往松州银矿的一千人已经送来三千两掘港产白银,虽然成色并不好,但是总可解当务之急。

张煌言等人得知李辉到来之后,欣喜异常,专门准备仪仗迎接,张煌言和张名振两人也亲自出迎,给了李辉很高的礼遇。

“侯服兄,苍水兄别忘无恙乎?”李辉满脸是笑,大步走向二张,深深作揖,两个人也都面带喜色,在他们看来,李辉使他们最亲近的盟友,两军结成天然的同盟,已经在江南之地造成很广泛的影响。

“仲卿兄匆匆前来,定有什么喜事了!快快说来!”张名振抢先说道。一脸期待的看着李辉。

“有事,还是件大事,但是未必是好事。”李辉愁容不展,“永历朝让小弟我马上前往肇庆面圣,而兄弟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有何难?”张煌言笑道,“拜谒永历朝廷,也是好事嘛!”话中带了一种异样的情感。

“仲卿,对于国本之事,尚未见你有何表态,咱们兄弟面前不说虚话,现在鲁王监国尚在福建,如果你我有心,就应该请回监国,继续大统,不知你意下如何?”

“这……”李辉迟疑了一下,最终咬咬牙,“二位兄长,我有一事不值当讲不当讲。”

“哦?”两个人面面相觑,看来李辉对这件事真的有异议,他们两个人放下茶杯,侧耳倾听。

“太子殿下尚在人世。”李辉停顿一下,“而且就在我东山军中。”

“什么?”两人大惊,真如听到最大的奇闻一般,张煌言看看张名振,张名振又砖头来去看李辉,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真不知如何是好。

最后还是张煌言打破了沉默:“仲卿,此话当真?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如有妄言,定叫天诛地灭!”李辉赌咒发愿道,“朱光昭即是太子朱慈烺,而那个缺了一只胳膊的姑娘正是坤兴公主朱嬍娖。”

“仲卿,若你所言为实,当重作论处了。”张煌言思虑了一会,觉得李辉这个人还是比较可信的,点头又摇头,最后挠头,不知说什么好。

“太子在世,鲁王监国当处于何地?”张名振猛然说道,闻者皆是满身汗,对啊,一山不容二虎,一槽不容二马,如果太子真的在世,什么隆武朝廷,永历朝廷,唐王桂王弘光,统统靠后,再远点!

“我征战沙场,运筹帷幄,从未如此难过。”张煌言急得直拍头,“仲卿,你真是给我们送来一个大麻烦。”

“是啊!”张名振也是一阵头大,看来李辉这次真的给整个天下带来一个大问题,如果太子尚在的消息传遍天下,那么不论是满清方面还是义军阵营都要承受这个巨大的冲击,至于谁能从中得利,这就难说了,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消息确实,东山军将面临更大的压力。

“我的意思是,”李辉猛灌一通茶水,“咱们可以拥立太子殿下,自立朝廷,招揽天下义军,同谋大业。”

张名振喝了一半的茶水猛的喷出来,呛得他连连咳嗽,“仲卿,你当真失心疯了?你不知道现在满酋对东山虎视眈眈,欲除之而后快么!”

“是啊!”张煌言叹了口气,“咱们江南义军,唯你身处要害咽喉之地,而又数你的东山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是复兴天下的希望,但是时机并不成熟。”他觉得现在提出扶立太子之事简直就是将东山军这只正在成长的幼虎放入群狼阵中,而现在看来,东山军好像架不住这些饿狼的进攻。

“当真没有办法了!”李辉摇摇头,“现在永历朝遣书急招,而金声恒,李成栋义军又作战不力,前途堪忧,若不以强药激之,恐大事亡矣!”

“唉!”张煌言对金声恒等人的反正也非常关心,派出十几路夜不收昼夜打探,当他知道王得仁率军从小孤山撤走之后,气得掀了桌子。

“金声恒,王杂毛(王得仁,大顺军降将,存有蔑视)无谋竖子,大势去矣!”

大明恭敏德义仁德忠孝端宗,恭怀仁义,恩德布于四海,识人辩物,聪颖异于常人。受太祖辅佐之恩,常思无以为报,以皇位让之,效后周柴荣旧事。太祖大恸,坚辞不受。端宗固请,太祖无奈,遂继国统,分封诸将,天下闻此,欢声雷动。

《通鉴》太祖本纪

第二十七章 据海外(一)

第二十七章据海外(一)

(感谢windmile的打赏,继续求收求推)而张名振的就不如张煌言那样的好脾气,他甚至想买通刺客刺杀金声恒,之后全收其军,由自己代为指挥。

“此举锋芒太过,恐犯众怒。”张煌言委婉的否定了这个计划。依照他的思想,现在当在雁荡山地区休养生息,待实力稍强之后,发兵占领舟山要地,迎接鲁王监国,联络东山军巩固江南,徐徐图之。

现在,一切都被打乱了,二张首要面对的就是国本之争。也就是为谁打仗的问题。

造反不是无理由的,义军造反,都要推举出一个旗帜出来作为依据,正所谓“造反有理”。比如说潜山飞旗寨也要打出石城王的幌子出来,证明自己名正言顺。

如果李辉不说出关于太子的问题,他们则会一直忠于鲁王监国,或许还能把李辉拉进来,大家一起同殿称臣,岂不爽哉!

但是现在问题出现了,太子还活着,而且投靠了比较有发展实力的东山军一方,起兵征讨是不可能的,首先他们不一定能打过东山军,再次他们也没理由,毕竟人家是正牌太子,不来征讨你们就烧高香吧!别忘了人家是崇祯皇帝的亲生儿子!

但是鲁监国怎么办?杀掉,还是废掉?不能拥立两面旗帜吧,这是原则问题。

“鲁王监国当作和处置?”张煌言又一次提出这个问题,现在他们争论的焦点已经不是满清是否会杀过来。

“不知。”张名振痛苦的拍拍脑袋,发髻被他抓得一团糟,“天下之事,纷乱如此,吾难为矣!”

“仲卿,你倒是说出个办法,都是你惹出来的。”张煌言埋怨,你小子倒好,把事情甩手扔给我们,自己就啥也不管了!

“依我之见,咱们当联络豪杰,拥立太子称帝,以太子招揽天下豪杰,共同举事,至于鲁监国,他只是监国之职,可封为藩王,镇守福建,拱卫大明江山,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李辉一句话点破问题的关键:鲁监国只是以“监国”之名代为摄政,不是皇帝,当正主来到之后就要靠边站。

正如踢足球一般,替补的终究是替补的,不能作为主力使用。

“说得好!”张煌言恍然大悟,监国毕竟只是监国,不是正统,看来这个问题好解决了。

“那永历朝廷,又当如何?”一个话题解决掉,现在又要解决另一个严重问题了。

“至于永历朝廷,咱们大可不必理他。”李辉笑了笑,“永历朝人浮于事,掌大位者皆是庸碌之辈。贪官污吏横行不法,非能担社稷之重任,咱们当当仁不让,挑起天下重担,也是为黎民百姓负责吧!”李辉寥寥几语,就把自己从一个心怀叵测的叛逆者打造成为仪天下兴亡为己任的大英雄,颠倒黑白之功可见一斑。

“说的是!”张名振点点头,伸手抚平乱糟糟的头发,“仲卿所言,非为正道,但也可一试。”

李辉很得意的看看张煌言,见他也是略略颔首,满意一笑,“既如此,咱们当行动起来了,金声恒固守之徒,李成栋庸碌之辈,怕支撑不了多久了。”

“黄斌卿如何?”张煌言问道,“咱们莫不如拉黄斌卿入伙,他手下兵卒三万,可堪大用。”

“黄斌卿?”不提此人还好,一听此人名号,张名振怒发冲冠,“腾”的站起身来,“黄斌卿无胆鼠类,龟缩舟山,不敢挫满清寸芒。真懦夫!我当是瞎了眼,才与他结成儿女亲家!唉!”

“是啊!”李辉也在为这个问题犯愁,从朝鲜抢来的粮食本来只够支撑到秋收的,现在又多了五千吃穷老子的阿兵哥,那点存粮不够他们两个月吃的,

“三万兵,再拖延下去,就被黄斌卿训练成胆小鼠辈了。”

“哼!”张名振哼了一声,“仲卿,依我之见,咱们要速下舟山,占据形胜之地,也好与你东山军左右呼应,震慑满酋,你意下如何?”

“好!”李辉想都没想,张口就说了个好,按照历史真正的发展路线,在1648年,张名振迎回鲁王监国,安扎浙东,1649年,张名振讨伐黄斌卿,全收其军,黄斌卿被部将阮进沉海杀之。

而现在,由于李辉这只蝴蝶的出现,让黄斌卿提前一年丧了小命。

“我本无心。”李辉辩解道,“每个人在历史上都应有他对应的位置。”

“如果侯服兄愿意领兵讨伐黄斌卿,我东山水师将全力支援。”李辉顿了顿,“东山陆军,也将大力支持。”

“谢过了!”张名振击节赞道,“仲卿以天下社稷为重,当受我一拜!”说着就要俯身下拜,李辉慌忙拦住,“侯服兄,切莫如此。我李辉何德何能,竟担此大礼!”

“仲卿,你还是生受吧!”张煌言笑道,“侯服欲占舟山,早已谋划许久,今得仲卿支援,怕他今晚要彻夜欢呼了。”

“哈哈!”张名振哈哈大笑,“占了舟山,才有根本立足之地,这荒村野店的野兔子,终究不如舟山的鲜鱼美味。”

三个人哈哈大笑,预示着三角同盟暂时结成。

李辉马不停蹄的回到掘港,将这个消息向朱光昭说明,可怜朱光昭竟然是最后一个得知自己要被拥立为帝的人,不由得喜出望外,跑到英烈祠,对着崇祯皇帝的灵位痛哭失声。

“父皇,赖皇天庇佑,诸将效命,我朝中兴有望,天下社稷将兴!”他一边哭一边说,情真意切,感人至深,真真个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朱嬍娖这才一块石头落了地,她一直害怕李辉会自立为帝,要知道他可不是什么屈居人家的燕雀,现在看来,自己以前的猜测都是多余的,李辉这不是已经准备将皇兄抬上皇位了么?

但是在她心中,一直还有隐隐的担忧。东山诸将,都是李辉的铁杆部下,而张煌言等人也与李辉交往甚密。现在唯一靠谱的只有黄宗羲那由宗族兄弟组成的“世忠营”可以使用。

朱嬍娖也曾想过要将世忠营扩大势力,但是她手里又没钱又没武器,怎么扩大?眼看弟弟就要登上皇位,她的这种不安与日俱增,直到这一天,她作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决定。

“李辉,我要嫁给你。”她拦住行色匆匆的李辉,直白而又简练的说道。

“什么?”李辉眼前一阵金星,太雷人了!没这么玩的,突然袭击啊!你要整死我啊!

“什么?”李辉愣在原地,一双眼睛呆呆的看着朱嬍娖,看着她的凤眼蛾眉玉面,又抬头看了看天,看到太阳正费力的从云彩里钻出来,露了一个脸,转眼又钻到沉沉的乌云中。

“我说,我要嫁给你。”朱嬍娖面红耳赤,提高了声音,却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这两句话似乎耗尽了她全部的力量。

“哦。”李辉清醒过来,“好,三妻四妾。我现在忙,以后再说!”说着逃也似的向远处跑去,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

朱嬍娖看着李辉远去的背影,眼泪无声的流下来,这并非她的本愿,她也是少女,也曾有过无数的憧憬,她的梦想就是找个和自己琴瑟相和的男人终了此生,但是为了大明江山,为了哥哥的复国大业,她只能放弃。

朱嬍娖蹲在地上,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在地上,和潮湿的土地混为一体,只留下一片深色的洇斑。

岳瑶手里拿着一个纸口袋,里面装着的是五香瓜子,现在在掘港,她是小商小贩最喜欢的主顾,这位大小姐手头阔绰,经常当冤大头,这个良好习惯受到了小商小贩们的一致欢迎。

“姐姐,你在这里做什么啊?捉蚂蚁?”岳瑶歪着脑袋问朱嬍娖。

“没什么,小丫头不懂不要问。”朱嬍娖站起来,甩甩手,向自己的住处走去。

“姐姐,有什么事情,我帮你出主意嘛,是不是李辉那个混蛋欺负你?我帮你收拾他!”岳瑶跟在后面叽里呱啦的聒噪个不停。

李辉今天被彻底雷到了。他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又带着皇家贵族固有骄傲的坤兴公主朱嬍娖竟然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来向自己提亲。这让他的大脑几乎短路烧掉。

“这丫头是不是疯掉了?”李辉实在想不清楚朱嬍娖此举的动机。闲得无聊?绣花把眼睛绣花了?大脑短路?间歇性精神病变?吃错药了?……

李辉一边走一边想,脑子里混浆浆的乱成一团,当他来到军营时,终于找出一个比较恰当的结论,朱嬍娖害怕自己给朱光昭穿小鞋,所以才以身相许,换来自己对朱光昭的全力支持。

“女人心,海底针啊!”李辉苦笑一声,不过貌似这位公主小姐还很不错的,该凸的凸,该凹的凹,全身线条优美,相貌出众……嗯嗯,很不错!

李辉一脑子胡思乱想的大步走进军营,手下诸将已经悉数到位了。

“孙毅,你率领民团继续防备西北面的敌人进攻,如果再有差池,定将你军法从事!”

“是!”孙毅以手击胸,民团也换上了统一装束,青色的棉布军服,穿在身上感觉比正规军的军服还要舒适。

第二十七章 据海外(二)

“雷通,率领潜龙营驻守江阴地方,防备敌人偷袭,贾敏,继续在靖江防备满清,截江收税。高元华,你率领水师全部,装载金山、锋锐、石门、飞云四营在岑港登陆,准备作战!”

“大哥,你这次不随船同往么?”岳琪听着有点不对,“您应该率领我们同去啊!”

“我和张煌言等在一起,”李辉看着错愕的手下,“咱们这次和他们联合作战。”

一直沉闷的雷通不干了,站起来大声嚷嚷道,“大哥,我为什么要守在江阴那个破地方,我要随军作战!潜龙营可是主力!”他提高了嗓门,“水师我也有一部分的,我要自己指挥。”

“为什么?”李辉笑了笑,他知道就会出现这样的效果,“好刚要用到刀刃上,对于战斗力强悍的部队,我也一定要将它们放在最为重要的位置上,只有这样才能保护我东山军的安全。”他走到雷通身后,拍拍他的肩膀,“雷子,这般重任担在身上,你可要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江阴重地,要是有半点差池,我拿你是问!听到没有!”

“是!”雷通站起来,以手击胸,虽然心里还有点不满意,但是面对李辉威严之下,他也不敢公然反驳领袖意志。

“改造原有海苍船与双桅帆船,我要组建内河水师。”李辉面对众位将领,做出了这样一个决定。

“至于这水师千总的职位,我想从东山军中内部提拔,毕竟咱们自己兄弟才真正靠得住。但是,究竟会是谁呢?”李辉含笑不语,“诸君努力!”

大家齐刷刷站成一排,眼睛望着李辉,露出期盼的神色,水师统领,虽然军衔不过是个千总,但是对于东山军,这个千总可是货真价实的,比大明的都司权利都要大。当然也是肥缺。

在东山军中也存在轻微的腐败,这主要在于每逢大战,缴获的战利品都要归斩首士兵所有,当然对上级的孝敬就不可避免,李辉认为这是正常的,只要不太严重。

“水至清则无鱼。”对于这个问题,李辉相信中国延续多年的贪官文化是不可能在短时期杜绝的,你以为你是谁?太小瞧老祖宗的IQ了。

“有些人,总是自以为是,把别人当傻子。”看着眼前烟波浩渺的东海,李辉大发感慨,“黄斌卿以为自己孤悬海外就可以据地自守,安安稳稳的当小军阀,但是事实证明你们的想法是错误的。”李辉看看张煌言,“苍水兄,你说是也不是?”

“仲卿所言甚是。”张煌言听不懂李辉说的那一通道理,“黄斌卿不尊圣化,欲做海上流寇,不想为家国社稷出一把力,这等自私自利,非人臣所为。我们举义旗,大兴讨伐,只要不杀伤百姓即可。”

“是,是!”李辉连连点头,急忙派船前往前进部队,通知士兵们不要骚扰当地百姓,这也是他此次战役没有带上战斗力强悍的潜龙营的一个很重要原因。

“侯爷传令,不准践踏青苗,不准夺人财物,不准掳掠乡民,不准……”一个小校挨个提醒,东山军老兵们早习以为常,而张翼的部下则满脸惶惑,不抢劫老百姓,怎么能发财?

“军功!斩首一级,赏江阴熟地三亩,斩首两级,赏……”小校大声宣布军功奖惩办法,张翼手下的那些士兵都吁了口气,看来多杀人就行了。

前面已经是岑港,这个港口船来船往,很多船都挂着凤凰旗或者郑家的“郑”字旗,交往之间大家颇多熟识,船行也都以旗帜打招呼。

李辉从现代社会传过来的旗语已经在海上逐渐推广,简单实用,适用性强,沟通方便的旗语获得了船员们的欢迎。有什么比不用下船就能传递消息的旗语更方便呢?

“大哥,据说南洋的荷兰人已经开始使用旗语了,”高元华说道,“我想咱们应当在海上占据一岛,进行贸易,如果拖延时日,海上要道尽为红毛荷兰人所取,咱们可就要受制于人了。”

“说的是。”李辉皱皱眉头,“忙过这一段吧,不过这个问题我会一直记得的。”

定海城已经遥遥在望,李辉手下的几支部队也纷纷到位,锋锐营作为主要突击力量被放在最前面,石门营则满副披挂的站在后队,一个个好像矮冬瓜,身上接满了霹雳雷。金山营和飞云营两面策应,排成巨大的方阵向定海推进。

黄斌卿再笨也知道人家是来干什么的,对于一直对舟山群岛有着狼子野心的东山军和平岗寨,他一直都心怀警惕,在他眼里,这些人比满清军队还要可怕。

沙滩上是李辉为其修建的巨大的防御塔,李辉现在觉得为黄斌卿修建防御塔真是一个大大的失误,为什么不多修点呢!

原因在于,李辉在修建防御塔和城墙的时候,早就动了手脚,每个防御塔都在正南面有一块用泥土制成的砖,全部都在第十一层,当然这个设计在城墙上也有,而且很多。

舟山军已经进入防御塔,他们端起火铳,对准正在前进的东山军士卒,“嗵”的一声巨响,走在最前面的几个东山士卒倒地身亡。

“散开!”王承化大喝一声,锋锐营全部向两面展开,组成散兵阵线,不紧不慢的向防御塔冲过来。

防御塔中的舟山军依旧在浪费弹药,火力虽然强悍,但是准头很差的火铳对待以散兵阵线进行冲锋的士兵基本上起不到什么作用。

“该死的张煌言、李辉!”黄斌卿站在城头,看着从海面上涌来的一大片绿褐色方阵,破口大骂。“给我压上去,全军出城,将他们赶进海里!”

黄斌卿一声令下,五千士兵排队出城,摆成密集的阵型,向正在前进冲锋的东山军冲过来!

“不好,仲卿,敌人出城了!”张煌言面色变得很难看,“敌人人多势众,又是在人家的地面上,咱们这一仗……”

“哼!”张名振轻哼了一声,“苍水,你们么这般畏敌如虎!王江,王翊,李长翔!随我冲过去,不往前冲不是我江东好男儿!”

晕菜,看来有比我更会鼓动人心的。李辉擦了把冷汗,“二位兄长不必着急,我自有利器。”李辉笑了一声,“巡风号,靠岸!”

巡风号庞大的身躯上装了上百架弩箭,都是大型床弩,而且都是经过改造的弩,威力巨大,填装迅速,使用方便。

按照李辉的改造意见,在床弩上弦的地方安上一个小型滑轮组,以便节省拉开弓弦的力量,这东西是用坚硬的枣木镟出来的,工期仓促,所以只装备了一半。

“预备,第一排,放!”船长孙德高举小旗,“第二排,装箭!”

一百多架弓弩在甲板上呈波浪形展开,第一排正是装有滑轮的改造大风弩,小旗刚落下,一排排的铁三棱箭头的弩箭带着破空之势划开空气,向远处飞去。

“噗!”一声闷响,三棱箭头轻松刺开走在最前面的士兵的胸膛,在他的身上开了个口子,之后猛冲出去,对准后面的士兵咽喉,“咔”一声脆响,喉管传来清脆的破裂声,鲜血随着喷出的气流冲到一米多高的半空,画出一条亮丽的血线。最后三棱箭头钉在这个士兵的颈椎骨上,刺耳的铁骨划击声让人牙根直痒痒。

这个士兵歪歪倒地,像一滩烂泥,将湿润的地面染成深红。

“噗!”一支箭将三个士兵穿成一串,三个人齐齐站住脚步,仍旧保持着冲锋的阵型,但是迈出的脚步已经收不回来了。

漫天的箭雨将五千士兵置于死亡之神的羽翼之下,几乎毫无征兆的,上百架弩机在最短的时间内发射出一千余重型箭矢,简直就如简版的加特林机枪,在瞬间泼出大量箭矢,暴雨一般杀伤敌人。敌人却都是步兵,行动迟缓,转眼间五千人的冲锋队形已经四散奔逃,最后剩下满地的死尸,惨不忍睹。

“唉!”张煌言看着满地死尸,慨然长叹,敌酋肆虐,自己却在这里同室操戈,于心不忍啊!

“干得好!”李辉拍拍巴掌“不过准头还要提高,组建一支精锐的弓弩部队可以为我们提供有效的近距离支援。”

“仲卿,杀伤甚多,于心何忍?”张煌言不忍再看,扭过头去。

“乱世就要以杀止杀。”李辉对这般一边倒的屠杀场面没有任何心理压力,“战争就是要死人的,天下百姓正苦于满酋奴役,而他们却在这里安享太平。真是可恶,必须杀!”

“哎!”张煌言看看李辉赤红的眼睛,后退一步,瞧瞧李辉的背景,心中百味陈杂。

黄斌卿亲眼看着自己的五千士卒在最短的时间内被人家给“突突”掉一千多,眼前一阵眩晕,太过分了,家底再大也没这个败家法,于是他发扬自己的传统战术——龟缩,下令全部士兵撤回城里和碉堡中,依托主场优势向敌人反击。

第二十七章 据海外(三)

(感谢“光之纳粹”兄弟的打赏,继续求收藏,呵呵)波浪形的城墙布局对高元华水师的防御起了很好作用,承受住弓弩射击之后的火炮排射之后,黄斌卿对李辉建筑队的筑城技术大加赞赏,城墙只有三处破损,都在下面,城头却是毫发无损。

黄斌卿得意的下令士兵们骂阵,士兵们充分发扬无教育者毫无阻碍的思想空间的魅力,各种脏话连篇出口,段段翻新绝无重复,而且从各家的女性近亲到远亲最后蔓延到五服以内到以外直至所有亲属,只要能挂上边的,统统受到了强烈的人身攻击。

李辉对此报以一笑,看来这些士兵还是比较有才的,要是潜龙营在的话,两方一定会上演一场精彩的对骂,那将是最高水平的对骂。相信大家非常期待。

看着士兵们愤怒的眼神,李辉微笑着挥挥手,“疯狗咬人,大家不必在意。传我命令,继续冲击!”

停在半路上的锋锐营继续向前冲锋,前面一百步远就是敌人的碉堡群了,王承化不加思绪的下令全军原地停住,石门营的士兵们则冲到前面,将身上的霹雳雷摘下来,堆成一大堆,点燃之后向碉堡群扔过去。

“距离不够!”一直站在船上观看作战的李辉挠挠头,对于自己带到这个世界上的这个硬壳乌龟,自己也表示有些一筹莫展,“挑选精干士卒,冲到碉堡下,将霹雳雷堆在下面点燃。”

小校急忙将这个最高指示传给前线士兵,张煌言则很不满的拍拍李辉的肩膀,“仲卿,如此一来,定会造成很多杀伤。有违天和。还是宽大为怀吧!”

“兄长,你太过仁慈了。”李辉转过头去,与张煌言四目相对,“乱世用重典,虽然他们也是我华夏子孙,但是面对这样的世道,手段不狠点,杀人不多点是难以成事的。”李辉叹了口气,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架,“愿上帝保佑他们,我本无罪。”

对于李辉这种当婊子又立牌坊的行为,张煌言很是郁闷的点点头,“愿他们自求多福吧!”

最新挑选出来的士兵身上披着厚帆布,上面挂满了霹雳雷,周能则亲自带队,作为一营主将的他需要给全体东山军做出个表率,这也很符合李辉的治军方略,主将必须身先士卒,才能得到手下的爱戴。

“兄弟们,是爷们的和我上,大哥就在船上看着咱们,咱们谁也不能给我当孬种!”周能手里握着一个霹雳雷,点燃,扔向远方,将远方的草木炸得四处纷飞。

“跟我上!”他一声大喊,身后三十名全身武装的士兵跟在他的身后,三十一人向敌人的碉堡群中冲过来!

“放箭!”守卫在第一个碉堡中的把总韩立看到敌人开始悍不畏死的发动进攻,脸上浮现出兴奋的表情,“瞄准带头的,给我射死!”

他身边的一个小眼睛士兵眯起眼睛瞄了瞄距离,扣上弓弦,“嗖!”一支雕翎箭流星赶月,疾驰如火,只在电光之间就刺透周能的肩头,鲜血顿时冒了出来。

周能正在向前冲,脚下的一块石头绊了他一下,身子一趔趄,几乎要摔倒,前面闪过一道白光,他心中一动,常年在战场上拼杀形成的条件反射让他下意识的一沉腰身,整个人摔倒在地上,那支箭也几乎在同时刺破厚厚的帆布,钉在他的肩头。

“嘶!”周能疼得一咧嘴,伸手将箭头拔下来,“兄弟们,狗日的敢伤我,让他们尝尝咱们的厉害!”

“是!”三十个人也都怒发冲冠,大家奋力奔跑起来,刚刚下过雨的地面被踩得坑坑洼洼,不时有泥水从众人的脚印中渗出来,形成一个个小水洼。清波荡漾,自成一番天地。

没人来欣赏,因为大战已经拉开序幕。

“石门营向前,以霹雳雷进攻敌人的碉堡!锋锐营在后,准备搏杀!飞云营组成方阵,占据东北方,防备敌人反扑,金山营左右策应,游动进攻!”李辉大声下令,全军动员,士兵们踩着前面人的足迹向前冲杀,一切箭在弦上,只看周能他们三十一人能不能将敌人的防御阵线撕开一条口子。

现在的周能就如同美国的F117,不作为主力,只作为“踹门者”,踢开敌人的大门,为后军打开通道。

周能又中了一箭,这次扎在左臂,伤口不深,但是伤到了血管,鲜血流失,他没有去管,只是跑得更快了。

如果不能完成这个任务,自己的就没脸在东山军中混了。周能想到此处,只能咬牙前进。身后的三十人见主帅如此悍勇,也都双目带火,没命价的冲上来。

一百步的距离,似乎用了很久才到达,碉堡上的敌人已经开始拔刀,准备应战了。

李辉修建的防御碉堡很坚固,但是还是留了一手,这个在上文我们已经说过,周能找到第十一层砖,用腰刀往里一扎,水泥面应声剥落,露出里面的一堆泥土。

“去死吧!”周能大喜,点燃一个霹雳雷,砸进那个空洞中,正巧将霹雳雷卡在当中。周能见状,将全身披挂的霹雳雷全部摘下,扔在地上,手疾眼快的点燃一个,扔进当中,转身一跳,跌进附近的一个小水坑。

“这是什么玩意?”守卫在碉堡中的黄家军看到一个圆圆的,冒烟的东西塞进来,伸手去摸,那个东西突然爆出一团耀眼的白光,紧接着一声震破耳膜的爆炸声在他的耳边回响,当他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满手是血,手指也断了,耷拉在破碎的骨头上,粉白的肉显得格外刺眼。

“啊!”这个士兵大吼一声,他被这一切吓得不轻,碉堡中的众人都是一惊,紧跟着整个碉堡“忽”的晃了一下,紧跟着传来巨大的爆炸声,众人在这迷糊糊的爆炸声中丧失了知觉。

“爆炸的威力还不行。”黑火药的爆炸威力还是欠缺,但用这种集束炸弹的方式爆破敌人的碉堡绰绰有余。

“给我炸!”周能从水坑里爬出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泥,脸色苍白,伤口流血不止,“兄弟们上,别丢了咱们石门营的威风!”

这就是团队的力量,一个强悍的团队,他的每一个成员都不甘于平庸。

李辉看着自己手下的这些悍卒,非常满意。周能也是好样的,能够挺身带队而且轻伤不下火线,看来石门营崛起有望。

石门营的先锋们又炸掉了敌方三座堡垒,巨大的爆炸声让他们出现短暂的失聪,但是没关系,他们依旧在向前进攻,将身上的霹雳雷都堆到敌人的碉堡下,“轰”的点燃,整个堡垒就翻了天。

在这般勇猛的进攻下,守卫碉堡的黄家军纷纷出碉堡投降,黄斌卿气得手直发抖,“凡逃出碉垒者,杀无赦!”

碉堡的出口设计也很独特,门开得很窄很小,而且在碉堡的后面,便于士兵们后撤,同时也阻止敌人从出口混进去,在平时的确是个富有想象力的创造,但在逃跑的时候就成了生死门。

一个士兵刚从碉堡出口探头,斜刺里猛地飞过来一支箭,钉在他的脑袋上,整个人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已经一命归西了。

碉堡里的士兵都低下头,默然不语。个别神经脆弱的士兵大哭大叫。这更让守卫碉堡的士兵们觉得自己已经希望渺茫。

“降者免死!”周能面色苍白的坐在地上,上次的战伤还没好利索,现在又是旧伤加新创,看来有一阵子不能下床了。

很多碉堡明确表示投降,周能派遣士兵守在敌人碉堡的门口。虽然城头上的弓箭不停地射过来,但是密度越来越小,力度也越来越轻了。

看来敌人的战略出现了新变化。

东山军四个营冲到最前面,越过碉堡群,前面就是定海城的波浪形城墙了。

“大哥,陆队进攻颇为费力,要不我们趁着涨潮时将大船前移,以大炮轰击,岂不更好?”高元华建议道,手头上百艘战船都在闲置,还不如往前冲一步,以舰炮强大的火力将敌人的城墙砸碎。

“不行的。”李辉叹了口气,“早知要进攻定海,我还不如将他们的城墙修得薄一些。现在可倒好,自己吃亏了。”李辉又看了一眼定海的波浪形城墙,奶奶的,反攀登设计,这不是自作自受吗?

“质量优先,精益求精不是咱们江北的招牌吗?”高元华觉得城墙修得坚固与否是个态度问题,能不能打下定海城是个能力问题,什么时候能攻下是个素质问题。所以他建议使用最强大的火力,以强大的能力消灭敌人的质量优势。

李辉并没有想那么多弯弯绕绕,他现在很纳闷的有两件事:一、将城墙修得太好了,导致自己的进攻耗费了很大力量;二、没有组织讨债队蹲在黄斌卿家门口讨要工钱,被敌人的白条给耍了。

最后一条极为重要,中央三令五申,不准拖欠农民工工资,可是黄斌卿依旧赖着工钱不还,对待这种奸商就要使用暴力机器,让他们尝尝债主的力量。

第二十七章 据海外(四)

城墙下出现了两条巨大的裂缝,这是由于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以前施工时,埋藏在城墙中的那些泥砖碎裂产生的塌陷,城头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人脑袋,这些人持有各种守城工具,紧张的看着下面的东山军方阵。

李辉走下船,来到军队中间,亲自安排作战计划,面对定海坚城,李辉想了半天,也隔着老远看了一会,最后定下计策,碗口铳猛轰!

六十四门碗口铳集中在一起,瞄准城墙的裂缝一顿狂轰滥炸,石门营也将全部霹雳雷集中到一起,现在周能已经被送到船上救治,千总之职由李辉兼任,他命令士兵们从船上取来长木板,放在地上,做成跷跷板模样,将点燃火线的霹雳雷抛到城墙根,接连不断的爆炸将城墙根炸得尘土飞溅,飞沙走石。

六十四门碗口铳猛烈轰炸之下,城墙终于出现了一个缺口,随着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城墙终于受不住了,剧烈的冲击波将城墙的断裂处冲开,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轰隆隆的倒塌声。

黄斌卿对这样密集的火力也感到很吃惊,他以为自己城墙坚固,对此他不得不佩服江北民工队的认真态度。而且敌人劳师远征,时间一长就会粮草短缺,不战自溃。

对于敌人的分析很正确,也很到位,看得出来黄斌卿对此是有经验的,但是他的对手是李辉。

那是个不达目的从不罢休的偏执狂。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偏执狂才能成功。

李辉眯起眼睛看着城墙的断裂口,黄斌卿已经派驻了大量的军队守卫在断墙后面,随时准备应对敌人的步兵冲锋,因为一般情况下攻城方都会这样干的。

李辉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姓李不姓黄。碗口铳已经被打到烫手,他下令将碗口铳埋到泥里冷却,下令将船上的大风弩搬过来!

五十架安装了省力省时装弹方便的滑轮组的大风弩在城墙的断口处摆成波浪形,形成密集的持续火力,不停地向城墙缺口处发射箭雨,密集的箭雨如暴雨一般袭来,强大的穿透力将敌人成排成排的钉在地上。就像钢条串糖葫芦一般。

黄斌卿彻底傻了眼,敌人真的不是一个按照常理进行战争的人,他痛打几个守城不利的将领之后,下令士卒撤开城墙缺口,将主力集中到城墙中段,准备与敌人进行巷战。一定要死守定海城。

阮进带着平岗寨的全部精锐从沈家门港登陆,一路斜插着向定海城的北面冲过去,在横扫舟山岛的一半地域之后,他的兵锋南下,目标就是定海城的北门,那里依旧是旧城墙,没有经过修葺,而且防守也不甚严密。

天色渐渐黑了,李辉也下令全军就地安营,准备将战争拖到明天,反正咱们拖得起。

定海城的北门,闪过一个全身黑色的身影。今天是八月初一,朔日,没有月光,只有点点星星在空中眨眼,偶尔有一两只萤火虫飞过,给黑黑的天空带来一点明亮的色彩。

“啪!”一支挠钩扣在城墙上,铁器与城墙撞击,发出轻轻的脆响,绳索被拉紧,铁钩卡进城墙的缝隙中,支撑着铁钩后面正在飞速向上的身体。

“庞三,你听到什么声音了么?”城头上,一个士兵侧着耳朵听了半天,“好像有什么东西打到城墙上了。”

“胡扯吧!你是不是昨晚和小桃红XX多了,肾精亏损了?”旁边的士兵淫笑道,“不过是耗子爬城墙,用得着大惊小怪么!”

“哦!”这个被一阵抢白的小兵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发,憨厚一笑,“小桃红还真不错,哥几个今晚再去?”

“切!”这些士兵对他一顿鄙视,凤姐可比什么小桃红有韵味多了。没品位的小淫棍!

阮进将城头上士兵们的玩笑听得清清楚楚。他咬咬牙,将手中的飞镖拽出三枚,对准离他最近的三个士兵。“嗖”的一声抛出去,一阵金属入肉的闷响过后,三个人软软的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敌袭!”城头的士兵见到撒按个人猛然倒下,知道有敌人前来袭城,急忙敲响金锣,大声示警。

“死!”阮进断喝一声,短刀插进一个士兵的胸膛,猛的拔出,鲜血四溅,死尸倒地,紧跟一步,短刀斜劈,讲一个守城士兵的半个肩膀卸下来,回身又是一脚,从后边冲过来准备偷袭的一个果长被整个人踹到城墙下,惨叫声划破寂静的夜空,最后是重物噗通落地的声音。

“杀,不留活口!”阮进冲手下的士兵一努嘴,士兵们点点头,手中的短刀挥洒如风,将胆敢靠近的守城士兵全部一刀致命,不到一炷香时间,就有数百名士兵死在短刀之下,满地的死尸渗出的鲜血将城墙砖都染红了。

第二波敌人正在火速奔过来,阮进看看正在快速靠近的火把线,“换衣服!”

短小精干的突击队很快换上了死人的衣服,瞬间将自己打扮成一支黄斌卿的队伍,眼看着敌人的援兵急速赶到,黄斌卿带着手下迎过去,单膝跪倒。

“禀将军,敌人趁乱偷袭,已被我军杀退。”阮进不卑不亢,徐徐说道。

“哦?”领队的将军身穿鱼鳞甲,头上一顶镶金头盔,手中一把错金刀在火把下不停闪烁点点寒光。

“可曾斩首?”将军沉沉问道。

“袭扰之敌,未曾斩获。”阮进大声禀报,“还请将军恕罪!”

“呵呵,”这位将军冷笑两声,“未曾斩首?抬起头来,我看看你的面相!”

“小卒贱命,不足将军一观。”阮进慨然答道,手悄悄摸向刀鞘,脚筋也慢慢绷紧,只等最后一击。

“哼!做得好!”将军走到阮进身边,看着这个单膝点地的士卒,“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你是哪个营的,也好为你在黄大人面前请功。”

阮进如石雕般一动不动,嘴上却是朗朗有声,“将军指挥我等作战,指挥有度,运筹帷幄,小卒们的这些功劳都是将军大人赐予的,兄弟们,谢将军大人!”

“不必谢!”这个将军大喝一声,“大胆贼人,竟敢混入我定海城行刺,图谋不轨,左右,与我抓起来,严刑拷问!”

阮进知道事泄,原地暴起,转瞬间身子已在半空,抽刀在手,猛的划出一片刀光,迅猛的刀势将军的头盔砍得火星直冒,将军急忙缩头,右手的错金刀迎向短刀,两把刀空中相撞,划出一条条金火连线。

阮进招式使老,弯腰在地,刀锋前置,一个滚地十八式错身滚到将军的身边,刀锋如罡风一般划开将军的牛皮靴,顺势在里面用力一搅,将军脚部受到重创,大喝一声,错金刀向下**,阮进听得身上风声猛烈,急忙一矬身,躲过这致命一击,电光之间猛的原地站起,单手掐在将军的脖子上,手中短刀一寸寸刺进将军的小腹,一刀接一刀,鲜血顺着血槽不停的喷涌,将阮进的身上都沾满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假扮的?”阮进刺累了,将这名将军扔在地上,伤口扔在不停的流血,将军的嘴角鼻子都冒出血沫,面目狰狞,不忍目视。

“我弟弟,是,是,是守,城……”将军已经气若游丝,胸脯剧烈起伏,站得近的已经可以听到咚咚的剧烈心跳。

失血过多。

“你可以去死了!”阮进不想听他的废话,一刀下去,将军的脑袋就和身子脱离了,阮进拾起人头,扔给站在一边的士兵,“归你了!”

“谢将军!”这个士兵喜不自胜,好大的军功啊,就这样白白得到了,看来阮大人还真是慷慨。

“马上散开,不然看我如何杀你们!”阮进面对眼前已经被吓傻的三百多名黄家军,大喝一声,已经被吓傻的士兵们如蒙大赦,顿时作鸟兽散。

“放信号,让李辉进攻!”阮进头也不回的吩咐道,“其余人随我杀进城里,活捉黄斌卿!”

寂静的夜空中飞出两枚火红色的烟花,在半空中炸开,放出绚烂的光彩,李辉看得切真,点点头,下令士兵们鸣锣前进,准备进攻。

张煌言也率领手下士卒向前进攻,两军总共上万名士兵排着整齐的队伍浩浩荡荡的杀向定海城。

黄斌卿刚刚睡着,就被一阵阵急促的锣声惊醒了,他一个激灵坐起来,从枕头下抽出腰刀,身上的盔甲在极短的时间内披挂完整,大步走出军营。

“敌人出动了多少?”黄斌卿一步步爬上城墙,向身边的都司询问敌袭情况。

“半个时辰前,敌人从北面城墙偷入,杀了游击贺大人,现在不知混到哪里去了,短时间很难查出。敌人从正面进攻,此次进攻,人数在…..在……”

“人数有多少,快说!”黄斌卿急了,“我不信李辉会有上万人。”

“的确有上万人,总数在两万左右。”都司皱皱眉头,“侯爷,您还是亲自上乘一观吧。”

“没用的东西!”黄斌卿骂了一句,大步登上城墙,向下一看,倒吸一口凉气,乖乖,怎么凭空多了三倍的敌人!

第二十七章 据海外(五)

人数并没有那么多,但是李辉发挥了中国人的聪明智商,每个士兵举着两支火把,后面的大树上石头上都见缝插针的插上无数的火把,遥遥看去,整个战场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手持火把的士兵们森严壁垒,井井有条。浓浓的杀气透阵而出,让黄斌卿很是惊讶了一番。

“贼人竟然如此之众!”黄斌卿抹着脸上的汗珠,“弓弩手,向前,向前,射杀他们!”

没等他的弓弩手准备好,李辉的大风弩就咆哮般的发威了,大量的弩箭冰雹一般砸向定海城,打得这些敌人个个缩头,不敢迎敌。

“锋锐营,向前!”李辉大喝一声,王承化应道,战鼓敲响,锋锐营在大风弩的掩护下如同海啸般冲向定海城的缺口,一时间杀声震天,口中直叫要活捉黄斌卿,踏平定海城。

“金山、飞云,冲上去!”李辉紧跟着下令,“石门营,随我进攻!”

“大哥切不可!”高元华一把拉住李辉,“你为一军主将,不可以身犯险,若是稍有闪失,定然对全军士气大大的影响!”

“主将更要身先士卒,给兄弟们做个表率!”李辉大喝一声,“进击!”

张名振看着李辉的精彩表演,苦笑一声,这李仲卿也太会整景,寥寥数语,举举刀,喊喊口号就能让手下人为他拼死奋战,看来不是一般的高明。

不过他也挺狠的,黄斌卿是自己的儿女亲家,他仍旧不会手软。

至于他只能实打实的领兵冲击,毕竟自己不是李辉,没有人家的王八之气。

张煌言和张名振带领手下士卒也向定海城冲杀进去,城头上的士兵们纷纷把滚木礌石向下扔,杀伤攻城的士兵,大风弩也处处瞄准压制,双方你来我往,打得热火朝天。

李辉站在城墙的残墙处,看着手下的士兵冲锋,对面的黄家军也组织起来进行阻拦,双方开始真刀真枪的硬劈硬砍,没有半点的花哨,只比谁的力量更大手更狠。

飞云营在此战中表现卓著,这些人都在松州杀人如麻,在他们看来这些黄家军就是一个个会走路的羊,他们的杀招也很奇特,专门砍人的手筋脚筋,据说这都是在松州时虐待小日本萝卜的保留项目。

这支军队如同虎入羊群一般大杀四方,不到一会,他们面前就出现了一大片倒在地上不停哀嚎打滚的士卒,这些人的手脚筋全被挑断,以后怕是都成了废人了。

李辉对此非常恼怒,毕竟是华夏苗裔,不用下这么重的手吧!他急忙唤回王信,教导他要宽大为怀,毕竟是自家兄弟,杀得太多了谁的脸面上也不好看。

“我控制不住!”王信也着急,眼珠子都红了,“这些家伙杀人杀得手滑,大哥你没看到他们的眼珠子都绿了么!”

“哎!无量天尊,愿上帝保佑他们的灵魂。善哉!”李辉双手合十,闭眼睛念了一阵经书,至于念的什么他也不知道,最后睁开双眼,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架,“真主万岁。”

阮进率领手下三十五人蹲在角落里,看着一队队来回调动的人马,士卒们准备杀出去,但是阮进伸手阻止,他想于万军阵中取上将首级,这样才能体现自己的勇猛与机智。

那把短刀在刚才的搏杀中已经破损,刀刃出现了十多个崩口,几乎成了一把锯子,他将那个将军的错金刀捡起来,挥了两下,感觉很顺手,掖进怀里,准备当做备用武器使用。

眼前出现了又一队士卒,簇拥着一名身穿红褐色大氅的将军向城头奔去,阮进眼前一亮,他认得那是黄斌卿的大氅,那么那个居于当中的人一定是黄斌卿。

他压制住心中的激动,率领手下士卒大步走向城头,迎面冲过来两个士兵,拦住他们。

“侯爷在指挥作战,为严防城中间细,请你们马上拿出命令!不然不得上城。”一个瘦高个的士兵喊道。

“放肆!”阮进一努嘴,一个亲兵大步走上前,上去就是两个大嘴巴,“瞎了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阮大人!滚开!”

“阮……”那个小兵被打懵了,歪着脑袋看着阮进,阮进冷冷一笑,“念你初犯,退下吧!”

“还不快点滚!”亲兵连踹三脚,那个士兵忙不迭的逃走,还回头看了看阮进一伙,阮进则挑衅性的吐了口痰,以示鄙视。

三十六人走上城头,凭借凶悍与嚣张的态度,见人便杀,将毫无防备的城头守军杀得四散奔逃,整个城头防御体系被阮进三十六人杀散。顺利来到黄斌卿面前,直到此时仍然没有敢上前来组织他们,此战必败,还不逃命更待何时?

借着这个便利,阮进一行人得以顺利混入敌人中心,当他来到黄斌卿身后的时候,黄斌卿正涨红了脸,大声喊着组织士兵们猛烈还击。

“嗖!”一支弩箭从他的耳边飞过,他吓得急忙缩头,弩箭稳稳的钉在身后的砖墙上,溅起一阵灰尘。

“好险!”黄斌卿擦擦满头大汗,冷不防身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黄大人一向可好?”

黄斌卿听闻此声,如遭雷击,整个人石化般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阮进将短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别动,这刀很快的。”

“是,是,你是……”

“平岗阮进,黄大人,咱们还见过面呢,这么短的时间就忘了,看来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阮进将刀在黄斌卿的脖子上轻轻划了一下,粗糙的刀刃将他细腻的皮肉划开,渗出一丝丝鲜血,在刀面上慢慢汇聚成小河。

耳边的厮杀声听不见了,眼前血与火的征战也看不见了,黄斌卿现在六识闭塞,六神无主,魂飞魄散,他感觉到脖子上的鲜血正在缓缓渗出,一时间,全身都僵硬了!

“让你的士兵们停手吧,我可不想再出人命了。”阮进的笑声如同鬼哭,将黄斌卿的灵魂都要抽出来,黄斌卿觉得喉头发干,费力的哼了一声,发现自己的嗓音已经嘶哑得不成样子。

“全军,全军停下!”黄斌卿哑着嗓子喊起来,“舟山将士,马上弃刀投降,不得违抗!”

正拼杀的热火朝天的黄家军将士听到最高统帅的这个命令,都愣住了,错愕的看看城头上的火把,又听到那个有些嘶哑但是无比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快放下,听我的!阮大爷饶命,饶命啊!”

这种求饶的声音在不恰当的时候响起,让所有为黄斌卿血战的士兵们和将军们都是一愣,俄而面红耳赤的扔下刀剑,抱着头蹲在地上,羞臊的不敢抬头。

你为这样的统帅卖命啊,对不起不认识你,丢人啊!

东山军的将士们也都松了口气,看来战斗结束了,自己这样的厮杀反而不如人家于万军阵中斩上将首级来的轻巧容易,哎,没办法,谁让人家有本事呢!

李辉和二张在第一时间抵达城头,面对以前的盟友。李辉坚决不再和稀泥,他已经和二张取得一致意见:黄斌卿不能留。

“把活做的利落些。”张名振冲阮进一努嘴,阮进示意,手下急忙送上一条麻袋,将黄斌卿套起来,扛着走下城。

黄斌卿被阮进沉海而死。这是历史上的真实情况,这个事实并没有被改变。改变的只是黄斌卿少活了一年。

“咱们杀人夺城,是不是做得过了些?”作为一个谨守封建传统道德的士大夫阶层,张煌言总是在反思与自我反思之间不断徘徊,在古人教导的仁义礼智信中间来回转圈。

张名振没有说话,毕竟是自己的儿女亲家,自己还能说什么?

“并不是咱们的错。”李辉笑了笑,“为天下社稷,我们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对于咱们这般忠义之辈,黄斌卿不但不谅解,反而处处给咱们下绊子穿小鞋,这是他自找的,也可以简称为活该。”李辉正义凛然地说道。

“是啊!如此说来,黄贼该杀!”张煌言哈哈大笑,“我为天下杀此贼!”

两个人四目相对,无需多言。

分赃会议在第一时间召开,李辉同意将沈家门至定海的大片土地划归平岗山寨所有,而他只占有西面一半的舟山岛和附属岛屿,至于其他的小岛屿,只能在纸面上划分,真正落到实际上,还要他们自己去占领。

张煌言对此表示满意。黄斌卿手下的水师三十余艘舰只划归平岗山寨所有,而黄斌卿辖下的三万士卒俘获了两万余,分给李辉八千人,余下的全部归四明山寨所有。

至于那三百多被飞云营挑断手脚筋的残兵,李辉流了两滴眼泪,将他们全部安乐死,最后埋葬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坟墓。

四明山寨此时正式更名为舟山军,对于这个进步,李辉想到了那个著名的一小步一大步演讲,但是他不想在这里大发感慨,事情还有很多。

八月,广东李成栋迎永历帝銮驾入广东,同时提兵北上,进攻赣州,意图与金声恒合兵,割据江西。对于李辉杀佟养甲,夺其军的事情,李成栋也没有多言语,只是骂了几句,摔了个碟子,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第二十七章 据海外(六)

这也是他的本意,李成栋与佟养甲矛盾已久,最后死在李成栋养子李元胤手里。看来李辉帮助李成栋完成了一个大大的心愿,李成栋还摔碟子摔碗,什么态度嘛!不识好人心!

舟山的战事已经完毕,李辉正坐在黄斌卿原来的书房里和张煌言谈论下一步的办法,突然一个小校跑进来,单膝点地,“报定边侯!江阴重镇遭袭,雷将军正在拼死反击,请将军马上移师西进,拯救满城百姓!”

“什么?”李辉站起来,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江阴重镇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敌人一定不能甘心放过。

“传令,军队马上开拔!”李辉将杯子摔在地上,“奶奶的,狗日的满清,老子和你拼了!”

“仲卿,江阴重镇遭袭,你我兄弟同气连枝,我也要率兵前往救援,顶要给满酋一个好看!”

“咱们必须要给满酋一个大大的教训,让他们见到我们东山军的浴火凤凰旗就仓皇逃跑。要不然一旦太子登基,满酋一定会将主力移师,到时候不但是江阴,就连掘港也会危在旦夕!”

满清固山额真朱马喇在得知江阴重镇遭袭之后,上表军机处,建议马上以重兵夺回,多尔衮召集军机大臣商议,得出“叛逆不得不杀,江阴不可不取”的结论,于是下令驻守在应天的江南总督马国柱暂缓北上与正黄旗固山额真谭泰会师安庆,阻止义军东进的战略,马上顺江而下,攻取江阴,不得迟疑。

马国柱很坚定的执行了主子们的决定,虽然在主子眼里,他不过是一只猪狗,有用的时候就送上前去送死,没用的时候就扔到一边,找个借口砍掉脑袋。

但是马国柱也并不属于纯走狗一流,人家好歹是汉军正白旗,属于正牌汉奸队,伪军小头目,岂是那些土鸡瓦狗可以相提并论的?

人的能力有大小,汉奸的职位也有高低,不能一概而论,一碗水端平的人才观会埋没人才的!

李辉得知是马国柱前来江阴作战,出了一口气,看来满清对自己还是比较重视的,从阿勒泰到马国柱,对手的身份一直在提高,从小小的游击将军到江南总督,看来自己的身份也是水涨船高嘛!

坐在开往江阴的船上,李辉一直愁眉紧锁,盯着穿越带来的无上法宝《世界地理图册》,江南那一页已经被他翻烂了。长江航线上各个战略要点都用描红标示,以示其位置重要。

“大哥,最近长江水涨,上有已经出现洪水,看来这老天还真是帮忙啊!”高元华笑道。

“既然有洪水,就有流民。”李辉应了一声,洪水带来的效应将牵动整个长江航线的势力。

潜山飞旗寨已经全数搬往掘港。迁往掘港的途中出现了满清巡江船,追着飞旗寨的搬家船,好像老鹰捉小鸡一般。

幸好李辉派来接应飞旗寨的船只都是平底快船。速度快,躲闪容易,加上最近水流湍急,行船很是迅速,还有船上的小炮不停地发射炮弹,打那些狗娘养的,这才勉强逃到达靖江水面。

贾敏的炮队负责靖江江面的防御,当他看到敌人的船只气势汹汹的追逐挂着东山军旗号的船队时,顿时来了精神,急忙命令士兵们马上跑到各自的炮台上,尤其将四门两三千斤重的红衣大炮顺着修好的导轨推到江边,准备进行炮击。

眼看飞旗寨的船只飞快从水面滑过,激起的浪花在江面上划出两条水线,在阳光下闪烁着各种颜色。

炮击声连续响起,贾敏秉着不耻下问虚心学习的态度从约翰逊船长那里学来的几何知识起到了很大作用,他已经基本上明白三角函数是个什么东西了。

贾敏的手下有几个老炮手,他们不知道说什么是三角函数什么是弹道,但是他们用眼睛一看,眯起眼一量就知道该怎么打,也算得上是熟能生巧。

持续不断地炮击在激起巨大的水柱,并不是没有打着,而是有意为之,一排排的炮弹在水面上形成一堵墙,阻挠追兵继续前进。

偏偏有不知死活的巡江船硬往弹幕中间冲击,只是进去之后就被铺天盖地的炮弹和大浪击散了,出来的时候只剩下一堆碎木头,在江面上随波荡漾。

后面的巡江船一看势头不好,掉转头就跑,知道跑出很远了,依旧能听见那隆隆作响的炮声。

宁王后裔朱统锜惊魂未定的从船上走下来,面色苍白,蹲在地上哇哇呕吐起来,直吐到胃液流尽,呕出黄水才算罢休。

“这位就是东山军炮队千总贾敏贾将军,这位是石城王朱统锜。”罗衡向双方介绍,贾敏伸手抱拳,行了个礼。

石城王朱统锜也向贾敏抱拳拱手,他虽然贵为皇室贵胄,也不过是只落魄的凤凰,还是有点自知之名的。

“王爷殿下,奉定边侯的命令,由我来接待你们。”贾敏说着将朱统锜迎进靖江城,挑上好的房子让他们住下。

罗衡对于这样的安排非常满意,自从见到东山军严整的军威和强大的武力之后,他也动了心,于是极力撺掇石城王领兵东进,和李辉兵合一处,共谋大事。

朱统锜也久闻李辉大名,而且他们所处的潜山地形险要,但是粮草难继,坚守颇为不易。于是同意了罗衡的意见,率领一部分军队东进,但仍旧把主力部队留在潜山,正所谓“狡兔三窟”之选也。

朱统锜,只率领傅梦弼与罗衡二人前往,傅谦之等人则留在潜山统筹大局,以备不测。

对面便是江阴,罗衡与傅梦弼带来的三千兵马隔江而望,看着对面厮杀震天的江阴城,不由得热血奔涌,直想举着钢刀冲出去,和敌人好好打上一场。

但是贾敏阻止了这种近似于自杀的莽撞行动,他看着包围在江阴城外围的马国柱部,呵呵一笑,“定边侯正率领水陆大军火速前来,这满酋虽然来势汹汹,不过我家侯爷的俎上之肉,不足为惧。”

傅梦弼诧异的看看贾敏,见这个年纪不到弱冠的小青年竟然如此自信满满,让他凭空升起一种后生可畏和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双重感慨。

闲话休提,李辉率领锋锐营与飞云营火速前往支援,高元华则率领石门营与金山营率领一部分舰队向江北驶去,不知意欲为何。而张煌言则分兵前往掘港,防备满清的趁乱偷袭。

锋锐营的士兵们是一支有着荣誉感与民族使命感的有着强烈的振兴中华舍我其谁的强烈使命感的军队,所以作战力量也十分强悍,士兵们都是强烈而且狭隘的民族主义者,是李辉手中的一支利剑。

对于这样的军队,金钱是不好使的,最有效的工具便是荣誉,所以李辉很恰当的利用了这一点。

靖江沙滩上,李辉正在向聚集在沙滩上的士兵们训话,他首先强调了两支部队的光荣历史和丰功伟绩,其次说明了此次战斗的艰巨与残酷,最后他大喊一声,“锋锐营,你们是我东山的刀锋,利剑,矛尖,你们攻必克,战必胜,有没有信心打好这一仗!”

“有!”士兵们高昂着头,大喊一声,轰隆隆的余音在空气中回荡,振奋着每个人的神经。

“飞云营,你们为国杀敌,屠尽日本倭寇,为先烈报仇,为子孙除害,今天,你们不要手软,将这些杀害自己同胞的汉奸们统统杀光!谁要是敢手软,他就是汉奸的同党,无耻的败类!”

“我们不做汉奸!”王信以手击胸,“锋锐营能成为东山之刃,我们也能!”

“好!好名字!以后锋锐营就是我东山之刃!”李辉击节赞叹道,“飞云营,东山之刃已经祭出,不知你们能不能成为东山之矛?敢不敢做到?”

“敢!”都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最受不得的就是别人比自己强,所以这一声喊得也非常具有爆炸性,有的人高喝之后喉管受损,忍不住咳嗽起来。

“都是好样的!”李辉拔出腰刀,“向东山军的浴火凤凰旗实现你们的诺言吧!不怕死的随我冲!”李辉双目尽赤,手中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带火的流线,“让凤凰旗永远飘扬在江阴的天空上!”

士兵们排着方队向前冲,最前面的一派士兵拿着用厚帆布和木板制成的盾牌,后面紧跟着抬着大风弩的士兵,再往后是碗口铳兵,最后才是手持燧发枪和腰刀的士兵们。

张国柱部已经预料到敌人的援兵会从江上赶来,所以在这方面设置了重兵,防卫侧翼,而且这是一支非常不寻常的部队——骑兵!

自李辉在江南发展以来,从来没有和骑兵进行过这面对战,与乌戈的那次战斗也算不上是正面作战。面对风一般呼啸而来的轻骑兵,李辉也有些头晕。

幸好观察营的奸细们早就将战场的动态及时汇报,李辉早就设置了相对应的作战方案,只见他冲王承化耳边嘀咕了几句,王承化连连点头,下令士兵们原地掘起防御坑,而五十架大风弩则在陷坑阵后排成一排,静候敌人的光临。

凤凰者,天地灵兽也,身被五彩,鸡首燕颔,鸣如箫笙,音如钟鼓。非梧桐不落,非晨露不饮,非嫩竹不食。三千年一出世,声达千里。见则圣人出世,天下大定。自太祖临朝以来,凤凰屡现,青鸾随之。我朝亦以浴火凤凰为旗,取“凤凰入火,涅槃重生”之意。

《华夏新录》神怪

第二十八章 随金鼓(一)

(感谢“秘制酱牛肉”兄弟的打赏,呵呵,继续求收藏求推荐。)对面的骑兵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啸聚而至,弓弩齐发,枫桦做成的弓箭力道十足,隔着二百步也能射穿帆布做的简易盾牌,扎在上面发出咚咚的响声。

“好贼酋,倒给我送来不少马匹,这一站咱们一定要缴获大量的马匹,争取把骑兵组建起来。”李辉看着前来增援的潜山飞旗寨罗衡和傅梦弼,信心满满的说道。

“望如侯爷所愿。”傅梦弼第一次看到李辉,见他身高七尺,面白如玉,英姿勃发,一双眼睛总是碌碌乱转,于一身正气下透着一股狡黠与睿智。

“一定会的,对了你是潜山的吧?”李辉咧嘴一笑,“欢迎来到东山军中。”

傅梦弼礼貌性的一笑,不置可否,看着远处渐渐靠近的满清骑兵。

工事已经基本完成,李辉下令全军后撤,连续不断的三尺深坑在东山军面前形成一个半月形的防御圈,阻止敌人纵马狂奔。

五十架床弩已经安装完毕,崇明岛加班加点生产的箭矢成捆的摆在地上,那五十架弓弩也都装上了枣木镟成的滑轮,射击速度大大提高。

对面的骑兵越来越近,李辉不错眼珠的看着正在迅速靠近的骑兵,他们纵马狂奔,一边在马上发射弓箭,不停地向东山军倾泻箭雨,而东山军士兵们纷纷拿起厚帆布做的盾牌,抵挡敌人的进攻。

“嗤!”一支利箭从厚厚的帆布里钻出头来,正钉在李辉的发髻上,把他吓得冒出一身冷汗,眼看敌人的骑兵越来越近,他点点头,下令士兵开始还击。

大风弩全力张开,锋利的三棱箭头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射手们手指微动,扣在弓弦上,只等着李辉最后的命令。

“放!”李辉轻轻的挥了一下手,“步兵准备。”

“啪!”扣在弓弦上的手指轻轻一拨,带着庞大力量的箭矢猛的飞出,像流星一样划破空气,刺进敌人的胸膛,在他的胸膛上开了个窟窿之后,力道不减,带着血迹的箭矢继续前飞,转眼又将后面的一匹战马洞穿,最后钉在地上,箭杆依旧微微颤抖,三棱形的箭头钉在地上,没入泥土两寸多。

带头的骑兵将领看到对方的大风弩,哈哈大笑,“兄弟们,这可是利器啊,快与我抢来!定有重赏!”

骑兵们打马如飞,嗷嗷叫着冲向李辉的步兵阵,眼看得敌人就在眼前,他们兴奋不已,奋力提起马缰绳,纵马飞跃,却不提防脚下那些三尺余深的陷坑,扑通扑通的全都被陷坑绊倒,连人带马摔倒在地。

战马多数被崴折了前腿,疼得倒在地上呼呼喘气,而被摔落马下的骑士则被大风弩瞄准,“嗖”的一声弩箭飞来,“啪!”将他整个人牢牢的钉在地上,他惨叫一声,再也没了生气。

看着纵马狂奔的敌人接连不断的倒在李辉的前面,后面的战马收住脚步,离得远远的开始放箭,不敢再往前冲,李辉见此,下令大风弩瞄准射击,专门击杀放箭的骑兵,转眼就有三十余名骑兵被射杀在马上,翻身倒地,战马则托着空马鞍四处奔跑,毫无目的,毫无方向。

这些无主战马在战场上造成了极大地混乱,不但拦住了骑兵的去路,也拦住了东山军的射击视线。领头的骑兵将军非常愤怒,下令将这些无主的战马全部射杀,为全军打开一条冲锋线路。

“童将军,马大人让你马上解决眼前的敌人,好回师策应,准备对江阴城发动总攻。”一个斥候翻身下马,打千禀报。

“知道了!”童将军不耐烦的挥挥马鞭,示意斥候退下,他清清嗓子,“全军准备,猛冲敌阵,若有畏缩不前者,军法从事!”

主将下了死命令,童将军想不从命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少斤两。面对星星点点的死尸,他咬咬牙,“随我冲锋!”

“射杀他们!”李辉高声喊道,飞云营也排起火枪阵,三线战术不停地射杀冲过来的敌人,而大风弩则三架一组的射杀敌人,随处可见被重箭射穿马匹的场景。

战场上硝烟四起,大风弩特有的弓弦“砰砰”声此起彼伏。断了的弦遍地都是,士兵们手脚麻利的取出备用弓弦安上,火力又凶猛起来。

李辉很满意的点点头,虽然现在的火力密度不足以形成恐怖的加特林射击效应,但是对付这些轻骑兵是足够了。

李辉忽然想到,万一遇到满清的主力重骑兵,自己将如何应对?火炮,还是重弩?他的脑袋浮现出全钢的重型箭矢和精钢打造的巨大弓弩的样子。

那只是个美好的憧憬。

有梦想就有希望,这是李辉的一向想法,按照李辉现在的实力,连钢铁供给都是问题,何来精钢弓弩和重箭之说?

看着迅速逼近的敌军骑兵群,像一阵巨大的旋风平地而起,带动剧烈的风尘,与身后的滚滚浓烟和昏暗的太阳,密布的乌云组成一幅壮烈的画面。

燧发枪阵一排排打响,硝烟将士兵们都弥漫其中,大风弩连续不断的射杀敢于冲到前面的骑兵。

童将军纵马如飞,马刺深深地陷进战马的身体,战马吃痛之下,四蹄狂奔,童将军坐在马上承受着战马的颠簸,手中的长槊闪烁着刺眼的光芒,他不停的招呼后面的士兵涌上,妄图以密集的骑兵冲锋将李辉的防线撕裂。

李辉也识破了他的企图,下令士兵们抓紧用火铳,燧发枪等武器进攻敌人,地上已经丢了很多打坏的枪铳,密集的弹雨仍旧不能阻止敌人的前进步伐。

“大风弩,齐射!”李辉也红了眼,亲自抢过一架弓弩,上箭,扣弦到发射一气呵成,身边的士兵流露出羡慕的表情,老大就是老大,这么难学的大风弩他这么快就学会了,怪不得人家能当老大呢!

在士兵们艳羡的目光中,李辉将一支大拇指粗细的弩箭发射出去,弓弦巨大的动能将李辉的手指弹出一道血痕,旁边的士兵马上递过来一个铜制的扳指,这东西可是弓弩手必备的装备。

“看我的!”李辉冲那个士兵笑了笑,手指扣住弓弦,“嗖”的一声,利箭飞出,将正急速冲来的一匹战马扎了个透心凉,最后四尺长的箭矢没进战马的身体,只剩一截尾翼留在外面,正顺着尾翼上的羽毛不停地流出鲜血。

但是敌人的骑兵实在太多,李辉只好下令士兵们且战且退,大风弩一直在最后不停的发射,阻挡敌人的进攻气焰。

李辉等人一退退到江边,眼看着后面烟尘四起,断后的弩手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回来,那五十架大风弩都被就地破坏,浇上桐油,撒上火药,化成熊熊烈火,一点也没留给满清。

“多亏了鱼鳞坑。”李辉看着那些骑兵们小心翼翼的穿行在鱼鳞坑阵中,正是有了这些坑的存在,才使他们不敢纵马飞奔,为李辉他们的撤退取得了宝贵时间。

“大哥,这是我锋锐营打得最窝囊的一战。”王承化嘟囔着脸,抱怨道。

“很正常,咱们这是有计划的战略撤退。”李辉哈哈一笑,没被逼到长征的份上就是胜利。

“马上从附近山中搜集树枝,削成尖刺,面向敌军斜插,插得越多越好。傅梦弼,你马上回靖江城,让贾敏准备应用之物,具体怎么做他自己就知道了,快去!”李辉大声命令,仿佛在呼喝自己的手下一样。

傅梦弼一愣,但是并没有反驳,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听从李辉的命令,或许这就是领袖们的威严吧。

已经到了江边,傅梦弼坐上小船,船夫们将船划得几乎要贴着水面飞起来!不到半柱香时间就到了贾敏面前,贾敏马上着手准备。

“大哥的才能经天纬地,非我等常人能够揣测啊!”贾敏站在江边,感叹地说道。

李辉现在并没有这种感叹,他最大的感叹应该是自己竟然低估了骑兵的冲击力,虽然说步兵与骑兵相遇就是蚂蚁与坦克搏斗,但是他仍想试一试。

遍地的木刺将江边打造成一片拒马阵,也可称之为靖江防线,但是童将军没有心思想这些弯弯绕绕,他下令手下的士卒们下马,将地上的木刺拔起来。

不知为什么,木刺插得非常凌乱,有的正冲着自己冲击的方向,而有的则顺着插,难道是防备我们后撤用的?童将军哈哈大笑,这个李辉,也不过如此嘛!总听说东山军如何骁勇,看来也不过如此。

江面上出现了两堵墙,将大量的水阻隔在这个狭窄的空间中。李辉下令锋锐营埋伏在江边的树林中,自己则率领大部队向靖江撤退。

“大哥,我们这是在逃跑么?”王信挠挠头,脸上显出了十分羞愧的表情,不敢相信的看到战无不胜的东山军竟然后撤了。

“保持点乐观心态好不好,这是战略转移,转移。”李辉眉毛一竖,正色道。

第二十八章 随金鼓(二)

战略转移的李辉终于登上了靖江的土地,这片土地上有贾敏的炮队防守,还有江边收税小分队,总数加起来也有一千多,加上飞云营的一千六百名士兵,完全可以抵挡一阵子。

童将军看着敌人逃向对岸的靖江,急得直拍战马,战马不停的“嗒嗒”徘徊,只等着主人的前进命令。

“将军!对面水深四尺,纵马渡过或有可能。”斥候从江边打探完毕,撤回报道。

“好!”童将军笑起来,看来李辉所依仗的长江天险也不过如此嘛!

但是他没有想到,在这江水大涨,上游屡屡决口的盛夏季节,水深怎么会只有四尺多?

“儿郎们,打马涉江,攻克靖江城!”童将军心情激动,攻克贼窝,那可是天大的功劳啊!今年自己真是福星高照啊!这么大的功劳就在眼前了。

手下骑兵也都跃跃欲试,在这江阴,城高壕深,没有他们骑兵的用武之地,现在敌城一鼓可破,里面的金子银子可就任其所取,想想都觉得兴奋。

两千余名骑兵打马涉江,江边的木刺只拔下一半,童将军急于立功,第一个纵马入江,但是到了江里他才知道这江水的恐怖:战马四蹄踩在水下沙滩的时候还好说,越往里面走越深,到了最后,他那匹纯种虎头马的高大身躯竟然被江水的浮力飘起来,战马四蹄在水里胡乱划拉,终于到达了江边。

江边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李辉他们好像都从人间蒸发一样,只剩下从乌云中探出头来的几缕阳光。

“李辉徒有虚名,用兵无谋,不过尔尔!”童将军哈哈大笑,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笑,笑得让人瘆得慌。

他向江中望去,后面的士兵都纷纷打马渡江,已经有一大半的战马下水了。

童将军环视四周,发现靖江城门大开,里面不停地走出一队队的人,手里都提着一个罐子,向上游跑去,到达江面的时候就把罐子中的东西倒进江水中,来来往往不知有多少。真如那搬家的蚂蚁一般。

童将军发现上游的水里渐渐飘过一种黏黏的黄呼呼的东西,在水面上逐渐荡开,像是桐油,又好像不是,童将军是北方人,对桐油并不了解,但是他也知道此物绝非寻常,心里咚咚直跳,直喊着让士兵们马上过江集结。

突然,岸上一团火把映入他的眼帘,他心头一震,莫不是火攻?李辉傻了吧,竟然在水面上使用火攻?童将军大笑连连,觉得这是个不可思议的笑话。

但是远远地,就看到上游出现了一条细小的火线,正飞速蔓延。

“快过……”“江”字还未出口,只见一道火光从江面划过,瞬间将整个水面点着,水面顿成火海,将正在渡江的骑兵陷入熊熊烈火中。

油比水轻,所以油总是漂浮在水面上(至于小商小贩们是怎样将水和油调和在一起的我实在不了解,恕罪呵呵),正是由于这个奇特的物理特性,导致了这场水面火灾的发生。

呲啦啦一阵爆响,一位偏将的宝马就被燎成了秃毛,顺带着将他盔甲下的细绸马褂点燃,他手忙脚乱的扑灭身上的火,却发现身下的战马高亢的抗议起来,在水中不停地扑通,江水呛进战马的鼻子里,战马连踢带刨的尥蹶子,将这位偏将整个人掀进了正在燃烧的水里。

这篇烈火燃烧极快,瞬间就将宽达里许的江面烧遍,一个小校死里逃生,掉进江水里,发现江水正汩汩的冒泡,一条鱼翻着白肚皮飘到他面前,他好奇的伸手一捏。

“熟了!嘿嘿!”这个小校咧开满嘴黄牙笑起来。

这场水上烈火给战马造成了极大伤害,很多战马都成了没毛马,难看之极。幸好桐油不太多,要不然这些人都被给活煮了。

大家正在庆幸,忽然听到上游传来阵阵号子声,抬眼望去,发现无数光着膀子的大汉正高喊着号子将江上的沙袋扒开,顿时猛烈地水流奔涌而下,如万马奔腾般,带着隆隆的震动声,山一般的压过来!

所有士兵,包括水里的战马,都露出惊恐的神色,战马出于本能的拼命划动四肢向岸上爬,而士兵们处于求生的意志也纷纷拽住被烧得焦糊的马尾巴,向岸上没命的冲过去。

“哗!”一个大浪如同天崩地裂,从头顶正压下来,士兵们绝望的抬头看着压顶的巨浪,闭上了双眼。

大浪一波接一波,江水中的战马,士兵,器械都被大浪卷走,半个江面都被漂浮的死人死马堵塞了,大浪袭来,将这些死尸掀入茫茫长江中。

整个过程持续了能有三分多钟,但在李辉眼里看来,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我本善良。”他不停的在胸前划着十字架,嘴里念着阿弥陀佛,看这样子好像在超度亡灵。

“上天有好生之德,此等杀生,非我所愿。”李辉挤出两滴眼泪,“我以此法杀人,业障太重,必折阳寿。”

傅梦弼看着悲天悯人的李辉,心里忽然升起一种崇敬,看来这个李辉并不是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倒像个慈悲为怀的游方僧。

童将军大惊之下,调转马头准备从江上跑回,但是扑天而来的大浪彻底打消了他这个想法。看着自己赖以起家的精锐骑兵竟然被一阵大浪卷走,心中大恸,怒吼一声,提着长槊向靖江城冲过来!

刚跑到城边,斜刺里冲过两个士兵,手里拿着绊马索,将童将军的战马绊倒,童将军整个人如秋风落叶一般跌落在泥土里,弄得满头满脸都是,等他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有两把钢刀架在脖子上了。

“这位将军,你是投降啊还是投降啊还是投降啊……”李辉喋喋不休的说道。

“我,败了!”童将军将长槊举到胸前,“贱命一条,请将军收纳。”

“杀你是必须的。”李辉冷笑道,“作战不利,侦查不明,要你这样的无能将领有何用!拖出去砍了!”

“是!”两个士兵拖着童将军的胳膊就要走,童将军急了,“吾乃洪承畴洪学士之甥,若留我一命,定能为将军带来富贵!”

“哦?”李辉斜着眼睛看看童将军,“你认识洪承畴?”

“我乃洪承畴远方外甥,这游击将军之职,也是拜舅舅所赐。”两个士兵放下童将军,童将军擦擦汗,身子已经虚脱了,“当年从宁锦投降大金,舅舅为我求官,说要我效忠新朝,毋生贰心。但满酋入我中原,杀我百姓,我等恬为汉人,心中愤懑,早就想前来投靠将军,共举义旗,同杀贼寇,复我河山。”

“嗯嗯,说的不错。”李辉笑了笑,“你既然有心来投,为何不速来?”

“恐满酋见疑,不得时机。”童将军辩解道。

“那我问你,洪承畴家中有谁对他不满的?”李辉想从他的嘴里套出点有用的情报,要知道洪承畴可是举足轻重的人物,满清正是倚他而取江南。要是没有他,复兴大明会事半功倍。

“洪家老母耻于舅父投敌,拦街怒骂,乡里尽知。三舅洪承骏驾舟浮江,不齿与之为伍。而舅母亦耻其所为,落发为尼。”童将军识风辩色,故意挑顺心的说。一边说一边看着李辉的反应。

“既然洪家忠烈如此,为何你委身事敌,不知廉耻?”李辉冷笑一声,“马上正法,将人头传视靖江之后送与马国柱,叫他知道汉奸的下场!”

“饶命,饶命!”童将军大声求饶,王信钢刀闪亮,一下就将他的脑袋请下来,将无头的尸体踹进滚滚长江。

江对岸,还未渡江的骑兵见到眼前的惨象,不由得倒吸凉气,急忙打马圈回,不提防脚下泥土中的木刺将马腿扎烂,战马吃痛,原地转圈,不肯前行。

“快走!”一个骑兵将马鞭抽得山响,战马依旧原地打圈,嗒嗒的拒绝主人的命令。

“杀啊!”从江边树林中涌出无数手持钢刀的东山军士兵,绿褐色的军服起到了很好的遮蔽作用,导致这些骑兵在江边逡巡多时都没有发现。

锋锐营蓄锐已久,其锋难当。不到片刻就将剩下的五百多骑兵包围,这些骑兵本想组织集体冲锋,从这茂密的人墙中冲出去,但是他们的战马还陷在遍地的木刺之中,动弹不得,只能任人宰割。

王承化憋了一肚子气,今天是他最为倒霉的一天,一向战无不胜的锋锐营竟然要被迫战略转移,这让他非常恼火,趁着这个机会,所有的气都撒在这些骑兵身上。

“兔崽子!”王承化大骂一声,将一匹战马的马头砍下来,血水飞溅,端坐在马上的骑手被翻倒的战马砸在下面,挣扎着往出跑,被王承化一脚踩在咽喉,随着一串嘎嘎的响,喉咙被踩断,发出一阵碎裂的声音。

“一个不留!”头目下了必杀令,手下自然没有任何心理障碍,伴随着一阵阵惨叫声,(有人的也有马的),锋锐营又完成了一次完美屠杀。

第二十八章 随金鼓(三)

(感谢悼武华夏兄弟的打赏和建议,继续求收藏,嘿嘿)当李辉渡江来到对岸时,看到的是遍地的死尸,几个士兵正抬着骑兵们的尸体往江里扔,身上的甲胄都被扒下,众士兵三三两两的蹲在地上,架起一堆堆火,上面的烤马肉吱吱作响,飘来一阵阵诱人的香味。

“靠!野地烧烤耶?”李辉提鼻子使劲闻了闻,烤得不错!王承化见李辉前来,急忙起身相迎,士兵们也纷纷向李辉行礼,以示敬重。

李辉满面带笑,示意大家继续,走到王承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小子,够狠啊,都给我收拾了。”

“嘿嘿,谁叫他们不给老子面子……”王承化说到一半,猛然发现在李辉面前自称“老子”是非常没有品味的事情,嘎巴嘎巴嘴,傻在一旁。

对于这个口误,李辉只是淡淡一笑,“叫士兵们把尸骨挖坑深埋起来,扔进水里可能会得瘟疫。还有,你们吃马肉不喝酒怎么能行?去城里取酒来,让兄弟们都喝一点!”

大家感激到眼圈发红,都纷纷将烤得焦糊的马肉往李辉手里塞,李辉看着这些烤得黑一块红一块的烤肉,认识到都是兄弟们的一份心意,也不管生熟,囫囵吃起来。直吃得口角流油,狼狈不堪。

“唉!”李辉看着远处炮声隆隆的江阴城,叹了口气,“不知道雷通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城里的情报一点也送不出来。”

“大哥宽心,我想他们吉人自有天相,自古攻城,城破之后多会屠城,现在远远看去,江阴城似乎并无大碍......”几人七嘴八舌的劝说道。

“希望如此吧!”李辉看着对面的连营,心里琢磨着怎样能把那个连营抢过来......(......)

雷通现在站在江阴城的城墙上,看着下面猬集的马国柱部,吐了一口痰。

孙英阁一直站在城墙的最高处指挥炮队还击,有几门炮由于长时间的使用,已经有了些许裂缝,孙英阁仔细察看了一下,叹口气,下令继续使用。

“当!”一门大炮终于不堪重负炸膛了,将附近的三个士兵炸伤,孙英阁急忙下令救治,火力出现了一点间歇。

“妈的!”雷通骂了一句,“老孙,你那什么破大炮,都炸了三门了!”

“我这也没办法,侯爷再不来支援,咱们就都得进英烈祠了。”孙英阁也抱怨道。

“别扯这个了,炮弹还剩下多少?”雷通想起这个关键的问题,一脸紧张的问道。

“只要有火药,就有炮弹。”孙英阁喘了口气,“多亏侯爷有先见之明,火药十分充足。可以坚持很长一段时间。”

“哈!这就好,等会给我弄点,我要给这帮没头发的秃毛猪燎一燎!”雷通躲过一支飞来的利箭,抄起一块石头向城头下砸去。

马国柱站在江阴城下,抬头看着城头防守的那支东山军,这支军队的名头很响亮,据说有很多成名宿将都败在他们手下,他马国柱倒是不以为然,不就是一伙土包子么,吹出来的名头是没用的,真刀真枪的干上一仗才知道谁是英雄谁是狗熊。

“刘都司,带领兄弟们往上冲,今天日落以前,一定要拿下东城门!”马国柱下令道。

刘都司手下有整整五千步兵,都是勇敢善战之辈,面对城头上急如暴雨的滚木雷石,他们没有任何心理障碍的顺着前面士兵用血肉搭起的墙向城头攀爬,不时有人被巨木砸成肉饼,巨木骨碌碌顺着人墙滚下来,很多躲闪不及的士兵被上面长长地铁钉扎透,整个人被钉穿在巨木上,等到滚木滚到最下面的时候,上面已经沾满了血肉残尸。

雷通看着奔上城头的敌军,一把鬼头刀闪闪发光,劈头就是一刀,将一名士兵的肩胛卸下,将死人的尸体踹到城下,正巧大群的士兵举起沉重的木锥撞击城墙,这个士兵掉在众人的脚下,瞬间被踩成肉泥。

“接着吧!”一个果长举起一瓶桐油,将瓶口的棉布点燃,扔下去,瓷瓶带着呼啸的火焰飞向众人堆中,“啪”的砸的粉碎,顿时飞溅起漫天的油火。

“啊啊啊!”躲闪不及的士兵们被油火灼伤,扔下沉重的木锥落荒而逃,很多士兵就此被沉重的木锥砸倒,眼看着嘴里鲜血喷出,已经活不成了。

侥幸逃回的士兵正要喘口气,一抬头,发现后面的督战队拎着鬼头刀冲上来,不由分说,先将跑在最前面的几个士兵撂倒在地。刀光闪闪,人头落地。那些刚刚死里逃生的士兵们吓得两股战战,急忙逃回前线,继续拼命。

孙英阁的大炮不停地打进人堆,灼热的铁砂碎石将很多士兵打得满脸花。城头的士兵们不停地将各种城防利器使出,但都不能阻止敌人的玩命冲击。

“开城门!”雷通实在憋不住了,“兄弟们,不怕死的随我来!”

十八罗汉第一时间站在他的身后,每个人都光着上身,捧着一把鬼头刀,脸上的伤口抽搐着,显得面目更加可怖。

越来越多的士兵们站到雷通的身后,到了最后,甚至有许多刚刚加入的张翼军的士兵也主动加入敢死队。与其在城里坐以待毙,不如出城拼死一搏。

“好汉子,都是我东山军的好汉子!”雷通这样的硬汉,看着手下士卒那种一往无前的神色,也不禁动容,“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马国柱眯起眼睛,看着缓缓打开的城门,手里的马鞭轻微颤抖,很久没有看到这般有血性的军人了,今天就让咱们好好搏斗一场吧!

“报!”一名斥候翻身下马,疾步来到马国柱的面前,“报总督大人,现在在君山一线发现大量敌军,香山,九里山一带也有大量的敌人出现,另报,童将军所率马队两千余人已经……”

“已经怎样?”马国柱急着问道。

“全军覆没!”斥候的语调也低沉下来。

“唉!”马国柱一阵头晕,颓唐的坐在太师椅上,霎时间整个人好像老了十岁。

“请大人保重身体,以国事为重!”身边的将军们一股脑的涌过来,劝说道。

“赵将军,你率领三千人向北截击敌人,钱将军,你带领两千人向九里山一线截击敌军,孙将军,你自帅本部向香山一带阻击敌人,务必将敌人拦截,我马上向应天求援。”马国柱支撑着站起来,提起毛笔刷刷修书一封,“马上将这封加急信件送到固山额真朱马喇大人手里,不得有误!”

“是!”斥候接过信件,火速上马,战马迅速消失在苍茫原野上,马国柱的眼神盯着远去的战马,久久未曾离开。

“报!”依旧是刚才那个斥候,不过现在站在他眼前的人已经不是马国柱,而是李辉。

“观察营百总方大同向侯爷致敬!”方大同单膝点地,“据探知,马国柱已经写信与应天朱马喇,向其求援。斥候正前去送信。”

“来得好!”李辉赞赏的拍拍这个手下的肩膀,“好,好!咱们马上给他们上点眼药。”

李辉提起毛笔,看着这个斥候从敌营中偷来的马国柱龙飞凤舞的墨宝,不免有些头疼,王信和王承化也是一筹莫展,他们两个加起来大字不识一箩筐,更别提作假了。

幸好贾敏学得工笔描红,看到这马国柱的字体类似柳体,照葫芦画瓢,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将书信写好,又用萝卜仿照偷来的印在废纸上的马国柱私人印信和江南总督的关防印信,扣在上面,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什么。

李辉又提笔修书,交给另一名斥候,“多加人手,干掉那个斥候,把信送给朱马喇。另外将这封信送与高元华等人得知,让他们在依计行事。”

看着两匹战马消失在远方,李辉叹了口气,“事在人为,希望那些满酋会上当。”

……

雷通率领四百勇士列成大阵,在江阴城东门展开,刀锋如雪,在这炎炎盛夏散发着阵阵寒意。

“对面的,有胆的过来战一局!”雷通高昂着头,双手环抱,脸上带着浓浓的蔑笑。

“明欺我军无人也!”一个身材胖大的汉子挺身而出,“对面的汉子,过来杀一场!生死不论!”

“自然!”雷通哈哈一笑,“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整个江阴城都回荡着这句口号,在这生死关头,连老百姓也抛下农活,登上城头协助防守。

马国柱看着这四百名勇士,他倒很想用弓弩将这四百人消灭,但是他不敢那么做,自古英雄皆是惺惺相惜,如果他这般去做,那么手下的官兵以后不再会瞧得起他,他在军中威信尽失,加上其他将军的谗言,到时候就难以立足了。

“谁敢出去应战?”马国柱低低的说了一声,手下的士兵们跳起来,“某等愿往!”

“末将愿为前驱!”

士兵们挺起胸膛应战,男人的血性被激发出来,整个城下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气。

“来得好!”雷通看到眼前跑来一名八尺大汉,他也迅速奔跑起来,手中的鬼头刀在空中展开,刀锋反射着阳光,将凛凛的杀气传到每个人的眼睛里,也照到每个人的心上。

第二十八章 随金鼓(四)

雷通的心猛地紧了一下,手中握紧的鬼头刀在阳光下开始颤抖,反射的光芒在这名大汉的脸上闪出一片碎银,雷通咬牙,如一头突然爆发的豹子,用力向前一窜,手中刀“刷”的挥出,趁着大汉的双眼被反射的光芒刺得睁不开,一刀挥下,大汉躲闪不及,挥刀阻挡,两把刀凌空相撞,溅出一串串火花,雷通趁着力道,刀锋向下,两把刀相击,火花呲啦啦的划出一条条火线,打在两个人的脸上,两人不顾疼痛,以力相搏,双方都憋着一股劲,两把刀死死相抵,像两头斗架的蛮牛。

“去死!”雷通憋得通红的脸上突然松弛下来,手中刀飞快撤出,整个人向旁边一跳,只在电光火石之间,那名八尺大汉猝不及防,差点趔趄,但是他作战经验丰富,趁着前倾的力道,化被动为主动,将刀刃对准雷通,顺势扎下去!

雷通闪身躲过,欺步向前,鬼头刀沉重的刀背砸在大汉的暴露出来的后背上,大汉“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就势倒在地上,全身不停的哆嗦,嘴角血沫越来越多,在地上汇成小小一滩。

“杀!”雷通大吼一声,手中刀闪烁光芒,第一个杀进敌阵,身后四百人看到首战胜利,兴奋不已,纷纷冲上去和敌人展开肉搏。

马国柱手下虽然人多,但是难敌众人士气高涨,个个如下山猛虎般连杀带砍,一时间竟然杀得难解难分。

马国柱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勇不可挡,急忙下令弓弩手向前,以乱箭射杀敌人,怎奈雷通杀得兴起,一把鬼头刀上下翻飞,当着立仆,终于一路杀进,弓弩手纷纷后撤,有些胆小的竟然抛弃弓矢落荒而逃!

“该死!”马国柱从来没有见过这般顽强的悍匪,接连派出三名身高过丈的大汉与雷通单挑,但是雷通杀法骁勇,三个大汉均不过五合就被雷通挑开喉咙,倒地身亡。

一阵微风吹来,雷通满脸是血的站在敌军阵中,鬼头刀已经崩刃,拿在手里似乎成了一把锯子,破碎的东山军军服上沾满了血迹,长发散乱,如杀神一般让人不敢仰视。

“来与我战!”雷通仰天怒吼,声震耳膜。大家纷纷后撤,有的仓皇逃遁,不小心跌倒地上,手脚并用的跑到人群后,再也不敢伸头窥视。

“鼠辈!”雷通哈哈大笑,刀锋前指,面对一个全身都在哆嗦的马国柱士兵,“来来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跟你拼了!”这个士兵怯极生怒,从地上捡了一把刀就冲过来,雷通一双虎眼圆睁,盯着这个士兵的脚步,窥得士兵越来越近,双手紧握鬼头刀,“哈!”

一声怒吼,刀锋横切,士兵的脑袋被巨大的力量砍成两半,身子依旧向前跑了三步才扑倒在地,脑子里的东西像开锅一样一股脑的倒在地上,红的绿的白的五颜六色,恐怖之至。

“哈哈!”雷通猛然瞪大双眼,“还有谁!”

刀锋所指,无人敢敌!

“你,出来!”雷通面对一个小兵,发声大笑,小兵肝胆俱裂,再也站不住了,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如此猛士!”马国柱看得也是胆寒,自古英雄相惜,这般英雄要是效忠于我,何愁天下不定?他不忍将这样的猛士草草射杀,“传令,招降!”

“勇士!”一匹战马绝尘而来,在雷同身边打马圈回,手中令旗呼啦啦作响,“总督大人有令,壮士若降,赏金五万两,封万户侯!”

“哈哈!”雷通大笑,胡须根根翘起,“下来吧!”钢刀发力,箭一般射出,正巧扎在战马的后股,战马吃痛,高啸跳跃,将斥候掀翻在地,后面十八罗汉涌上,一刀戳死。

“拿刀来!”雷通怒吼,绰号叫降龙罗汉的手下向前一步,钢刀出手,飞一般奔向雷通的面门,雷通伸手“啪”的接在手里,力道之稳,观者皆呼!

“再劝!”,马国柱站在高埠之处,嘴角微微泛起一丝笑意,如此猛汉,不入我罄中,岂不是大大的损失!

“总督大人有令,将军若降,赏金万两,封一方总督!”斥候打马前来,纵马飞奔,雷通猛然冲上,钢刀在手,向下一刮,战马前后蹄为利刃所断,扑通跌倒,斥候正待要起,发现已经被雷通抓在手里,“咔嚓”一使劲,这个斥候被雷通用双臂的力量活活夹死,血水溅了一地。

“再劝!”马国柱笑容更盛,又一匹战马快速奔来。

“哈哈,万户侯,我岂做不得大明的万户侯,要去做你满酋的万户侯?”雷通大笑一声,将打马狂奔的斥候生生扯下,拖在地上,血肉狼籍,惨状可怖。

“真典韦,许褚一般人物!”马国柱叹了口气,三劝不成,就要杀之!不为我所用,就不能为别人所用!

风更大了,雷通一头乱发随风飞扬,站在遍地死尸之上,手中钢刀滴答滴答的流血,身后一面浴火凤凰旗正在猎猎飘扬……

士兵们看着这震撼的一幕,猛然间升起一种对雷通的崇拜之情,纷纷举起右臂,击在胸前,如层层密密的森林,守卫着身后那座饱经杀戮与苦难的城池……

雷通他们已经消失在江阴城沉重的大门后,马国柱的眼睛还在呆呆的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他长叹一口气,看着身边诸将,苦笑一声,缓缓走回中军大帐。

满清军营中死气沉沉,所有人都被这一战骇破了胆,再也不敢主动进攻。

士兵们拍着胸脯,如蒙大赦的走回营帐,自此再也不敢与东山军正面对峙。

马国柱也有些后悔没有当场将雷通杀掉。奇怪的是,自此以后,马国柱军再也没有发动主动进攻,双方就此僵持,开始静坐战。

……

当李辉知道雷通在江阴城血战八方的事迹之后,大大高兴,但是目前的情况下并不是高兴的时候。

敌人的又一支前锋到达靖江城附近的君山,派出大量游骑四处打探情况,李辉则率领手下士兵将他们一一活捉,得知他们安营的位置之后,乘夜发动偷袭。

这次偷袭根本无甚可说,李辉率领锋锐营绕营放火,火光四起,将这些正在营中睡觉的满清士兵都给烧起来。

赵将军也知道敌人一定会来偷袭,专门准备了一支精干士卒守夜,但是这支士卒很快就被四处飞来的火把给打散了,之后就是蹲在地上乖乖的当俘虏,再也不敢造次。

就这样,赵将军连同手下一千人当了俘虏,其余的一千多人则乘夜逃遁,赶回马国柱中军大帐进行汇报。

“干得好啊!”李辉拍拍王信和王承化的肩膀,“虽然走掉了一千多人,但是我们要看到积极地一面,毕竟脚底下还蹲着一千余号呢!”

王承化绷紧的脸上这才有了一点笑意,王信则将手下献上来的金银珠宝拿在手里把玩,“大哥,哈哈,珍珠啊!”

“你留着吧!”李辉笑了笑,“不过手下兄弟劳苦功高,还是要多加奖励。”

“是!”王信红了脸,羞赧一笑,将银子一块块的分给战伤的士卒们。

“咱们不需要向江阴进攻。”李辉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连营,“咱们就一点点将他们敲掉,这叫零敲牛皮糖,蚂蚁吞大象。”

马国柱自然不晓得李辉的奸计,几路分兵派出去之后,并没有发现敌军,有的只是一些临时拼凑起来的老百姓,在那里咋咋呼呼的造反,被骑兵两个冲锋就全都四散逃回家里了。

伴随着这几路兵的撤回,马国柱集中在江阴城下的总兵力达到两万两千余人,声势浩大,但依旧没有展开对江阴城的总攻。

“将军,为何不猛攻江阴?拿下此城?”一个幕僚问道。按照他的建议,当高歌猛进,攻占江阴,之后再回兵北上,与谭泰大军会合,共同剿灭江南叛逆。

“李辉流寇,驱散复来,反反复复,空费粮秣,不如在此示弱,将敌人全部引来,之后一举合围,将他们连根剪除,了却大患!”马国柱斜坐在太师椅上,手中一本《太公兵法》,摇头晃脑的说道。

“怪不得将军要将那个勇士放进城里。”幕僚恍然大悟,“原来是骄兵之计,将东山军全部引来,一网打尽。”

“说的不错。”马国柱直起身子,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兵为诡道,不可不用计。李辉手下现有五个营,每营有区区千余,总数也不过八千,若集中起来与我军一战,必定全军覆没,如果分散开来,像那漫天的麻雀一样,我们可要费一番周章了。”

“大人妙计,门生佩服!”幕僚竖起大拇指,“但不知李辉此人才能如何?”

“哼!”马国柱哼了一下鼻子,“市井小儿,喜好整些装神弄鬼的事,虽说以十九人起家,打下了一点基业,也不过是夜郎自大,萤火之光而已。”

“大人教训的是!”幕僚哈哈一笑,“窃闻李辉于狼山得青鸾眷顾,青鸾神鸟,三千年一出世,见则四海宴清,圣主出世,天下大定。不知是真是假?”

第二十八章 随金鼓(五)

第二十八章随金鼓(五)

“这东西,你说见到了,别人就信了,你说没见到,别人还会信么?”马国柱一句胡点破话题关键,“喜欢装神弄鬼的人,自然要弄出些神鬼妖怪的愚弄无知愚民,给自己撑腰。弄出什么神鸟来,这手段也太儿戏了点。”

“如此看来,李辉不过尔尔。”幕僚点点头,“最好这次将他们一网打尽,免除后患。”

……

“最好半渡击之,将他们一网打尽。”靖江城里,李辉盯着地图,也在绞尽脑汁的想着破敌之计。

“大哥,咱们直接来个里应外合,将他们全部包围在江阴城下,之后发动百姓,将他们全部干掉!”王信口没遮拦的顺嘴胡说,被李辉打了一拳,“笨蛋,你那是送死,咱们这才几千人,包围人家两万人?你脑子烧了吧!”

“嘿嘿,不是你说的么,要集思广益么。不提办法还挨骂,提了个办法还挨揍……”王信不停的嘟嘟囔囔,李辉也不去理他,继续观察地图。

“大哥,咱们不如将张煌言等人的部队请过来,和咱们一起作战。如何?”王承化提议道,他早就躲得远远地,避免挨揍。

“你!……”李辉一拳打空,“过来!我给你们好好讲讲现在的局势。”他搬着椅子坐到四名手下的中间,“咱们现在的实力,并不适合打太多的战争,我采取这样保守的战术也是有苦衷的。”他拿过地图,在几个重要地点描了又描,“咱们东山军在前几次战争中损失较大,锋锐营已经补充了三百多人了吧,死了一百五十七名战士,都是最初和咱们一起同甘共苦的老兵。老兵是一支军队的灵魂,新兵死得再多我都不心疼,老兵死一个少一个,我心疼啊!”李辉说到此处,情不自禁,竟然掉下两滴泪来。

在座众人无不动容,王信想起手下死去的士卒,使劲擤了擤鼻子。脸上显出一副悲戚的神色。

“咱们东山军的目标,就是打造三到四支精锐,在四方征战,再以大量正规部队防守要塞,至于地方防守,就由民团负责,而乡下还要大量训练乡勇,保持尚武之风。”他在纸上写写画画,划出四个等级,让大家看得一目了然。

“那大哥,咱们现在有多少精锐?”王信紧张的问道,在他看来,自己的飞云营属于完全的精锐。

“仅有一个营。”李辉看着众人惊讶的目光,“当年的关宁铁骑,纵横辽东,守卫大明疆土数十年;四川白杆兵,平定寇乱,卫守川康,也是当世劲旅;孙传庭的三秦戍卫,跌宕中原,策马甘陕,不愧秦军之名;相比于他们,咱们东山军只有一千六百余人能达到他们的地步,还不如人家的一旅之师。”

“大哥说笑吧!”王承化听得面红耳赤,“咱们东山军也打过硬仗,也曾占据江阴,进军扬中,兵进杭州,打得敌人丧魂落魄,见到咱们东山军凤凰旗的无不驾船远遁,不敢与我军对峙。”

“你说的倒也不错。”李辉抬起头,看着手下的这几员战将,“但是大部分以巧计,诡诈,阴谋取得胜利,真正实打实作战的只有扬中一战。”

见众人都不言语,李辉叹了口气,“锋锐营算半个,潜龙营也算半个。至于其他的,就努力吧!但无论如何,都要记得咱们的军队是民族的军队,是为了守卫炎黄子孙的荣誉和尊严而战斗的。”

“大哥的意思是……”王承化喜形于色,“我们锋锐营,可以和关宁铁骑平起平坐了?”

李辉皱皱眉头,苦笑一声,不置可否。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相比关宁铁骑,咱们差得远了,咱们现在连一支像样的骑兵都没有,想当年李如松以百人独闯碧蹄馆,杀伤倭寇以千纪,那是怎样的风光与骁勇!”

看着众位将领脸上的各种表情,李辉笑了,“你们不要丧气,咱们现在不行,不代表咱们以后不行。我要将你们这几支军队,加上潜龙,石门等营打造成百战精师,最终可以和白袍军、岳家军、怯薛军等悍旅相提并论的铁军。别忘了咱们的名字!”

“是!东山军!”这四个人被李辉鼓动起来,站起来以拳击胸,“请大哥放心!”

“好!”李辉笑着看着手下这四名战将,心里被一种小小的满足感包围,当老大的感觉不是一般的爽啊!

“报,报侯爷!”一名斥候冲进大帐,这也是东山军的规矩,紧急军情可以不经传唤,闯账禀报。

“报来!”李辉正色道。

“满酋马国柱部开始后撤,不知为何。请侯爷定夺!”斥候一句话,惊得满屋子的人都愣在当场,刚才还再为这个问题头痛,现在竟然后撤了?

“所报为实?”李辉不敢相信,问道。

“不敢欺瞒。”斥候大声喊道,“敌军火把如林,正在缓缓西撤,城中我军已经开始反击。”

“大哥,马上追上去,杀他们!”王信跳起来,抄刀就要往外跑。

“慢着!”李辉迅速冷静头脑,“应该是元华他们起作用了。听我号令,全军火速奔往秦望山,阻击敌军!”

“这……”按照众将的思维,当汇合雷通的军队一起在后面追击,为什么要跑到百里之外的秦望山?

“听我的没错!锋锐营,飞云营,听我号令,马上出发,不得有误!”李辉见众人面带迟疑之色,不得不动用老大的威严。

看着一队队士兵奔出靖江,向江阴西南方向的秦望山前进,李辉一直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元华,做得好谋划!”

……

高元华站在巡风号的甲板上,看着对面的镇江府,镇江府都司沈安国已经被高元华折磨疯了。

“快来了吧?”高元华看着身边站着的岳琪和受伤未愈的周能。

“应该快到了,我们的埋伏已经做好了。”岳琪看着仍旧在不停还击的镇江城,点点头,“抛下香饵钓鱼鳖。”

“呵呵,大哥妙计安天下。”高元华慢慢说道,三个人相视,大笑起来。

就在前几日,驻守应天的满清固山额真朱马喇接到紧急军情,说江阴贼逆虚张声势,不足为惧,而江北泰州,扬州等地出现大量叛匪,声势浩大,正欲全军北上,攻占中原之地。而江阴百姓苦于流寇,大饥,需要大量的粮秣进行救援,希望能火速调派粮食,发与饥民,便能兵不血刃,叛乱自消。

朱马喇看了几遍,又派出大量游骑向北面侦测虚实,得出相同的结论后,他马上从应天粮仓中调派三十万担粮食,发与江阴前线,同时上表军机处,要求派遣大军镇压江北叛乱,军机处下旨,三千里加急命令马国柱马上调往江北,镇压流寇,守卫中原。

如此一来,马国柱便接到了一张莫名其妙的调兵命令,责令他马上前往泰州、扬州等地平定叛乱。不得有误。

马国柱本想上表说明情况,江阴贼寇未除,不能撤兵。但是幕僚的一句话惊醒了他,“我等非满将,拥兵数万,如置于火山之上,江南叛乱,风起云涌,军卒多有同情。若有人以谗言进之?置以谋逆之罪,何以脱身?”

马国柱吸出一身冷汗,顾不得其他,马上率领士兵们赶赴镇江,预备在此征集民船,渡江北上,消灭叛逆。

李辉等人经过一夜的急行军终于来到秦望山脚下,他已经累得虚脱了。

“大,大哥,为何要赶往此山?”王承化憋了很久,终于问出这个问题。

“这个……”李辉喘匀了气息,“前几日下令,各村镇民团出动,以疑惑敌人,马国柱围困江阴多日,进攻不利,很明显作战保守,自然不会冒险向疑兵之地进军,除了江边,此地是赶往应天、镇江的最便捷的路径。而江岸又被咱们控制,所以他只有这一条路。”

“好!”王承化赞了一句,“马上就地组织防御,准备阻击。”

“笨蛋!”李辉骂了一句,“不是阻击,是追击,将他们放过去,在后面追!”

“后面不是有雷通他们追击么?”王承化愣道。

“你能一口气追出一百里啊!”李辉敲敲他的脑袋,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妈的,一个下午加上一个晚上跑了一百里,刘翔也受不了啊!

手下士兵们躺在地上,累得起不来了,王承化费力的将他们叫起来,跑到半山腰组织防御,一双双眼睛眼巴巴的望着远方,把脑袋缩进绿树丛中。

马国柱撤退时也做得滴水不漏,能带走的绝不留下,带不走的一定烧掉,总之不给东山军留一分一文。

雷通得知马国柱军撤退之后,扔下饭碗,抄刀撵出去,看着远处烟尘滚滚,敌人已经走了很远了。

“奶奶的,留下粮草!”雷通大怒,还有胆敢不给过路费的!于是乎手下那些流氓兵们都红了眼,撵着马国柱军的屁股追起来。

第二十八章 随金鼓(六)

(求收求推)马国柱很郁闷的被人撵着打,他下令由骑兵断后,一千名骑兵列成一排,成了雷通他们不可逾越的障碍。

骑兵且战且退,雷通追了半夜也没抢到一分钱,怒火攻心,干脆下令士兵以火铳射杀骑兵,不论死活,以泄心头之恨。

马国柱牺牲了骑兵,自己带着主力向西南撤退,此时已经是月淡星稀,一缕鱼肚白在东方缓缓出现。

“天亮了!”马国柱抬头看着渐渐消失的满天繁星,“走过前面的山冈,就出了江阴地界,咱们也可好好休息一下了。”

大军正在向前,主力已经越过秦望山,突然一阵急促的火铳声响起,大量的士兵从草丛中冲出来,口中尽喊着休走了马国柱。

马国柱军大骇,士兵们走了一夜,都已困顿,被敌人这么一冲,马上散乱,不成阵列。

但是在这个时候就可以看出一支军队的作战力,马国柱军虽然被冲击,但是并没有大溃而逃,而是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原地组织反抗,和东山军缠斗在一起。

“撤!”李辉见敌人耐战,不能死拼,下令撤退。

正在激战的东山军士兵听到撤退的命令,抛下眼前的敌人向后退却,瞬间消失在茂密的丛林中。

马国柱看着这些身穿绿褐色衣服的贼寇混进树林,再也难觅其踪迹,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东山军要穿成这个样子,原来是一种保护色。

“东山军,若不剿除,来日必成大患。”马国柱看着东山军井井有条的向树林退却,令行禁止,法度森严,虽然现在人数不多,但是将来呢?

马国柱摸摸头,又是一身冷汗。算了,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我还是先从此地逃跑为妙。

他主意已定,下令手下兵卒加紧行军,迅速逃离此地,同时下令丢弃一部分辎重,诱惑敌军。必要的时候就得断臂求生。

李辉并不是目光短浅之人,不会被敌人扔下的几袋子粮食而停住脚步,他们一路追着马国柱的部队,从秦望山一直追出五十余里,前面已经遥遥可见常州府。

“撤吧!”李辉看着星星点点延续了一路的死人和大量丢弃的辎重,心满意足的点点头,“传令,让高元华等人从各地撤回,前往靖江,部署下一步计划。”

李辉和士兵们怀着一种丰收的喜悦将马国柱丢弃的大量的粮草辎重还有带不走的虎尊炮、火铳等武器悉数带走,整个一大搬家。

雷通他们也追过来,看着这些战利品,他们的双眼中冒出喷火的色彩,这回真是发财了!

李辉无奈的看着他们眼中的兴奋表情,摇摇头,一群鼠目寸光之辈,真是没有见过大阵仗。悲剧。

高元华也派来斥候,说已经在镇江一带截获敌人粮草船六十余艘,缴获上好大米九千担,正在抓紧追逐其他粮食云云。

“做得好!”李辉挠挠头,这次收获还真不小,总计缴获粮草两万余担,火铳弓矢三千余,虎尊炮二十门,军服仪仗不计其数。

所有的军队都撤回靖江,损失最大的是石门营,在与满清运输粮队的作战中,石门营受到极大损失,被八旗兵大杀大砍,损失了三百多人,失去了战斗力。

听到这个消息,让李辉的头脑冷静下来,看来自己的实力还不能和满清骑兵作战,在没有强力远程火力支援和严肃的军纪统辖下去与满清骑兵作战,几乎就是去找死。

多亏高元华见机行事,以舰炮和大风弩打退骑兵进攻,这才将被冲散的石门营救出来,避免了全军覆没的悲剧。

“烁烁具体的作战过程。”李辉,正要发火,看到拄着拐棍的周能,努力将怒火压下去。

“我们,我们的士兵从岸上登陆,之后杀了押运粮草的步兵,突然一只骑兵从后面冲过来,身上都披着铁甲,冲到我们阵营中就开始大杀大砍,我们身上没有铠甲,腰刀也砍不透敌人的铁甲,只好落荒而逃。最后多亏高元华的大船开到岸边,用大炮轰击,敌人这才后撤。”周能费力地说着,“大哥,你惩罚我们吧!是我作战不利,应当受军法惩处。”

“惩罚是不可避免的。”李辉仰着头,看着懒懒的天空,一动不动的看,众将也都好奇的向天上望去,只见几朵白云在空中飘荡,除此以外,空无一物。

“一只鹰从小到大要经历很多磨难,凤凰也是如此。”李辉的目光缓缓下移。盯着靖江城墙上那面随风飘扬的凤凰旗,“唯有涅槃的凤凰,才能一飞冲天,声达九霄,巡游天下,所向无敌。”

“大哥的意思是……”高元华很聪明的接上话茬,“咱们就像一只尚未涅槃的凤凰,还要继续在磨难中经受挫折?”

“是啊!”李辉拍了拍他的肩膀,赞许的看着高元华,他突然发现高元华长得十分英俊,甚至比自己还要英俊一点,真是没天理了。

“元华,你们要戮力同心,相互合作,将咱们东山军发展壮大。”李辉在每个人的肩头都拍了拍,“你们是我们东山军的希望,记得天下百姓都在等候你们去拯救。”李辉又抬头看天。喃喃自语,“凤凰涅槃,涅槃!”

……

京师,军机处,多尔衮高坐于镶金椅上,一封封的看着四处送来的军情塘报,他越看越皱眉头,扔下厚厚的塘报,靠在椅子上,马上有两名宫女走上前来,为他捶腿。另有一名貌美宫女端着茶盘走过来,小心翼翼的放在桌案上,缓步退下去,不敢发声。

“一群饭桶!”他将塘报狠狠拍在桌子上,很明显是在咒骂谭泰行军迟缓,两个月才到达江西。他喝了口茶,拿起塘报继续翻阅。里面有一张塘报掉出来,他一把抓起,仔细一看,是南直隶扬州府发来的。上面四个大字“掘港李辉。”

“李辉?”多尔衮轻声念道,翻开塘报一看,原来是闽浙总督张存仁发来的。

“李辉不过弱冠之年,以十九人成事,割据江北数城,抗拒圣朝;招徕亡命之徒,抢掠富户。百姓多忿,怨声载道……”多尔衮看得兴起,竟不知不觉的念出声来,“拥兵三千,辖民数万,强征乡勇,危害一方……”

“拥兵三千?哈哈!”多尔衮哈哈大笑,这李辉不过三千兵马,至于上表陈述么?看来这张存仁真是官越大胆越小,一个小小的流寇就把他吓成这个样子。他一甩手,将这份塘报扔进角落,就此不再理会。

面对即将被合围的南昌,李辉本想领兵救援,但是由于长期的征战已经耗尽了他们的作战力量,所以不得不下令撤回掘港,留一支军队驻扎江阴重镇,同时下令从松州征调回孙恩孙传德的一千二百民团,加强对江阴的防守。

“你们所要做的是修筑城墙,建造碉堡,将江阴打造成一个攻不破的坚固要塞。”李辉拍拍周能的肩膀,“自行选拔士兵,补充进石门营。顺道也可以养养伤,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周能感动得涕泪并流,“大哥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

大船顺江而下,不几日到达掘港,码头上早有很多人物前来接应,其中包括两个外国人约翰逊船长和沃顿船长。

“我亲爱的李!终于看到了你的身影!”沃顿摘下帽子一鞠躬,“伟大的征服者,希望你的旗帜永远飘扬在美丽的东方。”

“多谢,多谢!”李辉伸手拉住他的胳膊,“沃顿船长,浩瀚的太平洋正在等待你前去传播上帝的旨意。”

“是的。”沃顿船长得意的昂起头,“传播上帝的福音,是每个基督徒的责任。”

王秀楚从旁走过来,向李辉一抱拳,“大哥一向安好?黄老夫子已经邀来很多文士,正在掘港小筑中等候大哥前去。”

“都有谁?”李辉心头一震,看来这黄宗羲还真是有力量,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召集到名士了?

“有黄宗旺、方以智、朱之瑜等人,数量很多,还请大哥尊贤礼士,速速前往拜见。”王秀楚说道这些人的名字时,眼中神色得意,看来读书人自古就是一伙的。

李辉没有说话,只是下令士兵们回营休息,自己只领着高元华前往。

刚进院中,就听得人声鼎沸,一群人争论得热火朝天,面红耳赤。听到李辉前来,众人都住了声,不再言语,但是面上怒色依旧。

“各位大儒,前来我江北,不胜欢迎,鄙人忙于军务,未能远迎,失礼之处还请列位见谅。”李辉言语得体,深深抱拳,向众人行了个大礼。

方以智站在当中,不错眼珠的看着李辉,李辉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抬头笑笑,方以智面色冷峻,过了良久,才轻出一口气,点头称是。

“李仲卿?”方以智问道,未等李辉回答,又张口说道,“好汉子!”

江阴城据长江下游,九里山、香山、君山、秦望山四面为峙。江南佳地,风景如画。昔酋军数十万会攻江阴,上将雷通以四百人出城迎敌。敌三劝降,通三杀之。一把钢刀,杀得贼酋狼奔豸突;两双虎眼,吓退满酋十万兵。敌大骇,退三十里安营,不敢稍忤上将之威。

《华夏新录》长江

第二十九章 争国本(一)

“方老夫子谬赞了。”李辉听到这句表扬的话,心中大爽,在这些人当中,也只有方以智、黄宗羲二人称得上全面型人才。

李辉和众名士一一握手,轮到最后,只见一个身材瘦小,面色黝黑的中年汉子,一脸严肃的看着李辉。

“这位是?”李辉问道。

“茅元仪之子茅以桢。”黄宗羲介绍道。对这个亲自上门前来要求进见李辉的中年人,黄宗羲认为此人人品堪忧,怕是个贪图富贵之辈。所以介绍时话语也是冷冰冰的,不带半点感情。

“茅以桢?”李辉拍拍嗡嗡乱叫的脑子,双眼中精光直冒,“茅元仪的儿子,莫非我真的有了王八之气,连这样的人物都引来了?”

“令尊的《武备志》,开时代先河,传世巨著。先生可曾熟稔?”李辉按耐住激动地心情,在他看来,这满屋子的酸溜溜文人加起来都不如这个茅以桢有用的多。

“侯爷也知道《武备志》?”茅以桢一脸兴奋的看着李辉,阴沉的脸上笑开了花,“先父在世时,著有《武备志》一书,怎奈世人尚繁华,喜欢文采风流,对于武备兵阵火器之事,视为末途,不屑闻之。家父书成之后,尝念及此,心如刀割,今日得蒙上天眷顾,守边三生有幸,得见侯爷,家父在天之灵,亦欣慰矣……”茅以桢像是憋了很久的,喋喋不休的说个没完,李辉则是满脸含笑的侧耳倾听,到了最后,李辉不得不打断他的话,转身面向满屋子的文人,“今日天色已晚,鄙人在营帐中设宴,请大家屈尊前往。茅兄,咱们找个地方相谈。”说着竟然不顾众人诧异的眼光,和一脸兴奋的茅以桢一前一后走出黄宗羲的住宅,向掘港军营而来。

“狂生!”一个白胡子老头摸摸自己光溜溜不带一根刺的脑袋,小声骂道。黄宗羲则无奈的晃了晃脑袋,冲方以智一笑,方以智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不好说什么,只能笑笑,让大家散了。

李辉和茅以桢来到东山军大营,两个人看着士兵们使用的三眼铳,鸟铳,燧发枪等火器,谈论着火器以后的发展。

“行军打仗,首重战阵。”茅以桢拿着三眼铳,又把燧发枪拿过来看了看,“依某之见,三眼铳火力绝伦,但利在近战,这种泰西火枪,发射简便,射程甚远,但是结构繁琐,生产怕有障碍。”

“这个茅先生不必为难,我军中有专门锻造军火的地方,还有融化银矿的作坊,加以发展的话完全可以生产出来。”李辉拍着胸脯,信心满满,“主要是进行集约化生产,分工。”

“何为集约化生产?”茅以桢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诧异的问道。

“怎么说呢,如果一个人生产枪管,那么就一直让他生产枪管,直到最后他成为生产枪管的熟练工,这样他的生产效率就会大大提高。”李辉用如此简明的语言给茅以桢解释道。

“原来如此。”茅以桢听得似懂非懂,“依照侯爷之见,当如学习苏州刺绣作坊的女工,专擅一职,这样一来便可以生产更多。”

“对!”李辉实在不好意思让茅以桢继续参观下去了,他发现自己的军火库里除了霹雳雷,自己手头的武器基本是缴获来的,根本无足称道。

“侯爷虎贲之师,取军器于敌,缴获甚丰。”茅以桢看着放在库房里的虎尊炮,赞赏道,“这虎蹲炮是当年戚继光在山东练兵时所造,射界不远,但利在简便,普通士兵也可使用。”

“还有红衣大炮。”李辉知道自己遇上了行家,“我们在各地都有红衣大炮。是防守利器。”

“酋首努尔哈赤便是死在宁远城的红衣大炮下。”茅以桢对此也有研究,“不过红衣大炮过于沉重,动辄两三千斤,野战不便,当削减重量,以备战时。”

“先生说的对!”李辉大喜,专家啊!(不是砖家)他清清嗓子,“先生满腹才学,当以国家社稷为重,还请将军屈尊此地,为我东山军铸造鸟铳大炮,也为大明中兴出力。”

“这个……”茅以桢迟疑了一下,“家眷尚在浙江,若被满酋得知,当有大难……”

李辉看他迟疑,抢前说道:“家眷之事,请先生不必费心,自有人将他们接来。一切尽请先生安心,我东山的观察营不是吃素的。”

“这个,老朽自然宽心,侯爷为家卫国,日夜操劳,茅某略尽绵薄之力,也属应当。”茅以桢客套了几句,话锋一转,“侯爷既然用我,就要将制造军器的权利交付与我,这样才能让我大展身手。”

“这个……”李辉紧紧眉头,迟疑了一下,茅以桢一双死鱼眼盯着李辉一动不动,李辉和他四目相对,略微点点头,茅以桢这才舒展眉头,将视线转移到别处。

“我现在就封你为崇明岛军器主管。既然这副担子交给先生,就请先生多多承担。”李辉笑了笑,看到长出一口气的茅以桢,他得出一个共性的结论就是搞科技的人都是直肠子,用不着那些弯弯绕绕。

“请侯爷放心。”茅以桢咧嘴笑起来,“不知这军器主管是几品官衔?”

“这个,相当于提调,正七品。呵呵。”李辉心里嘀咕,我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冒牌的侯爷,不入流的品级,给你封个七品就不错了。

茅以桢对这个官职很明显表示了不满,脸色阴沉,眉头紧锁,李辉见状急忙劝解:“先生切莫急躁,须知东山军的军职是掌实权的,这主管手下劳工上千,厂房连片,是个研究火器的好去处。”

“如此,我便应了。”茅以桢也觉得刚才有些失礼,抱歉一笑,应允了这个职位。

两个人走出军械库,陆谦从远处走来,手里拿着一封信件,身后跟着一个穿着明朝七品猛虎官服,手里端着一卷黄绸,往面上看,浓眉圆眼,三缕美髯,相貌倒是一等。

李辉正琢磨所来之人为何,陆谦几步跑过来,趴在李辉面前耳语几句,李辉连连点头,又和这位官员相互见礼。两人寒暄一阵,和李辉一起走进内堂,商量事宜。

“不知尊客从何而来?”李辉和此人分宾主落座,钱秀走进来,斟上一杯茶,递给那个身穿官服的人,之后才倒了一杯茶,轻轻的放在李辉面前,转身碎步退出。

“在下给事中张孝起,从肇庆而来,特来代天宣旨,李将军,请跪下接旨吧!”张孝起摸着颚下长须,面带笑容的说道。

“接旨?”李辉闻言一惊,这永历朝廷行动还真是迅速,这么快来宣旨的都派过来了,自己这边还在谋划自立朝廷呢。

就在李辉迟延之时,张孝起已是变了颜色,“李辉接旨!”

“请上官不要着急。”李辉陪笑道,“上官一路乘海而来,舟车劳顿,还请先入内堂休息,宣旨之事,还等我集结诸将,排开香案,才敢迎接圣旨。草草接旨,岂不是对天子不敬吗?”

张孝起一听,说的也对,脸上又带了笑,李辉也报以一笑,下令陆谦好好招待,便和茅以桢走了出去。

李辉一面召集所有在掘港的将领,一面派人将方以智、黄宗羲和朱光昭请来,大家汇集一堂,商议这件令人猝不及防的大事。

“依老朽看来,”黄宗羲清清嗓子,“莫不如先接了圣旨,立太子之事咱们在从长计议。我东山兵锋未锐,将卒疲惫,还是要多多休整一下。”

“不行,说好的事怎么能反悔呢!”朱光昭不干了,站起来大声反驳道,“老师,大哥,说好的事,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不行!”

方以智并没有答话,只是坐在一旁静观其变。黄宗羲看着这个正牌太子,略略笑道,“太子不必着急,只是现在情况紧急,咱们不能涉险。”

“大哥,你说呢?”朱光昭的眼圈红了,眼泪直打转,“我要登基,做个好皇帝,不会比朱由榔差的。”

“这个我相信。”一直都以手托腮,眯起眼睛沉思的李辉终于开口了,“光昭,现在不能急于一时,毕竟掘港的实力并不强大。如果敌人的主力前来进攻,我想咱们只能逃往海上了。”

朱光昭听到这番话,如遭雷击,呆呆的坐在桌边,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在桌子上,他默默地用衣袖去擦,却越擦越多。

李辉无奈的看着朱光昭的表现,他也心有歉意,对这个肯上进的皇家青年来说,他能从一个诸事不知、养尊处优的皇家太子做到可以掌管松州银矿的管理者,他的确付出了很大的努力,也获得了成功。

但是事实是,敌人不能太多,必要的时候要学会收敛,东山军最近风头太劲,需要低调一些。

“光昭,我答应你,五年之内,必定让你登上皇位。”李辉面对这个神情沮丧的青年,只好做出这样的保证,来阻止他精神崩溃。

黄宗羲不经意间咳嗽一声,脸上闪过一丝不满,但并没有直说,只是将茶杯狠狠的顿了一下。

第二十九章 争国本(二)

“此言当真?”朱光昭猛的站起来,抱住李辉的胳膊,“大哥,你可不许骗人,咱们可说好的!”

“大哥我几时骗过你!”李辉爽朗一笑,画外音就是我几时没有骗过你?

黄宗羲心里也很不爽,他甚至有些抱怨李辉将手伸得太长,占据了江阴那块守不住的险地,按照他的想法,当放弃江阴,固守掘港,徐图发展。

对这个建议,李辉只是一笑,未置可否。读书人不懂军事,不知道战略要地的价值,这个也不能怪他。

后来一个数字证明了黄宗羲的纸上谈兵:自四月到八月,四个月期间,靖江凭借在江面设卡收税,累计获得白银两万余两,平均每月进账五千多两白银。

江阴是鱼米之乡,现在江阴地区晚稻播种面积达到上万亩,每亩可收稻谷1.7担,个别好地可收稻谷3担左右。李辉以十税一进行征收军粮。按照他的计划,当在辖地进行十五税一的征收标准,但这基本上不能满足东山军的需要,所以他暂时将征税标准定在十税一,具体还要看以后的变化。

“仲卿,我也认为当先依靠永历朝廷。”一直不说话的方以智终于开口了,“军资器械之类的,咱们可要多多的索要。待到时机成熟,再踢开他们,立太子为帝。哈哈!”方以智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没有半点羞愧的表情,反而理直气壮,结尾加上两声干笑,具有极强的讽刺效果。

李辉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两个当世大儒,他没有想到这帮家伙一个比一个厚黑,脸上一副“算你狠”的表情。

要不狠点,怎么能成为大儒呢?正如朱熹不扒灰就不能名流千古一样。

“大哥,我还有一个条件。”朱光昭的心情刚刚平缓下来,趁火打劫的向李辉提出一个条件。

“说来。”李辉心情也是一阵轻松,在这个时候谈条件,他大半都会接受。

“我要钱秀做我的太子妃。”朱光昭一本正经的说道。

“什么?”李辉闻言大惊,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要钱秀做我的太子妃。”朱光昭说到此处,也是一阵脸红。

“啪!”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众人回头一看,是钱秀,她呆呆的看着地上散落的茶杯,蹲下,手忙脚乱的收拾起来,双手不停地在地上捡拾碎片,却越拣越乱,眼泪顺着衣袖滑落到地上,和碎瓷混在一起。

锋利的瓷片将她的手割得血肉模糊,她浑然不觉的继续重复无意义的动作,直到有人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妹妹,不要这样。”不知什么时候,李莹从外面走进来,将钱秀扶起,轻声劝慰道。钱秀看着她,抽噎不止。李莹轻声安慰,扶着她走出房间。

李辉心里也是一阵不安,对钱秀,他总是有着一种莫名的好感,两个人之间非常微妙。没想到朱光昭竟然抢先一步,实在是所料未及。一定是坤兴公主干的好事!

“这个……”李辉支吾一阵,“你要看看人家钱秀是否同意,她的年龄好像比你大来着?从礼法上来说能不能行得通?”

“没关系的,我看着丫头不错,温婉贤淑,知书达理。无论从人品相貌都堪称上上之选,完全可以母仪天下。”方以智不明就里,胡乱点评道。

黄宗羲怨恨的瞪了方以智一眼,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李辉则把头深深垂下,不停地薅着头发,在桌子上摆成一排。只有朱光昭乐得跟个什么似地,不停地向方以智点头,满面笑容。

“难办啊!”李辉抬起头看着兴高采烈的朱光昭,心里暗骂:“好小子,你够狠!”

一个商议东山军未来走向的问题就这样草草收场,李辉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看到李莹和钱秀坐在不远处的花丛里,李莹轻声的说着什么,钱秀则呆呆的坐着,不发一言。

朱光昭想上前劝说,但被黄宗羲拉住了,老人看看这个太子,长长地叹了口气。

“回头要找朱媺娖好好问问,都是她起的幺蛾子。”李辉打定主意,和众人一起想军营走去,那里正在准备盛大的宴会,来招待那些前来的名士还有前来宣旨的张孝起。

张孝起一身便装打扮,手中捏着一个红绸包裹,众人以为他是哪里来的儒士,纷纷见礼,他也满脸带笑的还礼,大步走进会场。

李辉作为当地的首脑,自然坐在前排,正位上坐着黄宗羲、方以智两位大儒,旁边还有几把椅子,是给未曾到场的王夫之、顾炎武等人预备的,以示尊敬。

宴会开始,自然要先扯上一段,发言主题无外乎皇帝陛下死于国难,大家戮力同心,共同中兴大明,开创盛世之类的废话。前面的几个儒生罗里罗嗦说个不停,终于轮到李辉,他清清嗓子,只说了一句话:“今日欢聚,不谈国事,大家吃好喝好。”

这一句话,惹起大大的风波,立刻有人跳出来职责他不以国事为重,只顾着贪图享乐。紧接着又一派人跳出来反驳,说定边侯操劳国事,赤胆忠心,尔等屑小在此放屁等等。

李辉看着两派打架,心满意足的坐下来,扯起一只鸡腿,自顾自的吃起来。

“去把张孝起叫过来,我再给他们添把火。”李辉猛然间想玩恶作剧,于是唤过陆谦,如此吩咐道。

陆谦自然是李辉忠心的小跟班,很快将正在对着满桌子佳肴不知如何下口的张孝起叫过来,张孝起脱掉外罩的衣服,露出里面大红色的猛虎官服来。

“李辉听封!”张孝起本想和那些宣旨钦差一样先喊上一段,之后再贼牛贼拉风的扯开黄绸圣旨,高声朗读一段,看着下面集体跪拜诚惶诚恐的一大群人,感觉好极了!

但真正到现场的时候,张孝起发现这个技术活难度很大,首先这帮争争吵吵的儒生根本不听他的话,只顾着相互争论,吵得面红耳赤。

“都静一下!”李辉咳嗽一声,喝令这些正在争吵的家伙们闭嘴。

众人都静下来,吵吵闹闹的大厅终于恢复了平静。

“李辉接旨!”张孝起终于可以让全部人听到他的话了,清清嗓子,高声喊起来。李辉走到大厅正中,撩衣跪倒,“李辉在此。”

张孝起一愣,应该说“草民”啊,怎么没有这两个字?他也不管这许多,展开圣旨诵读起来,“查扬州百姓李仲卿,忠君报国,力挽狂澜,为我大明朝肱股之臣……圣恩降下,封李辉江北都指挥使。御封定边侯,下辖各官,依次受职,钦此!”

“谢主隆恩!”李辉学着电视的样子从地上爬起来,接过圣旨,高高的举过头顶,心里盘算着这永历朝廷还真看封官不花钱了,直接给自己一个二品封疆大吏的头衔,这算不算一种拉拢?

“钦差辛苦,还请里面就坐。”李辉将张孝起请走,顿时整个大厅炸了锅。

“李仲卿原来是永历朝的人!”一个儒生喊道,“我们跟随鲁王监国,不能拥护这些叛逆。咱们走!”

“不对,永历朝才是正统,你们的鲁王监国才是冒牌的!”一伙儒生站在椅子上大声反驳,按照他们的观点,站在椅子上才更有发言权。

“不是要找到太子扶正太子登基的么,怎么会这样?”这句话代表了三分之一人的心声。

儒生们在宴会上吵成一团,声音大得几乎要把房顶掀起来,很多人面红耳赤的相互咒骂,但好在大家都是斯文人,没有直接动武。

“好!太好了!”雷通等武将便装装束,他们几个凑在一起看这些儒生争吵不休,唯恐天下不乱的大声吆喝起来。

……

“这帮家伙!”李辉站在外面,挺着沸反盈天的屋子里传来不停地敲打桌子声,向张孝起抱歉的一笑,“不知道天使是否把我们的军饷带来?”

“军饷?”张孝起一愣,“侯爷,军饷不是你们自行解决么,这和朝廷不相干的啊!”

“此言差矣。”李辉笑道,“我等既然已受朝廷册封,这军饷自然要由朝廷供给,要是没有军饷这士兵就不会安心,士兵不安心,这仗也没法打,不打仗,又何来驱除鞑虏一说?莫不是被天使贪墨了吧?”

“侯爷说话注意些分寸!”张孝起怒了,瞪圆了眼睛,干瘦的胳膊挥舞起来向李辉示威。他虽然不是个好官吏,但也算得上一个正直清廉的人,这般侮辱他还不如打他一顿。

“小子鲁莽了,但是这军饷自然要由朝廷拨付,如果朝廷一毛不拔,我也很难对手下交代啊!”李辉见把这家伙惹火了,急忙道歉。

“这军饷自然有兵部调拨,我可以帮你问问……”张孝起也很无奈,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前来宣旨的钦差,不是掌握实权的人,再说自己的川资路费都不够,哪有钱给李辉开军饷?

“如此说来,”李辉顿了一句,“合着朝廷给我封了官却不给关饷,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第二十九章 争国本(三)

李辉已经看出张孝起是个老实人,所以他认定老实人好欺负,于是步步紧逼,准备从老实人身上榨些油水来。

“这……”张孝起语塞,“还请侯爷暂且忍耐。将来进宫面圣,当面向陛下讨要。”

“天奈何绝我东山矣!”李辉挤挤眼睛,弄出两滴眼泪来,举起袖子擦个不停,“既如此,不如让我军马上出战,战死,以报陛下隆恩!”

“侯爷切不可!”张孝起急忙劝道,老实人本身的善良心发作,“侯爷不必过于悲伤,将子(张孝起表字)一定向圣上禀明江北困境,争取军饷军械。请侯爷放心。”

“如此,便麻烦先生了。”李辉的哭声戛然而止,满脸都是笑,张孝起惊讶于李辉脸色转变之快,诺诺点头,惶然间被李辉牵着鼻子走。

“先生此来辛苦了。”李辉殷勤的将张孝起请进大厅,此时的大厅里乱成一团,很多人都在激烈争吵。雷通领着几个小子则挨个桌子乱窜,将桌上的鸡腿撕下来揣在怀里。

看到李辉进来,儒生们吵得更加起劲了,有几个善于表现的分子甚至跑到李辉面前大声疾呼,李辉则满脸含笑的将他推到一边,示意他滚蛋,拦路的不要。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李辉伸手阻止了儒生们的辩论大会,“你们再争吵下去,饭菜就要被吃没了!”

大家都笑起来,有几个儒生则是放声大笑,按照李辉的观点,这种笑声属于非主流。

“既然大家这样关心国事,我这里倒有几个里正,保长,甲长之类的小官需要大家去做,不知你们是否感兴趣?”李辉站在高处,(当然是桌子上,这样更有发言权。)向着满屋子的儒生问道。

“我们做大事,怎能去当那不入流的小官,空空埋没才华?”一个儒生跳起来,反驳道。

“是啊,是啊!”很多儒生跟着瞎起哄。

“是啊,你说得不错,官职小了点,古语有言‘修身、齐家、治国、安天下’。读书人我相信修身做得都不错,刚才的辩论没有发生肉搏,这样很好。值得表扬。”

黄宗羲和方以智坐在一旁,不禁莞尔,心道这个李仲卿,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但是!”李辉话锋一转,“在座之人,有谁能达到曾子那样的修身境界?”

刚才还乱糟糟的儒生们顿时闭嘴,低下头来默默不语。

“我再问,在座的有几个人是举人出身?举起手来!”李辉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一双鹰眼环视四周,所触及之人纷纷低头,不敢言语。

寥寥几只手掌举起来,在这上百名儒生中,总数不到十五个。

黄宗羲也举起手,一脸复杂的看着李辉,不知这小子买的什么药。

“考取过进士的举起手。”李辉的口气又重了一分。

只有两只手举起来,是两个形容枯槁的中年,胡子拉碴的自以为很有艺术范儿,一脸疲惫的表情,还在不停的打哈欠。

“请二位站出来,说说你们治理一方的经验。”李辉高声喊道,众人纷纷给两人让出通路,看着他们走到前面,心里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等复杂情感。

“要不是崇祯帝死难,科举罢废,我他妈早就考上了!”一个儒生愤愤不平的说道。

“别吹牛了,一篇八股都写不出来,还想考进士?”旁边一个大胖子挖苦道。

两位中过进士的人在地方也算是祖坟冒青烟的人物,但是面对李辉的质问,竟然茫然四顾,不知所言。

“这,这为官一途,重在安民,安民,安……”其中一个瘦高的儒生支吾着应付道。

“圣人之言,当以圣人之言教化百姓,保境安民,自然国泰民安……”另一个说得多了点,却也说不下去了,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儒生的深青色衣服,喉结上下蠕动,似乎在他身上能找到答案一般。

“如此见识,还想做高官?”李辉冷笑一声,“我这有三十个名额,马上报名,只有在地方从事一年以上基层工作的才能报考举人和进士,机不可失,都谁去?”

“每月俸禄是多少?”一个面带菜色的穷书生颤巍巍的问道。立刻众人射来鄙夷的目光,君子言义不言利,圣人之学,岂敢忘乎?

“每月关五两雪花绞丝银,另有米面肉食发放。”李辉说道,“干得好的话,每年年底会有加俸。”

“算我一个。”穷书生听得不错,第一个报上名字,身无长物,又想在这乱世谋生,只能走此一途了。

这帮人都是看着东山军的名头,想来混上一官半职,也好在这乱世谋生,现在看来只能被分配到各地充当小吏,没办法,糊口重要。于是都纷纷报名。

三十个名额很快就满了,剩下的人还高声喊着要报名,李辉特意增加了“恩科”,下令再增加三十个名额。

剩下三十四个人无处安置,李辉淡然一笑,“你们几个是清高呢还是手脚慢?”

“哼!”一个儒生很狂妄的冲李辉一扭头,不去理他。他认为读书人去做那些专管东家长西家短的杂事实在有违圣贤书。

“我这有掘港石灰厂和码头的几个小官职,你们去也不去?待遇和他们是一样的。”

大家沉默了,思考一会,勉为其难的接受了这个结果。只有那个儒生一直扭着头,对李辉的两次示好不以为然。

“算了,既然不去,就回家过你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吧!”李辉哈哈大笑,率领众人走出大厅,只留下那个目瞪口呆的儒生。

儒生终于发现奇货可居这句话并不靠谱,奇货未必可居,说不定哪天就烂掉。

“回来!我愿意!我愿意!”这个儒生追着李辉一伙,跑出门口一看,众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懊恼的拍拍头,后悔不迭。

就这样,李辉将这些前来准备成为“从龙之臣”的儒生们全部变成了车间助理、妇女主任之类的小官,统统送到基层进行锻炼,按照他的想法,在基层锻炼之后,这些饱读圣贤书的家伙们了解稼樯之苦,黎民生活之艰,应该会在未来的官途上走好每一步的。

“老夫子,依你之见,今天的事,晚辈做得如何?”李辉和黄宗羲、方以智走在寂静的小路上,他颇有些自得的问道。

“侯爷所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黄宗羲朗声笑道,“本朝党争之烈,罕所未有。有阉党,楚党,浙党,闽党等争论不休,朝堂混乱,国事废弛。终成大祸。仲卿既以寥寥数语,将这些无畏狂生送往乡下,饱尝稼轩之苦,想必会收敛许多,将来从官时也能时时以百姓为念。”

“是啊!”方以智走过来,拍拍李辉的肩膀,“李小兄手段独到,开前人所不能,堪称一绝。老朽以为将来的官吏,都要下放到地方锻炼一番,如此才能成就大事。避免纨绔当朝,荒废国事。”

“老夫子教训的是。”李辉点头,方以智又拍拍他的肩头,“你我和黄兄都是忘年交,当以兄弟相称。”

“靠!”李辉暗骂,兄妹相称?那黄素玉小MM岂不是和我很没缘分?坚决不行!“老夫子客气了,但是这纲礼伦常不可废,礼节不可废。我们做晚辈的终究是晚辈。”

“什么纲礼伦常!”黄宗羲笑道,“都是些唬人的玩意罢了!”

方以智只是笑笑,“既如此,就按照伦常来吧!”

“二位夫子以为,我东山军与关宁铁骑,谁优谁劣?”李辉故意和关宁铁骑相提并论,目的就是从这两个老头那里偷到更多的宝贝,再不济人家走的路比咱们吃的米都多,多少还会有点建议的。

“关宁铁骑纵横辽东数十载,东山军怕是不及呀!”黄宗羲有一说一,“满酋的白甲兵,强悍绝伦,怕也在关宁军之上。”

“是啊!”方以智接过话茬,“依老朽之见,如今天下,东山军当在诸军之下。”

“细细说来!”李辉来了兴趣,急忙招呼两位老头坐下,细细听闻。

“至交顾炎武周游天下,所见非凡。据他所言,当今天下,战力绝伦的当属满酋白甲兵,身披重甲,精于骑射,冲锋陷阵,挡者披靡;第二位的当是吴三桂等叛逆所率关宁军主力,常年征战,杀伐骁勇;至于这位列第三的当属在八桂之地的李定国等大西匪部残余,这些人杀人如麻,刀头舔血,主将李定国,孙可望,刘文秀,艾能奇等又精于谋略,能征惯战;之后便是东山军,东山军虽然人数稀少,但是满腔热忱,作战勇敢,主将身先士卒,加之独霸海路,作战便利,所以排得上第四名。至于张存仁、左梦庚、田雄等降将所率士卒,还有郑成功何腾蛟等利在人数众多,可以算得上第五名。其余军旅,参差不齐,不必赘述。”

李辉听得入神,心里还在暗暗窃喜,看来东山军所占的名次还是正数第四呢!很不错了!(倒数第二)

第二十九章 争国本(四)

(求收藏求推荐,各种求)“这军旅之事,老夫也略有耳闻。”黄宗羲笑道,“在与约翰逊船长闲谈间,他曾说过泰西有西班牙大方阵,对付骑兵当是一绝,又有巨船遨游海上,船身百余丈,上置火炮,多者达百余门,船上可走马,与我大明的福船不相上下。又有导航仪器,可于阴晦夜晚观看星象,识别方位,也是一绝。”

“这个咱们以后都要学到的,也要做到的。”李辉皱皱眉头,我就不信中国人就比西洋人差!

虽然小小的民族自尊心作祟,但是李辉本着“洋为中用”的理念积极吸收外来文化,人家有长处咱们就要学习,要不然就落后了,落后就要挨打。

三个人聊得火热,其间黄素玉走过来给三个人做了几盘精致小菜,又烫上一壶酒,大家坐在灯烛下谈古论今,最是惬意不过。

黄素玉站在角落里,看着灯光下的李辉,她到现在也想不明白这个男人怎么会有那样大的魅力,会让这些人为了他征战沙场,无怨无悔。有时候她真想拦住李辉好好问问,但又碍于女儿家的面子而悻悻作罢。

眼前的那个伟岸的影子渐渐变得模糊,素玉看得痴了,心驰神往,竟然嗤嗤轻笑起来。她又想起那天和李辉初次见面的情景,自己轻轻一瞪眼,这个征战沙场的男子汉竟然还会脸红,真好笑,等哪天再吓他一下。

“小玉,小玉!”几声呼唤将素玉从幻想中惊醒,急忙应了一声,来到父亲身边。

“再烫酒来!”黄宗羲满面红光,“何当共剪西窗烛,咱们三人今晚就以事佐酒,喝他个不醉不归。”

“好!”李辉举起杯,正巧和素玉的目光相撞,素玉狠狠瞪了他一眼,转眼又笑了,如三春桃花,娇艳动人,李辉不禁愣了,举着杯子的手悬在半空,脸上一副猪哥的痴呆样。

“仲卿?”方以智看出点端倪,轻轻地喊了一嗓子。

“哦。”李辉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将手撤回,“忙了一天,手脚有些酸了。还请二位见谅。”

“仲卿为国事操劳,真是辛苦了。我代江南百姓,敬仲卿一杯!”黄宗羲站起身,朗声说道,他也看出来这小兔崽子对自己的宝贝女儿没打什么好心眼,不过自己这女儿另有大用,将来说不定可以当上皇后的,不能这么糟蹋了。

“好!”李辉一饮而尽,眼角顺着衣衫缝隙,瞥到一个正在冲自己坏笑的俊俏姑娘。心里感慨万千。

定婚早了!

不过貌似可以补救的,这个社会没有万恶的一夫一妻制,按照李辉的观点,凡是美女,都应该由英武的将军们前来保护,数量再多点也无所谓,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但是相比之下,美女这种稀缺的资源更需要帮助。

自己就勉为其难吧!谁让咱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战斗力胜过史泰龙魅力干倒春哥踢飞凤姐消灭著姐摧残死芙蓉姐姐……

李辉怀着这种博爱的心情对待每一个美女(幽兰除外),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义务(从他的角度看来),不能为此出现棒打鸳鸯的惨剧。

但是正在做美女梦的李辉没有意识到,这么多美女娶到家,本身就是一场惨剧。

“接下来我准备为每位将军授以实职,给他们封号,但是封地以银两代替,世袭军户这个也要取消。”李辉慢慢说着自己的打算,“军户制度不利于发展,还有就是士农工商兵匠级别的划分也要取消,匠户完全可以和农民平起平坐的。”

“说来容易,做来又是一番为难。”方以智一句话点破问题的关键,“士农工商,士者最贵,商者低贱,这是多少年来的老规矩,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了的。”

“慢慢来吧,我想大明应该向海上发展,海上有大片的土地和矿藏,理应有咱们大明一份的。”李辉转移话题,说道海上问题。

黄宗羲叹了口气:“海岛众多,物产丰富不假,但我大明禁海乃是祖制,百姓也偏于陆地而弃海上,大家凡事又都讲个落叶归根,海上一途,也是难啊!”

“有难处,才有发展。”李辉笑道,“炎黄先祖初创华夏之时,只有河、洛尺寸之地,后来开疆拓土,四方征战,这才有了我大明天下,一代人不成,就两代人,两代人不成,就三代人,我想早晚有一天,百姓们会把黄帝祠修到世界的每一寸地方的。”

“但愿如此吧!”两个老头未置可否,只是想得更远了。

……

第二天,李辉才回到自己的住处,打开房门的时候,一张小小的纸片飞出来,他捡起一看,上面写着短短一句话:

君自是年少,把红颜倾负。

“一定是钱秀。”李辉反反复复看了几遍,昨晚一定是钱秀前来找他,却发现他不在,于是留下这张纸条表明心迹。他默默的将纸条悉心叠好,收入怀里,也没进屋子,大步向码头走去。

朱嬍娖看着眼前站着的哥哥,略略一笑,“哥哥不必着急,我想让那钱秀当我的嫂子,她就一定能当上。咱们不要急于一时。”

“我觉得有点难。”朱光昭急躁的说道,“昨天我和大哥说了,他没有答应,而钱秀又因为这句话晕倒了。看来她也不是很愿意。妹妹,咱们这么做,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

“不能这样说。”朱嬍娖觉得钱秀这个人不错,重要的是性情温婉,知书达理,无论放在哪里都算得上是上上之选。将来哥哥登基,少不得有个可以压得住阵势,母仪天下的皇后,更何况哥哥对钱秀有意,如此了了哥哥的心事,兄妹二人在掘港这小地方仰人鼻息的生活也能有所改观。

当然还有一点,她知道李辉和钱秀关系非同一般,故意拆李辉的台,给李辉难堪。谁叫他上次让她出丑来着!

女人惹不得!

“这样一来也好,至少不会有人和你争抢。”朱嬍娖笑了,脸上泛起两朵红云,“恭喜哥哥,我就要有个嫂子了。”

“嘿嘿!”朱光昭挠着头,一脸傻笑,表情幸福至极。似乎已经准备和钱秀洞房花烛一般。

陆谦大步闯进来,也不敲门,张口就喊朱光昭的名字,“兄弟,今天风和日丽,大哥让咱们到码头上去送别钦差大人。”

“好!”朱光昭应了一声,“妹妹,哥哥我有事先走了,你多保重身体。”说着夺门而出,和正要进来的陆谦装了个满怀,两人扑倒在地,狼狈不堪。

“你瞎了么?”陆谦骂道。

“你才瞎了!”朱光昭反唇相讥,两人一路谩骂,哈哈大笑,双掌击在一起,神采飞扬。

自是青春年少,自是豪情挥洒。

…….

码头上已经站了很多送别的人,李辉正在和张孝起挥手告别。

“怎么才到?”李辉无意问道。

“和妹妹商量点事情。”朱光昭随口说道,李辉晃晃脑袋,继续向远去的张孝起挥手告别。

远处开过来一艘船,沃顿船长向李辉挥手致敬,他好奇的看着那艘渐渐远去的船只,那可是掘港特有的双桅帆船,是博尔纳特从澳门买来的。

“亲爱的李,那些人是什么人?”沃顿船长下船,问道。

“是来给我们封官的朝廷的人。”李辉笑道,“我亲爱的沃顿船长,上帝的使节,你是否愿意放弃自己的英格兰国籍而加入我们大明?”

“我,我愿意!”沃顿船长激动得单膝跪下,将手伸到李辉面前,“亲爱的统帅,请容我将卑微的生命赐予你,作为我们永恒的契约……”

“好吧!我答应你!”李辉伸手抚摸沃顿船长的脑壳,沾了满手的头皮,“亲爱的沃顿船长,上帝是不喜欢邋遢的人的。”

沃顿船长不以为意的摇摇头,“在上帝面前,他的子民是平等的。”

“上帝的子民都是平等的,但是并不代表每个人都可以邋遢的生活。”李辉笑道,“猪也是很邋遢的动物,在这点上,你和她们有共同点。”

“随便。”沃顿船长将帽子一挥,不以为然的摊开手掌。表示无所谓。

远处,从松州而来的运输银矿的船只缓缓靠岸,负责押运的正是武扬,他在船头就看到码头上人头攒动,似乎有很多人正在向他们打招呼。

到了岸边,一队由皮鞭子抽打着走下船舱的日本劳工开始装卸货物,武扬跳下来,跑到李辉面前,单膝点地,“侯爷安好。”

“起来吧!”李辉看着这个英俊的小伙子,满意的点点头,“武扬,松州那边怎么样?有没有日本萝卜前来捣乱?”

“这个……”武扬皱起眉头,“前两天有些劳工造反,被我们都抓起来了。”

“劳工造反?”李辉冷笑道,“谁敢造反就杀谁。不要手软,你要对他们手软,我可要对你下刀子了!记住了么?”

武扬听到此处,吓了一大跳,抬头看看李辉,一脸不解地问道,“侯爷,属下有一事不明,还请侯爷指教。”[bookid=1888074,bookname=《窃官》]一名原某网站神级作者的新作,请大家去溜达溜达。呵呵

第二十九章 争国本(五)

“说来。”李辉大声说道。

“倭人与我等皆为人,俱有兄弟姐妹,也都知晓礼义廉耻,为什么要对他们大加挞伐,刀斧交加?这恐怕有违圣人之道吧?”武扬一字一顿的反驳道。

李辉的面色渐渐转暖,看着这个敢于直言的手下,嘴角咧开一个笑容:“你说的没错,但是人与人之间是有差别的。倭人生性残忍,淫风甚盛,不遵王化,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么?’”

“属下明白了。”武扬终于明白了李辉的一片苦心,原来是为了教育这些倭人啊,看来自己还真意会错了大哥的意思。

“你还年轻,知道的事情还很少,见到的事情也不多,有问题的话多走多看多听多问,这样才能知天晓意,觉悟圣人之道。听懂了么?”李辉问道。

“听懂了,多谢大哥教诲。”武扬对李辉佩服得五体投地,大哥的智慧就像大海一样,我们永远也只能窥其一面啊!

“随我回掘港,有大事要召开。”李辉带领手下一干人等回到掘港,在城门口停下了。

城门口,士兵们已经按照编制列好阵型,李辉代领众人从人群中穿过,看到齐整整的阵容,众人都觉得有一种威武雄壮的压力扑面而来,忍不住咳嗦一声,给自己提提胆气。

李辉走上已经堆好的土堆,五色土,不知道陈林和徐有田是怎么弄来的五色土,李辉高站在五色土台上,冲下面的士兵敬了个军礼。

虎贲将军将令下,今日登临拜将台!

一旁的儒生在外围争抢着跳着看,这种事情很久没有见过了,他们今天得到这样的好机会,焉能不来凑凑热闹?

朱媺娖和李莹等女眷也站在一旁,李莹笑颜如花,痴痴的看着站在高阜之处的李辉,一脸陶醉。钱秀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只有岳瑶不停地嗑瓜子,斜起眼睛看着李辉,一脸的不屑。

陆谦率领手下的观察营站在角落里,直往高雪仪身边凑合,高雪仪皱皱眉头,回头一看是陆谦,眉头渐展,对陆谦的无礼举动报以淡淡一笑。

这是诱惑还是……鼓励?陆谦心如撞鹿,和高雪仪靠的更近了。

李辉没有兴趣看陆谦泡妞,他甩开步子走到五色土台上,清清嗓子,“东山军的将士们,咱们现在已经得到永历朝廷的册封,已经封本人为江北都指挥使,定边侯,并授予我册封手下众将官的权利。”

“好!”所有的士兵齐齐的喊了一声,声音震耳,如同从一个人口里喊出来,震得那些姑娘们急忙捂住耳朵。

“现封王秀楚为江北布政使,赐二品官服一套,印章一枚,王秀楚,向前!”李辉大声命令道。

王秀楚激动地站在李辉面前,兴奋得直搓手,“多谢,多谢。”

“不是谢我,是谢这江北的百姓。”李辉纠正道,“秀楚,你要做好本职工作,不要让我失望啊!”

“一定,一定!请李兄……侯爷放心。”王秀楚舌头打结,不停的点头称是。

接着又册封徐有田、陈林、李俊等人为都指挥佥事,负责军需和相关事宜。

封完这些,李辉拿过一张大红色的纸,面色冷峻,面对台下严阵以待的士兵们:“雷通,上前!”

大家都屏住呼吸,等待最激动人心的一刻到来,前几天就流传说李莹等人在绣制军旗,看来是真的了。

雷通大步上前,也是一脸严肃,李辉从一名小兵的手里接过一面旗帜,上面是东山军的浴火凤凰旗,旗杆处绣着几个大字体的红字:大明东山军潜龙营,凤凰之下是一片湛蓝的海波,海波中,一头蛟龙探出头来,一双眼睛被李莹绣得活灵活现,似乎马上就要破旗而出。

“潜龙入水,猛虎入山,今册封你为东山军潜龙营游击将军。接军旗!”

雷通也是一脸激动,抢前一步,接过军旗,向下面的士兵们挥舞两下,潜龙营的士兵们立刻以刀背击打刀鞘,发出巨大的喝彩声。

“记住,旗在营在,旗毁,编制撤销!”李辉重重的加上一句,雷通以手击胸,示意允诺。

“王承化,上前!”李辉并没有笑,脸色依旧严肃。看着下面的士兵们,士兵们顿时鸦雀无声。

“属下在!”王承化走上台,也是以手击胸,李辉取过一面旗帜,上面和潜龙营的军旗殊无二致,只是在旗杆上写着“大明东山军锋锐营”,下面绣着两把交错的唐刀,上面隐隐有寒光流动。

“万军阵前,殊不变色,征战刃矢,锋锐无敌。今封你为东山军锋锐营游击将军!”李辉亲手将军旗拿过来,交到王承化手上。

“是!”王承化以手击胸,向李辉行礼,李辉回礼,“旗在营在,旗毁,编制撤去!”

台下的锋锐营士兵也是猛拍刀鞘,发出巨大的响声,似乎在告诉其余人我们才是精锐。

“岳琪,上前!”李辉一声断喝,台下的士兵们乖巧的闭嘴,看着岳琪甩开步子,几下就来到李辉面前。

“马踏中原,光复故土。这要落在你们金山营的身上。”李辉看着身材高大的岳琪,忽然想起这小子得骑多大的战马才能驮得动?

战旗送到李辉面前,旗杆上用红色针线绣着“大明东山军金山营”,下面是一匹咆哮的战马,活泼灵动,呼之欲出。

“今封你为东山军金山营游击将军!”李辉将军旗放在他手里,岳琪激动万分,拿着旗杆的手都在不停的颤抖。

“还是那句话,旗在人在,旗毁人亡!”李辉发了狠,命令道。

“是!”

此时的金山营已经炸了锅,士兵们拼命跺脚呼喊,这下好了,咱们成了名正言顺的正规军了,哈哈!

接着上台的是飞云营游击将军王信,他们的旗帜也和众人的基本相似,下面绣着的是一杆燧发枪和一把细长的刀,不知道是什么,枪口还在冒着徐徐青烟。

石门营不在这里,李辉派人前去江阴授旗,他们的旗帜下绣着一个一副重装铠甲,显示他们这支军队的特殊性。

接下来授旗的是陆谦的间谍部队,也叫观察营,这支营的人数不多,在场的也没几个,但是却是军费开支最大,活跃面积最广的军旅。

他们的军旗下面绣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正在割断一条细细的丝线,形象的表示了他们的任务特点。

最后,两面奇特的旗帜出现在众人面前,旗帜中间刺绣的仍是浴火凤凰,但是其中一面在凤凰的周边是一望无际的蓝色海洋,有一艘帆船正向远处驶去。

“高元华,向前!”高元华听到喊自己的名字,急忙走上五色土堆,在李辉面前站定。一脸期待的看着李辉。

“现任命你为大明东山军伏波营游击将军,专门负责远洋水师!”李辉正色道,“远洋水师,任重道远。万仞山峰能担否?”

“能!”高元华激动得连连点头,“请侯爷放心!”

李辉拍拍他的肩头,“记得要保护好这面旗帜,这就是你们的灵魂。”

“是!”高元华以手击胸,眼泪却滑下来,滴在那面崭新的军旗上。

接下来是贾敏和孙英阁的两只炮队,贾敏炮队的旗帜是一门红衣大炮,正在喷射炮弹,孙英阁的炮队旗帜则是一排排的野战炮,正在向远处射击,旁边是一辆炮车和挽车的马。

这两面旗帜很明显的表现了李辉的治军方略,他要将贾敏的炮队打造成攻守兼备的城防炮队,而将孙英阁的炮队打造成一支野战炮队,作为大规模会战中的火力支援。

全部军队授旗完毕,李辉看着下面欢呼的士兵们,笑了一下,他清清嗓子,“士兵们,我们不能让满酋这样安然的呆在我们的领土上,从今天起,我们要向附近乡村进行游击战争,给予敌人沉重打击。”解下来李辉给各个营分派了任务,开始对满清驻扎在江北四镇附近的军队开始进行袭扰作战。

江北四镇的民团也获得了统一的旗帜,旗帜下面是一排坚固的城墙,垛口正向外喷射火光,孙毅作为民团头领接受了这面旗帜,但是他的官衔却是按察副使,也算是从白丁到政府官员的转变。

整编军队结束了,大家仍然沉浸在这种极大地兴奋中,凑到自家军旗前仔细抚摸,啧啧赞叹,同时学着李辉竖起中指,对别的营的军旗表示强烈的鄙视。

李辉和雷通走进掘港城,开始部署下一步的骚扰作战,儒生们在今天就由各地的县令里正等带回本村开始下乡接受再教育,往日喧嚣的黄宗羲家顿时门可罗雀。

“呵呵,年轻人该忙他们自己的事了。”方以智摸着胡须笑道。

“咱们两把老骨头也得做出点事来,要不然会被这些年轻人瞧不起的。说咱们老了不中用那就丢人了。”黄宗羲也哈哈大笑,“素玉,那纸笔来!为父要给仲卿招来几个得力的帮手。”

古有汉高祖筑台拜将,今有太祖高皇帝立五色坛分军。所封诸军,曰五大精锐,纵横中原,征战海外,皆劲旅也!余从游览古地,瞻仰先贤,见太祖五色拜将台前,立有诸国公铜像,眉翼飞扬,宛若生人。念光阴迅逝,生不逢时。奈何不生于太祖之年,为太祖高皇帝执鞭坠镫,征战天下,纵一死,亦足平生志愿!

——《华夏新录》拜将台

第三十章 探虎穴(一)

(求收求推,)李辉现在正在和茅以桢坐在船上赶往崇明岛,这个岛屿上的军火生产日益兴旺,同时兼有生产烟花爆竹牟利的部门,一船船的原料从全国各地贩卖过来,在码头停泊,整个崇明岛一派忙碌景象,大家干得热火朝天。

“这个岛屿是由王宽兄弟统一负责的。”李辉将王宽介绍给茅以桢,两个人见过礼之后,便由王宽带着参观整个岛的布置和生产。

“这是生产大风弩的地方。”王宽手指向前伸去,大家顺着他的手指一看,上百个工人正在加工枫桦木,准备用它做弓弩的动力源。

“这是生产箭头的地方。”王宽又将两人带进另一间屋子,很多工人正在用胶浆三棱箭头粘在松木箭杆上,大家分工协作,效率极高,就在几个人说话的时候,就有三十余杆弩箭出厂了。

“看来这分工一途,的确大大有利啊!”茅以桢看着工人们上下翻飞的手,心生感慨。

李辉又走进另外一间屋子,这间屋子颇为空旷,里面有很多人正在将烧红的铁皮打造成圆球形状,一旁冷却完毕的空心铁球边,有几个人正往里面填装铁砂和火药。

“这是在生产霹雳雷的。”王宽介绍道,“对面就是几个泰西人的房间,他们最近一直在研究制作火石。”

“火石?”李辉想起火石的制作方法,首先要在阴天开采火石矿,之后小心的粉碎,用粘土黏合,最后再将它们切割成小块,整个过程不能见明火,更不能有剧烈的摩擦,否则就会发生严重的爆炸。

“让他们好好研究吧,这可是个技术活。”李辉调侃道,站在一旁的茅以桢却是着了急,“侯爷,马上带属下去看生产大炮的作坊吧,我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好,哈哈!”李辉笑了,这样的员工那个老板不喜欢?三个人穿过制作脱脂棉的车间,向远处的叮当作响的铁匠铺走去。

铁匠铺里人声鼎沸,很多人将融化的铁水倒进模范里,又有很多人使用硕大的铁锤敲击铁块,直到敲成铁片状,放到一旁备用。

“这就是我们生产铁的地方。”李辉现在开始发愁铁矿的来源了,现在使用的都是靳云川提供的存货,而存货马上就要用光了。

“大哥,这铁矿石……”王宽面带愁容的问道。

“没关系,我来想办法。”李辉大手一挥,仿佛不存在在任何困难一般,领着茅以桢四处参观。

一圈走下来,李辉问茅以桢:“兄台,你意下如何?”

“虽不甚完备,但也差强人意。”茅以桢说道,“还请侯爷相信茅某,茅某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红衣大炮制作出来。”

“不要最短的时间,我要最好的大炮。”李辉打断他的话,“还有燧发枪,研制出来,越多越好,需要什么材料就告诉王宽,我们有通行全国各地和东、南海的商船,不愁买不到东西。”

李辉现在有点财大气粗,从松州运来的银矿品味越来越高,银子的质量和数量也上了一个新台阶,有了这些硬通货支持,所以他才会说出如此大话来。

“多谢侯爷!”茅以桢大喜,终于有了可以施展自己才华的地方了,他千恩万谢,李辉则含笑挥挥手,表示不必这样。

三个人谈笑甚欢,李辉将茅以桢留在这里,自己坐船回到掘港统辖全局。

回到掘港,便得知金声恒传来了求救信。

自从五月初一日,清两广援剿副总兵杨捷占领江西门户九江。何洛会军也在闰四月三十日攻克饶州府。五月初七,清军前锋进入南昌府。金声恒和王得仁不得已从久攻不下的赣州撤回,回援南昌。由于准备北上和谭泰军汇合的马国柱部被李辉用奸计拐骗至江北扬州一带,耽误了战机,使得合围南昌的计划出现了空缺,最后谭泰急招马国柱进剿,占据咽喉要地防备李辉,这才完成了对南昌的包围。

七月二十日,谭泰军终于对南昌实施包围,由于有了李辉的影响,这场战斗比原本的历史晚了十天左右。

金声恒等人在姜曰广的劝说下,终于同意修书向瞿式耜、何腾蛟、李过、李辉等义军求援,求援信是在八月中秋发出的,现在已经是九月初四,李辉终于接到了求援信。

“不去。”面对众将诧异的眼神,李辉明确作出了回答。

“为何?”高元华问道,他现在成了伏波营的千总,正在积极扩张势力,同时不得不忍痛将一部分适宜于在长江中下游航行的中小船只剔出来,准备组建内河水师。

“这个问题已经显而易见,咱们现在没有多余的兵力对他们进行支援,这也算是对他们的一种惩罚,谁让他们不听信我的计策,导致今日之难。活该。”李辉不咸不淡的说道,“咱们自己还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呢,哪里有闲心管他们的闲事?”

“话虽这样说,但毕竟同为义军,唇亡齿寒,还请大哥三思。”高元华劝道。

“这个……?”李辉犹豫了一下,从怀中掏出那本穿越而来的无上法宝《世界地理图册》,仔细查看江西省的各个战略要点,“只要他们能夺回九江,咱们就可以对他们进行支援。”

这本身就是假命题,现在金声恒等人已经被困在南昌城里,哪里还能分兵前往九江?其实就是李辉不想出兵帮忙而已。

我的士兵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都是我亲手训练出来的宝贝,怎能交给你这个无能之辈随意挥霍?那我也太对不起刚刚授予他们的军旗了。

高元华见劝说无效,只好不再言语,看着士兵们摆弄船只,准备出海远航。

“把陆谦给我叫来。”李辉冲身后的高元华喊了一嗓子,过了不久,陆谦兴冲冲的跑过来,手里还拿着几样女孩子喜欢的胭脂水粉,跑得满头大汗。

“大哥,你找我?”

“废话。”李辉看了他一眼,“准备送给女孩子的?”

“嘿嘿,是。”陆谦傻笑着挠挠头,脸上泛起两片红,“给女孩子的,是,给女孩子的。”

“瞧你那怂样,还送这东西?”李辉嘲笑道,作为江北女孩心中的白马王子的他对这些送礼讨好的伎俩很是鄙视,男人嘛,就要用自己的魅力来征服女人,不要老送什么东西,浪费银子。

“我教你两招吧!傻小子。”李辉趴在陆谦耳边嘀咕了几句,陆谦连连点头,“大哥,你有没有现成的情书,我抄一份就送过去。”

“晕!干脆我帮你把高雪仪娶了算了。”李辉无奈的说道,“等会我帮你弄一份吧。”

“谢谢大哥。”陆谦满面带笑,将胭脂水粉塞到高元华手里,“高大哥,你买了吧。要不然我这银子又白花了。”

“我不是冤大头啊!”高元华非常不满的抗议道。

李辉看着两个手下为了几两银子闲扯皮,只是笑了笑,感叹韶华易逝,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三年了,三年,变化太大了。

“你们不要争了,那些胭脂水粉给我吧!”李辉一把抢过来,塞到怀里,陆谦笑着凑上来,“总共是纹银十两,还有跑腿之资,请大哥慷慨解囊。”

“我什么时候说要给你们钱了?”李辉诧异道,“你不是说要给我的么?”

“这……”陆谦语塞,但他是何等机灵之人,马上拉起高元华,“元华可作见证。”又扭过头来冲高元华一笑,“等会给你五两银子。”

“别扯了。”李辉掏出一两银子扔给他们,“陆谦,有急事,带上你手下的得力干将前往南昌一趟,按照我的计划行事。”

“好!”陆谦应了一声,转身向掘港跑去。

“元华,在附近进行巡逻,发现有满清或者日本人的船只,一概击沉。”李辉命令道,“具体的巡航规则已经告诉你了,分成三拨,一支向南,一支向北,另有一支留在海港中休整,随时准备替换其余两支部队,记住了么?”

“我早就熟稔于心了。”高元华一笑,匆匆下去,开始准备巡航。

东山军锋锐营前进到运盐河一线,开始招抚附近的村落,百姓们见到这样一支装备齐整,士气旺盛的军队前来,吓得缩进家里,不敢出门,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弄不好就把自己这小命交代了。

“乡亲们,我们是大明朝廷的队伍!”王承化拿出事先编好的宣传语,向百姓们宣读,百姓们哪里敢听,都缩在自家房子的地窖里不敢出来。

王承化继续宣读,过了很久,百姓们才探出头来,趴在墙头看着这支装束异样的军队,当他们见到这些人头上梳着的发髻时,这才认出他们是大明的军队。纷纷从自家院子里跳出来,跑到街上,看着这支军队。

“我们是定边侯麾下的部队,是来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的!”王承化手下的一个大嗓门士兵喊道,“大家都和满酋有不共戴天之仇,所以我家侯爷派我们来消灭这些鞑子,重复我汉人江山。”

第三十章 探虎穴(二)

锋锐营的士兵们也都面带和善的看着这些老百姓,有几个调皮的孩子跑到他们身边,抱住一个士兵的大腿,这个士兵爱怜的摸摸他们的头,从随身背包里拿出两个竹制的小风车来。

孩子们拿着风车抛向远处,百姓们看待这些士兵的眼神也渐渐柔和起来。

“这位小哥儿,渴了吧,来喝碗凉茶吧!”一位上了年岁的大娘端着茶壶,挨个给士兵们倒茶喝。

“坐下来歇歇吧!给我讲讲你们杀鞑子的故事。”须发皆白的老汉坐在树下,招呼士兵们过来。

“咳,老丈,您是不知道啊!我们侯爷那可是武侯再世,刘基重生啊,用兵如神的!”一个小兵乐颠颠跑过去,唾沫飞溅的给老头讲起来。

“当年我们在狼山一战,杀的满酋能有上万人,整个地面上死人都布满了,后来侯爷让我们把满酋的脑袋揪下来,堆成一堆,立在狼山下……”

“那叫京观。”老人打断小兵的话,说道。

“对,反正就是那么个玩意。”小兵喝了一口水,“后来又有靖江战役,江阴战役,扬中战役等等等,总之这么和您老说吧,小子我这一年都没消停,就跟着侯爷四处打仗了,不过咱打的舒坦,打得过瘾,打得解恨!老子要为奖励人报仇!”

“好!”老人拍了一下大腿站起来,“打得好!老朽我年迈,要不然也要和侯爷出战,亲手斩几个鞑子解恨!可怜我那死去的儿孙了!”

“老人家不必忧伤。”王承化走过来,那个小兵急忙行礼,“将军好。”

王承化回礼,坐在老人身边,“老人家,你们的仇,我们东山军给你们报。”

“谢过这位小将军了!”老人俯身就要给王承化作揖,王承化急忙伸手搀扶,“老人家何至于此,这不是要折杀小辈么?”

“将军为国争战,当受老朽一拜。”老人依旧不起身,王承化只好让老人拜下,生生受了此礼。

“将军远来辛苦,还请和老朽去茅舍一聚。”老人清清嗓子,“乡亲们,这是咱们大明的仁义之师杀回来了,咱们召集十里八村的乡亲们,好好迎接官军!”

“好!”众百姓盎然应道,立刻有几个好事的小伙子健步如飞跑到其他村子,传递这个消息。

天刚蒙蒙黑,这个小小的村子已经到处挤满了人,大家都看稀罕似地围在东山军士兵的身边,看着他们身上的衣着,看着他们的帆布军服、背包和简易折叠被,还有闪烁寒光的杀人武器,发出啧啧赞叹。

“这才是我大明的雄壮之师!”一个老人看过之后,赞叹道。

远处,几位妇女聚在一起,手中的黄纸慢慢燃烧成灰烬,照着他们渐渐舒展的面容,“孩子他爹,你们可以安心了,皇上派王师打回来了,你的仇不久就可以报了。”

较年轻的少妇泪落腮边,“相公,你听到婆婆说的话了吗?王师回来了,来给咱们报仇的。翠儿一定为你守寡……”

王承化偶然瞥见这一幕,纵然他这样的铁骨汉子,眼圈也是通红,嗓子发哑,他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感情。

远处,一队少年人跑过来,口中直喊着鞑子来了,大家快跑啊!

百姓们顿时乱作一团,王承化则喝令士兵们马上集结,将百姓保护在身后。

对面,影影焯焯的出现了无数的火把,近看则由上千人之多,都是附近投降满清的汉军,听到这里有东山军活动,就赶过来剿灭叛匪。

“锋锐营,冲上去,不要留活口!”王承化从来不问敌人有多少,只问敌人在哪里,当他看到敌人那连片的火把时,拔出闪亮的腰刀,“旗手,举旗向前!”

两名士兵左右护卫着中间的旗手,迈着大步走向前,指引士兵们前进。

锋锐营的士兵们在军旗的导引下,三人一组冲到敌人当中,刀法娴熟的砍着敌人的脖子脑壳等关键部位,如同虎入羊群一般,不到半个时辰就讲这些散兵游勇杀得丢盔卸甲。

“撤,后撤!”带队的千总急忙下令后撤,他没想到这些敌人竟然如此强悍,杀人连眼都不眨,杀法更是霸道,基本都是一刀致命,专门往人身上的要害招呼。

后撤基本上不可能了,已经有无数的老百姓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将这些人围起来。村民们拿着钢叉,镰刀,锄头等农具,眼中怒火伴随着火把一节节燃烧。

“乡亲们,报仇只在今天!杀啊!”王承化看到民心可用,大喝一声,百姓们像一片愤怒的干草,突然被这声怒吼点燃,顿成燎原之势。

几千人混站在一起,百姓们将这些满清的走狗们拉下来痛打,有的竟然被活活打死,到处都是愤怒的拳头,整个战场一片混乱。

到最后,剩下十几个满清白甲兵,这些都是满清精锐,号称“白侍卫巴牙喇”满语的意思就是精锐中的精锐。

王承化看着这些披坚执锐的白甲兵,他们的头盔上都有面具护罩,只露两只眼睛,身上都是厚重的铠甲,走起路来哗哗作响,手中的狼牙棒上满是血肉,血水正顺着狼牙棒往下流。

“白甲兵!”王承化咬牙喊了一声,“乡亲们让开!锋锐营,抬碗口铳过来!”

白甲兵很善战,但并不代表他们就是精钢铁骨。士兵们手脚麻利的填装好碗口铳,对准眼前那些正要逃跑的白甲兵。

“好孩子,给我狠狠地轰他们!”一个白胡子老头拄着拐棍站在后面,浑身都在不停地哆嗦,显然是激动万分。

巨大的响声过后,碗口铳喷出猛烈地铁砂碎石,直接向这些白甲兵呼啸而来,白甲兵躲闪不及,只好硬撑下来,暴烈的铁砂打在厚重的盔甲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继续!”还没等白甲兵们喘过气来,又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火铳齐射,叮叮当当的响声中,有很多白甲兵被打得血肉模糊,直接成了一滩烂泥。

剩下的三个白甲兵不再逞能,跪在地上,梗着脖子死活不投降,王承化端着火铳,走到近前,对准他的脑袋就开了火。

“轰!”一声巨响过后,这个白甲兵的头盔被轰得塌下去,汩汩的鲜血顺着头盔的两个眼窝处流出来,滴在王承化的军服上,发出阵阵浓烈的血腥味。

“把那两个给我解决了!”王承化命令道,士兵们则端着碗口铳,跑到那两个被打得晕头转向的白甲兵面前,点着了火。

剧烈的爆炸过后,碗口铳喷出的暴烈铁砂将这个白甲兵厚厚的铠甲打得四处飞溅,将他的身子掏了个窟窿,里面红的白的黑的东西流出来,看了让人阵阵恶心。

王承化领着士兵们巡视战场,给还没断气的敌人补刀,百姓们看到东山军如此杀伐手段,忍不住害怕起来,俄而一想,这是官军,自己人的军队嘛,狠点也好,证号为我们报仇!

锋锐营小试牛刀,伤了十几名士兵,没有死人,当王承化巡视完战场,士兵们举起军旗折返的时候,身后的百姓们发出了震天的欢呼。

“杀得好!这些阴曹地府来的孽障,就要有钟馗来收服他们!”老人们抹着眼泪,狠狠说道。

……

在王承化杀人立威的时候,雷通也在如皋附近完成了杀人壮举,他的潜龙营可不是好惹的。

伴随着李辉将手下几路人马放出去,整个长江北岸的满清官吏都陷入恐慌中,不时传来有城池被攻破的消息,紧接着针对满清士兵的屠杀也快速传来。

本着“真鞑子全部杀掉,假汉奸劳动改造”的方针,雷通一伙如同下山猛虎,在短短十天内就给掘港城添了十座京观,上千颗人头摞在一起,立在道边,给人们强烈的视觉震撼。

与此同时,在松州,针对那些反叛的日本萝卜的镇压正在火热进行中。

武扬和孙恩站在张翼身后,旁边自然是点头哈腰的日奸今村秋野。在朱光昭和王信离开之后,他马上抱上张翼的大腿,为自己谋取更多的利益。

“这些是银矿所有劳工。”今村秋野看着下面跪着的满满一大片同胞,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

“很好,都是归顺来的良民。”张翼点点头,“今村,去把那些作乱的人都给我挑出来!”

“哈伊!”今村高兴的走到跪着的劳工之间,看到一个不顺眼的就把他提起来,“桥本君,你这大大的乱匪,现在大明军队要惩罚你们了!”

桥本知道自己大限已到,嚎啕痛哭,赖在地上不起来。

张翼皱皱眉头,冲武扬看了一眼,武扬会意,拎着刀来到那个桥本的面前,手起刀落,人头滚落。

“还有哪个?”武扬圆睁二目,环视跪在地上的日本劳工,一个日本人悄悄抬起头,阴鸷的眼神和武扬相撞在一起。

“这个,拉出去!”武扬吼了一声,两个民团士兵跑过来,将这个日本人拉起来,一名民团士兵走过来,手中的钢刀擦得雪亮。

第三十章 探虎穴(三)

“噗!”钢刀插入身体,发出一声闷响,这个日本人沉沉的垂下头去,胸口剧烈起伏,嘴角血沫一点点渗出来。

“还有这个。”武扬的手指指向对面的一个日本男人,那个日本男人当场就虚脱了,扑在地上起不来了。两个士兵上前把他扶起,面对武扬。

“杀!”武扬那双有点白,有点嫩的手轻轻一挥,士兵的钢刀就捅到日本人的心窝。日本人哼了一声,软软的倒在地上,身下已经汇集了一滩血。

“今村,过来!”张翼觉得在这松州自己就是老大,面对众多听话的江阴民团和见面就点头哈腰的日本鬼子,他感到极大地满足。忽然喜欢起这份工作了。

“有什么吩咐?”今村摇着斗笠,用毛巾擦掉脸上的汗,脸上挂满笑容。

“告诉他们,如果再敢闹事,全部杀掉!”张翼挥挥手,做出一个杀的动作,整砍在今村的脖子上,今村吓得魂不附体,跌倒在地,连斗笠都扔飞了。

“瞧你那熊样!”张翼冷笑一声,“不从者,杀无赦!”

“那是一定的。”今村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张翼,顾不得脸上的汗水了。

张煌言手下安洋将军刘世勋从远处走来,他看到眼前血腥一幕,脸上顿现不豫之色,“张兄,又在杀人?”

“定边侯所差,岂敢违抗?”张翼打了个太极,将杀人的罪过推到李辉头上,“将军此来,有何要紧事?”

“我军从日本乡村招来了大量劳工,还请你的手下前去训练一番。”刘世勋说道。

张翼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桔子递给刘世勋,这是当地特产,皮薄汁多,甘甜鲜美。

“训练的事倒好说,如果你们的人太多,可以卖与我们一些,我们可以转手卖到南洋,这样双方盈利,岂不大善?”张翼慢悠悠说道。

“如此甚好!”

两个人口贩子在一个明亮的小屋完成了对很多人命运的判决,这些日本萝卜被关押在木头做成的黑暗小屋里,等待沃顿船长的贩奴船归来,将他们装上船,之后卖到南洋,卖给英国人和荷兰人。或许会卖给他们的死敌西班牙人。

“这都是无所谓的。金币没有国界。”对于这个问题,沃顿船长如此解释道。

李辉对贩卖奴隶的事情和沃顿船长谈好了条件:双方共同承担风险,每次获利后,专门分出百分之十的利润给沃顿船长,而船员的工资则由李辉支付。

沃顿自以为见了大便宜,但到后来他才知道这是个大大的阴谋,而自己已经无力回天了。

“咱们在这里的活动是受东山军保护的,所以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对于刘世勋的安全质疑,张翼以东山军的信用和实力进行担保。

“福建沿海,可是郑成功的地盘,那里盘查严密,再说郑成功与日本人关系匪浅……万一勾结这东洋人……”刘世勋始终对贩卖奴隶的事情心怀忐忑,万一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小日本的政府也不是闲着的。

“这些倭寇算什么东西!”张翼冷笑道,“的确附近有几支日本大名过来讨伐我们,被我们杀得大败,现在都在银矿上当奴隶呢。”

“竟有此事!”刘世勋叹道,“东山军善战之名,名不虚传啊!”

张翼不以为然的撇撇嘴,想起自己以前那支关宁铁骑,他咬咬牙,决定将这江阴民团训练成关宁铁骑那样的劲旅,到时候自己在东山军中也可占据一席之地。

今村秋野看着这两个衣冠汉人在哪里神神秘秘的商量事情,自己也有幸听到,他最喜欢听的就是自己率领勇敢的江阴民团杀掉了藤野大名的数百次进攻,经历这一连串的胜利,自己也算得上是战神了吧?

“那是一定的!”每当他看到猫着腰趴在银矿坑里卖命劳作的藤野大名,心中总是升起极度的自豪感。

“快点干活!你这猪猡!”今村手持皮鞭,对着藤野的后背抽下去,“还敢偷懒!”

所谓的汉奸,蒙奸,日奸,差不多都是如此吧。

……

李辉正站在前线,看着雷通他们将抓获的满酋绑在木桩上,下面是一大堆浇上桐油的烧柴,手持火把的士兵站在一边,只等着一声令下。

“把附近的百姓都叫过来,让大家好好看看。”李辉命令道。

“乡亲们已经来了很多了。”雷通走过来,满手都是鲜血。

“不够,我要让附近的百姓都知道咱们东山军是来为他们报仇的。”李辉认识到这是树立东山军威信的很好时机,坚持道。

“好吧!”雷通无奈,只好放出十几路士兵前往四面八方招徕百姓,观看此次屠杀。

李辉看到从各地匆匆赶来的百姓都面有菜色,身上的衣服更是补丁摞补丁,脚上的鞋前开口后张嘴,简直不能称为鞋,小孩子头发乱蓬蓬的,脸上是营养不良而导致的青黄色,缩在大人们的身后,害怕的探出头来,好奇的打量眼前的一切。

“这都是满酋造成的。”李辉叹了口气,下令开始。

熊熊的烈火将数十个满酋陷在火海中,他们在火中不停地呼喊求救,个别性子刚烈的还在怒骂,但士兵们报之以大笑,看着他们在烈火中不断扭曲的身体,很多人都感到报复的快意。

“以暴易暴,以杀止杀。”李辉轻轻说出两句话,看到站在身边的王秀楚面色惨白,冷汗直流,便知道这个书呆子脆弱的神经被打击到了。淡淡一笑,拍拍他的肩头,“秀楚,李家的事情怎么样了?”

“李家?”王秀楚一愣,突然想起来,前些日子,李辉让他和江南盐商李家取得联系,自己也派人前去,但李家对此丝毫不感兴趣,并下令各地盐商不准收购东山军所产食盐,东山商队无奈之下只好将食盐贩卖到齐鲁豫皖等地,大大增加了运营成本。

“他们不同意,”王秀楚面有难色,看看眼前那正在或中扭曲的人体,干呕几声。李辉急忙给他拍拍背,示意他镇定些。

“他们不但不同意,还说要投靠满清,还有就是下令江南的盐商不得和咱们做生意,而且满清也册封他们为四品文官,世袭爵位。”

“李家现在在苏州吧?”李辉问道。

“是,上个月迁过去的。”王秀楚说到此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李辉登时明白,不怀好意的冲王秀楚一笑。王秀楚被他笑得发毛,急忙低下头去,不再多言。

“秀楚,喜欢人家女儿就上啊,你这样畏首畏尾的,什么时候能逃到老婆?”李辉调侃道,“要是换上我,哼哼!”

苏州城城高壕深,清军在这里驻扎了上万人防守,强攻基本上不可能。李辉决定智取。

“这次行动由我亲自带队。”李辉看着手下众将诧异的表情,“陆谦已经领着观察营前往南昌,当然由我前去,你们在这里继续小规模骚扰满酋,不要给他们安生。秀楚,你随我一起去。”

“侯爷,我……”王秀楚实在不愿意揭开心里的疮疤,但是没办法,李辉的命令式不得违抗的。

“这次属于特殊行动,咱们一定要保密,”李辉叮嘱道,“司徒异,郑勇随我同去,另外找三十多个身手好的兄弟们混进苏州城,随之准备待命。”

“大哥,你孤身犯险,万一有失……我东山军如何是好?”王承化担心的问道。

“相信贫道法力无边,定能化险为夷。无量天尊!”李辉做了个手势,大家都笑起来,心中的担忧稍稍缓解。

“不要为我担忧,我一定早日回来,还要搞定李家,让他们乖乖的为我们服务。”李辉下了决心,手下们也不再劝阻,都跑到自己营中挑选精干士卒配合李辉,也算是尽了一份心意。

“当所有事情都要由主帅去做时,手下们的俸禄就可以取消了。”李辉长叹一声,又罩上那件明黄色道袍,带着郑勇和司徒异骑着马向苏州走去。

不几日,四人来到苏州城外,找了个农家,将马匹寄存在那,并许以重金,农家自然欢喜,口中诺诺,只说要把战马照料得好好的。

四个人这才进城,而那三十多人早已经混进城里,装扮成小商小贩,四处打探情报,暗中保护李辉周全。

“且看!”王秀楚猛的一抬头,看到了苏州城墙边贴着的海捕文书,仔细一看,之间一个青面獠牙,面目狰狞的人头像昂然其中,下面是用小篆写成的告示。

“查东山逆匪李辉,不尊王化,啸聚山林,打家劫舍,杀戮无辜。今圣天子洪恩降下,捉拿李辉一干人等,胁从不问。若有发现其踪迹者,即报有司,赏银五万两,其手下叛逆雷通、李俊、王信等人,各有赏极,不一而定……”

“无量天尊,操的!老子就值五万两,也太不尊重人权了。”李辉吐了口唾沫,四个人并肩入城。

“站住,干什么的!”门口巡逻的官兵见到这四个道人,其中两个身材高大,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凛凛煞气,顿时起疑,拦住四人进行盘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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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探虎穴(四)

“无量天尊,贫道乃是化外游方道人,法号了然,这是贫道的师弟了空、了寂、了袅,我们一起去城里设谯祈福,共祝天下盛世。无量佛!”李辉不慌不乱,上前说道,最后双手合十,念了一声谒语。

“进去吧!”巡城的官兵见到李辉衣袖中的银子,急忙抢过,塞到马蹄袖里,挥挥手,让李辉四人进城了。

“施主与人方便,当有福寿降临,无量天尊。”李辉又是长长的一串谒语,带领三人火速进城。

“大哥,不,师父,你刚才的说错话了。”王秀楚纠正道。

“哪里有错?”李辉很不满的一瞪眼,“别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老道我可是苦心钻研好几十年了。”

“本来就是错了,无量佛是和尚说的,道士应该说无量天尊之类的。”王秀楚反驳道。

“和尚和尼姑是一家,你没听过么?”李辉停下来,瞪着眼睛问道。

“这……怎么可能!”王秀楚愣了一会,猛然回过味,再看李辉三人已经走到前面去了。

对于王秀楚这种不了解现代文明,只知道捧孔老夫子臭脚的文人,李辉只能对他们进行严重的鄙视。

眼前是一户大户人家的门口,上面高高悬着一块楠木镶金的匾额,大大的“李府”二字反射阳光,在地面上映出一片斑斓的金色光芒。上马石下马石都是崭新的,大门上的铜钉也闪着金光,很明显这座府邸是不久前刚刚建好的。

“无量天尊!”李辉在门口高喝道号,引来守卫门房的老苍头。

“出去出去,施粥的地方在前面。”老头很不满的往外推搡着李辉。

“老人家莫急,贫道看你面色昏暗,双眼无光,当有血光之灾啊!”李辉一本正经的说道。

“兔崽子你骂谁!”老苍头急了,这不是在咒人嘛!抄起拐棍就奔着李辉砸下来,李辉闪身躲避,差点栽倒。

老头的棍子砸到半空,猛然间一股大力涌来,将老头的棍子生生卡住,老头正在纳闷,一抬头,发现一个半截铁塔般的汉子站在自己面前,手中稳稳地捏着他的拐棍。

老头费力的扯了两下,纹丝未动。大汉瞪着一双龙睛虎眼,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抖动,手上的腱子肉也在微微颤抖,老头胆寒,后退三步,靠在墙边,正要喊出声来,发现这大汉已经将自己手里的那根棍子一截截拧断,如同拧麻花一般。

看着地上的碎木屑,老头舌头打结,不敢出声,大汉向前走了一步,将满手的木屑砸在老头身上,口中说出一句话来:“无量天尊!”

李辉差点没跌了个跟头,扶墙站稳,怒视着郑勇,这个傻蛋,怎么不说点硬气的话来!

“老人家,我等乃是出家人,看到贵府有五色祥云飞起,当有圣人出世,特来护持,以免为妖孽所害。”李辉一本正经的向老头解释道。

“这李府上,最近也没有身孕的啊!”老头被他们吓坏了,急忙如实相告。

“那就是了。”李辉点点头,“圣人未必要由胎生而出,乃是府上的灵童贵子当开启心智,顿悟成仙。”

“这府上所出,只有三个丫头啊,哪来的灵童贵子?”老苍头基本认定李辉是个骗子,而且是个骗术并不高明的骗子,但又没有直面郑勇那铁砂掌的勇气,所以只能尴尬的守在门口,拖延时间。

“哎!老丈,你实在不晓得天地阴阳变化,牝鸡化雄也是有的。”李辉摇摇头,早知道先打听好再行动啊,看来观察营还要大力投入。

“无量天尊,今日煞星过境,白虎临山,徒儿们,咱们先撤,明日再来!”李辉下令一声撤,四个人匆匆离去。

王秀楚一边走还不停的回头观看,希望某个熟悉的身影会突然冒出来和自己相见。

众人来到事先约好的高升客栈,那三十人早已经安排妥当,四个人疾步上楼,走到天字号房间,踹开门进去,发现这帮家伙正坐在一起掷骰子娱乐。

“玩得很high啊!”李辉讥讽的说道,众人急忙扔下骰子,靠墙角站成一排,低眉顺眼,等候老大训话。

“你们马上去李府,给我查清他们家的内部状况,还有那个老苍头的住处,咱们明天这样这样……”李辉小声给众人分派任务,大家听得连点头。

“你们几个去城外的盐仓放火,只要造成骚乱,越大越好,完成之后在城外待命,听明白了么?”李辉对十个手下吩咐道。

“听明白了!”这十个人全身短打,身上带了大量的引火之物,匆匆在身上披了一件外套,走了出去。

“余下的听我吩咐,明白了么?”李辉面对手下的这帮人,“谁也别给我弄错一点,要不然有你们好受的!”

“知道了!”手下们连连点头,李辉此时才放心很多。

当夜,苏州城外数十个盐仓起火,百姓们拎着水桶救了半夜的火,一直到天亮才缓缓熄灭。

李家现任当家人是李博明,当他知道自家盐仓被烧掉一半时,顿时睡不着觉了,大半夜就爬起来坐着轿子赶往起火现场,指挥家丁们救火。

一直到天亮,李博明的心才缓缓安稳下来,看着到处都是焚烧过后的灰烬,散落在地上的晶莹盐粒,他心疼的将盐捧起来,小心的吹掉上面的灰烬,心疼得差点掉下泪来。

“都给我清理好!不清理好不准吃饭!”李博明下令道,自己则坐着轿子晃晃悠悠的向苏州城里走回。

正行到半路,突然斜刺里冲过三个青年,一下子撞到轿子上,正在忽忽悠悠向前行驶的轿子猛然受到撞击,轿夫们站立不稳,顿时轿子侧翻,轿夫们也都栽倒在地。

“李博明!纳命来!”一个青年从裤腿拔出一把匕首,向轿子里猛刺过来,李博明胖大的身躯扭转不开,胳膊上被生生的扎了一刀,厚厚的肥肉把刀都吸住了。

“无量天尊!何方狂徒,竟敢当街杀人!了空,去把他们打发了!”李辉站在街上高讼道号,正巧看到了这一幕,下令郑勇上前将这些家伙抓起来。

“兄弟,快逃!”一个青年看到那半截铁塔的郑勇跑过来,急忙伸手拉起那个正在拔匕首准备继续刺人的家伙,三个人发足狂奔。

郑勇跑到近前的时候,三个人已经无影无踪,他回头看看李辉,向他请示该怎么做。

“无量天尊!没有人命就好!”李辉带着司徒异和王秀楚,缓缓来到翻倒的轿子前,“施主,速速请起吧,让贫道看看你伤在哪个部位?”

李博明已经疼得眼泪直流,看到眼前出现一个面貌颇为英俊的青年道人,还有那个如铁塔般壮实的猛汉,知道是他们救了自己,感激得涕泪并流。

“擤!”李博明捏着鼻子擤了一声,将亮晶晶的鼻涕擦在油光发亮的衣襟上,伸手拉住李辉的手,李辉向后一躲,李博明认识到自己的失态,将沾着鼻涕的手在衣襟上又仔细擦了擦,这才伸过去。

“多谢仙长救命之恩!”李博明哭道,“这些穷崽子发疯了,竟然来杀我。要不是仙长路过,施以援手,我李博明这条命就算交代了。”

“李兄何出此言,还是速速回家吧!贫道有事要办,先自去了。”李辉说着喊了一声,“了空,了袅,随我走!”

“慢!”李博明见这位道长转身要走,顿时心里充满了对这名道长救人不图报答的高风亮节感动得直吸鼻子,“仙长莫不是瞧不起我李博明?救命之恩,难以言报,还请仙长随我去鄙人府上,也好让李某略尽地主之谊。”

“这……”李辉直搓手,脸上憨笑连连,“着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李博明支撑着站起来,却不小心牵动伤口,疼得他直呲牙,“仙长,也请您把我送到家里,我这怕是起不来了。”

李辉嗤嗤嘲笑,但没有被李博明看出来,他冲郑勇一摆手,郑勇大步向前,一把拉起李博明,将他背在身上,大步如飞,向前走去。

“好强悍!”李辉看着大步流星的郑勇,惊讶的吐吐舌头,那李博明少说也有三百斤,这郑勇竟然不费力的将他背起来了?看来这小子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之后体能增长不小啊!

路上无话,李辉三人跟在郑勇的身后,来到李府门口,李府守门的老苍头见到又是这四个道士前来,身上背着自家主人,也是惊讶万分,急忙将五个人迎进院子。

“快来人啊,大老爷受伤了!”老苍头喊起来,院子顿时炸了锅,从各个房间里跑出无数精装的小伙子,将五个人围在当中,最后一副软床抬出来,众人七手八脚的将受伤的李博明塞到软床上抬走,一个留着三撇小胡子的瘦高个中年人走过来,看着一身道服的李辉,脸上泛起微微笑意,“本人韩三宝,是这李府上的官家,多谢你们救了我家主人。”

第三十章 探虎穴(五)

“无量天尊,这等济世救人之事本就是我出家人分内之事,还请管家不要客气。”李辉谦虚道。

“主人说了,要让你们先安顿下来,等到他老人家伤好之后也好略作报答,还请五位仙长不要嫌弃敝府简陋。”韩三宝说话极有分寸,看得出来是个常年战斗在商业第一线的老手。

“怎么会呢?无量天尊!”李辉暗道正合我意,他冲韩三宝一笑,“那就有劳管家大人了。”

“岂敢岂敢!”韩三宝领着五人走到一个小院偏房,将众人安置在这件院子里,并调拨数十个丫鬟仆人悉心服侍,之后倒退着走出去。

“帮我查查他们的底细。”韩三宝退出之后,轻声对一个心腹说道。

心腹点头,快步如飞的跑出去,自去打探不提。

……

李辉几人坐在这间竹园小筑,享受着富人们的生活。不一会,两个姿色上等的丫鬟端着时令水果走进来,放在桌子上,倒退着走出去,神色之间颇为谦恭。

“这就是富人的生活啊!”李辉看着桌上的荔枝,大发感慨,“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这东西自古以后都是奢侈品啊!”

“是自古以来吧?”王秀楚纠正道。

李辉皱皱眉头,看着这个没知识没见识的手下,一阵头大,他当然不知道天朝现在全面涨价,老百姓买不起房上不起学生不起孩子,总之是生不如死啦!

君不见汽油价又飚涨乎?

“咱们暂且安心,待到时机成熟,就好好的搞他们一把!”李辉打定主意,开始安然的享受起荔枝的美味来。

“侯,师父,这东西怎么吃?”司徒异虽说是南方人,但是这等稀罕物他还是见得少的。拿着鲜红的荔枝端详了半天,最后干脆一口咬下去。

“呸!”司徒异一口吐了出来,“不好吃,真不好吃。”

“笨蛋,是你们不会吃!”李辉优雅的将荔枝的壳扒掉,整个扔进嘴里。司徒异和郑勇也是有样学样,扒完之后扔到嘴里,咬得咔咔作响。

“你们把籽也吃了?”李辉听到这种怪异的牙齿摩擦声,惊异的问道。

“是啊!好吃!”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我晕啊!”李辉再一次表示自己的无奈。

王秀楚趴在窗边,顺着打开的缝隙向外观看,眼光似乎在搜寻什么。当每一个身着淡墨青衫的身影走入他的视线时,他总要睁大眼睛仔细端详,但最后带来的都是失望。

“秀楚,别再找了!女眷是不住在这里的!”李辉拍拍他的肩膀,“小子,不要用情这么深啊!”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王秀楚喃喃背诵着《孔雀东南飞》里的诗句,看着来来往往的女子,叹了口气,“昨日之事不可留,今日之事多烦忧。”

不要盗用我的名言好不好!李辉发现最近这帮家伙都喜欢模仿自己,无论是自己忧郁的眼神还是习惯性动作和习惯语言,都达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了。不如说某一天,他去军营查夜,发现一个士兵正拍着另一个士兵的肩膀,一脸严肃,“小子,我很看好你啊!”

李辉听得一阵鸡皮疙瘩,这不是自己的名言么?这帮家伙,真会恶搞!他对两个士兵进行了批评,并三令五申不准学习他的基本动作,但是几乎禁止不住。

“这也许是对领袖发自内心的崇拜吧!”李辉自恋的想到。

“天涯何处无芳草,要找何必这里找,本来数量又不多,况且质量也不好。”李辉说着后世的一首大学时期的打油诗,调侃的看着王秀楚。

王秀楚转过头,一双眼睛没有了往日的光彩,如同万念俱灰般,眼神已经没有任何活气,死死地失去了光辉。

这种眼神!李辉顿时响起当年自己失恋的场景,失恋是痛苦的,但是对他来说痛苦永远让位于CF,在打了整整一天CF之后,他的状态值登时满血,生命力狂飙200点,实力堪比春哥。

“让王秀楚打一局CF?”李辉邪恶的想到,但是他马上把自己这个结论给否掉了,就王秀楚这水平,上去也是让人爆头的货。

“秀楚,振作起来,相信大哥,大哥一定帮你解决这个问题。”李辉拍拍他的肩头,“振作起来,我想她也不想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吧!”

“是啊!”一语惊醒梦中人,王秀楚的眼神中顿时活起来,两只眼睛活动起来,一脸期望的看着李辉,“大哥,你说她见到我之后,还会认识我吗?”

“当然,我保证她还会对你一往情深。”李辉歪着脖子看着外面蓝瓦瓦的天,想起以前的一个自己很有意思的女同学,不知道她现在是否还在念着我?

“今晚咱们就行动,去看看。”李辉走到桌边,“丫鬟哪去了!贫道要用饭了!”

顿时外面走过几个低眉顺眼的丫鬟,轻轻的和李辉说了几声之后,李辉点了几个菜,竟然都是荤菜,这几个丫鬟诧异的看着李辉,这些老道怎么如此肆无忌惮的破荤戒啊!

“酒肉穿肠过,请施主速速端上来,贫道今晚还要在贵府捉妖降魔,保卫这李府一方净土。”李辉如此说道。

“好吧!”丫鬟款款退下,不一会就将酒肉端上来,司徒异饭量极大,自己抱了一个猪腿大啃起来,郑勇则扯着鸡腿吃得满嘴是油。只有王秀楚怏怏不乐,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

“多吃点,一会还有事情呢!”李辉从郑勇手里抢过一个鸡膀子,吧唧吧唧的啃起骨头来,吃相极为难看。

“是啊!”王秀楚想到此处,心情转好,加快了吃饭速度。

天色渐渐黑下去,手下几人打扮妥当,远远的跟在李辉身后,装成三护法的样子,李辉则大摇大摆的拿着一把小旗和一个罗盘,嘴里叨叨咕咕,不停地在地上插小旗。

李博明正躺在屋子里疼得直哼哼,韩三宝从外面走进来,将门窗关好。来到李博明身边。

“主人,小的已经查过了,这几个人从丰利而来,也没看他们在路上有什么异样,刚才有家丁来报说他们今晚吃得都是荤腥,小的认为,他们是混进府里的假道士,真歹人!”韩三宝将自己的推测大胆说出来,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不一定吧!”李博明肥胖的脸上肥肉阵阵哆嗦,“那他们为什么要半路救我?难不成他们的了失心疯?”

“这个……属下不知。”韩三宝低下头,双手垂立,不知道如何回答。

“混账,这点事也办不好!”李博明看似粗鲁,实则心思缜密,“今晚多加暗哨,防备贼人。”

“是!小的这就去办。”韩三宝转身出去,将李博明一个人留在屋子里。

“奶奶的,我到底得罪了谁,竟然半路行刺我!”李博明咧着嘴,看着胳膊上的伤口,多亏膘肥肉厚,要不然这只胳膊就废了。

李辉仍在嘀嘀咕咕的四处插小旗,很多家丁跟在他的身后看热闹,有个家丁弯下腰,想要把地上的小旗拔起来,李辉急忙制止。

“不要动!下面是恶鬼幽魂!我正在用天罡地煞罗汉网镇压他们!都走开!了空,你看好这些小旗,不要让他们乱动!”李辉骂道,“再动的话,当心邪魔上身,到时候让你生不如死!”

大家都害怕了,看到小旗就绕着走,生怕被邪魔找上。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李辉一边插一遍偷眼观看四周的景致,小旗也一路插过去。正当他认为快接近目标时,一个丫鬟制止了他。

“这是大小姐的绣楼,你这道士好不晓事,快快回去!”丫鬟虽然年龄不大,脾气倒是不小,双手叉腰,横眉立目,颇有点王熙凤的架势。

“混账!”李辉骂了一句,“小姐的绣楼妖气屡现,杀机暗伏,你要是想让你家小姐速死的话,就尽管阻拦!”

“这……”丫鬟也懵了,万一这道士说的是真的,自己岂不要吃不了兜着走?看来还要早点向韩管家请示才是。

正在争吵间,韩三宝走过来,丫鬟将事情和他说了一遍,韩三宝点点头,含笑走到李辉面前,“道长,这是女眷宅院,进不得的。”

“既是女宅,阴气更胜,更要检查一番。”李辉一面低头插旗,一面反驳道。

“好!为道长引路!”韩三宝想看看李辉究竟弄得哪门子鬼主意,也点头允许,并亲自领着李辉来到女眷们居住的院子里。

先进门是一个小小的花园,花园里的荷花已经凋谢,唯有莲蓬像一根根旗杆挺立着,还有两棵梅树,嫩绿的叶子轻轻摇晃,造成一种树影斜疏的感觉,池塘的边缘是三间连脊青瓦房,红色的柱子夹杂在青砖之中,雕刻着繁杂的花纹,地上以青石铺就,踩在上面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

“绣楼在那里啊?”李辉皱着眉头,他马上更改了计划,决定让大小姐和王秀楚相见,之后将大小姐拐骗走,再以大小姐为人质和李博明进行谈判。

第三十章 探虎穴(六)

但是身后那个韩三宝成了最大的阻碍,有他在这碍手碍脚的真是麻烦。李辉偷眼色向司徒异传递信号,司徒异明白,突然捂着肚子呻吟起来。

“哎呦,疼死我了!怎么回事啊!”司徒异蹲在地上,脸上都是汗珠,都疼得变形了。

“你这贪吃的家伙!”李辉骂道,“活该,还不快去茅房,不要玷污了我的天罡大阵!”

“师父我先去!”司徒异捂着肚子走开,过了不长时间就回来了,脸上满是轻松的表情。

韩三宝看着司徒异的脸色,仔细端详了很久,但最终他也没从这个满脸刀疤,面貌凶恶的道人身上看出点什么,于是默不作声,眼睛不离李辉,看他究竟要做什么。

李辉脚踏七星步,嘴里神神叨叨的说着众人都听不懂的英语,将小旗插遍院子,最后来到一面朱红雕花门前,停住了脚步。

“这屋子里有邪崇作怪,待我进去捉妖!”李辉作势要往里闯,被韩三宝一把拦住,“道长,这是大小姐的房间,不可擅入。”

“罢了罢了,这是你们自家事,不进也罢!”李辉在门口插了一面朱红小旗,转身走开,“不出我所料,这邪崇就在这房间之内,被我这天罡大阵所震慑,当在半个时辰内现形遁走,在场的个人都要注意,千万不可让邪魔附体,万一附体可就惨了!”李辉半吹牛半威胁的恐吓道。

“既然,既然如此,我们就先睡觉去了!”一个青衣小帽的仆人有些害怕了,转身要走,却被韩三宝一声叫回来,“都着急什么,看看道长的法力究竟如何,也好让咱们开开眼界。”

“万一邪崇出来,我们岂不是……”仆人依旧还是害怕,他也没有看李辉表演的闲心。

“那又怎么样,身正不怕影子斜!心放正了,鬼神也奈何不了你!”韩三宝喝到,“谁也不许走,都在这给我看着!准备好家伙,玩意邪崇出来,就给我揍!”

“是!”家丁们一百个不愿意,但是大管家发话了,自己哪敢不听?兵荒马乱的年头,混碗饭吃很难的,谁也不想因为此事而丢了工作。

韩三宝让人盯着水漏,等待在这一个时辰之内出现邪崇,大家都知道了管家的目标是这位道长,也纷纷替李辉捏了一把汗。

“有把握么?”王秀楚说话声都变味了,额头上汗水涔涔,凑到李辉身边,“大哥,万一……”

“别害怕,镇静一下。”李辉小声给手下打气,手中还有三面小黄旗,但李辉不知道该插在哪里,所以只能掐在手里,脑子飞快运转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侯,师父,咱们杀去吧!”郑勇假装扶正地面上的小黄旗,凑到李辉身边,低声说道。

“这……”李辉想了想,“别忙,先看看事态如何,再打也不迟。”

司徒异也凑到李辉身边,冲李辉做了个手势,李辉点点头,两个人的眼光一闪,便看见韩三宝走过来,“道长,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看来这邪崇今晚是不会出来了。”

“未必吧!”李辉又瞧了一眼司徒异,意思是你小子怎么搞的,究竟有没有弄好?司徒异则摊摊手,示意这是非正常因素,自己也爱莫能助。

“这个,呵呵,邪崇一定是有的,或许是人气太旺,他不敢出来,这样吧,大家都往外散开,散开散开!”李辉打着哈哈,手中的三面小黄旗不停地挥舞,“我再请来南极伏魔大帝,就不信制不服这小小的地魔!”

“玛丽玛丽红!”李辉口念咒语,小旗不停的挥舞,韩三宝看着李辉弱智的表演,冷笑连声,挥挥手,示意手下的仆人们都向后靠,我看这骗子如何施法?

“天灵灵地灵灵……”李辉嘴里叨咕不停,最后圆睁二目,双手平举,三面小旗呈扇面形挥出,差点没杵在韩三宝的脸上。

“道长,这邪崇怕是不听你的吧!家丁!”韩三宝终于看透了李辉的把戏,怒吼一声,家丁们呼啦一声冲过来,正要将李辉按倒。

司徒异和郑勇第一时间冲到近前,家丁们呼啦一声冲过来,将两个人围在当中,郑勇丝毫不惧,转身看着李辉,李辉向下按按手,示意不要乱动。

“道长,你学艺不精,还是回道观多学几年吧!”韩三宝冷笑一声,“家丁们,动手!”

“哈!”李辉大喊一声,把韩三宝吓了一跳,“孽障,还不快快现形!”李辉一把冲到韩三宝的面前,韩三宝见状大惊,向后蹬蹬蹬连退三步,李辉“啪”的把小旗定在他的脚边,“爆!”

这一声“爆”刚出口,猛然听得不远处惊天动地的一声响,紧跟着便是漫天火光,像一朵炸开在夜空中的蘑菇云,众人都被这一景象惊呆了,呆呆的看着满天的橘红色火焰,嘴巴张得都能吞下一颗鸡蛋了。

“妖崇哪里走!”李辉健步如飞,跑到近前,念了一段咒语,将手中的三面小旗扔进火里,伴随着哔哔剥剥的燃烧声,小旗慢慢化成灰烬,火势也逐渐减小,李辉这才喘了一口气,擦掉头顶的冷汗。

“这次玩的还真险啊!”李辉看着正在燃烧的木头,身后传来了人们的嗤笑声。

“大哥,爆炸的是茅厕啊!到处都是……呕!你站在这干什么?”王秀楚跑到他的身边,问道。

“茅厕?”李辉看着脚下星星点点的米田共,心里暗骂这司徒异太不会干活,竟然将霹雳雷放到茅坑附近,怪不得韩三宝不上前来检查战果呢。

韩三宝惊讶的看着被炸上天空的茅厕顶盖,看着满天的橘黄色火焰,又仔细打量了李辉两眼,莫非……

他想了想,觉得都不靠谱,李辉哪有那么大的本事?难不成是用火药爆炸的吧,他想提鼻子闻闻有没有火药味,但是到处都是臭烘烘的味道,他也是掩袖而走,受不了!

李辉看着像斗败的公鸡一样落魄的韩三宝,得意的眨眨眼,看来成功是努力加运气,现在看来,成功就是靠运气,要不是自己十年拿捏得准,今天可免不了一场血战啦!

“侯爷料事如神,小的佩服!”司徒异对李辉的敬仰又登上一个新高峰。

“小场面。”李辉拍拍手,小心的躲着地上一堆堆的米田共,走回那个女眷们的宅院。

“管家,频道法力如何?”李辉挑衅的看着韩三宝,“捉妖震狐,贫道最为在行,现在这园中有一个小小狐狸,还请您让开,我把它抓出来,也好保卫你府上的周全。”

“这……”韩三宝迟疑了一下,刚才那场爆炸他亲眼所见,要说是李辉他们使用的诡计,却找不到一点证据,他现在开始有点相信眼前这个嘻嘻哈哈的小道士了,或许他们真的是见义勇为救了自家主子,或者为了贪图赏钱才去救人……要是后者就好办了。

韩三宝叹了口气,“只能在外面,切不可进入女眷宅邸,要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

“无量天尊!贫道乃是出家人,视红粉为骷髅,自然会安分守己,也请管家约束手下家丁,小心他们趁乱抢掠财宝,到时候贵府上可要好好的损失一笔,不要赖到贫道头上啊!”李辉说得义正言辞,仿佛李家现在已经开始诬陷他一般。

“这,这个自然!”韩三宝皱皱眉头,挤出一个笑容,“道长放心,这些事绝对不会发生的,我们家的仆人都是安分守己的老百姓。”

“如此便好!”李辉瞪着眼睛,“最近掘港那伙匪徒十分猖獗,当心他们混进来杀人越货啊!”

“自然,自然,多谢道长提醒。”韩三宝越看眼前这个道士越没有嫌疑了,看来分辨好坏人真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

“管家,你也要随我来么?”李辉一句话,把韩三宝吓了一跳,韩三宝站在门口,看着李辉向前平伸的手臂,想起了刚才那一幕,急忙向后一跳,避瘟神似地躲开李辉,“道长,请便。”

“好!”李辉道了声好,不去看站在门口看热闹的众人,自己带着三个手下一步步走向女眷的住宅,四个人双掌合十,不停地念着“无量天尊”,以此掩饰自己非法的勾当。

“秀楚,快进去!”李辉四个人来到那间大小姐的门房边,推了一把还在念经的王秀楚,“给你一炷香时间,把大小姐给我拐出来!”

“好,好!”王秀楚如梦中初醒般,猫着腰,在三个人的掩护下悄悄摸开大小姐的门口,悄悄的高抬腿轻落足走进去,顺手将门带上。

“玛丽玛丽红!”李辉从郑勇手里抢过一把黄表纸,手指沾上唾沫,在上面胡乱的划上几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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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秀楚心中忐忑的悄悄摸进来,他不知道大小姐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她现在对自己的感情是怎样的。他只记得当年两个人相见时的场景。

当年王秀楚在扬州也算上是富家子弟,风流倜傥,家人便请媒人作伐柯之谋,而对方正是这名大小姐。

第三十章 探虎穴(七)

当时的李家还是一个小小的盐商,还没有现在的富足,当时的王家也算得上是维扬大户,据说祖上可是琅琊王氏,声名显赫一方。李家自然乐意。

王秀楚便在一群损友的撺掇下悄悄的跑到李家原先的老房子去看自己未来的媳妇,正巧李家大小姐坐在院子里坐着女红,同时满心甜蜜的憧憬着以后的生活。

王秀楚学习张君瑞爬墙,但是没有人做红娘,他并不在意,但是墙好上难下,一个不小心,整个人结结实实的从五尺多高的墙上摔下来,摔了个屁股开花。

李家当时还没有丫鬟仆人奶妈一大堆的闲杂人等,大小姐突然见到墙上掉下一个人,急忙施以援手,但是裹过的小脚走路奇慢,等到她来到王秀楚面前时,王秀楚也正好哼哼唧唧的爬起来,揉着差点摔成两半的屁股,猛然一回头,发现面前站了一位国色玉人。

“你没事吧?”声音也是那样柔和悦耳,王秀楚心情激荡之下,连话也说不明白了,最后他终于说出自己就是人家的未婚夫,是特意来验货的。

“于是乎一段孽缘就此生根发芽!”每当李辉听到这里时,总是惆怅的眼望天空,眼神比天空还要寂寞。

王秀楚满脑子胡思乱想,后来要不是家中横遭变故,自己也不会当扬州小吏,此时李家却发达起来,开始准备退婚。

李家大小姐自然不干,家中矛盾日复一日,但是小胳膊抗不过大腿,眼看着李家大小姐就要嫁人了。

“据线报,这李家大小姐即将嫁给江南大学时洪承畴,做他的第七任小妾。”司徒异也是从观察营的弟兄嘴里无意听到了,那帮人捕风捉影最为擅长,唯独人品都不咋地,借钱不还。

“洪承畴?哼哼!”李辉冷笑,“那个狗汉奸,我早晚要把他拆骨挖心,叫这不仁不义不廉不耻的家伙生不如死!”

……

王秀楚正在向屋子一步步走着,突然传来一声娇喝,“谁?”

王秀楚愣了,条件反射似地就往往门口走,不曾想屋子里的人已经披好衣服走出来,王秀楚吓得急忙蹲在角落里,不敢乱动。

“刺啦!”一阵火石擦动的声音,蜡烛亮了,一个长发及腰的女子迎面走来,身上披着素白的内衫,乍看一下如同鬼魅。

“吓!”王秀楚也是一哆嗦,莫不是真的有鬼吧!他把身子往角落里缩了缩,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歹人,站起来!”这个全身素白的姑娘来到王秀楚面前,手中高高举着带尖的烛台,手脚也是抖成一团,说话都带着哭腔。

“婉儿,是你么?”借着昏暗的烛光,王秀楚终于看清那张魂牵梦绕的脸庞,他站起来,不再害怕,站在李婉儿的眼前,双眼呆呆的望着她,似乎在看一件失去已久又归来的宝物。

“王,王……”李婉儿向后退了几步,烛台脱手,砸在地上,发出破裂的响声,她看着眼前这个人,万般情思涌上心头,憋着嘴,嘤咛一声哭起来。

“秀哥,你到哪里去了!这么多年你都不来见我,我还以为你已经……”李婉儿扑到王秀楚的身上,放声痛哭,王秀楚则轻声安慰,拍拍她的后背,连道没事了没事了。

“噤声!当心被外面的人听见!”李辉听到屋子里传出哭声,蘸着唾沫的手指在窗户上捅了两下,“快点!”

“婉儿,马上和我走。”王秀楚将李婉儿从他的肩头扳起来,看着那张憔悴的面容,当年的天仙已经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哀伤与期待。

“咱们要到哪里去?”李婉儿抹抹眼泪,双臂一伸,抱住王秀楚的脖子,闭上眼睛,“秀哥,我现在还不相信这是不是在做梦。别说话,让我猜猜现在是在做梦还是真的。”

“你闭上眼睛,再睁开,就能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了。”王秀楚看着那张憔悴的脸,爱怜的说道。

“别作梦了!”站在外面做法的李辉已经急得要死,“还有心思亲亲我我,马上给我出来!”

王秀楚听到李辉的命令,大骇,拉着李婉儿的手就要往外闯,李辉又是一顿轻声呵斥,“蠢蛋!现在出来找死吗!”

“那怎么办?”在屋子里的两个人依旧抱在一起,好像粘上了一般。

“受不了啊,痴情的女子都这么疯狂么?”李辉感慨道,“天灵灵,地灵灵!这水缸里有邪灵!马上抬走抬走!”

“慢着!”站在外面的韩三宝看李辉也弄不出什么东西来,这么长时间已经烧掉了三十六张黄表纸了,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

“道长,恕我直言,如果有妖崇作怪的话,以您的道行,用符纸镇压住不就完了么?至于抬走么?”

“这个……”李辉一时语塞,哈哈一笑,“这口水缸,大有来历啊!这本是当年伍子胥过昭关时渡化的一口水缸,现在已经通灵成仙,贫道将他抬出去吸收日月之气,天地精华,也好让这水缸早日摆脱形体,超度成仙啊!”

“哦?这水缸是伢子们从集市上买来的,怎么就成了春秋时期的宝贝了?”韩三宝笑了,说谎总要有个限度吧!

“唉!竖子不足与谋!算了,你们爱信不信吧!贫道回去打坐参禅去了!”李辉一推韩三宝,给这小子推了个趔趄,韩三宝正要起身,眼见着一个大块头奔过来,手中拿着一块大石头就要砸下来,吓得他连跑带爬的逃命,几乎魂飞魄散。

“都给我让开!”郑勇手里捧着一块硕大的石头,跌跌撞撞的向众人冲过来,家丁们纷纷闪避,哪知这郑勇疯了一般,见人就往上冲,举起石头就要砸,众人吓得四处奔逃,王秀楚和李婉儿趁机逃了出来,悄悄的躲在司徒异那强壮的身后,等候着下一步的行动。

李辉终于认识到,今天要是带着这位大小姐平平安安的跑出李府怕是有点难了,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快逃啊!狐仙出世,为祸人间了!”李辉扯着脖子喊起来,“了袅,站住!定下心神,别让那狐仙控制了你的心脉!”

“真的有狐仙?”韩三宝的神经已经有些错乱了,到底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他也真弄不清除了。正阿紫思虑间,郑勇举着石头跑回来,照着自己就要砸下去,韩三宝一溜烟站起来,连爬带跑的往前一冲,后面的石头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好险!”韩三宝抹抹脑门上的冷汗,向前跑了几步,发现那个疯大汉没有追过来,这才长长的喘了一口气,而李辉趁着这个节骨眼已经把李婉儿和王秀楚两个人安然送到住处。

李辉来到韩三宝面前,一把按住他,“不要动,大胆妖魔,竟然欺凌管家大人!看我的!天灵灵,地灵灵,收!”李辉从身上拔出一个小瓶,一张正在呼呼燃烧的符纸塞进去,手疾眼快的将小瓶移到官家眼前,刺啦一声闪过一道白色火焰,耀得人眼花。

剧烈的火药燃烧时发出刺眼的白光,韩三宝只觉眼前一片剧烈的白色闪过,两只眼睛竟然出现了一块块黑斑,看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这是……”韩三宝痛苦的闭上眼睛,使劲揉了揉,“我看不见了!道长,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得见就麻烦了!”李辉暗笑,口中还在默念咒语,“管家,刚才妖魔过身,多亏我以九阴真火克制,稍事休息就好了!”

“真的?”韩三宝闭上眼晴,再睁开,发现已经能看见眼前的东西了,但是黑斑仍没有消失,看东西都是模模糊糊的。

“稍坐!贫道将阵法收了,府上也就安全了。”李辉继续大忽悠,嘱咐韩三宝不要轻举妄动,要不然出了事可没人负责。

韩三宝自然害怕,万一真的失明了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只能按着李辉的吩咐端坐在地上,闭上眼睛干着急。

韩三宝的耳边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他想睁开眼睛去看,但是又不敢,只能凭着感觉去寻觅脚步的去向。

“往门口走了。”韩三宝听声辨向,点了点头,没错,是向门口跑去了,到底会是谁呢?

他猛然一睁眼,向脚步的方向望去,发现一个身着明黄色道袍的家伙正在向门口跑,脚步匆匆,很明显是了然道人。

“站住,妖道!”韩三宝知道自己上当了,提脚便追出去,一路狂奔,还直喊着不要走了贼道人!

家丁们见大管家这般叫喊,纷纷涌上来追击李辉一伙,李辉喝令郑勇开道,司徒异断后,自己和王秀楚轮流背着李婉儿向前跑。

“妖道,马上放下大小姐,我饶你们一命,要不然今天就让你葬身于此!”韩三宝终于追上李辉一伙,大声威胁道。

“去死吧!”李辉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金错刀,锋利无比,一下子就把韩三宝的衣袖割下一截,韩三宝大惊,远远的追着,不敢靠近。口中直叫着家丁们拦住妖道人。

第三十章 探虎穴(八)

郑勇从衣袖中拽出双节铁棍,舞得呼呼作响,家丁粘上死挨上伤,大家都拿着长枪短棍围在外围,谁也不敢冲上前去。

“让开!”郑勇手中双节铁棍猛的挥出,将堵在最前面的一个家丁脑袋打碎,众家丁急忙闪身躲避,仍不免被飞溅的鲜血沾满衣衫,郑勇一声怒吼,这帮家丁吓得惊魂落魄,跌倒在地,爬走逃生。

“好郑勇!”李辉冲他做了个胜利的手势,回头看着正背着李婉儿逃命的王秀楚,“你快点!”

“好重!”王秀楚抹了一把汗,气喘如牛,李婉儿则是一脸陶醉,抱着王秀楚的脖子不松手。

李辉看着这丫头满脸甜蜜的样子,知道这下又找了个惹事精上山,没办法,往前冲吧!

司徒异负责断后,对于他来说,杀人已经不成任何问题,毕竟自己的手上已经有了上百条人命,也不在乎多上一个两个。他使得一把短匕首,藏在裤腿里,现在拔出来,冲进从后面进攻的家丁人群中,小刀如庖丁解牛一般上下翻飞,杀得这些人哭爹喊娘,点点鲜血溅起来,洒在司徒异的脸上,他冷酷一笑,将这些家丁吓跑了大半。

五个人终于冲出来,李辉看着已近三更天,现在出城门肯定是不行了,只能采取下一套方案。他让司徒异拿出烟花点燃,烟花炸响,爆发出一团团绚烂的色彩。

“最好给我快点来,要不然回去之后都军法从事!”李辉他们终于冲到了李家的大门口,看着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巡夜兵卒,急得直跺脚。

韩三宝趁乱跑出来,来到守夜的巡城千总杜大人身边,“大人,这些妖道截掳我家大小姐,强抢民女,杀伤我李府家丁,还请大人为草民做主,活捉这些贼人!”

“活捉?”杜千总露出牙齿一笑,“怎么活捉?”

“这个……”韩三宝马上会意,将手中一摞厚厚的银票塞到杜千总手里,“将军辛苦。”

“这个嘛!分内之事!”杜千总的脸上绽开一朵花,“叫家丁们都退下,看我如何活捉这伙贼道人!”

李辉他们现在面对的是成百上千计的苏州守备军队,虽然主要成员以城里纨绔子弟为主,战斗力并不强悍,但是利在主场作战,人多势众,对李辉他们形成绝对威胁。

“怎么还不到?”李辉开始担心先期混进城里的那些精干士卒了,那可都是东山军的精锐啊,损失一个都会让他心疼好几天的,也没听说城里哪块有喊杀声啊,怎么就这么容易的被人消灭了,我东山军真的有这样脆弱么?

杜千总将手下的士兵们分成四队,占据四个方向将李辉他们团团围住,大家都紧张的举着刀枪,汗水顺着刀把枪杆缓缓流下。

一个士兵却与众不同,他不停地扶正脑袋上的铁帽子,感觉十分别扭,握刀的手却分外沉稳,手上磨出厚厚的老茧,与其他士兵们白白的手格外不同。而且他的眼光一直在向旁边瞄,看着自己身边的战友,不是一种兄弟般的情谊,而是浓浓的杀气。

“兄弟们,把这四个贼厮抓起来!”杜千总下令道,“咱们好回去喝酒!”

“好!”士兵们高声喊道,端着长枪又向前迈了一步。

士兵们步步向前,将李辉他们堵在一个小小的包围圈中,郑勇手持铁棍,毫无惧色,身上的肌肉块块暴起,随时准备投入搏杀之中。而司徒异不知什么时候抢了一把绣春刀在手,第一次使用这把刀还有些不熟练,但总比用匕首贴身肉搏强得多了。

“我看到牛壮了。”司徒异双眼在敌群中扫了一下,偶然发现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悄悄向李辉汇报。

“很好,看来他们混进敌人的队伍中了。”李辉心里踏实很多,毕竟现在还是很危险,敌人仍占有绝对优势。

“打暗语,让他们去放火。”李辉下令道,司徒异点点头,冲身后这些人摆摆手势,大家都不明所以,只有其中几个人看出了门道。

“哎呦!”一个士兵蹲在地上捂着肚子,不停地叫喊,把总走过来,照着他的屁股上踢了一脚,“起来!穷嚎什么!”

“我,我胃疼,要上茅房!”这个士兵疼得咧嘴,艰难说道,“晚上萝卜吃多了!”

“快滚!”把总踢了他一脚,这个士兵撒脚如飞,不一会就消失在沉沉夜色中。

“懒人屎尿多!”把总骂了一句,“晚饭有萝卜么?”

士兵们也是摇头,但是把总没有看到这些。

军官与士兵的伙食待遇是不一样的。

这个士兵一路狂奔,终于来到苏州知府衙门的门口,他从腰带上解下一堆七零八碎的东西,最后拿出火石擦着,从路边扯了一把干草,点燃,开始在四处散播火种。

不一会,知府衙门已经是星星之火,一阵晚风吹来,火势猛增,顿成燎原之势。

“好!”这个士兵扣上铁帽子,扯脖子高喊“走水了,走水了!快来人啊!”

住在四周的百姓都被惊醒,匆匆跑出来,手里拎着水桶端着脸盆等救火之物,急急忙忙的抢救起来。

不救火也不行啊!隔壁就是他们家,不救火一阵工夫把他们自己家都烧光光。

烈焰熊熊,这名士兵看着匆忙赶来的人群,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趁着人乱又跑到下一个地点,进行放火。

没过多久,苏州城火光冲天,到处都是呼喊求救声和急匆匆的救火声,偶尔夹杂着一两声孩子的哭声。

“非我本意。”李辉看看将自己团团包围的这些满清士卒,再看看已经被烧得红了半边天的苏州城,在胸前划起十字架,忏悔起来。

“杜将军,速速进兵,擒获贼人啊!”韩三宝急了,因为他看到李博明庞大的身躯已经出现在大门口,这下自己要倒霉了,弄不好还要受这个死胖子的训斥。更严重的……他不敢往下想了。

李博明正在沉睡,突然听到外面响声大作,他捂着脑袋想继续沉睡,但是响声越来越大,最后夹杂着呼喝救命的声音。他料想事态严重,非常不情愿的离开温暖的被窝,离开自己那第七房小妾柔软的身体,穿上衣服走出来。

站在大门口,他第一眼就看到身穿明黄色道袍的李辉,脑子“嗡”的一下,看来自己的遇刺怕也是这伙人做的,和我玩起“捉放曹”了!恨得牙根直痒痒。

他第二眼便落在王秀楚背着的那个白衣女子,真是咬碎钢牙,气炸心肝肺,这个不知廉耻的女儿!想当年得知扬州被屠戮之后,就一门心思的为王秀楚守节,只穿素衣,头戴孝布,说三年之后要和王秀楚合葬,成就这段未果姻缘。自己好不容易和洪承畴洪大学士扯上关系,洪大学士也同意娶她做妾,没想到这丫头竟然以死抗争,说什么“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嫁二夫”,把他这个当爹的都快气疯了。

“也好,让这丫头受点苦头!看他以后还敢拧着脖子和我对着干不!”李博明咬着牙,一步步走下台阶,正准备对李辉做一番大道理,谁料到李辉竟然首先开口了。

“李博明!你过来!”李辉喊道。

李博明一哆嗦,过去?那不是去找死么?自己还没傻到那种地步。他清清嗓子,“大胆妖道,竟敢里应外合蒙骗与我,想要劫掠我女儿,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军健们,拿下他们!本人重重有赏!”

杜千总不满的哼了一声,下令一半士兵撤走去救火,剩下的士兵依旧将李辉他们围得风雨不透。

“时机到了。”李辉冲众人做了个手势,众人都跟着点头,李辉嘴唇轻动,“三、二、一杀!”

“杀”字刚出口,郑勇便一马当先的冲到人堆中,铁棍上下飞舞,当着立死,司徒异护卫在李辉左右,不停的抵挡冲过来的敌人。

“杀!”满清兵种突然传来一声大喊,紧跟着十几个士兵扔掉头顶的红缨铁帽子,手中钢刀雪亮,劈向身边的战友。

众人都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呆了,一时间竟忘记了抵抗,站在原地等着屠刀砸下。这十几人时而分散时而集合,飘忽不定,杀法犀利,不到半柱香时间,地上已经伤者累累,基本上没了战斗力。

“杀伤,但不要杀死!”李辉拿着金错刀不停的向眼前的敌人比划,“牛壮,把这几个给我废了!”

“好咧!”牛壮矮墩墩的身子好像一尊铁菩萨,手中一把刀纵横奔突,硬从最外面杀出一条血路,满身是伤的站在李辉面前,还意犹未尽的从刀刃上蘸了一滴血放在嘴里,“呸!真腥!”

“笨蛋!”李辉笑骂道,“去杀人,别保护我!司徒异,去杀人!”

“是!”两个人对李辉的命令绝对服从,大步走进敌人军阵中,双眼赤红,如同盖世杀神般,这些士兵看着这两个大汉,又看看他们站满了鲜血的衣服,心头大骇,发一声喊,扔下刀枪没命的奔逃起来。

“哈哈!”两个人单手插腰,放声大笑。

第三十章 探虎穴(九)

(求收藏求推荐)杜千总见事态不好,急忙下令调回那部分救火的士兵,那些士兵也急匆匆跑回来,站在杜千总的身边,“大人,有何见教?”

“马上帮我把这些叛逆杀……”杜千总还没把话说完,就觉得脖子上一凉,低下头去,一把腰刀架在自己的脖颈上,“别动,送老子们出城!”

“你不是……”从口音上,杜千总可以判断,这小子一定是刚才那个偷懒上厕所的家伙,原来他们和贼人是一伙的!

“好!我不动!”杜千总也算识时务,非常配合的不瞎发号施令,但是心中一直由一个疑问,“你们是怎样混到我军中的?”

“杀掉最后面的那支队伍,之后再换上衣服,钻进你们的军阵中。”这个士兵得意的说道。

“敢问你们是……”

“我们是东山军!”

“什么?”杜千总吓得差点尿了裤子,东山军啊!传说中神一样的存在,恶魔一样的凶残,每战从不留俘虏,比暴虐之秦的虎狼之师还要嚣张霸道。

“我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怎么让我碰上了这些杀人不眨眼的魔王?”杜千总哭丧着脸,那个士兵也意识到了,因为杜千总的身子一直在颤抖,不停地颤抖。

“不要抖,笑一笑!”那个士兵命令道。

“呵呵,呵呵……”杜千总勉强挤出个笑容,可是比哭还难看。

李辉大步走过来,端起杜千总的下巴看了一眼,“干得不错,回去给你升官。走!”

“谢侯爷!”这个士兵满脸都在笑,“侯爷,让属下护卫您的安全。”

“不用客气!”李辉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小子,干得不错,我很看好你啊!”

李博明想跑,但是牛壮手疾眼快,将他一把薅住,撕扯间李博明伤口崩裂,鲜血沾满了整条胳膊,“别动,别动!流血了流血了!再动会死的!”

就这样,三十几人押着杜千总和李博明一路来到苏州城的南门,下令他们马上开门。此时天色已经开始微微泛亮。

城头的守军也是一阵为难,杜千总倒没什么,军人嘛,死了就是死了,死得其所。但是这个李胖子可是洪承畴洪大人未来的老丈人,万一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头上的朱红顶子可就不保了!

“怎么办?”苏州府守备掌印都司叶焕章左右为难,最后他想起一个办法:“弓弩手,马上射杀这些贼人,不要伤到李老爷!”

“是!”城头上的弓弩手拿起角弓,对准李辉的脑袋,慢慢拉开弓弦,扣箭在手,只等上官一声令下。

“轰!”一声爆响,从城墙外远远传过来,随着这声爆响,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铺天盖地的涌来,叶焕章探着头往城墙下一看,天啊!哪里来的这么多军队!

领头的正是有着“东山之刃”称号的锋锐营,借着晨曦的光芒,依稀可见锋锐营那面浴火凤凰的金刀相错军旗在迎风飘舞。

看着下面一排排进退有度的东山军士兵们,连叶焕章也忍不住赞了一声,“好军旅,好强的阵势!”

“锋锐营,准备攻城!”一个高亢的声音传遍整片原野,士兵们齐刷刷抽刀在手,如一片钢铁的森林!

李辉听出是锋锐营的声音,心头大喜,侧耳一听,后面又传来了潜龙营喊号子的声音,看来自己的两只劲旅终于来救驾了。

大风弩全力张开,在地面上排成密密麻麻的战阵,这些大风弩进行中距离火力支援效果显著,但最大的问题在于报损率太高,每张弓弩射出一百支箭之后就不堪重负了,很多用到一百五十箭的时候就已彻底报废。

“这东西就是消耗品,只要战争胜利,不要在乎!”李辉如此下令道。

茅以桢的分工化生产制作出来大量的大风弩,现在缺少的却是铁箭头。

“对于钢铁的需要已经大大超过了对木材的渴望。”王宽在给李辉的公文中写道,“商队从各地购买来的钢铁已经供应不上,现在正积极在各地收购废铁,同时在海边以磁石吸取铁矿,力图供应战争需要。”

“苏州城的满酋,马上把我们老大交出来!”雷通嗓门洪亮,对着城头喊起来。

“你们老大?莫不是李辉?”守在城头的士兵们都是一愣,对于李辉的大名他们耳朵里早就塞满了,在敌人的反动言论宣传下,李辉可是个杀人不眨专门吃小朋友的拳打幼儿园脚踢敬老院的坏分子,是个十恶不赦的恶棍。

“李辉?他不会来屠城吧!”一个小兵拄着长枪,忧心忡忡的看着站在身边的一个兄弟,说道。

“是啊!这家伙专门屠城的!”旁边的那个小兵也是一阵哆嗦,“咱们,咱们杀出去吧!说不定还能拼出一条命。”

“你疯了么,下面可都是东山军,你往哪里躲?”那个小兵大呼小叫,“我看你是活够了!要是我,马上从这跳下去,死个痛快!”

“那你现在就跳下去吧!”身后一个声音冷冷传来,连个小兵一回头,发现正是苏州守备叶成焕,“还在这闲聊,敌人马上就要攻城了!”

“是,是!”两个小兵猫着腰跑到城墙的另一面,缩在垛口后面,露出一只眼睛向下面观瞧。

“看!东山军锋锐营!”那个小兵探出头来,欣赏东山军齐整的军阵。

“小心!”趴在垛口另一边的那个小兵猛的扯了那个士兵一把,两人一起向后仰倒在地,坚硬的城墙砖磕得两个人后脑勺生疼。

“呼!”一阵凄厉的风声顺着两个人的头顶飞过,稳稳的钉在后面的女墙上,发出金石相击的声音,两个小兵看着弩箭从墙头上缓缓落下,当啷一声砸在他们的头顶,全身皆随着颤了一下,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了。

“城头上的缩头乌龟,再不交出我们老大,当心我雷通踏平你这小小的苏州城!”雷通怒吼道,下令士兵们以大风弩进行进攻。

粗大的弩箭像像长着眼睛一般呼啸而去,将数以百计的满清士兵钉在城墙上,苏州城的南面城墙被箭头扎进城墙溅起的灰尘密布了,将半面城墙笼罩在浓浓的尘雾中。

“放人!”东山士卒高声呼喝,刀光闪闪,气势如林。

“怎么办?”叶成焕转过头看他身边的苏州知府林嘉楠,“咱们这小小苏州城,是抵挡不住这种虎狼之师的进攻的。”

“虎狼之师?比我大清八旗又如何?”林嘉楠脸沉如水,看着下面如刀切一般的东山军锋锐营,又看看大呼小叫的潜龙营,心里打定计较,“全力进攻那些正在谩骂的敌军!对于那个方阵的士兵,先不要去管它!”

叶成焕也深以为然,那些扯脖子满口脏话的小混混,谅来没什么战斗力,柿子嘛,还是拣软的一些捏捏比较好。

叶成焕为了展示苏州留守军队的强悍力量,自己亲自带队,代领三千余名精干士兵一涌而出城门,在城门口展开扇形防御,正面面对潜龙营。

而我们亲爱的李辉同志还被困在城里,三十多人围成一个圆形圈,将李辉和王秀楚等人保护在核心。

“秀哥,我怕!”李婉儿何时看到这般景象,吓得嘤嘤哭起来,王秀楚只好蹲下来轻声安慰。

“兄弟们,杀出去啊!”司徒异手中拎着第十一把刀,满身满脸都是鲜血,有些鲜血已经凝固在脸上身上,如同末世杀神一般,威风凛凛的站在敌人面前,敌人见者皆惊,连连后退。

“拦住他们!”那些依旧不死心的军官们大声喊道。

但是士兵们还是比较现实的,保命要紧!都拼着命往后缩,谁也不敢直撄其锋。

“一帮废物!”带头的百总抽出马鞭子,抽打着逃跑的士兵,但是依旧不能阻止士兵们的后撤。

天光大亮,李辉他们也有些乏了,轮流坐在地上休息,手中刀仍然平端着,生怕敌人趁着这个时候冲上来,那就麻烦了。

“唉!快点打进城里啊!”李辉叹了口气,“喵了个咪的,人怎么越来越多?”

按照林嘉楠的计划,要用弩箭将李辉他们三十人全部射杀,但是叶成焕摆摆手,示意不可。

“大人少安,东山军敢战之名,江南尽知,我们要是杀了李辉,那么咱们也是小命不保啊!听说他们的观察营行踪飘忽,杀人于无形,取人头于千里之外。咱们不为别的,也要为老小的身家性命想想啊!”

“那,那照你这么一说,咱们还不如将他们礼送出去,也讨个好人情!”林嘉楠没好气的说道。

“那谋逆的罪名,咱们谁又能承担得起呢?”叶成焕叹了口气,说道,“先杀退东山军,再将李辉抓住,用他来号令东山军,这样敌人不战自溃,咱们也是首功一件。”

“好谋划!”林嘉楠赞赏的点点头,“城外贼军,就有劳叶守备了!”

“分内之事!”叶成焕说完,打马如飞,第一个奔出城门,率领士兵们向远处冲去。

第三十章 探虎穴(十)

(求收藏求推荐)雷通的手下士兵们正在和城头的满清军队展开对骂,潜龙营的骂人手段技高一筹,从人家的直系女性亲属到旁系乃至五服三代祖宗十八代往上三百六十年往下儿孙满堂全部问候道,绝对不带重样重字的看,骂得发人深省骂得鞭辟入里骂得人头发晕脚发飘站不稳立不住,心头起邪火,嘴上没咒念,活生生气死周瑜骂死王朗,真乃天下第一骂人高手团体表演赛!

这一场大骂过后,城头的满清士兵个个口干舌燥,眼中喷火,但刚一张口,潜龙营的骂声接连不断排山倒海,弄得这些士兵干脆闭嘴,不再惹来这无妄之灾。

雷通看到敌人将大门洞开,里面呼啦冲出上千名士兵,高兴地直搓手,“功劳来了,兄弟们,多抢点,别给锋锐营留下!”

“好!砍他娘的!”潜龙营的士兵满口脏话,拎着刀,毫没阵型的冲杀过来。

“徒有虚名尔!”叶成焕冷笑一声,就这样无组织无纪律的散兵游勇,也算得上什么“名震江南”的精锐?开玩笑!他将手中马鞭一举,“杀!”

“冲啊!”士兵们举着长枪冲向前面,和潜龙营相撞在一起。厮杀震天,闻者俱惧。

很快,叶成焕就发现不对劲了,身穿青褐色衣服的东山军士兵很快就将自己手下的士兵砍杀大半,如同蚕吃桑叶一般,自己手下带来的三千兵眨眼间就倒下一半,而潜龙营仍然在继续进攻!

“不好!”叶成焕心头大震,轻敌了!正在此时,一直没有动的东山军锋锐营里吹起牛角号,士兵们开始向自己的方向机动了!

“快撤!”叶成焕调转马头,正要逃走,猛然间一把钢刀横空飞过,正打在战马的后胯骨上,战马暴叫一声,倒地不起。鲜血顺着伤口哗哗流淌,看上去十分吓人。

叶成焕也被战马掀翻在地,他正要站起来爬走,迎面奔过来一名赤膊大汉,身子向前一探,拎着叶成焕的脖领子就把他原地拔起来,“小子!哪跑!”

“好样的!”雷通冲这位外号叫“托塔罗汉”的手下叫了一声好,“拽过来!”

这位大汉坚决执行头目的命令,连拖带拽像拖死狗一般将叶成焕拽到雷通面前,雷通摸着他头发上的金钱鼠尾小辫,拍拍他光亮的脑壳,喝令手下拿过一把刀来。

叶成焕吓坏了,急忙大声喊冤枉,雷通不管他,将刀放在他的后脊梁骨上,轻轻拉了两下,顿时一道血口子出现,里面的鲜血渗出小小的血珠,慢慢流下。

“你想让兄弟们给你来个脆的呢还是多挨上两刀?”雷通大笑道,“来个脆的吧!爽快!降龙,过来!”

外号叫“降龙罗汉”的小头目大步走过来,接过雷通手里的钢刀,“兄弟,闭上眼,刀很快的!”

“我们马上将你们的主将放出来!”叶成焕吓得三魂丢了两魂,急忙喊道。

“哦?你做得主?”雷通做了个手势,示意降龙停下,“向城头上喊话,要不然老子就杀你个片甲不留!”

“好,好!”叶成焕现在也萎了,冲着城头高喊,“林大人,快把他们放出来!”

“什么?”林嘉楠怒极,“不行!这和通贼又有何异?”

“你要不把人放出来,我们就把你这小小的苏州城踏平!”雷通大笑,“兄弟们,动手!”

潜龙营的战斗已经结束,士兵们将抓来的四百多号俘虏按倒在地上,就等着林嘉楠发话,眼看就要酿成一次大屠杀。

“慢!”林嘉楠不忍心看着这么多兄弟被人砍了脑袋,“我答应你们,但是你们不能杀俘虏!”

“大人,万一放人,朝廷怪罪下来,咱们乌纱难保啊!”一个幕僚大声提醒道,“若拼死抗争,当还有一线生机,若是求和放人,咱们可就和这些叛逆同流合污,到时候身上的罪名就洗不清了!”

“这……”林嘉楠面带难色,犹豫起来。

看到此情此景,雷通在下面不干了,“马上将我们老大放出来!不然你就等着给这些龟孙子收尸吧!”

王承化也走过来,身后是齐整的锋锐营。上百架大风弩和碗口铳已经整装待命,面对这样强悍的武力,林嘉楠也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放人!”王承化的话不多,见到城头上的林嘉楠仍有犹豫之色,他一挥手,顿时上百架大风弩和碗口铳全面开火,打得城墙上的士兵不敢抬头。

“放人!”王承化摆手,示意停止射击。他看看躲在垛口后面的身穿满清朝服的官僚们,冷笑道,“一炷香时间,如果不放人,我们就攻城!”

地面上插起一根香,徐徐的冒着青烟,烟头一闪一闪的迅速燃烧,眨眼间已经烧掉很大一块了。

潜龙营和锋锐营都准备好了大风弩,二百架大风弩全力张开,对准城头,碗口铳也添装完毕,士兵们拿着呼呼燃烧的火把,只等着最后的命令。

“时间快到了!”王承化提醒道,眼见得站在城头上的林嘉楠身子一哆嗦,身后的众文武官员急忙将他扶住,“大人小心!”

“唉!情况危急,看来咱们还是答应了贼人吧!要不然这满城百姓,恐要受兵戈之苦了!”林嘉楠终于没有硬气到底,身后那个一直主战的幕僚则长长地叹了口气,噔噔噔跑下城墙,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开城门,放人!”林嘉楠的声音颤颤的,明显底气不足。

李辉等人站起来,看着徐徐打开的大门,李辉苦笑一声,没想到竟然会弄成这步田地,他大步向前,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满身是血的那三十多个精锐。他们抬着战死兄弟的尸体,一步一步走在吊桥上。

当李辉的身影出现在吊桥上时,三千余名将士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李辉站在吊桥上,丝毫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他示意司徒异和郑勇率领大家先走,自己则站在吊桥上,向下面的士兵发布演说。

“我的士兵们!”李辉现在觉得有点低血糖,但仍然坚持,这可是树立威信的好时机,“我们东山军是一个打不破的战斗集体,任何敌人都会被我们踩在脚底下!”

“喔喔!”士兵们挥动军旗,大声呐喊起来,现场气氛达到顶点。

“如果有人敢杀我兄弟,害我东山士卒,我李辉一定要千里追杀,直到拿下他的人头!为兄弟报仇!”李辉说着冲城头上一招手,“马上把杀死我兄弟的那个士兵交出来!要不然我让这苏州城化为齑粉!”

“这……”林嘉楠腿都软了,脑子里嗡嗡作响,回头看看站在身后的众位官僚,他们急忙低下头,不敢说话。

“交人!”东山士卒,以钢刀击打刀鞘,发出巨大的呐喊声,“交人!”

“好吧!”林嘉楠怨毒的看了一眼李辉,下令将那个杀人的士兵交出来。

那个士兵已经吓得昏死过去,被人拖出来,扔在李辉脚下,拖拽这名士兵的两个小兵急忙躲回城里,藏在厚厚的城墙下,心口忍不住砰砰乱跳。庆幸自己死里逃生。

李辉看着这个被吓得如同一滩烂泥的小兵,非常不满,原来也是一个孬货,要是配上一个大无畏的勇士,被我一刀咔嚓,岂不是很爽很有教育意义?

“凑合用吧!”李辉将这个士兵从地上拎起来,他现在的力量颇有些增加,身子骨也很强壮,对付个把小兵不在话下。

“这就是杀我兄弟者!今天我就杀了他,为兄弟报仇!”李辉手起刀落,锋利的金错刀在这个士兵的脖子上划了一圈,人头骨碌碌落地,鲜血洒了李辉满身满脸。

“好!”在场的三千余名士兵齐声高呼,震耳欲聋的呼喝声传遍整片旷野,将小小的苏州城镇压在这种庞大的气势下。

林嘉楠一屁股坐在地上,脑门上汗水直流,身后的那些幕僚属下们也都精神虚脱的坐在地上,“快让他们走,快关城门!”林嘉楠有气无力的说道。

但是李辉还站在吊桥上,谁敢啊?

有几个血气方刚的士兵想趁着这个机会跑过去杀掉李辉,但都被东山军的士卒提前发现,弩箭齐发,将他们穿了个透心凉,剩下的士兵愈加不敢动了。

李辉拎着那个士兵的人头,一步步走下吊桥,清晨的阳光洒满大地,李辉迎着阳光,全身都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彩。

士兵们眼中崇拜的光芒愈加热烈起来,李辉走到军阵前,灿烂一笑,伸出右手,“放箭!”

“是!”如雷般的呐喊声中,士兵们扣动弓弦,无数的箭雨从李辉的头顶飞过,想一群群迎接凯旋归来勇士的战鹰。在漫天霞光下营造出极具线条的场面。

在这震撼性的场景中,李辉的个人声望达到了顶峰。那些归顺而来的士兵只崇拜强者,现在李辉也成了他们眼中的额强者。

苏州城死一般的沉寂,没有人敢发出声音或做出任何挑衅性行动,甚至连头都不敢探出来看一眼,整座城市已经被东山军强大的军威吓得不知所措。

第三十章 探虎穴(十一)

(求收藏求推荐)……

伴随着阵阵收兵的鸣金声,东山军缓缓开拔,带着抓来的李博明和救出来的李婉儿,向掘港方向前进。

锋锐营和潜龙营继续留在北面,不停地对敌人进行骚扰,同时在实战中练兵,李辉则率领王秀楚等人坐着马车回到掘港,当然那个死胖子李博明也要领着。

死胖子李博明躺在马车上,一脸愠怒的看着正在和王秀楚卿卿我我的女儿,恨得牙根都痒痒。

李婉儿和王秀楚靠在一起,一脸甜蜜,在她看来,自己当年为他守节,闹得场面可是不小,什么大家闺秀什么女孩子家的矜持都在别人的讥讽中变成了浮云,上天有幸,王秀楚还活着,她终于觉得自己的心不再痛了。

“秀哥,天上的云好白啊!好像一团棉花!”李婉儿把头靠在王秀楚的胳膊上,抬头看着瓦蓝瓦蓝的天空,天空中有朵朵白云飘过,还有一群群的鸟儿扑拉着翅膀从天空掠过。

“是啊!”王秀楚伸手将李婉儿搂在怀里,丝毫不顾及李辉的感受,“婉儿,咱们回到掘港之后就成婚,大哥,你做我们的冰人吧!”

“哼哼!”李辉哼了一声,把头扭过去,受不了啊,这两个家伙甜蜜得让人牙疼。受不了啊受不了。

李辉已经脱掉那身沾满鲜血的道袍,昨天站在苏州城门的时候自己也没有穿那身道袍,那样会让自己的英雄形象大打折扣的。

耳边传来两个人悉悉索索的情话,李辉恼怒的捂住耳朵,很重的哼了一声,两个人这才认识到自己的失态,相互收敛了一点,过了一会,又开始了。

一路上,百姓们得知是江北的大头目来了,纷纷出郭相迎,将自家产的水果争着往李辉的怀里塞,李辉也面带笑意的全部收下,这可是亲民大好机会,怎么能放过?

“好俊的女娃!”一个老太太看到和王秀楚手挽手的李婉儿,惊讶的说道。

“在哪里?”众百姓一窝蜂的跑到李婉儿身边端详美女,将原本极受欢迎的李辉晾在一旁。

“没天理啊没天理!”李辉的脸上全是黑线,还不得不下令让司徒异去保护二人,以免在人群推搡中受伤。

在这种折磨下,李辉终于回到了掘港,当他看到前来迎接他的李莹等诸位美女时,眼泪差点没掉下来,鄙夷的看了李婉儿一眼,冲李莹迎过去。

他走到近前,发现李莹身后躲躲闪闪的露出一个小脑袋瓜,李辉仔细一看,原来是黄素玉,这丫头正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位貌美如花的姑娘,不知这又是谁。

“李莹,你怎么认识黄素玉的?”李辉差异的问道。

“这个,这丫头找我学绣花,一来二去大家便熟了。来,大哥,我帮你介绍,这位是茅以桢的女儿茅芊芊,是前几天由观察营接到掘港的。”李莹把躲在她身后的茅芊芊拽到前面来,“芊芊,这就是李辉李大哥。”

“李大哥安好,大哥万福!”说着低身做了个福礼,李辉看着这个羞答答的姑娘,忽然想起茅以桢的父亲茅元仪可是当年的风流才子,娶的两个妻子也都是倾城国色,现在看这丫头年龄也只在十六七,却已经姿色绰约,隐隐有美人之象。

“哈哈!”李辉干笑两声,“芊芊姑娘不必多礼。有空要和你莹姐姐多多走动,对了你的家人都安顿好了么?”

“回大哥的话,都安顿好了,房子很好,家具都是新的。”茅芊芊看到李辉那双灼灼发光的眼睛,害羞的低下头,“多谢大哥关心。”

“那就好!你父亲为我东山劳心劳力,把你们安顿好了,他也可以放心工作了。”李辉急忙岔开话头,“你们先聊,我还有事。”

对面,岳瑶双手交叉在胸前,满脸是笑的看着李辉:“大哥哥,你回来啦!”

“哦,回来了,没事我先走了!”李辉一阵头大,这个剥削者又来了,上帝啊!拯救我吧!

“大哥哥,妹妹最近没钱了,呜呜……”说着双手捂着脸,小嘴一憋一憋的好像要哭。

“好好!要多少?”李辉最受不了女孩子的眼泪了,从怀中掏出三两银子放在她的手里,“再找我要钱,我就从你哥哥的军俸里扣。”

“谢谢哥哥,下回再说!”岳瑶蹦蹦跳跳的走开,高兴得什么似地。

“唉!这个丫头!”李辉苦笑一声,一路走马观花的来到军营中。

军营中正在大兴土木,为新来的士兵们修建营房,同时李辉也收到李俊的汇报,说粮食状况堪忧,缴获来的两万多担粮食已经坚持不了一个月。

“咱们还有多少银子?”李辉将徐有田、陈林和李俊叫进来,向他们询问财务状况。

“这是张翼上个月从松州发来的银矿出港账单,上个月总共输出银矿石六万斤,炼出的银子总共是……”徐有田看看李俊,意思是这摊子是你管的,李俊急忙将手中的账本递上前去,“这是这个月的银子产出,总共是七千八百六十一两。”李俊指着账本,“这个月由于台风的影响,送来的矿石不多,所以炼制的也少。还有我们的好几艘大船都被台风打沉了,损失了很多。”

“我知道了。”李辉点点头,现在日本海上的台风应该停了吧,希望下个月的银矿可以多运来一点。

“大哥,这些银矿炼出的银子不多,要不咱们再开个新矿?”李俊建议道,这也是有一次他听李辉说的什么日本石见银山,想必里面的银子会很多。

“这个先不急。”李辉笑了,“我向你们询问关于银子的事情,是因为咱们东山要有一件大喜事。”

“什么喜事?”几个人都凑过来,眼睛闪闪发光。

“王秀楚要成亲了!”李辉笑道,“咱们要给他风风光光的办上一场婚礼,也好振奋我东山士卒,你们意下如何?”

“好!”徐有田第一个跳出来,“大哥,这是好事,不过兄弟们有话要说。”

“说吧!”

“大哥你太不仗义了,去苏州拼死拼活给王秀楚带回个婆娘来,兄弟们可都在打光棍呢!”徐有田的人生理想就是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要不他的名字怎么叫“有田”呢?

“这个……”李辉尴尬一笑,正要说话,冷不防陈林又蹦出话来,“大哥倒好,李莹素玉茅芊芊,还有岳瑶和公主一大堆,好多啊!兄弟们就只有瞪眼光看的份了。”

“胡说八道!”李辉生气了,“我和他们是单纯的朋友关系,你们不要在这里上纲上线,再者说你们看看陆谦,人家不是挂上高雪仪了么?还有朱光昭,不也凑上钱秀了?只有你们这几个囊货,见到女孩子吓得腿肚子转筋,连话都不敢说,还有脸在我面前说三道四!”

一席话,说得众人霎时闭嘴,过了一会,李俊才第一个开口,“大哥,借我一百两银子,我要买套房子。”

“买房子做什么?”李辉很好奇。

“前门刘财主的家的大女儿刘萦,对我很好,我想……”李俊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也好,该成家了!”李辉点点头,李俊的确是帅哥级的人物,想必那刘萦也差不到哪去。

“有田,有目标没?”李辉从账上拨出一百五十两的收据,让李俊找王秀楚支钱,随口问道。

“嘿嘿,没有。”徐有田憨厚的笑道,“大哥也拨给我一百五十两呗,我去城里转转,说不定有人会看上我。”

“睡醒了没?”李辉嘲笑道,“你小子别做美梦了,等你有了目标我再给你们银子去买房置家。”

“好!”

……

第二天,东山军传来两条消息,凡在历次战斗中斩首十级以上并未成婚者,可以回家成婚,同时赐予没人十两的成婚贺仪。同时宣布王秀楚和李婉儿的婚事,每个士兵增发五钱银子的军饷,并在各地开设厨灶,提供大鱼大肉。大家共庆。

消息传来,前线将士精神振奋,大家都在为那顿能大鱼大肉可劲造的婚宴憋红了眼珠子,他们自动组织起来,将多发的五钱银子凑在一起,购买酒肉,提前喝上了。

同时,几支军队中有一百多名老兵奉命回家成婚,与之而来的还有一个月的婚假。这让他们心动不已。

张大就是其中一员,自打在掘港加入东山军后,他跟着大部队参加了狼山战役,江阴,扬中等多场战斗,斩首正好达到十级,被获准回家成婚。

张大从王承化手里接过用红布包裹的十两银子时,双手忍不住的激动起来,王承化看到他这个样子,笑了笑,下令将他下个月的五两银子的军饷开出来,一通交与他。

拿着十五两银子,加上平时积攒的二十多两,张大踏上了回家的行程。他必须要快点走,因为这路上耽搁的时辰都算在假期内。

路过掘港的时候,他特意停留了一天,看看这个繁华的城市,也为自己和家人买了几套新衣服和特产小吃。

第三十章 探虎穴(十二)

三天后,他回到家,家里只有老娘和一个尚未成年的弟弟,一见家里的顶门柱回来了,全家人自是喜不自胜。

“娘,我这次是奉了侯爷的命令回家成婚的。”坐在饭桌前,张大和母亲说出了回来的真实目的。

“哦?成婚?”张母迟疑了一下,手中的白面撒掉在地上,张家小弟急忙用手将白面捧起来,吹掉里面沾着的灰土。

“咱家没钱啊!你爹临死的时候拖下的债,都靠你每月五两的兵饷来还,”张母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犹豫,“要不再缓缓?”

“这,这是侯爷的命令啊!”张大忍不住提醒道。

“也罢!”张母咬咬牙,好像做出了很大决定似地,将床头一个小小的布包拿过来,里面是一些散碎银子和几个铜钱,这是张家的全部家当了。

“侯爷待咱们不薄,咱家那三十几亩地都是侯爷派人帮忙种上的。”张母坐在凳子上絮叨着,“虽说你军功多,分给咱家的地也不少了。但是咱家没钱啊,种地要有耕牛,还要斗水,用农具,咱家家底子薄,种不起啊!就我和你弟弟两人,到头来还免不了将一部分田地撂荒。”

大挠着头,“为什么不租给别人家去种?”

“西亭附近都按人头分了地,每家的地都不少,谁来有剩余的力气来种别人家的地啊!”张母一语道破,看来这田地多了也是一件闹心的事情。

“哦!娘那些钱你收着吧!这些事侯爷给我的贺仪。”张大从怀里把银子拿出来,砸在桌子上,张家小弟手忙脚乱的将银子包打开,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忍不住惊呼一声。

“大哥,等到我长大了也去给侯爷当兵!”张小弟由此立下远大志向。

“胡说!你哥哥一人当兵就足够了!你在家好好读书,将来好考个状元什么的。”张母呵斥道。

“读书?”张大甚是不解,疑惑的问道。

“这不是嘛,侯爷派下很多读书人到乡下来,他们这些人就自己组织书院书斋什么的,不要一文钱,附近乡邻子弟每天都要去,中午还供饭食,也能省下不少嚼头。”

“哦!”张大点点头,嘱咐母亲将银子收好,躺在床上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他就穿上新衣服前往前村程家店,去已经订好娃娃亲的程家。

张大一边走一边回想着自己的未婚妻程三妹的样子,两家的婚事还是父亲在世的时候定下的,不知道现在三妹怎么样了。

当他走到程家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老丈人正站在村门口,像是在等什么人。老汉五十左右的年纪,一缕山羊胡,身穿青色衣衫,手中还拿着一根拐棍。

“岳父大人,小婿张大给您见礼了!”张大紧走几步,来到老人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

“好孩子,回来了?”老头欣慰的看着自己未来的三女婿,好壮的身板,好高的个子,将来一定是好庄稼把式。

“三妹可曾安好?”张大当惯了大头兵,说话直来直去,不顾及什么礼数。

“三丫头就等着你回来成亲呢!说来说去还是侯爷给的好啊!”老头将拐棍在地上戳了几下,“以前咱家给地主种地,做牛做马挣不了三斗粮食,到头来全家青黄不接。现在咱家有自己的田地了,走,我领你去看看!”老头兴致高昂,就要领着张大去看自家的田地。

“这,不必吧!”张大笑了笑,“土地都是一样的,有什么好看。”

“你这孩子!”老头生气了,“以后那片地就是咱家的永业田了!侯爷在田契上写得明白,只可租赁,不可买卖。买卖田地者,要,要进大牢的!”

“那敢情好,地主老财再也不能强抢咱们的土地了。”张大随口应承道,“我由于军功,已经分到了三十多亩田,希望岳丈大人能帮我家分担三四亩。就当是给三妹的聘礼吧!”

“那好啊!”老头平白多得了三亩地,高兴得眉开眼笑,“但不能买卖,我只能租。”

“哈哈!岳丈说笑了。怎能让岳丈出钱呢?”张大客气地说道。

两个人一路闲谈,来到自家,程三妹早就梳妆打扮好,害羞的坐在院子里,全身的衣衫虽然洗过几洗,但收拾得干净利落,不带一点灰尘。尤其是头上还插了一支镶金的步摇,想必是传家之宝吧!

“岳丈大人,三妹如此打扮……”张大呆住了,看样子程家人好像早就得到了消息。

“这个嘛!前天我去镇上,看到侯爷发布的回家成亲士卒的榜单,就看到了你的名字,所以让三妹先打扮起来了。”老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原来是这样。”张大点点头,“咱们什么时候成婚?”

“以前要选定良辰吉日,现在看来你只有这一个月的休假,那咱们就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吧!”老头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三女婿,是不是你们当了兵就永远是军户了?”

“不是。”张大笑了,“侯爷跟我们说了,我们依旧是农民,待到从军年龄服满之后,就可以退役回家务农了。我们的子孙照样可以考文武状元的。”

“这就好!”程老汉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三女婿,你最好在军队里混个官当当,这样也好光宗耀祖,岳丈我脸上也有光彩。”

“一定。”张大有一搭没一搭的应承道,一双眼睛钉在三妹身上,离不开了。

程家兄弟姐妹多,七手八脚的将两个人打扮起来,一路敲锣打鼓的送亲。

张母诧异的看着满身披红的儿子,早晨还是一个人走出去,晚上就给自己领回个儿媳妇来。乖乖的!

两家人就此开始进行婚礼,过程简单而隆重,张母和邻居大婶们负责张罗婚宴,在喧闹的锣鼓声和众人的嬉笑声中,张大终于娶上媳妇了。

“感谢侯爷,我张大终于不再是光棍了!”拜完天地之后,张大随口说了这样一句话。

……

各地回家成亲的老兵也都大体顺利,当然最值得期待的还是王秀楚和李婉儿的婚事。

李博明被人按着坐在高堂的位置上,一脸的怒气。黄宗羲,方以智等德高望重的人也作为高堂列坐,看着这般喜庆的场景,黄宗羲哈哈笑起来,口中直叫着好。

“黄兄,你家那宝贝女儿,何时成亲啊?”方以智故意问道。

“这……”黄宗羲愣了愣神,看到方以智在窃笑,明白这是在拿他开涮呢,“小女红鸾星一动,马上成婚!”

“不知令爱红鸾星何日能动啊?”方以智步步紧逼,黄宗羲干脆扭过头去,不去理他。

正在闲聊间,大家簇拥着装扮一新的王秀楚和李婉儿来到大堂内,李辉则站在一边和雷通呲牙傻笑。

“老雷,你什么时候成亲?”李辉问道。

“嘿嘿,大哥,你手下那么多俊姑娘,匀给我一个呗!”雷通厚颜无耻的说道。

“这个不行!兄弟是兄弟,媳妇是媳妇,这个可不能让。”李辉一口回绝,“老雷,你今年也老大不小了,是该考虑一下这个终身大事的问题了。”

“唉!那天我还真看到一个好的,”雷通笑道,“可惜人家孩子都这么高了!”说着伸手比划一下,“啧啧,那小脚,那小腰,啧啧!”雷通吧唧吧唧嘴,回味无穷。

“咱们是东山军,不是胡子队,要注重点军容仪表,你看看你,见到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这可不行,将来要是在这上面犯错,我就把你给切了!让你当太监!”李辉训斥道,“能不能管住裤裆里的那玩意?”

“大哥你别发火嘛!我答应你还不行么?”雷通一脸委屈的说道,“我老雷是有色心没色胆,再不大哥你在掘港开个窑子算了,免得兄弟们每天眼珠子憋得发蓝,到处找事。”

“这个……”李辉低头想了想,“我考虑一下,你叫兄弟们别着急。”

“好咧!”雷通双眼放光,连连点头,“兄弟们的终生幸福就指望在大哥你的身上了。”

两人正在闲聊,猛然听得三生炮响,婚礼开始了。

首先点燃的是由崇明兵工厂专门制造的超长型鞭炮,不愧是兵工厂,这火药放得药量足,噼噼啪啪的简直都赶上放小炮了,炸得纸屑四处飞溅,大家躲闪不及。

“我靠!这么猛!”李辉听那小鞭炮的声音跟打雷差不多,心里骂道这帮败家子,就不知道省点用火药,崽卖爷田不心疼。

在鞭炮声中,王秀楚和李婉儿身着大红吉服,在掘港胖四奶奶的带领下一步步走进大堂,李婉儿头戴大红绸巾,隐隐露出戴在头上的凤冠。

两个人携手走进大堂,首先天地,之后拜高堂,二人轻轻下拜,方以智,黄宗羲等人、急忙伸手相搀,给李博明行礼时,这个死胖子把脸一扭,十分硬气,就是不接受两个人的礼拜。

“还反了你了!”雷通骂道,下令两个手下将李博明的脑袋别过来,李博明硬着脖子,就是不转过脑袋,大家也只是哈哈一笑,就此略过。

第三十章 探虎穴(十三)

最后夫妻对拜,两个人面对面,一下拜下去,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高喝,“舟山张煌言,送银三百两,绸缎五匹!”

“张兄来了?”李辉急忙跑出门外,发现站在面前的却是舟山军的一名小校,他也认识李辉,见到李辉出来,急忙将手中的礼单递上去,“张将军和张大人忙于军务,特遣小的来,给王大人送上贺仪。”

“多谢,多谢!快快请进!”李辉急忙将小校请进屋子,责令徐有田等人进行招待。

紧跟着,石城王朱统錡也派罗衡来送上白银五百两,李辉同时将罗衡等人请进屋子,又询问了他们在通州的生活状况。

现在石城王已经将手下一半的兵力转移到江北,随着金声恒,李成栋等人的反清行动进入危难期,石城王也开始考虑后路,如果金声恒等人失手,那立刻就将全部军队撤到江北,保存实力。

李辉将通州交与他们,作为栖身之地,石城王等人感恩戴德,纷纷宣誓效忠李辉,这让李辉在无形中又多了一股实力强大的军事力量。

闲言少叙,婚礼还在进行,李辉等人都不怀好意的凑到王秀楚面前,轮流给王秀楚灌酒。

王秀楚平时滴酒不沾,现在看来不沾点酒是说不过去的。只能咬着牙将酒喝下去,三杯不到,脸上已经酡红一片。

“秀哥,不要再喝了!你看你!”李婉儿隔着红绸蒙头,轻声劝道。

“不,一定要喝的!婉儿你不要管我!”王秀楚接过王信递来的一杯酒,仰脖干下去,王信连拍巴掌,“好酒量!再来一个!”

“谁怕谁!倒酒!”王秀楚眼珠子都红了,将酒杯往前一伸,“倒满!不满不是爷们!”

“好!”王信正要倒酒,被李辉一把拦住,“算了,一会再喝吧!还是先送他们去洞房吧!”

“洞房去吧!”王信哈哈一笑,将酒水一口干下,“我们好去闹洞房!”

“我也去!”朱光昭跳过来,“大哥,我有个事要和你说。”

“说罢!”看着相互搀扶着走向洞房的一对新人,李辉突然升起一种羡慕的心情。

“钱秀已经答应嫁给我了!我们什么时候成婚?”朱光昭问道。

“成婚?还是等到你,什么?”李辉猛然惊醒,“钱秀答应你了?”

“是啊!秀儿,你来!”朱光昭不由分说将钱秀拉到李辉身边,“秀儿,你答应我了吧?”

“嗯!”钱秀神情复杂的看着李辉,最后咬着牙点点头,表示应允。

离得很远的,李莹长长的出了口气,朱嬍娖的脸上也露出微笑,这下好了,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一半。

“这样啊!”李辉看着钱秀,钱秀低下头,不敢和他的目光相撞,“既如此,那就等到你登基的时候,也好好好庆祝一下。”

“谢大哥!”朱光昭牵着钱秀的手,高兴得直蹦,“秀儿,大哥同意我们成婚了!太好了!”

“勿作负心人。”钱秀低着头,一字一顿的说出这句话,几乎是将这几个字一个个咬牙蹦出来,脸色也随着变了几变。

“听,听到没有?”李辉尴尬的一笑,“光照,你要好好的对待钱秀,要是她有半点委屈,我可饶不了你!”

“大哥放心!”朱光昭拍拍自己的胸膛,“我今年十八岁了,完全可以保护秀儿了!是不是,秀儿?”

钱秀害羞的点点头,拉着朱光昭的手逃出人群,向人少的清净处走去。

“唉!”李辉叹了口气,不知道是该高兴呢还是该好好的忧伤一下。

无论是东山军还是满城百姓,每家每果都给分了一斤猪肉和一瓶酒,以示庆祝。

这大堂之上更是人声鼎沸。婚礼正式进入高潮,流水席端上来,雷通和王信等人甩开腮帮子造起来。

“我的!”雷通一把扯过烧鸡的一条大腿,大嘴一张,下去就没了一半,再来一口,骨头都吐出来,伸手又奔着另一条大腿去。

“慢动!”王信手疾眼快,在雷同的筷子没有到达之前,出手如电,将鸡腿抢先撕下来。雷通大怒,“小信子,给我!”

“抢到就算谁的!”王信不甘示弱,上去就啃了一口,弄得满嘴油。

雷通隔着桌子干瞪眼,正要对剩下的那个鸡身子下手,冷不防一双筷子插进来,快速将鸡身子抢到自己面前。

雷通睁眼一看,正是伤势刚刚好的差不多的周能,“小子!你伤还没好,不能吃这样腻的东西,还是啃萝卜吧!”

“大哥说了,越受伤越要吃肉,要不然就不长肉了!”周能振振有词,捧着鸡大嚼起来。

“唉!”雷通一阵头大,最喜欢吃的烧鸡被这几个家伙给抢了,看着他们那满嘴流油的吃相,雷通恨不得上去抽他们几个嘴巴,顺便将鸡肉抢过来。

他眼睛向旁边女眷们的桌子旁一溜,看到这些丫头们说说笑笑的吃着,桌子上那只黄黄的嫩嫩的烧鸡丝毫未动。

“幽兰妹妹,嘿嘿!”雷通憨笑道,伸手挠挠头,显得十分不好意思,“岳瑶小妹妹,把你们的烧鸡给我们吧!我们的烧鸡都被耗子啃了。”说着伸手一指那两个正在狼吞虎咽的家伙,一脸愤怒。

“哦?要收钱的哦!”岳瑶趁机敲诈,“一只鸡五两银子,少一点都不行。”

“靠!”雷通忍不住叫出来,但他紧跟着想到李辉所说的“涵养”,将心头火压了压,“便宜点行不?”

“你若要,就拿去吧!”朱嬍娖不愧大家风范,伸手将盘子端到雷通的面前,“慢慢吃。”

“多谢公主!”雷通好不容易礼貌了一回,冲朱嬍娖一抱拳,众女发出窃笑声,雷通一回头,发现这只鸡在一眨眼间就被这满桌子的馋猫给瓜分了,只剩下一截鸡脖子,带着一个死不瞑目的鸡脑袋,正睁着眼睛看着他。

“靠!你们太过分了!”雷通大吼道,“一帮土匪!”

王信啃着鸡腿,嘿嘿傻笑,高元华也抢了一块,放在碗里炫耀,王承化正在啃鸡翅膀,眼前已经堆了一大堆的鸡骨头,而李俊则拽着一个鸡腿,正在那里慢慢品味。

“气死我了!”雷通恼怒的坐下来,将桌子上剩下的菜都划拉到自己身边,独自享用。

……

对于这酒桌上的小风波,李辉并没有看到,他正忙着和黄宗羲等人聊天。

“二位夫子,你们说要给我引荐的贤人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能到啊?”李辉一边吃着一边问道。

“此人姓戴名苍,江浙人士,”黄宗羲笑道,“此人专心研究火器,又精于丹青之术,堪称大才,前日已经来到掘港,向老夫借川资路费,欲去北方谋一生计,被我劝下,你看,那不是?”

顺着黄宗羲手指的方向,李辉看到一对父子正坐在桌边,急急匆匆的吃着,看着瘦削的身子,想必很久没有吃过这样丰盛的酒宴了。

“先生好!”李辉大步来到戴苍身边,深施一礼,“敢问先生可是戴苍戴监军?”

“正是不才!”戴苍从饭桌上抬起头,努力将塞了满口的食物咽下去,“敢问小哥有何见教?”

李辉没有答话,伸手摸摸那个孩童的脑袋,孩子转过头,冲李辉一笑,手里依旧没有放下那只啃得已经没有肉了的鸡翅膀。

“先生,令郎可名唤戴梓?”李辉抹着孩童的小脑瓜,问道。

“这,你是从何得知?”戴苍站起身,沾满油腻的双手在衣服上使劲蹭了两下,一旁陈林凑过来,“这位正是江北都指挥使,定边侯!”陈林挺直了腰板,大声介绍道。

“原来是侯爷大人,不才这厢有礼了!”说着俯身下拜,李辉急忙神手相搀,“先生此来辛苦,不知要往何处去?”

“唉!”戴苍叹了口气,“家中落魄,囊中羞愧。想北上投靠以前的僚阁,混个出身,赚上几两银子,也好将这孩子养大。”

“这样吧!听说先生精于火器,还请先生和令子留在掘港,我每月奉上三十两银子,作为酬劳,不知将军是否愿意?”

“这,这如何使得?”戴苍听到三十两银子,心中大喜,“三十两,委实多了些。”

“不妨!”李辉笑了笑,“先生如果有意,还请移桌相谈。”李辉冲大堂里喊了一声,“伙房,再加一张桌子!”

戴苍得到这般礼遇,喜不自胜,连忙和儿子戴梓坐在新开的桌子上,看着满桌的饭菜,搓搓手,欲要下筷,又碍于读书人的颜面,表情十分难受。

“先生不必拘谨,随便!”李辉说着伸手将烧鸡的一条腿扯下来,放进戴梓的碗里,“来,多吃些!”说着也把手在衣服上使劲蹭了两下,戴苍见李辉也是这般豪爽人士,也就不拘谨,甩开腮帮子造起来。

李辉满脸带笑的看着父子两人狼吞虎咽,心中感慨,像戴梓这样被后世称为“中国火器第一人”的大才,也有潦倒落魄的时候,要不然为什么要去当兵,在军队中混个出身?

第三十章 探虎穴(十四)

在真实的历史中,戴梓后来被糠稀身边的比利时人南怀仁嫉妒,以谗言将戴梓治罪,发到辽东充军,最后在辽东落魄而死。

从这件事也可以看出,某些人眼中所谓的“千古一帝”糠稀是怎样的忠奸不分!

史载糠稀一天射杀六百只兔子。对此,李辉曾大发感慨,试问一天二十四小时,每小时六十分,总计1440分钟,杀掉六百只兔子,那么平均每两分钟就要干掉一只,还不能睡觉。这简直就是超人类的成就。这样看来,所谓的一天杀六百只兔子只能是用加特林机枪在兔子窝里狂扫才能达到的辉煌“战果”。

还有那一天杀掉十三只老虎,黑熊之类的“正史”,对此李辉只能苦笑一声,这些无耻的篡改历史者已经丧失掉了基本的客观规律和良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颠倒黑白无耻之极!

“将来绝对不杀儒,不坑儒,不禁书,不毁书。”李辉坐在桌边喃喃自语道。

“侯爷……”戴苍小声提醒道,李辉这才从回忆中惊醒,抱歉一笑,“先生意下如何?”

“如此,已是厚遇!戴某先谢过侯爷了!”戴苍再次起身下拜,李辉这次没有推辞,生生受了。

“这孩子今年才十二岁,对军器之类颇有天资,侯爷可不可以为他找一个地方……”戴苍小声说道,脸上写着乞求和无奈的神色。

“这样吧!这孩子先在掘港呆上几年,跟着我学点东西,等到将来长大了我就把他送到兵工厂,委以重任,先生觉得如何?”

戴苍感激涕零,他也留了个心眼,让儿子留在掘港,跟着李辉,将来也好有发展,没想到李辉竟然一口应允,到省去了很多弯弯绕绕。

“如此,多谢侯爷了!”戴苍再次下拜,感谢李辉的盛情。过了三天之后,戴苍就被派到崇明岛,和茅以桢一同主持军械的生产。

李辉看着正在狼吞虎咽的众人,脸上露出一种满足的微笑,他走出大堂,来到外面,抬头看了看正在逐渐放晴的天空,按照以前记载的历史的蛛丝马迹,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

迎面走过一人,李辉睁眼一看,竟然是走了很久的西班牙人博尔纳特。只见他一身红衣大主教的袍子,手里拿着十字架,简直就是一个标准的传教士。

“亲爱的李!我们回来了!”博尔纳特这句话说得给外有底气,站在后面的周通,耗子等人也大步跑过来,来到李辉面前,“大哥一向可好?”

“好,好!”李辉看着这两个游历了半个地球的手下,急忙让他们起来,“博尔纳特,莫不是神圣罗马帝国封你做东方的大主教了?”

“是的!”博尔纳特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上帝在人间的代表——教皇陛下已经决定与东方的征服者,李辉阁下进行合作,我们真诚愿意与您进行全面的合作,为了表达我们的诚意,这是我们带来的技术工人和传教士。”博尔纳特向后面一指,李辉便看到很多皮肤白皙,深目高鼻的西洋人。

“既然是这样,我们表示欢迎。”李辉笑了,看来这神圣罗马帝国刚刚战败,和新教国家签订了《威斯特伐利亚合约》,就迫不及待的将实力准备来个“西方不亮东方亮”了。

“教皇的意思是……”李辉并不点破,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看博尔纳特,博尔纳特知道李辉想要问什么,便清清嗓子,“现在不是谈这个问题的时候,让我们先进去喝一杯东方的绿茶吧!”

“也对!”李辉将众人迎进大堂,堂内众人正吃得高兴,忽然见外面涌进很多深目高鼻黄头发的泰西人,也都愣了愣神。

“尊敬的东方人,我们奉上帝和教皇陛下的命令,来到美丽而富饶的东方,传播上帝的福音……”博尔纳特还没说完,约翰逊船长就从椅子上站起来,指着博尔纳特的鼻子,“你这和撒旦同流合污的恶棍,还要靠你们的赎罪券和谎言来搜刮善良的东方人吗?”

“这……”博尔纳特使劲提了提鼻子,在海上航行好几个月,每天吃得都是腌肉和发臭的水,现在猛然间闻到美食的味道,他使劲咽下口水,瞪着约翰逊,“这位新教徒受到路德和加尔文那两个叛乱分子的蛊惑,我相信上帝的光芒迟早会把你那被猪油蒙蔽的心开启,在你的身上将重新见证上帝的博爱与万能。”

“莹姐姐,他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啊!”茅芊芊听着这些人谈话,感到莫名其妙,便向李莹问道。

“别管他们!大哥说他们说的都是鸟语,咱们是听不懂的。”

李辉冷眼看他们的争论,并不明确表明支持任何一方,大家正在争论,沃顿船长挥舞着破帽子从远处跑来。

“亲爱的李,不好了!”沃顿船长边跑边喊,“该死的日本猪猡,他们向我们的银矿发动了进攻!很多人,是在当地军事头目的带领下!”

“什么?”李辉闻言大惊,那种由于喜庆婚礼带来的好心情也随之烟消云散。他一把拉住沃顿船长的手,“你说的是真的?”

“以上帝的灵发誓!”沃顿船长在胸前划着十字架,“他们的人很多,个个都是亡命徒,已经从银矿救走了上千名工人,张翼和武扬他们正在坚守。”

“唉!”李辉突然想起,驻扎在松州的民团已经被他拨走一部分回到江阴重镇防守,一定是小鬼子知道松州防守薄弱,所以才会来进攻。

“既然小鬼子想要挑起战端,那咱们就奉陪到底!”李辉咬牙切齿,“高元华,王信,王承化听令!”

“在!”三个人全身吃得都是油,急匆匆跑出来,站在李辉面前,“马上点起队伍,乘帆前往松州!”

“是!”高元华将嘴里的肉丸子咽下去,率领亲兵跑到码头,嘟嘟嘟吹响号角。

一艘小船从码头出发,将正在东海上巡逻的伏波营召回。

李辉乘坐那艘巨大的西班牙六桅大帆船,率领着巡风号和乘风号还有大量的海苍船在最短的时间内出港,向日本驶去。

已经遥遥可以看到日本的陆地,岸上燃起冲天的火柱,时不时传来一阵阵轰鸣的炮声和火铳的声音。

舰队在松州登陆,一队队的士兵从船舱里走出,在岸上排成整齐的阵列。

“东山军,全军听令!”李辉面对前面硝烟四起的战场,“凡遇东洋倭寇,全部屠杀!不留寸草!”

“是!”东山军全体将士以手击胸,发出怒吼。远处,熊熊的烈焰将天映成赤红,到处都是日本萝卜丧心病狂的笑声,李辉咬咬牙,大步迈出去,走向杀戮的战场。

东山军的军旗在烈烈海风下呼啦啦飘扬,那只欲火重生的凤凰正缓缓的展开双翼,准备一飞冲天,将中华民族带向重生……

(第三卷《将军令》完,马上为您呈上第四卷《天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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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云: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杭之美,天下绝伦。满酋以重兵守卫,铜墙铁壁,自以为得计。太祖以三十人独闯苏州,纵横奔突,如入无人之境。满酋惊怒,遣重骑困之。太祖于万军阵中殊无变色,谈笑自若。指点江山,挥刀杀人!上将雷公、王公提劲旅,围苏州,大风弩下,杀人盈野,满酋惊悚,不得已开城门,送太祖。太祖自军阵中从容而出,挥洒意气,怒斩酋奴,满酋胆裂,诺诺不敢言。今人每于酒肆茶楼听太祖故事,当备酒三大杯,以豪气之事佐酒,亦平生乐事!

——《通鉴》太祖本纪

第三十一章 鏖战东瀛(一)

今村秋野和张翼躲在断墙后面,看着披着竹甲,挥舞着太刀冲过来的日本武士,心头升起浓浓的寒意。

“要不要将所有军队都撤回来?”武扬虽然是个军人,但他原先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虽然和日本当地的农民打过几场仗,但都是小场面,哪里见过成百上千的日本萝卜举着刀哇啦哇啦怪叫冲锋的场面?

“不行!现在咱们有上千人都被困在银矿,还有张煌言和刘世勋的部队也被冲散了,咱们现在主要做的就是自保。”张翼冷静的分析道,他也怀有一点私心,毕竟上次册封官衔的时候竟然没有他的名字!

“这可不行!侯爷将一千余名弟兄的性命交到我的手里,我一定要为他们负责!”武扬说着探出脑袋,“嗖”的一支箭飞过来,贴着他的脑壳飞过去,武扬吓得急忙缩回头,不敢再乱动。

“哼!少年人,胆气可嘉,但是行军打仗可不是凭着一腔血勇就能成功的,还要学谋略。”张翼慢悠悠的靠在残墙后,像教训似地说道。

“哦!”武扬点点头,说的也蛮对的。

外面还在激战,今村秋野看着一队队日本农民被人家解放出来,加入到反抗军的阵营中,抄起一根木头就开始狂砸,将银矿设施彻底破坏。

银矿内上千名江阴民团被困住,丝毫不敢露头,这些日本武士的弓箭厉害的邪乎,众人基本不敢露头,只要一露头,马上就有弓箭飞过来,不死也给你身上钉个窟窿。

“看来咱们这次面对的小鬼子不是一般的队伍。”一个颇有经验的老兵说道,“我想应该是日本萝卜的正规军到了。”

“奶奶的小鬼子!”一个士兵骂道,“咱们又没招惹他们,干嘛来咱们这连抢带杀的!”

“这个你就不懂了!”老兵以一种独特的眼光分析道,“咱们虽然没有招惹他们,但是咱们在这里XX过的日本娘们可不少,人家也都是有亲戚有父母兄弟的,看来是向咱们寻仇来的。”

“看来是这样的!”这些士兵们纷纷点头,“这帮日本人也忒小气,咱们都是给了花钱的,怎么还来咱们这寻衅?”

“刁民啊,这些人都是化外蛮民,不知孔孟之言,圣贤之道,”一个儒生作为记账,也混在军营中,咬文嚼字的说道。

大家终于对这些打砸抢烧的日本人达成了统一看法,每个人都对这些矮个子萝卜表示了强烈的鄙视与愤慨,但是现在自己被困在这银矿坑中,似乎也没什么办法。

外面的日本热越聚越多,这一千多名民团士兵都握紧了手中的刀把,一脸紧张的四处观瞧,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几个日本人看到躲藏在银矿坑中的民团士兵,张牙舞爪的跳进来,划拉着手中的太刀,一脸凶相的看着这一千余人。

“有跳下来找死的!”众人正在气头上,看到一个身着和服,赤膊上阵的小鬼子,怒发冲冠,上去就把这小鬼子撂倒,咔嚓一声送他见了阎王。

小鬼子临死前发出凄厉的惨叫,正在周边寻觅的日本兵听到这种求救声,迅速赶来,将这一千余人包围在银矿坑中。

“统统死啦死啦地!”一个头上戴着夸张的牛角盔,身上穿着一身红漆涂就的竹甲,脚上一双鹿皮做的虎头战靴,手中拿着将近五尺长太刀的日本将领声嘶力竭的吼道。

顿时日本兵将大量的竹木易燃物扔进矿坑,众人一看大事不妙,这么多引火物,看来小鬼子是要把我们烧死在里面啊!

“兄弟们,冲出去和这些萝卜们拼了!”刚才说话的那个大汉猛的站起来,手中钢刀闪闪发光,“有种的就和我出去!”

“大不了一死!”这些士兵虽然不是正规军队的士卒,但是血性还是有的,他们站起来,奋力冲上露天的银矿坑,和那些正准备放火的日本士兵打在一起。

“阿弥陀佛!老天爷保佑……”那个记账的书生把头缩到银矿的矿坑里,不停的向九天神佛祈求,一个士兵推了他一把,“兄弟,冲出去!”

“你们先去吧我还有点事……”这个书生随手抓了一把稻草盖在身上,“老天爷保佑我……”

“熊货!”这个士兵踹了他一脚,三步并作两步的跟在众人的后面,冲出了银矿坑。

有很多士兵都害怕,但是害怕有什么用?只能往前冲,谁冲得出去谁就能多一条活路。

服部武藏站在旁边,看着这些被柴火吓出来的大明士兵,嘴角冷笑连连,谁说关白一条昭良大人没有实权?照样调动了三千禁卫军来此消灭侵略者,德川幕府不也连个屁也不敢放?

“服部大人,看来这些中土人已经被咱们打怕了。”一个穿着一身黑甲的日本将军说道,这家伙还模仿中土人留着长长的胡子,风吹过来,长胡子随风飘动,看上去倒有点仙风道骨的样子。

这样的美髯配上黑漆漆的甲胄,看上去不伦不类。

“该死的李辉!上次冒充海盗袭击我,我差点就死在他的手下,这回我让他尝尝大日本帝国勇士的厉害!”服部武藏怒道,“传令全军,凡中土人士,格杀勿论!”

“哈伊!”士兵们深深鞠躬,满脸凶相。远处,那一千名民团士兵正在和小鬼子展开殊死肉搏。

……

“看来会是一场血战啊!”李辉看着倒在地上的日本武士的装束,发现他们都是统一的红色竹甲,配上精致的太刀,而且他们的右手虎口有很厚的茧子,明显是常年用刀的结果。

“我们遇上了小鬼子的精锐。”李辉得出这个结论,身后的几个将领也都是一惊,“小鬼子那样的国家,哪还有什么精锐?”

“据说幕府军队中有一支专门由幕府将军指挥的嫡系军队,这支军队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是咱们执行大东亚中华文化圈战略的劲敌。”李辉胡乱编造道,“不过听说现在关白也在蓄养家丁,看来他们小鬼子要内战啊!”

这也是李辉听今村秋野说的,这个家伙虽然只是个不入流的小诸侯,但是乞丐也有三门皇亲,他不知从哪个亲戚那里得知关白一条昭良手下有一名悍将,叫做服部武藏的,现在正在拼命招兵买马,准备让掌管文官最高权力的关白向军事方面扩张,和幕府将军德川家光争夺日本军队的领导权力。

“真是不知道怎么死的!”李辉检查完满地的死尸,下令全军向前移动,不求快速荡平敌人,只求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侯爷,咱们还有一千多兄弟被围在银矿那边呢!”武扬张了张口,最后终于下定决心,提醒道。

“他们只能自求多福了。”李辉叹了口气,“敌人有备而来,应该早就布好了圈套,咱们现在要是去救人的话,恐怕要被人包围。”

“侯爷,末将不才,愿领百余人前往营救!”武扬单膝跪倒,眼含热泪,“这些人俱是江阴人士,家中父母妻儿倚门而望,今天不幸沦落到这必死之地,我武扬身为统领,将来有何面目去见江阴百姓?”

“好!”李辉一条大拇指,“好样的!武扬,我没有看错你!现在我就率领全部军队去拯救他们!”

“末将先代江阴百姓谢过侯爷了!”武扬这才站起身,冲李辉一抱拳,李辉也不和他多客套,马上命令王信和王承化组织部队进攻,同时带上大量的铁蒺藜,作为防守武器。

两支部队马上组织起来,跑步向银矿方向前进,银矿距离松州城有三十余里路,道上随处可见被杀的江阴民团和舟山刘世勋的部下,更多是的日本矿工和武士的尸体。

当李辉看到路旁两具绞缠在一起的尸体,那个东山士兵在临死时还死死的咬着小鬼子的喉咙不放,他不由得心猛地颤了一下,下令士兵们加快行军。

当李辉率领士兵们赶到银矿附近时,野兽般嘶喊和呐喊的喊杀声震撼每个人的耳膜,李辉下令士兵们停下来,派出几路斥候打探军情。

“这样,王信,你率领本部八百燧发枪士兵向海边运动,王承化,你率领八百人向东面运动,记得不要让人发现。”李辉顿了一下,“剩下的士兵由我率领,从正面强攻。”

“大哥,这强攻的任务就由我们锋锐营来担当吧!”王承化哀求道。

“听从指挥!每个士兵都带上铁蒺藜,到时候这东西会帮你们很大忙的!”李辉下令将铁蒺藜一分为三,带来的上千斤的铁蒺藜就此瓜分完毕,三个人率领三支军队向日本人摸了过去。

厮杀还在继续,江阴民团士兵在求生本能的的激励下发挥超常,竟然和日本人打得难解难分。

看着战友们一个个倒在血泊里,那个一直把头缩在稻草下面的书生也双目喷火,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子就冲了出去,但是当他看到几个面目狰狞的日本鬼子迎面走过来时,满腔怒火顿时发散得干干净净,冲那些小鬼子呲牙一笑,一头钻回了银矿矿坑。

第三十一章 鏖战东瀛(二)

李辉率领士兵们向前冲,他首先将火铳兵放在最前面,看到哪里小鬼子多,咣咣就是一顿火铳,小鬼子们见到敌人援军到来,丝毫不害怕,反而狂笑着冲过来,准备和敌人进行肉搏。

“扔铁蒺藜!”李辉一声令下,手下的士兵们纷纷将手中的铁蒺藜扔到前面的空地上,原本那片空地是用来拣选银矿石的。

“预备,扔!”顿时大量的铁蒺藜像一群群飞过的候鸟,砸在前面的空地上,这些日本人不明所以,依旧双手举着太刀哇哇叫喊着冲过来。

“啊!”一个小鬼子踩到了铁蒺藜上,这种全身都是刺的铁疙瘩穿透力极强,轻松将小鬼子的木屐穿透,直接扎在他的脚底板上,小鬼子怪叫一声,倒在地上,胳膊和腰部又被铁蒺藜扎得血肉模糊。

“这是你们自找的!”李辉看着这些张牙舞爪的小鬼子,恨不得将他们全部剁成肉酱,但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江阴民团和小鬼子缠斗在一起,根本无法使用虎尊炮或者大风弩等中远程武器。

“江阴民团的士兵们,你们可以回来了!”李辉站在阵前喊道,“你们已经圆满的完成了坚守任务,请向我我这边靠拢,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

民团的士兵们杀得兴起,根本听不清李辉在说什么,李辉最后干脆将所有的碗口铳都集中在一起,朝天放炮,这才让这些打得狂热的士兵清醒过来。

“快看,东山军!”一个士兵解决掉眼前的一个小鬼子之后,向远处一指,大家纷纷观看,只见身穿绿褐色军服的东山军士兵列成阵势,正在对面准备战斗。鲜红色的旗帜迎风飘扬,营造出一种大战来临的气势。

“快回来!你们的任务完成了,你们都是合格的军人!”李辉大声喊道。

“撤吧!”士兵们扔下兵器向李辉那里跑去,奇怪的是,服部武藏并没有下令射杀,而是任由他们跑到东山军的庇护之下。

“将军,为什么不让弓弩手将这些中土人都杀光?”身边那个留着长胡子的日本人问道。

“这些人无足称道。”服部武藏冷笑了一声,“大丈夫之间的对决,是光明磊落的对决,真正的武士是不会使用阴险狡诈的手段取胜的,我们只能用手中的太刀为家族赢得荣耀。”说着他低下头看着胸前的梅花家徽,身为关白家世代的仆人,他应该为这枚家徽赢得荣耀。

“李辉,我们又相见了!”服部武藏的汉语还是一如既往的差,李辉听得牙根都酸,“李萨一向可好?”

“还好还好!服部君的伤都好了?要多吃点红糖补补血啊,你看你这脸色惨白的好像刚做过月子一样,我这老朋友都看着揪心!”李辉回过头,冲士兵们大喊道,“兄弟们,给服部君绣几个肚兜吧!别让小肚子着凉了!将来做下病可是一辈子的事啊!”

“哈哈哈!”士兵们朗声大笑,服部武藏的脸色变了几变,最后狠狠地哼了一声,总算将这口恶气咽下去。

“李君,我们不要在这逞口舌之利。”服部武藏想起上次在海边对对联的事情,心头又是一阵烈火冉冉烧起,但是他一直在保持自己的涵养,想以此来衬托李辉的庸俗与粗鲁。

现在他依旧想不出那几个对联究竟该怎么对,所以他干脆用话将这个门路封死,省得李辉等会再提起。自己免不了又要难堪。

“服部君,这次你要比什么?骈文、诗歌、对联还是刀枪剑戟骑马射箭?”李辉竖出中指,挑衅的说道。

“这……”一提到对联,服部武藏猛的颤了一下身子,李辉看在眼里,暗暗嘲笑,就这小心眼还要统帅军队?到时候都不知道自己会怎么被人砍死。

“我们大日本帝国有勇士田中一男!要向你们大明军队挑战!要是我们赢了,你们就要彻底撤出长崎,因为这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土地!”

“要是我们赢了呢?”李辉含笑问道。

“要是你们赢了,赢了……”服部武藏语塞,思考了半天,终于底气十足的喊起来,“大日本帝国是不会失败的!”

“好吧,让你们的一男出来吧!”李辉摆摆手,身后的士兵们会意,将一架大风弩悄悄地摆在军阵前面。

“¥¥%”一个身高过丈的日本大汉,赤着上身,腰间只围了一圈兜裆布,粗壮的胳膊都赶得上李辉的腰粗,全身的肥肉随着走路一颤一颤的,简直就是一座庞大的肉山。

“原来是练相扑的!”李辉心里嘀咕道,这样庞大的一坨,放在哪里都是无敌的存在,东山军中还真没有能和他过上一招的。

“蠢人才玩肉搏,现在流行的是动脑子!”李辉在心里笑骂,闪到一边,巨大的弩箭箭头闪着寒光,出现在伟男田中一男的面前。

田中瞪大了眼晴看着眼前的这个东西,随着“砰”的一声,一个亮闪闪的东西划过眼球,发出一道刺目的光芒,田中突然觉得腹部凉飕飕的,他低头一看,那个亮闪闪的箭头已经钻过自己柔弱的腹部,在身子上打出一个圆圆的小洞,一股股凉风顺着这个窟窿涌进体内,他感到全身的血液像被抽干了一样迅速流失,整个人萎靡下来,沉重的身躯砸在地上,发出轰隆的响声……

田中一男临死也没有闭眼。

“你们……!!!”服部武藏彻底震惊了,他看着缓缓倒下的田中一男,心头愤懑到无以复加。

“无耻的大明人!说好了要公平比试的,你们为什么要用箭?”服部武藏已经怒发冲冠了。

“说的是比试,又没说要怎么比试,怨你自己没说清,这还怪我了?”李辉很是失望的看着站得远远的服部武藏,声音提高了八度,“难道你们的脑袋都长在裤裆里么?”

“哈哈哈哈哈!”士兵们放声狂笑,服部武藏气得脸色通红,胸脯不停地起伏,牙齿咬得咯咯响,“大日本帝国的勇士们!杀光这些无耻的中土人!”

“亚寄给给!”小鬼子得到命令,如同打血一般疯了一样向前冲,李辉则一摆手,后面的火铳兵马上向前,摆成三排,嗵嗵嗵一顿狂轰,顿时战场上弥漫起一阵阵的硝烟。

日本武士被打倒很多,但并不是绝大多数,武士们高举太刀,翘起小胡子疯了一般冲向东山军军阵,眼看就要到达近前,却冷不防被脚下的铁蒺藜扎伤,倒在地上直哼哼。

“将我们的火力暴露出来吧!”李辉大喊一声,上百架大风弩露出狰狞的牙齿,对准这些正在冒死冲锋的小鬼子。

一拨拨的箭雨发射出去,在空中发出尖利的哨音,将这些已经发狂的小鬼子射穿,几个人钉在一起,好像街边叫卖的一串串糖葫芦。

只不过有些血腥的流着血,而不是糖。

看到自己的手下被这样的屠杀,服部武藏终于出离愤怒了,他终于认识到李辉是一个多么无耻的人,用这样残忍的手段杀伤他的大日本帝国勇士,这让他的肾上腺素急速分泌,整个人陷入癫狂状态。

服部武藏甩掉上衣,举起祖传的船山太刀,怪叫着向前迅猛冲锋,嘴里还不住的喊着什么“猪突,猪突!”为身边的士兵们打气。

又一波日本人攻上来,弩箭已经不管用了,铁蒺藜也已经不管用了,李辉看着这些发狂的日本兵,拔出腰刀,向前一指,“东山军,迎击!”

东山军士卒迅速抽刀在手,长枪士兵将七尺多长的长枪拄在地上,斜着面对迎面冲过来的敌人,密密的长枪摆成一排,好像一只刺猬。

“噗!”长枪刺透一个冲过来的日本兵的身体,那个日本兵睁着眼睛低头看着扎进胸膛的长枪,嘴角流出鲜血。

“长枪,起!”李辉一声令下,长枪兵们将枪平端,面向冲到前面的日本兵,脸上的肌肉抽动着,手也开始微微发抖。

“刺!”震耳的命令传来,士兵们机械性的将长枪向前一进,锋利的枪头划开小日本粗制滥造的竹甲,在他们的血肉间花开一个深深地口子。

“转!”又一个命令传来,长枪兵们双手一较力,枪尖在敌人的骨肉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紧跟着传来的便是敌人凄厉的惨叫。

“拔刀!”李辉下了最后一道命令,长枪兵们将长枪丢弃,从腰间拔出腰刀,投入战斗中。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状态,李辉率领这些士兵们冲锋在前,一面巨大的浴火凤凰旗在军中飘扬,士兵们看到这面旗,就知道主帅还在他们当中,与他们一同战斗,杀掉这些无耻的倭寇。

“每个倭奴首级二十两银子!”李辉高举大旗,大声呼唤道,士兵们顿时精神振奋,玩命的往前冲,手中刀力道十足的砍在每一个敢于靠近他们的日本兵身上,原本胶着的战局顿时呈一边倒状态。

第三十一章 鏖战东瀛(三)

“还是银子的魅力大啊!”李辉感慨道,看来有些事情是不能用口号解决的,关键时刻还得用银子。

就这样,服部武藏把关白大人一条昭良暗中蓄养的三千武士全都搭了进来,外带着自己重金收买的一些武士,这次的买卖算是赔大了。

“大日本的武士们,跟我冲,杀光这些该死的中土人,夺回我们的银矿!”服部武藏两次败在李辉手里,心中悲愤,心想战死在这里,也好对关白大人有个交代。

“服部君!冷静!”服部武藏贴身的保镖桥本龙太郎抱住服部武藏的大腿,就像抱着自己干爹的大腿一样紧密而又真切,“您不能这样,您要是死了谁来保佑我大日本帝国?”

“是啊!”服部武藏冷静下来,看看忠心不二的猎犬桥本龙太郎,拍拍他的脑袋,“太郎,你说的都对,大丈夫报仇十年不晚,咱们先走!”

“哈伊!”桥本龙太郎从地上爬起来,给服部武藏拍拍身上的灰尘,“服部君,你先走,我来断后!”

“拜托了!”服部武藏冲桥本龙太郎一鞠躬,转身逃进深山老林中。

桥本龙太郎看服部武藏逃远了,出了口气,把刀扔在地上,双手抱头跪着,等候东山军前来收集俘虏。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总共抓到一百多日本俘虏,李辉下令将这些俘虏都赶到一起,士兵们以为又要进行大屠杀,纷纷跃跃欲试。

但出乎意料的是,大屠杀并没有出现,反而李辉站在高处,向这些日本人做起演讲来了。

“今村,过来翻译!”李辉叫过专门的翻译官今村秋野,这小子刚才一直都在队伍后面磨蹭,看到东山军打胜了这才快步跑到前面抢死人的头颅作战礼品。

“日本人们,我们东山军是大明的军队,来到日本是来拯救你们的!”李惠清清嗓子,“我知道你们都是勇士,但是却要为无耻而且很无能的服部武藏卖命,你们不觉得惭愧吗?”

今村开始逐字逐句的翻译,当然语气也加重了很多,看上去和日本人歇斯底里的嚎叫也差不多。

“我们东山军来到日本,是来给你们带来美好的生活的!”李辉指着银矿坑,“我们将银矿炼成银子,之后用这个东西来给你们开工资,让你们过上美好的生活,共同建设我们的大中华文化圈,这不是很好么?为什么要打打杀杀的?你们在银矿努力做工就得了!剩下的事情我们帮你们办!”

“好!”东山军士兵们爆发出如雷般的掌声,把这些日本兵吓了一跳。

今村翻译完之后,也努力的拍巴掌,有几个日本俘虏也开始拍巴掌。

“看来汉奸这东西哪里都有啊!”李辉鄙夷的看着那几个眉开眼笑的日本俘虏,心中感慨万千,下令这些俘虏组成劳动小队,每月银子大大的给,美女大大的上,只把他们这样养起来。

“为什么?”这样的好条件连今村都开始动心了。

“以夷制夷!”李辉并不点破,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今村自己琢磨去了。

战斗仍在继续,逃跑的日本兵收到了王承化和王信两支伏兵的进攻,损伤了大半,服部武藏很幸运的逃出来,趿拉着破木屐,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冒着硝烟的松州银矿,狠狠的一跺脚,向遥远的东方走去。

李辉下令王信率领手下士兵们打扫战场,收拾俘虏,救济伤病。自己则率领王承化的部队登上大船,在船上稍微休息了一下,便下令拔锚起航,目的地就是日本石见银山。

现在的日本石见银山已经开始进行开发,日本政府也在这里设置了各级官员进行管理,当然也有驻军,数量并不多。

第二天早上,伏波营来到了石见附近海域。李辉端起千里镜,向岸上眺望,早晨的薄雾朦朦胧胧的,依稀可见很多矿工来来往往,正在准备一天的工作。

“不要问别的,给我轰。”李辉下令道。

高元华诧异的看着李辉,一脸不解,“大哥,咱们为什么无缘无故就要进攻这些平民?他和咱们并没有过节啊!”

李辉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抬头看看蔚蓝的天空,之后舒展双臂,做了个深呼吸,转过脸来看着高元华,“不要问为什么,这是命令。”

“噢!”高元华无可奈何,只好下令士兵们挑起准备战斗的信号旗,士兵们马上开始填装火药,准备作战。

“预备,放!”一面红色的小旗在空中猛的晃了一下,顿时数百门大炮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爆响,将静谧的海面打破。

正在准备劳作的矿工们听到惊天动地的大炮响,不知所措,像一团苍蝇似地乱跑,大家你推我攘的四散奔跑,有很多人都被推倒在地,之后被后面的人踩在身上,发出哀嚎般的惨叫。

“哈哈!我就喜欢这样的场景!”李辉兴奋地亲自操炮,看到硕大的炮弹打在日本鬼子的身上,他有一种说不出的爽快感觉。

“哈哈!你们杀我们的祖先,我就杀你们的祖先!”李辉秉承这种极度变态的报复心理,三轮炮击过后,下令锋锐营下船,进行有步骤的屠杀。

王承化的锋锐营表示拒绝,他们认为自己的职责是保护东山军的荣誉和主帅李辉的荣誉,而不是用来杀人的。

“大哥,多杀无益,咱们还是收手吧!”王承化哀求道。

“在不断地征战中,你好像也变得仁慈了?”李辉冷冷的说道,“今天不杀满五千人,任何人不得返回松州!”

“这……”王承化欲言又止,李辉抢先说了一句,“抗命不尊者,逐出军籍,永不录用!全家赶出东山军辖地,永远不得进入!”

“嘶!”王承化倒吸一口冷气,看来老大今天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杀吧!反正是老大的命令,那就一定是正确的。

在这种威压下,每一个锋锐营士兵都变成了屠夫,他们追逐日本的男人女人幼儿孩童,总之只要是两条腿跑的,统统杀光,连婴儿都不放过。

李辉站在船上,眯起眼睛观看这场屠杀,空气中的薄雾似乎也染上了鲜血的颜色,变得有些赤红了。岸上那些日本的呼喊救命的声音在静静的早晨传得格外遥远,听起来好像来自地狱的呼唤。

“谁要手软,我就剁了他的手!”李辉咬咬牙,中日之间不可能和解,除非一个民族将另一个民族消灭。

“那就让我来消灭这个残忍龌龊的民族吧!”李辉拔出腰刀,亲自跑下大船,举起锋锐营的凤凰双刀旗,鼓励士兵努力屠杀。

士兵们杀得手滑,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挨家搜索,见到人统统杀光,见到财物统统抢走,房屋全部烧毁,不留给敌人一丝一毫。

对士兵烧杀抢掠的行径,李辉见怪不怪,甚至达到了熟视无睹的地步,每当看到一个鬼子的人头被砍下,李辉都有一种报复的快意。

“杀,杀光这些刽子手!”李辉怒吼道。

很快,不到中午,整个石见银山的矿场中所有的员工都被杀光了,连一个人都没有留下。

“干得不错!”李辉看着遍地的尸体,下令开始放火,大火终于连成一片,将整个的银山全部过火。这样做的目的一是为了烧化这些日本人的死尸,也是为了将来重新布局考虑。

“石见银山是我们的了!”李辉看着从矿山中挖出来的矿石,整体呈银白色,甚至上面就有纯银存在,品质极高。

李辉清楚的记得,石见银山所产的银占到了十七世纪世界产银量的三分之二,总之无论如何也要将这个银矿抢到手,只要这个银矿在手,那么军费就不在话下了。

“继续屠杀,争取让方圆五十里内变为无人区!”李辉下了死命令,只留下一百人看守银矿,剩下的一千四百名士兵分成七个小队,向各个方向奔过去,开始第二轮屠杀。

李辉领着高元华在石见银山附近转了一下,发现这里只有几个比较小的山包,在石见地区形成一个半圆形的包围圈,靠着大海的这一面就是银矿所在地了。

银矿的出入口都在一座小山下,毫不夸张的说,这座山体里面基本全是银子,李辉准备将整座山进行爆破,露天开采,这样的效率会大大提高。

“元华,你知道么,这座银山,是日本国的基础。”李辉指着这座装满了银矿的小山,心情激动的说道,“这座山里面全都是银矿,有的石头基本上都是整块的银子。咱们只要占据了这座山,以后基本就不犯愁军费开销了。”

“真的啊?”高元华盯着眼前这座不到十丈高的小山,惊讶得舌头都吐出来,“这么多银子啊!”

“咱们要死守这里,马上让陈林他们派人来,在此修筑城防碉堡,咱们要把这座银山牢牢地抓住,谁敢伸手来抢就剁了它的爪子!”

第三十一章 鏖战东瀛(四)

“是!”高元华向李辉行了个礼,转身就要回船上,他猛然间想起一个问题,转过身来问道,“大哥,你把这些日本人都杀了,以后派谁来做工啊!”

“当然是抓人了。”李辉笑了笑,“亲爱的沃顿船长不是人口贩子专家么?”

“是啊!”高元华使劲点点头,“还是大哥考虑的周全,要是这些本地人在这,不知道又要惹出多少麻烦来。”

……

到了晚上,锋锐营的士兵们陆陆续续回到海边,满脸疲倦的他们摸着已经卷刃的腰刀,疲惫的躺在沙滩上,嚼着玉米饼,将背包中的抢来的银子倒出来,开始清点今天的收获。

李辉含笑走过来,一个士兵急忙拿起一块镶嵌着红宝石的玉镯,递到李辉的面前,“侯爷,这是娃子们孝敬您老人家的!”

“你自己留着吧!”李辉推回去,他从这个士兵的眼睛里看到了感激的表情,李辉含笑点点头,“今天的收获都不错吧!”

这些人一起低头,毕竟自己去杀人抢钱,怎么说也不光彩。

“你们不要这样。”李辉一看士兵们仍然对杀人存在有一定的心里障碍,他开始循循诱导,“在汉朝的时候,咱们汉人有一个书生叫陈汤,当时的郅支单于与咱们的大汉朝对抗,杀掉了咱们一个附属国的国王。陈汤当时很愤怒,你们猜他是怎么办的?”

“侯爷快说!”士兵们瞪着眼珠子,眼巴巴的看着李辉上下颔动的嘴,一脸的期待。

“教育的失败!”李辉终于醒悟到,自己每天在掘港各地举行的评书节目将这些士兵都变成了故事迷,你看他们的眼睛亮得,和灯泡差不多了。

“陈汤当时非常愤怒,就和西域都护甘延寿两个人马上向西域的附属国发动动员令,下令让他们马上带兵来。这些附属国都惧怕大汉的天威,急匆匆领兵来到,甘延寿和陈汤两个人便率领这些士兵连夜进攻,分成六队,急行军赶往郅支单于地盘,一鼓作气将这个敢于和大汉作对的匈奴王的亲属抓获,刺死这个匈奴王,又救出被困在城中的大汉使节。”

“好厉害!”士兵们啧啧赞叹。

“这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在于他给大汉皇帝的奏章中写了这样一句话。”李辉幽幽说道,“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士兵们问道。

“就是说不管是谁,不论是哪个国家,只要触犯了咱们大汉的威严,就算追杀到天涯海角,也要将他擒住杀掉!来证明我大汉的威严是不可挑战的!”李辉说到此时,已经双目含泪,“今天我让你们杀掉这些日本人,就是因为他们杀了很多咱们中华子嗣,如果不为他们报仇雪恨,咱们对不起祖宗,对不起后代!”

李辉清楚的记得陈汤给汉元帝发的那封奏疏:“臣闻天下之大义,当混为一。匈奴呼韩邪单于已称北藩,……臣延寿、臣汤将义兵,行天诛……斩郅支首及名王以下。宜悬头槁于蛮夷邸间,以示万里,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士兵们终于听懂了,但凡敢于触犯我大汉威严的人,我们都要追杀到海角天涯,也要让他授首服罪,这样才是大汉之子的威风!

“杀光倭奴!”士兵们都是江浙人士,那场倭寇之乱还依稀的存留在上一辈的脑海中,他们的民族自尊感在李辉的教育下终于成功迸发,大家大声呼号,将心中的愤懑发泄出来。

“现在谁敢喊一声‘犯强汉者,虽远必诛!’”李辉吼道。

“我来!”

“我敢!”

士兵们踊跃举手,李辉往下压了压,“咱们一起喊。”

“悬头槁于蛮夷邸间,以示万里,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李辉面对朗朗苍穹,寥寥星辰,皎皎明月,从内心发出这一声狂吼!

“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士兵们的声音传遍寂静的夜空,震慑着四面逼来的野兽豺狼,发自内心的怒吼证明这个沉寂了很久的民族终于觉醒了!

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高元华站在大船上,看着下面齐声怒吼的士兵,听到这句霸气无比的宣言,他忍不住心情激荡起来,轻轻念起岳武穆的那首《满江红》:

抬眼望,仰天长啸,壮怀激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李辉停下来,听到这首壮怀激烈的宋词,心情再度澎湃,他隐隐觉得要把这首词改成军歌,作为东山军的军歌,能更加激励士兵们杀敌复国的信念。

士兵们听着高元华的默念,都静下来,侧耳倾听,眼前勾勒出一个忧国忧民的大将军的形象,很多人默默地听着,将眼神移到李辉的身上,仿佛李辉就是那个精忠报国的岳武穆岳王爷。

“好!”李辉猛的喊了一声,“这就是我们东山军的军歌!”

“什么叫军歌?”王承化不解的问道。

“军歌就是一支军队的灵魂,和军旗一样,军歌就是振奋士卒,激发士兵们战斗意志的武器!”李辉如此解释道。

“大家跟我唱!”李辉模仿着《国民革命军军歌》的曲调,配合西方弥撒的节奏,在大脑中临时做出一首军歌。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李辉手打着拍子,慢慢唱道,士兵们声调不全的跟着李辉在月夜下学习军歌,不到三个时辰,大部分人都已经将这首军歌熟记于心。唱的也越加整齐有力。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激昂的军歌在空中久久回荡,每个人都被这种强烈的爱国主义精神感染着,兴奋着,很多士兵都热泪盈眶,他们认识到,作为一名大汉之子,是多么的荣耀!

李辉他们唱了一夜的军歌,凌晨到来时,士兵们依旧双眼圆睁,精神振奋。

远处,一队日本西南藩大名的军队正赶过来。

“快看,小鬼子!”一个士兵眼尖,看到那些小鬼子,李辉也看到了,他马上下令士兵们原地警戒,以逸待劳,等待敌人冲过来。

“请不要杀我们!”对面的小鬼子派来几个人,手里举着白布,据说东山军的士兵们见到这个东西就不胡乱杀人。

“你们是干什么的?”李辉问道。他很好奇这些日本人竟然还会汉语。

“我们是佐贺大名龟田一男的使节,听闻将军来到这里,特派我们前来迎接的。”一个面貌比较苍老的人壮着胆子说道。

“找我做什么?”李辉又问道。

“我家主人想请李将军过去,详谈一件大事。”这个老头卖起了关子。

“既如此,你家主人为什么没有亲自前来迎接?”李辉看看这个佝偻着腰的老头,心想这老头怎么会为日本人办事?

“老头,你是哪国人?”李辉不待老头回答,步步紧逼,“我看你好像满清的探子!”

“这位小伙子,你怎么能这般说话?”老头很明显被李辉激怒了,干巴巴的脸皮上接连抽动了几下,“老朽本是南直隶人士,崇祯初年跟着郑家行走海上,称霸一方,后来郑家被朝廷招安,老朽本想回国效力,为圣天子了却海疆之忧,怎奈先前已经在这日本娶妻生子,落地扎根,脱身不得,这才效忠于龟田一男大人,作为入幕之宾。”

“原来如此。”李辉点点头,“这石见银矿,也是你一手策划开发的吧?”

“佐贺之地,山川甚多,良田甚少,稼轩不利,只能开采矿产,以此谋生。”老头侃侃而谈,“我家大人听闻贵军来此,特来相邀,共商振兴佐贺之大计。”

“我可杀了你们很多人,能有上万人呢!”李辉冷笑道,“你们就不记仇么?”

“呵呵,死了几个贱民,何足挂齿!将军杀人如麻,做事果断,杀伐决断,是个做大事的人,但不知将军是哪位王爷麾下勇将?”

“睁眼看好!这是东山军都指挥使!定边侯,李辉李将军!”王承化跳出来,大声喝道。

“什么,东山军?”老头觉得自己的脑子“嗡”的一声,东山军,就是占据了长崎的那支东山军?天啊怎么让我碰上了他们?

老头的脸色顿时变作铁青,嘴唇动了几动,一双昏花的老眼看着眼前这个杀人如麻的家伙,言辞间立刻马上变得谦恭起来:“将,侯爷此次光临佐贺,佐贺蓬荜生辉,还请侯爷移驾屈就,前往县城一观,我家主人仰慕得紧……”

“锋锐营,准备!跑步前进,目标,佐贺县城!”李辉不去理他,回过头下令道。手下的士兵们也强打精神,张着大嘴打哈欠,排成整齐的队列,慢慢跑步向前走。

李辉发现士兵们状态不佳,原因在于昨晚唱了半宿的军歌,这种哈欠连天的状态下去作战基本上是没有任何胜算的。

“全军停止!原地休息!”李辉下令,“一小队巡逻,其他就地休息。”

“侯,侯爷,为何……”老头壮着胆子问道,“为何不加速行军?”

第三十一章 鏖战东瀛(五)

“我的士兵们累了,再说我来到你们佐贺,你们的龟田一男也要出来迎接,要不然,呵呵!”李辉指指远处佐贺城的方向,又指指自己手下的这些士兵,“我就踏平佐贺,血洗九州岛!”

“是的是的!”老头真害怕这个家伙真的一怒之下血洗佐贺城,自己的家人亲眷可都在那里呢!不过转念一想,也好,这样自己只要回去把田中一男请出来,让他自己去对付李辉,自己就脱离了这些乱七八糟的纠纷,好极了!

“我马上通知我家主人前来迎接侯爷。”老头提脚就要跑开,被李辉一把拉回来,“老头,还没报上你的姓名呢?”

“老朽姓钟,单名一个良字。”老头又要跑,怎奈李辉的手死死牵住不放,“钟良,我奉劝你最好老实点,要是你在佐贺胡说八道,我这东山军士卒可都不是吃素的。”

“是,是!”钟良老头已经被李辉骇破了胆,“侯爷放心,老朽绝不乱说!”

“这就好!快去吧!”李辉在这个猥琐的汉奸屁股上踹了一脚,老头连头都没敢回,转身就跑,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老家伙,竟然是老牌汉奸!”李辉看着老头远去的背影,真后悔没有多踹他两脚。

士兵们都铺开随身携带的折叠被,把身后的背包当做枕头,倒在地上呼呼睡起来。大家都困得受不了了,有几个家伙竟然鼾声如雷。

李辉打了个哈欠,也躺在一片青草地上闭目养神,这一闭眼可不得了,转眼间就睡过去,梦中还在不停的吧唧嘴,好像在吃什么好东西。

中午的阳光火辣辣的照在地上,看着下面这些成排成排睡觉的人,将自己的温度有悄悄上调了好几个百分点。

李辉睡着睡着不知怎么就凑到一棵大树下,脑袋搭在伸出地面的树根上,嘴角耷拉着一条晶莹明亮的涎水,一直耷拉到地上,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各种颜色。

王承化不敢多睡,他稍微休息一下马上爬了起来,安排巡逻的士兵们换岗。他的手扣在腰刀上,不停地四处巡逻,生怕敌人趁乱偷袭。

远处,远远地走过来很多日本人,一脸恭敬的站成一排,领头的一个日本大汉仔仔细细的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脸上尽量换上温和的表情,但是一脸的横肉是很难掩饰的。

“请大人千万不要惹怒他们。”钟良小心翼翼的劝道,“他们已经杀掉了银矿的所有劳工,脸小孩子都没有放过。和这些屠夫打交道,咱们还是小心为上。”

“这个我知道!请军师放心!”龟田一男点头道,“不过他李辉要是敢侮辱我,我一定要杀掉他!”

“唉!”钟良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小鬼子都是怎么回事,怎么动不动就要拼死拼活的?像我这样活着多好,哪面风大咱们就往哪飘,左右逢源,生活悠哉!

巡逻的士兵们早就发现了这些远远来到的小鬼子,急忙招呼士兵们起来,大家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迅速收拾行装,以最快的速度将折叠被打包装好,排列成战斗队形,准备迎战。

王承化走到李辉面前,轻轻拍了拍,李辉一个激灵从地上跳起来:“开饭了?”

“大哥,远处出现了很多日本人,咱们是不是要好好警戒一下?”王承化建议道。

“这个,不需要。谅他们也不敢弄什么鬼把戏!”李辉擦擦哈喇子,“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现在是巳时。”王承化答道,“应该准备中午饭了。”

“是啊呵呵!”李辉尴尬一笑,在自己僵硬的脸上拍了两下,“走,去会会这些小鬼子们!”

龟田一男率领自己手下的亲兵远远地看着正在列队的东山军,龟田一男很想冲出去和李辉他们好好搏斗一番,但想想后果,又止住了脚步。

“钟良!你们这么快就到了!”李辉笑着看着正在往一个身材矮壮的男人身后躲的钟良,哈哈大笑,“哪位是田中一男?”

钟良只好收回脚步,将李辉的话翻译给龟田一男听,龟田一男使劲作出一个笑来,脸上的肌肉拧成一团,看上去比哭都难看。

“大帝本帝国西南藩大名龟田一男向您致敬!”龟田一男行了一个很具有日本特色的礼节,李辉只是略微点头,并没有答礼。

“混账!我们大人向你行礼,你为什么不回礼?”站在最前面的一个日本萝卜头不干了,一步窜到李辉面前,横眉立目,横举太刀,拦住了李辉的去路。

“哼!”李辉冷笑一声,旁边王承化走上来,这个日本兵还没看清王承化是如何出刀的,脑袋就已经被锋利的刀给生生砍下来,人头滚落在地,而身子还在保持站立的姿势。

“好快的刀!”田中一男看到这般挥刀杀人的潇洒动作,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原本想好的谈判词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辉冲王承化一笑,大步走向前,这下日本兵再也不敢阻拦,纷纷让开一条宽敞的大道,李辉来到龟田一男身边,鹰一般的眼睛盯着他,并不说话。

龟田一男抬起头,和李辉对视,最初还可以对视两眼,但是越往后他越发现李辉的眼神是如此的凌厉霸道,几乎能看透人心所想,他越看越心寒,整个人也随着不断的对视低下头去,像一只战败了的公鸡。

“你就是龟田一男?”李辉问道,声音几乎是不可回绝,不可置疑的。

“我,我是!”龟田一男终于听懂了钟良的翻译,点点头,不敢再看李辉的眼睛。

“抬起头来!”李辉命令道。

龟田一男缓缓抬起头,刚和李辉的目光相撞,他急忙又低下头去,像一个犯错误被老师罚站的小学生。

“很不错!随我进城!”李辉摔下这句话,不再言语,大步向佐贺城走去。

龟田一男跟在身后,琢磨着要给李辉暗地里来上一刀,突然一只大手在自己的肩头拍了一下,

龟田一男神经大震,一回头,发现刚才那个刀劈小兵的将领正在冲他笑。一口白牙露出来,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白光。

李辉大步来到佐贺城下,这座佐贺城并不像长崎那样,至少从建筑规模上来讲也比长崎好了很多,城墙都是用条石垒成的,上面有女墙有垛口,甚至还有一架弩机,很是像模像样。

大门都是用松木做成的,漆上黑漆,上面画着一只狰狞的老虎,借此来证明佐贺是老虎的世界,人人都像老虎那样威猛有力量。

“修得很不错嘛!”李辉转过头,看着钟良,“老头,都是你的好谋划?”

“侯,侯爷谬赞了!”钟良受宠若惊,摸摸自己的脖子,发现自己的脑袋仍然好好的长在脖子上,这才放下心,接受李辉的赞扬。

进入佐贺城中,李辉发现这座城市和原先的长崎并没有两样,只是人多了些,街边有几个日本人举着花伞胭脂在叫卖,很多人行色匆匆,木屐踩在石板路上,发出“嗒嗒”的声音。

“龟田一男,你过来!”李辉一招手,龟田一男不情愿的走到近前,一双三角眼却不敢看李辉的面庞,只在周围路过的妇女身上逡巡。

“这佐贺城,归我们东山军统辖了。”李辉慢慢的说,钟良慢慢的翻译,龟田一男慢慢的震惊。他抬起头,看着李辉那双阴鸷的眼神,刚想要反驳什么,就被李辉的目光逼退,低下头去,默认了这个后果。

“为了避免后患,不要怪我心狠。”李辉冷笑一声,身后的东山军士兵们猛的涌上来,将龟田一男和他的亲兵全部包围。

“杀!”李辉扔下一个字,紧跟着传来凄厉的呼喊求救声。

钟良很幸运的认为自己站对了位置,他看到被屠杀的佐贺大名,急忙跑到李辉的面前,高举双手表示衷心,“老朽也是大明人,多年漂泊异地,常念家乡,我夫妇每每梦中回家,泪流满面,还请侯爷……”

“我不杀你!”李辉突然笑了,笑容非常非常的阳光灿烂,这让钟良产生了一种错觉,李辉是一个纯朴的中土青年……

“你妻子是汉人?”李辉问道。

“是啊!是啊!”钟良急忙回答,“贱内本是齐鲁人士,多年前随我漂洋过海,来到东瀛谋生。我二人不忍土人骚扰小女,被迫投靠大名龟田一男,整日被倭奴呼来唤去,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啊!”

“小女?你姑娘多大了?”李辉问道。

“小女年方二九,另有三个子嗣,都是饱读诗书之辈,还请将军收录……”

李辉心头一动,莫非有美女出现?但是他仍旧一本正经的和钟良交谈,向他询问佐贺的情况。

“侯爷大可拥立龟田一男的子嗣充当大名之位,这样不会引来幕府将军的怀疑,咱们也可从中取事。”坐在死鬼龟田一男的房中,钟良指着一个年纪尚小的小鬼子,“此子天生愚钝,不明事理,整日只知吃喝。拥立他不会给咱们招来麻烦。”

“龟田一男的其他儿子女儿呢?”李辉看看这个淌着鼻涕正伸长了舌头舔这糖饼的小孩,忽然想起这个问题。

第三十一章 鏖战东瀛(六)

“龟田一男的长子在战斗中死掉了,次子和龟田的小妾通奸,被龟田杀掉,剩下的只有这么个傻儿子了。”钟良侃侃而谈,“他本来还有个女儿,早就出嫁了,想必没什么威胁。”

“不行,我不能留下一个祸根。”李辉的做事标准就是要么不做,要么做绝。杀人岂能手软,斩草必须除根,凡事都要达到完美。

“你的三个儿子,都叫来让我看看。”李辉以后还要依靠这个老汉奸,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的三个儿子变相绑架,也好让他死心塌地为自己服务。

“好!好!”钟良连说了两个“好”字,马上差遣手下人火速将自己的三个儿子找过来,同时还有自己的女儿。

“这便是犬子钟泽、钟理、种正。”老头指着三个相貌相若的青年,一一介绍,“这是小女紫怡,愿以小女,荐为将军枕席。”

李辉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她一双妙目,似笑非笑,顾转流波;朱唇紧闭,粉腮含羞,更添女儿颜色;身姿妙曼,线条优雅,举手投足,略略娇羞,更添动人之色。

李辉看的目瞪口呆,这丫头长得怎么这么漂亮啊!他再回头看看钟良,那个一把山羊胡的猥琐小老头,竟然能养出这样的好女儿,天地良心,这究竟是个什么世道!

骏马常驮痴汉走,巧女常伴愚夫眠。这句古话说的还真不错。

“嗯嗯,荐枕席之类的就免了吧!”李辉觉得这小丫头长得还真不赖,让他这个一本正经的君子都心动了。

“这样吧,一个丫头留在日本的地盘上并不好,我看还是把她送到掘港,让她和女工们学习针织刺绣,不知你意下如何?”李辉试探的问道,当然他也知道在目前的局势下,钟良是据对不敢说半个“不”字的。

“如此,便是我父女幸甚!”钟良感激涕零的跪在地上,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多谢!多谢将军不吝粗鄙,收容小女!”

李辉刚刚对钟良竖立起来的一点点好感随着这三个响头荡然无存,看着这个匍匐在地上狗一样的男人,李辉突然感到莫名的悲哀,中国士大夫那种宁折不弯,重利轻义的铮铮铁骨到哪里去了?

“起来吧!”李辉眉头紧锁,看向这个十八岁的小美女的眼神也多了一种无奈与愤恨。小美女害怕的抓住钟良的一休,躲躲闪闪的藏到父亲的身后,露出半边脸,悄悄地看着李辉。

“唉!不要吓到美女。”李辉摇摇头,双手一摊,“钟良,现在我把佐贺交给你,你要帮我好好的治理这里,当然这满城的百姓都归你调配。”

“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么?”李辉刚一转头,听到钟良便嘀嘀咕咕的不知说什么,猛的一回头,钟良吓得差点没坐倒在地上,干瘪的脸上惊恐明显。

“回,回侯爷,我是教导我的女儿如何伺候侯爷……”钟良看到李辉的面色慢慢转晴,这才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跪在地上,“侯爷将我们从倭奴的手里拯救出来,我们感激不尽,但是这城中的倭奴态度凶顽,老朽怕……”

“怕什么?”李辉一瞪眼,钟良身子又是一哆嗦。

“老朽手下并无精兵强将,万一敌人……”

“那就把他们都杀了!”李辉轻描淡写的说道。

“小女子多谢侯爷!”钟紫怡突然走出来,对李辉飘飘下拜,“倭奴屡屡犯我,小女子身单力薄,不能手刃这些无理狂徒,今日得蒙将军为我报仇,小女子先谢过了!”说完又是一个万福,身姿优美之至,士兵们都看傻眼了。

“乖乖!太美了!”士兵们嘴角的哈喇子流出三尺多长,“秃噜”一声吸回嘴里去,“国色啊!”

李辉也被这个女子震惊了,没想到这个小娘们竟然如此的风姿绰约,快看,还在冲我抛媚眼呢!上帝,这到底是不是个圈套?

李辉揉揉眼睛,再看钟紫怡的时候,她已经满面含羞的退到一旁,脸上红红的,羞愧万分。

就这样,李辉下令将佐贺城里所有的日本男人都拉出来,送到银矿上,尽行强制劳动,如果有谁敢不听命令,马上格杀。

日本男人们也都不是什么好蘑菇,小爆脾气发作起来,抄起菜刀就要和东山军拼命,王承化率领一队士兵专门杀戮这些胆敢反抗的,一刀一个,绝不手软。

日本的女人们也都被迫走出家园,前往石见银山进行工作,不想去的统统杀掉,这也表现了李辉以杀止杀的治军理念。

“对待这些日本鬼子,就要用这种办法,就算杀光他们,佛祖也会宽恕我们的罪行。”李辉如此为自己辩解道。

最为激动人心抽签大赛开始,李辉下令这些小鬼子们排成一队,长长的望不到边,之后隔五抽一,拉到一旁,刀光闪处,全部化作冤鬼,李辉又把这些人头堆在一起,做成“京观”,震慑那些心怀不满的日本人。

这些日本人在眨眼之间就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心中怒火燃烧不已,但是一看到那座用人头堆成的京观,立刻没了勇气,只好低着头,牙齿咬得咯咯响,任凭人家摆布。

“很好!”李辉统计了一下人口,发现最后抓到日本男人一千余名,日本女人一千五百余人,编成五个小队,每小队五百人,准备下到矿井里去工作。

“大哥,不是要炸山开采么?”王承化问道。

“问题是,火药还在崇明,你能帮我运过来么?”李辉白了他一眼,“你率领士卒在此驻守,只要有一个胆敢谋反的,马上实行连坐法,对了,钟良,你和你的几个儿子在这里当小头头吧!”李辉看着钟家三兄弟望向日本女人的炙热眼神,贱格一笑,“任你们处置!”

“谢,谢侯爷!”三兄弟早已精虫上脑,眼神变得几乎要喷出火来。

钟良擦了一把汗,这下好了,李辉都走了很远了,都没有提到他女儿紫怡的事情,看来我这个姑娘是保住了。要说这姑娘为什么长得这么漂亮?她的娘亲本是十里秦淮河上的头牌,后来钟良去逛窑子,偶然间捡到一笔钱,用这笔钱帮她赎身,两个人一路东行来到日本,一直生活到现在。

当钟良回到家时,发现自己的宝贝女儿已经无影无踪了。仅留下一张纸条,说自己返回中土,自去闯世界了。

“不知深浅的丫头!”钟良破口大骂,脖子上青筋暴起,狠狠的砸在桌子上,砸得茶杯茶壶都跳起来,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也好!”钟良转念一想,要是自己的女儿当上了李辉的夫人,那以后自己不就是侯爷的岳父么?到时候自己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岂不妙哉!

关于岳父的问题,王秀楚也在头疼。

王秀楚和李婉儿成婚以后,他并没有像众人期望的那样疲软无力举而不坚等等(你们懂的),夫妻二人如胶似漆,耳鬓厮磨,恩爱异常,就连掘港城里那对上百岁的老夫老妻都羡慕得眼红。

“夫君,我父亲还在被关押呢,请你求求侯爷,把他老人家放出来吧,我这做女儿的总不能看着不管吧!”李婉儿靠在王秀楚的胸前,闭着眼睛享受二人生活的甜蜜。

“娘子,这般说来,也是一番道理,这样吧,我去劝劝,要是岳父大人愿意和我东山军合作的话,一切都好说。”王秀楚把李婉儿搂在怀里,慢慢说道。

“好啊!你快去!”李婉儿一把推开王秀楚,“时候已过正午,应该准备饭菜了。”说着飘飘走向家中的厨房,俨然贤妻良母。

“我既得婉儿,此生复何求?”王秀楚满意的站起身,迈步向关押李博明的监牢走去。他想了想,又叫上李俊,两个人同去。

到了监牢,守卫的掘港民团看到是王秀楚来了,验过王秀楚的身份之后,便放他进了去。

“把监牢打开!”王秀楚下令,民团兵走过来,打开监牢,又尊找王秀楚的吩咐进去把李博明身上的镣铐全部打开。

“岳丈,小婿前来,是来商讨合作事宜……”

……

“岳丈不要沉默,识时务者为俊杰……”

…….

“请岳丈放下镣铐,以免伤了自己……”

……

“岳丈不要杵小婿,小婿并无过错……”

……

“岳丈息怒,岳丈放下镣铐,岳丈冷静……”

…….

“岳丈不要打小婿,岳丈,岳丈,哎呦!”

……

“岳丈放下石头!岳丈,岳丈,岳……李俊,扁他!”

就这样,被激怒的两个人把敢于反抗的李博明按倒在地,骑在他肥壮的身上,抡起拳头就是一顿爆揍,临走时还赏了他一顿炮脚。

“老子不是好惹的!”王秀楚理理衣衫,指着门外的浴火凤凰旗,“叫你一声岳父是看的起你,你别蹬鼻子上脸。东山军可不是谁都能捏两下的软柿子!”

被揍得猪头相似的李博明靠在墙角,呼呼喘着气,眼圈全部变成黑色,身上裸露的地方全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瘫倒在地上,奋力的睁开眼睛,怒视着打完人之后扬长而去的王秀楚。

华夏一脉,世代相承,婚丧嫁娶,是为首重。太祖以兵卒劳苦,孤寂无依,遂令战功卓著者,但凡齿序相若,皆赐予婚姻。赠之贺仪,以为红礼。军士欣喜,奔走相告,念太祖之恩,效死以报。

——《通鉴》仁政

第三十二章 银州矿产(一)

“谈的怎么样?”李婉儿已经将饭菜做好,王秀楚和李俊坐在桌边,李俊伸手抓了一把炒黄豆塞到嘴里,“嫂嫂的厨艺真是一绝,小弟我以后每天就来蹭饭。”

“欢迎之至!”李婉儿笑着答道,“到时候就怕你吃腻了不来了。”

王秀楚轻轻咳嗽两声,李婉儿知道这家伙小心眼,急忙停止和李俊的谈话,“夫君,你和我父亲谈得怎么样?”

“这个,咳咳!”王秀楚不知道该如何说,“我和岳父大人说了,岳父大人对此非常赞同,他还告诉我说我身子薄弱,要多多锻炼,我们还进行了拳脚切磋。”

“切磋?”李婉儿一愣,“对,我爹是会一点太祖长拳,你们究竟切磋到什么境界?”李婉儿听到自己最关心的两个男人竟然能够化干戈为玉帛,心中自然不甚欢喜。

“切磋到猪头也似!”李俊忍不住抢话道。

“猪头?”李婉儿正要深追究,王秀楚急忙将话茬接过来,“岳父教导小婿要不动如山,动如飞鹰,呆似猪头,快若猿猴。如此而已。”

“哇!那一定是很高的境界了!”李婉儿觉得自己眼前都是小星星,太幸福了!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苦笑一声,不再言语。

吃晚饭,两个人来到掘港军营,里面已经堆了很多的公函塘报,其中就有李辉下令从陈林的水泥厂调集大量工人前往松州进行管理工作的调令。

“看来那帮俘虏兵们又要高兴上一阵子了!”王秀楚笑道,马上招来陈林,两个人进行商讨,最后决定派出一千名扬中战役时抓来的俘虏,让这些表现良好的士兵获得了虐待小鬼子的权利。

陈林对这个决定坚定不移的执行下去,而那些依旧还要在水泥厂苦熬的俘虏们怀着羡慕嫉妒恨等多种复杂情感来到海边,看着远行的帆船,申请默然不语。

“妈的!老子是早来的,怎么让他们得了好机会?”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俘虏骂道。

大家并不多说话,只是埋下头,默默走回水泥厂,加倍的进行工作,争取在下一拨获得前往东瀛的名额,也好早日摆脱战俘身份,成为一名真正意义上的管理者,或者也可称之为“官”。

现在李辉站在松州的城门下,看着远处驶来的船帆,这是沃顿船长的贩奴船,他这次抓来的俘虏来自四国岛,不过质量并不佳,男子太少,女子太多。

沃顿船长现在使用的贩奴船也是在李辉的掘港船厂改造过的,李辉专门仿照十八世纪欧洲贩奴船的格局重新进行了布置,可以装更多的奴隶,也加强了里面的除污清洁能力,也好让这些俘虏少死一点,为自己挣得更多的利益。

李辉看着从船上走下来的一队队日本女人,把不满都写在脸上,沃顿船长事不关己的摘下呢绒三角帽,不停地扇风,对他来说,用这些奴隶完全可以交差了。

“沃顿船长,你没有发现你抓来的人中,女人占了大多数么?”李辉一脸严肃的问道。

“这……”沃顿迟疑了一下,“女人,这个,自然,没有什么,在上帝面前,男子和女子是平等的!”

“在银矿,男子是比女子昂贵的!”李辉反驳道,“这次的薪金要少一些了。”

“不!亲爱的李!”沃顿着急了,“我的侯爷,我的指挥官先生,请你尊重我们之间神圣的契约,如数的付给我应得的报酬。”

“这样也好办,只要你能想出一个办法来让这些女劳工创造出更多的价值来。我就考虑给你足够的薪金。”李辉摊开双手,“如果你办不到,我只能按照自己认为正确的方法去做了。”

沃顿船长那只灰色的眼睛咕噜噜转了几圈,最后他一拍大腿,“我们可以将这些女子中比较美丽的一些挑出来,送到大明的各个妓院里,让他们的美貌得到最大的施展空间。”

“好!”李辉拍了一下巴掌,他早就想这么做了,但是碍于名声,不敢公开组织,现在既然已经有人牵头了,咱们就干吧!还客气啥?

“沃顿船长,你要向众人宣布这个主意是你自己的原创,与我没有关系。”李辉笑道,“至于我本人,在行为上都堪称东山军的典范,用中国人的观点来看,我就是个正人君子。”

沃顿船长急忙扶住墙,才没有摔倒,他盯着李辉看了好长一阵子,最后点点头,示意默认了李辉的观点。

李辉将这些日本劳工分配到矿场,由于前两天服部武藏引起的战争,导致银矿所有的劳工全部逃跑了,现在的银矿空荡荡的,一切都处于停滞状态。

江阴民团损失惨重,一千二百余人的队伍只剩下三百人,其中大部分带伤,李辉让武扬将没有受伤和轻伤的人组织起来进行夜间巡逻,以免敌人再次来袭。

看着被烧得一片焦黑的银矿,李辉心里愤愤不平,这些该死的小鬼子,竟然敢来给我捣乱?真是活够了!

远处,一艘艘帆船隐隐出现,原来是那一千名从水泥厂派过来的俘虏乘船来到了。

这些俘虏们现在可以算得上是翻身农奴把歌唱了,根据前几批调去松州的俘虏们传来的消息,他们刚到那里就被分配了工作,最低的也是果长,手下管着好几号日本人,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至于当地的女人,那自然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当地人根本不敢反抗,反抗者杀!

这些俘虏们听得双眼发直,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吧嗒吧嗒嘴,对松州的浪漫生活充满了无限向往。

李辉向那几艘缓缓进港的大船招手,船上的人一般都认识这个东山军的头目,杀伐果断的领头人,也都纷纷向李辉招手。

虽然他们是俘虏,按照正常的观点,他们是势不两立的仇人,但是在这遥远的海外,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心里不知怎么的就拉近了距离。

在松州的海滩上,李辉面对这些俘虏兵,他清清嗓子,“从现在开始,你们已经脱离了俘虏的行列,正式成为东山军的一员!”

这些俘虏们静静地听着,没有人出声,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你们来到这里的工作就是帮助我管理银矿,你们看到那些日本人了么?等会我会把他们分给你们,由你们带领他们下矿井劳作。当然你们主要的任务是监督他们,必要的时候可以对他们施以惩戒。”李辉慢慢说道,“如果有人敢逃跑,马上杀掉!从现在开始,分到你们手下的那些日本人的生命就掌握在你们的手里,杀光了也不要在乎,杀光了再来要人!”

俘虏们听得新鲜,看着远远地那一大群日本人,这些家伙都跃跃欲试起来。

“早餐是米粥,中午和晚上有鱼和青菜,你们的每一个功劳,都有人为你们记录,也许三年之后,你们就能升到把总乃至千户,这都在于你们的努力。”

“请问,我们靠什么来证明自己的功劳呢?”一个俘虏壮着胆子说道。

“问得好!看你们每月开采的银矿数量。”李辉冲这些俘虏们看了看,“你们当中有识文断字的么?我需要记账人员。”

“我!我念过三年私塾!”依旧是刚才发问的那个青年,被俘虏后剃的光溜溜的脑袋现在已经长出了头发,但还有没达到梳成发髻的长度,只好披散着,看上去好像砍樵的刘海。

“好!”李辉做了个手势,示意让他站出来,这个青年局促的搓搓手,看着刚才还和自己并肩站立的同袍,心里突然升起一种自豪感。

李辉接着挑出几个识文断字的士兵,让他们跟着武扬学习记账,张翼也走过来,看着这些俘虏,眉头紧皱,一言不发。

这次战斗,张翼的罪责不小,要不是他反应迟缓,也不至于被敌人攻了进来,差点就把松州城打破。

对此,李辉只字未提,张翼心中忐忑,他现在身在海外,手下早已被李辉收编,孤立无援,如果李辉现在下令杀掉他,自己只能挺起脖子等死。

“这是你们的游击将军张翼张将军!”李辉指着张翼,“从此以后你们要听从他的指挥,不得违抗!”

“是!”这些俘虏兵们学着东山军的样子,以手击胸,喊得也是参差不齐,但多少还有个样子。

张翼做梦也没有想到李辉会把这支军队的实际控制权交给他,他看着李辉,眼中闪过各种复杂的神色,最后定格在感激的位置上,冲李辉深施一礼。

李辉没有推辞,坦然受之。张翼急忙审视自己的部队,这些壮小伙子,都是好小伙子,由于长时间繁重的体力劳动,他们的身体都很壮实,胳膊上的腱子肉一块块凸现出来,看上去很有爆发感。

张翼挥挥手,下令士兵们排队向前走,这些被掘港水泥厂的皮鞭和棍棒敲打出来的俘虏兵们严格遵守纪律,排成整齐的队伍,走向远处。

第三十二章 银州矿产(二)

看着这些即将成为士兵的俘虏们,李辉叹了口气,这是掘港所能做出的最大支援了,也是最后一支预备队,要是再发生点什么……他不敢往下想了。

今年江北地区的收成很好,全江北总共开垦土地三万余亩,各地蜂拥而来的流民将沿海的土地都开发了,秋平均亩产水稻两石,(明代每石120斤),玉米平均亩产量为三石,也就是360斤照此算来,全年粮食产量最少也在六万石左右。

王秀楚开始组织那些下放的儒生们进行秋粮收获工作,之后按照什一税进行缴纳公粮,并且限令不准扰乱百姓正常生活。

这些儒生们从来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哪知道什么稼轩之苦?经过这段时间的下乡劳动,至少明白了禾苗是怎么插的,玉米的果实结在中央,红薯是埋在地里的,橘子是要从树上摘下来的等等,他们也开始逐渐喜欢上农村的生活了。

西亭,村长儒生周长亭正在田地里挥汗如雨,按照王秀楚下达的命令,他们必须帮助农民进行农田收获工作,如果不达到一定的数量,那么自己的仕途可就大大的堪忧了。

周长亭一边咒骂这火辣的太阳,一边将收割好的稻子捆起来,扛在身上,哼哧哼哧的大步流星往前走。两只脚上沾满了泥土,他却浑然不觉。

周长亭抬头看看火辣辣的太阳,又看看堆积如山的稻子,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他真想大喊一声,向广袤的天地苍穹证明自己的存在。

而在掘港北方的农田里,分配到这里的村长杨骅一边挥舞镰刀一边念叨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等等,显然是在复习功课。

过了九月,粮食的收获基本结束,李辉也将松州的秩序恢复到正常,银矿重新开始生产,同时在石见银山进行大规模修建,王承化的锋锐营一千五百人(战斗损失一百人)都扔下腰刀,抄起刨子斧子锯子等工具做起了工人。

不到一个月,一座面积在上千平,城高壕深的新城筑成了,城墙是反攀登的波浪形,上面留有大量的垛口,城墙外面则是用木头垒成的劳工住宅区,专门给那些小鬼子们住的。

李辉将石见银山改名为“银州”,作为在日本的第二个基地,主力锋锐营被安排在这里,防备敌人的进攻。

“我把这里交给你了。”李辉拍拍钟良的肩膀,“我很看好你啊!当然你女儿愿意去中原就随她去吧!我会保护她的!”

钟良在心里骂了一句,脸上仍是笑眯眯的,“侯爷哪里说话,小女跟着侯爷是去享福了,小老儿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就好,就怕你想不开。”李辉叫过王承化,说明自己已经册封钟良为银州布政使,管辖日常行政事宜。而锋锐营作为主力部队,有权指挥地方行政机关。所以钟良还是要听他的。

钟良对此非常不满,老子我可是帮你把银州城建起来的,你这一抬屁股把一把手的位置交给自己人,顺带着还拐走我女儿,我要是能想得开我还是人吗?

“侯爷只管放心,小老儿,不,下官一定将事情处理好,定让侯爷满意。”钟良深深作揖,说道。

“看你的表现了!”李辉点点头,银州之地,事关重大,这个银矿可是自己将来重要的财政来源,万一要是被敌人攻占,那可要受点损失了。

将这里的事情交代完毕之后,李辉乘坐运输银矿的船回到掘港,在船上他仔细观察了银州的银矿石,他发现这他妈的哪里是什么银矿石,简直就是天然的纯银!

李辉使劲用手刮了两下,确定这是真正的纯银,在烛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湛白色的光泽。

“银子哈!”李辉想起现在炼银早就使用灰吹法,将银融入铅中,之后吹入空气,让铅氧化,这样就能得到纯银。

但是这种方法又要耗费大量的战略金属——铅。这样一来反倒增加了成本。而高温炼制银矿会消耗大量的煤矿,煤矿啊!现在少的就是煤矿。

“好吧!死道友,不死贫道!”李辉开始琢磨将银矿搬到松州去,砍掉当地的松木用来冶炼银矿,也许那些松木用来造船是个上上之选。至于什么环境污染水土流失什么的那就不是咱们要管的了!

这些念头在李辉的一闪而过,李辉敏锐的将他们抓住,用自己的思路将他们穿成一串,最后连在一起,构成一个网状的体系,慢慢勾勒出东山军美好的未来。

“已经是十月份了,金声恒已经被包围了吧!”李辉回忆历史,伸手掐算了一下时间,今天已经是1648年十月份,金声恒、李成栋全面转入战略防守,前几个月的兴盛局面将不再重现。

李辉坐在船上,随着船身的晃动,他有些迷糊,很久没有这种晕船的感觉了,他走出船舱,透透气,却发现钟紫怡也在甲板上,正一脸兴奋的看着远处。

“紫怡姑娘,你也在啊!”李辉凑上前去,看着这个一脸兴奋的小丫头,不明所以。

“好大的海啊!好漂亮的鸟!”钟紫怡指着飞在天上的海鸥,“白白的,像雪一样。”

“紫怡姑娘,你能和我说说你父亲以前是做什么的么?”

“我父亲?我父亲以前是大明人,后来跟着郑一官到了海上,打家劫舍,在海上救了我娘,之后就生下我了!”钟紫怡漫不经心的说道。她从甲板上拿起小石子,扔进碧波荡漾的大海,高兴得又蹦又跳。

“别!别扔!那都是银矿啊!”李辉看的直头疼,败家的丫头,竟然把银矿石当石头扔着玩。

钟紫怡怯怯的放下手中的石头,低着眉眼看着李辉,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对不起,我……”

“没关系。”李辉摆摆手,知道错就行了。“我问你,你为什么不留在日本伺候爹娘,反而要跟着我回到中原呢?”

“我爹和我娘总吵架,我娘经常哭,我受不了了,所以才出来透透气,散散心。”钟紫怡说道。

“你爹不是说有很多日本男人纠缠你吗?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李辉冷不丁的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来。

“你!……”小丫头很明显被李辉这个刁钻而又恶毒的问题给惹火了,她再不济也懂得礼义廉耻,李辉这样问,简直就是把她和那些淫荡妇人相提并论。如何不让她恼火!

钟紫怡盯着李辉的脸看了半天,眼泪顺着眼角滑下,全身剧烈起伏,最后蹲在甲板上嘤嘤哭起来。

“你,你别这样啊!”李辉最见不得的就是女人的眼泪,见到钟紫怡这个样子,他也慌了手脚,但又没有处理这种突发事件的经验,只能垂手而立,不知所措。

高元华从别的船上过来,来到李辉面前,正准备向李辉汇报情况,看到李辉面色难看,就问怎么回事。

“女人啊!都是女人!”李辉长叹一声,高元华则微微一笑,走近了船舱。

不到一炷香时间,只见高元华从船舱里笑吟吟走出来,身后跟着泪眼朦胧的钟紫怡。李辉一看就明白了,原来郎情妾意的是这两位啊,怪不得高元华要跑到这艘船上来向自己回报工作。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你们俩倒是挺般配的!”李辉不无嫉妒的对高元华说道。高元华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喜欢就上啊!别等到被人抢走了才哭爹喊娘的。”李辉开始引诱高元华犯罪。高元华依旧不说话,望向钟紫怡的眼神里多了一点温柔。

……

杭州,无头会总部正在召开会议,商讨下一步的行动。

陈四是新近加入的,所以只有旁听的资格,会中的长老们小声嘀咕,不知在商议什么。

“三个月前,我们的人成功打进了浙江总督府,并且篡改了公文。”一个身材高瘦的男子大声汇报道,“我们将张存仁写给建奴的奏章里关于李辉的描写篡改了一下,将他的兵力改成了三千。”

“你们做的不错!”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点头赞许道,“张存仁被调走,陈锦前来执政,现在不知道这陈锦又是何许人也,有何手段。”

“最好是咱们自己人!”那个瘦高个大声喊道,大家都交头接耳的商议一番,但也没说出个子午卯酉来。

“我建议,”一个身穿黑衣的青年人站起来,“咱们无头会并入东山军观察营,这样咱们以后也就有了充足的资金来源。咱们的行动也是名正言顺。”

“现在谈论这个问题还太早。”老头一把打断他的话,“今天有贵客盈门,咱们要欢迎一下。”

“谁?”所有人都在心中画了个问号。

“当然是在下!”话音响处,一个身材魁伟的大汉从外面走进来,拖下罩在身上的黑衫,冲在座的各位深施一礼,“鄙人正是施琅!”

“施琅?”陈四上下打量了施琅几眼,发现此人狼行虎步,虎背熊腰,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嘴角微翘,带着一丝狠劲儿。急忙将这个名字记在心里,看来这人是个大人物,且听他说什么。

第三十二章 银州矿产(三)

“施兄弟此次前来,受的可是国姓爷的命令?”为首的老头慢悠悠说道,“你们郑家也想把手伸到我们无头会里来?”

“哦?”施琅表示吃惊的哼了一声,“老人家,这般说来可是大大的不对,我家国姓爷毁家纾难,救济黎民百姓。常思胡虏未逐,夜不能寐。这才派兄弟我前来,联络各地义军,共举大事的!”

“呵呵,你们郑家军口口声声说要举大事,到头来还不是吞并弱小,做窝里斗的事情。”发言的依旧是刚才的那个说要加入东山军的人。

“这也是逼不得已。”施琅并没有被人家的话激怒,反而冲那人深施一礼,“兄台这般说,真是令小弟汗颜。以前若我郑家军多有得罪,还请兄台见谅则个。”

“哼!要我说咱们就全都加入东山军,也好有个盼头,再不济人家李辉攻必克战必胜,满酋胆寒,缙绅百姓箪食壶浆,都把李辉的东山军看做王师。咱们不投他,难不成要在这布满满清眼线的地方畏畏缩缩的活着,有什么意思吗?”这个人很明显属于典型的激进派,说起话来也口没遮拦,很多人听得直皱眉。

“兄台所言甚是。”施琅并不发怒,冲这个人一笑,“想必兄台受过李辉的恩惠,所以才这般说……”

“胡说八道!”这个人站起来,一双眼睛好像要喷出火来,拳头攥的嘎嘎作响,“放你娘的屁!老子不是那种人!”

“既如此,兄台为何为李辉百般辩护?”施琅正色道,“我家国姓爷为了复兴大明,夙兴夜寐,寝食不安,常思己过,尽忠职守……”

“兄台如此说,那请问鲁王殿下现在近况如何?”一直沉默不语的一个老头款款说道,“鲁王殿下被你们困在健跳所,宛如玩偶,还谈什么尽忠职守忠君报国?”

“老丈说话要小心!”施琅没想到自己刚进来就被这么多人责难,忍不住发怒,“我家国姓爷的封号乃是隆武皇帝所赐,那个鲁王不过是宗室子弟,才德俱不如隆武皇帝,将他置于健跳所也算礼遇有加。如果列坐各位不满,大可将他接到此处,我郑家绝无二话!”

施琅一席话,说的众人都紧锁双眉,默然不语,施琅得意起来,环视四周,一屁股坐到靠近正位的椅子上,嘴角微微撇起,一脸得色。

陈四将这些东西都在心中默记下来,准备等会找个机会飞鸽传书给东山军。

那些拥护东山军的无头会成员们也都气馁,气鼓鼓的坐在位置上,看着高跷二郎腿的施琅,心里不停地咒骂。

……

“照这么说,郑成功准备收服无头会?”李辉坐在掘港的军营里,看着刚刚飞鸽传书来的情报,还有陆谦发来的前方战报。

“施琅,呵呵,好小子!”李辉看着上面写的那个名字,猛然间想起一部歌颂伟大汉奸的电视连续剧《施琅大将军》,在电视剧里面那个施琅大将军为了祖国人民的统一大业干净利落的与分裂分子郑家划清界限,将屠刀挥向自己曾经的东家,用民族英雄的血来染红自己的顶子,称得上是大义灭亲(这个“亲”有待考据),他的光辉形象永远留在我们的心中……

“是啊!看样子郑家最近动静不小,咱们在海上的运货船只也好几次受到郑家人的刁难。”王秀楚向他汇报道,“据黄生举所言,此次从南洋回来之时,在福建厦门停靠的时候,郑家军的人便上船搜查,说船上混了满清的探子。”

李辉听罢,点点头,没有说话,他手拄着下巴想了一阵,心里飘过一个又一个念头,最后使劲点点头,拿起陆谦的发来的谍报。

“满酋肆虐,黎民涂炭,劫掠当地妇女,拥入军中,日夜奸污,死伤无数……役使民夫,如驱牛马……”李辉轻轻的念出声来,拳头不断的握紧又松开,最后狠狠的砸在桌子上,脸色铁青。

“落后文明对先进文明的屠杀就是历史的倒退!”李辉吼道,“马上点起军队,向南昌进兵!”

“大哥三思!”王承化拉住暴怒的李辉,劝说道。李辉猛灌了好几口凉茶才让自己平静下来,颓废的坐在椅子上,一脸悲痛。

“算了!这些事情,咱们要把他一点点的记载下来,留给后人看,让他们知道先进文明必须保证对落后民族的强势,要不然落后文明就会愚昧的摧毁先进文明,导致世界的倒退。”

“是!”王秀楚点点头,“我一定把这些事情全部记载下来,留给子孙后代看,让他们永远记得仇恨。”

“一个忘记了仇恨的民族是没有希望的民族。”李辉叹了口气,“对了,博尔纳特他们现在都在做什么?”

“他们每天都在到处传教,现在很多无聊的老头老太太加入了他们的教派,每天在大道上哼哼呀呀的祷告。”王承化汇报道。

“为什么不阻止他们?”李辉一瞪眼,“他们这样公然传教,将来可就麻烦了。”

“大哥,这个,传教的权利是你赐给他们的啊!咱们总不能出尔反尔吧!”王秀楚面有难色,“现在要是取消传教权利的话,百姓们会造反的,弄不好激起民变,恐怕难以收拾了。”

“这个,我想想。”李辉手拄着下巴想了一会,“你把约翰逊船长给我叫来。”

不一会,约翰逊船长来到,由于长时间在掘港为李辉生产大船,约翰逊船长的手上都长满了老茧,整个人的身子也壮实无比,宽阔的身材站在门口,把门堵个严严实实。

“我亲爱的船长,我们的船制造的怎么样了?”李辉问道,隔着桌子给他倒了一杯茶,“尝尝茶叶吧!”

约翰逊船长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手指轻轻捻着杯子盖,“您叫我来有什么事情么?船厂那里很忙,这批新的双桅运输帆船马上就要出厂了。”

“哦?”李辉哼了一声,“亲爱的船长,你认为在我们制造海船的过程中遇到的问题都有哪些?”

“原料,木材,我们极度缺少木材!”约翰逊不满的嘟囔起来,“作为一个合格的船只制造人员,我最缺少的就是足够的材料和人手。你所派来的人都要学习技术,但是都不愿意去打下手,做苦力,我的将军,你选要对他们进行足够的节制,要不然会大大影响我们的造船效率的!”

“原来是这样。”李辉心中终于下定决心要将造船厂集体搬到松州去,什么环境破坏水土流失,都让小鬼子们承受吧!妈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我们应该把船厂转移到一个物资丰富的地方。”李辉伸出手来在空中比划了一下,“比如说一个有着成千上万棵长了数千年的巨大松树林子的海边。”

“真的有那种地方?”约翰逊眼光一亮,“这样的好地方应该是我们造船的最佳场所,当然我们还需要足够的保护。”

“这个是必然的,我不想让我的产业工人们受到一丁点的损失。”李辉笑道,“我今天找你来,主要是为了满足你一个长久以来的愿望……”

“什么愿望?”约翰逊船长笑了,“我的愿望就是回到我的尼德兰故乡,找到亲爱的爱丽丝,在教堂进行我们庄严的婚礼。”

“这都是会达到的。”李辉笑着说,“但是现在看来,作为基督徒的你,应该把上帝的福音带到每一个虔诚者的心中。”

“您的意思是?”约翰逊疑惑的挠挠头发,将面前的青瓷杯子转了半个圈,缓缓停住,“我实在不明白您的意思。”

“很简单,我传授你在掘港传播新教的权利。”李辉笑道:“但是我们有必要先把基督教义修正一下。”

“什么?”约翰逊的灰色眼珠转了几下,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您不是组织我们在江北传播上帝的福音吗?现在为什么还要……”

“这个,当老百姓的智慧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要他们知道上帝的伟大与全能。”李辉在胸前划着十字架,“劝导人们向善,这是一切宗教的根本目的,为什么不呢?”

“太好了!”约翰逊一拳砸在桌子上,杯子被巨大的力量震动,跳着跌倒桌子下,摔得粉碎。

“我是说,咱们现在要把基督教义好好的修正一下。”李辉继续说道。

经过两个人的研究,决定“摩西十诫”要留下,这是劝人向善的,约书亚的书信也要留下,还有使徒行传也要留下,让人们知道传教者的难处。

“四福音?是不是多了些?”李辉皱着眉头,看着约翰逊手里那本厚厚的羊皮卷版《圣经》,眉头紧皱,“留下路加福音和马太福音吧,太多的话,老百姓们会无所适从的。”

“关于末世警告的这一章……”约翰逊翻到书中的某一页,问道,“邪恶的龙会带来巨大的灾难,甚至毁灭人类,只有全能的上帝才能拯救人类,将人们从痛苦中挽救出来、”

第三十二章 银州矿产(四)

(求收求推)“胡说八道!”李辉打断约翰逊的话,“按照翻译,那个邪恶的生物并不是龙,龙是我们东方民族的图腾。那个怪物应该被翻译为‘蜥蜴’,记得不要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圣经传到中国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把里面长着七个头十个角的怪物翻译成“龙”,大大亵渎了我们中华民族的图腾,对于这个问题,一定要纠正过来!

“蜥蜴,这是我的错误。”约翰逊点头称是,“这样便可以向百姓传播上帝的伟大了吧?”

“不行!”李辉一挥手,“圣经中有些是要修改的。比如说,上帝在人间的代表。”

“什么?”约翰逊一愣,这样改来,和天主教又有什么区别?他的脑袋摇得飞快,“不行不行!上帝在每个人那里都是平等的,每个人都是上帝的子民。”

“NO!”李辉打断他的话,“作为一名传教士,你不觉得你比平常人有更大的责任来宣扬上帝的福音吗?”

“这个是的!”约翰逊挠挠脑袋,略微一点头,耳听得李辉继续说道,“在上帝面前的平等之针对那些平常人,而且上帝在我们心中的位置是永恒不变的,他就是我们信念的力量。”

看着约翰逊不住的点头,李辉紧跟着说道,“上帝提倡的是宽容,所以我认为崇拜上帝和尊敬祖先是两码事,是可以并存的。”

“这个没有错。”约翰逊说道,李辉满意的看着约翰逊,继续说道,“当然,神职人员可以结婚。这是对上帝的平等,也是对每个传教士和他心爱的姑娘的平等。”

“那修女也可以随意结婚么?”约翰逊猛然想起这个问题,问道。

“当然不可以。”李辉很无耻的执行双重标准,“修女自愿把自己奉献给上帝,咱们不能干涉是不是?”

经过两个人一番捣鼓,终于炮制出一份让人跌掉眼镜的《基督教传播草案》,其中规定:在上帝面前人人平等,在信奉上帝的时候可以祭祀祖先,教堂可以建立,在教堂中也可供奉岳王爷武财神赵公明等,因为上帝也需要金钱支持。将上帝存在心里就可以了,饭前饭后的祈祷是不必要的,是走向形式化的罪恶原因,所以要坚决废除,每周日在教堂的聚会可以增进大家的感情,但是要让位于工作,因为上帝不喜欢看到为自己的懒惰到处寻找借口的人……

这篇空无一物的东西一定会给约翰逊带来无数的信徒,因为李辉熟知中国人的性格,不喜欢过度的形式化,不喜欢干涉自己本来的传统,不喜欢总是将某件事挂在嘴边,更不喜欢试图改变自己现在的生活状态。

“博尔纳特那一套是混不开的!什么东西都要从中国实际出发,正所谓‘国情’是也。”李辉摇头晃脑的说道。

李辉亲自送别约翰逊,两个人来到掘港造船厂,李辉拍拍约翰逊的肩膀,“约翰逊!现在我委任你为江北造船厂总管,负责制造军舰商船等一切相关事宜,你的职位自动并入东山军之中,你以后也可以向别人宣称自己的东山军军衔。”

“真的?”约翰逊想不到自己从一个外国俘虏竟然能一下子升到东山军将领的职位,他激动得嘴唇直抖,双手握着李辉的胳膊,一双灰眼珠中闪烁着精光,“我是不是从此以后就是将军了?”

“可以这样说吧!”李辉拍拍他的肩膀,“我要把你培养成为征服者威廉那样勇敢的将军,希望你能继续努力。”

“好!非常感谢你,我的将军!”约翰逊向李辉擤了一个军礼,“不知道我的军服和委任状什么时候能够到达?”

“很快!”李辉愣了一下,看来洋人办事还是仔细啊!

两个人正在展望未来,眼看得不远处走过来几个人,身后是几个赤膊劳工,身上扛着沉重的布袋,哼哧哼哧的跟在他们的身后。

“站住,做什么的!”防卫港口的士兵们将他们拦住,“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是一些种子。我们的家乡没有的种子!”一个红头发蓝眼睛的洋人抢到前面,说道。

“打开看看!”士兵们丝毫不给洋大爷面子,上去扯开布袋,发现里面是一些茶树种子,摆摆手,示意走开。

几个人如蒙大赦一般急忙将布袋扛在身上,大步向停靠在港口上的大船走去,正巧被李辉看到,他急忙下令士兵们将这几个洋人拦下来。

“你们的袋子里装的是什么?”李辉拦住他们,问道。

“我们只是将一些茶树种子带到家乡去,我的很多亲人们都没有看到过这种东西。”洋人们辩解道。

“哦,是这样,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们,茶树种子是严禁出口的。”李辉冷冷说道,下令士兵们把麻袋抢过来,付给他们一点银子,“告诉你的同行,如果谁敢偷带茶树种子或者蚕种出关,格杀勿论!”

“这……”几个洋人看着手中的银锭,登时傻了眼,怎么会出来这样一条禁令?自己本来还想着偷带一些茶树种子出关,之后前往果阿等地区种植,获取暴利,要知道,茶叶在西方可是奢侈品,一般人喝不起的。

“蚕,他们把蚕也禁止了。”几个西洋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最后叹了口气,垂头丧气的走回了掘港城。

李辉同时接见了博尔纳特,熟悉了解了他带来的这一批工匠们的技艺,其中有几个专门制作燧发枪的人,是正宗的巴黎人,显得很浪漫,在这住着不到一个月已经成了当地妓院的常客。

“会制作火器的站在这边。”李辉用英语和德语说道,这些人急忙站到李辉的左手边,“会农活纺织等的站在这边。”

有几个人怨恨的看了那些会制作枪炮的人一样,站在李辉的右手边。

最后李辉又单独把一些会冶炼金属的人才挑出来,送他们道掘港银矿冶炼厂,现在这个冶炼厂由李辉亲自控制,毕竟是至关重要的部门,别人他都不放心。

会制作枪炮的人则送到崇明岛,由茅以桢和戴苍进行甄别挑选,择优录用。会农活的和纺织的则下放到农村,在农田进行水利化操作。

将这些人分配完毕之后,李辉发现博尔纳特身边还站着一批人,一个个身穿深色教士服,手里拿着十字架,一脸虔诚的祈祷着。

“博尔纳特,这些人是干什么的?”李辉好奇,怎么还有这么四五个剩下来的家伙。

“他们是上帝忠诚的子民,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指引那些失去方向的迷途的羔羊……”博尔纳特说道,“我奉神圣罗马帝国教皇陛下的旨意,带领这些虔诚的人来到遥远的东方,指引人们走向上帝的路,走向永恒的真理。”

“这样啊,不需要了,我们已经有了上帝的仆人。”李辉将约翰逊船长叫过来,“他就是上帝在东山的代表。”

“李,你怎么倒向了这些叛乱分子?”博尔纳特对此表示相当不理解,他认为自己为李辉他们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在对于东山军的贡献上已经完全超过了那些新教分子,为什么胜利的反倒是他们?

“亲爱的李,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博尔纳特发怒说道。

“我想要一座水力镗床,如果你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帮我弄到的话,我可以考虑扩大天主教在东山军辖地的话语权。”李辉沉吟半晌,说道。

“好吧!”博尔纳特受够了,这个李辉简直就是一个恶魔,一个永远不能满足他胃口的恶魔,但是博尔纳特把这些事情都看成是上帝对他忠诚心与传教信心的考验。

“就当是磨练吧!”李辉笑道,“博尔纳特先生,那些新教徒已经帮助我制造了很多艘大船了,希望你能抓紧时间。上帝的福音保佑你前进。”

“如果不是看在你救了很多人的份上,我一定坚定的相信你就是撒旦派来的恶魔。”博尔纳特看着李辉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恨恨说道。

“随便!”李辉双手一摊,对这样的变相敲诈表示默认。对此,他在良心与道德上没有一丁点的愧疚,半点也没有。

看着扬帆远航的博尔纳特,李辉终于觉得这家伙有点可怜了,哼!谁让你小子上次骗了我的银子呢,这就是惩罚!

李辉忽然觉得,给这个小子五千两银子去购买镗床是不是多了一点……

秋风乍起,农田收获基本结束,今年东山军总共收到粮食九千担,棉皮一千包,加上从粮食富余的农民手里收购来的粮食,总共达到了一万五千担,分别存放在掘港和西亭两地。

江阴地区的收获也基本结束,虽然夏季遭遇了战乱,但是江阴地区今年的总播种面积也达到了六万亩,而且大都是高产的玉米,玉米每亩的产量能达到三担三百六十斤(一担=120斤)总共上交一万八千担,李辉又下令从百姓手中收购了五千担,总数达到江阴存储粮食的历史顶峰两万三千担。都堆在特制的粮囤里,以备不时只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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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银州矿产(五)

“真是鱼米之乡啊!”李辉看着江阴传来的粮食丰收报道,舒服的翘起二郎腿,手指在桌子上当当的敲击出有节奏的音乐,两万担粮食啊!够好几年的战备了!他心情大好,接过王秀楚写好的委任状,从桌子上拿过朱砂印泥,抄过一块方方正正的铜制印章,狠狠地扣在上面,还不忘吹上一口气。

“委任约翰逊为东山军造船厂总管,令到上任,不得有误!”作为宣旨的特使,李辉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看着别人在战场上杀敌立功,自己却只能做这些下三滥的活,心情要是顺畅才怪。

他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他翻看了《练兵实纪》和《武备志》等等很多兵书,又加上李辉的从旁指点,终于得出了针对满清步兵的对阵方案,以及步兵营的基本配置。

“每营一千六百人,分列空心大阵,每面四百人,分八列,前两排置以长枪兵,中间为三排火铳兵,后以一排碗口铳兵,加两排大风弩防住阵脚,可保战事无虞。”他在计划书中这样写道。

李辉又加以改进,标准步兵营中,长枪手四百名,火铳手六百名,碗口铳兵二百名,大风弩兵四百名。碗口铳手长枪兵每人携带背包一套,里面装着折叠被水杯等基本行军之物,每人带一支长枪,一把腰刀;火铳兵每人带火铳一支,背包一套,火药一斤,铅子一斤,腰刀一把;碗口铳兵则带有背包一套,腰刀一把,火药铅子各五斤;大风弩兵则每人带背包一套,腰刀一把,每人身背弩箭五支,桐油一瓶。

而至于掷弹兵营,则依旧保留长枪兵,将火铳兵替换为掷弹兵,其他数量不变。

现在骑兵营还没有建立,所以还是按照步兵营的规格进行训练作战,李辉的计划是先买到足够的战马,再分批进行训练。

伏波营的编制为每营有巡风号大船两艘(小二号福船),作为战时指挥舰,海苍船四十艘,鸟船四十艘,三桅运输船二十艘,都是经过改装的,还有双桅快船二十艘,船员总共四千余人。

李辉本想将伏波营拆成两支,后来转念一想,反正现在的伏波营也是分成两队进行巡逻,也就不需要进行拆解,也怕高元华对此有异议,所以只能暂时维持现状。

剩下的船只一部分排水量较小的归入内河水师,还有一部分则改装为武装运输船,负责从松州运输银矿等物,而黄生举管辖的商队也在扩大规模,按照他的意思,要李辉组建第二支海面舰队,对付日益增多的海上抢劫事件。

李辉仔细算了算,从张翼他们那里接收的船只足可以组建第二支海面舰队,但是没有合适的人进行指挥,海面舰队不同陆军,要是换上一个心怀二志的领导,保不齐一眨眼就把你的军队拉到满清那里去了。所以万万马虎不得。

李辉倒想让雷通去当第二支舰队的领导者,但是从目前看来,雷通骚扰敌人骚扰得不亦乐乎,根本没这个兴趣。再说,平衡也是很关键的,在学校混了好几年团委的李辉不会不明白这个问题。

“该派谁去呢?”李辉挠挠头发,看着掉在纸上的头皮,心中一阵烦躁。武扬很不错,但是太年轻,还是放在松州好好锻炼几年吧!孙恩也是,海余正在江阴主管全局,貌似自己手头也没什么像样的将领。

于是乎李辉将眼光钉在刚刚随博尔纳特回来的周通身上,这小子本身就是海盗出身,还跟着雷通他们在海上混了那么多年,应该可以上任的。

他找周通一谈,周通顿时兴趣大增,向雷通请示之后,带着自己的好兄弟瞎子走马上任了。

这样一来,李辉将手头的船只资源全部利用起来,打造出两支海洋舰队和两支运输船队,一支专门负责银矿石的运输,另一支则跟着黄生举南洋北洋的跑,贩卖购买各种稀缺货物。

黄生举的商队已经扩展到五百余艘船,每天在掘港进进出出,将李辉需要的各种军事物资运进来,算得上是劳苦功高了。

对于东山军的发展,李辉是很有信心的,他现在着手将造船厂集体搬迁到松州,这样也好靠近木材产地,便于造船事业的壮大。冶炼银矿的地点也要搬迁到银州,便于资源的整合利用。

李辉一声令下,东山军全面动员,不到三个月就完成了大搬迁,现在约翰逊船长已经坐在松州的造船厂中喝茶了。

银矿冶炼厂的设备不多,很快就搬迁完毕,冶炼银矿的能源也换成了当地的木材,效果不比煤炭差。

黄生举则带领商船队以舟山群岛的岑港为基地,进行货物的周转贩卖,同时加大与张煌言舟山军的联系。

当造船厂被移走之后,李辉看着空出很大一块的掘港海面,他突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人物——李博明,忙得焦头烂额,竟然将这老小子给忘记了。急忙派人将李博明传唤过来,升堂审问。

“李博明,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的政策。”李辉坐在太师椅上,看着满脸黑一块白一块,衣衫破烂的李博明,“我要和你们合作,贩卖掘港的食盐。”

“不行!”李博明一横脖子,“有胆你就杀了我!我是不会和你们这些叛逆共事的!”

“有胆气!”李辉一摆手,“酷刑虐待!”

立刻,司徒异走过来,抓住李博明的胳膊,在他的胳膊肘上抠了一下,正扣在筋脉上,李博明顿时如遭电击,大声哭喊起来。

“小子,你不是很硬气么?”李辉嘲笑道,“怎么了,掉眼泪了?”

“那些食盐不是我的,我也不会贩卖,都是江南大学士洪承畴洪大人的!”李博明受不了了,一张口说出了真相。

“什么?洪承畴?”李辉一愣,洪承畴现在在福建老家居丧呢,貌似王秀楚的夫人也是洪承畴内定的小妾,被咱们给抢了过来。看来这下老洪要和咱们拼命了吧!

“大哥,南昌已经被围困数月,城中粮草将尽……”高元华轻声提醒道,“驻扎在通州的石城王朱统錡今冬粮草不济,已经派人来请求支援。”

“朱统錡自己怎么不来?”李辉问道,这小子莫不是真的把自己当大王了吧!

“他们已经把潜山飞旗寨所有的士卒都撤到通州,总数在上万之巨,现在人口激增,衣食无着,冬天又要到来,所以……”

“原来是这样。”李辉心里盘算着怎么能把飞旗寨的人拉过来为自己所用,便点点头,“给他们开五千担粮食的条子,让他们自去江阴粮仓里取。”

“好!”高元华喜形于色,“我现在就去向王秀楚那里取凭证。”

“去把!”李辉看着高元华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转过头来继续收拾李博明。

“姓李的,你现在要认清形势,我只要高喊一声,你马上人头落地,明白么?”李辉招招手,司徒异走到他身边,李辉趴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司徒异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回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只鸡和一把菜刀。

“司徒异,告诉他,不听从命令是什么样的下场!”李辉吩咐道,自己则靠在太师椅上,斜歪着身子,饶有兴趣的观看。

“嗨!”司徒异大吼一声,撇下菜刀,双手较力,猛的一拉鸡脖子,鸡脖子顿时被扯断,鲜血“噗”的喷出来,溅得李博明满身满脸都是。

“啊!”李博明倒吸一口凉气,低头看着身上这些赤红的鲜血,歇斯底里的狂喊起来,李辉等人则站成一圈,看着他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嘴角都带着淡淡的笑意。

“你招不招?”李辉趴在李博明的脸上,轻声问道,脸上还带着气死人的笑容。

“我……我都招了!”李博明的全身不受控制的抖起来,“你还想要我说什么?”

“真相。”

过了很久也不看李博明说话,李辉烦躁起来,冲司徒异挥挥手,司徒异会意,走到李博明的面前,伸手扣在他的脖子上,李博明顿时感觉一只钳子般的大手卡住了自己的喉咙,他发不出声,也喘不了气,整个人憋得面红耳赤,张着大嘴呼哧呼哧的喘气,好像一条即将被淹死的鱼。

“我……我……说!”

“放开他!”李辉下令让司徒异退下,司徒异这才松手,李博明费力的喘着粗气,庆幸自己终于死里逃生。

“说罢!对你有好处的。”李辉循循诱导道。

“江南大学士洪承畴,向圣上,不满清上表,说盐铁为国家根本,要想控制整个国家,必须要把盐铁两项抓在手里。满清这才给他拨款五百多万两银子,他便将盐商手中的盐全部收买,委托我进行保管出售,万一利好,便可狠狠赚上一笔,之后再宣布盐铁官营,喝令盐商低价出售,再从他们身上买入,高价卖出,榨取百姓钱财。”李博明喘着气说道。

松州、银州,风景秀丽,银矿为产。百姓于收获之后,常全家结伴,呼朋唤友,乘船东渡,游览景色,观赏银矿风光,看太祖银铸之像,所见皆奇,山川险峻,呼之鬼斧神工,嗟叹不已。昔年徐霞客之子李介立整编游记,来此观览,练练惊呼,叹其父之命多舛,未能来此一游,当为终身憾事。

《华夏新录》松州

第三十三章 郑氏国公(一)

“打得好算盘!”李辉大笑道,“咱们就给洪承畴点颜色瞧瞧。”

“可是,”李博明见李辉高兴万分,心想要是多透露点李辉会不会对自己网开一面,“小女也是许配给洪承畴做小妾的,现在被你们抢了来。洪承畴存在苏州的上万担食盐也让你们给毁了,你们东山军现在彻底将他们得罪了,万一敌人打过来,可别怪我没有告诉你们。”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尽快把你放了,之后让你在洪承畴面前给我们求情?”李辉似笑非笑,脸上的表情让人难以捉摸。

“是的,李将军,我这也是为你们好啊!”李博明的脸上换上一副悲戚的颜色,“再怎么说,我女儿现在嫁给了东山军的二把手,我总不能看着他们小夫妻这么快就被杀掉吧!”

“呵呵,”李辉冲李博明一笑,“你放心,我东山军不是好惹的。”

李辉下令把李博明送回牢房继续看押,正在此时,陆谦从前线回来汇报战况。李辉急忙接见。

“大哥,满清的实力太大了!”陆谦喝了几口水,“我在这一路上看到的尽是旌旗,连在一起能有十多里长,道路上盘查甚严,稍微有点答应不上就被拉去当苦力,累死就往坑里一埋,家里连个消息都不知道。”

“那你是怎么跑出来的?”李辉笑着问道,他看着陆谦嘴边的绒毛,看着他年轻的面孔,满意的点点头。这小子还真是自己的好助力。

“银子呗!”陆谦伸手比划着,绘声绘色的和李辉描绘自己偷渡关卡贿赂当地士兵的过程,当李辉听到陆谦整整用了上前两银子的时候,他“啪”的一拍桌子跳起来!

“败家子!花了这么多!”

“大哥息怒!”陆谦早就知道李辉会有这种反应,丝毫不以为惧,“您不说吗,用在观察营上的银子越多越好,这样咱们就能在战争中处于不败之地。”

“那你到底有没有侦察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李辉喝了一杯茶,坐回原位,问道。

“现在金声恒已经是强弩之末,整个南昌城被人团团围困,各地的义军也被满清血腥镇压,北面的米喇印反正也被镇压,现在满清的实力大大增加,老百姓都胆小怕事,纷纷缩了脖子,为满清搬运粮草,侦查前线,有时候还要被人驱赶着当炮灰,死伤那个惨啊!”

李辉手托着下巴想了一会,“照你这么说,现在满清已成定局?”

“是啊!”陆谦说道,脸上也是阵阵阴云。

“那好吧!”李辉长长的喘了口气,“陈锦现在在浙江就任闽浙总督了吧?”

“大哥真是消息灵通!”陆谦赞道,“愿满清江浙总督张存仁已经被调回京师,由陈锦代之。陈锦是一个典型的军人,手下号称‘三千虎狼’,对咱们东山军是个威胁啊!”

“还有呢?关于洪承畴的。”李辉不说破,只是点一下。

“对,洪承畴得知自己在江南的盐仓被毁,已经上表向满清要求夺情,满清已经任命洪承畴就任江南大学士官职,总辖闽、浙、赣等江南诸省的军国大事,凡事可以独断专行。”陆谦顿了一下,“洪承畴现在正在去往南京的路上。”

“准备精锐,进行刺杀!”李辉皱着眉头,“还要清楚一个重要人物。咱们以后的作战对象就是洪承畴了。”

“大哥放心,我一定尽快将洪承畴的脑袋拿来给您!”陆谦拍了胸脯,信誓旦旦说道。

“派几个得力手下去福建找到洪承骏,把他接过来。”李辉嘱咐道,“等会让王秀楚将《扬州十日记》抄写一份,一同带去,如果洪承骏不来,就把他绑过来。”

“大哥,找他作甚?”

李辉拍拍有些发木的脑袋,瞪着眼看着陆谦,“洪承骏是洪承畴的弟弟,耻于洪承畴的为人,驾船游江,不与洪承畴为伍。”

“大哥的意思是把他找来,羞辱他的哥哥?”陆谦似懂非懂的问道。

“要是能把他的老母亲接来就更好了。”李辉哈哈大笑,到时候可就有好戏上演了。

两个人正在谈论,黄生举从外面走过来,口称有要事禀报。李辉急忙将他请进来,现在黄生举已经是江北商队总管,专门负责海上采买之事,地位也变得非常重要。

“靳云川还活着么?”李辉见到黄生举的第一句话就问道。黄生举尴尬一笑,“仲卿,你这般对付靳云川,真是让我处处为难啊!”

“要是这样说的话,还是把他放了吧!”李辉笑道。“一个靳云川何足称道?倒是你黄兄现在已经是我东山肱骨之臣,不能不拉拢啊!”

“侯爷深明大义,黄生举在此谢过了!”黄生举听到李辉这样重视自己,心头没来由一阵温暖,冲李辉深深作揖,“侯爷义薄云天,急人所急,难人所难,黄某以后要跟随侯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得好!”李辉站起来,亲手相搀,“黄兄,你我自己兄弟,何出此言?快坐快坐!陆谦,还不给黄兄弟搬个椅子来!”

黄生举激动的拉住李辉的衣袖,瘦长的脸上不住抽搐,眼圈也红了,他没想到李辉会释放靳云川,更没想到李辉竟然以兄弟对待自己,他故意用袖子在脸上划了一下,趁机擦掉眼圈中的泪水,坐到桌边。

“前几日路过厦门时,国姓爷将一封书信交到属下手中,让属下务必交给侯爷。”黄生举说着从衣袖中拿出一封书信,红漆封口,上面的柳公体苍劲有力,笔走龙蛇,看得出来是个饱学之士所写。

李辉急忙将书信撕开,端起来详详细细看了两遍,他叹了口气,冲两个人一笑,“郑成功邀我去厦门一叙,咱们如何是好?”

“这……”黄生举沉吟半天,“咱们还是不去的妙,万一被歹人得知,于半路劫杀,岂不是自陷死地?”

“去!为什么不去,还怕了他个鸟的!”陆谦晃晃脖子,一拳砸在桌子上,“谁怕谁啊!谁敢截咱们,咱们就废了他!”

两个人的意见明显走向对立,李辉低头想了半天,又拿起郑成功的书信看了几遍,最后决定召开全体人员大会,商议此事。

这次大会召开的规模颇大,从江阴赶回来的周能、贾敏、孙英阁、从松州赶回来的船只主管约翰逊,松州守备张翼、王信,在海上贩卖人口的东山军外籍营将军沃顿船长,驻扎在银州的王承化,还有一直在向北面进攻的雷通、岳琪,水师的高元华,周通等人也悉数登场。

李辉则率领江北布政使王秀楚,参谋部总参谋李俊,观察营将军陆谦,江北民团总管孙毅,商队总管黄生举,水泥厂总管陈林,盐场总管徐有田等人参加会议,这也许是东山军成立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会议。

“郑成功传来消息,让我去厦门小聚。”李辉开门见山的说道,“大家意下如何?”

“大哥不能去啊!”雷通站起来,猛烈地拍着桌子,“这一定是个圈套!”

“还有谁是这样认为的?”李辉看着面红耳赤的雷通,喝令他坐下,环视满屋子的将领,问道。

很多人都举起了手,其中亲自领兵带队的将军们众口一词的表示不能去。

但是张翼不这样认为。

“张兄,你有何高见?”李辉看到这些人绝大多数不同意,只有黄生举、李俊和张翼没有明确表态,问道。

“这个……”张翼认为自己就是来作陪的,人家都是李辉的嫡系,过命的兄弟,哪里容得上自己插话?所以一直坐着保持冷静,不轻易表态。

“要是依照我的意思。”张翼有些激动的站起来,李辉示意他坐下,张翼又坐下来,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

“老张,你到是说啊!”雷通急得直拍桌子。

“依我所见,这厦门咱们去得。”张翼幽幽说道。

“好!”李辉终于听到了相反的意见,不由得精神一振,“说出点理由来。”

“首先,我军与郑成功的军队都是反清复明的义军,自是同气连枝。再者东山军与郑家军交往甚密,船只来往,相互交流,自然比其他的义军亲切很多。第三,咱们和郑家军同尊永历朝廷,一殿称臣,自是同僚,所以郑家军想要加害的话,也要好好点掂量掂量。”张翼一口气说了三条,说得李辉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还有么?”

“还有就是我东山军也不是好惹的。”张翼站起来,想了半天,说了这一句话,又坐下来。

“张兄弟说的不错。”李辉赞许的点点头,“约翰逊,松州的船厂已经开始生产了吧?”

约翰逊船长站起身,冲李辉一笑,“回禀我尊敬的侯爷,我们已经在船厂开始进行生产,松州的树木是造船的上好原料,在松州,我想我们可以制造造船上的世界奇迹。”

“老约,好样的!”众人纷纷拍着巴掌赞扬道,约翰逊冲众人一鞠躬,潇洒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和拍着巴掌庆贺的沃顿船长击掌庆贺。

“沃顿,汇报你的工作。”李辉命令道。

第三十三章 郑氏国公(二)

沃顿船长站起身,摘下呢绒三角帽,冲众人深深鞠躬,“亲爱的领袖,我们的明灯!在最近三个月里,我和我的同仁们一共抓获三千余名日本萝卜,见他们大多数贩卖到银州和松州的矿场,现在我们又搜来一千名日本萝卜,都是身强力壮的,我亲爱的教友约翰逊准备将它们收罗到船厂中,作为劳动力的补充。现在还需要向您请示。”

“这样啊!”李辉皱皱眉头,“也好,沃顿,现在封你为东山军外籍营游击将军,军旗,军旗等以后再授予。”李辉伸手打了张白条,沃顿喜不自胜,自然出手接住,“非常荣幸,希望我们神圣的契约也会随着我们上下级关系的确定而愈加牢固。”

“我是那种赖账不付钱的人么?”李辉打趣道。众人哄堂大笑。

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李辉率领伏波营前往厦门,雷通和岳琪两支军队进行战略收缩,停止进攻势头,江阴和日本基地进行固守,不要擅开边衅。

李辉同时下令陆谦派遣精锐部队前往福建内陆截杀洪承畴,同时派出一部分人前往福建洪承畴的老家泉州南安县迎接洪承畴的兄弟洪承骏和其老母洪王氏北上掘港。

此时,程六正带着李定国的书信走在回到掘港的路上……

十一月初一,李辉率领伏波营从掘港港口出发,一路南下赶往福建厦门。沿海防守和航道安全就交给周通的水师。

看这前面烟波浩瀚的大海,李辉豪气陡升,张张嘴想要吟诗,却发现肚里没词,干巴巴的哼了几句,就没了下文。

“浩瀚江山水千层,稳坐龙舟闻浪声。胡酋终无百年运,王师定北祭祖宗。”高元华轻轻念道,李辉歪着脑袋看着高元华,想了半天,最后点点头,对了,人家有好几年的八股文功底,咱们比不了。

“人道太平好,乱世命难保,猪狗且偷生,人命不如草。”高元华眼睛转了几转,又淫出一手湿,李辉的额头顿时大汗淋漓,他也湿了。

“刀兵四起江南地,纷纷胡骑踏中原。屠刀所向无孑遗,苍天奈何弃华夏?我生神州知礼仪,大明天子为我君。六艺廉耻父师授,佳节守岁华夏亲。安居乐业国泰安,奈何胡虏犯疆边,杀我同胞奴我民,图谋汉鼎不臣心。冠缨觍颜事胡酋,忘却宗庙与君亲。苍天不怒人不平,揭竿奋起效忠臣……”高元华趴在船舷,不停的一段段吟出来,李辉看得目瞪口呆,这小子的真是不出世的儒将,好湿啊!

“好湿好湿!”李辉拍着巴掌,“元华才气过人,为什么不当个诗人呢?”

“哎!”高元华叹了口气,“国家危难,身为华夏赤子,不能手刃仇敌,为天地君亲报仇,属下心中难平怨气啊!”

“元华满腔忠烈,我今天明白了。”李辉笑道,“胡虏纵横中原,这没有关系,咱们的国家就要像浴火凤凰一样,在磨难中得到重生,达到涅槃,才能实现民族的复兴。”

“是啊!咱们汉人被人家打压的太久了!”高元华想起了蒙元对中原汉人的压迫,后来朱元璋振长策,一华夏,复国统,定神州。终于将汉人从灭亡中拯救出来。

对于满清入主中原,这是历史的极大倒退,要是没有满清入主中原,推行残酷的奴隶制统治,我们中国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但凡改朝换代,上一个朝代的皇族都会遭受灭绝性的屠杀,唯独满清没有,所以导致现在的满清势力甚嚣尘上,肆无忌惮。李辉每当想到这段的时候,总是想起阿道夫.希-特-勒那两撮飞扬的小胡子。

杀我汉人上亿,结果还能安然退位,享受外国君主待遇,末代皇帝甘当汉奸,留下了“我不管日本在东北杀多少人,运走多少粮食和煤,只要不让我当大清的皇帝我就不甘心。”这句震古烁今的“名言”。相比崇祯皇帝临死前那句“自去冠冕,勿伤百姓一人”,高下立见!

汉人当皇帝,再怎么说是自家人,杀多少人流徙多远都是咱们汉家自己的家务事。再说历代统治者很少将屠刀挥向自己的同胞,汉朝对待黄巾军以招降为主,打散即可。宋朝对待流民则是编入军伍,并不严惩。而明代对待流民则是惩其首恶,不伤百姓。“流民皆是朕之子民,不忍伤也!”

五胡入中原,长江以北的汉族被杀掉99%,蒙元入中原,杀伤八千万,遍地焦尸,千里无人烟。满清入中原,将人口从明末的一亿八千人杀到一千八百万人,被杀者百分之九十!

镇压太平天国的时候,杀伤总数达到287万!(《曾国藩传》)试问哪个汉族皇帝会下此毒手?只能说满清根本没有把汉人当成人。

李辉给自己定下的宗旨就是“杀人者死!”要为每一个死在满清屠刀下的汉人报仇雪恨,这样一来,所谓的民=主人士又要跳出来说三道四了。

李辉郁闷的想着这些事,眼见日头已过晌午,船舱里走出一人,正是钟紫怡,脸上笑靥如花,来到高元华的身边,“高大哥,吃午饭了。”

李辉斜着眼看着高元华,意思是你小子下手够快啊!这么短的时间就被你划拉到手了。

“这个,”高元华尴尬的挠挠头发,“她非要跟来,我,我不想……”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那点花花肠子。”李辉打断他的话,“万里长城走出第一步,对付女孩子要有耐心,有恒心,有信心,我希望早日喝到你们的喜酒。”

“喝什么酒啊?”阳光的钟紫怡小妹妹走出来,看着两个猥琐的男人,扑哧一声笑出来,将几碟小菜摆在桌子上,高元华和李辉就坐,开始用起午饭。

“好手艺!”李辉咬了一口鱼肉,赞了一声好,高元华抬头看看钟紫怡,两个人的眼神在空中相撞,迸发出温柔的火光。

李辉低头猛吃,不去理会两个人眉来眼去眉目传情。

话不多说,在海上航行了十几日,李辉他们终于看到厦门城,李辉高兴万分,急忙下令小船驶向厦门,向郑成功通禀。郑家军得知李辉到来,急忙在码头上站好,列出欢迎的阵势。郑洪逵等人也亲自出来迎接。

大船缓缓驶近厦门,李辉端详着这座目前被称为“思明州”的城池,这座城傍山而建,城墙高耸,易守难攻,加之海运便利,通达各地,所以郑成功才将这座城池定位自己的基地,借此扩大力量。

“郑成功是不会成功的。”李辉看着厦门的城墙,轻轻说道,“但凡有作为的君主,都要将自己的都城建在距离敌人近便的地方,时刻提醒自己防备敌人,同时京师的重兵也能达到防守阵线与保护京师的双重任务,最大的节约有限的兵力。比如说成祖皇帝。就把京城建在北京,震慑蒙元。”

“郑成功做得也不错。”高元华辩解道,在他眼里郑成功不愧一个铁血男儿。

“但只是固守之人,文恬武嬉,焉能不败!”李辉哼了一声,看着岸上欢迎的人群,冲高元华苦笑一声。顺着李辉的手指看去,果然郑家军每个官吏都白胖白胖的,脸上带着安逸的笑容,士兵们也站得歪歪斜斜,还在交头接耳,看上去简直就是一群散兵游勇,完全没有东山军那般凌厉的气势。

高元华点点头,默认了李辉的看法。下令那些带来的从沃顿手里买来的黑人们走出船舱,手持刀枪列成阵势,做出一个威严的样子来。

郑家军倒是不以为奇,黑人嘛!他们长年在海上经商贸易,黑人见得多了。

两个人刚刚上岸,郑洪逵抢先一步来到李辉面前,一把握住李辉的手,“兄弟,我的好兄弟!许久不见,一向可好?”

“承蒙大哥关心,小弟还算可以,”李辉也是满脸是笑,“最近又斩了不少满酋的人头,大收其功啊!”

“恭喜恭喜!”郑洪逵亲热的拉着李辉,给众人介绍,李辉也是连连点头,满脸是笑。

“这位便是施琅小兄弟,作战勇敢,甘冒矢石,是我军的勇将啊!”郑洪逵指着一个淡眉毛,小眼睛,塌鼻梁,嘴唇嘬成一条线的青年将领,介绍到。

“施琅大将军,久闻久闻!”李辉看着这个被后世称颂的“统一全国”的民族“宫臣”,热情的抓住他的手晃了几下,眼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气。

施琅看着李辉,这个中等身材,面貌算得上英俊的青年人,看上去和自己年纪相仿,脸上笑哈哈的自来熟,逢人都是连说带笑,看上去与每个人都十分熟稔。

“定边侯的威名,早就在沿海传遍了。”施琅含笑应承道,“将来还要和侯爷多亲多近,以后咱们一同驱除鞑虏,匡扶中原。”

“说得好!好一个‘匡扶中原!’”李辉带着嘲弄的表情抬头看天,妈的还匡扶中原呢,你也配说出这句话?

第三十三章 郑氏国公(三)

但是李辉仍然不会放弃对这个失足青年的拯救,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方针,他努力在为自己减少一个敌人,当然要是这个敌人食古不化的话,只能提前送他到阴曹地府报告了。

“国公爷正在大厅等候,请李兄弟随我前来!”郑洪逵健步如飞的走在前面,李辉、高元华、司徒异和郑勇紧随其后。

司徒异和郑勇已经荣升为李辉的贴身保镖,他们两个忠于职守,发誓要将李辉保护得一根头发都不少。

这也是李莹对他们的嘱咐。

主客一行人来到一户具有典型的闽南风格的院落中,院中遍植花木,亭台流水,雕栏画栋,自成一番风格。此时虽是晚春,院中仍然开着不知名的花,一团团一朵朵姹紫嫣红,引来几只色彩斑斓的鸟,站在花丛中婉转啼鸣,声音悦耳,宛若仙乐。

“好漂亮的花园!”李辉心中暗暗嘀咕,“这就是小资产阶级情调吧!猛然间发现自己的失误,人家郑成功可不是小资产阶级,最起码也算得上地方军阀一级,说人家小资会挨揍的。

李辉胡思乱想的随着众人来到大厅,抬头向上一看,只见一个身披明光铠,外罩猩红斗篷,头戴铁盔,上有一撮红缨,往面上看,重眉毛,环眼,淡金色的面庞,一撮美髯在胸前微微颤动,大马金刀的坐在太师椅上,正当青年,英武不凡。

“定边侯李辉李仲卿,拜见国姓爷!”李辉单膝点地,朗声说道。

“李兄弟这般客套!”郑成功终于开口了,嗓音洪亮,带着一种浓重的闽南客家味,好在李辉还能听清。

“谢国姓爷!”李辉这才站起身,垂首站在旁边,他开始装孙子了。当然他认为人活于世,有时候不免要碰到比自己官大的人,所以装装孙子也是很有必要的。

“李兄弟一路远来,辛苦了!”郑成功走下太师椅,来到李辉面前,“思明州小地方,没什么好东西招待李兄弟,本将略被薄宴,还请李兄弟不要责怪。”

“怎么会呢!”李辉露出八颗牙齿微笑,“国姓爷如此盛情,真让李某人受宠若惊。国姓爷屈尊降贵,亲自来迎……”

“李兄弟,你就不要客套了!”郑洪逵走上来,一把拉着李辉的手,“走!尝尝这东海的大螃蟹滋味如何!”

“海蟹还是,河蟹?”李辉诧异道,这玩意也能吃?

李辉被众人簇拥着赶往院落一角的餐厅,郑勇等人紧紧跟随,眼睛不停的向左右巡视。

“国公爷,这‘思明州’之名是何来历?”李辉没话找话的问道。

“大行皇帝死难,国家惨遭屠戮,黎民被杀,户无孑遗。本将常思念先皇恩德,矢志复明,为勉励将士杀敌报国,不忘国耻,所以改名‘思明州’。”郑成功如此解释道。

“原来如此!”李辉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下官对国公爷的敬仰宛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郑成功先是皱了皱眉,俄而眉头舒展,满足的听着李辉的马屁,最后哈哈大笑,拍拍李辉的肩膀,“李小兄弟忒会说话!一会咱们一定要好好喝上几杯!”

“这个是自然!”李辉点头称是,“不醉不归。”

宴会上,众人大吃大嚼,李辉也吃得不亦乐乎,反正也不用自己买单,都是别人消费。不吃白不吃!他满手是油的将一只大螃蟹撕开后盖,看到里面黄橙橙的膏,舔了一下舌头,三下五除二将螃蟹解体,手抓着螃蟹膏正要往嘴里塞,被郑成功拦住。

“嗯?”为什么不让我吃?

“李兄弟,国家危难,郑某寝食难安啊!”郑成功不再说“本将”,也就是在心理层面接受了李辉这个人。

“依下官之见,”李辉把手上的螃蟹膏塞进嘴里,塞得满口,费力的说道,“咱们的实力都不足以消灭满清,唯今之计,只有……呃!”

郑成功急忙帮李辉拍拍背,李辉顺过这口气来,费力的一伸脖子,将嘴里的食物吞下去,“此处不是谈话之所,还请国公爷找个僻静之所详谈。”

“好!”郑成功急忙起身,两个人来到一间书房,分宾主落座。李辉侃侃而谈。

“窃闻国公爷与东瀛交厚?”李辉单刀直入,绝对不拖泥带水故作玄虚。

“是,如果细究起来,郑某的生身之母却是日本人。”郑成功笑道,“我自小在日本长大,李兄问这个干什么?”

“咱们的复国大计,只在日本身上。”李辉神秘一笑,把满手的油腻在桌子上蹭了两下,从怀中扯出一张早就描绘好的日本地图,平平的铺在桌子上,指点给郑成功看。

“日本人残忍好杀,作战无畏,是用来进行冲锋陷阵的最佳战士。”李辉在地图上指点道,“自从壬辰之战后,日本对我大明恐惧有加,对我大明俯首称臣,咱们何不招日本人领兵前来,参与作战?”

“从日本借兵?”郑成功瞪大了眼睛,“说下去!”

“这个主意倒也简单。”李辉指指点点的在地图上标出很多点,“这些都是日本的咽喉要塞,咱们大可以先礼后兵,派使节前去日本进行沟通,如果他们愿意出兵还则罢了,要是不想出兵,只要国公爷一声令下,我东山军马上在这些战略要地登陆,将日本天皇推翻,占据日本,以为基地。国公爷意下如何?”

“若如此……”郑成功迟疑了一下,“日本民风彪悍,百姓残忍好杀,万一他们对咱们群起而攻之……”

李辉笑了,笑声中夹杂着一点对郑成功的不屑,“我们东山军的刀也不是吃素的!国公爷,为了复国大业,一定会死很多人,但是他们死得其所,因为他们的死,换来了更多人的生存,这笔买卖不好么?”

“李小兄弟说的是!”郑成功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地,猛的一击桌子,“希望倭人能够识时务,要不然的话,对咱们几方都不好。”

李辉只是干笑了两声,他终于明白郑成功这个人为什么不能够成功了,不是因为名字的问题,而是因为缺乏杀伐决断的残忍。

在历史上,郑成功的部将施琅曾经投降满清,之后又转而重投郑成功,郑成功竟然接纳,结果给自己制造了掘墓人。

要是按照李辉从严治军的理念,施琅就算不死也得被扒层皮,但是这个施琅竟然和没事人一样继续当他的郑家军头目,直到他最后叛变。

“对于日本人,我们不必要和他们客气。”李辉看郑成功依旧有点犹豫,毕竟郑成功的母亲是日本田川氏,怎么说他也算和日本人有点关系,马上就拉下脸进行屠杀,是谁心里也别不过这个弯。

“这个,”郑成功想了半天,突然想出这样一个问题,“李兄弟,万一这日本人狗急跳墙,投靠满清,咱们又当作何论处?”

“如果他们投降满清,咱们不更加师出有名了么?”李辉指着地图上暹罗、朝鲜,越南等国家的地盘,“咱们只要制服了日本,这些咱们大明的附属国还不望风归顺,到时候满清名不正言不顺,连一个附属国都没有,头疼的就应该是他们了。”

“说的也是,这些藩国见我大明中落,纷纷改投满酋,为满酋马首是瞻,只要咱们收复了一地,那么这些首鼠两端的藩国自然会遣使投靠,咱们也可以有一番作为了。”郑成功想明白其中关节,多年来的抑郁心情一扫而空,不由得抚掌大笑起来。

“李小兄弟真是我命中福星啊!刚来到这里就替我解开多年心结。哈哈!”郑成功一把拉过李辉,“如果李兄弟不弃,咱们二人结为异性兄弟,戮力同心,光复我大明江山,兄弟一下如何?”

“自然是求之不得!”李辉急忙应道,和郑成功结为兄弟,至少以后再海路上可以得到相当大的便利,至少不用再出现被人查货的尴尬局面。

郑成功大爽,叫来下人准备烛台檀香,两个人在保生大帝面前行三叩首之大礼,之后又喝血酒发毒誓,不玩就不玩,玩就玩绝的。

论及齿序,郑成功竟然比李辉小四岁,李辉盘算了一下,干脆冒称今年二十四,达到和郑成功同岁的效果。郑成功今年才二十四岁,但是李辉怎么看他也不像二十四岁,反而像三十几岁的中年人。尤其是一把胡子,更给人一种迷惑感。

郑成功当仁不让的当了大哥,开心至极,言语之间再也不再以“小兄弟”“兄弟”称呼,改口叫“贤弟”。

“贤弟,”郑成功吐出这两个字,自己还忍不住笑了一声,“依你之见,咱们现在当如何?”

“兄长准备如何作战?”李辉反问道。

“愚兄见解,当以重兵进攻闽南满酋,同时以一部分兵力攻打附近山寨,全收齐军,壮大实力,同时在本地屯田,发展生产,作长久之计。将来若有隙,当占据日本,以为根本之地。”郑成功说道。

第三十三章 郑氏国公(四)

“这个嘛!”李辉呵呵一笑,“兄长只想着闽省,就不知海外还有孤悬岛屿流求岛么?”

“李兄的意思是,占据流求岛,作为根本?再徐徐图之?”郑成功问道。

“然也!”李辉又把眼光移向地图,指着美丽的宝岛台湾,“此地人口稀少,田地肥沃,物产丰富,山上多金银铜之属,良材坚木,是造船的好材料,咱们以此为基地,不愁没有钱粮,只要钱粮充裕,咱们就可以进兵中原,光复社稷,到那时才是我华夏子民扬眉吐气之时!”

“说得好!”郑成功赞了一声,但对李辉的这个主意并不赞同,他在地图上看了两眼,略略摇头,将此事弃之一旁,转而和李辉谈起整军训练之法。

“你现在不在意,因为你所受的打击不够。”李辉暗暗笑道,台湾现在就在荷兰人的手中,早晚我要把台湾收回来!

两个人从正午谈到日落时分,越谈兴致越浓,最后直到金乌西沉,月上东天才停下,来到大厅用餐。

餐毕,郑成功邀李辉前往厦门夜市一观,李辉欣然答应,带上郑勇和司徒异,同郑成功身着便服,出了郑家军的地盘,一路走马观花的向夜市走去。

虽然战乱仍频,但是江南之地的人素来尚奢华,今夜正好月圆,一家人扶老携幼的出来观光浏览,商家们趁机挑起气死风的灯笼,摆上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大声的吆喝叫卖,倒也是一番景致。

“贤弟,你看着思明州,与你那掘港相比,另有一番景色吧?”郑成功笑道,言语之间颇多得意。

“是啊!”李辉在心里嘲笑,就你这思明州,还敢和我的掘港比?差远啦!

几个人一路闲谈,指点着路上的商家店铺,李辉也到处观看,发现这地方虽然不如掘港繁华,倒也人头攒动,所贩卖的货物也有很多是从欧洲国家运过来的,价钱也公道,李辉一路看着,啧啧赞叹。

“我靠!青铜器,国宝级的,竟然用来垫桌脚!奢侈啊!”李辉感叹道。

大家正在游览,突然迎面冲过来一个醉汉,跌跌撞撞的往前走,正在街上游览的众人纷纷躲闪。李辉也侧身躲在一旁,眼看着这个壮汉向司徒异撞去。

司徒异却没有躲,肩膀生生抗住醉汉的身体,将这个醉汉一把扛了出去,醉汉沉重的身体砸在路旁的摊位上,摊位哗啦一声四散。

“找打!”这个醉汉起身上前就是一脚,司徒异何许人也,在江阴城下杀人数百,身被数十创依旧屹立不倒的猛汉,还会怕他一个小小醉鬼?只见司徒异双掌合十,作成叠掌,用力拍在醉汉的前胸,醉汉被这般大力击打,噔噔噔连连倒退,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但听得轻微一声脆响,手骨已经断了。

“杀人啦!”醉汉倒在地上,放声大号,旁边的老百姓纷纷围上来,看着倒在地上的醉汉,认得是城中有名的无赖汤二,专门在闹市闲逛,到处惹是生非,讹人钱财。可是出了名的难缠。

围观的众人都为司徒异捏了一把汗,这个汤二,自己是个腌臜泼才不说,还有三个如狼似虎的兄弟,都是出拳要人命的主,司徒异今天惹上他们,怕是也要弄上一身腥了。

“杀人啦杀人啦!”汤二扯着脖子喊,人群越聚越多,打击都抱着同情的眼光看着面前这个满脸是伤的大汉,有几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双掌合十,直念阿弥陀佛。

看着瘫在地上放赖的汤二,李辉摇摇头,刁民啊!刁民!他转过脸去,看着郑成功,郑成功尴尬一笑,毕竟是出在自己的辖地上,怎么说也不好看。

司徒异看着地上的汤二,转过头看去看李辉,李辉冲他点点头,又摇摇头,司徒异明白老大说的意思,是说自己做得对,不要害他的性命。

郑成功闪到一旁,将这个烂摊子交给李辉自己处理,顺便看看这个据说得到青鸾眷顾的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本事,要是一个无能的孱头,自己倒是白和他结拜一场了。

李辉和郑勇,司徒异正要往前继续走,突然迎面冲过来三个赤膊大汉,手中拿着胳膊粗细的铁棍,舞得呼呼作响,满脸的横肉在灯光下泛着金灿灿的油光,脸上的肌肉崩崩乱跳,铁棍已经抵到司徒异的胸前。

“小子!找死!”汤二的兄弟们的名字也颇多有趣,汤三、汤四、汤五,或许还有汤六也未可知。但是本书不是考据流,所以也不尽知。

司徒异看着敌人如同疯狗般袭来,面不改色,赤手空拳,生生借助汤四迎面挥过来的铁棍,伸手一抓,汤四顿时觉得手中好像被巨大的力量吸过去,整个人被拽了个趔趄,险些跌倒在在,再一看,自己的铁棍已经被司徒异抢在手中。

“蠢材!”司徒异怒骂了一声,铁棍挥舞,呼呼生风,李辉和郑勇急忙闪到一边,兴致勃勃的观看东山军最强悍的不死战士司徒异先生的个人表演赛。

汤四的武器被人抢走,心头火起,大喊一声,站在旁边看热闹的两个兄弟也纷纷参战,两根铁棍上下翻飞,招招直奔要害,看得出这两个人还是受过一些专业的训练的。

“去死!”司徒异紧咬牙关,铁棍挥动,猛砸向汤五的后腰,汤五闪身躲过,手中铁棍顺势戳向司徒异的腋窝,司徒异丝毫没有躲避,反而欺身迎上,左臂夹住汤五的铁棍,突然发力,铁棍被别过来,汤五重心不稳,只觉自己像秋风中的落叶,被司徒异整个人给掀得飞起来,最后沉沉落地,在地面骨碌几下,连声呻吟。

司徒异现在两只铁棍在手,舞动起来如排风阵阵,唰唰唰带动嘶嘶声响,行云流水般上下翻飞,不停的击打在汤氏兄弟的身上,汤家兄弟被打得连滚带爬连声求饶,司徒异望向李辉,询问该怎么办,李辉冷冷一笑,右手在空中做了一个下劈的动作,司徒异顿时觉悟,手起棍落,正砸在泼皮汤二的后脑壳上,汤二哼都没哼一声就此晕厥,其他三人也是战战兢兢,连连后退。

“这些泼皮无赖,要他们做什么用?司徒异,把他们都给我砍了!”李辉下了死命令,司徒异一惊,连郑成功也是一惊。心道这是我郑家军的地盘,还轮不到你李辉来代我执法。

“且慢,贤弟,这些人不过是一些市井腌臜之徒,咱们大人不记小人过,还是放过他们吧!”郑成功走出来,笑着劝道,旁边的百姓们也是松了一口气,至少不会出现流血场面了。

“这些人可是一方祸害,我等今日有护卫通行保护,万一哪天咱们手无寸铁,他们可要欺压到咱们头上了。”李辉冷言道,“郑大哥,若今日之事如此了结,恐怕将来这些市井小贼会更加肆无忌惮,到时候你这厦门城必将治安混乱,民怨日张,到时候可就难以惩戒了。”

“孩子们,还是快点逃吧!”一个好心的老头看两个人争论不休,急忙劝说道,“这汤家五虎不是好惹的,趁着汤老大还没来,你们马上出城,走的越远越好!”

“老人家,这汤老大很厉害么?”李辉转过头来,满脸是笑的问道。

“真是个不知深浅的!”老头埋怨了一声,用手指着黑黝黝的夜空,“那边最大的那个院落就是汤家人的,他们兄弟五个个个出手狠辣,杀人不眨眼,组厉害的是汤老大,他手头有三百多兄弟,个个都是背着人命的,惹不得啊!”

“难道这官府是吃干饭的么?”李辉皱着眉头,说出这样一句,却忘了身边还站着郑成功这个厦门的实际领导者。

郑成功鼻子里哼了一声表示不满,李辉没有管他,继续向老头打探汤家五虎的情况,原来这些人是一伙海上的强盗,后来郑家来到厦门,不敢公然出海抢劫,于是就利用抢劫来的金银买田置地,招揽佃户,当上了大地主悠然生活。长时间在海上称王称霸惯了,自然要拉起一帮兄弟在乡邻间嚣张跋扈,作一方的土霸王,

“既然如此,郑大哥,今天小弟就为你清理了这些没命的山贼,让他看看我们东山军不是好惹的!”李辉冲司徒异一摆手,“做了他们!”

司徒异很快点头,手中铁棍挥下,将汤二的脑袋打了个万朵桃花开,汤二哼都没哼一声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见了阎王。

“这三个,料理掉!”李辉的手指又指向已经被吓傻的汤家三兄弟,司徒异点点头,满是刀疤的脸上浮起一丝冷笑,大步向这三个家伙走过去。

三兄弟早就魂飞魄散,当他们看着二哥被铁棍将脑袋打碎的时候,那“砰”的一声就像砸在自己的脑袋上,三个人齐齐的摸了一下脑瓜,发出一声惨叫,没命跑起来。在一旁看热闹的老百姓看到汤二的脑袋被人砸烂了,吓得发一声喊,一哄而散。

第三十三章 郑氏国公(五)

(求收求推)汤四跑的最快,看着被落在后面的两个兄弟,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看来自己今天还是有生还的希望的,他转念又开始骂起二哥来,干嘛去惹这些人?想起被杀的二哥,他眼睛有点红,越跑越快,最好现在就跑回家,告诉大哥,让大哥领着兄弟们来给二哥报仇,把那个满脸刀疤的大汉杀了,以泄心头之恨!

他正在边跑边想着如何报仇,猛然间就听到身后传来两声惨叫,不用问两个兄弟被人废了,想到这里,汤四刚刚平静下的心又开始蹦蹦乱跳起来,脚上也加快了力量。

“呼!”一阵疾风从头皮上擦过,汤四下意识的一缩脖子,总算躲过这根铁棍,他刚要松口气,就觉得腿肚子猛的被重物撞了一下,整个人顿时跌倒在地,腿肚子上传来剧痛,伸手一摸,小腿骨已经断了。

“啊!啊!”汤四疼得直打滚,看着慢慢走到自己面前的那个满脸刀疤的男人,“大,大哥,好说,有话好说!饶了我的狗命……”

“我从不留活口!”司徒异晃了晃脖子,手中的铁棍上还在滴血,“去阎王那报一声,就说东山军司徒异杀你!”

“东山军?”汤四脑子“嗡”的一片空白,东山军的名头他久有耳闻,这支军队最大的优点就是杀俘,但凡和他们交战,到头来全部都被填了万人坑。

“小的错了,小的狗眼,冒犯壮士虎威,还请壮士……”汤四正在哀求,突然觉得脑门上呼的一阵罡风刮过,头顶传来一阵锥心的疼痛,整个人软软倒下去,眼前的景物慢慢模糊起来。

……

“杀人啦!”一个敞着怀,手拎着芭蕉扇的精壮汉子跑进一所宅院,“大哥,大事不妙,二爷三爷四爷五爷都被人给杀了!”

“什么?”一个大汉从被窝里钻出来,身边的女人伸出一只柔滑的胳膊,抚摸着这个汉子的胸膛,“汤大爷,天还没亮呢……”

“亮你个逼的!”汤大反手就是两巴掌,女人白嫩的脸上顿时出现了几道淤青,嘤嘤的哭起来,汤大没有去管,穿衣下地,“谁干的?”

“几个外乡人,不知是哪来的,杀人的是个刀疤脸,看样子挺狠的。”这个人说道,看到汤大穿鞋,急忙跪下来为汤大提鞋,“爷,这回是个硬茬子,要不要叫上兄弟们?”

“惹了我汤老虎,他就是活腻了!”汤大正准备一个人单刀赴会,自己想了想,觉得不妥,“把兄弟们都叫上,带上家伙,点子硬,得加点小心。”

“好!这回一定把那刀疤脸剁了!”这个二腿子急忙跑到后院召集庄客和“朋友”们。不到半柱香时间就集合了三百多人,在院子中密密的排成一排。

“兄弟们,有人杀了我四个兄弟!”汤老大眼睛红红的,兄弟情深,虽然他是杀人不眨眼的海盗,但是也还有点人性。

“杀了他!”这些亡命之徒们都是无事还要生非的坏痞,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会让他们退缩,只能让他们更加高兴,哈哈!终于可以疏松一下筋骨了!

“好兄弟!走!”汤大手拎着鬼头刀走在最前面,刀尖划在石板路上,带起一串串的火花,身后是三百亡命之徒,个个凶神恶煞的走在后面,正在夜市游逛的老百姓见到这般情景,吓得急忙四散逃跑,有几个胆大的藏在角落里,又是紧张又是害怕的睁眼看着。

“谁杀我兄弟?”汤大站在街边一声高喊,他觉得眼前有什么东西一闪一闪的发光,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过来,点火把!”汤大冲后面吩咐了一声,手下人献媚似地马上点起火把,看清楚前面发光的东西之后,汤大直吸冷气,都是一簇簇的箭头,正在放射寒光!

……

司徒异杀掉汤家四兄弟之后,李辉就想趁此做文章,让郑成功见识见识东山军的威力。郑勇示意,急忙向海面发信号,呼叫支援。

“大哥,你尚未见过我东山军的大风弩吧?”李辉笑道,“趁此机会,为你们厦门出去地方祸患,大哥没什么异议吧?”

“这个……”郑成功想了半天,最后还是点点头,毕竟李辉是客,不能拂了他的面子,当然他也想看看东山军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再说也不怕东山军趁此攻城,我厦门有精兵五万,害怕你个小小的舰队不成?

得到郑成功的批准之后,守门官兵将三百名抬着大风弩的东山军士兵放了进来,这些人都是在船上专门操控大风弩的射声兵,对大风弩颇为熟悉。

“列阵!”李辉一声令下,士兵们马上将大风弩的三脚架立起,调整好射击方向,扣上弓弦,对准前面的集市。

“来了!”士兵们看到对面亮起火把,暗暗拉紧了手中的弓弦,铜扳指扣在弦上,勒得微微发痛。

“你们,你们谁杀我兄弟?”汤大面对这般箭阵,心中胆怯,但又碍于老大的面子,壮着胆子喊起来。

“伏波营,准备!”李辉大喊一声,士兵们将手中的弓弦弹了一下,顿时发出嗡嗡啪啪的声音,把个汤大吓得魂飞魄散。

对面传来一阵放肆的笑声,夹杂着轻蔑的嘲笑,“就这胆识,也敢妄称大哥?”

“你,你是谁,有种出来单挑,别做缩头的乌龟,叫不得好汉子!”汤大的话里带着颤音,站在身边的兄弟已经看到他的手在微微哆嗦。

“东山军,伏波营,作战!”李辉大声命令,顿时百弩齐发,带着鸣啸的破空之音飞向对面那群不知死活的小混混集群,不到三拨箭,对面已经折了一半,很多人都是被一支弩箭攒在一起,死相极惨。

“兄弟们,拼了!”汤大大吼一声,举着鬼头刀往前冲,猛的一支弩箭飞过来,从他的胸前穿过,他觉得身子被狠狠推了一把,低头一看,胸前已经多出一个窟窿,鲜血不停的往外喷,迅速的在地面上汇成一滩,在火把的光芒下泛出诡异的鲜红色。

“我……”汤大张了张嘴,手中鬼头刀苍啷落地,砸在地面上的血泊中,溅起几朵血花。汤大沉重的身子缓缓倒下,斜着跌倒在血泊中,没了呼吸。

老大已死,群龙无首。李辉下令格杀勿论,弩箭不停的向外发射,将整个集市变成一片杀戮屠场。

“这大风弩,大哥感觉如何?”李辉看到自己的武器效果良好,得意的看着郑成功,郑成功微微颔首,“不错,真是近战利器。”

“如此利器,正是我东山兵工厂所产。”李辉不失时机的做起推销来,“每架弩机以长白山枫桦为骨架,加之以牛筋,做成一架需要耗费白银三百两。如果兄台想要的话,我可以半价出售,咱们是八拜结交的兄弟,价钱好说。”李辉看到郑成功面有难色,急忙加上一句。

郑成功没有答话,走到死尸前面,看着被强劲的弩箭射的对穿的死尸,还有被弩箭穿在一起的三个人,他用力推了一把,三具站立的死尸同时倒下,但是弩箭依旧插在他们中间。

郑成功一使劲,将弩箭拔出来,擦掉上面的鲜血,借着火把的光芒细细观察,箭杆上还刻有小字“崇明箭坊三二四一”

“好箭!”郑成功拿着被鲜血浸成红色的弩箭,来到李辉面前,“好箭,真的好箭!但不知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

“这是崇明岛生产的,地点在箭坊,由编号为三二四一的工人生产的。”李辉逐个解释道。

“原来如此。”郑成功冲李辉点点头,“这般利器,若有上千具,贼酋怕也奈何不了我们!”

“是啊!”李辉心里高兴,看来对方有购买意向了,“如若大哥对此感兴趣,倒不妨先订购五十架,试着用一下,要是觉得好,我们还会更加优惠的。”

“这个,”郑成功迟疑了一下,“也罢!先给我们运来三百架吧!”

“好!好!”李辉拍拍巴掌,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的响,一架弓弩的成本是五十两银子,以一百五十两进行交易的话,每架弩机就能挣到一百两,三百架,那就是三万两啊!

李辉现在才知道为什么有的人宁可掉脑袋也要去当军火商,原来这里面的厚利绝对不是百分之三百所能形容的。

夜色已深,远处传来三更的梆子响,李辉打了个哈欠,显是困了,郑成功见此,急忙带着李辉回到住处,临走之时李辉还向郑成功喋喋不休的说着大风弩物美价廉操纵简单老少皆宜等等。

郑成功笑了两声,看着李辉和两个手下走进屋子里,自己一转身,向书房走去。

昏暗的烛光下,郑成功看着李辉留下来的地图,想起今天李辉在街上杀伐果断的气势,东山军杀人如麻,法令森严,完全表现出一支久经沙场的精锐的气度。

“李仲卿。”郑成功在纸上写下这三个字,眉头紧锁,是敌是友,还要看以后的情况。郑成功慨然一声长叹,斜靠在椅子上,吐了一口气,眼看着已经斜下的明月,昏昏沉沉的睡去。

第三十三章 郑氏国公(六)

第二天早上,李辉便早早起来锻炼身体,东山军伏波营的号角也嘟嘟的吹起来,士兵们开始了一天的生活。

“东山军令行禁止,法度森严,将来必定会有一番作为。”郑成功看着号角声声的东山军伏波营,他们正在举行一天一次的升旗仪式。

一面浴火凤凰旗和伏波营的军旗冉冉升起,士兵们高声唱起军歌《满江红》,声音嘹亮,激人振奋,连郑成功都听得热血沸腾,手打着节拍,和着曲调轻轻吟唱起来。

李辉一脸严肃的看着东山军的军旗冉冉升起,直到旗帜升到最顶端,他才转过头来,和郑成功一起走进屋子,开始吃早饭。

“依小弟之见,这流求岛不可不取。”李辉又用筷子在桌上画起地图,“这岛屿又名台湾岛,历来就是我华夏的疆土。现在被红毛荷兰人占据,百姓生活困苦不堪。再加上这个地方战略位置重要,是南下北上的航线必经之处。我们完全可以在岛上设立港口,走海运运输,发家致富,有了钱就可以购买军资,招揽将士,咱们才可以进行下一步谋划啊!”

“这个以后再议吧!”郑成功笑了笑,“现在兵马未成,粮草未济,不是进攻的好时机。”

“唉!”李辉叹了口气,看来人还是要有一定实力作为依靠的,他本来想奉劝郑成功放弃厦门,全力进攻台湾,以台湾为据点,徐徐图进,现在看来郑成功还没有意识到这个岛屿的重要性。

在历史上,郑成功防守的厦门地区由于没有战略纵深,屡屡面临被满清拦腰截断的危险,到了后来满清利用郑成功远征的机会趁虚而入,终于攻占厦门,郑成功无奈之下只好转向台湾,攻下台湾半年之后郁郁而终。

在现在看来,奉劝郑成功攻台有点不切实际,毕竟他还没有走到那一步,但是派人劝说日本发兵相助的议案已经得到郑家军全体的统一,永历朝廷也发来旨意,要各个义军广泛联络,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召集最多的军队进行作战。

“向日本乞兵,家父也曾做过,但是日本人屡屡推脱,实在让人心寒啊!”

“不知派去日本劝说出兵的使者是谁呢?”李辉好奇的问道。

“正是我大明宗室朱之瑜。”郑成功一笑,“也是当世大儒,现在客居日本,我只需派遣些许人手,带上亲笔书信,朱之瑜自会打点一切。”

“好吧!”李辉笑道,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是人才辈出啊!朱舜水这样的大人物都出来了。“我也修书一封,希望那些日本人能够识时务。”

郑成功撇撇嘴,不置可否,李辉不管他,刷刷刷提笔写就,言语间多忤逆。他端起来看了看,塞进信封,和郑成功的塞在一起,又用火漆封好,扔在桌子上。

“这回咱们可以干一番大事了!”李辉拍拍手,“我东山军枕戈待旦,就等这个时候到来了!”

“贤弟报国之心,堪比日月,令大木佩服!”郑成功一笑,冲李辉举起大拇指,李辉眨眨眼,心道你还是不明白我想做什么。

修书已毕,李辉又陪着郑成功在厦门逛了一圈,昨晚的屠杀引得很多百姓惊慌失措,后来才知道是东山军代为消灭地痞无赖,百姓无不以手加额,拍手称快。

“既然郑成功不去管,那就由我们东山军来做。”李辉暗自说道,“这个社会需要人来主持公平和正义,也要向这些人展示一下我东山军的军威。”

对于李辉的这个举动,郑鸿逵表示赞赏,但是施琅等将领则表示忧虑,万一李辉心怀不轨,趁机占领厦门,那郑成功岂不是引狼入室?

“国公爷,李辉不得不防,此人乃江南名将,久怀不轨之心,他所奉者,鲁王朱以海是也。万一他突然进攻,咱们将如何应对?”施琅单膝点地,朗声说道。

“这个,李仲卿与我八拜结交,互为兄弟,他不会作出这种事情的!尊侯多虑了。”郑成功对李辉恢复大明的赤胆忠心还是很认可的,驳斥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施琅摇摇头,对李辉的戒心依旧没有减轻,“愿国公爷多加士卒,抓紧防守,以备不时之需。”

“也好!”郑成功点点头,批准了施琅的意见。

……

李辉坐在郑家的庭院中,手中拿着的是郑成功刚才庭议的结果,观察营已经将间谍渗入到郑家军的内部,郑成功的日常举动无不处在监视之下。

“劳动人民的力量是不可忽视的!”李辉满意的将这张纸放在桌子上,拿起火镰点燃油灯,看着纸张慢慢的被烈火吞噬,李辉终于笑了,“郑家军也会使我们的敌人,中国只需要一个统治者。”

“大哥,如果他们愿意尊奉太子殿下呢?”高元华随后问道。

“他们就算忠于太子殿下,会忠于东山军么?”李辉哈哈一笑,“将来的大明朝,东山军是唯一合法的武装力量,我决不允许出现分裂武装。”

“如此一来,咱们岂不是少了一个很重要的盟友?”高元华说出心中的担忧,“大家都是反清的义军,如果自相残杀,只会是亲者痛仇者快。同室操戈不太好啊!”

“不过华夏始终是一统的,如果郑家的军队继续存在,就会给东山军造成巨大威胁,”李辉顿了顿,“何况这郑家军和日本藕断丝连,交往甚密,将来他们要是勾结日本侵犯沿海,咱们岂不是还要继续壬辰抗倭战争?”

“哦!”高元华明白了李辉为什么要劝说郑成功进攻日本、流求等地的真正目的了。

“英雄只需要存在于英烈祠的牌位上。而不需要生活在现实中。”李辉如此说道。

高元华仔细琢磨这句话,他觉得这句话大有深意,急忙写在纸上,留在以后慢慢研究。

这句话的确大有深意,这是马基雅维利主义的核心:为达目的,可以使用任何手段。换句话说就是只要目的达到了,手段就是正确的。

和郑成功约定好下一步的行动之后,李辉乘船返回掘港,一路上遇到很多股海盗,打着破烂的帅旗,张牙舞爪的拦路抢劫,李辉没有时间和他们废话,直接将巨大的福船开过去,将他们的小船撞成原始状态。

看着在水中挣扎的海盗,李辉下令将他们救上来,询问到底是谁派遣他们前来的。

“小的,小的本是郑家军的兵卒,前几日,刘大人派遣我们扮成海盗,在路上截击你们。”一个全身湿漉漉的士兵看着摆在眼前的一大堆白花花的银子,把什么都招了。

“这个刘将军又是谁?”李辉回过头去看身边的高元华,高元华摇摇头,示意自己并不知情。

“刘将军官拜参将,是施琅施大将军手下的。”这个小兵盯着银子,流出口水来。

“很好,这些都是你的了!”李辉笑道,“我还有一些银子要赠于你,只要你说出更有利的情报。”

“这个……”当小兵看到又是满满一盘银子摆在自己面前时,他的舌头都有些打结了,“施大将军已经在前面组织了埋伏,准备给将军一个颜色瞧瞧。”

“不愧是卖国贼!”李辉冷笑道,“带路!”

在投降的海盗带领下,李辉很快发现了埋伏在水天一线的郑家军舰队,李辉也不和他们客气,巡风号巨大的主炮瞄准他们一顿猛轰,同时大风弩全面张开,接连不断的射击火箭,很快就将这些毫无防备的帆船的船帆烧着,让他们动弹不得。

“马上投降!东山军不杀汉人!”李辉大声的喊道。

这些郑家军本也无心作战,干脆双手一举,大摇大摆的做了俘虏,李辉看着这些船上装备的大量火炮窝弩火箭,看得出来敌人准备充足,铁了心要和自己干一架。

“哼,和我示威?”李辉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调转船头,回厦门!”

此时已经是下午,郑成功还在海边眺望,同时向身边的将领们了解最近的海上贸易情况。

“咱们这个月输出茶叶三百包,都被红毛荷兰人买走了。”一个将领递上账本,交给郑成功,郑成功点头称是,将手中的马鞭掖在腰里,翻开账本细细查阅。

“荷兰人的银钱给的很及时,咱们可以用这些钱向李仲卿买些大风弩,那东西在作战中真不是一般的厉害。”郑成功想起李辉在街头以大风弩杀人的场景,弩箭的威力让他难以忘怀。自己手头要是有上百架,摆在前线,不愁打不垮满清的骑兵。

远处出现了一支船队,桅杆上火红的旗帜分外显眼,这不是东山军的凤凰旗么?怎么又回来了?

郑成功急忙迎上,李辉跳下福船,驾着小船来到海岸,还没等郑成功说话,李辉就从他手里抢过鞭子,大步来到施琅面前。

“打不死的狗杂种!你活腻了,敢和我东山军叫板!”李辉对准施琅的脸上“啪啪”就是两鞭子,抽得施琅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伸手护住面庞。

日本素慕中华,常以正统自居。当是时,太祖遣人如日本,令其发兵相助,狂妄倭奴,竟违逆天命,抗拒圣使,太祖遂提精锐之师,克大阪,灭江户,摧京都,日人战战,恐不敢出。

——《通鉴》太祖本纪

第三十四章 连环计谋(一)

(求收求推)“杂种!敢和你爷爷作对!不知死活的东西,狗汉奸!”李辉抡起鞭子,对着施琅就是一顿猛抽,每鞭子下去,施琅的身上就多出一条鲜红色的鞭痕。

“无耻的汉奸!投降满酋,恬不知耻!”李辉的鞭子雨点般落下,施琅想反抗却抬不起头来,只能趴在地上护住要害,口中连连喊着国公爷救命。

“仲卿贤弟!为何如此?”郑成功终于从混乱中清醒过来,扑上来拉住李辉的手,“有话好说,为何鞭挞我手下大将?”

“天杀的泼才!”李辉愤愤的扔下鞭子,冲后面一招手,“带过来!”

高元华急忙将那些俘虏来的郑家军推过来,其中一个正是郑成功认识的游击将军刘义,便拉住他,问个究竟。

刘义也不隐瞒,把施琅下令他们截击李辉的事情和盘托出,李辉听到这里,心头烈火又烧起来,从地上捡起鞭子又是没头没脑的一顿抽,直打得施琅抱着头不停地哀求。

“**的不是什么施琅大将军吗?咋这个德行?装啊,接着装!”李辉一边打一边骂,郑成功不得不从后面把李辉抱住,阻止他的暴行。

“贤弟,有话好说,消消气,消消气!”郑成功劝道,一转脸,喝过施琅,“施将军,刘义所说可是事实?”

施琅摸摸还在流血的伤口,一双眼睛怨恨的看着李辉,又抬起头看看郑成功,点点头表示默认。郑成功抬腿就是一脚,正揣在施琅的腰上,施琅吃痛,跌倒在一边,眼睛仍没有离开李辉,目光变得更加阴鸷。

“大哥,我有上将高元华,愿拨入郑家军部下,任你驱使。只要我杀了这施琅,为天下除一大害!”李辉愤然道。

“尊侯(施琅表字)虽有错,但罪不至死。”郑成功苦笑一声,“贤弟大人不计小人过,看在愚兄的薄面上,就放过他吧!”

“好吧!”李辉头脑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的冲动,拎着鞭子来到施琅面前,用鞭杆指着施琅的脑袋,“小子,好好地给我听着,乖乖的伺候大木兄弟,若有贰心,我早晚取你首级!”言讫,将鞭子在空中挽了一个鞭花,“啪”的甩出一声脆响,如一个晴空霹雳般,震慑施琅愤怒的神经。

郑成功看得目瞪口呆,见到李辉气也出了,人也打了,急忙一脚踹开施琅,施琅会意,连滚带爬的逃了,郑成功来到李辉面前,脸上带笑,“贤弟切莫生气,这都是愚兄平日管教手下无方,冲撞了兄弟,还请兄弟恕罪则个。”

“大哥说哪里话?”李辉哈哈一笑,“不过是小惩大诫,也是为了尊侯兄好,省得他年轻气盛的闯出什么乱子。”

郑成功一阵头晕,合着你在我的地盘打了我的人还说是替我教训属下,这理都让你一个人占尽了。他面上依旧带着微微淡笑,“兄台今晚就别走了,咱们兄弟正好促膝长谈,如何?”

“这厦门城,我可进不得了。”李辉笑道,“这样吧,还请大哥去小弟的船上一聚,我船上有上好的厨子,正好尝尝他们的手艺。”

“甚好!”郑成功踏上小船,“许久没好好吃一顿,嘴里淡出鸟来,这下可得了贤弟的便利了。”

两个人上船,高元华急忙让钟紫怡准备晚饭,钟紫怡倒也争气,很快做出一桌典型的东瀛美食,李辉看着这些东西倒没了胃口,倒是这三个家伙吃得兴高采烈。

“这鱼片切得也忒薄了些!”郑成功赞扬道,“好刀工!”

“国公爷谬赞了。”钟紫怡垂首站在一边,听到有人赞扬她的厨艺,略略欠了欠身子,做了个福礼,以示感谢。

李辉只挑熟的东西吃,幸好高元华端过来一坛子女儿红,这东西是出海远行必备之物,少了什么东西都不能少了这个。

“来,贤弟,咱们走一个!”郑成功也是个豪饮之辈,和李辉连连举杯,喝得头重脚轻。

相比现代的烈酒,古代由于蒸馏水平不过关,所以酒的读书都很低,一般只在十三到十五度,李辉喝起来如喝清水,但喝多也有些晕头转向。

“大哥,咱们攻下日本,以日本为基地,发展海运,称霸远东,岂不爽哉!”李辉明显有点喝高了,说话都不利索了。

“贤弟为何眼巴巴的盯着日本?其地之民也是炎黄赤子,同样的人命。”郑成功晃了晃僵硬的脖子,继续说道,“听闻贤弟在东瀛占了两个银矿,奴役当地人民,杀戮无算,兄窃以为不取也!”

“这是我东山私事,”李辉一挥手,毫不客气的打断郑成功的驳斥,“当年倭寇纵横东海,杀我百姓,抢我钱财,百姓多年所积,一夕成空。死伤狼籍,妇孺轮于刀斧之下,何其悲哉!”李辉端起酒杯,猛的灌了一大口,“以血还血,以牙还牙,匹夫无不报之仇!”

“呵呵,睚眦必报,看来贤弟是这样的人。”郑成功粲然一笑,“贤弟,宜将风物放眼量,事情要看得长远些。”

“我已经看得够长远了!”李辉有些发怒,杯子在桌子上重重一砸,震得他的手腕一阵酥麻,“我是在为子孙后代清除一个敌人!”

“好吧!”郑成功见到李辉动怒,也不再劝,从怀中掏出那封写给日本幕府将军德川家光的书信,“既然兄弟要这样干,说不得,愚兄就帮你做了。”

“多谢大哥!”李辉看到自己的信还粘在郑成功那封信的上面,一颗心落了地,两个人再次举杯,直喝得酩酊大醉。

高元华坐在一边,静静地听着两个人的谈话,看到两个人都趴在桌子上,他叹了口气,起身将两个人背进船舱,自己回到桌边,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哈!”他一声呐喊,将杯子扔进大海,看着渐渐变白的东方天空,使劲的握紧拳头。

第二天,郑成功辞别李辉,李辉也不挽留,伏波营浩浩荡荡的开奔掘港,回到自己的老巢。

一路平安。

李辉回到掘港的时候,就看见陆谦疾步迎上,李辉心头顿时一紧,难道出了什么情况?

“大哥,程六回来了!”陆谦看着一脸紧张的李辉,急忙说道,李辉也是一惊,急忙跳下小船,来到掘港军营,唤过程六。

“好兄弟!”李辉一把拉住程六的手,嘘寒问暖,程六心中激动,连连说好。把衣襟最里层撕开,露出一个纸角来。

这是一封信,落款是李定国。“鸿远拜下,窃闻东山李仲卿,当世豪杰,遣贵使程六前来,互通友好,诚惶诚恐,不才鸿远,曾与逆贼为伍,抗拒天军,终幡然醒悟,常思往日之过……”

李辉慢慢的阅读,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看来李定国这个人还是不错的,李辉也对这个传奇人物充满了敬意,一个字一个字的斟酌,推敲,想知道李定国最后要说什么。

“李鸿远(李定国表字)要和咱们联盟啊!”李辉笑道,“如此,咱们又多了一支盟军。”

“太好了!”程六到现在才知道信里面的内容,李辉将李定国的书信放在桌子上,拍拍程六的肩膀,“老六,你干得不错!继续努力!”

“谢,谢大哥!”程六喜不自胜,连连道谢。

正在众人闲聊间,黄宗羲和方以智也知道了李辉回来的消息,联手前来拜见。

“两位夫子,如此着急前来,不知有何要事?”李辉急忙迎接,对这两个大儒,李辉可是从心底敬佩,言辞礼节上不敢有丝毫不尊。

“江北一片太平,何来要紧事?”黄宗羲哈哈一笑,“只是石城王朱统錡让我来向你央求一下,他们现在粮草不堪使用,想向你借点度过年关。”

“这样啊!”李辉眼珠转了转,“这样吧,我马上到通州去看看,之后再决定对他们的援助。”

“不用,石城王正在老夫府上,特来请仲卿前去一叙的。”黄宗羲朗声说道。

“原来如此。”看来这石城王朱统錡一定有什么要紧事,要不然不会央求两个大儒前来向自己求援的,李辉将李定国的书信揣在怀里,转身和两个夫子向黄宗羲的小筑走来。

石城王朱统錡年纪不大,两撮小胡子,一双丹凤眼,人看上去倒也忠厚,见到李辉前来,搓搓手,不知所措。

“拜见石城王!”李辉深施一礼,朱统錡急忙搀起李辉,“侯爷切不可!我这什么王的都是自己封着玩的,侯爷切不可当真!”

“如此!”李辉笑了笑,“我只叫你朱家兄弟吧!”

“好,好!后也怎么叫都成。”朱统錡手足无措,站在李辉身边,拘束的很。

“没见过大世面。”李辉暗自评价道,但是话上不能这般说,黄宗羲见两人尴尬,急忙搬了椅子让两个人坐下。

“侯爷,我潜山飞旗寨已经被满酋捣毁,死伤无数!”朱统錡说到此处,吧嗒吧嗒掉下两滴泪来,从怀中拿出一方丝帕,擦拭眼睛。

第三十四章 连环计谋(二)

“兄弟节哀。”李辉也有些怆然,“大不了咱们从头再来,兄弟们的仇,早晚都会报的。”

“是啊!王爷请节哀。咱们东山军也不是好惹的主。”方以智颇有深意的说道。同时看了朱统錡一眼,朱统錡再笨也能看得出来这是什么意思,急忙单膝点地,跪在李辉面前,“求侯爷收留残军,愿以潜山全军归顺,唯侯爷马首是瞻,若有贰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李辉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已是了然,原来这些家伙们早就研究好了,把自己叫来就是为了这个事啊!

也好,朱统錡手下还有七千多士兵,虽然良莠不齐,但是李辉的残酷训练会让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变成战士的。

“朱统錡,站起来!”李辉一声断喝,朱统錡身子颤了一下,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来到李辉面前,正要说点什么,突觉语塞,只好站在原地,眼睛盯着地面,一言不发。

“朱统錡舍弃石城王称号,假如我东山军,可否?”李辉双眼如炬,盯着木讷的朱统錡,“说话!”

“愿,愿意!愿意!”朱统錡连连说道,冷不防李辉继续说道,“朱统錡,现在你为我东山军人员,当先到岑港训练三月,你有和异议?”

“没,没有!只要能假如东山军,啥都好说!”朱统錡满盘应下来,反正自己也管不住手下那帮嚣张跋扈的士兵和土匪,干脆交给李辉去吧!

“好!潜山飞旗寨所有人编入东山军,从今日起享受东山军待遇。”李辉下令道,“传令通州东山军全部开赴掘港进行集训!”

“是!”朱统錡终于有点样子的以手击胸,做了个军礼,李辉拍拍他的肩膀,“朱兄弟,你是我大明宗室,身上的担子自然要比别人重一些,你要知耻而后勇,努力学习,将来也可在东山军中争得一席之地,要不然我想重用你都很难,明白么?”

“明白了。”朱统錡低着头,不停地搓着衣角,李辉看他这个样子,一皱眉,“朱统錡!”

“我,我在这。”朱统錡被这一声断喝吓住了,连连答道。

“大声点!”李辉吼道。

“是!东山军朱统錡在!”朱统錡扯着脖子喊起来,涨得满脸通红,嗓音也微微发颤。

“好!”李辉赞许道,“你先在商队中训练三个月,将里面的东西都学会,只要去学,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是!”朱统錡有了点底气,冲李辉一点头,回到座位上。

“很好!”李辉好像作总结一般的说了两个字,突然传来一阵吃吃的笑声,众人闻声望去,只见素玉靠在门框边,笑个不停。

“死丫头,没规矩!”黄宗羲一瞪眼,“还不进内宅去,女孩子抛头露面的成何体统!”

“哼!”素玉冲黄宗羲做了个鬼脸,转身走进屋子,突然折返,冲李辉狠狠地瞪了一眼,飘然而去,留下傻在一旁的李辉。

“怎么个意思?”他瞪着双眼,看着黄宗羲,黄宗羲抱歉的一笑,眉头却皱起来。

“看来这老黄头还在做着国丈爷的美梦呢!”李辉瞪着眼珠子,愤愤想到。

第二天,李辉便赶往通州,朱统錡和两位大儒也跟随过去,隔天中午便到了通州,此时的军营已是乱糟糟的,罗衡和傅梦弼正在拼命安抚。

“全军起立!”李辉站在通州的城墙上,马鞭举起,“潜山飞旗寨的兄弟们,恭喜你们已经全部加入东山军!”

“老子没加入!”一个粗俗的嗓子喊起来,紧跟着很多士兵也随着起哄,整个东城乱糟糟的,百姓们从门缝探出头来,看得津津有味。

“要起兵变!”老百姓们相互咬耳根子,胆子大的走到街上,搬个板凳慢慢欣赏,胆子小的已经开始收拾家中的金银细软,随时准备溜之乎也。

“谁说的?站出来!”李辉大喝道,“有种的你就站出来!”

“老子说的!”话音落处,一个身材魁伟的壮汉晃晃荡荡的走出来,站在李辉面前,手指指着李辉,一脸桀骜,“你就是李辉?也不咋样嘛!”

“没错,我就是李辉。”李辉冲这个汉子笑了一声,走到他的身边,“兄弟,和我来横的?”

“横的就是你!怎么地吧!”大汉一挺胸脯,“有本事就给爷爷一刀。”

“是么?”李辉冷笑道,“好魁梧的身板,看来也是个好汉,”拍拍他的肩头,电光火石间一腿猛的向前,正击打在壮汉的小腹,壮汉闪身躲开,李辉抢步攻上,双拳如风,直打向壮汉的双颊,壮汉一错身,从脚下使出腿绊,李辉看得真切,侧脚躲过,紧跟着左脚踹向壮汉的小腿,壮汉正要抽腿,谁想竟然是个虚招,李辉的双拳已经砸到壮汉的面门上,一股鲜血从鼻子喷出来,染红了他的衣服。李辉趁着他伸手擦血的时候,双拳抱住壮汉的脑袋,一顿乱揍,壮汉吃痛,正要挣扎,李辉的拳头已经摆在眼前,“别动!”

郑勇甩手扔过马鞭,李辉于半空中截下,引来一阵喝彩。他持鞭在手,一马鞭抽向壮汉的肚皮,壮汉一闪没闪开,肚皮和鞭子挨了个结结实实,眼看得一条血道显现出来。

“你,**……”壮汉还未发话,第二鞭子又到了。

在李辉一顿皮鞭的教育下,这个装横的壮汉也不敢吱声了,蹲在地上护住要害,忍受一下比一下重的皮鞭抽打,任凭打得如何重,硬是不吭声。

“好,是条好汉子!”李辉看着这个硬汉子,哈哈大笑,从地上把他拉起来,“好汉子!够硬气,我喜欢!”

壮汉不以为然的站起身,全身一道道的淤青仿佛成了他最好的勋章,台下的士兵们爆发出阵阵欢呼,为自己的英雄战胜了万恶的东山军统领而欢呼。

“侯爷,受小的一拜!”这个汉子单膝点地,“愿意跟随在侯爷身后,为侯爷打天下!”

“说的可是真心话?”李辉眨眨眼睛,“不要后悔哦!”

“绝不后悔!”壮汉没有抬头,“愿效犬马之劳。”

“好!”李辉赞了一声,“起来吧!”眼睛又转向那些发呆的士兵,“还有谁不服?”

“我们都愿跟随侯爷!”哗啦一声,七千多士兵齐齐拜倒,“请将军收纳!”

“好,都是我东山的好兄弟!”李辉喊了一嗓子,“东山军潜山飞旗寨听令!”

“在!”喊得参差不齐,有人竟然嘿嘿笑起来。

“哼,等会你们就笑不出来了!”李辉暗暗挠头,“罗衡,傅梦弼,出列!”

两个人走出来,相互看了看,罗衡自是一脸兴奋,傅梦弼则不以为然的看着李辉,脸上的表情带着三分的疑惑,七分的嘲笑。

“现封你们为游击将军,带领士卒前往掘港进行集训。”李辉命令道,“如果做得好,你们可以领一营之军,如果做得不好,马上淘汰,另选贤人!”

“属下一定尽心竭力!”罗衡抢着表忠心,傅梦弼象征性的伸手作揖,懒洋洋的放下,耷拉着眉眼,不再言语。

李辉看在眼里,对待这些够个性的降将,他自有很多办法让他们屈服,当然一定要让他们心悦诚服,从心里尊敬并效忠自己。

“全军马上开赴掘港,不得有误!”李辉下令道,这些士兵们全军而动,跑步前进,队伍也是拖拖拉拉,连绵好几里。

这些士兵们一路说笑,各种黄段子层出不穷,李辉听得直皱眉,虽然他不是什么道德先生,也曾在大学期间钻研过很多日本爱情动作片,但相比于这些士兵说书般连串的黄段子,他还是有些受不了。

“抓紧行军!”李辉骑着马,驱赶士兵们,士兵们看到是他,加快了脚步,等到李辉走开之后,又故态复萌,嘻嘻哈哈不成个样子。

“这种军队也能作战?”李辉突然感觉石城王很伟大,那样一个木讷的闷葫芦,竟然能带领这些士兵作战,真可谓战史奇迹。

总算到了掘港,李辉将他们交给从前线赶回来的雷通和他手下的十八罗汉,自己一头扎进屋子里,避免被这些士兵弄的疯掉。

朱统錡也跟着黄生举前往岑港,现在的岑港已经成为一个中转港,商旅往来川流不息,很多满清占领区的商人们冒着风险将铁矿煤矿丝蚕桑麻等货物偷运出来卖给东山军商队,不为别的,只为暴利。

“钱不是万能的,人总是忽视了这个问题,当他们发现自己所追求的东西和自己的理念出现偏差的时候,总会找到各种借口为自己的市侩精神辩解……”李辉无聊的发着长篇大论,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李莹端着一个盘子走进来。

“大哥,你累了吧,坐下来尝尝我做的红烧狮子头。”李莹说着将盘子放在桌子上,李辉顿时觉得香味直钻鼻子。

“好香!”李辉被香味吸引过来,“莹儿,你真是好手艺。”

“都是和阿秀妹妹学的。”李莹有意无意的说道,“那丫头倒是个好闺女,这下光昭有福了。”

第三十四章 连环计谋(三)

(求收求推)李辉低着头,嘴里塞满了食物,抬起头乜了李莹一眼,急忙低下头,眼睛看着桌子的木质纹路,脸却红了。

“大哥你不要这样,我知道阿秀是对你好的。”李莹干脆把这个话题挑开,长痛不如短痛,大家心中都结着一个疙瘩,谁也不好受,“要不是阿秀,我还不一定要和你说好说歹。”李莹说到这。俏脸也是绯红,李辉抬起头,看着李莹的脸,“莹儿,苦了你了。”

“没关系,”李莹发现李辉顾左右而言他,心中有一点生气,“光昭和阿秀的事情,都是那个什么公主一手撮合的,别看她每天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其实最讨厌了。”

对于女孩子们的争风吃醋,李辉不想去也不愿去多了解,由于这些姑娘们都住在一起,掘港百姓戏称他们的住处为李辉的“**三千佳丽”,各种风言风语也有耳闻。

但是李辉和他们之间根本没发生什么,自从他和李莹的关系挑明之后,这些谣言也不攻自破,偶尔岳瑶利用李辉的名头抢劫小孩子们的蜜糖,大家也只是淡淡一笑,随手拂过。

“是啊,我也很烦她,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李辉苦笑道,“对了,岳瑶那个小坏蛋没敲诈你们吧?”

“哼!人善被人欺,芊芊姑娘可被她欺负惨了。”李莹想到此处,忍不住笑起来,“大哥,你知道么,陆谦和高雪仪两个人鬼鬼祟祟的,被我发现好几回了。”

李辉无奈的捂住耳朵,又被李莹的芊芊素手扯开,“必须听!”

“好吧好吧,你继续。”女人天生爱八卦,李辉以前还不明了,现在看来,这条经过无数前辈验证的真理还真的是颠扑不破的。

“王秀楚也成亲了。那个李婉儿和我是同姓,长得真好看,那双大眼睛朦朦胧胧的,里面好像有水在流。”李莹惆怅的双手托腮,“像我长得又丑人又笨自然没人要。”

“天!”李辉一阵头晕,天地良心,你眼前的这个帅哥什么时候说不要你了?李辉咳嗽一声正准备反驳,李莹却扑哧一声笑了,转过头来问道,“大哥,我和李婉儿、茅芊芊、钱秀、高雪仪相比,谁更漂亮点?”

“要说漂亮,”李辉专家似地敲敲桌子,“当然是幽兰最漂亮,你们几个都不如人家。”李辉回味似地吧唧吧唧嘴,那丫头,长得简直就是祸国殃民标准版啊!整个一红颜祸水。

“我只说我们几个。”李莹不依不饶,小女儿心态毕露。

“应该是李婉儿吧,人家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李辉说完这句话,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急忙盯着李莹的脸上看,李莹却没有表态。只是单手托腮,静静地看着油灯上那突闪跳跃的火焰。

“但是她爹不是好人。嘻嘻,这一点我比她强。”李莹好像发现什么似地,轻轻笑起来,“大哥,他爹一直喊着要找你算账呢!”

“对了,我是应该和他算账了。”李辉打了个哈欠,“那个老东西,我要好好收拾他。”

掘港的监牢里,李博明正在跺着脚骂,原因是给自己的窝头越来越小,这让这个自诩为从来不吃亏的商人很是伤心。

“别喊了,我们侯爷有话和你说。”一个身穿绿褐色衣服的士兵走过来,李博明看着这些士兵的帆布衣服,认得这些才是正规军,不是看守自己的那些身穿普通棉布衣服的小鱼小虾。

“李辉,你休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东西!”李博明好像发誓一般大声嚷嚷着,引得士兵们捂嘴发笑,这家伙莫不是被关得傻掉了吧?

李博明被几个小兵呵斥着连打带踹赶进了屋子,李辉正坐在桌边,看着灰头土脸的李博明,冲几个士兵发火,“你们这帮蠢蛋!敢这样对李老爷,活够了是吧!还不快滚!”说着站起身,面带笑容,走到李博明身边,亲自替他拍拍衣服上的尘土,“李老爷受苦了,本将替这些不长眼的小子们赔罪了。”

“哼!”李博明鼻子哼了一声,眼睛直直的望向天棚,根本不理会李辉这种示好的举动。

“其实呢,这些东西咱们都是心知肚明的。”李辉笑道,“李老爷或许不知吧!我东山军为什么要把你截掳来?”

“你们这帮……”李博明正要开口骂,忽然想起这不是在自己家,眼前这位也不是自家呼来唤去的奴才,只好住了嘴,瞟了李辉一眼,把脑袋拧在一边。

“我想和你说的是,”李辉搬着凳子凑到李博明身边,一脸神秘,“其实我们东山军最大的后台就是江南大学士洪承畴洪大人!”

“什么?”李博明被这句话震得差点没跌在地,“你们,你们东山贼…..洪大人?”

“这没有什么好奇的。”李辉神秘兮兮的加上一句,“其实我们东山军的军资供给都是洪大人暗中支持的,要不然你想我们东山军怎么以孤军抗击满清这么长时间?”

“这个东西……”李博明闭上眼睛理理混乱的思维,脑子中飞快的分析每一条信息,他也是常年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的人,脑子比一般人熟络很多,见闻也广,什么样的事情没有见过?他伸手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原本剔得光溜溜的脑壳已经长出茂盛的短发,让他的头型看起来很有特点。

“你说的是真的?”李博明想了半天,挠了半天,总算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这个,清者自清,”李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倒了一杯茶递给李博明,“洪大人受先皇隆恩,诈死投降满清,等待时机到来,便举义旗,复社稷,一华夏,归正统。小弟不才,蒙洪大人恩举,占据江北之地,与洪大人江南江北策应,应付满酋,待到时机成熟,便联军北向,推翻满清,光复京师,重开我大明盛世。”

“嘶!”李博明听得目瞪口呆,这种事情特虽然听过很多,但都是说书讲古,当不得真,今天竟然发生在自己身上,真是大大吃惊。

李辉看着李博明冥思苦想的样子,忍不住发笑,但终究忍住了,毕竟还要把戏继续演下去。

“李公想想看,要是没有洪大人支持,我们东山军会有这么大的实力吗?我们所用的木材、铁器、帆船、粮草怎么筹集?军资器械如何取得?百姓如何安抚?洪大人对我等恩比天高,我们东山军全体效命,只等他老人家一声令下,我们便召集四路大军,挥军北上,满清坐不了几天龙庭了!”

“四路大军?”李博明又是一愣,“何来四路大军?”

“舟山张侯服,厦门郑成功,贵州李定国,江北正是不才,四路大军云集,百万之众,定能消灭满清,占据京师!”

“四路大军,都是洪阁老手下的?”李博明越来越感到不可思议,怪不得江南贼寇屡剿不灭,原来有洪承畴在后台支持,可是他图的是什么呢?

“报恩。”李辉言简意赅的回答道,“洪大人受先帝隆恩,常念心中。先帝驾崩之日,洪大人悲痛欲绝,与我众人歃血为盟,立誓要清流寇,灭满酋,复正统。”

“哦!”对于崇祯皇帝对洪承畴的礼遇与恩宠,李博明不会不知道,正是由于崇祯的青睐和提拔,洪承畴才能从关宁军一个小小兵卒迅速成为封疆大吏,洪承畴被俘之后,崇祯一位他已殉国,还为他设立祭坛进行祭祀。要说洪承畴不怀报恩之心,那也太没人情味了。

“如果这是真的,我该怎么办?”李博明是个乖觉人,他知道江南大学士和开国功臣的地位是不可比拟的,汉有云台二十八将,唐有凌烟阁三十六功臣,这些人就是因为选对了时机,跟对了主子,画图于皇家,万世流芳,那可是留名千古的功臣啊,就算你一百个江南大学士的名头都不及凌烟阁侯君集等人的一根小手指头。

“洪大人是想做开国功勋啊!”李博明终于明白过来,原来这个洪承畴竟然是藏在满清心腹中的内奸,而李辉他们都是他的羽翼,他们一明一暗,黑白分明,演得一出好戏!

想到这里,李博明豁然开朗,洪承畴好在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但是想搭上话可是势比登天,现在有了李辉这层关系就好办了,将来大事成功,自己少不得能封个王侯,努力一下,或许文华殿三十六功臣也许能有自己一个位置。

“如此说来,咱们倒是一家人了。”李博明终于笑了,脸上却没了那些肥肉,这些天饿肚子的生活已经将他身上的肥膘都消耗掉了。

“也好,就算是减肥了。”李博明觉得身子瘦下来,脑子也灵便很多,至少能捋清李辉他们的计谋了。

“老夫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么?”李博明主动请缨,当然也得留个心眼,虽然他不知道不能将鸡蛋放进一个篮子的风险规避学,但是实际操作上,大概意思都是相通的。

第三十四章 连环计谋(四)

(求收求推啊!)“洪大人尚未给您老真正的差事。”李辉笑道,“洪大人和您闺女的事情,也是我们做的一个谋划,主要是为了让满清放心,现在我们强抢过来,也是为洪大人好。现在洪大人已经取得满清信任,大军不日就要北伐,但是现在军资粮秣不足,烦请……”

“晓得了。”李博明一点就透,不就是要银子吗?但是他又有一件事想不明白,既然洪承畴给了自己在江南卖盐的盐引,为什么不亲自找他要钱,还要拐这么大一个弯弯?

“并不是钱的问题。”李辉严肃的纠正道,“我们掘港也有盐田,但是我们的盐田销路不畅,所以我想让李老爷和我们东山军联盟,共同垄断江南盐业市场,到时候定价由我,那银子还不是水一般的来?”

“好主意!”李博明伸出舌头舔舔发干的嘴唇,李仲卿啊李仲卿,你可够狠的,竟然搞垄断,也好,赚谁的银子不是赚?干了!

“这也好,江南盐业混乱,各大家尔虞我诈,纷纷压价。泰西人和各地行商火中取栗,占了不少便宜,咱们要是能联合几大盐商,共同进退,联手抬高价格,到时候他们不想买也得买。”

“好!”李辉习惯性的拍拍李博明的肩膀,“其实我们所获利润,不过是为复兴大明社稷,不得已筹集银钱。本将每日所食,不过干菜豆腐,节约下来的钱都奉给东山军充作军资。天下未定,我心中难安啊!”

“将军所行之事,皆是忧国忧民之举,李某人佩服之至,请受李某一拜!”李博明急忙讨好,要是和李辉搞好关系,自己在长江周围可是一帆风顺。

“李老爷请起!”李辉急忙伸手相搀,“这不是折杀末将了么?”

“将军为国操劳,夙兴夜寐,理当受此一拜!”李博明面上人,这些繁文缛节迎来送往的客套话,打他十几岁的时候就滚瓜烂熟,行个礼,说几句客套话自然驾轻就熟,礼数也极为周到。

“李老爷,事不迟疑,你马上赶回苏州,联络盐商,准备事宜,等到时机成熟,我李辉自会前去与大家商量。”李辉看着身材清瘦许多的李博明,长长的胡子,刀削的面庞,倒有几分清正之气。

“以前的事情,多有冒犯,还请李老板见谅,今天所讲之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切不可对第三人谈起,万一事情泄露,咱们可都有诛九族之祸啊!”李辉半是提醒半是威胁的说道。

“是,是!”李博明想到此处关节,脑门上冒出汗来,要说事情泄露,李辉和其他人自是没事,人家手头有军队,满清不敢来抓人,自己可就惨了,说不得就被人用铁链捆走,菜市口开刀问斩。

“一定,一定,老朽身家性命都在苏州,可不能乱说。”李博明急忙说道,“还请李将军放心。”

“那就好!这衣服也不用换了,这头发,也好,马上走,回苏州,就说你是逃出来的。”李辉开始诱导人犯罪了。

“好,好!本来还想着换套干净点衣衫……多谢,多谢!”李博明冲李辉连连拱手,李辉的脸上殊无笑容,只是一脸的急促,“快去。”

……

看着李博明远去的身影,李辉这才坐在椅子上,拍着桌子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程六这才走出来,看着笑得快要疯掉的李辉,伸手敬了个礼,“侯爷,有何差遣?”

“这样,有个事情要你去办一下。”李辉从桌子上拿过一张纸,唰唰唰写上,写满了一张纸,“你把它背下来,之后烧掉,就按照上面说的去做。记得不能告诉别人,就是陆谦也不行。”

“是。”程六恭恭敬敬的冲李辉行了个礼,“属下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去吧,记得要找那些专会嚼舌头根子的老太太们,他们传播流言的速度很快。”李辉提醒道。

……

过了不多久,江南各地,尤其是南京,坊间各种传闻便如雨后春笋般纷纷扰扰,像滚雪球一般迅速扩大,在不到个把月的时间内已经传遍江南,谣言愈演愈烈,最后竟演化出数十个版本,老百姓们在街头交头接耳,谈论此事。

“你说,洪大人真的是大明的奸细?”一个正在纳鞋底的老太太捂着嘴巴,小声趴在身边一个老姐妹的耳边说道。

“说不准,当年洪大人的事可是满城风雨。”老姐妹手中的活依旧没有放下,有一搭没一搭的应承道。

“要我说,”又凑过来一个花白脑袋,“这洪大人还真是大明忠臣,你们想想看,当年他可是从一个小兵被皇帝提拔成封疆大吏的,但凡有点良心的能不记着这天大的恩德?我看啊,备不住是真的。”

“真的假的也说不明白,要是他真有这份良心,也就阿弥陀佛了!”那个发起话题的老太太双掌合十,念起佛来。

“别说了,官兵来了,当心把你们这几个嚼舌根子的老娼妇抓起来,关进大牢去!”老太太们看到远远的走来一群身穿满清八旗兵服装的军队,急忙住嘴,手拿针线做活。

酒馆里,也有很多人在交头接耳,看到带刀的衙役走进来,纷纷闭嘴,小二端着盘子从后厨走出来,手中掐了一张白纸,“啪”的贴在迎门的柱子上,阳光从门口照进来,打在门柱上,照得那“莫谈国事”四个大字越发清晰起来。

洪承骏已经得到了李辉的邀请信,他疑虑了很长时间,最后毅然决定前往掘港,老母洪王氏也愿意前往。

当年洪承畴投降满清,衣锦还乡,被自己老母亲指着鼻子骂了个狗血喷头,老太太虽然不识字,但是忠孝节义四个字还是懂得,家里还有当年崇祯皇帝册封二品诰命的圣旨,还有御赐的诰命朝服,老太太干脆一股脑全带着,和儿子洪承骏坐上李辉派来的马车,行到海面,转而坐上商队的大船,一路北行。

当洪承骏到达掘港的时候,李辉专门弄了个盛大的欢迎仪式,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老太太看得心花怒放,点着小脚走下大船,干巴巴的脸上尽是笑容。

“好大的排场,就为了我这个老婆子?”老太太瘪瘪嘴,张开没牙的嘴笑起来,“李小哥太能整景,我一个老婆子,用得着么?”

李莹身穿华服,急忙迎上,搀着老太太的胳膊,轻声道,“老祖宗,小心了脚下。”

老太太看看李莹,见这丫头长得这个俊俏,唇红齿白的,哈哈笑了,“好闺女!老太太我还能走!”

“这可使不得,摔了您老人家,我们侯爷还不得和我拼命啊!”李莹察言观色,专挑老太太喜欢的听。

李莹又让老太太将二品诰命的朝服穿起来,老太太也没推辞,直接套在身上,李莹帮忙整理,洪承骏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这李仲卿请我们来,不会就是为了弄这个欢迎仪式吧?

“东山军将士!”李辉站在高处,清清嗓子,喊了一声,手下的士兵满齐齐站好,摆成方阵,不动如山。

“向二品诰命夫人洪王氏敬礼!”

“是!”潜龙营一千六百名士兵齐齐转向,动作整齐划一,如同机械一般,举臂,击胸,动作严整,发出巨大的响声。

“向诰命夫人致敬!”声震屋瓦。

“好,好都是好孩子!”洪王氏也是触景生情,伸手擦擦眼泪,李莹手疾眼快的拿出一方丝帕,给老人轻轻拭去泪水。

“我那不孝的儿啊!”洪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就当我没这个儿子!”

李辉见状,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江北都指挥使给老夫人行礼了!”说着单膝点地,圆圆满满的行了个大礼。

“好孩子,快起来!”老太太看看李辉,满意的点点头,又转头看看站在身边的李莹,“好一对郎才女貌,绝配的一对啊!”

“老祖宗,瞧您说的!”李莹俏脸通红,撒娇似的摇摇老太太的胳膊,老太太也是一笑,对李莹大有好感。

洪承骏走过来,冲李辉一抱拳,“阁下可就是江北都指挥使、定边侯李大人?”言语间并不称呼李辉为侯爷,不知为何故。

“这位就是洪承骏洪大哥吧!”李辉冲洪承骏一拱手,“久慕先生高义,冒昧相请,还请先生恕罪。”

“好说。”洪承骏见李辉礼数周到,脸上绷紧的肌肉也慢慢舒展,“不知李大人遣人迎我母子,所为何事?”

“仰慕老太君高义,特来尽孝。”李辉说到此处,一撩衣襟跪下,“老太君,洪承畴的事情,天下皆知,他大无廉耻,做了那满酋的走狗,今天小子李辉斗胆,迎来老太君,不为何事,只为奉养老太君,求老太君念在我等一腔忠义,仰慕之至,收李某作为您的义子吧!”

“义子?”老太太愣了一下,想起洪承畴,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李莹看出老太太还在犹豫,轻轻摇了摇老太太的胳膊,“老太太,我家侯爷诚心诚意,您老还是应了吧!”

第三十四章 连环计谋(五)

“咳!我就当没有那个不知廉耻的儿子!”老太太叹了口气,看着跪在地上的李辉,脸上绽开笑容,“我儿快快请起!”

“谢母亲大人!”李辉咣咣咣给老太太磕了三个响头,从地上爬起来,又冲洪承骏一拱手,“兄台在上,受小弟一拜!”

转瞬间,洪承骏的脑子已经转了无数个圈,他不由得赞叹李辉的机敏过人,这么快就把自己母亲给哄得溜溜转,这下自己的哥哥可有大麻烦了。不去管他!

“贤弟快快请起!”洪承骏的脸上带了笑容,“你我以后就以亲兄弟论处,我就讨个嫌,仗着年岁大,当了哥哥吧!哈哈!”

“这是自然!”李辉也笑了,众人也纷纷来见过老太太,口中都称“老太君”言辞间颇多恭敬。

“好,好,都是好孩子!”老太太喜不自胜,活这么大把年纪,还没受到这般的礼遇呢,满是皱纹的脸上笑成一朵花。

李辉将老太太安排在专门整理好的一处院落中,每早每晚前来拜会,衣食用度丝毫不缺,又有李莹他们一帮丫头陪着,每天叽叽喳喳的闹个不停,老太太开心之极,暗地里和洪承骏说咱们这算是来对了!

“呵呵,娘,这般说来,我那哥哥可要被人戳脊梁骨了。”洪承骏笑道。

“那个畜生!不是我的儿子!”谈到洪承畴,老太太先是红了脸,俄而狠狠的骂一声,扭过头去,好好地心情消散的无影无踪。

“娘,我想加入东山军。”洪承骏见母亲不语,说道。

“我儿,你守在娘身边也是多余,我这有李辉日日前来伺候,还有那一帮如花似玉的丫头每天前来打闹,这日子过得舒坦!你也不必恋着为娘,快快出去寻一门事情做,给李辉出力,也是好的。”老太太很明显没有明白洪承骏的意思,反而有些数落的意味。

“娘,我说的就是假如东山军。”洪承骏笑了笑,“我也有武艺在身,可以搏个出身。”

“你今年已至不惑之年,去当那些扛枪扛炮的士卒,受得了么?万一将来,你和那兔崽子战场相遇……”老太太没来由冒出这样一句,洪承骏苦笑一下,“哪有那么巧?”

李辉则很快批准了洪承骏的参军请求,但是首要的条件是从小兵做起,这是规矩,不能为任何一个人破例。

“好,当兵卒就当兵卒。”洪承骏倒也想得开,脱了儒生的圆领袍子,换上士卒穿的帆布衣服,剪掉了一把胡子,投入到每日辛苦的劳作中。

过了几天,就到了腊月,在腊月初一,李辉颁布了《江北律例》,规范官民行为,还对各地的里正保长,属下各县城的衙役差吏的行为进行了约束,颁布《官吏规制》,进行统辖。同时设立了考试竞争上岗的初步模式,首先在丰利进行试点改制。

这一系列的政治命令发出之后,各地官吏不以为然,不论是谁在台,这捕快师爷也取消不了。他们对这些东西瞥了两眼,自去做自己的事去了。

腊月,陆谦他们正在南京准备刺杀洪承畴,他们这次所携带的都是崇明兵工厂生产的最先进武器,优先装备,随便拿出一样都是超级杀器。

黄昏缓缓来到,城门“咣”的一声缓缓关闭,陆谦他们推着一辆平板车来到城门口,从车上拿下很多圆圆的东西,趁着四野无人,开始紧张的工作起来。

李辉从背包中拿出一根长长的,以蚕丝编成的绳子,带着三棱铁钩子,陆谦使劲摇起来,“啪”的一声搭在城墙上,众人鱼贯爬上,此时天已经黑下来。

城头的士兵们听到响声,往这边一看,发现并没有异样,懒洋洋的走过去,陆谦他们趁着这个机会爬上城墙,刺杀掉几个清兵,将他们扔下城墙。之后疾步向目标地跑去。

“随我下!”陆谦顺着绳子滑进南京故宫的院内,这故宫是在太祖朱元璋时期由刘伯温亲自设计的,据说与天地日月相配,可以吸纳天地灵气,算得上风水学的杰作。

(关于风水之说,笔者砍过很多文章,也看过地图研究过,但凡以南京为都城的朝代,很少有五十年以上的国运,原因在于吴越时期有人看破风水,在长江入海附近开凿邗沟,破了南京的风水龙脉,所以南京的气运反而不如杭州等地。而北京的龙脉可以上溯到昆仑山,沿昆仑山一路东行,过蒙古高原,跨阴山,走太行余脉,经军都山入渤海,连成一条线,成为有名的巨龙吸水之象,龙气旺得很,所以建都在北京的朝代也都时代长久,不知和这些是不是有一定关系。)

“好大的宫殿!”身旁一个带着黑面罩的男子说道,这种面罩按照李辉所说的“女人用丝袜征服男人,男人用丝袜征服银行”的理念制作出来,以丝布制成,透气透汗,套在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既能隐蔽身份又能造成一种恐怖感觉,戴上还很舒适啊!

“你们往东走,你们几个在原地等候,其他人随我进去!”陆谦小声安排道,手下纷纷按照陆谦的意思行事。

陆谦带着几个手下,拿着一张南京宫殿的地图,细细对照,最后眼光落在一座偏殿上,做了个手势,手下人会意,悄悄摸过去,从身后拿出各种火器,摆在地上,严阵以待。

“你们几个笨蛋!”陆谦悄悄骂道,“你们想破门而入么?”

“将军,我们……”一个粗犷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冲进去砍他娘的就行了呗!”

“牛大壮!你真是猪脑子!”陆谦照他脑袋上拍了一把,“一边去!”

牛大壮缩着脑袋走到一旁,陆谦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轻轻走到门边,将刀子插入门缝中,轻轻向上挑,匕首微微一沉,碰到了门闩。

陆谦将刀尖向上一磕,门闩发出轻轻的撞击声,门吱嘎一声开了,陆谦侧身躲到一边,牛大壮跑过来,沉重的脚步咚咚作响。

“噤声!慢点些!”陆谦小声提醒道。牛大壮拍拍脑袋,高抬腿轻落步,一点点来到陆谦身边。

“进去!”牛大壮推开门,走进屋子,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牛大壮干脆将门都打开,外面微弱的星光照进来,屋子里模模糊糊的终于可以看到一点朦胧的轮廓了。

屋子里有一张床,帷帐低垂,里面传出轻微的呼吸声,牛大壮大喜,心中暗道狗汉奸,终于逮着你了!从身后拔出一柄重斧,沉甸甸的拍在手上,发出啪啪的撞击声。

“去死!”牛大壮突然大喊一声,冲动床边,高高的举起斧子,猛的砸下去,只听咔嚓一声,床板被巨大的力砸的粉碎,牛大壮三下两下扯碎帷帐,斧子电光火石般伸进去,一顿猛砸,眼见得斧柄上滑下鲜血,粘粘的,牛大壮知道得手,急忙跑到门外,冲陆谦一点头。陆谦以为他成功了,便打了个唿哨,手下们纷纷聚集回来,爬上墙头,正要撤离。

黑暗中突然亮起无数的火把,到处都是呼喊的声音,陆谦从墙上向下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知什么时候宫殿的院子中出现了无数手持火把的士兵,急匆匆赶来,纷纷攘攘的挤在一团,许多弓箭手已经张弓搭箭,瞄准正在墙头游走的刺杀小队。

“快撤!”陆谦从怀中掏出一个圆圆的东西,这东西里面装满了高纯度的黑火药,一段打开一个小孔,点燃之后火药剧烈燃烧,会产生极强的白光,将人眼致盲。

陆谦点燃,扔下去,这些满清士兵知道贼人们常使用这种东西,急忙跑到一边,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冒着点点火光的东西。

“嗤啦!”一道剧烈的白光燃起,这些士兵们顿感眼前一片漆黑,他们闭上眼睛揉了揉,发现眼前还是一片漆黑,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东西。

“接着吧!”牛大壮从腰间拽出一个圆筒状的东西,点燃,扔下去,里面装的是辣椒末和硫磺,在火药的燃烧下发出刺鼻的气味,简直就是简装版毒气弹。

“咳咳,咳咳!”士兵们闻到硫磺燃烧时产生的臭味,都厌恶的捂住鼻子,等到他们眼睛恢复视力,风也把这股浓烈的臭味和辣味吹走之后,贼人们早就没了踪影。

“全城戒备!捉拿贼人!”一个身穿满清三品武官服饰的汉子大声吼道,“吴德,马上带队赶往城门口,阻击贼人!”

陆谦他们跑得很快,经过这几天的踩点,他们已经找到从宫殿到最近的东城门的便捷通道,后面的敌兵穷追不舍,陆谦转了转眼珠,下令一个士兵拿出一个圆柱状的东西,拔开塞子,边跑边撒,哗啦啦的响声过后,地面上多了一些闪着寒光的东西。

这是微型化的铁蒺藜,这种铁蒺藜更小,更锋利,也更霸道。后面的追兵一不小心踩在上面,脚底立刻被洞穿,疼得他们呀呀大喊起来,伸手去拔脚上的铁蒺藜。

第三十四章 连环计谋(六)

(求收求推荐了,哈哈)这东西所产生的伤害仅限于脚部,目的就是拖延敌人的行动,并不能造成多大的损伤,敌兵们弯下腰,一点点将地上的铁蒺藜捡起来,扔在一旁,清理出一条安全的追击路线。

此时陆谦他们已经接近城墙,陆谦摆摆手,士兵们将身后背着的一个圆圆的铁管卸下来,支在地上,一个士兵拿过一包圆柱形的东西,塞进去,另一个士兵将沉重的铁炮弹塞进去,炮弹内部是空心的,里面装满了火药和铁钉。

“点火!”看着对面城墙上不断走下的敌兵,挤在对面的狭窄过道上,陆谦冷笑一声,下了命令。

“嗵!”一声巨响过后,喷出来的巨大火焰将周围照得一片火红,拳头大小的圆型炮弹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对面的敌军,炮弹在半空炸开,将里面无数细小的铁钉喷射到每一寸空间。

很多士兵被铁钉扎到,有的深可入骨,这些士兵疼得嗷嗷叫,滚下城墙,人群中出现了短暂的混乱。

陆谦他们趁着这短暂的混乱,从身后的背包中掏出更多的霹雳雷,这些霹雳雷和刚才使用的炮弹颇有些类似,在紧急状况下也可以作为炮弹发射出去。

“扔!”三十个人每人手持一个,向前后两面发动轰炸,霹雳雷威力绝伦,尤其是里面的铁钉更是伤人无数,很多士兵都被这些飞溅的铁钉伤到。不得已停止追击,等待弓弩手的到来。

“马上上城墙!”陆谦做了个手势,手下人急匆匆赶往城头,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三寸短刀,见人便杀,城墙边到处都是鲜血,惨不忍睹。

城头上早有大量的士兵在等候,刺杀小队手中的霹雳雷雨点一般甩出去,将这些人杀得狼哭鬼嚎,只在外面围着不敢冲击来。

“下城墙!”陆谦从背包中掏出绳子,垂下城墙,手写一个接着一个下了城墙,最后只留下陆谦一个人陆谦冲这些兵一笑,从腰间抛出一把亮晶晶的东西,粘在这些士兵的衣服上,把这些人吓了一跳。

“有毒!”一个人喊起来,众人也来不及追击陆谦,急忙将衣服脱下,扔下城墙,此时很多士兵已经回过神来,踩着被炸得一块一块的兄弟们的尸体,在城墙上转动巨大的床弩,准备射杀陆谦。

“将军,天黑,看不清贼人往哪里跑了。”士兵们架起床弩,看了半天,这才发现这个问题。

“不要管他,用床弩雨覆攻之!”这个将军也不是傻子,采用的是覆盖式射击,我就不信干不死你们!

城头上的满清兵正在准备进攻,猛然间一声尖利的呼啸迎面冲来,将刚才说话的那个士兵钉在城墙上,将军骇然,看着被力量巨大的弓弩推出七尺多远的士卒,伸手拔出那支弩箭,发现这是全钢打造的弩箭,全长达到四尺,尾部的雕翎上粘着的胶还有些尚未干燥。

“利器啊!”陆谦手脚麻利的将另一支弩箭扣在机括上,这支弩机是以精钢打造,配以粗粗的牛筋弓弦,整个东山军也只造出了这一张全钢弓弩,堪称宝贝。

城头上火把如林,士兵们来回移动,影影绰绰,陆谦瞄准一个火把,轻轻放手,弩机扳动,箭矢飞出,闪电一般飞向南京城,“啪”的一声钉在刚才那个将军的头盔上,将他的脑袋和头盔穿在一起。鲜血顺着缝隙处缓缓流下,在火把的光芒中显得十分妖艳。

“看你们还敢出城追击!”陆谦看着手下们检查完毕黄昏时埋在门口的东西,摆摆手,示意撤退。正在此时,城门“咣当”一声打开,顿时潮水一般的喧闹声传过来。

满清骑兵大队出现在城门口,这些骑兵们奋力拽住腾跃的战马,在将领的带领下一步步走出南京城,开始分成三队,准备追击。

“点火!”陆谦一声令下,手下人划着了手中的火石,嗤嗤嗤三条火线游龙一般奔向城门口,紧跟着就是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接连不断的火球腾空而起,将南京城的东门变成一片爆炸的世界。

刚刚连同自己的主将出城作战的满清士兵很不小心的陷进了敌人事先安排好的地雷阵之中,随着一团团火光从脚下爆炸,很多士兵都被炸断了手脚,整个城门口成了死尸的地狱,接连不断的爆炸声中,冲出城门进行追击的满清士兵一个都没回来。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站在城头上,已过知天命之年的他双鬓染霜,面带憔悴之色,干瘪的嘴唇蠕动了几下,似乎要说出什么,但欲言又止,唯独一双眼睛仍如鹰隼般犀利,放射着阵阵寒冷的光芒。

“这伙贼人是哪里来的?”老者问道。

“回大学士,这些人行动诡秘,来去无踪,不知是何方乱贼。”身边一个老苍头说道,这老头也是跟了洪承畴很多年的,自然有说话的权利。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洪承畴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这句话从自己口里说出来好像有些不妥,看看手下人,依旧各行其是,叹了口气,“这个我知道,我想问你是否知道这些贼人是从哪里来的?”

“老奴不知。”老苍头实话实说,洪承畴摇摇头,走回江南行衙。

在顺治二年,满清封洪承畴为“招抚江南各省总督军务大学士”,后因为父丧,洪承畴回家居丧,待到李辉等人在江南兴兵之时,满清急忙“夺情”,将正在居丧的洪承畴从福建老家急忙调至南京,仍以原职总督江南军务,便宜行事。

洪承畴的确老了,想当年和孙传庭、卢象升等人镇压流贼,挥斥方遒的日子再也不能重现了,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辅佐新朝奠定根基,也好在青史上重重留名。

“天色快亮了,老爷还是先小憩一下吧!”老苍头走进来,“明天还有很多公务要处理。”

“我知道,昨天我听祖泽远说现在有很多风言风语,不知是真是假?”洪承畴问道。

“现在,现在是有很多风言风语,老也不必挂在心上,都是那些无知的村妇愚民瞎嚼舌根子,当不得真的。”老苍头急忙宽慰道。

“你不说,我也有耳闻。”洪承畴斜靠在椅子上,满脸倦容,一双眼睛似睁非睁,眯成一条缝,烛光打在眼睛里,映出橘红的颜色,“现在外面风传我是江南义军的后台,他们的一切行动都在我的掌控之下,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立刻提兵百万,北伐中原,匡扶大明朝廷。可有此语?”

“这,是的。”老苍头不好说谎,只能点头,洪承畴看到老苍头也有耳闻,张嘴干笑了一声,“这帮人造谣中伤的水平还真够狠,要不是有先皇庇佑,洪某还真要着了他们的道。”

“是啊,奴才就说么,这都是那些下三滥想出来的无耻勾当,这些谣言过阵子就没了。”老苍头宽慰道,“还请老爷不要放在心上”

“我不放在心上,就怕朝廷有人放在心上。”洪承畴长长地喘了口气,“那些八旗的老爷们看咱们汉人掌握兵权,可是眼热的很,万一他们……”洪承畴继续靠在椅子上,微微睁开的双目上下眼皮直打架,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老苍头小心翼翼凑到跟前,发现洪承畴已经睡着了。

“老爷真的累了。”老苍头叹道。

陆谦他们接连杀退了好几股追兵,一路东行,终于来到镇江附近,江面上风轻云淡,靠近主航道不远处有一个江汊,水源封闭,里面生长着茂密的芦苇,清风拂过,芦苇丛随风晃动,倒有一番景致。

远远地传来三声哨响,过了一会,江汊中开出一只小船,船上坐着一名身披蓑衣的老者,抬头环视四周,没有发现什么,这才放下手中的船橹,回应了三声哨子。

陆谦他们听到信号,认定已经没了危险,这才从芦苇荡中走出来,每个人的身上都被浓密的晨雾打得湿透,冷风吹来,冻得身上直哆嗦。

“将军,事情办成了?”摇船的人轻声问道。

“不该问的不要问,快送我们到靖江,我们有要事向侯爷禀报。”陆谦白了他一眼,“我说老王,你这人哪都好就是话太多,须知病从口入祸从口出的道理。”

“将军教导的是。”被唤作老王的观察营士兵摘下斗笠,咧嘴笑起来,样貌倒是很憨厚的一个人,肥肥的脸上,肉膘随着笑声不停的抽搐,看上去很有动感。

三十几人,挤在一艘船上,船行驶的速度委实慢了许多,好在顺流而下,倒也不费什么力气,就这样一船人都闭着嘴,死气沉沉的坐在船上,有人肚子饿了,在船上找到干粮,就着凉水啃起来。

下午的时候,他们到了靖江,此时贾敏正率领炮队士兵拦截江面,攻击一艘满清的巡江船,只见万炮齐发,声若雷霆,那艘巡江船被铺天盖地的炮弹打得无处藏身,最后不得不挑起白旗投降了。

我朝自开国以来,精兵如林,猛将如云。最为精锐者,乃京畿玄衣军,号“帝国之刃”。尝以三十人独抗敌兵上万,杀伤无算。永历中,以三千人远征泰西,灭西班牙,毁普鲁士,屠哥萨克,扬威万里之外,名动四海之内,太祖亲嘉之,为我朝国之利器。

——《华夏新录》武备

第三十五章 山雨欲来(一)

(求收藏求推荐)“贾兄好大的功劳!”陆谦他们亲眼目睹了这个场面,自然心中不服,我们怎么说也是李辉亲自指挥的观察营,用大哥的话说就是“特种部队”,平素杀人放火哪样不是专长?今天到让你们这些血还没见到三升的雏儿们抢了风头?

贾敏也是非常郁闷,说实话他完全可以在十炮之内击中这艘巡江船,但是为了锻炼新兵,只好像猫抓耗子一般不停的进攻,直到将船上的满清水兵逼得靠岸投降。

“老陈,你带领士兵们继续训练!”贾敏吩咐道,同时歪着脑袋斜了一眼正在一旁拦截江面船只收税的那几个秀才们,这才走到陆谦面前,重拳狠狠的砸在他的胸脯上,“好小子,又做了什么大买卖?”

“什么大买卖,搞砸了!”陆谦苦笑一声,“这回回去少不得十军棍。”

“十军棍都是轻的!”贾敏笑了一声,让属下拿过刚刚颁发不久的《江北律例》,“现在咱们做什么事都有律令跟着,想犯错胡作非为怕是难了。”

“这下好,省得那些泼皮无赖闲来滋事。”陆谦接过来看了看,首要的一条就是不得私自斗殴,违者重罚。其次就是关于婚丧嫁娶律令诉讼等方面的条文,洋洋洒洒达千言。

“现在南京城民意如何?”贾敏问道。

“民意汹汹,真如烈火燎原啊!”陆谦谈到这个问题,一脸严肃,“现在满城都说洪承畴被人抢了小老婆,当了绿毛乌龟。真是大快人心啊!”

“靠!”贾敏吐了一口唾沫,大失所望,还以为有什么重大新闻呢。

“你和你那个相好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喝上你们的喜酒?”贾敏转而问起男人们最喜欢谈论的话题,要不怎么说男人谈话的中心永远都是女人,女人谈话的中心永远都是八卦。

“还行吧!”陆谦一笑,“你小子呢,什么时候弄一个过来?”

一谈到这个话题,贾敏刚才还神采飞扬的脸上顿时升起两团黑云,他痛苦的拍拍脑袋,向陆谦大倒苦水,“大哥把我困在这个孤岛上,这他妈的什么岛啊!连头母猪都少见!别说闺女了,就连苍蝇都没几个母的!”

“这么惨?”陆谦赞同并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膀,“没关系,慢慢来。”

远处走过一个身材粗壮的大姑娘,贾敏狼一般的眼神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个姑娘左摇右摆的大屁-股,直到她走进城里,消失不见,眼光还久久的停留在城门口。口角流出涎水来。

陆谦越发的同情他,现在在贾敏眼里,老母猪都能赛貂蝉了吧?

……

对于洪承畴的悲剧,却没有及噶人表示同情,现在谣言满天飞,满清内部也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满清皇父摄政王多尔衮坐在军机处温暖的暖阁里,脚下的火龙烧得烫脚丫子,他盘膝坐在炕上,翻弄着各地传来的公文简报。坐在他身边的是和硕亲王阿济格。

“现在江南民怨沸腾,流言四起,都说这洪承畴乃是江南叛逆的头目,还说他已经羽翼丰满,不日就将联络手下四大将领,挥兵北上,将咱们大清赶回关外去。”阿济格在一旁自言自语的说道。

多尔衮从山一般的公文中抬起头来,看着阿济格,笑道,“那些市井流言,你也信?”

“如何不信?”阿济格争辩道,“洪承畴本就是前朝重臣,那个崇祯待他恩泽深厚,再加上他久经军旅,用兵如神,江南之地尽是由他取得,万一……”

“此人已经做了前明的叛臣,断然不会再背叛大清,”多尔衮分析道,“据我所知,此人甚重名节,投降大清本是无奈之举,要是再次叛变,不但咱们要剿杀他,就连汉人都看不起他。如此一来,他就会身败名裂,晚节不保。”

“如果他真的要反叛,咱们是没有办法的。”阿济格说道,“咱们现在的兵力都被吸在江西,镇压金逆叛党,还有一部分困守甘州,提防**,正黄旗和镶黄旗还要固守京师,防备津门,根本抽不出兵力征伐他。”

“这倒无妨。到时候大可征调民夫,节节防御,等待救援。”多尔衮心中暗道,只要皇太后一天健在,洪承畴就断然不会谋反。

(至于孝庄和洪承畴的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吧。你不知道?淫才,你真是淫才啊!)

阿济格见多尔衮久久不答话,脾气急躁起来,“要是洪承畴真的敢发兵北上,咱们大不了率领大军撤回关外,那才是咱们的龙兴之地,这汉人根本靠不上的!”

“汉人首鼠两端,自是靠不上。但是咱们趁着流贼和前朝两败俱伤的空隙,乱中取事,取了天下,这是多大的机缘才能遇到的好事?就这样被人撵了回去?谁会甘心?”多尔衮一句话道破天机,“中原花花世界,多少人都眼巴巴馋得,咱们既然占了这地,骑在汉人的头上,就可以任意妄为,他们汉人就是咱们的狗!断然没有撤出去的理!”

“可是现在江南各地乱民汹汹,得想个好法子把他们消灭,这才能安下心来享受这中原的美女银子啊!”阿济格觉得不做掉那些乱党叛逆,自己睡女人也睡不踏实。

“就这样,凡有军功的八旗子弟,马上进驻南北直隶,山东山西,跑马圈地,将这些省份都牢牢的控制在咱们人的手里,等到汉人的田地都归了咱们,看他们还闹得起来不?”

“跑马圈地?好!”阿济格抚掌大笑,“咱们把汉人的田地都抢过来,让他们饿肚子,他们就没力气和咱们闹了!摄政王就是摄政王,见识比我这老粗高了很多!”

“是皇父摄政王。”多尔衮提醒道,阿济格听得出其中关节,更加肆无忌惮的笑起来。

……

谣言汹汹,洪承畴也有点受不了了,现在集市上流传东山军的一个小头目抢了他的一个尚未过门的小妾,让他背了乌龟壳,平白无故的做了王八,洪承畴气得拍了桌子,想起那个小妾是苏州大盐商李博明的闺女,本来说好今年过年时就要赢取过门的。现在竟然出了这样的岔子,怎能不让他气恼?

更严重的是,满街巷都流传洪承畴正在囤积粮草,准备发兵北上,现在驻扎在南京城的满清八旗兵也信以为真,半夜里时常传出霍霍的磨刀声,马鞍子随时扣在马背上,连军营门口的明岗暗哨也加了三倍。

尤其不能让他忍受的是,江北叛逆李辉竟然明目张胆的将自己的老母亲接到掘港,并且成了老母亲的干儿子,也就是现在自己和叛逆李辉成了兄弟!

洪承畴知道这件事后,一掌拍在桌子上,桌子发出吱嘎的响声,差点被这一击击碎,他红着眼睛,提起宝剑在屋子里乱砍,将屋中所有物事都砍得七零八落,他依旧不停手,直至将满屋子狼籍,这才喘了口气,扔下宝剑,颓废的躺在地上。

古时候讲究“百徳孝当先”,孝顺父母是衡量一个子女是否成才的重要标志,也由此产生了“黄香枕席”,“卧冰求鲤”等至孝的千古佳话。

洪承畴一向标榜自己如何如何孝顺,满清皇帝也为了拉拢他而御封其母为一品诰命,每在人前他也总以大孝子标榜,现在自己的老母亲竟然被别人奉养,还毁了御赐的诰命圣旨和朝服,反而穿上了崇祯皇帝御赐的诰命朝服,这简直就是把洪承畴那张伪孝的面皮一丝不拉的扒下来,露出了本来面目。

对于这样一个连自己老母都不赡养的洪承畴,马上成了千夫所指,对于极重孝道的古人来说,自己的老母竟然要让别人来赡养,那和掘了他家祖坟差不多。李辉这手用得的确妙,狠狠给了洪承畴一个大嘴巴。

洪承畴开始正视自己这个敌人了这个李辉来路不明,割据一方,将来必定是我大清的心腹大患,一定要早日铲除,以绝后患。

洪承畴平静下来,马上修书一封给正在江西围剿金声恒的征南大将军谭泰,约定为牵制江北贼酋,同时进兵,调集兵士三万,从水陆两线进攻江北,除掉东山军,之后再回兵猛攻江阴,将这股恶势力连根拔除。

洪承畴调兵的消息在最短的时间内传到了李辉的案头,李辉也早就料到自己这一套舆论组合拳一定会将这个自诩为“忠臣孝子”的洪承畴彻底激怒,自己早就做好了打算,将正在北面不停骚扰满清的金山营调回来,将潜山飞旗寨的七千士兵也都全副武装,装备了先进的帆布青褐色迷彩服和刀枪剑戟等武器,抓紧训练。

潜龙营和金山营在掘港取齐,高元华的伏波营也从海上撤回,加强防守。与此同时,松州和银州也加强戒备,防止日本萝卜趁机偷袭。

空气中满布浓浓的火药味,大战的气息日益浓厚,李辉看着手下的上万名士兵,挥挥手,下令士兵们将刚刚从银州运来的银子整箱整箱的抬过来,整整三十箱,六万两白银,打开了箱子盖,银子白花花的耀花人的眼睛。

第三十五章 山雨欲来(二)

“敌人已经离咱们不远了,”李辉笑了,笑容如阳光般灿烂,“靠,又给你们这帮兔崽子立功的好机会。”

台下的士兵们“轰”的一声笑了,大战来临前的紧张感荡然无存,大家都换上一脸轻松的表情,仰起头看着高高的站在台上的李辉,眼睛又溜到那一排排的银箱上。

“大战来临,咱们也要吃饱吃好,给大家发点银子,去买些酒肉,好好吃个饱,敌人要是敢来东山军的地盘上装横的,咱们就让他们尝尝咱们的厉害,听到没有?”

“是!”士兵们听到要发银子,眼珠瞪得溜圆,眼巴巴看着银箱,脸上露出期盼的目光。

东山军每日的伙食就是玉米面饼子加鱼,还有青菜,鱼大多数时候都是鲜的,都是在海面上捕捉的,以带鱼居多。按照李辉的说法,现在的伙食完全可以保证每个士兵正常的身体营养所需。

但是猪羊肉之类的就少见了,掘港附近的百姓历来没有养羊的习俗,牛肉更不要提,也不要想,耕牛是重要的劳动力,除非有病或受伤,一般禁止杀戮取肉。

士兵们虽然顿顿有肉,但是牛羊肉一年也吃不上几回,现在李辉下令他们可以去买肉吃,如何不高兴?

听着手下士兵们的欢呼声,李辉笑了,士兵们不喜欢玩虚的,关键时刻要给他们最想要的东西。

“大哥,那个李博明来信,”郑勇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个信封,递到李辉面前。李辉展开一看,喜上眉梢。

“这个李博明做事还真迅速,现在已经将苏州一带的盐都收买到自己手里了。”李辉展开信看了一遍,笑道,“把徐有田叫过来,我要和他好好商量一下这个问题。”

不一会,徐有田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大哥,有何吩咐?”

“咱们的同盟者已经将苏州所有的盐都收买了,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李辉笑着问道。

“抬高价格,高价出售。”徐有田想了一下,这可是一般商家惯用的垄断手法。

“不,我再等等,等他将江南大部分的盐都控制在手里,之后咱们马上压低价格出售,价格要比以前的还要低,争取一下搞垮他!”

“大哥,这……”徐有田摸着脑袋想了一下,“这样的话,我们的那个同盟就会倾家荡产,而所有的行商都会到咱们这里来购买盐,这样的话,咱们掘港的盐就能打开销路了。”徐有田想通了这些,不由得生了一身冷汗,“咱们的同盟怎么办,他会穷得裤衩都不剩的。”

“我会给他留条裤衩的。”李辉笑道,“关键是要搞垮他。等会传我的命令,暗地给苏州李家送去一万两银子,就说支持他继续收买食盐,争取将江南所有的盐都买到他的手里。”

当李博明看到李辉送来的一万两白银时,顿时眉开眼笑,他不去问这些人是怎样手眼通天的将这些银子偷运进防守严密的苏州城,只是盯着这些成色甚好的银子,连眉毛都在笑。

“哈哈!银子!你们侯爷还真是诚心实意!”李博明拿起两块银板,使劲在上面咬了一口,咯得他牙床一阵发酸,急忙松口,看着这两条银板,哈哈大笑起来。

银州的银矿都直接铸成银板,十两银子一条,摆放在一起极为规整。

“我们侯爷说,请您放心收购食盐,争取将江南的盐都收买过来。我们东山军保证送过来足够的银子。”押送银子的小头目说道。

“好!李仲卿说到做到,是个汉子!”李博明嘿嘿笑起来,随手抓起四块银板,握在手里敲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最近洪承畴发兵要攻打你们,也是唱出来的双簧吧?”

“这,军国重事,末将位卑,不便过问。”小头目冷笑了一声,回绝道。

“吓!你们定的好计谋,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我!”李博明煞有其事的分析道,“李仲卿和洪承畴关系莫逆,要不然怎么会将洪承畴的老母接到掘港去住,还以母子事之?洪承畴为了应付满清,就说要发兵三万进攻李辉,殊不知那三万人都是他在辽东训练的亲信,旁人是指挥不动的。现在舟山各地也都蓄势待发,要是不出我所料,你们联手想干一番大事吧?”

“或许吧!”小头目脸上带笑,应承道。

李辉听到李博明的这番分析之后,也是付之一笑,看来自己这手玩的不错,至少李博明的想法代表了很多老百姓的观点,满清就算再坐得住阵脚也要提防一下了,自己的计谋还是成功的。

“陆谦,你可探明洪承畴分几路来?”李辉坐在军营中,询问道。

“敌人有两万步兵,一万骑兵,骑兵中有五百多白甲兵,两千战兵,算是精锐,两万步兵原本是左梦庚部下,战力不强。由降将吴学礼、张应元率领,部将祖泽远统帅七千马步兵,左右护卫。正浩浩荡荡东进,现在已经到达扬州附近。”

“离咱们不远了。”李辉听到敌人这次竟然出动了三万余人,也有些担心,但是没办法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将周通的水师调回来,在江面进行防守,防止敌人出长江口,从水面进攻咱们。”李辉觉得东山军的优势只在于火器和水师,不过敌人来的也太多了,三万人,完全可以将江北踏平。

战备紧张而有序的进行,一船船的武器火药从崇明兵工厂源源不断的运来,装备到士兵手里,更多的是霹雳雷这种面杀伤武器,在城头设置了抛石机,专门用来抛射霹雳雷,争取将这种火器的优势发展到最大。还有秘密的大杀器,也在城头布置妥当。

批量生产的大风弩也分派到士兵手中,现在工人们已经琢磨出了将木材批量加工的技术,这直接导致弩箭生产效率大大提高,这还要得益于从西班牙来的工匠们。

李辉看着站满城头的东山军士兵,这些都是原来潜山飞旗寨的人马,经过训练之后,他们直接登上城墙,作为守城的中坚力量。

城墙摆满了大风弩,由于铁矿的缺乏,宝贵的钢铁资源用来制造霹雳雷和铁蒺藜,这样一来就没有用来制造火炮的钢铁和铜矿。

“下一步我想抢到一个铁矿基地。”李辉皱着眉头想到。手下的士兵们将成捆的弩箭搬过来,李辉挠挠头,下令史宾们在弩箭上绑上棉花,在油里浸泡一下。

“西亭重镇,不知防守的如何了。”李辉抬头看看昏暗的天空,灰蒙蒙的没有半点光芒,一阵冷风吹过,他忍不住扯了扯衣衫,牙齿轻微的颤抖着。

天气越来越冷,不知什么时候,天空中已经飘起了小小的雪花,落在地上就化了。

祖泽远坐在马上,伸手接过一朵雪花,雪花在他的手中慢慢化开,最后变成一滴水,他叹了一声,想起了辽东的漫天大雪。

“祖将军,你的马队走得真快啊!”后面一匹枣红色战马驮着一名满脸胡子的大汉,来到祖泽远的身边,两个人并马而行,慢慢闲聊。

“这东山军真的如此可怕?不过是盛名之下而已。”吴学礼自诩打过很多硬仗,就连那流寇李自成如此凶顽的人物,不也被他打得稀里哗啦?

“李辉绝非浪得虚名。”祖泽远本想将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诉眼前这个自恋狂,但只是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下去。

“让他自己见识见识李辉的厉害吧!”祖泽远心中暗道,“这样狂妄的主帅,就要用失败来好好刺激他一下。”

吴学礼肯定不知道祖泽远现在在想什么,他一位祖泽远只是这般沉默寡言的性格,所以也不再多问,打马向前,招呼后面的马步兵迅速赶上。

“报!洪都督有令,下令所有士兵就此停下休息,不得前进!以防中了敌人的奸计!”斥候骑着战马,高举令牌,不停的呼和传递命令。

士兵们听到这个命令,都坐了下来,从口袋中掏出干粮和水,进行午餐,火头军原地挖起坑灶,袅袅炊烟升起,不一会营地中便弥漫着一阵阵饭香。

“再往前走就是贼人们修建的边墙。”祖泽远指着前面雾霭沉沉中一道若隐若现的黑线,“据说修得颇为坚固,一般军队很难攻破。”

“那有何难!”吴学礼抚掌笑道,“弗朗机推至前方,轰击之下,玉石俱焚,任他金城汤池照样化作齑粉!”

“说的也是,此次进兵,我们携带了上百门红衣大炮,谅那李辉插翅也难飞。”祖泽远想到终于可以一报扬中之仇了,心中也是一阵宽慰。

张应元和洪承畴亲率大队人马前行,来到丰利附近,这次洪承畴制定的战略是全面推进,步步为营,力图将李辉一伙统统赶到大海里去,让他们都进海里喂王八。

“总督大人,前面便是叛逆的地界,咱们要不要小心一些,万一敌人在前面有埋伏,前锋营可要受损失。”张应元小声提醒道。

“老夫行军打仗这么多年,尚未见此战术。”洪承畴笑道,一把花白的胡子在风中凌乱,“李辉虽是当世人杰,但也不是诸葛重生,只要咱们小心翼翼,不轻兵冒进,稳扎稳打,定能将敌人驱赶到大海里去!”

第三十五章 山雨欲来(三)

“是啊,”张应元应承道,“李辉固然不智,量来叛匪所依之地,或是山川险峻,或是孤悬海外,唯独他占据长江口平原,一马平川,无险可恃,想必此人非有非常之能,便有非常之愚也!”

“说的也是!”洪承畴含笑点点头,“如此说来,咱们踏平李辉就容易多了,只要凭借骑兵奔驰,将敌人冲散,便可以分隔阵势,将他们包围。如此便容易多了。”

两个人坐在马上,看着一直修到海面的江北边墙,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数万兵马,心头一阵轻松。

……

李辉现在并不轻松,从前方斥候传来的消息看,现在到达边墙的敌人至少在一万五千以上,加上随军运送粮草的民夫,总数在三万以上。

李辉抬头看了看天,发现满天都是黄褐色的云彩,低低的压在半空,让人喘不过起来。

“让城里的妇孺们都坐船赶往岑港避难,城中只留男子。”李辉下令现行撤退妇孺,手下急忙传达命令。

不一会,李莹跑上城墙,来到李辉身边,眼泪汪汪,“大哥,我不走,咱们要死就一块死。”

“傻丫头,净说傻话,”李辉爱怜的摸摸李莹的脸蛋,这在平时这个丫头一定会脸红,“你们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到头来只是增加拖累。莹儿,你们先走,我随后就到。”

“我知道你是不会走的,这掘港是你的心血,你说过的,宁死也要和掘港共存亡,大哥,我也要和你共存亡!”李莹的态度变得坚定起来。一双大眼睛里缓缓流下眼泪。

李辉用衣袖给她擦拭泪水,“傻丫头,我答应你,一定要活下来。咱们不是还要成亲么,还要生一大堆小宝宝,不是么?”

“讨厌!”李莹被李辉逗得笑了起来,但笑声却变得苦涩。她不顾周围士兵诧异的目光,一头扎在李辉的怀里,“大哥,答应我,要活着。”

“好,我答应你。”李辉抚摸着她的秀发,缓缓说道。

李莹将手中的一个荷包塞到李辉手里,她抬起头来,一双大眼睛盯着李辉,“大哥,莹儿等着你。”

两个人正在甜蜜,雷通跑过来,高亢的大嗓门如打雷一般响起来,“大哥,洪老儿已经领兵到达丰利了,咱们怎么办啊!”

两个正在亲密的人马上分开,李莹伸手擦了擦满是泪痕的双眼,李辉握着她的手,轻声道,“莹儿听话,带着老百姓们去岑港,黄生举和朱统錡会安排好一切的。”

“嗯,大哥你多保重。”李莹低着头,脸上羞红,仿佛为刚才的举动而感到害羞。

“大哥,你说咋办咧?”雷通粗犷的喊道,李辉不去理他,看着跑下城墙的李莹,眼中一阵忧郁。

难道自己的穿越就要这样结束了么?奶奶的,妞都没泡上呢!

“大哥,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啊!急死我了!”雷通大声喊道。李辉如梦初醒,这才转过头来,拍拍雷通的肩膀,“兄弟,不要着急,再怎么说咱们也是主场作战,占据天时地利。”

“天时地利?”雷通苦笑了一声,“这些蒙蒙那些兵崽子还好说,可是咱们心里都亮堂堂的,敌人这次来了三万,加上民工总数在四万左右,别说是掘港一地了,就是把咱们所有的军队都调集起来也未必打得过人家。”

“不要自己丧了志气。”李辉笑了一声,“传令,马上采购防雨的油纸绸布,越多越好!我有妙用。”

“好吧,也不知道弄这东西到底有啥用。”雷通嘟囔道,“要是我就多运点火药,将那帮狗娘养的炸上天。”

“未雨绸缪嘛!”李辉淡淡一笑,抬头看看天,漫天的积雨云压得更底了。

掘港大规模的撤离工作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洪承畴的老母洪王氏死活不走,口口声声要留着这条老命,看那个不忠不孝的儿子怎么将自己杀掉。洪承骏也声称要陪着老母坚守孤城,看看洪承畴如何对待他的老母和兄弟的。

李辉想想也对,这老太太在关键时刻还会是一张王牌,至少让洪承畴投鼠忌器,自己也可由此取得战机。所以同意让二人留下来。

李莹再次提出要留下来,李辉坚决不准,最后强令士兵们将她拖上船只,送往岑港,其他人等也怀着眷恋不舍的神情,但在李辉的威逼下,也只能走上船只,赶往岑港避祸。

黄生举加紧采购来的防雨设备终于在最后一刻运到,李辉急忙集中所有可调动劳动力将这些防雨布和油纸等物运往各地,用以遮盖火药霹雳雷等容易受潮的火药装备。

正在江北紧张而有序的进行战备工作时,祖泽远和吴学礼终于得到了发动进攻的命令,数十门红衣大炮一起喷射火焰,瞬间便将边墙陷入火海之中。

一阵炮击过后,边墙被炸塌,露出一个个巨大的豁口,满清士兵顺着豁口冲进江北,当他们踏上江北的土地时,都齐齐赞了一声!

江北的田地如刀割一般整齐平坦,田字的水稻田和旱田一块块的连在一起,一直接到天边,仿佛有人把方方正正的棋盘搬到了人间。偶尔出现一连片的立体建筑,那是村落。

“李辉倒有一点小才能。”吴学礼看着眼前的景象,淡淡说了一句。祖泽远则以一种考究的目光看着江北的土地,微微点了点头。

“李辉要是能为我所用,终不失封侯之位。”祖泽远慢悠悠说出这句话,“但是现在他就要死了。”

“如果李辉死了,咱们也少了一个劲敌。”吴学礼接过话来,“现在南有李定国、郑成功、李成栋,东有张名振、张煌言,西有李过、何腾蛟、金声恒,这天下平定也难啊!”

“先顾得眼前吧!”祖泽远知道这小在在为自己保存实力找借口,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记得总督大人的命令是不杀百姓,不得劫掠,咱们还要用这块地方向朝廷请功呢!”

“好!”吴学礼大喊了一声,不知道是赞成还是在发泄不满,冲身后的士兵们吼了一嗓子,士兵们也都唯唯诺诺,点头称是。

大军缓缓前进,每村每村的进行占领,并在每个村子都安排了数量不等的士兵进行驻扎防守。以免出现狼山之战那种百姓蜂起而攻之的人民战争的场面。

“当年的狼山之战,张国雄数万精兵,竟然被这些老百姓拖得死的死伤的伤,总督大人如此做,也是前车之鉴啊!”军营里,一个看样子有点书生气的把总正在和手下人高谈阔论。

大军每过一村一寨,都要留下士兵驻守,这样一来,作战兵力就大大减少,等到祖泽远和吴学礼的前锋到达西亭时,手下的士兵已经少了一半。

“要不是有这些刁民,”吴学礼气愤的说道,“我军完全可以将此城一鼓破之!”

“总督大人年纪大了,用兵虽然保守,但深得兵法精髓。”祖泽远笑道,“这就叫‘步步紧逼,反客为主’,谅那李辉怕也坐不住了,不日就将率领大军前来与我们作战,到时候咱们的骑兵就可以左冲右突,将它们全部消灭。”

“原来如此!”吴学礼看着坚固的西亭城墙,“现在咱们怎么办,绕过这座坚城还是马上进攻?”

“当然是绕城,敌人早被咱们吓破了胆子,断然不敢出城作战的。”祖泽远信心满满。

西亭也确实没有实力出城作战,孙毅率领周围村镇的民团乡勇们聚集在西亭城,将城门封死,等待李辉的命令。

也有一些血气方刚的士兵大声嚷嚷着要出去和敌人拼个死活,但都被孙毅严厉的叱骂一番。

“侯爷用兵,也要你们指手画脚!”孙毅像一头被拴住的豹子,大声向手下人发火,其实他何尝不想出城和敌人打上一场,就算死也死个痛快。

祖泽远等人看着这座死一般的城市,仿佛被他们雄壮的军威吓破了胆,静悄悄的不敢做声,于是高举着帅旗,昂着头在城下转了一圈,向孙毅展示他们强壮的军威。

“哈哈,没卵子的家伙们,有种出来和爷爷打上一场!”一个大汉脱掉上衣,露出上半身的胸毛和肌肉,大嘴都咧到耳根上,放肆的大笑道。

“一群兔爷!”旁边的士兵们附和道,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发狂般的笑声。

祖泽远坐在马上,远远地看着这些士兵们,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突然,一点凉凉的液体掉在他的脸上,他抬头看看天,只见大片的黑云正如山崩一般飞快涌来,一道道闪电在空中来回交错,震耳的雷鸣声也遥遥传来。

“下雨了。”他擦掉脸上的雨点,双腿一夹战马,战马咴溜溜暴叫一声,撒开四蹄向远处跑去……

“下雨了。”李辉看着滚滚而来的乌云,他知道这些乌云并不能带来多大的降雨,乌云后面的积雨云才是降雨的主力。他马上下令士兵们用油纸将火药等易受潮的战略物资进行遮盖包裹,不能让一粒火药受潮。

第三十五章 山雨欲来(四)

所有的士兵都忙碌起来,城中许多男人们也都成群结队的前来帮忙,李俊秉承李辉的意思,将他们分为二十个小队,每小队五百人,作为防守的主要力量。

远远地已经可以看到敌人骑兵的前锋,正如沙尘暴一般扑面而来,李辉笑了笑,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咱们这有的是安身的地方。

“全军戒备,民夫上城墙,准备防守!”李辉看着敌人的骑兵,大声命令道。

骑兵的速度很快,转眼间就到达城墙下,手中的弓箭不断的发射箭矢,攻击着城头上偶尔探出的每一个脑袋。

岳琪已经带领精锐士兵进入掘港前面修建的巨型碉堡内,也就是那十几根每个人都要侧目的“大蜡烛”,现在是他们上场的时候了。

防守城墙的士兵和民夫们都把头深深的缩进城墙的砖石下,躲避随时飞来的箭矢,李辉也蹲下来,他一摆手,身后的士兵们悍不畏死的站起身,将早已安在城墙上的大风弩拉开,扣上弓弦,放入箭矢,“砰”的一声,一支箭带着呼啸的绝音穿过空气,稳稳的扎在最前面的那个骑兵身上,将他的身体洞穿。箭头威势不减,巨大的动力又将战马的脊梁骨穿透,战马惨叫一声,后胯骨已经被扎透了,战马扑腾了两下,轰然倒地,吓得旁边的战马暴叫连连,撩蹶子跳向旁边。

已经憋了很久的雨点终于落下,开始的时候还有一阵微风,但到后来,雨越下越大,空气中,天地中除了哗哗的雨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是下雨,只有雨声。从天连到地上的雨帘不停地在向人间倾洒大水,触目所及,到处都是水,汇成水潭,聚成小河,顺着河道哗哗的奔向不远处的大海。空气中粘粘的让人浑身难受,

洪承畴发现脚下的泥土变得泥泞起来,他知道这江南的秋雨下起来就没完没了,一定要抢在大雨来临之前攻下掘港城,然而他手头只有一万不到的士兵,其余的都被调派到各地乡村,防备老百姓趁机作乱,掐断他们的后路。

本来洪承畴想要将江北百姓全部杀掉,但是转念一想还是没有这样做,不是他的仁慈,而是怕激起更多的民变,到时候可就难以收拾了。

好在他手头的都是精兵,五百名白甲兵,两千名精锐骑兵,全身覆铠,战力绝伦,只要敌人敢出来,定能将他们马踏成泥。而他的后援部队已经在路上了,四天之后就能到达。

“李辉,纵你有千条计,也难抗我大军来到。”洪承畴冲张应元一笑,抹了一把满脸的雨水,“等到援军一到,咱们马上攻城,消灭这些匪逆。”

“总督大人定的好谋划!”张应元不失时机的拍马屁,洪承畴没有说什么,翻身下马,踩着满地的泥泞,走进刚刚搭好的中军大帐。

外面秋雨连连,中军大帐内却热气扑面,温暖如春,几个身穿牙黄衫的女子满副旗人装扮,为洪承畴端茶倒水,伺候饮食。洪承畴则脱下已经湿漉漉的衣服,躺在干爽的锦被上,微闭着眼睛,舒服的打了个哈欠。

张应元一直想不明白,洪承畴乃是总督七省军务的江南总督,大学士,为什么还要领兵亲征?

他几欲张口询问,但看着洪承畴那懒洋洋昏昏欲睡的样子,却没有敢开口,只是凑在火塘边,烤着已经湿透的衣服。

……

“那是因为他老母在咱们手里。”面对雷通提出的这个问题,李辉如此回答道,“洪承畴自诩为忠臣孝子,想让天下人都敬重他的孝道,但是不成想他老妈的不和他一条心,被咱们接过来,天下的百姓自然会嘲笑洪承畴连自己的老母亲都不去赡养,反而让一个不相关的人去给他母亲养老送终,等于扒掉了他孝子的皮,露出了本来面目,所以他才要不惜挪动万金之躯,领兵亲征,并不是对咱们多么的重视,而是让天下人知道他在为他老母亲战斗。”

“原来是这样,”雷同挠挠头发,“不是说他们的军队里有重甲骑兵么?咱们怎么对付?”

“在现在看来,咱们东山军和敌人的重甲骑兵差了三个等级,但是我不是说了么,咱们是主场作战,占尽天时地利。”李辉伸手指指阴晦的天,接了一把雨水,抹在脸上,让自己清醒些,“这场秋雨就是咱们最好的武器。”

“是么?”雷通摇摇头,表示不信,李辉冲他一笑,要他不要下结论,看看到最后是谁正确。

掘港的士兵们每三十人抽一人在外面站岗,剩下的则下了城墙,躲在各家的屋檐下避雨,没有李辉的命令,他们是断然不敢私闯民宅的,这都是被铁的军纪和皮鞭抽打出来的纪律。

“我就说咱们侯爷有神仙相助吧!看见没有,连龙王爷都来给咱们下雨了!”一个小兵歪着嘴,从袖袋里掏出一把炒熟的黄豆,扔进嘴里,嚼得嘎巴嘎巴响。

“胡说吧,每年入冬的时候都要下几场秋雨的。”一个小兵反驳道。其余的士兵也都随声附和,七嘴八舌的瞎议论。

“敌人这次来的不少啊!”一个小兵看看灰蒙蒙的天,天黑了,雨也小了些,城中水深三尺,幸好铺了石板路,要不然连路都走不了。

李辉也站在城头,身上已经被打湿了,他看看天气,浓浓的乌云依旧低低的压在头顶,看来今晚还要有大雨。

“咱们的粮仓和火药库都做好防水设施了吧?”李辉问道,王秀楚急忙上前“大哥放心,这个我早就安排好了。”

“这就好,咱们先不要和敌人作战,先让雨水击败他们。”对于这场战斗,李辉发现自己真的很悲剧,敌人四万大军压境,偏偏又赶上这连绵秋雨,真是应了那句话:“屋漏又遭连夜雨”,难道自己真的要在这里被人K掉?

“愿上天保佑我吧!”李辉双手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口中直念阿弥陀佛。

城下的满清士兵在泥水中跋涉,拼命的挖掘水道,将雨水排出去,之后又开始扯开帐篷,搭建临时的隐蔽所。

风雨又大了起来,一阵狂风胁裹着雨点猛的吹过来,将刚刚搭好的帐篷掀了个个,士兵们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汗水,追过去将帐篷扯回来。

直到华灯初上,这些士兵才将帐篷搭好,往日熙熙攘攘的掘港城下已经被星罗棋布的敌人的帐篷占领,进进出出的都是身穿满清士兵服饰,胸前一个大大的“勇”字的敌军。

袅袅的炊烟生不起来了,这些满清士兵不懂气象学,但是李辉还是懂一点的,由于低压槽的影响,导致下行风向受阻,加上湿空气的密度大于干爽空气,导致烟火燃烧的难度大大增加。

所以满清士兵只能就着雨水啃干粮,这倒不是最为难的,最困难的在于今晚如何睡觉,这是个大问题。

野外行军,不可不休息,士兵们对此怨声载道,难道要我们在泥水里睡觉?

洪承畴对这个问题也是一阵挠头,在她一辈子的征战生涯中,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遇到过,但都凭借一腔血勇,排除万难的克服掉了,哪像今日这般难?

思来想去,洪承畴决定让士兵抢占民宅,将老百姓驱逐出去,虽然他并不像这样,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被驱逐出家门的老百姓身上披着蓑衣麻袋,有的人光着头,雨水打在身上,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眼睁睁看着自己温暖的家被那些万恶的满清士兵占领了。他们没有办法,只好窝在牛棚或者柴草堆里合眼,心中愤恨难平。

很快,一万名士兵将周围上百个乡村占满了,大量的士兵进到百姓家里之后就忘记了军令,抢过人家干净的被子披在身上,更有甚者在人家翻箱倒柜起来,找到金银就掖到怀里,进了自家腰包。

对于这种行为,带队的长官们并没有多管,这也是正常现象,他们做的也不在少数了。多抢几户又何妨?

数不清的老百姓被驱逐到空旷的田地上,顶着哗哗的大雨,看着闯进自己家的强盗们。很多妇女蹲下身子,掩面哭起来,男人们不由得攥紧了拳头,愤怒的火光冉冉升起。

第二天,雨依旧没有停,饱受大雨袭扰的分在各地的满清士兵们听闻掘港前线的做法,也纷纷依法炮制,江北的老百姓遭了秧,民怨越来越大。

李辉已经得知了清兵的暴行,他只是笑了笑,现在老百姓被满清欺负,这是自然,接下来才是恶战的开端。

老百姓的粮食都被满清士兵们抢走了,他们又冷又饿,走回自家的房子,准备弄点粮食来吃,但是刚一进门,就看到屋子里狼籍不堪,贵重之物都不翼而飞。

“天杀的鞑子!”一个老头看到为自己百年之后准备的寿材都被这些士兵劈了烧火,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嚎啕起来。

第三十五章 山雨欲来(五)

“爹,我现在就去砍了这帮畜生!”老头的大儿子火撞顶梁门,抄起一把斧子就往门外走去,迎面碰上两个走过来的清军士兵,正有说有笑的炫耀手中的金锭子。

看到两个士兵和自己擦肩而过,他突然大吼一声,斧子划过一道白光,将靠近自己的那个满清士兵的脑袋砍了下来,他身边的那个士兵愣住了,掉过头来看着已经没了脑袋,但身体还在支撑着的同袍,发一声喊,没命的奔跑起来。

“乡亲们!咱们江北的老百姓不做孬种!”这个汉子撸起袖子,露出强壮的胳膊,“和他们拼了!”

“好!”好几个血气方刚的汉子走上前来,看着这个杀人的汉子,“谭老大,咱们现在就杀过去,将这些该死的满清兵都宰了!”

“好!”被叫做谭老大的农民从地上捡起那个满清士兵的钢刀,做了个向前冲的姿势,“乡亲们,杀鞑子啊!”

虽然大雨滂沱,但是复仇的火焰却如燎原烈火,在江北大地上熊熊燃烧起来。袭击满清士兵的事情不断发生,已经有好几个村的百姓发动民变,将驻扎在本村的满清士兵全部杀光。

“很好,振臂一呼,应者云集。”李辉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欣慰的笑了,“百姓们现在一定在抱怨咱们为什么不出城配合。”

“大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陆谦问道。

李辉看着四处奔波传递消息的陆谦,这小子现在把他忙坏了,自打开战,观察营的眼线们每天飞鸽传书达上百封,随时向掘港报告各地的新进展,起到了东山军眼目的作用。

“陆谦,还要麻烦你。”李辉笑道,“你马上率领观察营所有士兵和一部分精锐部队穿过封锁线,到达各地,组织百姓进行战争。”

“组织百姓?”陆谦睁大了眼睛,“百姓如一团散沙,如何组织?”

李辉拍拍他的肩头,“咱们所说的组织百姓,就是说你们是我李辉派去领导他们进行作战的,我相信我在这小小的江北之地还是有这点魅力的。记得你们此去的目的不是为了和敌人作战,而是袭扰,袭扰明白么?”

“袭扰?”

“就是干扰敌人,放冷枪,下绊子,投毒,总之你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只要让敌人吃不上饭睡不着觉抓不着你们的踪影就是成功。”李辉如此解释道。

“那就好办了!”陆谦大喜过望,杀人放火投毒下绊子这是他的老本行啊,有谁比他更熟悉?

慢慢的雨停了,冷风吹来,天空中如铅幕般的浓云终于有了一点松动的迹象,李辉看看天,“晚上还会下雨,你们乘夜混出去,记得我的话,不要和敌人硬抗,只要和他们玩阴的。”

“嗯,我记住了。”陆谦使劲点点头,匆匆跑下召集人手去了。

现在掘港有观察营三百人,加上借过来的二百名金山营精锐,都是身手不凡的练家子,陆谦将这些人组织在一起,整理装备,严阵以待。

夜晚终于到来了,陆谦他们顺着绳子从城墙上滑下,悄悄着地,地面已是一片泥泞,半尺多深的积水,踩在上面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快走!”陆谦轻声招了招手,后面的士兵们猫着腰,排成一条线,跟着他火速向远方跑去。

满清士兵们正提着长枪百无聊赖的巡逻,稀稀拉拉的雨又下了起来,几个守夜的士兵蹲在一个角落里,咒骂着这多雨的初冬季节。

冷风一阵接着一阵,大家冷得受不了,都缩在角落里,迎面走过一个把总,手里拎着皮鞭,看到猬集一团的守夜士兵们,清清嗓子,皮鞭“啪”的抽过来。

“懒鬼,都给我出来!”把总连抽带骂,脸上的赘肉哆嗦成一个团,“打不死的懒鬼,都躲在那里干什么,不出来巡视,等叛逆跑出来收了你们的头去!”

士兵们抱着头手忙脚乱的从角落处跑出来,躲避抽来的鞭子,跑回到自己的岗位上,这时把总才放了鞭子,吐出一口浓痰,整整头上的斗笠,向下一个巡逻点走去。

“大,大人,敌人!”一个士兵猛的喊起来,“快看,在那里!”

把总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见一溜很小的黑影,正快速的从营地窜过,他也是多年老兵,怎能不知这些人的来历?急忙打了一个鞭哨,大声喊起来,“敌袭!”

一石激起千层浪,昏昏欲睡的士兵们被这一声惊醒,条件反射式的拿起身边的刀枪,迅速集结起来,听从长官的指挥,向陆谦他们这些准备陈烨偷过连营的东山军士兵包抄过去。

“遭了,咱们被发现了!”陆谦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在他们的周边越来越多,又看看马上就要穿过的敌军连营,急忙停下脚步,“兄弟们,准备应战!”

东山军士兵们迅速拔刀在手,从这上面就可以看到士兵们之间的差距,观察营的人数并不多,到现在也没有超过一千人,但是个个装备精良,都有皮甲护身,而金山营号称主力,士兵们也只是穿着一套军服,没有任何护甲,手中的钢刀也不及观察营的锋利。

五百名东山军士兵迅速集结成阵势,等待前来的敌人,陆谦看到这些人准备和敌人死拼,转念一想,下令让一部分士兵撤退,自己亲自带领士兵们进行阻击。

雨已经停了,地面上泥泞不堪,敌人的行动速度也大大降低,但是两军刚刚相遇,战斗就已近白热化。

陆谦看到已经跑远的那些士兵,这才放心下来,看着对面数量众多的敌人,笑了一声,“兄弟们,咱们拼吧!”

“好!”牛大壮一马当先,一对铁锤舞得虎虎生风,满清士兵纷纷躲避,生怕伤了自己。

由于泥泞的地面对作战造成了很大不利,满清士兵干脆放弃和敌人进行接触作战,撤到后面,但是东山军的这些人并不想和敌人离得太远,大喊一声冲过来,两支军队又搅在一起。

“后撤!”不知什么时候,张应元走了出来,看着正在拼死作战的东山军士兵,“全军后撤,放他们走!”

“将军,这是为何?”一个千总壮着胆子问道。

“李辉孤穷,已经成了瓮中之鳖,这些人都是他派去请救兵的,咱们把他们放过,等到他们的救兵一到,咱们就挥军掩杀,将他们一网打尽!”张应元手捻胡须,微微笑道。

“如此,将军妙计!”千总不失时机的拍了一记马屁,张应元显然被拍得很舒服,看着陆谦他们逃窜的方向,嘿嘿笑了起来。

陆谦到现在也不明白地认为什么无缘无故把他们放了,但是他知道这斌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下令手下人抓紧行军,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达安全地点。

风越来越大,天气也越来越冷,陆谦左右查看一番,发现路边很多水坑上都冻上了一层薄薄的冰,地面似乎也变得坚硬很多。

“快跑起来,天气越来越冷了!”陆谦想起以前讨饭的时候有老乞丐这样告诉他们,遇到这种天气就不能睡觉,要不停的跑,如果停下来就很有可能被冻死。

就这样大家跑了半夜,最后终于找到一个村子,此时天光已经有些放亮了。

陆谦累得腰都快折了,坐在泥潭里,使劲捶着双腿,手下人也都坐在地上,双眼一睁一阖的,昏昏欲睡。

“都别睡,小心敌人。”陆谦也很困顿,但是依旧伸手掐着胳膊上的肌肉,力图让自己保持清醒的头脑。

远处的树林里钻出几个脑袋,警惕的向四周察看情况,当他们看到绿褐色的服装时,眼睛都是一亮。

“是东山军!”百姓中有个眼尖的小伙子看到陆谦他们的衣服,大喊起来,几个人也忘了挨饿受冻的滋味,高兴的跑过来。

陆谦看到老百姓们涌过来,心头升起一丝暖意,斜斜歪歪的差点睡着。他在大腿上狠狠拧了一把,站起身,向百姓们迎过去。

“乡亲们,侯爷让我率领士兵们来杀鞑子了!”陆谦看着越聚越多的老百姓,这些人都衣衫破损,在风中瑟瑟发抖,但是脸面上都洗得很干净,衣服也都收拾的整整齐齐。用他们的话说就是要做一个堂堂正正干干净净的汉人。

“乡亲们!”陆谦颇具鼓动性的一挥胳膊,“拿起武器,跟我来,杀鞑子啊!”

百姓们愤怒的情绪被迅速点燃,很多青壮年站了出来,陆谦让他们站成一排,之后委派了两个观察营士兵做他们的头领。

“记得,袭扰而不是硬拼。严守军纪,记得么?”陆谦提醒道,他又转头面相这些被愤怒点燃的老百姓们,“胡七、刘武,这两个人就是侯爷指派给你们的把总,你们要听从他们的指挥。不要和敌人硬拼!对了委派给你们村子的儒生呢,出来!”

“我在这!”一个衣服上破了好几个洞的青年大步走出来,已经没了当初的书卷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干练的神色,“请陆将军吩咐。”

第三十五章 山雨欲来(六)

“侯爷让你们相互配合,袭扰敌人,记得是袭扰,不是去送命。”陆谦再次叮嘱道。

“请侯爷放心!”这个儒生双手一抱拳,“在下一定不辱使命。”

陆谦依照这种方法,将手下的五百多人全部都发送到数百个村落,百姓们听到李辉的命令,看到东山军的士兵,惶恐不安的心稍稍平定下来。

“接下来的战争更残酷。”陆谦看着手持棍斧镰刀的农民,叹了口气。

……

今天总算天晴了,一夜的狂风似乎将所有的乌云全部吹走,许久不见的太阳终于露出笑脸,看着在这个小小的星球上为了各自的贪欲拼杀的人们。

掘港城下,洪承畴的部队早已整装完毕,旗帜如林,刀枪密布,队伍后面是一连串上百门红衣大炮,一水排开,炮口高高扬起,直指前面的那座孤城。

“总督大人,不好了。”炮队的头领跑过来,单膝跪倒,“禀总督大人,连日阴雨,大炮火药尽皆潮湿,已不堪用。请……”

一个“请”字尚未出口,洪承畴的马鞭子“啪”的抽过来,随之而来的是怒吼的咆哮声,“火器看管不力,要你何用!左右,拖下去正法!”

洪承畴调转马头,看着身后的士兵们,士兵们急忙低下头,不敢和他的目光相遇,这老家伙现在正在气头上,保不准看谁不顺眼就把自己拉出去“咔嚓”了。

“诸军!今日全力攻城!如有胆小逃匿者,抗令不尊者,进攻不利者,斩首!”洪承畴双目赤红,看着眼前的掘港城,“日落之前拿下此城!”

“诺!”士兵们齐声吼道,一齐将手中的长枪向前一刺,寒光闪闪,透出百战之师独有的凌厉霸气。

第一队三千人开始进攻,大量的弓弩手在距离掘港城两百步远的地方排成密集的三列,弓弦拉满,对准城墙,只等洪承畴的命令。

李辉从城头探出脑袋,看着下面已经整装待发的敌兵,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的目光渐渐前移,顺手扯过身边的千里镜,向敌人的后队望去。

只见大量的骑兵云集在敌人的后队,战马不停的原地转圈,打着响鼻,再往后就是排得很长的红衣大炮,果真是红衣的!外面刷着红色的油漆,但是炮兵都懒散的站在一旁,无所事事。

“他们的火药都受潮了。”李辉暗自窃喜道,“这下该尝尝咱们的这些铁家伙的威力了。”

当李辉的千里镜转移到最中间的阵列时,瞳孔急剧缩小,看到了最让人恐怖的兵种。

白甲兵!

一大片身披重甲,骑在遍身披甲的战马上的满清白甲兵,他们均头戴面罩,只露两只眼睛,全身上下无一处不被铠甲覆盖,弓矢长枪无不具备,虽然看不到每一个白甲兵的面貌,但是就这么一队的士兵摆在那里,无形中给人造成极大的威压。

“白甲兵,不愧是精锐。”李辉缩回头,发现敌人的步兵已经开始进攻了。

挡在前面的永远都是那十几个碉堡,也就是大个蜡烛一般的存在,岳琪率领手下士兵们凭借高度优势不停的发射箭矢,射杀冲在前面的敌人。

“不要去管他们,继续进攻!先登上城墙者赏白银千两!”张应元在后面不停的给士兵打气,士兵们高举云梯,以最原始的方法进行攻城。

“无知是罪恶啊!”李辉看着蚁附攻城士兵们,听着他们豺狼一般的叫喊,呼号,不由得悲从中来,举起一块石头扔了下去。

“嗖嗖嗖!”尖利的响声破空飞来,李辉急忙一缩脖子,躲过致命的箭矢,他稍稍往下探了探头,发现敌人那为数众多的弓箭手已经开始大规模倾泻箭雨,对掘港城进行覆盖性射击。

“好嚣张。”李辉一招手,雷通弯着腰跑过来,“大哥,咱们现在就还击么?”

“先不要还击,等他们的步兵冲到城下的时候咱们再给他们个脆的。”李辉命令道,“咱们的士兵们都准备好了么?”

“都准备好了!”雷通点头道,“老百姓也都登上城头守城了。还有潜山飞旗寨的那七千士兵也都整装待发。”

“很好,敌人的两万步兵援兵正从镇江赶来,现在怕也到了咱们江北了吧!”李辉拍拍有些麻木的脑袋,“杀俘,一个不留。”

“是!”雷通最喜欢这个活动,他认为这些该死的满清士兵都是妖魔鬼怪投胎,一定要代天行诛,将它们都超度掉。

敌人的步兵阵越来越近了,已经到了城墙下,云梯也立了起来,众多的士兵火速登城,意图撕开东山军的城头防线,突入城中,获取那一千两银子。

“来了!”李辉哈哈一笑,“兄弟们,到你们上场的时候了!”

城下的敌军弓弩手发箭如雨,一群群的弓箭从天空飞过,刺透守城士兵的胸膛。经过长时间的射击,敌人射击的速度似乎慢了下来。而此时敌人的步兵已经爬到了城墙边。

“开火!”李辉大吼道,士兵们手脚麻利的点燃引线,嗤嗤燃烧的火线将火药点燃,将里面沉重的铁砂子喷射出去。

“啊!”正要爬上城墙的一个满清士兵被迎面打了个满脸花,痛苦的跌下云梯,而后面的士兵在督战队的催促下不停的向城墙上爬,这种波浪形反攀登的城墙非常别扭,爬到墙头的时候还要在半空扭身子才能抓住城墙垛口上的砖石,以此爬上去。

“哈哈!下去吧!”雷通手里拿着一杆三眼铳,当当当三声炸响,那个士兵像断线的风筝掉了下去,摔了个半死。

城头上早已准备好的钉满长钉的滚木从城头落下,骨碌碌的滚木将正在拼命往上爬的敌人刺得全身是血,滚木从这些哀嚎的士兵们身上滚过,又砸进城下乱成一团的人群中,又将很多人送进了死亡的地狱。

“预备,扔!”后面的老百姓们每人手里都拿着一颗霹雳雷,上面都拴上了长长的麻绳,他们将霹雳雷点燃,摇起麻绳,借着巨大的惯性,霹雳雷“呼”的一声飞出去,正好砸进弓弩手的阵营中。

在接连的爆炸声中,敌人的弓箭进攻阵型被打得稀里哗啦,溃不成军。李辉急忙下令老百姓们退下,将保存已久的城墙大炮亮了出来!

攻城的满清士兵还没有回过身来,城头的大炮已经轰隆炸响,上百门大炮接连不断的轰击,将自己的力量投放向聚集在城下的那些卑微的人类们。

“继续!”李辉下令大炮每三门为一组,进行接连不断的射击,不能出现任何的火力间歇。

炮声隆隆,震得城墙都微微摇晃,城下更是一片狼藉,泥泞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个巨大的弹坑,里面有大量的残肢断手断脚,而城墙上的大炮仍然在不间断的进行进攻,似乎并不想停下来。

“这一仗咱们就打出东山军的威风!”李辉大声对士兵们喊道,由于长时间的炮击,他的耳朵嗡嗡响,听东西也有些不清楚,但是作为领袖,他要给手下做个表率。

“瞄准他们的后队,轰!”李辉手举红色小旗,下令士兵们将炮口抬高,对敌人的骑兵阵进行进攻,但是效果并不佳,敌人的骑兵已经散开,开始对城头上的士兵们进行精确射击。

这些骑兵的箭法很准,不到半柱香时间,就有三百多士兵被射杀射伤,李辉见没有办法,只好下令士兵们就地躲避,停止炮击。

洪承畴看到城头出现的上百门大炮时,心中也是一惊,难道他们的火药并没有受潮?事实证明了他的推测。因为炮弹已经打到他的脚下了。

“全军后撤!”洪承畴下令道,在重炮的轰击下,任何步兵进攻都是徒劳的送死行为。身经百战的洪承畴自然知道如何激发士兵的士气和减少士兵们的伤亡。

但凡能跑的步兵和弓弩手们都撤回军阵,骑兵开始散开,避免敌人的大炮对密集队形的伤害。洪承畴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大炮,那些刻着“神威大将军”的铁坨坨们竟然一言不发,这让他极为头疼。

城头上的炮声也已经停了,阳光暖暖的照耀着大地,寒流已经过去,气温开始逐渐回升了。

“将此城团团包围,不准放出一只苍蝇来!”洪承畴下令道,“晾晒火药,明日再战!”

在距离掘港城墙三里外的地面上摊开大片大片的席篾,上面又覆盖了厚厚的油纸,最后将已经结成一个个团的火药从桶里倒出来,敲碎铺开,利用阳光的温度进行晾晒活动。

“好家伙!也可以这么玩。”李辉看着摊在地上的那一大片黑色的火药,拍拍身边的那个圆滚滚的东西,“伙计,你要出场了!”

那个圆圆的铁家伙闷声不语,粗滚滚的身子不动如山。李辉盯着它看了一会,笑了两声,走下城墙去吃午饭了。

崇明孤岛,悬于江口,大江东下,挟裹泥沙,千年万载,终成此岛。水沙甚浅,等闲大船,靠近不得,唯有摇橹小船可入。太祖以为形胜之地,遂大兴土木,修建兵工作坊于此,后日日扩大,终成江南制造总局,占地十里,厂房连绵,雇工十万,称雄亚洲。泰西人等,慕名前来,采购军火,日收百万余。今岛上遗址遍布,已为纪念之所。

——《华夏新录》江南制造总局

第三十六章 驿火狼烟(一)

受伤的士兵都被运到军营里,由专门的大夫进行治疗,如果没有伤到要害,箭伤并不可怕,受伤的士兵们大多数睡着了,有几个则躺在大通铺上,轻声呻吟。

“这位兄弟,伤势如何?不要紧吧?”李辉端着饭碗走过来,那个士兵一看是李辉,急忙坐起来,不小心拉到伤口,呲着牙直吸冷气。

“别动,当心伤口!”李辉扶着他躺下,又端起饭碗,“我来喂你吧!”

“谢,谢侯爷!”那个士兵受宠若惊,李辉笑笑,将一勺肉汤送到他的嘴边。

这个士兵嘴巴动了动,想说点什么,但是最终没有开口,一转脸,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咣当”一声,一个巨大的木桶被抬进来,浓浓的肉香在屋子里渐渐散开,这些伤兵们精神一振,伸长脖子去看,肉汤已经端到自己的嘴边。

“兄弟们,这些肉汤是专门为你们熬的,多喝点,好了伤咱们去打满酋,立战功!”李辉的脸上不再是以前的严肃表情,阳光般灿烂的微笑挂在他的脸上,让这些士兵心头一暖。

躺在周围的士兵们也都面带感激之色,望向李辉的眼神也多了一丝崇敬。

李辉从伤兵的屋子中走出来,正午的阳光火辣辣的照耀着地面,依旧有一阵冷风吹过来,让李辉想起现在已经是初冬季节。

“好灿烂的阳光!”李辉抬头看了看,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阵巨大的喧闹声,他顺着声音走过去,发现这声音来自城外,而且越来越大。

当他登上城墙,探出头来向下一看,顿时一阵胆寒,不知什么时候,大量的敌人援军已经到达,在城下聚集在一起,数量不下万人。

“敌人的援兵来了!”李辉皱皱眉,难道这次真的要把我李辉这一百多斤搁在这么?

李辉展开地图,仔细查看,这张地图是不久前由他带领观察营的士兵们描绘的,他一脸愁容的看着地图,眼光落在距离掘港五里外的一个海边滩涂上,那里正是掘港的排水地,平日和大海相通,每逢下雨便是泥泞的沼泽地,陷进去就拔不出来了。

李辉正在思虑,洪承骏陪着自己的老母亲来到城墙上,李辉急忙行礼,“母亲大人为何来此?”

“我儿!你在这里为上万百姓拼命,为娘过来看看又有何妨?”洪王氏拄着龙头拐,看上去气色很好。洪承骏满脸死灰色,咬着嘴唇一言不发,慢慢的跟在老太太身后,甚至没有搀扶。

李辉看了看城墙下,敌人仍在汇集,数量已经超过一万五千人,漫山遍野都是敌兵,黑压压连到天边。

“母亲大人,此处危险,您老万金之体,不可不小心啊!”李辉伸手相搀,洪王氏依旧脸上带笑,走到城墙边,突然大喊一声,“亨九(洪承畴),你个兔崽子,给老娘滚出来!”

洪承畴正在和援兵总兵叶成焕客气不断,自打上次李辉三十人闯苏州之后,叶成焕急忙上下打点,不但没有受罚反而升为苏州总兵,他的老搭档林嘉楠也是人精,打点过后,竟然升任江苏巡抚,两个人因祸得福,纷纷感叹官场的奇妙。

叶成焕的身后站着一个青年,满脸不豫之色,仔细看看真是李辉的老朋友——通州守备林大业。

林大业本是林嘉楠的本家侄子,那个通州守备也是捐了一万两银子的成果,而通州竟然被李辉拆了好几次,林大业干不下去了,一气之下跑回老家,得到了叔叔林嘉楠的安慰,深知官场奇妙的林嘉楠这次就让叶成焕将自己这个侄子领着,混点军功,以后也有升迁的资本。

林大业对李辉深恶痛绝,偏偏又不得不面对,所以嘟囔着脸,望向掘港城头的眼光都带着莫大的委屈,好像被人扇了好几个嘴巴的受气包。

“叶将军此次前来,正与老夫戮力同心,消灭叛逆,还江北一个安定。”洪承畴高坐在太师椅上,居高临下,叶成焕坐在侧首,欠着屁股,只坐了一半的椅子稍稍敲起来,脸上全是笑容。

“自然,自然!”叶成焕含笑答道,“大人纵马扬刀,征战四方,真乃我大清架海金梁。我等后进晚辈,还要向大人多多学习。”

“只要叶将军不忘皇上隆恩,时时想着奴才们该做的事,那么皇上一定不会亏了你的!老夫也会在皇上面前为你请功的!”洪承畴捏捏胡子,脑袋靠在椅子背上,享受难得的雨后阳光。

“多,多谢!”叶成焕紧走一步,单膝跪倒,“谢大人提携,大人恩德,奴才至死不忘!”

“呵呵!”洪承畴咪着眼睛,嘴唇轻轻动了一下,“起来吧!”

“谢大人!”叶成焕大喜过望,看来自己可以往上面稍稍挪动一下了。

洪承畴正在享受叶成焕铺天盖地的马屁按摩,全身舒坦,百态俱通,突然一个苍老而又沙哑的声音传过来,他冷不丁听到这个声音,全身一哆嗦,差点没从太师椅上掉下去。

“娘?”洪承畴急忙站起身,向掘港城头望去,发现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正在指着自己的方向破口大骂。

洪承畴乃是孝子,忽闻母亲召唤,哪敢不从?急忙紧跑几步,不顾弓矢,来到城下,双膝跪倒,“娘亲,孩儿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你个不知廉耻的东西,我没你这个儿子!”老太太咳嗽两声,气力已然不支,李辉急忙搀扶老太太,示意老太太不要动肝火。

“李辉,只要你放了我母亲,我马上撤兵,不再骚扰你江北地界,如何?”洪承畴大声喊道,双膝依旧跪在上午混战时打出的炮弹坑边,地面渗出的水将衣裤都弄湿了,但他依旧不动。

“好,马上让你的人投降我东山军,你就可以带着老太太走了。”李辉见招拆招,提出一个根本无法实现的条件。看你洪承畴还有什么好说!

“这个……”洪承畴想了一下,“好!你说的我都答应,不过你要来亲自接收队伍。”洪承畴又把这个球踢了回去。

“我靠!”李辉遇到对手了,他清清嗓子,“姓洪的,有本事你就进城来,我这里好酒好菜的款待你。”

“你出来,我封你当江南总督,总理南方七省军务!”洪承畴并不示弱,大声喊道。

“滚你的蛋!我封你做大寒冥国总统,统治全宇宙!”抬杠么,谁怕谁啊!

老太太非常生气的看着李辉,李辉嘴上不停的和洪承畴抬杠,手在背后做出接连几个动作,王秀楚理解了,挥舞着小旗向城墙上的士兵们做手势,士兵们也都会意,爬上城墙,悄悄的调转炮口,开始装药。

“洪承畴,你小老婆都在我这了!你还想不想要啊,想要就进来取!”李辉哈哈大笑,“你要是还有的话,就都送进来,兄弟我照单全收,我看你一把老骨头了还玩得动么?我们这些兄弟个个身强体壮,保证满足她们!哈哈!”李辉的笑声都透着股淫-荡劲儿。

城墙上的士兵们也都咧嘴笑了起来,仿佛他们真的把洪承畴的小妾给XX了。

洪承畴倒也不生气,不愧是汉奸,脸皮就是够厚,对这些谩骂之词只当浮云扫过,“李仲卿,少逞些口舌之利吧!老夫现在领兵十万,一夜之间便可踏平你这小小的江北之地,你要是识时务,马上打白旗投降,老夫保你高官得做……”

“洪承畴,我且问你,你和大玉儿是怎么在床上做运动的?是老汉推车啊还是观音坐莲,用了什么花样……”

“老汉推……推”洪承畴猛然惊醒,气得胡子乱颤,站起身来,指着李辉的鼻子,手指都在不停的哆嗦,“李仲卿,老夫好好劝说与你,你反而出言侮辱,真是不识时务,螳臂当车,左右……”

“左右,给我轰!”李辉抢先一步,数百门火炮顿时展开火力,一个齐射,将城墙下密集的敌兵炸得人仰马翻。

这些看着自家主帅和敌人斗口角的士兵们正听得津津有味,对于那些荤段子他们更是双眼冒火,李辉说道老汉推车的时候,有很多士兵都捂着嘴偷偷笑起来。

但是随之而来的不是裸体美女,而是带着巨大力量的实心炮弹,这些炮弹力道惊人,粘上死挨上亡,这些士兵们纷纷往后撤,人群挤在一起,又成了城头大炮的目标。

这一顿炮砸下去,靠近城墙的步兵少了一小半,李辉仍旧下令继续开炮。炮火向远处延伸,将敌人打得连连后撤。

洪承畴急忙跑回自家军阵,他乃是三军统帅,自然不会以身犯险,但是被炮弹追着屁-股打的感觉谁也不会爽的。

“哈哈!都给我去死吧!”雷通手持火把,亲自点燃一门大炮,轰隆一声,将对面的步兵阵削出一个豁口。

“无胆李仲卿!有本事出城作战!”洪承畴气急败坏,刚才飞溅起的一块砖头砸在他的脑袋上,鲜血顺着伤口流下来,他气得踢了椅子,大声喊道。

第三十六章 驿火狼烟(二)

“好!我东山上万军队,还怕了你这个汉奸不成!”李辉对着城头吼了一嗓子,“上将雷通何在?”

“末将在!”雷通非常配合的单膝点地,“侯爷放心,末将一定杀光贼酋,凯旋归来!”

“去吧!”李辉和雷通一唱一和,演了一出“城头拜将”。

掘港沉重的大门缓缓开启,雷通率领八百士卒站在城门口,大踏步向前,走在最前面的是两队长枪兵,将后面挡得严严实实。

“我东山军八百人,挑战你们一万人!有种的就向前走一步,战死为止!”雷通高亢的嗓门将这极具挑战性的口号传遍战场的每个角落。

“大人,我来!”洪承畴身后闪过一名白袍小将,弱冠之年,身高七尺,全身白盔白甲,一双眼中带着浓重的暴戾之气,他的身后是跟随自己多年的步兵军卒。

“好!”洪承畴摸摸额头上的伤口,欣慰的说道,“吴孝先,小心为上!”

“不劳大人挂心。”吴正冲洪承畴一抱拳,一摆手中枪,带着士兵们组成军阵,大步向前。

这吴正正是吴三桂的远房侄子,也是关宁军部将,跟随吴三桂降清,为了牵制吴三桂,满清将吴正和他手下的关宁精锐抽调出来,交与洪承畴亲自指挥。

(在江南战场,三藩是直接听命于洪承畴指挥的)

吴正也点起八百名全身披甲的战兵,举着长枪一步步向前,最后在距离东山军一百步的前面停住,巨盾猛的砸在地面上,将地面上的泥水砸得飞溅起来。

“好强的阵势!”李辉站在城墙上,看着敌人很快将巨盾摞起,眨眼间出现了一座巨盾形成的铁墙。

盾阵中有很多缝隙,长长的铁枪从缝隙中露出闪着金属光泽的枪头,对着眼前的东山军,像一支支蓄势待发的毒蛇。

“哼哼!去死吧!”雷通做了个手势,最前面的两排长枪兵左右撤开,露出身后的阵势。

吴正的双眉顿时拧紧,一摆手,身后的士兵们都把长枪架上盾阵,只等着一声令下。

“嗵!”城头突然飞过一颗巨大的炮弹,不偏不倚的砸进吴正的军阵中,刚刚摆好的阵势一下被巨大的铁球砸得四散,士兵们虽然没有逃跑,但阵势也由此而乱。

雷通见时机到来,一摆手,他身后的一百余架大风弩一字排开,暴风一般的弩箭射向敌人,瞬间就将对面的敌阵陷在血泊当中。

“不讲道义的李仲卿!”洪承畴一看急了眼,这是公平比试么?这就是耍赖,无耻的战术!洪承畴猛的站了起来,“三军儿郎听令,挥军直上,斩杀李辉!”

“是!”被眼前这一边倒的无耻的偷袭屠杀惹火的满清军队们喊了一嗓子,都被李辉的这种行为激怒了,纷纷抽出钢刀,排成整齐的阵列,大步向前,千军行处,如闷雷轰鸣,声势浩大,如同山崩一般压过来!

“东山军,全军撤回!”李辉急忙下令,而在外面的东山军士兵仍然手疾眼快的不停的将弩箭扣上弓弦,将犀利的箭矢倾洒到对面的敌人中间。

“东山军,撤回!”李辉又喊了一嗓子,对面的弓弩手再次组阵,眼看箭雨就要下来,李辉急得直拍大腿,“快撤回来!”

“哈哈!撤个鸟!”雷通哈哈大笑,身后的十八罗汉手持武器,看着冲过来的敌人步兵阵,“兄弟们,砍他娘的!”

八百士兵收拢阵型,长枪兵顶在最前面,后面的弓弩手依旧操纵弩机,不停射击,对面的满清士兵被力道十足的弓弩射杀了一大片人,但是他们依旧排着整齐的队形往前前进,踩着战死同袍的尸体,一步步向前。

“最后一次,撤回来!”李辉嗓子都喊哑了,城头上的大炮也急忙开火,支援这些士兵们。

雷通等人恍然未觉,站在原地,有几个狂妄的小子还在擦刀,长枪手都将长枪顶在地面上,等待敌人冲上来。

“抗命不尊!”李辉大喊一声,“潜龙营,随我出击!”

潜龙营的士兵们看到头目这般悍勇,并没有害怕,反而兴奋起来,听到李辉的召唤,急匆匆走下城墙,李辉一转手将城头的防御交给李俊指挥,同时派人向助手在碉楼里的金山营传递命令。

东山军两支主力倾巢而出,李辉下令将城门关闭,自己率领这两支部队准备和敌人抗衡。

“被你害死了!”李辉埋怨道,“要是能活着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嘿嘿,大哥,你看这帮兵也不是老虎啊,咱们就动不得?”雷通咧嘴笑道。

“想想怎么能活下来吧!”李辉瞪了他一眼,看到眼前越来越多的敌人,铺天盖地一般走过来,沉重的脚步发出嗵嗵的声音,如同地狱军团出征。

“咱们危险了。可是咱们的援军在哪里?”李辉叹了口气,王承化他们怎么还没到?难道黄生举他们没有传递消息?他真想掉转头跑回城里去,在外面和人家死磕可不是上上之举。但是已经到了这个场面了,如果临阵逃脱,不但会被敌人笑掉大牙,也会被士兵们瞧不起。

强者只崇拜强者。

“东山军,拔刀!”李辉环视身后的将士们,拔出腰刀,“大风弩继续射击!”

“啪!”又一架大风弩不堪长时间的剧烈工作,折断了,操纵大风弩的士兵们一脚踹开它,抄手拔出腰刀,跟在队伍的后面。

“东山军,列阵!”李辉吼起来,火铳兵迅速变换到队伍的最前面,将手中的火铳对准前面的满清士兵,开起火来。

满清士兵依旧向前踏着稳健的步伐向前冲击,弩箭从人群中穿过,将挨在一起的士兵窜在一起,后面的士兵推开这些已经没有任何价值的伤兵,沉重的脚步不由分说的踩下,在伤兵的惨叫声中从他的身上踏了过去。

带血的脚步仍然在向前冲,前面就是东山军两支精锐的全部,消灭他们,江北就平定了。

“大人,为何不出动骑兵?”张应元忍不住问道,“骑兵左冲右突,一定会将这些叛逆踏成肉泥的!”

“咱们要的是人心孝顺,自然归附,要是用那残暴的法子,说不定这满城百姓就会与我为敌,这掘港就是第二个江阴。”洪承畴稳稳的坐在太师椅上,悠闲的看着两军征战,一阵微风吹过,他似乎已经闻到胜利的味道了。

李辉下令东山军火铳兵集结到最前线,以三段式不停的轰击,满清步兵越来越多,阵前已经死尸堆积,但是仍然不能阻止他们前进的步伐。

“嗵嗵!”城头的大炮接连不断的开火,大量杀伤敌人的有生力量,火铳兵也都使用铅子等面杀伤弹药,拼尽一切力量阻止敌人继续前进。

在东山军立体式作战面前,满清步兵似乎略微缓慢下来,但是并没有停下。

各种火器依次开火,剧烈的爆炸声将李辉的双耳震得嗡嗡乱叫,李辉叹了口气,向城上一招手,首先出现的是罗衡。

罗衡知道李辉想要什么,急忙将自己手下的三千五百名士卒调过来,傅梦弼也不得以从各个城门口抽调士兵,总共调来六千士兵,都集中到掘港南门的城墙上,密密的展开阵势。

“预备,扔!”六千士兵,每人手中都拿着一霹雳雷,随着诸将命令一下,霹雳雷像长了翅膀似地在空中飞行一段,划着弧线掉进人堆里。

爆炸声连成一片,在这片狭小的空间里接连不断的爆炸,李辉只见无数的火光一阵阵腾起,将眼前这些正在冲锋的满清士兵炸得残肢横飞,然而他们的脚步仍然没有停下来。

“继续!”李辉急了,冲城头喊起来,“把霹雳雷都给我扔下来!”

“是!”罗衡很乖巧的向李辉敬了个礼,猛然一支箭从远处飞过来,正扎在他的手腕上,疼得他哇哇怪叫,“兄弟们,炸死这帮狗娘养的!”

这六千名士兵从身后的筐子里拿出霹雳雷,很快,战前从崇明运来的两万枚霹雳雷已经所剩无几,但这不是现在要考虑的。

一裙裙的霹雳雷带着长长地尾巴从空中飞过,好像迁徙的候鸟,重重的砸进人群中,将血与火糅合在一起。

震耳欲聋的爆炸震得洪承畴捂住耳朵,一脸惊诧的看着眼前这片狭窄的土地上被炸得几乎要将地面翻起来的爆炸,他后悔的拍了拍脑袋,“步兵撤回,骑兵出击,将李仲卿给我活剐了!”

令下如山,吴正从地上爬起来,怨恨的看了掘港城一眼,下令士兵们将手中的长枪发射出去,但是士兵们已经被炸得死的死伤的伤,根本没人去听他的,跟在大军后面潮水一般的向后退却。

“撤!”吴正一扭头,离开了这片战场,两翼抄过两支骑兵,如风一般迅速向李辉他们包抄过来,速度之快,瞠目结舌。

“你还要继续留在这里么?”李辉看着两翼飞快奔跑来的骑兵,转头问雷通。

第三十六章 驿火狼烟(三)

“他们现在都是在旱地奔驰,一会跑进水田里就惨了。”雷通笑道,“大哥,我去抓几个俘虏来,你在这呆着吧!”

“东山军,出击!”李辉大喊一声,拎着刀就往出跑,前面郑勇,后面司徒异保护李辉的安全,雷通一跺脚,“潜龙营,扬起军旗,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厉害!”

“金山营,挑起大旗!”岳琪也不示弱,要是单论奔跑速度,他的金山营是破的最快的,这也和他们每天早晨的训练有关。

东山军两营没有撤回城里,反而追在敌人的身后发动进攻,这让洪承畴目瞪口呆,没想到东山军竟然还有这般气势!这到底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

“东山军!杀我父子兄弟者就在眼前,报仇啊!”李辉边跑边喊,士兵们初闻此语,心头一震,整个江北,谁家和满清没有血海深仇?士兵们顿时血气翻涌,拔出腰刀飞快的跑向前面。

“兄弟,为我多杀满酋!”李辉对跑过他身边的每一个士兵喊道。

士兵们开始玩命了。

“噗!”刀锋从一个正在逃命的满清士兵的背部插入,随即刀锋一转,生生的将这个满清步兵的腰椎骨挑断,这是李辉专门教导的,拔刀的时候要转上半圈,这样敌人的伤口更难愈合,所受的创伤也越大。

东山军前队已经和满清后队接上火,不论是精锐还是垃圾,都是打得了胜仗打不了败仗的东西,东山军逞战胜之威,冲进敌人群众猛杀猛砍,敌人刚刚整理好的撤退队形顿时被冲个零散,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李辉不去管两翼的骑兵,只是下令让东山军将敌人往正中间驱赶,目的就是利用败兵冲击敌人的中军大帐,让他们自相残踏,用败军冲破他们的防线,让敌人不战自溃。

洪承畴也发现了李辉的打算,他急忙下令张应元带领督战队拦截败军,一自己为中心进行环形防护。

张应元也不是白给的,大刀下处,败兵纷纷逃窜,顺着空隙向后队炮队跑过去,然而后面追击的东山军越来越近了。

“应元,取老夫的刀来!”洪承畴见到这番场面,久藏于身体之内的血勇被激发出来,他活动一下筋骨,伸手接过一把环手大刀,“为我稳住阵脚,老夫要和李辉战上几百回合!”

“大人,您是主将,位高权重,不可有闪失!”张应元急忙劝道,洪承畴一把拨开他,谁知看似强壮的张应元,竟然被洪承畴一手拨开,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闪了个趔趄。

“老大人老当益壮,有黄汉生之勇也!”张应元看着龙行虎步的洪承畴,心头没来由产生一个遥不可及的想法。

洪承畴没走多远,后面的东山军就冲到了,李辉跑得气喘如牛,还在喊着什么进击杀敌报仇雪恨什么的。

东山军士兵们正杀得痛快,猛然发现前面走过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手捧大刀,一缕长髯迎风飘洒,不怒自威。纷纷后退几步,将他团团包围起来。

“不愧是在万军阵中杀出来的人物!倒有几分气势!”李辉也看到了洪承畴,这老儿莫非脑子被震坏了,要找我单挑?

“司徒异,前面那个老头找我单挑,你上!”李辉冲正在右手边警戒的司徒异喊了一嗓子,司徒异应了一声,拎刀奔过去。

“洪承畴,我东山司徒异来取你性命!”司徒异沉沉说道,挥刀劈来,洪承畴扬刀一扛,双刀在空中相碰,划出一串火花,司徒异又调转刀锋,猛的抽回,迅如闪电般刺向洪承畴的腹部,洪承畴刀随心走,刀面调转,挡住了司徒异这一式。司徒异急忙将刀抽回,抹身来了个大转弯,身子倾斜,刀锋如白蛇吐芯,冲着洪承畴的肋骨扎去。

“小子,你该用枪的!”洪承畴吼了一嗓子,刀锋变快,不再防守,唰唰唰连挥三刀,杀退司徒异,司徒异连连后撤,最后见洪承畴大刀砍下,急忙错身躲避,但仍被砍掉了一个衣角。

“好快的刀法!”两个人照面开打不过是十几个回合,司徒异竟然被人打败了!李辉脑子飞快运转,他正想下令士兵们一起冲过去活捉洪承畴,但是张应元已经率领士兵从侧面进行包抄。

“东山军,快撤!”李辉顿觉不妙,难道这老儿和自己一样以身为诱饵,要把我引出来消灭?

东山军将士也发现现在处境不妙,急忙后撤,这时就可以看出平时严酷训练的后果,两千多人一起后撤,都是排了整齐的队伍,分成八行,井井有条。

“进退有度,丝毫不乱,李仲卿真有些本事。”洪承畴站在死人堆上,看着正在后撤的东山军,嘴角泛起一丝笑容,好久没有遇到这样的对手了,洪承畴现在的心情就像老猎手碰到了狡猾的狐狸,棋逢对手,看来要和李仲卿好好周旋一下才是。

“真是我的劲敌!”洪承畴哈哈大笑,把赶来的张应元笑愣了。

满清派出进行包抄的两支骑兵马上就要冲到掘港城下,抄断李辉的后路,但突然间地面变得泥泞起来,战马的马腿陷进淤泥里,怎么弄都拔不出来,骑兵跳下战马,想帮助战马从泥潭里拔出腿来,不幸自己也被淤泥陷住,动弹不得。

后队的骑兵见此,纷纷择路而行,但是东山军那十几个碉楼里不停的发射弩箭火铳,将这些准备从此绕行的骑兵打得伤亡惨重。

“冲过去!”骑兵都统阿尔纳格举起钢刀,纵马狂奔,冲到碉楼前,钢刀狠狠的砍在碉楼的水泥上,水泥块被砍掉一小块,哗啦一声掉了下去,而阿尔纳格的虎口剧痛,钢刀脱手,他抱住右手,疼得脸色都变了。

绕道包抄不成,能走的路又被人把守着,阿尔纳格又看东山军开始后撤,城头上的弩箭又不停的射杀骑兵,只好下令撤退,好在东山军并没有进行追击。

李辉走到城门口,一屁股坐在潮湿的地上,双腿瑟瑟发抖,太累了!跑了这么远的路,他都觉得有些虚脱了。连左臂被砍了一个一寸长的伤口都浑然不觉。

“进城吧!”李辉摆摆手,手上的士兵们相互搀扶着走回城里,这场战斗损失了四百多人,李辉觉得心痛万分,都是老兵啊,最宝贵的资源!

受伤的士兵也是四百多人,李辉下令进行救治,自己则扶着城墙慢慢走回城里,躺在床上,长长地吐了口气。

“敌人伤亡怎么样?”李辉问道。

“这个现在无法统计,不过看起来在两千以上。”李俊垂着手,有问必答。

“呵呵,不亏本就行。”李辉打了个哈欠,“好困啊!我先睡一会。”

李俊行礼退下,雷通大步走进来,砍了李俊一眼,没去管他,径直闯进来,嗓门依旧洪亮,“大哥,你定的好计谋!哈哈!”

“去去去,别烦我!”李辉挥挥手让雷通先滚蛋,老子困得很!

“大哥,你要是听到这个消息,就不会困了!”雷通坐在李辉的床边,李辉顿感床板“忽悠”一下,传来木材咔咔的声音。

“快点说什么事!”李辉坐起来,不小心胳膊上的肌肉一紧,伤口渗出血来,他急忙将床单撕了一条,缠在胳膊上。

“敌人这次死了四千多,正在城边烧死尸呢!”雷通笑道,“现在天气又暖了起来,他们怕生瘟疫,只好将那些半死未死的也都扔进火堆,别提多惨了,那声音听的人瘆得慌。”

李辉坐直了身子,瞪起眼来看看雷通,又歪着脑袋想了想,雷通看着他的表情变了又变,忍不住开口,“大哥,咱们该怎么办?”

“你说呢?”李辉的脸上突然浮现一种诡异的笑容,“你不说我还忘了,要不是你小子抗命不遵,我还不至于领兵出战,白白折损了好几百弟兄……”

“大哥,我,我是无心之失,无心的!哈哈我有事先走了……”雷通打着哈哈起身要走,李辉一拍巴掌,郑勇和司徒异闯进来。

“把这不尊号令的小子给我抓起来,打三十军棍!”李辉下令道,郑勇和司徒异这两个单细胞动物只听从李辉的命令,马上冲上去将雷通抓起来。

“大哥,法外开恩,法外开恩啊!”雷通一着急,倒说出很多名词来。

“法外可以开恩,但在法内几乎是不可能了。”李辉走到雷通面前,“小子,忍忍就过去了,陆谦都捱得过来,你这大老爷们却怕这个,传出去岂不会被手下笑掉大牙?”

“好吧!”雷通听到陆谦的名字,挺起腰板,我雷通怎么说也是一营之首,七尺高的汉子,总不能让个毛孩子比了下去。

“哎呦,爽!再重些!爷们忍得住!”门外传来雷通呼天抢地的喊叫声。

“没有这样受刑的。”李辉走出房间,看着趴在青石板上的雷通,还有战成一圈围观的士兵们,看着铁血汉子雷通被打屁-股。

“好汉子!”士兵们竖起大拇指,李辉皱了皱眉头,适得其反了,这小子还挺会装英雄的。

“脱了裤子再打。”李辉端起茶杯,幽幽说道。两个行刑的士兵愣了一下,伸手去解雷通的腰带,雷通一把护住,“大哥,太丢人了!不行,不行!”

“害羞什么,又不是没被看过!”李辉淫-荡的笑道,“将来你的浑家不也要看的么?再说了大家都是爷们,你害羞什么啊!装纯啊?啊?”

第三十六章 驿火狼烟(四)

士兵们哄堂大笑,雷通的脸红得快要渗出血来,“大哥饶了小的吧,以后再也不敢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先起来吧!”李辉逗他逗得够了,摆摆手下令士兵们退下,雷通爬起来,提了提裤子,来到李辉身边,“大哥,不用这么羞辱我吧!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将领……”

“行了吧你!”李辉打断他的话,“这次就放你一马,下面咱们商量一下该怎么办。”

“杀出去,跟他们拼了!”雷通依旧是一脸的好勇斗狠的神色。

“用用脑子。”李辉抬头看看天,发现天气变得很晴朗,虽然日头已经偏西,但是照在身上仍是暖洋洋的。

“今晚咱们就上演一出烟花秀。”李辉看了看漫天的红霞,笑道。

……

天色渐渐暗下来,洪承畴用过晚宴,歪在柔软舒适的虎皮靠椅上,身边两个俏媚的侍女在一旁伺候着。

张应元大步走进来,“大人,末将已经将晾晒的火药都收了起来。受伤的士卒也安顿完毕。”

“收了起来?”洪承坐起来,“不行,抓紧晾晒,晚上虽然没有阳光,但是仍旧可以通风的。”

“大人,万一敌人来袭,火药可是……”张应元担心的说道。

“这个无妨,今天他们已经将城头的火药都用尽了。”洪承畴笑道,“小小的掘港城,能有多少火药可用?今天他们耗尽所有库存,明天就是咱们的大将军发威的时候了。”

“大人英明!”张应元冲洪承畴一拱手,“末将现在就去办。”

满清军阵的后队是骑兵和炮兵的营帐,骑兵已经安睡,炮兵仍在本部将官的带领下晾晒火药,将晒得差不多的火药用手搓碎,散开,等待明天使用。

张应元抬头看了看满天的星星,看来明天没有雨,很好。他俯下身子抓了一把火药,发现火药还是有些潮湿,将就用或许可以,就怕臭弹。

“火药一定要晒得干干的,这样咱们的佛朗机才堪大用。”张应元不停的走来走去,督促士兵劳动,“不要偷懒,翻完这遍才能睡觉!快点干!”

士兵们手忙脚乱的将火药一点点的搓碎,散开,铺好,等待火药慢慢变干。

对面的掘港城头一片漆黑,偶尔亮起一两点火光,又迅速熄灭。

李辉正趴在城头上向对面观看,身边是一个圆圆的东西,圆锥形的头部,粗粗的身体,架在打磨光滑的木头架子上,仿佛两条长长的导轨。

“我们的神火飞鸦要出场了。”李辉看着身边这个最原始的导弹,心中充满了自豪感,汉族永远都是最聪明的民族,因为我们总是能提前于其他民族进行划时代的发明。

“咱们汉人的智慧是那些杂鱼民族永远不能比拟的!”李辉冷笑道,“什么民主宪政,西方文明,在中华文明的光芒下一文不值。要是没有满清,我们的中国式内阁制就将传遍全球,或许早就把纽约改成‘新长安’了!”

“操他妈的满清!”雷通虽然听不懂李辉在说什么,但是但凡踢倒满清,他总是带上一句脏话加强语气。

对面的敌人阵地上闪过几道光芒,李辉从身边拿过一个圆筒状的东西,点燃,只听“嗵”的一声,这个大个的二踢脚一飞冲天,在半空中炸开,装药量巨大的第二节凌空爆炸,发出耀眼的光芒。

“看到了么?”李辉急忙问身边的雷通,“看清楚他们晾晒火药的地点。”

“看到了,就在那里!就在那里!”雷通用手指向西南方,李辉眯起眼睛仔细观察一番,用手在图纸上点了一个点。

“就这里。”李辉举起一张纸条测了测风向,很好,一丝风也没有。他将那个木质导轨挪动一下方位,又用毛笔在一张白纸上计算三角函数,算出了着弹点。

“预备,点火!”李辉轻轻吼了一嗓子,接过火把,手颤巍巍的凑在神火飞鸦的屁-股后面,点燃,之后躲到一边。

“嗖!”神火飞鸦怪叫一声飞出去,顺着李辉为它规定好的线路向前飞行,在静谧的夜空中划过一条灿烂的色彩。

满清士兵们抬头看着这个稀罕物,好漂亮的红色尾巴!好像一只贴近地面飞行的彗星,大家都张大了嘴巴去看,目送这个从天空中呼啸飞过的东西。

神火飞鸦划过半空,不偏不倚的飞进敌人的火药晾晒点,张应元一看到这个屁后带火的家伙顿时眼珠子就红了,“拦住,他那个东西给我打下来!”

士兵们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哪敢上前?眼睁睁看着这个东西一头扎进火药堆,轰的一声炸响。

“呲啦啦”一声响,遍地的火药顿时燃烧起来,惨烈的白光刺瞎每个人的眼睛,张应元睁着眼睛看到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光彩,看着占地三亩多的火药如狂风吹沙一样眨眼间烧得一点不剩。

她的眼睛仍然看不清东西,但是拳头已经砸在地上,正砸在一块石头上,鲜血直流,但是浑然不觉,“天杀的李辉,不杀你,难平心中恶气!”

“敌人现在一定很生气。”李辉看着远处出现的剧烈白光,如同核爆炸一般的光芒将他的眼睛晃得都花了。很长时间过去了,视线中还有黑点。

“大哥,好漂亮!”雷通拍起手来,“兄弟们说说,比不比得上上元节的焰火?”

士兵们七嘴八舌的吵吵嚷嚷,纷纷说这下子点的好,比上元节还要漂亮的焰火,李辉也是一脸欣赏的表情看着对面那燃起的几点火,想必是燃烧的火药把什么东西给点燃了。

“看他们的大炮还怎么发言,闭嘴吧!”李辉又低头看了看那个木质的滑动导轨,一招手,士兵们抬过另外一枚神火飞鸦,也就是始祖级的导弹。

这些东西是在战前李辉专门下令制造的,也多亏了茅元仪和他老爹的《武备志》,结合了李辉的意见和《武备志》上的介绍之后才制作出来,由于时间紧张,总共才弄了十枚。

这东西最大的优点就是射程远,最远能达到四里地,破坏力惊人,用李辉的话说就是战斗部总重达到十斤,而动力部竟然装了三十斤的火药,使得整个神火飞鸦总重达到了六十斤。

圆圆的粗滚滚的身子上,李辉恶作剧般的画了一个大大的“春哥”简易头像,用李辉的话说就是“信春哥,得永生。”

“大哥,要不咱们不要信那些劳什子耶稣了,信春哥吧!”孙达凑到李辉身边,一脸庄重的说道。

“为什么?”

“你不是常说么,信春哥,得永生!”孙达严肃的说道,“我想永生,所以我想信春哥。”

“滚蛋!”李辉使劲拍拍孙达的脑袋,“我让你做海门守备,你小子死活不干,非要跑回来,要是海门有个闪失,看我不打折你的腿!”

“大哥,别!”孙达躲避李辉的拳头,“何知名也从石岗跑回来了,你怎么不去罚他?”

“混帐小子,等这场仗打完,一起收拾你们两个。”李辉笑骂道,“放着好好的一城之长不做,非要跑回来受这份洋罪。”

一旁的雷通急了,“大哥,老孙,你们都别废话了,快看,敌人炸营了!”

李辉探头一看,发现对面的满清军营突然间灯火通明,嘈杂不已,远远地传来叫骂声和鞭打士兵的声音,很多士兵站好队列,正在等什么人训话。

“好!”李辉大喜,让你们尝尝我的导弹!他拿过一把木工用的曲尺,对比方位,调好射界,点燃了神火飞鸦。

神火飞鸦呼啸着冲出去,在空中飞过长长的一段距离之后,直接扎进对面的营帐中,一道白光闪过,发出惊天巨响。

巨大的响声震得地面都微微颤抖,眼看对面的好几个营帐都被爆炸的冲击波掀翻,熊熊燃烧起来,几个四处乱窜的人不停的喊着,紧接着又是一顿混乱。

“哈欠!”李辉困了,“剩下八个,你们玩吧!我困的受不了了,要睡觉去了!”

“好!”孙达抱起一个圆圆的神火飞鸦,架在木头架子上,学着李辉的样子,不停的校准方向,一旁雷通急了,“你快点!我还要玩呢!”

“快了快了!”孙达校正好方向,点燃引线,“嗵”的一声神火飞鸦飞出去,直奔敌人营帐的最中心。

洪承畴左拥右抱,两个美女睡得沉沉的,他也沉沉睡去,毕竟老了,要应付两个美女无休无止的索求已经有些力不从心,小弟弟也时常疲软抗议加班,洪承畴只能宣布抗议无效,用神秘药物让它加班劳动。

刚才的巨响已经让他有所察觉,但是并没有起身,而是唤过张应元,张应元在帐外支吾了半天才说出火药被烧的真相,洪承畴气得拍了床板,两个美女醒过来,又缠上他的身子,柔滑的肌肤蹭着他的……(以下省略四千万字)

“一群废物!”洪承畴从美女身上滑下来,不知是骂手下还是在骂自己的小弟弟,“抓紧巡逻,如果再出差池,提头来见!”

“大人,人家还要嘛!”美女蛇一般的身子缠上洪承畴宽阔的臂膀,发嗲的声音如情药一样让洪承畴酥了半边身子。

“美人别急,老夫来也!”洪承畴急忙抱住温滑娇嫩的身体,XX处又变得坚强起来(此处省略一亿字)。

除去洪承畴春宵帐暖不提,单说刚才那第二枚神火飞鸦击中的正是满清白甲兵的营帐,一击之威,将数十个精锐的真鞑子白甲兵送到他们的洒满那里挂号去了。

第三十六章 驿火狼烟(五)

孙达的第三发导弹又到了,这回命中的正是洪承畴的营帐,但是很不巧的差了一分,击中了旁边的一堆营帐,巨大的爆炸过后,地面出现一个巨大的深坑,周围都是被掀翻燃烧的帐篷。也杀伤了大量敌兵。

“轰隆!”一声爆响,洪承畴就感觉头顶的大帐被罡风吹动,“呼”的一声,狂风来到,将大帐掀开,洪承畴急忙拉紧被子,心中骇然,这是什么武器?

一惊之下,小弟弟也疲软下来,从山洞中滑溜溜的退出来,洪承畴见此,气恼万分,抬脚将两个三陪踹下床,“滚滚!都给我滚!”

两个女人衣不遮体的蹲在地上,嘤嘤哭个不停,士兵们远远地站着,眼睛只在那两团白肉上放光。

“把营帐搭起来!”洪承畴穿上衣服走出来,“李仲卿,你不让我好受,我也不让你好受!传令三军,三更造饭,四更攻城!”

夜深了,冷风吹起来,这些满清士兵们睡眼惺忪的站成一排,排队领饭,一边吃一边打哈欠。

“刚才,洪大人身边那两个妞,靠!真白啊!”一个身材矮墩墩的士兵两眼放光,旁边早围了一圈眼珠子冒绿光的听众。

“要是在那两个女人身上……死在她们的肚皮上都愿意!”这个小兵说出他的最高人生理想,顿时迎来一顿捧臭脚者的大声附和。

“胡咧咧啥!快点吃,吃完好去卖命!”一个身材高大,满脸横肉的壮汉走过来,踢着那个正在憧憬自己死在女人肚皮上的远大志向的小兵,“再烂嚼舌根子,把你那东西剁了喂狗!”

“将军,别,小的还未娶妻啊!”一句话,引来众人放声狂笑。

敌人开始夜间进攻,雷通马上将这个消息汇报给李辉,而李辉正在梦中与自己的大学同学WN小姐在南湖边徜徉散步,猛的被人推到水里,他大喊起来,睁开眼睛一看,雷通那张欠揍的连都快趴到他的脸上,嘿嘿笑着。

“什么事?”李辉擦了一把口水,“敌人进攻了?”

“是,咱们把敌人惹急了,现在他妈的调动了所有的士兵猛攻南门,兄弟们都快守不住了。”雷通正色道。

“还愣着做什么,和我去城墙!”李辉睡觉没有脱衣服,穿上鞋就往外走,两个人一路疾行来到南门,震耳的厮杀声遥遥传来,李辉心中一紧,暗叫一声遭了!

此次担任总攻任务的正是苏州叶成焕部,林大业作为指挥人员也在后面调动上千人的队伍进行攻城。城头上传来震耳的喊杀声,偶尔响起的炮声让这些满清士兵不敢拼命往前冲,只好跟在老兵的后面,顺着云梯往城墙上爬。

反攀登的波浪形城墙对步兵来说是个噩梦,而城南门两侧的十来个碉楼更是迟滞了敌人的脚步,弓弩手在夜间很难进行瞄准射箭,这到给城头守军提供了些须便利,至少不用头顶斗笠蒸笼防备弓矢了。

“很多!”李辉看着如蚂蚁一般的火把,将白天激战的城下变成一片火海,他微微皱了皱眉,指着脚下剩下的六个神火飞鸦,“把涂上黑漆的那个抬过来。”

孙达和李俊急忙抱起那个圆滚滚的东西,放在木架子上,李辉用眼睛瞄了半天,将神火飞鸦的头部对准城下,点燃引线。

“嗵!”一声爆响,神火飞鸦冲了出去,直接扎进敌军阵营中,在密集的人群中爆炸,闪亮的白光将四周都照得一片通明,而巨大的爆炸声将周围的士兵都震得双耳嗡嗡作响,有的人耳朵竟然流出血来!

爆炸的神火飞鸦里面夹杂了大量的铁钉铁蒺藜,这些东西被爆炸冲击波发射出去,力道十足,打进人体,如击败革。士兵们软软的倒在地上,腹部已经被铁钉穿透,血流如注。

这种面杀伤武器将敌人的冲锋队形炸出了一个巨大的圆形杀伤带,李辉初步估计死在这个圈里的敌兵不下三百人,受此影响,满清攻城部队的节奏也是一滞,但与此同时的,震天的鼓声隆隆响起来,满清士兵为之一振,继续进行不要命的爬城作战。

“真是一群奴隶一样的士兵。”李辉看着这些徒劳的做了炮灰的士兵,心中感慨,一将功成万骨枯,不知这洪承畴吴三桂之流用了多少同胞的血才换来头上那血一般的顶子?

“打残就行了!”李辉很仁慈的下达了这个作战命令,士兵们也坚决执行,因为敌人已经登上城头了。

“长枪兵,向前!”见到南城墙第三垛口失手,李辉急忙下令让长枪兵上前作战,长枪兵的战术很奇特,专门击刺满清士兵的小腿,让他们站立不稳,满清士兵为了登城墙,带的都是短刀,这样一来在兵器上就吃了大亏,很快,登上城墙的一百多人都被击退,李辉让士兵们扯着他们的胳膊扔下城墙,随之传来喊叫声和重物落地的噗通声。

“继续!”李辉不以为然的整整衣襟,下令士兵们继续杀人。

战争已近白热化,从四更开始,敌人成功登上城墙四次,都被李辉打退,眼看东方拂晓,金乌初起,李辉赶到一阵阵几乎让人昏厥的困意铺天盖地而来,让他站不住脚,差点没从城头上栽下去。

“哈!困死我了!”李辉受不了了,倒在地上,“雷通,你指挥,我先睡会!”

“大哥,敌人又上来了!”雷通圆睁双眼,大声吼道,见李辉没反应,抄起大刀就迎了过去,一刀一个,将这些冲过来的敌人全都砍杀。

“唉!这般防守,什么时候才能将敌人打退啊!”雷通看着初升的太阳,阳光打在城头那面高高飘扬的浴火凤凰旗上,上面的那只凤凰似乎在烈火中煽动翅膀,似要飞起一般。

“西亭前线还好吧!”李辉枕在条石上,不停梦呓,嘴嘎巴嘎巴的好像在吃好东西。

……

西亭已经被人围困五天了。民团总管孙毅指挥民团战士们打退了敌人的多次进攻,好在敌人可用于进攻的兵力并不多,要不然这西亭早就被攻克了。

吴学礼比较焦急,多次催促祖泽远全军而上,攻克这个东山重镇,铲除这个眼中钉,也好领兵北上,配合洪承畴两线夹攻,攻克李辉的老巢掘港。

对于这个建议,祖泽远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上次在扬中战斗中自己耗尽了嫡系精锐,导致自己在归顺将领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他也给自己的伯父祖大寿去信要求他在京师给自己美言几句,但祖大寿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满清拿他没办法,祖泽远也没指望了。

面对自己苦心拉起的新嫡系,祖泽远深知有实力就有地位,所以进攻不力也是理所应当。而吴学礼急于建功,所以急着进攻也是可以理解的。

“吴兄弟,左梦庚率领八十万鄂军降清,你们不得重用也是理所应当的。”祖泽远笑道,“金声恒为满清不战而得江西,满清不过封了他个总兵而已。至于你,就不要急着升官发财了,先保存实力要紧。”

“祖兄何出此言?”吴学礼惊讶道,“咱们都是为皇上打天下,怎么还能保存实力,内部倾轧?”

“你忒嫩点!”祖泽远歪着脑袋看了看吴学礼,“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混到守备一职的,连这个都不懂?算了不和你说了,要是想立战功的话,叛逆的城池就在前面,你自去取吧!”

“慢,我手下只有三千兵马,祖兄……”吴学礼看着祖泽远远去的身影,狠狠地咬了咬牙,“该死的,你道我取不得此城!我偏要试试看!”

吴学礼也是浸淫官场多年的人,对于祖泽远的话不是不知道,但是他觉得祖泽远有他伯父祖大寿帮忙,自然不愁这个,而自己作为一个新人,手里没有一点拿得出的战功,恐怕只能守在一个小城市里当守备的命了。

“兄弟们,攻下此城,钱财任取!”吴学礼吼道,手下的三千健勇顿时兴奋起来,大声喊着冲向城下。

可是城头的箭雨实在太过嚣张,尤其是那几架弓弩,已经在那下面折了十几个兄弟了。

“兄弟们,他们没箭了!咱们快快登城,抢金银美女去啊!”吴学礼,无学历,怪不得挥汗出这种口号来。

“冲啊!”这些士兵们犹如潮水般冲上前面,突然都止住了脚步,又迅速退了回来。

“都冲上去!”吴学礼恨不得拿鞭子抽他们,一个士兵用手一指,吴学礼也吸了口冷气,“后撤,后撤!”

顺着士兵手指的方向,吴学礼看到,一队打着浴火凤凰旗的士兵正在渐渐靠近,旗帜下方,两把交错的钢刀在阳光下透出刺骨的寒气。

锋锐营!这些精锐一旦出来,那么他们所带来的只有死亡。

祖泽远早就听说过这支部队的名头,他也曾经是这支部队的手下败将,谁料想今日竟然和这支铁血劲旅碰到了一起。

“锋锐营,这名字够霸道!”吴学礼捻着胡子念叨,“看我是怎么销锋镝,断脊梁的!”

“无知者无畏。”祖泽远偷笑一声,你们没有和这支军队交过手,所以什么样的大话都能说出来。等到你被打得抱头逃窜的时候,就知道我为什么要保存实力了。

锋锐营的旗帜高高飘扬,整编一千六百名士兵组成4*4阵型,一步步向西亭城下逼来,吴学礼冲身后的步兵们一招手,步兵们排着整齐的队形迎面顶上。

对方的军阵里传过一声沉闷的号角,眼看得对面的军阵慢慢拉长,变形,等到吴学礼再看时,发现敌人的队形已经变成一字长蛇型,之后迅速向中心聚拢,最后摆成雁阵型,最外面的是手持长枪的士兵和黑黑火铳的士兵。

第三十六章 驿火狼烟(六)

在两翼压住阵脚的是碗口铳士兵和弩箭兵,闪着寒光的箭头对准吴学礼的方向,耀花人的眼睛。

“呵呵,看来这东山军还是有点气势的么!”吴学礼笑道,“比那闯贼又如何?”

“吴兄,咱们最好按兵不动,你须知总督大人领兵进攻掘港已有十日,至今未有捷报传来,这战事……”

“祖兄休得多言,带我领兵破敌,与总督大人会师掘港城下!”吴学礼一挥马鞭,“军卒听命,前进杀敌!”

吴学礼手下的三千兵马大步向前,齐整的脚步震得大地传来一阵阵颤动的声音,王承化看着眼前大步前进而来的敌军,一双眼睛慢慢眯起来,聚拢阳光,对面那个跃马扬鞭的将军的影子映在他的瞳孔上,是多么的嚣张跋扈。

“锋锐营,准备!”王承化举起右手,手下的士兵早就和将领们心意相通,马上举起各种武器,看着对面冲过的敌人,镇定自若。

“大风弩,放!”王承化下了第一道命令,整列的大风弩在两翼进行射击,交叉射击,保证死人更多。

这也是李辉在观看一战德军的机枪火力战术时受到的启发,排成交叉角度的大风弩可以杀伤更多的敌方士兵,碗口铳也尽可能的使用这一优势。

敌人的大风弩力道十足,很快就将吴学礼的士兵消灭了一成多,吴学礼气急败坏,下令在后队缓缓前行的骑兵脱离阵型,从两翼向锋锐营包抄,切断他们的后路,之后前后夹击,将他们一举灭之。

锋锐营发现敌人的意图,马上调转大风弩的射向,用强劲的弩箭对准急速驰来的敌兵,但是敌人利用骑兵的迅速便捷优势很快闪避开了大风弩的射击,即将冲到锋锐营的后方,

王承化见状一惊,马上下令派出一队长枪兵从阵势的前面赶往后方进行防守,这队长枪兵顺着空隙很快穿插到队伍的最后方,在敌人没有到来之前列阵防守,严阵以待。

“好险!”王承化直到看到长枪队列好阵势这才喘了一口气,敌人的骑兵的确很难防,但是正面的敌人更可怕。

正面的敌人已经冲到近前了,长枪兵们纷纷将枪顶在地面上,竖起的枪林阻止了敌人的冲击,火铳兵趁机开火,将冲到最前面的敌人打得落花流水。

“长枪兵,进击!”王承化一声令下,二百名长枪兵们整齐的将枪端在手里,向前突刺,之后转了个圈,撤回来,蓄力进行下一次突刺。

吴学礼有些惊讶,在这样的重压下还没有改变阵型,也没有出现指挥失灵的状态,锋锐营的士兵每一个都面色自然,丝毫不把杀戮和死亡放在眼里。看来这东山军并不是想象的乌合之众,而是……

“东山之刃!出击!”王承化见到身后的骑兵已经包抄过来,前面的敌人也迎头冲上,他拔出腰刀,“各自为战,一个不要放过!”

这就是考验士兵战斗力和意志的时候了,吴学礼的士兵虽然是左良玉麾下嫡系,但是长此以来进行的都是打家劫舍**掳掠的勾当,士兵们抱着混日子的心态混吃等死,正经的军事训练并不如意,而锋锐营则不同。他们是刚刚从日本杀完人回来的,每个人手上都沾了十几条的人命,现在他们看来,眼前的敌人真如蝼蚁一般。

锋锐营的士兵们如饿虎扑食一般冲到敌人中间,现在凭借的就是谁够狠够凶残,刀刀见肉的拼杀,枪枪见血的刺杀,将每个人都变成了恶魔。

等到战斗结束的时候,吴学礼本部三千人大部被杀,余者溃散。只剩下几匹空鞍战马原地“踏,踏”的来回绕圈,仰天嘶鸣。

吴学礼的额头冷汗直流,手中刀掉在地上,他转身就跑,后面是一大队的东山军士兵追着他,吴学礼瞅瞅毫无退路,干脆一转身向祖泽远的军队中跑过去!

祖泽远面带微笑的看着这个被人打成光杆司令的吴学礼,下令士兵们将他营救回来,东山军士兵正想冲进去和这伙敌人开兵见仗,发现对方对他们并没有敌意。

当当的鸣金声传来,东山军心有不甘的回去收拾战场,到现在祖泽远依旧是按兵不动。

“祖兄,为何不出手拉兄弟一把?”吴学礼有些气急败坏,按着肩头的伤口,眼中全是怨恨之色。坐看同僚被砍,你还真好意思。

“这,东山贼士气正高,等到他们士气低沉的时候咱们再打不迟。”祖泽远冷笑道,同时下令手下兵丁不准擅动,违令者斩!

吴学礼看着一脸得意的祖泽远,心中将他家里的女性亲属慰问了无数遍,最后狠狠一跺脚,转身带领几个残兵向远处走去。

“呵呵,去总督大人那里告状去了。”祖泽远并不在意,只是不停的注意锋锐营的动向,同时后撤三里,避免与锋锐营决战。

“将军,我军如此怯战,岂不要被人笑话!”一个参将终于忍不住进言道。

“你以为东山军是那么好对付的么?”祖泽远笑了,“放心,以后咱们和他们打仗的机会还多的是。”

“东山军有什么本事,将军竟然对他们如此畏惧?”这个参将挠挠头,不明所以。

“东山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得到了民心。”祖泽远回头向身后看去,眼光忧郁,“得民心者得天下,天下逐鹿,这鹿究竟要被谁逮到手里?”

“哪里有鹿?没有嘛!”参将四处看了一圈也没发现一只动物,抱怨道。

……

“得民心者得天下”一个白胡子老头看着雄纠纠气昂昂的民团士兵,笑起来,嘴里缺了两颗门牙。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心情。

陆谦正在一板一眼的指挥这些刚刚放下锄头的农夫们使用火器,这些人原本都是正经八百的劳动人民,但是由于洪承畴执行的军队今村维护治安的失策战术,将老百姓都推到了他们的反对面。

中国的政策永远都是天才制定,蠢材实施。洪承畴原本的计划是制造土八路一样的军民和谐共建和谐社会的良好局面,但是这些抢钱抢得眼睛都红的满清士兵怎么会乖乖的执行命令?

这些士兵进村之后,和鬼子进村差不多,最开始的时候为了躲避连绵阴雨,将老百姓赶出家门,鸠占鹊巢。紧跟着就开始抢劫百姓财富,将人家积攒多年的压箱底传家宝等物一股脑的挟裹而去,百姓们哭天抢地,之后就是剧烈的肢体冲突。

也不知是哪个村子最先开始的屠杀,之后这种民与兵的冲突迅速升级,酿成三个村子被红了眼的满清士兵全部杀戮的惨剧。李辉从各地观察营探子的谍报中得到这个消息,马上派出最精干的观察营和上百个办事得力,头脑机灵的士兵,让他们前往广大农村,组织老百姓,进行游击作战。

游击作战,这无论是大英帝国小日本还是现在的美帝亦或是苏俄都在这上面吃过苦头,这种流动作战的战争方式揭开了人类杀戮史的新一篇章。

“麻雀战,按照大哥的意思就是携带大风弩偷袭敌人,不求杀伤几人,打完就走,当然弹弓也是可以的。”陆谦笑道,“咱们江北的老百姓都不是孬种,但也不能和敌人死磕,毕竟咱们的命金贵。那些投降满清的汉人连狗都不如,咱总不能为了杀狗把命丢了吧!”

“哈哈哈!”众人哄笑起来,陆谦向下压了压手势,示意平静下来,“破袭战,就是在路上挖陷坑,让敌人的马队前进不得。还有袭扰战,地雷战,地道战,伏击战,围困战等等,你们回去的时候把这些东西都背下来,之后教给各村的百姓,之后见机行事,记得不要做无谓的牺牲,听到没有?”

“是!”参差不齐的声音响起,陆谦皱皱眉,这老百姓就是不如职业军人,看他们一个个邋里邋遢的,要是在掘港,李辉的鞭子早就抽过来了。

“记住要开发群众智慧,没有火药咱们可以自己造,没有武器咱们也可以自己造,竹子不是满山遍野都是么,砍下来削尖,插在路上不就行了!”陆谦大声呵斥道,刚刚弱冠之年的小伙子满身都是青春的朝气和活力。

陆谦一批批的集训,在最短的时间内训练了大量的游击战人员,虽然不是很成功,但也是聊胜于无。

“我准备进行一次大规模的偷袭运动。”陆谦手里拿着的正是王秀楚静心绘制的《江北地形图》,上面每村每寨都描绘得十分详尽。

“从陈家店开始,直至掘港有一条驿道,是满清向前线运送粮草的重要通道。”陆谦用手指在地图上划出这条线,最后定在掘港西北二十里的陈家店,“将这条路上插满竹钉,派遣精锐战斗小队沿线偷袭,总不能让他们这样平平安安的向前线运送粮食。”

“大哥,各村驻守的满狗怎么办?”牛大壮问道,这小子壮实的身躯好像半截铁塔,正好帮陆谦遮挡住阳光。

“当然是袭扰。不能让他们这么安安稳稳的呆着。”陆谦一笑,“就从邻村开始,今晚就干,回去让百姓们准备一下。”

叛逆混入各个村寨蛊惑百姓的事情现在一经传开了,这让把总宋七非常郁闷,他叮嘱手下这十几个兵要小心,千万不能着了人家的道。晚上出门解手的时候也要成群结队,说不定哪下子不防备就被人摘了脑袋去。

子曰:君舟民水,亦载亦覆。太祖起兵江北,数年间宽刑薄赋,百姓雀跃,纷纷来投。麾下虎贲谋士如雨如云。得民心也!满酋鞑虏,趁乱入关,图谋九鼎,僭越大统,杀人如麻,赤地千里。百姓怒之,戮力同心,共杀贼寇。除鞑虏,灭其族,为华夏百姓报仇。终太祖继帝位,复正统,行仁政,拓疆土,扬威海外,争霸天下。天下欣喜,黎民孝顺。为我中华千年未遇之盛世也!

——《通鉴》与寒山公书

第三十七章 马踏江东(一)

“晚上都给我机灵着点!别他妈的跟死猪似的!”宋七正在向手下的士兵们训话,“董李氏那里少去,一个骚娘们有啥玩头!当心死在人家裤裆里!”

“哈哈!”这些光着上身的汉子们哈哈笑起来,宋七拎起鞭子示威性的比划一下,“再给我出去鬼混,我老大鞭子抽过来!都散了睡觉去,今晚你们三个值夜!”

被点中的三个人顿时满脸沮丧,其他人则是一脸轻松的回到霸占的老百姓的房间里,不一会就传来一阵阵呼噜声。

“又是咱哥仨,真受气!”一个瘦高个骂道,拄着长枪往一个背风的墙下一蹲睡眼朦胧。

“老四,老四,可不敢睡啊!”另一个士兵急忙捅捅他的咯吱窝,“等会把总大人出来又免不了一顿揍,咱们可不能明知故犯啊!”

“靠,睡就睡了,他还半夜提了裤子出来查岗啊!”被唤作老四的瘦高个嘟囔着,“别和我闲扯,我先睡会。”

“哎!”这个一肚子担心的士兵见劝不动这个老四,叹了口气,自己也蹲在地上,不一会困意袭来,打了几个哈欠,正要倒在地上睡觉,但是地上全是潮湿的,根本没法睡。

只能后背靠着土墙,暂时眯一会。

正在困顿的时候,村边的树林里出现了几个黑影,行动迅速,高抬腿轻落步,很快就跑到吗,满清士兵们驻扎的房子周围,领头的一摆手,后面三个人冲上来,手里都拿着柱子制成的简易弓箭。

“嗖!”一支箭斜斜的飞过来,正钉在老四的头顶,老四正在梦中,突然觉得脑门发凉,猛地睁开眼睛,发现一支箭已经钉在自己的小辫子上,擦破头皮,鲜血慢慢渗出来,再低一点自己这小命就难保了。

“敌袭,敌袭!”老四杀猪似地喊起来,“贼寇来了,快迎战啊!”

一声喊,如平地惊雷,正在呼呼沉睡的满清士兵从梦中惊醒,急忙提起裤子,穿起衣服,等到他们跑到门外的时候,敌人早就跑远了。

“没事瞎嚎啥!”把总的愤怒小鞭子狠狠抽在老四的后继练骨上,“都回去睡觉,睡觉!”

老四摸摸还在流血的脑壳,满脸委屈,在火把的照耀下有些变形,“又不是我的错,为啥老打我?”

……

天刚蒙蒙亮,驻扎在小岗村的满清士兵们就将房子附近洒满了铁蒺藜,这是为了防止那些所谓的东山军贼寇出来袭扰而采取的办法,之后他们就大摇大摆的走回屋子里,倒头便睡。

牛大壮带着三个健壮后生从远处赶过来,村里跑出来一个光脑袋的小孩,看样子也就八九岁,一路跑到牛大壮的面前,好奇的看着他那一身军服。

“这位叔叔,你可是东山军?”小孩仰起脸,胖乎乎的小手在牛大壮的帆布制服上摩挲,爱不释手。

“狗儿,过来!”一个青年从牛大壮身后绕过来,这孩子放开牛大壮,一把抱住这青年的脖子,“大哥,村里的那些坏人们今天又抢粮食了。燕姐姐也被他们抓了去。”

“什么?”青年人的额头青筋跳起,双手攥得嘎巴响,“军爷,让小的上吧,把这些狗杂碎都砍了!”

“哈哈,年轻人,很有冲劲,我喜欢!”牛大壮照着这个青年的肩膀拍了两下,“小伙子,我很看好你哦!”

“谢军爷!”青年冲牛大壮一拱手,“借军爷大刀一用。”

“傻小子!”牛大壮也开始用这个名头嘲笑人家了,“一把火烧了他们不就得了么!”

“可是,可是……”这个青年面带难色,双手不停地搓衣角,“那房子,是俺家的。”

“大火越烧越旺嘛!”牛大壮咧开大嘴哈哈笑起来,“烧完了,侯爷自然会给你们补偿的!”

“别烧俺的书。”那个八岁的小孩仰起脸,一本正经的说道,“侯爷给我们发的书还在屋子里。”

“都会补偿给你们的!”牛大壮拍着小孩光溜溜的脑瓜,“要是不给,我帮你要!”

一支火把点起来,牛大壮晃了晃手里的油瓶,右臂用力将瓶子扔向远方,正砸在屋子的茅草顶棚上,紧跟着火把也扔过去,正好将溅落的桐油点燃。

由于连日阴雨,这茅草的房顶并不易燃,看着火苗一点点窜起,但是依旧不死不活的慢慢燃烧,牛大壮心内如焚,甩开大步跑过去,一不小心一脚踩在满清兵布置好的铁蒺藜上。

“啊!”牛大壮疼得直呲牙,“驴日的东西!敢伤你大爷!”说着就往往里冲,幸好后面的三个青年跑过来,将他拉住。

“门窗,堵死门窗!”那个青年发现房顶浓烟滚滚,正在向屋子里倒灌,急忙用身体挤死房门,剩下的两个青年手持长杆将窗户防死,出来一个就捅他一杆。

里面的人急了,再不出去的话,满屋子人都要被这滚滚的浓烟熏死,于是乎他们开始拼命撞门,在求生欲望的支持下,这些人的力气也十分大,破旧的门在连续不断的撞击声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似乎马上就要倒塌下来。

那个小孩则也懵了,他急中生智,将地上的铁蒺藜捡起来,顺着窗户扔进屋子里,屋子里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见,很多敌人都被铁蒺藜扎到脚,咳嗽声、呐喊声、哀嚎声连成一片。在这个小小村子的上空不停的回响。

被惨烈的叫声引来的百姓们愤努了,这些占房子霸女人抢金银的家伙终于被人堵在屋子里,他们迟疑一下,一个白面书生见此,高喊一声,“乡亲们,是侯爷派人来帮咱们杀鞑子了!和我冲啊!”

这个人正是派驻到这个村子的儒生,现在乃是这个村子的里正,他振臂一呼,老百姓像有了主心骨似地也都纷纷冲上前去,抓起土块石头就往屋子里砸去,顿时石块如雨,牛大壮也不明不白的挨了好几下。

在愤怒的群众面前,这些被困在屋子里的满清士兵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将截掳来的金银和两个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女子送出来,只求放他们一条生路。

“燕儿?燕儿!”那个青年看到自己的未婚妻被人推出来,已经被折磨得不醒人事了。一把搂住,大声嚎起来。

“乡亲们,把这些畜生拉出来活剐了!”青年双目赤红,正要往里冲,那个儒生一把拦住,“秦老大,冷静!”

“里正,燕儿她……”秦老大气冲冲的反驳,那个儒生瞪了他一眼,“遇事要冷静,静心方能找出办法,你这班鲁莽,冲进去不过徒然送死而已!大丈夫固有一死,要死有所值。退下!”

牛大壮在一旁听得直眼晕,你就让他退下算了,还在这里摆大道理,这秀才们还真是骒马上不了阵,一群废物。

“准备引火之物,将他们活活烧死!”儒生吼道,百姓们先是一愣,继而明白过来,纷纷跑开去寻找引火物,而里面的敌人已经往出冲了。

他们将外面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都是汉人,虽说这口音或许不同,但是大概还是能听懂意思的,领头的把总知道事情不好,急忙下令三个士兵拎刀往出冲,其他人跟在后面,想用三个人引开百姓,自己好趁机跑出,来个弃卒保车。

牛大壮见三个人冲出来,晃动壮硕的身子冲上去,一手抓一个扔得飞起来,第三个士兵吓得站在原地,发一声喊,掉头就要往回跑,被牛大壮一脚踹在屁-股上,脆弱的身子向前滑行了一丈多,咣当一声撞在门柱子上,气绝而亡。

“好凶狠的汉子!”把总冷汗直流,“退回去,退回去,另想办法!”

办法已经没有了,老百姓已经寻来大量的烧柴,堆在地上,一捆捆的扔在房子周围,牛大壮拿着火把,一甩手扔进了干柴堆上,忽的燃烧起来,大火就此烧个不停。

“快加柴,快加柴!”儒生里正先生还是头一次见到杀戮场面,虽然他一直秉承孔子的“仁者爱人”,但是对这些东西就是要,“因时而异之,除恶而务尽。”

熊熊的烈火将房子彻底烧着,房梁咔嚓响,随时都会落下来,屋子里的满清士兵们被烧得绕圈奔跑,头上烧得发红的木块不停的掉下来,砸在裸露的肌肉上,发出呲啦的声音。把他们疼得一阵阵怪叫。

“阿弥陀佛!”几个老太太实在看不下去了,闭上眼睛念起佛来,“南无观世音菩萨,烧光这帮王八蛋!南无观世音菩萨……”

这一夜,江北各地火光冲天,喊杀不断。直到天亮才稍稍平静下来。

陆谦已经在村口站了一夜了,双眼布满血丝。心中焦虑难耐,他现在才知道当老大不是那么好玩的,也体会到了李辉的压力和痛苦。

一个士兵拿过鸭梨,送到陆谦面前,陆谦看着鸭梨,大发感慨,“昨夜咱们在上百个村子发起行动,被杀的满清贼酋不下百人。哈哈!今晚轮到下一班了!”

第二晚,陆谦亲自带领上千名百姓,手持各种工具前往驿道,准备开始进行破袭作战。

“敌人的送粮队每两个时辰过一趟,”陆谦看着手下人传来的报告,“每队有四百名民夫,以每个独轮车推送两石粮食,由两个总旗一百多名满清士兵押送。在两队之间会有一个时辰左右的距离,咱们就可在这个空当出手。”陆谦笑道。

但是这条驿道被敌人牢牢控制,如何才能得手?陆谦又开动了心思。最后他决定四处放火,恐吓敌人。

野地里四处火起,看押粮草的满清士兵急忙让民夫们停下,派出一个个小队出去查看,陆谦率领手下的精锐观察营士兵冲出去,和留守的敌人战在一起,不到半柱香时间,这些敌人死的死投降的投降,连那些推送粮草的民夫也被拉走,整条驿道只剩下一堆死尸。

第三十七章 马踏江东(二)

第三十七章马踏江东(二)

(上V了,希望大家多多支持)侦查回来的满清士兵现驿道上已经没有活人了,粮草也不见了,只有遍地的死尸,有自己人的也有身着东山军服饰的,这让他们十分恐惧,马上将这个恐怖的消息向洪承畴汇报。

陆谦他们趁着这个时候对驿道进行了全方面破坏,手持锄头的农民兄弟们一拥而上,将平整的驿道刨出了遍地的鱼鳞坑,然后火撤退。

后面的运粮队行至此处,现道路已经被破坏,独轮车根本不能行使,只能放下车子,进行修路,而陆谦他们就藏在林子中,用简易的弓箭不停的射箭矢,黑灯瞎火的不求杀人,只求扰乱护卫的满清士兵。

满清士兵们追出去,陆谦他们急忙逃走,等到满清士兵们回去之后又凑过来射箭矢,真如附骨之蛆,甩不掉,赶不走,打不散,杀不着生生将这些满清士兵逼疯

“无耻的东山贼人,有本事出来和爷爷决一死战,莫做那缩头的乌龟”一个大胡子淡金色的脸上肌肉直跳,一双眼睛瞪得牛一样大,挥舞着手中的长枪,怒吼连连。

“啪”一支箭从树林里飞过来,歪歪的打在他的手背上,当啷一声落在地上,这个大胡子看着还在流血的手背,欲哭无泪。

“兄弟们,冲出去杀了这无耻的东山贼”大胡子头一个跑进树林,不提防脚下一排尖尖的竹签子,扑哧一声刺进脚心,疼得他扑倒在地,回头一看,脚掌已经被竹签洞穿。

“兔崽子,就会玩阴的,有本事出来和爷爷决一死战”大胡子狂了,在林子里大声叫喊,忽然听得身后一阵骚乱,回头一看,真是气炸心肝肺

观察营的一个队士兵趁着大胡带走全部士兵冲进林子的空挡,从树林深处溜过来,将民夫赶散,将粮食和独轮车堆在一起,倒上桐油全都给烧着了

大胡子觉得肝腹处一阵剧痛,一张口,吐出鲜血,倒在地上,身子还在微微抽搐。

“撤吧”领头的东山军观察营分队队长做了个手势,这些放火烧粮食的家伙们急忙撤走,留给敌人的只有一地烧得焦糊的粮食。

袭扰战还在继续,满清的后勤供应愈加紧张。

在抢夺了满清三车弓箭之后,战场形势顿时生全面转变,观察营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和老白姓的绝对支持,消灭了十六队满清运粮队,满清不得不派遣重兵护送粮草,以免有失。

洪承畴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任他自诩温文尔雅,儒将幅度,也拍了桌子骂了娘,骂的当然是李辉的娘。

“李辉竟然截我粮道”洪承畴脸色有些惨白,前几天被李辉用不知名的大杀器炸飞了帐篷,受凉染上了风寒,现在正在进行积极治疗。

“大人,该喝药了。”一个貌美的侍女端着银质方盘走进来,声音软绵入骨,吴声侬语,听得士兵们骨头都酥了半边。

但是洪承畴却没了这个心思,他马上叫来叶成焕和林大业,让他们马上带领五千士卒沿运粮线路进行防守,若有刁民截断粮道,图谋不轨,斩立决

林大业被东山军折磨了无数次,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人就是穿着绿褐色军服的人,包括任何人。但是又不能不去,所以扭扭捏捏磨磨蹭蹭。

叶成焕看出他的心事,笑道,“守成(林大业表字),你怎么闷闷不乐?难道是被东山贼的气势吓到了?”

“世伯哪里说话”林大业硬着嘴说道,“东山贼人诡计多端,侄怕我军出师不利,反受其辱,到时候辱没了世伯的一世英名,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这个无妨。”叶成焕笑了,“东山贼人的厉害,老夫又不是没有尝过。想当初李仲卿那厮在万军阵中斩我士卒,我苏州全城健勇竟无一个敢撄其锋,令我等颜面尽失,今日有了这等机会,自然要好好的搏杀一场,挽回我苏州的颜面。”

“怕是难了”林大业面带忧虑的说道,“东山贼装备精良,作战凶猛,加之无论是主将还是士卒个个无耻之极,屡屡使用阴毒计谋,防不胜防”林大业仰望蓝天,寂寞如雪。他怎么能忘记李辉将他的通州拆了个稀巴烂之后领兵扬长而去,他忘不了李辉率领民夫修筑边墙一直修到通州城边盛气凌人……

“不杀东山贼,我难平心中之恨”林大业仰天长啸,满面悲凉。

天空一群乌鸦嘎嘎飞过,好像是在为林大业鼓劲,也许是在嘲笑,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

李辉看着那一队归巢的乌鸦,叹了口气,“天色晚了,熄灯睡觉了”

“大哥,满酋看上去好像遇到了麻烦。”李俊站在城墙的垛口边上,看着远处的敌人,这些敌人已经将营盘后撤了一里,逃出了李辉放大版神火飞鸦的射程。

“我的导弹啊”李辉看着脚下仅剩的一枚神火飞鸦,他唤作导弹的东西,打了个哈欠,“他们当然要有麻烦了。陆谦飞鸽传书,说他们已经将满清的运粮道路掐断,现在满清军营里粮草不济,这就是他们为什么连续七天都没有进行进攻的原因。”

“他们的主力虽然撤了,但是还有一部分防守在掘港码头,咱们的水师无法靠近支援啊”李俊提醒道。

“这个,城里的粮草还够用,等到援军到了之后咱们再将他们打散。”陆谦笑了笑,“锋锐营已经将西亭敌军吴学礼部击溃,正在向掘港靠拢。”

“好”李俊使劲拍了一下大腿,“这下好了,咱们可以里外夹击敌军,看他们还撤不撤?”

“一点都不好。”李辉皱皱眉,他最担心的就是孙英阁的炮队,从江阴抽调孙英阁的炮队前来支援,也是不得已之事。

但是李辉并不会把孙英阁的野战炮兵留在江阴养老,既然是野战炮兵,就要拉出来作战,要不然干脆全都抹了脖子沉进水里算了。

战端初起,李辉便派遣高元华和运输船队前往江阴运送孙英阁的炮队,这支被闲置很久的部队终于拉了出来。

“现在他们到哪了?”李辉不停地摇头,看着对面的满清大营,现在敌人总数在两万以上,守城的东山军可以战斗的力量也不过一万人,还要算上尚未训练成军的潜山飞旗寨的那些士兵,出城作战基不可能了。

茫茫大海上,一支船队正在全航行。两个人站在船头,一个面貌颇为年轻俊朗,正是伏波营游击将军高元华。

而站在他身边的正是野战炮队的游击将军孙英阁,两个人都眉头紧皱,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

“这次洪承畴亲自领兵作战,掘港怕是要危险了。”孙英阁面色很是难看,“洪承畴为大明骁将,当年率领二十万关宁军征战四方,威名赫赫。侯爷阅历尚浅,也未曾指挥大队人马作战的经历,看来情况不妙啊”

“如此说来,咱们此战必败了?”高元华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是啊”孙英阁叹了口气,“纵然是败,咱们做属下的也要拼命救援,这是咱们做属下的本分。”

“呵呵,宏远(孙英阁表字)兄,你认定侯爷会败?”高元华淡淡一笑,问道。

“敌军势大,咱们东山军满打满算还不到两万军队,怎么和敌人抗衡?”孙英阁对战局并不看好。担心也是有情可原。

高元华吸了吸鼻子,看到冲到水里抓起一条鱼,迅飞走的海鸥,“李辉的智慧不是我等能够揣测的,当年我为贼酋,被他俘获,亲眼看了他如何调兵遣将,真是诸葛重生,伯温下凡,将来取天下者必是李仲卿。”

“未必吧”孙英阁嘿嘿一笑,“不说远的,就说这郑成功,人家可是正经的国姓爷,还有,东山不是还有太子朱慈烺么?李辉要是想取而代之也是难事。”

“咱们也不要争论,静观其变吧”高元华阻止了孙英阁的再次言,两个人不再言语,一路来到掘港海面。

掘港海面已经被满清士兵控制,码头自然也不例外。大船不能在水深较浅的岸边登陆,所以伏波营只能停在海面上,准备冲进掘港码头,强行夺取码头,之后展开炮队,对掘港进行火力支持。

锋锐营行至石岗附近,便与吴学礼带领的满清援军相遇,两军交战,未分胜负,李辉得知之后认为这样可以很好的牵制敌人,所以下令锋锐营就地扎营,组织老百姓,学习观察营走群众路线。

吴学礼见到洪承畴之后,添油加醋的将东山军的战斗力狠狠地夸大了一番,当然也拉不下见死不救的祖泽远,洪承畴听过之后也是直摇头,祖泽远太过分了,不要仗着你伯父是祖大寿就如此托大,不把我的部将放在眼里。

对于祖大寿,洪承畴是又怕又恨,怕的是祖大寿在关宁军中的势力和影响力和他不相上下,加之祖大寿与吴三桂的特殊舅甥关系,自己也奈他不得。恨的是祖大寿自打降清之后,一言不,一计不进,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自己则跑前跑后的为满清做前驱,当狗腿子,引来天下亿万人唾骂,有道是:史鉴清流真可法洪恩未报反成仇。可见百姓对他的恨意之深。

“祖泽远,抗命不尊。”洪承畴念叨了几句,咳嗽了一声,吴学礼一脸担忧的看着洪承畴,“老大人身体抱恙,还在为我大清殚精竭虑,真是属下们学习的楷模。”

“呵呵,吴大人说笑了。”洪承畴心里舒坦很多,“你马上领兵五千,由此南下,阻击东山贼,防止他们里应外合。”

第三十七章 马踏江东(三)

第三十七章马踏江东(三)

(看的好就给张月票吧)“大人明察秋毫,指挥如神,老大人真是我大清的栋梁之臣啊”吴学礼不失时机的扣上一顶大帽子,洪承畴被拍得舒服,呵呵笑起来。

临走,吴学礼将委托叶成焕从苏州买来的两名绝色美姬献与洪承畴,洪承畴原本暗淡昏花的老眼顿时直放光芒,挥挥手下令吴学礼退下,拥着两位绝色心急火燎的入了后帐。

“哼哼,投其所好”吴学礼冷笑道,熟稔官场人情世故的他对送礼之学颇有研究。这不过是个的成功案例罢了。

锋锐营与吴学礼对战数日,锋锐营只留一半军队在战场修建鹿寨壕沟等防御工事,对面的满清军队也是一顿狂修,防备战马的壕堑就挖了五尺多深,两方都在拼命防守,不知究竟在防备谁。

剩下的士兵散布到各地乡村,清除满清驻扎在乡村中的股势力,配合地方民团武装农民,走全民抗清路线。

陆谦的观察营也在继续攻击满清的各地驻扎分队和运输线路,林大业率领士兵守在驿道上,每天都被四处飞来的冷箭和晚上的梆子锣鼓响弄得几乎要疯。

“咳咳,苏三离了洪洞县……”天刚擦黑,就有人跑来吊嗓子,说不定一会就要开场唱戏呢

“无耻东山贼”林大业痛苦的捂住耳朵,头磕在粗木桌子上咣咣作响,“世伯,救命啊”

李辉对各条战线的情况掌握的一清二楚,现在作战的重点就在掘港上,只要夺回掘港,将孙英阁的重炮部队和伏波营的舰炮调上来,就可以将满清打得四散奔逃。

更重要的是,高元华还带来了大量的军资器械,这些由崇明兵工厂加班加点生产的军资器械是现在最需要的。

“大家都说说怎么办。”李辉看着凑在一起的几个脑袋,“李俊,你先说。”

“大哥,在掘港和码头中间有一个泥塘,那里十分凶险,平日里看上去就像一片白地,要是活人陷进去,不出半个时辰就陷进去,神仙难救啊”

“你的意思是……”李辉一脸惊喜的看着这个手下,这子脑子总算开窍了,终于学会独立思考了。

“我的意思是咱们把泥潭的泥挖出来,运到城头……”李辉一拍桌子打断了他的废话,他痛苦的抬头看了看头顶的蓝天,天上还是那么的纯净,一丝云彩都没有。

“我的意思是,咱们派遣死士,将敌人的骑兵引进泥塘中。这也难怪就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

李辉说道,“但是谁又来充当死士呢?”

李辉的双眼看着李俊,李俊急忙低头,装着在找什么东西,雷通嘿嘿笑着,和李辉的目光撞在一起,“哈,大哥,你看,天上有苍蝇,我把它打下来……”

李辉的目光盯向王秀楚,王秀楚原本还很活泼很有笑容的脸顿时呈死灰色,“大哥既然这般说,弟去便是,但是我那可怜的婉儿啊……”

“行了别穷嚎了,你呆着吧”李辉的双眼继续向前溜,其余的人等都是一副死了爹的凄惨相,只有岳琪这个老实人站起来,“大哥,我金山营愿承此重任”

“好,但是不需要。”李辉一句话,众人的脸色马上恢复正常,雷通也不去抓苍蝇了,脸上带着傻笑,望向李辉的眼神里多了一点感谢。

“现在城中的刀伤药不多了。我们的那四百名伤兵便向我请战,要战死沙场,只求我好好的照顾他们的家人。”李辉站起来,现那些伤兵正在门外齐齐的列成阵势,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往无前的诀别之色。

“兄弟们,你们愿意为我消灭鞑子,复我汉人江山么?”李辉推开半掩的房门,走到他们面前,大声说道。

“愿意”这些士兵们齐声喊道,好像曾经排练过一样。

“好,不愧是我东山好男儿,你们放心,你们的妻子儿女老父老母就是我李辉的姐妹子女亲生父母我李仲卿一定要好好照顾他们”李辉的拳头重重的砸在胸口,“如违此言,天诛地灭”

这些伤兵们都湿了眼眶,在座众将也是眼圈红。望向这些士兵的眼神变得敬畏起来。

“谢侯爷”这些伤兵一齐给李辉行军礼,李辉笑了,笑的是那样的勉强,“士兵,宰杀牛马,让兄弟们吃饱上路”

这顿饭吃得十分沉闷,那些伤兵们不管其他,抓起大块大块的牛马肉啃得满嘴流油,李辉连筷子都没动,看着这些即将赴死的勇士,眼泪在眼圈直打转。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上之后,李辉所见的杀戮与死亡还少么?但是这种慨然赴死的场景他终身难忘。他们实在太年轻了,本来是人生最美好的年华,却要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好”领头的大汉正是潜龙营十八罗汉的降龙罗汉,胖大的脑袋圆圆的闪着光,冲李辉一拱手,“兄弟们,谢大哥的盛情”

“谢大哥”现在这些人眼里没了上下尊卑,只把李辉当成自己的大哥,齐齐的站起来,给李辉行了个礼。

“好,好都是我的好兄弟”李辉眼泪流下来,“兄弟们,大哥我代江北百姓,代华夏千千万万同胞谢过你们了拿酒来”

手下端来大坛的酒,李辉给每个人都舀了一碗,端起来放在他们的手上,伤病们恭敬的端着,脸上的表情很轻松,似乎不是去送死,而是去赴宴。

“喝”降龙罗汉伤了左臂,他单手持碗,一饮而尽,随即,摔碗

“哈哈痛快兄弟们,随我出城,为天下百姓打这一仗”

哗啦啦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伤兵们将瓷碗砸的粉碎,唰唰唰拔出腰刀,个个连声大笑,大跨步走出掘港城,向远处的敌军冲过去。

三声大笑绝尘去,刀锋如雪斩贼酋,舍生成名千古颂,此生不负少年头。

……

李辉看着这前去送死的四百名壮士,默默地向他们行礼。眼看他们走出了掘港城,急忙下令城中所有部队全部调动,准备应战。

……

这些伤兵的作战任务就是将敌人的骑兵引入沼泽地,让他们深陷其中全军覆没,减轻东山军的压力。而李辉会带领部队出城清剿占领掘港码头的满清部队,迎接高元华等人的登陆作战。

降龙罗汉大步流星走在前面,后面的四百人神色轻松,大步跟在后面,从掘港的东城门走出去,来到已经收割完庄稼的空旷的原野上。

前面就是敌人的营盘,满清士兵站在门口,眼睛死死的盯着这些冲出城的东山贼,眼见得他们后面跑出很多衣衫齐整的东山军士兵,正在不停地向他们射箭。

“快来救我们,我们是投诚的”降龙罗汉大声喊起来,这些士兵们也都紧张的跑起来,如此一来,竟然将这些满清士兵弄懵了。

直到有一个东山军士兵被城头上的弩箭射到在地,他们才醒过神来,忙不迭的将这个消息向统帅张应元报告。

张应元正在此处坐镇,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非常吃惊,急忙跑出营门来看,远处喊杀声四起,都叫莫要走了叛逆。

“原来东山军内讧了”张应元习惯性的摸摸颔下一捋胡须,“将他们接过来,下了刀枪剑戟,关在一起,再做落”

“是”一大群士兵冲过去,将这些东山兵接到满清营里。立刻被人夺下兵器,统统关押在营门口,张应元将领头的挑出来进行问话。

降龙罗汉一脸不屑之色,歪着大圆脑袋看看张应元,过了很久才哼了一声,继续歪着脑袋,打量满清军阵的布置。

“你们行的好苦肉计”张应元笑道,“左右,把这个汉子拖下去给我砍了”

“得令”两个校跑到近前,架起降龙罗汉的胳膊,“走吧您哈”

降龙罗汉双膀一较力,将这两个校闪了个大跟头,他晃着拳头坐回位置,“俺是来投降的,不是来杀人的。”

“你们真的是来投降的?”张应元很诧异的问道,“为什么要投降?”

“李辉那厮克扣军饷,兄弟们早就不想和他干了,现在你们又大军压过来,兄弟们死伤很多,大家都劝李辉早日投降,这个得了失心疯的家伙非要和城池共存亡,我们为了活命就只好自己跑出来了。”

“原来如此。”张应元哈哈笑了两声,“如此甚好李辉孤穷,马上就要引颈受戮了你们真是识时务者啊”

“多谢将军,俺要领着兄弟们杀回掘港去,给兄弟们报仇”降龙罗汉主动求战,张应元考虑了一下,皱起眉头想了半天。

“大人莫不是信不过我大老黑?”降龙罗汉一晃圆滚滚的肉脑袋,双眼一瞪,“我们知道掘港城那里有破绽,你要是让俺们去,俺们就领着你破城,要是信不着俺,马上给俺一刀脆的记得找个刀快的,别让俺受二遍罪”

“这,壮士误会了。”张应元转念一想,你们充其量不过四百人,我这里有上万壮勇,还怕你们反了不成?当即答应,并封降龙罗汉为总兵官,统辖这四百人以及以后投降的东山军士兵。

重新获得武装的四百伤兵看上去每个人都很激动,脸上红扑扑的,握着刀,眼睛不停的在满清士兵身上来回转悠,看样子好像在挑那块肉割下来会是香喷喷的。

狼一样的眼光让满清士兵都很害怕,在满清的反动宣传中,东山军每天都是吃人肉喝人血,那个东山军头子李辉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所以这些满清士兵望向东山军的眼神都是怪怪的,半是好奇半是恐惧。

“听说他们吃人肉啊”一个士兵趴在另一个士兵的耳边嘀咕道。

“别烂嚼舌根子,当心把你抓了扒皮炖上”这个士兵骂道,两个人都是一哆嗦。

“顺着这里往东走,在海边有东山军的两个场子,那里贮存了大量的军火。”降龙罗汉按照李辉教导的谎言,面不红心不跳,展示了良好的精神素质。

第三十七章 马踏江东(四)

第三十七章马踏江东(四)

(一如既往的求票)“哦?”张应元顺着降龙罗汉的手指向远处看,果然能看到那里影影绰绰,似乎有很多建筑。

“那里可有火药?我们可是有军队驻扎在那里,也没有现。”

“那里什么都有”降龙罗汉张大了嘴巴,恨不得将所有的话一口气都说出来,“东山军在那里囤积了上千桶火药,还有佛朗机,大风弩,俺听李辉那厮说那里的军资可以装备五千余人。再说李辉那么聪明,他埋藏的地方怎么会让人知道?”

“真的假的?”张应元有些动心,但又不敢全信,“那你又是怎么知晓的?这样吧,你们走在前面,我们在后面跟着,要是有东山贼人阻拦,我们就将他们消灭。”

“好”降龙罗汉拍了一下巴掌,“不过你们要派战马去,那么多的东西凭着两只手是运不回来的,要不多派些泥腿子吧东山军……”

“是东山贼。”张应元很不满的纠正道。

“对,东山贼在海上还有上千艘大船在海边游荡,咱们最好快点把东西抢过来一被他们的海船现……”

“这个我晓得。”张应元笑了一声,“看不出,这李辉的家底还是蛮厚实的。”

在降龙罗汉的一再要求下,张应元最后拨调了四千骑兵,都是战兵,骑着战马,跟在东山军的身后,一步步向掘港码头走去。

路程并不远,就算兜个圈子也不过十里路的脚力,但是降龙罗汉他们很明显的是在拖延,经常举手示意这些骑兵停下来,开始检查路面,直到检查完毕之后再走一段,之后故技重施,一惊一乍的弄得骑兵们十分不耐烦。

天色渐渐黑了,降龙罗汉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在火把的光芒下打开地图,那是李辉亲自交给他的。地图上将所有的战略部署描绘的一清二楚。那个泥潭的位置用朱砂重点标出,作为标识。

降龙罗汉看看身后的弟兄们,大家都知道时刻已到了,冲他点点头,降龙罗汉定下计较,足狂奔起来。

四百伤兵立刻狂奔,这样一来将满清的骑兵队弄懵了,怎么回事,领队的人怎么跑了?

“追上他们”领头的将领终于明白过来,原来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圈套,刚才走走停停的已经把他弄得烦躁不安,现在又被人狠狠摆了一道,这要是传出去以后自己还怎在在人前抬头啊

“追上去,全部杀掉”将领下令,手下哪敢不从?再说他们也被这四百个东山贼人弄得快要疯,纵马狂奔,很快就追过去,突然战马双腿一软,沉沉的陷进地下的淤泥中,转眼间就没了脖子。

后面的骑兵仍在狂奔,已经收不住战马,又有上百匹战马陷进了眼前的泥坑中,瞬间便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个泥水泡泡。

“止步,快止步”领头的将领见势不妙,急忙带住战马,此时那些东山贼人已经没了踪迹,天色也渐渐黯淡下来。

“十人为一队,分头寻找。”领头的将领下令道,“当心泥塘”

“是”这些骑兵迅分开,向四面八方搜寻这些东山贼的下落。

远处的掘港城似乎已经沉睡了,没有一点声音,也不见一点光亮,沉寂得让人恐惧。

“拼了”降龙罗汉的双腿陷在泥里,凭借着庞大的身躯才阻住了下沉的趋势,“都踩着我的脑袋出泥潭,和这个狗仔们拼个死活”

“兄弟,你……”被陷在泥潭中的东山军伤兵都是一惊,他们本以为将敌人引导泥潭中,淹没他们上百匹战马就是他们最后的战役,没想到竟然还能逃出这个泥潭。

“快出去大哥他们马上就要领兵出来了,咱们不能让这些骑兵跑回去快点,操”降龙罗汉双眼一闭,“好兄弟,咱们来生再见”

“来生再见”这些人眼角垂泪,慢慢的在泥中相互扶持,踩着甘愿赴死的兄弟们的身躯,一步步爬向潭边。

身后是一条用人命铺成的生路。

最后逃出泥潭的只有一百人,其他的人都甘愿充当垫脚石,永远的沉睡在泥潭中。

风缓缓吹起,吹着田地里干枯的稻草,出呜呜的声音,似乎在为这些士兵的死而呜咽。现在领头的是刘老大,他前胸的伤口已经化脓,治不了了。

刘老大跪下来,冲泥潭磕了三个响头,“兄弟们,我刘老大这就杀人去,为你们报仇”说完站起身,冲身后仅存的一百人吼了一嗓子,“想死的都和我走”

这些人就没想着要活着走回掘港,跟在刘老大的身后,向满清的骑兵靠近,靠近。

“快看,东山贼在这里”满清的骑兵队如同现了猎物一般大叫起来,顿时数十匹战马聚拢过来,看着这些满身淤泥的东山军伤兵,不停地圈着战马绕圈,**他们。

“哈哈”这些满清骑兵出狼嚎般的笑声,刘老大却没有生气,他紧握手中的刀,眼角余光擦在这些满清骑兵的身上,寻觅战机。

“呼”一阵风吹起地上的草叶,草叶卷上半空,顺着风向砸向一个满清骑兵的脸,这个骑兵伸手一划拉,正在这个关节,刘老大大吼一声,跑到这个士兵的马前,双手持刀,用力劈下,战马的半个脑袋生生被砍掉,鲜血溅了他一身,紧跟着,在战马的身躯还没有倒下之前,刘老大往前一窜,刀锋划过,再去看时,战马轰然倒地,那个满清士兵的半撇身子也扑通一声砸在地面上,鲜血蹦出老远。

一百名士兵马上对身边的战马起进攻,很快就将这些骑兵消灭,此时的他们已经剩下不到五十人了。

又一队满清骑兵冲过来,他们远远的将东山伤兵围在当中,不停放箭,东山军怎能坐以待毙?紧跑几步,来到战马前,此时他们还没来得及调转马头。

“去死吧”刘老大跳起来,单刀相向,刺进战马的胸膛,战马倒地,连同身上的骑手也砸在地上,后面的骑兵纷纷后撤,弯弓搭箭,准备将悍勇的刘老大射杀。

刘老大大吼一声,抢步冲上去,一顿乱砍,粘上死挨上亡,直杀得全身是血,气力不支,这才拄着刀停下来,不停地喘粗气,环视四周,已经没有人了。

两条绳索套过来,刘老大被人抓了起来。这些满清骑兵恨极,将他拴在战马身后,拖着他纵马飞奔,直将他拖得前身都磨碎了,看得见白花花的骨头。

“你这贼子,杀我兵士,真是该死”领头的满清骑兵将军看着这个全身几乎都泡在血里的东山军士兵,“不过你要说一声投降,我可以考虑救你一命。”

“无耻贼子”刘老大低头看了看前胸露出的肋骨,根根惨白,有几根已经断了,阵阵的刺痛传来,他咬了咬牙,放声大笑,“等大哥领兵前来,将你们这些不知廉耻的汉奸统统杀掉来祭祀我们”

“真是煮熟的鸭子,肉烂嘴不烂。兄弟们,给我活剐了他”这个将军被骂得满脸通红,汉奸的名字可不好听。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一个士兵手持牛耳尖刀,来到刘老大面前,在他已经看得见骨头的前胸捣了一拳,刘老大疼得又是一阵吸冷气,大口大口的喘息,都可以看到胸膛里肺部的蠕动。

满清士兵的牛耳尖刀斜插进来,在他的肩头剜下一块肉,疼得刘老大满脑是汗,但他依旧忍着不出声。

“吃下去吧”这个满清士兵把这块肉塞到刘老大的嘴里,刘老大趁机四名一咬,只听接连不断的咔嚓声,那个士兵的三个指头都被咬断,疼得他抱着手原地跳了三圈,哇哇乱叫。

“晦气”领头的将军皱皱眉,下令将那个士兵拖下去医治,将骑兵聚龙成三排,依次放箭,靶子就是刘老大。

“噗噗噗”接连不断的箭矢刺破刘老大的胸膛,扎进他的身体,刘老大放声大笑,肺部扎入其中的箭矢摩擦出令人恐怖的嘶嘶声,但是刘老大已经觉察不到了。

“狗子,我死后必为厉鬼,吃你的肉,扒你的皮挑,挑,挑你的……”“筋”字没有出口,一支箭穿透他的心脏,结束了悲壮的生命。

“把他的死尸给我烧掉**变成厉鬼,我先让你变成灰”满清将领被刚才的话吓得脊梁骨凉,脑后蹭蹭窜起凉风,急忙跳下战马站在人群中,看着这个已经被乱箭刺成刺猬的敌人,他的双眼竟然还在睁着,一道寒冷的目光穿透空气,打在对面那个身穿鱼鳞铠甲的满清将领身上,让他没来由打了个寒战。

“将军,不好了,东山贼已经出城了,正在往咱们这边包抄”一个斥候急忙来报,而这个骑兵将领却没有听到一般,挥手让他退下。

“将军,东山贼潜龙营,已经距咱们不到一里路了”斥候心急,大声汇报。

而这个将军还没有从那双犀烈的眼神中清醒过来,“快放火,快放火烧了这个尸体快点”

没有主将的命令,骑兵们都不敢独自迎战,只好警惕的注视身后,同时四处收集柴草,将这个已经死掉的壮士火化。

看着这个悍勇的东山贼人终于化成了一团焦炭,骑兵将领终于喘了一口气,心头一块石头放下,回过头来准备整兵抵抗东山军。

“噗”一支一寸多粗的弩箭破空飞来,正扎在他的前胸,满清将军愣住了,伸手去拔那支弩箭,手停在半空中,不动了。

“将军,将……”身边的亲兵见状不妙,伸手推了他一把,这个满清将领竟然缓缓倒地,直接砸进还在熊熊燃烧的那堆柴草中,瞬间那条猪尾巴似地辫被点燃,等到亲兵手忙脚乱的将他的尸体从火堆中扯出来时,脑袋已经被烧得焦黑,只有一双眼睛还圆睁着,似乎看到了什么骇人的东西。

对面,东山军如狼似虎,卷地而来。

第三十七章 马踏江东(五)

第三十七章马踏江东(五)

(求月票,有支持才会写的爽)李辉率领两支精锐趁着天黑出城,满清设置的暗哨马上就得知了消息,飞报洪承畴。

洪承畴正在和吴学礼进贡的美女们哼哼呀呀的做着活塞运动,在这个时候被打断是非常不美妙的,但是军情紧急,他只好从美人的身子上滑下来,调兵遣将,对这伙敢于打扰自己美好心情的东山贼以毁灭性打击。

“东山贼寇龟缩城内,咱们攻取不易,现在他们竟然敢出城作战,真是找死”洪承畴满脸通红,摇头晃脑的说道,坐下的将军们都笑了,看来这场仗终于打到头了。

“张应元,你马上率领骑兵前去拦截”洪承畴下令,但是张应元站起来,“大人,骑兵四千已经被苏将军调走,现在除去守卫营地的骑兵,只有不到五百的老弱残骑。”

“什么?”洪承畴愣住了,很快他警醒过来,“如是这样,你带领五百白甲兵前去,堵截李辉,吴正,你率领三千步兵在后追击,我自帅大队人马趁机攻城,全军皆动,争取将掘港城一鼓而下”

“是”吴正和张应元得令走出去,洪承畴也急忙下令所有步兵准备作战。

掘港城头已经交给李俊统一指挥,守卫南面的换成了潜山飞旗寨的罗衡,罗衡对李辉非常敬佩,他认为李辉是个不出世的天才,自己辅佐他说不定能混上个大官当当,弄不好还能封侯拜相,真是件稳赚不赔的事情。

这个事情换在今天就是找工作的时候要找一个有进取心的老板,笔者在找工作的时候就碰到自己缩在办公室里让手下去跑市场谈单子的老板和比业务员跑得都勤快的积极向上的女老板,后来……(靠,往事不堪回啊)

罗衡看到敌人已经开始攻城了,急忙下令手下的三千五百士卒和上万名老百姓进行抵抗,李俊则四处调动人员进行防守,随时补充漏洞。

按下这边不提,单说张应元率领的五百名白甲兵,这些兵堪称满清的精锐,全国加起来也没有一万。都是常年训练出来的杀人机器,身披重甲,手持长矛利剑,就连坐骑也都覆以铠甲,堪称武装到了牙齿。

在对明朝的战争中,这些白甲兵成为战争的主力,通常一个白甲兵抵得上十个关宁军,对待那些杂草部队优势更大。现在一下就出动了五百,也就意味着李辉的两支精锐要七个打一个,而东山军在整体素质上和叱咤风云的关宁军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让天下最强悍的武装和天下第四层次的部队作战,是相当有看头的。

李辉眼前的满清骑兵处在混乱当中,身后东山军的弩箭不停的飞过来,将他们连人带马射成一串,而前面是一个不知有多大有多深的烂泥塘,刚才已经有很多人掉进这个泥潭中,没了踪影。

“怎么办?”士兵们面面相觑,没有了主帅,他们就成了一群没头的苍蝇,只在原地来回乱转。

“大风弩,全面张开,将这些杀我兄弟的汉奸都杀掉”李辉满脸悲愤,下了死命令,顿时箭矢如雨,将这些无所适从的满清骑兵从马上射下来,战场呈现一面倒局面。

大风弩的威力不可觑,一炷香时间,满清骑兵死的死逃的逃,场地上只剩下一群无主的战马,不停的踢着蹄子,嗒嗒乱走。

“把这些马都抓起来”李辉紧跟着下令,“火前进,赶往码头。”

码头上驻守的满清部队有一千余人,本来伏波营完全可以以重炮将它们消灭,但是码头也要连带受损,如果满清趁着修缮码头的时间反扑过来,损失会更大。所以投鼠忌器,只能让李辉派兵来清除这些码头上的满虫。

李辉很快便干净利落的解除了这一千人,在火光的导引下,停泊在海面上的伏波营缓缓进港,将孙英阁的炮队卸下船。

还有大量的军火器械,如霹雳雷和长枪腰刀等,更主要的是补充了三百余架大风弩和四千支弩箭,崇明生产的大风弩做工简单,威力巨大,但是过于脆弱,经常损坏,所以这三百架大风弩四千支弩箭可谓雪中送炭。

李辉马上将大风弩装备部队,每人拿一个霹雳雷,此时张应元率领的五百白甲兵和吴正率领的三千步兵已经尾随而至,列开阵势,阻住东山军后撤的路。

高元华的舰炮离得太远,打不到。李辉后撤了一下,想将敌人拖进炮火覆盖范围,而敌人也识破了李辉的诡计,原地不动,只要将李辉和掘港掐断。

掘港的方向已经硝烟四起,喊杀冲天,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他们来的还真快”李辉急得直搓手,“孙英阁,过来”

孙英阁先给李辉行了个军礼,正待客套,李辉往前面一指,“把你的红衣大炮调过来,给我轰元华,将船上能拆下来的大炮都拆下来,给我轰,将这些汉奸满狗轰成肉末”

“是”孙英阁得令,马上下令士兵们将打包装好的大炮重新组装,当时的大炮很简单,只是一根长长地粗粗的青铜管,也有一些是铸铁做成的,但是沉重非常,搬运起来很不方便。

码头上用来卸货的滑轮组挥了作用,很快大炮组装起来,对准远处的敌人,等待李辉的下一步命令。

“金山营,每人拿一个霹雳雷,准备进攻”李辉下令道,“潜龙营,拔刀,准备杀人去”

接连不断的炮声响起来,张应元吓了一跳,他以为是敌人的舰队开炮,急忙下令白甲兵后撤,吴正的步兵也随着后撤,退到了安全地带。

正当张应元准备喘口气的时候,巨大的铁蛋又从天而降,李辉下令步兵向前推进,炮兵也在向前推进,追着张应元打。

“白甲兵,冲过去杀了他们”张应元实在受够了,遇到李辉这样牛皮糖一样的对手真是倒了大霉。他干脆将这战无不胜的白甲兵撒出去,让他们的军刀去和李辉作战吧

李辉看到对面冲过来一支部队,很快就接近了东山军,到了近前他现这些敌人全身都罩上了铠甲,只剩一双眼睛,大为惊骇,这不是满清的白甲兵么,怎么这么多

此时长枪兵也基本无效,在这个时代,这种重甲骑兵相当于坦克,可以秒杀一切,李辉还没有蠢到和他们拼刺刀的地步。

“金山营,扔霹雳雷”李辉下令道,顿时如一群惊飞的候鸟一样的霹雳雷密密麻麻的飞过来,砸进白甲兵中间,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将这些坦克炸得也是一阵晕头转向,白甲变成了黑甲。

“大风弩,专射战马”李辉又一下令,刚刚装备给士兵的三百架大风弩就派上了用场。

弩兵现在爽极了千弩箭就扔在脚边,以前射箭的时候老大总是强调要瞄准,瞄准,节省,节省,一场仗到头来还轮不到一人现在好了,可以使劲造,这可是老大亲口说的

一寸粗的弩箭不要钱的泼出去,白甲兵再厚实的铁甲都被尖锐的钢铁箭头穿透,在密密的箭雨中,这些白甲兵斗志全无,调转马头准备逃跑。

“不准跑”张应元急了,这白甲兵可是洪承畴的宝贝,要是有失,我这项上人头恐怕就要挪挪地方了。

白甲兵的装备过于沉重,奔跑起来也不及那些轻装骑兵,再加上敌人的弩箭如此霸道,就算跑也未必跑的开,不如迎面冲过去,或许还能杀出一条血路。

“白甲兵,冲锋”张应元拉下铁面罩,催动战马冲向前面,吴正的步兵也举着盾牌向前冲锋,两支敌人压过来,李辉感到很有压力。

“金山营后撤,潜龙营护卫”李辉大声下令,“炮队准备”

四支军队协同作战,终于有惊无险的撤到了码头,敌人也陷入炮队的炮火之下,但是他们并没有后撤,仍然穿越火线,玩命似地攻进来。

“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李辉恨得直咬牙,“金山,潜龙,扔霹雳雷,把这些狗咋种都给我炸到他**都不认识”

“是”很快,从崇明带来的四千枚霹雳雷转眼就被用光,满清部队被炸得人仰马翻,但是他们仍旧悍不畏死的冲上来。

“难道都嗑-药了?”李辉实在不明白地认为什么拼命,他在时候就被灌输敌人都是凶狠懦弱的只会欺负朋友遇到伟大英勇正确的xx就一击而溃溃不成军均无斗志纷纷倒戈投入人民怀抱……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这只纸老虎,莫非是用钢板纸扎成的?”李辉怀疑的看看对面剩下一半的满清步兵和白甲兵,他们已经冲到近前了。

“一定要坚守码头”李辉大声吼道,“东山军,拔刀”

雷通率领手下的十七罗汉(已经有一位阵亡了),后面的士兵高举军旗,连连挥动,李辉也手持腰刀冲在前面,士兵们士气大涨,和敌人刀对刀枪对枪的打起来。

满清步兵也很强悍,但是在雷通和十七罗汉杀出一个豁口之后,他们就自我溃退了,连主将吴正也被活捉。

而白甲兵却不是什么易与之辈,这些真满并不等同于步兵那些汉奸部队,他们喊着别人听不懂的满语口号,不停的和聚拢过来的东山军士兵以命相搏。

“全部杀掉”李辉下了死命令,士兵们拼命冲到白甲兵身边,将刀尖挑进他们的铠甲缝隙里,使劲一挑,白甲兵的铠甲被挑开一个口子,但是东山军士兵此时已经被白甲兵杀掉。

第三十七章 马踏江东(六)

第三十七章马踏江东(六)

(呼叫月票)就这样凭着人命往上堆,终于杀掉了上百名白甲兵,其他的白甲兵正要逃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地面拦起了绊马索,战马纷纷倒地,这些依旧在负隅顽抗的白甲兵被长枪兵顶住咽喉,将他们手中的刀剑抢下来。

李辉下令将这些白甲兵都扒掉盔甲捆起来,扔在一旁。马上队伍向掘港方面前进。

激战了一夜,东山军已经困顿不堪,李辉也很疲惫,但是一想到已经进攻城池大半个晚上的洪承畴军,他顿时冷汗直流,“马上给王承化飞鸽传书,让他尽快消灭阻截之敌,会师掘港城下。”

正在整个时候,一阵阵海螺声远远传来,又一支船队进港了,借着火光一看,竟然是黄生举的商队,还有朱统錡,沃顿船长等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

船上装得满满的都是火药长枪腰刀,这些一部分是黄生举从崇明运来的,还有一部分是从郑成功处买来的。

最后船上走下一个青年人,他紧走几步,来到李辉面前,一把抓住李辉的手,“仲卿,你们此番激战,为何不向我军求救?”

李辉正眼一看,却是张煌言,他大喜过望,想和张煌言说点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变成一句,“马上把你的兵调下来,我要干掉洪承畴老儿”

“好”张煌言赞许的拍拍李辉的肩膀,冲船上喊了一嗓子,三千舟山军从船上下来,搬运军资,列队迎战。

李辉看着训练有素的舟山军,不由得挑起大拇指,不愧是名将,这舟山军只比我这东山军差了一点。人才啊

“苍水兄,你们舟山军士气如何?”

“士气正旺,可堪大用。”张煌言说道。

“那就好”李辉马上调整战略部署,下令让损失较重的金山营随同自己南下,进攻吴学礼,配合锋锐营,由张煌言率领潜龙营和炮队以及本部三千人向掘港前进,与敌人对峙。黄生举和朱统錡则组织附近民夫将船上的粮草货物军资运往前线,支援作战。

一切准备停当,李辉叫过雷通,喝令他听从张煌言的命令,雷通梗着脖子正要争辩,却看到李辉面沉如水,识趣的闭上嘴。点头称是。

孙英阁满口答应,三支部队马上前进,踩着满地的死尸向掘港方向前进。

李辉则和岳琪率领金山营火南下,乘夜进攻吴学礼的五千人。

……

此时已经是四更,冬日的阳光起得颇迟,所以天仍是黑黑的,李辉他们点起气死风的灯笼,人衔枚马摘铃,借着微弱的星光向南面行进。

吴学礼正在和美女睡觉,他从来不肯委屈自己,所以随军也带着提供意外服务的人员。外面的士兵靠在战壕上挤成一团,睡的正香。

一只鸽子扑啦啦从头顶飞过,警卫的士兵睁开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一转身又睡过去。

王承化也在睡觉,不过他睡得不死,警戒的士兵每隔一个时辰一换,现在站岗警戒的士兵双眼如炬,炯炯有神,竖起耳朵仔细倾听狂野中传来的各种声音,警惕敌人乘夜来袭。

一只鸽子落在帐篷上,咕咕叫着,警卫兵打了个激灵,有事情急忙爬上帐篷,将鸽子抓在手里,送到王承化的帐篷中。

王承化从被子里伸出脑袋,接过鸽子,打开纸条,上面写着:“前后夹击,消灭胡酋。”落款是李辉。

“好终于可以好好打一仗了”王承化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下令士兵们马上集结,准备对敌人进行夜间进攻。

“现在侯爷正率领大军从敌人背后摸过来,咱们马上出兵,前后夹击,将这群龟孙子赶进水坑里”王承化训道,士兵们听到这个消息,都是喜上眉梢,战功来了。

“全军准备,分为两队,第一队由张大胡子率领,从西面绕过去,剩下的和我从正面冲过去”王承化分配完毕,手下各归各队,悄悄向吴学礼的军营摸去。

张大胡子今年已经三十有余,不知怎么的年轻时就长着一副络腮胡子,久而久之他的本名张武本也没人叫了,纷纷唤之“张大胡子”,就连李辉也是这般叫法。

张大胡子领着八百士兵从西面绕过去,吴学礼的壕沟挖的很深,而且挖了很远,在自己的阵地前形成一个弧形的防卫圈,以防狡猾狡猾的东山军找到空子钻过来。

张大胡子领着兄弟们走了三里多路,终于绕过壕沟,从侧面对敌人动进攻。此时王承化领着士兵翻越自己挖的和吴学礼挖的三道壕沟,来到敌人的阵地。

“兄弟们,将军可告诉了,不准留活口。大家下手都狠点,给他们个脆的。”张大胡子声叮嘱道,后面的士兵连连点头。

正在此时,吴学礼军的后营突然飞起一个赤红色的烟花弹,这是东山军下令总攻的信号。

“冲啊”冲锋的口号在三个方向响起,像三把出鞘的利剑,冲进了吴学礼的军营。

吴学礼睡眼朦胧,抱着身边的美女转了个身,突然听到震天的喊杀声,他还以为是睡糊涂了出现了幻觉,使劲在腿上拧了一把,才觉这并不是做梦,这才急匆匆爬起来,招来亲兵,询问情况。

“将军,”这个兵偷眼看着床上的美女,使劲咽了一口唾沫,“现在敌人前后夹击,势不可挡,我军,我军很难坚守啊”

“必须守住”吴学礼下了死命令,“谁要是敢临阵逃脱,马上正法”说着使劲蹬上靴子,披上外套,走出军营,亲自来到前线进行指挥作战。

炮声阵阵,敌人的碗口铳抵近射击,将满清士兵打得抬不起头来,吴学礼心中大骇,敌人已经从西面抄过来了。

“将军,将军”一个亲兵跑过来,“查明白了,从后面攻过来的正是东山贼的头目李辉”

“谁?”吴学礼愣住了,李辉,那是什么样的人物啊,传说中青鸾的眷顾者,现在敌人从三遍包抄,旗帜如林,不知有多少,想必洪大人已经败了。

“对面的满清军听者,洪承畴已经被我东山军活捉,你们马上投降,我家侯爷会宽大为怀,善待俘虏。要是胆敢违抗,东山军”

“在”三个方向传来大声的应喝声。吴学礼心头一震,眼珠转了几圈,最后一狠心,“扔下兵器投降”

“将军,我们还有四千多名兄弟,就这样投降?”身边一个参将心有不甘,“拼杀过去,或许能冲出一条活路。”

“混账”吴学礼骂了一声,“不投降,如何取得富贵传令全军马上投降”

军中有一个牛录的满清军不愿投降,吴学礼急忙下令将这些满清人捆起来,准备将他们献给李辉作为见面礼。

对面的敌人这么快都投降了,让李辉很是诧异,他转念一想,也不是不可能,对面的敌人不知自己有多少,咱们也正好虚张声势,吓吓他们。

李辉命令一千名士兵排成四纵队,不停的一次次从阵前走过,走过之后再绕回来,这样来来回回的看起来人数很多的样子。

吴学礼亲自押着那些满人来到李辉面前,满脸是笑,“在下吴学礼,官拜应天府总兵之职。”

“哦,吴将军辛苦了。”李辉满脸是笑,虽然脸上还有一块块凝成干血块的污渍,但这并不影响他整个人的形象。

“岂敢岂敢”吴学礼冲李辉一抱拳,“李将军为天下百姓杀满酋,收故土,真是我等学习的楷模。这些建奴不知死活,抗拒天军,本将特意将他们抓来,任凭李将军处置。”

“这些是满酋?”李辉托起一个人的下巴看了看,又用鞭子抽开他的手筋,看手掌心的茧子,点点头,“说的不错,的确是常年骑射的建奴。左右,过来”

郑勇和几个士兵凑到李辉身前,“侯爷有何吩咐?”

“把这三百人摆成一排,当着兄弟们的面都给我砍了。”李辉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仿佛这不是三百人,而是三百头猪。

就算是杀三百头猪也要有点情绪变化不是?就这么轻轻巧巧的把三百人给剁了,李仲卿残忍好杀之名真是名不虚传啊

吴学礼身子颤了一下,李辉看得真切,拔过一把钢刀,扔到吴学礼的脚下,“吴将军肯定也受过这些鞑子的气吧今天咱们有怨抱怨有仇报仇。来你先来”

“这……”吴学礼连连摆手,“还是免了吧,本将礼佛,见不得杀戮之事。”

“明明是个刽子手,偏要装吃萝卜的老虎。”李辉冷笑一声,拔出腰刀,照着前面一个被捆得五花大绑的满清士兵的脑袋看下去,“嗤”的一下血溅三尺,正扑在吴学礼的衣服上。

吴学礼厌恶的捂着鼻子,低头看着胸前的战袍被染上了鲜血,胃里翻涌不停,李辉笑了,“吴将军指挥士兵挥斥方遒,征战天下,竟然是个见不得血的人?”

“是啊”吴学礼捏着鼻子说道,“本将从体弱,家母为我请了文殊菩萨普贤菩萨观世音……”

“礼佛是好事。”李辉打断他的话,“但是这血也是要见见的,你且站在一旁观看,看我东山军如何杀人。”

“末将身体有些抱恙,还请…”

“东山军,行刑”

第三十七章 马踏江东(七)

第三十七章马踏江东(七)

(求月票,求求更健康)一声令下,三百人人头落地,低头看去,净是滚滚无头尸。

看着被吓得魂不附体的吴学礼和四千降兵,李辉不以为意的擤了一下鼻子,抹在吴学礼的衣服上,“吴将军,天色不早了,再去睡会吧等到天亮的时候我领你在江北好好游览一番。”

“好,好”吴学礼连连点头,“说的是,我也有些困顿了。”刚一转身,不提防郑勇一道斜劈过来,吴学礼听得脑后风声,下意识的一躲,可是郑勇的刀讯如闪电,没等他躲得开,锋利的刀已经将他的整个右膀臂砍了下来。

“李辉,你好毒”吴学礼捂住伤口,但是鲜血仍不受控制的喷涌出来,李辉轻蔑的瞟了他一眼,“满清将士们,你们要这样无能的人当你们的头领吗?”

已经被血腥屠杀吓得傻了眼的满清降兵们呆呆的立在原地,不敢出声,李辉见效果不好,干脆一脚踩在吴学礼的身上,“回答我,你们想要什么样的将军?”

“定边侯万岁”王承化不失时机的喊起来,锋锐营士兵们顿时声如潮涌,久久不停。金山营也急忙大声喊起来,表忠心。

“看看,这就是我的东山军”李辉冷笑一声,登云履踩在吴学礼的脖颈上,使劲一压,只听一阵连串的咔嚓声,再看时,吴学礼双目凸出,嘴角流血,已经气绝身亡了。

“想不想像他们一样做精锐?”李辉继续循循诱导,“是孬种的我东山军也不留,是英雄的我一定会重用”

下面的四千俘虏依旧默不作声,偶尔有一两声咳嗽传来,李辉皱皱眉,“都捆住手,送到码头上,准备将他们送到银州去当矿工。”

机会就这样从这些悲惨的士兵身上溜走了,从这个故事中我们亦可以看出机会是多么的难得。人活在世界上,一定要抓住时机,要不然后果会很惨痛。

幸运女神也是女人,女人都是属流星的,不抓住时机,一眨眼就没了。

……

掘港城下,战争已进入白热化,舟山军和潜龙营共同护卫着孙英阁的炮兵一步步向前,逼近满清军队的侧翼。

城头上战正酣,罗衡的身上都是血,身边的士兵们也战死大半,现在城里的预备役已经不多了。

满清军现在也死得不少了,城头下全是战死步兵的尸体,铺满了地面,而洪承畴正在准备将最后一支有生力量投入城头的战争。

李俊气喘如牛,拄着钢刀,看到敌人又三个千人队涌过来,叹了口气,划拉一下脸上的血,从面上拽下一条肉丝来。

“准备杀敌”他看着身后寥寥无几的士兵,这些士兵也是个个带伤,看来今日必败。

“东山的好男儿,敌人一旦冲进来就要屠城,咱们是心甘情愿的引颈受戮了还是战死沙场,做个堂堂正正的中华男儿?”王秀楚也凑到城墙边,大声喊道。

“拼了”少了一只胳膊的汉子圆睁双目,怒吼一声,抱着一个刚刚登上城头的满清兵跳了下去,扑通一声,两个人都倒在尸体堆不动了。

天边泛起鱼肚白,一道霞光穿过浓浓黑云,照到掘港的城头,打在李俊的脸上,他看着初起的朝阳,慢慢的脸上绽开一点微笑。

他看到了浴火凤凰的旗帜

“援军到了,兄弟们不怕死的和我冲啊”李俊干脆放弃了城头,率领这些已经全身是伤,坚守了一夜的士兵们向城门跑去,推开沉重的大门,这些衣衫褴褛的人冲出来,好像一头头睡醒的雄狮。

与此同时,鏖战了一夜的潜龙营也不顾的疲倦,大步向洪承畴的中心阵列动进攻,张煌言见此,大大的挑起拇指,“不愧是东山军,真是天下第一苦战的悍勇舟山军,咱们不能被人觑,随我冲上去”

远处,两面东山军的军旗也出现在地平线上,从东南方向包抄过来。

三面夹击,洪承畴看着密密麻麻冲过来的东山军士兵,皱紧眉头,下令攻城的士兵全面撤回,龟缩在一起,进行原地顽抗。

现在洪承畴的手里还有部队七千人,完全可以和东山军进行决战,但洪承畴也见识了东山军的悍勇,深知要是进行决战,他手里的这七千兵马估计剩不下几个人。

赔本的买卖谁都不会去做,拼光了全部军队,得到一个空城,有什么意义?所以他下令徐徐后撤,寻找战机,同时准备和吴学礼的五千人进行联系,前后夹击,一定能扭转战局。

他还不知道吴学礼早就投降了。

李辉现在很困,很累,脚像踩在棉花上,飘悠悠的随手都可能摔倒,但是依旧忍着向前进。他是一军主帅,不能倒,倒了整个军队就散了。

“哈欠”李辉努力睁开眼睛,“承化,过来陆谦的信,给,给了么?”

王承化也困顿不堪,来到李辉面前,直打晃,“大哥,给,给了休息,休息一下。”

“咱们累,敌人更累”李辉说道,“现在正是他们最虚弱的时候,咱们马上指挥士兵冲过去,他们肯定就会溃不成军”

稻草,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就像两个人拔河,都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只等待最后一击,现在拼得就是这最后一击,拼谁能坚持下去,谁能坚持到最后一刻。

阳光暖暖的洒满大地,李辉眯起眼睛,脑袋嗡的一声,他急忙在大腿上掐了一把,刺痛将他从困顿中拽回来,他打了自己两个嘴巴,“东山军,进攻”

军旗猎猎,士卒效命,东山军士兵们用尽最后一点力量向满清士兵动决死冲锋,孙英阁的炮兵也推到最前面,对准满清进行接连不断的炮击。

当炮弹落下来的时候,洪承畴终于感到绝望,这些该死的武装暴徒,竟然连大炮都有,不消灭他们,将来一定会成为阻碍祖国统一的分裂分子。

在孙英阁炮队的支持下,战场形势急转直下,大量的满清士兵倒在巨大的铁弹之下,洪承畴想招过来一个亲信将领,竟然现手下的将领都不在身边,吴正被俘虏了,吴学礼被弄死了,张应元死在愤怒的乱刀之下,唯一可以用的只有叶成焕的部队。

“叶成焕的部队……”洪承畴叫过一名斥候,“马上让叶成焕的部队向我x拢,传令全军后撤,节节抵抗”

“是”这个士兵刚要走,急匆匆跑过来一个斥候,单膝点地,“报都督,叶成焕叶将军传来急报,暴民连同东山贼向我军进攻,暴民铺天盖地不知有多少请都督马上兵救……救”

这个斥候环视四周,“援”字硬是憋在肚子里,没有说出口。

最后一棵稻草终于砸下,洪承畴原本还保存着的一丝希望轰然倒塌。木瞪瞪看着正在渐渐靠近的东山军,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救援,救援处都要救援,我有多少兵马”洪承畴气急败坏,挥起鞭子乱抽起来,吓得两个传递消息的斥候连连躲闪,泄完之后,洪承畴叹了口气,看着如大浪般涌来的东山军,心有不甘的吐出两个字,“撤退”

撤退命令一下,还在坚守阵地的满清并顿时成了满盘散沙,掉头就跑,再也不肯为洪承畴卖命,一时间人潮汹汹,尽是逃命的人群。

“杀啊”迎面冲过来大群大群的手持农具的老百姓,在一个观察营士兵的带领下冲到这些逃兵面前。见人就砍,这些逃兵大惊之下,急忙掉转头向来路跑去。

陆谦和他的观察营率领了三万多老百姓将洪承畴的退路堵死,百姓们没有什么作战经验,只是凭着一腔血勇,跟在大部队后面喊杀不停。

洪承畴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么多的老百姓,他嘴里刁民暴民的连声骂,率领一队精锐骑兵从老百姓组成的人墙中冲了出去。

“是个大官,快抓住”老百姓再傻也知道身穿黄金铠甲的绝非等闲将军,大声喊起来,洪承畴坐在马上听得真而且真,急忙脱掉黄金铠甲,只穿一件单衣,在这寒冷的早晨纵马狂奔,急急逃命。

祖泽远一直密切注意洪承畴和掘港的动向,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马上全军开拔,向丰利方向前进,在半路接应洪承畴。

当洪承畴看到前面出现一队满清士兵的衣甲和辫子时,激动地差点哭出来,在祖泽远的一路保护之下总算逃离了江北,缓缓向南京走去。

“李仲卿,等老夫重整兵马,定要将你这嗫尔城踏成平地”洪承畴回过头,看着弥漫在硝烟中的掘港城,咬牙切齿的誓道。

“总督大人快走吧东山贼马上就要追上来了”祖泽远提醒道。

洪承畴叹了口气,想起一个月前自己挥军四万,旗帜如林,浩浩荡荡杀向这弹丸之地,没想到今天竟然全军覆灭,只身得免,悲从中来,在战马上放声痛哭起来。

“大人快走,东山贼已经近了”祖泽远又提醒了一下,意思是你再不走我可就先逃一步了。

“罢了,李仲卿,咱们的账,老夫定会和你清算”洪承畴擦了两把浑浊的老泪,一提战马丝缰,向远处奔去。

李辉看着敌人逃跑的方向,重重叹了口气,眼前金星直冒,一个不心倒在地上,就此沉沉睡去。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艳阳高照,士兵们正打扫战场,他坐起来,拍拍被压得麻木的半边身子,现手下的几名大将都团团围在身边,正满脸带笑的看着他。

“大哥,太阳晒屁股了”陆谦调笑道。众人都笑了。

李辉也笑了,他看着哥哥满面尘灰的手下们,“俘虏抓了多少?”

“回大哥的话,俘虏抓了两千余,现在都关在城里呢”王承化抢着说道。

“很好,加上晚上俘获的四千人,还有在掘港俘获的两千人,咱们这下真是了大财了。”对于这八千的俘虏,李辉自有他的妙用。

“周通传来消息么?”

游击之战,游而击之,谓之游击。太粗英明神武,自创游击战术,干扰满酋,屡克强敌。终成军旅战事不二法宝。然泰西人氏,屡屡遣使来学,终画虎不成,为众人笑尔。鲁国公问其故,太祖曰君舟民水,君民融洽,百姓自当效命,此游击战神威大展。若民怨沸腾,揭竿而起。困于内,征于外,国必败。若用此法镇压百姓,大谬也

《华录》军旅

第三十八章 箭指东瀛(一)

第三十八章箭指东瀛(一)

(求月票,哈哈)“周通传来消息说已经成功的封锁了长江口,将敌人的江防部队和运输部队打散了。”陆谦回答道,“还有,东瀛那个张翼派那个什么野的也到了,现在正在城里休息呢。”

“今村秋野?他来做什么?莫非银州有失?”李辉下出一身冷汗,“是不是银州有失?”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不肯先说话。最后李辉看到王秀楚目光闪烁,便让他说来。

“回大哥的话,银州倒是没有失误,但是我们的运输船只在海上被不知来历的舰队偷袭,已经损失了好几船的银子。银州的那个钟良也传来信息说最近总有来历不明的部队偷袭,我们的矿工死伤很多。”

“看来有人眼红了。”李辉点点头,“把战场清理干净,一个草刺都不要落下。”说着站起身,摇摇摆摆的向掘港城走去。

城中一片狼藉,罗衡的那支潜山飞旗寨的步兵营已经损失殆尽,只剩下四百多伤兵,在地上躺了一大片,偏偏傅梦弼率领的三千多士兵连个毛都没伤着,由此谣言满天飞。

东山军众人也对傅梦弼这种见死不救的精神感到诧异,这子做事也太过火了,大家都在前线拼得你死我活的,你子按兵不动,安得什么心?

李辉直接走到傅梦弼的军营,手里拎着的仍是那条经常随意执法的皮鞭,他看到傅梦弼正躺在床上,吞云吐雾。

“鸦片?”李辉心里一紧,鸦片现在已经开始流传了么?

鸦片在明末就已经流入中国,当时称“福寿膏”,由于价格昂贵,只有少数有钱人才用得起,而这傅梦弼现在正在享用此物。

“傅梦弼,起来吧”李辉推了他一把,“这场仗你出力不,我来好好的奖赏你。”

傅梦弼从床榻上坐起来,看着李辉,冷笑一声,吸进最后一口鸦片,突出一个烟圈,舒服的眯起眼睛,脸陶醉的表情。

“侯爷,找我何事?”傅梦弼享受够了,这才扭过脸来对着李辉,却没有现李辉的脸色已经沉得像水一样。

但是李辉现在满脸血污,傅梦弼也看不出来他的面色表情变化,也就没当真。

李辉的手指甲不停的抠着脸上已经凝固的血污,一块块的凝血抠下来,摆在桌子上,好像一幅世界地图。

“我想问的是,你的军队为什么没有参战?”李辉的声音都变了。

“我……我……”傅梦弼一时语塞,手悬在空中,瞪着眼看着满身杀戮之气的李辉,吓得一骨碌跪在地上,“侯爷饶命下官贪这口福寿膏,失了战机,请侯爷责罚”傅梦弼虽然跪倒在地,但是面色倨傲,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我饶得了你,兄弟们也不会饶你走”李辉一把扯起傅梦弼就往外拽,傅梦弼拼命挣扎,最后拽脱李辉的手,站起来,“李仲卿,别以为这是在你的地盘上,我傅梦弼照样能调动三千将士与你血战”

“呵呵,你的皮子紧了吧”李辉手持皮鞭,笑吟吟看着傅梦弼,“给你三秒钟时间收回刚才的那句话。”

“李仲卿,别欺人太甚老子才不愿出城替你卖命”傅梦弼见李辉一个人前来,嘴角冷冷一笑,“左右,将这个贼子给我绑了,送到满清那里领赏,不失封侯之位”

呼啦一声从侧门窜过几个兵卒,正要靠近李辉,李辉哼了一声,皮鞭子兜头抽下,“兔崽子,敢这般装横,让你尝尝老子的鞭子”

“快,哎呦快把他抓起来”傅梦弼连连躲避,那几个士兵也都面面相觑,最后一个比较机灵的看出点门道,一个箭步冲到前面,抬脚将李辉踹倒在地。

“快绑了他”傅梦弼大声喊道,那几个正在愣的士兵也都警醒过来,急忙上前将李辉捆住,连嘴也给堵上。

“李仲卿,你的死期到了”傅梦弼哈哈大笑,“要不是你这贼子,老子早就将潜山飞旗寨献与满清,高官得做了你可倒好,非逼着石城王殿下千里迢迢跑到你这掘港来,不是要吞了我们么现在你不也成了我们的阶下囚?”

“老大,怎么办?”那个一脚将李辉踹倒的士兵问道。

“怎么办,马上砍下他的人头,送到京师,咱们可就有大笔的银子了”傅梦弼笑道,“你们留在这,等到我领满清兵来,里应外合,破了这贼城”转身来到李辉面前,“李仲卿,五行循环,水德当立。大清取代天下乃是天命所归,我劝你还是识时务,不失封侯之位。”

李辉瞪圆了眼睛,心中将傅梦弼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好几遍,但是这也没有办法,敌人的刀已经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刀锋下落,李辉眼看性命不保,正在这个时候,房门不知怎么的吱嘎一声开了,那个士兵起身起关房门,突然现门外密密麻麻的沾满了人,一个个憨笑着看着屋子里的人。

“玩得很好啊傅梦弼”雷通走进来,手捧大刀,刀身还有浓重的血痕尚未擦拭。

傅梦弼全身猛地哆嗦一下,差点没坐在地上,扣住李辉的咽喉动脉,“别动,动一下我就弄死他”

雷通并没有在意,一步步向前,走到傅梦弼身边,像拎鸡一样把他薅起来,“兔崽子,你吃了雄心豹子胆,连老大也敢动兄弟们,抓下这几个挨千刀的贼子,给我绑在院子里”

“是”这些刚刚从战场上走下来的士兵个个如狼似虎,一把将那个踹倒李辉的士兵按在地上,硕大的拳头雨点般砸下,这个士兵哭叫连连,银牙打碎,玉面流血。被打得没了人形。

“**,别给我打死了”雷通不满的呵斥道,这些士兵方才住手,将他和傅梦弼等几个叛乱分子提了出去,绑在院子中的柳树上。

雷通连忙将李辉救起来,李辉干咳了两声,满面通红,骂了一声娘,“传令东山军全体士兵集结,我要清除杂草”

掘港城南门,上午还是战场,下午就变成了整训场,潜山飞旗寨的士兵们被东山军围在当中,忍受着他们利剑般的目光。

“傅梦弼,图谋篡逆,绑架领袖,与满酋勾结,狼狈为奸,准备和敌人里应外合攻占掘港,屠杀满城百姓”李辉站在城头,看着下面的士兵们大声说道。

众多士卒起了骚动,有十几个飞旗寨的士兵被愤怒的东山军拉了出来,拳脚相李辉皱皱眉,没有阻止。

“对这样的逆贼,我们该怎么处置?”李辉大声喊道。

“杀了他”

“杀了他”

喊声如雷。

“好,就遂了兄弟们的意思”李辉一脚将捆成粽子的傅梦弼一脚踹下城墙,“兄弟们,帮我把这狗贼撕成碎片”

飞旗寨人人自危,生怕李辉以此动清洗,很多人都把手扣在腰刀上,准备和东山军决一死战。

但是面对身经百战的东山军,他们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

眼看着傅梦弼被扯成碎片,东山军的愤怒的心稍稍平静下来,李辉也是出了口气,**,长这么大没被人这样羞辱过。

“飞旗寨全部兵丁划归罗衡麾下,改名飞旗营,编为民团一类,负责防守通州以南的治安缉捕事宜。”李辉面无表情的布这个新命令,罗衡一脸死灰,原本他以为这次自己的部队完全可以凭借死守掘港的功劳升级为主力部队,没想到因为傅梦弼这条臭鱼坏了他们的大好前程。

“贼子坏我的好事”罗衡怒极,将那几个参与谋杀李辉的士兵提起来,赏了他们好大一顿耳光。

“东山军的士兵们,我准备从你们中间挑选最强悍最忠心的士兵组成禁卫,保卫我的安全。”李辉缓缓说道,城墙下已是一阵沸腾。

“我要加入”

“我要保护老大”

“老大,谁再敢……”

真如菜市场般吵闹。

“哎”李辉也没有办法,民意,最后他决定以比武的方式进行挑选,只有二十八个名额。

李辉趁此下令对全部在职士兵进行编号,每个士兵都给印有唯一号码的腰牌,谨防别人混进来搞破坏。

这项工作就交给王秀楚来做,李辉觉得有些累,心情也很不爽,将那几个敢于行刺他的士兵都扔给愤怒的士兵,他就走下城墙,回到自己的住处。

李辉倒在床上,蒙头大睡,等到醒来的时候现已经是第三天的下午,他拍拍睡得麻的脑袋,看看窗外的风光,外面草木凋零,冬天已经到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来。

“莹儿?你们怎么回来了?”李辉惊讶道。

“傻瓜,你都遇刺了,我还能坐得住么?”连夜从岑港赶回来的李莹将一个方盘放到桌子上,坐在李辉的身边,“大哥,苦了你了。”

“苦什么?一点都不苦。”李辉笑笑,“就是打了两场仗,有些累罢了。”

“胡说,你看看你肩膀上的伤口都化脓了,还在这嘴硬”李莹嗔怪道,“还不马上让大夫来看看。”

“这不妨事,都是伤。”李辉看看胳膊上的那道伤口,果然已经化脓了,这么多天来自己还真的没有现。

“来尝尝我的鱼汤。”李莹端过来方盘,李辉提鼻子闻了闻,“好香啊这又是谁的手艺?”

“当然是我的”李莹笑道,“大哥,我这都是和钱秀学来的。”

“钱秀,钱秀那丫头现在怎样了?”李辉有意无意的说道。

第三十八章 箭指东瀛(二)

第三十八章箭指东瀛(二)

李莹装作没有听见,将这句话选择性回避,李辉也没有深问,只是端起鱼汤,一饮而尽。

“哈哈,李兄弟辛苦了”房门被推开,黄宗羲大步流星的走进来,“惊闻李兄弟遇刺,老夫急忙赶回,可曾受伤?”

“多谢老夫子关心,并无大碍。”李辉笑道,“现在倒有一事要和老夫子商量。”

“你们聊,我先出去洗衣服。”李莹说着将李辉的那些脏衣服一股脑的全都抱走,重重将门带上。两个男人相视一笑,这丫头似乎有些生气了。

“女孩家心性,真是难以揣摩。”黄宗羲深有感触的干笑两声,“不知李兄弟有何要事商讨?”

“当然是东瀛。”李辉将银州屡次遭袭和日本目前的国内情况和黄宗羲说了一遍,黄宗羲捻着胡子,来回踱步。

“如此一来,这日本黎民可要大大的受苦了。”黄宗羲悲天悯人的说道,“窃以为不取也”

“这个,子也知道此法过于阴毒,但是乱世用重典。如果不用这样的猛药,日本那个岛屿上的战乱不会停止,而我们东山军的财路也会受到影响,没了钱财,复兴大明社稷又从何谈起啊”

“如此说来,也不怪老夫心狠了”黄宗羲好像忏悔一般嘟囔了几句,“日本那么多人,咱们杀过去,一时是杀不完的,须得让他们自己人先杀起来。”

“愿闻其详。”

“且附耳过来”黄宗羲神秘的凑到李辉的耳边,嘀咕了几句,李辉摇摇头,又和黄宗羲说了些什么,两个人商量半天,终于在西窗之下定下足以让日本亡国灭种的毒计,抚掌大笑起来。

战争总会留下大量残破的建筑物。孙毅的民团被困在西亭一个月,寸功未建,他急了,急忙率领民团在李辉的指令下前往各地修葺房屋,建设边墙,这下边墙推进到运盐河——泰州——三江营一线,如皋、泰兴、海安、黄桥等城镇望风而降。李辉将在这场战斗中表现的比较好的几个儒生派驻到这几座刚刚归附的城市里,作为全城总管,同时训练他们的执政才干。

东山军参战的几个部队都损失很重,最惨的是金山营,累计战斗减员达到七百余人,都可以被划入“丧失战斗能力”一列了,李辉给了他们特权,允许他们在俘虏来的和水泥厂盐田等地的俘虏中自行挑选,补充兵员。

没有被选中的俘虏统统被划入水泥厂进行劳动改造,隔三差五听评书洗脑,总算保留了一条命。

洪承畴新败,还不能组织起大规模攻势,两方在陆地上相安无事。但是满清已经开始大规模跑马圈地,遍及直隶、山东、南直隶、山西等中原地区,力度之大,事态之猛前所未有,由此也产生了大量的流民,携家带口四处流窜,满清下令颁布《督捕则例》,俗称逃人法,设立督捕衙门处捕捉,杀戮这些无家可归的贫苦百姓。将这些无家无地的百姓逼上了死路。

观察营闻风而动,马上赶往各地,李辉也在苦苦思虑下一步的做法。

在三十名护卫的保护下,李辉和张煌言再次赶往黄宗羲的住宅,这次他带来一个新想法。

“子的意思是,建立一所正规的游击战大学,将各地的流民就地武装,抵抗满清。”李辉开明宗义的说道。

“哦?游击战?”黄宗羲第一次听说这个新名词,好奇的向李辉请教,李辉给他解释了一番,就是组织一切可以组织的力量用尽各种手段牵制骚扰敌人达到让敌人受损失的地步。

“好”黄宗羲一拍巴掌,对伟大的共和国太祖毛大加赞赏,“这毛润之是何方人士,竟然有这般妙法,真为我中华第一智将。”

“老夫子说的不错,毛润之有经天纬地之才,治国安邦之能,但已经是明日黄花。咱们现在要做的是组织一切力量抗击满清,将这些鞑子驱除出我中国土地,复兴我汉人江山。”

“李兄弟所言甚是。”黄宗羲笑了一声,“这大学二字当出自‘大学之道,在明明德’。”

“很对,但是这不是问题的关键。”李辉对这个仍有考据癖的大儒皱了皱眉,“我们的问题重点在于如何挑选合适的人才进入这所大学进行培训,培训的内容又当如何,学校如何管理,怎样因材施教等等。”李辉的意思就是你老人家多费心,这些问题交给你了。

黄宗羲不以为意的晃晃脑袋,“游击战一途,老夫所知不多,终究还是要李兄弟多多费心。”巧妙地将球踢回来,李辉一阵头痛,这老狐狸还真是干吃饭不干活,大大的刁民。

“也罢子今日便开始撰写具体内容,待书成之后还请老先生多多斧正,先谢过了。”李辉挠挠头,“不过子的书法不堪入目,还请老先生代为捉刀,我来念你来写,咱们通力合作,希望能很快完成这个任务。”

黄宗羲不以为意的皱皱眉,“老朽老眼昏花,视物不清,恐怕不能和李兄弟通力合作了,这样吧,我帮你找个书法较好的学生来帮你,如何?”

“窃闻令爱素玉姑娘书法绝伦,写得一手好柳体,不知可否与在下合作一番?”李辉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赤-裸裸的要求到。

“原理如此”黄宗羲恍然大悟,瞪着眼睛看看李辉,又抬头看看天棚,最后眼光落在窗外明媚的阳光下,午后的阳光暖暖的,刺人眼。

“好吧”黄宗羲一咬牙,中了这子的圈套了,也罢,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老子的女儿将来是要当贵妃的,你子在努力也是白搭。

……

一盏孤灯下,李辉和李莹对视无语,李莹俏脸红红的,显是十分气恼,芊芊素手不停的转着桌子上的一个茶杯,李辉深深的低下头,一言不。

“大哥,那个黄素玉我看过的。”李莹提到这两个字,手指停下来,杯子里的茶水溅出来,弄湿了桌子,她却当做没看见,“你为什么要让他帮你代笔,你不会写么?”

“这个,黄宗羲说我写的太烂,所以推荐他的女儿帮我写,这个,都是,你要是,我马上推掉……”李辉语无伦次的辩解起来,要怪只能怪郑勇那个傻蛋,炫耀似地将偷听来的消息第一时间说给李莹,导致李莹醋坛子大爆,专门找李辉来问个究竟。

“不必,男人三妻……”李莹认识到自己说走了嘴,咳嗽一声加以掩饰,“随便,但是我要找她谈谈。”

“这个,好吧”对于这种男女之间的纠葛,李辉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对于这种事情他严重缺乏经验。没办法谁让咱们太纯洁连个女生都没追过呢

纯洁的罪恶罪恶的纯洁

“唉”李莹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大哥,我知道有时候是你心肠太软,总是分不清好人和坏人,就像那个傅梦弼,要不是雷通他们去救你,我怕现在都看不到你了……”说着竟然哭起来。

李辉的眼睛依旧盯着杯子,听到李莹的哭声,抬起头来,伸手去给李莹擦眼泪,李莹气恼的一把推开,自己暗自垂泪。

“天色不早了,回去吧”李辉劝道。

“我不回去,”李莹说着走到李辉的床边,掀开被子钻进去,“我困了先睡觉了,等会把灯吹了,自己找个地方睡吧”

“报复,女人的报复。”李辉心中一阵悲凉,为什么每一个纯情的丫头都会变成母老虎呢?女人真是难懂的东西。

天亮了,一道霞光穿透窗户纸,柔柔的洒在地面上,也照在李莹红扑扑的脸上,她睁开眼睛,检查一番,现自己的衣衫尚且完好的穿在身上,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灵动的眼神忽闪着寻找李辉的身影。

这子躺在桌子上,身上押着一套士兵随身携带的折叠被,歪着脑袋,口水从嘴角流下,细细的吊在半空中,还不停的磨牙,脸上荡漾着**的表情,似乎又在做什么坏事。

“这个坏人。”李莹有些眼热,轻轻的走下床铺,将棉被盖在李辉的身上,扭身走了出去。

门口,两个正在值夜守卫李辉安全的禁卫军士兵也睡得东倒西歪,李莹轻轻地从他们跳过,不心惊动了他们。

“谁站住”牛大壮吼一声,刷的站起来,立在李莹的面前,好像黑半截铁塔,牛眼睁得溜圆,样子十分吓人。

李莹后退一步,险些坐在地上,双手紧张的护在胸前,“是,是我。”

“嗯?”牛大壮定睛一看,原来是李莹,脸上急忙换成灿烂的笑容,“原来是莹姐姐,莹姐姐早啊不多睡会?”

“我,我急着回去,你们不要乱嚼舌根子,”李莹想了想,从胳膊上褪下李辉送给她的一对金镯子,递给两个人,“不许胡说,不然我可就翻脸了。”

“嘿嘿,一定不胡说”两个人满脸是笑的接过金镯子,连连点头,“莹姐姐走好。”

看着李莹远去的身影,两个男人将金镯子蹭了又蹭,直到能照出人影来,叹了口气,“大哥和李莹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们怎么还不成亲呢?”(求月票,哈哈)

第三十八章 箭指东瀛(三)

第三十八章箭指东瀛(三)

“对啊,成亲的时候咱们也好大吃一顿。”牛大壮笑呵呵的憧憬道。

李莹心如撞鹿,就这样糊里糊涂的在李辉的房里睡了一夜,要是传出去肯定传不出什么好话来,她有些后怕,怨自己太意气用事一被人撞破怎么办?

她害怕的向四周看了看,时候还早,大战过后的掘港了无行人,她的心这才放下来,大步向自己的住处走去,一想到整个晚上李辉竟然什么都没做,不禁暗暗称道他是个君子。

“总算找到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了。”李莹想起昨晚李辉的窘迫样子,忍不住笑起来,笑容如五月桃花,楚楚动人。

当她转进胡同的时候,现不远处闪过一个身穿明黄色比甲的俏丽身影,她认得是黄素玉,昨晚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李辉趴在桌子上装死,作为一个已经睡了好几天的人,他还能保持良好的睡眠真是奇了怪了,夜里他醒过来好几次,借着月光看着躺在床上的李莹,好几次冒出禽兽般的想法。

“不如先……”李辉马上打消这个念头,但是身体某个部位起了变化。他没办法只好默诵学课文“老鼠上灯台偷吃油……偷吃油……不如先偷一下……”

在这种激烈的思想斗争之下,李辉整晚都在禽兽与禽兽不如之间来回徘徊,终于苦熬到四更天,天已经蒙蒙亮了。

李辉实在睡不着了,他干脆坐起身,看着如水的月光洒进屋子,将一切都镀上一层银光,看着安静的躺在床上的李莹,他慢慢走床头,现李莹已经将被子踢掉,和衣而睡的身子暴露在空气中。

“当一回禽兽吧人生总是要做几件荒唐事的。”李辉如此勉励自己,但是当他的目光转向李莹的脸上,看到这个漂亮的丫头脸上带着满族的笑容,甜甜睡着,长长地睫毛随着眼珠不停的转动,楚楚可怜。

“算了吧,还是不如禽兽吧”李辉轻轻的帮李莹掖好被角,回到自己的“简易床”上,很快进入睡眠。

等到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被子盖在自己身上,而李莹不知了踪影。

“牛大壮,进来”李辉一把推开被子,这上面暖暖的似乎还带着李莹的体温,脑子中骤然闪过一个念头,李辉后悔昨晚没能做成禽兽之事。

“嘿嘿,大哥睡得好”牛大壮跑进来,故意向李辉的床上看了看,又看看李辉,不由大奇道,“你们,没有那个?”

“哪个?”李辉拍了一下牛大壮的脑袋,“帮我把屋子收拾一下,我还有急事要出去。”

黄宗羲家里已经展开笔墨,黄素玉调皮的将纸张叠起来,做成一个个风车,插在桌子上,长长的一排,一阵风吹过来,风车哗啦啦转起来,黄素玉高兴得直拍手。

“爹爹,你来看啊快来看”黄素玉扯过黄宗羲的胳膊,“我弄得好看么?”

“好看我家玉儿是最心灵手巧的,将来你可是当皇后的富贵命啊”黄宗羲笑道,“要学会母仪天下,做一个贤德淑珍的帝后。”

“净胡说我才不会当皇后呢我要永远陪着爹爹。”黄素玉娇嗔道。

父女两个正在闲谈,突然听到叩门声,黄宗羲一开门,现竟然是李辉,李辉走进屋子,向黄素玉笑了一声,黄素玉斜起眼睛瞪了他一下,跑进里屋。

为什么这丫头总是瞪我?李辉百思不得其解,他也无暇考虑这个问题,向黄宗羲一拱手,“老夫子请了,我想这书稿还是不要麻烦素玉姑娘了吧”

“哦?为何?”黄宗羲微微笑道,“李兄弟不必客套,你看我这纸币都已准备妥当,现在说推辞的事……”

“这样吧,我想问问素玉姑娘愿不愿意,要是姑娘家怕麻烦或者避嫌,我就自己写吧总是能写好的。”李辉终于想出一个推辞的好办法。

“也好”黄宗羲冲里屋喊了一声,黄素玉款款走出,一身明黄色的比甲,素白的褂子,如玉的面庞,头上插着一根凤含珠的步摇,款款下拜,“女子拜见侯爷。”

“请起”李辉看看这个刚刚及笄的俏丫头,一阵心神荡漾,但是他本是柳下惠转世,自然不会这美女惑了心智,正色说道,“素玉姑娘,我想让你帮我做一件事情,不知你意下如何……”

李辉说完,看着黄宗羲的脸,这老头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变化,只是看着自己的宝贝闺女,等待她出言拒绝李辉。

“要是为难的话就算了吧”李辉悬着的心正要放下,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我去找王秀楚,他的刀笔功夫也是不错的。”

“我,我愿意帮你。”黄素玉说完,脸上红红的,一直红到耳根子。黄宗羲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怎么回事,她不讨厌李辉么?怎么现在突然变卦?

黄宗羲的脸登时变色,李辉却不去理会,没想到竟然出现这样的结果,麻烦大了。

“素玉姑娘,不要勉强,这种事情很累的。”李辉继续往外推,黄宗羲也喘了口气,面色渐渐变做正常。

“一点也不麻烦,我愿意帮你。”黄素玉低下头,幽幽说道。黄宗羲叹了口气,走出房屋,来到院子中一言不。

麻烦真的来了。

李辉也没有办法。他拿过来平时所写就的草稿,和黄素玉分类,不到一上午就完毕,编出了一本《游击教程》,这本的所学到的有关游击作战的部加进去,大量借鉴了土八路的作战策略和方法,无所不用其极的向这个时代的人们展示伟大的中国人民所创立的堪称第五大明的游击战。

黄素玉不愧是神笔,下笔如飞,唰唰唰用最短的时间将这些内容按照李辉的意见进行,李辉看到她笔走龙蛇,竟无一错字潦草,惊讶万分。

李辉拿过这本八万多字的册子,自己翻看了几遍,指出其中的几处纰漏,黄素玉便加以修改,两个人从早上熬到晚间,终于将第一本定本《游击教程》弄了出来。

李辉拿着这本册子,欣慰的笑了,黄素玉摇摇生疼的手腕,将一杯茶推到李辉的面前,“侯爷请用茶。”

“不要这么客气。”李辉笑道,“素玉姑娘,为什么你每次看到我的时候都要瞪我一眼呢?”

“这个……”黄素玉的眼睛眨了眨,“不告诉你。”

“呵呵,随便”李辉端过茶杯喝了一口,看着桌子上那一排的风车,“你喜欢叠这个东西?”

“我只会叠风车。”黄素玉手拄在桌子上,一双眼睛盯着那些风车,“我要是能像风车一样该有多好。”

李辉此刻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的回响“马上走,不要恋栈,马上走,不要恋栈……”嘴上却不受控制的说了一句,“我会叠飞机,会飞起来的,你想不想学?”

“飞机是什么东西?我想”黄素玉急忙应道。

“好”李辉真想给自己两个大嘴巴,但是话已经出口,收不回来了,他也只好将叠纸飞机的方法教给了黄素玉,黄素玉何等聪明,一点就会,不到片刻满屋子都是纸飞机。

“我该走了。”李辉终于下定决心早日摆脱这个是非之地,提脚就往门外走,黄素玉冷不防问了一声,“李大哥,你什么时候再来?”

“我,我有时间就来。”李辉笑着关上门,抬手就给自己一个大嘴巴,真是贱格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么?

李辉回到屋子的时候,现屋子里的灯火还在亮着,李莹一直在等着他。

李辉进了屋子,现李莹正拿着纸笔在学习写字,他顿时明白了是什么意思。李莹看到他回来,粲然一笑,端来做好的饭食,“吃吧,都是我亲手做的。”

“呵呵,辛苦你了。”看着一脸憔悴的李莹,李辉突然心中充满负罪感。

“。

“写好了。”李辉从怀里掏出还在散墨水香气的书本,李莹拿过看了几眼,默默低下头去,看着纸上那几个歪歪扭扭的字,使劲咬了咬牙。

“没事,这东西要从头做起的。”李辉笑着说道,“以后我每天教你写字。”

“好。”李莹笑了,“快吃饭吧,别饿着。”

今村秋野在掘港住了好几天,掘港的将士们都在加紧进行整合训练,希望在最短的时间内重新形成战斗力。

李辉亲自下连队检查了金山营的训练状况,那些补充进来的士兵很乖,很听话,已经俨然有了正规军的风范。

“从现在开始,我要挑出最好的士兵进行训练。”李辉挥舞着手中的册子,“我们要成立一个培训专门军事人才的学校,我要最聪明最强悍最忠于民族和国家的士兵加入我的学校。成为军官。”

“我要加入”第一个举手的是洪承骏,他现在在民团当一个兵,每天的劳动累死个人。所以趁着这个机会马上举手。

“好”李辉点点头,“还有谁?”

“我”

“我”

李辉一看,是黄宗羲的宗族子弟“世忠营”,齐刷刷举起上百只手,带头的黄宗会更是跳起来,生怕李辉看不到他。

“天”李辉大为挠头,怎么都不是嫡系部队的?我这五大营的士兵难不成都是文盲?

实在没有办法之下,李辉开始对士兵进行甄选,“你是什么时候加入的?原来是当年和老大一起打掘港的,好‘一’怎么写?就是一横嘛好过关了”

“你是什么时候加入的?不是?你是黄家的人?那我问你,‘君子终日乾乾’相反的一句话是什么?不知道?下去”

“你不识字?怎么能说不识字呢你再怎么说也是侯爷的嫡系嘛斗大的字总认识几个吧,东山军三个字怎么写?不会?猪啊旗杆上不是写着么对就是那三个字描下来好了过关了进去”

就这样明帮忙暗作弊之下,东山军五大营终于有三百名士兵加入刚刚成立的“江北游击战大学”,成为第一批重点训练的士兵。(继续求月票)

第三十八章 箭指东瀛(四)

第三十八章箭指东瀛(四)

“大学?游击?”王秀楚看着这块牌子,微微哂笑,就这帮丘八,也能入太学学习?真是有辱斯文。但是他并不敢把这些话说出来。

世忠营加入了一百多人,飞旗营加入一百多人,民团也加入了三十多人,但是民团的士兵进入学校之后很快向东山军靠拢,两派组成攻守同盟,罗衡也暗示加入游击战大学的士兵们在思想上和组织上向东山军靠拢,共同孤立黄家军。

在成立仪式上,李辉面对不争气的五大营士兵狠狠的批评一番,手下这五百三十多人只能竖着耳朵聆听,忍受,接受。

游击战大学成为李辉的第一所高等学府,按照例会的计划,不单单是一个的游击战系,以后还要增加炮兵工兵掷弹兵水兵等等,总之要将这所学校办成培养高级军事人才的摇篮。

典礼结束,李辉将学兵们组织在一起,命令他们抓紧学习读书认字,时限为十天,如果一个月后考核不过,打回原部队,洗茅房去

世忠营的黄家子弟自然不为这个犯愁,他们悠闲的四处闲逛,如没事人一般。

李辉看在眼里,急在心上,现在北面流民日益增多,满清开始按《逃人法》四处捕杀,如果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培训出有力的游击战人员,那么我们的这一先招将大打折扣。他派了办事最认真的陆怀德和孙知节两个人将嫡系的学兵关起来,除了吃饭睡觉全部时间都用来学习读书写字。

士兵们渐渐开始定下心来学习了,雷通和几个将领也带着士兵在边境上开始巡视,在运盐河上设卡收税,对面的满清军敢怒不敢言。

“现在李博明已经将江南的盐都收集起来了。”李辉笑道,“咱们和洪承畴打了这一场仗,再笨的人也会知道谣言的真相,李博明会不会抛售?”

“不会,他会继续买进。”黄生举笑道,“他李家现在已经垄断了江南盐业,他现在可以随时涨价,按照李博明贪婪的性格,一定会利用这个好机会自然要大大的赚上一笔。”

“咱们江北现在有多少盐?”李辉问徐有田。

“有十万斤。”徐有田苦着脸,“咱们的盐很难出手,一般都要靠海运,但是咱们的运输力量不足,还要集中采购煤铁等物,还要运输银矿保护商路,这些年出手的不过一万斤,大多数都留在库房中。”

“哈哈”李辉笑了,笑得黄生举心里一阵恶寒,等李辉笑够了,黄生举才声问道,“侯爷,不知有何办法?”

“黄兄,这样吧,你将你能用上的朋友亲戚全都搬出来,将咱们江北的盐以低价卖出去。”

“价格定在……”

“一个大子儿一斤”李辉哈哈大笑,黄生举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什么定这么低,还不够运费工人薪俸的。现在苏州的盐价已经到了一两银子一斤的地步了,还在上涨”

“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抛售,将那些盐商搞垮,最后将他们手中的盐收购过来,咱们就可以垄断江南的盐业,到时候咱们想卖多少两一斤他们也得受着这就叫集中抛售,这就叫经济战”李辉放声大笑,“这就叫没有硝烟的战争”

手下的几个人中,最先明白过来的是黄生举,他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是了,每逢丰年,就有无量的奸商收购粮食,囤积起来,等到灾年再高价卖出,都是一个道理。”

“咱们不是奸商,咱们是打击奸商。”李辉纠正道,“我们是为打击金融寡头,是正义的行为。”

“对,正义。”黄生举不以为然,这也算正义?

在一旁旁听的今村秋野听得双目光放,连连点头,“哈伊侯爷的智慧就像浩瀚的大海,我们永远也不能达到您的智慧。”

“哈哈,今村,你也以为很好?”李辉问道。

“是,一定的,那是一定的”今村连连点头,“我的侯爷,我想告诉你的是,今年日本各地粮食歉收,已经开始闹起粮荒了。”

“很正常。”李辉说道,日本地狭,所产不丰,最大的平原也就是东京附近的关东平原,总共面积还不及东北平原一个普通的产粮大县。

“东北啊”李辉怅然若失,谁占据了东北那片沃土,就等于占据了一座资源的宝矿。

“大哥,咱们的煤矿,铁矿……”王宽专门从崇明赶来,一是调查新式武器的使用状况及改进意见,二是向李辉讨要铁矿。

“这个,呵呵,三个月内给你们最充足的铁矿。”李辉打了包票。

“可是,这煤铁从何而出啊”王宽叹道,“现在咱们用的铁矿都是从北面走私而来的,平均达到一两银子换一斤铁的地步,再这么下去咱们的银矿都得被那些黑心的走私商赚到了。”

“说的也对。”李辉拍拍脑袋,“今村秋野,你刚才说日本粮荒了?”

沃顿站起来,“亲爱的李,提到日本,我想和你说明的是,我想利用日本美貌的女子在中原开设ji院。也就是窑子。”

“哦,你想怎么办?”李辉对这个建议很感兴趣,“说说你的策划。”

“我想在南京开办一个,凭借我的身份应该没有问题,毕竟我和你们东山军是有距离的。”沃顿站起来,“我希望得到你的支持。”

“支持,这个是一定的。”李辉转了转眼珠,“这个我以入股的方式加入,三七开,我先给你投入十万两白银。”

沃顿的直觉告诉他这一定是个圈套,所以犹豫了半天,“看在上帝的情面上,请不要再剥削一个为了生活苦苦挣扎的外国人了,亲爱的李,你说呢?”

“这不是对你的剥削,这是对你的支持,我相信我的经验和知识会给你提供便利。”李辉笑道,“我建议你采用连锁店的方式。”

“连锁店?”沃顿双眼一亮,“像铁链一样?连锁?”

“连锁,是这样的。”李辉笑道,“如果你开了一个店,之后想在另一个城市再开一个店,两个店的规模,款式,价格,装饰都是一样的,比如说你进入了南京的连锁店,之后再进入镇江的连锁店,再走近京师的连锁店,你会现他们都是一样的装饰,一样的服务,什么都是一样的。你明白么?”

“我明白了就像爱德华的烤面包店一样”沃顿高兴的喊起来,“你说的和我的舅舅爱德华的面包店是一样的”

“很聪明,去做吧一会我让王秀楚将银子划给你。”李辉加上一句,“我建议这个连锁ji-院的名字就叫‘东瀛之花’。”

“好名字”先蹦出来捧臭脚的是徐有田,“有时间我也要去。”

“心我打折你的腿”李辉训斥道,“沃顿船长,你去办吧,我们有要紧事要谈。”

沃顿高兴的走出去,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从就想像自己的邻居本杰明格林先生那样开个规模巨大的娱乐场所,现在自己最大的愿望马上就要达成了,怎能不让他喜出望外?

议事厅内,李辉正在向手下面授机宜,今村秋野听到一半认识到这是和东瀛有关的,于是侧耳倾听起来。

等到他准备认真听的时候,李辉已经结束了宣讲,手下都走出去,各行其是。李辉叫过李俊和王秀楚,将编好的《游击教程》交到他们手里,“你们按照这个给我训练士卒,我要去东瀛进行一次大行动。”

“这个,大哥,凡事都要你亲力亲为,非主将之福也”王秀楚劝道。

“你能请得动朱舜水么?”李辉笑道,他从怀中拿出黄宗羲和方以智的书信,“告诉陆谦,金声恒必败,不去管他,只要密切注意战局,在二月的时候调集大批人手过去,咱们要尽量减少汉人力量的损失。”

“是”

“东山现在不要过度扩张,只在运盐河一线进行坚守,我会派大量的船只过来,约翰逊船长已经为我制造了十艘大船,这可是我们将来的宝贵财富。”

李辉登上船只,向码头上的人们挥手告别,李莹和黄素玉站在人群中,泪洒衣衫。

李莹转过头看了李莹一眼,勉强做出一个微笑,李莹也只是一笑,非常具有礼节性而不带半点感情。

海上起风了,海风吹得连飞鸟都张不开翅膀,只能顺着风向滑行,不知道要随风飘到何方。

李辉站在船头,看着渐渐消失的掘港,想起李莹刚才的表情,为什么那丫头会做出那个奇怪的表情?她望向自己的目光从来都是崇拜和爱慕,现在怎么变成淡淡的笑了?而且不带一点感情?

高元华走过来,站在船头,和李辉一起眺望海天一线,大船的风帆全张开,想着东面那个岛国驶去。

“大哥,咱们这次前往日本,所为何事?”高元华看了半天的风景,终于忍不住问道。

“灭了他们。”李辉的双眼一直盯着天上顺风飞翔的海鸥,慢慢说道。

“属下有一事不明。请问日本与我国为一衣带水的邻邦,为什么要生死论处?”

李辉转过头,双眼如炬,盯着高元华,高元华被李辉看得心里毛,低下头去不敢做声。

“罢了,你不会知道的。”李辉想和高元华谈谈甲午战争南京大屠杀等具有代表性的历史事件,后来转念一想,就算是说了高元华也未必会相信,毕竟他不属于我们那个时代的人,是不会明白那种饱受鬼子欺凌的切肤之痛的。

“咱们先要前往舟山邀请朱顺水,所以,对了你这航道弄错了吧”李辉忽然想起这个问题,喊起来,高元华一拍脑袋,“去松州啊”

“唉掉转头去舟山啊傻蛋”

“你又没说明白……”

……

张煌言正站在定海码头看着来来往往的船只,现在舟山情况良好,各地百姓纷纷来投,他也招揽了很多渔民加入抗清队伍,实力也在一天天的壮大。现在舟山军总数达万余人,声威壮大,旌旗蔽天,每天在海上操演海战,杀声震天,给人一种强烈的冲击。

“我舟山军军威大振,这都有赖于李仲卿的支持啊”张煌言冲身边王翊的叹道,“李仲卿乃不世人才,王兄若有幸,当和他做个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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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箭指东瀛(五)

第三十八章箭指东瀛(五)

“照苍水兄这般说来,我倒是真想见见这个李仲卿了。”王翊笑道,“这般英雄人物,不但以三千兵马破洪承畴四万雄兵,而且还做得这般精巧的刀枪,真是令王某佩服啊”

“王兄,说曹操曹操到,你看,那不是?”顺着张煌言的手指方向,王翊现一队船只正乘风而来,最前面的大船上一面火红的浴火凤凰旗正在猎猎飘扬。

“是伏波营。”张煌言认得伏波营的旗帜,急忙向伏波营的船队招手,在船上的李辉也现有人在向他们招手,所以大声喊起来。

等到了切近,李辉跑下船,一路紧走来到定海城下,张煌言的士兵大多认得李辉,急忙打开城门让李辉进城,而此时张煌言已经在门口恭迎。

“兄台别来无恙”李辉脸上挂着笑,来到张煌言面前,一把握住他的手,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般寒暄,王翊站在一旁,脸上带着笑容从侧面细细端详这个传说中的东山军头目。

“这位便是我舟山军大将王翊王将军,”张煌言热情的介绍到,“定勋,这位便是我时常和你提起的江北都指挥使李辉李仲卿。”

“原来是王翊王兄长”李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冲王翊一抱拳,“弟李仲卿,还请王兄多多指教。”

“客气客气”王翊紧走几步,全身的鱼鳞铠甲随着走动传来一阵阵哗啦哗啦的声音,站在李辉面前,看着这个面貌俊朗的年轻人,心中颇为感慨,自古英雄出少年,看来此话不假。

“弟在掘港与满酋血战,缴获一物,虽然不甚金贵,也可略表心意。”李辉冲后面一拍手,高元华急忙将缴获的洪承畴的那套黄金锁子甲捧上来,递给李辉,李辉转手献给王翊,“初次见面,没有什么好礼物,还请王兄不要嫌弃才是。”

“李兄,你这是……”王翊紧张的盯着这套放着金光的铠甲,连连摆手,“初次见面,就让仲卿好生破费,愚兄心中自是不安……”

“太客气了”李辉笑道,“我要谈起这套锁子甲的来历,王兄一定会收下。”

“哦?”张煌言和王翊齐齐惊讶一声,“李兄来”

“这套铠甲,乃是前月与汉奸洪逆老贼作战时缴获的,正是洪承畴披挂作战的那副铠甲。”李辉故作神秘的一笑,“如此说来,王兄不会不收吧”

“李兄东山军何其英勇竟然杀的洪贼割须弃袍,大有三国张绣之勇既然是洪逆老贼的”王翊终于笑了,“我当仁不让。只是少了一套靴子。”

“这个暂时寄存在洪贼手里,待到了时日,定要将他连靴子带人头一起奉上”李辉说道。

“好说得好”张煌言上前拍拍李辉的肩膀,“我等同心协力,定要将那无忠无孝无恩无义的洪亨九抓回来凌迟,慰藉先帝的在天之灵。”

“好”三只大手拍在一起,随即哈哈大笑。

对于张煌言和张名振以及阮进等人,李辉也都备了一份礼物,但是说实话这套黄金铠甲李辉是舍不得拿出去送人的,毕竟是错金的啊,怎么也能卖上一千两。

但是为了交下这个历史上号称“孤海三忠”之一的王翊,也就舍得了。

张名振听说李辉前来,急忙出衙门相迎,最近他的气色很好,李辉打了胜仗,他从心眼里高兴,毕竟都是抗清义军的胜利,不分彼此。

“张世伯,一向可好?”李辉双手捧上红缎子包裹的礼物,满脸是笑的寒暄道。

“听闻李兄弟捷报连连,将洪承畴杀得人仰马翻,老夫心中欢喜之至,每日以捷报佐酒,真乃人生一大乐事也”张名振捋着花白胡子,“快快请进”

手下亲兵接过李辉的礼物,张名振等人纷纷进入议事厅,分宾主落座,李辉坐在坐垂,显示舟山军对他的尊敬和推崇。

“此次前来,一是年关将至,加之我东山今粮食丰收,特来问问贵军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李辉说道,“其次就是来向朱舜水朱夫子请教,如何与东瀛搞好关系。”李辉说到这里,环视一圈,看着正在急切的眼光望着他的众人,“我已经与国姓爷谈好共同向日本借兵,助我们消灭满酋,匡扶社稷。”

“哦?李兄弟要向日本借兵?”张名振惊讶道,“日本人奸诈狡猾,鼠两端,不可深信啊”

“这个子自然明白,但终究是要试一试的。”李辉打断张名振枫言,说道。

张名振摇摇头,“好吧,阿四,去请朱先生来”

不一会,朱舜水来到,李辉往前挪了挪椅子,准备仔细看清这个传说中的明末名人的形象。

朱舜水今年四十九岁,身穿一件淡青色衣衫,头戴纱巾,脸上已经略显苍老之态,一副长髯胸前飘洒,双手缩在衣袖里,来到议事厅,向众人行了个礼,在右手边第三个椅子上坐下。

“楚屿兄,这位便是我时常和你提起的那位足智多谋,能征惯战的江北指挥使李辉李将军。”作为主人的张名振自然有义务介绍一番。

“原来你就是李仲卿”朱舜水笑了一下,“我总以为能以三千士卒大败洪承畴四万精锐的将军一定会是个须皆白的老头子,没想到竟然是个年轻的伙子哈哈”

大家也跟着笑起来,李辉站起身,双手抱拳,“后进晚辈李辉,给老夫子见礼了。”

“使不得使不得”朱舜水连忙伸手相搀,“李兄弟何必多礼?你我自是为家国天下,何必拘泥于那些俗礼?如此这般,便是折煞老朽了。”

“老夫子见教的是。”李辉唯唯诺诺道,朱舜水看着李辉一脸谦卑的模样,喜不自胜,当着众人的面,指着李辉说道,“将来复兴我大明江山者,必此子也”

众人又是一阵嬉笑,都是善意的笑,李辉竟像个大姑娘似地红了脸,虽然他总是自诩脸皮厚比城墙。

“看来这朱舜水对我的印象还不错。”李辉想到此处,从腰间将那把陆谦送给他的金错刀拿出来,双手奉上,“老夫子,初次相见,子以这把从敌人身上缴获来的金错刀相赠,还请老夫子不以卑鄙,手下此物,聊表晚辈一片心。”

“不可,这般贵重礼物,还请李兄弟妥善保管,将来好用这把刀为我多杀几个鞑子”朱舜水连连推辞,李辉心道这帮人真能装假,收下不就完了么,不收下我怎么求你办事啊

“老夫子,这把刀也是从敌酋身上缴获而来的。”李辉低头说道,“我华夏一族历来尚武,配刀剑练拳脚本是传统,再说这把刀缴获自仇敌之手,以此作为礼物奉献给家学渊源的长者自是最好不过,还请老夫子不要推辞。”

“好吧”朱舜水接过这把金错刀,拿在手里细细把玩,口中啧啧赞叹,“此刀乃是西域寒铁淬炼而成,上有云纹,看来定是削铁如泥的利刃。”

“没错,就是大马士革钢造的,没想到这老头还挺识货。”李辉暗暗念道,“这把刀的确削铁如泥,众位将军若不信,请拿刀来试。”

偏偏有好事者阮进,不信李辉的胡说八道,拔出腰刀来摆在桌子山,“李仲卿,你来试试我这把刀如何”

“好”朱舜水应了一声,拿着刀走到桌边,手里举着这把金错刀,用力一砍,只听“当”的一声,金铁相击,出震耳的脆响,再低头一看,那把腰刀上已经多了一道深深的砍痕,众人都是一惊,之后排起巴掌来。

“果然利器”朱舜水高兴的将刀塞进腰间,“老夫从此要弃文习武,做一个指挥将士征战沙场的勇将”

“哈哈”众人都哈哈大笑,朱舜水上下打量一下自己单薄的身子,也忍不住笑起来。

晚宴席间,李辉和朱舜水正式谈起去日本借兵的事情,对于这个问题,朱舜水也早有计划,但是一般的义军对此都不感兴趣。今天终于找到同盟者,心中自然高兴。

“日本现在文官派系的头目为关白一条昭良,而武官的派系头目为幕府将军德川家光,现在幕府势力庞大,处处压制文官,天皇已经成为傀儡,对朝堂文武派系之争作壁上观,所以这次咱们只要东去,定有斩获。”朱舜水如此介绍到。

“这个我也了解一些。”李辉笑了笑,“日本的天皇已经基本被挂在墙上了,现在掌握实权的是幕府,幕府对整个国家的军队拥有统治权力,而文官集团对此并不服气,所以他们时时刻刻都在准备对幕府进行反击,继续统治日本。”

“李兄弟说的很对,”朱舜水点头称是,“日本战国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但是国家依旧掌握在幕府将军的手里,幕府将军对手下的大名进行拉拢,拉帮结派,想长时间的控制国家,而有识之士们对此异常不满,时时刻刻都想着要颠覆幕府,大政归还于天皇,所以也是多方联络倒慕势力,积极运作,我就见过很多这样的热血青年。”

李辉笑而不语,过了半天才问道,“不知朱老夫子对日本人怎么看?”

“日本国民?”朱舜水愣了一下,俄而笑道,“老夫也曾在日本观察风物多年,现其国民凶狠好斗,不尊王化且总是自以为是,但是礼数周全,做事认真,又常常陷入死角不能自拔。”

“说得对。”李辉想起日本明治维新之后全盘西化,不但全面学习西方的科学文化,连西方的各种糟粕也都学过来,一股脑连窝端,不知是缺乏判断力还是岛国固有心态。

“对于日本这个国家,我认为要将他打造成我们义军的原料基地和大本营,所以我们需要一个混乱的日本,一个战乱不断的日本,一个再次陷入列国纷争与混战的日本。”李辉看着朱舜水惶惑的表情,慢慢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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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箭指东瀛(六)

第三十八章箭指东瀛(六)

“李,李兄为何如此?”朱舜水对李辉这种非常偏执的态度表示不解,“倭人与我华夏子民都是赤子,有很多倭人亦是我们的一奶同胞,如果日本陷入混战,苍生何辜,于心何忍”

“老夫子,不知你有没有看过《推背图》?”李辉开始顺嘴胡诌,“《推背图》第三九象壬寅巽下兑上中所见便是一轮红日冉冉东升,预示着日本侵华,我中华当有灭国灭族之祸啊”

“说笑吧”朱舜水睁大了眼睛,“那《推背图》,愚兄也曾推演过几次,这三十九卦,三十九,三……”

“三十九卦,颂曰:十二月中气不和,南山有雀北山罗。一朝听得金鸡叫,大海沉沉日已过。”李辉流利的将第三十九卦背诵出来,“鸟无足,山有月,便是一个‘岛’字,十二月中气不足,便是六月份,正是岛国将于六月之时大举入侵我中华。而‘一朝听得金鸡叫,大海沉沉日已过’便是说此祸患将在鸡年荡平,到时候击败岛国,重振我汉人河山。”

“如此说来……”朱舜水以酒水在桌子上画了半天,最后慢慢坐直身子,手指尖弹掉剩余的酒水,长叹一声,“看来这乱象已在大唐之时便已定好,我等怕是无能为力了。”

“后进晚辈,有话想说,不知朱老夫子肯允许否?”高元华站起来,朱舜水看着俊朗丰神的高元华,心中赞了一声好,点点头,示意他可以表意见。

“倭寇地狭,人多,粮少,而其民又喜好宣yin,加之倭人好勇斗狠,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相向。”高元华朗朗说道,朱舜水连连点头,“日本孤悬海外,地震频,海水暴风时来侵袭,百姓困苦,现在他们穷困,尚不能成为我中华劲敌一有强援相助,或者有明君登基,要的目光就要放在咱们赤县神州,到时候兵灾连绵,可要重演胡虏入华之祸了”

高元华偷眼看看李辉,李辉不经意的点了一下头,他这才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继续说道,“但凡胡虏入华,对我华夏子民无不是斩尽杀绝,古有五胡乱华之痛、安史之乱、后来又有蒙古鞑靼南下,杀戮我民,抢掠我地,虽胡虏无百年国运,但终究会让我九州之地血流成河,流血漂橹,赤地千里,十不存一。不知正如今日满酋之乱,不知列位意下如何?”

朱舜水听到此处,结合现在的情况,惊出一身冷汗,“照这位兄弟所言,这日本便是我中华百年之后的强敌啊”

喝酒取乐的众人不知什么时候都放下了杯子,静静地听高元华的演说,高元华一看大家都在侧耳倾听,不由的来了兴致,“对付东瀛的最好办法就是占领东瀛,役使其民,让他们永远尊于王化,不生叛逆之心。日本岛屿虽然物产不丰,但是多有金银铜矿,以我东山军为例,现在我们的全部开支都依靠占据在东瀛的银州银矿,这个列位或许也有耳闻吧”

“是啊”张煌言应了一声,对于这个,没有谁比他更清楚的了,毕竟是合伙人嘛

“所以说,咱们必须要马上解决这个问题,不能将这个祸患留给子孙后代。”李辉站起来表态,“不希望各位出兵援助,毕竟日本现在的实力也很强,我只希望各位不要干涉我的行动,为了我华夏子孙能够不被杀戮,不被那帮萝卜侮辱,就算拼尽我东山军全部百姓都值得”

在场的很多人对李辉的表态表示赞赏,什么是为了家国天下毁家纾难,这就是但是他们并不想出兵,尤其是王翊和李天翔。

“不值得。”他们说。“我们现在的敌人是满酋,而不是那个穷困的岛国,偏师远征乃是兵家大忌。”

也有支持者,张煌言就是坚定的支持者,自从他看到每个月从松州运来一万两银子的时候,心中早就准备在这个的岛国上多开几个矿场了,皇汉主义么,汉人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朱舜水也被高元华的一番话打动了,既然如此,我们应该给这些鬼子们制造点麻烦,这就是均衡战略,你们蓬勃展起来就要欺负我们,与其坐等你们强大来欺负我们,倒不如趁着我们强大的时候去好好欺负你们。让你们展壮大?谁都不是傻子。

这也许就是英国的“大陆均衡”战略的东方翻版吧。

商议已毕,李辉带领士兵们回到大船上,夜色如水,他躺在船舱里,心情烦躁的想着心事。

“大哥,朱老夫子来了。”高元华从甲板上跑下来,李辉一听是朱舜水前来拜访,急忙起身相迎。

“李兄弟,你说的很对。”朱舜水点头道,“我可以帮你,在日本我有很多的朋友,但是我只求你不要杀戮过甚,圣人也是这要教导的。”

“好”李辉点头道,“其实这个计策我早就和黄宗羲黄老夫子订好了,还有郑家国姓爷,我们联手,一定能消除祸患,同时占据……嘿嘿,银子。”李辉终于暴露出自己的本来目的。

“不如咱们这样这样……”三个脑袋凑在一起,围着一盏孤灯,偶尔被燎到眉毛也不在意,只是在纸上指指点点,画着各种只有他们自己才看得懂的符号。

……

前面就是松州了,早就得知李辉要前来,张翼带领一批官员来到码头迎接,大家许久不见,自是格外想念,热情的寒暄一番,李辉将朱舜水介绍给大家。

约翰逊紧走几步来到李辉面前,“亲爱的统帅,我们的明灯,愿上帝保佑你”

“我的工程师阁下,不知道我的船制造的怎么样了。”李辉笑道,“希望我可以很快的拥有足够的船只为我运输货物。”

“当然,这个并不是一个遥远的梦想。”约翰逊指着远处停泊的一排船只,上面还未安装风帆,“那就是我为你制造的捕鱼船,希望他们可以帮助你训练优秀的水手,也帮你获得更多的鱼作为我们的粮食。”

“非常好”李辉看着那些船,数量在十艘以上,“可是我要的战船呢?”

“没有足够的大炮,你的战船不过就是一群没有牙齿的雄狮。”约翰逊说道,“只要有足够的铜矿,铁器,树胶和原料,我就可以为你制造出世界上最大最强悍的战船,那将是世界上的一个奇迹。”

“希望你的这个愿望能够早日实现。”李辉总结道,“好了,咱们进城去谈吧”

现在看来,松州的展前景不错,至少有足够的造船所用的木头,附近的两座山已经被砍平了,山上光秃秃的,留下一条条被雨水冲刷出来的巨大沟壑。

对于这样的水土流失,李辉甚至感到一些报复的快意,鬼子,谁让你们当年在鄂尔多斯草原上放牧山羊破坏我们的草场来着,这回也让你们尝尝这环境破坏的滋味。

松州的变化不大,要说变化,最大的就是挖出了深达五尺的护城河,将附近一座山上的溪流引过来,注入护城河中,作为屏障。

从松州通往银州的路上,修建了大量的沟堑和鹿寨,还有很多木石结构的碉堡,里面由士兵们操纵大风弩进行防守。

“日本人常来袭击么?”李辉问道。

“是啊这个月总共来了三拨,每次都是上百人的队伍,”张翼介绍道,“我们通往银州的路上也被袭击了好几次,幸好银州和松州之间有海峡相隔,要不然保不准他们会杀到银州去。他们都是些山匪,并不强悍,但是我现他们好像有人支持。他们使用的羽箭都是一样的规格,很明显都是一起生产出来的。”

“那一定是有人盯上咱们了。”李辉皱皱眉,指着附近的一座山,“在那座山上修建一个前进哨,随时注意敌人的动向。”

张翼不满的嘟囔了一句,李辉没有听清楚,但是凭脚趾甲想都能猜得出这是张翼在牢骚,“有什么困难么?”

“对面那座山山势陡峭,军士往来颇多不便,而且山上有大量的毒蛇,不是末将无能,看不出那座山的重要,而是实在不便啊”

“哦?那好办了,就在山上摆上几百个草人,记得弄得真一些,吓唬吓唬那帮胆敢来骚扰的日本鬼子。”李辉如此建议道。

“好,属下稍后就去办。”张翼点点头,李辉没有言语,站在城墙顶上向远处眺望,过了好久才走下城墙,回到住处休息。

一个瘦削的日本人站在院子中间,旁边的石鼓上坐着的正是朱舜水。只见那个日本人神色谦卑,两只手不停的颤抖,似乎很激动的样子。

“石原君,这封书信就是我给一条昭良大人的亲笔信。”朱舜水从怀里拿出早已经裱糊好的信封递给他,“只要你将这件事办得圆满,你要做我的记名弟子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真的?”石原双目放光,“谢过恩师”

“快去吧”朱舜水看着面上微微带笑的李辉,一摆手,那个叫石原的日本青年站起身,冲朱舜水拜了一拜,转身健步如飞,跨上一匹毛驴,向远处跑去。

“这文戏我已经唱足了,现在就要等你的武戏了。”朱舜水笑道。李辉并不答话,招手叫过今村秋野,“今村,你现在便是我东山军驻日本屯田军千总世袭旗官之职”

今村激动得差点没一下坐在地上,拍拍屁-股站起来,“多谢侯爷,多谢”

“不要谢我,我还有事要你去办。”李辉也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交给今村秋野,“你现在马上启程前往江户,将这封信交给幕府将军德川家光。”(求月票,继续,坚持不懈)

第三十八章 箭指东瀛(七)

第三十八章箭指东瀛(七)

“幕府将军?”今村秋野心脏跳得都快爆开了,这辈子他还没资格去拜见幕府将军呢现在就要以东山军的全权代表的职位去拜见传说中的幕府将军,令他受宠若惊。

“我的位置是很卑微的,”今村多少还有点自知之明,“是不能去拜见尊贵的幕府将军的。”

“这个嘛”李辉沉吟一下,“我送你一队卫兵和印章虎符,就当是你身份的凭证了。”

“多谢侯爷”今村很夸张的趴在地上给李辉磕了三个响头,李辉笑着摆摆手示意不必如此。

眼看着今村率领二十个东山军骑上毛驴向远处走去,李辉突然想起鬼子进村的场景,不过当时的鬼子不骑驴,都开着挎斗。

“看来今村还是有点官架子的。”李辉对高元华说道,“你看那家伙雄纠纠气昂昂的,倒真像个出外巡游的大人。”

“或许吧”高元华一笑,“大哥,人手准备好了,咱们先去拜访哪个?”

“当然是肥后藩的大名,毕竟是咱们的邻居嘛”李辉说道,“和他们成了盟友,将来或许能帮咱们挡枪也不是不可能的。”

“好”高元华自去准备船队,目标九州岛肥后藩府熊本县县城。

李辉从一千名士兵中挑了三百人作为随行,他本意并不是去作战,而是去和谈,既然是和谈就用不着带领太多的士兵,要不然人家会对他的目的产生歧义的。

“这个大名叫什么?”

“好像是叫什么藤野十四郎。”张翼答道,“他们在上个月还率领手下士兵对松州进行进攻,咱们只带三百人前去,不是去送死么”

“咱们有大炮啊”李辉指着船上那些巨大的铁疙瘩,上次在洪承畴手中缴获的一百门红衣大炮中有二十门被安装在载重量较大的船只上作为舰炮使用,正好利用这次难得的机会试试这些大炮的威力如何。

“我们怀揣着和平的梦想,我们传播友善与真爱。”李辉如此解释道。

当然要是太过火的就要用炮好好教训一下,毕竟人不能太猖獗,太猖獗容易挨揍的。

大船很快驶过长崎半岛,(现在已经该改成松州半岛了),穿越有明海,一路东行来到熊本县城之下。

熊本县城紧靠海边而建,依海傍山,地势易守难攻,如果真的要强攻的话一定会费一番力气。

“好了,可以喊口号了。”李辉将带来的一个懂得汉语和日语的双语种人才——钟正推到了前面。

钟正这个名字虽然和后来一位叱咤风云的历史人物的表字很相像,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拥有人家的智慧和手腕,等到他喊出两嗓子之后,李辉便觉得这个很好的名字真是安到了猪身上。

钟正冲着城头喊了两嗓子,都是日语,对于李辉这个留过西洋而没有留过东洋的人来说一窍不通,等到钟正喊完之后,对面的城墙上立刻窜出无数身披竹甲的日本萝卜,不由分说一排火枪就打过来。

李辉大惊,他马上拽过钟正,“你子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我说的是你们被包围的,识相的马上出城受死。”钟正一脸无辜的解释道。

“真是猪一样的傻蛋”李辉骂了一声,算了本来也没想着兵不血刃就能和谈成功,正好试试这大船载重炮的威力如何。

日本人看到不知从哪里来的舰队,慌慌张张的跑上城墙,依托城墙以及上面的瞭望口和射击孔向下射弓箭,有些箭头上捆绑着火棉,呼呼燃烧,钉在冲在最前面的舢板上,烧得呼呼作响。

“把那些前去观察的舢板收回来。”李辉下令道,“准备红衣大炮,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李兄弟……”朱舜水瞅瞅情况,摆摆手,“若先以言辞劝之,或许有所变化,于我军亦有益处……”

“朱老夫子客气了,以后就叫我仲卿就是。”李辉笑道,“我军早有谋划,定能让这藤野十四郎乖乖打开城门,将我们迎进城去。”

朱舜水皱皱眉头,没有多说,李辉见他没有异议,便下令准备炮击,自己则走下旗舰巡风号,坐上一艘船,向队伍后行驶而去。

“李仲卿怎么走了?”朱舜水更加惊讶了,“交战关头,主帅擅离职守,这仗如何打得?”

船上的士兵都没有理他,只顾将炮弹装到炮筒中,准备射。

“轰”一声巨响,熊本县城正南门的城墙猛的晃了一下,随即大量的泥土簇簇下落,最外层的塀墙被砸出一个巨大的漏洞,依稀可以看到里面的泥土。

“继续”船上的一个头目高举令旗,接连不断的进行炮轰,将熊本县的城墙打得千疮百孔。

朱舜水无所事事的站在船头,看着士兵们来来回回搬运用脱脂棉包裹的火药包和铁球,他突然觉得这场战斗没有他什么事,作为一个比较好动而且积极的民族主义分子,他想起一句话“百无一用是书生”。

“这位哥,你们的旗帜怎么改了?”朱舜水一抬头,现东山军舰队的船只桅杆上竟然换下了旗帜,这面旗他认得,正是正是四国岛上日向藩大名吉野多三的飞虎旗。

“嘿嘿,上头让咱们这么办,咱们就这么干着。”兵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兄弟们,加紧干啊看到红色焰火就撤”

“嗤咚”一个巨大的红色烟花在海面上炸开,东山军士兵齐齐的停止炮击,大船转向,后队变前队,向遥远的海面退去。

熊本县派出自己的舰队进行追击,但是没走多远就看到一片挂着东山军旗帜的船队从远处驶来,正在和刚才攻击自己的日向藩的船队进行作战。

“呦西,是他们救了我们”藤野十四郎摸摸胡子,看着渐渐驶近的船队,一拍大腿,“兄弟们,我的武士们,是这些人救了我们”

站在一艘大船上,李辉指着远处的熊本县城,向高元华滔滔不绝的介绍行军布阵用巧的计谋,“咱们先扮成他们仇敌的样子,打着他们的旗号,之后咱们再将他们赶走,这样咱们就可以凭空取得他们的好感。”

“扮白脸,之后扮红脸?”高元华有些明白了,“那咱们要不要将这个办法全面推广,让鬼子们乱起来?”

“必须的,要么不做,要么做绝。”李辉使劲握了一下手心,“让他们相互猜忌,相互攻伐,一个混乱贫穷的日本是符合我们东山军的根本利益的。”

熊本城方向开过来一艘装饰颇为奢华的朱印船,藤野十四郎在船上向李辉的船队连连招手,李辉见状,笑了一下,“靠过去,和他们好好谈谈。”

藤野十四郎跳到李辉乘坐的乘风号上,一见到李辉就一躬到底,“我的恩人,你是我的救星,感谢你真诚的援助,我藤野十四郎至死不忘”

“说得很好。”李辉有些纳闷,为什么有这么多会汉语的日本人,难道这就是优秀文化对劣等文化的向心力?

越是文明昌盛的国家,它的语言文化传播的也就越广泛。我们可以从英语的全球性传播上看到这一点。

“不必客气。”李辉将身穿亮银铠甲,头戴牛角盔的藤野十四郎伸手搀起,“我们是大明军队,东山军,这个名字你或许应该听到过。”

“东山军?”藤野十四郎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是很快就被一种惊喜的表情取代,“你们可是占据,不,是治理长崎的汉军?”

“说得对,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李辉笑道,“你们的熊本县和我们松州联手,定能在四国岛方面打开一个良好局面。”

“什么良好局面?”藤野十四郎实在听不懂李辉的话,这并不是因为汉语的博大精深,而是他根本没有想到李辉的胃口。

“你难道忘记了么?”李辉指着茫茫大海,“日向藩的吉野多三已经向你开战了,多亏我赶来的及时一……”

“是啊”藤野十四郎被李辉点醒,狠狠的瞪圆眼睛,“该死的吉野,我不去招惹他,他反过来攻打我,我要是个君子,一定要去报仇”

“君子要去报仇?”李辉皱皱眉,看来这鬼子的思维和正常人真的很不一样。

“都怨我啊”李辉沉痛的以手遮面,“吉野上次来说要向我东山军购买大船,我还以为他买船是用来打击海盗的,没想到竟然用来杀戮善良的老百姓,作孽啊”

高元华看着李辉一脸沉痛的模样,想笑又不敢笑,只好清清嗓子,使劲忍住,“藤野大名,现在我们侯爷对吉野多三的行径非常愤慨,所以我们才领兵前来,将他们打败。也算是救了这熊本城的老百姓。”

“多谢了,多谢了”藤野十四郎又冲李辉深鞠一躬,“还请侯爷前往熊本做客。”

“好”李辉在高元华的手心拍了一把,高元华会意,跳上另外一条船准备余下的事情,李辉自和藤野十四郎前往熊本县做客。

为了迎接李辉这名贵客,藤野十四郎派出自己的亲卫军在熊本县城的门口列开阵势,接受李辉的检阅。

李辉一面和藤野十四郎寒暄,一面偷眼观瞧他们的军队,虽然有几个全身黑色,身带长短太刀的忍者武士充场面,但是大多数都是当地的农民,很多人的裤腿上还粘着泥巴,脸上憨厚的笑着,没有一点所谓的军威。

“就这样的军队……”李辉暗笑,我东山军三个队就能将这个熊本县城拿下。他现在有些后悔为什么没有将熊本县城一举拿下。

两个人穿过一条石板铺成的路,也是熊本县唯一的一条主干道路,来到一座具有具有典型日式风格的建筑前,藤野十四郎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郑勇抢先一步跑到大门口,推开,之后站在门口,站得笔管条直,威武异常。

第三十八章 箭指东瀛(八)

第三十八章箭指东瀛(八)

(继续求票)李辉昂头挺胸,跨步走进大门口,藤野十四郎像个跟班似地一路跑追着李辉,不像主宾,倒像主仆。

“藤野兄何必这般客气”李辉看着满桌子的饭团子紫菜生鱼片,还有两杯清酒,装在竹筒中,看上去倒有一番景致。

“我的朋友,要不是你及时出手相救,我们美丽的熊本县就要被吉野那个混蛋占领,老百姓美好的生活就会停止,重新陷入到杀戮之中,作为这个城市的统治者,我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生。”藤野十四郎义正言辞,看上去倒有点救世主的味道了。

“恕我直言,以贵军的实力,怕是很难和吉野那条疯狗相抗衡。”李辉笑道,开始推销武器,“我卖给吉野三十门佛朗机,还有好几艘二百料的战船,这并不是我的本意,但是万一敌人用我的那些坚船利炮打过来,我想你们这的熊本县城坚持不了多久的。”

“请侯爷帮助我们”藤野十四郎被吓出一身冷汗,“我们也需要先进的火器。”

“这个……”李辉开始沉默,这是商业战争上非常常用的一种伎俩,只要是略微有点智商的人都知道这是提价的暗示语。

“我们的大炮是一千两银子一门,一艘船是五千两银子。”李辉沉默了半天,看着藤野急得红的脸,终于爆出了底价。

“我看到贵军有很多泰西人的燧枪,想必都很贵吧”李辉循循诱导,“如果你们考虑提升士兵的战斗力,我想我可以给你提供给一些帮助。当然我的士兵需要吃饭,需要俸禄的。”

轮到藤野十四郎沉默了。

“如果你想购买的话,我可以为你减价,算了成本价抛售吧”李辉一脸心痛的样子,“每门炮六百两银子,一艘二百料的战船四千两银子,这是成本价了,不能再低了。”

藤野十四郎端起一杯清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哈了口气,一脸愁容,“我们的熊本县人口虽然多,但是耕地很少,百姓要用银子去别的地方买粮食,我们熊本县一向以捕鱼为生,并没有多少的银子,除了铜矿。”

“这个嘛”李辉托着下巴想了一会,“不如你把熊本县的铜矿山卖给我,我免费赠送给你十艘二百料战船十门大炮,其他的全部配套,你看如何?”

藤野抬头看看天花板,又低下头来看着地面,最后眼光停在桌子上,端起一杯酒,来回转着酒杯,长长的叹了口气,“铜矿是我们熊本经济支柱,负责为我们大日本帝国提供足够的铜矿输出。要是没有铜矿,奈我熊本三万百姓何?”

“这个不必忧虑,我们会给你们补偿的,这样吧,一个月给你们提供三万两银子,同时我还负责给你的军队提供装备,将你们的军队打造成一支装备最为精良的百战之师,你意下如何?”

藤野十四郎听到此处,喜不自胜,击节赞叹道,“多谢我代表熊本全城百姓谢过侯爷了拜托了”

李辉心里也在盘算是不是赔本了,于是他提出要去铜矿,藤野十四郎欣然应允,带着李辉走了十多里的路,终于来到铜矿上,看到来来回回的矿工正在不停的搬运矿石,围绕矿山都是冶炼的炉子,开采出来之后马上进行冶炼,最后产出红色的铜矿。

“希望您能够善待这些矿工。”藤野十四郎早就听说李辉对待松州银矿的矿工残忍至极,动辄杀人,所以很担心的说道这句话。

“这个请你放心。”李辉看着码成一摞摞的铜板,眼珠都要掉下来了,黄铜啊,制造大炮的重要原料,制造枪弹,机轮,活塞等等的重要原料,良好的导电材料,军工业的命脉啊今天就这样摆在我面前,怎么能不让我激动?

“太好了”李辉忍不住说了一声,把藤野十四郎吓了一跳,这家伙要杀人?他一脸紧张的看着李辉和他身后那三十个面色冷峻的士兵,这些人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从他们手上厚厚的茧子就可以看得出来。

“你地放心,我一定会善待他们的。”李辉点点头,“我们东山军希望和你们结成联军,帮助你们打败各地的强藩,为熊本的老百姓创造一个良好的生存环境。”

“现在幕府将军已经统一日本,想必那些强藩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来进攻我的熊本。”对于这个问题,藤野十四郎还是有一定信心的。

“话虽这般说,但是今天来的明明确确的是吉野多三的船队。”李辉不失时机的敲打道,“防人之心不可无,还请藤野兄多多防备。”

两个人正在谈论,远处传来一阵阵呐喊声,两个人放眼一看,远处的山坡上冲下一群身着夸张竹甲的日本兵,打着旗帜,正在向熊本县方向冲过来。

“是萨摩藩的士兵”藤野十四郎大惊失色,“他们怎么会来?快敲大钟,召集勇士们作战”

旁边一个士兵急匆匆跑向城里,城中有一座钟楼,上面有一口铜铸的大钟,作为送紧急信号的武器。

熊本县城的百姓们顿时乱作一团,许多百姓们抄起农具冲到前面,不到一刻钟就集中的三千人,在城北门列阵,迎接敌人的到来。

李辉和藤野十四郎也急忙撤回熊本县的北门,两方已经开始交战了。

“慢”藤野十四郎挺身而出,大声喊起来,连串的日语说得李辉头晕脑转,语不但快而且慷慨激昂,听上去如同吵架一般。

“该死的中村,你来到我这做什么”

对面走出一个身穿铠甲的人,众人纷纷给他让道,分明是个头领:“藤野十四郎,你这个背信弃义的人为什么要来攻打我?”

“去攻打你?”藤野一头雾水,两眼摸黑,“我一直在我的熊本县安抚百姓,跟们没有出兵去攻打你,而且我手下的将领们也都在熊本县,根本没有走出熊本县半步。”

“胡说”对面那个身高不及五寸的矮个萝卜大声嚷嚷起来,“你们的舰队明明是打着自己的旗号前来的,这不是”

说着将一面旗帜扔在地上,藤野急忙派遣一个士兵前去将旗帜捡起来,拿到他的眼前。

藤野一看,倒吸一口凉气,这真的是我熊本县也是我肥后藩的黑乌鸦旗,为什么会跑到对方那里去?

李辉看着他手里的那面旗帜,直摇头,看来这些老太太的绣艺还是没有提升多少,悲剧啊

藤野十四郎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切的源头都在他身边那个笑得阳光灿烂人畜无害的青年人身上。

……

高元华顺利的完成了对萨摩藩府鹿岛的炮击,顺带着抛下两艘船,留下一点熊本县的证据和旗帜,又开始扬帆北上,挑拨其他大名之间的战争。

“大哥这一番谋划,这日本怕是要大乱了。”高元华端着一张航海图,这是从李辉那本穿越带来的无上法宝《世界地理图册》上描绘下来的,有了这个法宝真是好,在海上航行能避开险滩礁石,顺着洋流和风向顺利行驶,一帆风顺。

前面就是日向藩的地盘,高元华对准宫崎县城一顿炮轰,扔下某个藩国的旗帜继续向前跑,一路连杀带轰,最后杀到四国岛附近,将土佐等藩一顿乱轰,抛下丰前藩的旗帜逃之夭夭。

……

整个西部日本已经乱翻了天,各藩之间规模的战争此起彼伏,眼看一场混战即将开始。

在李辉的策动和鼓励下,藤野十四郎毅然决然的和萨摩藩进行战争,李辉向他拍了胸脯,要以东山军全部实力全力支援藤野的作战行动,并迅从崇明兵工厂运来数千根长矛作为承诺。

在李辉的支持下,一直对统一九州岛抱有野心的藤野十四郎终于迎来了事业的第二个春天,开始整训军队,积极攻城略池,意气风的要把整个九州岛纳入囊中。

“他们不是傻子,要是有一个明白人出来挑明,那么他们就会将矛头对准我们。”李辉笑着对高元华说道,“但是我们也不是傻子,我们可以买凶杀人。”

“怎么买凶?”高元华正坐在藤野十四郎的书房里喝茶,没想到这个日本人的房间里会有如此多的汉文书籍,这让李辉有些汗颜,但不久之后就释然了。

因为李辉在书架上现为数众多的《三国演义》、、《灯草和尚》等等启蒙性书籍,而且从翻阅的程度上看,这几本属于被仔细熟读的类别,书角已经被翻得起了毛边。

“这个咱们应该理解。”李辉看到高元华惊讶的眼神,解释道,“日本民风本来如此。”

过了一会李辉现不对劲了,高元华捧着竟然津津有味的读起来,喊了几声也不见答应。

“元华,放下,听我说”李辉抢过他的书,“郑勇,去把藤野十四郎叫进来”

三个人凑在一起,藤野十四郎很谦恭的给高元华这个曾经用重炮轰击自己的敌人行礼,高元华谈笑风生,如没事人一般。

“藤野兄,我看你的军队中有很多身手很好的刺客,你为什么不把他们组织起来,加以利用呢?”

“那些人都是我军的主力,是勇敢地武士,是忠于我和我的藩地的勇士”藤野吹了一通,“不知道李侯爷怎么要将他们组织起来?”

“我说的是,暗杀。”李辉伸手做了个砍头的手势,“与其组织大军和他们作战,倒不如派遣精锐刺客前去暗杀,干掉他们的领,这样鸟无头不飞,自然也就土崩瓦解,咱们也可从中渔利了。”

“我们是堂堂正正的勇士,为什么要去偷偷杀人?”藤野还是绕不过这个弯子,“那不是光明正大的手段。”

“你可读过我中华的兵也。’‘以正和,以奇胜’,所以咱们要用间,用谋,用杀,你想损失一个百人队还是损失一个刺客更划算?”

大明一朝,说繁盛,世所罕有。百姓喜读书,尝有《三国演义》、《水浒传》等书流于市井,妇孺村愚亦熟知。时太宗皇帝登临,有人作《太祖轶事》、《破南京》、《战三秦》等书,言太祖故事。大臣言忤逆,请禁之。太宗淡然,曰太祖生前立誓,不杀儒,不**,开言论,行民主。今日有此书,当合太祖之愿遂告太庙,以诸书焚之,寄予太祖之灵。于是民间著书甚众,有书局名起-点,为业中翘楚,盗版亦大行其道。

《华录》书籍

第三十九章 扶桑变乱(一)

第三十九章扶桑变乱(一)

“我想还是损失一个刺客。”藤野终于想通了,“九州岛有著名的关西武士会,他们专门培养刺客,暗杀别人。只要给他们足够的银子,就可以杀掉任何人。”

“任何人?”李辉很诧异,“包括天皇?”

“完全可以。”藤野舒服的靠在椅子背上,慢慢说道,“只要给他们足够的钱。”

“那就好办了。”李辉拍了一下手,“我再资助你一万两白银,只要杀掉几个重要的大名,将四国和九州岛的水趟混,咱么也好乱中取事。”

藤野十四郎应了一声,得到李辉对他的承诺之后,走出屋子,去和刺客们进行联系,屋子里只留下高元华和李辉。

“大哥,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接下来?”李辉喝了一口茶,将茶杯放在桌子上,些许茶水溅出来,将竹木的桌子沾湿,李辉的手指沾上一点茶水,在桌子上画开一个东亚的简易图。

“你来看,”李辉指着桌子上的那副简易地图,“这里是朝鲜,这里是台湾岛,这里就是我们的江北,如果我们想获得原料产地和一个安稳的后方生产基地,就要占据这个九州岛。”

“为什么我们不去攻占台湾?”高元华问出一个很有深度的问题。

李辉拍拍手,赞了一声,但是并不代表对此表示赞同,“元华,你且来看,这台湾岛地处大洋要冲,又和咱们隔着个郑成功,郑成功一向视福建为其禁脔,断不能容咱们插手台湾,到时候咱们强攻不下,恐怕会被人断了粮道啊”

“大哥,你说咱们最近运输船屡屡遭袭,究竟是谁干的?”

“除了施琅,还能有谁?”李辉咬牙骂道,“打不死的贼坯,我真后悔当时没有一刀砍死他。现在留下个祸患,给咱们造成了极大的麻烦。”

高元华换了个舒服的坐姿,“要不我率领舰队将施琅的海上船队干掉,省得他们总是像一群苍蝇似地嗡嗡乱叫。”

“现在还不是时机,等到了时机,我会让郑成功亲自清理门户的。”李辉的手指在桌子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将已经慢慢变干的地图全部圈在内,他叹了口气,“元华,只要我们打下这样一个大大的圆,我们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高元华看着李辉的动作,笑了一声,不再言语。

……

藤野十四郎已经和关西武士会取得联系,对方开出的价码也很公道,杀一个大名,三千两银子,杀一个武士,三百两银子,杀一个从四位下的大弁需要一千两银子,官阶每高一级,就要相应的多一千两银子,当然杀掉关白和幕府将军的活他们是不接的,毕竟风险太大,不符合投入与产出比。

“为什么杀一个“守”级别的大名要比更高级别的大牟贵上三倍?”李辉记得这熊本县最高长官也就是日本九州岛肥后守,守业大名藤野十四郎是从五位上的官衔,按理说和大牟之间的级别不过差了一层,怎么待遇上会差上这么多?

“因为一般的大名手下都有家兵,有些兵力十分强悍,非常难以得手。这些大名拥兵自重,割据一方,所以幕府将军大人才会定下大名每两年前往江户朝觐一次的规定。”藤野十四郎如此解释道。经过和李辉十多天来的相处,他已经认定李辉是个好人,不折不扣的国际主义者,大大的良民。

“这样啊,那好了,咱们先干掉肥前,丰后等几个,还有这个,这个……”李辉不停的在纸上写着这些藩地大名的名称,三个人挑挑拣拣,最后决定先拿最靠近松州的筑后藩开始,铲除这个松州城北面的威胁。

“我们专门挑那种没有子嗣的而且夹在几个强藩中间的那样的大名进行暗杀。”李辉拍打着桌面,悠然说道,“这样就会上演几个大名为了争夺藩地的战争,等到他们斗得几败俱伤的地步时,咱们再出手。”

“可是我想我们现在是不是要先料理掉那个该死的萨摩藩的中村一郎?该死的他现在还在和我们进行作战。”

“好吧”李辉在纸上又添了一个名字,递给藤野十四郎,“按照上面所列的名单,总共是七个大名,总共是两万一千两银子,好了叫他们来取钱吧”

冬月二十,筑后藩大名上角宁村(前文上角利一之子)被人砍死在自己房间里,冬月二十六,丰前藩大名美空寺人被人勒死在歌姬馆,大年三十,长门藩大名横六正二被活活闷死在自己的房间,死相极为恐怖……

接连不断的暗杀事件将幕府将军德川家光的神经弄得脆弱到马上就要崩溃,他知道这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但是不知道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有这样的实力,在短短的一个月内就做掉了七名割据一方的大名,这背后的目的又是什么?

德川家光虽然已经成为日本幕府将军,在理论和实际上对日本的各方势力都有控制权,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能操纵全局,将全国数十个割据大名掌握在手中,毕竟像丰臣秀吉和德川家康那样的人才已经成为过去式。

心烦意乱的他扔下这些情报,门外报事的急匆匆跑进来,趴在地上给德川家光磕头,“外面有一个叫今村秋野的人前来求见。”

“今村秋野?”德川家光对这个名字似乎有点印象,好像以前是一起在京都读书的那个纨绔吧

也好,老友相见,好好聊聊吧德川家光想到此处,一摆手,“让他进来”

今村秋野很有范儿的带着自己的一队卫兵趾高气昂的在将军府门口摆开阵势,不知道的还以为讨薪的,纷纷绕行,今村非常得意,看来以这种身份前来探望老同学还是有点面子的。

“老同窗,好多年不见”德川家光也是心情烦闷,竟然亲自出门迎接,正好透透空气,今村秋野当场就震惊了,人家是谁啊,幕府将军,说白了就是大日本帝国的土皇帝,今天竟然亲自迎接我,这是多么大的面子啊

“还好还好”今村连连点头,“将军大人身体一向可好?”

“还可以。”德川家光苦笑一声,“请进。”

“好”今村秋野受宠若惊,走上台阶时差点摔了跟头,他抬头冲高高站在台阶上的德川家光一笑,德川也笑了,神情倨傲,看着今村的目光中有些鄙夷,也有下玩味,似乎眼前的不是一个所谓的同窗,而是一只正在拼命讨好他的猴子。

“这是专门来迎接我的,”今村终于走上台阶,诚惶诚恐的跟在德川家光的身后,“那是一定的。”

……

两个人分宾主落座,德川一拍手,顿时走上三个貌美的侍女端茶倒水,看着白得如雪一样的面庞,今村眼睛都直了,只在侍女身上上下逡巡。德川见他这般色模样,忍不住咳嗽一声,今村这才醒过神来。

“老同学,近日来此,有何贵干啊?”德川开门见山,绝不废话。

“当然是前来为老同学……”今村忽然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改口,“非常重要的情报,为将军大人专程送来。”

“哦?是什么情报,要劳烦今村兄亲自来一趟?”德川家光很想在尽快结束这次谈话,脸上也露出不悦之色。

“这是顶顶重要的,”今村秋野将李辉给他的一封信亲手递上,一个侍从走过来,接过递给德川家光,德川家光展开浏览一番,扔在面前的案几上。

“今村君,当年你我同窗读书,那是何等快意,现在想来仍然心不能禁。”德川不去谈信上的内容,反倒和今村秋野谈起了以前的求学生涯。

“那是一定的,我也经常回想起以前的事情。”今村凑上一步,被两个侍从插手拦住,德川家光笑笑,摆摆手,两个侍从这才退下。

“今村君近况如何?”德川家光让今村秋野站在自己身边,以示殊荣,今村秋野自然喜不自胜,站在台阶上,仿佛自己比别人高了很多。

“现在很好,我现在已经加入大明户籍,成为江北东山军的千总。手下管着上千号人,算得上一方诸侯了。”今村很明显对自己的现状非常满意。

“原来是这样,那这个什么东山军现在是哪方势力?”德川家光以前也听过这个名字,但是他很快就忘记了。也不记得许多。

“东山军,那是天下顶顶厉害的军队”今村说得口水飞溅,德川家光忍不住抹了一下脸,示意他下去说,不要站在自己身边吐唾沫。

今村对此丝毫不以为意,依旧大声宣传李辉的功德,尤其着重宣传了对待日本的文治武功。

“对待日本的文治武功?”德川一愣,“那东山军是大明的军队,怎么会跑到我大日本帝国的领土上?”

“这个……”今村觉自己说漏了嘴,急忙掩饰道,“我家侯爷对我大日本帝国敬仰的很,他说我我们大和民族是顶顶厉害的,所以非常崇拜,抢着要加入……”

“很好,那就让他加入我们大日本帝国吧”德川顺口说道。

“这个……我们侯爷给大人写的信,还请你细细看一下,上面所说的事情都是很重要的,这对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展也是非常有利的。”今村诚恳的劝说道。

“好吧”德川家光再次拿起那张纸,作为一个全国性的军事头目,学习一门二外是必修的课程,只要有点身份的鬼子一般都会几个汉字,有的甚至能做出几歪诗。

德川家光拿起那张纸,之后就再也没放下,来来回回将那薄薄的一张纸看了七八遍,口中不知在念叨些什么。

“你们的头目李辉所说的事情,可是真的?”德川家光放下信纸,一本正经的问道。

“一定是真的,绝对不会有错的。”今村连连点头,“我家侯爷所说的事情都是真的,绝不会有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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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扶桑变乱(二)

第三十九章扶桑变乱(二)

“既然这样……”德川家光双眉紧锁,显得十分痛苦。用力一拍桌子,“柳生十兵卫,进来”

门外,一个全身黑色的人疾步走进,腰间插着两把太刀,面部用黑纱遮盖,看不清楚。他单膝点地,“主人有什么吩咐?”

“马上去查明关白一条昭良目前的情况,同时派遣探子前往筑后,长门各藩,打探消息一有变,飞来报”

“哈伊”这个全身黑衣的柳生十兵卫点了下头,急匆匆跑向门外,一眨眼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关西武士会的人,应该能给我一个圆满的答复。”德川家光看着遁去的柳生十兵卫,点了一下头。

“原来是关西武士会的人。”今村暗暗记下这个名字,这好似一个重要的信息,一定要向侯爷汇报,希望侯爷能重视这个情报。

晚间,德川家光紧急召集自己的幕僚进行商谈,桌子上摆着李辉的那封亲笔信,每个人都是一脸紧张之色,拿过那张纸翻来覆去的看。

“关白大人虽然是文官领袖,但是一直对幕府心怀芥蒂,现在他们竟然暗自行动,找人暗杀了七个藩地的大名,想必已经酝酿很久了。我建议马上清君侧,消灭这些乱臣贼子”

“这个李辉是中土人士,他的话未必可信,咱们还是查明一切之后再说一弄错,误会了关白大人,做出亲痛仇快的事情来,愧对天皇陛下,更愧对将军大人啊”一个满脸胡子的家伙说道。

“如果我们查明了一切,关白的兵或许已经打到我们的江户了。”是那个主张清君侧的日本人,他毫不客气的反驳道,“一条昭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再说藤原家族一直占据关白之职,时常想插手军队的事情,所以这些大名被杀一定早就是谋划好了的,咱们一定要早作准备。”

“井上君说的很对。”德川家光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走着,“一条昭良不简单,他手下有个叫做服部武藏的家伙更是个好战狂,听说他以前组织了上百艘战舰的舰队,但是被一群海盗给消灭了,前几个月就有大名向我汇报说服部武藏率领大量武士前往九州岛,最后竟然莫名其妙的失踪。但是一个月前有人在京都又看到了他。”

“那个人据说现在已经成了关白一条昭良的女婿,而大家都知道,一条昭良并没有子嗣一一条死掉……”井上不再说了,剩下的大家都明白了,一切不言中。

“如果传来的消息证明那七个大名真的死于关白之手,咱们就要采取必要的行动。”德川家光想到这里,心中有些热血沸腾,自从他当上幕府将军之后,从来没有正正当当的进行过一场大规模作战,现在终于有了这个机会,如何不让他心怀激荡?

手下的幕僚和将军们都开始做自己的工作,大量的探子也纷纷派出,正在这个时候,又传来有三个大名被人杀掉,连同他们的子嗣,全部灭绝。

“暴风雨就要来临了啊”德川家光仰望长空,寂寞如雪。

……

过了十天之后,各地传来消息,说在各死亡大名的现场都出现了德川家族的圆形三叶家徽,这种拙劣的伎俩很快就被人拆穿,纯属于栽赃陷害,至于是谁干的,重要稍有脑子的就会想到,一定是一直主张削藩的文官集团。

“文官集团现在准备对咱们宣战了啊”德川家光看着手下的被谋杀的大名的资料,得出了一个重要结论:这些谋杀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仇恨,而是有预谋的,因为被谋害的大名都是实力不济且身边都有强藩环伺的,最为典型的便是筑后藩地的大名,现在肥后藩的大名藤野十四郎已经开始派兵侵占筑后藩的土地,而其他的各个藩地大名也都在整军备战。

“按照李辉的信上所说,这藤野十四郎属于文官集团,而且一直有意推动消灭各个藩地,将大政归于天皇陛下,所以可以预见的是,文官集团的目的就是掀起全面的战乱,之后在乱中取事,取得兵权,将我们幕府一举消灭。”井上慢慢分析道。看着连连点头的德川家光,他忍不住加了一句,“将军大人,马上做决断吧敌人已经打到家门口了。”

“现在有几个关东的强藩一直支持文官集团,与咱们颇为不合,不如先兵攻打,测试一下文官集团的反应再做定夺。”德川在战争问题上还是比较理智的。

“好的我马上就去组织军队,先攻打最顽固的播磨藩。”井上说话的声音很大,连院子里扫地的那个矮个子都听到了。日本人为了显示自己的渊博,竟然全部用汉语说出来这些事情。

矮个子装作没有听见,虽然他对带有日本口音的汉语都能听懂,他只顾继续扫地,似乎什么都没有生。

晚上的时候,幕府宅院现丢了一套下人的衣服和一把扫帚。大家都没当成一回事,或许是被哪个贪心的仆役拿到家里去了吧

……

第五天,李辉的桌面上便出现了一份紧急塘报,里面将幕府下一步的作战计划写得清清楚楚,李辉看罢,点头称好,将那封信放在火上点燃了。

“今村那个傻蛋,还真以为我派去的都是仪仗队,里面夹杂了多少观察营的士兵他都不知道。”李辉嘲笑道,“现在幕府准备攻打播磨藩,而且据说播磨藩是忠于文官集团的,咱们要不要因势而利导之,给他们一点点提示?”

“一定的”高元华站起来,“我觉得咱们一定要将他们的水趟混,咱们也好趁机渔利。”

“说得好,那个谁,陈三,过来说的就是你你现在马上坐船前往江户,将情况向正在京都的朱舜水告知,希望他能明白咱们的意思。”

李辉觉得有些不妥,急忙修书一封,让陈三带过去,陈三火急火燎的坐上船向日本东海岸驶去。

“咱们也该准备了,浑水摸鱼,不把水弄浑点怎么捉鱼啊”李辉笑道,“马上回松州,传我命令,调飞云营前往松州,准备作战”

与此同时,罗衡的飞旗营也被调往银州,守卫矿山,其他军队则在东山地界抓紧训练,随时准备出征配合观察营的行动。

游击战大学培训的第一批人才们终于学会了写字,何知节和陆怀德对此深表同情,解下来就是系统的游击战教学,内容很简单,无非就是如何构筑街垒,如何进行袭扰作战,如何统辖百姓如何打埋伏设伏击圈。对于这些东西,这些士兵们学得不亦乐乎,成绩大大提高。

“大哥回来一定会很高兴的。”陆怀德如此说道。

李莹和黄素玉之间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李辉在日本进行相关行动的这段时间就受到黄素玉所写的十三封信,无一不是长篇大论洋洋洒洒上万言,而同样来自李莹的只有三封,字数也少得可怜,无非就是今天吃了么天又冷了多穿点衣服等等。

李辉就算是傻子也能从黄素玉的信中嗅出一点火药味,这丫头看来是想做掉李莹,取而代之,对此李辉只是抱歉的一笑,看来人长得帅还真麻烦,前面有个心怀叵测的朱嬍娖,现在又来个黄素玉,不知道以后还要起什么幺蛾子,麻烦大了

“唯女子与人难养也。”李辉笑笑,将李莹的信叠起来放在贴身的衣袋里,将黄素玉的信塞进一,开始部署下面的事情。

……

朱舜水已经来到京都很长时间了,每天和日本的所谓文人们吟诗作对,喝酒取乐,时不时还去烟花场所观摩一番,典型的一个天朝公务出差者的做派。

一切都在李辉的信到达朱舜水的眼前那一刻改变,朱舜水看罢李辉的信之后,心中有了计较,急匆匆前往关白一条昭良的府邸,准备和他就当前一些重要的人和事表一下意见。

“一条君,我不知道我所说的会不会对贵国的政局造成什么影响,也不知道贵国乃至文武官员之间有什么样的隔阂,但是现在很多状况已经表明,幕府集团已经准备对文官进行宣战了,那死亡的七个大名就是例证。”

“哈伊”一条昭良五短身材,满脸麻子,但是为人十分谦和,看上去好像个正人君子,殊不知家里已经有三十多个老婆了,还有很多伺候他的ji者。男的女的都有。

“那帮该死的家伙,在行刺之后还要在墙上画上德川家的家徽,看上去像是栽赃嫁祸,但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我们藤原家族。”一条为了强调语气,跺跺脚,“出这个主意的人良心大大的坏了”

朱舜水不以为然的挑挑眉毛,反正这些歹毒的伎俩都是李辉的杰作,和自己没有一文钱的关系,自己只是两面传话,趟趟水而已。

“现在看来,他们马上就要将目标指向我们了,难道我们要坐以待毙?”朱舜水完全按照李辉的指示进行勾引。

错了是诱导。

“这个朱君不必担心,”一条昭良笑道,“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武官们是否要和我们开战,或许双方是有了误会,只要误会解除,我相信双方一定会言归于好的。”

“我的一个朋友曾经和我说:天下虽安,忘战必危;天下虽兴,好战必亡。现在虽然一片太平,但是我们不能忘记战争,一定要抓紧军备,未雨绸缪。”朱舜水觉得自己这样误导人家真是大大的坏了良心。

“说得好”一条昭良哈哈大笑,“美惠子的丈夫服部武藏已经联络了很多大名作为我们的盟友,当然我们现在缺少刀和枪,不过我相信在短时间内我们可以进行生产的,或许战争真的不会到来。”

“或许吧”朱舜水笑了一下,心中暗道那不过是个完美的梦罢了,只要李辉想插手,就没有打不起来的战争。“如果你需要武器,我可以帮助你们,价钱上好商量。”

当得知播磨藩遭到幕府军队的进攻时,一条昭良正在用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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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扶桑变乱(三)

第三十九章扶桑变乱(三)

(什么都缺,什么都求)“什么?你说他们已经将播磨藩的府攻占了?”一条昭良一口将米粥全都喷在饭碗里,咳嗽了半天,这才回过神来。

“是的,他们还打着要清君侧的口号。”侍从恭敬的说道。

“清君侧?说得不就是我们么?”一条昭良觉得事态愈严重了,正在这个时候,朱舜水不请自来,径直走到屋子里,口中直呼“一条兄,危矣”

“朱君,你看如何是好?”一条昭良开始向众人征求意见了。

“看来这幕府方面来势汹汹,咱们最好的办法就是迎头痛击,让他们不敢觑一他们占到便宜,以后的事情就很难控制了。”

“好吧暂且派出一个队进行沟通,如果成功的话,或许真的是误会。”一条看来还是个和平爱好者,而同在案席上的服部武藏已经快要了疯,“父亲大人,我要带领手下武士给这些贼子迎头痛击”

“武藏,安静一下。”一条昭良劝道,“马上就会有结果了,你暂且组织军队,随时准备作战。”

服部武藏站起身就往门外跑,朱舜水冷静的看着这一切,攥着李辉密信的手心已经被汗水浸满了。

……

“今晚城中会大乱,咱们最好不要出去,免得惹祸上身。”睡觉之前,朱舜水叮嘱随从们,“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去,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入夜,京都火起,关白府邸被熊熊烈火吞噬,最后烧成一片白地,旁边数百家民宅连同遭殃,很多人死于烈火之中,状极惨烈。

一条昭良和家人们在侍卫的保护下总算逃得一条性命,当他看到大街上画着的大大的藤原家族的葵纹家徽时,气冲头顶,晕倒在地。

“这一定是德川幕府干的”一条昭良缓过神来,高声骂道,看样子根本不像个身居要职的朝廷大员,简直就是村头泼妇:“他以为咱们杀人之后留下他们的家徽,进行栽赃,他们就烧了我的家,用我们的家徽来侮辱我们,我们会蠢到烧掉自己房子么……”

“父亲大人,我要去杀了他们”服部武藏双眼血红,好像一头疯的狮子。

“不,我们要先买进武器。去帮我找中原来的朱先生,我要和他好好谈谈。”

这一把火给李辉带来大量的军事订单,同时李辉飞鸽传信给今村秋野,就说可以提供质优价廉的中原武器,要什么就有什么。

现在双方都在剑拔弩张,如同两个靠在熊熊燃烧的壁炉旁的两个巨型火药桶,只差最后一颗火星。

“这最后一颗火星,就让咱们来点燃吧”李辉站在松州海滩上,看着装备齐整的飞云营,高声喊道。

飞云营进行了改装,使用燧枪的八百名士兵被挑选出来,穿上日本和服,登上船,按照李辉提供的航图,向茫茫大海上驶去。

剩下的士兵则扮成日本兵,向北面的筑前藩动大规模进攻。丰后藩的第一线农民士兵竟然抵挡不了东山军的一个冲锋,纷纷败下阵来,王信将他们全部抓起来,送到松州银矿作为苦役使用。

接下来,飞云营一路攻城拔寨,凭借手中的火铳和大风弩将日本特色的木质塀墙全部点燃,之后开始大屠杀,最后留下各个强悍藩地家族的家徽作为栽赃陷害的证据。

王信看着前面这座坚城,应该就是地图上所指示的福冈县城了吧

“可以进攻了。”王信看着面前这座石头垒成的城池,感到有几分难度,但是这并不是问题。

大风弩全面张开,士兵们从身后拔出箭矢,堆在大风弩下,两个士兵熟练的拉开弓弦,扣在后面的机括上,一个士兵从地上拿起一支箭矢,搭在弩箭上,将箭矢前端浸着桐油的棉花团点燃,只等最后的命令。

“自由射击”王信下令道,士兵们大声欢呼起来,自由射击,意味着可以随便射,不受弹药的限制。

现在东山军将大风弩射击方式分为三种:覆盖射击,压制射击,自由射击。覆盖式射击要求所有弓矢一齐射,用瞬间的强大火力震慑敌人,主要用于对付大规模集团冲锋的敌人;压制射击则要求三到五架大风弩组成队,接连不断的进行射,保持射击的连贯性,主要用于对付队突击和规模化防守城墙的敌军;至于这自由射击则用于敌人比较分散而且战斗力不强的情况,出现这种情况预示着敌人非常脆弱,几乎不堪一击。

“嗖嗖”三支弩箭迅射出去,钉在敌人的脑袋上,城头上的日本兵吓得急忙缩脖子,不敢露出头来。

“没有攻城器,这里又是内陆,水师靠不上,怎么办?”王信有些犯难,坚固的石头城,脆弱的敌人,没有重火力的困扰让他愁眉不展。

“烧城门”王信终于找到没有用石头做成的东西了,他一声令下,顿时箭矢如雨,钉在福冈木质的大门上,出咚咚的响声。

大门被引燃了,将城门烧出了一个大窟窿,王信先冲进去,身后的士兵们也都端起大风弩扛着武器往前冲,似乎福冈城已经是囊中之物。

城中的老百姓都聚在城门口,看着这些冲进来的军队,他们穿着统一的制服,行动颇有章法,看上去应该是哪个强藩的精锐打过来了。

“难道战国时代又开始了么?”一个老头悲哀的说道,但是他已经没有时间多想了,一把刀将他的脑袋砍下来,在地上来回乱滚。

“杀漂亮的女子留下,强壮的男人留下,老弱病残全部杀掉”王信一举手中刀,“开始”

屠杀持续了两个时辰,福冈上万老百姓被杀掉了三分之二,只留下两千多男子和女子。

“很好”王信看着这些战利品,“这八百女子都送到松州,让沃顿船长进行训练,两千男子送到松州银矿当苦力。”

“是”士兵们应了一声,开始行动,将这些人都捆上双手,一个拴着一个,好像一串糖葫芦,挥舞着皮鞭子向松州驱赶。

福冈城陷入一片火海之中,作案现场被破坏得一干二净,每一支大风弩弩箭都化成了灰烬,不留下任何证据。

路上,王信留下一百名长得不太漂亮的女子给士兵们**,当这些看老母猪都很亲切的士兵们泄完之后,将这些女子全部杀掉,暴尸荒野。

李辉当然不知道王信的暴行,他也不知道王信会把一百女人都杀了,至少他不会那样做。

“前面应该就是土佐了,听说他们是支持文官集团的?”李辉问道。

“从今村秋野传来的信息上看,应该是这样的。”高元华回答道。

“不管他是哪一派的,揍就是了。”李辉由此想起后世一句很著名的话“不怕你潜规则,就怕你没规则。”这个道理基相通的。

东山军飞云营在土佐藩安芸镇登陆,初次见到安芸镇,李辉不得不佩服日本人的才智,这么险要的地方,却把城池修在岔路口,这根本就是胡乱指挥的结果。

王信走过来,抠着鼻屎,“大哥,这城池修得太险要的。咱们很难攻下啊”

“你哪里看出险要了?”李辉问道。

“这还不险要?”王信指点江山,有点大将风范,“你看,两面夹山,中间一条路,在路上修城,正好扼守两山咽喉之地,只要一夫当关,恐怕有千万人也不能偷过此城。这和三国上写的《失街亭》那座山差不多,我想这些人是读过《三国演义》的。”

“说的很对,”李辉忽然想起野猪皮努尔哈赤也是三国爱好者,他只是笑了笑,指着旁边的那两座山,“街亭的那两座山不易攀爬,占据要冲,敌人不能越山而过。你看这两座山,两面坡山势平缓,完全可以以重兵登临,到时候占据高处,凭借高度优势向城内进攻,我不信这座城能守得上三个时辰。”

“就算用山顶的巨石砸也把这城池砸开了。”李辉想想补充道,“日本人办事的作风,只是一味的照葫芦画瓢,一点也不懂得因地制宜,殊不知各国自有其特色么”

“大哥说得对。”王信看了半天,终于明白过来,原来是这般模样,看来老大之所以称为老大总是有其原因的。

“王信,你今年二十岁了吧”;李辉问道。

“再过一个月就是二十岁生日了。”王信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二十岁了,该娶个媳妇啦

“是啊,二十岁,该行弱冠之礼了。”李辉叹了口气,“我送你一个表字吧”

“好”王信有些失望,仍然瞪着眼睛等着李辉赐予他的表字。

“大唐王玄策,三千甲士灭天竺。你要效仿古代先贤,干脆就起字为‘玄策’,以古人的事迹激励自己,你看如何?”李辉一脸期望的问道。

“好”王信使劲拍了一下巴掌,“王玄策,从此以后我就是王玄策了”

“希望你能和他一样青史留名。”李辉叹道,手下的这些将领中,王信的部队装备着最精良的火燧枪,这是东山军未来的希望,也是东山军未来的展方向。

对面的日本人一经现了这群来历不明的军队,开始喊话了。

“告诉他们不要叫了。”李辉冲身后的将士们一招手,“士兵们,灭此朝食”

第三十九章 扶桑变乱(四)

第三十九章扶桑变乱(四)

“是”八百士兵如同八百头猛虎,冲上两侧的山坡,居高临下对这座的城池动总攻。中距离支援武大风弩和碗口铳挥了极大威力,在短时间内就将敢于登上城头的日本兵全部消灭。

“哈哈去死吧”王信操纵大风弩进行点射,每打出一弩箭,他都要狂喊一声,主帅如此,士卒们更加效命,在短时间内就将安芸城打开一个缺口,却不冲进去,直往里面扔霹雳雷。

一个时辰后,安芸城挑出白旗投降了,李辉挥军进城,老弱杀掉,漂亮的女子留下,由此也可以看出有一个良好的相貌在关键时刻是可以救命的。

“这么少?”李辉看着三十五个姿色还算过关的女人,皱起了眉头,“看来美女在哪里都是稀缺品,剩的杀了吧”

将令一下,千万人头落地。李辉他们总共掳掠了四百名青壮男子,三十五名妇女,载着这些人,他们又回到海上。

“大哥,下一个进攻目标是哪里?”

“别急别急我看看”李辉从怀中掏出穿越而来的无上法宝《世界地理图册》在手指上吐了一口唾沫,翻开书页,“日本四国岛,土佐,高知县……咱们下一个作战目标便是须崎,开船”

李辉在三天时间将土佐藩沿海的城镇一扫而空,这给土佐藩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土佐大名龟田大郎马马上下令主力部队向海边搜索,清剿这些敢于前来的流寇。

“咱们的任务完成了。”李辉微微笑了一下,手里捧着两只用来传递信件的鸽子,“这东西虽然传递信息很有用,但是我更相信人的力量。韩帮,赵雷,你们两个带着这两份信分别前往江户和京都,交给咱们的人,让他们按照上面吩咐的做,我想他们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也会知道该怎么办了。”

“大哥,咱们是不是现在就回松州?”王信一脸期待的问道。

“现在还不能,咱们还要好好修理者土佐藩的土包子们。让他们知道咱们东山军是不可仰视的存在。”一道阳光打在李辉的脑门上,在灿烂的阳光中,李辉的身上被镀上一层金色,士兵们仰望他,让他有一种羽化成仙的幻觉。

“好”王信将不能娶老婆的痛苦全部都转嫁到鬼子身上,手下这八百人也都异常兴奋的投入战斗中。

李辉下令在须崎附近一片平坦的海滩上进行登陆作战,船只上铺开长长的木板,一直延伸到陆地上,士兵们将船上的舰炮拆下来,安上轮子,顺着木板推下大船,更多的士兵在海滩上构筑防御工事,用沙土垒砌战壕,运输船从遥远的掘港运来一船船的火药军资器械,供应这场战争。

“要是有坦克,我早就推平你们了”李辉看着列成阵势的鬼子,咬牙切齿的骂道,“,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登陆作战。”

飞云营在海滩上前行三里路,远离潮汐的影响,摆成南北朝时宋朝皇帝刘裕所创之“却月阵”,以泥土沙墙作为依托,围成一个巨大的半月形阵势,中间安放大量的大风弩、碗口铳和火炮,形成一个坚不可摧的防御体系。

“这个却月阵最大的好处在于敌人不能偷渡,由优势,鬼子也不能迂回到咱们的身后进行偷袭,而我们可以凭借海运优势源源不断的补充弹药和粮草。”李辉站在却月阵的正中央,指着远处正在靠近的日本兵,“只要他们靠近,我们就可以对他们进行杀伤,半月形的防御圈可以保证他们只要靠近,就会得到我们的弓弩的特殊照顾。”

“却月阵,这个是刘裕明的?”王信一脸吃惊的表情,“咱们的老祖宗真是聪明”

“那当然,你也不看看咱们是谁的后代?大汉之子”李辉想起某些自称为“香蕉人”的数典忘祖的东西们,鄙夷的擤了一下鼻子。我们汉人永远都是最聪明的,君不见四九年之后的展么?

“在有一个时代,我们汉人找到了某级大国一架隐形飞机的表面蒙皮,十年之后,我们用这块蒙皮做出了自己的隐形飞机。”李辉笑着说道,“说这些也许你们都听不明白,但是我要告诉你们的是,要为自己是个大明人,是汉人而骄傲我们是最聪明的民族”

“是”一席话说得这些士兵们热泪盈眶,谁说老子考不上状元,老大都说我聪明看谁再敢叫我阿呆?打折他的狗腿

日本靠近了,人数很多,不下三千。李辉收起千里镜,交给王信,“第一队,准备射击”

第一排二十支箭矢带着呼啸的风声射出去,立刻将日本人的冲锋阵型撕开一个口子,敌人仍旧摆着密集的阵型冲锋,看来他们的目的是以损失一半人达到冲到防御墙的战略目标。

“好吧”李辉下令将所有的而百架大风弩分成三部分,两部分安排到却月阵的两翼,形成六十度射击夹角,学习一战时索姆河战役中德军的六十度机枪射击夹角,在侧翼对敌人进行射击。

这样一来,二百架大风弩全射击,日本兵大量死在大风弩的箭矢之下,很快死伤人员就过了三分之带头的将领有些犹豫,到底该不该继续冲锋?

“亚寄给给”鬼子的头目举起太刀,狂的野兽一般像面前这伙来历不明的军队动了攻击。

“我x玉碎啊”李辉实在佩服鬼子们的勇气,在这般密集的火力下竟然敢动自杀式冲锋,难道脑子短路了?

事情不容李辉多想,他急忙调动虎尊炮和从船上拆下来的大炮填装火药,水手们手忙脚乱的将成包的火药塞进炮筒,填上铁砂,捣实,此时敌人已经距离壕堑不远了。

“听我命令”李辉高高举起右手,敌人的弓箭飞过来,贴着他的手腕飞过,将他的衣袖划开,李辉的手依旧举在半空,士兵们摒心静气,等待主帅的最后命令。

敌人已经距离壕堑不到五十步了,李辉终于落下右手,猛的挥了一下,“点火”

火把贴在炮筒的引线上,出嗤嗤的响声,眼看引线越烧越短,士兵们急忙蹲在地上,双手堵住耳朵,紧跟着一声声巨大的轰鸣声在空气中炸开,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刚刚冲到前面的鬼子兵被打成了满脸花,锋利的碎铁块石块钻进皮肤,鲜血顺着脸庞流下,鬼子疼得哇哇叫,原地跳起来,跳了几步,他们现自己的肠子流了出来,在地上拖拉着,油滚滚的,白白的脂肪沾上沙土,看上去十分恐怖。

“大风弩,射击”李辉实在不忍去看那段仍在地面上乱滚的肠子,下令道。东山军士兵们木然的操纵大风弩,将敢于冲到最前面的鬼子扎个透心凉。

一直在后面督战的土佐藩大名龟田大郎火撞顶梁门,马上率领预备部队一千人向东山军的却月阵动猛攻,大风弩的箭矢也告磐,士兵们很有素质的摘下背在身上的燧枪。开始填装火药。

“三段击?”冲到最前面的龟田大郎现前面的战壕后面出现了密集的黑色枪口。作为一个有文化有素质不耍流氓去ji院按规矩付钱的准文明人,他终于认出眼前的这种阵势正是泰西人的三段式射击方法

“停……”龟田大郎调转屁-股往回跑,但是已经晚了,身后传来了连串的枪声,龟田觉得腿肚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刺骨的疼痛传遍全身,但是他不敢停下来,停下来就是死。

李辉看到敌人逃跑了,心情很是郁闷。要是能全歼这股敌军,自己在这些丘八们心中的地位会迅猛的窜上一截,现在他们竟然跑了

“给我追一个也不要留下”李辉恨恨的下令道,“一个都不留战功等同杀满酋”

“好”士兵们狼嚎一般喊了一嗓子,又可以为自己挣田地了。

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龟田大郎万念俱灰,前面有一条溪,拦住了去路。他回头看看身后,手下已经不多了,敌人还在四处追杀。

“罢了,死掉吧”龟田大郎仰天长叹,“父亲大人,我没有守住土佐,请您原谅”说完一头扎进溪水中,脑袋磕了个包。

溪水太浅了。

自杀不成的龟田大郎从溪水里抬起头来,现远处来了一支军队,人头攒动不知有多少。杀气腾腾向海边开进。

“服部大人”龟田大郎看清楚前面打得是藤原家的旗帜,如同刚打了三百cc鸡血一样顿时精神振奋,抬脚踩着溪水向对岸跑去。

亲爹来了

迎面而来的正是服部武藏,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是有原因的。

朱舜水接到李辉的亲笔信之后,得知忠于文官集团的土佐藩收到了强烈攻击,现在土佐藩一定防卫空虚,李辉在信中建议他向一条昭良提议援助土佐藩。

“土佐藩不会有事的”一条昭良翘起两条胡子,“龟田大郎是我大日本最英勇的武士,曾经和熊搏斗过。我相信他不会战败的”

“虽然说龟田大郎是个勇士,但是如果幕府派遣大量的敌人进攻,土佐藩也很难保全啊”朱舜水委婉的说道,“土佐藩战略地位十分重要,控制了土佐藩,我们就可以在四国岛上插上一脚,要是土佐有失国将不为我所有。”

“说的也是”一条昭良深以为然,叫过服部武藏,“我已经向天皇陛下申请三个大队的编制,现在正在征兵,你就率领部队支援土佐,将来我也好把军队交给你。”

第三十九章 扶桑变乱(五)

第三十九章扶桑变乱(五)

“哈伊”服部武藏鞠躬说道,“婿一定竭尽全力,为天皇陛下的荣耀,更为藤原家族的荣耀而战”

“好了你去吧记得不要主动向他们宣战,如果有和好的可能,我们不放过一个机会。”一条昭良很明显属于一个鸽派。

“哈伊”服部武藏有些不耐烦,这个老头子怎么这般胆,没用的家伙

看着服部武藏大步走出寓所(一条家不可能只有一栋房子),朱舜水微微仰起脖子,脸上露出一个颇有深意的微笑。

高颧骨,深眼窝,主杀伐过度,死于乱刃之下。脑后有反骨,久后必反,看来此地绝非善所,光服部武藏这条狼就很难对付啊

……

与此同时,今村秋野也在利用老同学的关系向德川家光宣传四国岛的重要性。

“五日内,土佐藩必有大战,我们可以趁机长驱直入,占据土佐,将四国全部控制在自己的手里。”今村摸着胡子,装成一副睿智模样,“占据了四国岛,我们就可以长驱直入,攻占京都,让天皇陛下清君侧,诛一条,结束藤原家族在京都的统治地位。”

“你断定?”德川家光对自己这个不学无术又浑浑噩噩的同窗从来不信任,这子连一篇像样的唐诗都做不出来,还玩什么谋略?赶紧回家抱孩子算了但是出于同学颜面,也不好驱逐,只能让他每日在府上白吃白喝。

“我以人头担保”今村也是冒了一身冷汗,他并不是傻子,但是刚才将话说得太满,没办法,骑虎难下。

“既是如此……”德川家光不是真的想要这个同窗的脑袋,只是为了找一个驱逐他的理由,“马上传令阿波藩大名山本一夫火向高知县前进,如果敌人城防空虚,迅占领”德川家光站起身,大声下令,颇有运筹帷幄的大家风范。

山本一夫很快接到了命令,他不敢怠慢,马上下令手下的农民兵和精锐武士集结,总共召集了两千一百人,其中大部分是刚刚撇下锄头的泥腿子,他满意的看着这些手下精锐,高举右手,做了个“前进”的手势。

“万岁”这些平均身高不到一米五的矮个子们出一声呐喊,跟在山本一夫的身后向南面的土佐藩动了进攻。

果然如今村秋野所言,土佐藩境内除了老百姓自己组织的保甲队之外,没有见到一个正规士兵或武士,他们就这样在村民的诧异目光下一路来到高知县,抬头一看,城头上静悄悄的,只有几个老弱病残在守城。

“马上飞报将军大人,土佐藩境内没有一兵一卒,我们已经占据了高知县城”山本一夫向手下的传令兵这般说道。

“哈伊”手下的传令兵跑得飞快,一转眼就消失在远处。

与此同时,服部武藏的部队也登上土佐藩的地盘,来到高知城下,正好和前来偷果子的山本一夫相遇。

两支军队各为其主,自然不会进行什么战地联欢会,一见面就真刀真枪的打起来。

两方都有弓箭和火铳,但是有所不同的是,山本一夫的部队中有大量的精锐武士,还有很多老兵。最要命的是他们掌握着一百杆从西班牙买来的燧火枪,在斗争中取得了极大优势,三排火枪过后,服部武藏的部队就变成了被雷击的鸭子——傻了。

“逃啊”士兵们一声喊,不顾服部武藏的拦阻,向后逃跑,服部武藏阻止不住,干脆心一横,也跟在自己人身后跑起来。

他们就看到了跳河自杀的龟田大郎。

“服部君你来救我们了”龟田大郎差点没跪倒在地上给服部武藏磕几个头,服部武藏一脚踹开他,“滚,我们在逃命别挡道”

“啊?”龟田大郎抬头一看,现后面还有一支部队,正在吼叫着杀过来。

“山本君,你来救我们了多谢”龟田大郎一个头磕在地上,“海上有海盗,很厉害,拜托了”

“滚我们在追杀”山本抬起一脚揣在龟田的身上,“别挡道”

龟田非常郁闷的站起来,看着两支你追我赶的军队,脑子里嗡嗡作响,这是什么世道

很快的,服部武藏的溃兵就和李辉的部队相见了,当服部武藏看到高高飘扬在海面上的肥后藩的旗帜时,他在其中找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李辉?这个混蛋”服部武藏收起千里镜,逃跑的士兵们也都止住脚步,因为东山军已经开始射击了。

“是李辉的部队,”服部武藏冷笑道,“让他们打起来吧,咱们先躲到一边去观战。”

李辉也看到了藤原家的家徽和旗帜,他下令停止进攻,士兵们收起火炮和碗口铳,抬着大风弩向船上撤退。

山本一夫也看到了这些不之客,看到他们打着同盟者肥后藩的旗帜,也摇起自己的大旗向他们打起了招呼。

李辉也很有礼貌的回礼,舰队缓缓撤走,将这块乱糟糟的地盘交给山本一夫来处理。

“抓住藤原家的乱党,重重有赏”山本一夫高喊一声,燧枪齐,阵阵硝烟在战场弥漫开来,遮挡了众人的视线。

“进攻”山本拔出太刀,冲在最前面,服部武藏见事不好,一转身逃进海边的树林中,将手下一千多号士兵全部扔给了敌人。

等到服部武藏逃回京都的时候,战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

一条昭良先对朱舜水的先见之明作了一番赞赏,之后对服部武藏一顿痛骂,服部武藏只能乖乖站着,承受老丈人的训斥。

一条昭良骂完了,坐下来喘了一口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门外的一个侍从走进来,将一封信递到一条的桌前,倒退着身子退下。一条昭良撕开一看,是郑成功请求日本出兵援助的信件。

“郑大木(郑成功表字)现在又来求援,我大日本正处于风雨变幻的关键时刻,怎能出兵作战?这封信是谁的?”一条昭良将贴在郑成功信封后面的那封信撕开一看,“掘港李辉?这个人又是谁?”

当他看完这封信之后,连连拍起桌子,“狂妄的家伙无耻的胁迫我一条昭良是不会向中原派出一兵一卒的”

与此同时,幕府将军德川家光也收到了郑成功和李辉的求助信,郑成功的信中言辞谦卑,而李辉完全以命令式的口吻写道:“日本蛮夷,素称倭寇,嗫尔国,仰赖天威,苟活于世。今圣朝遭难,胡虏入寇,特令倭人遣兵三十万,自为前驱,助天军灭虏剿寇,天朝自当善待奴等。倘有不从,视为忤逆,待天军平定四海之后,定兴兵前来,灭尔族类,尽杀倭奴,不留孑遗钦此”落款是掘港李仲卿。

德川家光被气得直咳嗽,口中喃喃直骂,“这李辉真是无知匹夫,我一定要记住这个耻辱,将来定要率领大军灭掉李辉,让他为今日的狂言付出代价”

“是啊是啊”今村秋野连声附和道,他现在不敢说自己是东山军的部下了,再说就要掉脑袋了,心中也对李辉有些怨恨,为什么要这样写,为什么要激怒他们?

“这李仲卿,是不是就是你的头目?”德川家光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怒火,转过头来向今村秋野问道。

“这个,这个……”今村脸都吓得白了,“我家主公叫李辉,这个是李仲卿。不是一回事。”

德川家光这才稍稍喘了口气,“不是便好,若是,我也不顾得同窗的友谊,要将你杀掉了。”

“那是一定的”今村秋野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脖子,还好,脑袋还在,“我和李忠卿没有半点联系,我的主公是李辉,他们是不一样的,你知道,中原有很多姓李的。”

“原来是这样。”德川家光点点头,“今村兄,你真的很厉害,竟然能预测出土佐藩城防空虚,真是神一样的人物。我还要向你多多学习啊”

“那是一定的”今村恬不知耻的说道。

……

李辉站在船上,看着今村秋野和朱舜水传来的两份信,其中无一例外的提到那封对日本措辞严厉的救援信,并纷纷质问为什么要写那样的信。

“他们不会明白。”李辉眼望长空,蛋疼如刀割,“鬼子杀了我们中国那么多人,我早晚要灭了他们,现在是给他们个警告,而且……”他的眼神变得冷峻起来,“我说到做到,早晚有一天我要灭掉东瀛,永远拔除这个地球上的毒瘤”

王信看着李辉那冷峻的眼神,一股冷气直蹿后脑海,他下意识的闪开,不敢正面面对李辉。

“好了,咱们可以回掘港了。”李辉的情绪变得比海上的天都快,刚才还是阴云密布,现在已然阳光灿烂。这让王信好生摸不着头脑。

“大哥,我知道你马上就要回掘港。”高元华走过来,最近一直在协调和商队之间的协同问题,还有就是东山军又损失了两艘商船,船上只有一个水手拼命游到岸上,这才跑回掘港,传递消息。

“危机四伏啊”李辉扳着手指头查算日子,“今天是正月初八,金声恒他们马上就要顶不住了。咱们要采取办法。”

“这东瀛如何处置?咱们不会将这个烂摊子扔下吧?”高元华问道,东山军中,也只有王秀楚和高元华敢反驳李辉的意见。

“烂摊子留他们自己收拾吧”李辉笑道,“这不是让咱们头疼的问题。”

……

一条昭良真的头疼了。现在幕府军队正在全面压进,很多相互攻伐的大名们迅找好组织,绝大多数都归顺实力强大的幕府,但是谁没有几个铁杆兄弟啊?关白手下也掌握有十个藩地,都在京都附近,他们屡受关白之恩,决心以死报答,于是两方的军队开始在前线对峙,若不及早收拾,日本帝国的内战将再度风起。

第三十九章 扶桑变乱(六)

第三十九章扶桑变乱(六)

“按照李辉的意思,我要调动一个什么鹰派上场。”朱舜水苦笑一声,“日本战乱,皆我等之过也望上天怜之”

画外音就是出事了不要找我,李辉才是主谋。

服部武藏大步走过来,一脸丧气,朱舜水迎面碰上,“服部君,看你面色不豫,莫非有心事?”

“哎朱桑”服部武藏叹了口气,“我战败了,岳父大人不会重用我了,我的理想和抱负也就化成了泡沫。”

“不要丧气,大丈夫报仇,十年不晚。来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朱舜水热情的拉着服部武藏的手,两人走进一家艺伎馆,叫了一瓶清酒,开始喝起来。

舞姬柔美的舞蹈并没有让服部武藏的心情变得轻松些,往日最喜欢的歌伎的歌唱也变成了公鸭嗓。朱舜水叹了口气,呆呆的望着杯中酒,“服部君,愁能催人老啊人生苦短,行乐需及时啊”

“哎”服部武藏端起酒杯,重重的砸在桌子上,“该死的李辉该死的山本一夫该死的……”他把能骂的人都骂了一遍,最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神情颇为落寞。

“不要这样,我相信你有天大的才能,如果给你足够的士兵和将领,你将是第二个丰臣秀吉”朱舜水劝说道。

“真的么?”服部武藏一直都将丰臣秀吉作为自己的偶像的,现在听到别人这样鼓励,双眼冒出兴奋的光彩,“我真的可以做到丰臣秀吉的地步么?”

“我想是的,”朱舜水笑道,“但是你必须先清除掉一切绊脚石,大丈夫有所不为,也要有所为。在我们中原有一句古话‘恨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你要想做成第二个丰臣秀吉,就要敢于杀伐,清除掉一切障碍,这样才能成功。”

“一切障碍?”服部武藏的眼睛亮起来,“真的可以清除一切障碍么?”服部武藏心头晃过一个影子,有些揪心的问道。

朱舜水真的感觉自己正在诱导犯罪,但是他在思想上认为这并不是,将酒杯放下,倒满,“当年汉高祖斩白蛇起事,伐无道,诛暴秦,三年而得天下。当是时,项羽与太祖共争天下,捉拿高祖之父刘家太翁,欲杀之。高祖得信后,笑曰‘我父亦汝父,若镬之,且分我一杯羹’。古代先贤,为成大业,尚能弃至亲而不顾,我等为何不可?”

“是了汉高祖都可以这样做,我为什么不能?”服部也不是睁眼瞎,这个故事他以前就听说过,现在从朱舜水的嘴里说出来,更加具有现实影响力。

“那我就定下决心了”服部武藏起身就往外走,朱舜水急忙拉住,“这酒宴尚未喝完,服部君哪里去?”

“去做大事失礼之处,拜托了”服部武藏大步流星的走出去,拔出太刀,向不远处的关白又一处宅邸奔去。

自从上次关白宅邸被人烧掉之后,门口就加了数倍的岗哨。众侍卫见到怒气冲冲而来者竟然是关白大人的女婿,自然不敢阻拦,急忙放过。

一条昭良正在屋子里查阅公文,看到服部武藏怒气冲冲走进来,急忙扔下毛笔,“贤婿,有何要紧事?”

“特来杀你”服部武藏一声怒吼,走到一条昭良的面前,手中太刀横在他的脖子上,一条昭良不是傻子,见到这般情景,不敢妄动,只好挺着脖子,不敢多说话。

“该死的老东西,要不是你畏畏尾,我可能现在已经率领大军杀进江户了”服部武藏怒骂,“胆的东西,虽然你是我的岳父……”

“对,我,我是你的岳父”一条昭良像抓到一棵救命稻草,失声喊起来,希望能以亲情打动这个凶残的家伙。

“如果不是这样,我或许不会杀你。”每当提起这件事,服部武藏就心如刀割,“老东西,我本来喜欢的是美珍子,结果你偏偏要把美珍子嫁给阿波藩的老头子,而把那个被西洋人奸污过的美惠子嫁给我,每当想到这件事的时候,我的心里就……”服部武藏的心理拔凉拔凉的,这可是夺妻之恨+戴绿帽子啊换谁也受不了的。

“但是,我,我一直在提拔你,准备让你当我的继承人啊我是非常想提拔你,重用你的……”一条昭良努力获得这个疯狗一般的服部武藏的好感,但是事实证明,这招无效。

“我等不及了在对幕府的战争中,你畏畏尾,导致我们丧失了很多战机,反而殴打我我劝你马上交出军权,我或许还可以饶你一命。”

“好,好”一条昭良颤着手,从一个抽屉中拿出一方大印,还有一个造型别致的调兵虎符,双手哆哆嗦嗦的捧起来,送到服部武藏的手里。

“这,这些都给你,只求你饶我一命。”一条昭良寒声说道。

“如果你还有用,我或许会留你一命……”服部武藏冷笑道,“但是现在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

刀锋划过,血流如注。一条昭良的脑袋歪歪躺下,气息皆无。已经到西天往生去了。

历史出现了转折,本来只是一条昭良养子的服部武藏掉进李辉设下的圈套中,杀掉了全国内战的最后绊脚石,从此日本再次进入战国混战时代。

服部武藏杀掉一条昭良之后,马上带领一群忠心的部下赶往天皇宫殿,现在的日本天皇的权威只存在于墙上(被老百姓挂起来),在这些披甲执戈的赳赳武夫面前,天皇抖着嗓音下令册封服部武藏为关白,征夷大将军,下令带领全国兵马消灭幕府,铲除叛逆。

字服部武藏的威逼之下,前来参与兵变的三十几个手下都得到了册封,服部满意的点头,看来天皇还是挂在墙上比较好。

京都政变的消息更提供给德川家光足够的口实,两方人马现在都占据了足够的道德支持,大名们也分成两派,为各自的主子摇旗呐喊,有的自以为聪明的大名想当墙头草,两面讨好,很快就遭到两方的进攻,成为众矢之的。

朱舜水急忙将这些事情飞报给李辉,同时与服部武藏进行沟通,商议购买军火器械之事。

……

“还不错,咱们的计划基本成功了。”李辉坐在暖暖的阳光下,看着朱舜水送来的战报,挪动一下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日本乱起来了,这是我所希望看到的。”

“大哥,你说的什么日本乱了?是不是北面满清又打过来了?”李莹凑过来,手拄香腮,靠在李辉身边,幽幽问道。

“不是,满清现在还腾不出手来进攻咱们。我说的是咱们东边的那个岛国,你去过的,松州。”

“松州有危险?”

李辉摇摇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莹儿,你觉得战争好还是和平好?”

“当然是和平好。”李莹眨着眼睛,伸手将李辉头上的一点灰尘轻轻拂去,“没有战争该有多好,咱们一起快快乐乐的生活,你耕我织……”、说道此处,满面羞红,“讨厌,你是故意的。”

“天地良心,我可没有说什么”李辉大叫冤枉,“是你自己说的要和我男耕女织的,又不是我强逼着……”

“哼”李莹转过身子,面红到了脖颈,双手扣在胸前不停地搓手,李辉知道这丫头脸面薄,也不去逗她,过了一会,李莹转过身子,“大哥,你喜欢丫头还是子?”

“这个,好像不取决于咱们,不过不论丫头还是子我都喜欢。”李辉调笑道,“要是一下生个双胞胎更好了,省了很多力气。”

“你这坏人”李莹伸手来打,李辉一侧身,椅子歪歪倒地,李辉整个人被砸在椅子下,李莹急忙将他扶起来,“没事吧,你看额头都破了,还在流血呢”

“没事,”李辉一把抓住李莹的手,李莹往回抽两下,纹丝未动,也就不再挣扎,面红得好像五月桃花,分外诱人。

“好美的丫头”李辉正要准备下一步推倒行动,冷不丁传来一声咳嗽声,急忙松手,正要哪个不长眼的敢坏老子的好事,现一身鹅黄衫的黄素玉翩然而至,面有搵怒之色。

李辉急忙松手,黄素玉这才款款而入,来到李辉身边,将倒伏于地的椅子扶起,“李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好来看看你啊”

“三天,才回来三天。”李辉窘迫,李莹站在一旁,一双大眼睛股碌碌乱转想着对策。

“三天也不去看看我爹”黄素玉走进屋子里,捏了捏鼻子,“这屋子什么味?怎么没好好清扫一下?”

李辉耸耸肩,一脸无辜的表情,李莹眼珠一转,已然想出对策来。

“大哥,我还有点事,你们聊。我先走了。”李莹趴在李辉耳边嘀咕了几句,转身走开。黄素玉在屋子里看得清清楚楚,咬紧牙关,不知在想什么。

“大哥,今天是上元节,这是我做的汤圆,你尝尝,桂花馅的,很好吃的。”素玉这才说出此来的真正目的,李辉看她从带来的食盒里拿出一个细瓷碗,之后从一个瓦罐中舀出几个还冒着热气的汤圆,心中微微有些感动。

我真的有这么大的魅力?

“你慢慢吃,我先出去了。”素玉一扭身,走了出去,李辉一个人呆在屋子里,长叹一声,看着眼前的汤圆,怅然无味。

外面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听到这个声音,李辉觉得脑子都大了三圈,一定是岳瑶那个惹祸精来了

“好香,一定有什么好吃的李哥哥,你在吃什么,给我留一点啊幽兰快走,晚了就吃不到了……”果然是级馋猫岳瑶。

岳瑶一下闯进屋子里,也不和李辉客气,直奔桌子上的汤圆,“幽兰,快去再拿两个碗来,好香的汤圆,里面放了鱼肉吧”岳瑶抄起勺子,舀了一个,初一咀嚼,顿感劲道十足,咬一口,喷香满嘴。岳瑶一口吞下肚去,此时幽兰已经拿过两个碗来。

李辉看看幽兰,眉如双黛,目若桃花,顾盼生辉。面白如雪,莹莹素手,指若葱白,身姿妙曼,堪称绝色。

先是时,西洋诸番,舶来鸦片,太祖以其害人至深,乃绝之。西藩怒,领兵来攻,浩浩荡荡不下十余万,旌旗蔽天,战船充塞海上。史称“鸦片战争”。太祖提劲旅,率精兵,三却西藩诸酋,水陆并进,西藩十余万尽丧命于东海,至今船过,仍闻异乡鬼哭。声音测测,人谓之“枉死滩”。

第四十章 暗下毒手(一)

第四十章暗下毒手(一)

“让一让。”幽兰很不客气的将李辉退到一边,“大哥哥,这汤圆好香,我们就都吃了,不要客气啊”

“幽兰,你……”李辉皱起眉头,看着这个绝色的美女,一时间竟然拿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哪里来的野丫头”素玉推门而入,看到两个女匪正在抢汤圆吃,这可都是自己亲手做出来的啊为了清除鱼刺,整夜未眠,却不料被这两个馋猫看到,分而啖之,真是暴殄天物

“咦?你是黄宗羲的闺女?”岳瑶屡屡在街面游走,对眼前这个身穿鹅黄衫,面色殊丽的女子有些眼熟,便开口问道。

“来尝尝”岳瑶将食盒往前一推,“好香的汤圆,都来尝尝吧”

“你们……”素玉双眉立起,面带怒色,“这是我做的,要送给……你们跑到这里做什么?”

“哪里管你的事”幽兰白了她一眼,“大哥哥,你冲日本带回什么好吃的,快拿出来让我们尝尝。”

看着这三个叽叽喳喳的女人,李辉一个脑袋两个大,这都是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屋子里还在吵闹间,门外突然响起轻轻的敲门声,李辉如蒙大赦一般去开门,却现门外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坤兴公主朱嬍娖。

“公,公主殿下,有何要紧事?”李辉的脑子开始嗡嗡作响,他们都来做什么?

“这……”朱嬍娖一时语塞,脑子里开始迅找借口,她眼前一亮,“我来代皇兄问问,我东山军何时才能攻克应天,光复江南?”

李辉直勾勾看着这个公主身份的姑娘,看得朱嬍娖一阵脸红,扭过头去不敢正视。

“这个现在还不能确定,咱们外面谈。”李辉和朱嬍娖;两个人走出院落,屋子里传来叮叮当当的武斗声,紧跟着便看到岳瑶推开窗户跳了出去。崴了脚脖子,倒在草丛里直哼哼。

“不愧是将门虎女啊”李辉恶作剧般的说道,“五尺多高的窗户也敢跳,胆子着实不”

对此,朱嬍娖只是微微报以一笑,她的双眼转向李辉,“咱们是不是还要很多年才能打回应天?”

“是啊”李辉点头称是,“咱们现在的实力虽然大有展,但是仍旧不如满清军队骁勇善战,所以……”

“妾为女流,不能为家国分忧,心实恨之”朱嬍娖一字一顿的说道,再也不避讳李辉灼灼目光,勇敢的迎上去。

李辉明白了,这是来兴师问罪的,怨他不重用朱光昭,甚至一直都在怀疑自己有取而代之的目的。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李辉对天誓,有生之年一定驱除满酋,光复华夏。”李辉单手举天,赌咒誓道。

“如此便好,恭卿捷报。”朱嬍娖咬咬嘴唇,好像还想说什么,终究语塞,一摆衣衫,悄然飘去。

李辉站在原地,吃吃坏笑,哈哈,我说的是光复华夏,可没说光复大明,就算是光复大明也不打紧,大不了再来一场陈桥驿之事不就得了?

老子兴兵造反不是为他人做嫁衣裳,自己的劳动果实不能被别人划拉过去。李辉也开始幻想当皇帝的滋味了。后宫三千佳丽,哈哈,要是都是凶婆子还不如杀我呢女人要温柔,要懂得体贴,知疼知热,当然了要长得漂亮,如果太丑就不能称其为女人,不是女人就不能进入后宫,不能进入后宫就要……

李辉一路胡思乱想,信步在街上闲逛,虽说战乱仍频,但是这掘港堪称避风港,来往商旅人头攒动,如过江之鲫,南北通衢,交通要道,有很多商号都在掘港开了分号,顶着杀头的罪名和东山军做生意。

李辉来到一家店铺门口,看到上面的纸糊气死风灯笼上有个大大的“晋”字,知道这是山西人开的商铺,正待往里面进入,现对面人声鼎沸,李辉好奇,踱步走过去,走到近处才现原来是沃顿船长的连锁烟花之东瀛之花连锁店。门口有两个花枝招展的女子正在搔弄姿,招来顾客。

一旁有几个刚从里面走出来的男子,个个神清气爽,精神抖擞,看上去十分享受。

李辉从来没有逛过这种地方,在后世,他有一次前往某个旅店,半夜的时候电话铃声响起,对面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说道:“先生,您要服务么?”

李辉急忙拔了电话线,这才得一夜安寝,要不然,哼哼

“烟花场所,我在这里面也是有股份的。”李辉一边为自己开脱,一边不由自主的走过去,对面的那两个女子极尽妖娆,正连连向李辉抛媚眼。

“好哥哥,来嘛”女子顺手一个飞吻,完全的西式飞吻,不用问,一定是沃顿那个**的家伙教的。

“呦侯爷,您老来了”*公大步流星的走出来,躬身相迎,在掘港,有谁不认识李辉啊

“呵呵,我来视察,低调,低调,不要说出去。”李辉恨不得蒙面,免得被人认出来。

“好嘞老鸨子,江北都指挥使,定边侯来到”*公一嗓子吼出来,把屋子里的这些人都吓得一哆嗦,侯爷来视察?纷纷疲软下床,站在门口规规矩矩的迎接。

“低调,低调,我是微服私访的。”李辉很想在*公那张谄笑得变形的脸上踹两脚,顺便再拍上一鞋底子。太可恨了,嘴咋就那么欠呢

*公还不知自己说错了话,一路导引着李辉来到最豪华的包间,这也是李辉提议的,当然是学自现代的娱乐场所。

“侯爷请,的马上把从东瀛来的头牌樱子姐叫过来。”*公自以为很得计,李辉看到众人的眼睛都盯着自己,心中大窘,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而这个没眼识的*公还在谄媚的讨好着。

“要是人少的话,我早就一脚把你踹壕沟里去了。”李辉看着那张欠揍的脸,手心痒痒起来。

众多客人们都从房间里半掩着身体探着脑袋向门外观瞧,想看看这李辉来这烟花之地做什么,顺便也好留下点谈资。

“这就是李辉?”一个挺着大肚皮的汉子惊讶道,“我还以为它是三头六臂,神一样的人物呢,现在看来不过尔尔。”

“兄台,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对门那个家伙光着下身,但是却丝毫不以为意,大家都来这种地方,都谁笑话谁啊

“尊兄有何见教?”

对门的汉子抹了一把鼻子,“这李仲卿可是厉害的角色,洪承畴领四万兵来攻,硬是被他以三千老弱打得洪承畴大溃而逃,为了逃命,洪老贼把盔甲都丢了。真如曹孟德割须弃袍一般。”说完还满怀倾慕的看看远处那个李辉,“今天见到这个人物,说不得,要和他喝一杯去”说到此处就要往出走。

“尊兄,你的裤子……”那个挺着大肚皮的人忍不住喊起来。

那个家伙俯身看了看,不由报赧,“多亏兄台提醒,险些有辱斯文。”说完急忙跑到屋子里穿戴完毕,来到豪华包厢,此时李辉正在和那个什么樱子姐纠缠。

“别动去一边去”显然是李辉的骂声。

“滚开我是正经人”

“你解我衣带干什么”

“滚”

大汉无可奈何,只好呆在门外,正在等待间,一个女子被人推了出来,手捂着腰部,很明显被人以暴力强烈攻击过。

汉子不以为意,殴打从业人员的事情经常生,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他探头向屋子里望去,看到一个青年男子,正一脸怒气的盯着门口,他踌躇一下,轻轻敲了下门。

“进来”李辉还以为是沃顿船长,没好气的说道,“啥头牌,还不如凤姐你这究竟是怎么经营的,沃顿……你是谁?”

“请恕在下孟浪,鄙人乃山西人士,为求生计,特来江南之地贩卖货物,今日得见尊颜,真三生之幸也”这个汉子推门进来,李辉端正了一下衣襟,“请坐,在下李辉,字仲卿,敢问尊客名讳?”

“鄙人姓刘,单名一个丰字,号震川。太原人士。”这个汉子坐在桌边,一双细长的眼睛眯缝着,端视着这个传说中的人物。

“原来是震川先生。”李辉脑子中忽然想起后来的归有光,不也是号称震川先生么?

“耕读传家,哪敢自称先生?”刘震川笑了一声,一双眼睛仍旧在上下打量李辉。

“不知震川先生所从何业?”

“贩卖帽子为生。”刘元将眼光从李辉身上移开,“我观尊下容貌气度,绝非凡人,有五色祥云罩顶,凤晗龙须,龙行虎步,将来贵不可言。”

“刘先生说笑了。”李辉心道看来在古代算命还是个全民性职业,不以为意的点点头,“尊下觉得掘港如何?”

“乱世桃源,避祸之所。”刘元也淡淡一笑,忽然窗外传来一阵喧哗声,两人离了座位,来到窗边,推开折页窗户,向下面观瞧,只见对门那个店铺门口挤了很多车马,上面满满登登的匹。

“原来是来我掘港贩卖云纹锦的。”李辉合上窗户,“看来我掘港的云纹锦真是出名了。”

“未必吧”刘元淡然一笑,“不知尊下可知对门的那家店是谁家开的?”

“这个实在不知,我江北历来不禁商旅。”

“是山西靳家。”

李辉眉头拧成一个结,双手不停的搓来搓去,“靳家,又是那个靳家。你可知这个靳家究竟有多大的实力?”

纵然李辉是穿越者,他也不能知道所有的事情,所以有些东西还要一点点的学习了解。不耻下问么

“这靳家,现在可是八面威风。”刘元嫉妒的看着车水马龙的靳家布店,两只眼睛冒出火来,“现在人家可是满清的八大皇商,威风得紧,背后有满清皇帝给撑腰,到哪里都是一路顺风。”

李辉所想的不是这些,当他知道对面的店铺竟然是山西靳家所开,马上想到被自己折磨得丢了半条命的靳云川,莫非是以商铺作为掩饰,来搜集情报的?

“如果要是那样,我可要马上做出反应。”这八大皇商不就是靠贩卖军资出卖情报起家的么?这可是他们的老本行一……

第四十章 暗下毒手(二)

第四十章暗下毒手(二)

“天下商贾,贩卖货物,逐什一之利,自然没有什么廉耻之心。”刘元淡然说道,“这晋商八大家,为了一己之私,卖了我大明万里山河,真是无父无君之辈,狼心狗肺之徒”

“说得对”李辉赞了一声,看了一眼刘元光溜溜的脑壳,心道你这纯属于以五十步笑百步,还好意思在这高谈阔论

“不知刘先生此次前来,贩卖何物?”李辉问道。

“鄙人在山西之时,听闻有泰西人自海外舶来‘福寿膏’,获取暴利,特来江南观瞻,得此奇物,定能获百万之利。”刘元说着,神秘兮兮的拉着李辉的手,“尊下要不要看看?”

“福寿膏?莫不就是鸦片?”李辉的眉头拧得更紧了,“难道这福寿膏已经传到我掘港了?”

“然也”刘元笑道,从衣袋里拿出一个用鹿皮包裹的一个拳头大的东西,打开一看,黑乎乎的一坨,闪着油亮的光泽。

“这就是福寿膏?”李辉拿过来,放在手心,沉甸甸的,细看则是深棕色,在阳光下出略带透明光泽。

“这东西是我从一个泰西洋人手里买来的。这东西可是外藩上供给朝廷的贡品。难得的很”刘元一把抢过李辉手里那块鸦片,心翼翼的包好,“这东西现在一两银子才能买到一两,贵重的很可不能弄丢了。”

“如果是这样,我有个生意想和你做。”李辉心中已然定下毒计,要么就不做,要做就做绝的。

“什么生意?快说来”刘元依旧不脱商人本性,眼睛登时雪亮,一脸期待的看着李辉。

“我且问你,现在钱财都集中到谁的手中了?”

“钱财?当然是富商大贾之家。”刘元有些迷惑了,怎么问了这个问题?莫非有什么蹊跷?

“还有呢?军功?”李辉笑着提醒道。

“对了,就是满洲八旗你不说我倒要忘记了”刘元的眼睛睁得圆圆的,“他们可从活人死人身上刮了不少油膏啊家家都钱帛堆成垛。富得很啊”

“说的是,这个福寿膏可是好东西,但是一般的素封之家可是用不起的。”李辉看着那拳头大的一块,“一两银子买一两福寿膏,就算是钟鸣鼎食之家也抽不起。”

“这个说的倒是。不过奇货可居嘛”刘元笑着辩解道。

“如果你把这个东西卖给满清的那些八旗子弟们,可要好好的赚一笔。咱们联手,我给你提供资金和福寿膏,你去北方游说,推销福寿膏给满人八旗子弟,利润均摊,如何?”

“这怕是难做吧”刘元面带犹豫之色,“满洲人可不是那么好说上话的。”

“你这人畏畏尾,何时能成大事你看人家八大皇商,不是拼着掉脑袋的罪名赚下富可敌国的家财么,你就安于一辈子当一个的坐贾行商,看人家呼来喝去钱财满垛……再说也不用你出一分本钱,所有资金由我提供,赔了归我的,你只需跑跑腿动动嘴皮子,何乐而不为也”李辉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说的也是……”刘元踌躇半天,最后一拍桌子,“我应了胆不得将军做不就是动动嘴皮子么”

“这才像个男人嘛”李辉拍拍他的肩膀,“咱们现在就去我的府上详细商谈,顺便支付给你一万两银子作为启动资金,如何?”

“这,这就给钱?”刘元万万没有想到李辉如此慷慨,人家还真是办大事的,出手就是阔绰

一旁沃顿急匆匆跑过来,他刚从东山军手里接了一批日本女人,正在调-教阶段,有时候甚至要让他亲自上场,累得够呛。现在眼圈也黑了下巴也尖了,唯一不变的就是头上那顶三脚帽依旧破烂,一缕棕色的头从帽子的破口处钻出来,顽强的顶着风,像一面旗帜似地猎猎飘扬。

“亲爱的李,没想到你会来到这里。”沃顿脸上都是笑,推门进来,狠狠地给李辉一个熊抱,“愿上帝保佑你和美丽的江北,愿我们的合作像蓝色的泰晤士河一样长久……”

“希望是吧”李辉一把推开他,“沃顿船长,你该洗澡了。还有你这‘东瀛之花’的头牌也太丑了点,下次换个漂亮点的。”

“那是我们欣赏美的角度不同。”沃顿如此解释道,“但是我尊重你的意见,毕竟你才是这个连锁店的当家人。”

李辉耸耸肩,“希望你能把你的言论落实到行动上。刘震川,咱们走吧”

李辉的办公场所就位于掘港军营里,对面则是刚成立不久的游击战大学。里面传来阵阵喊杀声,还有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刘元快步疾走,他脑袋中闪过一个念头,莫不是这李辉把自己骗过来要抢劫宝物?

事实证明他多虑了,李辉引他入自己的书房,招呼他坐下,一拍手,守在门口的郑勇跑过来,“侯爷有何吩咐?”

“把王秀楚叫来,我有要事和他商议。”李辉随口道,“顺便弄壶茶来,我都快渴死了。”

不一会,王秀楚急匆匆跑来,看看坐在位子上的李辉,又看看坐在旁边的刘元,捏了一把湿漉漉的长,“大哥找我有事?”

“你在洗头?”李辉问道。

“是啊,婉儿正帮我洗头呢,郑勇就跑进来说你找我,我这不就赶过来了么”王秀楚说着张开手心,一把皂荚掉在地上。

“唉你算是找了个好媳妇。”李辉不无嫉妒的说道,话里带着羡慕嫉妒等多种感情,对此王秀楚只是报以一笑,并不辩驳。

“这位是……”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山西来的刘元刘震川,这是王秀楚,”李辉又给刘元介绍一番,两个人相互拱手,互作礼节。

“秀楚,现在掘港还有多少存银?”

“回大哥,现在还有不到三万两,最近咱们的运银船总是无缘无故的晚来,所以账面上的钱并不多。还要支付下个月的军饷……”身为江北地区的总管家,王秀楚舍不得花一个银子。

“原来是这样,传令让周通率领船队从银州运银子,现在有急用。对了沃顿呢,他怎么没过来?郑勇去把沃顿给我叫过来”

郑勇应了一声跑出去,不一会沃顿急匆匆跑过来个人围在一起,李辉让刘元把福寿膏拿出来,问沃顿是否知道到底是谁在出售这个东西。

“是一个跟随博尔纳特前来的西班牙人,他们从澳门贩卖来很多。”沃顿看了看这东西,“这东西据说服用之后能与上帝对话,奇妙的东西”

“或许是吧。”李辉笑了一下,“能不能把他叫来,我要从他那里多多的购买。”

“这,他现在在崇明岛的兵工厂里,您可以用调令将他传来。”沃顿说道。

刘元在一旁察言观色,现这两个人说的话他一句都听不懂,坐在一旁拧头的王秀楚也是两眼一抹黑,都是英语,谁听得懂啊

“好了,我可以保证每个月都供给给你百斤以上的福寿膏。”李辉笑着对刘元说道,“记得主要向满清八旗兵推销,必要的时候可以采取赔本销售,不要担心成本的问题。”他顿了一下,看了王秀楚一眼,好像定下什么决心似地,“我一个月另给你五百两的薪俸,你可以放心了吧?”

“好”刘元拍着大腿站起来,这般好事真是天上掉下来了,乐得他一拍巴掌,“一言为定”

“口说无凭,立字为据”李辉一招手,王秀楚急忙取过纸笔,研磨开始书写合同,不一会抄完两份,李辉在每一份上都按上了红手印,刘元拿起来看了又看,喜上眉梢,最后才在纸上按下手印。

“看好合同,这福寿膏只能卖给满人和八旗,一毫也不能卖给汉人,如果你要敢卖给汉人,被我知道的话,我这东山军三万将士可不是吃素的,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杀你q家记得了么”李辉从墙上拔出腰刀,砍在桌子上,将厚一寸的桌木生生砍掉一个角。

“记得了,记得了”刘元差点没坐在地上,心里稍稍有些后悔,看来和这帮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做生意还真不是什么善之举,他们,瞪眼宰活人啊

事已至此,也容不得刘元反悔,只能硬着脖子接着。李辉很满意他的态度,“满人的体质更适合抽福寿膏,咱们汉人抽点土烟就行了。”

“人有一事不明,既然这福寿膏对满人大有裨益,而尊下又是反清的义军,为何还要售卖给满人福寿膏?”

李辉和王秀楚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刘元被他笑得有些毛,后悔刚才说的那句话。

“该问的就要问,不该问的就不要问。”李辉拍拍他的肩膀,“我很相信你,但是满清或许会对你不利,于是我决定派遣手下的武林高手保护你。”他冲门外大喊一声,“郑勇,去吧程六给我叫过来”

程六乐颠颠的跑来,跑得满头是汗,“大哥,找我有何事?”

“以后你就随身保护这位刘元刘先生。”李辉低着嗓音说道,“若有差池,当心你的性命”

“好”程六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冲李辉行了个军礼,表示坚决完成任务。

刘元现自己真的掉进了李辉的圈套,虽然能挣钱,但是弄不好就得把命搭进去,这种要钱不要命的买卖可做不得。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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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暗下毒手(三)

第四十章暗下毒手(三)

李辉叫人抬过三箱银子,交给刘元,“这些是一万两白银,你点点吧以后还有更多。”

刘元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他打开箱子,看着白花花耀眼的银子,嘴唇不停地哆嗦,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砸在东山军特别的银板上,他急忙伸出袖子去擦,看着满箱的银子,突然又咧开大嘴笑起来,笑声瘆人至极。

“唉暴户的心态”李辉嘟囔了一句,任凭刘元努力的扛起一箱银子往门外走。

“沃顿船长,去把那个可以买到鸦片的人找来,就说是我的命令。”李辉提笔签了一份调令,交给沃顿船长的手里。

……

一个月之后,山东登州,一个满清八旗兵的营盘里,几个士兵正凑在一起,争抢着一杆竹制的烟枪。

“让我来一口”一个士兵急了,劈手夺过来,塞到嘴里美美的吸了一口。福寿膏在烟枪里慢慢烧尽,最后只剩下一团赤红色的火碳,扔在散喷香的气息。

“刘老哥,再给一点吧”几个士兵看到一两银子买来的福寿膏这么快就被抽得干干净净,一脸哀求的看着刘元。

“也好,但是哥几个说好了,我这次可不能白送你们了,毕竟我也有一家老,在这么卖下去,我那一家老可都要饿死了。”刘元的满语说的不错,看得出来他下了很大功夫。

“也好也好一两银子一块,对吧?”一个士兵从身边抠出一锭五两的官银,扔给刘元,刘元急忙收下,从褡裢中拿出一块黑乎乎的福寿膏,切下一块,送到那个士兵的手里。

士兵急得一把抢过,塞进烟枪里,就着刚才的余火,猛的抽了一口,呛得眼泪直流。

“慢点,慢点给我来一口”士兵们抢作一团,刘元收好了包袱,来到程六身边,“六子,走吧”

程六没有说话,带着手下十个人的队跟在刘元的身后,一言不的跟在后面走,不像保镖,倒像押送的。

现在李辉从那个西班牙人的叔叔的舅舅的侄女的表哥的儿子的媳妇的朋友的堂弟那里找到了货源,福寿膏源源不断的从掘港偷运到北方,提供给程六率领的东山军观察营特别行动队,特别行动队再把获利得来的银钱珠宝通过海运源源不断的输送给掘港,当然他们是可以截留一部分的,谁也不是圣人,见财起意,谁不想?

当李辉收到第一批三千两银子的时候,他就认定这一行绝对有利可图,最好在满清内部制造吸食鸦片的高峰。

“鸦片的产地在流求岛,也就是台湾。”李辉抓起箱子里的一把碎银,现有些银锭子上面还沾着些许血迹,不用问,一定是满清士兵为财害命。

“恩”李辉哼了一声粗气,牙齿咬得咯咯响,手也不由自主的攥成拳头,他在箱子里翻了半天,最后抛下银子,站起身,眼望北方的天空,一脸落寞。

“大哥,有些流民打起来了。”王秀楚急匆匆跑过来,身后跟着一身淡红色装束的李婉儿,李辉顺着王秀楚手指的方向,看到一群人正围在一起,有几个身影在不停的厮打。

“把银子抬上”李辉下令道,大步向流民闹事的方向走去。

事情的起因是两个男孩在抢一块馒头,两家大人为了维护自家孩子生了械斗,紧跟着大量不明真相的百姓们跑过来,开始起哄,最后展到两个村屯之间的大规模武斗。

“都给我散开”司徒异拔出腰刀,“谁再敢动一下,看我不砍了你们”

百姓们都害怕了,放下手中的竹竿锄头之类武器,女人们跑到前面扶起躺在地上的自家男人,心疼的呜呜直哭。

李辉来到众人中间,看着这些低着头的老百姓,“很有趣么?你们以为内斗很有趣?继续”

老百姓们把头低得更低了,谁也不敢出声,任凭李辉斥骂。

“你们这种勇于私斗,怯于公战的性格的确需要改改。如果你们再进行私斗的话,马上驱逐出东山军地盘,再入着当满清奸细王秀楚,过来,把这条记下来向江北和江阴崇明舟山各地颁,如有违背,马上执行”

“是”王秀楚应了一声,开始记录下来。

最后李辉叫过那两个打架的孩子,也把他们的父母叫到一起,看着那个个子比较矮的孩脸上一条条的都是抓痕,李辉皱皱眉,“孩子,这是谁挠的?”

“是那个”孩瘪瘪嘴哭起来,“就是那个死丫头”

李辉一看,哑然失笑,对面正站着一个气鼓鼓的丫头,年纪和这个矮个子孩差不多,李辉转转眼珠,拉过那个姑娘,“孩子,你看对面那个男孩哭的多伤心啊,你不去劝一下吗?”

“他打我哥哥,我就要挠他。”丫头也很硬气。

李辉闹了个没趣,耸耸肩,抬头看着两家孩子的父母,“我看这两个孩子挺般配的,不如就让他们结成娃娃亲吧,你们意下如何?”

“这……侯爷赐婚,最好不过的……”两家人都面有难色,刚才还要死要活的,现在就结成儿女亲家,换上谁也转不过弯来。

“我送这两个孩子二百两的贺仪,如何?”李辉见好说歹说不好使,直接上糖衣炮弹了。

“好,好傻孩子还不快谢谢侯爷”男孩的母亲急忙按着孩子的脑袋给李辉叩头,“多谢了,多谢侯爷”

于是乎王秀楚又记上一条:两家纠纷,至于械斗动武,有子女齿序相若且未婚聘者,须结为夫妻,不从者罚银一百两,做苦工一年。

自此之后,老百姓再也不敢私斗了。

看着两家人满脸带笑的表情,李辉心情大好,一甩手将一箱子三千多两银子全都赐给了在场的老百姓,同时告诉他们他们这批流民即将在下个月进行分地,让他们做好准备。百姓们得到这个消息,更是欢声雷动,李辉在百姓的崇拜目光中心满意足的掏出牙签,塞在嘴边,像马哥一样快步从欢呼的人群中划过,拉风至极

可惜他没有风衣,也没有墨镜,要不然会迷倒一大片的。

很多少女眼前都闪过这样一个身影,让他们着迷得几乎要尖叫。但身边的父母兄弟,还是忍住了嘴巴。

“李仲卿绝非等闲之辈”一个老头摸着白胡子说道,“四,要是依爷爷的劝,你就要加入东山军,凭双手给自己立下一份军功来”

对此李辉并不表意见,他自然知道自己不是等闲之辈,要是等闲之辈也不会随随便便穿越。哼哼,每个人都不是等闲之辈,谁都有自己的闪光点。

“我很寂寞。”看着王秀楚和美丽的李婉儿手挽手亲昵的走在一起,李辉心中羡慕嫉妒恨各种滋味如放电影一般来回翻转,最后定格在“悲哀”这一情调上。

……

李辉在翻看朱舜水传来的消息,第一封信写的就是服部武藏刀杀岳父一条昭良,勒死妻子藤原美惠子,带刀威逼天皇下诏的全过程,全文跌宕起伏,栩栩如生,显示了一个出色的文学家思想家的优秀文笔和独到见解。

“盖倭奴之人,皆凶顽不遵教化,虽有好学之风,却无孔孟之德。yin行贱格,堪比禽兽,杀妻弑子,非人所为……诚不可与共处也”

“说的很对。”李辉欣慰的笑了,他接下来开始查看下一封信,下面写的便是服部武藏强逼四个藩地大名加入己方阵营,而德川家光利用关西武士会要挟大名们加入自己的阵营。更如说一般精彩。

李辉信手翻看,最后找到关键材料:朱舜水已经和服部武藏谈好,要购买大量的刀枪武器,希望李辉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运送过来,支援他们取得战争胜利。

李辉笑了笑,,命令专职秘书王秀楚给今村秋野,准备出卖给德川家光,让他们保持一定的实力均衡。

“必要的时候出钱让关西武士会做掉几个能征善战的将领,让他们保持一定的实力均衡。”李辉邪恶的说道。

东山军游击战大学开始了审核考试,第一关便是地雷的使用与操作技巧。先出场的是一个个子许老四,他手持一包火药,迅的跑到指定地点,从身后拿出型铁锹,在地面上挖了一个深可达三尺的坑,之后将炸药埋放在里面,又从远处找来无数的碎石堆放其中,最后在上面覆盖上一层薄土,用草木将其心的掩埋好。

地面上立起三个纸人,站在距离地雷旁七尺之外的位置,许老四从坑中牵出一条细细的引线,点燃。“轰”的一声,满天碎石,再一看那三个纸人,都被乱石击透了。

“合格”李辉拍拍巴掌,“下一个”

第二节考核的便是破袭战,由一部分士兵扮演满清部队,从远处进行远程奔袭,而由考核的士兵们破坏道路和桥梁,最大限度的迟滞敌人的进攻。

第三节的伏击战,教导士兵们学会因地制宜的设置包围圈,用最巧妙的办法将敌人引进包围圈,之后加以伏击。

第四节则注重于实际武器操作,主要考核的科目有碗口铳、火铳等的射击,还有大风弩的射击,主要以大风弩的射击成绩为准。

四轮考察过后,挑选出成绩优良的三十人,授予把总官职,同时提升薪俸为每月十两银子,这让那些没有过关的士兵们极其眼红。

“现在我要你们和观察营的弟兄们两人一组前往北方,”李辉给这三十个人宣读完任命,“在敌占区展开游击作战,最大限度的展老百姓,让老百姓拿起刀枪和敌人进行作战。”说着两个士兵抬过一个箱子,打开,众位士兵探着头往里面一看,顿时直吸冷气,一沓沓都是银票

第四十章 暗下毒手(四)

第四十章暗下毒手(四)

(求月票)“持此票奉官银一百两……一百两”站得最靠前的那个士兵忍不住喊起来,“一百两啊这些都是?”

“这些都是伪造的。”李辉很享受别人惊讶的表情,要不是出于安全考虑,我还想多造点一万两面值的,反正也不费什么功夫,想写多少就是多少。微微抬起头,“每人拿一百张,作为你们的启动资本,但是不得在东山军的地盘上使用,如果被我查出来谁在东山军的地面上使用,马上取消把总资格,送到水泥厂劳动去”

士兵们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李辉这才走下去,拍拍洪承骏的肩膀,他没想到这个已经人过中年的文士竟然也在考核中表现良好,取得了把总资格。

“你们去吧一切心。”李辉拿过一把精钢打造的型弩机,递到洪承骏的手中,整个东山军中只有三具,另两具在陆谦和郑勇手中。也不需要多说,潜入敌占区的相关事宜和操作方法都已在《游击教程》中写的明明白白。

“大哥,他们有多少人能活着回来?”高元华走过来,看着这些奔赴远方的士兵的背影,问道。

“这要看他们的悟性和造化了,如果他们死掉了,只能说他们不适应这个社会。”李辉也有些黯然,或许这些士兵一个都不能活着回来,但是历史会记得他们的。

洪承骏心中也有些忐忑,分配给他的地点是安徽凤阳县,那原本是朱元璋的老家,在大明一朝,被称作“中都”的地方,不过现在已经是村穷地贫,灾祸连连。

一路东行,他和一个名叫刘三的东山军观察营士兵向凤阳县进,一路上两人化装成客商,用李辉所给的银票过关斩将,穿过满清设在运盐河一线的封锁线,一路旖旎来到安徽凤阳。

远处传来一声声的叫骂,两匹战马来回在田地里奔驰,马上的骑手狂般的叫喊,许多试图上前阻拦的老百姓都被战马踏倒在地,来回践踏。

一个面色淡黄,满口黄牙,一双三角眼不停闪射凶光的中年汉子站在田地里,正冲着老百姓们高声喊叫。

“乡亲们,贝勒爷今天来这跑马圈地的,圈中谁家的地,谁以后就是贝勒爷的包衣,这可是几世都修不来的福气啊”黄脸汉子声如破锣,大声叫唤道,老百姓们目光呆滞,回头看看被战马踩踏的有出气没进气的陈家父子,默默低下了头。

“有事情”刘三常年游走于大江南北,这种事见得多了,急忙拉住洪承骏,两个人躲在一个柴草堆后,静观眼前事态展。

“看来又是跑马圈地的。”刘三压低声音说道,“看上去他们的人不多,咱们要不要打个埋伏?”

“等等看。”洪承骏准备继续观看局势,或许有转机。

看着满清士兵骑着战马在田地里来回奔跑,疯狂叫,百姓们都咬紧牙齿,恨不得将这些人拉下战马乱棍打死,但是即使敌人只有十个人,他们依旧不敢反抗。

“总共有十个敌人,三个骑马的,六个拿刀的步卒,还有一个黄脸汉子,赤手空拳。”洪承骏暗念,从背包里拿出那具可以折叠的代表着最高科技的钢弩,扣上弓弦,安上纯钢打造的箭矢,暗暗瞄准了坐在一旁正在闲着喝茶的那个青年人。

“现在就动手?”刘三问道,他也悄悄的从裤腿处拔出一把弯刀,紧紧地握在手里。

“这是凤阳县太平乡,对吧?”洪承骏问道。

“对,这也是陆将军他们前来查探过的地方,要不然也不会让我们来这里。”刘…点头。

“照这么说,这些百姓就是咱们以后要展的势力,对吧?”洪承骏看着那些衣衫破烂,站在风中哆哆嗦嗦的老百姓,和那些怒马轻裘的满清士兵,使劲拍了一下弩机。

“干吧”刘三也应了一声,洪承骏不再耽搁时间,将弩机抬起,对准那个正坐在椅子上喝茶的满清贵族,“啪”的一声,弹性优良的牛筋将钢箭镞激射而出,穿破空气,正扎在他的后脊梁骨,将坚硬的脊梁骨刺穿,箭头从前胸透出来。

“有贼人”黄脸汉子大喊一声,急忙趴在地上,正在纵马狂奔的两个骑手也是一愣,齐齐带住战马,那六个满清步兵则猫着腰向还有一口气的满清贵族身边靠近。

“噗”一支箭正扎在为的士兵的胸膛,当场倒地,血流如注。其他的士兵更加不敢乱动,急忙趴在地上,躲避不知从哪里飞来的箭矢。

“乡亲们,杀鞑子啊”刘三窜出来,大喊一声,被弄得懵掉的老百姓经他一提醒,顿时明白过来,但是将那剩下的五个满清士兵围住,却不敢下手。

“一群熊货”刘三骂了一声,钻进人群,手中的弯刀挑翻一个满清士兵的腰刀,紧跟着向前一戳,对面那个满清士兵立时倒地,剩下的四个人则吓得跪在地上,扔掉刀剑,求饶起来。

“乡亲们,杀鞑子不杀他们咱们就没田地了”最后这句话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老百姓看看被战马践踏而死的陈家父子,冲上去……

洪承骏从柴草垛边冲出来,看着那两个要逃跑的满清骑兵,手中弩箭连连射,将一个骑手从战马上射落。另一个见情况不好,打马如飞,不一会就逃得无影无踪。

洪承骏叹了口气,端着弩机来到那个被射落战马的士兵面前,他躺在地上,还在费力的喘气,一支弩箭的箭头从前胸透出来,衣服上满是棕红色的血迹。

“大,大爷,饶命……”

洪承畴闭上眼睛,手中弓弩“啪”的扣动机括,弩箭闪电般钉进了他的脑袋,在坚硬的颅骨上留下一个圆圆的洞。里面冒出黑的白的血水,在额头慢慢弥散。

洪承骏一回头,那几个步兵已经被愤怒的百姓打死了,他急忙拉住愤怒的百姓,顺手将那个正要逃跑的黄脸汉子抓回来。

“乡亲们,谁是里正?”洪承骏问道。

大家都默然不语,转身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陈家父子,洪承畴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你们可知我们是哪里的人?”

大家摇摇头,这两个来历不明的人给他们帮了很多忙,也有些人很害怕,害怕满清前来报复,看着地上的几具死尸,他们不由自主的头皮乍,腿也不听使唤的哆嗦起来。

“我们是东山军”洪承骏大声说道,“我们奉定边侯之命来领导你们”说着从褡裢中拿出一大把散碎银子扔在地上,“咱们不能让满狗夺了咱们土地,要不然咱们可就要活活饿死了。”

“与其饿死,倒不如和他们拼上一场,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刘三不失时机的说道。

“把咱们都逼到死路上了咱们就和他们拼了”一个须皆白的老头子拄着拐棍走出来,“当年咱们这可是太祖皇帝的老家,恕个罪说,太祖皇帝还是老朽的同宗,咱们身为朱家人,不能给咱们大明王朝丢脸,让旁姓看咱们的笑话”说着眼光落在不远处正在哭泣的一双母子身上。

他们姓陈。

“老丈说得好,既是我大明皇姓同宗,请受我一拜”洪承骏几十年的书不是白读的,马上就看出这太平乡的人以大明宗亲为荣,也看出这老头才是村子的实际领导者。

老头急忙伸手相搀,“你们既是复兴我大明王朝的义军,当是壮士,老朽这厢有礼了”两个人客套一番,洪承骏说明了来意:“我家侯爷日日翘北望,希望天下百姓能够同心协力,共同驱逐鞑虏,复我中华。所以遣不才前来,组织百姓守土自保,等待王师。”

“好太好了”老头点点头,龙头拐在地上用力戳了两下,“既是如此,这全村百姓的性命就都交到你的手上了。”老头回过头来,看着朱姓家祖的子子孙孙,“孩子们,以后咱们就听这位,这先生贵姓?”

“不才洪承骏。”

“什么?”老头上下打量了半天,“你哥哥可是叛国贼子洪承畴?”

“那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我恨不能食其肉,当不得我的哥哥”洪承骏用这几句话将自己和洪承畴的关系挑开,老头微微颔,“真识大义”

在老头的默示之下,洪承骏和刘三开始组织百姓进行抵抗满清的战略备战,手头的全部银票都被拿出来购买火药,收集散落民间的兵器火铳,不到一个月就组建起一支四十多人的抵抗力量,平日为农,有战为兵。兵民一体,和满清周旋。

李辉看着这些撒出去的士兵们传来的战报,这也是他逼着他们学写字的原因,要不然你连个战报都不会写,可真是笑煞众人,如何服众?

“我们已经到达了山东范县,这里原本是榆园军反抗的根据地,我们在这里遇到了孟长卿,他说曾受过侯爷的恩德,所以带领我们一起组建地方民团,我们购买了大量火药,都是从附近的鞭炮作坊买来的,我们还找铁匠打了几把刀……”这是许老四传来的战报。

第四十章 暗下毒手(五)

第四十章暗下毒手(五)

“海边有很多渔民,每当满清来到的时候我们就驾船奔赴海上,等到他们撤了就坐船回来,我们在树林里摆设地雷阵,杀了上百满清士兵……”这是罗大用从南直隶赣榆县传来的战报。

“这里的老百姓都很老实,不知道反抗,只听从族长的命令。我们没有办法只好暗中杀掉了他们的族长,之后栽赃嫁祸给满清,现在老百姓都开始准备火药,打造刀枪,希望侯爷能尽快派人来组织他们,让他们成为士兵……”三月初四于淮安府宿迁县

……

李辉细细数了一下,战报总共传来二十一份,也就是说我二十一队的士兵取得了成功,而剩下的九队人马下落不明,或许已经葬于敌手了。

“唉”李辉叹了一口气,下令从各地抽调精壮士兵加入游击战大学,同时将手头的四百多人拣选出名次靠前的一百零五人,分成二十一队,按照他们来信的地址,携带大量伪造的银票,派往各地,作为支援力量。

第二波支援部队派了出去,观察营的人员也消耗殆尽,李辉现在眼巴巴等着陆谦率领的观察营主力从江西折返。

江西现在已成*人间地狱。

自金声恒于永历二年七月满清大军围困之后,完全陷入了战略被动,满清谭泰军为了震慑老百姓,从附近乡村掳掠数十万民夫,挖掘壕沟,将南昌城团团围困,抓来附近乡村妇女,日日奸yin。“妇女各旗分取之,同营者迭嬲无昼夜”。江西百姓,遭受灭顶之灾。

永历三年正月十八日,金声恒中箭,跳入荷花池中自尽,大学士姜曰广投水而死,王得仁被抓,肢解。死前面色不便,谈笑自若。

对这些,陆谦并不了解,他现在正混迹在乞丐队中跟在满清后撤大军的身后捡他们残羹剩饭,手下也都散布到各地,不停地调查满清军旅的撤退方向。

驻扎在武昌的三藩部队受江南大学士洪承畴的指挥调往江西,平定叛乱,同时准备下两广、入西南,和永历朝廷进行逐鹿之战。

而谭泰率领的正红旗部队开始向北京开赴,防止北方蒙古及回民暴*,守卫京畿重地。

陆谦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传给李辉,李辉接到之后松了口气,看来现在满清一时还腾不出手对东山进行清剿。

朱光昭大步跑进来,哭倒于地,“大哥,金声恒战败了,何腾蛟,湖南何腾蛟也死了我这天下何日才能复兴啊”

李辉扶他起来,拍拍他的肩膀,也是一脸沉痛,“这个我知道了,你不要这样悲伤,毕竟这天下还有咱们东山军,还有咱们的凤凰旗。要有信心。”

“可是,金声恒数十万大军都顷刻覆灭,咱们手下将士还不满五万……”

“要有信心,现在一切都在按照我的道路展。我们现在做的就是积蓄力量,等待时机。”李辉安慰道。

第二天,英烈祠中多了两块牌位,一块是“大明故督师何腾蛟之位”,另一块便是“大明故东阁大学士姜曰广之位”。朱光昭率领众人进行了祭祀。

“光昭,为政之本,在于亲民爱民,不知道你现在对此何感悟?”李辉问道。

“这,我想我要到老百姓中间去,知道民间的疾苦,了解他们的所求,这样才能做一个好皇帝。”朱光昭说道。

“那好,现在丰利镇正在为流民分配土地,你去试试看,组织百姓进行分地,我派几个得力的助手去帮助你,你意下如何?”

“好”朱光昭痛快的答道。两个人伸手击掌。

……

茫茫东海,高元华正率领自己的伏波营和周通的镇海营在海上巡逻,远处,一支船队遥遥开来,声势浩大,看数量不在一百艘之下。

“现在已经查明,一直在偷袭咱们运银船的正是西班牙人的船队,”高元华向周通说道,两个人以前差了一级,不过现在已经平起平坐,这让周通心中很不舒服,每次见到高元华的时候还行以上官之礼。

“会不会是那个博尔纳特干的,我听大哥说过那个博尔纳特就是什么西班牙人,马什么里什么来着?”

“是马德里。”高元华纠正道,他对这些西班牙人有些了解,“据说这帮黄头绿眼睛的西班牙人都是从很远的地方坐船来的,他们的船都很大,上面有四个巨大的风帆,形势非常迅。”

“咱们的海沧船和福船也比不上?”周通很有民族自尊感的问了一句。

“他们的船虽然大,但是只能在水深的地方行驶,要是到了内河或者险滩就要搁浅了。”高元华笑道,“我时候见过一艘福船,大得几乎看不见头尾,不知道松州什么时候能造出那样的大船。”

“快了,很快的。”周通不知是在安慰高元华还是在安慰自己,喃喃说道。

远处的船队慢慢靠近了,船帆上黑白相间的十字架在阳光下清晰可见,高元华马上紧张起来,“泰西人的船队,咱们要心”

说话间,对面的船队火奔来,距离伏波营和镇海营已经不到五里的距离了。

“准备火炮,”高元华喊了一嗓子,顿时主舰上的信号旗升起来,所有战斗船只都开始准备,高元华想了想,“将所有的神火飞鸦搬到甲板上,大风弩准备”

对面的西班牙船队已经开始迂回包抄,负责瞭望的水手从桅杆上滑下来,“禀告将军,敌人总共有一百一十四艘船只,现在正在将炮口对准我们。”

“装药”高元华继续下令,一门门保养良好的大炮伸出船舷,黑洞洞的炮口对准对面的西班牙人船队。

“准备进攻”船头站着的安德列斯船长在身边的博尔纳特,“这就是你所说的异教徒?”

“是的,我尊贵的船长,我本想向他们宣传上帝的福音,他们反而联合那些该死的异教徒诋毁神圣的教皇陛下,并肆无忌惮的传播该死的新教徒的教义,将人民带入愚昧的歧途。所以我冒昧的请求你们帮助我消灭他们,让我用上帝的仁慈来教导他们,拯救他们无知的灵魂。”博尔纳特手持十字架,一身红衣大主教的服饰,站在船甲板上夸夸其谈。

“据说你在东方曾经和他们有过相当密切的联系,不是吗?”安德列斯问道。

“是的,但是后来,他们被该死的异教徒蛊惑了心智,偏离了上帝的正道。看在万能的主的面前,亲爱的安德列斯,你要消灭他们邪恶的武装,并将它们的百姓从黑暗中拯救出来。”现在的博尔纳特高举十字架,口中喋喋不休的教化,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就差天使在头上撒花了。

“好第一队从左侧翼过,第二队从正面进攻,第三队右侧翼包抄他们的后路,所有大炮准备,听我的命令”安德列斯调配有度,很快八十余艘主力战舰全面展开,将伏波营和镇海营四百余艘中船只包围在中心。

“他们是想把咱们一口都吞掉啊”高元华笑了一声,“伏波营,镇海营,听我号令,开火”

几乎是在同时,安德列斯也下达了开火作战的命令,两支船队在海面上展开激战,一时间硝烟滚滚,烟尘密布,对面不见人影。

镇海营集中全部火力进攻右翼的西班牙舰队,同时释放型火船携带大量易燃物冲到敌人的船队中,熊熊的烈火顿时将这些来自遥远的欧罗巴大陆上的橡木点燃,烈火飞腾之下,一艘主力舰船被点燃舰,船上的士兵急忙取过灭火设备进行灭火。

“就这样办”周通跳到自己的旗舰上指挥作战,他下令将所有的火船都释放出去,顿时三十多艘型火船如同一条条带火的蛟龙冲向敌人的舰队,又引起一连串的火灾。

西班牙人急忙用唧筒从海里抽水,浇在被火烧灼的船帮上,刺啦啦一阵水火相遇的声音,一阵白烟腾起,遮盖了射击炮手的视线。

西班牙人被烧坏的船只缓缓退下,镇海营的前面出现了一个缺口,周通正准备喘口气,忽然一艘巨大的西班牙双桅杆大帆船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这艘船身量巨大,长度将近三十丈,船身横过来,众多的黑洞洞炮口对准镇海营的船队,一炮弹打出来,正不偏不倚的击中了周通的旗舰,周通心有不甘的跺跺脚,这艘船慢慢的沉入水下,他下令士兵们撤退到其他的舰船上,自己也爬到附近一艘巡风同级别船只,继续指挥战斗。现在他们还没有举行正式的授旗仪式,所以船上依然悬挂着东山军的浴火凤凰旗,看着凤凰旗缓缓沉没在水中,周通感觉一种莫大的耻辱,被打败的耻辱。

“我的爱丽斯亲王号,帮我消灭这些异教徒”船长看到对面的旗舰被自己以排炮击毁,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神火飞鸦,准备”周通怒了,大杀器被调动出来,对准了远处的西班牙大船,点燃引线,“膨”一声闷响,神火飞鸦托着长长的火焰从船上起飞,飞过硝烟不断的大海,一直飞向对面的西班牙大船。

正在操纵大炮的西班牙士兵们眼看对面飞过来一个巨大的长长的圆筒形东西,身上有四个的铁片作为平衡装置,后面还带着长长的火焰,正在诧异间,这个奇形怪状的东西一头扎到船甲板上,火焰还在呼呼燃烧。

“咚”一声巨响过后,这个长圆形的东西猛烈爆炸,巨大的轰鸣声震得水手们双耳嗡嗡作响,橡木做的甲板被炸出一个巨大的空洞,木板还在熊熊燃烧,有很多人都不见了。

“这是什么东西?”船长的双耳被震得直流血,他自己却浑然不觉,走到空洞前面,俯下身子查看。

第四十章 暗下毒手(六)

第四十章暗下毒手(六)

下面是双层甲板,都被巨大的爆炸力炸透了,船长向下一看,脸色登时变了。

“快过来灭火唧筒拿过来……”

最下层的甲板被炸得一片焦糊,有一个木桶正在燃烧,飘忽的火苗将木桶烧灼出一个洞,里面黑色的粉面状东西依稀可见。

“呲”一团火苗蹿出,出耀眼的白光,白光迅变大,最后充盈了整个船舱。

火苗肆意的舔舐每一寸可以燃烧的空间,将这艘大船变成一座浮动的火山。

周通看到对面的大船烧得哔哔啵啵响,烈火将靠近的两艘船只也点燃,三条船成了一片浮于海上的火墙,心情舒缓了很多,下令将剩下的两枚神火飞鸦射出去。

神火飞鸦巨大的尾焰划过天空,像两个从天而降的陨石,砸在远处的地方大船上,船上的士兵们已经亲眼看到“爱丽斯亲王号”被人用这个东西给打成了火球,纷纷跳进水里逃命。

两只神火飞鸦有一个掉到了海里,另一个则击中了另外一艘西班牙人的船,将这艘船的船帮炸出一个窟窿,海水顺着漏洞汩汩涌入,没多长时间这艘船就沉没了。

高元华的伏波营也利用神火飞鸦击沉了敌人的两艘大船,西班牙舰队看到这般厉害的武器,只好下令收缩,看样子却没有撤退的意思。

“东山水军,追上去,用大风弩进攻”高元华下了总攻命令,手下的士兵们急忙操动风帆,向对面的西班牙船队杀过去。

战场的形势瞬间大变,东山军从被包围走向反包围,而西班牙船队则由包围到被包围。

东山两支水军将剩下的六十余艘西班牙军舰团团包围在当中,几乎都要贴到人家的船只边上,大风弩全面展开,一支支带着火焰的箭矢飞向西班牙船只上,船上的士兵顶着箭雨将燃烧的箭浇灭,已经顾不上开炮还击了。

“大炮准备”高元华出信号旗,“齐射”

“轰轰轰轰轰……”连串的炮声将最外层的西班牙军舰打成零件状态,水面上尽是漂浮的木板和呼号求救的西班牙水手。

战场的局面一边倒,西班牙舰队被逼到了绝路,最后挑出了白旗,高元华示意停止进攻,下令让这些西班牙人将武器扔到甲板上,自己率领手下坐上船,来到主舰船“圣彼得号”上,接受他们的投降。

博尔纳特正要逃跑,被安德列斯船长扯着脖领子揪过来,“我亲爱的红衣主教,希望你能够坦然面对这次失败。看在上帝的面子上,他们会饶恕我们的。”

“他们只会饶恕你们,而不会饶恕我。”博尔纳特几乎要哭出来,“对于他们而言,我是一个背信弃义的家伙。我给他们购买的船只中,我获得了很多利益,我相信那个李辉不会放过我。”

“亲爱的博尔纳特,我想我们老大真的不会放过你。”高元华站在甲板上,笑着对博尔纳塔说道。

博尔纳特所有的期望都化成泡影,再也没有转机,他低着头一言不,高元华一招手,走过来两个士兵,手持麻绳将博尔纳特捆起来。

安德列斯向后面嘟囔了几句,一个身材瘦削的老头从后面走过来,开口竟然是正宗的京师口音,把个高元华惊呆住了。

“我们的舰队总指挥官说,我们战败了,但是我们要求获得战俘待遇。”这个老头将安德列斯的话翻译成汉语,高元华则摇摇头,“你们进入了我国的海域,自然要受到惩罚,至于这个惩罚标准,当有我们来制定,你们是没有言权的。”

老头将这段话翻译过来,安德列斯无奈的耸耸肩,双手一摊,“愿上帝保佑我们。”

……

当李辉得知自己的水军消灭了一支西班牙远洋派遣军时,惊讶的程度不啻于买彩票中了五百万大奖。

“你说的是真的?”李辉拉着高元华的手,“他们的人现在在哪里?”

“现在,他们就在我们的客厅里。”高元华笑道,“大哥,那里面混杂着一个老头,黄头绿眼睛,可是却会说咱们的语言,说得还很好,一口京片子味。”

“赶快领我去看”李辉急急忙忙的来到客厅,看到了一脸懊丧的博尔纳特和满脸毫不在乎表情的安德列斯,还有那个会说汉语的外国人。

“您好,我是大明皇帝的臣子,我叫汤若望。”这个老头第一个站起来介绍自己,“或许你们会认得我。”

“汤若望是吧?”李辉脑子中闪过这个人的资料,这个老头难道就是汤若望?他有些怀疑的围着他转了一圈,“你真的是汤若望?”

“年轻人,我知道你不会相信的,所以我准备了自己的信物。”汤若望从怀中拿出一个的玉牌,上面刻着“天下承平”四个篆体字,汤若望将这个东西交到李辉手里“这是崇祯皇帝送给我的,你可以找人检验一番,我想上帝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希望是吧”李辉拿过那块玉牌,放在手心里细细观看,“我相信你是汤若望,但是你为什么会跑到海上,你不是一直都在京师么?”

“鞑子的皇帝不相信我们,说我们会给义军通风报信,所以准备杀掉我们,我就逃了出来,坐船来到半路,看到了安德列斯先生的远征军,所以才搭乘一条船,准备回到佛罗伦萨我美丽的家乡。”汤若望在中国混了这么多年,对人情世故当然比博尔纳特那个傻子强得多,他相信这个年轻人已经怀疑自己和安德列斯等人是一伙的,或许还会被怀疑为主谋。

“好吧,那你又是怎么一回事?我的博尔纳特先生?”李辉转过脸,“你不是向教皇申请给予我们东山军更多的援助吗?这就是你带来的援助?是军舰还是步兵?”

“亲爱的李,你要知道,我们来传递上帝的福音的,我希望你保持冷静,听我将事情……”李辉没有等他说完话的习惯,一挥手,郑勇走上前,咣咣咣一顿乱拳,将这个博尔纳特的门牙打飞三个。

“你就是舰队的指挥官?”李辉又来到安德列斯面前,身后跟着一脸横肉,刀疤深陷的司徒异。这让安德列斯有一种极其不妙的感觉。

“我们是带着和平的目的而来的。”安德列斯让汤若望帮他翻译,但是李辉摆摆手,用西班牙语和他交谈起来。

最后李辉从安德列斯嘴里得出他们前来的目的:日本生了暴*,而在先前他们从日本附近海域运输美洲黄金的船只屡屡遭到抢劫,所以西班牙国王菲利普这才下令组织远洋舰队进行调查,维护黄金运输线的安全。

“那你们以为抢劫运金子的船使我们干的了?”李辉的话里带着颇大的怒气,“请你相信我,我们虽然穷困,但并不是打家劫舍的贼人,我们做的都是正当生意,从来不会进行抢劫或者偷盗,除非……”李辉看着安德列斯那双蔚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绝望的神色,“我想会是我的那个朋友。”

安德列斯很不幸被李辉扣下了,这是作为战俘的基本待遇,手下的上千名船员和四十艘完好无损的战船也作为战利品编入东山水军,对于这些,安德列斯没有任何话说。

“我们要求战争赔偿。”李辉拍着桌子说道,“没有证据证明是我们打劫了你们的运金船,而且是你们先在我们的海域对我们进行炮击,你们挑起了战争,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亲爱的侯爷阁下,希望你怀着仁慈的心来对待我们这场误会,要不是那个该死的传教士,我想事情也不会达到这样的田地……”安德列斯涨红了脸进行反驳,但是李辉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如果你们不进行战争赔款,我想你们在远东的航线会受到很大的影响。你也不想你们的船员在跨越了半个地球之后葬在太平洋的泥沙里吧”李辉咆哮着,几近于赤裸的威胁。

“我没有签订战争条约的权利,希望你……”

“船长最大的原则是谁制定的,是征服者威廉还是伊丽莎白女王?一艘船的船长可以代表自己的国家,何况你还是国王任命的派遣军头目。”李辉连连拍着桌子,“很好,愿上帝保佑你们的航线可以畅通无阻。”

“这……”安德列斯无奈的站起来,“亲爱的侯爷,我可以支付的战争赔款只有两船黄金,这还是我们从被击毁的西班牙运金船上得到的。但是我要说的是,进行战争赔偿只是我个人行为,而不是我代表西班牙向你进行赔款。”

“那好吧希望下次你们能看清楚我们东山军的凤凰旗。”李辉见从这个的舰队司令身上也榨不出多少油水,干脆做个顺水人情,毕竟以后大家都要在这片海上混,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一被人抓到了把柄就难办了。

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嘛

在李辉的威逼之下,安德列斯船长和李辉签订了《东海战争赔付补偿条约》,由西班牙远洋派遣军司令罗根安德列斯以个人名义赔偿大明朝黄金三千磅,白银五千磅,并约好签订谅解备忘录,避免以后出现类似事件。

当安德列斯的手指按下去之时,她有一种被出卖的感觉,忍不住哭出来。李辉则感到了极大地成就感,这是第二个外国列强对中国支付的战争赔偿(第一次在明末露梁海战),自己或许可以在历史上就这件事的书写一把。

安德列斯精神萎靡的被送回房间休息,他手下的一千名西班牙士兵被李辉召集到院子里,进行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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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暗下毒手(七)

第四十章暗下毒手(七)

好在李辉当年在德国留学的时候对拉丁语系进行了一定的研究,所以西班牙语不在话下。

士兵们惊讶的看着这个黑眼睛黄皮肤的中国人,更为惊讶的是他所说的话。

“士兵们,你们已经作为战俘来到我们掘港,现在你们的身份不再是战士,而是工人,我会把你们送进工厂和田地,让你们深入的了结中国的生活,从现在开始,你们的新生活就此拉开序幕。”李辉如此说道。

这些士兵是没有选择或者反驳权的,懂技术的士兵被送到水泥厂或、崇明兵工厂或者造船厂,不懂技术的直接送到西面的运盐河一线去搬运砖头。

当这些士兵们来到海边,看到一眼望不到边的水泥厂和盐田时,心情并没有随着空间的延展而变得好起来。

李辉看着这些西洋人跟着从日本送来的奴隶和战败抓获的战俘们一起累死累活的劳动时,他满意的笑了,这就是征服的乐趣。

“我们的食盐现在抛售的如何了?”李辉问徐有田,“对了李博明那里的情况你了解多少?”

“现在各地盐价还在涨,不过据说满清要平抑盐价了。”徐有田说道。

“什么平抑,还不是拉高之后再掉一点”李辉对此嗤之以鼻,“下令抛售,只要将盐卖出去。”

“是”徐有田认真的行了个军礼。

……

现在最挠头的不是头上长虱子的乞丐,而是李博明。他本来以为李辉和洪承畴的战争不过是一场政治阴谋,但是随着两方越打越真实,最后竟然出现了上万人的伤亡,他有些坐不住了。

这种忐忑的心情随着李辉送来的第二批一万两白银而平静下来,看看还不是在唱双簧?李仲卿那人奸猾到骨子里,怎么会做亏本的买卖?看来自己多虑了

江南的盐价一直在涨,李博明开始调动全部存款进行收购,最后凭借着自己以前在生意场上的良好信誉和庞大的关系网,他将江南所有的食盐生产地和存货全部吃下。在他的带领下,有实力的盐商都开始大鳄入水,疯狂采购食盐。还和他达成价格同盟,准备联手大一笔。把他高兴得睡觉都在笑。正要准备涨价的时候,传来一个不好的消息——掘港盐田掉价了,狂掉,每斤盐一个大子,完完全全的跳楼价。

贩卖食盐的老客急忙前往东山进行采购食盐,李博明也有些后悔,看来自己被李辉摆了一道,虽然他不知道李辉为什么这样做。他也想将江南最后的这点盐全部吃下,达到真正的一统天下。

“你来买我还不卖了”李辉下令不准李家的人收购食盐,而此时各地的老百姓纷纷抢购掘港的食盐,一时间购盐风潮大起,李博明也只好忍痛抛售。

抢购风只有十天,十天过后,市场盐价回归正常,李博明高进低出,赔了个倾家荡产。

“妈**,李仲卿为什么这样干?”卖了房子还债的李博明哭丧着脸,坐在租来的棚子里,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李辉为什么要赔本经营,不但自己赔了个底朝天,他江北看来这回也是赔本,没赚到钱。

“不消灭这些盐商,我们东山的盐怎么能打开市场呢?”李辉看着观察营的探子从苏州来的报告,现在盐业市场流动的资金都被众多的晒盐场吸纳,他们采取的手段都是囤积居奇,在这次盐价上涨风中他们看到的是巨大的利润。当然自动省略了李辉的作用。

“一个的掘港,能有多少的盐?等到他卖光了咱们就可以涨价了”一个卖私盐的盐田主这般说道。

东山军的盐源源不断的运出,似乎永远也没有运完的时候。

由此,李辉和他的子孙们和江南盐商展开了长达八十年的商战,最后终于将这些贩盐世家连根拔起,做到了盐铁官营。

这是后话。

安德列斯跟在李辉的身后,他不得不佩服这个年轻人的办事能力,这样一个荒芜的岛,竟然建成了规模如此巨大的兵工厂,看着里面制造出来的粒状火药,锻制出来的火铳,一根根燧枪管,还有为数众多的霹雳雷,他的眼睛有些红,这都是羡慕惹的祸。

“亲爱的李,如果我没有来到这里,我真的会相信博尔纳特的话。”安德列斯主动说道。

“什么话?”李辉拿起一杆用多层薄铁皮打造出来的火铳管,仔细检查质量,随口问道。

“他说你们是愚昧的民族,是不可救药的土著。”安德列斯环视崇明兵工厂,“但是现在看来,你们有如此先进的科技,还有这样强悍的武力,请问你们为什么不去开新大陆呢?那可是一块富饶的土地。”

“我们会去的。”李辉放下火铳管,“但是我们的国家现在正被野蛮的愚昧民族侵略,我要先消灭他们。之后再去新大陆展开我们的事业。”

“上帝保佑,西班牙的殖民军不要和你们相遇。那会是他们终身的噩梦。”安德列斯谦恭的说道。

戴苍正在和茅以桢争论着什么,看到李辉到来,迎上来,“侯爷一向可好?”

“最近还行,二位先生,你们在争论什么?”李辉问道。

“我们在研究采用何种原料才能让神火飞鸦一击即爆。”戴苍答道,“茅兄所言都是炼丹家的无妄之言,信不得真的。”

“既是如此,你为何不用水银试试看?”茅以桢反驳道,“没有试过怎么就说不可以?”

“你们都不要争了,再争恐怕伤了和气。”李辉劝道,“炼丹家所言也未必虚妄,可以试试看。但是要心。”李辉看着他们身后造好的神火飞鸦,也就是李辉口里常说的导弹,走上前去按个观察,现这东西已经和现代的导弹外形基本相似,都有平衡尾翼,但是在中段还有三个保持飞行平衡的鸭翼,这也是李辉的创造。

“这东西现在装药量能达到多少?”李辉问道。

“十斤,最大的那个能装十五斤,再多的话就飞不动了。”茅以桢回答道,“十斤的装药,可以飞出三里,顺风可以飞出四里,十五斤的可以飞出二里,顺风的时候能达到三里。”

“还是很不错的。”李辉叮嘱了几句,又去查看西班牙工匠生产的燧枪车间。

这些西班牙工匠正是博尔纳特第二次来的时候带来的那一批,现在他们已经基本融入了这里的生活,工作起来也很认真。

燧枪要的便是枪管的制作,按照茅以桢的做法,准备用薄铁一圈圈缠起来,包起钢芯,之后进行打制,抽出钢芯就成了火铳管。,但是李辉下令将制造火铳的钢芯打造的更长更细,在外面涂上一层细沙,再用钢铁印刻出一个模子,最后将铁水倒进去,固定成型。

经过工人们日夜甲板努力,这根钢芯和模子终于刻出来,将一名老工人的眼睛都累瞎了。

钢芯和模子连在一起,教浇灌铁水之后产出的燧枪管质量很高,李辉又下令将火药塞满枪管,之后点燃,测试炸膛的概率。

连试了几次,得出炸膛的比例为两成,算得上是很高的了。这才下令大规模生产。

现在工人们正在制造燧枪的枪托和扳机,李辉拿起一支成型的产品,端在手里,感觉沉甸甸的,他从一个纸盒里拿出一枚用脱脂棉包裹好的拇指大的圆柱形火药包,塞进枪口,放进铅弹,用通条捣实。

“试试看”李辉走出工厂,来到江边的沙滩上,手扣扳机,对准对岸的一棵树。

“砰”一声响过后,一道火光从枪口喷出,铅弹被巨大的力量推送,飞向对岸。

不一会,士兵们从对岸取下那块树皮,上面显示铅弹已经深深的打进了树干中。

李辉拍拍这把枪,“好家伙将来这就是我东山军的利器”

安德列斯兴高采烈的跟在李辉的身后,看着工人们生产铅弹,这种圆柱形带尖的铅弹制作非常简单,将铅水溶化后灌进一个四方模子,之后以利刃切割成块,桌面上有一个圆形的铁管状物体,上下皆空,工人们手持铁锤,将铅板放在铁管上,一锤砸下,铅块被切割成圆柱形,掉进下面的筐里。再拿起来一看都是圆柱形的铅弹,上面还有一个圆圆的尖头,安德列斯看不明白这尖头是哪里来的,要过工人的锤子一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锤子的一头是倒圆锥形,正好能将铅板砸成锥形体。

“太巧妙地设计相比之下你们才是真正的文明人”安德列斯大加赞赏道,“这里面的一切都是智慧的结晶,你们大明人才是世界上最聪明的民族”

“是这样的。”李辉毫不客气的接受了这个称呼,“安德列斯,我希望你可以做我们的朋友,这样在将来,我们可以联手对付敌人。”

“我们的敌人是……”安德列斯问道。

“很多,英国,荷兰,法兰西,当然也包括你的祖国西班牙。”李辉笑道,“最好的办法就是你们统治西方,而我们统治东方。”

“这还太早,”安德列斯不经意的抽*动一下鼻子,“或许这个可以考虑,但是并不是靠言论就能实现的。确立一个国家对殖民地的统治地位,不但需要外交手腕,还需要……”

“铁和血。”李辉抢着说道,安德列斯一脸惊诧,“我可以向你展示我们的实力,比如说征服某个国。”

“哪个国会成为你征服的目标?”安德列斯问道。

“朝鲜。他们现在对我们很不尊敬。”李辉右手拳头在左手心击了一下,“如果你喜欢,可以一同去观看一下,看看我们如何惩罚不尊敬我们东山军以及我们高傲的凤凰旗的国家。”

“乐意奉陪。”安德列斯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世所谓导弹者,源于“神火飞鸦”是也。安国三年,西藩叛乱,太宗遣上将靖南将军刘领兵十万讨之。以导弹为前导,顷刻灭其族,杀伤数万,只在一爨之间。后征安南,战泰西,抚美洲,皆赖此物。学者多深究之,欲以其登三十三青天,入浩瀚宇宙。德宗深嘉之,拨巨款,募贤明,导弹终横空而出,震慑五洲。群鼠受,急遣使以为内附。

《华录》导弹

(第四卷结束,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第五卷《月照边州》马上为您呈上)

第四十一章 威慑群小(一)

第四十一章威慑群(一)

朝鲜国王李倧已经老迈了。他斜靠在温暖的火炉旁,昏昏欲睡,已经五十四岁的他越来越没有心力处理国家大事,每天都在困顿中渡过,他觉得自己已经距离死亡越来越近了。

门外急匆匆的脚步清晰传来,每一下都扣动他的神经,他想抬起身去看看,努力动了一下,终究还是坐在那里,恹恹的打着哈欠。

“报大王,大明定边侯李辉率众万余在仁川登陆。”领议政崔浩急匆匆走进来,噗通一声跪倒,“大王,大明定边侯领兵进攻仁川府,现在已经打败我水师,京畿道水军全军……”

“水军如何了?”李倧一下子坐起来,双眼也有了些光彩,脸上却都是紧张到疯的表情,“快点说水军如何了?”

“全军覆没。”崔浩默默低下头,“现在敌人的前锋已经到达汉城城下,他们要求陛下马上答应他们的条件,要不然就要将此城夷为平地。”

“哈欠”李倧听到这个消息,一时间气血翻涌,连连咳嗽了几声,一旁的侍女递过毛巾擦拭,上面已然沾上几丝血迹。

“兵马大将军李益何在?”李倧只有出兵抵抗,行不行只能在战场上见真章了,就算输,也要输出个尊严来。

一个身穿锁子甲,满脸大胡子的军官抢前一步走出来,冲李倧单膝跪倒,“吾王千岁”

“起来吧”李倧有气无力的说道,“领兵去抵挡定边侯的兵锋,我要向满清求救,每年上千两的白金上万包的白米不是白白给他们的”

“末将领命”大胡子将领冲李倧一拱手,“末将一定不辱使命。”

“去吧”李倧歪歪的倒在靠背上,不再言语,群臣看着他精神萎靡的样子,不敢多说话,默不作声的退下,心里都打起自己的九九。

……

汉城城下,李辉正在指挥士兵们包围城池,这座汉城历史久远,据说三国时就已经筑成,历经多年战乱鲜有攻下,号称“金城汤池”,最是难打不过。

“这座城池修得倒是蛮坚固的。”李辉收起千里镜,“安德列斯船长,你有什么好建议帮助我攻打这座城池?”

“用投石机,巨大的投石机可以将厚重的城墙砸碎,而且我们可以利用众多的人手进行登城作战。”安德列斯说道,“在我们西方,攻城都是用这两种办法。”

“问题是,我们为什么要攻城呢?”李辉笑了一下,“我们远离根据地跑到这个半岛上进行攻城作战,耗费大量的兵力和资源,就算攻下城池,我们又不能长时间坚守,岂不是白白耗费兵力?”

“不过你刚才问的正是如何攻城的问题。”安德列斯很不满的反驳道,对于李辉这种装逼行为他感到非常不适,“希望你早日达成你的目标。”

“但愿吧,我们只要将这座都城包围起来,等待他们的援军。”李辉继续炫耀,“这在战术上叫做‘围点打援’,如果对方的饿将领是个优良的军官,我们就白费心机了。”

“为什么?”安德列斯问道。

“他会识破我们的计谋,将我们扔在这里,只在外围构筑防御,而我们一旦粮草用尽,就不得不撤退,他们就可以追着我们砍杀。我们就会失败。”李辉很乐意向这个西方人宣传中国博大精深的用兵之学,但是这个西洋人好像不那么感兴趣。

“这是阴谋,你们东方的战争就是阴谋连着阴谋,不像我们西方,是以骑士精神进行作战,失败了也是英雄。”安德列斯说道。

“成王败寇,如此而已。”李辉淡然道。

锋锐营士兵已经将汉城包围起来,远远地看着对面城池上的朝鲜兵,摆弄着手中的刀枪火铳。却没有进攻的迹象。

“听说潜龙营这回负责的是断后?”一个兵问道。

“切”立刻有人对此表示不屑,“东山军咱们锋锐营才是老大,他潜龙营算什么?仗着在海上抢了点钱就来称老大”

“他们称老大,是因为咱们锋锐营还没出手。”一个兵马上接过话茬,立刻引起一片共鸣,大家七嘴八舌的吹嘘起来,仿佛个个都是绝顶战神。

“别吹了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王承化走过来,士兵们立刻闭嘴,乖乖站好,他的眼光在这些士兵身上遛了一下,“嘴上都给我长个把门的,潜龙营虽然不行,但是不能说出来,要是被雷通听到,找我拼命,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士兵们都窃笑起来,王承化虎着脸,“好好的看着城里,别让朝鲜人跑出来,听到没有”

“将军,你看,敌人朝鲜人”一个士兵开差一回头,现身后大量的朝鲜兵正蔽野而来。

“好了总算来了快去通知侯爷”王承化下令道,“全军准备,后撤”

士兵们惊讶的看着王承化,怎么还没打就要后撤?这要是传出去还不得让潜龙营那帮瘪犊子们笑掉大牙?

但是主帅的命令是不敢违抗的,士兵们马上排成四路纵队,从城下撤走,而统领朝鲜三万兵马的李益也看透了敌人的企图,下令一支骑兵部队进行追击,大部队原地不动,静观时机。

李辉也在第一时间收到了战报,他拿出千里镜,向对面的朝鲜援军观看,只见骑步分明,旌旗蔽天,也不像传说中那样脆弱。

“全军收缩,就地安营,生火做饭。”李辉下令道,士兵们并不理解,但是也不得不这么做了。

“亲爱的李,我不知道你这样做的意图是什么。”安德列斯问道,这场战争已经将他弄懵了,为什么一会进一会退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不明白,我可以理解。”李辉笑道,“我们虽然劳师远征,急于取胜。但是敌人比我们更着急。”

“为什么?”

“因为他们更急于取胜,咱们围了他们的都城,他们的头上有国王和文臣都害怕,如果不抓紧进兵的话,国王不会答应,大臣们也不会答应他们的政治仕途便会受到很大影响。”李辉分析道,盛了一碗玉米粥,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奇妙的东方。”安德列斯开始对中国人有一些崇拜了。

李益看到对面的敌人竟然缓缓撤退,他也没有下令骑兵进行追击作战,也是原地生火做饭,准备和李辉的东山军耗时间,我们是主场作战,看你耗得过不?

李益对这场战斗有着自己的全盘打算,但是当他连续三天和敌人对峙的事情传到城里的时候,李倧的脸色开始有了变化。

“微臣之见,当是李将军畏敌自保,不敢出战,如此将领,蹉跎岁月,丧尽战机,还请大王细加考量。”左赞臣程公福朗朗有声,为李倧分析利害关系。

李倧没有言语,这时文官集团的一起向武官难,纷纷指责武官避战求和,丧尽尊严,要求武官马上出兵作战,要不然就撤换主将,总之必须要把敌人最快赶出朝鲜半岛,最少也要赶出都城之外。

“众位爱卿不要争吵。”李倧难得的说了一句话,“早日赶走这些贼寇,还我清平世界乃是重中之重,还是让李将军马上出兵吧,敌人不过一万兵马,消灭他们也只在旦夕间。”

“大王,满清传来消息说这些人都是无名贼寇,成不得什么大事,要我们自己解决。”领议政崔浩站出来说道,“微臣以为当以全部兵力进行驱逐,以保无虞。”

“爱卿太过慎重了”李倧干咳了一声,“我还不知道这些贼人为什么要来进攻我们,谁能帮我说清楚?”

“回大王,这些贼人上个月信函说要从我们手中购买元山铁矿,作价一百万两,微臣以为分疆裂土乃国之耻辱,所以擅作主张,扣下信件,严词回绝。还请大王恕罪。”崔浩脑门上也见了白毛汗,他这件事情的确做得有些武断了。

“爱卿忠心为国,做得对”李倧表扬道,“这些贼人想购买咱们的土地,真是痴心妄想让李益将军火金兵,荡平贼寇,还一方安宁”

“是”大臣们缓缓退下,将李倧一个人留在铁瓦银安殿上。

接到命令的李益再也不敢迟延,这违抗圣旨的责任他可担待不起,三万骑步兵全面推进,浩浩荡荡杀向驻扎在永登浦的东山军。

李辉早就严阵以待,看着铺天盖地而来的三万敌兵,;李辉也急忙组织士兵依照地形进行防守,做好了迎战准备。

“看来这位将军真的是被逼急了。”李辉看着这马蹄铁型的地形,真是疯了,竟然敢在三面环山的洼地里进行冲击,不想着占领山峰,居高临下作战么?

“亲爱的李,我们现在要杀过去么?”安德列斯很早就想看看这名声在外的东山军作战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心情有些激动的问道。

“不,我们现在是防御作战。”李辉回答道。

“防御?我们现在是在敌人的领土上……进行防御?”安德列斯越来越觉得东方人的智慧不可捉摸,这李辉用了什么手段就让整个战场局势掉了个个?

“奇妙的战争”他说道。

敌人的骑兵开始加冲锋了,李辉一招手,成排的大风弩沿着泥土修好的胸墙一排排摆出来,只等最后的射击命令。

再往后便是红衣大炮,红衣大炮齐整整的排出一里多地,炮口微微向上,弹药已经装好,手持火把的士兵们一脸肃穆的站在火炮边,好像一尊尊泥做的雕像。

最后一排则是上好的硬木做成的木架子,上面摆放着级无比绝伦大杀神火飞鸦。或者可以叫做导弹。每个人看到神火飞鸦粗壮的个头,心里都会有一种很舒服的安全感。

两支主力步兵放在两翼的山坡上埋伏好,只等最后的总攻命令。

第四十一章 威慑群小(二)

第四十一章威慑群(二)

随着进攻命令的下达,上百架大风弩一起开动,将无数的箭矢射向对面的朝鲜兵,密如雨点的箭矢从天而降,不求杀伤,只求在气势上震慑对方。

大风弩撤下,士兵们抬着大风弩从两翼向周围的山上奔去,改换阵地进行下一步作战。

紧接着上场的便是红衣大炮,孙英阁手持红旗指挥士兵们将从洪承畴手里缴获的八十门红衣大炮(总数为一百,二十门拨给水军)全部都在一瞬间点火射,巨大的轰鸣声将许多士兵的耳朵震得出血,但是仍然坚持作战。

两轮炮击过后,敌人的骑兵已经冲到了壕沟附近,而步兵也如山呼海啸一般涌过来,似乎要将这的山谷淹没。

“导弹射”李辉大喊一声,三十神火飞鸦一火,在空中划出三十条绚丽的火焰,如同来自地狱的死亡之火,冲出地面,向对面的人群冲过去。

“什么东西?”朝鲜士兵看着地方阵地中突然出现了数十个喷着火迅穿过天空的东西,都长大了嘴巴,惊讶的看着这个正在迅向自己的方向飞来的东西,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躲闪。

李益坐在马上,看着这划过天空的带着长长火焰的家伙,如同惊鸿一般一头扎进了后面的步兵阵营中,紧跟着传来巨大的爆炸声,震得大地都晃动起来。

“哈哈,让你们这帮屑尝尝这神火飞鸦的滋味”李辉大手一挥,又有三十神火飞鸦安上了射架。

天空中接连不断的飞起神火飞鸦,在空中划出一条条赤红色的火焰,随即一头扎进人堆中,爆炸声震得山谷里回音不断,许多人的耳朵被震得嗡嗡响,他们还是幸运的。

神火飞鸦落地爆炸,一丈之内绝无活人。

李益终于明白过来,这种火器绝对是自己从未见过而且难以想象的级大杀器,苦于当时没有联合国也没有《反弹道导弹条约》,所以他欲告无门,只能忍气吞声接着往前冲,现在的情况下,想退回去基本不可能了。

三波神火飞鸦射完毕,杀伤敌兵难以计数,李辉站在高处观望,只见地面上大大的弹坑有五十个居多,坑边遍布人的残肢碎体,原本完好的地面被炸得满目疮痍,可见杀伤力之大。

“干得漂亮”李辉拍了一下手,“该我们的大风弩出来收场了”

李益正在领兵向前冲,眼看就要到了敌人的壕沟前,突然后面传来士兵们的嘶喊声,他回头一看,一颗心凉到了底:两侧的土山上,不知什么时候冒出大量的弩箭,敌人正全力射击,将毫无防备的步兵挨个射杀。

“气煞我也”李益看着身后的步兵迅减少,一时间竟没有了办法,只是在原地马打轮回,束手无措。

往前冲,不知道敌人在前面又设置了什么机关陷阱,往后退,后面箭矢如雨,回去就是个死。怎么办?

“冲”李益一咬牙,率领三千骑兵纵马狂奔,意图从前面冲出一条血路来。

“点火”李辉掐算好时间,看到敌人的马队呼啸而至,让士兵们点燃了满地的地雷引线。

“轰隆隆”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将阵前的那片空地变成了一片爆炸的土地,每一寸土地都在炸响,每一块泥土都被巨大的冲击波击飞,成为杀人的武器。在连环爆炸中,这三千骑兵损伤大半,有些甚至是连人带马都被炸碎了。

“该死的”李益侥幸逃得一条性命,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和血水,黏糊糊的成了个大花脸,他回头看着身后仍处于箭雨之下的步兵们念俱灰,完了,全军覆没。一个都别想跑出去。

他现在最怨恨的就是朝堂上那帮自诩清流的混账东西和李辉刚刚射的神火飞鸦,九十神火飞鸦将自己的三万步兵消灭了一半,给士兵们造成巨大的心理阴影,再加上弩箭的进攻,弓弩手连还击的余地都没了。

他正在胡思乱想,两侧的土山上喊起了震天的喊杀声,东山军两个精锐营呐喊着冲下山,密密麻麻竟不知有多少人。

完了,完了李益颓废的坐在地上,等着被敌人抓为俘虏。

对付这些被神火飞鸦吓傻的士兵们简直易如反掌,锋锐营毫不费力的就在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和潜龙营会合在一起,之后两军联手,向南北两个方向开始屠杀。

战场一片狼藉,最后收罗了五百名身体健全的俘虏,李辉看着这五百人,皱起眉头,“潜龙营,可曾杀俘虏?”

“嘿嘿,杀了,谁让这些不长眼睛,老子的……我的路也敢挡”雷通干笑两声,“这也是为兄弟们好。”

“算了,滚一边去吧算你还有点纪律,还给我留下点。”李辉笑骂道,“将这五百人放走吧”

“为什么?”安德列斯已经问了不下二十个为什么,但每一次得到的答案都让他吃惊不

“宣传,”李辉点点头,“没错,是宣传,你没有听错。我们强大的火力要通过他们的嘴传到朝鲜每一个老百姓的耳朵里,让他们从心底害怕,以后见到我们的凤凰旗就会软腿软脚,不敢对抗。”

“上帝保佑我”安德列斯双手合十,“东方,遥远的东方真是一片神奇的未知世界。”

“还有更多你没有看到的。”李辉像教训孩一般向安德列斯传教道,“不知道东方文明的伟大,你们就永远不会了解什么才叫做人类的智慧。”

……

李益全军覆没的战报在第一时间送进了平壤的铁瓦银安殿中,李倧彻底崩溃了,拿着战报的手不停地哆嗦,最后仰面栽倒在床榻上,不省人事。

“大王,大王王上父王……”孝子贤孙们跪成一圈,哭天抢地,众位大臣也都面如死灰,如丧考妣一般连连叹气。

过了一会,李倧才从震惊导致的昏迷中悠悠转醒,“现在是……”

“现在已过未时。”他其中的一个儿子抢先答道。

“唉”老头长叹一声,众人听到这句话,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看来这老家伙一时半会害死不了。

“现在咱们还有多少兵马?”李倧坐起身子,有气无力,连说话的声音都到必须贴到他的嘴边才能听到。

“平壤城中五军营、镇抚营和龙虎营总共还有精锐两万人,另外驻扎在平安道、黄海道和江原道的四万兵马随时可以调动。”说话的正是兵曹金整日。

“不够啊”李倧叹了口气,看样子好像气力不支,“应了他们吧把元山卖给他们。”

“父王万不可啊这等割地卖国之事,切不可开先例啊”一个身着锦服的中年男子跪在地上咣咣磕头,连连哀求道。

“若不这样,人家就能打到平壤来传我的话,让他们来人,签订契约”李倧猛的一击床板,把满屋子人吓了一大跳,不敢多言,只好下去办事。

得到和谈的消息之后,李辉马上决定派遣高元华出使朝鲜,先因为高元华知识渊博,能言善辩,其次因为这子一表人才,俊朗丰盈;再次因为这子办事稳妥,言谈举止都有大家风范。

对于雷通当使节的要求,李辉给予了满足,不怕他们惹事,只怕他们惹不大。

朝鲜方面给予了高规格接待,一队优伶站在门口吹吹打打,遮天蔽日的旗帜,仿佛在向东山军炫耀军威。

汉城大门敞开,朝鲜王世子李淏躬身相迎,高元华行以宾主之礼,一众宾客尽皆入城。

高元华身着大明朝五品武官黑熊服,头戴官帽,看上去一表人才,朝鲜军民,见到如此人物,都暗暗赞了一声,不愧是天朝上邦人士,竟有如此神采

高元华在众人的艳羡声中走进朝鲜王宫,面见朝鲜国王,行过礼之后,李倧靠在龙位上,双眼眯起来,端详着这个人物。

“微臣乃是大明朝江北伏波营游击将军,授五品游击衔。为驱除鞑虏,复我大明江山,特奉定边侯李之命,前来拜见朝鲜国王”李辉说着下令手下抬来礼物摆在朝堂之上,“这位是大明江北潜龙营游击将军雷,特拜见朝鲜国王”说着推了一把傻愣着的雷通,雷通急忙向上一拱手,“大王请了我老雷是个粗人,识不得什么鸟规矩,还请海涵”

“将军真性情人,佩服”领议政崔浩代为答话,高元华看看病病怏怏的朝鲜王李倧,暗暗点了下头。

“我等此来,特向贵国租借元山之地。”高元华说道,“租借一百年,百年之后自当奉还,每年奉上租金十万,还请贵国细加考量。”

“百年?”崔浩嘟囔了一声,“元山为我朝鲜所在,为何要租赁给尔等?我祖宗披荆斩棘,已有此地。将军一番言语,就要夺去,真欺我朝鲜无人耶?”

高元华冷笑一声,暗中踢了一脚雷通,雷通猛然间大嗓门喊了起来,“欺负你们怎么着有本事再来打”

“竖子不知礼节”一直昏睡中的李倧被这一声喊吓醒,崔浩见状骂了一句,“我家大王身体抱恙,还请贵客先回,此事慢慢谈来。”

这么快就下逐客令了?高元华摇摇头,笑了一下,“既如此,我等暂去。但这礼物还请贵国收下。”

崔浩这才注意到高元华他们抬来的箱子,这帮不知礼节家伙,竟然把礼物抬到朝堂之上,难道就不知道付于有司接管么?

“既然拿来了,就看看吧”一直不出声的李倧突然说话,把众人吓了个跟头。

高元华就等着他这句话,急忙命令身后的士兵们打开箱子,里面安静的躺着一枚粗壮的神火飞鸦。

“谨以此献给国王陛下。”高元华笑道,“不如去殿外观瞻一下?”

第四十一章 威慑群小(三)

第四十一章威慑群(三)

李倧站起身,看着这个长长的圆柱形的东西,上面还有许多铁片,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一时间好奇心大起,持步辇来到校军场,高元华等已经将神火飞鸦固定好,只等点火。

“远处民居可有人口?马上撤出”高元华手指指向很远处的一栋房子,“若有毁坏我等当作价赔偿。”

“好吧”崔浩和李倧,李淏都瞪着眼睛看着这个东西,谁知道这东西究竟是干什么用的。

“点火”高元华一声令下,手下的士兵手持火把点燃引线,长长的火焰从神火飞鸦的后面喷出,带动整个巨大的圆形身体,在空中划出一条红色的火焰,直奔远处的那栋民宅飞去。

爆炸声震得地面晃动了几下,众人再去看时,那栋民宅已经陷入火海之中。

李淏惊呆了,如果这东西要是稍稍调转一下方向,打到皇宫里……他不敢想下去了,面向李倧,跪倒在地,“父王,儿臣以为,这元山可以……”

“尔勿多言,孤已知晓。”李倧虽然有些精神不济,但不是傻子,高元华拽着大家来看这东西的表演,肯定是在向自己示威,不过这东西要是真的打到王宫里……他叹了口气,苟活在天朝夹缝里的邦是多么的艰难啊

“我可以把元山租借给你们。”李倧说话有气无力,“一百年,每年十万两白银。请你们每年按时交付银两,至于这范围……”

“范围我们已经订好了。”高元华从怀中拿出一副朝鲜地图,递上去,李倧看罢,精神顿时萎靡下来,人家已经将自己的国家的每一寸土地都标记得一清二楚,如果真的要动进攻,自己是绝对不会胜利的。

李辉所要的便是朝鲜北部江原道的沿海一线,背靠日本海,所画区域有金刚山、元山等地域,用红笔重重圈出,原本以为李辉所要的不过一山头的朝鲜众官还以为自己捡到了便宜,现在一看地图上那个大大的红圈,几乎将整个江原道都划入其中。纷纷吵起来。

“不需要将你们的民众驱除出去,那里还是他们的家园。”高元华解释道,“我们还会为他们提供工作岗位,保证生活得和各地百姓一样好。”

“如此,我便放心了”李倧眯起眼睛,昏昏欲睡,但是那个拖着长长尾巴的神火飞鸦不停的在脑子里打转,让他欲睡不能。

……

太子李淏已经下定决心要向李辉学习,他作为特使前往江原道,参与双方的签约及交接仪式,李辉自然要到场,两个人不可回避的要见上一面。

在签订条约的时间上,双方生了纠纷,朝鲜方面所书写的时间为“崇祯二十二年戊子”,而李辉方面书写的是“永历三年戊子”,双方官员就此争执不下,最后捅到李辉面前。

“我国尊崇皇明正朔,当以崇祯年为纪。尔等即为复明义军,何不以崇祯年号为尊,奈何用朝廷名号,而忘正朔?”崔浩对准这个问题保持着坚定立场,丝毫不退缩,在他看来,这是关乎国本的大事,不可草草事之。

“皇明于我国,恩同再造,岂可因尔等兴废之?”崔浩对这个问题的态度让李辉想起了后来所看的朝鲜对大明的感情,看来朝鲜民心还是可用的。

“既然大家都心怀皇明,那就改过来吧”李辉笑道,“我等义军奉天命,战满酋,为匡扶大明江山社稷,尔等亦尊皇明正朔,当是一家之人,一家人何分彼此?”

此言一出,高元华也只好按照李辉的意思将年号改为“崇祯二十二年戊子”,这才平息了朝鲜人的不满。

“你是世子?”李辉看到李淏,问道。

“然。”李淏点头应了一声,李辉则皱皱眉,“你且来,我有事告与你。”

“但说无妨。”李淏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回去代我面禀国王,太子朱慈烺尚在人世,正在我东山军中当值。”

“太子尚在人世?”李淏惊讶的张大了嘴,“为何不令太子登基,复我正统?”

“时所迫之。”李辉叹了口气,“我东山实力不济,所以才觍颜向贵国割地,展钢铁,打造军器,欲在十年内消灭满清,复我大明正统,尔等可遣军来,共举义旗,戮力同心。不负我皇明待尔之恩。”

“侯爷所言,一定转致父王,我国世为中华藩属,自当出兵效力。”李淏激动地说道。

“太子在世,切莫告知他人,恐为太子招来祸患。”李辉叮嘱道,李淏连连诺诺而退。

“事成矣”李辉说了半天的文言文,头昏脑胀,看到高元华走过来,笑道。高元华也是满面喜色,“刚才那个崔浩还推三阻四的,那个什么世子说了几句之后,马上乖乖的签了,大哥,你这只言片语可给咱们换来了方圆百里的土地啊”

“这都是场面。”李辉大言不惭的吹嘘道。

条约签订之后,李辉马上支付给朝鲜王朝十万两白银,这些从银州直接冶炼出场的银版质量优良,朝鲜国王李倧看到之后,高兴得什么似地,李辉又在本地招揽民工,开始开元山铁矿和煤矿。

江原道元山铁矿品位较高,拥有铅矿、锌矿、金矿、银矿、镍矿、锰矿、无烟煤矿、褐煤矿、钨矿、萤石矿和石灰石矿等多种矿产,是展现代工业良好的基地。

李辉也非常高兴,手里有了铁矿和煤矿,就可以展军工业了,从各地招揽的朝鲜民工达到五千余人,在锋锐营的监督下开始了矿山的系统改造。

李辉将这一切的事宜交给王宽统一指挥,王宽在兵工厂工作了很长时间,对这方面有足够的经验。

工厂及各种设备源源不断的运到朝鲜江原道,李辉特将元山改名为“元州”,作为东山军第三个境外基地,现在这三个境外基地中,松州成为重要的造船厂,银州成为货币和金钱的产地,而元州则将成为规模巨大的钢铁生产基地,三个海外基地迅猛展,成为东山军重要的助力。

李辉站在船上,看着大面积开工一片繁忙的海滩,这里要修建一个大型的港口,用于钢铁矿藏的转运场所。他忽然感觉到巨大的成就感,乱世,真的是大有展的时代啊

高元华率领伏波营负责当地的安全,李辉则率领三十余艘船只缓缓南下,前往银州前去视察,银州在钟良的管辖下展状况还算良好,只要等到元州展起来,就可以直接将煤炭运至银州,进行冶炼,大大减少成本。

钟良屁颠屁颠的跑过来,这一年来他可没少贪污,屋子里都被银板堆满了,但是在这种地方有再多银子又有什么用?

(金银天然不是货币——卡尔马克思语)

“钟良,你的屋子快装满了吧”李辉笑道,“现在这里的防备薄弱了点,我要把民团调过来进行防守,你要好好接待。”

“是的是的”钟良满脸是笑,连连点头,“欢迎民团士兵。”

李辉视察一番,看到此地展状态良好,放下心来,下令周通调拨舰队保护运银船,率领手下一路南下来到松州,视察造船厂。

……

朝鲜汉城,李倧正在听世子李淏的回报。

“父王,皇明太子朱慈烺尚在人间,现为江北西亭守备。”

“当真?”满朝文武皆惊,“皇明太子尚在人间,大明复兴有望”朝堂之上,王美承、冯三仕、黄功、杨福吉、王文祥、裴三生、王凤岗、郑先甲、柳溪山明朝九义士也在官列,闻此消息,放声痛哭。众人亦动容。

“既然太子尚在人间,我等前去江北辅佐,助成大事”王文祥向上拱手,“承蒙王上收容,感恩不尽,我等自去江北投靠太子,为复兴大明江山贡献一份力量。”

“好好好”李倧连说了三个好字,“义士回归中原,我等亦在朝鲜厉兵秣马,待时机成熟,当南北并进,驱除鞑虏,匡扶中华社稷,我朝鲜亦稍稍报皇明厚恩。”

“多谢”王文祥一拱手,“我等去休”

九人联手,携步走出朝堂,向南方走去。

“真义士也”李倧咳嗽两声,伸手掩口,“王儿,若大明中兴,我国自为功,当于列藩中居于位,此等殊荣,不可让与别人切记”

“儿臣谨遵”李倧现在热血沸腾,真想跟着东山军好好干一场,自己也好青史留名,将来或许能封个“圣祖”之类的庙号。

有理想就有希望。

……

没了主管的崇明兵工厂中,茅以桢和戴苍吵翻了天。

“如果说神火飞鸦可以消灭敌人,那么飞空砂筒便可以震慑四方。所以我建议展飞空砂筒。”茅以桢争辩道,“神火飞鸦每造一支,耗费甚大,不能普及,而飞空砂筒以竹木为原料,可大量装备部队,堪称不二之选。”

“非也”戴苍一摆手,“茅兄,我的意思是展神火飞鸦和火龙出水两种,分别用于陆战和海战。至于你所说的飞空砂筒,虽然造价低廉,但是威力颇,军阵之上起不到多大的用处,所以还是放弃吧”

“既如此说,那猛火油柜、一窝蜂都取消掉算了”茅以桢耿直的性子让他十分倔强,“好好好,只留下你的神火飞鸦,我们都去一旁看热闹算了”

“茅兄,咱们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为何如此大动肝火?”戴苍知道茅以桢这回真的火了,只好耐心劝解,奈何这茅以桢油盐不进,最后来了个沉默战术,把个戴苍弄得尴尬之极。

工人们都看着这两个主管,不知道该听哪一个的,戴苍心急,准备向茅以桢道歉,茅以桢则把脸别过去,不去看戴苍。

“好,好兄弟们,马上加紧生产神火飞鸦,现在前线正需要这种武器。”戴苍也不去理茅以桢,干脆独断专行,除了各有其职的工人,其他工人全部被召集起来生产神火飞鸦,产量顿时翻了好几番。

第四十一章 威慑群小(四)

第四十一章威慑群(四)

“注意质量要是有一点纰漏,看我怎么收拾你们”戴苍来回巡视,嘱咐工人们认真生产,而一旁的茅以桢看到这个情景气得直拍桌子,工人们也不去理他,只是低头干自己的事。

当这封信送到李辉的手里时,李辉已经坐在掘港的客厅里喝茶了。

“大哥,你看这纠纷该如何处置?”王秀楚拿着信件也是一脸茫然,干脆使出老办法交。有李辉操心,自己不是好办许多了?

“你看着办吧”李辉扫了一眼,将皮球踢回王秀楚那里,“妥善处置,要不然我唯你是问。”

王秀楚不满的嘟囔了一声,拿着信走回家,征询老婆的意见,李辉看着他走远的身影,忍不住笑起来,也该让你们自己处理点事情了

游击战大学的第二批学员已经赶往各地,他们所面临的是前所未有的挑战,李辉筹划着将游击战大学扩展成为综合性军事院校,在他的统一指挥下,又增设了“侦查”“炮兵”“骑兵”“水军”“掷弹兵”“工兵”等等多个科目的训练,为了弄好这些东西。李辉绞尽脑汁编写教材,最后还不得不把各队的头目拉过来出点子。

孙毅率领江北民团赶往银州接替防务事宜,同时对钟良钟正父子进行监督,如有二心,可便宜从事。

……

掘港

“燕赵丝绸行”的掌柜是个残疾人,他的手指有几根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前来贩卖布匹的妇女们市场问起,这个操着一口晋北土话的掌柜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一双眼睛阴鸷的望向掘港军营的方向。

他的脸上有好几道刀疤,这在乱世并不少见,如果去掉这些刀疤,他或者还是个美男子,但是那只是推测,从现在的面貌上将,基本不可能实现了。

“掌柜的,这有三匹云纹锦,是我刚刚织好的,你来看看能买上个什么价钱?”朱媺娖抱着三匹锦缎走进来,正在算账的掌柜抬起头,看着貌美的朱媺娖,眉毛不经意的挑动一下。

“呦大姐好手艺”掌柜挑起大拇指,“的在这里收了大半年的云纹锦,也就数你的这三匹最细,最密,这要是贩卖到京师一定能买上个好价钱。”

“京师”朱媺娖的心猛地一沉,脸上也略微变色,这个的心理活动被掌柜捕捉到,嘴角慢慢浮起一丝冷笑。

“不用那么远吧你看看能卖多少钱。”朱媺娖催促道。

“这样吧,我一般收别人的都是五两银子一匹,大姐你这手工好,我八两一匹,要是您觉得行,号立马付账。你看如?”

“好吧”朱媺娖将三匹云纹锦推到柜台里,掌柜手脚麻利的拿出两块松州所产的银板,还有一些散碎银子交到朱媺娖手里,“大姐您点好,下次有这样的好锦缎还请关照号。”

“一定的。”朱媺娖点了点散碎的银子,放在手心颠了颠分量,把这些银子放进贴身的口袋中,向住处走去。

看奥朱媺娖走远了,掌柜的才喘了一口气,咬牙切齿道,“李辉,你害我丢了手指头,还丢了长孙的地位,我靳云川要血债血偿”

接街上行人如织,匆匆而过,谁也没有现这个不起眼的店有什么变化。

按理说这侦查缉拿奸细的事情当由观察营负责,但是观察营老大陆谦现在已经都快崩溃了。

他尾随北撤的谭泰军一直来到京师,信步闲游来到拯救朱光昭的那条巷,再次看到了那个三达子。

三达子已经荣升为掌柜的上门女婿,看到陆谦走进店中,急忙迎上来,满脸是笑,“唉,这位爷,您想来点什么?店门面虽,但是煎炒烹炸样样齐全,包您满意今天我们这刚刚宰了一条狗,上好的香肉啊正闷着呢您要不要来点?这天寒地冻的,您来点酒吧……”这子明显话痨。

“好吧,来点酒,再来个红烧鱼,你说的香肉,来一碟。快去吧”陆谦摘下帽子放在桌上,三达子应了一声,正要往后厨跑,一看这面容,认出来了。

“你不是前年……”三达子坐在陆谦的对面,“客官,你这可有日子没来了,也就是我三达子记性好,要不然谁记得这事啊”

“你认出我来了?”陆谦问了个相当白痴的问题,“当心,我身上有重要的任务,最好不要和我接近。”

“瞧您说的,您还是那三头六臂的孙猴子不成”三达子笑了,“您老就放心吧在我这谈论国事不犯王法的”

“好,我问你,现在天下,哪里最乱?”陆谦问道。

“要说这乱,可有几个地方。第一个便是蔚州,现在那里的百姓都闹饥荒呢,这朝廷也不下旨赈灾,所以啊这老百姓一合计左右是个死,不如反了,现在朝廷派大军去镇压呢您不会没听说这事吧?”

“这个?当然知道。”陆谦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又涩又苦,难以下咽,他一口吐在地上,三达子也没去管,继续说。

“这第二乱的地方啊,就是江北了,现在那里出了个什么东山军,我跟你说,这东山军蛮厉害把个洪承畴打得大败,现在洪承畴急了,听说已经向军机处上了折子,要调集大军踏平江北,将这什么东山军彻底消灭。”

三达子说到此处,神秘的趴到陆谦的耳边,“虽说咱们是顺民,但也有点血性不是我看着东山军这帮人,真是汉子条条都是汉子”

“还有呢?”陆谦继续问道。

“这还用问么,当然是南边了,现在那个什么王胡子金声恒金胖子都死了,何什么来着也归位了,就剩个李定国什么的,对了,我想起来了,最乱的地方是四川,听说朝廷的大军进川了?那人杀得没法说,山都铺满了。”

“这是为何?”陆谦十分不解,“既然进了川地,保境安民便是,为何要大开杀戒?”

“立威呗”三达子声说道,“现在外边风传张献忠杀了多少多少人,其实那都是谣传,都是朝廷的八旗兵干的这是我听几个在我这饭馆歇脚的军健说的,也就是对你说,换做旁人我连个字都不吐的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啊,要不然我这脑袋可要搬家了。”

“原来如此。”陆谦在心中将这些事情记下,继续问道,“这天下怕是要安定了,满清坐了龙庭,咱们汉人可没好日子过了。”

“谁说不是呢,跑马圈地,圈地,你看看这城里犄角旮旯里多少流民?大清大清,我看是不明不清早晚得完蛋”三达子着牢骚,看到有客人进门,马上迎上去,“客官请进,咱们这号虽然门面,但是这家雀虽,五脏都全,煎炒烹炸炖随便点,只有您叫不出来的菜名,没有我们做不出来的南北菜……”

陆谦的目的达到了,他悄悄在桌子上放了一块江北特有的银板,悄然无声的走开了。

三达子招待完客人,这才想起陆谦这一档子事,去看时现人已经没了,桌子上放着一块亮晶晶白瓦瓦的东西,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十两一块的银板,上面阴刻着几个大字“足色银十两银州讫”。

“银州?难不成都是银子?”三达子拿着这块银板,陷入漫无边际的遐想之中。

“三达子,给我端盆洗脚水来点……”一个嗓门尖刻的声音在楼上下响起,一个披头散,拖着鞋的黄脸婆站在楼梯口正扯着脖子骂。

“作孽啊”三达子终于明白老掌柜为什么要让自己当上门女婿了。这是哪门子上门女婿,简直就是苦力嘛

陆谦走在京师的大街上,一路闲逛走到北城,被几个手持红缨枪的满洲兵拦住,北城是满人居住的地方,汉人不得入内。

“呸”陆谦吐了口唾沫,开始往南走,他想着能不能在这城里搜集一些有用的情报。

正走着,突然看见一个行色匆匆的老者,迎面冲过来,差点被他撞了个趔趄。陆谦正要叫住老头,现后面跟上来好几个清兵,手持刀枪,正觅迹而来。

前面是个死胡同,老者似乎对这京城的道路并不熟悉,陆谦知道满清兵正在搜捕他,几步抢前,拽住老者的衣袖,道一声“快走“两个人飞跑起来。

跑到胡同口,陆谦双臂一较力,翻上墙壁,伸手递给老者,老者会意,在陆谦的帮助下终于爬上墙头,跳进院内。

“人都哪去了?“满清兵现追到此处人竟然凭空消失了,急忙下令四处搜寻,等到他们来到这家人的门口时,看了看门牌,终究没敢轻举妄动。

门楣上一个大大的镀金“范”字照得人眼花。

陆谦和老者一直躲在后花园待了一个时辰,现门外没了响声,这才悄悄爬上墙,准备撤走。

“下来,你们两个歹人,莫不是偷了东西想溜的贼儿?”一个粗布丫鬟大声吼起来,老者一惊,差点没跌下墙头。陆谦一看事情不好,急忙拉起老者跳下墙头,向远处跑去。

丫鬟的喊叫引来了一大帮家丁,他们打开门想冲出去,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拦住他们,“去查看一下,两个贼也值得你们这样兴师动众,真是没教养”

院子中又出现一人,正是原来的闽浙总督张存仁,老头看他也出来了,笑了一声,“不过是两个偷儿,这帮孩子们便大呼叫的,都是我管教无方。张老弟见笑了。”

第四十一章 威慑群小(五)

第四十一章威慑群(五)

“老大人治家严谨,真令晚生佩服。”张存仁客套了一句,两个人走进屋子继续商谈。

“现在江南东山贼逆气焰日张,久之必为天子患,我等做臣下的早早除灭,以慰圣恩。张老弟意下如何?”范文程试探的问道。

“老大人既想剿灭此等贼寇,当是易如反掌。”张存仁笑道,“不过东山贼寇奸诈无比,属下多次败于其手,还请老大人心为妙。”

“量此贼寇,不过纠集了一些无知乡民,啸聚起事,不足为据。我已派商人深入江北,打探消息,待时机成熟,里应外合,定能破城杀贼,还一方安宁。”范文程自信满满,言此灼灼。看样子江北之地已在手中。

“不知遣哪一支劲旅前去建功?”张存仁问道,这范文程历来不属于武官这一派,所以他一直在抓紧拉拢辽东武人集团,试图插手军旅之事,达到控制全局的目的。

张存仁看着范文程一脸得意的样子,心里暗骂狗汉奸,害了大明又来夺我们的军权,你就闹下去吧早晚要遭报应的

“浙江总兵田雄,骁勇善战,可堪此重任。老夫听说张老弟在浙江时和田雄共事,还请老弟帮忙,至于这好处嘛……”范文程卖了个关子,却没从张存仁眼里看到应有的狂喜表情,自觉没趣。干脆也不说了。

“老大人该歇息了,属下告退。”张存仁走出门,范文程迎送到门口,看着张存仁坐了轿子走远,暗骂道装什么装,都做了汉奸了还不为主子效力,还在那装什么忠臣,要是想装的话怎么不在辽东自刎?

泄一通之后,范文程站在门口,看着满天的红光,他掐起手指算了一遍,暗暗吃惊:“这大明朝火德已尽,当由满清水德坐有天下,为何这天象显示火德盈旺,缕缕不绝,难道我当年算错了?”

……

陆谦和老者蹲在墙头下啃烧饼,老者噎得直抻脖子,陆谦急忙买了两碗豆花,每人一碗,呼噜呼噜吃起来。

老者将豆花仰脖干掉,眼巴巴看着陆谦手里那一碗,陆谦没有办法又买了三碗,摆在老者面前,老者感激的点点头,“伙子,你真是个大好人啊”

“没什么,行走江湖,谁没个难处呢?”陆谦很江湖气的说道。老者赞许的看了他一眼,将最后一碗豆花一饮而尽。

“老丈,为什么清兵要追你?”陆谦吃饱了,靠在墙边,很享受的剔着牙。老者也靠在墙边,从干枯的草叶上拔下一根,准备剔牙,现晚饭吃的是豆花,有何物可剃?

但是看着陆谦一脸享受的样子,老者也把草茎叼在嘴里,装出很满足的神情,慢慢答道,“老朽便是徐正明。”

“徐正明?”陆谦坐起来,睁大眼睛问道,“你真是徐正明?”

徐正明一脸欣喜的看着陆谦的反应,“老弟听过老朽的名号?”

“没有。”陆谦又靠在墙边,继续剔牙。

徐正明很压抑的靠在墙边,难道非要说起徐光启的名号,别人才会联想到我么?

“老弟,听你的口音,你好像不是京师本地人啊,你来到这京师做什么啊?”徐正明没话找话的寻找话题。

“要饭呗,江南的活不下去了。”陆谦随口应道,不过看他破衣烂衫的,还真有可能是要饭的。

“不会吧,你们为什么不去江北呢?听说那里有东山军,已经将洪承畴打得大败,而且那里给老百姓分地,分粮食,老百姓去了都说好呢”

“那你为什么不去?”陆谦停止剔牙,问道。

“身不能至,心向往之。”徐正明45度仰望苍穹,寂寞如雪。

“我和你明说了吧,我是东山军观察营游击将军,官拜五品同知。”陆谦对这个装逼的老头非常不满,你有什么品位用牙签?

“子狂言,当不得真的”徐正明笑道,“你这身打扮也敢妄称东山军?心,噤口,当心被满清抓了去,菜市场砍头”

“切天快黑了,我要出城,你出不出去?”

“走,这城里呆不得”两个人趁着傍晚入城高峰,混在人流中逃出偌大的北京城,来到城外三义村的三义庙中过夜。

陆谦从神龛下拿出一个笼子,笼子里养着一只雪白的鸽子,他又找来纸笔将今天的事情写下,绑在鸽子的腿部。

“今天咱们去的那家人家姓什么来着?”陆谦边写边问道。

“范,我想应该是范文程的府邸。”

“范文程。”陆谦念叨着,写下这个名字。

鸽子扑啦啦飞起,庙的窗台上又落了好几只鸽子,陆谦把它们抓起来,从脚上卸下书信,挨个,这把徐正明弄得懵了。

“你真是东山军观察营游击将军?”

“说了你也不信。那里有稻草,还有羊皮褥子,你要累的话你先睡吧,我还有许多公务要处理。”陆谦一摆手,那态度如同打一个下属。

天色渐渐黑了,几个在四处游荡的属下从黑暗中钻进来,“陆哥,我们回来了。”

“好了,大家都睡吧,明天还有事情呢,对了七,明天你带几个兄弟去津门一趟,大哥给我们的东西都在津门的海上停着呢。”

“知道了,”一个看样子年岁不大的青年应道。

第七天,李辉传来消息,对李辉救下的徐正明要坚决保护,安全的将他送回掘港,同时要求观察营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力量将范文程杀掉,最好的办法是绑架回掘港,由千千万万百姓来审判他

“终于来活了”陆谦将从津门取来的武器装备全部打开,命令手下放鸽子招人,不到三天,就有活动在附近的四十余人前来报到,陆谦和他们讲了这次偷袭的方案,下令他们进行准备,晚上就动手。

徐正明看得目瞪口呆,这子还真是观察营的头子啊没想到他这么年轻就当上了游击将军,奇迹

夜渐渐深了,茶棚酒肆也开始上板打烊了,只有几个乞丐蹲在窗台下,身边放着一个破破烂烂的布袋。

“第一队防守正门,第二队和第三队防守连个门,其他人随我翻墙进去,得手之后以鹧鸪哨为信号,听明白没有?”

“明白”大家齐齐点头,分散开来执行各自的行动。

陆谦从布袋中拿出一支铁钩子,上面牵着一条长长的羊毛绳,他晃了几下将钩子扣上砖墙,之后快爬上去,手下也一个接一个的爬上墙头,跳进院子里。

院子里灯火通明,外面虽然是春寒料峭,屋子里却是暖意融融,范文程正陪着摄政王多尔衮观看进京的徽班唱戏,曲目选得也别有深意:岳母刺字。

范文程越看脸越红,身为一个出类拔萃的汉奸,他已经是天下唾骂的对象,现在又给我演这个,真是指着和尚骂秃子,可恶

“一定是哪个满汉官员故意给我使绊子。”范文程这般想到。

“范卿家,这刺字的岳母真是深明大义啊”多尔衮含笑说道,“不知灵令堂可曾在先生背上刺上四个字呢?”

“微臣心中只有四个字‘效忠大清’只要老朽还能走得动路,就要为大清多干一天”范文程紧打马蹄袖,单膝跪倒,“老臣对大清的忠心可鉴日月”

“日月,不就是明么?”多尔衮哈哈大笑,“原来范先生一直心怀故明,所以才会有此言语。”

“摄政王明鉴老臣一生为大清鞠躬尽瘁……”范文程的脸都绿了,这多尔衮最是多疑,自己不心把日月都说了出来,真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今天这关还真难过。

“先生请起吧”多尔衮看到范文程像狗一样趴在地上,鄙夷的撇起上嘴唇,狗终究是狗,没有半点的骨气,要是汉人都是这样,我大清取得天下会这般费力么?

“多谢摄政王”范文程头上汗水滚滚,站起身之时,多尔衮明显看到他的裆部已经有很大一块阴湿,急忙让他去换衣服。

范文程如蒙大赦一般逃出大厅,向卧室走去,正在回廊间,一转身,突然一个黑色的影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老狗,别动”

范文程吓了一跳,本能的向前迈了一步,被黑衣人的刀子按在脖子上,“走”

“你,你们歹人,哪里去……”范文程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好汉饶命”

“黑衣人手里拿过一团破布,塞到范文程的嘴里,扣紧他的双臂,拽着全身上下没三两肉的老头向院子中间跑去。

“有贼人”一个路过庭院的仆人看到有黑影在院子里闪过,顿时高声喊起来,家丁们闻风而动,手持各种武器,在院子里来回奔跑巡视。

“不好,快撤”陆谦抓着范文程,用绳子将他捆起来,之后吹了两声鹧鸪哨,散布在各处的手下收到命令,赶往门口,接应里面的人。

多尔衮听到外面一阵喧哗,连忙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侍卫们紧张的围在一起,防止有刺客冲进来。

前面出现了几个家丁,手拿钢刀,将陆谦的去路拦住,陆谦让三个手下进行断后,自己带着范文程从正面突围过去。

“呜呜呜…”范文程不停的哼哼着,仿佛在哀求救命。陆谦举起钢刀,一刀背敲在他的脑袋上,范文程顿时晕了过去。

“七,你们负责殿后”陆谦冲身后的手下命令道,手下们点头,钢刀砍向冲过来的家丁,家丁们毕竟不是士兵,见到有人被砍就连连后退,生怕祸及己身。

大门紧闭,陆谦抬脚踹了两下,突然听到一阵巨响,大门被炸得粉碎,原来是手下人已经在门上绑了火药包。陆谦抢步跑出,后面的三个人也退了出来十人合在一起,向东城门退却。

“禀摄政王,范大学士被贼人掳走了”卫士匆匆来报,多尔衮听后大怒,“传令九门提督悉心抓捕,救下范大学士。要是伤了范大学士一根毫毛,我要你们的脑袋”

第四十一章 威慑群小(六)

第四十一章威慑群(六)

卫士们诺诺而退,九门提督,巡捕营,驻守在城中的营卫全部调动起来,开始漫天撒网,捉拿陆谦等人。

陆谦一行人被困在城里,难得脱身,眼见前面来了很多满清士兵,将去路堵死,陆谦一咬牙,“拿大杀器来”

手下将背包中的型化神火飞鸦摆在地上,用几块砖头做了个简易的射架,陆谦亲自点火,“砰”的一声,两尺多长的神火飞鸦凌空飞起,冲到对面的人群中。清兵再傻也知道这东西不是什么好玩意,但又都好奇,所以当神火飞鸦飞到他们中间时,士兵们还没有来得及散开。

爆炸在人群的最中央开始,虽型化的,但杀伤力也是有的,有三个倒霉蛋被炸得全身是血,倒在地上,连声求救,另有两个人被炸断了胳膊腿,鲜血如注,在寒冷的初春夜晚出狼嚎般的惨叫声。

眼看对面的贼人将第二枚神火飞鸦摆上简易射架,这些巡防兵一哄而散,只有那么几个挡在路上,陆谦一努嘴,手下快步跑到前面,将他们全部砍杀。

“拦路着杀”陆谦吼道,众人带着范文程火从外城向朝阳门奔去,那里是走粮车的城门,现在仍在开着,连夜搬运从通州运来的禄米,军队需要的粮草等物资。

九门提督全部调动,数不清的巡城兵向朝阳门涌过来,陆谦看着身边的四十人,苦笑一声,“兄弟们,咱们被包围了。”

“杀出去”七喊了一声,挥舞着刀向城门口冲过去,门口堆积了大量粮包和车辆,推车搬运粮食的民夫看到大量的巡城兵涌过来,以为城里生了什么战事,扔下车子纷纷逃跑散的车辆将朝阳门的门口堵得死死死的。

陆谦一看到这般景象,欲哭无泪。回头看看身后,大量的敌人已经开始靠近了。

“将军,我们的后路都被堵死了。”手下汇报道,“我们如何是好?”

“杀能杀几个是几个”陆谦一跺脚,拎起范文程的脖领子,提起钢刀,想了想又放下来,指挥士兵们将所有的武器全部拿出来,瞄准对面的清兵不停的轰击。

清军九门提督乌海看到这帮贼寇如此猖獗,气得哇哇乱叫,下令将安定门的大炮推过来,对准这些贼寇将他们全部轰碎。

“大人息怒”一个副将劝道,“范大学士还在他们手中为质一伤到范大学士,我等可要坐失责之罪啊”

“哼”乌海狠狠跺脚,“步卒给我冲上去,我就不信咱们还奈何不了这区区数十个贼寇”

上百名作为先锋的步卒刚刚冲到前面就被陆谦他们一顿霹雳雷砸回来,乌海调动弓箭手准备射杀,陆谦已经将范文程拎起来,“都别动动一动我就剁了他”

范文程脖子上的钢刀亮闪闪的,刺激着乌海的眼睛,他何尝不想马上救下范文程,立下功勋?但是万一伤了这老东西一根毫毛,自己的脑袋可要移个地方了。

怎么办?他在心中盘算了很长时间,现在自己可是如履薄冰一有差池,自己的前途,性命可都毁了,一定要心从事

“全军停下”乌海考虑半天,决定智取,下令士兵们停止前进,原地驻守,派一部分精锐士兵从朝阳门的城头缒下,造成两面夹击之势,将暴徒消灭,解救人质。

从理论上讲,这种反劫持战术是相当先进的,也是相当前的,但是理论与实际毕竟还是会脱节的,所以说作为一个军官,不但要有思想,更要注重实际。

当前面的敌人停止运动时,陆谦就知道敌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又在使什么幺蛾子,所以他让大家加倍心,说不定敌人就从脚底下或者脑袋顶飞过来。

“将军,城墙上很多敌人。”七伸手指指头顶的城墙,“敌人想缒到后面,掐断咱们的退路。”

“那就让他们尝尝大风弩的厉害”陆谦笑道,七会意,从背包中拿出折叠的精钢大风弩,组装完毕,扣上箭矢,对准正在顺着绳子下缒的满清士兵,啪啪啪一顿连射,可怜这些还没有落到地上来的满清士兵在半空中就被射杀,尸体掉落在地上,出沉闷的响声。

但是乌海已经决定用人海战术来达到战略目的,大量的士兵从城墙缒下,任凭东山军的大风弩度再快,也只有一架,很快就有很多满清士兵到达地面,手挥钢刀冲过来。

陆谦满脑门是汗,手下拿起霹雳雷两面乱投,将这些人的攻势打退,而黑压压压在前面的满清士兵趁机又向前走了一步。

“报提督大人,摄政王严令必须捉拿贼寇,救下范大学士”上头命令传下来,九门提督乌海也是满脑袋汗水,一阵冷风吹过来,他抹了一把汗,让急躁的心情平静下来。

“弓弩手上前”乌海下了最后决心,但是这个建议立刻被手下的幕僚否决了,“大人,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处,刀剑无眼一伤了范学士,咱们可担待不起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这个鸟汉人,还要麻烦咱们出这般力来救,**”乌海火爆的脾气冲上头顶,“步兵向前,跺了这些贼寇,管他范文程的死活”

幕僚急忙伸手堵住乌海的嘴,“大人,有些话是不敢说的,说出来要掉脑袋的”

“哼”乌海哼了一声,但也没有继续出口不逊,苦思如何将眼前的这些敌人干掉。

“大人,属下有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幕僚一脸神秘的说道。

“有屁快放”乌海可没功夫听他闲磕牙。

“门外堆积了大量的粮草,如果我们将这些粮草点燃,产生浓烟,便可将这些贼寇熏倒,直至晕厥。这样咱们就事半功倍了”幕僚非常慎重的提出这个几乎完美的意见,乌海听得直拍大腿。

“好就这么干”

一团火苗从麻包上燃起,粮食颗粒哗哗的流到地上,不充分燃烧的产生的剧烈浓烟顺着风向飘向城外,乌海一见风向不对,马上下令士兵们堵塞门口,用扇子以及各种可以挥动的武器拼命向城门洞里扇风,争取将陆谦他们呛死。

陆谦的确受到了很大影响,他蹲下去不停地咳嗽,双眼都被浓烟熏的直流眼泪,但此时大脑依旧空明。

“霹雳雷,拿过来”陆谦一伸手,手下人递过一枚霹雳雷,点燃,甩手扔进了城门口,出巨大的爆炸声,满天的白米从空而降,仿佛下了一场“米雨”。

“这帮人困兽犹斗,看来咱们该抓捕了。”幕僚得意的说道,“大人心他们自裁。”

乌海也认为自己胜局已定,他坐在卫兵搬来的太师椅上,翘起二郎腿,哼起下三流的调,一脸玩味的看着仍在烟熏火燎中挣扎的贼寇。

“这样烧下去,范文程会不会受伤?”他想到,但是继而又释然了,那个老头子早该死了。

陆谦将所有霹雳雷捆成一团,点燃,扔进城门,轰然一声巨响,将堵塞在城门口的粮车全部炸碎,就连朝阳门都随着晃了两下。他下令士兵们拎起范文程先走,自己断后。

一阵东风吹过来,将城门口的浓烟吹向城里,将九门提督的士兵们熏得连连咳嗽,一时间竟然不顾上去看敌人的去向。

陆谦他们终于冲到城门外,朝阳门被炸得斜斜倒在地上,半边楠木的门板还徐徐冒着青烟,陆谦急忙奔赴远方,迎面冲过来一群满洲士兵,观察营众人手起刀落,将他们全部斩杀。

后面的喊杀声不停地传来,陆谦回头一看,只见城门口灯火通明,战马灰溜溜暴叫,敌人的追兵已经出城了。

“将军先走,我等断后”七站出来,一脸凛然。

“快走”陆谦急着催促道,七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大哥待我恩重,七无以为报,只好拼了性命来报恩吧兄弟们,有胆的和我杀回去”

“好”立刻有三个人跟着七往回走,陆谦眼珠子都红了,“回来”

没有办法,陆谦只好默默的看着他们杀向城门口,自己带领手下迅向津门撤退,运送军资的船只还没有离开。

一路上追杀不断,等陆谦他们来到海边时,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了,他清点了一下手下,现只剩下了十二个人,其余的都战死在半路。

“都是我东山的好男儿”陆谦踏上船,眼望京城方向,“狗鞑子,十年之后,我定率百万兵来,踏平京师,为兄弟们报仇”

……

菜市口,被活捉的七五花大绑的捆在一根木桩子上,凛冽的寒风下,光着的上身被冷风吹过,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是他并不以为意,还在大声怒骂。

“奶奶个熊,鞑子有本事来杀爷爷爷爷眨眨眼不是爹生娘养的”看着刽子手手里拿着的刀,满清朝廷的意思要把他凌迟处死。

菜市口围了一大群的人,大家一脸漠然的看着这个十七岁的伙子,眼中除了同情,更多的是一种事不关己的神色。如同一群鸭,抻长了脖子去看这热闹。

“听说今天掌刀的是谭四爷,老头可是这凌剐的祖师爷,想当年那袁崇焕不就是谭四爷伺候上路的么?”一个瘦削个的中年汉子说道。

“是啊,这子,好好地造什么反呢,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么?这下好了,菜市口凌迟,天大的能耐都使不出来的。”矮个胖子说话瓮声瓮气的,嘴上带着一种鄙夷的神情。

刽子手谭四爷七,翻过他的手仔细摸了摸,“兄弟,当兵的?”

“告诉你们,老子是东山军观察营的”七此刻心情反而平静下来,大声喊起来,“我家侯爷以十九人起兵,现在已经拥兵十万,战将上千,早晚要杀到京城来,把鞑子全都砍了,脑袋堆在路边做京观”

谭四爷皱皱眉,手中的刀抖了抖,正要动手,听到“鞑子”两个字,生生停下,继续听七说下去。

范贼文程,本大明贡生。腆颜事敌,为满酋主子出谋划策,东窗定下毒计,虚伪笼络人心。祸害中华亿万人民,只为自己顶戴花翎。真无耻之徒也太祖愤怒,遣鲁国公捉来,凌迟处死,百姓欢悦,每每怒骂之。

《通鉴》2臣列传

第四十二章 兵锋南向(一)

第四十二章兵锋南向(一)

“这天下是汉人的天下,现在被鞑子夺了,你们这帮人都没长良心,剃了头换了衣服给人家当狗子”七哈哈大笑,“我东山全是汉家衣冠,就是死也堂堂正正的去见先人”

谭四爷的手放下了,监斩官见此,下令箭,命令谭四火行刑。谭四皱了皱眉,来到七身边,“兄弟,是条汉子忍着点,很快”

“这位大哥。谢了”七冲他一点头,谭四的手猛地挥刀,从半空横过,已然割断了七的咽喉。

凌迟正式开始,谭四一刀一刀的割下他身上的肉,扔在地上,任他手下不知杀了多少人,眼泪却忍不住流下来。

七的身上全都是伤,都是和鞑子拼命时留下的。

在场围观的众人也无不动容,说风凉话的那几位也闭了口,灰溜溜跑回家里。

……

当陆谦到达掘港的时候,已经是十天之后了。

范文程被捆得粽子相似,从船上扔下来,士兵们急忙接住,这老头身子骨虽轻,但是生命力却是极其顽强,这般的水路颠簸竟然没有死掉。

“范文程,范汉奸?”李辉笑道,在他的老脸上拍了两巴掌,“醒醒,到站了到站了”

“你是……”范文程悠悠转醒,现眼前多了一个相貌堂堂的青年,正一脸是笑的看着自己。

“贼寇,你们将老夫抢掠于此,就不怕天朝震怒,兵来剿,将你们统统杀尽么”这老东西到了东山军的地盘还敢装横的,李辉挠挠头,脱下鞋,照着范文程的脸上就是两鞋底,打得这老儿满口是血,顿时噤声。

“你们两个伺候他,不要饿死”李辉将范文程扔给郑勇和司徒异。两个人托着范文程走了。

陆谦来到李辉面前,一脸沉痛,“大哥,我没办好事情,还请你责罚。”

“责罚什么?你做的很好,我知道咱们的兄弟损折了不少,但是这也绝非我等所愿,相信我,一定会给兄弟们报仇的”

“但愿吧”陆谦低着头,一步步向掘港城走去,失魂落魄仿佛没了精神。

“终究还是少年心性。一定要改。”李辉看着他精神不振的样子,冲身边的高元华一笑,“你这未来的妹夫受打击了,让你妹妹去安慰安慰他吧”

“为什么不让你妹妹去?”高元华反唇相讥。

“我没有妹妹。”李辉一耸肩,“所以不需要。”

一个老者来到李辉面前,抱拳拱手,“这位便是定边侯吧?老朽这厢有礼了。”

“折煞子了,不知老先生……”李辉一脸诧异的看着这个花白头的老者,老头也看了他一眼,两个人对视一笑。

“老朽徐正明,”徐正明报上名号,“对火药术数略有浅见,生活所迫,特来江北混一碗饭吃。”

“徐正明?”李辉的脑子迅查阅穿越前记载的资料,寻找着这个老头的记录,脑中猛然闪过一个人名:宋应星。

“老先生尊师可是宋应星?”

“正是”徐正明眼睛一亮,从怀里拿出一本蓝皮线装书,递到李辉手里,“此书即为吾师所著之《天工开物》,以此薄礼献与侯爷,还请侯爷不以鄙薄,笑纳为是。”

“《天工开物》?”李辉恭敬的双手相迎,很明显的手在不停的抖动,这本《天工开物国古代科学百科全书,记录了封建社会科技文化展的杰出成就,是中国科技的展年表,地位极为重要。

但是就是这样一本书,在伟大的“康乾盛世”的展下,竟然展到绝迹,导致失传,后世无人能见其书,只是在中国历史上留下《天工开物》这个空洞的名字。

异族祸乱,何痛之深也

“多谢,多谢”李辉的上下嘴唇不停地哆嗦,“老先生,请,请入城详谈。”

“甚好”徐正明看着李辉激动的样子,摸摸下颚的胡须,这子不错,有展。

徐正明先就要参观李辉的兵工厂,至少是火药厂,行军打仗没有火药怎么行呢?李辉表示老人家舟车劳顿,需要休息,所以婉言拒绝。

“老朽一生穷困,生活无着,人常以此笑话我,怎奈除了一些奇技yin巧,身无长物,贫不能给,还请侯爷见谅,赏我一碗饭吃。”徐正明说着掉下两滴眼泪来。

“是啊,这都是天下变乱惹得老先生四处漂泊。但若亡于闯贼之手,至少不用改换衣冠,不过亡国之患,现在天下陷入异族之手,衣冠尽改,华夏苗裔,都边做胡虏腥膻之辈,可谓之亡天下。”李辉如此说道。徐正明赞同的拍了下桌子,“老朽本想在京师联络几个有识之士,投奔永历朝廷,半路却遇到陆兄弟,阴错阳差的到了这江北,也算是机缘巧合吧”

“这说明咱们有缘啊”李辉笑道,“不过战争马上就要来了。”

“你说的是那个范文程么?我恨不得吃它的肉要不是陆兄弟禁着,我早就把他打死了,这狗汉奸,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把范文程给我拉过来”李辉下令道,不一会,郑勇就拖着范文程来到大厅,“大哥,这老狗被我们兄弟好好伺候了一番,现在正昏着呢”

“不妨事。”李辉抬起脚,在范文程的脑袋上猛踢一下,徐正明下意识的摸了下后脑勺,心,别踢死了

范文程悠悠转醒,后脑痛得要命,他看到眼前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的李辉,刚要骂,却识时务的闭上了嘴。

“范文程,你给你主子出谋划策,入关夺我汉人江山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子的啊”李辉笑道,“兄弟们,这老狗的猪尾巴太碍事,烧了吧”

“好咧”郑勇一把揪起范文程的辫,司徒异手持蜡烛,满脑袋追着烧,屋子里顿时充满蛋白质燃烧后的刺鼻味。

“传令告诉国公爷,苍水兄,总值能通知到的义军头领都通知到,我要召开杀狗大会,邀请他们一同观看。”李辉拍了巴掌,定下此事。这回满清的动静不会,那咱就先拉几个帮凶,至少能缓轻一下东山军的压力。

有福自己享,有难兄弟抗,这才是做人的最高境界。

……

太子太傅、大学士范文程在自己家被人掳走,这件事听起来匪夷所思并且让人大动肝火,现在的多尔衮就是这个心态。

“该死的东山贼”多尔衮终于在这次事件之后记住了东山军的名字,他在屋子里转了几圈,范文程的下场一定会很惨,他当年可是皇太极身边的红人,满清入关也是他一手策划的,这种汉人的叛徒落到汉人义军手里还好得了么?

对于东山军,亦或是江北,多尔衮都没有放在眼里,东山军的情报早就查明了,总共有五个营的兵力,总数还不到万把人,要是剿灭他们可是易如反掌。

多尔衮思虑半天,最后决定由原闽浙总督张存仁率兵南下,剿灭东山流寇,平定江南,之后再与洪承畴联手消灭张煌言、郑成功部,全军西移,和李定国等进行决战。

主意已定,多尔衮马上刷下圣旨,封张存仁为闽浙苏鲁四省都督省兵力可以任意调动,钱粮任取,着即刻上任,率领满洲汉军正红旗和镶红旗南下,消灭李辉。

张存仁接到旨意后,上表请辞,被驳回,之后张存仁再上表,要求在登州等地制造舰船,组建水师,对抗东山军,却被多尔衮驳回。

“我大清弓马娴熟,赖此以取天下。舟船耗费糜多,操作不便,海上风浪骤起,则千万船尽覆海底,徒费钱粮。况我满人中无人识舟楫之便,皆赖汉人一生2心,我等无能为也……”天下大定之后,当厉行禁海,片板不得下水,以绝刁民作乱之心……”在上表军机处,陈情此事时,多尔衮洋洋洒洒写了上千言说明不造水军的理由,军机处八大王深以为然的点头称是,对多尔衮的远见卓识深表赞许。

张存仁也没有办法,只好率领两支汉旗总共十万兵马南下,准备在三个月内灭亡东山军,消灭这些乱臣贼子。

李辉早就知道了消息,他着令兵工厂抓紧生产武器弹药,并下令黄生举多多采购战备物资,士兵们的训练密度也骤然加大,掘港,已经处在暴风雨来临的前夜。

这一天暖风,阳光样样齐备,李辉和来访的郑鸿逵,张煌言等坐在刚刚搭就的台子上。有说有笑的看着跪在下面的范文程。

“这条老狗也被你们抓来了?这东山军真的不愧是敢战之师啊”张煌言笑道,“来人,给我狠狠的揍他”

“这等汉奸,不亲手揍他怎能解气”郑鸿逵走下台子,来到范文程的面前,上去就是两个大嘴巴,把老头打得连连后退,一张口吐出两颗后槽牙来。

张煌言走下来,笑道:“郑兄下手忒轻了,看我的”他拽起范文程的脖领子,一甩手将这老东西扔出去,摔在一丈开外,再去看时,范文程的手和腿部都被擦破了皮,身体却无大碍。

这就是打人的技术。

“别打了,打死了咱们还看什么”李辉从远处跑过来,连忙阻止这帮家伙的热身运动,他的身后跟着成千上万的老百姓,大家都看着范文程,双眼直冒火。

“大家排好队,站在你们眼前的就是为满狗出谋划策,坏我大明江山的狗子范文程。每人给这狗汉奸一巴掌,不准多打,只能一巴掌,要稳准狠,听到没有?”李辉站在高处向大家宣布活动的具体规则,百姓们点头称是。

第四十二章 兵锋南向(二)

第四十二章兵锋南向(二)

于是一万多人排成两行队,从范文程的身边走过,每个人都狠狠的给上一巴掌,范文程打得双颊肿胀,眼睛眯成一条缝,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每个人的眼睛红红的,或许这个情景让他们想起了死去的亲人吧

范文程被打得几次晕死过去,怎能让他这样容易的死掉?李辉下令用凉水泼醒,继续接受百姓们的惩罚。

一万巴掌打完了,李辉又下令将范文程活剐,士兵们手持刀,来到范文程身边,话也不说就开始下刀子,疼得范文程失声惨叫。

“汉奸的肉,唤狗来”一个士兵拿着、薄薄的一片肉,扔给跑来的狗,狗闻了闻,抬起头,一脸不满的看着那个士兵,汪汪叫着跑开了。

围观的群众哄堂大笑,那个士兵羞红了脸,用脚将肉片踩得粉碎。

此时的范文程身上的肉基本被刮光了,只剩下干枯的骨架,但是心脏还在跳,李辉皱皱眉头,士兵们推过一门大炮,大家饶有兴趣的看着,猜测李辉下一步的做法。

“一定是用大炮轰死。太好了”在旁边维持秩序的士兵猜测到。

出乎意料的是,李辉下令将范文程从木桩上放下来,转而绑在大炮口,众人顿时屏住呼吸,观看下面的血腥镜头。

大炮里早就装满了火药,此时炮兵们将范文程严严实实捆在炮口上,点燃了引线。

“咚”沉闷的响声过后,范文程的胸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鲜血已经流干,只有残破的心脏还悬在胸前,一伸一缩的跳动着。

遍地都是内脏和碎肉,沥沥洒洒铺满了好大一片地,再去看范文程,脑袋耷拉下去,已经死掉了。

但这还不算完。

“给我做成干尸,挂在城墙上,以警后人”李辉下令道,官民们都出了一口心中恶气,开始庆贺起来,饭馆今夜爆满,都是庆祝的百姓在饮酒欢歌。

“民心可用啊”张煌言看着百姓们高兴的样子,叹道。

“张兄,我有一事,不知道你意下如何?”李辉站在他的身后,突然说了一嗓子,把张煌言吓了一跳。

“说吧”

“我想与你联手,攻占一个咽喉要塞。你意下如何?”李辉突兀的一句话,把张煌言的脑子震惊到短路,“你,和我?”

“如果国公爷愿意的话,咱们就是三方联手。你感觉如何?”李辉拿出一张地图铺在桌子上,将具体的位置指给张煌言看。

“好,此地贯通南北,乃江南咽喉。正是屯兵之所,,但是如何夺取要费上一番思量……”两个人找了个酒馆,坐下来详细谈论起来。

“现在满清一定震怒,估计进攻掘港的清兵已在路上。如果此时贸然出兵,那这掘港,这江北如何防御?”张煌言问道。

“这个,我想一切都有变化的,比如说,吴三桂的侄子吴正现在就在我军中。”李辉一句话,把个张煌言再次震惊,“吴逆三桂的侄子,在你军中?所当何职?”

“现在还是囚徒,我想我会用上他的。”李辉哈哈笑起来,“我想这次前来的一定是汉八旗的军队,因为满清的主力刚刚镇压金声恒和李成栋等人,现在还在休整之中,至于这汉八旗……”

“汉八旗的实力不可觑。”张煌言提醒道,“李兄,东山军虽然悍勇,却终究不敌满清白甲兵。而且人数太少,金山、锋锐、潜龙、石门、飞云五营加起来才不过万把人,咱们恐怕胜算极,不如举兵迁往舟山,你我兄弟联手,何愁天下不定?”

“兵在精。”李辉低头想了半天,“这样吧,我先杀退满清的来犯之敌,,之后开展咱们的宏图大计。”

“你的宏图大计不会是……”两个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其意不言自明。

范文程的尸体被悬挂在城门上,旁边还立了一块匾额“丧尽天良”。每一个路过的人都会狠狠的骂上两句,提起一旁预备好的鞭子抽两下解气。

……

四省都督张存仁率领正红旗和镶红旗大军十万人已经来到淮安府地界,人喊马嘶,军威格外壮观。

“大人,属下以为,我们当立刻南下,利用骑兵以强军迅突破,将东山贼寇一举消灭。”佐领陈震说道。

“急不得,这东山贼寇实力强大,咱们要好好谋划,传令全军在此安营扎寨,探马派出三十里打探各地情报,若有异动马上来报”张存仁下令道。

“将军为何如此谨慎?”陈震抱怨道,“现在遣精骑突围,定能全收奇功。为何在此蹉跎?”

“我自有计较,勿言退下”张存仁怒道。

陈震诺诺而退,身为汉八旗的佐领,他对这个空降来的上位并不买账,老子可是皇太极亲自册封的佐领,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大呼叫?

“区区几千贼寇,也把他吓成这个样子”陈震站在军营前,看着手下的五万精兵,冷笑道,“我就看他如何破东山贼”

……

李辉的探子早就把周围的局势探听的一清二楚,这次出动的是老朋友张存仁,如果没算记错的话,这家伙会勾结很多人来打自己,须知这子阴得很。自己可要心点。

“看来敌人这次想把咱们一举消灭。”李辉再也笑不出来了,看着纸面上那个“十万”的数字直呆,十万人是什么概念,就算这些人都原地站好,让你拿刀一个个砍都得砍上半个月的。

“看来这范文程的能量还真大。”李辉突然笑了,笑得瘆人,笑得莫名其妙,手下的将军们都睁大了眼睛看他,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你们怕不怕死?”

“不怕”雷通第一个站起来,“脑袋掉了怎么的,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还好汉呢就怕你一死阎王就罚你做牛做马,看你还是好汉不?”王信调笑道,“我可怕死。”

“靠老子在哪都是好汉,惹得性子起,杀上阎王殿,斩了那老儿,咱们也做几天阎王玩玩”雷通满不在乎的说道。

“别吹别吹。”李辉做了个“停”的手势,“其实我也怕死,死生事大,但是现在到了咱们不得不死的地步了。”

“要死,咱们就死得风风光光,让后人记住咱们,提到咱们名字的时候都会翘起大拇指赞一声好汉子有这个信心吗?”李辉拍了一下桌子,吼道。

“好”将军们都站起来,大声吼道,李辉看到自己又一次将他们忽悠的团团转,心中有一种恶搞的窃喜。

张存仁倒没有去管那么多,他不停的派出探子打探江北的情况,同时通过满清布置在掘港的内线接收城里的军情调动情况,准备在将东山的底子摸透之后选择弱点击破,达到全歼东山军,荡平江南的目的。

“昨天下午有一队贼寇从南面来,袭击了咱们的辎重队,有三十个兄弟受伤,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好像不是正规的部队。”一个参将向陈震汇报道。陈震摸摸胡子,“你如何知道不是正规的东山贼?”

“东山贼都有统一的服饰,都是绿褐色的衣服,看上去非常齐整,军威……”参将自知说走了嘴,急忙转变话题,“东山贼寇屡次骚扰,我军当如何应对?”

“这帮打不死的贼寇”陈震骂了一声,“若再有东山贼前来犯境,要将他们全数斩杀,震慑群”

“是”参将退下,进行布置防御,陈震则一脸忧心的坐在自己的中军大帐中,苦思对策。他很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整个江南的老百姓都对满清军队存有极深的敌意,从前几天行军途中孩童向他们投掷石块就可以看出。不过自己却不能像在中原的时候那样进行屠杀,如果屠刀一开,老百姓势必都会倒向东山贼一方,对自己更为不利。

李辉站在地图前,目光放在北面的淮安府一带,一双眼睛不停的来回闪烁,似乎在想什么重要的事情。

“敌人现在的方位?”

“在这里。”程六用手指一指盐城的方位,“我们在这里有张炳率领的民团和义军。”

“哦,张炳手下有多少人马?确切点,我要知道这里的详细情况。”

“总数为一千三百人,但都是普通老百姓,装备了咱们的刀剑,一触即散。基本上没有战斗力。”程六如实汇报,听得李辉直皱眉。

“一千三百人?”他在盐城的位置上标注了一个大大的红圈,“如果咱们从海上登陆,是否可行?”不等他人回答,他拿过一把尺子,开始按照比例尺换算起来。

最后得出的结果是盐城距离大海有将近二百里的路程,基本上不可能实行海上突袭,所以这个梦想又失败了。

“大哥,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李辉瞪了他一眼,“传令全军静坐,休整,等待下一步命令,观察营将全部明岗暗哨都放出去,全天监视敌人,若有异动马上来报”

看着手下的将军们都回到自己的营房安排作战,李辉叹了口气,心中暗暗定下计较。事到如今,只有靠人命拼这一途径了。

……

张炳本是游击战大学第一批学员,在他的领导下,盐城附近的农村的老百姓展开拒绝向官府交税的抗暴行动,还在村口打败了好几次衙门巡捕们的围捕行动,自此张炳在盐城一带名声鹊起,很多人都主动前来加入,充当盐城民团。张炳也秉承李辉的旨意,率领他们织造火药武器,设置壕沟陷阱,与满清进行斗争。

此时的他正趴在一条沟边,看着对面来回巡游的满清大军,额头上冷汗直冒。

第四十二章 兵锋南向(三)

第四十二章兵锋南向(三)

(求票,求票,求各种票)“敌人这回来的真多,咱们不能硬拼。”张炳冲身后的王二麻子一招手,“告诉乡亲们,将地雷埋在路边,看到他们出来人咱们就点火。”

“好”王二麻子得了命令,从沟边跑开,去传达张炳的命令。

不一会,一队满清步兵缓缓开出,向不远处的王集赶去,没走出半里路,就听见路边轰然一声响,道路被巨大的火药爆炸声给炸断了,还有几个步兵受了伤,带队的把总一看事态不好,急忙下令撤回,向军营内后撤。

王二麻子他们一招得手,马上撤离,为的是防备敌人前来报复。

果不其然,不到半个时辰,就有大队的清军马队冲出营盘,向张炳所在的龙王庙村赶过来。

保长和里正将全村人都召集起来,一个少了一只眼睛的满清中年将官站在大谷场上,看着这些衣衫褴褛的老百姓,“前天,有人在路边埋放火药,炸伤了好几个兄弟,今天,又有人在路边使坏,把路都掐断了,乡亲们,我陈独眼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只要你们交出使坏的兔崽子,我就放了你们,每家还给三斗米,两斤肉,如何?”

老百姓都不做声,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如同庙里的泥菩萨一般。

“都哑巴了么?”陈大胡子火了,“把那个孩给我吊起来,往死里打”

手下的士兵立刻冲上来,将一个还不到十岁的男孩扯着胳膊抓起来,不顾孩的挣扎,捆在一颗泡桐树上,马鞭子一下下抽在孩子的脊背上,每一鞭子下去,都有一道青紫色的血痕出现。

孩子痛得哇哇乱叫,连声音都变得嘶哑了,孩子的母亲像一头疯的野兽扑到泡桐树边,被两个士兵拉住,孩子的母亲不停的嘶喊,撕咬着两个士兵的手。

“按住这个疯婆子”陈独眼吼道,“有种的就站出来,敢做不敢当,算哪门子的英雄好汉”

人群中有两个人正要动,被身边的人拉住,眼光向远处瞄了一下,两个人只好原地站着,粗大的手握得嘎嘎作响。

“一群没卵子的囊货”陈独眼看着愤怒却又不敢说话的老百姓,放肆的大笑道。此时不远处的一个柴草垛边露出两个头来,手里端着的正是一架大风弩。

这架大风弩是从东山军中淘汰下来的武器,现在东山军已经在朝鲜元州开辟基地,直接选用朝鲜优质的桦木制作弩箭,射程更远,威力更大,所以部队统一装备,将这些原始的一代大风弩偷偷运到各地义军处,作为中程火力支援的利器。

“就是那个大胡子。对,射他”王二麻子一双眼睛骨碌碌乱转,看着正在威的陈独眼,轻轻扣上精钢头的弩箭,滑动机括,将弓弦扣好,慢慢瞄准。

“放”

箭矢飞出,势如闪电,陈独眼正挥舞着马鞭训斥老百姓,冷不防一支箭飞过来,他一抬头,正扎在自己那只完好的眼睛上。疼得他来回乱蹦,哇哇大叫。

“该死的贼人我的眼睛”陈独眼这下成陈瞎子了,手下的士兵一见主帅被刺,急忙围成一圈,互为犄角,防备不知从何处杀来的敌人。

“在东边”一个满清士兵一挥铁帽子,“在柴草垛旁,大家快追”

正在此时,众人的西面不知又飞过来几个冒着烟的霹雳雷,将这些满清兵吓得都趴在地上不敢乱动,霹雳雷爆炸,烟尘散尽,再一看,老百姓都跑没了影,连树上的孩子也被救走。

失去眼睛的陈独——陈瞎子哇哇暴叫,口称要血洗龙王庙,士兵们连忙将他送往军营救治,但是眼睛基本保不住了。

陈震知道这件事情后,很是头痛了一番,最后他决定率领精兵进行突击猛进,如果继续在这里空耗时间,恐怕将来的处境会越来越难。

“大人,属下以为应当挥我军的骑兵优势,快突击,闪电般冲破东山贼的防护,将他们挨个切开,尾不能顾,这样敌人不战自溃。”陈震向张存仁建议道。张存仁放下茶杯,一脸笑意的看着满营军官们,“大家意下如何?”

“诚如陈将军言”所有将官,无论是佐领还是千总百户,异口同声的赞成陈震的意见,张存仁的眉毛不经意间皱了皱,“那好吧陈震,你率领五千骑兵进行袭击,待胜利后老夫率领大队人马全军压上,将东山贼一举歼灭”

“多谢大人”陈震得意的向上拱了拱手,神色间颇为倨傲,手下的将官们也都哼了一声,大摇大摆的走出中军大帐,将张存仁一人留在帐中。

“无知匹夫,李辉会让你们知道这是江南,不是战马驰骋的中原”张存仁端起茶杯,冷笑道,茶杯里的水已经变凉,他一甩手,将茶水倒在地上,摸摸唇边的胡子,嘿嘿笑起来。

……

东山军金山营已经整装待,李辉并不想继续呆在江北等着敌人来打,虽然士兵们都是步兵,只有少许拉车的驽马,但并不影响东山军的心情。

“兄弟们,唱起来哈”李辉大声喊起来,士兵们一边走一边唱起了《满江红》,虽然人数并不多,但是重在气势,有气势的军队才是比较有火力的军队。

大家一路高歌,终于来到盐城地界,不去进攻,反而换上老百姓的衣服,混进各村各寨,看样子是要把群众战争路线走到底了。

海路都被高元华掐断,张存仁暗中偷偷建造的几艘船也葬送到海底喂了鲨鱼,高元华的伏波营将海岸线卡的死死地,就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这一天晚上,张存仁在睡梦中听到了不下二十次的爆炸,不到半个时辰就会有士兵跑进来汇报“报将军,前锋营被贼人偷袭,现已出兵还击”

“报总督大人,敌人鼓噪而来,铺山盖野,不知有多少陈将军已经领兵出战”

“报总督大人,敌人正在向我军营地投掷火球,我军哨塔被烧,还请将军定夺”

“报敌人已冲至前锋营,张将军已经出兵作战,还请总督大人火派兵……”

就这样折腾了一宿,第二天早上,一夜都没睡好的张存仁站在营门口,看着昏昏欲睡的士兵们,嘴角泛起一丝得意。

“让你们见识一下东山军的厉害,也好让你们听从于我”张存仁嘀咕道,昨晚有三个百人队出营和东山军作战,都被人家砍了脑袋摆在不远处的田地中,还颇有艺术性的用无头尸组成一个巨大的“贱”字。这让士兵们非常愤慨。

“总督大人,昨夜为何不倾巢出动,杀退贼酋?”陈震红着眼睛来问,张存仁摸摸胡子,“陈将军,此乃贼寇的袭扰战术,不必理会。”

“袭扰?杀我数百弟兄,也算袭扰?”陈震的拳头捏得嘎嘎响,张存仁久历官场,对陈震这种赳赳武夫鄙夷的哼了一声,“陈将军行军多年,连这点东西也不知?”

“好若今晚敌人再来袭扰?我军当如何处置?”陈震几乎是吼出来这两句话,眼珠子瞪得溜圆,看着张存仁,问道。

“不必理会,尽管安心睡觉。”张存仁淡然道,“当然陈将军想出兵,老夫也不阻拦,但是若有败绩,休得推于老夫身上”

“这个自然”陈震跺了一下脚,“若有功劳,自然都归我”

“功劳任由将军说,老夫却不贪图那劳什子功劳,还是保命要紧”张存仁调侃似的笑道,“祝陈将军马到功成,铲平东山贼寇,早日封侯拜相”

“谢了”陈震看着一脸笑容的张存仁,真想在他的胖脸上抽两下,解解气。

……

李辉现在正在睡大觉,昨晚上领兵骚扰了一宿,现在士兵们都很困顿,李辉也不例外。但是他翻来覆去却睡不着了,最后坐起身,“来人”

“来了来了”岳琪急忙跑过来,“大哥有何吩咐?”

“你睡了么?”

“睡不着。”

“我也是。”李辉下床,来到门外,看着明媚的天空,突然长长的叹了口气,“这天下何日能平定啊”

“有大哥领导我们,我们一定能平定天下,辅佐贤主登基,再开盛世”岳琪说道。

“想得到挺美的”李辉笑骂一声,“敌人这次来了十万兵,光骑兵就有一万,战兵两万,要是踏平我东山轻而易举,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在这里驻守,难道真的怕了咱们东山军?”

“一定是怕了咱们,要不然就这十万兵,咱们是如论如何也抵挡不住的,除非他们的头头有二心。”岳琪分析道,“听说他们的头头叫张存仁?”

“张存仁?”李辉沉思了一会,“这样吧,咱们送给他们一点**物,权当是来咱们东山的见面礼了”

岳琪挠挠头,不明所以,但见李辉笑起来,他也呲牙嘿嘿笑起来。

……

第二天,便有一队东山士兵举着白旗来到张存仁的军营中,声明是要来投降的,张存仁对此绝对不相信,刚要将他们推下去砍了,陈震却听了风声赶来。

“不能杀”陈震吼道,“杀俘不祥请总督大人三思”陈震单膝点地,“大人,若斩杀此众,不过举手之劳,但寒了江南百姓的心,致使他们拼命抵抗,我军必然徒增伤亡”

“陈将军,你不了解东山军,有投敌的大学士,却无屈膝的东山贼这些人不可留”张存仁急声说道,“诈降之徒,前来挑拨我军不合,还是杀了吧”

“不可,若杀此辈,恐失远人之意。”陈震振振有词道,“若总督大人畏惧,不如归入我的军下,看我如何取胜”

第四十二章 兵锋南向(四)

第四十二章兵锋南向(四)

(求各种票)“好吧”张存仁淡淡一笑,望向这些俘虏的眼睛中竟然有一丝嘲弄的神色。

前锋营,前来投诚的东山士兵们正在向满清旗兵们吹嘘江北的繁华。

“你们见过满满一船的银板么?”一个士兵神秘的说道,“乖乖,你不知道有多少银子,怕你一辈子都花不完的”

“切银子有个鸟用”另一个士兵凑过圆滚滚的脑袋,“抽一口福寿膏,快活似神仙啊”

“福寿膏?”满清士兵都愣住了,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个士兵从裤腿中间撕开,从里面抠出一些焦黑的块,看上去好像治伤的药膏。这个士兵从地上橛下一根芦管,将黑色的硬块砸碎,塞进芦管里,借着火塘边还冒着火星的木块,点燃,美美的抽了一口。

“兄弟们来尝尝”他热情的将还在燃烧着的福寿膏凑到一个士兵的嘴里,那个士兵疑惑的抽了一口,北呛得咳嗽起来。

“这是好东西啊一两银子才能买这么大一块”东山军的这个将拇指大的一块握在手心里,“还有谁要尝尝?”

“我来我来”士兵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就你一口我一口的抽起来,最开始的时候都会恶心一阵,但过了一会就会感到通体舒畅,精神抖擞,整个人顿时活力倍增,爽极了

“福寿膏,哈哈好东西啊”一个歪戴着帽子的满清士兵将地上的碎块捡起来,塞进衣袋里,其他的士兵见状,纷纷向刚才引导他们抽鸦片的那个士兵讨要,这子也慷慨的将所有的鸦片倾囊而出,士兵们每人一块,抽得不亦乐乎。

流行的东西总是传播很快,到了晚上,整个标队的人都在谈论这个福寿膏。

“抽一口,赛过活神仙啊”一个年纪比较老的兵油子自然掌握了大量的福寿膏来源,弟们从东山贼的降兵那里要来福寿膏,要拿出一部分孝敬上级和资历较老的兵油子,要不然一顿胖揍是难免的。

“来,兄弟们都拿一点,抽去吧大家都享受享受。”老兵油子慷慨的将一包油纸包推到士兵们面前,士兵们一看,好大一块啊

“这是昨天出去扫荡刁民的时候从百姓家找到的,这味儿,够劲儿”老兵油子微微眯起眼睛,享受着这福寿膏带来的快乐感觉。

“爽”抽过鸦片的士兵们自然而然的用起东山贼们常说的一句话,感觉真是爽歪歪。

晚上总是人声鼎沸,虽然张存仁一直教导士兵们不要去骚扰百姓,但是从古至今哪有不去骚扰百姓的队伍?就连土g不也曾经种植鸦片筹集军费(欲知详情,见《中国百年禁毒史》)么?所以说要想让这些老兵们不去骚扰百姓,真如痴人说梦一般。

架在营外的火堆在熊熊燃烧,火上用木棍穿着一条猪腿,一个敞着怀的士兵正拿着刀子在上面细细的割,添加孜然胡椒等调味料。

陈震坐在火堆边,嘴里咬着一条硕大的猪腿,刚刚烤好的猪腿香酥脆嫩,把一旁站岗的士兵们馋得直流口水。

“大人,这是福寿膏,是的们特意从东山贼手里抢过来孝敬大人的”兵一双细长的眼睛骨碌碌乱转,察言观色。

“福寿膏?”陈震接过这豆腐块大,深红色,在火光下还有点半透明的四方块,“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大人,这东西可是天下难寻的奇宝”兵舔了舔舌头,看着陈震手里那条猪腿,“这东西抽上一口,解乏,爽快,全身好像都要飘起来,别提有多舒服了要不大人试一下?”说着谄媚的递上一截竹管,里面已经塞满了福寿膏,点燃,徐徐的青烟渺渺升起,仿佛梦幻一般。

“这东西,有那么厉害?”陈震不相信的将猪腿交给早就馋得口水直流的士兵手里,竹管塞到嘴里,猛的大吸一口。

“咳咳癞五,你来消遣老子”陈震瞪着正在拼命啃猪腿的癞五,癞五急忙放下猪腿,闪着油光的脸被狠狠的箍上一拳,半边脸顿时肿起来。

“大人,第一次抽都是这样的,您在尝尝,慢慢的吸,对,慢慢吸,是不是很香?像桂花糕?”

慢慢的,陈震品出了味道,也不再去理会士兵们,躺在草地上慢慢的品味鸦片烟的味道。一种奇特的香气直冲脑海,他顿时感到一阵阵的放松,昏昏欲睡。

士兵们已经将猪腿撕开,每人抓了一把,塞进嘴里,还有几条肉丝耷拉在嘴边,随着咀嚼一下下的蠕动。

“你们回去吧”陈震拿起那一整块福寿膏,走进自己的营帐,这东西还真不错,要好好品一下。

今晚出乎意料的东山军竟然没有前来偷袭这让陈震很是纳闷了一会,不过他马上就沉浸在福寿膏的烟雾中了。哪有时间去想这种事情?

……

孟长卿已经在海边蹲了很久了。

在李辉派遣的东山军游击队员的组织下,他纠集了十多个过命的兄弟,在山东范县一带组织起了民团,专门打劫前来跑马圈地的满清贵族,现在死在他们手下的满清豪贵已经有四个人,范县县丞被迫带领乡勇对孟长卿等人进行围剿。他们在东山派来的指导人员带领下一路来到山东登州、黄县一带的海边,同时利用信鸽向东山军要求支援。

“快看”眼睛尖的孙德崖喊起来,“大船,好大的船”

东山军游击战大学第二批学员张光北抬眼一看,的确是一艘大船,而且还真的不是船,行驶到近处才看见东山军的浴火凤凰旗,在凛冽的海风中呼啦啦作响。

船上走下来的正是镇海营游击将军周通,他下船狠狠的拍了一下张光北的肩头,原来他们都是最初的郑洪逵残军。

“好子,过得不错啊”周通调侃道。

“每天喝风吃屁,当然不错了”张光北的话里透露出浓浓的不满之情,“大哥不是要在山东建立要塞么,怎么现在还没动静?”

“这个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弄好的。”周通说道,“兄弟们,卸船”

一箱箱的水泥抬下来,还有大量的刚刚出厂的燧枪,霹雳雷,大风弩,甚至还有两枚“神火飞鸦”静静地躺在木箱子里,如同睡着的猛兽。

“都是火器”孟长卿抓起一杆燧枪,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爱不释手。

“这些都是给你们山东义军的。”周通笑道,“还有五万两白银,都是咱们银州生产的绞丝银锭子,值钱得很大哥让你们好好干,将来会给你们更多。”

“多谢,多谢侯爷”孟长卿看到满箱的银子,激动得热泪盈眶,李辉对自己真不错,不但没有杀了自己,还让自己当上了义军的头头,甚至还,还给银子

“侯爷大恩大德,我孟铁牛无以为报,就把这条命给了侯爷,死也要报答侯爷的知遇之恩”孟长卿眼泪哗哗的。周通和张光北看在眼里,都笑了。

“还有一样东西。”周通从怀里拿出一个银质的徽章,一寸见方,盾形,上面刻着一个正举着旗向前冲锋的男子,旗上正是东山军的浴火凤凰旗,做工颇为精致。

“东山军山东游击军把总孟长卿”

孟长卿愣了一下,现是在喊自己,急忙应了一声,“俺在”

“要说‘到’”张光北善意的提醒道。

“鉴于孟长卿在反清复明大业中战功卓著,东山军特赐予把总孟长卿‘自由解放勋章’一枚,以资奖励持此勋章可享受多种待遇,请妥善保管授勋人:东山军水军镇海营游击将军周通”周通说着将这枚勋章别在孟长卿的左胸,“勋章在,人在,勋章毁,人亡记住没有?”

“俺晓得了”孟长卿掐起衣服,看着这枚银光闪闪的勋章,激动得流下泪来,虽然他不知道这“自由”“解放”都是什么意思。

“侯爷下令,让你们多多招徕百姓,组织义军,将山东的满狗搅得鸡犬不宁这是侯爷对你们的希望。”

“一定的,就是舍了老子这条命也不能让满狗好过”孟长卿虎目圆睁,喝道。

周通满意的点点头,走上大船,向远方驶去,海岸上只留下孟长卿和张光北两个人,一路目送舰队南去。

“兄弟们,咱们有家伙了,走去黄县试试枪”孟长卿背起燧枪就要走,被张光北一把拉住,“兄弟,你知道这家伙怎么用么?”

“还不是和鸟铳一样?”孟长卿瞪着眼说道。

“非也这东西叫燧枪,是用这个东西”张光北从一个牛皮口袋中拿出几枚火石,扳开燧枪的后膛,心翼翼的安放好,之后又拿出脱脂棉包裹成型的火药柱,塞进枪管,拿起铅弹弹头塞了进去。对准远处的一棵树。

“看好了,这有个钩子,使劲一扳……”

“砰”浓烈的白烟闪过,枪口喷出一团火苗,铅弹飞出,远处的树晃了几下,咔嚓一声断开了几根枝条,掉进大海里来回飘荡。

“好霸道的枪”民团的士兵们赞叹道,“这东西要是打在人身上,还不打出个大洞啊”

“有此利器,何愁天下不定?”张光北单手持枪,仰望蓝天,思绪飞到很远很远……

海上起风了。

第四十二章 兵锋南向(五)

第四十二章兵锋南向(五)

第四十二章兵锋南向(五)

从台湾以及东南亚运来的大量鸦片已经经由海路运往盐城前线,出外扫荡的满清士兵们总是能莫名其妙的捡到福寿膏,他们可不去想太多,有的抽就好,操心不怕烂肺子。切

陈震率领的全旗士兵吸食鸦片成风,很多人每天睡觉前都要来两口,慢慢的消息就传到张存仁耳朵里。他对此表示强烈的愤慨,用脚趾都能想出来,这么贵的福寿膏,能随随便便的就在大路上捡到?见了鬼了

“陈将军,听说贵军吸食福寿膏成风,这样可不好啊”张存仁痛心疾的说道。

“哦?总督大人为何持此言语?福寿膏能消困解乏,还能止痛化瘀,舒筋活血。可是行军作战的良药啊”陈震非常不满的说道。

“这我知道,不过如此贵重之物,为何屡屡见于路畔?定是有贼人暗中布置,还请陈将军心为妙。”

“这个我自知”陈震笑道,“此物在江南人皆食用,多一点也无不可,或许百姓们恐惧天军,将此物遗失路旁,我等军士捡到吸食也无过错。还请总督大人不要疑神疑鬼。”

“说我疑神疑鬼?”张存仁有些头大,看来这帮家伙真的被福寿膏迷住了,“还请陈大人做事细加思量,不要中了贼人的道道。”

“这不需总督大人费神,还是多想想如何消灭东山贼人吧”陈震撇撇嘴,“朝中已经有人对大人屯兵盐城大大的不满,已经御史开始弹劾你了大人,您的顶子可不是一般的金贵,还请多加心,别让那帮饶舌的御史们把您送回老家养老”

“你……老夫好心劝你,你却如此言辞不恭,退下”张存仁拍了桌子。吼道。

“总督大人多多保重,明天我就率领精锐骑兵突袭掘港贼巢,一举破敌”陈震一撩长袍,大步走出去,把气得说不出话的张存仁留在中军大帐。

“狂生让你晓得东山贼的厉害”张存仁对着陈震的背影喊道。

主将和手下的关系日加紧张,陈震的手下将佐们也觉得不太好,于是奉劝陈震前去认错求和,陈震却不答应。

“这样吧,送一块福寿膏给张总督,或许可以稍稍平息他老人家的怒气。”一个长胡子幕僚建议道。

陈震想了想,答应了,将一块上好的福寿膏包装好,托人送到张存仁的府上,张存仁也没有拒绝,留下了。

……

一阵微风吹来,将夏日的潮湿闷热稍稍缓解,陈震坐在马上,擦掉额头上的汗水,嘴里直骂“这江南,怎么这么热”

“将军,前面就是丰利边墙,是贼人的第二道防线。”探马来报,陈震大手一挥,“全军突进,今晚就拿下掘港”

“是”三千重骑兵,如漫天黄沙,从北方席卷而来,似乎要将这的江北踏为平地。

守卫丰利的正是东山之刃——锋锐营。王承化站在丰利并不高大的城门上,看着从远处胁裹着浓浓煞气的满清正红旗骑兵,微微皱了皱眉头。

“将军,我们怎么办?”

“大风弩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机括都已拉开,箭在弦上,只等命令。”

“火炮呢?”

“都装好了弹药,推到城头上了”

“碗口铳呢?”

“都准备好了”

“神火飞鸦呢?”

“神火飞鸦已经展开二十架,已经瞄准完毕,只等着命令下达”

“那我们还怕什么?给我全部开火”王承化连声笑道,“让这帮土包们尝尝咱们东山军的火药滋味”

顿时,城头陷入山崩地裂的爆炸声中,三十门火炮全面开火,专门进攻满清士兵的密集阵型,操纵大风弩的士兵们则精确瞄准,瞅着不顺眼的敌人“点名”,而碗口铳不停的**霰弹,将冲在最前面的满清士兵打得满脸花,仓皇逃遁,而近乎变态的大杀神火飞鸦则专门袭击敌人的后队,将他们的退路掐的死死的,不到一刻钟就将他们的退路炸出大大的深坑三十多个,让他们只能退到路边的水田中,狼狈不堪。

“将军,咱们要不要出城和他们杀上一场?”一个好战分子提议道。

“也好,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东山步军的厉害”王承化拔刀在手,“锋锐营的好汉子们,随我出城杀敌”

“是”城头上齐刷刷亮起如林般的闪亮刀锋

陈震被王承化这一当头炮打得晕头转向,他征战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识过这样强悍的火力,什么大炮一齐开火,无差别攻击,不到半个时辰就将脚下的地面翻了个个,连泥带血,土壤都变成深红色,还有一洼一洼的血水,战马踩进去蹄都被鲜血泡得紫。

“东山贼好强的气势”陈震勒住战马,看着丰利厚重的城墙缓缓开启,大量的身着深褐色军服的东山军从里面跑出来,列成阵势,看样子是出来和自己拼命的。

“好”陈震喊了一声,看看身后被炸得七零八落的骑兵队伍,现在剩下不到一千五百人,但是对付这些不自量力的贼人是足够了。

“他们没有火药了,兄弟们冲先入城门者赏银一万两”陈震大声吼着鼓舞士气,士兵们纷纷集结,组成冲锋队形,向锋锐营猛冲过来。

“锋锐营,据枪”王承化大吼道,前三排的长枪兵将手中的长枪平端,抵在地上,锋利的枪尖对准呼啸而来的满清骑兵,迅冲锋的战马手脚不住,一排排钉在长枪阵上。

“弃枪,拔刀”王承化紧跟着下了第二道命令,东山军士兵们三人一组,冲进停止冲锋的满清骑兵队,和敌人厮杀起来。

每一下都是真刀真枪的拼,每一个伤口都是荣誉的勋章,每一个人都红着眼睛寻找未死的敌人,给他们补上一刀。

陈震见势头不好,连忙打马后撤,骑兵们见到主帅撤走,也纷纷打马如飞,仓皇逃离。打不起咱们还跑不起么?

然而撤退的道路并不好走,路过马家庄的时候,两侧的山坡上突然滚下两个巨大的石球,将数十名骑兵和战马压成了馅饼状,眼看就要接近龙王庙村了,突然路上飞起两个巨大的地雷,将路面都炸断了,也让五个骑兵和他们的战马跑到萨满那里报到去了。

陈震逃命也似的跑回盐城,一头扎进大帐中,再也不露头,苦苦思索为什么东山贼会如此彪悍。

“**,我就不信了,还制不服的东山贼寇了传令正红旗所有士兵全部动员,今晚偷袭,我要那下丰利,踏平掘港”陈震了狠,全军皆出,是必要和东山贼决一死战。

这个消息刚刚出,就已经传到了李辉的耳朵里,他笑着布动员令,今夜在主干道路上截杀满清部队,凡参战者不论老幼,每人给白银三两,但有斩获,翻倍奖励

命令一下,整个淮安地区都轰动了,老百姓扶老携幼的赶过来,守在从盐城通往扬州府的三条驿道上,等着挣银子。

张炳率领的民团驻守在最前面,他们早就在路上做好了手脚,一个个伏在路边的树林里,等候敌人的到来。

天刚擦黑,陈震就带着手下四万大军倾巢出动,看样子是想和东山军决一死战了。

还没走出两里路,前面的部队停下来,陈震正要问为什么,一个斥候来报,“大人,前面全是刁民挖的陷坑,有好几匹战马陷进去,马腿都崴折了。”

“原来是这样,咱们分兵三路,从三条驿道上分别前进,争取在四更天到达丰利”陈震想了一下,定下计较,于是四万大军分成三路,从三条线路上向江北前进。

驻守在最西面的老百姓人最少,所以这一路的敌人没受什么挫折就轻松走过,向丰利前进。

陈震率领两万兵从正面突击,这两万士兵堪称精锐,个个顶盔贯甲,雄纠纠气昂昂向丰利奔去。

“轰”一声巨大的爆响过后,路面被火药炸断,猛烈的爆炸将路面炸出了一个深深的大坑,将走在最前面的士兵炸成了粉末状。

“这要用掉多少火药啊”陈震看着慢慢升上天空的蘑菇云,心中升起对东山军严重的羡慕嫉妒恨等多种情绪。

“东山贼真是有钱啊”兵们惊讶的说道,这更加坚定了他们马上赶赴东山大大的抢劫一场的信心。

陈震下令士兵们从道旁的水田中绕过去,这样两万人马踩踏之下,两旁数十顷良田顿时被踩坏,这让埋伏在远处的乡亲们十分愤怒,有一位老人甚至哭起来。

“天煞的满狗,那可是俺爹传给俺的水田啊今年的收成,就被这帮王八羔子给毁了”

老人哭得伤心,他身后那些孝子贤孙们不干了,这些人纷纷向负责本村民团的东山军游击战大学毕业生孙峰申请出战。

“今晚我们不可轻举妄动,今晚,定边侯就在盐城一线统一指挥作战,大家还是以大局为重,回头咱们烧了那帮狗*养的粮草,报仇”孙峰低声说道。

“定边侯?侯爷他老人家也在咱们百姓中间?”老头停止哭声,问道。

“你们看,那棵大桑树下的,不是?”孙峰用手向远处一指。

……

“今晚的星星好亮啊”李辉抬头仰望星空,“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敌人的后队还没有从大营中走出来。”

“大哥,咱们一会是不是要和老百姓们一起将这些人拦在这水田中杀掉?”岳琪问道。

“待会咱们自有妙计,”李辉淡然一笑,“今晚不只是咱们这一线在行动,山东,直隶数百支队伍要一起行动,闹他个天翻地覆”

“山东的兄弟们也要在今晚行动?”岳琪愣住了,“那咱们东山军其他几支部队呢?”

第四十二章 兵锋南向(六)

第四十二章兵锋南向

(什么都求)“不要再问了,安静一下”李辉一摆手,“你和你妹妹一个脾气,闭嘴吧”

“嘿嘿”吃瘪的岳琪并不生气,反而笑呵呵的挠起头来。

已经到了半夜,南面的地平线上升起了半边弯月,慢慢划过天空,露出月牙状的形态,柔柔的月光铺洒在地上,如同轻纱笼罩人间。

“开始吧”李辉平静的说了两个字,顿时寂静的旷野上响起了接连不断的爆炸声,一团团火光从地底喷起,将这沉寂的夜晚打破。浓烈的火光将月色揉成粉碎,剩下的只有持续的爆炸,还有战马的嘶鸣,人的哀嚎……

爆炸声响起的时候,陈震的兵正要走出盐城地界,向东山军所在的扬州府地界前进。突然身下的战马猛的一尥蹶子,差点将他掀翻在地,他抓紧马缰绳向前一窜,刚回头就看见一团橘红色的火焰从地底腾起,如同九幽鬼火,将战马的尾巴舔掉了一半。

浓浓的糊焦味弥散在空气中,陈震刚喘了一口气,前面又冒起一团剧烈的白光,随即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充斥了他整个耳膜,脑子里嗡嗡乱叫,眼前闪过一阵阵的黑光,差点没有从战马上跌下来。

“东山贼……”陈震正要破口大骂,冷不防爆炸声又四处响起,战马被吓得嗒嗒嗒来回踏蹄,饶是这良好的东乌珠穆沁战马,也受不了这样强烈的刺激。

陈震回头,看到来路已经变成一条不断闪烁的火线,数不清的火光从地面升起,吞噬着周围的人或任何东西。

爆炸声停止了,一切又陷入死一般的沉静中,陈震擦着头上的冷汗,“斥候,汇报伤亡情况”

斥候没有来,倒是野地里传出这样一片声音,“莫走了陈震”



大量的老百姓,身着各种衣服,手里拎着刀枪锄头镰刀菜刀等武器从道旁的水田中冲出来,奔向这些被被炸蒙的满清士兵们,陈震倒吸一口冷气,老百姓?

“乡亲们杀啊”张炳站在人群中,手里不知什么时候举了一面东山军的凤凰旗,不停地向后招手,指挥老百姓向前冲。

人潮如海,将方圆数十里都包围了,但是老百姓也不敢贸然冲击正规军,双方就这样僵持着,看谁能挺到最后。

“啊欠”陈震打了个喷嚏,突然觉得全身其痒难耐,回头看看士兵们,个个似乎都像自己一样,感觉颇为难受。

“莫非是……”陈震现在真的很想抽一口福寿膏解解乏,但是他所不知道的是,他已经掉进福寿膏的陷阱里了。

手下的士兵们无心作战,都开始抢夺起福寿膏来,吵吵嚷嚷闹成一团,陈震本想去组织,但是那种奇痒难捱的感觉越来越重,他开始搜寻全身,寻找福寿膏,终于被他找到了一块,他顾不得其他,跳下战马,从道旁撅下一截芦管,用火把点着,猛的吸了一口,好爽

南面出现一串火把长蛇,弯弯曲曲的一直连到天边,陈震吸足了福寿膏,全身舒坦,坐在战马上看着远处靠近的火把,不知道究竟是敌是友。

出现在最前面的是一面浴火凤凰旗,上面还有两把交错的唐刀,紧随其后的也是一面巨大的凤凰旗,上面有一支冒着烟的火枪。

是锋锐营和金山营。

后面还有一面旗帜,上面绣着由战马拉着的大炮,如果猜得不错,当是孙英阁的野战炮队。再往后看,一面绣着一副重装甲的旗帜证明他们是驻守江阴重镇的石门营。

东山军五大营赶来四支,看来李辉誓要通过这场战斗一战成名了

陈震并不知道敌人旗帜上的涵义,当然他也并没有小看这几支部队,敢于在深夜行军的部队一定不是什么易与之辈。

大战开始了。是谁挑起的战争?

第一声炮明白无误的从东山军的军阵中响起,孙英阁将手下的八十门红衣大炮一线排开,这些装备了全新开花弹的火器将大明朝的火炮技术发展到顶峰,当然这都是戴苍和茅以桢等人的功劳。

开花子母弹,明末就大量应用于战争中,野猪皮努尔哈赤就是死在宁远城头上的开花炮下,(死得好)但是在满清吃糠喝稀的剩世治理下,这种先进技术绝迹了。鸦片战争时,广东虎门炮台的大炮重达九千斤,射程还不到一里地。甚至不及明末的六磅小炮。

劣等民族统治中国带来的只有血腥和愚昧。

一排大炮轮轰之后,对面的清军少了一小半,之后大炮撤下,换上身着木甲的石门营。

受伤大王周能已经养好了伤,他也穿着一身稀里哗啦的铁甲走在最前面,手里拿着一捆麻绳,全身上下都是各式各样的霹雳雷,看上去好像个大刺猬。

他手法熟练的将三枚霹雳雷捆好,用麻绳绑紧,单手划着了火镰,点燃引线,“石门营,投掷”

一声令下,无数的霹雳雷如同遮天蔽日的候鸟惊飞过天空,闪烁不断的引线嗤嗤燃烧着将天空装扮成斑斓的色彩。

“快躲开”陈震见势不好,急忙下令士兵们趴下,但是已经晚了,霹雳雷砸在他们的身上,将肩膀后背砸得生疼。

爆炸声此起彼伏,铁屑碎片横行飞舞,钻进柔软的皮肉中,换来一声比一声惨的嚎叫。

“撤退撤”陈震现在已经开始畏惧了,这些铁家伙实在太厉害了,再来上一波,我这点人就都报销在这了快撤,逃命要紧

但是想走不是那么容易的,众多的老百姓还趴在水田中等着呢

看到援军到来,李辉马上下令发动总攻,老百姓们如同漫天黄蜂追在陈震部队的后面,不停的斩杀走得慢的伤兵。有些奸猾者开始在死人身上乱翻起来,寻找金子银子。

场面愈加混乱,有几个村的老百姓竟然拦住了陈震部队的前锋,这些人平时对付老百姓只有杀光烧光抢光,现在只能灰溜溜的绕道,逼急了就拿刀吓唬两下,却不敢下了死手。

因为这一带的老百姓密密麻麻不下十万,如果惹翻了他们,恐怕这正红旗几万弟兄都要被老百姓撕碎

“敌人开始撤了?”李辉笑了笑,摸摸唇上稀疏的胡茬子,“金山营,马上冲进敌人的大营中放火,烧光他们”

“是”岳琪以手击胸,行了个军礼,带着手下的士兵们扛起巨大的神火飞鸦,向满清军营走去。

你要是想着让他们冲进满清营里放火。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咱们有先进武神火飞鸦——安装了燃烧弹头的神火飞鸦

战斗部里面以桐油代替,加上一些细碎易燃的脱脂棉,将战斗部做成了一个半固体的易燃物。里面还有一些火药,以便于迅速点燃。

“嗵”发射架上,一枚巨大的神火飞鸦腾空而起,远远地向满清的大营飞去,飞到半空中突然炸开,里面蘸满了桐油的脱脂棉顿时熊熊燃烧起来,随着火药爆炸力的推送,在空中呈伞状洋洋洒洒的掉下来。

每一团脱脂棉都是易燃物,落到地上正好和易燃的帐篷柴草粘到一起,这样大火就无法阻止的燃烧起来。

“好漂亮”一个士兵看着呈伞状降落的燃烧物,在空中形成了一朵巨大的火焰之花,忍不住赞叹起来

“切再给你来一个”岳琪笑道,“用老大的话说,这就是科技的力量,科技,懂么?”一脸骄傲的神色。

又有三枚神火飞鸦腾空,将大量的火焰喷洒到满清大营的各个角落。顿时营里炸开了锅,士兵们纷纷出来救火,又有很多被烧伤。

“撤”岳琪率领士兵们火速撤回,向李辉汇报战况。

“张存仁啊张存仁,我把你帐篷都烧了,你还能坐得住么?”李辉哈哈笑道,“程六,张光北和孟长卿他们进行的怎么样了?”

“据飞鸽传书,他们已经拿下黄县,奉您的旨意,只是杀掉了守城的满狗,现在移师向招远进攻。”程六恭敬的回答道。

“很好招远是全国有名的黄金产地,只要他拿下招远,我不吝惜再赐给他一枚自由解放勋章。”

“嗯嗯,大哥,您准备给我们什么勋章?”岳琪舔了舔舌头,问道。

“你们的勋章和他们不一样,”李辉慢慢说道,“你们的勋章,有更多的涵义。”

……

孟长卿盯着这枚勋章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没事就摘下来翻来覆去的看,看着上面雕刻的那只振翅欲飞的凤凰,看着那个强壮的手臂,又拍拍自己满是肌肉块的胳膊,嘿嘿笑起来。

张光北背着燧发枪来到孟长卿面前,“老孟,捉到的那些满狗,怎么处置?”

“你是头,你还要问我?”孟长卿将勋章小心翼翼的戴在衣服上,“老张,咋样?”

“看把你美的”张光北吸了一下鼻子,“老子将来能得个比你的这个还要好的你不服气?”

“别扯别的观察营的老赵呢?”孟长卿所说的是和张光北一同前来的观察营士兵赵书立。

“他正在整顿队伍呢咱们现在也有五百人的小队了哈哈”张光北肆无忌惮的笑起来,“走吧,咱们去进攻招远。”

“黄县已经拿下来了,咱们就在这呆着呗,还要打什么招远,咱们这点人……”孟长卿满腹牢骚,张光北瞪了他一眼,“这是侯爷的命令,你想抗命不遵吗?”

“没有的事”孟长卿拍拍身上的土,“兄弟们把满狗的脑袋给我剁下来,咱们去招远逛逛去”

山东孟长卿,一世之雄也。太祖曾缚而释之,感念恩德,加入游击队,四处出击,袭击满清,功劳甚巨。后太祖仙游,孟长卿亦自杀殉之,忠义之名,千古传颂。太宗赐之子孙以南洋之地,经营橡胶,遂成巨富,人呼之以“孟财神”。

《通鉴》侠勇列传

第四十三章 烽火连山(一)

第四十三章烽火连山(一)

“好咧”随着一声声清脆的金属与骨肉的撞击声,驻守在黄县的三百余名满清士兵都被人砍了脑袋,从城北门排到南门,作为威慑。

“以后这块地方就是我们东山军的告诉满清不要派官来,来一个我宰一个,来两个我砍一双”,孟长卿大叫着威胁到。

……

山东招远自古以来都是山东半岛上著名的产金区,主矿厂在招远城三十里外的于家沟。但是满清负责监视金矿的部队则在招远城中驻扎,随时准备出城作战。

张光北和孟长卿率领手下将卒奔袭过来,看到招远城上飘着的黑色旗帜,上书一个大大的“清”字,代表着已经撤换了国号,这块地盘是满清的了。

“放火箭把旗子给我点着”张光北愤怒的说道,挂旗子就有用么?我给你烧掉

一团火在城头卷起,城上的士兵们都慌了神,谁敢烧旗子?向城下一看,乖乖,哪里来的乱民?

“都给老子下来投降,要不然给你们好看”孟长卿双手叉腰,向城头骂道。

城头士兵们哈哈狂笑,都脱了裤子作出各种下流动作,嘴上还出言不逊,“来啊,打你大爷啊”

“用侯爷的话说,这帮家伙傻的可爱。”张光北无奈的摇摇头,“大风弩张开,打他丫的”

民团兵们马上展开十架大风弩,扣上箭矢,对准那些在城头撒泼的士兵们,“嗖”一支箭飞出去,正扎在领头那位的命根子上。

那位仁兄疼得蹦了几蹦,一不心掉下城墙,摔了个半死。张光北一脸惊异的看着这个士兵,挑起大拇指,“兄弟眼力真好,那么的东西都能射到。”

“嘿嘿瞎猫碰上死耗子的”这个一脸憨厚的士兵不好意思的挠着头,“本来我想射他脑袋的,没想到上边的没射上,倒把下边的给废了。”

“无所谓,干掉一头就是胜利”张光北大喊一声,“兄弟们冲啊”

城头的士兵们惊讶的看着掉在城下的那位,一脸慌张的提上裤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不心命根子就废废了。

看着冲过来的这些士兵,领头千总的非常明智的选择关闭城门,召唤援军,城里驻扎有一千余名满清维护金矿的士兵,可以请他们来帮忙。

城下的五百人看着城头上不知怎么的就多了上千人的队伍,张光北也是一阵挠头,这么多的敌人,我们该如何是好?

“城头有没有满人?”张光北扯着脖子喊起来。

“老子们都是正经的汉人你瞎叫唤个啥快点回家找你婆姨吧哈哈”城头上的士兵开始骂起来。

“这也叫打仗?”赵书立看着这街头骂架一般的阵势,“把总大人,我想咱们用神火飞鸦就可以搞定他们。”

“问题是,咱们只有一一枚了。”张光北翻起眼睛瞪了一下孟长卿,孟长卿呲着大牙嘿嘿笑起来,“别看我,又不是我一个人放的”

“搬过来”张光北没有办法,只好动用这最后一枚大杀器,果然效果显著,神火飞鸦在城头炸开,将石灰水兑糯米砌成的城墙炸开了很大一个口子。

这下城头的士兵们乖乖的把城门打开,谁知道这帮家伙会不会再抠出一个来给自己一下子?孟长卿他们也大摇大摆的进城,迅控制了知县衙门。将满清派驻的官抓出来,同时宣布守城士兵从此都是东山民团了,以后每个月都给关饷。

士兵们欢声雷动,给谁干还不是干?有钱拿就行

“兄弟,你可够狠的”刚才站在城头的那位领头的拍拍孟长卿的肩膀,“老子也恨这满清的官,但是没法子,老婆和老娘都在城里呢。”

“了解”孟长卿笑道,“咱们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这样动刀动枪的。对了那几个满洲的官都抓起来了么?”

“都在这呢你走”这位领头的显示出自己的凶悍来,一拳将一个满洲武官的门牙打断两颗,鲜血顺着嘴角直淌。

“拉去城门口剁了”张光北下令道。领头的那位一手拎起一个,来到城墙上,甩手将这俩个人扔了下去,两人重重的砸在地上,全身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城中百姓看着一队队的义军,并没有多大的漏*点,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和不相信。

“就这几个后生,守得住这招远城么?”一个须皆白的老头自问道,沧桑的眼神里看不到半点喜悦。

与此同时,在直隶河间,在安徽凤阳,在陕西汉中,在浙江金华,各地的老百姓在东山游击队的带领下杀官差,斩胡酋,掀起了一阵阵反抗风暴。

消息用八百里加急传到京师,坐在皇宫里的多尔衮坐不住了,这些乱民,一定要杀掉,统统的杀掉一个都不要剩下

多尔衮拍着桌子泄了一通,偏偏有不长眼的又凑上前来,“启禀摄政王,据奴才的眼线得知,李逆辉已经将范大学士的遗体做成干尸,摆在掘港城的门口,任由行人践踏……”

“滚下去”多尔衮再一次拍了桌子。

“非也,臣以为多隆大人是据实汇报,摄政王要从谏如流,这样才能辅佐帝王成就霸业,方不失周公之美……”一个汉人官员见此认为表现的机会到了,急忙蹦出来指责道。

“你这汉人,猪狗一般的奴才,敢在本王面前指责政务得失?来人拖下去砍了”多尔衮冷笑一声,“汉人官们,收起你们在前明的那一套,老子这不是崇祯的朝廷,这是大清的天下”

“大清的天下,也要由得官员议事,也要由得官员为百姓请命”一个花白胡子的汉官气得直哆嗦,反驳道。

“议事议事,还不是让我大清取了天下老东西,我敬你一份,你最好给我闭嘴”多尔衮手指着老臣的鼻子喝骂道。

“鞑酋我大明皇帝尚且不敢直呼臣子姓氏,你这赳赳武夫却公然辱骂,老夫瞎了眼,投靠你这胡虏腥膻的朝廷”老头也是刚烈性子,说到此处双手插到眼睛里,一用力,两颗血糊糊的眼球就被剜出来,掉在地上,再看老人,满面流血,众人心里都是一颤,暗道这老人真是个刚烈汉子。

“先帝恕微臣晚年失节,投降胡虏,丢尽祖宗颜面。枉为大汉之子,大明之臣求先帝宽宥”说着一头撞向门口的木柱子,头破血流,倒在地上,血迹淌满了整个台阶。

“杀不尽的汉狗”多尔衮挥挥手,“拖出去埋掉”

在场的汉人官僚都面带愧色,低头不敢言语,多尔衮眼光在众人面前一扫,“谁能领兵出战,为我扫荡贼寇?”

“我能”满朝文武中站出一人,正是左良玉之子左梦庚。“奴才愿往江南,平定贼逆,还我大清太平世界”

“你?”多尔衮歪着脑袋看了半天,这子不行,这子在江南的宿将太多一和李辉联起手来,岂不是徒为他人做嫁衣?

“不准”多尔衮喝到,“退下”

“我去”从武将中走出一名大汉,身高过丈,虎背熊腰,满脸横肉,走起路来铿锵有力。多尔衮定睛一看,正是满洲巴图鲁鳌拜。

历史出了点差池,鳌拜从四川早日归来了,因为李辉闹得实在太凶。

“好”多尔衮大喜道,“你整兵,早日南下,剪灭贼寇,记得了么?”

“奴才领旨”鳌拜单膝点地,给多尔衮行了个礼。韩换退下。

多尔衮松了一口气,他挥挥手中的奏章,“左梦庚,你大可随孤王亲征朝鲜,让这嗫尔邦尝尝我大清的厉害”

“为何要征朝鲜?”群臣都是一震,“朝鲜自太宗以来一直归顺,现在为何要兴兵讨之?”

“李逆辉的军队已经侵略到朝鲜,朝鲜大臣崔浩特意向我朝来求援书信,要我们火兵,消灭李辉的党羽,如若不然,三年之内,朝鲜定为李逆所有”

“该死的李辉”众官员都骂道处惹事,真不是个省油的灯,你歇歇我们好也松口气

“此次出兵,一定要选派最精良的将士,振我大清军威,让这等国从此以后对我国俯称臣,不生2志”一个汉人官员走出来掷地有声道。

“先生说的对,孤王准备率领正黄旗,以皇帝銮驾进行亲征,到时候管叫鼠辈逃窜,方能显我大清威严”

“王爷圣明”群臣跪倒,马屁如山。

……

李辉在第一时间得到了多尔衮亲征朝鲜的事情,他马上下令东山军对张存仁的五万镶红旗军队动总攻。

陈震的三万士兵被周围几百个乡村的老百姓困在稻田里出不来了。

只有一支万人队偷袭到掘港,但被守城的士兵们打垮了。他们不死心的驻扎在不远处的白蒲镇安营,等候后续援兵的到来。

……

总攻起,在长达半个时辰的炮击过后,石门营作为第一梯队冲上战场,甩开膀子轮了一通霹雳雷。之后撤下,之后便是金山营,他们利用自己强悍的突击能力冲上阵地,和敌人拼起刀枪来。

锋锐营进行侧应,满清镶红旗在丢掉数百人的性命之后依旧不肯后撤,李辉怒极,下令将飞云营投入战场,飞云营将燧枪摆成三段式进攻阵型,将敌人打得人仰马翻。

“看来这火器的力量不可觑”李辉笑道,“告诉兄弟们,这一仗要打出咱们东山军的气势来”

第四十三章 烽火连山(二)

第四十三章烽火连山(二)

第四十三章烽火连山(二)

“我们东山军自打成立以来,都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名声,今天咱们面对的是五万强敌,大家都会害怕,但是别忘了咱们是东山军”李辉站在高处向下面的士兵吼道,“东山成名,只在今

“诺”士兵们齐刷刷以手击胸,吼声震天。

李辉拔出腰刀,“东山军,随我出战”

上万名士兵,按照队列划分,排成整齐的一排排,将手中的刀拖在地上,出哗塄塄的响声,每个人的脸上都罩满了寒霜,眼神中只有一团团火在燃烧。

对面的满清步兵也在列阵,一队队排着整齐的队伍迎面冲上来,他们知道这些愤怒的老百姓们不会放过他们,不管他们有没有错。所以只能为自己杀出一条血路。

“对面才一万人,咱们的士兵完全可以一鼓击之”一个将佐对张存仁建议道。

“你不懂得,东山军不是一般的军队。”张存仁苦笑一声,“和这样一支劲旅作战,我们要加二十分的心。”

“大清汉军镶红旗的健勇们,你们是太祖皇帝精挑细选的勇士,拿出你们的刀枪和这些东山贼作战吧胜利属于我们的”一个兵扯着脖子喊道。

“呼”一阵大风吹过来,镶红旗的军旗在空中咧咧飘舞,突然只听“咔嚓”一声,旗杆竟然从中间折断,大旗摔倒在地上,沾上了血迹。

张存仁脸色一阵惨白,大军未动,先折帅旗,这是行军打仗中最为忌讳的一点。他马上找士兵弄来替换的旗杆,组织士兵们继续前进。

远处,张炳还在领着老百姓开始掘土,修建高台,大风弩摆在高台上,遥遥望着远方。

“开火”三十枚神火飞鸦从空中掠过,从如林的东山军头顶上飞过,伴随着划破空气的嗤嗤声,像接受检阅的部队,在空中留下一条美丽的弧线。

“轰轰轰”爆炸声将镶红旗的阵势打乱了,张存仁脸色又是一阵铁青,“集结队伍,准备迎战咱们的红衣大炮也要开火,养兵千日,为何今日哑了口?”

“是”佐领向后招了招手,上百门红衣大炮一线排开,准备对东山军进行炮击。

孙英阁从千里镜里将这一现象看得真真切切,他马上下令提前开炮,争取抢占战机,将敌人的大炮打哑巴。

对方的炮队将官也是这样想的,于是双方一起开炮,空中炮弹乱飞,烟火四溅,将这一片土地炸得翻腾起来。

“东山军,举刀”李辉下令道,他不顾四处乱飞的炮弹,只让传令兵下令将神火飞鸦打得密集一些,要让敌人组不成队形。

又是一大片神火飞鸦出动,天空中划出无数条白色的线条,将死亡的咆哮传到每个人的耳朵。

“东山军,总攻”李辉一声令下,东山军立刻冲上前去,和敌人厮杀在一起,这是真真正正的厮杀,每个人的命运都在一瞬间变成尸体或勇士。

这场厮杀从正午开始,一直持续到太阳偏西,满山遍野都是死人,任何一个角落都有伤者,双方的伤亡都不在少数。

东山军虽然人少,但是往日的苦练终于见了成效,一个东山军可以和两个满清镶红旗士兵作战,随着太阳偏西,慢慢的满清士兵抵挡不住了,有人开始开差。

李辉见状大吼一声,“都是汉人,为何为异族卖命降者免死”

对面的士兵猛的震了一下,可以说是虎躯一震。连张存仁也不例外。

“降者赏白银十两,放你们归家,烧毁档案,永不追究”一个嗓门高亢的士兵吼起来。

敌人又是一震。

“东山军,不降者乱刃分尸”李辉咬牙切齿的喊道。

有人开始扔下刀剑,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抛下刀剑,与此同时,孙英阁的炮队终于压制了满清炮队,炮火渐渐向人群中延伸。

开花炮对步兵的杀伤力相当大,一颗开花炮弹可以炸掉方圆一丈内的活人,同时在两丈的范围内造成损伤。所以这种东西堪称步兵克星。

在强大的炮火攻击下,很多满清士兵弃兵器逃走,李辉没有去管他们,抓捕他们的事情交给地方的老百姓去做。

但仍有五千多满清士兵聚拢在张存仁周围,准备和东山军决一死战。李辉什么也没说,挥挥手,将所有的大风弩都抬过来,围着这些死硬分子摆成一个弧形。

“你们别想跑掉。”李辉冷笑道。

有一个士兵害怕了,开始向后撤走,足狂奔起来,远处的东山军瞄准他的背影,扣动机括。只听“噗”的一声,一支箭矢如流星赶月一般钉进他的后背,这个士兵又随着惯性向前走了两步,扑通倒地。

“东山军,射杀这些汉人的败类”李辉命令道。

“我投降,我投降”一个被刚才那一幕吓傻的士兵跪倒在地上,连连叩头,“饶了我吧,我不干了,我投降……”

“啪”一支手指粗的箭从他的眉心处打入,将脑袋穿了个窟窿,箭头从后脑壳露出来,带出来白白的脑浆。

“东山军,杀”李辉下令,转身往回走,风吹起他的战袍,拍打着前胸的护心镜,扑扑作响。

身后传来一声声惨叫,他却浑然不觉。

……

陈震现在被弄得很惨,自己堂堂一方都统,手下精兵五万,竟然被一群土老帽给围困了,这事要是传出去还不得让人笑话死?

他也试图进行重点突击,但是没有办法,手下的士兵都是北方人,对于稻田里的泥泞让他们感到极度的绝望。

最后没有办法的办法是使用弓弩射杀老百姓,但是只要自己一开弓,立刻招来贼寇们铺天盖地的箭雨,在这种情况下,陈震严令士兵不得随意放箭,避免招来老百姓们的报复。

双方就这样僵持。老百姓倒不怕什么,他们希望时间拖得越长越好,每多一天,每个人就能多得一份银子,虽然不多,但是苍蝇腿也是肉,怎有不取之理?

陈震真的拖不起了。他现在无粮草,无救兵,无补给,只能原地抵抗,希望东山军和镶红旗的决战可以早日结束,这样或许张老头会领兵来救他。

当张存仁的人头出现在远处的高杆上时,他的最后一线希望也破灭了。

晚霞布满天空,陈震悲哀的45°仰望,现天狼星已经变作血红。

“淮北民风强悍,本来不甚相信,今日我算领教了”陈震的眼睛望向离自己最近的一个老头,傍晚的时候还是一个脚老太太在田埂上值班,现在换成了老头子,想必老太婆是被轮换着回家吃饭去了。

这样玩下去,岂不是要弄死我们?

陈震的亲兵端过一碗米粥,双手呈上,陈震接过,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

“现在还有多少粮食?”陈震喝了一口,觉这米粥竟然有霉的味道,正要吐出来,看看脸色苍白,一脸渴望的士兵们,又生生咽了下去。

“粮食不多了。还能吃一天。”亲兵叹了口气,“将军,三子跟了你这么多年了,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说”

“都是汉人,为何要拼个你死我活的,咱们不为鞑子卖命也是响当当的好汉,为啥不投降东山军呢?难道咱们就看着手下上万弟兄做他乡鬼?”三子问道。

“兄弟们投降东山贼,那自然没说的,马上就赐金回家了。要是你我投降东山贼,立马就被砍掉脑袋挂在城墙上”陈震皱皱眉,将整碗的米粥吞下,“咱们的手上沾了多少汉家兄弟的血啊”

“唉”三子叹了口气,精神顿时低迷下去。

远处传来了一声声号令,看来决战就在今晚。

“三子,把所有的粮食都分给弟兄们,把战马宰了烤着吃。今晚,咱们是过不了今晚了。”陈震万念俱灰,“磨刀,准备今晚血战”

“是”三子一脸悲壮的走开,每当他想到死亡的时候,他总会拍拍肚子看自己是不是吃饱了。

据说饿死鬼很难再投胎的。

夜晚来临了,远处的厮杀声也越来越,一队队东山军开始转移阵地,对于这些情况,陈震了解的很清楚。

他也知道李辉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吃东西不吐骨头的恶棍,想在他手下求饶,基本上没戏。

天色越来越暗,陈震的心情也随着越来越沉闷,到了最后他甚至有些神经质的薅自己的辫子,妄图想出一个解决的办法来,但是直到薅掉了无数根头,他也没有想出一条很好的计策来对付周边越来越多的火把。

“时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陈震仰天骂了一句,“将士们,放箭还击”

“开炮让他们尝尝咱们这开花炮的滋味”李辉看样子是要将这次战斗的炮弹全部清零了。下令道。

炮队很坚决的执行了他的命令,炮火声此起彼伏,将陈震所控制的那条长条形地带炸得面目全非。

老百姓们很自觉的将包围圈向后撤了一下,谁也不想被炮火烧到。

猛烈地炮火袭击过后,这场战争已经没有什么公平性可言了,但是打*不能取代所有的问题,李辉下令让东山军开始清场。

东山军士兵们排着整齐的队伍从四个方向进行进攻,将敌人掐成五段,满清正红旗士兵们已经没有什么斗志了,急忙扔下兵器像其他士兵那样双手抱在脑袋上,大叫饶命。

“饶不得你们”东山军士兵笑道,“去过掘港的都要被杀掉”

第四十三章 烽火连山(三)

第四十三章烽火连山(三)

(求各种票这场战争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等到天亮的时候,三万人已经没有一个喘气的,都变作异乡死鬼。

十万大军灰飞烟灭,东山劲旅一战成名

李辉站在死人堆前,看着士兵们将死尸一具具扔进火坑,他微微撇了撇嘴,欲言又止,最后走到坑边,看着熊熊燃烧的死人尸体,叹了口气。

“大哥,一切都按照你布置的做好了,咱们是不是开始按计划行事了?”王承化汇报道。

“也好,咱们现在的要在淮北地区制造反抗**,还有直隶,山东,山西,陕西,浙江等地,要让满清吃不下,睡不安”李辉又看了一眼堆了一仗多高的死人尸体,面色暗淡下来,“这些人,只是我们通向成功的绊脚石了。”

从白蒲镇传来消息,守卫江北的潜龙营将那一万名满清正红旗士兵全部包围,在得知张存仁大军失败的消息后,这一万人整体投降了东山军。

“做出一个进攻京师的姿势,我们好挥军进攻一个重要的目标。”李辉在地图上指着两个咽喉要地,一个是京师,另一个就是和张煌言约好的那个要塞。

“好我们潜龙营就留在这盐城佯做进攻,大哥你就可以施展自己的大计了。”此次没有任何战功的雷通抢先说道。

“好,老雷,辛苦你了等到我们的计划成功,你可是功一件”李辉拍拍他的肩膀,“北面的战线就交给你了,好自为之”

“不负众望”雷通嘿嘿一笑,露出满口的白牙。

李辉是绝对不会把吃进嘴里的东西再吐出来的,所以开始从江北各地将各地下乡锻炼的儒生全部征召到新占领的盐城以及周边乡村,开始进行土改和乡村基层组织建设工作。

黄生举和朱统錡也率领一部分商人前来劝说各地的富商大贾不要和李辉作对,还是把钱拿出来加入商队,雪球越滚越大,有钱大家赚,免得丢了地又丢了性命。

这些富商大贾在屠刀和面包中间自然会选择面包,他们不情愿的将手头的银子从地窖里挖出来,作为加入东山商队的股份。

东山商队现在风头正盛,已经垄断了东海一带的盐业,渔业和商贸的生意,连郑家的传统海域都受到了不的挑战。

一千余艘运输船只,上万名从业人员,拥有掘港,岑港,松州三个大型码头的东山商队在东山军内部的言权越来越大。

李辉就坐在黄生举的船上,向远处眺望,黄生举和朱统錡来到船甲板上,和李辉站在一起。

“感觉怎么样?”李辉转过脸问朱统錡,“现在是不是可以成为一方诸侯了?”

“呵呵,要不是定边侯将我放在商队里进行锻炼,我们怕早已经做了他乡鬼了。”朱统錡笑着说,“经商之道,大有学问,属下我真是受益良多。”

“很好,你能认识到这个方面就好。加油”李辉笑道,转脸问黄生举,“最近还有人袭击咱们的船只么?”

“有很多,据我们观察,好像是,国姓爷的船只。”黄生举担心的说道,“万一要是国姓爷的……”

“不管他是谁,只要和咱们东山军作对就没有好下场。”李辉哼了一声,“一定是施琅这个汉奸胚子,早晚要宰了他”

“是啊,早晚要宰了他”黄生举也对施琅格外不满。所以言语表达上非常激烈。

“不过,”朱统錡有了疑问,“咱们岂不是要得罪国姓爷?咱们东山军现在还不能和别的义军起冲突,这样会大大削弱义军的力量的。”

“你分析的很对,”李辉先赞扬了一番,“但是你没有认识到一个问题,就是将来谁来坐天下的问题。”

“国姓爷是拥护隆武帝的,现在他们转向了永历皇帝。”朱统錡掰着手指头分析道,“咱们,难不成咱们也要立一个皇帝?”

“没错只要我们拿下了那个江南重镇,我们就可以名振言顺的号令天下,到时候天下群雄来附,我看谁敢不从”李辉咬牙喊出这几声,想必早就在心中盘算好了,这次盐城之战没有带领观察营重要人物陆谦同去,因为陆谦有了更重要的任务。

……

公元1649年六月十四,李辉连同张煌言,张名振两位舟山军头目乘坐大船向长江进军,张煌言三入长江的历史进程被大大提前了。

“我们的进攻目标是……”李辉看着围在周围的将士们,咳嗽一声,把众人的口味掉得足足的,最后手中的木棍指导墙上那张大地图上,对准长江边的一个红点,“南京”

“南京”张煌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咱们这次几乎是精锐全出,如果战败的话……”

“如果战败的话,咱们都要跳进长江里喂王八。”李辉的粗鲁玩笑把所有人都逗笑了,

“南京地势山环水抱,有钟山,紫金山之险,南京城又是六朝古都,坚固异常,咱们只能采取……”

“智取”

“不”李辉转过头,对敢于插嘴的那位给予严重鄙视,“既然它是坚城,咱们就专门攻打最硬的黑石矶一带,将那段城墙轰塌,看他们如何防守”李辉吼道,“孙英阁,过来告诉我,能不能做到”

“东山炮队一定能做到”孙英阁行了个礼,吼道。

张名振和张煌言对视一眼,对东山军的士气表示赞赏。

“好内河水军游击陆怀德,这选择地点登陆就是你的事情了”李辉将组建的内河水师交给了陆怀德进行管辖,陆怀德很有压力的接受了这份工作。

“是”

……

船行已到江**面,李辉留下岳琪的金山营,之后继续率领船队前进,终于到达了南京城下。

城里现在一片混乱,总督六省军务的洪承畴记得直跺脚,东山军以一万兵卒全歼满清十万铁骑,顷刻间消灭满清汉军正红、镶红二旗的战绩传得沸沸扬扬,东山军的战斗力被严重浮夸,尤其是东山火器,更吹的神乎其神,神火飞鸦被传成了转世的凤凰。动辄成千上万的大风弩和霹雳雷让任何一支打算和东山军作战的部队立刻放弃了这个无耻的想法。

东山火器,天下无敌

“传令吴三桂,马上从湖南抽兵向江南救援”洪承畴急着下令道,“孔有德,尚可喜火回兵,救援南京,这个要地不能丢啊”

“禀大人,现在满洲巴图鲁鳌拜正率领镶蓝旗精锐正在星夜赶来,镇压江南贼寇”一个斥候单膝点地,禀道。

“好来得正好”洪承畴哈哈笑道,“李仲卿,我看你如何收场”

他正在放声大笑,突然传来了一阵阵爆炸声,急忙走出衙门,向北面眺望。

东山军已经云集北面,开始攻城了。

……

此时,在江阴,金山营已经建缴获来的战马进行训练,训练要求很简单,只要能骑着战马走十里地即可,后来现很多士兵都做不到这一点,岳琪挠头之下,从民间购买了上百辆大车,这些本该骑乘的战马变成了拉车的毛驴。

驴车也比走着强。

金山营在江阴进行了广泛招兵,最后集中了六千余名士兵,大部分为刚入营的新兵,李辉特意批准给他们燧枪和大风弩,这些已经接受了一定军事训练的老百姓坐上马车,开始了江南征战。

岳琪的金山营以最快度攻克常州,之后一路向西,进攻丹阳,丹阳守军不战自溃,拱手献城,岳琪在洗劫丹阳的衙门金库之后,马上兵进镇江,准备拿下这个江南要塞。

郑成功的探子将李辉的一举一动详细报告给他,郑成功看过战报后,沉吟半晌,最后一拍桌子,“一万对十万,李仲卿真悍将也”

“可是,他们现在的目标可是对准了南京,那可是大明龙兴之地一被李辉夺取,咱们岂不是失了先机?”郑鸿逵虽然和李辉是好朋友,但各为其主,说出这样的话郑成功也丝毫不怀疑。

“国姓爷,要不要现在就派人把李辉给……”施琅凑上前,做了一个砍头的姿势,“咱们就可以全收其军,为我所用了”

“胡闹”郑成功喝道,“李仲卿手下强将如云,会让你轻易得手么?再说东山军除了李辉谁也指挥不动”

施琅讨了个没趣,乖乖的站到一边。郑成功看着手下的将领们,叹了口气,“要是有一个雷通,王承化那样的干将,我还要你们这帮废物干什么传令全军集合,我们要趁着这个机会大大的拓展一下地盘也为将来争取抢夺一些地盘。”

“万一李辉得了天下,咱们该如何论处?”郑鸿逵轻声嘀咕道,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

贵州安顺场,李定国和孙可望站在大渡河边,手里拿着从远方传来的消息。

“李辉,字仲卿,有才学,乃崇祯十五年举人,以十九人起家,占据掘港,为根本地。手下强将如云,有游击将军岳琪、王承化、高元华等。善使诡计,攻必克战必胜,反大大四十余战,从无败绩。信臣精卒环卫左右,能人异士云集殿下,复大明江山,此人矣……”

“茂堂,你看这事……”李定国接过那张纸,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我们该如何应对?”

“有李辉在江南顶着,咱们这边的压力会一点。”孙可望马上分析到这一点,“李辉再厉害,手下的士兵也不过两万人。早晚会被满清剪灭。而咱们手下拥兵数十万,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东进,北上,趁此良机,打出一个大大的天下来”

第四十三章 烽火连山(四)

第四十三章烽火连山(四)

“好”李定国点点头,“李仲卿可是帮了咱们的大忙啊”

两人定下计策,马上召集李过,刘文秀等领兵大将,分兵四路从贵州出,一路攻怀化,吉,直指湘江;一路北上攻重庆,进四川,准备阻止满清对四川的大屠杀;另外两路急行军前往桂林,柳州迎取永历朝廷北上,作为义军的领袖,统辖各路,以免出现一家独大的现象。

中国人真是内斗内行啊

到目前为止,李辉还不知道这些事情,他只知道这南京城六朝古都不是浪得虚名的。

“你看着南京,有钟山之险,石头虎踞,北有大江护卫,东西两面群山环抱,南面则是一马平川,鱼米之乡。要是以此地作为根基,占尽天时地利。太祖皇帝正是由此起兵,虎视中原,最后取得天下的。”李辉向王承化介绍到,“所以这南京咱们一定要拿下”

“是啊”张煌言也走过来,“南京城可不是好拿的,这城池是在石头上垒砌的,加上大明一朝的屡屡修缮,堪比铜墙铁壁啊”

“铜墙铁壁在我东山军面前都是浮云”李辉大手一挥,倒有几分指点江山的意味,“陆怀德,传令将船开到岸边,锋锐营准备登陆”

“炮队准备,待锋锐营拿下滩头阵地后马上登陆,展开炮火,对准城墙猛轰马上执行”李辉令下如山倒。手下将士们马上行动起来。

抽调来的精锐组成突击队,跳下大船,光着膀子,嘴里咬着钢刀,一步步向岸边靠过来,洪承畴急忙下令士兵们火出城布阵,;拦截这些冲到前面的突击队,竭力阻止李辉抢占滩头阵地,一旦东山军在这片沙滩上站稳脚跟,他们就可以挥自己的火炮优势,到时候这南京城可就危险了。

领头的司徒异自然知道肩上的担子不轻,他头一个冲进敌人的大阵,单刀挑开敌人的巨盾防护,呐喊着将拦在自己面前的一个满清士兵砍成两截。

“红衣大炮,给我轰”洪承畴高高的站在城楼上,看着源源不断攻上沙滩的东山将士,下令道。

“大人,下面还有我们的人啊”一个幕僚大声提醒道,“不能开炮”

“开炮不杀掉他们,难保这六朝古都”洪承畴咬牙道,幕僚的嘴嗫喏了几句不知在说什么,但仍然执行了洪承畴的命令。

城头的炮火顿时如山呼海啸一般喷下来,将冲到岸边的东山军和在沙滩上防守的满清汉军统统消灭,玉石俱焚。

“很好”李辉牙齿咯咯作响。“洪亨九,你子够狠等会把你打得连你妈都不认识锋锐营,给我占领沙滩炮队准备登陆”

李辉没办法,该出王牌了。

锋锐营果然不同凡响,登上沙滩之后马上架起大风弩和碗口铳进行还击,碗口铳叮叮当当一阵乱响,竟然打掉了敌人好几个红衣大炮,这让李辉再次重视这种中距离火器起来。

洪承畴一见城头的几处炮火竟然被打哑,看着下面的东山贼人,认出那面旗帜:原来是东山之刃——锋锐营。

“好啊李辉,这么快就把底牌亮出来了”洪承畴冷笑道,“洪家儿郎何在?”

“谨遵大人命令”一支带着满身杀气的军队出现在世人面前,虽然阳光灿烂,但是每个人都感觉到一阵阵阴冷,忍不住连打了几个寒战。

这些人从头至脚都暴露出一种浓浓的杀伐之气,他们眼中那种冰冷是常人无法忍受也无法抵御的,那是一种将人命视为草芥的凌厉霸气。

“你们从辽东跟我到现在,还没真真正正的打上一场仗,如果再待下去,你们都会疯掉。”洪承畴笑起来,笑声是那样刺耳,“现在好了,有一支自称为天下无敌的军队就在我们的城外向我们叫嚣,如果你们手痒,就去帮我杀了他们”

这五百人什么都没说,懒懒散散的打着哈欠走向城门口,洪承畴看着这些士兵的背影,叹了口气,“当年纵横辽东的关宁铁骑,今天也没了志气吗?”

锋锐营快推进,在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内就将在沙滩上负隅顽抗的满清汉军压到了城墙根下,随即东山军开始大量登陆,快将火炮布置在最前线,一门门炮在沙滩上展开,炮口扬起,对准眼前这座饱经千年战火的古老城市。

“三春杨柳,十里桃花,纸醉金迷,秦淮揽月。”李辉粲然道,“兄弟们,攻下应天府,本侯准你们去逛秦淮河”

“哈哈”这帮憋得难受的男人们听到这个消息后都放声狂笑,脸上满是各种奇怪的表情。

洪承畴的亲兵队——洪家营走出了城门,众人都一脸轻松的看着这不足五百人的队,继续调试大风弩和火炮,准备对南京进行总攻。

对面的敌人近了。

“心”一个敞着怀的士兵伸手一推身边的还在呆的兄弟,脑后刮起一阵腥风,他觉得后背上一凉,但是没有时间去多想,用尽全身力气跳到远处,顿时感觉后背上一阵阵巨痛,伸手一摸,全都是血。

“狗*养……”他刚骂了一声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被推开的那个傻愣着的士兵看着眼前出现的这个几乎被烧坏了半边脸的汉子,脑门上竟然流出汗来。

“纳命来”这个面目丑陋的男人手中一把五尺泼风刀挥舞如雷,瞬间锁住这个士兵的上中两路,士兵无处可躲,咬着牙将手中的燧枪向前一递,枪管正卡在刀镡上,两人就这样僵持着,等待着己方援兵来救。

王承化也被这些人拖住了,不知怎的,这些人个个面貌丑陋,似乎受过重伤,偏偏个个刀法娴熟,杀人如飞,转身的功夫就有数十个东山兄弟被人砍翻在地,多亏王承化机敏,这才逃了一条性命。

“你们是谁”王承化横刀拦住一个额头上满是癞疮疤的汉,大声吼道。

“关宁铁骑”汉子说着单刀向前一推,横切着向王承化的手掌砍来,王承化大惊,急忙扔下刀,向后面跑去。

在这个时候就显出锋锐营平时训练的优势,士兵们迅集中到自己的领导下,开始分成战斗组,组成团伙对付冲过来的关宁军。

李辉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不由他多想,马上派出飞云营进行支援,在两支部队的合力打击之下,才将这五百人的贼人稍稍击退。,而此时锋锐营已经损失了二百多人。

李辉一阵肉痛,锋锐营可是最为宝贵的主力部队,损失一个都让他伤心不已,现在一下伤了上百个,如何不心痛?

看着从容撤走的关宁军,王承化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从背包中扯出一条棉带捆住伤口,“炮队,帮兄弟们报仇啊”

东山炮队用喷的怒火为兄弟们讨回面子,炮声滚滚如雷,东山军真的愤怒了,此时的每一位兄弟的伤痛他们都感同身受。

“神火飞鸦,抬上岸去给我飞上去”李辉指着脚下的箱子,“如果能造出大型的江船,我们早就不用这般费事的搬来搬去,这也让我们损失了大量战机。”

“是啊”陆怀德叹道,“在江里没有大船很麻烦,有了大船更麻烦,正如同游击战大学没有外国教员很麻烦,自从那帮黄头老外来了更麻烦,尤其是那个安德列斯……”

“他们是专门教授简易火器制造的。”李辉对这种盲目的排外非常不满,“你们以后再殴打外国教员的时候,千万别让我看到。要不然有你们好受的。”

“嘿嘿,谁让他们太能装,该揍就得揍,要不然丫的太能装了”陆怀德反驳道。

神火飞鸦托着长长的尾焰一头扎进南京城中,眼看得一朵火红的蘑菇云冉冉升起,大量的碎砖块飞溅到城外,打得地面,水上扑扑作响。

“好厉害”飞云营的士兵们看着慢慢升起的黑云,“这个应该是十五斤装药的,要不然不能升起这么高的黑云。”

“靠,别吹了我刚才问千总了,他说这次侯爷带来的是最大个的,十八斤装药的,水桶粗细的神火飞鸦”

“水桶般的?”众人都瞪大了眼睛,“要是在晚上,一定会好看的”

“那是一定的”这个士兵得意的说道,仿佛这枚神火飞鸦就是他点燃的一般。

纵然再坚硬的城墙,在将近一百门火炮的强烈进攻下也松了,何况孙英阁的射击方法非常过分,只瞄准一点进行不间断的轰击,到后来城墙被炸出啦一个大大的u型豁口,然而东山军的炮火还没有停止的意思。

神火飞鸦每一刻钟就从天空中飞过一群,专往城里炸,哪管什么军事基地和民居?落到哪里算哪里倒霉,城里不断腾起一阵阵的黑烟,如同一朵朵盛开的死亡之花。

炮击从下午一直持续到晚上,直到商队将第二批弹药送过来为止。有两门大炮受不了长时间的加班,当场炸膛,所幸没有伤到人。

“这样长时间的工作,大炮也会不满的。”李辉看着从砂眼处炸开的大炮炮膛,幽默的说道。

“看来满清的大炮还是不过关,你看这里面的东西……”孙英阁从砂眼处抠出一枚细的沙粒,“我在崇明兵工厂看他们生产的时候就没有找到这个东西。”

第三十四章 烽火连山(五)

第三十四章烽火连山(五)

(各种求)“原因在于咱们的大炮采取的是整体浇注,模子都是用铁范刻好的,直接倒进铁水就可以。”李辉指着这门大炮,“这是用泥范浇注的,肯定要出砂眼的。只要出一个砂眼,就多了一分炸膛的可能。”

“不知崇明的大炮何时才能装备上。”孙英阁满脸期待的叹道。李辉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兄弟,急了不是?现在咱们已经从藤野十四郎那里获得了大量的铜、铅矿,已经在制作青铜炮了,至于大炮,还要等上一段时间。”

“青铜炮我们炮队可不要,我们要的都是重家伙。”孙英阁吸了一下鼻子,“我们还需要大量的马匹拖曳火炮,这样用船拉来拉去的,我们岂不是成了水师?”

“马匹,这次从盐城缴获了很多。”李辉严肃的说道,“先要装备金山营,他们才是将来骑兵的主力,你们炮队不需要千里追风的神驹,要一些驽马就可以了。”

“问题是,我们现在连驽马也没有啊”孙英阁双手一摊,显得很无奈。

……

夜晚降临了,东山军士兵们将船队运送来的第二批军火装卸到内河水师的船只上,王宽亲自押着这些军火前来,又披星戴月的连夜赶回,运输第二批火药物资。

“兄弟们,夜晚凉爽,正是打仗的好时机”李辉哈哈笑道,“咱们放两个导弹看烟花怎么样?”

“好”士兵们大声喊道。

两枚神火飞鸦咆哮着冲上半空,凌空炸开,里面迸出的各种各样的颜色,五彩斑斓,煞是美观。

两枚神火飞鸦缓缓坠地,砸在水面上,出沉闷的响声,李辉招招手,又一枚神火飞鸦飞上天空,将满天的黑暗驱散,化成道道金黄,最后在噼噼啪啪的爆炸声中显现出一副奇异的画卷:漆黑的夜幕中,烟花爆炸后产生的光芒形成了一支展翅欲飞的凤凰

“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李辉也是一愣,随即他认识到这是个绝好的机会,连忙跪倒在地,冲着天上还未消失的凤凰图案连连叩头,“神鸟凤凰来此,江北李辉率东山军万余将士恭迎”

士兵们呼啦跪倒一大片,当时的人可不像现在弄什么无神有神的主义,只要奇怪的东西,一概论之为“神”。

“凤凰降临,盛世来临鸾凤和鸣,天下太平”李辉脱口蹦出这两句话,大喊道,“兄弟们,你们都看到了,咱们东山军的浴火凤凰旗已经显圣了有神灵保佑,咱们一定攻必克战必胜。东山儿郎,随我出战”

“战战战”士兵们和着拍子喊起来,李辉见军心可用,拔出腰刀,做了一个挥刀向前的姿势,“冲”

锋锐营抢先一步冲出去,飞云营紧随其后,石门营也不甘示弱,拔刀出战,三支军队顺着被炸开的城墙豁口冲进这千古帝都,喊杀震天。

城里,看到天空中出现一只金黄色的凤凰图案时,洪承畴的心就凉了半截,看来这李辉和黄巾贼五斗米白莲教都差不多,都晓得用邪术蛊惑百姓。

但是没有办法,古代愚民就信这个(不是说古代人愚昧,而是宗教则个东西号召力真的很大)。

手下还有十万守城兵马,若是拼死一战,或许还能反败为胜,但是东山军的火力实在太强大了,刚才飞过来的那个长着翅膀圆圆粗粗的东西就在自己的衙门**炸,将方圆三丈的人都炸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无论如何,不能再投降这是洪承畴给自己的指标,再投降自己可真要背上反复无常的骂名了。

“儿郎们,随老夫杀出去”洪承畴现在也顾不得自己的美妾了,“谁能为我打退贼军,挽莹,岱玉两个女子就归他所有”

在场的男人们都忍不住激动了一下,那两个丫头可是绝色,是个男人就要被他们勾引,但是自己考量一番,还是命重要些。

也有宁愿死也要色的主,冲到城墙的豁口,刚要从侧面对进城的东山军抡刀,却不知被哪里飞来的铅弹打中了身体,做了牡丹花下风流鬼。

血站正式开始,在南京城宽阔的大街上,东山军每三十人一伙组成三段击的阵势,将满清步兵困在街头。

满清士兵冲过来,对面的燧枪马上打响,一排排的子弹如毒刺飞来,向前冲的士兵们走不上十步必定会被打倒在地,而对面的三段式进攻似乎永远没有停止的时刻。

每一条街道都在战斗,每一处民房都在燃烧,每一个人都倒尽了最后一点力气砍向眼前的敌人,但是敌人恶毒的子弹飞过来,拿走了他的性命

东山军步步为营,已经将城西北部全部占领,正在清剿残敌,飞云营以强悍的火器为先导,正在向城市中心的校军场推进。

凭借强大的霹雳雷,火力,石门营也在想东城推进,而锋锐营清剿完残敌之后,正从西面向城市中心进军,准备和飞云营两面夹击,呈钳形攻势拿下南京城。

洪承畴的部队现在正云集在城市中心的演武场上,听着两面穿来的厮杀声,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此时,东山军的炮声好像停了。城外静悄悄的没有声音。

李辉站在一座民房的院墙上,那么高的院墙,他也不怕摔下来,正对下面的士兵号施令,“司徒异,郑勇,你们率领三十人护卫队向中心突进,专杀暗哨。锋锐营,作势向城市中央进攻,将敌人的兵力都吸引过来。马山会有一场完美的屠杀。”

“大哥,你的安全……”郑勇也学会抗命不尊了,“李莹大姐给我们的任务就是保护你,不让你被敌人杀了,要是你死了,我们也没脸活着了……”

“胡说八道”李辉骂道,“猪一样的思维这么快就咒我死。”李辉指着郑勇和司徒异,“下午的时候那帮瘪三们可把你们砍得不轻啊,你们不想着去报仇么?”

“报仇?这是一定的。”司徒异嘀咕道,“但是侯爷你的安全才是我们风分内之事。”

“我怕被那帮家伙杀掉,现在马上去给我屠了他们听到没有?”李辉换了一种思维去讨论这件事情,这帮家伙立刻茅塞顿开,连连称是。

“大哥且安坐,待的们把贼人的脑袋砍回来给你报仇”郑勇第一个窜出去,消失在黑黢黢的城市中。

“我x这帮死脑筋”李辉坐下,看着渐渐远去的士卒们,他觉得有些困了,跳下墙,向前面走去。

路上静悄悄的,遍地都是死人,但以身着长袍马挂留辫子的满清士兵为多。李辉看着看着忽然想起当年在扬州杀人救人的事情来,现在想想,当时真的是冒险盲动思想上脑,要是稍微一个不心,自己恐怕早就脑袋搬家了。

不知怎的,他的眼前突然闪过一个低眉顺眼的丫头的样子,虽然还是那样顾盼浅笑,羞若昙花,但影子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淡化,最后变成一团模糊的影子。

“哎”李辉叹了口气,在这正在拼死激战的战场上思考儿女私情,也太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了吧

……

厮杀还在继续,东山军锋锐营已经突破洪承畴设在“聚丰德”烤鸭店的据点,正在向校军场前进,其他两支部队也进展顺利,尤其是石门营,霹雳雷巨大的空间杀伤能力给他们清除路障和埋伏在房子里的敌人提供了极大便利,已经推进到西城门,正准备一鼓作气拿下西城门,占领西面的城墙制高点。

这样就可以把城头的大炮调转方向向城里轰杀,看满清还不投降?

洪承畴做梦也没有想到战争会是这个样子:巷战,他从未接触过的战争手段,只是一味的下令士兵们占领街边的高层建筑,似乎这样就是巷战的最佳战略。

但是李辉用生动的实践告诉他不是这样的,至少不应该这样打。

看着自己派往各条街巷的部队被东山军一股股消灭,洪承畴心如刀绞,,这不是把老子往绝路上逼么?

他本想继续派出自己的杀手锏——那四百多面目可憎的关宁军旧部,但是又怕这些人如包子打狗,被人消灭的一干二净,自己以后怕是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了。

没有办法,只能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希望他们的推进度可以快一些。更希望援军可以快一点到来。

随着大量的满清士兵云集在校军场,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即将开始。

……

此时的援军鳌拜部和他率领的满清镶蓝旗骑兵在盐城被堵住了。

看着路上这一大片大大的深坑浅坑,坑中有水有泥,有的还有钉。服务周到童叟无欺,踩到钉子的中奖率极高。前面那几个抱着脚乱蹦的就是最鲜活的例子。

张炳趴在草棵里看着像兔子一样乱蹦的敌兵,捂住嘴嘿嘿笑起来,突然,他觉好像有什么东西盯上了他,非常不舒服,他下意识的往右侧一滚。

几乎是在同时,一支雕翎箭破空飞来,稳稳地钉在刚才他还趴着的草丛里,张炳打了个激灵,猫腰就钻进远处的水田里,顺着水田逃回了村子。

“大人,是不是把这个贼子……”镶红旗的佐领问道。

第四十三章 烽火连山(六)

第四十三章烽火连山(六)

“不需要,这些汉狗,早晚要把他们一个个杀光”鳌拜哈哈大笑,满脸的大胡子随着恐怖的笑声上下摆动,好像一头正在咆哮的狮子。

雷通也行动起来,至少要拖住这群满清骑兵,要不然掘港就危险了。他也没什么主意,想了半天,一拍脑袋,“把射阳湖、旧官河、通榆运河全都挑开,让他们过不得”

说干就干,雷通从来都是行动家,实干家,几天功夫,原本老百姓辛辛苦苦修筑的堤坝水田都被大水冲没了,别说满清军队了,连老百姓自己都过不去了。

雷通也有些懊悔,他特意向王秀楚申请了一万两银子补偿老百姓,并义愤填膺的教导百姓们要把这笔账算在满清的头上。

“满狗毁了咱们的地咱们要报仇”雷通坦胸吼道,脸上红红的。

下面的百姓也都唯恐天下不乱的喊起来,他们多想再来一次前个月的那场大战,我们还可以继续挣银子了。

万般无奈之下,鳌拜只好向北折回,绕道宿迁,过黄河(此时黄河改道,自淮河入海)入安徽,准备自凤阳下南京,寻找机会和李辉决战。

……

南京城里一阵阵威风吹起,夜晚的风是透骨凉,李辉紧了紧衣服,站在士兵中间,看着前面那熊熊燃烧的烈火。

看得人心都冷了。

李辉手下的三支入城部队终于完成了对满清军队的合围。顺利将这些人包围在校军场,洪承畴也想将部队集中到校军场和李辉决战,他仔细清点了一下,现在手头还有五万多名将士,虽然不是久战之师,但凭借人多势众的优势也可将东山军驱逐出南京城。

“咱们这五万士兵,不可分兵作战。”洪承畴向手下的将校们吩咐道,“柳照,丁奉,你们两个率领本部兵马在此驻守,张达,程斌,你们两个率领本部三万人随我正面出击,专打东山锋锐营,将他们一股股消灭”

“是”四个总兵点头称是,开始组织部队,渐渐一个巨大的防御阵势出现在东山军面前,配合着鹿寨壕沟的防御阵势会让强攻的东山军遭受重大伤亡。

“李辉,想啃我也要试试你的牙口够不够硬”洪承畴阴惨惨笑道,“老子想当年也是辽东有头有脸的人物,也不是谁都能捏上一把的”

……

李辉面对眼前的立体防御阵势,摇了摇头,“王承化,能不能在三个时辰内打进去?”

“不能。”王承化看了看鹿寨壕沟,又下已经疲惫不堪的东山将士们,说道。

“好吧”李辉淡然说道,“传我命令,将大杀器亮出来”

陆怀德自然知道什么是大杀器,急忙率领船员们将数十个沉重的木箱子一路拖拽着来到前线,将箱子放在地上,借着火把的光芒,依稀可见上面用毛笔写着的宋体字:燃烧式神火飞鸦。

“大哥,真的要用这个?”王承化有些不忍,“此物有违天和,杀伤过重,还是不要吧”

“不用此物,反而用我东山将士的性命和这帮烂透了良心的汉奸去拼命?值得么?”李辉的脸冷得让人从心底透起一股寒意,王承化缩缩脖子,不再说话。

三枚神火飞鸦飞上天空,直奔远处的满清军队列,满清军队见到又是这个喷火的怪物,吓得仓皇逃遁,但是怎奈鹿寨修得太过结实,一时间竟然推不倒,有些士兵情急之下趴在地上,听天由命。

神火飞鸦并没有一头扎下来,只是在他们的头顶爆炸,巨大的爆炸声震得他们的耳朵嗡嗡作响,紧跟着漫天飞舞的火星星星点点的掉下来,粘到人的衣服上,顿时化作滚滚烈焰,将整个人包裹在熊熊烈火中。

倒霉的士兵开始来回翻滚,试图扑灭身上的火,怎奈这种粘在身上的火苗如附骨之蛆一般拿不掉,脱不下,甩不脱,只是黏在身上一味的烧灼,直到将他的肩头肌肤烧得深可见骨,这才慢慢熄灭。

满地都是被烧得打滚的士兵,满清军队已经开始溃散,很多害怕的士兵正要往出跑,却被那四百名面貌丑陋的关宁军给截回来,稍有挣扎立刻人头落地,满清士兵们心怀恐惧的退回自己的位置,心里害怕到了极点。

关宁军走进人群,将还在地上嚎叫的被烧灼的士兵一刀挑断喉咙,为他们解除痛苦。有几个士兵见到此情形吓得瘫软在地,关宁军也不去理他,只是将刀往他的脖子上一搭,“站起来”

“是,是”士兵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双腿还在不停的打颤。

正在此时,天空中又飞过六个神火飞鸦,在人们上空爆炸,继续散播燃烧的恶魔。有些满清军士兵精神终于崩溃了,一声喊,向前狂奔,冲过鹿寨,最后一头扎进壕堑里,折断了脖子。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但是不但这关宁军放不过他们,这李仲卿好像也放不过他们,大量的神火飞鸦接连飞来,专门往人多的地方扎,将这些满清士兵烧得四处奔逃,引燃周围的木质建筑物,战场周围顿成一片火海。

“东山军,进击”李辉看时候差不多了,大吼一声,士兵们休息已毕,大声呐喊着冲上前去,开始进行单方面的屠杀。

李辉也手持单刀向前冲,他已经杀了三个人,第四个人冲过来,他一刀挥下,这个人转身撤到一旁,腰刀斜切,正好砍在李辉的左腿上,李辉怒极,不顾伤痛,向前一踏步,刀锋前伸,将这个人的前胸划开一条口子,刀锋自左腹处划出,肠子从里面冒出来,他有些不相信的看看自己的肚子,李辉趁着这个时机又反手一刀,正好将他的脖子划开,,鲜血蓦地喷出,溅了李辉满脸。

“东山军,一个也不留下”李辉了狠,不顾流血的伤口,继续向前冲杀。

主帅如此,士卒焉能不奋战?东山军全军马上兴起杀人狂潮,对方不论降与不降,挡者皆杀

这场屠杀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的早上,东山军在整夜的时间里都在追杀残敌,洪承畴也被抓了个正着,被人五花大绑的捆起来,送到李辉面前。

“送到掘港,交给老太君处置。”李辉看看跪在地上的洪承畴一眼,“你会想到有今天么?”

“李仲卿,要杀便杀老子誓死忠于大清,休得劝降”洪承畴狠狠瞪了李辉一眼,双目如炬,倒像个大义凛然的烈士。

“当年你也这样对皇太极说的,到头来不也当了人家的走狗?”李辉嘲笑道,“别装了,再清纯的外表也掩饰不了你龌龊的心。”

洪承畴被人揭了老底,脸红红的不再说什么,李辉鄙夷的冲他脸上吐了口唾沫,骂一声“汉奸”走开继续别的事情。

手上的东山士卒们围上来,将洪承畴按倒在地,一顿老拳下去,洪承畴躺在地上,呼呼直喘气。

东山军占领南京,天下震动,李辉马上将南京的城墙修好,准备就此长时间占领南京,作为老巢。

与此同时,一同行动的舟山军也拿下扬中,占领仪真,扬州,六和等江北重镇,兵锋直指苏州,策应李辉的南京作战。

岳琪的金山营也在丹阳,镇江作战,为牵制敌人起了不可忽视的作用,李辉得手南京之后,马上派兵赶赴镇江协助岳琪攻克镇江,取得这个江南重镇。

金山营占领镇江,按照李辉的命令又开始向东杀回,到达江阴,将从南京到江阴这一大片面积都收入囊中,自此东山军占据江南与满清抗衡的局势终于形成。

借着李辉在江南的攻势,郑成功从自夏门出兵,一路北上,攻克泉州,围困福州,但由于指挥不力,最终功败垂成,但也取得了泉州附近的大片地盘,开拓了属于自己的东南根据地。

李定国,孙可望,刘文秀领兵向北进攻,攻入四川,和正在屠杀四川的满清阿济格部生血战,最终不敌而撤退,仅仅巩固了赤水河以南的土地,另外一支则杀出贵州,直奔湖南,与何腾蛟余部取得联系,开始拓展土地,另外两支部队迎取永历皇帝銮驾未成,却陷入到永历朝廷无休无止的推诿扯皮的漩涡中。

东山和舟山联军在江南取得巨大的战略胜利,这给各地老百姓的心中造成了极大影响,百姓们奔走相告,李辉趁杀胡令》,号召天下的百姓杀掉前来跑马圈地的以及驻扎在各地的满清人,每杀一人,便可以以其人头及军籍来投,验明正身,立刻赏银五百两,赐予江南熟地五亩。

“五胡十六国,羯胡作乱中华,屠尽我汉家苗裔,幸有冉天王闵,以孤胆抗逆天下,杀胡救汉。赖此天王,我大汉社稷,起于血泊之中,终不沉沦。南宋灭亡,胡虏入寇,杀伤汉人以万万计。太祖朱元璋,起于陇亩,兴红巾义军,驱除鞑虏,再造神州。今满贼入寇,窃取天下,杀我大汉,如屠猪狗。辉不才,以前人自警,乃领东山军,杀胡虏,驱贼寇,为大行皇帝报仇,为炎黄子孙求一线生机。今觍颜号令天下,杀尽胡酋,再复汉人江山,驱除贼寇,重振大明江山杀一人,赏银五百两,杀两人,授东山军把总之职,杀人多者,逐级递升……清除贼虏,重整山河,重振大汉雄风”

五胡乱华,天下大乱,大汉一族,竟成两脚之羊,江北汉民,十不存一。投江而死,塞断江流。冉闵天王,行天道,诛暴胡,颁《杀胡令》号召天下,群雄并起,杀尽羯胡,大汉苗裔,于死生之地得一线生机。后太祖为振奋天下,除尽鞑虏,匡扶神州,亦颁布《杀胡令》,此令一出,天下震动,杀官献城,箪食壶浆,以迎王师者云集如盖,大汉一族,终再造汉唐盛世,独据东方,日出冉冉,再照神州。

《华录》檄文

(各种求)

第四十四章 另立朝纲(一)

第四十四章另立朝纲(一)

这张传单刚刚被贴出,马上就引来一阵悍然大*,从五胡十六国时期冉闵天王贴出的第一张《杀胡令》,到李辉贴出的第二张《杀胡令》中间整整隔了千年,千年之后的大汉民族,是否还有举刀杀人的野性与血性?

答案是肯定的,我们的民族从来没有走向低沉,我们的大汉民族就像一头睡着的巨龙,当他沉睡的时候,连一只的满虫都敢跑到他头上逞威风,但是当巨龙崛起的时候,整个世界都会为之颤抖

杀胡令一出,天下震撼,各地不时传来知县,巡抚,道台被杀的事件,满清失去了给他们筹谋划策的范文程和洪承畴两大走狗,终于慌了手脚,下令各地军队开始镇压,只要现有嫌疑者,马上抓起来严刑拷问,一旦有确凿的证据,灭九族屠全村

但是满清的对手不是简单的将一纸告示贴出来就完事的人,与传单前来的还有经受过系统培训的东山军特派员。

老百姓被组织起来,同心协力和满清对抗,渐渐地满清现敌人越杀越多,最后不得已布《大赦令》,下令老百姓坦白从宽者既往不咎,仍还为良民,至于关进监牢者马上放出,做出和好的姿态,一方面调集蒙古八旗和明朝降将的大军向中原压紧,随时准备对老百姓进行血腥屠戮。

明末清初,满清总共屠杀汉人达一亿,这是有历史依据可查的。

李辉不会看着老百姓就这样被人屠杀的,他现在正在掘港招兵买马,利用正在水泥厂,晒盐场劳作的俘虏兵,并将罗衡的三千五百名飞旗营士兵调回,进行整编。

东山军锋锐营补充了一千四百名士兵,总数达到四千人,各营也都以类似标准进行扩张,扩张幅度最大的是高元华和周通的水军,伏波营总人数已经达到一万人,战船三百余艘,完全具备纵横东海的能力。而松州造船厂还在源源不断的生产出各类型船只供给战争。

南京城中最后俘虏了一万人,李辉将他们全部送到苦寒的朝鲜元州基地,同时下令飞旗营开赴朝鲜,唯独当地治安。

而此时,多尔衮的东征大军已经跨过鸭绿江,正向朝鲜逼近,自朝鲜而来的明朝九义士也来到东山,见到黄宗羲,随之便传来了朝鲜的求救信。

“朝鲜不可不救”黄宗羲分析道,“我元州刚刚起步,如果现在满清入境,被然会被化为齑粉,前功尽弃。而坐视朝鲜被欺,不援兵,必定会伤了天下义军的心啊”说着黄宗羲还摸了两把眼泪,看样子很为朝鲜而感动。这也难怪,这帮子在求救信上的落款是大明崇祯二十二年七月初一。

“这个朝鲜一定要救。但是我们先要帮朝鲜洗洗脑子。”李辉笑道,“在朝鲜分成两派,一排倾向于我大明,另一派则充当满清鹰犬,在朝鲜国内不断的诋毁义军,所以要趁着这个机会将他们挑出来,达到这个目的咱们才能出兵作战。”

“如此,岂不是要丧失很多战机?”黄素玉站在一旁端茶倒水,忍不住说道。

“毛丫头,知道什么退下”黄宗羲喝道,这丫头真是越大越管不住,见到李辉回来,急匆匆跑出来,脸上还带着笑,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

“儿大不由娘啊”黄宗羲终于认识到女儿就是赔钱货,辛辛苦苦养到大,到头来还不是两脚一甩跑到夫家去?

“问得好”李辉赞了一句,黄素玉脸上顿时飞起两朵绯红,一双大眼睛骨碌碌乱转,不时瞄向李辉,两人目光一触,马上分开,害羞的把脸扭到一边去。

“附属国越弱,对宗主国越有利。”李辉笑道,“大唐贞观年间,高丽强盛,唐太宗遣上将苏定方,薛仁贵屡次东征,耗费国力无穷,费了好大力气才摆平朝鲜,而我所记得是,隋朝灭亡的间接原因就是三次东征高丽,耗尽了天下精锐府兵,这才导致群雄并起的。”

“还是仲卿考虑的长远,咱们不如就这样先让朝鲜抗衡,等到他们孤穷难支之时再兵救援,也好展现我大国威风”黄宗羲抚掌笑道,坐在一旁的方以智不以为意的撇撇嘴,对这两个当*子立牌坊的家伙非常鄙视。

门外,王宽探着脑袋往里面看,李辉看到他,大吃一惊。急忙离座,走到门口,“王宽,你怎么跑到这里了?难道崇明出事了?”

“出了大事了”王宽一脸紧张,“前几天来了个白胡子老头,非要见您,我想军火重地,闲杂人等岂能随便出入?便将他拦在外面,没想到这老头竟然在门口站了三天三夜,现在已经累得虚脱了,我怕出人命,这才把他送到你这来,毕竟你是老大,这些事情……”

“走,去看看”李辉也知人命关天,两人急匆匆赶赴军营。

李辉的卧房里,李莹正在为这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喂粥,老头气色很好,和李莹有说有笑,看上去倒像一对父女。

“丫头,你可是齐鲁人士?”老者喝下一口热粥,问道。

“我本是山东济南人士,时家中也颇有家财,还读过一些诗书。后来满清入山东,烧杀抢掠,爹爹在乱军中死了,娘一病不起,我就被本家的二叔卖到扬州大户家去做丫鬟,后来便是扬州十日……”李莹说到此处,神色黯然,端着勺子的手悬在半空,久久不语。

“满清入寇中原,祸害了多少人家哎”老头挣扎着坐起,“丫头不要哭,老夫满身才学,定能辅佐李辉平定天下,还人间一个大大的盛世”

“老人家您真能说笑,您不能上马领兵作战,怎么能帮助大哥……”说到这里,李莹不经意的笑了一下,老头阅人多矣,怎能看不出来?但他也只是淡淡一笑,并不点破。

“大哥的东山军以一万抵挡满清十万,还把他们杀得大败,真是英雄一般的人物。”的心扑通扑通的跳起来,怨恨的一瞪眼睛,这个家伙,怎么到现在都不回来?害人家天天为他担心的。

正在思虑间,只听房门猛的被推开,李辉风风火火的跑进来,“莹儿,那位老者呢?”

“大哥,你回来了”李莹的眼中立刻充满了光彩,两步跑过去,正要好好看看这个朝思暮想的坏家伙,却见王宽低着头推门进来,急忙止住脚步,“他就在那。”

李辉从李莹身边擦身划过,李莹心中一阵失落,这个负心人,这么快就把自己忘记了?突然一只长满老茧的大手握在自己温软的,只是一下,立刻松开,但李莹心中的失落荡然无存,笑容再次爬上俏脸,立刻笑靥如花。

“江北都指挥使李辉,拜见老人家敢问老人家名讳?”李辉意识到这老头绝非常人,所以言语上客气很多。

“在下宋应星。”老头挣扎着从床上爬起,被李辉扶住,“宋应星?”

“然也”宋应星很欣赏李辉惊讶的表情,看来这个年轻人还是知道自己的分量的。

“宋老先生在上,受学生一拜”李辉连忙扫身跪地,恭恭敬敬的给宋应星行了个礼,宋应星也不客气,笑纳了。

“我东山大战之后,损兵折将,正巧宋老先生前来,真是雪中送炭,大旱云霓啊”李辉这也不是奉承,宋应星何许人也?那可是中国古代科技史上数一数二的人物,其所作的《天工开物》集中国古代机械术数大成,堪称经天纬地般的圣人存在,比起什么朱熹之类的腐儒强上百倍。

“李指挥使谬赞了。”宋应星笑道,“前几日老朽于南直隶看到指挥的《杀胡令》,看到江南百姓人心汹汹,也看到指挥一片报国之心,这才不请自来,于路途得知东山军器,崇明岛,这才冒昧前往,却被这位哥拦在外面。”说着一指站在门口的王宽。哈哈一笑。

“这位便是主管东山军器火药物资的主管王宽。”李辉介绍到,“王宽,这位便是徐正明徐先生的师傅,一代大家宋应星宋老夫子。”

“老夫子在上,子以前多有得罪,还请老夫子大人不记人过。”王宽前来道歉道。宋应星大度的一摆手,“哥不必如此,方才听闻徐正明,我那不成器的徒弟现在也在东山军中?”

“是啊”王宽笑道,“还娶了个落难的女子,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呢”

“也罢我那徒弟半生潦倒,这样的结局也未尝不是好事。”宋应星笑道。

“还有戴苍。”李辉提醒道。

“我那徒弟也在东山?”宋应星觉得来的晚了,“李将军,老夫有个不情之请,还请你答应。”

“您老想入我东山军,可以,完全可以,每月八百两的薪俸,宋老夫子意下如何?”李辉出手就是八百两,虽然这些钱都是用日本劳工的命换来的。

说错了,某个民族还不配享有“人”这个高贵的称呼。

“好”宋应星憋了半天,搜肠刮肚也没想出一个感谢的词,搞科研的人都是不善于表达的,如果你在大街上看到戴眼镜的不吱声的这种人,一般都有点真才实学,反倒是每天叽叽喳喳乱叫的人,一般都是大脑空空的无用之徒。

“如此,老先生就暂时为我掌管火药局,待到您老适应之后再进行擢升,您意下如何?”

第四十四章 另立朝纲(二)

第四十四章另立朝纲(二)

“好”宋应星又回了个字,急不可耐的下地找鞋,却发现自己的鞋子已经破的不能再穿了,抱歉的冲李辉一笑,李辉没说什么,冲李莹使了个眼色,李莹会意,从一个箱子里拿出一双千层底的黑缎面布鞋,亲手为宋应星穿上。

松宋应星看着为自己穿鞋的李莹,心中感动到无以复加,张了张口,终究没有说出什么感激的话来,但是李辉看得出来,这老头以后怕是要死心塌地跟着自己一条道干到黑了。

王宽和宋应星走了,屋子里只剩下李莹和李辉。李莹靠在墙边站着,谁也不说话,只是这样静静的享受这种安静的气氛。

“大哥你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做饭……”李莹找了个借口刚要走,李辉叹了口气,“莹儿,有件事我必须和你说清楚。”

“什么事?”李莹看到李辉阴沉着脸,心里“咯噔”一下,莫非,莫非那个叫素玉的丫头真的已经把大哥的心给迷走了?但是她也是从死人堆里走出的人物,淡淡的“嗯”了一声,转过头去,神色淡定,忍不住一阵心酸,眼泪掉下来。

李辉看着李莹一抖一抖的肩头,知道自己太过分了,但是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他靠在床上,打了个哈欠,“莹儿,你想知道我要和你说什么么?”

“知道,祝你们幸福”李莹一转身,已是泪满衣衫,转身就要走,李辉大惊失色,看来玩得过火了,急忙跳起来,一把拽住李莹的手,“傻丫头,你怎么哭了?”

“谁说,谁说我哭了?”李莹擦了把眼泪,做出一个笑容,“你和素玉姑娘好好过日子吧,我去和尚庙当尼姑,天天向菩萨保佑你平安……”

“和尚庙是不要尼姑的,只有尼姑庵才要尼姑。”李辉笑道,“别哭了,我说的是光昭和钱秀的事情,你怎么扯到黄素玉的身上了?”

“讨厌,你不早点说”李莹粉拳砸向李辉结实的胸膛,“坏人。”

“哈哈”李辉哈哈大笑,“再说素玉丫头也不错,要是有机会……”

“你敢”李莹靠在李辉的胸前,“大哥,不论你将来娶多少个女子,只要记得莹儿对你的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天”李辉没想到天下竟然有这么大度的姑娘,竟然开出这种条件,所求又是如此简单,感动得差点掉眼泪,“莹儿,我保证,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无人能够替代。”

“这就好了。”李莹听着李辉的心跳,感觉两个人仿佛融化在一起,天地间也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我饿了,帮我做点饭去吧”李辉轻轻推开李莹,“莹儿,这么长时间不见,又变漂亮了。对了你现在攒了多少私房钱了?”

“我现在每个月能织五匹云纹锦,能卖上四十两银子。现在累计已经攒了三百多两银子了。”李莹笑道,“有家山西商号,收购云纹锦价格很高,现在大家都把锦缎卖到他那里去。”

“山西人很精明,”李辉说道,“现在云纹锦运到巴达维亚能卖上三十两银子一匹,只要倒倒手就能赚好几倍,要是我我也去贩卖云纹锦了。”

“对了现在都有谁在织锦卖钱?”

“我,高雪仪,钱秀,还有那个坤兴公主,她一个独臂人,一个月竟然也能织出三匹锦缎,对了还有茅以桢的女儿茅芊芊,那丫头,上个月织出八匹锦缎呢”李莹皱着眉说道,“岳瑶那丫头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估计将来嫁不出去的。大哥你还是劝劝他吧还有幽兰,每天昏昏僵僵的跟着岳瑶瞎混,估计也嫁不出去。”

“随便了,那两个丫头就是废柴。”李辉骂道,“坤兴公主最近没有找你麻烦吧?”

“这倒没有”李莹柳眉挑起,“我经常去老太君那,她有时也去,还有她经常去找黄宗羲,方以智他们,总是劝着他们早点立他的兄弟登基称帝,有一次还要我帮她劝说老太君,但是老太君没有答应。”

“这个,咱们还要从长计议。”李辉皱了皱眉,看来这坤兴公主绝不是什么政治盲,将来或者会成为自己的敌人,看情况吧

“你最近消瘦了很多,怎么了?是不是想我了?”李辉拿出自己的无耻来,说得李莹满面羞红,“我才没有,想你,你问这些……对了我还要去给你做饭呢”说着转身跑出去,逃也似的匆匆走开。

“这丫头,脸皮忒薄。”李辉这个常年浸yin日的专家,来**这样一个古代少女,真是有点作恶的感觉。

“还不错”他舔舔舌头,看来真该准备娶上几房媳妇了。

……

崇祯二十二年八月初南京,奉天殿。

李辉身着朝服,站在两侧,头戴平天冠,一身龙袍的太子朱光昭,不,已经改作朱慈烺崇祯太子顺着红色的地毯一步步走向宝座,环列两旁的文武官员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黄宗羲,方以智,宋应星等宿老更是激动的热泪盈眶,连张煌言,张名振,高元华等也是微微动容。

雷通大大咧咧的站在一旁,不停的伸手扯自己的官服,他最不喜欢穿这种东西,却没有办法,死板的站在原地,不停的搓手,显得焦躁至极。

周通等人也是一脸不屑,看着满眼泪光的文官,微微哼了一声,低下头去看脚上的登云履。

李辉此刻也是心神激荡,回想这几年来的所作所为,自己从一个逃命的穿越者成长为割据一方的军阀,现在又把朱家太子扶上正位,心中充满了莫大的成绩感,从此以后自己就是开国公卿,再不济也是个侯爷,如果要是不穿越,凭借自己没钱没人的家室,连个小小的选调生都未必能考上。

“人生际遇,变幻莫测啊”李辉叹道。

在王秀楚的主持下,就职大典已经进入最后一项:订立国号,册封官员。

朱慈烺的眼睛飘向李辉,眼中尽是渴求之色,李辉知道这小子第一次见到这般场景,有些胆怯,便冲他努力点点头,朱慈烺这才安下心来,一摆手,王秀楚接到命令,打开手中一卷黄缎子圣旨,高声诵读起来:“皇明正统,传续百年,逆胡入境,闯贼祸乱,终成崇祯之难。今赖有将士效命,百姓归心,明祚不灭,社稷传续。皇太子朱,仁德恭敏,勤政爱民,特立为大明皇帝,国号永安,江北都指挥使,定边侯李辉,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为我大明肱骨,特封为安国公,领太子太傅,兼天下兵马副帅衔,节制水陆诸军;江北布政使王秀楚,精于政务,效忠大明,特封为内阁首辅,领陈国公衔,东山军游击将军雷通,作战勇敢,披坚执锐,特封为鹰扬将军,从三品职……”

这些官衔俸禄都是李辉定好的,王秀楚成为内阁首辅,黄宗羲,方以智等人也成为内阁大学士,东山一系风头无俩,将黄宗羲一派稳稳压住。这个结果不但是李辉所愿意看到的,就连朱嬍娖也没有办法。

朱嬍娖依旧是坤兴公主,她并没有说什么,既无军功又无政绩,自然没什么好封赏的。

陈林,徐有田,李俊,黄宗旺,茅以桢,宋应星,戴苍等人都加入六部现在人员尚未齐备,所以六部只有户、兵、刑、工四部,吏部并入户部,吏部则暂时不设,等到羽翼丰满之时再行拟定。

东山军依旧是全国最高武装力量,李辉成为天下兵马副帅,空出大元帅官职,给人一种不居功自傲的感觉。

黄宗羲对李辉玩的这一手颇为赞赏,看来这李辉还不是政治上的白痴,至少知道这“平衡”之道。

从此以后,东山军人集团和以黄宗羲为代表的江南文官集团陷入了日渐混乱的争权夺利当中,造成的后果连李辉也始料未及,甚至直接改变了这个帝国的历史进程

登基大典结束,永安帝朱慈烺率领文武官员前往朱元璋的陵墓祭祀,墓前,永安帝痛哭失声,连连叩头,鲜血都染红了石阶。

“陛下节哀”李辉上前劝道,“现在不是悲痛之时,还请陛下马上颁布圣旨,召集天下义士驱逐鞑虏,北定中原,复我大明江山”

“爱卿所言极是”永历帝站起身,从宽达的袖子中拿出一封圣旨,不用别人,自己朗读起来,“国朝初定,奈何鞑虏未除,黎民大仇未报,特召集八方义士,前来应天,共举大旗,戮力同心,匡扶社稷”永安帝现在也有些累了,但他知道自己干系重大,并不言苦,从袍袖中又拿出一卷圣旨,读起来,“特于今冬十二月初十日开科取士,招揽贤才,天下学子,欲报国恨家仇,为圣朝尽心竭力者,皆可前来,只求才学,不拘人等,凡鳏、寡、孤、独、残、聋、哑之属尽可前来应试,自履圣人‘有教无类’之训也”

开科取士的消息一出,天下又被狠狠地震动一番。此时顺治朝廷已经两次开科取士,但是由于满清贵族夹杂其中,对汉人颇不公平,加上满清在各地屠杀汉人的暴行为人不齿,所以应者寥寥。有才学者皆窝在家里艰难度日。

这次的开科取士影响甚大,近达江浙,远到川陕,甚至辽东云贵等地都有学子赶来应试,李辉等鉴于有些学子家境贫寒,川资路费得来不易,特在掘港和南京修建了数座“举子楼”,免费为他们提供吃住,此举更是大大的收买了一回人心。

第四十四章 另立朝纲(三)

第四十四章另立朝纲(三)

永安朝廷的建立,在整个中原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反应最大的不是满清朝,而是永历朝庭。

永历朝廷的官员们得知又有人假借崇祯太子的名义登基称帝,而且称帝的地点竟然还是太祖朱元璋的龙兴之地南京,勃然大怒,立刻告示宣布永安朝廷为伪朝,自己的永历朝廷才是名正言顺的正牌。甚至派遣陈安德为首的使团前来兴师问罪,要求永安朝廷撤销帝号,共尊永历朝为正朔。

李辉自然也不示弱,下令在全国各地张贴告示,宣传永安皇帝便是崇祯皇帝的大太子朱慈烺。两方为了正朔的名头打开嘴仗,但是在名望上永安朝廷大大超过了永历朝廷。

因为他们占据…:天时,满清兵锋已经被打退,短期内不能卷土重来;地利,脚下踩得便是故都南京,乃是大明朝的陪都,在全国拥有无以伦比的号召力;人和,东山军的地盘北达淮安府,南到松江,西至江西,东达大海,控制了整个长三角这个南宋以来便是全国最为富庶的地方,各地民团风起云涌,都唯东山军马首是瞻,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老百姓拥护东山军。

至于朱慈烺的太子身份,也构成了一定人气,但不是主要原因。此外黄宗羲,方以智等大儒的名号也招揽了一部分人气。

南京初定,李辉马上开始组建近卫,从各地民团中挑选身家清白,和满清有不共戴天之仇的良家子弟三百余人进行训练,成军后交给南京皇宫,作为护卫,负责皇帝的安全。至于宫女,则采用聘任制,从各地选拔品貌端庄的优秀女子进宫,签订合同,待合同到期过后立刻发放俸禄归家,如果和近卫产生感情纠葛,也要等到合同期满才能履行,而牵连其中的近卫也要被解除军职,以免造成其他不必要的麻烦。

南京,镇江,丹阳各地的民团都组建起来,派遣一部分精锐前往掘港游击战大学进行系统培训,之后再进行各地对调,达到控制这些民团的目的。

而李辉做得最毒的一个环节就是在游击战大学对这些人进行洗脑,让他们明白谁才是这个朝廷真正的指挥者。

从游击战大学出来的学员们无一不对李辉忠心耿耿,军政大权一点也没有把握到江南文人一派,这让那些儒生非常气恼,他们所作的只能是尽力拉拢前来应试的学子,准备在这批种子选手里培植代理人,压制东山武人集团。

对这些明争暗斗,永安帝并不在意,他认为这是每个朝廷必须有的现象,父皇当政时,不也有党争么?

“阿秀,你看,朕的龙袍怎么样?”永安帝跑到钱秀面前,炫耀自己的满身明黄色龙袍,“这条龙是有五个爪子的,这是皇帝的象征,要是四个爪子的就是王爷了。”

“很好看的。”钱秀微微一笑,“现在我是叫你光昭哥哥呢还是吾皇万岁呢?”

“当然是光昭哥哥。”永安帝笑道,举手投足间虽然有一点帝王风范,但是脸上总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样,很不像个皇帝的样子。

“光昭哥哥,你当了皇帝,阿秀还是阿秀,以后咱们就不要老在这里打打闹闹的,被人看见了不好。”阿秀臻首低垂,幽幽说道。

“这怎么行”永安帝上前一步,拉住阿秀的手,“阿秀,你要成为我的皇后的,要不咱们现在就去和大哥说,让咱们马上大婚?”

“不行的,你才刚刚登基,心太急了也不好……”阿秀终于抬起头,看着永安帝那双纯净的眸子,里面有自己的影子显现,微微叹了口气,“你现在是一国之君了,将来三千佳丽,不知你会不会忘了阿秀……”话音到最后,细若蚊蝇,刚刚抬起的头也缓缓低下去,只顾看着自己的一双鞋尖。

“不会的,朕对天发誓,一定会一生一世呵护我的阿秀,不让她受到半点委屈,如违此言,叫我做不得帝位,被乱臣贼子谋篡……”

“嘘”阿秀的芊芊秀指压在永安帝的嘴唇上,“不许你胡说。”

“这么说,你是答应啦?”永安帝大喜过望,看着面带红霞的爱秀,将她原地抱起,来回转了三个圈,阿秀又羞又怕,连连捶打着他让他把自己放下来,两个人的笑声传遍整个皇宫。

……

这次登基大典,李莹没有去,只在掘港和洪王氏聊天,不提防洪承骏从凤阳赶回禀报情况,将被监禁的洪承畴从监牢里提了出来,押着他来见母亲。

洪王氏乍一看自己的小儿子,半年多不见,以前那种书卷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杀伐决断的凌厉霸气,身材也比以前壮实很多,像半截铁塔般立在母亲面前,“孩儿远行,令高堂老母牵挂于心,大大的不敬,还请母亲大人宽宥则个。”

“我的傻儿子快起来,让为娘好好看看”洪王氏一脸惊喜的看着自己的小儿子,“没想到你人到中年,竟然也能脱胎换骨,从一个书生变成了杀伐决断的将军,好,好”

老太太连说了两个“好”字,开心已极,拍手称快,一旁的李莹也为他们庆祝,洪承骏脸上微微显出一丝笑容,“母亲大人在上,有一桩家事还请母亲大人决断。”

“莫非你要续弦?”老太太净往好处想,把个三十多岁的洪承骏闹了个大红脸,连忙解释,“非也,侯爷让我将洪承畴交与母亲,由母亲大人发落。”

“洪承畴”老太太不听则罢,听完怒由心头起,蓦地站起来,“那个逆子在哪里?给我提上来”饶是年逾古稀的老太太,话音中却透着一种无形威严,在座的几人都是一惊。

洪承畴被两名士兵拉进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还有很多伤痕,结痂之后形成一片片一条条的暗红色血痕,看上去触目惊心。衣衫破烂,眼中的光芒也黯淡了许多,一脸颓废。哪还像个威震天下的总督七省军务的大学士?

“逆子,跪下”老太太断喝一声,洪承畴连忙跪倒,“母亲大人在上,不孝子亨九给母亲请安了”

“这满礼学得不错啊”老太太看洪承畴慌乱之间竟然做出了个打千的姿势,怒火更甚,“无耻的东西大行皇帝对你山高海深之恩,你倒投降满清,为了一点荣华富贵去做人家的走狗,你的良心让狗吃了么?”

“娘亲,且听孩儿解释……”洪承畴刚说了一句话,老太太举起拐杖就砸过来,“不要脸的东西,还敢解释”

棍落如雨,洪承畴只是生受着,躲也不躲,老太太打了几下,看着洪承畴满身伤,说话还有些漏风,毕竟是亲生骨肉,哪里下去的死手?拐杖停在半空中,打在洪承畴的身上,轻轻一触,老太太泪如雨下。

“小九,都是为娘的错,要不是为娘疏于管教,你也不会落到千夫指人恨的地步,你要怨恨,就怨恨为娘吧”老太太说到此处,情不自禁,抱着洪承畴放声痛哭。

洪承畴一动也不动,心中却是翻江倒海,想当年在辽东,要是自己就地自刎,倒还能留下个英烈之名,怎奈自己贪生怕死,贪图现任皇太后孝庄的美貌。苟且偷生到现在,却沦为李辉的阶下囚,遭受这般侮辱,连高堂老母都不免跟着受连累。

“孩儿,这江南万万百姓饶不得你,就连为娘也饶不得你。如果你还是我洪家的好男儿,就做出个样子来,也让天下看看你不是孬种。”老太太叹了口气,缓缓说道,眼中却闪过一丝不舍,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有谁舍得?

洪承畴不禁暗骂李辉的卑鄙,竟然在母亲面前羞辱自己,还真不如一刀将自己剁了,至少不受这般侮辱。

“哎孩儿去了,兄弟,娘亲托你照顾,”洪承畴眼中含泪,“娘亲,当年孩儿在辽东,不是贪生怕死……”说到此处,声音哽咽,再也难说一句话。

“算了,吾儿还是早作解脱吧”老太太的脸上又回到正常,“为娘只是将你养大成*人,这忠孝之事,你还是去九泉之下和先帝解释吧”

“先帝……今日我有何面目去见先帝”洪承畴大喝一声,猛地站起身,一头撞在门口的楠木门柱上,头破血流,整个人颓委倒地,再去看时,已经气若游丝,就此故去。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洪承骏也抹了两把眼泪,下令让士兵们将洪承畴的尸首抬出去,料理后事。

老太太眼睁睁看着儿子自尽而亡,心中一悸,晕了过去,李莹颇懂医术,急忙掐人中,终于将老太太救过来,“不要把他入土,就挂在城墙上,像那范文程一般,也好给孩子们立个警醒。”

老太太知道这是李辉碍着自己的面子手下留情,要不然早就把洪承畴用大炮轰碎,挂在城头上羞辱了。

“老太君保重身体,”李莹宽慰道,“您还不是有李辉那个儿子么?”

“是啊也是你的好夫君”老太太调笑一声,却没有笑出来,两个人互相对视,感觉分外尴尬,李莹只好站起身,手持抹布将洪承畴留下的鲜血擦拭干净,老太太见血思人,长长的叹了口气,泪落无声。

第四十四章 另立朝纲(四)

第四十四章另立朝纲(四)

当李辉知道老太太主张将洪承畴的尸体挂在城墙上示众时,不禁也佩服老人的深明大义,看来纯粹属于洪承畴那子不学好,要不然这岳母一般的贤母,怎么会培养出个大汉奸?

“让莹儿多陪陪老人家,老来丧子最是心痛。”李辉说道,“鳌拜的军队已经走到哪里了?”

“回禀安国公,现在鳌拜率领满洲镶蓝旗骑兵三万余人,战兵两万余已经到达安徽凤阳,我们的民团义军借着连日阴雨将他们拖在凤阳已有十日,但我们毕竟势单力薄,还请国公马上兵,支援我们。”

“太好了,洪将军,你可是头功一件啊”李辉笑道,“现在我们占据了南京,这南京的政治意义大于军事意义,而下一个重要的政治要塞便是安徽凤阳,那可是中都所在”

“对,取了凤阳,占据大明龙兴之地,天下人士自当归心”王秀楚说道,他虽然成为文官,但是凡事只听从李辉的命令,税务收支完全自己掌握,朝堂上根本无权谈论。

他虽然是永安朝廷的辅,也不过是东山军的管账的。

当军权凌驾于国家之上时,那就是所谓的军人**政权,但是在目前这种制度还是合理的。

“黄宗羲倒也是个人物,这么快就拉拢起一批人和咱们东山一系进行对抗。”李辉笑道,他建立朝廷的目的就是利用朱光昭太子身份这个明晃晃的金字招牌为自己扩充实力,然而不开眼的文人们还真的以为建立朝廷的目的是为了还政于陛下,还真的一板一眼的和自己叫板起来。

“必要的时候,要让他们晓得什么叫做军人**政权。”李辉觉得黄宗羲那帮家伙在政治上过于天真了。

……

吴三桂率领本部人马正从湖南出,向江南靠近,现在多尔衮正率领满洲正黄旗东征朝鲜,听闻永安朝廷占据南京,恢复朝纲,心中也是一震,急忙用三千里加急调集三藩部队向东,准备将李辉这根出头的椽子做掉,控制局势。

吴三桂也曾上表请示,如果自己领兵离开,那么李定国,孙可望等人和永历朝廷谁来对付?多尔衮的回答简单明了:固守之贼,何须多虑

“固守之贼。”吴三桂坐在马上,看着纸上那几个耀眼的黑色大字,微微摇了摇头。

“报王爷,前面便是南昌是否进城休息?”校跑过来,单膝点地,说道。

“南昌被金声恒,李成栋一番闹腾,早就成了一座废墟,传令全军绕过去,直进安庆”

大军浩浩荡荡,连绵不绝,竟然有十万之众,老百姓见到这支杀气腾腾的军队,纷纷远遁,这年头的刀兵还是少见为妙。

……

元州。

这里的建设如火如荼,从掘港不断开来的船只运输各种水泥材料,又拉走大量冶炼好的铁锭前往江北,提供给各地使用。大船不断穿梭,人群熙熙攘攘,端的一片忙碌景象。

除了南京战役中王宽率领船队火支援,他一直都在元州统一指挥,调度有度,也亏了自己在崇明岛的多年经营,才能做到统筹调度皆有章法,要不然这一大摊子自己还不得抓瞎?

炼铁厂已经建起,采矿场也初具规模,码头已经修建完毕,一切都是那样的顺利,看着一炉炉出厂的铁水,王宽心中升起无以伦比的成就感。

谁说非要去战场上才能得到军功?

一片繁忙的工地上,两个伙子正忙得热火朝天,八月的秋老虎最是热不过,他们都甩开了膀子干起来,一下一下的将铁桩子砸进地面。

抡锤的伙子二十岁上下的年纪,一表人才,放下锤子,端起旁边的水瓢,咕嘟嘟一顿猛灌,“六子,再来”

“好嘞”六子伸手拿过一根铁桩子,五尺多长,儿臂粗细,立在地上,双手扶住,等着大锤砸下。

“伙子,你是吴正吧?”吴正正要抡锤,猛然间有人拍自己的肩膀,他连连泄力,差一点闪了腰。

“我是,有啥事?”吴正扔下铁锤,回头一看,只见来人身着东山军军服,左胸还绣着观察营的标志,不明所以,问道,“我现在是战俘,也是元州的工人,如果有事的话请快说,我今天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是这样的。”那个观察营的士兵看着一本正经的吴正,“我是观察营把总孙科,奉东山军参谋本部的命令,前来元州找你,现有一件重大事要你马上前往南京。”

“南京?”吴正忽然想起前几日大家便纷纷传言东山军在南京扶立崇祯大太子登基称帝,将南京作为都,为此还改善了好几天的伙食。

“和元州城交接的手续已经办好,你现在就和我们走吧”孙科笑道,“你现在可是我们东山军的宝贝,不能让你继续抡大锤了。”

“抡大锤怎么了。抡大锤也是人干的活”这一句话显示出东山军的洗脑式多么的成功

……

李辉的双眼盯着地图,在上面用朱砂一点点的标出吴三桂的行军路线,屋子的正中是一块巨大的沙盘,几个士兵正拿着尺线,对照地图制作沙盘。

“国公爷,人带来了”孙科出现在门口,李辉头也没抬,“进来吧”

吴正第一次走进东山军的参谋部,看着地上已经初具规模的沙盘,他不由得大感兴趣,眼睛不停地看,直到一个声音将他从沙盘上拉回来。

“你就是吴正吧?”李辉走过来,吴正认识,这就是声名赫赫的李仲卿,惶惑之下急得搓手,连话也说不完整,“我是,我是吴正。”

“吴三桂是你什么人?”李辉让人给吴正搬了个椅子,在李辉对面坐下,又奉上一杯清茶,清茶在手,吴正镇定了很多,开始仔细打量眼前这个年轻人。

只见他二十五六的年纪,面貌颇为年轻,瘦削的脸庞透出几分英武之气,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目光如电,正对着自己,他不由得有些畏惧,下意识的向后靠了一下。

“我记得你来到江北半年多了吧?”李辉笑道,“怎么样,住得惯么?”

“承蒙侯爷照顾,还住得惯。”吴正稍稍放松一下心情,看着李辉的笑容,这个人似乎没有像传说中那样可怕。

“吴三桂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的叔叔。”吴正答道,“本来我在吴三桂手下当差,后来朝廷,不是满狗为了平衡实力,把我的玄风营调到洪承畴门下,作为人质。后来被贵军俘虏……”说到最后,他也颇有些脸红,毕竟被人俘虏不是什么光彩事。

“哦”李辉沉吟一声,“你怎么看待我东山军?”

“东山军军纪严明,攻必克战必胜,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劲旅,加之火器出众,尤其是大炮犀利无比,当日不才便是败在贵军的大炮之下。”吴正句句属实,这也是他的真心话,东山军战力强悍,天下闻名。

“东山军还不能和当年的关宁铁骑相叫板。”李辉叹道,“如果现在让你加入东山军,你愿意么?”

“愿意”吴正不知道自己还要在元州劳动多长时间,现在李辉向他抛出一棵救命稻草,岂有推脱之理?

“如此,我想知道你想入哪个营?”

“观察营”吴正加入观察营也是有原因的,观察营待遇丰厚,武器优良,据说全军研制成功的新式武器全部优先装备观察营,至于他,早就想看看传说中的“神火飞鸦”和钢制折叠大风弩,长长见识了。

“也好”李辉笑道,“那我就任命你为东山军观察营江西分队把总(观察营的分队都是按照地域划分,特殊情况还会设立特殊部队),马上就有军服和武器下。”

“谢将军”吴正不明白李辉为什么要将自己这个战俘,还是个和敌人有莫大关系的战俘收入东山军,但是直觉告诉他,李辉马上就要说出自己这样做的理由了。

“你的任务便是……”李辉的声音越来越,吴正听得连连点头,最后被这个庞大的计划吓得脸色都变了。

“能完成么?”李辉问道。

“能”吴正冲李辉行了个军礼,虽然这个军礼行得不伦不类,李辉也只好笑纳了。

看着吴正远去的身影,李辉嘿嘿笑起来,一招手,三个身着黑衣的观察营士兵跟上去,消失在路边的树林中。

“吴三桂,到你出场了”

……

吴正并不知道李辉这样做的用意,他只是传递李辉的命令,如果有可能正好回到吴三桂的军中,少不得也是个游击将军,但是摸摸背在身后的东山军行军包,倒有些舍不得。

一路上关卡甚多,吴正也不敢走大路,毕竟现在自己的身份还是东山军观察营,还有腰牌一被满清士兵抓到,可是要就地正法的,他们可不管你叔叔是谁。

要是碰到东山军的探子和民团义军,如果没有腰牌,说不得,也要受一番纠缠。那就麻烦大了。

“这帮刁民,怎么李辉一鼓动就起来造反难道都得了失心疯?”吴正看着远处一个村子上空高高飘扬的一面红布,他知道那是东山军联络的信号,代表村子平安无事。

一路无话,这一天吴正来到安庆,到处都是吴家军,满街都是,吴正将东山军的腰牌和背包藏进城外的一个枯冢之中,大步流星的赶往城里。

“站住,东山贼的探子”一个士兵斜刺里冲过来,扣住吴正的手腕,吴正正要挣扎,却被一把钢刀逼住了脖颈,“东山贼,竟敢到这里撒野,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第四十四章 另立朝纲(五)

第四十四章另立朝纲(五)

“我是吴正”吴正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最后看看别人的脑袋,恍然大悟,自己这头原本留起来,都已经可以梳髻,前几天出南京剃,头皮青青的一眼就暴露了,怪不得会被人家抓起来。

“吴正?我还吴三桂呢”对面这个请军把总嘿嘿笑起来,“子,只能怪你眼瞎,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明年的今天,十字路口多逛逛,说不定能混到几张纸钱,不做个饿死鬼。”说着就要砍下。

“慢着”生死关头,吴正大喝一声,把个把总吓了一跳,“吴三桂是我叔叔,你要是枉杀了我,仔细了你的狗命”

这一下还真把这帮家伙给唬住了。把总的刀悬在半空,心里直犯嘀咕,究竟是还是不是?

这种问题岂能儿戏?把总终于想明白,将吴正送往吴三桂的行衙,试试看一真的是,自己这篓子可捅得不

吴三桂看到吴正回来,喜出望外,把个把总吓得直缩脖子。

“退下吧”吴三桂的大度的不予追究,把总连连道谢,躬身退下。

“叔父一向可好?”吴正给吴三桂行了叔侄之礼,吴三桂双手相搀,“贤侄辛苦,不知你是怎样从东山贼的魔窟里逃出的?”

“东山军的地盘,怎能算得上魔窟?”吴正纠正道,“孩儿在江北,看到百姓安居乐业,人人有田种,有衣穿,有饭吃,比各地饥民遍野的情况好得太多了”

“什么?东山贼竟然将江北治理的如此之好?”吴三桂惊诧道,“看来这李仲卿还真不是一般人物。”

“我见到了李仲卿。”吴正笑道,“叔叔想不想知道李仲卿是什么样的人?”

“快说”吴三桂急道。

……

“照此说来,李仲卿是想和咱们做一番大事了?”吴三桂接过吴正贴身携带的密信,看罢,急忙放在油灯下点燃,直到纸张烧成灰烬。

“李辉也得知叔父当年引清兵入关是不得已而为之,归根结底,所有的问题都在范文程老贼身上,要不是他撺掇满清入关,也不会有这一番天下变故。”吴正分析道,“现在太子登基,东山军实力与日俱增。天下终究是大明的天下,叔父,你要晓得,胡虏无百年之运。据说太子乃是不出世的贤者,到时候平定天下海承平,国朝振兴,免不了要和这些降军叛将算账,到时候不单是你,咱们吴家还有这十万军兵恐怕……”

“李辉此人睚眦必报,如果他平定了天下……”吴三桂也有些害怕,虽然自己手下是十万关宁铁骑,但是东山军以一万破十万的例子特也不是没有听说过,再加上东山火器天下无敌,看来要和李辉作对,倒要费一番思量

“李辉所说的条件,咱们可以考虑。”吴三桂想了半天,“不过他所说的计划实在过于惊世骇俗,还是从长计议吧”

“也好”吴正告辞,将吴三桂留在屋子里。

吴三桂看着一豆孤灯,神情恍惚,轻轻唱出两句许久未唱出的词儿来:“朱皇帝做了金銮殿,天下百姓有米田……”

……

李辉也在等待吴正的消息,他知道吴三桂这个人不是白痴,所以对此并不着急,我们东山军现在就在这南京杵着,而且各支军队还在不停地向四面扩张,招兵买马,说不得,就一个银州矿藏,足够养活二十万兵马,我怕你?笑话

自信往往是实力的体现。当你手里有一亿元人民币的时候,是不是觉得街边的别墅都是神马?(冥币不算)

李辉现在就有这个自信。元州铁矿已经开出来,最重要的战略物资——铁已经不成问题,崇明的火药基地利用从各地采购来的硫磺硝石抓紧生产武器,从藤野十四郎那里获得的铜、铅矿源源不断,长江沿线被自己垄断,日进斗金,江南盐业为自己垄断,商队实力在不断扩大,为自己带来了每年上百万两的收入,加上银州的矿产,现在东山军并不为银钱之事犯愁。

李辉最犯愁的便是战马,对付骑兵最好的办法就是骑兵对冲,但是唯一寄予厚望的金山营只能骑着一些驽马四处吆喝,根本没有战斗力。

“骑兵”李辉对此头疼不已。他闲来无事,走上南京街头,漫无目的的闲逛,远处,司徒异远远跟随,保护李辉周全。

李辉闲来无事,漫无目的,游魂般四处游荡,正巧茅芊芊从一条巷中走出来,手拎鸡鸭鱼肉诸色蔬菜,差点和李辉撞了个满怀。

“侯爷婢子鲁莽,还请恕罪”茅芊芊手足无措,急忙退到一旁,臻低垂,面带惶恐,一棵白菜掉在地上也不敢去捡。

“原来是芊芊姑娘。”李辉笑道,“家里来了客人?”

“是的,家父几个故人从海上前来,准备参加十二月的科举,家父让奴婢出来购买一些蔬菜果品,不能失了礼数。”茅芊芊面色羞红道。

“既如此,我也想去看看。”李辉笑道,从怀中拿出一块银板,递给茅芊芊,“还烦请茅姑娘代我买几瓶佳酿,余下的银子便是姑娘的了”

“多谢侯爷”茅芊芊看着这十两重的银板。心中高兴,急忙抱着一堆蔬菜肉品走开,李辉则大步流星的向茅以桢的住处赶去,看来这每个人身后都或多或少的有一股势力,终究要争取过来。

茅以桢的府上可以说是高朋满座,大家推杯换盏,吃得不亦乐乎,茅以桢高居正位,喝得醉醺醺,还在不停的劝酒:“来,喝这就是咱们的家,放开了肚皮喝”

李辉大步走进来,哈哈一笑,“茅兄好雅致,这不过五天的假期,你倒要喝上四天”正说着,李辉已经到了桌旁,茅以桢吓得一个激灵站起来,“国公爷安好”

“不必多利。听闻你们在这里喝酒,我的馋虫把我勾过来,来来来,给我一副碗筷,大家一起喝几杯岂不是更好?”

“国公与我等并坐喝酒,真是我等的荣幸”茅以桢急忙亲自下厨房短处一盘金华火腿和一双碗筷,腋下还夹着一瓶陈年佳酿,看样子是把压箱底的好酒都端出来了。

众人的目光齐齐望向李辉,茅以桢急忙给大家介绍,这边是闻名遐迩的东山军指挥使,天下兵马副帅,安国公李辉。大家顿时肃然起敬,但都是一群搞所谓的“奇技yin巧”的人,于言辞上并不擅长,所以也就打声招呼,就算见过礼了。

“大家不必拘泥既然来到掘港,这就是你们的家,来来来,举起杯来痛饮三杯”李辉端起杯子,现杯中酒色泽清亮,带着一股浓浓的酱香,慢慢的香气散步,充盈了每一寸空间,闻者欲醉,不由得问道,“茅兄,此酒为何?”

“这还是老夫当年游历三边时从山西汾阳买来的上好汾酒。”茅以桢得意的说道,“到现在已经有十八年了,芊芊都十七岁了”

“是啊,光阴如箭,当年咱们在边关把酒赏月,豪情万丈的时候,大家还是躁动少年,现在,你看茅兄的白头都已经有大半了”一个络腮胡子看似调笑,实则内心感慨,白云苍狗,人生变幻,谁又能知晓?

“是啊”李辉放下杯子,叹了口气,“我当年从扬州城中逃得一线生机,领着十九个人来到这掘港的时候,也未曾想过以后的事情。”

众人都叹息一声,李辉继续幽幽说道,“现在那十九人,已经折损七个了。唉”想到此处,悲从中来,端起杯子一饮而尽,醇绵的汾酒进入肚子里,顿时腾起一团火焰,暖暖的灼烧起来。

“国公爷,的有一句话不知道当问不当问?”一个身材瘦弱,留着一缕山羊胡的中年汉子,看样子是个。

“说,你既是茅以桢的兄弟,便是我李仲卿的朋友,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李辉慷慨开口道。

“既如此,人不吐不快。”这中年汉子这才放开胆量,娓娓道来,“这科举一途,仍旧考究八股么?我等听闻江北喜好机械术数之学,特意来此,不为科举,只为混一口饭吃,但弟也曾悬梁苦读,若不进科举场,对不起家中妻儿老,若科举失意,且不能……”

李辉看这个人说话逻辑混乱,想必是过度紧张所致,当即打断的他的话,“尊兄的意思我已经明了了,原来你既想下场考试,又怕名落孙山,对么?”

“正是此意。”中年人点头道。

“现在我可以向大家保证,这次开科取士所录取的人员比历朝历代都要多。”李辉淡淡一笑,“但是考试的题目既不是明经也非八股,而是时事策论,录取者都要下乡接受一年的劳动,如果不行马上取消资格,待一年之后依据个人成绩酌情提拔。”李辉语惊四座,众人无不惊叹,但是心中亦有隐忧。

“八股乃是太祖皇帝所制定的祖制,岂可轻易篡改,再说进士下乡劳作,岂不是和农人相提并论,那大夫君子颜面何存?”

“若这般想,那我这科举,学子们不考也罢”李辉冷哼一声,“科举一途,本为国家选贤任能,不是寻找书呆子,再说为官一任,不知稼轩之苦,黎民之难,又怎能做好官?”

一席话说得众人连连点头,但是并没有解决中年汉子的疑惑,李辉看着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笑道,“兄台,我来回答你的问题,今年的科举分三部分,分文、武、技三类。像尔等便可考术科,用自己的一番手艺为自己赢得一个称号。”

“术科?”众人又是一愣,“莫非就是考校奇技yin巧之科目?”

第四十四章 另立朝纲(六)

第四十四章另立朝纲(六)

“也可以这么说。”李辉看着众人热切的目光,“我江北之地虽然不是繁盛之乡,但是这术数科技之学也是蓬勃展,当然考上这个之后并不会授予你们进士称谓,而是工程师,工程师,这个词你们没有听说过吧”

众人连连摇头,眼中都充满光彩,着急问道,“何为工程师?”

“工程之师,也就是在某一行成就甚大者,如果评上工程师之职,每月薪水必须在十两银子以上,还有各种福利,如果评上高级或者特级工程师,那恭喜你可以进入土财主级别了。”

“原来如此”大家“哦”了一声,对这个并不上心,只有几个家境贫寒的人不停琢磨,似乎这个应该好考一些,要不要去试试?

李辉看着众人的表情,暗暗叹口气,看来这千年痼习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改过来的,还要慢慢的下苦功夫。

茅芊芊终于带着酒菜回来,手脚麻利的弄出几碟精致菜,大家又开始推杯换盏,要喝个一醉方休。

趁着大家高兴,李辉来到茅以桢的身旁,贴耳问道,“老茅,这么多宾客,你怎么招呼得来?要不把他们都送到举子们居住的客栈吧,那里是不花钱的。”

“是啊”茅以桢也是面带苦涩,“这些老朋友中,没有几个是身价巨万的,很多人连赶考来的盘缠都是举家借贷来的驴打滚的印子钱。还是国公爷考虑的周全。”

“这些人中可有真才实学的?”

“请国公爷放心,刚才说话的山羊胡,是研究火药的高手,那个说话嗡嗡响的专会打造马车,木工活数一数二,那个毁了半边脸的矮个子据说从西洋人那里学会做什么锁子甲,恕的眼拙,现在还未见到……”茅以桢将在座的众人一一介绍,李辉也记不住,只一眼,点点头,就此略过。

“看来这工程技术人员的生活很成问题。”当李辉得知其中一个为了前来赶考竟然将自己的独生女儿卖给人家做童养媳,这不是又出了一个当代版“窦娥冤”么?

一个计划在李辉脑海里逐渐形成,他开始盘算下一步的做法了,正在这个时候,茅芊芊端上一盘红烧鲫鱼,香气弥漫,李辉忍不住吞了两口口水,夹了一筷子,慢慢咀嚼,“芊芊姑娘,你这厨艺真是当今一绝”

“侯爷过奖了。”茅芊芊嫣然一笑,茅以桢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颇有些自豪的笑了

……

不几日,在南京,江阴,掘港等东山军控制地域,贴出了明晃晃的告示,说明此次科举考试考核的内容为时事策论,各抒己见,同时宣布武科和术科同时参加考试。

告示不过寥寥几字,但是在学子们中间掀起轩然大*,很多学子竟然大肆抗议改试策论有悖祖制,要求永安皇帝马上更正,更以“长幼有别,贵贱有序”为口号坚决反对武科和术科于同一时间进行考试。认为这样有辱斯文。

李辉也不争辩,下令将闹得最凶的同福客栈的伙食降低三个等级,只给他们清水河玉米面窝头,在往日大鱼大肉的诱惑下,很多举子总算放弃自己的错误观念,重新回到朝廷的正确指引下。

“饿他们两天,他们就没有力气去和咱们闹了。”李辉笑道,

高元华看看同福客栈已然安静下来,笑道,“这帮人也是无事生非的主,好好的呆着不就行了么?”

“元华,你错了,咱们大明想要中兴,还是要靠这些无事生非的热血青年啊”李辉言有深意的说道,“青年是一个民族的希望,如果这个民族的青年死气沉沉昏昏僵僵,那么这个民族也就没有了希望,反之任何一个蓬勃向上的民族,无不有一群一往无前的青年。”

“哦”高元华点点头,听李辉继续说下去。

“宋朝虽然积弱多年,但从不妄杀一名读书人,不像某个政权,为了一己之私,竟然将屠刀对准自己的学生,血染天a门。所以我李辉在此誓,大明中兴之后,绝不妄杀任何一个读书人”

“好”高元华也被李辉的情绪感染,“文天祥,史可法这些人都人,偏偏都是铮铮铁骨,有这些舍生忘死的读书人,咱们大明就不会再被胡虏打进来了”

“是啊最危难的时刻,走在前面的不是那些手握重兵的赳赳武夫,而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这应该就是一个民族的风骨吧”李辉看着远方,思绪不知漂到了哪里。

……

海上风依旧。今天雷通奉李辉的命令搭乘周通的镇海营船只在海上游弋,准备找个岛进行登6作战演习。

他们现在已经飘出很远,前面依稀可见几个荒岛,上面长着大量的椰子树,好像一把把巨伞立在地面上。

“周通,咱们这是到哪了?”雷通对附近的海域似乎有些熟悉,但是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领兵出海,所以对周围的景物也有些淡漠了。

“这,再往东便是琉球国,是我大明的附属国,往南便是流求,也叫台湾岛现在被荷兰红毛子据守,蛮横的很”周通虽然已经和雷通平起平坐了,但是在思想和行动上还是以雷通为老大,雷通也毫不客气,将周通当成弟一般呼来喝去。

“琉球国?”雷通手捻着胡须,脸上浮起一丝笑意,“要不咱们去打打秋风?”

“还是免了吧”周通笑道,“现在这个岛子被沃顿船长控制,当成贩卖奴隶的,每年有数万的奴隶从附近的岛屿周转,卖往南洋呢”

“乖乖,生意做得不啊”雷通一双虎眼转起来,似乎在考虑什么歹毒计划。

“当然,咱们东山军也有股份的。”周通见状,急忙解释道。

“好吧”雷通惆怅的放弃这个念头,站在船头向远处眺望,正在此时,从远处来了一支庞大的船队,正乘着风浩浩荡荡而来。

“是安德列斯他们一伙的。”周通介绍到,“这些人据说是从天尽头向泰西运送黄金,是安德列斯的家乡人。安德列斯你知道吧,就是教咱们海战的那个西班牙人。”

“你说是运输黄金的?”雷通嘿嘿呲牙笑起来,“那照这么说,船上装的都是黄金了?”

“咱们的银子够用了……”

“谁会嫌自己的银子太多?”雷通不顾周通的阻止,大吼一声,“东山军潜龙营,镇海营,准备作战”

镇海营的主力也都曾经是潜龙营的老人,所以雷通的命令颇吃得开,大家急忙扯开风帆,填装弹药,对准远处的西班牙运金船,准备开抢。

西班牙人也不是谁都能捏的软柿子,英国海盗女王伊莉莎白继位之后,为海盗颁抢劫许可证,允许在全世界的海域进行抢劫,所以西班牙的运金船变成了他们眼中的肥肉,在大西洋和加勒比海上屡屡被截,西班牙无可奈何,只好下令从太平洋——印度洋——大西洋再开辟一条运金航线,躲避无处不在的海盗。

与此同时,使用装备四个风帆的西班牙双桅大帆船,搭载重炮进行护航,保卫舰队的安全。

船长胡桑站在甲板上,手持千里镜向远处眺望,突然,一面浴火凤凰旗进入他的视野,越来越明显,越来越近,他不由得有些紧张,“护航舰队准备,大炮填装”

呈“一”字航行的舰队马上变换队形,所有装有侧舷炮的船只一线排开,将火力展开,迎接冲过来的敌人。

周通急忙下令停止前进,现在敌人已经列好阵势,如果贸然冲进去,肯定会被置于敌人的炮火围攻下,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对方是海战的行家”周通得出这个结论,“雷头,咋办?”

雷通见此也是一筹莫展,看着敌人的大炮,粗粗的炮筒,射程最少也在两里地,而自己船上的大炮仅有几门和敌人匹敌的重炮,大风弩虽然可以用来放火,但是也要受到天气影响。

“今天风大,大风弩怕是使不上了。”周通这句话把雷通弄得有些头大,他思考半天,“有几枚神火飞鸦?”

“很多,但是这么大的风……”

“没办法了,现在只有这一张王牌了”雷通笑道,有这东西就行。

雷通率领一部分舰队携带全部神火飞鸦也就是导弹从侧面包抄,周通则率领主力部队从正面进攻,吸引敌人火力,顿时海面上烟火冲天,炮声不断,不到一刻钟就有三艘镇海营船只被打沉,西班牙方面也沉了一艘巡洋舰。

雷通绕到敌人的舰队身后,点起神火飞鸦,神火飞鸦带着呼啸的火焰穿过天空,扎进敌人的船帆上,顿时熊熊燃烧的尾焰将帆布点燃,也阻住了神火飞鸦的去势,掉在大船的甲板上,出雷鸣般的爆炸声。

爆炸声过,大船从中间断裂,船员们纷纷跳进大海里逃生。

神火飞鸦接连不断的射,虽然命中率不过十分之但是也给敌人造成了极大地心理障碍。西班牙船员们看着满天飞过的喷着火的怪物,还以为这是从地狱召唤来的恶魔,吓得不停在胸前划着十字架,祈求上帝的保佑。

胡桑舰队长很有绅士风度的宣布投降,雷通也很宽宏的将他们和船员士兵们赶到一艘船上,给了他们一点粮食和水,任由漂泊去,自己则押着满满三船的黄金向掘港开去。

“东方人,你会知道,放掉我们是一个多么严重的错误。”胡桑船长出一声冷笑,抚摸着“圣爱丽丝亲王号”的主桅杆,“向美丽的巴达维亚驶去,我们要秉承上帝的旨意消灭这些可恶的海盗”

雷通不知道,自己的这次抢劫给整个西太平洋造成了多么大的影响。

泰西有国曰“西班牙”,强悍绝伦。占据南洋,扼我国咽喉要塞之地,太祖令其撤还本土,交还南洋。西夷愤怒,遣军来犯,三战三败,兵无孑遗。自此之后望旗飞遁,不敢正视国朝兵锋。

《通鉴》太祖本纪

第四十五章 东进序曲(一)

第四十五章东进序曲(一)

西班牙帝国驻巴达维亚总督占.彼得逊.昆得到这个消息后,马上派人将胡桑舰队长从海上接回来,同时向国内派出信使,征询国王陛下的意见。

“我亲爱的总督大人,这些东方人是我们良好的合作伙伴,我们在贩卖奴隶贸易上有着长久的合作。”一个执政官进谏道,“而且他们在海上的实力也很强大,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去招惹他们。”

“我们西班牙帝国的荣誉不可侵犯圣约翰的旗帜不可被侮辱”彼得站起来,拍着桌子,像一头发怒的狮子,“这些该死的东方人,一群异教徒,蛮荒,不知文明为何物的野蛮人我一定要发兵消灭他们,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圣约翰旗认得我们的大炮”

“我说的是至少在现在……”执政官看着发怒的总督大人,这也难怪,现在西班牙帝国的经济完全靠着从南美运来的大量金子维持,大西洋航线屡屡被抢劫,唯有指望东方航线,现在东方航线竟然也出了问题,要是国王陛下怪罪下来,总督大人说不定会被判以失职罪,弄不好可能要上绞刑架的

“马上召集所有在巴达维亚的军舰,组成联合舰队进行训练,我想国王陛下的宣战诏书很快就会传过来。”彼得冷静了一下,嘱咐道。

“好”执政官总算找到了离开的理由,大步跑出去,再也不想踏进这个办公室半步。

远处,一群黄皮肤的人正在白人的驱逐下艰辛劳作,白人手里拎着朗姆酒,时不时灌上一口,手中的鞭子打在黄皮肤的身上,发出“啪”“啪”的声音。

……

天空中飞过一群麻雀,叽叽喳喳的像一团黑云,忽的飘向远方,几个孩童正追在后面大喊大叫,以此取乐。

远处传来了铁蹄的隆隆声,孩童们面色大惊,急忙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不敢出声。

远处的驿道上,出现了数不清的满清大军,旗帜如林,人喊马嘶,声传十里,气焰冲天。

“大人,前面就是长江,东边便是运盐河,运盐河的那一面就是东山贼的老巢江北了。”一个头戴紫铜头盔,手里拿着一根熟牛筋制成的马鞭的将军的鞭梢指向遥远的东方,介绍到。

“江北?”鳌拜极目远眺,只见远处水天一色,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促动胯下战马,“三军儿郎,向江北进攻,拦路者,杀”

“大人,那凤阳的贼人……”鳌拜率领的镶蓝旗满清部队在凤阳吃了好几次暗算,损兵折将,心中自然气闷。但是毕竟是癣疥之患,他们这次的主要目的就是攻入江北,配合吴三桂的平西军南北呼应,将李辉的东山军掐作两段,一举歼灭。

这个毒计还是洪承畴活着的时候定下的,现在想想真应了那句话“祸害遗千年”。

针对镶蓝旗的进攻,李辉采取的是静坐战,尽管来打,我们接着就是。

而对待吴三桂的态度则大为不同,李辉采取的是利用吴正来沟通,沟通总比战争好,对么?

北面战线交由王承化统一指挥,王承化秉承李辉的意思,采取只守不攻,依托边墙进行抵抗,利用火器给敌人造成杀伤,却从不出墙作战,

鳌拜气得呜哇乱叫,大骂李辉匹夫,不敢出城作战,只窝在墙里面算什么英雄好汉王承化对此并不以为意,有本事你打进来

鉴于江南水网地区,大炮移动颇为不便,所以强大的炮队还在半路上磨蹭,鳌拜下令手下做了几个投石机,打算用投石机将城墙砸开,却不想投石机刚刚架起,立刻飞过来漫天的火箭,将投石机烧成灰。

鳌拜骇然,知道东山军并不想和他进行决战,要不然就刚才这种规模的火箭来上几拨,自己的手下少说也要死一小半。只好退避三舍,在距离运盐河十里外的一个小村落安营扎寨,准备和东山军死磕。

东山军自然不会出来和他们对命,每日只在从运盐河到长江的边墙上巡逻,防备地人偷袭,陆怀德率领长江水师经常在长江一线游弋,似乎是监视,又似威胁,让鳌拜坐立不安,终于知晓这趟差事绝不是什么首善之举。

按下两方不提,李辉已经和吴三桂初步达成停火默契,吴三桂的军队在当阳、采石一线进行固守,隐隐指向南京,而李辉也派出金山营监视防备一敌人前来偷袭也好早日得知,早作准备。

“吴正,咱们东山军和平西军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要打得死去活来呢?”看着吴三桂的密信,其中反反复复的解释了自己当年引清兵入关的种种苦衷,李辉看罢,仔细收好,放进贴身的衣袋里,还不放心的用手摸摸,确定没有没放好。

这一举一动都被吴正看在眼里,他也没有说话,李辉抬起头,正和他的目光相撞,“吴正,你要知道,你叔叔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的”

吴正低下头,沉沉说道,“当年我叔叔为了给崇祯皇帝报仇,这才引清兵入关剿灭闯贼,怎料清军狼子野心,竟然趁此机会篡夺天下,倒让我叔叔背上千古骂名。”

“是啊”李辉赞同的说道,“现在满清用你叔叔南征北战,封官进爵一有一日天下平定了,那就是尊叔倒霉的时候了。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灭功臣死。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请问,假如有一天,东山军一统天下,手下的宿老将如何处置?”吴正冷不丁问道。李辉一双眼睛对上吴正的眸子,相视无言。

“效仿宋太祖故事,杯酒释兵权。”李辉笑道,看着吴正紧张的脸慢慢缓和下来,问道,“换做是你叔父,会怎么做?”

“我想应该是仿淮阴侯故事吧”吴正耸耸肩,心中闪过一丝不安,杯酒释兵权,难道李辉把自己比作宋太祖赵匡胤?那谁是柴王殿下呢?

“当然这不过是我等妄加推断。”吴正笑道。

“是啊,这大好的天下,究竟要谁来坐呢?”李辉走到窗边,看着满天繁星,惆怅如海。转过身看着吴正,“你不妨告诉你叔叔,就说天子仍然欢迎他弃暗投明,已经为他留出了定国公的位置。如果他愿意,我永安朝廷和东山军随时欢迎他的到来。”顿了顿,李辉咬咬牙,似乎下了什么决心,“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职位,就是为他而留的。”

“原来如此”吴正终于明白了李辉为什么只是个天下兵马副帅,原来虚位以待啊

“国公爷的心意,我一定带到”吴正现在俨然成了两支军队中间的信使。

看着吴正走远的身影,李辉突然感觉全身一阵轻松,他心中陡然升起将一切职务辞掉,自己带着李莹归隐的念头。

只要李辉放下兵权,就是他死期到来的那一刻。李辉不由得想起了历史上张煌言放弃兵马归隐后就被满清抓住,凌迟处死的事情。

……

吴三桂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他最初不过是和李辉虚与委蛇,但是现在事态的发展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而且事态的转变来的太快,他需要好好好好理顺一下。

“让我接管东山军?笑话”吴三桂看着李辉的信件,哈哈一笑,“东山军除了李辉再无人能动其分毫。咱们与其说去接管东山军,倒不如说去送死。”

“不会吧”吴正诧异的问道,“听说东山军也分成陆、水两派,还有宿老派和新兴派,还有观察营派和游击大学派等等很多啊”

“但是你别忘了,这些人都是李辉一手提拔的,所以他们只忠于李辉,现在的东山军针插不进水泼不进,就连太子殿下……永安皇帝也无可奈何。”

“如果将来永安皇帝想要军权……”吴正推测道,“岂不是……”

“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吴三桂笑道,“要咱们现在倒戈也可以,只是要看谁给的条件更丰厚一些。”

“叔叔的意思是……”

“看到咱们这十万平西军了么?”吴三桂向外面一指,“这就是咱们在这个乱世活下去的根本,只要我手里有这十万大军,无论是满清朝廷还是永安朝廷,亦或是永历朝廷都不敢怠慢咱们,要是这十万军散去,咱们叔侄立刻变作他乡死鬼。所以我要用这十万兵发展出二十万,三十万兵,一旦时机成熟,咱们都可以自立为帝,独霸一方”

“叔叔的好谋划”吴正大笑道,他本是吴三桂比较宠爱的子侄辈,如果吴三桂当了皇帝,自己或许能弄上个王爷什么的当当,“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向李辉和满清要军资补给,趁火打劫么”吴三桂哈哈大笑道。

……

八月初十日,满清朝廷接到了吴三桂的三千里加急,说鳌拜在江北进攻受阻,进退两难,而自己和东山军僵持不下,粮草日耗无数,军心不稳,还请朝廷早日发拨粮草,也好和鳌拜两路进兵,消灭东山贼寇。

满清朝廷自然慌张,但是顺治帝基本上等于废柴,连个屁也放不得,无奈之下只好将上表发往沈阳,交给多尔衮传阅。

多尔衮现在正坐镇沈阳指挥三路大军围攻朝鲜,现在已经攻破开城,平壤,大军南下,直抵大同江,正准备渡江南下,将朝鲜一举消灭,再换上一个听话的国王上来。

朝鲜国王李倧在前方不断的噩耗传来的时候显得十分脆弱,吓得连连咳嗽,几度听从崔浩的建议,举起白旗向满清投降。而太子李淏硬气的很,誓死不降。还派遣信使前往东山军处求援。

李辉琢磨的时间差不多了,看来应该拉朝鲜一把了,所以下令高元华护航商队向朝鲜运送大量冷兵器,作为支援,甚至拨给了他们三千担粮草,而且申明,一旦朝鲜战事紧张,东山军绝不会坐视不理。

第四十五章 东进序曲(二)

第四十五章东进序曲(二)

“朝鲜是我们的友好邻邦,我们不能放任清帝国侵略我们的邻邦而无动于衷、”这句改自后来x总理的名言被李辉偷过来用上,永安帝朱慈烺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李爱卿,不知你如何策划这朝鲜之战?”永安帝问道。

“回禀皇上”李辉手持刎板,一身二品官服穿在身上,整个人看上去平添了一种威严气度,朗声道,“朝鲜虽然战事紧急,但是我朝现在也是危机四伏,北有满酋鳌拜部进攻江北,西有叛将吴三桂虎视眈眈,正寻找时机准备偷袭我南京陪都,所以现在还不可轻举妄动。”

“好吧”永安帝点点头,“一切就都按照爱卿的意思去办。”

王秀楚从朝堂上走出来,“陛下,现在有很多百姓正在风传明年大旱的谣言,不知当如何论处?”

“谣言止于智者,这些捕风捉影的东西,暂且不要去管他,时间一长自然烟消云散。”永安帝笑道,“王爱卿不必惊慌。”

“非也”御史黄宗旺走出来,按照李辉的意思,这御史之职先不设立也罢,但是黄宗羲认为御史担负着纠正皇帝过失,督促皇帝勤政爱民的重任,是一面镜子,必须设立。李辉下那几个没用的东西,只好答应了。

黄宗旺清清嗓子,“自古圣人登基,必有祥瑞来朝海清平,谓之盛世,现在国朝初立,民心未稳,便有流言四起,恐非祥兆。还请陛下广布恩德,救济鳏寡,感动上天,必会保佑我朝,中兴大明,群束手,平定寰宇,建不世之功”

“原来如此,朕记得了。”永安帝一摆手,“各位爱卿,可还有要事禀报?”

众人默然,永安帝见此,心中大喜,“如此,便退朝吧”说着第一个起身离位,向后殿跑去。

众位大臣面面相觑,李辉心中暗笑,看来这朱光昭还真是个贪玩的家伙。

退朝的路上,李辉和王秀楚走在一起,身后跟着徐有田李俊等等人,而黄宗旺那一派则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不知在商议些什么。

“咱们武人党和文人党的争执才刚刚开始,咱们要沉住气,不要自乱了阵脚。”李辉对手下耳提面命道,“李俊,你要狠抓这些文官的生活作风问题,咱们不是有沃顿船长的‘东瀛之花’么,听说他们经常去那里?对了嘛搜集证据,在精神上搞臭他们”

“大哥,我朝自太祖以来,党争便如影随形,从未停止,我们为什么不去阻止党争,大家戮力同心共同辅佐陛下呢?”李俊问道。

“你这样想,别人可不这样想。”李辉拍拍他的脑袋,“东林党未必就是正义的,阉党也未必就是错的。咱们在宫中取消了太监,改由合同制的宫女和侍卫,这也是为了阻止内宦干政。”

“这个办法妙极。”王承化拍了下巴掌,“宫女和侍卫的合同都是三年,三年一到,不管你如何得宠,都要卷铺盖滚蛋,这些近侍也就无从展自己的势力,这样阉党作乱的情况就没了根本。”

“这也是我想达到的。”李辉皱皱眉头,“虽然现在还没有出什么问题,但是你们不要低估国人的智慧,如果真的出了问题,咱们一定要早日改正,免得走上歪路。”

大家一起说好,散回各自的居所,开始进行下一步的工作。

李辉站在皇宫前宽阔的广场上,向远处眺望,长江滚滚,钟山灵秀,一派令人遐想的世外桃源。

远处不时传来几声炮响,告诉李辉现在的天下还远远没有太平。

……

洪承骏率领凤阳民团一路截击满清军鳌拜部的粮草辎重已经很久了。

先走来的是一伙骑兵,骑着三河马,慢悠悠的走着,马上的骑手眼睛不停地向周围观瞧,生怕冷不防窜出几个老百姓抢粮。这种情况已经生无数次了,无论是直隶河间府还是山东微山湖,亦或是安徽地界,到处都是手持扎枪的老百姓。他们也有些疑惑,不是说天下已经平定了么,这些贼人都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心”前面又是一片密林,这是贼寇最容易也最喜欢设伏的地方,领头的满清千总杨端阻住队伍,“你,你前面打探情况,现贼寇马上信号”

“喳”两匹战马飞奔出去,眼看着就要消失在密林深处,突然一声巨响,两匹战马腾空而起,之后重重摔下,两个骑手像两只风筝一样栽了下来,必死无疑。

“有贼人,拔刀”杨端经验丰富,知道贼人已经就在附近,下令士兵们沿着驿道围成一个圈,保护粮草辎重,这东西要是丢了,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过了许久,前面也没有声音,更没有贼人出现,只有几只鸟在林子中叽叽喳喳的出单调的叫声。

日头已近过午,杨端看看火辣辣的太阳,叹了口气,传令就地休息,开始生火造饭。熊熊的烈火将他那张愁眉不展的脸拉成扭曲。

火上烤着一只鸡,这是专门给杨端的特殊待遇,他刚扯下一条鸡腿,突然后面传来士兵们的尖叫,半个鸡腿差点卡在嗓子里。他拔出鸡腿,站起来向队伍后面观望,不一会校跑过来,“大人,东山贼射过来两支箭,将一个兄弟射死了。”说着呈上箭杆,杨端拿过来,反反复复的端详,这支箭杆以上好的桦木杆镟成,做工精细,箭头上还雕刻着几个字:元州铸造七零三,的标记。

“元州,这又是哪里?“杨端看着这支弩箭专用的大拇指粗细的弓箭,叹了口气,“把那兄弟埋了吧,大家心”

“喳”这个校又跑到队后,看大家赤红的双眼,他只能无奈的宣布千总大人的命令,几个心怀不满的汉子撸起胳膊,“大人,让我们和东山贼拼上一把这每天的担惊受怕,兄弟们都快忍不住了”

“忍不住也得忍着”杨端深知自己现在根本无法和暗处的东山贼对抗,就这几个人,冲进去照样是个死。

“都闭嘴,快吃饭,吃完好赶路。”杨端想了想,“快点逃出这东山贼的地盘,咱们就算捡了条命。”

辎重队的众人哪还有心思吃饭?抓来的民工推着运粮的独轮车奔走如飞,恨不得爹娘多给生两条腿,那些骑马的打马如飞,丝毫不顾忌战马的体力,步兵们也是一寸步不敢落下,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洪承骏躲在林子里,看着这些急急如丧家之犬的满清辎重队,冷笑一声,“告诉于老2,给他们上点药。”

“呦呦嘟嘟”林子里传来了一阵阵怪异的鸟叫,满清辎重队听到这奇怪的鸟叫,心中胆寒,杨端更是变了脸色,“快走”

远处的树林中飘过两个影子,密密麻麻的铁疙瘩从树梢飞下,掉在地上,杨端急忙带住战马,正要跳下战马趴在地上躲避,眼睛余光一扫,吁了口气,原来是铁蒺藜,他总算松弛下来,下令士兵们下马,将这些铁蒺藜都捡起来,扔在道边。

林子中突然飞出黑黑的东西,这些士兵们以为仍是铁蒺藜,嘻嘻哈哈的也没有准备躲闪,铁坨坨一声爆响,将离它最近的两个士兵炸得血肉模糊,还有几个士兵被炸断了手脚,疼得呜哇乱叫。

“该死”杨端一阵头大,要是直接炸死也就省事了,这炸得半死不活的还要派人来照顾他们,看来赶在这个月初一交粮的任务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成功了。

“东山贼,有本事出来和爷爷决一死战,别当缩头的绿毛龟”杨端气急败坏的吼道。

“嗖”斜刺里飞过一支雕翎箭,擦着杨端的头皮飞过,稳稳的钉在不远处的一颗马尾松上,杨端摸摸自己的脑袋,再看看那支还在树梢上微微颤动的雕翎箭,再也不敢出声。

……

“让你乱叫”洪承骏笑道,“咱们的凤阳县知县大人是什么意见?”

“老东西顽固得很,要兵将咱们凤阳民团都杀掉呢”于老2贴耳说道。

“也好,咱们今晚就去拜访拜访他。”洪承畴捻着颚下山羊胡,心思想到很远。

天色刚蒙蒙暗,洪承骏等人就已经到了凤阳城外,守门站岗的正是于老2的本家兄弟,借着这个便利,众人一股脑的涌进城里,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待下,只等天黑,就要行动。

县令姓庞,本是个山东人,早在很多年前,他的老爹就归顺了建奴。满清入关之后积极表现,终于被委派为凤阳县令,当他兴高采烈的来到凤阳地界上想着如何狠狠刮老百姓一笔的时候,竟然现这里的老百姓已经一无所有了。

“农民像芝麻,越榨越出油。”庞县令本着这一宗旨,对老百姓大肆加税,老百姓不甘心,但是在三班衙役的水火棍和牢头的铁链枷锁下,只好卖田卖地卖儿卖女来缴纳苛捐杂税。

千里做官,只为吃穿。庞县令的做法我们应该理解,其实就算没有这些苛捐杂税,老百姓对朝廷的怒火总是不可调和。因为这是中国。

洪承骏一看天色已经沉沉黑下来了冲手下人一摆手,手下的民团顿时会意,大家如闲庭漫步一般在街上闲逛,眼睛却不停的瞄向天空,等着信号。

洪承骏率领两个手下在街上闲逛,脑子里不断回忆起在游击战大学里所学的各种课程,其中有一门就是教导如何控制各地地方官为自己服务,叫什么来着?敌后政工工作要点?

“等会破门要轻一些,咱们偷偷的进去。”洪承骏嘱咐道,手下人连连点头。

第四十五章 东进序曲(三)

第四十五章东进序曲(三)

守夜的梆子声远远传来,在这寂静的城市中传出很远,一到晚上各家各户早早的就熄灯睡觉了,当时的年代也没有电视电影收音机,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娱乐场所,只好躲在被窝里自娱自乐了。

“放信号”洪承骏下令,一只二踢脚拔地而起,在空中炸开,轰隆一声,将很多人从睡梦中惊醒。

“谁他**的大半夜放炮仗,要死……”一个大汉大骂道,冷不防一只手把他拽回屋子,“老不死的,还不闭眼睡觉,穷嚎啥”

汉子被老婆一顿痛骂,只好乖乖的跑回屋子,一双眼睛却还趴在窗户缝向外观看,只见两道黑影从墙上掠过,再也不见了踪影。

“刺客啊”他自言自语到。

……

洪承骏已经率领手下们进了县衙,县衙也不算大,甚至有些简陋:三进院落的房子,显得有些破旧的屋瓦,最前面是公堂,后面便是县令和家属居住的地方了。

洪承骏拔出腰刀,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只会空谈大义的中年人,而是要将这一切付诸到行动中去的行动派,当然杀人放火的难免也会做一点,比如说今晚。

“上”洪承骏终于找到还亮着灯火的庞知县的房间,抬脚将门踹开,将正躺在床上的庞知县吓了一跳,“何方贼人,竟敢擅闯本官府邸,来人啊,给我拿下”

“大晚上的摆什么官架子”洪承骏拎刀走进来,手中钢刀明晃晃的反射着蜡烛的光芒,把庞知县吓得半死,“贼,贼人,你们,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你这知县问得倒怪,我们不是从正门走进来的么?”洪承骏笑道,一把扯下脸上的黑布,“今天来不是来取你的性命,我们是想和庞知县做笔交易。”

“银子,银子都在库房,这是库房的钥匙”庞知县虽然贪财,但不是个傻瓜,银子没了可以再贪污一命没了可就不是那么好玩的事情了。

“庞县令,如果我这一刀划下去……”洪承骏冷笑道,把个庞县令吓得三魂离体,“好汉爷饶命库房的,钥匙,钥匙不是给你们了么?”

“你可知道我们是谁?”洪承骏把玩钢刀,幽幽问道。

“你们,你们是行侠仗义的好汉”庞县令哆哆嗦嗦的说道。

“告诉你也无妨,我们是东山军安徽民团的。”洪承骏说着从口袋中拿出一面的凤凰旗,“你认得这个吧?”

“认得,认得,浴火凤凰旗”庞知县现在舌头都打结了,他看到洪承骏的刀正在他的脖子上不停的蹭来蹭去,说不定哪一下就把自己的脑袋请了去。

“既然知道是东山军,我也不废话了,说说吧,你来到这凤阳县这几年都做了多少坏事?”洪承骏的刀却还架在庞县令的脖子上。

“我,我一向秉公办事,执法无私,没有,没有一起冤假错案……”

“放屁龙家湾的刘王氏不是被你逼死的么?前村的李老汉,不是被衙役们活活打死在公堂上?还有东村李家……”洪承骏将自己掌握的冤假错案一桩桩数来,听得庞县令肥胖的脸蛋上冷汗直流,瘫坐一团。

“你放心,要杀你,我早就动手了。”洪承骏看这个庞县令也是个没骨气的孬种,倒也一阵轻松,要真的弄上一个硬气的县令,估计还挺扎手。

“当然你也是做了好事的,疏浚河道算上一件。”洪承骏吓唬完庞县令,又扔出一颗甜枣,庞县令的神经这才慢慢恢复过来,叹了口气,“不才也是想要为老百姓做点事情的,怎奈这官场乌七八糟……”

“闭嘴”

“是是”庞县令不敢出声,眼睛睁得圆圆的,看着洪承骏从怀中掏出一个,上面用楷写着密密的字,偷眼一看,安徽大部分县令的姓名都在上面,上面用黑红两色画了各种各样的圈圈叉叉,不知道是什么含义。

“庞隆,庞县令,这是你的名字吧?”洪承骏伸手一指,庞县令赫然看到自己的名字印在上面,身子一颤,“是,是的”

“自打我东山军民团在此行动以来,你总共派出三班衙役阻挠我们十七次,抓获老百姓三十多人,现在这个已经给你记载了十三条罪状,你否属实?”

洪承骏说着将本子推过来,借着灯光,庞县令赫然现在这个,自己的名下被记载了十多条罪状,连自己和前街李寡妇的风流韵事都赫然在列。

“啊?”庞县令脑门上的汗越聚越多,转开眼神去看别另一面,用红笔写着自己兴修水利修葺河道的事情,但是却有这一条。

“这个本叫做生死薄。”洪承骏冷冷道,他也觉得这个名字够拉风,从东山军士兵的嘴里说出来,气势更加了三分。

“你看好,这是红黑状,黑笔写的是你做的恶事,每多一件我们就会给你添上一笔,等到凑够了二十件,你的名字就会被画上叉叉。”

“画上叉叉?那又是何意?”庞县令还没被吓傻,壮着胆子问道。

“当然就是被杀掉了”洪承骏轻描淡写的说道,随手翻开生死薄,赫然出现十多个名字被划上巨大红色叉叉的人名,都是附近的县令,衙役师爷等等人物。

“他,原来是你们杀的”庞县令的眼睛钉在安徽泾县县令孙崖的名字上,孙崖可是自己的同窗好友,传闻上个月被人杀了,原来是这伙贼人干得

“那子恶贯满盈,竟敢向满狗求援来剿灭当地的东山军,所以我们就送他上西天了。”洪承骏的笑容变成一种残忍的狞笑,“庞县令不想这么快就去陪伴自己的同窗好友去吧?”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同窗?”庞县令震惊了,无以伦比的震惊。

“哼我东山观察营人员上万,分布四海,每日传送谍报上万份,莫说你个的县令,就是北京城里满狗皇帝每天吃什么喝什么我们都一清二楚”洪承骏拎起庞县令的脖领子,“子,我知道你的家人还在山东,如果不想他们缺胳膊少腿的话,最好还是和我们东山军合作,如果你敢耍什么花样,别怪我不客气”

“好汉,好汉息怒”庞县令大声喊道,“一定配合,一定配合”

“我们要你做的也没什么大事情,只要你秉公办事,每做一件好事,我们就会给你的生死薄上添上一件红的,如果红的多过黑的,你就算洗刷罪名了。”洪承骏笑道,“如果满清下令你剿灭东山军,你怎么做?”

“这……”庞县令傻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洪承骏看着怒,照着他的胖脸拍了两下,“虚与委蛇,告诉他们一切安好,记得么”

“记得了记得了”庞县令现在巴不得马上全部答应这帮家伙的条件,自己这条命是非常珍贵的,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在贼人的手里。

“你给我记好了,如果有一个清兵来剿杀我们,我们就杀你q家”洪承骏一把抓过庞县令的胖手,按在桌子上,“你的账本上黑的字不少,该给你留点记号。”说着一把抄起钢刀,手起刀落,将庞县令右手指斩下

庞县令出杀猪般的惨叫,洪承骏看着掉落在地上的那一截肉呼呼的手指,说了一声“撤”

众人走了很远了,还能听见庞县令的惨叫声。

从这一夜,整个皖南地区的各县县令都受到了东山军的威胁,紧接着各县给上级的表章里马上将“贼寇肆虐,剿不胜剿”变成了“乡里安宁,太平无事。”主官们看到这些奏章,心里也是一阵轻松,东山军就让他们闹腾去吧,咱们惹不起就当没看见

用生死薄记录红黑账的办法迅在山东,南北直隶,安徽,湖北,浙江,江西,江苏等省实行起来,一批批的东山军游击战大学毕业生投入到人民抗战的洪流中,将这个行之有效的方法传播到各个地方。

满清各地的地方官员掀起了告老还乡大潮,有很多官吏甚至连招呼都不打就扛着包袱骑着毛驴往家跑,但是都被东山军民团给截了回去,想走?哪有那么容易

这些官员在满清和民团中间的夹缝中生存,痛不欲生。也有几个县令不信邪,比如说浙江苍山县县令便向上级申请调兵消灭辖下东山流寇,上级也很认真的派出三百名壮勇前来剿寇,却被东山军民团连打带敲,还没走到苍山,就被消灭了一半,只好灰溜溜的跑回去。

三天之后,苍山县县令的人头就被挂在城墙上,自此城中衙役官吏无不噤声,连衙门都不敢去了。

“太好了”李辉看着各地传来的捷报,连连拍巴掌,“这就对了,让他们政令不出城门。”

王秀楚也拿过一份,脸上微微露出笑意,“大哥,现在好了,咱们东山军的民团在各地开花,现在已经展了上百支队伍,光登记在册的民团士兵就有十万之众。”

“满清占领城市,我们占领乡村。”李辉无耻的盗用伟大的毛太祖的言论,“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看满清还能支持多久?”

“咱们的游击战大学居功甚伟啊”王秀楚赞叹道,要是没有游击战大学的学员一拨拨的前往各地乡村动乡绅百姓,恐怕现在东山军还在江北一隅瞎转悠。

第四十五章 东进序曲(四)

第四十五章东进序曲(四)

“这就叫厚积薄发。”李辉拍拍桌子上厚厚的谍报,“要是没有全力发展观察营,遴选精兵,咱们的民团也不可能发展这么快。看来要好好感谢陆谦,程六,洪承骏这一帮人啊”

王秀楚突然皱眉,想起了一个问题,“大哥,现在黄宗羲等人也在全力向游击战大学输送人员,他们的人现在也已经控制了十几个地区,势力不小,你看咱们要不要防备一下?”

“这个倒不足为虑,”李辉笑道,“如果不让他们发展,文官们就会马上向我们发难,你放心,我绝对有办法让他们乖乖的听从咱们东山军的号令。”

王秀楚咬咬嘴唇,没有说什么,他相信李辉一定能遏制住这些独立武装派系的发展壮大,将苗头扼杀在摇篮中。

东山军和吴三桂平西军开始了秘密谈判,李辉作出巨大牺牲,不但同意了吴三桂的割据川湘赣鄂四省的要求,还下令东山军民团从这四省撤出,两军约定暂以江西为界,待日后发展壮大后再重新划分地盘。

而吴三桂还在不停地向满清要求辎重补给,满清没有办法,只好从各地加收“平南饷”,向老百姓横征暴敛。

又一个议题摆上桌面,那就是如何能长时间稳固的占领中原的花花世界,满清朝廷很明显的分成两派,一派要求行仁政,轻徭薄赋,收买人心,这一派以汉人居多;而满清贵族则要求扩大跑马圈地,将中原的土地牢牢的掌握在本族人的手里。将汉人都变成满人的奴隶,包衣。

多尔衮自然赞同后一种观点,而汉官的声音变得微不足道,大规模的跑马圈地在陕西,陕西,南北直隶再次展开,更多的老百姓被满清这种无耻的霸占土地,剥夺他人财产的事情惹火了,也间接导致了当地老百姓转向东山军一方。

山东,商河县大王集。由于这村子附近都是王姓人家,据说这户王姓人家祖籍山西太原,乃是隋唐时期天下望族,到了现在也只有一座祖庙来见证往日的辉煌了。

王家祠堂内,正在召开全宗大会,商议如何对抗满清的圈地行动。

“我看咱们不如逃了吧”一个中年汉子提议道。

“三叔,不行”一个看上去比中年汉子还老一些的中年人反驳道,“咱们王家在这里扎根了两百多年了,开枝散叶,宗族人数也不下两千,这些人拖家带口的往哪跑?”

“说得对”老族长王凤恩站起来,“这老祖宗留下的家产,岂是说扔就扔的?咱王家虽然百年来没出过什么显贵,但也是耕读传家,在这商河县地面上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家。这要是传出去,说老王家上千口怕了满狗,举家南逃了,咱们王家人死后,还有什么颜面去见先祖?”

“我家小四据说在南边的义军里当差,要是能联系上他就好了。”中年汉子嘀咕一句,大家都没有当一回事,继续商量如何保护王氏宗族这上千口人丁。

“要我说,咱们就修一个大大的碉楼,多造些长矛火器,要是满狗敢来,就给他一下子”一个精壮的汉子提议道。

“远水不解近渴啊”老族长叹了口气,众人也都无语,大眼瞪小眼,没了主意。

“老祖宗,不好了,满狗来跑马圈地了”王小六急匆匆跑进来,别看他年纪不大,却是王氏宗族里辈分比较高的,小辈分一看他跑过来,自动闪开一条路,让他冲到最前面。

“村东头的那块地,现在都被他们插上旗了”

“和我看看去”老族长怒了,花白胡子不停乱颤,上百名族人也都气愤的跟在老族长的身后,手持扁担铁锹锄头等武器,浩浩荡荡向村东头前进。

不远处,数十个手持腰刀的满清士兵一线排开,一头高头大马上坐着一名华服青年,正指挥两名骑手在地里来回乱踏,七月的麦子眼看就要开镰收割,被战马如此一番踩踏,东倒西歪,王家人看在眼里,愤懑满胸,“满狗,滚出去”

华服青年转过头来,看着气势汹汹而来的王家人,虽然他听不懂王家人在喊什么,但是大概意思不说也知道个大概,他一摆手,手下那三十名健勇纷纷拔刀,对准王家人。

王家人何曾看过这种阵势?都被唬住,连连后退,但仍不肯走开,后面越来越多的宗族人丁据涌过来,不一会就聚齐了上千人,个个手持农具,在满清健勇的威逼下一步步向后撤。

“和他们拼了”一个光着膀子的精壮汉子大喝一声,冲向最前面,手中锋利的镰刀将离他最近的满清士兵的前胸划开了一条一尺多长的伤口,可见血肉,这些满清健勇见有人敢冲出来和他们作战,立刻冲进人群中,对着这些老百姓大杀大砍,王家的男人们拼死护住老幼,双方展开血战。

华服青年端坐马上,看着王家人一个个倒在地上,嘴角泛起一丝残忍的笑,一串满语脱口而出,“杀死他们,杀死这帮汉狗”

他的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从麦地的另一头,飞出一支弩箭,正扎在他的咽喉,将他的喉咙挑开一个一寸多宽的口子,力道不减,继续向前飞去,华服满人鲜血喷涌,栽倒马下。

麦地里冲出上百号衣着各异的老百姓,手里拎着腰刀长矛火铳,呐喊着冲过来,冲在最前面的赫然是王小四。

王家人见援军来到,精神振奋,利用人数优势将这三十多个健勇包围起来,这些健勇看到一面明黄色的旗帜飘扬在半空,心中一震,脸色都变成死灰。

王小四举着凤凰旗,用力插进泥土里,凤凰旗呼啦啦迎风飘扬,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

“咱们王家有救了”王小四看着那一双双期盼的眼神,喊道,“我王小四没给咱们老王家丢脸,我现在是正式的东山军了”

“四娃子,你是东山军了?”老族长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有出息,不愧是咱们老王家的娃”

王小四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骄傲,“太爷爷,这是我的民团士兵,以后满狗要是再敢来咱家的地盘上起刺,来一个杀一个”说着他推开乡亲们,走进包围圈,那三十个满清健勇还在负隅顽抗。

王小四也没和他们客气,让乡亲们给他们让出一条活路,满清健勇们看看怒火万丈的老百姓,又看看众人闪开的那条逃生的路,一个个如丧家之犬,仓皇逃跑。

“梁二哥,射杀他们”看着这三十个越跑越远的影子,东山军的三架大风弩全力张开,“啪啪啪”连发数十支弩箭,将这些逃跑的满清健勇全部射杀。

“四娃子有本事,都会杀人了”老族长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微笑,“王家五十岁以下,十五岁以上的男丁,明天开始都去打谷场练拳,我就不信了,还能让这些满狗给欺负了”

只要有跑马圈地的现象,就有东山军为老百姓出头,满清对此大叫头疼。

坐镇沈阳的多尔衮也回到京师操控全局,现在满勤大军正在四川作战,而主力部队又在朝鲜执行战争计划,多尔衮手头能用的只有驻守京师的十五万士兵,这是最后的力量,不能随意调动。

“传令左梦庚,迅速消灭朝鲜在汉城,平壤的残军,得胜之后马上撤回,镇压中原乱匪”多尔衮向正在朝鲜一线作战的左梦庚下达了命令。

左梦庚现在势如破竹,大军已经度过大同江,向汉城挺进,朝鲜军队大量逃亡,朝鲜国王李倧急火攻心,两腿一蹬,撒手去也,将这个烂摊子交给了太子李淏。

李淏寿命于危难之间,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向东山军求援,第二件事就是讲领议政崔浩给剁了,传视三军百姓,并当着数万百姓的面斩杀了左梦庚派来的劝降使者,发誓要和满清血战到底。

“我朝鲜泱泱大国,怎能被胡虏腥膻之辈擅自欺凌?”李淏站在王宫前的石阶上,向数万老百姓发表演讲,“皇明朝廷会来救咱们的,那些和人血吃生肉的胡虏一定会葬身在我们伟大的领土上的”

左梦庚现在却不以为然,他坐在一匹青鬃马上,手持千里镜向汉城眺望,城中粮草已尽,城头的士兵也少得可以查过来,这些高丽棒棒们看上去基本上废了。

“传令全军,准备攻城要在日落前一举拿下”左梦庚下达了总攻命令,手下五万士兵受此鼓舞,向汉城城下冲过去。

“大人,据说在东面还有东山贼的一个基地,咱们要不要去攻打?”一个光额头,眼睛小得几乎看不见的总兵提醒道。

“东山贼”左梦庚想起这个名字,想当年黄澍就死在这些贼人的手里,现在他们又跑到朝鲜来兴风作浪,欺人太甚

“好,你率领一万将士向东进攻,消灭东山贼”左梦庚咬咬牙,说道,“赵辰,东山贼作恶多端,一个也不要放过”

“喳”赵辰打了个千,起身跳上战马,点起本部一万兵马,浩浩荡荡向东方杀来。

攻打汉城的战役十分惨烈,火药,灰瓶,滚水,粪汁,能想到的办法都用上了。朝鲜人利用这座坚城打退了左梦庚十余次的进攻,到了最后,城头上能站起来的士兵不到三百个。

第四十五章 东进序曲(五)

第四十五章东进序曲(五)

“今天,就是咱们战死之李淏深陷的眼窝中流露出决然的神情,“为报答皇明复国之恩,死亦无憾”

敌人又一次潮水般冲过来,李淏宝剑压在脖子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陛下,援军,援军”新晋升的领议政朴震大声喊起来,李淏睁开眼睛,顺着朴震的手指,向远处望去。

夕阳西下处,一面凤凰旗出现在漫天红霞中,凤凰活灵活现,死于马上就要裂旗飞出,一啸冲天。旗下,是数不清的身穿东山军绿褐色军服,背着多功能背包,手持先进燧枪的东山军将士,正从夕阳中缓缓走来。

“东山军”李淏提嗓子吼了起来,“臣民们,援军到了,起来作战啊”

“东山军?”左梦庚看着从太阳处正步走来的东山军,看着敌人强大的阵势,心里忍不住颤了一下,“他们,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禀将军,东山贼昨日在朝鲜仁川登6,现在东山贼飞云营四千将士正在向我大军靠拢。”一个斥候前来汇报,被左梦庚狠狠抽了一鞭子,“为何现在才来报?”

斥候脸上火辣辣的疼,但是不敢反驳,“东山贼防守严密,前去探查情况的三十人,仅有小的一人逃回。”

“你的命还不小啊”左梦庚讥讽道,“拿行军图来”

当左梦庚找到朝鲜仁川的位置后,他的背后冒起一阵阵冷汗,“东山贼倒会用兵,这让我军如何论处?”

“将军,将军?”一个脸上有一条长长刀疤的将领推了他一把,这才把左梦庚从深思中惊醒,“将军,现在东山贼在仁川登6,我军后路被掐断,当何去何从?”

“撤退”左梦庚梦游般失神的看了一会地图,猛然吼道,“全军后撤,在大同江一线集结”

“非也,我军虽然攻城失利,但贼人初来,尚未立足,趁此时机半渡击之,或许还能收全战之功”刀疤脸提醒道,左梦庚这才觉自己真的被东山军的虚名给吓到了,敌人不过四千,而现在自己手下有精兵八万,怎的就怕了他们?

“范鹏。你马上领骑兵拦住东山贼,将他们阻止在城外,千万不能让他们和城里的朝鲜人汇合,我马上调集步兵消灭东山贼”左梦庚调度一番,被唤作范鹏的刀疤脸点头称是,手指着不远处那残破的汉城,“万一这些朝鲜人出城,咱们的后方可就危险了。”

“你放心,这些朝鲜人固守之贼,断然不敢出城作战的”左梦庚笑道,“我们从鸭绿江一路南下,可曾看到朝鲜人领兵抵抗?”

“哈哈”范鹏笑了两声,深以为然。

……

王信率领手下四千飞云营士兵列好阵势,准备迎接满清军队的冲击,他们现在已经全部改换了东山军生产的燧枪,人手一杆,枪头还加了三尺长的刺刀,上有套环和绳子,正好系在枪管上,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把刺刀拔下来当扎枪使用,算得上一刀多能了。

这样一来,携带的腰刀就成了鸡肋,李辉便下令将腰刀取消,士兵们的负重大大减轻,余下来的体力用来背负火药和弩箭。

“也不知道大哥他们现在进展如何。”王信的眼睛向海上看了几眼,镇海营的船队已经看不见了,许多士兵还在海滩上搬运补给,看来还要再运输几次才能将全军的物资都搬运过来。

王信举起千里镜,向远处观望,当他看到两支骑兵分作南北两线包抄过来的时候,他的眼睛中闪烁出一种野兽般兴奋的光彩,“飞云营,准备”

士兵们马上着手填装弹药,用脱脂棉包好的火药柱塞进枪管中,又捅进一颗圆柱形的铅弹,严丝合缝,通条又向里面戳了几下,捣实,端平,左手托起枪身中端的护木,大拇指扣在扳机上,等候开火的命令。

整个过程紧张而又快,除了填装火药的声音,没有人出任何一句话,显示了东山军良好的军纪。

“很好,很不错。”王信随机抽查了几个士兵的火药填装度和效果,感觉很满意,碗口铳和大风弩也都准备完毕,静待命令。

老兵和新征召、上调来的新兵错落编排在一起,新兵的手有些哆嗦,站在他们身边的老兵伸出手来帮助他们稳住颤抖的手,教导他们端平枪杆,准备作战。

骑兵越来越近了,轰隆隆的马蹄声震颤着士兵们的耳膜,王信看着源源不断的冲过来的士兵,眼中精光闪烁,手慢慢举起。

“飞云营,准备”

骑兵越来越近了,已经可以看到战马奔腾溅起的灰尘,甚至可以看到最前面骑手的面庞,王信的心也一下下揪紧,似乎有一种强大的压力一点点压下,让他喘不过起来。

“三段击,开火”王信挥下手,顿时响如爆豆的枪声充盈了每寸空间。

冲在最前面的满清骑兵被雨点般袭来的铅弹打中身体,战马嘶鸣着倒下,马上的骑手跌倒在地,正要拔出弓箭还击,突然感觉敌人的枪声竟然停顿了

“冲上”领兵的范鹏见敌人的火力出现了短暂的空隙,马上率领骑兵向前猛冲,想要趁这这个机会将敌人的阵型冲乱,然而他不明白,这正是三段击中每一段换枪时产生的火力间歇。

飞云营第二排士兵开火了,将这不到三秒的火力间歇补充上,冲在最前面的敌人被迎面扑来的大量铅弹打中,身体和呼啸的铅弹接触,出“噗噗”的声音。

“大风弩,覆盖射击”王信丝毫不给敌人任何喘息的机会,“碗口铳,齐射”

这些利用元州铁矿制造的新型碗口铳进行了些许改装,安装了铁质三角架,高度,角度可调,操纵起来更加方便快捷,火药利用效率也大大提高,最要命的是,弹药换成了用脱脂棉包裹的铅制霰弹。

霰弹对步兵的杀伤力更大,用在骑兵上效果也不错,四十门碗口铳一起出怒吼,密密麻麻的铅弹以肉眼难见的飞快度扑面而来,将满清骑兵一拨拨杀伤在阵前。

(碗口铳标准配置:每百人一架)

大风弩也不示弱,两排大风弩在阵前的犄角处呈6o°夹角对冲锋的满清骑兵展开屠杀,弩箭消耗的很快,瞬间就射了一千多弩箭,有十五架大风弩被拉折。

敌人的骑兵三停已经被消灭了一停,王信看敌人还在继续冲过来,距离前锋只有不到五十步了,战马开始加,转眼就会到达

“举枪,亮刺刀”士兵们急忙将一团棉花堵在枪口,将原来就插在枪管上的刺刀齐齐亮起,雪白的刀锋寒光闪烁,丛丛如林

“噗”收不住缰绳的战马扎在刀林上,随着号令,士兵们齐齐转动枪支,刺刀也随着在敌人的血肉里搅动,不论是人的还是战马的。

“退”号令起,全军向后退了一步,敌人的死尸,战马的尸体沉沉砸在地面上,出沉闷的响声。

“举枪”沾着血的刺刀再次亮起,闪闪刀锋对准前面的骑兵,等候他们的冲击

范鹏从来没有看过哪支军队会如此作战,他以为只要骑兵冲到步兵面前,在骑兵的威压下,步兵立刻就会溃退,之后自己便可以在后面追杀,直到将机动性的步兵全部消灭。

看来这招对眼前这支部队不管用。

“全军停止”范鹏不是傻子,这样利用士兵玩命冲锋的战术还不是他的专长,他将剩下的骑兵拢到一起,组成一个圆形的防御工事,等候敌人前来进攻。

“他们粮草不多,还是孤军奋战。”骑在马上的范鹏了解到敌人的背后便是一片茫茫大海,没有援兵,没有补给,利在战,久战必亡

“全军就地歇息”范鹏下令,敌人一定会冲上来的,如果不战决,他们一定会被活活困死在这里。

“只要以逸待劳……”说话的却是王信,他看着敌人围成一个防御阵势,等待自己去进攻,拖长战线,露出两翼的破绽,被敌人的战马快冲破,包围后方,之后面临被围剿的命运。

“我不是傻子。”好像在辩解似地,王信自言自语到,作为一个受过东山军系统教育而且有着完整健康向上积极乐观人生观和世界观的成年人,他对敌人低估他智商的做法非常愤慨,却不能大喊一声拎着菜刀冲出去,毕竟这是领兵作战,不是街头小混混火并。

“全军分批休息”王信暗笑一声,你们真是低估了我们东山水军的作战能力

说曹操曹操到,远处的海面上,朦朦胧胧出现几艘庞然大物,停靠在岸边,是运送武器弹药和粮草的镇海营运输船。

“国公爷念咱们作战劳苦,今天每人奖励一只鸡,大家甩开腮帮子吃吧”王信看着运输来的给养,竟然都是烤好的鸡,自己也忍不住流下口水来,抢先拿了一只大的,上去就是一口,将鸡肉撕下好长一条来。

士兵们一声欢呼,排着队每人一只,从这上面也可以看出李辉这回是下了血本了,现在在掘港,一只鸡要卖到二两三钱一只,这一甩手就是四五千只,好多钱

王信可没想那么多,有的吃就好,要是事事都想出个为什么,那人活着岂不是很累?

对面的敌营里飘过来一阵阵浓郁的烤鸡香气,范鹏忍不住摸摸肚子,忽然对对面士兵的伙食有些羡慕起来。

“去,弄几只鸡来,咱们也烤着吃”范鹏命令道,手下人自不敢怠慢,很快就从附近乡村里抢过来十几只母鸡,拔光毛,架在火上慢慢烤。

“东山军的确很厉害。”范鹏不得不承认,没有强大的海上武装是一个严重错误,如果自己现在手头有一支舰队,不用多,只要三十艘船,保管不让敌人这般嚣张的游来游去。

什么都可以改变,愚昧不可以改变。

朝鲜,先明以为不征之国。自胡虏入寇,朝鲜君臣,腆颜事酋,不以我中华为意。太祖怒讨之,清君侧,立贤太子李为王,以我朝马是瞻。太祖又流民三十万,垦荒辽东,掐断咽喉要地,以为万世之基。满酋惊悚,夜不能寐。

《通鉴》太祖本纪

第四十六章 两线作战(一)

第四十六章两线作战(一)

东山军三支部队在朝鲜战场全面展开,王信率领飞云营在仁川登6,李辉亲自率领潜龙营和金山营从元州方向登6,越过咸镜山,向朝鲜半岛的蜂腰部斜插过去,将左梦庚手下八万精兵全部拦截在大同江以南。

而王信的作用只是用来牵制他们一部分兵力的,并不是主攻部队。

“如果我们的军队将这八万满清汉军都消灭,那么满清的的机动兵力会大大减少。”李辉的眼睛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地图。

那张地图是用上百张厚实的麻纸拼在一起的,上面用红蓝黑等多种颜色划出各种各样的线条。在山东,安徽,浙江等地,可以看到一片片耀眼的红色涂层,这代表着当地东山军民团的势力范围。

鲁西、皖南、苏北一片红。

“咱们从江西,湖北等地撤出来的民团总数在八万八千三百六十四人,现在都在南京城进行集训。他们的粮草消耗很大,老大你看咱们是不是要从南京的玄武仓拨给他们一些?”说话的是徐有田,这子专程为了这件事跑到朝鲜来了。

“玄武仓的粮食是不可以乱动的。”李辉的眼睛飘向南京的方向,用手指点着,“现在北面的夏粮已经成熟了,马上准备大批银两收购余粮。同时传令下去,东山军辖地的百姓们要留足粮食,以备灾荒。”

“要是满清的收购价格比咱们高……”

“那咱们就提价”李辉的眼睛睁得溜圆,话里带着不可反驳的气势,“粮食是重之重,只要控制了粮食,我们就掐住了满清的脖子这样吧,先从掘港调拨一部分军粮过去,等到夏粮收购之后再进行分配。”李辉从贴身的口袋拿出一封信,交给徐有田,“现在我们已经公然打出了皇明正统的旗号,一定会有很多人前来投奔,告诉王秀楚要不惜代价将他们揽到门下,要将所有的人才都集到咱们东山军的旗下,这样才不枉咱们辛辛苦苦设立皇帝的真正意义。”

“大哥,你的意思是……咱们立朝廷的目的就是……”徐有田试探地问道。

“不该问的就不要问。”李辉呵斥道,“还不快回南京?”

“是”得到明确回答的徐有田急忙赶回南京,虽然他现在也是朝廷重臣,但是他清晰的认识到,掌握永安朝廷命运的还是李辉。

“你们都过来。”李辉召集了千总以上的军官,大家围坐在一起,看李辉手持木棍在地图上指指点点,指挥全军作战。

“潜龙营的作战任务是驻守朝鲜半岛西侧的山口关隘,防止敌人此处突袭,而金山营的任务则是控制汉江以北,阻止敌人渡江北上。”李辉笑道,“咱们的作战任务并不是将敌人死死的卡在这里,而是要在这里,这里留出两个豁口。”

“为什么?”雷通第一个问,“把他们堵在南面就得了,为什么还要放他们出去?”

“我问你,是逃跑的老虎好打还是被激怒的老虎好打?”

“放……当然是逃跑的老虎好打”雷通憋了半天,终于没有把那个“屁”字吐出来。

“这不就得了,只要我们将敌人一路追着打,我们就可以再开一个军事基地。”李辉盯着地图的顶端那一片灰蒙蒙的区域,眼充满了狂热,“美丽的东三省,我来了”

……

鳌拜被困在运盐河以西已经很久了,他本想率领全部军队冲击东山军,打过运盐河,但是这河面上连艘船都没有,,什么世道

正在懊恼间,士兵们押着一个身着锦衣的胖子前来,鳌拜拉耷着脸,“又是东山贼人的奸细?拉出去剁了”

“将军息怒,我是来助将军破贼的啊”胖子连忙喊道,挣脱两个士兵,跪在地上,磕头磕得咣咣响,“将军,的有办法破掉这些东山贼人”

“哦?你又是谁,竟然说这样的大话?”鳌拜哈哈笑道,“不怕吹得太大了闪了舌头?”

士兵们都跟着笑起来,胖子却是一脸的谄媚,“回将军,人是李博明,乃是故去的大学士洪承畴的儿女亲家。”

“儿女亲家?洪老儿的子嗣不都被东山军杀了么?怎么还儿女亲家?”鳌拜有些遗憾,这帮家伙太过无耻,为了给自己贴上点关系就胡说八道,胡乱攀亲。

“以前的,以前的儿女亲家。”李博明迅绕开这个话题,“将军有所不知,这东山贼端的狡猾无比,要是想攻破他们,还得从里面下刀子。”

“里面?你有内应?”鳌拜觉得这个家伙根本就是来无事生非找茬的,问道。一双牛眼盯着李博明的后脑勺,双手攥得咔咔响。

“有”李博明抬起头,眼神坚定的说道。

“好我给你一刻钟的时间,告诉我如何能消灭东山贼,我就不杀你”鳌拜说道,右手拇指上的硕大翠玉扳指闪闪光,随着手指的翘动,来回闪烁,一道光芒折射到李博明的眼球上,李博明却不敢抬头,只能像一条狗似地跪在地上,说话带着颤音,“八大皇商,山西靳家的子弟靳云川已经混进掘港,以收购云纹锦作为掩护,已经摸清了江北的行军道路和兵力部署,如果我们遣人混进去,里应外合,一定能攻下掘港,将敌人消灭。”

“说得好”鳌拜哈哈大笑,一脚揣在李博明的后背上,把个李博明揣得气血翻涌,差点就趴在地上。他隐隐感到一阵阵刺痛自后背传来,一阵干呕,差点就吐出血来。

“东山贼的这道边墙咱们都无法过去,还谈什么掘港,还说你不是东山贼的奸细来人,拉下去剁了”

“大人息怒息怒”李博明急得大叫,“这边墙看似坚硬无比,实则脆弱不堪。只要以烈火焚烧,之后以冷水泼之,就是顽石也要炸裂,何况这的边墙?”李博明献宝似地将这一招呈上。鳌拜想了想,“好吧,暂且饶了你,要是敢玩什么花样,当心你的脑袋”

“的怎敢在大人面前耍花招?有几个脑袋也不敢啊”李博明陪笑道,脸上的肌肉堆在一起,看上去猥琐至极。

鳌拜没有理他,下令士兵们照此办法行事,很快士兵们就搜集来大量的木材等可燃物,一股脑扔在边墙下,点燃,烈火燃起,火苗不停的舔着水泥墙,水泥墙慢慢变白,出现了一道道白斑。

“泼水”鳌拜下令,数十个将士使用唧筒将水泼到边墙上,被烧得白的墙体猛然变凉,出一阵阵脆裂的声音,再看时,这段边墙竟然崩断了

“还是个好办法”鳌拜的脸上露出一点微笑,李博明自然笑容满面,这可是他的功劳。

“你叫什么名字?李博明?”鳌拜点点头,“很好你是个很好的奴才以后你就随军打仗吧”

“多谢大人奴才……”李博明刚说到这里,现鳌拜的两只眼睛顿时变了颜色,怒目而视,他急忙改口,“草民一定竭尽全力,为大清江山鞠躬尽瘁”

边墙被破,驻守在边墙的民团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领兵的白蒲镇民团千总杨迟急忙将这个情况向东山军参谋部汇报,李俊接到这个消息之后马上将这条重要的战报向李辉转递,李辉则作出批示,无论如何也要守住边墙,同时下令各地民团全力支援边墙,如有必要,要调动从江西,湖北等省撤回的正在南京集训的民团士兵投入战斗。

整个东山军辖地一派战争气氛,由于主力部队都在朝鲜战场,这场战斗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的正规军参与作战,杨迟等人顿感压力巨大。

在鳌拜率领的镶蓝旗全力进攻之下,运盐河一线边墙破裂,民团士兵开始后撤,鳌拜又通过横征暴敛加抢劫搜罗来大量的运输船只,坐船过河,很快便来到了东山军的地盘上。

“东山贼”作为第一个胜利登上江北地盘的满洲将领,鳌拜觉得有些憋屈,,费了这么大的劲才打到江北这个地方,这乱民真是可恶

李辉得知江北危险之后,马上派遣周能回到江北,授予他战时最高统领的职衔,带领江北民团组织战争。

鳌拜第一天踏上东山军的地盘,就知道了为什么东山军会如此难缠。

先是你永远也不知道会从哪里冒出来的冷箭,尤其是士兵们开始埋锅造饭的时候,冷箭都要飞过来两支,射杀一两个士兵的生命,再去追查的时候,人已经跑没了。

第二是无处不在的铁蒺藜,作为一支以骑兵为主的部队,战马的蹄子上都钉上了马掌,但是根本不管用,东山军的铁蒺藜锋利无比,穿透薄薄的马掌基本不费事,战马疼得扬起前蹄暴叫,让整支部队的士气和行军度都大受影响。

第三样就是路边炸弹,这些该死的刁民制作的路边炸弹威力很,但是声音很大,烟雾很重,主要目的就是惊吓战马,鳌拜无奈之下只好将队伍数十匹暴烈的战马的耳朵刺聋,免得他们再受惊吓。

镶蓝旗一路东行,来到白蒲镇,看着那波浪形的城墙和四角四个巨大的瓮城,他放弃了攻打城池的愿望,下令绕城而行。

但是白蒲镇的民团士兵们很明显不想放过他们,大风弩不断射过来,很多镶蓝旗士兵都被远远飞来的弩箭射杀射伤。

“干得好”指挥作战的周能拍手称快,作为从前线紧急调回的将领,他用最短的时间熟悉了民团士兵的基本情况和作战能力,又吸取了各地游击区的作战方案,制定了对付敌人的一整套作战方案。

第四十六章 两线出击(二)

第四十六章两线出击(二)

总结起来就是“坚壁清野,处处袭击,游击战与运动战相结合”。在这个战争思想的指导下,周能从各地民团挑选了精于攀爬奔跑的三百人,组成突击组,在敌人必经的交通要道上安放炸药,铁蒺藜,大风弩等武器,只求骚扰敌人,不求杀伤。

这种招数被李辉形象的称为“苍蝇战术”,烦死你,惹火你,还让你看不见摸不着,让你在无穷无尽的骚扰饱受折磨,最后肥的拖瘦,瘦的拖死,不战而屈人之兵。

现在周能率领这三百人已经到达了运盐河边墙,他组织士兵和老百姓们用石块将运盐河处的边墙修复起来,6怀德的长江水军从水泥厂运输水泥,将边墙再次修葺,这回修得更宽,更高,更坚固。

“这样一来,鳌拜的军队就被困在了江北。”周能笑道,“咱们可以瓮捉鳖了。”

“好掐断他们扥后路,截断他们的军资粮秣的供给,看他们还怎么活下去”一个千总附和着说道,“将军,咱们要不要来个全民作战?就像上次那样?”

“这是一定的”周能说道,“鳌拜狗急跳墙,一定会骚扰百姓,咱们现在做的就是全力保护老百姓的身家安全,听明白了么?”

“听明白了属下一定全力保护百姓周全,就算死也要……”

“没必要,如果死伤一两个村子的百姓,对咱们更加有利。”周能嘿嘿一笑,大家心知肚明,却不去点破。

鳌拜率领大军在江北转悠了好几圈,竟然没有现几个所谓的身着绿褐色军服的东山军士兵,难道他们都躲起来了?

“将军,前面就是掘港了”李博明看着眼前这座坚城,牙根咬得嘎嘎响,该死的,这可是自己的伤心地。

“靳云川就在这座城里,今晚午夜时分,他就会率领手下人杀掉守城贼人,打开城门,咱们里应外合,将这个贼巢给屠了”李博明狠狠的说道。

“甚好”鳌拜点点头,“你这奴才倒是有点用处。如果这一仗打赢了,你想要什么赏赐?”

“这城有一间房子,我只要那间房子。”李博明呲牙笑道,“女也在城里,希望将军能保佑她周全。”

“看不出,你这样的人,还会关心自己的闺女”鳌拜冷笑一声,“放心吧”

鳌拜现在也有些头疼,后队传来消息,东山贼已经趁着自己前进的时候,杀掉了殿后的部队,将那道边墙又给修了起来,生生将自己的后路给掐断了。

“该死的”鳌拜觉得这帮汉人真是无耻,不敢出来光明正大的打上一场,专门在后面下刀子使绊子,无耻

远处,一支部队出现在掘港城的东面,也就是传说东山军命名的那座山:东山。现在的东山已经集齐了江北四镇大部分的民团士兵,总数在一万之上。

“对待无耻的人,就要用比他更无耻的办法。”周能模仿着李辉的腔调,幽幽说道,旁边几个千总都深以为然,连连点头。

“有耻且格,不如无耻无格。”周能看着脚下的这个山坡,山坡下是两条深达一丈的壕沟,是老百姓们取土烧砖造成的,第二局名言脱口而出,这些千总们都惊呆了,这么有哲理的话,这么有内涵的教条,看来眼前这个人不但是东山军的大将,还是一个出色的人,对周能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将军,敌人来了”放哨的斥候跑步来报,周能大喊一声,“上山坡,准备应战”

山坡不长,但是前面那条又深又长的壕沟给拦住了。东山军民团兵们站在山坡上,仰仗这条所谓的“天堑”,准备和满清精锐部队抗衡一下。

“都趴下”周能大声吼道,对面的满清部队已经展开,沿着东山围成一条战线,两支骑兵队从两线包抄过来,而一支主攻骑兵则每人携带一袋土跑到壕沟边,甩手将土袋扔下去,之后打马圈回,继续运土。

“不好”周能看出了敌人的意图,迅下令几个千总和他们的手下分成两部分拦截包抄过来的两支骑兵,将主力民团集起来,使用大风弩进行正面压制。

“杀掉他们,千万不能让他们填平壕沟”一旦敌人将壕沟填平,那么他们的战马就可以跑上山,骑兵对付步兵,那简直就是切瓜砍菜一般容易。

“毛竹,拿竹子来”周能大吼道,士兵们马上从附近的林子砍下大量的竹子,运到最前线。

民团的大风弩不停的和敌人对射,满清骑兵的箭法很准,但是威力不大,而东山军的大风弩堪称一流杀器,两方射得难解难分。

“扔竹子”周能一声大喝,士兵们手持两丈多长的毛竹向下投去,敌人刚刚扔下的土袋还很松软,很容易将毛竹扎进里面。

数不清的毛竹在壕沟边组成了一面密不透风的竹墙,将东山军民团和满清骑兵之间隔绝,面对如此密集的毛竹阵,鳌拜的脸都紫了,原本想效仿成吉思汗堆土成山的办法来填平壕堑,取得胜利,但是现在看来,这排毛竹的出现将壕堑变成了高墙,自己手里又没有重型火器,只能望墙兴叹了。

“奶奶个爪的东山贼寇”李博明骂道,“东山贼如此做法,显是已经怕了天军,依照奴才之见,不如放火将毛竹烧掉,这样咱们就可以打马上山,消除贼人。”

鳌拜想了想,一鞭子抽下去,打得李博明哇哇怪叫、

“你当我是傻子吗?那竹子是湿的”鳌拜吼道,鞭子连连挥舞,打得李博明抱着脑袋四处躲避。

当汉奸,未必总是吃香的喝辣的。

两侧的骑兵仍在向前飞奔,他们的目的就是冲上东山的两面缓坡,冲进敌人混乱的步兵群,冲杀一番,敌人便会不战自退了。

“拦住两侧”周能下令,士兵们便将大量的铁蒺藜洒在地上,稀疏的撒上三排,满清骑兵见到这个东西,果然不敢继续向前,在外围不停的兜着战马,来回绕圈。

“包围他们”鳌拜见时机成熟,下令全军涌上,将东山军民团包围在东山之上,周能一见不好,下令将竹墙拦腰砍断,露出一排排森森如尖牙的竹制拒马来。

竹子被削成四尺长的一段段,两段削尖,插在地上,一排排一列列好像准备接受检阅的士兵,将东山整整围了三圈,鳌拜见此也是一阵头疼,不敢利用战马向前来摧毁这恶毒的竹签阵,只好下令士兵们用弓箭远远进攻,效果自然差了些。

东山军则以大风弩还击,两方激战一阵,眼见日头正午,停了下来。

“今晚咱们先占领掘港,之后驱赶全城百姓冲击贼人的阵地,让那些乱民来趟平道路。”鳌拜冷笑道,“只要你保证城里的内应是可靠地。”

“一定,一定”李博明连连点头,“绝对不会错的”

……

城也是一片混乱,鳌拜的镶蓝旗打到城下,老百姓们惊慌过后,拿出了前几次掘港之战的勇气,开始组织乡亲们登上城墙作战,而掘港守备黄宗旺却在南京协同黄宗羲处理政务,来不及赶回指挥战斗,城暂时处于群雄无的地步。

“这事闹的”一个须皆白的老头着牢骚,“侯爷咋就让那废柴当了守备了,现在倒好,连个人都没有,咱们这把老骨头就都要搁在这喽”

“不是有侯爷的夫人么”一个红布裹头的青年喊道,“侯爷在应天,那夫人就该领着咱们打仗”

“是啊是啊”大家深以为然,将李莹推到了最前面。李莹的脸红得像伙子头上的红布一样,连连推辞。

“乡亲们,奴家才疏学浅,字都不识得一箩筐,更别说带兵打仗了。”李莹从脸一路红到耳根,“奴家真的不会啊”

“夫人,您虽然没过侯爷家的门,但是有我老头子做主,你就当得起这个夫人”迎面走过一个年过期颐的老人,虽然年事已高,但是精神矍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朗声道。

“我,我……”李莹嗫喏半晌,老人们则不停地给她打气,她的眼睛飘向站在一旁的茅芊芊等好姐妹,茅芊芊和岳瑶冲李莹使劲一点头,李莹纷乱的心这才有点安慰,看着身边数百成千的老百姓,银牙紧咬,默默点了下头。

“多亏那个什么公主不在,要不然一定会和李姐姐唱反调的。”岳瑶的两只手不停的伸进口袋里,抓出一把把的五香瓜子,“啪”的一声扒开,甩手扔进嘴里,嚼得咯咯响。

“你们看李姐姐像不像一个女豪杰?”茅芊芊伸手一指,众人远远观瞧,现在众人的簇拥下的李莹真的有那么一分女将军的飒爽英姿。

“要是再披上一件红色大氅,就更像了”岳瑶嘎巴嘎巴的嘴也停下来,一脸痴呆的看着李莹,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成为女将军,她就把全世界所有的好吃的都搬到自己面前来

李莹被赶鸭子上架,当了头领,她本身也不会指挥调度,加上性格温柔,没有大将那种杀伐决断的风范,所以满城的百姓仍是乱糟糟的,好像炸了窝的马蜂。

“咳咳”李莹见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只好咳嗽一声,大家都静下来,听这位刚上任的守备官下令。

“前街的乡亲们拿起武器上城防守,后街的乡亲们从库房搬运弹药,两面的城门……”看着众人密集的眼光,李莹的脸上红彤彤的,支吾了半天,“我,我还是当不好这个守备官……”

“真丢人”岳瑶喊了一声,本来老百姓们乱哄哄的,这句话的声音被遮掩了,但是不知怎的刷的一下静下来,所以岳瑶说出的三个字一个不拉的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大家齐齐转过头来,看着这个口没遮拦的丫头,“你再说一遍?”

第四十六章 两线出击(三)

第四十六章两线出击(三)

(qiuyuepi岳瑶吐吐舌头,表示这是口误,李莹也是一阵发烧,最后狠下心来,“乡亲们既然听我指挥,那好,现在我下令全城百姓都要参战,刘三叔,你领几个兄弟去库房搬运火药,全体百姓分成三队,轮流上城墙防守,每户人家都自备武器,好了大家去准备吧”

这句话刚说完,李莹松了一口气,顿感全身如虚脱般无力,茅芊芊急忙挤过人群,伸手将李莹搀起,“李姐姐,你没事吧?”

“还好,芊芊,给我倒杯水。”李莹低声说道。

“好的,姐姐你等等。”芊芊跑开,不一会端了一杯茶,袖掩杯口,递给李莹,李莹一口气喝下,“芊芊,刚才我没说错什么话吧?”

“姐姐你做的真好”芊芊赞道,“要是芊芊上台,早就吓得傻掉了。”

城里乱糟糟的,百姓们都从家中拿出火铳腰刀长矛等武器,一队队老百姓按照以前民团训练时列好的队形,分成一队队集合,排着长队走山城墙,库房里的弹药,弩箭都被取出来,在城墙上安放好,等待着敌人的进攻。

靳云川早早的关了自己的丝绸铺子,来到后院,此时从山西靳家赶来的数十个衷心的杀手已经等了很久了。

“今晚,咱们的目的就是打开西城门,迎接大军入城。”靳云川嘿嘿一笑,伸出少了好几个手指的手掌,用仅存的中指指着这三十名杀手,“天黑之后,在城里放火。制造混乱,咱们就可趁机大杀一场,将这敌人的老巢攻克”

夜晚在无声无息中降临了,城头防守的老百姓们吊着心向远处观望,依次的火把点起来,勾勒出城墙的大体轮廓。

“满洲的勇士们,你们是战无不胜的”鳌拜紧勒战马的丝缰,金刀高高举起,“随我冲进城去,杀光他们的男子,抢夺他们的儿女抢过金子和银子”

“哦哦哦”满清士兵大声叫着,催动战马向掘港城下冲过来。

李莹站在城头,看着正在迅速靠近的敌人,心里一阵紧张,但她本是聪明之人,清醒下来,马上想好了对策。

“大哥说过,对付骑兵,就要用霹雳雷。”她低低说了一声,“乡亲们,点着霹雳雷扔下去炸死他们”

老百姓当真听话,拿起霹雳雷噼里啪啦的往下扔,也不管敌人有没有冲到近前,一阵阵爆炸的闪光将战马吓得一滞,满清骑兵的前进速度顿时慢了下来。

“走水了,城里走水了”报信人急匆匆跑上来,“夫人,不好了,前街走水了”

“后街也走水了”老百姓们乱成一团,很多人急着跑回家救火,但是被李莹拦了下来。

“陈三叔,你带领城里的民团和衙役们去看看,要是看到有人趁乱放火抢劫,就都抓起来。”李莹吩咐道,“乡亲们不要惊慌,不要去救火,谁家房子被烧了,等到战后我们东山军给你们盖新的损失多少赔偿多少”

“不行”一个粗犷的声音传过来,“你个娘们能做什么主?老子要回去”

“龙疤子,我看你是活腻了”依旧是那个期颐之寿的老人出来稳定局面,“今天我老人家就能代侯爷和夫人做这个主我看谁敢动”

老人的威望震慑这些乡亲,大家看着烈火中的家园,沉默不语。

“不怕死的尽管回家救火,但是侯爷回来之后,别怪老朽没提醒过你们”老头伸手一指城墙,墙边挂着的那几串人头依旧在风中飘零,向人展示着东山军曾经的残忍。

“好吧不杀退鞑子,谁也别想活命”大家悻悻的回到各自的位置,拉开弩机,开始向城下云集的敌人进攻。

“太爷爷,你看的,敌人都往西城门方向赶,是不是那里……”李莹看着下面火把的异动,说道。

老头眯缝眼睛看了半天,“他们是要集中兵力攻打西城啊马上扔霹雳雷,炸死这些龟儿子”

……

城头战火纷飞,周能看得一阵阵心动,但是东山军民团还被困在东山上,敌人围困重重,似乎不想让这些民团武装得到生机。

“拆掉竹刺,每人拿一根,冲出去”周能下了命令,上万人行动起来,不到一刻就准备完毕,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截竹筒,用刀削得锋利无比。

东山军民团走下东山,一步步向掘港城下靠近,负责围困他们的满清骑兵顿时调动起来,开始对他们进行合围。

“插竹刺”周能下令道,士兵们迅速将竹刺钉在地上,满清士兵冒冒失失的冲过来,正踩在竹刺上,战马收不住,竹刺顺势刺进战马的前胸,战马悲鸣一声,连连后退,之后发疯般狂飙起来。

骑兵见此,只好后撤,周能这才下令士兵们拔起竹刺,前面就是一片水田,只要到达水田,那么满清骑兵就成了瘸腿的骑兵,再也嚣张不起来了。

“插竹刺”眼看着敌人的马队又围过来,周能下令道。

就这样走一步插一步,终于来到水田边,满清骑兵再也不敢纵马狂奔,只好亦步亦趋的跟着,身上的箭矢所剩无多,又得不到补充,只好放弃了发动远程攻击的打算。

“士兵们,背靠水田,列阵”周能下令道,手下的民团兵们按照平时训练好的阵型摆开阵势,满清骑兵见此,不敢向前,只能原地逡巡,等候下一步命令。

西城门处传来了接连不断的爆炸声,火光熊熊间,数不清的满清骑兵被炸死,鳌拜见状,急忙下令士兵后撤,摆脱敌人的进攻。

“城门怎么还不开”鳌拜懊恼的看着依旧紧闭的西城门,门上的铜钉不住的反射金色光芒,刺激他的眼睛。

“再不开城门,我就杀了你祭祀洒满”鳌拜瞪着李博明,挥手又是一鞭子。

……

靳云川的和他的手下们不断的在城中放火,但是奇怪的是,没有几个人前来救火,过了一会,有的老百姓竟然放火烧掉了自家房子,目的是让东山军给盖新的。

靳云川不知所以,来到放火焚烧自家房子的百姓面前,“兄弟,天王盖地虎”

“啥子虎啊狼的,侬不晓得”这位小哥一转身,一张如花般美丽的脸出现在火光之下,把靳云川吓个跟头,“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

“侬叫如花,东瀛之花里跑堂的嘿嘿,你要到东瀛之花叫窑姐来,提我的名字可以打折的”

“什么是东瀛之花?”身后那几个蒙面杀手问道。

“就是窑子”

这几个杀手眼睛一亮完事后一定要去参观访问一番。

“报,大少爷,西城门无人把守”杀手回来报道。

“随我去开城门”靳云川心中大喜,率领手下的这些人快速向西城门冲过去,杀掉仅有的几个守城士兵之后,他们轻而易举的打开门闩,伴随着一阵咯吱咯吱的响声,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将掘港城暴露在满清骑兵面前。

“放吊桥”竹木制的吊桥“砰”的一声砸在对岸的泥土中,溅起一些碎土。

“干得好”鳌拜哈哈大笑,“勇士们,冲进城里去”

没有人敢往前冲,因为城头投下了数不清的霹雳雷,密密如冰雹一般砸在吊桥上,连串的爆炸后,竹木制的吊桥被爆炸引起的火苗点燃,伴随着夜晚的风,呼呼燃烧起来。

鳌拜睁着眼睛,看着吊桥被慢慢烧成灰烬,眼前依旧只剩下那条满是烂泥的护城河,还有城头不时飞来的弩箭和霹雳雷,偶尔夹杂着一两声炮响。

“气死我了,我要杀了你”鳌拜双眉立起,手中金刀在空中划了个圈,李博明的人头随着刀锋飞起来,扑通一声掉进护城河水中,带起一圈涟漪。

“做得好”老人冲李莹做了个赞许的表情,李莹也不好意思的笑了,“陈三叔,还烦请你领人把那些开城门的贼人抓起来。”

“好夫人这样说,小的马上去做”陈老三带着三班衙役守城官兵走下城墙,向西城门赶过去。

靳云川已经被老百姓包围了。有人从库房中抬出一架大风弩,“咔”的一声扣上机括,有人将一支弩箭扣进箭槽,闪光的箭尖对准靳云川,把个靳云川吓得一魂出世,二魂升天,跪在地上不停求饶。

“饶了我,我告诉你们谁是藏在东山军里的奸细”靳云川真的怕了,再被东山军抓到,可就不是剁手指那样简单了。

“射死他们”冷不防跑过一名大汉,出手迅速的扣动机括,弩箭闪电般飞出,正定在靳云川的脖子上。鲜血顺着箭杆流下,滴滴答答在地面汇集。

那三十个困在门洞中的杀手也是骇然,本想逃跑,但是老百姓越聚越多,已经逃不得,身后又是西城门,护城河,简直无路可走。

“射杀”陈老三下令,弩箭飞出,大量的霹雳雷砖头瓦片烂菜叶等具有较大杀伤力的武器大面积飞出,将这三十个杀手全部消灭在城门口。

弩箭前移,来到西城门,一排排展开,对准对面的满清骑兵一顿狂射,满清骑兵没想到敌人竟然还敢把弩箭抬到城门口,猝不及防,丢下一地死尸,向后退却。

李莹看着远处的如星星般璀璨的火把,心头闪过一个人的身影,那人曾经说过要和她星星的,可是现在他在哪呢?

第四十六章 两线出击(四)

第四十六章两线出击(四)

(月票,哈哈)“大哥,你知道莹儿在想你么?”李莹念及此,不由得粉面含羞,在这时她真的想靠在那坚实的肩膀上,似乎那是她一生的依托。

……

李辉的日子也不好过。

左梦庚部不是软柿子,左梦庚本人虽然有点纨绔,但毕竟是左良玉之子,多少还懂一些行军布阵之法,而且重点在于人家人数众多,八万人,每人一口唾沫都能把李辉淹死了。

“这朝鲜,什么破地方”李辉站在山顶,看着士兵们修建小型堡垒,愤愤的骂道。

“大哥,咱们的第二梯队已经准备完毕,只等第一步计划结束,马上进行第二步作战。”岳琪前来禀报道。

“好满狗不是一直在打咱们么,咱们这回就好好的揍他们一下,打疼他们,打怕他们,让他们以后不敢正视咱们的凤凰旗”李辉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使劲攥了下,“飞云营进展如何?”

“固守。牵制了敌人上万的骑兵。”

“朝鲜人呢?”

岳琪的脸上突然露出一种嘲讽的表情,嘴角向上一撇,一脸不屑的说道,“大哥,那些废料,咱们还能指望得上么?”

“说的也是。”李辉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这场仗很难打,主要在于敌人会不会主动上钩。”

“我想咱们现在已经掐断了他们的粮道,过不了几天时间他们就会乱套了。”岳琪指着远处那条已经被圆数十里,只有这一条驿道,如果敌人想绕开咱们的防御阵势,从别处运输粮食,要整整多走上五天的路程。”

“五天,足够了”李辉摸摸下巴,“如果咱们不给他们点厉害瞧瞧,也不会取得应有的效果。雷通,雷通何在?”

“老大我在这”雷通急匆匆跑过来,一脸是汗,“大哥有何吩咐?”

“去给敌人上点眼药,不能让他们舒坦的呆着。”李辉笑道。

“你就瞧好吧”雷通咧嘴笑道,满口白灿灿的牙齿放射白光,“只要我潜龙营出马,管保让这帮兔崽子屁股开花”

……

左梦庚一脸疑惑的看着远处出现的东山军旗帜,一时间竟然没有缓过神来。

“东山贼怎么跑到朝鲜来了?”左梦庚觉得有些如做梦一般让人迷乱,“他们来到这里做什么?”

一旁的将军们暗骂左梦庚白痴,退路都让人掐断了,还在问人家来此作何,这不有病么?

“将军,咱们是不是要将这些贼人消灭?”一个游击将军问道。

“好,马良,你率领五千兵马向北突击,召集其余部队马上全力进攻汉城,消灭汉城贼军之后,咱们再腾出手来收拾东山贼那帮兔崽子”左梦庚愤愤的说道,“东山贼神出鬼没竟然断了咱们的后路”

“他们想吃下咱们,可是要有一副好牙口了”马良看着沉沉暮霭的那一线黑色,眉头皱了皱,开始思量如何打好这一仗。

雷通率领手下两千兵马在路上展开阵势,秉承东山军火力至上的治军理念,这些步兵以大风弩、碗口铳、神火飞鸦、铁蒺藜等攻防皆有的武器迎接左梦庚部的进攻。

马良用两千骑兵进行央突破,三千步兵在后面跟随,意图以骑兵突破东山贼的防御阵势,冲散阵型,之后以步兵进行清剿,争取将东山军的气焰打消下去。

骑兵旋风般冲过来,东山军则以大风弩进行杀伤,马上骑手也不示弱,弓矢连,双反攻战,互有伤亡。

“”雷通骂道,“潜龙营的弟兄们,别让满狗的弓箭射到身上,都躲好等到他们踩到铁蒺藜上的时候咱们再出去揍他娘的”

士兵们纷纷用随身携带的铁锹在地上挖出一个个半圆形的小坑,作为单兵掩体,效果还不错,满清骑兵的弓箭大部分都扎到地上。

“临阵不过三,看来敌人的弓箭没了”经验老道的老兵向新兵们传授战场经验,“该装熊据装熊,别傻呵呵的往前冲”

骑兵越来越近了,大风弩扔在不断射击,碗口铳也不断喷出愤怒的火苗,但是众所期盼的神火飞鸦却一直没有动静。

“兔崽子们,来啊你雷爷爷在这接着呢”雷通哈哈狂笑道,“大风弩,射死这帮王八羔子”

大风弩全力射,弩箭一排排飞向敌人,杀伤甚多,马良却一夹战马的小腹,战马吃痛,狂奔起来。

“敌人开始冲锋了”守在最前排的士兵们慌张的喊道,“怎么办?”

烟尘滚滚处,战马飞奔,转眼就要来到面前。

“都他娘的给老子守住”雷通干脆光着膀子站在阵前,“有种的就和老子往前冲,别窝在后边当乌龟”

老兵们不在乎,谈笑自若,手的腰刀闪闪光,新兵们则有些慌张的站在后面,手脚无措,不知究竟该怎么办。

“霹雳雷,给老子用起来”雷通大呼小叫,手下的士兵们像得了最高指示似地一窝蜂的跑到队伍后面,将成箱的霹雳雷运过来,一线排开,点燃,轮圆了胳膊扔出去,之后马上拿起第二个,不停的甩出去,几乎成了机械式的动作。

马良的骑兵被霹雳雷炸得损失惨重,但是已经冲到了近前,他高高举起弯刀,准备一提战马冲过去,刀锋已在空,正准备劈下来,却猛然觉得身下的战马一颤,停住奔跑的蹄子,猛然一耸,差点将马良掀落马下。

“混账”马良总算在马身上稳住了,再看战马的前蹄已经鲜血淋漓,他想起曾经听很多人说过东山军惯常用铁蒺藜杀伤马匹,今日看来果真不假。

“东山贼,且吃我一刀”马良大吼一声,跳下战马,率领骑兵们向前奔跑,准备冲进东山军阵和敌人肉搏。

“撤”雷通大喊一声,转身就跑,手下的士兵们面面相觑,咱们是来打仗的还是来送命的?这就跑了?

“跑吧”一个老兵不管三七二十一,撒腿如飞,身后的士兵们见主将和老兵们都跑掉了,也纷纷将火药堆成一堆,大风弩等武器一股脑扔上去,转身就跑。

随后还甩了一支火把,正砸在火药堆上,卷的爆炸声之后,大风弩碗口铳都变成了漫天燃烧的碎片。

宁烧掉也不给敌人留下,这是东山军的一贯作风。

马良被眼前两千多人望风逃跑的气势给唬住了,按照他的理论,这东山军纵横天下,一万破十万,攻克南京石头城,独霸江南半壁江山,想不到竟然是这样的军队

“东山军,不过尔尔”马良面对手下五千号士兵,轻蔑的说道,但是心里却打开了鼓,是不是敌人在诱敌深入?

“东山贼诡计多端,咱们一定要小心为上。”左梦庚站在山腰,看着远处笼罩在硝烟之的汉城,“先拿下这个汉城,咱们再去收拾李辉。”

汉城已经陷入血战。

李淏率领汉城二十万军民死守城垣,但是城缺医少药,什么都缺,最后没有办法只能拿死尸堆垒城墙,此时正是八月,秋老虎正凶猛之时,尸体很快便腐烂变质,出一阵阵臭味。

“王上,咱们支持不了多久了,投降吧”一个纳言走过来,建议道。

“不,我们不能投降”李淏真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血战到底,咱们不能让皇明大军看了笑话”

城下又是一阵擂鼓声,大量的满清士兵抬着云梯,推着高大的望城冲上前来,动最后的总攻,李淏闭上双眼,长长的叹息一声。

“朝鲜不存,我也只好以身殉国了”他拔出佩剑,架在脖子上,手下的武官员们都一脸憧憬的看着他,眼里满是悲怆的神色。

“唉”李淏又放下佩剑,一脸悲壮,“突围,向皇明军靠拢”

李淏在最后决战的紧要关头弃城逃跑,带领一干人等纵马飞奔,从北城门跑出去,消失在暮色之,此时汉城战役已经接近尾声,大量的满清士兵源源不断的顺着被炸碎的南城门入城,开始大规模烧杀抢夺。

城里数十万老百姓遭受了惨无人道的屠杀,到处都是杀戮的尸体,燃烧的房屋,抢到金银后的狂笑,还有妇女被奸污出凄惨的求救声……

到天亮时,城所剩不到百余人,原本繁华的汉城变成了一片焦土。

“我的臣民们,我会为你们报仇的”李淏看着还冒着徐徐青烟的汉城,忍住眼泪,说道。

东山军严阵以待,两支劲旅将近万人在汉江以北修筑防线,设立炮位,只等着敌人冲过来,就给他们迎头痛击。

李辉在百忙接见了朝鲜流亡国君李淏一行,他一针见血的指出,双方的共同敌人是无恶不作的满清匪帮,由于满清匪帮奉行恶毒的扩张战略,打破了东北亚原来的安定和平局面,双方要携手建立战略合作机制,共同抗衡邪恶的满清帝国。

“国破家亡,孤穷来投,还请国公爷见纳”李淏的脸上黑一块白一块,衣服上也不知怎的烧出好几个大洞,整个人如同被火燎一般,看上去颇为滑稽。

“援助附属国,本就是上邦的责任。”李辉笑道,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会为你们复国的”

“好”李淏憋了半天,终于吐出这一个字。

第四十六章 两线出击(五)

第四十六章两线出击(五)

“可是,”鳌拜对于不世之功这个几个很是眼热,但是眼前这个烂摊子怎么办?难不成真的要无功而退?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幕僚又是一番说教,“攻城非我军长项,再说红衣大炮被拦在江北西面,没有红衣大炮的支援,恐怕这掘港城难下。”说着还伸手一指那些蜡烛一般立在地上的防御塔。眼颇有深意。

“照你这么说,咱们要退出江北,之后领兵南下,攻取应天?”鳌拜何曾没有这样想过,但是他不敢说出来,丢人啊

“正是”幕僚帮他说出心所想,“据我所知,东山军五大营,金山、飞云、潜龙、石门、锋锐都在朝鲜打击左梦庚部,连他们的老巢掘港都要靠老百姓和一个娘们防守,更何况占领不久的应天?趁着敌人主力尽出的天赐良机,我们就应该突兵猛进,一举拿下应天,从此以后将军大名,恐怕不响亮也难了”

“好主意”鳌拜说做就做,带领镶蓝旗全体士兵向西面撤去,砸开边墙后扬长而去。

在撤离过程,这些祸民的恶棍烧杀了数十个村庄,见yin妇女无数,江北百姓见到这支军队躲得远远地,恨得直咬牙。

游击队也趁此机会给了他们不少铁西瓜吃,鳌拜急于立功,也就没有兵讨伐,只是冲出边墙,急急向西面撤退。

掘港之围遂解。

看到鳌拜率领镶蓝旗走出边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李莹也彻底放下了肩头担子,心神一阵轻松,一种眩晕的感觉冲上大脑,她一头栽倒,晕了过去。

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天之后了,茅芊芊在一旁伺候着,见李莹睁开双眼,笑道,“姐姐你这觉睡得好香啊”

“哦?”李莹不好意思,笑了一声,“芊芊,城里都太平了吧?”

“嗯”茅芊芊端过一杯茶,放在桌子上,“那个混进城里的奸细就是什么山西靳家的公子,现在那个绸缎庄已经被老百姓给拆掉了,据说里面找出很多通敌的信件呢”

“原来是这样。”李莹不想去管更不愿去听这些事,她穿上鞋子,没有裹过的一双脚显得很大,她看着自己的一双大脚,又看看茅芊芊的三寸金莲,眉头紧锁,“芊芊,你看我的脚。”

“嗯?姐姐你没有裹脚?”茅芊芊低头看看自己的三寸脚,“裹脚疼死了,要不是我娘逼着,打死我也不裹脚,现在走路都走不快……”

“你说,李辉大哥会介意么?”当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候,她的心没来由的一颤,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不会。”茅芊芊想了一下,“姐姐你不要胡思乱想。”

“黄素玉却是裹脚的。”李莹幽幽说道,想起了夹在自己和李辉间的那个三,黄素玉,有才有貌,性格温雅,又会写书(我也会),是大哥的好帮手,而且在很勤奋的拆散自己和李辉。而自己?

没有拆不散的夫妻,只有不努力的三。

“芊芊,你看我和黄素玉,谁更漂亮一些?”李莹说出这个问题,自己也是一惊,怎么会问出这样丢人的话来?想收回却更红了脸,这不是欲盖弥彰么?

“我看黄素玉那丫头凤眼含春,不是个好东西”芊芊对黄素玉也很不满,“仗着自己会做几诗就到处招摇,哼好像她是蔡姬重生,薛涛再世呢”

“薛涛是风尘女子。”李莹笑着纠正道,心情不由得轻松起来。

……

李辉自然不去管那些女孩家的勾心斗角,他现在的正站在鸭绿江畔,看着远处正在过河的满清左梦庚部。

“来了就留下点东西吧”李辉狞笑道,“东山军,行动”

一团火光在天空炸开,就在左梦庚望着满天七色光芒呆的一瞬间野里响起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隐藏了很久的东山军士卒从四面八方冲出来,将左梦庚及他手下所剩的六万五千名士兵包围在鸭绿江畔。

“想吃下我这六万人,看你有没有那副好牙口”左梦庚的眼燃起熊熊战意(这种词真让人恶心),大手一挥,“全军转后,准备应战”

左梦庚对这种战斗竟然充满了期待,想当年韩信背水一战,青史留名,看来上天给我这次机会,是要我成不世之功啊他一面想着韩信第二的光荣,一面排兵布阵,准备和东山军实打实的打上一场,也看看这被吹得神乎其神的东山军究竟是怎样的一支军队?

“什么天下第试试才知道”左梦庚摸摸两撮胡子,嘿嘿怪笑起来。

这次参战的却是东山军锋锐营和石门营,石门营的头子被紧急召回掘港,所以由李辉兼任。

“大哥,你怎么知道敌人会在这里渡河?”王承化问道,他们已经在这里埋伏很长时间了。

“这里当然是最好的渡河地点。”李辉手指四方,娓娓道来,“你看,这鸭绿江畔全是起伏不定的山坡,而在那个豁口却又一条平川,一直延伸到南面,左梦庚的部队大部分是骑兵,不可能长时间在山岭跋涉,那样战马会受不了的,所以他们必须下到平川来,而且这个河段的河水流很慢,便于渡河,上游和下游河水流甚急,难免有倾覆之险。”

“我明白了,这里树木稀少,视野开阔,也是行军作战的好地方。”王承化看着这个天造地设的战场,点点头,“大哥,我锋锐营一点能将这伙满狗全歼”

“不要全歼,打掉他们万把人就行了。”李辉笑道,“这些残兵还有大用。”

两方正式交火,跋涉归来的左梦庚部岂是以逸待劳的东山军的对手?但是仗着人多势众,一次次向东山军的阵地冲锋,竟然有一次突破了东山军的防御,向纵深攻打过来

多亏王承化及时将预备的大风弩架上,用急射击这才打退敌人的冲锋,两方战事胶着在一起,眼看着天就要黑了。

“晚上的时候他们会夜渡过江。”李辉补充说道,“还有一点,就是这里的河水很浅,可以跋涉过去。”

“那咱们……”王承化有些生气,为什么要向猫抓耗子一样捉了放围了撤,一鼓作气消灭他们岂不是更好?

“那是匹夫之勇,咱们东山军的精锐现在全在这里了,我不想让我的老兵去做无谓的牺牲。”李辉说道,“咱们跟着敌人进入满清地界,执行咱们的计划”

“好”王承化马上放飞一只鸽子,各自*打着翅膀,穿过沉沉暮色,向遥远的南京飞去。

夜色降临了,今晚是九月初朔日。

天上的星星眨着眼睛,一条条星光昭在地面上,不很清楚,却很迷蒙,远处一圈圈的火把连到天边,向人们展示左梦庚部的强大力量。

“进攻”李辉挥夜战优势,派出东山军精锐锋锐营向前前进,锋锐营四千名将士列阵向前,左梦庚不不示弱,派遣总兵方兴率领精锐骑兵向东山军反冲过来,两军交战,杀声震天

锋锐营百战精锐,自然不在乎眼前这三千多名骑兵,一刻钟过后,方兴部损伤过半,左梦庚怒极,下令总兵王正率领另外一支纯骑兵部队向前冲杀。

锋锐营摆开雁翎大阵,将所有的长短火力全部展开,冲到前面的时候,王正部已经三停损失了一停。

“东山贼寇,火力如此强悍”王正看着飞过天空的弩箭,夹杂着阵阵碗口铳的轰鸣,脑门汗。

“杀过去,马踏连营”王正大吼一声,三千骑兵如狂风一样冲杀过来,将锋锐营团团包围。

趁着这个机会,李辉率领石门营沿江边绕到左梦庚部的侧翼,一声梆子响,霹雳雷黑压压飞过来,砸进左梦庚部的人群,火光四起,爆声连连。

“该死的”左梦庚骂了一声,“全军向右,杀过去”

“马上撤退”李辉秉着打一枪换一地方的战略方针,全军撤退到附近的崇山峻岭之,左梦庚的骑兵爬到半山坡,战马罢工,再也不愿踩着锋利的碎石向前走,无奈之下只好撤回来。

“马上过江”左梦庚下令,手下人开始一队队踩着水面向东北境内撤退,王正和方兴的部队则作为殿后部队留下来掩护全军安全。

李辉看着那一串串的火把从江面踩过,嘴角浮起一丝笑意,“锋锐营,石门营,向前”

“过河了”左梦庚回头看看慢慢陷入夜幕的朝鲜,再看看脚下的黄土,心突然升起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左梦庚部终于回到了祖国,丹东知县急忙遣民工挑着牛羊酒肉前来慰劳。

回到祖国后,左梦庚的心情终于良好起来,他躺在丹东县衙的后宅睡了整整一天,醒来之后神采奕奕,士兵们也得到了足够的补充,将丹东县里的几个窑子都包下来,好好放松一下。

传递捷报的快马八百里加急奔向京师,左梦庚也带着大红花,一路拿出一等哈达哈达番的仪仗,围着丹东县转了好几圈,这才率领大队伍向京师方向走去,一路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李辉的东山军也消失在朝鲜的丛山峻岭,似乎从人间蒸一般,再也寻觅不到。

远处的沉沉暮霭,露出一座千疮百孔却又屹立不倒的城池,这座城池是一个曾经牵动了大明朝命运的咽喉要地,他的名字被叫做:宁远。

第四十六章 两线出击(六)

第四十六章两线出击(六)

宁远,从字面上解释就是宁定远方,威慑蛮夷。明末辽东,很多声名赫赫的人都在这里血战,连野猪皮努尔哈赤也是命丧宁远城,可以说这座城市的每一块砖头上都曾经浸满了鲜血。

宁远城以东十五里,有岛名觉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就在前几日,不知从哪里来的一支水师,遮天蔽日而来,重炮轰击之下,觉华岛被重炮炸开,敌军蜂拥而上,杀掉驻守此地的满清官员,不过过了几日之后岛上就没了动静,似乎是撤走了。自此觉华岛便没了消息。

只有高元华知道是为什么。

他率领伏波营攻克觉华岛之后,潜龙营登6,杀掉所有的满清官民,连三岁童也不放过。对于当地的汉民,则分门别类,罚做民夫,负责修缮围墙修筑码头等苦役。

“,你们这帮狗汉奸没送你们去见阎王,就算我老雷大善心了”雷通看着这些面带不满的民夫,“快他**的去干活”

镇海营也运载东山军飞云、金山两营前来,觉华岛上满目尽是东山军服饰,商队也送来一船船的补给,同时运送来大量的水泥,将觉华岛塞得满满登登。

过了三天后,镇海营又从朝鲜运送东山军锋锐营和石门营前来,东山军所有正规部队都云集在这个岛上,任是谁也猜不出李辉究竟想干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面对众人惶惑的面孔,李辉神秘一笑,不作回答。

左梦庚部班师回朝,大张旗鼓,沿路百姓无不以羡慕得眼光围观,同时更加坚定了满清军队不可战胜的神话。

看着一路敲锣打鼓路过的左梦庚部,路旁闪过一个容貌极为普通的人,他看到敌人走远了,这才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条,绑在一只鸽子的脚上,双手一掷,抛上天空。

各自向茫茫大海上飞去,转眼间就变成了一个的黑点,放鸽子的人看到各自消失在空,吐了口气,走进人群,也消失不见。

左梦庚部一路旖旎来到宁远城下,看着这座饱经沧桑的铁血雄关,左梦庚歪着脑袋看了半天,“努尔哈赤也是死在这吧?”

“将军,此话不可乱讲”方兴急忙阻止,“现在那可是本朝太祖,不可出言轻晦的”

“哦”左梦庚看着城楼上那两个笔走龙蛇的“宁远”二字,叹了口气,“多少英雄,尽成黄土,他年风流,雨打风吹去”

“好词好词”众士兵拍手大叫起来。

左梦庚笑了一声,脸上颇为得意,走进宁远城,此时的宁远城已经人烟稀少,百姓寥寥,昔日雄关,慢慢被历史的灰尘蒙蔽。

“敌人已经进了宁远城?”李辉的刀这个消息之后,抑制住狂跳的心,将消息又看了两遍,“咱们的计划终于可以实施了”

东山军迅动员起来,两支舰队也急忙擦拭大炮,检查军资器械,一派热烈的战前准备气氛。

……

左梦庚在宁远城用了便饭,顶着火辣辣的日头,走出宁远城,向遥远的京师赶去,六万余士兵排成长长的队伍,像一条蜿蜒蠕动的巨蛇。

京师已经传来消息,顺治皇帝龙颜大悦,已经下旨排出仪仗十里,欢迎凯旋归来的左梦庚。

左梦庚越想越美,最后忍不住哼起曲来,细听之下,哼的正是《定军山》。

从路的东面看去,是一片茫茫大海,波涛翻涌,气势如虹。左梦庚看着茫茫大海,想起了曹操那《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日月之行,若出其……

突然,海面上出现了几个很很的黑点,如同米粒一般,越来越大,眨眼间就变成山一般巨大,再定睛一看,不知从哪里的大帆船,乘风破浪,向岸上猛冲过来

“这是什么东西?”左梦庚看着迅靠近的大船,有些疑惑,不是颁布《禁海令》了么?哪里来的大船?

“是贼人?”左梦庚做梦也不会想到东山军竟然会不远千里前来进攻,他急忙下令士兵们展开防御,而士兵们更多的是看着那山岳一般的大船傻了眼。

“这艘船,你看那桅杆就有三丈高”一个士兵感慨道,“真是怪物一般啊”

“是啊这船都赶得上半个村子了”士兵们毫不吝惜对大船的赞美,但是这艘船,以及它肚子里的人却不领情。

“东山军,登6”大船刚刚靠岸,雷通就率领潜龙营从斜搭着的木板上跑下船只,如下山猛虎一般冲到岸边,展开阵势。军旗呼啦啦展开,上面的凤凰振翅欲飞。

“东山贼”左梦庚张大了嘴,丝毫不掩饰对眼前这个场面的惊讶,没想到东山军竟然会从朝鲜追到辽东,看来今日的这番血战不可避免了

“将军,将军,敌袭,敌袭”后面的队伍跑过来两名校,气喘如牛“东山贼从后面将我们的军队截断了”

“敌袭”又跑过来两个校,“将军,东山贼将我们的后路抄断了”

“不要慌张”左梦庚也有些蒙,东山军总共不过五个步兵营,难道他们全军皆出?

“就地抵抗,如有避战逃遁者,杀无赦”左梦庚大声下令,士兵们纷纷就地组成防御阵势,抵挡源源不断的东山军的进攻。

“东山贼”看着越来越多的东山军,左梦庚恨得牙根直痒痒,东山军啊东山军,看来你是吃定老子了也罢,就和你们好好拼一把

“老子吃定你了”李辉看着自己的五个步兵营迅登6,将左梦庚的长蛇阵掐成了六段,忍不住拎着腰刀,准备冲上前面,但是被贴身保镖郑勇拦了回来,“国公爷,慎重”

“我知道,我又不是去送死”李辉只好回到战船上,“镇海,伏波二营,靠近岸边,用重炮轰击”

镇海营和伏波营得到命令后,马上动起来,沿着狭长的海岸线排成一排,尽量靠近,舷窗打开,巨大的主炮对准岸边,等待总攻的命令。

“东山军,杀汉奸”李辉大吼一声,重炮一齐开火,巨大的爆炸声将水手们的耳朵震得嗡嗡作响。

东山军五支主力两万五千人,两支水军总共四百艘战船一起向左梦庚部动总攻,巨炮轰鸣之下,左梦庚部刚刚组织起来的防御阵线被天雷一般重炮炮弹砸得血肉横飞

东山军的舰炮炮击似乎从来没有间断的时候,专门往人堆打,每炮必有数十死伤,任你再强悍的部队,也受不了这般重炮进攻。

改装到船上的那二十门红衣大炮挥了绝顶威力,他们装备的开花炮弹凌空炸开,敌人顿时扑倒一大片,再去看地面,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

左梦庚哪还有什么勇气组织反抗?他躲在一棵树下,一脸惊恐的看着海面上接连开火的东山水军,手脚都哆嗦成一团,“救,救命”

炮击停止了,东山军开始进攻。锋锐营从后面包抄过来,凭借着娴熟的杀人技法,如切瓜砍菜一般将被巨炮吓傻的左梦庚部杀得狼奔豸突,向前飞奔,却钻进了石门营的包围圈。

就这样,五支部队相互配合,步步逼近,最后将左梦庚部三万人包围在一片狭窄的地域,当然左梦庚也被困在里面。

“援军,快叫援军”左梦庚仍旧不死心,组织士兵进行最后反抗,同时派出好几拨人马向宁远等地求救。

前往宁远的报信者很快就杀出东山军的层层包围,一路慌张的向远处那座城池跑去,而派往其他方向的部队则没了这样的好运气,刚走出一步就被东山军的大风弩射杀。

这三万人困兽犹斗,一颗开花炮弹砸在他们的头顶,凌空爆炸,顿时将活着的士兵们的抵抗之心打没了。

一个面貌俊朗的年轻人出现在前面,东山军士兵们连连行礼:“国公爷”

“不必多礼。”李辉笑道,“你们投降吧,跑不掉的”

“降者免死”东山军在地上插了一杆凤凰旗,“想活的就站到旗下”

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默不语,有个刀疤脸的士兵挺起胸脯,向前走了几步,站在旗下。

“噗”一支箭从人群飞过来,将这个刀疤脸士兵来了个贯穿,看着缓缓倒地的这个降兵,李辉勃然大怒,“把他拖出来”

三个东山军士兵拎刀走进去,可怜满清士兵三万人,竟然不敢上前阻拦,自动给三人让开一条道路,三个人走进去,将刚才那个射箭杀人的士兵拖出来,那个士兵还在抵抗,惹火了这三个哥,一挥手就把他的胳膊剁下来,扔在地上,

“走”三个人拖死狗一般将他拽到李辉面前,李辉身是血的这个士兵,冷冷一笑,“正法”

当着三万满清军的面,李辉将这个士兵砍了脑袋。满清士兵全程观看,却没有人胆敢出来反抗。

“杀我兄弟”一个满清士兵跑过来,高举腰刀,“我杀你们”

“啪啪啪”大风弩连连扣动,将这个士兵射成了蜂窝。

“还有谁?”李辉冷笑道,“一炷香后,不降者就地斩杀”

此言一出,闻者胆寒,满清士兵们跑到旗帜下面站好,一脸惊恐的看着面带怒色的东山军。

“你们几个不想投降是吧”一个矮个子东山军倒拖着腰刀来到两个站在原地愣的士兵面前,这两个士兵如梦方醒,急忙站到旗下,然而旗下现在已经站满了人,已经没有空隙了,“军爷,站在这里可以不?”

“站好你”说着赏了这子一个巴掌,打得两个士兵没了脾气,乖乖站好,再也不敢多嘴。

宁远古城,历尽风霜,奴酋努尔哈赤死于是。太祖曾领兵突进,入城杀敌。后东山诸军,听命于此,与满酋血战数月,辽东寸土,尽为血染。今有忠烈之庙,纪念死战之士。

《华录》宁远

第四十七章 辽东喋血(一)

第四十七章辽东喋血(一)

(召唤月票)战争从开始到结束还不到三个时辰,但是左梦庚却跑了,李辉对此很是懊悔,为什么敌人的最高指挥官都和兔子一样跑得快?从祖泽远道洪承畴,都是这样的。

“把俘虏运往松州”李辉下令道,“东山军五营集结,占领宁远城”

“为何?”高元华问道,“大哥我觉得咱们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全军撤回掘港,静待时机。而不是孤悬辽东,要知此地并非善地啊”

“这个我如何不知?”李辉笑道,“但是咱们所有的船只加起来,能一次运输五万人么?”

“这个……”高元华愁眉不展,“我们尽快将这些俘虏送往松州交与张翼,之后就来迎接大哥”

“快去快去”李辉急忙打发高元华率领两支舰队运输俘虏,自带五支部队向前前进,正好和前来营救左梦庚的宁远守军相遇。

在东山军一顿狂风暴雨的进攻下,宁远守军仓皇逃跑,东山军顺利占领宁远,等候船队前来。

“奶奶的,宰了他们不就得了”雷通仍旧是火爆脾气,“剁了那帮*子养的,咱们不就可以回掘港了么?”

“是啊樱子早就想你了”王信调笑道,大家轰然笑起来,雷通也不在意,“别说老子,你小子见了那几个娘们不也是走不动?”

“行了别吵了”李辉打断这帮小子们的幻想,“占据高处,观察是否有敌人前来。”

大家不再胡扯,开始组织自己的部队在城中休息,静静的等待东山舰队回来。

李辉在宁远城中走了一圈,在众多遗迹中徘徊,最后他来到城墙上,看着一个已经被拆毁的炮位,墙上还粘着一些黑褐色的东西。

那是血液。

“想当年,袁崇焕就是站在这里击杀努尔哈赤的。”李辉指着脚下的那块城砖,“哎往事如烟啊将来平定全国,一定要在这里为他们修建祠堂,供后人凭吊。”

“大哥,将来,将来咱们要怎么办?”王承化问道。

“将来?当然是驱除鞑虏,恢复中华了,这有什么问题吗?”李辉问道。

“将来,我是说,皇帝的问题。”王承化看看四下无人,将李辉拉到一边,“大哥,兄弟们都想让你,让你当……”

“当什么?”李辉仍旧装傻充愣。

“当皇帝”王承化很愤怒的瞪了李辉一眼,“大哥,兄弟们跟着你这么多年,南征北战的,身上的伤疤数不胜数,你就这么轻松的将皇位给了那个什么朱家小子?”

“要不然还能怎么办?”李辉笑道吗“这天下本就是朱家的,再说咱们想当皇帝,得看看老百姓愿不愿意。”

“哼”王承化哼了一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想他朱重八当年也不过是个讨饭的头陀,咱们东山军兵强马壮,割据江南富饶之地,而且江北百姓对你拥戴有加,依我之见……”

“承化,这种话也是咱们做臣子的也可以说的”李辉打断王承化,“记得咱们始终是大明的臣民,不可做欺君罔上的事情此事以后不要再提”

“好吧”王承化无奈的耸耸肩,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然学会安德列斯那帮洋鬼子的招牌动作,“要是您当了皇帝,我们就不是臣民了。”

“赵匡胤也是个英雄人物。”李辉嘴角拉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王承化会意,两人击了下掌,各回岗位。

东山军利用较短的时间内就摸清了这宁远城的大体布局,甚至从库房中找到四门还未使用的红衣大炮和大量的炮弹,李辉急忙下令将这些大炮运到城头,再细看这些炮弹,竟然是做工精良的开花弹

“这就是我们民族聪明的地方。”李辉捡起一枚开花弹,放在手上细细观看,“只要给我们东西,我们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仿造出来。”

“这个开花弹是仿造的?”大家围过来看稀奇,李辉则一本正经的和他们讲起当年孙元化在辽东造炮的往事来。

“报骑兵国公爷,有贼酋从西面奔来,数量在五百左右,都是骑兵,携带弓箭,长枪,请国公爷定夺”一个斥候来报。李辉皱皱眉,“拿地图来。”

在地图上看了大半天,李辉终于确定这些骑兵不是满洲八旗兵,也不是左梦庚逃兵,那小子现在早就逃得无影无踪了。

“应该是蒙古朵颜三卫。”李辉看着地图上那一片绿色的蒙古草原,“蒙古朵颜三卫,世代为我大明北部藩蔽,现在却心甘情愿的投靠满清,真是无耻”

“对,无耻大哥我现在就领人砍了这帮龟孙子”雷通连忙请战。

“不必,咱们要和他们动之以理,晓之以情,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你现在好歹也是大将。”

“嘿嘿,手痒痒。”雷通被训得一阵脸红,只好赔笑道,大家也跟着笑起来。

城头上,李辉看着散乱的蒙古马队,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大喝一声,“蒙古的兄弟们,你们好吗?”

“贼将,你占了宁远,杀了守官,不怕大军前来,杀你个玉石俱焚吗?”一个黑红脸膛,两撮短胡子,小眼睛,塌鼻子,身材壮硕的蒙古人喊道。

“还真有懂汉语的。”李辉顿感沟通方便很多,停了大汉的话后,李辉双手一抱拳,“这位兄台,你说我们是贼军,我们究竟犯了哪家的王法?”

“这个……你们身为大清的子民,公然造反,杀官夺城,这还不是贼人么?”黑红脸的汉子朗声说道。

“可惜你们忘记了,我们是大明的子民,不是什么清的子民。”李辉说着一指头上的发髻,“我们是汉人不是满清的走狗奴才”

黑红脸霎时变作青绿,但城头上正在移动的大炮,黑红脸总算压住火气,冲李辉一抱拳,“在下巴雅尔,大蒙古黄金家族第九代孙,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在下李辉,现为大明安国公,领天下兵马副帅衔。”李辉还了个礼,“将军身为黄金家族子孙,竟然沦落到给建奴当差效力,要是尊祖成吉思汗泉下有知,不知当作何感想?”

“好厉害的一张嘴”巴雅尔心中暗叹,脸上又变作黑红之色,“我也不想,但是族人被满清控制,如有不从,轻者连坐,重者抄灭满族,我们也是无奈之举”

“尔等朵颜三卫也是我大明子民,何不起兵造反?要知建奴对你们实行减丁之策,杀戮你们的婴孩,让你们渐渐减少,直至消亡,这可是一等一的灭族绝技,你们为什么不起兵反抗呢?”

“这个……”巴雅尔又是一阵脸红,“大明已经不存,又何来大明子民之说?”

“大明仍旧存在”李辉提足中气,“大明太子朱慈烺殿下已经在三个月前于南京登基,年号永安现已经纠集大军上百万,克日北伐,再造大明中兴盛世”

李辉一声呐喊,将城下的五百多名蒙古骑士吓了一跳,纷纷上前询问,巴雅尔将话翻译一遍,众人都是一脸茫然之色。

“既然大明中兴,不知阁下可是圣上派来的王师?”巴雅尔有些激动的问道,虽然蒙古和大明也时常交战,但是相比于满清减丁、杀流民等政策,大明还是相当宽宏的。

“我们正是王师”李辉看到巴雅尔有些动心了,干脆满嘴跑火车,“现在我大明军队浩浩荡荡达上百万,分四支,一支进川陕,一支平山西,进甘肃,一支挥军北上,直捣京师,一支乘船远攻,掐断满清后路。”李辉笑了笑,“不才正是东路军统领,已经占据宁远,掐断满清撤往关外的后路。我军后队数十万正源源北上,不日便会登陆辽东,全歼满狗”

“王师真的打回来了?”巴雅尔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名状的神色,“我要把这件事情马上报告给老族长,李将军,你若有胆量,就和我一起去面见族长,如何?”

“这有何不可?”李辉想都没想,直接应道,众将领可都不干了,“大哥你可是东山军的主心骨,这帮小子不知玩什么花样,咱们还是小心为妙”

“是啊,还请大哥三思”王承化劝道。

“你们都不要拦着我。”李辉推开众人,“如果我有危险,你们这两万多军队是吃干饭的么?”

“李将军,我们只要你带两个随从”巴雅尔也有些害怕,从这些士兵那桀骜的眼神中,就知道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人物,如果人数太多,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好郑勇,司徒异带上火器,咱们去”李辉说着蹬蹬蹬走下城墙,来到城门口,一旁早有蒙古族骑手牵过三匹战马,李辉跨上战马,“走我去拜访一下你们的老族长”

王承化连连跺脚,“太莽撞了一有闪失,我东山军如何处置”雷通则是一脸兴奋,“好玩,我领兵在后面保护,要是敢对大哥有半点不利,奶奶的我宰了他们”

雷通马上点起精兵上千人,携带大风弩神火飞鸦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远远地跟在蒙古骑士的后面,但是步兵怎能走得过骑兵?不一会就远远的落在了后面。

此时,李辉正在和巴雅尔攀谈:“巴雅尔老兄,你们朵颜三卫现在还有多少部众?”

“没有多少了。”巴雅尔叹了口气,“满清将我们漠南蒙古的所有部落的强壮汉子组成了蒙古八旗,替他们冲锋打仗,族人们死的死伤的伤,而他们就把死人直接埋掉,再从族人中挑选勇敢地武士补充进去,我的两个哥哥,都……”说到此处,巴雅尔嗓子哽咽,沉默起来。

“天杀的满清,愿长生天赐灾祸给他们”李辉恶狠狠地诅咒道。

第四十七章 辽东喋血(二)

第四十七章辽东喋血(二)

“李将军也相信长生天?”巴雅尔眼睛一亮,“原人不都是信奉孔孟之道么?”

“知天畏命,孔孟也教导我们尊重老天,我们汉人所说的老天也就是你们所说的长生天。”李辉歪曲道,巴雅尔听得直点头,“看来我们还是和汉人的关系近一些。汉人卖给我们铁锅布匹和药材,满人只知道向我们要肥牛,留给我们的都是孱弱的牛羊,我们以后的生活……”

“不必担心,只要王师打回来,你们仍旧是我大明的北部藩蔽,到时候我会给你们足够的牛羊的。”李辉笑道,“大明朝的国力你又不是不知道。”

说话间,马队已经越过三道山梁,远远地看见一大片绿色的草场,一群群牛羊在悠闲的吃草。

蓝天,绿海,白羊,构成了一副优美的风景画,李辉徜徉其,似乎忘记了自身的存在。他贪婪的吸着清新的空气,观赏着四面的景色。“好美的锡林郭勒草原啊”

“你知道锡林郭勒?”巴雅尔高兴起来,“李将军,你真是长胡子耶律……耶律……”巴雅尔挠着头,竟然忘记了那个博学多才的人的名字。

“是耶律楚材吧?”李辉带住马缰绳,笑道。

“对对对耶律楚材,长胡子成吉思汗的军师。”巴雅尔谈起成吉思汗,就非常自豪的挺直了腰板,“我的祖先们曾经征服了世界。”

“那是你们的事情。”李辉看着巴雅尔那一脸回味的表情,“但是你们的祖先被我们汉人赶回了草原。”

“是的,我们的确打不过你们汉人。”巴雅尔立刻颓废下去,“所以我的祖先们才会投降明朝,这才保存住了性命。”

“那就是说,我们汉人才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军人。”

“可是你们被满清征服了。”巴雅尔终于找到一个突破口,反驳道。

“不出十年,我就会让满清全部死绝,一个婴孩都不剩下”李辉带住战马,拔出腰刀,狠狠的掷向马前,腰刀扎进湿软的泥土,刀柄红缨微微颤动,像一团燃烧的火焰。“血债要用血来偿满清,我要将你们从这个地球上连根拔起如果存留下一个婴孩,就让长生天用愤怒的惊雷来击杀我”

巴雅尔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但是他现在看着李辉的眼睛,心底升起一阵阵寒气,这种霸道的眼神,他只在林那头花斑老虎的眼见过。

宇宙八荒,四方,唯我独尊

前面就是一座座雪白的蒙古包了。李辉他们走了一个下午,终于来到了蒙古人的营地。

营地里正升起一阵阵炊烟,男男女女忙忙碌碌,牛羊一群群的趴在草地上,嘴巴一错一错的反刍,享受这夕阳下暖暖的阳光。

一切都被晚霞镀上了金色,乍看上去,一座座蒙古包宛如漂浮在绿海上的仙宫圣殿,恍然间给人一种强烈的梦幻感。

一个胖胖的小孩跑过来,牵着巴雅尔的马缰绳,看看李辉,脱口一段蒙古语,李辉听得云里雾里。

“我的儿子巴桑再问,你是哪里来的尊贵的客人?”巴雅尔转向李辉,笑着解释道。

“可爱的小孩子。”李辉看着这个虎头虎脑的小孩笑道,“巴桑?我这里有从原带来的松子糖,送给你了”李辉说着从褡裢里拿出几块掘港产的松子糖,这些唐还是从岳瑶那里抢来的。

巴桑看着那棕褐色的,半透明的松子糖,一双天真的眼睛盯向他的父亲巴雅尔,巴雅尔点点头,巴桑这才将松子糖放进嘴里,吃着甜甜的糖,巴桑的小脸上露出笑容。

“我的儿子说,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巴桑说了一段蒙古语,转身走了。巴雅尔给李辉翻译到,“她说这么好吃的东西,要和阿妈一起分享。”

“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李辉赞许道,“将来大明平定天下,这孩子可以去考科举,当上个武官职,光宗耀祖。”

“那太好了”巴雅尔高兴的吹起口哨,口哨声千回百折,宛若百灵鸟的歌唱,回荡在苍茫草原,李辉的心情也随着婉转流淌的口哨声变得高兴起来。

“这是哪里来的雄鹰?落在长生天赐予我们的宝贵的锡林郭勒草原上?”远处,一个头花白,微微有些秃顶的老人大步走来,一身灰色的蒙古袍上沾满了尘土,腰间别着一把蒙古弯刀,在他的身后,跟着两只狼狗,不停地摇着尾巴。

“毕立格爷爷,这是原来的大明官员,安国公李辉李大将军。”巴雅尔介绍到。李辉急忙跳下战马,紧走几步,给老人行了个抱拳礼,“老人家,晚辈李辉给您见礼了”

“好,好”毕立格老人伸手搀起李辉,“你是国公爷,竟然给我行礼,如果被长生天知道,会剥夺我在世上的年岁的”

“老人家说笑了。”李辉陪笑道,宾主三人一路闲聊,走到蒙古包,一个身材结实,梳着两根长辫子的蒙古族女子为三个人每人倒上一碗马奶酒,毕立格老人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李辉虽然受不了这种味道,但是难辞盛情,还是端起木碗一饮而尽。

“好汉子”毕立格老人笑道,“我看过很多汉人,但是向你这般好爽的汉子还是第一次见到。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老人说着从腰间解下蒙古刀,“我的孩子,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这,这如何使得?”李辉惊慌失措,都说蒙古人热情好客,没想到竟然豪爽如此,连连摆手推脱。

“不要客气,既然来到草原,就是我们朵颜三卫最好的朋友”老人讲小刀塞到李辉手里,“你要是不收下,就是看不起我们了”

“好吧”李辉接过,拔出一看,刀身呈柳叶状,上面有一道道水纹状的线条,在刀柄上镶嵌着一颗樱桃大小的红宝石,看得出是从亚传来的大马士革钢制作的弯刀。

“或许是在蒙古西征的时候从札木合手里抢过来的吧”李辉暗想道,“老人家,您的祖上可是参加过蒙古西征?征讨撒马尔罕?”

“撒马尔罕?是的,是的”老人的眼睛亮起来,“你也知道?”

“我了解一些。”李辉将以前看过的电视剧《成吉思汗》回忆了一遍,现自己还是可以就此顺嘴胡诌的,就滔滔不绝的讲起来。

“我们是窝阔台大汗的后代,祖先们的战争一直打到天边,后来忽必烈占据了原,当了天下人的皇帝,我们就开始从瀚难河向南迁徙,来到这草原上,后来归顺了你们汉人的皇帝,他把我们封为三个卫所,我们就从黄金家族的后代变成了你们汉人的臣民。”老人讲家族历史简略的说了一遍,“但是满清现在让我们抽出子孙去战场送死,我们没有办法……”

“怪不得,我没有看到几个壮年的男子呢”李辉想起自打进入草原,便看到大多数的牛羊都由妇女或老弱放养,年富力强的汉子倒没看到几个。

“那巴雅尔怎么没有被征调?”

“巴雅尔的腿受了伤,不能纵马狂奔,这样也好,总算在我眼前留下了个孙子。”老人的笑声带着一丝苦涩,李辉也为之动容。

不一会,刚才那个妇女端着一个硕大的木盘走进来,李辉探头一看,哇靠全是羊肉还冒着热气。阵阵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好羊肉没有腥膻之气。”李辉很不争气的咽了口唾沫,“老人家,为何如此客气?”

“呵呵,草原苦寒,没有什么可以招待贵客的,这羊肉是常见之物,还请安国公不要见怪。”巴雅尔老人很是客气的寒暄一番,“把外面那两个小伙子也叫进来吧,我看他们也饿了。”

“郑勇,司徒异,进来吧”李辉冲蒙古包外喊了一嗓子,郑勇直溜一声钻进来,“国公爷,有何吩咐?”

“坐下吃肉”李辉言简意赅,郑勇心花怒放。

李辉比较雅的从羊肋骨上掰下一段,用刀子割下肉,一块块放在嘴里,郑勇和司徒异却不管那么多,抓起一只羊腿,上去就撕下一大口,塞得满嘴都是。

“好吃”郑勇嘴里塞满了肉,一使劲,又扯下一条,直往嘴里塞,一旁的司徒异也好不到哪里去,抓着两支羊腿左右开弓,看得李辉直皱眉。用刀子敲着桌子,“你们两个,注意点形象”

李辉一句话,两个正在狼吞虎咽的家伙马上放下羊腿,端正坐好,目视前方,眼睛却还在羊腿。

“这两位是草原上的雄鹰野狼一般的精壮汉子”毕立格老人笑道,“吃吧吃吧,还有很多。”

“吃吧”李辉对这两个贪吃鬼的吃相哭笑不得,“注意点形象”

“嗯嗯”两个人连连点头,又一头扎进羊腿大快朵颐。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帘“呼”的一下被掀开,刚才那个妇女走进来,一脸慌张,“爷爷,不好了,女真人来减丁了”

毕立格老人的脸上肌肉抽动了几下,他放下羊排,披上衣服,“贵客,你们先吃,我还有点事情。”

第四十七章 辽东喋血(三)

第四十七章辽东喋血(三)

第四十七章辽东喋血(三)

(呼唤月票)“我们可否跟着去看看?”李辉虽然听不懂蒙古语,但是从那位妇女的慌张神色也知道出了大事,所以一定要去看看,了解一下实际情况。

“好吧”毕立格老人看着郑勇和司徒异身后背着的燧枪,他虽然不认识,但是也知道拿东西绝对是杀人利器,一咬牙,领着李辉三人走出了蒙古包,走向草场。

太阳靠在地平线上,努力地探出头来,但终究要被夜色吞没,随着天色逐渐变暗,对面的人影变得模糊起来。

“毕立格老头五年不见,您老还活着啊”迎面走过来一个满脸横肉,身穿满清七品武官服的年人,蜡黄的脸色,乌黑的眼眶,在夕阳的照耀下显得死气沉沉,好像一个僵尸。

“尊敬的扎乌大人,你来到我们美丽的锡林郭勒草原上,我们表示欢迎。”毕立格老右手贴在前胸,微微俯下身去,人行了个礼。

“我们奉皇帝的命令,来你们这鸟不拉屎的草原上减丁的,听说你们的蒙古包里最近又出生了三个崽子?”扎乌的的笑声让人感到一阵阵寒,“按照我大清的减丁政策,这三个孩子,有一个要献给你们的长生天的。”

“好吧”毕立格老人的手指捏得嘎嘎响,扎乌见此,刷的拔出腰刀身后的数十名满清士兵也都纷纷拔刀,老人四将三个孩子领过来,“这三个孩子是最近五年来出生的。都在这了,虽然在这五年里出生了很多孩子,但是都被长生天收走了。只留下三个。”

“三个?哼哼”扎乌走到三个孩子面前,最的那个还在母亲的怀抱里抱着,睡的正香,最大的一个站在毕立格老人的身边,一双胖乎乎的手死死拽着老人的衣角,一脸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个所谓的满清官员。

这孩子正是巴雅尔的儿子巴桑,毕立格老人最疼爱的曾孙。

“准备战斗”李辉向两个贴身卫士下达了作战命令,郑勇毫不迟疑的从背后摘下燧枪,插上刺刀,安放火药铅弹,而司徒异则表示不愿意趟这趟浑水。

“别忘了,你们刚才还坐在人家的蒙古包里吃肉呢”李辉瞪了他一眼,“难道你想抗命不遵?”

“属下不敢”司徒异叹了口气,摘下燧枪,同时将背包携带的两枚霹雳雷拿出来,摆在地上,左手捏着火镰,随时准备点燃,甩出去。

一旁的谈判很不顺利。

“老东西,这减丁乃是我大清太祖皇帝定下来的国策你不要多事,惹翻了我们,信不信现在就把你砍了?”扎乌向前一步,钢刀架在巴桑的脖子上,“我就先杀这个”

“你敢”巴雅尔走过来,手里一柄赶牛的皮鞭,“啪”的抽在扎乌的手背,把扎乌抽得直呲牙,“反了你们,给我杀”

后面的三十名满清士兵立刻举刀冲上,巴雅尔面不改色,从腰间拔出一把弯刀,毕立格老人也不示弱,拿起一根套马杆作为武器,围观的族人们纷纷拔出称手的武器,和冲过来的满清士兵打在一起。

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掉在满清人群,“轰”的一声爆炸,将好几个士兵炸得全身是血,倒在地上。

又一个霹雳雷飞进人群,爆炸声又将三个满清士兵炸得血肉模糊。扎乌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吓傻了,连退三步,看着地上挣扎的士兵,大怒道,“好,好你们竟然敢杀伤官军?看我回去禀报圣上,将你们满门抄斩”

郑勇手持燧枪,眯起有眼,对准扎乌的脑袋,使劲扣动扳机。

“砰”一颗玉米粒大的铅弹划过空气,从扎乌的右太阳穴打了个洞钻进去,铅弹被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脑浆骨头阻拦,最后打在扎乌的脑壳上,出沉闷的撞击声。

铅弹碎裂,将扎乌的脑浆打得粉碎,扎乌呆呆的立在原地,双目圆睁,身子重重的砸在草地上,脑浆顺着右太阳穴的伤口汩汩流出来,流到青青草地上,还冒着一阵阵热气。

“你们把总旗大人杀了”一个满清士兵率先反应过来,大吼一声,转身就跑,司徒异一声枪响,将他打倒在地。剩下的满清士兵正要逃跑,李辉冷不防在后面大喝一声,拔出弯刀,拦住了他们的退路。

毕立格老人红着眼睛,大步走进满清士兵人群,一刀一个将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满清士兵挑断了喉咙。

眼看着最后一个士兵缓缓倒下,李辉走过来,“老人家,咱们现在把满清的官兵给杀了,你们还是马上带领部众向远处走吧满狗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多谢国公爷的好意。”毕立格老人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他们想杀我的曾孙子,我就杀了他们”

“可是现在,咱们不能在此地逗留了”李辉焦急的劝道,“满清不会对你们心慈手软的。”

“多谢”毕立格老人学着汉人的礼节,向李辉行了个礼,“我们黄金家族就算战死也不会被敌人吓得逃跑的巴雅尔,吹牛角号”

“好”巴雅尔激动得嗓音都变了,看来老祖宗真的要大规模召集部众了。

“嘟嘟嘟”站满了灰尘的牛角号再次在草原上响起,报信的骏马在草原上飞奔。自成吉思汗以后,蒙古族又一次在草原上大规模召集部众,准备对杀戮自己族众的仇人进行报复。

李辉作为历史的见证者,有幸目睹了全过程。他终于认定自己真的改变了历史,如果不是自己的出手,蒙古人和满清人的这场风波可能会随着这个蒙古部落被灭绝而结束,现在……

熊熊火光下,平坦的草地上摆放了数十张木质桌子,上面摆放着马奶酒,烤饼,清茶,牛羊肉等招待客人的食物。李辉和两个保镖坐在偏席,看着源源不断前来的蒙古族部众,睁大了眼睛,不停地观看。

“喂,喂别吃了”李辉抢过郑勇手上的牛肉块,“你们看,蒙古族竟然有这么多的部众,从傍晚到现在不过三个时辰,已经召集了将近一万人的队伍了。”

“人多,肉香”郑勇又拿起一块牛肉,吃得满嘴是油,司徒异则放下羊腿,“国公爷,我看这场血战在所难免,咱们东山军要不要趟这趟浑水?”

“如果我们不趟这趟浑水,就是我们政策的严重失误了。”李辉笑道,“天赐良机啊咱们要在加一把火。司徒异,你去,如此如此……”

司徒异连连点头,一错身,消失在茫茫夜色。

……

“黄金家族的子孙们,成吉思汗的后人们”毕立格老人站在高处,看着下坐的数十个部落的族长,“我们的子孙被女真人欺凌,他们强征我们的族人为他们送死,抢夺我们的牛羊来填饱他们豺狼般的肚子,杀戮我们的婴孩,阻止我们展壮大如果我们再不反抗,长生天会为我们的怯懦而降下他的愤怒伟大的长生天会用黑灾和白灾将我们消灭,长生天的白狼王将咬断我们的脖子,吞噬我们的尸体,因为我们是如此的懦弱,胆,就像打洞的旱獭,不敢露出头来向仇敌讨还他们的鲜血……”

下面的三十五个部落的族长个个都是血性汉子,面对此情此景,心情激愤,拔出弯刀大声吼叫起来,和旷野里隐隐传来的狼嚎声交相呼应。

“不好了,萨日格大婶被女真人砍伤了”两个少年抬着一个青年妇人来到众人面前,巴雅尔一看就慌了神,急忙上前抱住,原来这女子便是巴雅尔的妻子。

“该死的女真人,他们要将我们全部杀光啊”一个身材壮硕,留着一脸络腮胡子的汉子吼道,“老祖宗,您老下令吧,我们马上就去踏平京师,将那狗皇帝抓起来,用他的脑袋祭祀伟大的长生天”

“鲁莽,却有血性。”李辉远远地看着,暗暗给这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下了结论。

“今天,我们从原迎来了最尊贵的客人。”毕立格老人伸手压下众人的嘈杂声,“他就是大明的安国公李辉李将军,咱们朵颜三卫本来就是大明的藩属,大明的皇帝就是我们的皇帝,现在国公爷代表皇帝来到草原,我们就要听从他的命令”真是书老空,人老精,这老头一甩手,就把烂摊子踢给李辉了。

顺着毕立格老人手指所指,大家将眼光都转向李辉,李辉也不造作,站起来向大家行了个蒙古礼,“蒙古的勇士们,你们是成吉思汗的后代,你们的身体里流着黄金家族血液,你们就这样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满狗们杀掉?看着自己的族人在位满清卖命,就像刚才被满清无耻的冷箭射伤的那位大嫂?如果只是怯懦的将脑袋塞进泥土里,死后孤零零的埋在遥远的地方,灵魂不被长生天接纳也不配称为成吉思汗的子孙”

第四十七章 辽东喋血(四)

第四十七章辽东喋血(四)

相比于李辉的煽动,毕立格老人刚才的演讲就是儿科。

人群一阵喧闹,李辉看着众人的表现,满意的点点头,“黄金家族曾经让全世界颤抖,而你们现在却跪在女真人的眼前全身颤抖,真是天大的笑话”

“你……”刚才那个络腮胡子瞪圆了脸,赤红的脸怒色,李辉冲他一招手,“我知道,每一个勇士都不会甘心被别人这样侮辱,如果你们认为我侮辱了你们,就拔出自己的刀,向杀戮你们兄弟子女的女真人身上报仇”

巴雅尔不停的为李辉翻译,连带着将话的语气都透露出来,每一个蒙古人都面带愧色,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拿起你们的刀和枪,向你们的仇敌讨还血债吧”李辉大声吼道

“鼓动刁民造反,罪加一等。”司徒异擦掉手上的鲜血,看着站在高处的李辉,笑道。

一夜未眠。

太阳升起的时候,草原上已经云集了三万多蒙古部众,在李辉的建议下,将他们按照年龄分成了六队,将他们都统一到毕立格老人的指挥之下。

“大明王师上百万,正在向北进攻,满清总有一天会被我们赶出原”李辉仍在忽悠老百姓,连喝了三碗的马奶酒,他现在觉得脑袋有点晕。

“我东山军现在已经登6宁远,携带大量武器,我将用这些武器来武装你们,当然我需要你们的马匹和牛羊皮来作为交换。”李辉拍拍有些晕的脑袋,“我们东山军会用丝绸布匹食盐铁器等你们需要的东西和你们交换,价格上会低廉很多,请你们相信我”

“一张牛皮可以换来一斤盐么?”大妈级的人物们对这个问题总是很关心。

“我可以给你们三斤”李辉惊讶于奸商们竟然将盐价抬到这么高,伸出三个手指头,“我手下的商人都是晾好有德行的,如果他们敢于坑蒙拐骗,我就要给他们好看”

地平线上走过来一支部队,领头的正是雷通,赶了一夜的路,每个人都累得要虚脱了。

“这就是我的东山军”李辉远远看到,向远处一指,“就是他们,以一万兵力杀戮了满清十万大军”

蒙古部落都转过去,看着出现在远处地平线的东山军,雷通也恰好举起本营的军旗,军旗在晨风呼啦啦作响,凤凰灵动欲飞。

草原,地平线,军队,飘扬的旗帜,这一切构成了一副振奋人心的画面,太阳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给这些刚刚走出地平线的勇士们镀上了一层金色光芒。

“天兵是长生天派来的天兵”蒙古族萨满惊叫道,“快看,他们从阳光走出来,是长生天派来帮助我们解脱苦难的”

蒙古人都看着这支出现在旭日的军队,虔诚的跪倒在地,嘴里不知在说什么,李辉也装模作样的跪在地上,心里恨恨的骂了雷通一声娘。

“兔崽子,比我还能搞怪”李辉抬起头,看到雷通率领潜龙营已经走下草原,来到了蒙古人面亲,蒙古人这才看清这些天兵的模样:全身都穿着一种带着细碎花纹的青褐色汉服,身后背着一个背包,里面鼓鼓囊囊的塞了很多东西,背包上背着火铳,腰间系着一条三指宽的带子,上面挂着各种行军必备的物品,肩上胸前则有很多圆圆的铁疙瘩,走起来哗啦哗啦作响。

“东山军潜龙营游击将军雷通,向安国公行礼”雷通向后退了一步,举起腰刀,“东山军,致敬”

“咔”潜龙营四千将士一起举起火铳,齐刷刷转头,向李辉行注目礼。李辉高高举起右手,以示还礼,士兵们向后退一步,“咔”的一阵如雷脆响,士兵们将火铳收到胸前,站得笔管条直。

李辉一摆手,士兵们这才松懈下来,坐在地上,一堆堆的围在一起,从背包拿出水和干粮,吃起来。

站在一旁观看的蒙古人眼珠子都直了,他们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纪律严明的军队,尤其是刚才双手换枪时齐崭崭“咔”的一声,太好听了

“这就是东山军?”巴雅尔凑到李辉身边,“你们的军队,都是这个样子?”

“没错”李辉得意的一仰头,“这些是上不了台面的军队,我的那些精锐部队还没有出现呢。”

“不愧是长生天的大军”巴雅尔叹道,又溜到东山军士兵的身边,拿过火铳仔细观看起来。

毕立格老人马上召集妇女们为这些刚刚来到的东山军士兵们煮肉,阵阵肉香传来,东山军士兵们口水直流,但是没有一个敢乱动的,都静静地坐在地上,等候蒙古妇女们将肉切成一块块,分到每个人的手上。

远处出现了一股喧腾的尘雾,尘雾散去,满清骑兵出现在草原上。

“来了”毕立格老人看着满清骑兵,浩浩荡荡,人数不在五千之下。

“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李辉站起身,“潜龙营,准备作战”

……

潜龙营摆开方阵,火铳在前,大风弩两侧护卫,李辉将蒙古精壮汉子组成的骑兵总共三千人分成两队,分别护住潜龙营的左右两翼,战马不停的打着响鼻,等候冲锋的命令。

满清骑兵先难,弓弩手拉动弓弦,箭雨扑天而来,东山军士兵们马上举起背包进行防御,有些聪明的士兵竟然将刚才从蒙古包里的牛皮扯出来,盖在头顶,以防被箭矢击。

临阵不过三,三拨箭雨过后,满清骑兵已经冲到距离东山军前线不到八十大步的地方,战马开始加,如风一般卷地而来。

“开火”东山军久战精锐,临阵心理状态极佳,火铳组成三段击,几乎没有火力间歇的向满清骑兵射弹雨。

两侧的四百架大风弩也全力张开,弩箭一排排划破空气,飞向满清骑兵阵营,骑兵接二连三的倒下,但是后面的骑兵仍猛冲过来,将前面倒下的战马踏在脚下。

“毕立格爷爷,让勇士们用手的刀为亲人们报仇吧”李辉吼道,毕立格老人一提战马,“成吉思汗的子孙们,用你们手的刀砍掉仇人的头颅,向永恒的长生天献祭吧”

“哦哦哦哦”蒙古族士兵们高举弯刀,从两翼突出,向满清骑兵的后队猛扑过去。东山军也迅拔出腰刀,“向前”

满清骑兵怎么也不会想到,和他们对阵的就是传说的东山军,当一个曾经和东山军打过仗的满清士兵看到东山军那面凤凰旗时,惊叫一声,调转马头就往回跑,却被督战的骑兵拦下,一刀砍断了腿。

“临阵逃脱,杀无赦”带队的满清佐领吼道。

倒在地上的士兵惊恐的向前爬,被砍断的左腿鲜血直流,但他浑然不觉,嘴里不停的喊着“东山贼东山贼东……”

佐领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这个士兵仰望蓝天,胸口热血喷出来,脸上却是一种解脱的神情。

和东山军作战,只有这个结局。

看着迎面冲过来的蒙古骑兵,满清佐领一皱眉,回头看看还未调动的手下两千骑兵,这些是驻守朵颜三卫全部的军队,如果这些蒙古鞑子的反抗不镇压下去,官帽上的顶子可要被摘下去了。

“嘟嘟嘟”满清也吹起了冲锋的号角,蒙古人和满清军队打在一起。

蒙古人每个人都是天生的战士,尤其是在马背上,但是他们的组织体系并不严密,所以被训练有素的满清军队压制,双方杀得难解难分。

好在李辉率领潜龙营作战,潜龙营从侧面将满清包围,大风弩自由射击,将满清骑手个个点爆脑袋,显示出正规军良好的作战素质。

李辉占据了一架大风弩,啪啪啪射得高兴,这可比打猎好玩多了,他越玩越高兴,扣动机括,专门寻找满清将官进行射击。

“瞄准头顶有花翎的”李辉喊道,大风弩一起转向,寻找满清的将官,进行狙杀。

如此一来,满清骑兵有组织的作战行动立刻陷入困境,兵不知将,将则疲于奔命,刚露头就有数十支弩箭飞来,吓得他们纷纷脱掉铠甲,扔掉头盔,藏在马背上不敢露头。

“就这样办”李辉见所带的弩箭已经不多了,下令东山军拔刀,排成整齐的一字阵型,一步步向敌人逼近。

蒙古骑士趁着这个机会开始挥军掩杀,战马飞奔,抄断了满清的后路,在蒙古人娴熟的杀人技巧下,满清部队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三百多胆鬼,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李辉下令东山军后撤,静静的观看蒙古人如何对待这些降兵。

“你们的鲜血,是献给长生天最好的礼物”毕立格老人跳下战马,手的弯刀上海滴着鲜血,反手一刀,一个人头应声而落。

“杀”老人一声令下,蒙古人蜂拥而上,刀斧交加,不一会这三百人变成了地上的一堆头颅,黑黑的辫子拖拉着,好像一堆长着黑尾巴的白萝卜。

“看见没有,这个民族比任何民族都要凶残。”李辉的脸上罩上一层黑色,怪不得明朝边患不断,有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邻居,谁家都不会消停的。

“将来,我们要对蒙古人采取必要的措施。”李辉对雷通说道,“拉拢或灭绝,总之不能留下任何的祸患。”

“都宰了不就得了”雷通撇着嘴,对李辉这种畏畏尾的政治风格非常不满。

“莽夫”李辉骂了一声,继续看蒙古人处置敌人的死尸。

第四十七章 辽东喋血(五)

第四十七章辽东喋血(五)

(月票的交出来)蒙古人确实凶残,满清士兵死了之后,他们就把尸体上的金银耳环全都扯下来,将他们的肚子豁开,看里面有没有金子,甚至将死人的尸体剁成几段,扔在草原上,留给苍鹰和白狼王们享用。

“我x”李辉对这种虐尸行为感到很恶心,急忙率领东山军返回蒙古族营地,此时妇女们已经宰杀了数十头肥牛,牛肉香气在草原上弥漫开来,趴在火边的大黄狗也抬起头,贪婪的吸着鼻子。

“尊贵的勇士们,请享受我们准备的美味”一个粉红脸的蒙古族少女来到李辉面前,细长的眼睛悄悄飘向李辉,眼神充满了崇拜和暧昧,把个李辉看得有一种负罪感。

“清纯萝莉,不要动歪想法。”对这种人高马大,力气大得能把自己扯脖子拎起来的力量型mm,李辉不敢动用任何坏心眼,这种强势而且强悍的女人,敢惹她?你还没活够吧?

“咳咳,每个人一斤肉,都坐下来吃吧”李辉现士兵们都在看他,和他眼前的这个,咳嗽一声掩饰道。

东山军士兵这才开始享受美味,牛肉是很难吃到的,要知道在江南,牛市农业主要耕作劳力,如果耕牛不是受伤死亡,是不准随便杀牛卖肉的。

东山军士兵们这次可过足了牛肉瘾,一斤牛肉下肚,好客的蒙古人又端上一块,把这些子们乐得脸上都笑开了花。

“锋锐营那帮土包子们现在估计还在宁远啃沙子吧”一个士兵调笑道。

“好吃”脸上长着不少雀斑的士兵支吾着,牛肉塞的满嘴都是,“咱们在这里吃肉喝酒,他们在宁远啃砖头,哈哈”

李辉也在吃牛肉,他知道这东西不能多吃,多吃容易坏肚子,所以点到为止,还是啃了一些随身带的干粮。

“老人家,我们这次将满狗彻底得罪了,如果不出意外,他们还会前来报复的。”李辉和毕立格老人坐在一起,分析战况。

“他们来,我们也不怕,我们是黄金家族的后代,宁愿战死,我们也不会让我们的族人去为他们卖命了”毕立格老人很是硬气的回答道。李辉听得直皱眉,老爷爷,想勃起,是需要本钱的

“当然,黄金家族的荣誉不可侵犯。”李辉表示赞同,话锋一转,“如果满清真的倾全国之兵来围剿你们,当如何处置?满洲人再不济也有上万白甲兵,这些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抵挡的。”

“这个……”毕立格老人沉默了,他自然之道满清白甲兵的杀伤力,但是又不甘心这样认输,皱着眉头苦思对策。

“我有一计,不知老人家可愿听?”李辉笑道,在座的蒙古族族长们都睁大了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看着李辉,不知道这个汉人会有什么计策?

“满清入关之后,举族迁往原,占据原花花世界,他们的龙兴之地辽东则防守空虚,如果贵部愿意全迁至辽东,不但可保一线生机,我东山军也好利用水路优势为你们提供支援。”李辉拍拍手,雷通走进来,拿出一张巨大的地图,摆在地面上。

“众位请看,这里便是辽河。”李辉拿过一根柳条,指着地图上一条绿色的线条,“辽东半岛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松辽平原沃野千里,西有大兴安岭,东有长白山,北有黑龙江,额尔齐斯河,瀚海为屏,南有渤海为依。是个可成帝王大业的形胜之地。”

“这般的好地,你们东山军为什么不去抢占,而要让给我们?”一个络腮胡子突然想到这一关节,亮起嗓门喊道。

“我大汉自有原,荆楚,川湘,甘陕,江南,琼州为居,又怎能得陇望蜀,贪图这化外之地?”李辉咧嘴笑道,“不过我可以派遣部队帮助你们守卫辽东,到时候咱们互为犄角,共同占据满狗的龙兴之地,将他们困死在原”

“好主意”一直没有话的毕立格老人总算开了口,“如果你们东山军能给我们足够的刀枪,我们就可以和满狗们作战,你要知道,现在我们部落里,连一块铁都是难得的。”

“没问题”李辉双手一拍,“粮食,布匹,食盐,我全力的供给你们,只要你们早日占领辽东。”李辉想了一下,“如果你们感觉有困难的话,我可以派遣大军援助你们。”

“好”毕立格老人叹了口气,和李辉双掌相击,达成了一致共识。

东山军潜龙营在撤走的时候留下了全部的腰刀,作为给蒙古人的支持,蒙古人看着这些崇明兵工厂生产的腰刀,高兴得不得了,反反复复将腰刀从刀鞘里拔出来,细细摩挲上面打印着的“东山掘港三一七”等标志,爱不释手。

“这是我们支援给你们的第一批作战物资。”李辉向毕立格老人承诺,“将来你们需要武器的时候,就和我们联络,我们会在觉华岛上设立通信点,如果有事,就拿这个前来联络。”李辉说着从腰间掏出一个荷包,这个荷包还是黄素玉偷偷送给他的,李辉还真有些舍不得。

“金线啊那朵牡丹花都是金线绣成的”李辉看着脱手的荷包,感觉好像被别人抢了一样。

东山军浩浩荡荡班师,蒙古全部落三万人站在草原上,目送东山军走向远方。

“这是长生天派来的勇士”毕立格老人冲着东山军消失的方向,深深行了个礼,蒙古人也面带感激之色,眼睛一直跟随东山军直到远方。

……

“大哥,咱们向他们买两头牛好了。”雷通颇有些后悔,“牛肉太香了,太好吃了”

“夯货就知道吃”李辉照着他的后脑勺拍了一下,“你以为咱们跋涉好几百里,只是为了到草原上吃牛肉来着?”

“当然不是”雷通一瞪眼,“我知道老大你英明神武,但是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去草原山逛一圈?”

“蒙古人骁勇善战,如果他们继续和满清合作,对咱们东山军大大的不利。”李辉皱着眉头,“你们这几个傻蛋,怎么什么事都看不明白?”

“我倒是想看明白,但是又不爱想费脑子的事,要是我,咔嚓几刀,脑袋剁下来,就不用费神去想那些弯弯道了。”雷通粗亮的嗓门震得李辉耳朵嗡嗡响,李辉离他远一点,“怪不得你这么笨,原来不会用脑子。”

“你要记得,蒙古人是我们的敌人。”

“不对,是朋友”雷通立刻纠正道,“他们还给我们牛肉吃”

“几块牛肉就把你收买了。”李辉又照着雷通的后脑勺拍了一下,“记住,蒙古人是我们第二个敌人,将来统一全国之后,我们的北方就要暴露在蒙古人的铁蹄下。你也看到了,他们娴熟的弓马骑射,让他们每一个男子都成为优秀的战士。他们几乎就是长在马背上的民族,如果上万蒙古骑士向原冲击,我们当如何防卫?”

“这个……”雷通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挠挠头,“大哥你就不要为难我了,我可不愿动脑子的。”

“所以我们要将蒙古人引向辽东……”李辉刚说到这,雷通一排后脑勺,“大哥你错了辽东可是好地方,要是蒙古人占了,他们的人口繁衍起来,那对咱们更加不利么?”

“问得好”李辉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辽东是满清的龙兴之地,如果咱们孤军突入辽东,满清必定全力救援,辽东苦寒,江南士卒很难承受。如果换做蒙古人就不一样了,蒙古人逐水草而居,也更适应北方的严寒。所以让蒙古人进驻辽东,和满清好好的打上几场仗,待到明年春暖花开,咱们就可以去辽东收果子了。”

“好阴毒的计策”雷通终于说了一句正经话,冲李辉挑起大拇指,“大哥你这叫一石……一石什么鸟来着?”

“一石二鸟。”李辉又拍了雷通的肩膀一下,“兄弟,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做,但是个人感情是要让位于大汉利益的。”

远远地可以看见宁远城了。

宁远城已经被上千满洲骑兵包围,松松垮垮的包围圈,无精打采的满洲战士向李辉证明这些骑兵不过是从附近城镇征调来的老百姓,杀伤率很低,狂暴的可能性为零。是不折不扣的菜鸟部队。

城头的东山军看到了潜龙营的旗帜,这才大开城门,从四个方向向这些满清骑兵突围,骑兵吓得纵马狂奔,不到一刻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这么跑了?”王承化心有不甘,看着倒在地上的死马,脸上露出笑来,“抬回去,今晚烤肉串吃。”

李辉将此次行动简要的和几个手下说了一遍,下令留下一支五十人的队驻扎在觉华岛上,等待和蒙古人进行联系。

“谁的部队抽出五十人来?”李辉看着大眼瞪眼的手下们,心里升起一团恶作剧般的快意。

“抓阄,抓阄最公平”雷通的大嗓门喊起来,大家纷纷表示赞成。石门营由于头目不在,所以由李辉代为抓阄。

五片纸上画了一只乌龟,谁抓到乌龟,就得拨出五十人来守在觉华岛上,一只碗扣在上面转了几圈,停下,李辉一脸嘲弄的看着这几个家伙,“谁先来?”

大伙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去抓第一个。

第四十七章 辽东喋血(六)

第四十七章辽东喋血(六)

“我来”雷通不管三七二十从碗里拿出一个,刚要打开,眨眼想了想,又扔回去,拿起另外一个,捏在手里,一双虎眼盯着看了半天,现众人都在看他,一甩手扔回去,又拿起一个,放在耳边,似乎在听那纸条能不能说话。如此反反复复,大家都烦得够呛。王信一抄手,拿起一张纸条,打开,上面一个字都没有,哈哈笑起来,“看看我的手气我飞云营的士兵们可不用去受那份洋罪啦”

众人受他鼓励,也从碗里每人抽了一张纸条,李辉也抽了一张,打开一看是白纸一张,笑着去看别人的,岳琪手里也是白纸。三个人站在一起,眼光落在王承化和雷通身上。

雷通将纸条藏在身后,慢慢打开,王承化也有些心惊肉跳,前三个都没有,那这只乌龟只在自己和雷通手里,他慢慢打开手心,盯着纸条,默念一声,一下子打开,突然耳边传来哈哈大笑声,把他吓了一跳。

“我的,没有哈哈,老王,你的乌龟哈哈乌龟”雷通笑得有些瘆人,王承化一脸颓废,摊开手,将纸条拍在桌子上。

“老雷,你翻开看看。”李辉忍住不笑出来,一本正经的说道。

雷通一翻纸条,登时眼睛瞪得铜铃般大,纸条的背面赫然画着一只乌龟,伸着脖子条腿活灵活现,把雷通气得火冒三丈,“谁画的,谁画的?”

王承化见事情有了转机,急忙打开自己的那张纸条,现上面果然白纸一张,忍不住哈哈笑起来,“老雷,你挑来挑去,还不是抓了个王八?哈哈哈”

“滚一边去”雷通眼睛一斜,骂道。众人放声大笑,把雷通笑得面红耳赤,“不算不算,再来,再来”

“我说老雷,男子汉大丈夫,玩得起输得起,你这玩得起输不起真让我很头疼。”李辉皱皱眉,“你挑出五十人驻守觉华岛,不得有误”

“好吧但是要把武器都留给他们我可不想看着我的兵被满清砍死。”雷通讨价还价,理会一点头,“没问题,弩箭,霹雳雷,都留给你们。”

“禀国公爷,我军镇海营,伏波营已到海岸,特来请示”斥候单膝点地,禀报一番。

“传令全军,火登船,咱们回家”李辉拍拍巴掌,“兄弟们,回家了”

士兵们欢声雷动。

临走前,李辉下令将宁远城东门炸毁,面对这样坚固的雄关,李辉认为有一天东山军还会前来攻打宁远,炸坏的城门总是易于攻打的。

雷通将手下的十七罗汉和三十三个精锐士兵留在觉华岛上,将全军剩下的所有大风弩箭矢和霹雳雷都留给他们,总数达上万支。

士兵们嘲弄的看着这五十个倒霉蛋,五十人可怜巴巴的看着李辉,又转过脸来看看雷通,士兵们忍不住吹起口哨来。

“罗汉爷们我们先走了啊”一个兵站在甲板上,大声调侃道,周围的士兵爆出一阵怪笑。

“该死的国公爷,带我们回去吧求求你了”被称作“金身罗汉”的头目眼泪都快下来了,“我怕黑。”

“真不是爷们”李辉竖起指表示鄙视,笑骂道,“你们放心,每隔一个月就会有人来替换你们的。”

五十人登时释然,看着远去的东山军大船,坐在沙滩上钓起鱼来。

“别笑,下个月就轮到你们”他们对着消失在海天一线的大船,学着李辉的样子竖起指。

……

掘港,李莹站在码头,不停地向远处眺望,她已经在这等了十多天了。

“六,你说国公爷今天会回来么?”她向站在身边的程六问道。

“莹姐姐,这个我不知道,好像黄素玉也等了很长时间了,你看……”程六伸手一指,远处,果然有个身着鹅黄衫的身影静静的立在码头,如同矗立在海边的望夫石。

“唉”李莹叹了口气,“六,6谦最近跑到哪里去了?”

“我们将军现在在京师搜集军情谍报,处境比较危险。”程六一脸黯然,“要不是得了李定国的消息,我现在也会在京师协助将军大人搜集情报的。”

“哦,原来是这样。”李莹一笑,“六,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姐姐帮你牵红线。”

“我……”程六低下头,霎时间红到耳根,“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我……”

“看不出,你还真有了心上人了”李莹打趣道,“快说,是哪家的丫头,我就去帮你上门提亲去。”

“莹姐姐,快看,船”程六伸手一指,李莹急忙去看,当她看清楚大船上悬挂的凤凰旗帜时,激动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是,是……”李莹擦了一把眼泪,看着缓缓进入码头的舰队,一双灵秀的眼睛在每一个跳下大船的士兵身上来回查看,期盼那个死鬼出现。

“莹姐姐好”士兵们从她身边走过,都恭恭敬敬行礼,李莹只好面上带笑,挨个点头,不停的向船上看。

“李辉”黄素玉从远处跑过来,抢在李莹的面前,的脸上尽是欣喜之色。

“你还活着啦”黄素玉看着一步步走下船的李辉,笑着说了一声,“欢迎回来。”

“呵呵,很高兴能活着看到你。”李辉只看着黄素玉,却没有现站在士兵人群的李莹。“素玉姑娘找我有事?”李辉边走边问道。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找你……做两诗,你帮我看一下。”黄素玉面红耳赤,还好自己反应快,总算没被李辉看出破绽。

“是么?看来素玉姑娘马上要成为咱们江北第一才女了。”李辉一条大拇指,“到时候出书,别忘了送我一本。”

“嗯。”素玉的声音得微不可见,用力点了一下头,红霞过颈。

“莹儿,你什么时候来的?”李辉终于看到站在人群的李莹,紧走几步来到李莹面前,拉住她的手,却被李莹一下甩开,“将军当着几万将士的面,请自重,不要动不动就轻薄人家姑娘。”

“嘿嘿,你生气了?”李辉一脸坏笑,“走,回去吧”转个身就把素玉扔在一边。

“您自己回去吧咱们不同路。”李莹狠狠一跺脚,“六,看好这负心薄幸人是什么嘴脸。走”

程六刚要向李辉说话,李辉挥挥手,示意他先走,程六这才跟在李莹身后,屁颠屁颠的跑回掘港。

素玉对这个镜头很欣赏,嘴角露出一丝胜利的笑容,“李大哥,走,尝尝我酿的桂花酒。”还故意把“李大哥”这三个字咬得很重,似乎已经是挑衅一般。

“好吧”对待女人,李辉总是感觉到头疼,他总是想不清这几个丫头脑子里每天都在琢磨些什么。

“还有那个朱嬍娖。”看着一脸笑容的素玉,李辉眼前突然闪过那个孤寒如傲雪梅花的女子形象。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还是那样高傲的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个念头在李辉脑子一闪,如同电光流星,一瞬即逝。

他不知道,在遥远的南京,也有一个孤单的身影,向掘港眺望,心轻轻呼唤某人的名字。

……

按照程六送来的情报,李定国已经趁着反清的大好时机四处出兵,由刘秀率领的东路军已经打到湖南衡州,兵锋直指江西省境。而李定国,艾能奇率领的主力部队也在四川和满清三战三捷,满清和硕英亲王阿济格大怒,调动甘陕两省军队入蜀,要和李定国决一死战。

历史彻底变了模样。由东山军掀起的第二次反清**如火如荼,将全国各地点燃,熊熊的反抗烈火不住燃烧,将华大地陷入一片沸腾之。

游击战大学正式更名为“抗清书院”,李辉为学校题上校训:驱逐鞑虏,复兴华,以死报国,扬威四海。

抗清书院下分“游击”,“步兵”“炮兵”“骑兵”“水军”“间谍”“参谋”等系别,开设多种课程,学生在毕业后进行考核,成绩合格后便授予凤凰勋章一枚,直接调入部队,担任基层指挥人员,而游击系毕业生则派往各游击区进行实习,这种实习是生与死的较量,所以但凡从游击区活下来并调回的学员,以后都将得到重用。

这些学生大部分来源于东山军本部,有一部分从掘港,舟山,江阴等老根据地的良家子弟报考,接受一定训练之后考试进入学校。在校期间费用全免,每个月提供五两银子的军饷,作为日常开支使用。

在李辉的鼓励下,各地纷纷开办学校,私塾,还有放到各地的儒生们办起的,李辉将各地的教育资源进行整合,下令不准征收入学儿童的任何费用,私塾,等统一按照地域组建学校。针对某些家长不愿意让孩子们上学而是留在家里劳动的现象,李辉下令入学儿童每个月提供一两银子的“恩奉”,如果胆敢阻止孩子上学,就要从每家每月按照儿童数量征收银子,谓之“罚奉”。

李辉的这番命令取得了很好效果,各地老百姓贪图一两银子的恩奉,纷纷把孩子送到学堂去读书,直接导致学堂人满为患。

京师诸学堂,皆公立,学生吃穿用度,仰赖朝廷。全国上下,教育之资,年以亿计。尝有人献策,征收学费,取财于民。太宗怒,曰:“太祖披荆斩棘,历尽千险,终成此果,尔等馋臣,夺民之财,毁国家柱石,是何居心?”自此后,无人敢谈及。百姓教化,民多才智,国家鼎盛,俨然屹立东方邦来朝,盛世俨然。

《华录》教育

第四十八章 四路威风(一)

第四十八章四路威风(一)

“每个孩子一两银子,一年算下来也不过十二两,我东山辖地总共儿童不过二十万,那么我们一年只需要拿出二百四十万两银子,这点钱对我们东山军来说微不足道。”李辉冷笑道。“那征收高额学杂费,毁掉民族前程的义务教育算什么狗屁义务教育老子我玩的才叫义务教育”

“二百四十万两,毕竟不是个数目。”王秀楚面有难色,“若将来大战在即,银钱紧张,入不敷出之时,是不是可以酌情削减?”

“就算是饿肚子,也不能削减这份开支”李辉登时红了眼睛,“不要拿大明的未来开玩笑”

“好,好到时候我就算砸锅卖铁也要把这份开支按月支出。”王秀楚从来没看到李辉这么大的火,虽然心里有些害怕,但是对李辉的做法极为赞同。

少年是祖国的未来,是用来悉心培育的,而不是用来做赚钱工具的。一时的短视会毁灭民族的未来。

很不幸的是,这一幕仍在生,而且仍在继续。

秋风送爽,稻麦金黄,饱受战乱之苦的朝鲜今年已经没有更多的人来收获田里的粮食了,大量的朝鲜农民在左梦庚入朝的战争被杀,留下了遍地的粮食,在风摇曳。

针对这个情况,李辉马上派遣使者前往汉城和朝鲜国王李淏进行沟通,双方达成协议:东山军征调民工三万,开赴朝鲜收割粮食,所获粮食,除了给老百姓的劳务开销之后,双方均分。

李辉从盐城等新加入地区调集了三万农民工,坐上东山商队的运输船,浩浩荡荡开赴朝鲜,成为国历史以来第一批劳务输出大军。

农时不等人,到达朝鲜元州之后,农民工立刻手持镰刀从江原道收获到京畿道,之后回转全罗道,转战北朝鲜大部分地区。在一个月内,将朝鲜的无主田地收获了七七八八。

收获完毕,按照每个人出工多少分配了报酬之后,李辉和朝鲜国王李淏开始分赃,最后粮食估算为三十万担,东山军分得十五万担,李淏不出工,不出力,白得十五万担粮食,自然高兴。

“傻鸟,咱们只出动了三万民工,就换来十五万担亟需的粮食,这笔买卖还是咱们赚了。”李辉冲汉城方向竖起指,“白痴”

“可是,人家朝鲜没有出动一个人,白白得到了十五万担粮食,咱们出工出力,累个半死,也不过这些粮食,我看好像咱们亏了。”陈林摸摸脑袋,“还真的,是咱们赔了。”

“猪”李辉用一个词恰当的形容道。

李辉顺带着前往松州和银州视察一番,现在松州已经成了造船心,造好的船只从松州船厂一艘接一艘的开出来,在海面上随波摇晃,配上商队从西洋人手里采购的帆布,就可以扬帆远航了。

张翼见李辉前来,急忙来迎。这家伙以松州守备的名头统辖船厂和银矿数万人,权力大的很。武扬、孙恩也前来迎接,多日不见,武扬已经成为一个翩翩美男,英俊青年,让李辉眼前一亮。

“国公爷,最近有很多日本流民流窜到咱们松州,我们要不要收留他们?”张翼边走边问道。

“松州孤悬海外,没有强援,咱们最好不去趟日本人的浑水,全部撵走他们最近还在内战么?”

“最近打得越激烈了。”张翼笑道,“那个什么服部武藏得到了强援,亲自领兵攻克了山城藩,德川家光领兵争夺,两方人在山城附近展开拉锯战。”

“好”李辉哈哈大笑,“让他们打去吧,胜利者将获得与东山军决斗的资格”

“我们要征服日本?”张翼看着李辉一脸桀骜之色,不解地问道。

“不是征服,是灭绝,灭绝,你懂么?”李辉的笑容冷得让张翼打了个寒战,“一个都不要剩下全灭其族”

“哦,是”张翼回过神来,眼神里划过一丝不忍,“都是天生地养,为何要如此残忍?”

“对待这些渣滓,我们不能怀有任何仁慈之心。”李辉说道,“对鬼子的仁慈就是对子孙后代的犯罪。”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我坚决执行你的命令。”张翼想了半天,说道。

“好现在开始,你已经被东山军全体将士接受了。”李辉拍拍比他高的张翼,“张兄,欢迎加入东山军。”

“好”张翼知道,从这一刻起,李辉终于放弃了对他的监视,自己也终于融入东山军阵营之。

对这个结果,张翼感到很欣慰,作为满清阵营反正过来的将领,他的升迁度远远赶不上同是反正将领的高元华孙英阁等人,对此,他感到有些不平衡,当时要不是自己保持立,东山军早就被满清给灭掉了。加入东山军之后,张翼才认识到东山军是多么的强悍,这些士兵所表现出来的爱国主义精神让他感到震惊,似乎有一种无与伦比的精神在支持他们。

松州造船厂,约翰逊船长别着一根自造的铅笔,从工棚里走出来,狠狠地和李辉来了个熊抱。

“亲爱的李,好久没见,”约翰逊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上帝一直在保佑你,和你的军队,不是吗?”

“仁慈的上帝是我前进的动力。”李辉笑道,“约翰逊船长,你现在是个名副其实的大明人了。”

“是的是的”约翰逊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右衽汉服,哈哈笑道,“如果你不提醒我,我或许真的忘记了我那美丽的尼德兰家乡。”

“家乡是不能忘记的,你可以把我们东山军作为你的第二个家乡。”李辉拍拍他的肩膀,“现在我们有多少可以开出来的大船了?”

“我们现在已经拥有和西班牙双桅帆船同级别的大船五十艘桅帆船二十艘,至于船,我实在记不清到底造了多少船,或许有两百艘吧”约翰逊伸手向远处的海面上一指,李辉便看到排成长队的大船,还未涂上颜色,远远看去,就像一片白色的云,飘荡在海上。

“我想把这些船都涂成红色,组建红色舰队。”李辉看着为数巨多的船只,“在东海上进行试航,合格后马上开赴崇明兵工厂安装武器。”

“好吧,如你所愿。”约翰逊耸耸肩,“上面要刻上我的名字,因为我是船只的总设计师,每一艘船上都有我的汗水。”

“一定。”李辉笑道,“对于每一个为东山军做过贡献的人,都会得到相应的荣誉。”李辉说道。

银州的视察很有成效,作为银州守备的钟良不明不白的被杀掉的,而他的三个儿子也不明不白的被杀掉了,对此高元华表示惊讶,在他心,钟良已经成为自己的准岳父,可是人家竟然死了。

“怎么会死掉?”高元华问道。

“没有用的就会死掉了。”李辉轻描淡写,“如此也好,我们可以顺利的将财政大权控制在手里。要知道银州才是我们重要的资金来源地。”

“死了也好。”高元华知道回去和钟紫怡没法交代,但是人已经死了,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罗衡率领手下飞旗营进驻银州,作为当地的防卫力量和治安管辖。当罗衡看到银水倒进贴模,一块块银板从模板倾斜到车厢的时候,好奇的睁大了眼睛。

“看见没,银板就是这样做成的”罗衡拿起一块银板,一脸严肃的对手下说道,“看好了,都学着点说你呢,不要乱动”

银板一船船的从银州运往掘港,现在的掘港仍旧是东山军的调运心。也是经济心。

“咱们的银矿要多多的生产,日本人么,累死就累死了,不要在乎他们的生死。”李辉一边走一边对罗衡面授机宜,突然他站住了,罗衡不知有何事,急忙站好,“国公爷有何吩咐?”

“吩咐谈不上,罗衡,我问你,你现在忠于谁?”

“什么?”罗衡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问题,一时语塞。

“我问你,是忠于东山军还是永安朝廷?”李辉面带微笑,轻声问道。

“当然是国公爷”罗衡双脚并拢,以手击胸,“飞旗营三千五百将士,唯国公爷马是瞻俺们的命都是国公爷给的,哪一天国公爷要我们去死,我飞旗营绝不说二话”

“好,好,好”李辉点头连连,“不枉我悉心提拔你一番。罗衡听令现封你为银州守备,管辖当地军民事宜,事授予你独断专行的权利,大事需向东山军参谋本部汇报,可不经永安朝廷”

“是”罗衡再次给李辉行了个军礼,“谨遵国公爷的命令”

在镇海营的护卫下,刚刚出产的五十艘大船只浩浩荡荡的开赴崇明岛,进行武器的安装调试。而李辉率领随从回到掘港,准备前往南京。

……

黄宗羲得知李辉连战告捷的消息,心也是一番激动,但是对于东山军人集团咄咄逼人的气势,他有些头疼,叫过兄弟黄宗旺,让他将世忠营牢牢地控制在手里。

“如果李辉有良知,那么他就是伊尹,周公一般的人物,如果他有2心,恐怕就是曹操,王莽一般的窃国之贼。”黄宗羲叹了口气,“方以智那个老糊涂,竟然说什么这天下谁做都可以,只要不是胡儿就可。可是这大明本是朱家江山,咱们做臣子的,可不能见利忘义,忘记了做臣子的本分。”

第四十八章 四面威风(二)

第四十八章四面威风(二)

(月票,呼唤月票啊)“大哥见教的是。”黄宗旺连连点头,“现在世忠营已经扩展到两千多人了,武器也是东山军最为精锐的燧枪,虽然不能和李辉的百战精锐对抗,但是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

“从湖光撤回来的民团总共有八万多人,现在都在南京城里进行集训,如果有条件,将他们拉拢过来,作为咱们的强援。”黄宗羲再一次做出最高指示,“世忠营虽然现在看上去生龙活虎,很像一番样子,但相比东山军的锋锐营,简直就什么都不是。”

“大哥说的是。”黄宗旺不停地点头,“大哥,现在前来考科举的学子那么多,咱们为什么不从这些人进行拉拢呢?”

“那些学子,自然都是老夫的门生故旧。”黄宗羲冷笑道,“玩枪杆子,李辉是赢家,但是这笔杆子,那便是老夫的天下”

“对,不能让李辉这个逆臣贼子谋逆篡了咱们大明的江山。”黄宗旺也跟着笑道,“我这就去向举子们帖子,邀他们同赴筵席,拉拢感情。”

“去吧”黄宗羲有些疲乏的靠在椅背上,“做得漂亮些。”

“是”黄总旺应了一声,快步走出去,留下黄宗羲一个人,黄宗羲微微的闭上眼睛,“李仲卿,我不想这样,可是你权势滔天,老夫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大明的江山,不能毁在你的手里。”

街上人来人往,此时已经是九九登高之时,李辉带着司徒异和郑勇走在掘港的大街上,现在掘港的规模比以前大了数倍,商旅集凑,人烟稠密。隐隐有越南京之势。

“咱们的掘港越来越繁华了。”李辉指着路边的摊点店铺,“对了,我让孙毅组织的城管怎么样了?”

“那些穿黑衣服的就是。”郑勇伸手一指,“百姓们都叫他们黑狗子。”

“黑狗子?”李辉哑然失笑。看来城管无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都是一种得罪劳苦大众的工作。

“我知道老百姓对城管烦得很,恨得很,但是没有办法,城市需要管理,垃圾需要清理。市容需要保持,你也不想看到到处都有随地吐痰乱扔垃圾随地大便的事情生吧?”

“说实话,咱们汉人随地吐痰的不多,倒是那些外族人,邋里邋遢的,让人恶心。”司徒异如实回禀道。

“慢慢会好的。”李辉看着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哇靠,街上美女好多”

“切”两个随从竖起指,表示鄙视。

突然,一个人影撞到李辉身上,李辉条件反射下就是一个反手,将这个人的脖子扣住,手上用力,“你是谁,干什么?”

“放手,放……”

李辉这才去打量这个人,只见他二十上下的年纪,头乱糟糟的,衣服早就碎成一条条,手上脸油泥赃物,活脱脱一个乞丐。

“刁民,想谋刺国公爷”司徒异一步窜上,扣住这子的膀臂,“从实招来,是谁派你来的”

“我,我……咳咳”这个青年使劲咳嗽了一通,“阁下息怒,不才是前来应试的……”

“你个臭乞丐”远处跑过来两个肥壮的汉子,手里拎着一节竹棍,跑到青年的面前,高高举起竹棍,“兔崽子,让你骗吃骗喝打死你”

“住手”李辉一伸手,“能不能说说此人究竟犯了什么过错,先不要打,郑勇,拦住他”

郑勇应了一声,臂膀较力,向外一扛,那个打人的胖子就被推到三尺开外,一个腚墩坐在地上,疼得直哼哼。

“你敢打爷爷……”胖子站起来,就要往上冲,被同来的那个人拦住,“柱子,退下”

“老板,他敢打咱们仙凤阁的人,我看是找揍了,我……”胖子一句话还没说完,郑勇强上前去,照着胖子的肥脸就是两个大嘴巴,“瞎了你的狗眼,你知道这是谁?”

“老子管你他**谁是谁就是李辉来了也不好使”柱子气急,挥起竹棍照着郑勇的脑袋打下,郑勇不躲不靠,生生接下,脑门上顿时流下一条鲜血。

“你”柱子举起棍子又要打,郑勇一个扫堂腿将他打翻在地,醋钵般大的拳头举起来,“国公爷,怎么办?”

“打人者,应该被打的。”李辉笑道,“礼尚往来嘛”

郑勇得到了最高指示,拳落如雨,打得柱子哭爹喊娘,两面胖脸顿时肿了起来,一张口,吐出两颗牙来。

“请问阁下究竟是谁?为何纵容手下行凶?”那个仙凤阁的老板冲李辉一抱拳,“说不得,咱们去官家讨个说法。”

“刁民,你可知这是谁”司徒异来到仙凤阁老板面前,“站在你眼前的就是天下兵马副帅,安国公李辉李将军还不跪下”

“原来您就是李……”老板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国公爷,国公爷,的初来乍到,不曾见过您老人家金身,若有冲撞处还请多多海涵……”

“起来吧”李辉笑了一声,“也没什么事,你先给我解释明白这青年的事情,至于你的伙计行凶的事情,自有本地衙役前来审理。”

“谢国公爷”仙凤阁老板诚惶诚恐,站起来,冲李辉一作揖,“这子说自己是前来赶考的举子,半路上被强人抢了盘缠,一路乞讨来到咱们掘港,这贼坯保不准是饿昏了头,从店偷了三屉包子……”

“胡说我只拿了三个”那个青年忍不住反驳道。他从起来,一脸悲愤。

“究竟是几个?”

“三个,是三个”仙凤阁老板急忙改口,“不给钱,吃完就跑,的就追了出来,这不,就冲撞了国公爷,还请国公爷海涵。”

“好吧这三个包子的钱,我给了。”李辉说着从衣袋里抠出六个铜钱,“是这个价吧?”

“还有富余,有富余。嘿嘿”老板陪笑着将三个大钱放回李辉手里,“多谢国公爷,国公爷若有雅兴,请到店品尝一番,店虽然店,但也有几样拿得出手的硬菜色。”

“改天吧以后不要这样对待顾客,顾客是上帝嘛”李辉笑着说道。

“对对对,顾客是上帝。”老板领着被打得走了形的柱子慌忙离开,李辉这才叫过那名青年,细细询问起来。

“不才是浙江绍兴人士,姓张,名华,字汉卿。”张华双手作揖,一字一顿的说道。李辉盯着他的眼睛看,这个年轻人却不避讳,双眼直视,显示出读书人的清高和孤傲之色。

“好,张华是吧我是李辉。”李辉说着伸出手,“江北欢迎你的到来。”

“参见国公爷。”张华行了个礼,恭恭敬敬的站好。

“我在南京、掘港都设立了专供你们这些举子休息的场所,”李辉伸手一指,“那栋楼就是,你为什么不去?”

“都是一些穷酸腐儒,去了有碍视听,还不如在街上行乞好得多。”张华瞥了一眼远处的那栋木质楼,愤愤说道。

“好,愤青”李辉拍拍他的肩膀,“有点像我当年的样子,这样吧,我给你一百两银子,你去找个地方认真读书,准备考试,如何?”

“君子不食嗟来之食,这一百两银子,算国公爷借给我的,如何?”张华虽然穷,却不屑于接受别人的施舍,昂然说道。

“好”李辉对这个一身乞丐装的青年越加佩服,“这一百两就是我借给你的,到时候你就是砸锅卖铁都要换给我,明白么?”

“好”张华点头应允,李辉将手伸进衣袋,却只抠出一些散碎银子,加起来都不到十两。

“你们两个,身上有多少银子,来先借给我。”李辉伸手向两个保镖借钱。郑勇翻遍了衣兜,才找出十两银子,而早已成家的司徒异全身上下一个大子都没有,摊开双手,表示爱莫能助。

“我的薪俸,都被贱内给收去了。”司徒异尴尬一笑,“贱内怕我拿银子去喝花酒,所以就……”

“这么快就沦陷了,真不是男人”李辉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张华,我这就只有二十两银子,这样吧,你和我去我办公的地方,那里熟人多,我看看能不能借一点。”

“你真的是安国公?”张华诧异地看着李辉,一个统辖百万百姓,手下控弦之士数十万的一方统帅,竟然连一百两银子都要向人借贷

“如假包换。”李辉拿出腰牌,上面赫然印着“天下兵马副帅,安国公”的头衔,还有玉玺加印的印记。

“请受张华一拜”张华不由分说俯身拜倒,“想不到您堂堂一方诸侯,拥兵数十万的国公,竟然清廉如此,真令全天下的官员汗颜张某此来,视状元如若探囊,将来若能治理一方,一定以国公爷为楷模,做一个勤政清廉的好官”

“只要你这样想,你就一定能做到。”李辉赞许的看着张华,“相信我,你一定可以考上的。”

四个人在街边说着话,岳瑶从旁边走过,李辉眼尖,急忙喊过来,“岳瑶,你过来”

“大哥哥,什么事?是不是要让我帮你买枣花糕啊?”岳瑶的眼珠子骨碌碌乱转,“不要客气了,拿钱来,我现在就去帮你买。”

“你身上有多少钱,借给我一点。”李辉不由分说抢过岳瑶的褡裢,扯开,哗啦一声,里面的东西都散落在地上,李辉睁圆了眼睛一看,乖乖,都是金饰

第四十八章 四面威风(三)

第四十八章四面威风(三)

“说,你这是去哪里作案偷来的?”李辉喝道。

“不要这样侮辱人家这些都是我哥哥从战场拼了命,缴获来给我的”岳瑶的嘴憋了两下,眼泪直打转,“我不是偷。”

“好吧,算我冤枉你了。”李辉将地上的金子银子收集到一起,装好,从里面挑了一把金锁,交到张华手里,“好好读书,我希望可以将你的名字写在皇榜的第一位上。”

“谢国公爷”张华跪倒在地,给李辉磕了个头,转身感激的看了一眼还在生气的岳瑶,想要说点什么,但硬是没有出口。消失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吕蒙正当年也做过乞丐的”李辉看着张华一身乞丐装的背影,感慨道。

“嗯嗯,丐帮出人才。”司徒异附和道。

站在一旁的岳瑶不干了,“大哥哥,你赔我的金锁那是我娘给我留的念想。你赔给我”

“用别的代替行么?”

“不行”岳瑶不依不饶,眼泪不停打转,“我娘就给我留了那一个金锁,你却把它送人了,我只要那个,你还给我”

“我给你一百两银子,行么?”李辉劝道。

“不行”

面对这个刁蛮丫头,李辉真的毫无办法,想了想,从腰间拔出那把毕立格老人送给他的腰刀,一狠心,将腰刀上那颗红宝石抠下来,放到岳瑶的手上,“这个行了吧?”

“这个,嗯,还凑合。”岳瑶擦干眼泪,“你可不准再要回去。”

“送给你了,行了吧?”李辉一脸的无奈。旁边,郑勇和司徒异都捂着嘴巴,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

等到岳瑶走远了,两个人才哈哈大笑起来,“国公爷,你又被那个丫头给骗了”

“吃亏就是占便宜。”李辉挠挠头,嘿嘿一笑,聊作自嘲。

……

满清已经得到蒙古朵颜三卫起兵反抗的消息,摄政王多尔衮大惊失色,现在江南反清运动风起云涌,洪承畴死后,三藩抗拒命令,隐隐有割据自立的架势。现在蒙古又开始造反,这让他如何是好

“禀摄政王,蒙古朵颜三卫中兀良哈部落已经从锡林郭勒草原开拔,向辽东旖旎而行,是否要阻挡?”

“向辽东?那是我大清龙兴之地,切不可让蒙古鞑子占了去传令辽东披甲人全力动员,将蒙古人全歼辽东”多尔衮想了半天,“现在锡林郭勒草原空虚,传令漠北蒙古各部向漠南移动,充实边防。”

“摄政王,这漠北蒙古,可以为屏蔽么?”一个满人官员上前一步,问道。

“我曾与漠北蒙古王林丹汗八拜结交,再说我大清大军数十万尚在京师,谅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多尔衮想通此处关节,长长的手指敲着桌子,“蒙古朵颜三卫的精锐已经被我们耗尽,剩下的都是些老弱残兵,辽东苦寒,绝非善之区。等到严冬一到,咱们就等着给他们收尸吧哈哈”

文武百官都笑起来,仿佛他们已经将蒙古兀良哈部消灭殆尽。

蒙古部落的确开始移动了,他们害怕满清报复,便扶老携幼,一路向北来到辽东,此时已经是十月天气,辽东大地普降大雪,雪深三尺,平地没人膝。

“辽东,真的要灭绝我黄金家族么?”毕立格老人站在雪地上,胡子眉毛都结了厚厚的一层冰霜,看上去好像一个圣诞老人。

“去觉华岛求援的娃子们回来了么?”老人问道。

“还没有。”巴雅尔迟疑了半天,“爷爷,咱们还是回锡林郭勒草原吧,这辽东遍地大雪封山,牛羊找不到吃的,都会饿死的。”

“看长生天的旨意了。”老人此时也没了办法,只能默默对天祈祷,希望再给他们一段温暖的时候,至少要找到一片可以过冬的草场。

风雪交加,对面不见人影。远远地走过来两个人,全身上下白茫茫一片,似乎成了移动的雪人。

“族长族长”两个人走到临时宿营地,一头扎进毕立格老人的帐篷,“东山军,东山军给我们送补给来了”

“什么?”老人猛的站起来,脑子一阵晕,差点晕倒,急忙扶住墙壁,“随我出去看看”

远处出现了一条由人组成的蜿蜒曲线,一直连到天边,每个人身上都覆盖着厚厚的雪花,在三尺深的雪地奋力跋涉。

领头的正是东山军金山营游击将军岳琪。

他们坐船从觉华岛登6,一路长途跋涉来到辽东,专门为了给蒙古部落送给养。每个人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袄,带着特意定做的皮质手套,只带了少量的火药武器,都背着两条长长的布袋,两头拴在一起,挂在脖子上,好像两条放大版的香肠。

“长生天,长生天”毕立格老人跪在雪地里,对着苍天连连叩头,“长生天,你眷顾你的子民,派遣你的勇士来拯救我们我们要用建州人的头颅为您献祭”

“老人家,我是东山军游击将军岳琪,这是我们国公爷让我们送来的”岳琪说着将脖子上的那一袋粮食交到老人手里,“这些都是上好的猪肉粉,是我们东山军的特产。吃上一口三天不饿。”

“好,好”毕立格老人感激得涕泪并流,“快让孩子们进帐篷暖和暖和吧”

“好,大家都麻利点,快走几步前面就有大火炉了”岳琪冲后队的士兵们喊道。

雪终于停了,在树林的空隙中扫出一片空地,借着火把可以看到,空地上还有青青嫩草,虽然没有干枯,却被严寒冻成了冰柱状,却依旧保持着内部的绿色。

熊熊烈火升起来,火堆一个个蔓延开来,不到一个时辰,整片森林就变成了火光照耀的世界,大家围在火堆旁,吃着晚饭,偶尔有笑声飞来,立刻被一阵阵长吁短叹声淹没了。

“没有草,这辽东的雪下的太快太厚了。”老人叹了口气,“现在,锡林郭勒草原也回不去了,难道我们这五万部众,就要饿死在这斌天雪地中?”

“我家国公爷说过,这辽东苦寒不假,半年冬天半年夏天,不过只要打够了秋草,完全可以美美的在此生活。”岳琪将双手放在火上取暖,慢慢说道。

“可是,现在哪里还有草?”老人叹了口气,“这满天都是大雪,根本就分不清东南西北,我们像瞎了眼的马乱走,直到累死也找不到草场。”

“向南走。”岳琪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张地图,正是从李辉那本穿越的无上法宝《世界地理图册》上临摹下来的。

“咱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这里。”岳琪的手指指向后世的辽宁朝阳市的位置,“向南走,就是辽东走廊,向东走,就是辽河,我建议老人家你们向东走,找到了辽河,还怕没有水草么?”

“好好孩子,可不可以将这个图送给我们?”老人看得眼热,出手索求。

“自然。”岳琪用黑笔在上面画了几道,将几个重要的地点涂黑,当然这个过程并没有向毕立格老人解释,老人也装作没看见。现在有求于人,怎好意思指手画脚?

先涂掉的是觉华岛,之后是大连湾,还有几个重要的地方。

岳琪和金山营的全体将士们随着蒙古人一起向前前进,他们一路跨过医巫闾山,跋山涉水,终于,远远地看到白色的原野上,那一条黑色的径流。

毕立格老人将地图拿出来,眯起眼睛看了半天,岳琪也凑过来,两人的目光转移到地图的中央,盯着那条蓝色的线。静静的没有说话,过了很久才长长吐了口气。

“族人们,我们找到辽河了”毕立格老人用带着激动嗓音的蒙古语喊道。

“辽河?”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一时间嘈杂的人群陷入死一般的沉静。

“草,草场”大家欢呼起来,终于找到了草场,虽然只是辽河两岸的一条狭长的草地,被风吹出来,露出还有些绿色的青草。

“我的孩子们,要不是你们的帮助,我和我的族人就要饿死在这片雪地上。请你们说出你们的要求,我们一定会答应的。”毕立格老人见岳琪他们要离开,拦住他们,真诚的说道。

“老人家,我们没有战马。”岳琪搓搓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自诩为君子,从来不求助于人,今天没办法拉下面子来求助别人,真是一件让人面红耳赤的事情。

“战马?”毕立格老人看着这四千壮伙子,“好我就给你们四千匹战马但是我要和我的族人们将这些战马阉割,驯化,需要时间。”

“如果没有就算了。”岳琪总算找到了借口,心里暗骂李辉将这个丢人的事交给自己来办,他怎么不当面说出来?

“不,既然答应了你们,我一定要做到,言而无信的人,死后他的灵魂会被恶鬼吞掉,不能到达伟大的长生天那里的”毕立格老人一摆手,“这样吧,明年春天,明年春天你们就来这里取马,我毕立格以黄金家族的名誉誓,绝不会少一匹战马。”

“多谢老人家”岳琪想了想,下令五百名士兵将身上背着的三眼火铳和火药铅弹留下,“这些东西留给你们,作为防身之用。”

“你们已经给了我们很多弯刀了,现在又给我们火器……”毕立格老人说了几句客套话,就收下了。

第四十八章 四面威风(四)

第四十八章四面威风(四)

(月票)金山营告别毕立格老人,一路南行,路过广元,塔山,宁远,一路耀武扬威,路上遭遇了几支满清步兵骑兵的拦截,但是都被他们轻易打败,一路来到海边,此时李辉新组建的红色舰队正在试航,来到岸边接应。

看着排在海面上这一溜红得耀眼的舰队,岳琪忍不住赞了一声,“看看,这就是咱们东山军的新水军,漂亮吧?”

“好漂亮,好像,好像大姑娘出嫁的花轿。”

“不对,是花船,花船”立刻有人随声附和。

“你们这帮娶不上媳妇憋的眼睛蓝的家伙”岳琪搜肠刮肚,苦苦思索李辉曾经说过的一个专门形容这种人的词,挠了半天脑袋之后,灵光一现。

“闷骚”他说道。

船上带队的竟然是瞎子,瞎子只是眼睛了些,本名叫做邓文,字天长,本也是耕读传家的好男儿,却稀里糊涂的抓了丁,吃上了兵粮。

明朝有军户,所以一般百姓家不用当兵打仗,邓文当兵的时候连死的心都有了。士农工商兵,兵本来是最不入流的。

邓文曾经和博尔纳特前往澳门,见识广博,加上做事认真,为人谦和,除了眼睛点没什么太大的毛病,李辉就将红色舰队交给他,让他带领刚刚从抗清书院水军成班的学员们家船出海,同时也是对学员们的一种考核。

岳琪登上船,看到这艘崭新的大船,感到十分新奇,到处看看崇明新铸成的大炮,还有新研制的可以射火箭的大风弩,神火飞鸦的固定射架等武器,看得连连拍手,“天长兄,这船上可都是我东山军的最新武器啊国公爷对你满器重的嘛看来再过不久,你子就得成为这红色舰队的游击将军了。”

“嘿嘿,都是国公爷赏识,这还得感谢国公爷。”邓文笑道,“岳大哥一路辛苦了,但是侯爷让我们去一趟定海,要我们和张煌言商量大事。”

“哦?”岳琪接过邓文递来的信笺,撕开火漆,从头至尾迅浏览了一番,“国公爷让咱们在定海集合,看来有大事。”

“关于咱们那些被打劫的船的事。”邓文接上话茬,“忍了好久了,咱们终于要动手清理这些海盗了”

“海盗?”岳琪皱皱眉,“这海盗可不像响马那样容易剿灭,人家在海上飘来荡去,随处为家,你们怎么去寻找人家的踪迹?”

“海盗虽然在海上飘荡,但是总会有老巢的。只要找到他们的老巢,就可以断绝他们的根本。”邓文笑道,“这些海盗惹了咱们东山军,也算他们倒霉。”

“先别说大话,抓到海盗再吹。”岳琪想了想,没有说出来,晃晃脑袋,站在甲板上,向远处眺望。

“再过几天,这海面上就要结冰了。”邓暗黑色的渤海海水,幽幽说道。

舰队一路南行,很快就穿越黄海,来到舟山,舟山一片热闹景象,舟山军的士兵们都在忙着将收获的谷物装进粮仓。

“原来是岳哥邓哥”张煌言得到汇报后,急忙出来相迎,见到东山军的红色舰队,眼前也是一亮。

“李仲卿真会搞怪,弄出这样一支船队来,难不成他想嫁女儿?”

“我们国公爷现在连娘子都没有,哪来的什么女儿?”邓文说道,大家都笑了起来。

张名振也前来迎接,现在东山军和舟山军可以说是穿一条裤子,两方的领导人关系也颇为密切。

“此次前来,我们的目的就是剿灭大金环岛上的海盗。”张煌言指着地图上的两个长条形岛,这地图还是李辉送给他们的航海图,在上面用朱红笔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

“这两个岛距离普陀山不远。”邓文去过这里,还是当年跟随李辉剿灭张国柱,收服高元华的那一战。

“是啊,普陀胜境,每年前来进香的游客上万计,海盗持强抢劫香客,造成很严重的影响。”张煌言顿了一下,“而且这支海盗是当年纵横东海的大海盗刘香的余孽,而且和泰西人有很密切的联系,如果现在贸然动手,一定会惹怒泰西人。”

“管他**的什么泰西人,老子东山军照打不误”邓文对泰西人有这很强的敌视,骂道,张名振皱皱眉,毕竟他是这些人中比较年长的,做事业趋于稳妥,“邓贤侄,你们现在就要去剿匪么?”

“是”邓文笑了一声,“两个岛的贼人,我们东山军还没放在眼里。”

“好吧我让阮进率领舟山舰队与你们同去,这样也好有个照应,我对李辉也算有个交代。”张名振摸着胡须,说道。

“有劳张大人”邓岳琪,岳琪会意,从怀中拿出李辉的那封信,“敢问两位大人,现在舟山军拥戴谁为正朔?是我永安朝廷,还是永历朝廷,或者……”岳琪现二张的面色没有太大变化,心中有了底,继续问道,“还是鲁王监国?”

“这个题目,可是难了。”张名振也是连连皱眉,为了这个问题,他和张煌言已经商量很久了,永历朝廷也屡屡派人来,要求张名振他们确定立场,现在李辉又来逼问,让他们如何是好?

“容老朽和部下们商量一番。”张名振退下,召集所有文武官员进行商讨,究竟该倾向哪一方。

“当然是东山军”一个武官尖着嗓子喊道,“咱们的军资器械都是东山军给的,再说咱们有难的时候也是东山军倾力救助,那个永历朝廷就知道向咱们要钱征税,可曾给过咱们一支箭,一把刀?”

“话也不能这样说。”一个头戴五梁冠的文官慢慢说道,“毕竟永历朝廷才是正统,天下尽知的是,永历朝拥戴的是桂王朱由榔。至于永安朝廷,他们口口声声说是太子朱慈烺,谁又知道?”

“匹夫莫要放屁”一个武官跳起来骂道,“照你这样说,那谁知道什么桂王究竟是那个龟孙下出来的”

“我看是王八蛋里挖出来的”有人打趣道,顿时一阵哄堂大笑,把那个文官弄得面红耳赤,连说不可理喻。

“不要吵了”张煌言的一句话,众人全部闭嘴,他想了半天,将目光移向张名振,“老将军,您看?”

“唉难死我了”张名振的心中反复衡量,永安朝廷,永历朝廷,鲁王监国,究竟该拥戴谁为正朔?

他心中画过无数个心思,但是都没有得出最终的结果,最后一咬牙,“向永安朝廷请示,可不可以册封鲁王监国,如果可以,咱们就拥戴永安朝廷,加入东山军”

消息用加急快船传到掘港,张名振之所以没有把消息传到南京,是因为他知道南京的那个朝廷无非就是一群抓抓鸟,只会唧唧喳喳乱叫,真正拍板的大权还是掌握在李辉手里。

李辉很快下了命令,火送到南京,由永安帝加盖玉玺,又传了回来,交给观察营的得力士卒,传给定海城中焦急等待的张名振等人。

十天之后,张名振从累得半死的东山军士卒手里接过那似乎还带着温度的信笺,慢慢打开,心都提到嗓子眼,如果李辉一口回绝,那么东山军与舟山军将形同陌路,或许还会成为不共戴天的敌人。

张名振缓缓打开那张黄纸,眼睛落在上面,嘴里倒吸一口凉气

上面用斗大的宋体字写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特封鲁王监国为顺命王,赐江西良田五千亩,王位世袭,永不变更特赐丹书铁券,以为凭证”

“这……”张名振的脑子一阵乱叫,丹书铁劵,传说中的神物啊想当年赵匡胤谋朝篡位之后,便赐柴家丹书铁券,世袭王位,永享富贵,想不到李辉为了拉拢自己,竟然下了这么大的本钱。

“丹书铁券”张煌言也瞪大了眼睛,“看来李仲卿是下了血本了,老将军,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换旗归顺东山军”张名振大吼一声,“三军将士,我军今日全员加入东山军,尔等可有异议?”

“好”士兵们欢声雷动,东山军的优厚福利待遇,他们早就灌满了耳朵。有几个士兵还煞有其事的传播道消息,“你们知道么,咱们舟山军的军饷开支,都是东山军一手提供的”

“好”士兵们开始幻想着东山军的军旗,火器,还有每月五两银子的军俸,马勒隔壁的,现在老子也是东山军了

远处,一支舰队乘风而来,站在船头的正是李辉。他知道自己给了鲁王监国多么大的优惠,丹书铁劵啊,那东西现在元州铁厂还没造出来呢

“全体将士,列队”张煌言看着缓缓进入码头的东山军大船,喊了一嗓子,数千名身材一边高的威武之师列队站在码头,欢迎李辉的到来。

“敬礼”一千名士兵以手击胸,向李辉致敬,李辉微笑着还礼,好家伙,以后这就是我的军队了。

“东山军……张煌言向李……国公爷敬礼”张煌言面对自己的这个结义兄弟,竟然不知说什么好了。

,人家都当了国公了,上哪说理去

“兄长,你这不是折杀弟么”李辉急忙搀起张煌言,“快快请起,张老将军何在?”

张名振大步流星的从远处走过来,李辉紧走几步,“张名振接旨”

第四十八章 四面威风(五)

第四十八章四面威风(五)

张名振被弄懵了,看着一脸微笑的李辉,正要跪下,被李辉慌忙扶起,“老将军偌大年纪,圣上有旨,可以不跪拜接旨。”

“好吧”张名振盯着李辉手里的那黄绸子圣旨,心中打鼓,这永安朝廷也太快了,现在就要剥夺我的军权?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舟山大将张名振,精于谋略,每战必捷,忠心赤胆,日月可鉴。现封张名振为定国公,领天下兵马大元帅衔,节制江南诸省军旅,钦此”

张名振听完了,半天没回过神来。

“东山军都指挥使,天下兵马副帅李辉,向定国公致敬”李辉以手击胸,“欢迎定国公统辖东山军,这是东山军印信。”说着拿出一枚虎符,双手奉上。

“这个,这个……”老头被雷得不轻,过了半天才缓过神来,“李将军请起,请起”

张煌言跟在后面,心中暗喜,看来李辉真的不是一个贪图权利的人,以前那些谣传分明都是恶语中伤。正在这个时候,李辉从随从手里又接过一卷圣旨,“舟山军张煌言接旨”

“好,好”张煌言料到会有这一手,但没想到李辉竟然会在这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宣读圣旨,慌忙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察舟山张煌言,智虑忠纯,劳于国事,身为布衣,心忧天下。朕每知兴义旅,独抗满酋之事,未尝不动容也现敕封张煌言为抚国公,领天下兵马副帅衔,节制原舟山本部军马,钦此”

张煌言抖着手接过圣旨,口中连连称谢,李辉将他搀起,“张兄,现在咱们是平级了,以后你可不能以兄长的身份来吓唬我了。”

听过张煌言的官衔之后,张名振这才明白,原来李辉将舟山军的治军大全交给了张煌言,自己的什么天下兵马大元帅衔不过是个虚职,军权都掌握在这两个副帅的身上。

“也好,看你们年轻人如何打天下了。”张名振想通关节,呵呵一笑,自己征战多年也累了,现在得了个闲职,也好静下心来,休息一下,自己现在已是知天命的年纪,总不能和年轻人去抢功劳吧

“把军队交给你们两个人,我放心”张名振两只手,一左一右搭在李辉和张煌言的肩膀上,“自勉之老夫等你们北定中原,克复京师的那一天”

“明白就好。”李辉心中暗道,看来这老头不傻么,知道自己将他置在一个位高权轻的地位上,脸上却不敢流露出半点的怠慢之色,“国公爷放心,属下一定恪尽职守,早日驱除鞑虏,恢复我大明江山”

“好”张名振朗声大笑,向前面走去,笑声中多的是解脱,却也有一丝不甘和无奈。

“张兄,以后咱们就同殿称臣,共同领兵了。”李辉笑道,张煌言却没有说话,过了半天才看着李辉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李兄,你为何不把我舟山军全部拿去?”

“烫手。”李辉言简意赅,不带一丝拖沓。

“好吧,以后为仲卿马首是瞻。”张煌言很清楚自己的实力,舟山军拥兵九万,但是军资粮草从来就没补全过,要不是东山军屡屡接济,恐怕都撑不到现在。

“也好,”李辉的脸上换上另类的颜色,“舟山军与东山军休戚与共,如果两军合兵,这江南半壁,都是咱们的天下……”

“仲卿,你不要安慰我,”张煌言苦笑一声,“如果你感觉不稳妥,可以讲舟山军与东山军合编,这样一来便可以永绝叛乱之虞。”

“非也,”李辉的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东山五营,是我的精锐部队,不可打散重新编制。如果舟山军想要打散重编的话,可以和西亭民团和飞旗营以及松州守备部队进行整编。”

“你是说,我舟山军战斗能力不如你的东山五营?”张煌言听到这个论调,感觉受到了很大侮辱似地,说话声也猛然加大,“李仲卿,你东山军虽然强悍,却也不是天下第一”

“我的东山军,就是天下第一。”看着张煌言那双惊讶还带着愤怒的眼睛,李辉平静的说道。

“好吧”张煌言平定了一下心情,“李仲卿,可否让我也训练出两支精兵?”

“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李辉也不是不通情理之辈,自然顺坡下驴,“苍水兄,你要什么武器装备补给银子军饷,我全部供给你,只要你帮我训练出两支精兵,人数不要多,八千人足矣”

“八千人,就是两个营的兵力。”张煌言笑了一声,“一言为定其余的军队,你可以调走。只要给我留下八千人足矣。”

“你想在舟山练兵?兵,一定要在战场上练的”李辉哈哈大笑,笑得张煌言有些心虚,毕竟他不是百战将军,战斗的经验比李辉差得远了。

“如果你真的想练兵,那么就带上三万兵马,前往内陆,和满清好好的打上几场仗。”李辉止住笑声,一本正经的说道。

“为何要带三万?不是只练八千精兵么?”

“不死上两万人,断然练不出八千精兵”李辉的话沉沉的,像一块石头压在张煌言的胸口。

张煌言虽然是一名名将,但是他的兵并不是强军,历史上,张煌言前往长江,进攻南京的时候,舟山被满清偷袭,留守官兵毫无抵抗能力,结果导致舟山岛被杀上万人,只剩下十八户人家。

“名将,自然,却不是悍将。”李辉对岳琪说道,“蒙古兀良哈部现在情况如何?”

“已经在辽河两岸扎下了根,那里水草丰美,也不像辽东内陆那样冷,天热雪化后,或许可以找到干草。”

“这样就好,你们的武器装备没有得到补充吧?”李辉问道,“给了他们多少火器?”

“五百杆三眼火铳,都是最老式的,火药倒给了不少。他们承诺帮咱们训练出四千匹战马,让咱们明年春天去取。”岳琪的眼前出现了辽东的漫天大雪,那是怎样的一种景色?

“干得好”李辉拍拍岳琪的肩膀,“兄弟,你的骑兵队马上就要变成现实了。”

“是,我想我的骑兵队可以和满清的骑兵对冲一下,看看谁才是最厉害的。”岳琪哈哈一笑,“大哥,你现在还不会骑马吧?”

“嗯嗯,我一定要学会骑马。”李辉想起以前骑马的时候从马身上掉下来的糗事,两个人都笑起来。

进攻大小金银岛的战斗很快打响,阮进率领舟山舰队在一旁围观,看着东山军伏波营在大小金银岛上展开部队,一顿炮轰,将金银岛打得土石飞腾,小小的岛屿被浓烈的硝烟笼罩,对面不见人影。

随着急促的牛角号响起,东山军金山营一千名将士冲上海滩,迅速将碗口铳摆开,对着小岛又是一轮炮轰,炮轰过后,扔掉碗口铳,冲向小岛深处,

留守在岛上的海盗们被突如其来的炮击炸得晕头转向,还没等反应过来,就看到一大批穿着军服,手持腰刀的士兵如大浪般袭来,吓得海盗们纷纷躲回山洞,不敢出来。

“每卵子的东西”独眼海盗站在礁石上,“有种的和老子冲上去”

海盗们都不傻,谁也不去送命,独眼海盗叹了口气,“逃吧去和彼得大人说一声,就说咱们完了”

“啪”一支弩箭贴着独眼海盗的脖子飞过去,在他的脖子上划开一条血痕,独眼海盗怒极,准备临死一击,向前一看,发现对面出现了数十架弩机,箭飞如雨。

“噗噗噗”独眼海盗的身上被穿了十几个窟窿,兀自站在原地,上前一看,早已经死了,金山营士兵们分成小组,搜寻还活着的海盗,,找到一个杀一个,最后全岛的海盗都被杀光了。

进攻小金银岛的士兵们也取得了全胜,伤亡人数为三,在新加入的舟山同僚面前狠狠的火了一把。

“东山军,不愧是天下第一。”张煌言看着这一边倒的战争,沉默不语,或许,自己的舟山军真的打不过东山军。

现在已经没有舟山军这个称呼了。

“苍水兄,感觉如何?”李辉看着面色有些差的张煌言,问道。

“贵军,不,我军善战,今日得见,真是大开眼界。”张煌言点点头,“我也要训练出两支这样的精锐来。”

“好,我给你全力的支持”李辉笑道,两只大手拍在一起,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

巴达维亚,总督占.彼得逊.昆听到自己全力支持的骚扰海盗竟然被东山军一个个的拔起,坐不住了,拍着桌子大骂一通,骂够了,对着窗外吼了一声,“博尔纳特,把博尔纳特找过来”

上帝的仆从,伟大的传教士,无耻的骗子,蹩脚的骗子和商人博尔纳特正在和新世界的探险者,人口贩运的专家,劳动力调配的能手,东山军忠诚的外籍军团首领约翰逊船长商量新运来的这批日本奴隶的价钱。

“一个奴隶要十个比索的银币?上帝,你是在抢劫么?你这该死的异教徒”博尔纳特大声喊起来,一个奴隶竟然开价到十个比索的银币,简直就是天价。

我们忠诚的上帝的仆人准备在炎热的巴达维亚种植肉蔻这种香料,现在这东西的价格很高,肯定可以获得暴利。而他不具备亲身劳动的勇气和力量,所以只好从约翰逊手里购买奴隶。

本来他想购买一些黑奴,但是黑奴的价格太高,而且,长得也不咋地。这日本人就不同了,日本女人皮肤白皙细嫩,性格温柔,白天可以下地劳动,晚上可以XX,这样劳动与娱乐兼得的货物,谁不想多要点?

第四十八章 四面威风(六)

第四十八章四面威风

“我不是异教徒,我是新教徒。”约翰逊并不生气,“我的朋友,如果你认为我的价格太高,那么我们的合作就此终止吧。这些强壮的日本奴隶在每一个市场上都是抢手货。”

“好吧”博尔纳特看看这七男三女的日本奴隶,尤其央的那个杏眼桃花般的女子,口水流的老长,“成交,如果我准备继续购买,是不是可以有优惠活动?”

“一次性购买二十个,赠送一个小崽子。”约翰逊笑道,“很强壮的日本小崽子,不出三年就能长成一个强壮的劳动力,而且你知道的,日本人喜欢XX,所以他们繁殖的速度快极了就像母猪一样。”

“我的朋友,虽然我们在对待上帝的问题上有了点小分歧,但是我们仍旧是良好的合作伙伴。”博尔纳特笑着伸出手,两个人握在一起,“期待下次的合作。”

“愿你的上帝保佑你平安。”约翰逊意味深长的看看这个好色的传教士,“我的上帝永远在我的左右。”

对这样的公然挑衅,博尔纳特并不以为意,他带着自己刚刚购买的十个日本奴隶匆匆赶回城里,就和前来寻找他的士兵撞了个满怀。

“亲爱的传教士,我们的总督大人正在呼唤你的到来。”士兵的有点比利牛斯山区人的口音,为此,生长在马德里这样的大城市的博尔纳特对他很是不屑。

“乡巴佬”博尔纳特用英语骂了一句,跟在士兵的身后来到总督府,彼得逊总督正在发飙。

“博尔纳特,你被撒旦抓走了么?怎么现在才回来?”彼得逊披头问道,“你知道李辉这个人吗?”

“李辉是个恶棍。”博尔纳特听到这个名字,狠狠地咬了两下牙齿,“愿上帝将他的愤怒降到这个该死的异教徒身上”

“给我说说这个李辉,他和他的军队,我准备派遣远东舰队去征服他”彼得逊的脸抽搐成一个奇特的表情,不知是嗜血的兴奋还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看着眼前愤怒的总督大人,博尔纳特露出一丝不经意的微笑,看来上帝听到了自己的祈祷,准备替自己收拾敌人了。

……

东山军开始大规模整编,调动,原舟山军和从湖光川湘撤回的游击队和民团士兵混编到一起,分成三十个营,每营四千人,编为乙种二线部队,剩下的三万舟山军则不予整编,拨给张煌言训练精兵。

混编之后组成的三十个营的粮食问题是一个很严重的障碍,东山军再有钱也养不起这么多的军队,只好将他们分散到各地方进行屯田,江阴地区分配了三个营,南京地区分配了十一个营,江北分配了五个营,水军分配了四个营。剩下的派往舟山三个营,松州,元州和银州,余下的一个营被李辉编入观察营,承担最为危险也是升值最快,待遇最好的间谍工作。

这些人自然都是从湖光撤回的游击队士兵们组成的,对李辉绝对忠心,李辉认为有这一条就足够了,其他的可以学嘛谁也不是天生就什么都会的。

东山军五大营被提升为甲种一线军,每个营兵员扩编到六千人,将舟山军和游击队里最强悍素质最好的士兵挑选出来,补充到精锐部队中,让这五把刀的刀锋越加锋利。

“东山精锐不过三万。”李辉看着士兵名册表,十五万的大军名单厚度可想而知。

“大哥,咱们有这么多军队,是不是可以和满清算账了?”雷通问道。

“现在当然不行,咱们的人手不够。”李辉叹了口气,百姓的数量实在太少,不足以执行自己心中的那个庞大计划,而现在手头的士兵却太多,导致自己不得不提前动用从朝鲜收获来的十五万担粮食。

江北和江阴两地今年的收成并不好,南京虽有粮仓,还要供给城市人口的消费,调不出多少粮食来支援军队,无可奈何之下,只好让商队高价从满清地区私自贩粮食,补充不足。

“粮草不济,武器和军需都不甚充足,到明年三月份为止,咱们不可能在地面上发动大规模攻势了。”李辉看着鳌拜从江南撤兵的战报,“还好咱们在满清的身后捅了一刀,要不然咱们的压力会更大。”

“咱们的压力,都转移到蒙古人的身上。”王秀楚不由得为李辉玩的这一手两线并进的战略由衷赞叹,“利用这三个月,咱们完全可以利用手头的银子购买大量的粮食,支持咱们的下一部作战行动。”

“朝鲜手里还有十五万担。”李辉总是惦记别人碗里的美味,他认为自己的就是自己的,别人的终究要变成自己的,这是真理,当然要靠拳头来执行。

“郑成功方面怎么说?我向他建议收复台湾的。”

“没有任何反应。”王秀楚小心答道。李辉叹了口气,“看来大木兄不到山穷水尽是不会走这一步的。”

“郑成功不是食古不化之辈,我想他早晚会去收拾盘踞在台湾岛上的那些荷兰人的。”李辉用手敲打着地图,“李俊,现在各地民情如何?”

“据观察营从各地发来的战报,现在百姓民情汹涌,从八月十五到现在,三个月期间,有河北昌黎,山西阳泉,陕西渭南,榆林,山东招远,登州,范县,浙江金华,江苏宿迁等地的满清官吏被杀,满清出动地方武装进行镇压,但是都被我东山游击队化解。”

“好”李辉站起身,拿出一张纸,提笔刷刷写就第二份《杀胡令》:

“暴胡肆虐神州数十载,黎民荼毒,华夏遭难,衣衫尽弃。泱泱神州,巍巍大汉,竟被胡虏腥膻所困;浩浩九州,茫茫**,却为蛮夷控猎之所。凡大汉苗裔,杀满狗一人者,授东山军民团把总职衔,赏银一百两,杀三人以上者,授东山民团百总职衔,赏银五百两,赏熟地五亩,以为永业……赤县神州,奋起一击,光复皇明,再造天下

第二封《杀胡令》连同王秀楚以前所写的《扬州十日记》用雕版大量印刷,由专人潜入满清占领区,进行大规模分发,鉴于当时的文化普及率并不高,李辉采取了图文并茂的宣传小册子的方式进行投放,再笨的人也看得懂图画吧?

从安徽凤阳传来消息,洪承骏率领的东山军安徽民团已经控制了凤阳县,凤阳县令范大成已经被架空,下一个目标便是安徽全境。

“告诉民团们相互配合。“李辉做出最高指示,“东山军必须抱成团,一起发展。”

“山东范县的游击队行动也很成功。”李俊从众多的战报中抽出一张递给李辉,“孟长卿和张光北在范县打出了一个大大的游击区,现在正在向枣庄等地发展,准备为咱们夺取煤矿产地。”

“很好,不知道陆谦现在怎么样了。”李辉扫过这厚厚的一摞战报,有些疲乏的靠在椅背上,双眼微眯,想着一幢幢一件件的事情,过了一会,竟然传来轻微的鼾声。

“国公爷实在太累了。”王秀楚叹了口气,“你看,要不要向皇帝上奏,将李莹从掘港接过来,伺候国公爷?”

“好,我马上就上表。”王秀楚雷厉风行,迅速写好一封奏章,准备明日早朝的时候上表。

……

已是冬月天气,京城地处北方,严寒逼人,有些大户人家开始在各个路口设置施粥点,为过往的人群和城中的乞丐施粥,想在人间多积阴德,将来死后也有福报。

陆谦全身破破烂烂的,手里拿着一个豁口的破碗,随着一群叫花子慢慢向前移,施粥的是一个面相看起来很年轻的女子,由于天气是在寒冷,她的脸被蒙在棉布里,只剩下一双眼睛。

陆谦不做声的将破碗递过去,女子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随手在陆谦的碗里倒了满满一勺的米粥。

“谢谢。”陆谦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道,女子一双大眼睛向上瞟了瞟,两个人眼光撞在一起,似有无穷深意。

陆谦端着碗从粥棚走出来,找了一个向阳面的墙角,蹲下,西里呼噜的吃起来,吃完,端着碗走到护城河边,将碗洗干净,揣进怀里,漫无目的的游荡起来。

“站住”两个身穿蓝色满清军服的士兵将陆谦拦住,“搜身”

陆谦乖乖的举起双手,两个士兵在陆谦的身上来回摸了几把,没有找到什么,最后伸进陆谦的褡裢里,从里面抠出三个沾满了油腻的“顺治通宝”,一顺手,划进了自己的腰包。

“军爷,没事了吧?”陆谦的一口京片子说得也分外流利,“没事的话,小的还要去讨饭呢”

“快滚快滚”两个士兵照着陆谦的屁股上踹了一脚,“真晦气,就找到三个老钱”

“三个就不错了一个臭乞丐,你想抠出多少?一座金山么?”另一个士兵很不客气的挖苦道。

陆谦站在路旁,听到他们的谈话,微微摇摇头,远处,一个身着棉衣,看上去很体面的男子急匆匆从陆谦身边跑过,陆谦见多识广,自然知道这小子一定有了急事,便远远的跟着,想生了什么事。

“哪里跑”从男子的身后飞过来一块砖头,正砸在他的小腿上,男子吃痛,栽倒在地,后面冲过来几个如狼似虎的衙役,一把将这汉子拉起,绳子捆到他的身上,勒进了肉里。

“好小子,你倒有种”一个肥胖的捕快来到近前,皮靴踩在男子的脸上,“姓麻的,我看你是脑袋长得太结实了想换换地方吧,敢拿这个东西真是找死”捕快说着将一本宝宝的小册子摔在地上,陆谦偷眼去看,赫然是一本插图版的《扬州十日记》

先太祖时,民多有死于大义者。太祖怜之,以其有功于国家,诸色人等,名列“英烈祠”中,时时受百姓香火,子孙皆以为荣。

《华录》英烈祠

第四十九章 民心所向(一)

第四十九章民心所向(一)

(月票洒过来啊)“满狗”男子大骂一声,立刻两个衙役冲上来,对着男子的脸左右开弓,男子的脸马上肿起来,它却依旧骂不绝口。

“我麻飞哪里会怕你们这些给满人当狗腿子的败类呵呸”麻飞一张口,吐出两颗牙,“有种的就杀了我”

“杀你,容易”捕快双手抱刀,冷冷一笑,“摄政王爷已经颁下旨意,对你们这样的乱匪,无需审判,就地正法左右,把他捆到菜市口,给那些刁民们做个榜样”

“哈哈,你们杀我,倒成了我的英名”麻飞哈哈大笑,嘴角鲜血直流,但是他却浑然不觉,“我死几日后,永安朝廷就会把我的名字刻在英烈祠里,老子这辈子没干过啥大事,死后倒能受万民敬仰,受那三牲太牢的祭祀,也不枉这一刀了”

“掌嘴给我掌嘴”捕快怒极,不待衙役们动手,上去就给麻飞两个巴掌,“让你妖言惑众,打死你这狗*养的挨千刀的逆贼”

“你才是逆贼这天下,本是我们汉人的”麻飞的牙齿都被打得脱落,但仍旧含糊不清的喊起来。

百姓们渐渐围过来,人越来越多,后来将菜市口的路都堵死了,大家眼中垂泪,看着被打得不成*人形的麻飞,有几个妇女忍不住流下泪来。

6谦一直跟在后面,静观其变,他有几次想吹起号子,叫齐附近活动的东山观察营士兵,但看看周围的形势,还是忍住了。一身破布衣衫挤进人群中,以防被人现,耽误了大事。

“大家看好了,这就是勾结东山贼,对抗圣朝的逆贼麻飞,这子竟然不遵圣化,公然看这种逆贼印刷的东西,”那捕快说着将那本《扬州十日记》扔进人堆中,双手抱拳道,“皇上颁了旨意,着家中私藏此类大逆不道妖言惑众的书者,全家抄斩大家都给我心些”

“走狗,勿多言,杀我”麻飞哈哈大笑,“这《扬州十日记》乃是我大明户部尚书王秀楚王大人亲身经历,句句属实,毫无缪言。满狗杀我汉人何止百万?乡亲们,你们就甘心当满狗的奴才么?”

“左右,堵住他的嘴”捕快大吼一声,提刀向前,“今天这个,就给大家做个榜样”

“咔”一声,人头滚落,麻飞就此身亡。

围观的老百姓们都握紧了拳头,突然一个声音喊起来,“乡亲们,杀满狗,还衣冠”

一声怒吼,老百姓们都是一惊,有几个手疾眼快的趁着这个机会抄起砖头向捕快扔过去,捕快闪身躲避,冷不防一支飞镖斜刺里飞过来,擦着他的衣角飞过,把一个衙役钉在墙上。

“有贼人”捕快大吼一声,“鸣锣,鸣锣”

咣咣咣的鸣锣声传遍半个西城,百姓们见如此场景,也不顾的什么了,撒腿就跑,刚才还上千人围观的菜市口,轰然一声之后,再也不见一个人。

“跑的好快”6谦惊讶了一句,转身也跑起来,他的目标是东城。

傍晚的时候,西城的民变消息传遍了整个北京城,满清九门提督全部调动,挨家挨户捉拿乱党,很多人受到牵连,被绳索捆着送进了大牢,一时间监牢里人满为患。

6谦跑得快,侥幸逃过一劫,那一飞镖也是他射的,他并不后悔,甚至有点懊悔,准头还是不过关。

夜深了,6谦在东城门附近闲逛,眼看着月上东山,人迹寥寥的时候,这才连翻三道墙,来到一户大户人家的后门,轻轻叩响门环。

几乎在同时,后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位脸上蒙着布的女子出现在6谦面前,两个人对视一眼,似有千言万语,但谁也没开口。

6谦回手将门锁死,脸上露出一种调皮的笑,蒙面女子瞪了他一眼,转身向院内走去,6谦急忙追上去,“雪仪妹妹,你生气了?”

“你天天都在外面冒险,雪仪害怕,害怕有一天就看不到你了……”高雪仪转过身,一头扎进6谦的怀里,“6哥哥,咱们回掘港吧?我想我哥哥了”

“傻丫头,当时是你非要和我出来的,现在又要回去。”6谦轻声埋怨道,“天冷,咱们进屋说去。”

进了屋子,高雪仪将脸上蒙着的东西也摘下,面貌比起前几年看来更增艳丽之色,在灯光的照耀下,整个人如一朵素雅的月季花,娴静文雅,让人惊叹美女的震撼。

“雪仪妹妹,其实我也很想回掘港,”6谦苦笑一声,从袖筒里拿出一本《扬州十日记》,“但是国公爷交给我的任务没有完成,我怎好意思回去啊?”

“也罢,你们男子,还是以天下为重。”高雪仪嘟起嘴,“至于我,就躲在这全是满酋的京师,没人保护我,也没人和我说话,我就这么坐着吧,直到被满清抓去……”

“傻丫头,莫要胡说”6谦将高雪仪搂在怀里,“给我们准备点晚饭,我们一会还要出去。”

“早就准备好了,我都热了好几次了,等你你也不回来……”高雪仪有些生气,“再不回来吃饭,我就都倒掉喂狗了。”

“别,我饿肚子,你不心疼么?”相比于对感情木讷的李辉,这6谦简直就高手了。

“不心疼,哼”高雪仪扑哧一声笑了,“6哥哥,我做的饭好吃么?”

“好吃,好吃雪仪妹妹的做的饭是天下最好吃的。”6谦肉麻的说道,两个人的手扣在一起,高雪仪一脸幸福看着6谦,她很希望这一可能变成永恒。

“我去叫他们进来。”6谦想起自己的那帮手下还在附近闲逛,急忙放开高雪仪的手,大步走向院落中。

这是一个有两进院落的四合院,庭院中种着各种花木,但此时早已凋零,剩下光秃秃的枝桠。6谦站在庭院当中,吹起口哨,婉转的口哨如同百鸟争鸣,悦耳无比。

几个身影从墙上跳进院子里,前后门的门环都被轻轻叩响,6谦开了门,仔细的向后看了看,现没有尾随盯梢的暗探,这才把自己的这些手下们放进来。

屋子里已经集合了五十多号人,高雪仪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人,很多人她都不认识,只好殷勤的招呼着,端茶倒水,又跑到后厨忙活起来。

“将军,这位是……”

“贱内,贱内。”6谦满脸通红,回答道,偏偏这帮傻子还真上了心,等到高雪仪端着两壶茶水走进来的时候,大家齐齐站起来,“属下参见将军夫人”

“……”高雪仪的脑子一时短路,当她的眼光扫到满脸坏笑的6谦身上时,生气的瞪了一眼,嘴上却不停的应答着,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把这些光棍们看得心神荡漾。

“将军好艳福”一个士兵嘿嘿笑道,“您看,手下跟了你这么多年,要不也给我介绍一个?”

“周癞子,就你痞”6谦笑骂一声,“说正经的,咱们今晚的任务就是……”

6谦和手下们布置晚间的行动,一旁,高雪仪已经将饭菜摆好,招呼士兵们用餐,这些家伙不管三七二十旋风筷子挥起来,如恶狼般扫荡桌上的饭菜。

“慢慢吃,还有很多的。”高雪仪惊讶的看着这些身着黑衣的东山军观察营士兵,这帮人吃饭的度实在……一双大眼睛睁得老大,似乎这些狼吞虎咽的士兵们真的是一群饿了三天的狼。

“还吃”6谦一巴掌拍在一个士兵的后脑勺,这个士兵站起来,咧嘴笑起来,顺手从桌上端过一盘红烧狮子头,用手抓着吃。

“你们真是不可救药”6谦感到有些头疼,看来真的应该把这些家伙放到东山水泥厂锻炼几天,去去身上的坏毛病。

东山水泥厂,人间地狱般的存在,任是你手眼通天跋扈无比,只要在那里呆上三天,保证没了半点脾气,乖得像一头阉驴。

6谦他们分成几队从墙上跳出去,准备今晚的行动,临走,高雪仪抓住6谦的手,眼中尽是不舍,从脖子上摘下一个玉佩,亲手戴在6谦的脖子上,“6哥哥,这个玉佛是我满月的时候爹娘送给我的,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希望可以保佑你早点回来,别让我为你担心。”说着脸腾的一下红了,低下头,搓着衣角,抿嘴笑了。

“傻丫头,我又怎能不知?”6谦从腰间拔出一把手指长的,带着红缨的飞镖,交到高雪仪手上,“傻丫头,等我回来。”

“嗯。”高雪仪抬起头,看着6谦的身影消失在墙上。

过了很久,她还站在原地,手中银闪闪的飞镖已经有些变凉了。

“星星,求你保佑6哥哥能早点回来……”望着满天星斗,高雪仪心中默念,一双水晶般的眼睛望向苍穹,满怀期待。

……

6谦将手下分成每十人一个组,拿着白天采集来的花名册,挨家挨户的“拜访”,顺带着放点火,杀几个人。

第四十九章 民心所向(二)

第四十九章民心所向(二)

6谦今晚的任务就是杀人,白天那一幕让自己愤怒,热血上涌,现在想起来,仍是愤恨难填。

杀人的捕快早就在东山军的名册上挂号的,此人名为牛二,原本是京城一霸,后来不知怎的进了公家大门,做了捕快,此人恶行昭彰,但翻不起多大的浪,所以东山军就没有认真对待。

“就是这家。”6谦停在一户人家的门口,拔出一把刀,顺着门缝慢慢向上挑,将门闩挑开,轻轻推开门,走进去,招呼手下的九个人进入院中。

院子里漆黑一片,不远处的瓦房中传来如雷鼾声,在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上”6谦第一个冲到门口,一脚踹开窗子,跳进屋子里。

牛二的老婆被吓醒了,急忙推醒牛二,牛二睡得昏沉沉的,推了老婆一下,转身又睡过去。

“当家的,当家的,快醒醒,快醒醒”牛二的老婆看到面罩黑布的,全身黑衣的汉子,吓得都忘了自己还赤身露体的,傻在当场。

“这位大姐,把衣服穿好,我们不是来嫖ji的。”6谦寥寥几句话,就把行侠仗义的侠客和窜堂入室的无耻采花贼划清了界限,这样正派的人士是何等的富有魅力,连牛二老婆也是一阵痴呆,深情的看了黑衣人一眼,这才慢慢将被子拉到胸部以上,却仍然**半露,摇曳生姿。

“干感情这娘们以前是干皮肉生意的”一个士兵凑到6谦耳边详尽分析道。

“你的老相好?”6谦冷笑一声,“牛二,我们来为麻飞报仇了。”

然而牛二还没醒。

手下人急了,扯开被子,把那妇人惊得尖叫起来,6谦拿起一团破布就塞到她的嘴里,阻止她继续出类似的惨叫。

手下人两个嘴巴,这才将牛二从睡梦中弄醒,牛二擦了一把口水,“,大半夜的做什么”

“要你命。”6谦撕下面罩,站在牛二的面前,牛二这才警醒,仔细看了6谦,“你,你是麻飞的同党”

“我不是。”6谦拔出一把匕,架在牛二的脖子上,“我现在把我的全名和官衔告诉你,你做好,别吓坏了。”

“嗯嗯嗯”牛二看到闪着寒光的刀锋,连忙坐好,沉重的身子压得床板嘎嘎作响。却不敢乱动。

“我叫6谦。”6谦顿了一下,看着牛二渐渐扭曲的脸,“我的名字应该在你们那早就挂了号的,我是大明东山军观察营游击将军,这些都是我的手下。”

“观察营,大爷,那个麻飞不是我杀的啊是,是……”

“我亲眼所见,牛二,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么?”6谦的脸上总是挂着平和的微笑,看上去如邻家大哥哥般亲切,而手中的匕却是货真价实的,已经深深印进了牛二肥厚的皮肉里。

“饶命啊大爷饶命”牛二眼泪掉下来了,“的也是为了混一碗吃,只要您饶了我,我这辈子都感激您的恩……”

“不需要”6谦双眉立起,嘴角咬紧,刀锋重重一划,刺进牛二的肋下,正扎在心窝上,牛二顿时没了声音,软软倒下,鲜血顺着心窝的伤口喷涌而出,洒了6谦满脸。

6谦从地上捡起蒙脸的黑布,擦了擦,又擦好刀子,插回腰间,“活做完了,走”

“将军,这个女的?”

“杀了吧”6谦轻描淡写,在他眼里,就像杀一只苍蝇一样简单而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

夜深了,高雪仪还站在院子里等待,身上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整个人如冰雕一般站在院落当中,似乎已经石化。

“砰”重物落地的声音,6谦回到院子中,一眼就看见还在痴痴等候的高雪仪,心中一痛,几步跑过,一把将已经冻得嘴唇都紫的高雪仪抱在怀里,“雪仪,雪仪?你这丫头怎么这般傻?”

“6哥哥,你回来了”高雪仪露出一个微笑,双眼慢慢闭上,吓得6谦脊梁骨冒凉气,探了探鼻息,觉只是困极了,只好将这丫头抱起来,送进卧室。

第二天早上,整个北京城炸开了锅,昨天在菜市口行刑的那十几个衙役都被人杀死在家中,从各家都搜出来一张纸条,上写“敢为满狗卖命者,三更取尔性命”

九门提督全力动员起来,开始全城大搜捕,但是观察营的反侦察技术已经达到了很高水平,连续搜查三天,没有丝毫线索。

第四天,人们看到一个年轻人来到菜市口,将麻飞的尸收敛,衙门的人苦苦搜寻没有半点成就正担心上官要降罪,看到出现这样一个替死鬼,高兴地都快疯了,马上差人将他抓起来。

6谦也看到了,这个人就是自己两次见过的那个店铺伙计三达子。和他一同被抓的还有他的老婆,一个很胖的年轻女子。

“岳父大人,岳父大人”三达子虽然被捆了起来,仍然冲麻飞的尸嚎啕不已,“您老常跟我说莫谈国事,没想到您老人家就死在这国事上”

“刁民,还不如实招来,你杀害牛二等十余名衙役的经过”九门副提督苏晗也不管什么朝堂不朝堂了,顶着大冷风,搬几把椅子就在菜市口开审起来。

“我要是有那般本事,早就把你们这些满狗都杀了”三达子哈哈大笑,用牙齿从衣襟里咬出一张纸,早有衙役手疾眼快,伸手抢过,献给苏晗。

苏晗打开一看,吓得肝胆俱裂,竟然是一张由东山军签的《杀胡令》

“刁民,刁民受这东山贼蛊惑,就,就凭你们,也想,也想颠覆我大清江山痴心妄想”苏晗急忙将这张《杀胡令》撕成碎片,碎片纷纷扬扬,到处都是。

“大人,您也是汉人,不知死后有何面目去见先人?哈哈”三达子仰天狂笑,“我三达子就是个酒保,伙计,想不到死后会被刻在英烈祠上,也够本了快来杀我吧”

“把这两个忤逆不化的乱党给我砍了”苏晗大喊一声,手下人却都战栗不敢动手,苏晗知道,这是害怕东山贼报复,苏晗本想自己操刀剁了这两个逆贼,心中也是一阵哆嗦,他也怕睡到半夜时被东山军摘了脑袋。

两个汉人士兵被逼着操起了屠刀。他们其实并不害怕,因为他们的老家远在山东,我就不信东山军还能跑到山东去杀我全家?

两颗人头滚落在地,和麻飞那具已经冻得硬硬的尸体摆在一起,放在菜市口,人头则高高的挂在旗杆上,作为警示。

十天之后,参与行刑的两个士兵得到消息,他们的家人已经于三日前被东山军游击队满门抄斩。

恐惧,像瘟疫一样在城中扩散,京师全城陷入到东山军营造的恐怖气氛之中,每户人家,尤其是为满清做事的人家,天刚擦黑就急急的锁好门窗,钻到被窝里,生怕东山军半夜摸进来把自己的脑袋挂在外面。

这几天,北京城的西北方向出现了好几个放风筝的人,本来风筝是春季才放的,这隆冬季节,冻得猫爪子都伸不出来,还有闲情逸致放风筝?

放风筝的正是东山军观察营的士兵们,他们在风筝上绑上了厚厚一沓《杀胡令》,还有拆成单页的《扬州十日记》,在捆绑的绳索上捆上一根粗檀香,点燃,放飞,风筝越飞越高,檀香越着越快,最后烧断绳索,传单便顺着风洋洋洒洒的飞到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满酋皇帝顺治名福临今年正当少年,虽已经学会书写文字,但依旧是个诸事不懂的孩子,自己在御花园中玩耍,偶然飞过来一张纸,他手疾眼快,伸手抓起,拿过来一看,上面写着一些字,还有一幅图画。

“杜子,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怎么还画着有辫子的人?”福临看不懂,便问身边的太监,太监也惶然,他也是大字不识一个。

正巧,孝庄yin-妇走过来,福临一把拉住孝庄的衣襟,“额娘,你看,这张纸上写的是什么?”

孝庄拿过那张纸,刚看到前面的三个字,便如遭雷击,上面赫然写着《杀胡令》

“汉人,汉人,为何如此仇视我满家?”孝庄急忙将那张纸扔在地上,仿佛这薄薄的一张纸,是烫手的火炭一般。

“《杀胡令》,胡汉之别,为何如此之深?非要你们汉人坐江山么?”孝庄这个女人是想不通的,她只知道如何脱光衣服去诱惑洪承畴那样的汉奸败类。

漫天飞扬的《杀胡令》和《扬州十日记》大大刺激了满清统治者的神经,他们开始下令再全城范围内搜查,但有持有此等反动宣传单者,立即正法绝不宽宥同时派人寻找施放风筝的犯罪分子,捉到之后格杀勿论。

观察营的人早就跑光了,等到满清到来的时候,留下的只有几根细细的风筝线。

京师人民虽然害怕满清的yin威,但仍冒死(我不明白为什么现在这个词这样流行)在家中的炕洞或者墙角藏下一两张的《杀胡令》,因为上面写着,“日后平定京师,若有持此令来者,不以汉奸论,全家得免,另赏白银五十两。”

人为财死,或许是吧。

……

当李辉得知6谦他们用风筝散*报的时候,不由得击节赞叹道,“6谦真是聪明,好办法回来我就给他嘉奖”

第四十九章 民心所向(三)

第四十九章民心所向(三)

回来我还要和他算账呢”高元华愤愤的说道,“把我妹妹拐到京师去了”

“年轻人的事,咱们长辈不要太多干涉。**女爱,让他们去吧”李辉自己也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也厚着脸皮当上了长辈,还一本正经的为携女私奔的陆谦公开辩驳,殊不知他自己的那摊子烂事都弄不出个所以然来。

“大哥,我军在江阴地界和吴三桂的平西军产生了几次摩擦,你看?”驻守在江阴的周能汇报道。

“咱们找吴正好好说说。”李辉笑道,“记得要和他们保持良好关系,咱们和他们现在处于盟友关系。盟友,你懂么?”

“不懂。”周能很厚道的摇摇头,“他们是满清的走狗,怎么和咱们成了盟友,那咱们不也成了满清的……”

“打住”李辉急忙阻止他的胡乱猜想,“现在他们对咱们按兵不动,是不是可以算得上对抗清大业的一种支持呢?”

“这倒也是。那么将来呢?咱们真的要和吴三桂合作到底?”

“你这个问题太过单纯。”李辉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坐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盟友就是用来出卖的嘛死道友不死贫道。如此才能做大做强么。”

“原来如此”大家信服的连连点头,老大的智慧真是博大精深,以后要多多学习,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十年,差不多。

“今年的科举马上就要开始了,大哥,你看……”高元华提议道,“为什么不把所有的举子都安排到掘港去考试?这样咱们也可以拉拢更多人加入东山派系。”

“毕竟光昭是皇帝,咱们要给他点面子。”提到这个问题,李辉滔滔不绝的说起来,“现在你们看到拥立皇帝的好处了吧?江南的文人学士都望风归顺,据各地统计,自打咱们建立永安朝廷以来,各地归顺的流民已达十万之众,那些文人武将们更是累以千记。说到这我想起来,前几日便来了几位大人物。”

“谁?”

“咱们东山军一系的?”

“能拉拢么?”

“顾炎武。”李辉笑道,“还有王夫之。都是不比黄宗羲差的当世大家,现在就在掘港,我已经安排莹儿悉心照顾。”

“哦”王秀楚突然想起前几日上表要求将李莹调过来的事情,为什么被否决了?对这个问题,他一直百思不解,连册封张名振,张煌言和鲁王监国这样的大事,李辉都能自己拍板,怎么这点小事却被驳回?

“我想应该是……”李辉欲言又止,“腿长在我自己身上,我要回掘港,谁能拦得住?不谈这个,张煌言去迎接鲁王监国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鲁王监国已经从健跳所接到南京,现在和朱,皇帝陛下住在一起,两个人分外亲热。”王秀楚并报道,这也没什么难的,皇宫里的侍卫都是东山军士兵中提拔的,了解这点信息还不是信手拈来?

“黄宗羲一直在组织举子们上书,说要让皇帝亲掌军队,御驾亲征。”王秀楚又汇报了一条重要情报。

“黄宗羲的确是个好臣子,但咱们却不是好将军。”李辉冷笑道,一双脚抬到桌子上,借此坐得舒服些,“咱们哥们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却让他们在一旁指手画脚,叽叽喳喳,烦得很”

“大哥,你要对黄宗羲……不行啊,他的女儿素玉姑娘对你可是一往情深啊”雷通大声提醒道。

大家都用同情的眼光看着李辉,夹在两个女人中间的确是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大哥,这两个丫头,要不,你都……”雷通故作神秘的说道,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打住打住,谈正题”李辉一瞪眼,大家都乖乖的闭了嘴,不敢再胡说。

“我还没傻到那种地步”李辉继续刚才的话题,“时机未到,时机到来时,咱们就可以大展宏图了。”

“明白”高元华会心一笑,和李辉双掌相击。王秀楚只在一旁冷笑,只有周能挠挠脑袋,不明所以。

不想篡位的权臣,不是合格的权臣。早晚有一天,老子的头像会出现在教科书上,还要用黑体字标上“千古一帝”(借用《猎国》的话,嘿嘿,剽窃舞大的)。

……

就在李辉沉浸在无边的遐想中的时候,西班牙东印度公司驻巴达维亚(今雅加达)总督,占.彼得逊.昆签署了作战命令,下令西班牙远东舰队扬帆起航,向东山军水军发动进攻

自从欧洲三十年战争失败之后,西班牙丧失了对尼德兰等北方七省的控制权,哈布斯堡王室在欧洲遭受严重打击,法国,瑞典,荷兰欧洲三强开始崛起。

欧洲的失利大大刺激了西班牙在远东的野心,西班牙国王腓力四专门签署敕令要求西班牙驻巴达维亚总督占.彼得逊.昆“竭尽全力排除任何对西班牙远东航线和殖民地造成潜在隐患”的力量,并从欧洲召集三千名三十年战争后无家可归的瑞士雇佣军加入远东军团,巩固西班牙帝国在巴达维亚及远东的控制权。

由于伏波营在海上多次与西班牙人摩擦,而且他们认为东山水军的发展将会对他们的远东策略造成潜在威胁,所以彼得逊准备铲除这个隐患,先下手为强。

西班牙派往满清的使者也已从澳门出发,准备沟通满清的意见,达成对东山军的一致共识。

远东舰队由西班牙海军中将卡洛斯.皮莱斯.冈萨雷斯率领,从巴达维亚出发,一路浩浩荡荡的北上,穿过台湾海峡,向东海扑过来。

海面上波涛汹涌,一支舰队从远处缓缓驶来,为首的旗舰旗帜飘扬,上面一个大大的“郑”字,显示这支军队的真实身份。

船头站立的正是国姓爷郑成功,他今天亲自率领舰队出厦门,准备在台湾海峡附近进行巡游,保护自己的势力范围。

“国姓爷,你看”一个手持千里镜的士兵大喊道,“好多泰西人的船,从东南面赶过来”

“泰西人?”郑成功一皱眉,“泰西人前来我中土,不是烧杀抢掠就是坑蒙拐骗,咱们要小心,传令舰队准备迎敌”

远远地跑过来一艘船,站着一名身穿红衣的大主教,打着白旗来到郑成功的舰队前,在士兵们的帮助下爬上郑成功的旗舰,博尔纳特在胸前划起十字架,“愿上帝保佑您我的国姓爷朋友”

“原来是你”郑成功也曾和这个在各地游走的骗子打过几次交道,看到一身红衣的博尔纳特,“博先生,怎么今日得了空闲来我这里闲逛?”

“亲爱的国姓爷,你要知道,作为上帝的使者,我将自己卑微的一生都交给了传播上帝福音的神圣事业。”博尔纳特笑道,“现在我们的舰队从巴达维亚出发,准备向北讨伐邪恶的异教徒,用上帝的荣光将它们消灭,维护每一位正教徒的财产和事业。”

“很好,很好和你们联手讨伐满清,郑某先谢过了。”郑成功唱了个诺,“博先生一路走好祝你们马到成功”

“我的国姓爷,你想错了,我们此次不是去讨伐满清的,我们准备和满清达成和解,共同对付可恨的叛徒,上帝唾弃的异教尼德兰叛逆,而且我们的进攻目标则是该死的东山军。”

“东山军?”郑成功愣了一下,“你们为何要去进攻东山军?须知东山军头目李辉是我的结拜兄弟要是识相的话,马上退出东海要不然当心郑某人不客气”

“我亲爱的国姓爷,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博尔纳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东山军要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而且作战命令是西班牙帝国国王陛下亲自签发的,所以东山军只有死路,用你们的话说就是死路一条。”

“你”郑成功怒发冲冠,手扣在腰刀上,正准备拔出,却被站在身后的施琅一把堵住,施琅趴在郑成功的耳边轻语几句,郑成功脸上的怒气渐渐消退,一摆手,示意博尔纳特走开。

“愿上帝保佑您”博尔纳特深深鞠躬,走下旗舰,向远处的西班牙舰队驶去。

“放行”郑成功咬咬牙,下了这道命令,俄而觉得有些不妥,又转身道,“施琅,你率领本部人马跟在他们后面,观看战况如何,如果东山军吃紧,火速来报”

“是”施琅应了一声,匆匆走下大船,登上小船,向自己本部船队驶去,心中却已早早的定下计策。

“东山军,李仲卿”郑成功抬头看着风波云起的天,“别怪哥哥我狠心,我也是不得已为之。”

……

南京,第一次开科取士正在南京和掘港两地同时举行,分别由黄宗羲和王夫之两人监场。

尘封已久的南京贡院再次开启,举子们抱着棉被,拖着枕头,满怀希望的走进去,迎面遇上的是两长排东山军民团。

“站住”士兵的脸拉得老长,“放下包袱,准备检查”

举子一脸沮丧,无奈的放下身上的大小包裹,东山军士兵则蹲在地上,一个个解开,细细查找,连包袱都不放过。

“衣服,脱下来”士兵检查完毕,喝令道。

“为,为何?”举子一脸慌张,“本人苦读诗书多年,虽说不上是道德君子,但也颇知礼义廉耻,这夹带抄袭之事,断然不去做的”

古孟子有“民贵君轻”之语,后唐太宗亦言之“载舟覆舟”之论。太宗临大典,执天下,抚四夷,开疆拓土,将士用命。然竖儒多非之。太宗闻之,抚掌笑曰:民心归朕,四方宾服。何惧区区儒生姑妄之言?

《通鉴》太宗实录

第五十章 开科取士(一)

第五十章开科取士(一)

(月票票,嘿嘿)“少废话”东山军士兵很粗暴的扯了一下举子的衣服,“这是国公爷的命令,你要不满,完全可以去那边的谏事盒中写信投诉。”士兵一伸手,从腰间摘下自己的士兵牌,“这是我的腰牌,东山军南京民团一营把总刘大山,东山军士兵号七四九二五,记得了么?”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举子连连摆手,“火检查,在下还要进场答卷的”

检查过衣服之后,刘大山终于确定这位举子并没有夹带小抄之类的作弊武器,示意放行,举子冲他一瞪眼,大步走进贡院,准备考试。

虽然参加考试的人数众多,但是东山军士兵们本着严肃认真细致的工作态度为每一位举子们服务,获得了举子们的一致声讨。

随着叮叮当当的大钟敲响,考试开始了。

考试的前两道题是作诗,但是选材却不是风花雪月,而是和时事紧密相连。

第一题:东山军狼山之战,正当紧要关头,青鸾现身,鸣啸三声,天下震动,以此为题,赋五言绝句一。

第二题:国朝新立,大明中兴,景象为之一新,百姓齐心协力,再振华夏雄风,请以此为题赋七言绝句一。

第三题: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以此为题,专论此语,做八股一篇。

前三道题还比较符合举子们的心理承受能力,至于一下的题目让大部分举子傻了眼。

第四题:东山军坐镇江东,虎视天下,民心所向,天下归一。然当年项羽、王导、张士诚等亦曾占据江东,却大业未成,丧师失地,请问是何缘故?(三千字以上)

第五题:淮左盐城,民风彪悍,不尊王化,若君为此地官长,当以何种手段教化百姓,展农桑,兴国安邦?(五千字以上)

第六题:平酋十策(八千字,多者不限)

相比于后面的两道题,前面的吟诗作对不过就是一盘开胃菜,海一般的题量和极其具有深度的策论让很多举子瞬间抓掉了数十把头。

主持考试的黄宗羲看到题目也是微微皱眉,虽然他是开明派,但是也认为李辉现在就出了这种题目未免操之过急。

“我朝开恩科,是要选拔人才。”王夫之坐在刚刚修好的掘港贡院中,看着李辉拟就的题目,微微捻起胡须,看着抓破脑袋的举子们,嘴角荡漾出一丝笑意。

“至于这题目只是个形式,只要写出你心中所想,便可。”王夫之又补充了一句,“从今日午时到后日午时,三天时间,这三天时间里,东山军会为你们供应饭食和饮水。”

举子们侧着耳朵听了半天,现这老头说得是一堆废话,没有一句和考试搭边的,考场中顿时长吁短叹,毛笔摔得啪啪响。

“杨凤,进来维持秩序”王夫之高高的坐在太师椅上,招呼站在门口的东山民团,“谁有不满,可以立刻离开”

看着威武雄壮的东山军士兵走进来,闹得最凶的一个红衣汉子也低下头去,抓起毛笔在白纸上作答起来。

很快到了晚上,热腾腾的牛肉羹端上来,大家一人一碗,吃得满嘴流油。

王夫之也得不得不敬佩李辉的魄力,为了这次考试,专门从各地采购了小牛五十头,宰杀给这些举子们食用。

第二天的早饭是红枣白米粥,每人鸡蛋一颗,中午是鸡腿盖饭,这也是李辉明的,现在在各地卖得很火。

三天的考试,一直保持高水平的伙食供给,最后一天中午破天荒的将交卷子的举子们集中到一起吃了一顿海鲜,把举子们新鲜得忘记了考试的失利,抄起筷子大快朵颐。

“东山军吃的真好”一个胖子满嘴塞满了蟹肉,含混道,“来年我还来考”

“没出息”坐得稍远的王夫之一筷子砸过去,“上进点”

当然,但凡考试就会有零分,正如伟大的高考年年都会有零分作文一样,有些人在骗了一顿吃喝之后,扔下厚厚一沓白纸甩袖走人。

更多的是在卷子上胡说八道的,正如平酋十策,有人写道:第一策:北上,第二策:南下,第三策:东进,第四……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王夫之专批第一二题,后面的题目交由黄宗羲,方以智,顾炎武,李辉,王秀楚几人分配,最后一题统一交与李辉批阅。

李辉看着这些胡说八道的卷子,在上面画上一个大大的红叉,这也是永安帝亲批的:定国公李辉可以使用朱笔批阅试卷。

在绝杀了百分之七十的试卷之后,有一篇文章引起了李辉的注意:卷中开宗明义的写道:若想平定胡虏,复我汉人江山,当用东山军不可。

题目中很开放的设想联合郑成功,李定国等抗清将领,实行北上战略,先攻克古都西安,夺回黄帝陵,以天子祭拜黄帝陵,昭告天下,必定会群雄并起,驱除鞑虏。之后遣上将分三路北上,一路攻山东,一路攻河南,一路进山西,最后在京师取齐,效仿当年徐达,朱元璋北征之策。

李辉拍了拍桌子,虽然这个建议还过于幼稚,但是这个人的确敢想敢做,算得上是有思想的人。

武举和术科同时进行武举主要考察武艺,体力,排兵布阵等学问,而术科分成:木匠,铁匠,泥水匠,瓦匠等十几个科目,但是参考的人并不多。

考完之后的举子们都眼巴巴的盯着城门口,希望马上就张榜公布成绩,朝堂上也是争论不休。

“我看,这状元之位,非曹威曹元豹不可”黄宗羲先难,“曹元豹文采卓然,论事有据,句句都是肺腑,才情出众,老夫建议当选曹元豹为状元”

“我看当是张华张汉卿”王秀楚毫不示弱的站出来,“张汉卿为我朝献平酋十策,每一策都正中要害,尤以百姓疾苦论之,仁慈之心溢于言表,为官一任,自当尽心竭力,上报皇恩,下抚黎民,此方为能吏”

“张汉卿虽论据有法,却不及曹元豹卓有文采,皇上,微臣以为……”黄宗旺自然不能看着自己这一派失礼,急忙抢前一步,大声说道。

“你们不要吵了,这事还要看李爱卿的意思。”永安帝大袖一挥,“李爱卿,你意下如何?”

“微臣以为……”李辉清清嗓子,看了一眼气冲冲的黄宗旺,左手从背后伸出,竖起中指,做了一个鄙视的动作。

“曹元豹自负才名,定是骄狂,此等国之栋梁,不可使之一帆风顺,当重重的打击一下,让他收敛心思,低调做事,只有这样,此等骄狂骏马才可为我朝殚精竭虑。”李辉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黄宗旺顿时感觉没戏了,垂头丧气的退回文官班中,不再言语。

“好毒的小子”黄宗羲看着李辉,暗叹一声,这小子明明句句都是为曹元豹着想,却又是句句打压,步步逼迫,好毒的手腕

永安帝在上面听得也是连连点头,“好吧,这曹元豹暂时就屈尊作了榜眼吧至于这张汉卿,我看此人出身贫寒,还在掘港行乞要饭,如若作了状元,是不是会失了我朝的颜面?”

“圣上此言,有失偏颇。”李辉呵呵一笑,也只有他敢这样和皇帝说话,“宋朝有状元吕蒙正,曾于路边行乞,食尽百家饭,吃过百般苦,金榜题名后不忘百姓,造福大宋,万民敬仰,千古流芳,宋帝也因此多了个‘明君’的雅号。微臣只想张汉卿出身贫贱,若侥幸成为本朝状元,当鼓舞天下贫家子以此人为榜样,精于学业。天下百姓,由此归心。到时候剿灭满酋,一统宇内自然轻松得多”

永安帝皱皱眉,听了李辉的论调,拿起朱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一番,交给一个殿前侍卫,“可以贴出去了”

在众人望眼欲穿的时候,皇榜贴出,皇榜很长,今年开科取士的数目是三百人,据说以后还会增加。

没办法,东山军人手紧缺,便宜了这些举子们。

曹威争着抢着往前挤,他知道自己做的不错,虽然今年的题和往年大大的不同,但自己有这个信心当状元。

张华也在王倩挤,他也觉得自己答得很不错,按理说应该没什么问题,后面的《平酋十策》句句有理,条理清晰,自己都忍不住多读了几遍,想必应该可以位列三甲。

“我中了,我中了”一个在二百五十名的举子乐得跳起来,“赐进士出身哈哈我可以当官了”这个举子如同范进中举般足狂奔,兴奋地不能自已。

没有人嘲笑他,相反大家纷纷向其拱手祝贺,但是正在狂奔的他那还顾得了这些繁文缛节?推开人群向远处奔去。

张华被这个人推了一把,他差点被推了个趔趄,一旁的曹威也站在人群中跳脚看,不停地大声嚷嚷,“文广兄,帮我看看”

挤在最前面的孙文广第一眼就看到了曹威的名字,眼睛顿时呆住了,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曹兄,恭喜恭喜”

“恭喜个屁,老子排进三甲没?”

“新科状元曹威”孙文广用尽全身力气喊出来,同时向曹威一拱手,众人也顾不得看榜了,侧过头来去看曹威,纷纷拱手,“恭喜新科状元”

张华也拱手行礼,曹威的脸上飞起得意的神采,放声大笑,“我是状元,他的老子是状元哈哈”

“状元公要请我们喝喜酒啊”一个句子打趣道。

第五十章 开科取士(二)

第五十章开科取士(二)

“好今天有一位算一位,全都去凤临阁,都包在本状元身上了”曹威慷慨的一拔胸脯,“走”

“好嘞”众人呼啦啦的跟在曹威的身后,向远处的凤临阁走去,留下张华一人,站在榜单前,看着别人中榜后满脸欣喜没中榜的垂头丧气低头走开,自己也焦急的在榜上寻觅,寻找姓张的人名。

找了十几遍,张华终于不得不承认了这个事实,自己落榜了。

“算了,明年再来”张华如此宽慰自己,但是他现在身上只剩下不到三两银子,恐怕还没出这南京城就会被饿死。

“苍天,苍天奈何照尔不照我”张华仰对苍天,泪如雨下。

当李辉得知皇帝没有按他的意思将张华列为状元,反而将其落榜之后,也是一惊,同时感到自己和永安帝朱慈烺之间的距离似乎越来越遥远了。

李辉的脑子飞快的旋转,想着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后来想到,自己一味保举张华,会被永安帝认为有拉拢门生,结党营私之嫌。

“咱们以后要更加谨慎了。”李辉对手下的亲信们叮嘱道,“现在皇帝已经不在咱们这一边了。”

“操他**的小朱子得了失心疯么?别忘了可是咱们兄弟把他抬上皇位的”雷通骂骂咧咧,“把侍卫们召集起来,冲进皇宫,宰了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老雷,你要干什么?”李辉厉声道,“别忘了咱们是臣子你今天要是点兵冲进紫禁城,当心我砍你的脑袋”

“**,大哥你也疯了?这小朱子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初要不哥把脑袋悬在裤腰带上把他从京师救出来,他怕是早就喂了野狗了”雷通气得脸通红,“你别拦着我,我一定要宰了这小子”

“自古伴君如伴虎,凡是帝王,都是这个德行。”李辉说道,现在他也不敢火上浇油一惹得这帮领兵打仗的丘八们发起狂来,恐怕要造成一场血案。

“咱们再看看,要是光昭继续这样执迷不悟的话,咱们再想办法。”李辉宽慰道,“大家都回去,管束军队,最近听说有士兵公然去‘东瀛之花’消费,一定要严加控制”

“军中又没有军ji,不去东瀛之花怎么办,难不成去招惹老百姓?”雷通气不顺,说话也带着火气,顶撞起李辉来。

“这东瀛之花再怎么说也是咱们东山军的产业,去一两趟没问题。可是,”李辉话锋一转,“招J也是要给钱的嘛”

……

南京皇宫里静悄悄的,宫女们却都加着小心,虽说合同上写明不准虐待宫女,而且三年合同到期之后就要放出宫女,比以前的宫女获得很大自由,但是皇帝发威可不是好惹的。

“皇姐,选曹威做驸马都是你的意思,你现在反而来埋怨朕”永安帝把茶杯重重的摔在桌子上,“要不你来垂帘听政,我不做这皇帝了”

“不要怄气,皇弟。”朱媺娖的脸色憔悴很多,一双灵动的眼睛中满是血丝,显然她在宫中过的也不好。

“李辉现在声势日涨,这个人也专横跋扈起来。所以要杀杀他的锐气。”朱媺娖为自己的行为作辩解,“黄老夫子曾经说过,如果任由东山军发展壮大,将来李辉可能会黄袍加身,到时候你我姐弟二人可是欲作长安布衣而不得了。”

“做个布衣也好,强似做这受气的皇帝”永安帝的靴子踢着檀木桌腿,发泄他的不满,“皇姐,现在李大哥一定恨死朕了,说不定他会领兵杀上来,到时候咱们可真要做长安的无头鬼了。”

“他还没这个胆子,”朱媺娖淡淡一笑,不知怎的,听到李辉这个名字,她的心里不经意的颤了一下,似乎心底有一块创伤再次被揭开,咳嗽两声作为掩饰。

“皇弟,父皇死国难已有五年,在这五年里,咱们姐弟四处漂泊,受尽他人冷眼,现在总算有个了光复大明江山的时机,你可不要因一时的兄弟义气放弃了大好的前景。”朱媺娖突然笑了,“你放心,只要你在这个位子上坐一天,姐姐就支持你一天。”

“这不行,姐姐你要嫁人的”永安帝笑道,“就像我和秀儿一样。”

“谁在那里说我呢?”正在这个时候,钱秀端着红漆方盘推门进来,“陛下,该用膳了。”

“秀儿,辛苦你了,我正和姐姐说你呢”永安帝紧走几步来到钱秀面前,端过方盘,轻嗔道,“傻丫头,这些活不是有宫女在做么?你看你额头都出汗了。”

“习惯了。”钱秀躲开永安帝擦汗的毛巾,笑道。

“习惯了。”朱媺娖听到这句话,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钱秀,眼光落到窗外,呆呆的看着那窗外的一寸天空。

窗外已是雪花飞扬。

张华独自一人走在满天的雪花中,他回过头去,看着这个充满希望又让自己无限失望的南京,叹一口气,缓缓向江边走去。

……

入冬的第一场雪就在不知不觉中从天空下落,李辉已经和朝鲜国王李淏达成协议,以每担十两银子的高价从朝鲜购进五万担粮食,由于永安朝廷现在账面上的流动资金不多,所以采取分期付款的方式,先付出十万两白银,等到全部粮食运回江南后再补齐余款。

周通率领镇海营一路保护粮船航行,邓文的红色舰队在东海游弋,高元华则率领伏波营前往渤海湾和蒙古兀良哈部联系,为他们提供过冬的棉被等物资。

就在这个紧要当口,西班牙人的舰队悄无声息的杀上来,他们巧妙地绕开了东山军的巡逻小船,如一把利刀般迅速插进东山军的胸膛——掘港

…….

“报急报掘港遭袭”一名斥候从外面跑进来,单膝点地,手上高举一封鸡毛信,“禀安国公,掘港遭遇来历不明的舰队偷袭,损失惨重”

“报舟山危急”又一名斥候大步跑进来,气喘吁吁的禀报,“禀安国公,定海遭遇来历不明的舰队偷袭,定海守备阮进阮大人正在拼死抵抗,命小人前来回报”

李辉听到这两个消息,脑子霎时间一片空白,过了很长时间才逐渐恢复过来,“查明是哪支军队干的么?”

“不是满清。”

“难道是……”李辉此时眼前浮现施琅那副汉奸嘴脸,自己曾经狠狠地教训过这个小汉奸,所以他派兵偷袭报复的可能性最大。

“火速召集伏波、镇海和红色舰队,准备迎战”李辉恢复了常年作战养成的雷厉风行的办事风格,下了指令,“锋锐,潜龙营马上开拔,从盐城,白蒲迅速前往掘港,不得有误东山军第十五,第十六营从丰利北上,接替锋锐营防备北面”

“还有,让程六传递消息给观察营,马上在全国范围内发动一次冬季袭击,牵制满清,还有派一艘船来,我要回掘港亲自指挥作战”

“是”斥候退下,得了消息的诸位将领匆匆赶来,李辉指着王承化和雷通,“你们马上回到本部军队驻地,指挥作战”

“是”

李辉开始有些后悔,自己太过大意了,为了搞好这次开科取士,竟然将王承化等骨干分子都召集到南京城中,以壮声势,现在敌人突然来袭,着实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回掘港,我要让他们站着来,躺着出去”李辉的拳头砸在桌子上,桌上的茶杯跳了起来,发出清脆的响声。

东山军的调令雪片般的散发下去,给的民团,游击队和正规军开始行动起来,然而已经晚了,西班牙人的舰队分成两支,一支进攻定海,另一支直指掘港,准备将李辉的老窝一举端下。

定海守军打得艰苦,由于他们只是从湖广川赣等地撤出来的游击队和原舟山军混编的二线部队,作战力量并不强悍,士兵们中间连各自的方言交流都有很大障碍。

“东山军第二十营的士兵们,坚守城垣,朝廷会派援兵来的”游击将军朱光大声鼓励士兵们,“杀掉一个泰西人,赏白银二十两”

城头上箭如雨下,西班牙人的巨大船只在定海城下横亘开来,放下悬梯,从欧洲高价请来的雇佣军熟练地爬下悬梯,在海滩集合,手中的燧发枪不停地向城头发射,大量的东山军士兵倒在枪口下。

欧洲雇佣军在东山军的炮火声中集结完毕,开始向前发动进攻,船上的大炮也隆隆作响,隔着一里的距离开火,巨大的炮弹砸在城墙上,轰然炸开,震得城墙一阵颤动。

“泰西人的大炮太厉害了”东山军第二十一营游击将军马良吼道,“咱们的舰队呢?”

“咱们的舰队都去保护粮草船去了”定海守备阮进大声喊道,“兄弟们,不要怕,张大人会领兵来救我们的”

士兵们听到这个不切实际的承诺,心中苦笑,这个时候还会指望什么援兵?敌人来势汹汹,想必江北也早就受到进攻了。

但是士兵们仍然拼命战斗,城头的排铳一次次将雇佣军的冲锋队形打散,阮进也脱光了上衣,手中一张祖传宝雕弓连连发射,将三个欧洲人射穿,钉在地上。

“神火飞鸦,统统抬上来”阮进又一箭将一个红胡子绿眼睛的泰西人的脑壳射穿之后,想起还有这个东西。

第五十一章 血战定海(一)

第五十一章血战定海(一)

士兵们迅速将神火飞鸦抬上来,只有三个,这东西据说做工复杂,价格高昂,所以各地得到的并不多,有些士兵甚至都没见到过。

“神火飞鸦,干掉那艘大船”阮进雕弓一指,“快再不打掉它,这城墙就危险了”

粗大的神火飞鸦摆在架子上,两个操作熟练的士兵不停地摆弄,“轰”的一声,一颗巨大的开花炮弹在城墙下爆炸,炸得城墙一阵摇晃。两人几乎站立不稳。

“点”阮进焦急的喊道,“废物”

“嗤”随着一阵火药点燃的声音,第一枚神火飞鸦喷着火焰向前方飞去,熊熊的尾焰在空中划出一条刺目的光条,直接向西班牙人的四桅旗舰——爱丽舍亲王号飞去。

“轰”火光过后,爱丽舍亲王号燃起大火,船上的水手们马上提起水桶开始灭火,很快就将爆炸产生的火焰熄灭。

爱丽舍亲王号的右舷被炸开一个U形的缺口,由于船只采用双层甲板,所以并没有造成漏水事故,爱丽舍亲王号上的指挥官胡桑见此,下令调转船身,用另一侧的三十门各种火炮对定海城继续猛轰。

伴着爱丽舍亲王号缓慢的掉头动作,第二枚神火飞鸦冲出城头,划过天空,谁料一阵强风斜地里吹来,将神火飞鸦的准头吹偏,神火飞鸦一头扎进海水中,滋啦啦的熄灭了。

“最后,最后一枚”阮进看着最后一枚可以倚仗的大杀器,心都提到嗓子眼,“一定要把那艘船击沉,要不然咱们就都要战死在这里”

“是,是,请,请将军,放心……”两个操作兵已经说话都不连贯了,双手哆哆嗦嗦的将神火飞鸦调好位置,点燃,看着神火飞鸦腾空而起,眼睛都直了。

神火飞鸦在空中划过,彩虹经天般直奔爱丽舍亲王号的巨舰中部,此时爱丽舍亲王号已经完成掉头,三十门各种火炮从舷窗中露出头来,黑通通的炮管对准定海城。

阮进的眼睛盯着神火飞鸦,嘴巴微张,整个人都如石化一般,空气似乎凝固了,城头上的士兵都将希望放在这最后一枚大杀器上。

一团火光从海面升起,紧跟着传来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如山岳般巨大的爱丽舍亲王号被神火飞鸦击中了船身,爆炸引发的大火点燃了火药,引起大炮和火药的殉爆,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旗舰爱丽舍亲王号送回了老家。

舰队指挥官胡桑也在爆炸中死亡,围攻定海的西班牙远东舰队群龙无首,舰队副司令西伦多迅速接手最高战前指挥官的任务,下令雇佣军全面登陆,发动地面进攻。

三千雇佣兵和一千名西班牙远东火枪兵连同作战,从大船上跳下,摆开密集的三段阵型,燧发枪的枪口对准定海的城头,排子弹雨点般飞过来。

“大炮,还击”阮进开弓射杀三个敌人士兵后,命令道,操炮的士兵们将炮口调整,对着人群一顿猛轰,但是这些西方人似乎也不是一打就散的,依旧顽强的顶着东山军的炮火向城头还击。

爱丽舍亲王号沉没之后,远东舰队失去了主力大炮,但仍有一些三桅船只可以发射十八磅炮弹,西伦多便将这些船只一线排开,对着定海的铁皮城门一顿炮击,希望在最短的时间内轰开城门,为步兵扫清前进障碍。

“该死的”巨大的实心弹砸在城门上,发出咚咚的声音,眼看着城门就要在敌人的重炮轰击下就要倒塌,阮进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全军撤下城墙,埋伏在门口”

士兵们虽然不解,但是主帅的命令是不可违抗的,二十、二十一两个营迅速移动起来,埋伏在定海的正南门藏兵洞中,等着敌人进入城中。

西伦多看着定海城的南门在剧烈的炮轰下轰然倒塌,两撮小胡子得意的翘起来,“上帝保佑,这些异教徒还真顽强炮兵,消灭那些立在海岸上的灯塔,一个也不要剩下”

他所指的便是李辉曾经在定海修建的防御塔,由于阮进对李辉的偏见,所以并没有安排士兵在里面驻扎抵抗。

“舟山军”大明荡胡伯阮进喊了一嗓子,“有种的随我出城杀敌啊”

“杀”原属于舟山军的士兵们二话不说冲出去,由民团,游击队编制的士兵们则迟疑了一下,也呐喊着跟着冲了出去。

西班牙人的火枪阵依旧悍勇,面对迎面冲来的东方人,雇佣兵们良好的心理素质为他们提供了极大的实惠。

在雇佣兵的带领下,西班牙火枪兵们临危不乱,一排排的装弹放枪,将大量的东山军消灭在城门口到海滩的这一片空地上。阮进见手下伤亡过重,急忙张弓搭箭,射杀了几个指挥士兵的令旗官,顿时西班牙火枪阵混乱起来,有些士兵开始逃跑。

“以上帝的名义”西伦多大步向前,一剑刺死逃跑的士兵,“我的士兵们,杀掉这些东方的异教徒捍卫伟大的西班牙帝国的神圣旗帜”

“杀”西班牙火枪阵再次组织起来,东山军反扑受挫,只好退回城里,地面上留下密密的一片死尸,大多数都是东山军的。

“该死的异教徒”西伦多看自己的手下也有很多伤亡,不停的在胸前画十字架,“愿上帝的愤怒降临到他们头上”

西班牙火枪阵缓缓向定海城移动,阮进站在城门口,不停放箭,射杀敌人,他的脑子飞快运转起来,如何才能打退这些该死的泰西人?

看着士兵们腰间的火药带,阮进有了主意。

“兄弟们,咱们驻守在这舟山,就是为了反清复明,不给别人当奴才使。”阮进清清嗓子,“现在泰西鬼子打上家门口了,后面就是我大明的上万百姓,咱们该怎么做?”

士兵们默然不语,阮进继续说道,“现在我要找出五十个死士,只有你们才能拯救这满城百姓,拯救我大明的江山社稷谁来?”

“我来”一个粗壮汉子第一个走出人群,“,老子拼了,别忘了在英烈词里刻上我的名字就行”

阮进定睛一看,认识,这大汉正是东山军巴山游击队的队正,紧跟着又走出好几个好汉子,一打眼全都是原东山军游击队的人。

“自打老子和大军撤到江南,就没想着活着回老家”瘦高个的贾旺擤擤鼻子,“逢年过节记得给哥多烧点纸。”

“舟山的弟兄们,你们都是没卵子的软蛋么?”阮进急了,过了好一会,才有一个舟山军士兵慢慢走出来,一脸谦恭的站在阮进面前,“将军,小的算一号吧”

五十人终于凑齐了,东山游击队占了四十个人,这让阮进感觉很没面子,但是现在不是考虑面子问题的时候,他让这些死士们将火药桶背在身上,一根引线从火药桶中牵出,攥在死士手里。

死士们的身上穿着硬木板做成的铠甲,齐齐站好,虽然穿着硬木铠甲,背着一个大桶的样子分外滑稽,但在这生死关头,谁也没空去嘲笑别人。

敌人整军完毕,开始向北炸毁的南城门发动进攻,西班牙三段式火枪阵一步步推进,很快就到了城门口。

阮进躲在城头上,通过垛口观察下面的情况,西班牙人仍有三千多的步兵,向着城池不停地前进。

“好了。”阮进神情复杂的看着站在身后的贾旺,以及其他几个死士,“兄弟们,这定海城,全靠你们了”

“伯爷放心”贾旺哈哈一笑,“我们东山军从来没有打过败仗,这次也一样”

听到东山军三个字,阮进的脸上闪过一道异色,很快消失不见,在这生死关头,还有谁有心想着这些党派之争呢?

贾旺一步踏上垛口,高高的站在上面,将在远处指挥作战的西伦多吓了一跳,怎么还有傻子敢露出头来,不怕被我们的火枪打成筛子么?

“老子是东山军的”贾旺哈哈大笑,点燃引线,纵身跳下城楼,直接砸到下面的西班牙士兵群中。

“轰”巨响过后,西班牙人死伤惨重,紧跟着十几个东山军士兵背着火药桶从城头跳下,做自杀式的冲锋。

“该死的异教徒他们被魔鬼蛊惑了心智”西伦多看到前进的步兵阵被炸出了几个巨大的缺口,连忙下令整顿队伍,重新编排,继续作战。

但是这种从天而降的自杀式袭击让西班牙士兵以及欧洲雇佣军门非常惊恐,虽然他们一直在全欧洲作战,但是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勇敢,这般自杀式的进攻。

“这群疯子”一个大胡子士兵骂道。

就在西班牙士兵们被东山军的自杀式袭击吓傻,队形大乱之时,冷不防城门;里冲出数十个身披木甲,背着火药桶的士兵,飞跑进来,一头扎进人群中。

“噗”两杆长枪刺进东山军士兵的身体中,身上穿着银白色盔甲的西班牙士兵看着敌人缓缓倒下,哈哈笑起来。这些东方人,无论从身高还是力气,都远不如我们西方人。

东山军士兵的尸体软软倒下,而他的眼中却流露出一种难以捉摸的神色,西班牙士兵正在猜测这种眼神的涵义,猛然看到东山军士兵腰间嗤嗤燃烧的引线。

“快撤”

轰然一声巨响,将方圆一丈内的西班牙士兵全部炸死,爆炸的冲击波*及到很远,相当多的士兵被冲击波打得连连后退,倒在地上。

抱定必死决心的死士们背着火药桶冲进惊慌失措的人群中,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将西班牙人的阵型炸得四分五裂,一团团火光在城门口不停的升起,宛如一朵朵橘红色的死亡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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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血战定海(二)

第五十章血战定海(二)

“兄弟们,随我冲”阮进拔刀在手,一马当先冲出城门,向已经被炸得晕头转向的西班牙人冲过去。

西班牙人正在组织混乱的阵型,数十次的自杀式爆炸消灭了三百多名士兵,夹带着慌乱的士兵们互相踩踏,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马上整队阻拦异教徒的冲锋”西伦多终于跳下战船来到最前线,手中刺刀闪亮,指挥士兵们进行还击。

阮进一挥手,将冲过来的西班牙士兵连人带枪砍成两截,连杀三人之后,后面的士兵冲上来,两支军队陷入混战。

在这个时候就可以看出短兵器的威力了,东山军使用的腰刀刀锋锋利,但是由于钢铁中含硫量过高,所以易于折断,为此东山军吃了很大亏。

西班牙人的燧发枪基本等同于烧火棍,他们只好拔出刺刀或者匕首与东山军的大刀片子进行搏斗,很快西班牙人就坚持不住了,开始后撤。

欧洲雇佣军们对此司空见惯,在欧洲战场上,他们每逢生命受到威胁时便干脆利落的举手投降,而也有些死硬派坚持不投降,也不逃跑,和东山军在战场上死磕。

“拿刀的,都杀光”阮进看着这些红头发绿眼睛的洋鬼子们,气就不打一处来,手中宝刀挥动如风,连杀数十人,西班牙人见到满脸是血的阮进,吓得拼命逃走。

“准备火炮”率先逃回军舰上的西伦多副指挥官下令道,“统统的轰杀,不要让敌人冲到我们的近前。”

“可是,尊贵的指挥官阁下,”船长对此反对意见,“我们的战友还在沙滩上血战,如果我们现在开炮,一定会误伤他们的。”

“西班牙帝国的荣耀驱使我这样做。”西伦多转过头来,看着这个头裹亚麻布围巾的船长,“我的朋友,你的装束看上去很像那些信奉安拉的家伙们。”

“我坚持我的原则,不能对自己人开炮。”船长很倔强的拒绝了指挥官的命令,西伦多对此很抱歉的耸耸肩,一摆手,两个亲兵走上前来,将这个船长拖走。

“克伦威尔,你已经被解除圣伊利亚号大船的船长职务,从明天开始,你从一个水手学徒做起吧”西伦多擅自解除了拥有反对意见的异己,“全体准备,开炮”

炮声阻拦了东山军的反扑,阮进悻悻止步,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我早晚要把你们都送到海里喂鱼”

西班牙火枪兵和欧洲雇佣军总共四千人,损失了八百余人之后,回到舰队的船只上,啃着咸肉,包扎伤口,而副指挥官西伦多则马上给远东舰队总司令海军中将卡洛斯.皮莱斯.冈萨雷斯写信,要求他马上从进攻掘港的船队中调拨人手,对自己进行支援。

……

掘港的海面上,炮火冲天。

冈萨雷斯看着西伦多发来的求救信,嘴角冷笑一声,一甩手,将求救信扔进大海中,信笺慢慢被海水浸湿,飘荡在船只间的空隙中,夹杂在破碎的木板残片中间,随着海水一上一下的起伏。

掘港城头到处都是火,李辉站在残破的城墙上,手持千里镜向远处的海面上眺望,喃喃自语:“西班牙大帆船,五百吨,我看这个就有五百吨”

“五百吨?”王承化疑惑地问道,“大哥,什么是五百吨?”

“就是这艘船的重量,也就是十万斤。”李辉指着远处那山一般的大船,“最为庞大的西班牙大帆船,上面的加农炮射程达到了恐怖的三里,你看,离得这么远都可以打到掘港城下。”

“是啊码头已经被毁损了。”王承化叹了口气,“大哥,咱们怎么会惹到这些泰西人呢?”

“利益。”李辉说了两个字,“就算咱们没有招惹他们,他们也会来进攻咱们的。因为我们的崛起威胁了他们的利益。”

“**,这帮泰西人就是欠揍”雷通大步走过来,“大哥,要不我领兵去把他们都送进海里喂王八”

“先不要轻举妄动,对了,水泥厂和盐场的工人们都撤到安全地带了么?”

“早都撤了”雷通很不满李辉总是问他这些琐碎的事情,“大哥,要不你给我两个营,我冲出去,一定能赢的。”

“不行,咱们不能和敌人硬碰硬。”李辉指着被敌人的加农炮打得陷进去的掘港城墙,“你再厉害,扛得住这一炮么?”

“嘿嘿”雷通看着城墙上恐怖的伤口,干笑两声,再也不谈出城作战的事情了。

冈萨雷斯也在打量眼前的这座城池,虽然他已经进行了三次集中射击,试图将敌人从坚固的城堡里逼出来,到时候自己的西班牙火枪兵就可以发挥最大的威力,然而敌人似乎识破了他的计划,丝毫没有出城迎战的迹象。

“敌人难道真的看破了我的计划?”冈萨雷斯招过博尔纳特,“你认识这座城市的指挥官么?”

“愿上帝惩罚他”博尔纳特想起李辉,恨恨的咬牙道,“这个城市的领导者是个无耻的阴谋家,狂妄的战争贩子,他像狐狸一般狡诈,又像每一个异教徒一样奸猾,他就是李辉。”

“李辉?”冈萨雷斯揉揉有些酸胀的眼睛,“步兵准备登陆,炮兵在后跟随,先攻破敌人的东面城墙防御线”

“是”专门指挥这场战斗的步兵总指挥官举着长刀向冈萨雷斯敬礼,“尊贵的总司令阁下,我想上帝会保佑我们取得这场残酷战斗的胜利。”

“上帝保佑”三个人一起默念,随即冈萨雷斯一摆手,两千名西班牙火枪兵和为数达到五千的菲律宾土著军队迅速下船,集结完毕,在响亮的军乐鼓舞下,向远处的掘港城发动进攻。

李辉看着身穿白色盔甲的西班牙步兵和身穿绿色制服的菲律宾土著在一起协同作战,不仅哑然失笑,这个指挥官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竟然要皇军和伪军协同,这不是开玩笑么?

“你看,那些黑黑瘦瘦的家伙们,在他们身上你看到作战时的勇气了么?”李辉问道。

“哪些?是那群猴子么?”王承化挠挠头,“我看就是一群猴子。”

“那里有猴子?”雷通大呼小叫,看了半天,“嗨还真像”

“他们就是一群猴子。”李辉点点头,“咱们就先打这群猴子,把猴子消灭了,再去收拾这些该死的白种猪。”

“潜龙营,集结”

“锋锐营,集合”

两支精锐集结完毕,开出城门,在城门口列开雁翎阵,两侧的大风弩不停的射击,碗口铳,虎尊炮等轻重火器也接连不断的开火,将菲律宾仆从军的士气打消掉一半。

冈萨雷斯看着直皱眉,急忙下令西班牙火枪队迅速展开阵势,让菲律宾土著军冲锋在前,作为前线的战争人员消耗。

李辉见敌人的阵势开始变形,大量的菲律宾土著军向前靠拢,而西班牙火枪兵则在后队部开三段阵线,严阵以待。

“如果我们现在消灭这些猴子军,那么我们会直接撞到人家的枪口上。”李辉有些挠头,没想到这西班牙人真不把这些土著猴子当人,只是当成了炮灰。

李辉对这些无知的猴子们不抱有任何同情心,在他看来,这些猴子们排斥华人,杀戮华裔,还一直觊觎中国南海的岛屿和矿产资源,纯粹就是一群吸血的虱子

“消灭蛀虫”李辉大吼一声,“东山军,徐徐后撤”

两支精锐一枪未发便撤回城内,此时,菲律宾土著军已经冲到掘港城下,虽然他们长得像猴子,但不代表他们能像猴子一样灵巧。

“集中火力对付后面的那些白人士兵。”李辉伸手一指,“使出全部的火力,打疼他们”

被撤回来的锋锐营和潜龙营心情并不好,尤其是这样的两支一直在暗中较劲的主力军队,谁都想争第但是一直没有决出个胜负。

“东山军给我轰”李辉夸张的高声喊道,喊得嗓子一阵阵发痒,连连咳嗽。

城头上的大炮接连不断的轰杀西班牙火枪兵,停靠在海面的西班牙舰队也开炮还击,但是大多数炮弹都没有击中城头,而是掉进了西班牙土著军队的人群中。

“这样的伤亡很大”博尔纳特提醒道,“那些菲律宾土著也是上帝的子民。”

“不我的红衣主教。”冈萨雷斯摇摇手,“这些劣等的人类就应当为我们这样的文明种族付出他们的价值。”

“哦,愿上帝保佑西班牙帝国。”博尔纳特点点头,开始为西班牙帝国的美好未来向上帝祈祷起来。

在损伤了数百人之后,西班牙火枪兵冲到了掘港城下,城头忽然飞出一大片霹雳雷,将这些西班牙人陷入火海之中。

东山军士兵们操纵大风弩,给这些西班牙火枪兵挨个点名,西班牙火枪兵开枪还击,但是分散的射击根本起不到任何效果。

“哈哈”李辉看着西班牙火枪兵一个个减少,高兴之极,下令锋锐营出城,好好给敌人一个教训。

锋锐营士兵们都憋着一口气,听到命令,迅速跑下城墙,三人一组,互为犄角,一队队走出城门,向前面的菲律宾土著军猛杀猛砍起来。

菲律宾土著们中间也不乏高手,但是他们既不团结也不懂得如何操纵手里的武器,更不懂协同作战,不到半柱香时间就被东山军杀出了四个大大的豁口,死人躺了一地。

“大哥,我们潜龙营是吃干饭的么”雷通眼珠子都红了,“我要领兵杀出去不能看着别人把战功都抢了”

第五十章 血战定海(三)

第五十章血战定海(三)

“去吧心敌人的炮火。”李辉拍拍雷通的肩头,“如果敌人的大炮打到你们的头上,就立刻撤回来,听到没有?”

“晓得了真啰嗦”雷通快步如飞跑下城墙,又一支杀气腾腾的部队冲出城门,加入战斗。

在东山精锐迅猛的屠刀下,数以千计的菲律宾土著被杀,西班牙火枪兵也折损了五百余人,伤亡达到四分之马上就要被判入“失去作战能力”的部队行列了。

“大炮准备,消灭这些人。”冈萨雷斯的心和西伦多的心一样很,在他们看来,士兵的生命

不过是草芥,西班牙帝国的荣耀才是最珍贵的东西。

“东山军,撤人”李辉通过千里镜看到敌人的异动,大声喊道,锋锐营的士兵们齐齐收刀,放弃眼前的敌人向城门口跑去,而潜龙营还在厮杀。

“多杀几个龟孙子,给自己多挣点地啊”雷通还在大呼叫的鼓励士兵。

“潜龙营,撤回来”城头响起急促的鸣金令,雷通不情愿的转身后撤,炮弹铺天盖地的打下来了。

在这一轮急的炮击中,锋锐营六千人撤退较快,毫无伤,而潜龙营由于贪功好战,不尊命令,死在大炮下的达到三百余人,这让李辉极为痛心。

“雷通,你搞什么”李辉抄起一根棍子,“雷通,抗命不遵,贪图战功,依照东山军军规,当就地正法”

雷通急忙跪倒在地,“大哥,我也是为了兄弟们好啊以后不敢了,不敢了还不行么?”

王承化也在一旁劝说,说什么开战便斩大将,恐非吉兆,还是寄下此罪,以观后效之类云云,李辉叹了一口气,“暂且记下,如果再犯,杀你个二罪归一不要以为潜龙营除了你就玩不转了”

“多谢大哥,多谢大哥”雷通见到自己的脑袋不用被搬家了,急忙站起身,嘿嘿笑道,“大哥一定舍不得要老雷的这颗脑袋。”

“要是想要你的脑袋,你早就烧过四五个周年了”李辉拿起棍子砸在雷通的后腰,“以后要是再敢不遵号令,我让你好受”

“绝对不敢了”雷通嘻嘻一笑,跑下城墙,去看潜龙营的损失。

西班牙火枪兵也开始后撤,至于那些菲律宾土著军则在阵前当众埋起阵亡的士兵来,还出哇哩哇啦的哭声,难听之极,有几个豪放者甚至脱了衣服裤子跳起舞来,让士兵们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猴子的活泼好动。

“大风弩,自由射击。”李辉下了命令,士兵们迅操纵大风弩,瞄准正在埋人的菲律宾土著,“啪”的一声机括扳动,一支箭钉在土著的头顶,好像穿透一个葫芦。

正在跳舞的土著一回头,“咦?”怎么又倒下一个?于是穿上衣服开始埋人,埋了一半一抬头,一支弩箭带着风声飞过来。

“这是什么东东?”当弩箭射透猴子的脑壳时,他那并不智慧的大脑里还在考虑这个问题。

菲律宾土著们终于现,城头上这些身穿绿褐色衣服的人只杀埋人的土著,所以有些乖觉者干脆不停地跳舞,这样或许能保存一条性命。

天慢慢黑下来,掘港的城头黑漆漆的,一点火光也没有,而西班牙远东舰队上则是灯火通明,他们正在和来自马德里的佳媛们展开联欢。

这也是占彼得逊昆总督的劳军手段,这些自称来自马德里的美女们其实只是从巴达维亚的ji院中重金聘用的风尘女子,一路坐船北上来到远东舰队,和中高层军官们在舒缓的交响乐中翩翩起舞。

也有大量的从沃顿船长那里购买来的比较漂亮的日本女子提供给下层士兵们,当然平均起来也就二十人共用一个,由于场面过于yin-荡,所以再次对这段进行省略话描写。

至于那些菲律宾土著猴子,只有瞪眼干看的份了。

李辉并不知道这一切,他现在正在一盏昏黄的油灯下奋笔疾书,调配物资和军队。

对于这次突来的战争,永安帝表示了极大关注,并安慰李辉,将调兵大权全权交给他,同时责令定国公张煌言率领本部三万人马在盐城以北动大规模攻势,配合李辉作战。

对永安帝这种公然插手军国大事的行径,李辉只是淡然一笑,自己也没有办法,毕竟现在人家是皇帝,自己再强悍也终究是臣子。

“朱慈烺?”李辉在纸上写下这个名字,若有所思。

“吱嘎”一声,半掩的房门被推开,李辉急忙假装趴在桌子上,装作睡觉,还出一阵阵轻微的鼾声。

“唉”进入屋子的正是李莹。她有些心疼的看着伏几而睡的李辉,脚步变得轻盈许多,走到床边,拿起李辉的外衣,轻轻给他披上,转身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忍不住回头去看,现这个家伙竟然醒了,一双贼溜溜的眼睛正盯着她看。

“莹儿,来了不多坐会?来陪我聊聊天,我最近心情差得很。”李辉的笑容很不自然,几乎就是强挤出来的,看上去让人有一种揍一拳的冲动。

李莹想了想,低头走回屋子,坐在桌边,却不敢抬头去看李辉,手指不停的挫衣角,显得十分局促。

“莹儿,我知道你不喜欢素玉姑娘,但是她终究给咱们做出过贡献,咱们也不好拒人于千里之外,你说呢?”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李莹咬了一下嘴唇,“但是我一看到素玉姑娘,就,就……”说着抬起头,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李辉,“大哥,莹儿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么?”

“傻丫头,我怎么可能不气呢?”李辉嘿嘿坏笑道,“不过看你认错态度这么好,我也就不惩罚你了,这样吧,以后每天给我做饭吃。”

“做,做多长时间?”

“一辈子,怎么样,时间不长吧?”李辉那双色迷迷的眼睛在李莹的脸上不停的射炙热的火光,笑容也变得**起来,十七世纪的单纯少女怎么会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泡妞理论派代表的对手?就这样一个回合,李莹就彻底败下阵来。

“大哥,莹儿给你做一辈子的饭。”李莹双颊飞起两朵红云,“以后不管你有多少个娘子,只要你记得莹儿,念着莹儿,就算做牛做马,莹儿也是心甘情愿的。”

“好丫头”李辉激动得热泪盈眶,几乎就要跳过桌子将这个楚楚可怜的丫头搂在怀里,但是一向以“正人君子”标榜的他直到现在还不到火候,如果行动过于激烈,或许会吓退这个胆的丫头。

“忍住,忍住,放长线,钓大鱼”李辉不停的给自己灌输这种思想,笑容也渐渐变得正常起来,“莹儿,你说,这天下是不是咱们打下的?”

“是啊”李莹想起她领兵抗击鳌拜的那段日子,“咱们这的老百姓都拥护大哥你呢”

“这就好。”李辉点点头,坚定了谋朝篡位的决心。

“莹儿,我说你将来会当上皇后的。”李辉淡然一笑,说道。

“大哥,现在是光昭当皇帝,我不会嫁给他的。”李莹咬咬嘴唇,“再说,钱秀不是在他身边么?”

“一切都会变的。皇位也不例外。”李辉阴测测一笑,“尺寸之功未建,就想安安稳稳的当皇帝,抢军权,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

辽东,辽河河口。

数千匹蒙古马和三河马云集在河口处的沙滩上,现在河水还没有完全结冻,哗啦啦的细流仍在彻夜奔流,为广袤的渤海湾注入新鲜的淡水。

远远地深水区,停着上百艘大船,一艘艘船在水面上来回穿行,运输各种过冬物资。

“顶顶好的江北云纹锦看这布料,看这花纹,哪一位要出嫁的姑娘都要有一床的”士兵们高举一床绣着牡丹鸳鸯图的棉被,调侃的开起玩笑来。

“这位哥哥,你要是把那床被子送给我,我就嫁给你”面色红润,身材壮硕的蒙古姑娘萨日托亚高声应答道,把这个东山军士兵闹了个大红脸。

“哈哈哈”大家朗声笑起来,高元华也忍俊不禁。

“快过年了这是从我们掘港运来的咸鱼,”高元华手举一串咸鱼做起了广告,“每人一条,普天同庆”

毕立格老人看着那一串咸鱼,好奇的接过来,仔细闻了闻,一股怪异的味道直冲鼻子,“这些鱼,和岱海(山西与蒙古交界处的一个湖泊)里的鱼是一样的么?”

“我们这是海鱼,从大海里捞出来的,很好吃”高元华笑道,“老人家,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代我感谢长生天的使者,李辉国公。”毕立格老人冲着南方行了个大礼,“愿长生天与你同在蒙古兀良哈部随时听候您的召唤。”

这几句是用蒙古语说出来的,高元华也听不懂,但看着老人脸上那种肃穆的申请,高元华便知道这位老人一定在感谢神明。

“老人家,我们的任务要完成了,该撤退了。”高元华指挥舰队正要撤走,远处突然来了一只双桅船,急如星火般,匆匆扎进舰队中间。

“报报伏波营游击将军得知,掘港遭袭情况危急请将军回掘港,不然,我军根本有失”船上的报信士兵隔着老远便单膝跪倒在甲板上,大声喊道。

高元华顿觉脑子嗡嗡乱响,眼前一片漆黑,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不要慌张,上前来,详细禀报”

了解了详细信息之后,高元华泛起了琢磨,究竟是那支舰队赶去捋东山军的虎须?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么?

“掘港有难,伏波营,马上全军调转,火回掘港,参与作战”高元华办事从不拖泥带水,急忙下令向掘港回援。

毕立格老人有些耳背,没有听明白高元华在喊什么看看巴雅尔,巴雅尔一句一句的帮老人解释,老人这才点头,“巴雅尔,召集苍狼十八骑,随船队前往掘港。”

苍狼铁骑,源于蒙古兀良哈部。太祖尝有恩于蒙古诸部落,遂遣精锐骑兵入朝侍奉。太祖大喜,乃命从教于大楚金山营。金山一旅,渐成霹雳之军,呼啸纵横,俾睨天下

《华录》军旅

第五十一章 名为苍狼(一)

第五十一章名为苍狼(一)

(月票,嘿嘿)“苍狼十八骑?”巴雅尔喊道,“那是咱们兀良哈部最最精锐的十八个勇士,难道要把他们派往南方么?”

“没良心的东西”毕立格老人挥起马鞭子抽了巴雅尔一下,“要是没有李辉,咱们都死在满清的弯刀下了咱们现在只派出十八个人去帮助他们,我还怕长生天会因为咱们的吝啬而惩罚咱们呢”

“好吧”巴雅尔冲身后喊了一嗓子,“果歹,你们过来一下”

果歹正是苍狼十八骑的头,他率领十七个骑着高头大马的蒙古族勇士来到老族长的面前,右手按在胸口上,“老族长,有什么需要我们去做的?”

“我要你们随着船队前往南方,帮助我们的朋友和恩人,中原的雄鹰李辉将军作战。”毕立格老人命令道,“除非你们战死,否则就要为李辉战斗。他的命令就是我的旨意,他的马鞭指向哪里,你们就要冲到哪里,就算前面是烈火海水也不准退缩”

“是我们把性命交给李辉,让他成为我们的向导。”果歹深深的行了个礼,“我们可以带上我的战马么?”

被巴雅尔强行拉回来的高元华看着这十八个彪壮的蒙古汉子,连连点头,“可以带上你们的战马,还有你们认为一切可以携带的东西。”

“只要刀和弓箭就足够了。”果歹言简意赅,牵着自己的那匹枣红色战马上了小船,又转移到大船上,伴着阵阵刺骨的海风,向温暖的南方驶去。

“不愧是以苍狼为号”高元华看着果歹那双狼一般的眼睛,其中满含的是孤傲,残忍和血腥,或许这就是杀人太多后所自然产生的眼神吧

“你会汉话?”高元华问果歹。

“对不起,你不是李辉,我不需要服从你的命令。也不需要回答你的问题。”果歹一张嘴就将高元华撞了个跟头,高元华耸耸肩,并不以为意,走下甲板去视察士兵们的备战情况。

闲言少叙,伏波营一路南下,和匆匆赶回救援的镇海营在海面上不期而遇。两支舰队汇合在一处,浩浩荡荡的向掘港杀来。

此时,掘港激战亦有十余日,东山军和西班牙舰队互有损伤。

高元华使了个心眼,派人从丰利登陆,从陆上将舰队归来的消息报告给李辉,李辉闻讯急忙调拨兵力,同时修改作战计划,准备将这西班牙侵略军一网打尽。

“让高元华他们做好准备,咱们不能让一个西班牙人活着逃出去。”

“死人也逃不出去的。”王承化笑了一声,说道。

远东舰队总司令冈萨雷斯中将正在和两个“从美丽的马德里前来的”美女愉快的谈着《圣经》。宾主间的气氛十分融洽。

他们谈话的方式也有些特别,人家都是在客厅里谈的,他们却是在在床上,温暖松软的大床上。

累得满头大汗的三个人从床上爬起来,一脸的满足。

“亲爱的彼得,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像你这样强壮的男人。”一位金发碧眼的美女穿上衣服,还不停的在向冈萨雷斯抛媚眼。

冈萨雷斯得意的靠在藤椅上,点起烟斗,慢慢的吐出一个烟圈,“你知道的,上帝与我同在。”

三个人放荡的笑起来,正在这个时候,博尔纳特闯进来,“尊贵的司令官阁下,我们东面的海面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支小型舰队。正在对我们开炮。”

“我去看看”冈萨雷斯披上外套,来到甲板上,手持千里镜向远处眺望,只见数十艘双桅小船在远处的海面上游荡,还不停的向他们庞大的大帆船发动炮击。

“无知的东方异教徒”冈萨雷斯哈哈一笑,“是一群没有任何常识的野蛮人,妄图用他们脆弱的火力消灭我们,真是今年最大的笑话。”他一转身,“博尔纳特,我知道你是一名红衣主教,但这并不影响你的指挥才能,我命令你率领十艘大船追过去,将它们都送到海底,让鲨鱼品尝他们的肉”

“是上帝的仆人博尔纳特一定会完美的执行这项任务”博尔纳特行了个军礼,走下大船去执行命令。

“禀告司令官阁下,在我们的南面也出现了很多敌人的船队,都是小船。”一个站在桅杆顶瞭望的士兵报告。

“我们的北面也出现了同样的敌人”

冈萨雷斯开始考虑这是不不是恶毒的敌人又使出的什么新花样,在得到掘港城所有的船只都被摧毁的报告之后,他放下心来,分拨出三分之一的兵力去进攻这些自不量力的小船,自己则率领主力舰队继续堵在李辉的大门口,实行战略威慑。

博尔纳特率领舰队一路向东,终于追上了那些小船,西班牙大船瞄准正在仓皇逃跑的小船,一阵齐射之后就干掉了他们其中一艘。其余的小船见事不好,纷纷向深海撤退。

“大主教先生,请问要继续攻击么?”船长伦多撒请示道,“按照船员们的意见,我们需要马上赶回舰队那里,因为狡猾的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对我军发动攻击。”

“不,我要给这些东方的异教徒一点教训”博尔纳特看到这些船只上都挂着东山军的旗号,气就不打一处来,就准备冲过去将这些该死的东山军狠狠揍一顿,出一口心中恶气。

“好吧”多伦撒只能服从,舰队继续向深海追击,准备将这些逃跑的人都送进大海深处。

海上弥漫的雾气将远处的景物都变得朦朦胧胧,当博尔纳特看到自己这支小型舰队被东山军伏波营团团包围的时候,他顿感死亡的到来。

“愿上帝保佑我们可以马上摆脱这些异教徒的包围圈”博尔纳特只能无奈的向上帝求助,但现在上帝好像并不准备帮助他。

“开炮”伦多撒并不认为跪地祈祷就能吓退眼前的敌人,他下令十艘船上的轻重火器全部瞄准一个方向开火,试图用强悍的火力在包围圈中打出一个缺口,好马上逃出去。

见到敌人开始炮轰,伏波营的船只立刻远远荡开,躲避敌人的炮击。

伦多撒气得跺脚大骂,这些狡猾得像狐狸一般的东方人,竟然躲避自己的炮弹,这样将导致自己的舰队发射掉所有的炮弹,最后成为一艘艘没有防御力量而任人宰割的后果。

“快冲出去异教徒们开始后撤了”博尔纳特看到东山军开始后撤了,还以为自己的祈祷起到了作用,“全能的上帝,愿你的光辉照耀在世界额每一个角落。”

“蠢猪一般的传教士”伦多撒痛骂一句,率领船队向正西面进行突围,妄图以西班牙大帆船庞大的身躯和巨大的力量冲散敌人的中小型船只组成的包围圈,求得一线生机。

“我们已经将他们包围了。”高元华看着冲进包围圈中的这十艘大船,庞大的船身几乎超出了他的想象,难道这就是大哥经常说的西班牙大帆船?

“我想要这十艘船。”高元华喃喃说道。

东山军伏波营乱炮齐发,瞄准这十艘巨舰发动暴风雨一般的进攻,但是都不能给这十艘大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高元华眉头一皱,下令调动大杀器神火飞鸦。

神火飞鸦呼啸着冲上半空,向远处的目标飞去,剧烈的爆炸过后,十艘舰队中的一艘船只尾部中弹,被炸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很好,继续进攻。”高元华笑道,顿时伏波营以每次四发的速度疯狂发射神火飞鸦,将敌人的大船击沉了一艘。

现在已经用掉三十余枚神火飞鸦了,这要是让李辉知道,一定会骂他们败家子的。最后高元华思考了半天,下令全军向前,缩小包围圈,准备扛着敌人的巨舰上猛烈的炮火冲到近前,以一定的伤亡求得战争胜利。

伏波营开始行动了,数百艘船只从各处迅速划过来,顶着敌人猛烈的炮火向前冲杀,终于冲到最前面,士兵们迅速将宽阔的长木板搭在敌人的巨舰上,准备跳上船去进行肉搏战。

“我来”果歹一把拨开准备登上木板的水军士兵,骑着战马跑上了木板

身后的十七人也如法炮制,迅速跑上木板,向对面的敌人冲过去,将包括高元华在内的水军士兵震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海上可以骑马?”伦多撒也震惊的看着从木板桥上迅速冲过来的敌人,依照他的计算,十厘米厚的木板根本不可能承担七百多斤重的战马的重量,但是敌人还是冲过来了。

“吁”果歹带住战马缰绳,终于踏上西班牙人的大船,他迅速拔出弯刀,见人便砍,刀锋如雪,迅速变作鲜红。

“去死吧”果歹大吼一声,将看得傻眼的伦多撒的脑袋削掉一半,伦多撒的身子一歪,掉进了东海的滚滚波涛之中。

十八名骑兵在大船上纵横捭阖,船上的西班牙水手和菲律宾土著军们纷纷跳进海里求生,就这样,苍狼十八骑毫不费力的就夺得了一艘大船。

“兄弟们,搭起木板桥,我们去占领别的船只”果歹一声令下,苍狼十八骑们迅速下马,撤下木板,准备登船作战的伏波营士兵掉进了水里。

“这帮蒙古鞑子,还想占领船只回辽东么?”士兵们不满的指责道。

“不要废话,马上登船作战”高元华阻止了士兵们的牢骚,指挥他们对其余的西班牙船只发动进攻。

一番激战过后,东山军伏波营全取博尔纳特的舰队,并将吓得藏在甲板上的博尔纳特抓获。

“我最亲爱的博尔纳特,还记得你的老朋友么?”高元华满脸是笑,拍拍博尔纳特的脸,“我们国公爷对你很是想念,希望你可以去和他聊天。”

第五十一章 名为苍狼(二)

第五十一章名为苍狼(二)

“我,我,我是被那些卑微的家伙蛊惑,才会来到这里和你们作对,愿上帝擦亮你们的眼睛,看清事情的真相,我只是个无辜的人。”博尔纳特颤抖的辩解道。

“这些话,你留给你的上帝说去吧来人,捆起来”

在取得了海战的胜利之后,高元华马上派人向李辉请示是否要化装成西班牙舰队,混入敌人群中发动偷袭。得到的回答是否定的,因为李辉想留下这九艘大船,并下令舰队马上绕过西班牙人的舰队,前往崇明补充火器弹药,随时听候命令。

此时,东山海军另两支舰队也击败了西班牙人的进攻,西班牙人拖着被打成筛子的船只回到西班牙远东舰队中间,垂头丧气的向总司令冈萨雷斯宣告作战失利。

“顶顶狡猾的东方人”冈萨雷斯看着三十艘出征的船只到最后只剩下十五艘,破口大骂起来,骂过之后,他平静了一下躁动的心情,看着手下的七十余艘巨舰,还有一百余艘各种补给舰,脑子飞快运转,想着如何继续这场战争。

李辉也接到了定海求救的信息,但是远水不解近渴,他只能远远下令驻扎在松州的东山军张翼、武扬率领手下的东山军二十三营和当地的防御部队火速赶往定海前去救援。

信鸽扑啦啦的飞上天空,李辉看着消失在空中的信鸽,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说,这场战争会打多久?”李辉向站在身边的王承化问道。

“会很快的,”王承化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难得的笑容,“敌人偏师远征,粮草不济,恐难持久。必定急于决战。所以咱们要尽量拖延,等到他们弹尽粮绝之时,咱们就可以全军击之,全收奇功。”

“说得很好。分析的也很到位。”李辉点头称是,“但是这种打法太过怯懦,还会让这些洋鬼子们以为咱们怕了他们。我准备……”

“您的意思是?”

“下战书,邀请敌人上陆决战”李辉用力捏紧双手,“咱们东山军要打出一个大大的名头,让他们见到咱们东山军的凤凰旗就仓皇逃遁,不敢正视”

“好”王承化的脸上也是神采飞扬,“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下战书,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厉害可是,咱们也不懂泰西人的语言,怎么下战书?”

“把安德列斯叫过来,他不是抗清书院的教习么?”李辉笑道。

王承化一拍脑袋,差点忘了这个家伙,东山军还真是人才济济。

安德列斯正在用蹩脚的汉语向抗清书院的学生们介绍亚历山大东征。他用夸张的手势在空中划出一个大大的圈,“当亚历山大到达印度的时候,他的军队像切牛油一样轻松的将印度土著打得四处逃跑,躲避他的愤怒。”

“教习先生,我有问题”一个士兵站起来,他的身上穿着一身东山军军服,头上梳着发髻,大声嚷道。

“你可以说。”安德列斯很喜欢提问题的学员,他认为教学的目的就是教导学生们如何去思考,而不是去信奉什么主义。

“亚历山大的四万人从大秦出发,一路穿过沙漠和森林,那请问他如何保障士兵们的饮食呢?他们不可能携带那么多的粮食吧?”

“这个……”安德列斯很脸红的告诉士兵们,伟大的亚历山大是一路烧杀抢劫过来的。

“原来是这样。”学员们轻松的调侃起来,原来所谓的战神也不过如此。

安德列斯对这种教学结果很是愤慨了一番,他认为正是由于李辉的毒化导致士兵们的脑子里总是冒出稀奇古怪的问题,让他这个教习很是难看。

“现在你们的城市正在遭受我们西班牙远东舰队的进攻。”安德列斯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经意的将下巴稍稍扬起一个高度,脸上出现了一种非常得意的神色,“下面我们来进行兵棋推演,看看谁会在这场战争中得胜。”

“放屁,肯定是咱们东山军赢”学员们不满的嘟囔起来,教室里一片混乱。

“安德列斯教习,国公爷有请”传令的士兵大步闯进来,“国公爷请你去,有要事商量。”

“好”安德列斯终于找到了逃跑的借口,对这些狂妄的学生,他这个败军之将根本管制不住。

李辉见安德列斯前来,急忙站起身,给安德列斯让了个座位。

“亲爱的安德列斯,希望你在书院一切良好。”李辉拍着巴掌道,“今年的武举进士们也都进入书院深造,请你对他们严格要求,要将他们打造成东山军的中坚力量。”

“这是我的职责。”安德列斯点头称是。“不知道找我来有什么事情?”

“我要向西班牙舰队进行挑战,所以请你写一封挑战书。”李辉言简意赅的说道。

“好吧”安德列斯从衣袋中拿出一管鹅毛笔,蘸着砚台里的浓墨,在纸上刷刷写起来。李辉站在一旁观看,他虽然对西班牙文有一定的了解,但还远没有达到精通的地步。

原因在于后世的西班牙早已被西方国家排除在文明世界之外,所以西班牙语也随着衰落了,一直醉心于德意志精神的李辉自然没有兴趣去研究西班牙语。

“写好了”安德列斯吹干纸上的墨迹,交给李辉,李辉拿起来端详一番,他从中找出几个认识的西班牙单词,看来整体还是正确的。

“很好,亲爱的安德列斯,你为我们东山军做出了巨大贡献。”李辉笑道,拍拍他的肩膀,“你希望回到西班牙故乡么?”

“美丽的比利牛斯山经常出现在我的梦中。”安德列斯言简意赅的说道,“我希望早日回到我的故乡,但我不想以叛国者的身份出现在马德里的街头。”

“那就等着我们和西班牙远东舰队签订完全的和平条约,你就可以风光的回到你的祖国。”李辉冷笑道,“希望那天早日到来,不是吗?”

“我希望是的。”安德列斯耸耸肩,表示毫无压力。

东山军的战书送到冈萨雷斯的面前,冈萨雷斯念了一番,得知东山军准备派出一名大力士要和西班牙人进行一次散打比赛,胜利的一方将成为实质意义上的战胜者,有权对失败的一方进行惩处。

为了公平起见,双方将比赛地点选在东海的一个无人岛屿上,不准携带任何武器,并规定了比赛日期和规则。

比赛的那一天终于到来,从崇明赶回的伏波营与镇海营还有红色舰队浩浩荡荡的出现在东海的海面上,让冈萨雷斯大大的吃了一惊。

“这些撒旦的信徒,无耻的家伙,竟然还有这么强悍的海上力量”冈萨雷斯放下千里镜,恶狠狠的骂道。

李辉看着倾巢出动的西班牙远东舰队,心中暗喜,终于分散了敌人的兵力,我们可以执行下一部作战方案了。

“大哥,这是毕立格老人派来的草原上最厉害的苍狼十八骑,专程来到江南,听候您的命令。”高元华介绍到。

李辉看着这十八个人敦实强壮的身体,淡淡一笑,“你们好,我是李辉,欢迎你们的到来。”

“尊敬的国公爷,中原最勇猛的雄鹰,您的仆人果歹率领苍狼十八骑向您效命我们的生命将跟随您的脚步,让刀剑远离您的周围,让长生天的祝福永远护卫您的安全”果歹单膝点地,右手放在心口,说出最诚挚的祝福。

“起来吧以后你们就是我忠实的士兵”李辉将十八个人一一搀起,“愿长生天保佑你们的兀良哈部落,愿你们的牛羊肥壮,愿你们的刀剑架在仇敌的脖子上。”

“感谢您的祝福”果歹再次跪倒于地,向李辉行大礼。

这个无人的小岛上今天挤满了人,正中的一块沙滩被改造成擂台,双方的代表依次上场,不说二话便投入到战斗之中。

东山军的代表是曾经在江阴城下创造不死战例的司徒异,而对面派出的是一个棕色头发的高达的白人士兵,个头高出司徒异一个半头,但是司徒异并没有害怕,上前就是一个重肘,击中了西班牙勇士的小腹。

两个人战斗在一起,李辉则没有时间去看比赛,他焦急的向远处观看,不知道自己的计划能不能成功?

冈萨雷斯也知道这场比赛无非就是个幌子,东山军不知在弄什么阴谋诡计,他也没有闲着,下令偷偷地将进攻定海的舰队撤回来,准备掐断李辉的后路,将东山军庞大的舰队一举消灭。

双方都各怀鬼胎又都不是傻子,高级将官都忙着调兵遣将,一艘艘的小船不停地传递信息,只有那帮蒙在鼓里的士兵们看得起劲。

“打死他,打死他”西班牙火枪兵们起劲的吆喝,东山军一方则是喊声震天,直呼要打倒洋鬼子。

“咱们的军队都到达了指定位置了么?”李辉问道。

“已经准备就绪。”

“这样就好。”李辉嘿嘿笑起来,“西班牙人,这会让你们有来无回”

第五十一章 名为苍狼(三)

第五十一章名为苍狼(三)

“大哥,属下有一事不明,”高元华冲李辉一拱手,“您不是说要打出大大的名头么?为什么还要布下天罗地网,咱们在这里以力取胜岂不是更能打出声威?”

“元华,你要记得,狡猾的敌人是最可怕的。”李辉伸出手,向远处一指,“和敌人拼力量,自然能获得敌人的尊敬,使用层出不穷的计谋,让敌人恐惧,这会让敌人对咱们东山军更加畏惧,甚至见到咱们东山军的旗帜就仓皇逃遁,岂不是更好?”

“大哥的智慧宛如滔滔江水,我等真的很难望及项背。”高元华第一次对李辉升起如此强烈的膜拜。

驻守松州的东山军第二十三营在武扬的带领下迅前往定海救援,正在定海作战的西班牙舰队已经大部分前往与东山军比武的海岛,防御空虚,被武扬钻了空子。

第二十三营的士兵们操纵船只迅攻入西班牙人的船队中,西班牙人凭借船坚炮利拼命抵抗,但是架不住人多,苦战之下已经力不能支。

“兄弟们,咱们的援军到了”阮进看着只剩下一半的东山军第二十、二十一和第二十二营,嗓子变得沙哑,虎目之中也微微湿润,这场苦战,足足打了半个月,驻守定海的东山军损伤了一半,城头都被尸体堆满了。

“兄弟们,冲出城去,为战死的兄弟们报仇”阮进第一个冲出去,和正无处可逃的西班牙火枪兵迎面撞上,双方两面夹击,西班牙火枪兵纷纷跪地投降。

“伯爷,这些人怎么办?”武扬虽然官拜游击将军之职,但是面对荡胡伯阮进,他也不得不尊重一些。

“都杀掉一个也不要留”阮进红了眼睛,“我要用这一千泰西人的脑袋祭奠战死的将士们”

伤亡最严重的东山军第二十营士兵们满腔怒火的将这些西班牙火枪兵的脑袋砍下来,绑成一条条的挂在城墙上,作为威慑,也作为战功。从此以后,第二十营就得到了一个“屠夫”的称号。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阮进咬牙切齿的说道。

“东山军,集结”刚刚战斗完毕的东山军第二十三营在武扬的带领下马不停蹄的赶往掘港,参加李辉的战斗计划。

东山军庞大的战争机器在李辉的领导下迅启动,众多的船队,包括黄生举和朱统錡的商队也被调用,运输士兵,浩浩荡荡的舰队一支接一支的在海面上穿行而过,相互之间还大声的打招呼。

今天的海面上风平浪静,是个打仗的好时机,无人岛上的角斗代表们已经打得热火朝天,旁边的士兵们也看的狂热,不停的高呼起来。

东山军士兵们也在大声呐喊,他们很期待司徒异胜利,手不时的摸摸背在身后的火铳。

司徒异现在满脸都是血,牙齿也掉了两颗。对面的西班牙勇士也不比他好多少,一条腿一瘸一拐的站立不稳,不停地捂着肚子,脸上的肌肉拧成一团。

司徒异吐掉嘴里的鲜血,冲西班牙勇士伸出大拇指,转了个圈,指向地面,脸上做出轻蔑的表情。西班牙勇士自然知道这个鄙视的手势,哇哇叫着冲到司徒异的身边,司徒异闪身让开,西班牙勇士扑了个空,被司徒异抄到背后,暴肘出击,击中他的后腰,疼得险些跌倒在地。

西班牙勇士也是有两把刷子的,临危不乱,迅站起,向前一窜,逃出司徒异继续进攻的范围。

西班牙勇士原地站好,拉开架势,后背传来阵阵钻心的刺痛,他咬牙挺住,冲司徒异做了个招手的动作。

司徒异慢慢的竖起中指,这些都是从李辉那里学来的,代表最强烈的鄙视。

两人慢慢靠近,都在打量对方,猛然间西班牙勇士抬腿砸来,司徒异闪身不及,一个重脚砸在肩头,半边身子顿时耷拉下去。疼得司徒异脸都变形了。

西班牙勇士扳回一局,来回跳跃着,双拳护在胸前,做出拳击的标准姿势,还不停的挥出拳头向司徒异挑衅,司徒异费力的站起来,感觉好了一些,微微闭上眼睛,双手打开,抱团在丹田处,静待敌人的进攻。

西班牙勇士自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他连连跳跃着来到司徒异的身边,双拳不停的挥出,眼看就要打到司徒异的脸上,司徒异的脑袋微微一摆,贴着拳风躲开这一击,双掌叠加打出,正和西班牙勇士的右拳撞在一起。

西班牙勇士向前猛推,却现敌人双脚如扎根般纹丝不动,他伸出腿来向前踢,却被司徒异飞起一脚踹在脚踝上,疼得他连连跳,司徒异瞅准机会,双掌带风,拍向西班牙勇士的腋下,西班牙勇士顿感双臂如被巨石击中,一阵阵酥麻传来,连连后退,不敢继续硬抗。

司徒异趁着这个机会,凌空跃起,离地四尺多高,如闪电般杀过来,西班牙勇士惊讶的看着原地飞起的对手,忘记了躲避。

“砰”司徒异一脚踹在西班牙勇士的面部,西班牙勇士如重物落地一般重重倒地,众人心头都是一震。

“泰西人死了”队伍的最后面传过来一声大喊,东山军如同得到了作战命令一般,齐刷刷抽出火铳,在最短的时间内展开三段阵线,向对面的西班牙火枪兵猛烈开火。

停靠在岸边的东山军舰队也在第一时间开火,一个齐射就将岛上的西班牙火枪兵消灭了大半,冈萨雷斯见到敌人动手如此迅,不由得有些慌了手脚,但是他也是久经战阵之人,急忙下了命令,让从定海赶来支援的三千欧洲雇佣军登6抵抗,自己则率领舰队,按着已经规划好的包围圈,在外围对东山军进行作战。

海面上炮声不断,原本无人的岛上现在满是战死的人,鲜血染红了洁白的沙滩,两方的步兵已经开始进行肉搏战。

“不好了,总司令阁下,我们在掘港留守的部队已经被敌人全部消灭”

“我们在定海的部队全部被人抓到了,都被杀掉了”

传令官不停地送来一个个坏消息,让冈萨雷斯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他咬咬牙,“准备撤退”

撤退南下的西班牙远东舰队并没有受到东山军的进攻,这让冈萨雷斯很是纳闷,他也不顾的想太多,带领舰队向巴达维亚的方向迅逃去。

他没有察觉的是,自己的舰队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九艘大船,九艘已经沉在海底的西班牙大帆船。

船上站着的,正是东山水军的灵魂人物——高元华。

高元华率领九艘西班牙船队安安静静的一路尾随,船上有安德列斯这个原西班牙海军船长作指导,在与相邻的西班牙舰只沟通上自然不成问题。

如果说汉人中有汉奸的话,那么这个安德列斯算得上历史上第一个西奸了。

“敌人真的没有追击过来么?”冈萨雷斯不安的向后仔细观看,确定判断无误后,嘎嘎笑了一声,“全军就此抛锚,执行下一步作战方案”

四周的船队都升起各色旗帜,高元华看了一会,现有两个旗语看不明白,便请教西奸安德列斯,安德列斯一一作了介绍,高元华这才恍然大悟,看来这个什么远东舰队并不是脆弱不堪一击之辈,竟然有这般计谋。

“多亏大哥的妙计,要不然今晚掘港就要血流成河了。”高元华拍拍胸脯,暗叫侥幸。

掘港城里鼓乐喧天,老百姓们自动前来为凯旋的东山军庆贺,称作“箪食壶浆”也不为过。

少女们则羞涩的躲在墙角,偷看这些雄赳赳凯旋的东山军士兵们。

李辉则不停地与城中宿老寒暄,武扬闯进来,“国公爷在上,武扬接应来迟,还请国公爷恕罪”

“快起来”李辉看看丰神俊朗的却又不失英武之色的武扬,赞了一声好,“你们二十三营的损失如何?”

“伤一百余人,死五十一个。”武扬顿了顿,“可是定海一战,二十营几乎全军覆没千人只剩下不到五百人。二十一营也伤亡过半。”

“都是我东山军的好汉子”李辉叹了口气,“当时划分兵力的时候,我在江阴地区安放了第一、二、三营,在南京地区安置了第四至第十四总计十一个营,在江北分配了十五、十六、十七、十八、十九五个营,剩下的二十、二十一、二十二三个编制齐全,武器先进的营则驻扎舟山,作为东海藩蔽。又在松州、元州和银州分别安置了第二十三、二十四和二十五营,余下的一个营则编入观察营,还有四个营进入了水军,作为未来远洋舰队的展力量……”李辉好像念经一般唠叨个不停,王夫之忍不住轻轻咳嗽一声,“仲卿,既然士兵有损伤,自然要补充的。”

“对啊,”顾炎武虽然是一介书生,但也是久经战阵的人物,对军旅之事自然知道的很多,“如果不予补充,这支军队就要被撤销旗号了。”

“好吧”李辉见这两个德高望重的重量级人物话了,多少还要给点面子的,故作沉痛的点点头,“那就让二十营继续存在吧”

洪承骏,张光北等人从游击区传来消息,他们已经成功的在游击区动数次袭扰战役,成功牵制满清军队调动。

“好,很好”李辉看着战报,抚掌而笑,最令人高兴的不是这个,而是6谦从京师传来的报告,有一队泰西人携带各种灵巧物件和机械出现在京师,后来被接入紫禁城。还附有丹青图。

“从服装上看,应该是西班牙人。”李辉的眼中闪过一种异样的神采,“西班牙人,你们要吃苦头了”

……

京师,承天门。

满清皇帝接到了西班牙人前来遣使通好的信息,朝堂上的“肉食者”们摇头晃脑,引经据典的争论一番,认为这是天威浩荡邦来朝的良好开端,决定以隆重的礼节欢迎来宾。

苍狼铁骑出边关,一啸风尘尽狼烟。马踏楼兰收故土,画图万里入江山。苍狼铁骑,国之精锐,纵马奔驰,北上瀚海,南及大洋,西出塞外,东征扶桑,纵横四海,扬威天下。庶民吏子,皆以入苍狼铁骑,亦后之金山劲旅为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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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愚昧的满清(一)

第五十二章愚昧的满清(一)

(月票来吧)西班牙人此次遣使前来的规模浩大,人数达到了有史以来的三百人,携带着马德里印花布,火炮制造技术,燧枪,自鸣钟,西班牙大帆船模型,世界航海地图,黄金打造的《圣经》等诸多礼品,代表着西班牙以及欧洲的最新工艺。

多尔衮作为满清摄政王在乾清宫接见了前来的西班牙使团。先就遇到一个头疼的问题:礼节。

按照西班牙人的观点,双方是建立在平等互利的基础上,所以实行的礼节也自然是相互公平,不带有任何种族或者国别歧视的,所以他们听从在中国传教多年的向导兼翻译李多伦斯的建议,实行拱手礼,这样既表现了西班牙人的尊敬,也能照顾中国人的面子。

但是满清却不这样想,当多尔衮看到西班牙人仅仅是冲上一拱手,而不是三跪九叩的大礼时,勃然大怒。

在他眼里,这西班牙遣使前来朝觐,乃是我天朝上邦国威所致,群束手国宾服。所以自然要使用臣子之礼。所以三跪九叩不可避免。

“尔等既然前来,竟如此不懂礼数,真是贻笑大方”多尔衮眉毛立起,从鼻子里出一声冷哼,一甩马蹄袖,“刷”的站起来,“西夷国,不自量力,竟然敢与天朝上邦相提并论,你们当真我大清是好欺负的么?”

“亲爱的摄政王殿下”作为翻译的李多伦斯见此,急忙凑上前打圆场,“我们的使者从地球的另一面专门赶来,就是要与贵邦建立友好关系,由于我们刚刚踏上贵国的土地,对你们的文化和礼节并不了解,还请你多多见谅。”

“哼算了,念尔等无知,不识上邦礼节,暂不追究,但要引以为戒,切不可再犯,知道了么”多尔衮的口气哪里像对待他国使节,简直就是在训斥自己的奴才

“亲爱的多伦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要用那种屈辱的礼节?”使者团团长马丁非常不解的问道。

“那是因为咱们所在的这片东方土地换了新的主人。”多伦斯苦笑一声,“原来的汉人天子崇祯已经被造反的土匪杀害,北面愚昧无知的鞑子部落趁着中原的内乱窃取了东方的统治权。”

“上帝该死的鞑子部落”马丁想起自己的祖国也只是从蒙古人的铁蹄下解脱不到一百五十年,很多残酷的记忆还在老人们中间流传。

“一个愚昧的部落去统治善良的东方人,上帝知道会生什么事情”李多伦斯感慨道。

按照行程规定,第二天便是参观西班牙武器和各种机械的时间,西班牙人在御花园的长廊里将自己带来的各种东西一线排开,任由王公大臣们和公主嫔妃们观赏。

“这自鸣钟真是奇巧”一个汉人官员站在一架镶金错银的自鸣钟前,饶有兴趣的看着每到整点的时候,就有一只鹦鹉从格子里跳出来,咯咯的叫上两声,之后马上退回去的西班牙自鸣钟,感慨外面的世界展。

“王爷,您看那自鸣钟,多俊的玩意儿”近侍太监德子引导多尔衮四处参观,不停的指指点点。

“哼这种东西,那大明也有很多,但还不是被咱们夺了天下”多个滚冷笑道,“这治国之道,还是要靠弓马娴熟,奇技yin巧是坐不得天下的”

“王爷所言极是”众官纷纷拍起马屁来。

当看到《堪舆万国全图》的时候,多尔衮眼前一亮,原来这天下竟有如此广袤,他站在地图前研究了半天,摸着胡须连连点头。

“这天下,真有那些美洲亚洲之类的地方?”多尔衮叹道,“怎奈人生苦短,若再让本王多活数十载,定能率领我大清八旗精兵,跃马扬刀,攻城略池占领天下”

“王爷雄心壮志,奴才们心里仰慕得紧”一个身穿三品文官服的汉人急忙称赞,多尔衮瞥了他一眼,把个文官吓得一缩脖子,躲进人群中,不敢再言语。

“区区汉狗,也敢自称为奴才”多尔衮心里暗骂,但终究没有说出来。

远处传来西班牙燧枪的连串枪响,天上扑啦啦掉下几只麻雀,众人在一旁围观,大声叫好。

李多伦斯走过来,给多尔衮行了个跪礼,他也不想使用这种侮辱人的礼节,但是没有办法,面对这些野蛮人,不能用常理度之。

“请摄政王前往湖边,观看我西班牙勇士的火器操法。”多伦斯站起身,邀请到。

“这西洋火器,不及我大清的弓马半分,什么火器操法,量来没什么稀罕不看也罢”多尔衮说完,拂袖而去。将目瞪口呆的多伦斯晾在一边。

“真是野蛮人的行径”多伦斯对满清的额狂妄自大和无知感到震惊,想到他们只是一群野蛮人,心中也就释然了。

看着眼前的这艘西班牙九桅大船模型,多尔衮若有所思,过了半天,他转过身,面对跟在身后的文武百官,“若有此等巨舰,剿灭东南匪患自不在话下”

“王爷圣明”百官急忙点头称是。多尔衮满意的点头,眼睛一扫,现西班牙使团团长马丁正站在不远处,遥遥看着多尔衮,嘴角泛起一丝轻蔑的嘲笑。

“此等精巧物件,我朝亦有能人造出工部佟侍郎,马上召集工匠,十天之内务必造出一个来,也让这些化外蛮夷见识一下我天朝的威风”多尔衮存心想和西班牙人争个面子,所以说话的声音也颇大。然而马丁却当做没听见一般,摇摇头,向远处走去。

多尔衮很生气,这些西洋人真的不把天朝上国放在眼里,让他的自尊心很受伤,所以他要求工部必须在十日内将西洋人带来的诸般物件统统做出一份来,要比他们的更好更精美,也好在使团前争个面子。

第三天,双方开始就具体问题进行商讨,西班牙人推出一份《大清国与西班牙帝国建立双边外交关系备忘录》,提出要与满清互派使节,建立正式的外交关系。

对此,多尔衮嗤之以鼻,他摸摸胡子,快扫过那份用汉字翻译而成的备忘录,一甩手推了回去,“尔等蛮夷,为求天朝庇护,遣使献宝,我大清自当维护尔等周全。至于这什么备忘录,什么使节,自然不需谈。你们只要遣子来朝,大清便是你们的藩蔽”

“什么叫遣子来朝?”马丁问道。

“就是让我们的王子殿下来到东方,作为人质。”多伦斯声用西班牙语说道。

“这是对西班牙帝国的侮辱”马丁顿时拍了桌子,“我们转为和平而来,真诚的愿意与贵国建立平等友好的外交关系,没想到你们一次次的羞辱我们,这不是一个文明国家应该做的”“既如此,请便”多尔衮连眼皮都没抬,“我大清幅员万里,属国以千计,还怕了你这的化外蛮邦不成”

谈判局势顿时进入僵局,多伦斯急忙打圆场,多尔衮这才轻哼了一声,敲敲桌子,示意继续谈下去。

“我西班牙帝国诚恳的希望贵国可以允许我国商人在广州,厦门,宁波,天津等地设立贸易站,授予我们治外法权,为此我们准备按照贵国的市场流行货币标准,以每年三百万两白银作为报酬。”这是第二条。

多尔衮再一次敲了桌子,“我天朝物产丰盈,无物不有,无须和你们进行商品交通,这设立商站之事,不提也罢若尔等蛮邦物产不丰,遭逢困厄,我天朝自当出手援助。”

马丁气得双眼通红,真想跳过桌子去给这个狂妄的酋长两个嘴巴,但是他还是忍住了,悻悻拿回备忘录,“既然贵国政府不打算与我国建立外交关系,也不同意我们的商业条款,那我只能说一声抱歉,你们的政策会让你们的国家渐渐沦丧,最后就算不被我们伟大的西班牙帝国,也会被其他的文明国家吞并的”

最重要的设立商业据点的议案没有得到应有的结果,马丁认识到自己的这次出访完全失败,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而是这些无知的鞑子酋长们愚昧的政策造成的。

然而西班牙人带来的一样东西让很多满清官员产生极大的兴趣——鸦片。这种**的黑色东西让很多人为此着迷,连多尔衮也忍不住抽了两口,被呛得硁硁咳嗽起来。

“王爷,多吸两口,这玩意,吸多了就能感觉到那种飘飘欲仙的滋味,嘿,别提多爽了”

多尔衮不相信的试着又吸了两口,顿感一股奇异的香味直冲脑袋,整个人也随着渐渐飘起来,通体舒畅,飘然欲飞。真是享受

“这西洋人拿过来的这么多东西,也就这个还算个物。”多尔衮闭上眼睛慢慢回味着福寿膏的美妙,慢慢说道。

“王爷圣明”近侍凑到多尔衮的身边,“这东西,咱们早就有了现在京城很多达官贵人都在玩这个福寿膏,王爷要不也弄点,平常累了乏了也好提提神,王爷每日为国事操劳,奴才看的都心疼”

“呵呵,德子,还是你子鬼机灵”多尔衮哈哈一笑,“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第五十二章 愚昧的满清(二)

第五十二章愚昧的满清(二)

“喳”德子单膝点地,猛打马蹄袖,“奴才一定把王爷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要说这福寿膏,可是京城最近兴起的新鲜玩意,比那什么百灵鸟八哥鹦鹉什么的玩物更加受成为暴户的八旗子弟喜欢。

前门有一家占地极广的烟馆,取名“醉仙阁”,老板便是东山军的鸦片商人刘元。进入这醉仙阁有很高的门槛,先要家资巨万,其次要正统的满人八旗出身,最后要有举荐人,平常人连进门槛的资格都没有。

刘元此时正坐在这醉仙阁中,看着来来往往的八旗子弟在自己的店里吞云吐雾,聚众豪赌,饮乐**,心中不由得升起的满足感。

来此的满人子弟对此更是得意,先这醉仙阁严格的入店条件让他们感觉到自己就是传说中的上等人,其次从中原老百姓的手里抢来的金银财宝可以供他们任意挥霍,再次这醉仙阁中不但有上好的福寿膏可以享受,还有来自东瀛的美女可以享受,东瀛美女,啧啧,真是另有一番滋味。

今天,受了一肚子气的马丁被德子硬拉到这里来,说要领他见识一下天朝上邦的新鲜玩意。这贵的要命的醉仙阁不知怎么的突然打折,这让德子高兴万分。

马丁不得已跟着过来,一进门口,顿感这醉仙阁装饰的豪华。

醉仙阁的正门用上好的南洋檀木修成,上面用金子贴成一条条灵动的飞鸟,栩栩如生,推开门进去,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幅错银对联:万事不如杯在手,人生几度月当头。横批:醉入仙阁。

德子大字不识,自然不知道这对联上写的是什么意思,只对上面镶嵌的宝石产生了浓厚兴趣。

“呦德爷您老有空光临号,真是令号蓬荜生辉啊”伙计认识德子,这个太监每次都要叫上几个东瀛美女作陪,却不能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回,被店里的伙计每每传为笑柄。

德子看了一眼说话的人,嘿嘿一笑,“今儿咱家领了个西洋来的贵客,也让这洋人尝尝咱们大清的稀罕玩意,你们都心伺候着,别给咱家砸了场子”

“您放心吧”伙计笑道,“的办事,爷尽管放心,保管将这位这位洋大人伺候得舒舒服服。”

两个人走进上房,里面分成一个个单间,不时有一阵阵格外的香气飘来,引得德子直吸鼻子,冲马丁一拱手,“马兄,对不住,兄弟我忍不住了,要去抽上两炮,您先看着处观赏观赏。”

“好的”马丁听懂了他的话,用半生不熟的汉语回答道。德子直溜一声钻进一个单间,不一会就飘来一阵阵浓郁的香气。充盈到每一寸空间。

马丁则四处游荡,到处观赏墙上的镶金图案,他越看这些图案越眼熟,这种神态活现的鸟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鸦片是有害的。”马丁嘀咕道,这些满清人为什么不知道呢?还在肆意吸食这种有毒的东西,在西方,这种害人的东西已经被禁止了。

“愚昧的东方人”马丁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几个身材妖娆,穿着暴露的东瀛女子娇笑着进入德子的房间,不一会里面就传来各种呻吟的声音,马丁知道偷听人家干这种事是很不道德的,所以离得远一些,来到大厅处游览观看。

“这位泰西的先生,你对我们的东西有很深的研究?”一个年轻人站在马丁的眼前,面貌算得上英俊,但是眼神中透出浓浓的杀气,马丁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刚刚从三十年战争中走出来的他知道那种充满杀气的眼神不是可以刻意营造出来的,那是杀了很多人之后自然形成的一种凌厉霸气,让人不敢逼视。

“这位先生,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曾经当过军人。”马丁冲眼前这个年轻人一拱手,“而且是精锐部队。”

“何以见得?”年轻人的脸上带着浓浓的笑容,饶有兴趣的问道。

“你的眼神,如果不是杀人很多的的话,是不会拥有这种凌厉的眼神的,”马丁解释道,“当我看你的时候,我从心底升起一阵寒意,说实话,这种感觉,只有我当年面对普鲁士骑士团的时候曾经有过一次。”李多伦斯的翻译也带出了马丁的恐惧。

“呵呵,希望是吧,如果你不介意,我想我们应该去喝一杯茶,而不是去抽福寿膏。”6谦热情的做出邀请,马丁则双手一摊,“为什么不呢?东方的茶叶是一种美妙的饮料。”

两个人专门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刚刚落座,便有伙计端过一壶黄山毛尖,两个人口啜饮,品味着黄山毛尖那种带着丝丝甜味的味道。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多的东方人吸食那种害人的东西。”马丁直来直往,从不绕弯子,“要知道,这种东西在西方已经被禁止了。”

“您可能担心的太多了吧”6谦微微一笑,“这是他们的自由,我们只负责贩卖。而他们自愿购买。”

“不可能”马丁喊起来,“这种鸦片非常容易上瘾,如果上瘾之后就不得不花钱购买。而且这种东西很容易致人死亡。在巴达维亚,我看过无数的土著因为吸食鸦片而骨瘦如柴,最后死亡的案例,我希望你们可以阻止他们。”

“这些人……”6谦端起茶杯,放在嘴边吹了一下,“死不足惜”

“在上帝面前,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马丁的嗓门愈加洪亮,“你不能看着他们死去,除非他们是野蛮人,屠夫”

“他们正是屠夫。”6谦冷然道,“这些人都是满洲八旗。他们的手上沾满了汉人的鲜血。”

“这种……”马丁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人是个愤青,不由得一怔,“我的朋友,你知道,说这种话会被追究刑事责任的,我来到这京城十多天,便看到很多因此获罪的人,我不希望你也被那些野蛮人抓去。”

“我当然知道。”6谦说道,“你是马丁,你们从遥远的巴达维亚启程前往京师,准备与满清签订友好条约,建立外交关系,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马丁睁大了眼睛,问道。

“你可曾听说过东山军?”6谦趴在他的耳边,一字一顿的说道。

“东山军?”马丁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从进门开始便看到的那些刻在墙上的飞翔的鸟是什么意思了,这种图像,他在总督大人的办公桌上见到很多。

“原来你们是南方的义军?”马丁忍不住拍起手来,“东方文明总算没有被这些无知而又狂妄的鞑子彻底消灭。”

“如果你愿意的话,”6谦笑道,“我大明已经在南京重建朝廷,天下万众归心,安国公李辉特派我前来与你联系,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和我大明建立平等互利的外交关系,双方睦邻友好,共同统治世界。”

“大明?”马丁皱皱眉头,“据我所知,你们一直处于鞑子的进攻之下,我真的怀疑你们的政权可以维持多久。”

“这就需要咱们的共同努力,现在尼德兰七省也已经独立,而且三十年战争中,你们,西班牙,神圣罗马帝国和奥匈帝国也战败了,而新教徒的代表法国,英国和荷兰取得了胜利。”6谦的一番话将马丁彻底惊呆了,他根本想不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知道现在欧洲的局势

这些都是李辉告诉他的,要不然6谦怎么能知道这些东西?除非他也是穿越者。

“这些东西我们自然知道。”6谦淡淡一笑,“我们正准备和荷兰建立外交关系,我们的使节陈安德不久就要前往欧洲,对罗马教皇和荷兰共和国进行访问。”

“你们”马丁惊呆了,“这是不被允许的,你们不能和那些上帝的叛徒结成同盟我们西班牙帝国才是上帝的使者,如果要结盟的话,也是和我们西班牙帝国结盟”

“可是,你们的远东舰队正在和我们进行交战。我们很难相信你们的诚意。”6谦这几句话完全是照抄李辉的口气和语调,起到了良好的效果。

“那只代表巴达维亚总督的决议,而我们则是直接受命于伟大的西班牙国王,如果你们愿意,我们现在就将你们的意见带给尊贵的国王陛下,我们共同在东方对抗贪婪的荷兰人和英国人。”

“好吧,希望我们解下来可以进行全方位的合作。”6谦站起来,向马丁伸出手,“东山军期待与你们的合作。”

“好”马丁的心情顿时良好起来,“我有个的建议,不要继续贩卖鸦片这种害人的东西了。”

“这些八旗的屠夫们,也可以称得上人么?”6谦冷冷一笑,马丁顿时闭嘴,不再表任何意见。

德子享受够了,摇摇晃晃的从包间里走出来,马丁和翻译多伦斯急忙迎上去,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了醉仙居。

6谦看着马丁远去的身影,马上回到屋子里,提笔写下事情的详细经过,用三只鸽子传送到掘港。

刘元凑过来,“6哥,不,将军,事情谈的怎么样?”

第五十二章 愚昧的满清(三)

第五十二章愚昧的满清(三)

“刘元,这不是你应该问的,还是管好自己的生意吧”陆谦呵斥一声,“掘港传来消息,让你将福寿膏的价格再降低两成。”

“现在一两福寿膏才卖八钱银子,要是再低点……”刘元顿感自己的利益受到了损失,分辨道。

“如果你不愿意降价的话,也可以。”陆谦的双眼在刘元微微发福的脸上擦过,刘元脑后冒凉风,急忙点头,“降价,马上就降价”

“算你识相”陆谦冷笑一声,大步走出醉仙阁,向城东走去。

……

今晚静悄悄的,海面上传来啪啪的浪打船板声,隔得远一点就听不到了,只有徐徐的海风吹过。

冈萨雷斯统领舰队悄悄向掘港摸过去,停在海面,看着亮如白昼的掘港城一点点熄灭万家灯火,陷入沉沉的黑暗之中。

“准备进攻”冈萨雷斯下令,六十余艘西班牙巨舰顿时张开船帆,借着偏风来到掘港城的岸边,打开船板,所有西班牙火枪兵和菲律宾土著军悉数登陆,数十门火炮也顺着船板安放到地下,炮口瞄准掘港的城墙。

掘港城依旧没有察觉,已经狂欢了一天的城市睡得昏沉沉的。

冈萨雷斯见此,大大的高兴,看着火枪兵摸到城下,马上就可以发动总攻,高兴的跺跺脚,哈哈一笑,“勇士们,进攻消灭这些东方的异教徒”

“杀”西班牙火枪兵和菲律宾土著军大吼一声发动了总攻,将沉睡的掘港包围了。

后面的炮兵部队也在向前推进,实心炮弹打在城墙上,发出咚咚的响声,掘港城墙不堪重负,轰然一声,竟然塌掉了一个角。

西班牙火枪兵们趁着这个机会冲到城墙的断口处,呐喊着杀进城里,和前来救援的东山军士兵展开激战。

冈萨雷斯同时下令舰队尽量向前靠,冒着大船搁浅的危险,硬是将掘港置于大炮的射程范围内,大炮阵阵轰鸣,接连不断的炮击将掘港的东面城墙全部打碎,掘港,开战不到一刻钟便损失了一面城墙防御。

李辉从睡梦中惊醒,急忙下令驻扎掘港的全部军队紧急调动,爬上已经被炸残的城墙和敌人展开肉搏战。

战争进入白热化,东山军的中远程火器投鼠忌器,发挥不出优势,只有靠着锋锐营和潜龙营两支劲旅拼死作战。

而敌人则不管那么多,任你是东山军还是菲律宾土著军,炮弹照打不误,一发炮弹飞过来,打中的不但有东山军士兵,也有菲律宾土著。

“,这帮孙子够狠的”李辉对敌人这种无差别炮击非常不满,他却不能效仿,唯今之计,只有先消灭这些地面上的步兵,再找机会干掉敌人的舰队。

停泊在近海的东山军舰队也闻风赶来,由于掘港码头被炸毁,只好停泊在海上。

伏波营和镇海营统一交由周通指挥,周通将所有舰只分成三部分,从东,北,南三个方向对敌人进行包围,却受到敌人的猛烈炮击,损失了不少舰只。

见此情景,周通马上调整作战方针,下令舰队使用小船搭载火油柴草等易燃物,借着风向敌人的大船巨舰冲过来。

西班牙人对付这种火船也有了一定的手段,他们将海水打上来,看着火船靠近,便一桶接一桶的浇下去,直到将火船熄灭。

火船进攻也失败了,周通对此一筹莫展,海战,拼的就是射程和火力,自己的船只射程不及人,火力也薄弱很多,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肆无忌惮的对掘港进行炮击?

“将军快看敌人自己打起来了”负责瞭望的水兵伸手一指,只见敌人的舰队中有九艘大船突然对着临近的大船开起火来,打得一阵阵硝烟弥漫。

“快冲上去”周通想也不想,领着舰队蜂拥一般顶着西班牙舰队的炮击冲到最前线,和那九艘起义的西班牙大船汇合到一起。

站在西班牙大船上的,赫然是东山军伏波营游击将军高元华。

“周通,马上率领士兵进行作战”高元华虽然和周通平级,但高元华才是东山水军的灵魂人物,所以周通也要听命于他。

靠近敌船的东山水军狠狠开火,木屑飞扬,惨叫不断,一艘西班牙大船被击中弹药库,巨大的殉爆声震得士兵们耳朵一阵阵响,冲天的火焰在空中形成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噼噼啪啪燃烧着的木屑从天而降,将停泊在附近的一艘西班牙大船点燃。

没了舰炮的支援,西班牙火枪兵迅速败下阵来,菲律宾土著军还在拼死抵抗,但迎接他们的只有东山军的腰刀。

锋锐营不愧是东山之刃,最先用霹雳雷将西班牙火枪阵严密的阵型撕开一条口子,之后迅速突进,将西班牙火枪阵一分为二,士兵们如虎入羊群般大杀大砍,西班牙火枪兵自然丧失了迎战的勇气,纷纷脱下白色内衣,不停地摇晃起来,我们的投降,俘虏的优待

东山军将投降的西班牙士兵圈在一起,在地上画了个圈,将他们赶进圈里,喝令他们蹲下。

西班牙人乖乖的蹲在坑里,一动也不敢动,就这样一直蹲到了天亮,腿都麻木了也不敢站起来放松一下。

留下几个士兵看管俘虏,锋锐营迅速从侧面斜插菲律宾土著的防线,菲律宾土著还在叫着跳着挥起弯刀抵抗,但各自为战的菲律宾土著哪里是训练有素的锋锐营的对手?被东山军杀得乱跳。

“国公爷说了,这些猴子一个都不留全部杀掉”一个传令的斥候站在残破的城墙上,大声喊道,东山军如得了最高指令般,毫不吝惜的砍杀起来,原本胶着的战局顿时变成一边倒的屠杀。

潜龙营则耍了个心眼,穿过正在激战的战场,绕到海面上,面对已经搁浅的西班牙大船,发一声喊,扔出挠钩向上攀爬,达到甲板上后不由分说,见人就杀,迅速夺取了数艘大船。

东山军舰队将敌人团团包围,炮声一直不停,最后传来消息说国公爷下令尽量夺船,减少杀人,这才停止炮击,纷纷登船作战。

西班牙人倒也悍勇,和东山水军明刀明枪的干起来,

这场战斗从三更天一直打到拂晓,李辉确定只有西班牙人前来偷袭后,下令驻扎在掘港的东山军十五营投入战斗。

东山军十五营这支生力军加入战斗后,战局急转直下,原本攻不下的西班牙大船被烈火包围,李辉不想将战局拖得太长,现在江北附近强敌环伺,不能拖延太久。

“别他**烧老子还要船呢”雷通忍不住喊了起来。

“雷将军,这是国公爷的命令”一个士兵喊起来。

雷通听到是李辉的命令,不满的瞪着牛眼,但还是不敢和李辉争论长短,乖乖的闭上嘴巴。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东山军押着俘虏来的三百多名西班牙士兵和远东舰队总司令、海军中将卡洛斯.皮莱斯.冈萨雷斯回到了掘港。

“你就是冈萨雷斯?”李辉看着这个有着花白胡子的海军中将,“你为什么要来进攻我们东山军?”

“因为你们的崛起,威胁到西班牙在远东的利益。”冈萨雷斯挺起发福的肚子,颇有点大义凛然的味道。

“原来是这样。”李辉笑了笑,“但是你们消灭不了我们,请问你们接下来将怎么办?”

“我们要从各个殖民地调集军队继续进攻你们,直到彻底消灭你们的反抗力量”冈萨雷斯大声说道。

“你知道我们会怎么做吗?”李辉笑着说,“对于敢于招惹凤凰旗的军队,我们就要将他们彻底消灭,不论对手是什么样的军队”

李辉说到此处,不由得加大了声音,“如果有谁敢侮辱我们的凤凰旗,我们就要追杀他到天涯海角”

士兵们大声欢呼起来,冈萨雷斯哼了一声,扭过头去,李辉一把别过他的脖子,“我希望你们能识相一点,马上撤出菲律宾。”

“为什么?那是西班牙帝国的殖民地”冈萨雷斯如同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很没绅士风度的吼起来。

“那里是我们大汉未来的殖民地。我不想在菲律宾进行血腥屠杀。”李辉的声音冷冷的,“如果必要的话。”

“狂妄的东方人,愿上帝将他的愤怒降临到你们的头上”冈萨雷斯差不多丧失理智了,豹子一般的咆哮起来。

“绅士不应该是这样的。”李辉对安德列斯一笑,“告诉他,他已经和发疯的野兽没有区别了。”

“也许是吧”安德列斯无奈的摊开双手,“我想任何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发疯的狂叫起来。”

东山军士兵们哄然大笑起来。冈萨雷斯气得握紧了拳头,却被郑勇一拳揍在小腹,疼得他脸都变形了。

战斗结束了,李辉下令水泥厂向掘港运输水泥和建筑材料,同时下大力气将在战争中被摧毁的掘港码头重新修缮,码头修得更大更宽阔,是旧码头的三倍以上,还在码头周围修建了两个巨大的城堡,上面安装从烧毁的西班牙舰只上的重炮,并特令崇明兵工厂按照这种重炮的口径制作了了三个储备基数的炮弹,随时备用。

李辉接到陆谦的谈判信息,心中大喜,他认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既然西班牙人和满清的友好关系濒于破灭,东山军正好可以和他们开展友好关系。

泰西横行不法,犯我大楚属国,太宗遣上将,以重兵击之,太平洋上血战数日,太宗大悦,出城三十里相迎得胜之师。

《通鉴》太宗本纪

第五十三章 江户条约(一)

第五十三章江户条约(一)

消息不知怎的传到了松州,主管造船厂的荷兰人约翰逊对李辉的这个决议非常不满,他认为李辉是新教徒的代表,要和反抗暴力的尼德兰进行联盟才是正确的,而西班牙是顽固的旧教徒,食古不化的宗教裁判所和教皇国的忠实走狗,不值得与之结盟。

“我尊重你的意见。”在写给约翰逊的信件上,李辉宽慰道,“新教徒的崛起,代表着旧的基督教制度的垮台,我们作为新生力量,自然要拥护新教徒的利益,但是在某些条件下,暂时的妥协会给我们创造足够的缓冲时间。”

李辉想了想,提笔写上一句,“在远东,你的国家尼德兰和西班牙以及葡萄牙都侵犯了我大明帝国的利益,战争不可避免,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战争之后,我会竭尽全力推动大明帝国与尼德兰以及英吉利的友好关系。愿上帝保佑你,我忠实的士兵。”

李辉把信件塞进信封,用浆糊粘好,正在这个时候,周能从外面跑进来,“大哥,我军与吴三桂平西军在江阴发生小规模冲突。”

“我们有没有吃亏?”

“我们赢了,但是江阴已经被包围,现在驻扎在江阴的民团和二线部队正在调动,准备反击。”周能焦急的说道。

“很好,必要的时候,应该教训他们一下。”李辉点头称是,“把这封信送到松州,同时下令将孙恩从松州调回,现在该让他们这些少壮派出场了。”

……

历史,是由一个个偶然串联而成的。

吴三桂的平西军在江西,湖南按兵不动,只向满清朝廷要求粮草银饷补给,而满清朝廷又不想出钱所以双方之间产生了龌龊。而制约三藩的重要人物洪承畴也被东山军给剁了,所以满清对平西军束手无策。

“看来这洪承畴准备造反。”豪格瓮声瓮气的说道,“要不我马上率领八旗兵去消灭这个吃里爬外的”

“用用脑子”多尔衮喝道,“八旗新丁尚未补充,去年征讨江西损失的兵员也未补充齐全,近日鳌拜又领兵进攻江南乱匪无果而终,不可再轻言兴兵。”

“是”豪格很不满的应了一声,坐在一旁闷不做声。

“吴三桂是一头喂不饱的狼,咱们要小心应付。”多尔衮还是比较有政治智慧的,下令从户部银库调拨三百万两白银,分两次提供给吴三桂以及他手下的平西军,安抚这个军头。

“吴三桂现在在观望,如果咱们不能妥善拉拢的话,他可能就会一屁股坐到江南叛逆那边去。”多尔衮看着面露不解之色的众位将军,笑道。

江阴前线,东山军正在和前来入侵的吴三桂平西军进行作战,如果这也称得上战争的话。

双方的大炮都朝天上打,炮声隆隆,杀伤一个也没有,火铳弓箭也都对准天上的飞鸟,密如雨点,只打鸟,不打人,战壕挖得比护城河还深,士兵掉进去都爬不上来。不知道究竟用来做什么。

孙恩站在江阴城头,向对面的平西军高声打招呼,对面的平西军也挥舞起绣着斗大“吴”字的狼牙旗,热烈的招呼。

“这应该就是国公爷所说的‘静坐战’吧”孙恩笑道,“吴三桂对咱们江阴进行小规模作战,无非就是向满清表忠心,而咱们也不得不帮他们蒙混过关一下。大家都行个方便嘛”

“原来是这样。”随从连连点头,“将军,解下来咱们该怎么做?”

“回去睡觉”孙恩说着大步走回江阴城,身后跟着一帮心态轻松的基层军官。

周能,孙英阁和孙恩三个人围坐在一起,商讨着最近的战局,东山军与平西军这种装模作样的战争已经持续将近一个月了,最大的效果就是满清已经答应从京师运输三百万两白银给平西军,作为军饷。

“平西军有多少人?”周能问道。

一个斥候走上前来,大声回禀道,“平西军主体为当年驻守山海关的十万关宁铁骑,其中骑兵占七成,后来在进攻闯逆的作战中收拢降兵三十余万,现在总兵力为三十五万,占据江西,湖南两省,实力强大,是咱们东山军的强劲对手。”

“如果吴三桂效忠满清,那么将是咱们的劲敌,”孙恩分析道,“如果吴三桂投降咱们东山军,咱们怕也难以驾驭。”

“照这么说,这吴三桂还真的是个烫手的家伙?”孙英阁冷笑一声,“我就不信了,咱们东山军竟然连个小小的吴三桂都打不过。”

“话不能这么说。”周能分析道,“咱们东山军刚刚吞并了舟山军,现在正在磨合,而且舟山军张煌言自帅三万人割据称王,咱们还没有消灭这个隐患。如果再吞并平西军的话……”

“周兄,你这想的也太远了”孙英阁笑起来,“这平西军还安安稳稳的坐在自家的地盘上,你却把人家当成了囊中之物,到口的肥肉,也未免太荒诞了些”

“呵呵。”周能不好意思的笑了一声,“是我多虑了,不过国公的意思是,咱们暂时还要和这平西军周旋些时日。”

“孙恩,你觉得,这江阴重镇,防备如何?”周能和孙英阁看着这个李辉派来的新人,自然知道李辉的用意,就是要将这个青年锻炼成独当一面的大将之才,作为东山军未来的骨干分子。

“江阴重镇乃我朝西南藩蔽,屡经大战,尚能保护周全,多亏了两位将军孙某后起小辈,还请两位前辈多多关照。”孙恩也不是不识抬举之人,一拍手,四个士兵抬进两个箱子,“这些都是从东瀛搜罗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孙某知道两位将军不爱财宝美色,只是对这些古籍珍稀颇感兴趣,这才费尽心力从东瀛小国弄来。还请两位将军笑纳。”

“孙恩,我东山军中,可是不准私自送礼的”孙英阁正色道。

“既为忘年之交,自然要礼尚往来。”孙恩笑道。

“说的也是,还是收下吧不要拂了孙兄弟的一番美意。”周能皱皱眉头,“下不为例。”

“多谢多谢”孙恩连连拱手。总算把礼物送出去了。

他忘了,周能的身上还兼着东山军中执掌军法的军法官,给他送礼,简直就是老虎嘴上捋毛。

第四天,东山参谋本部传来命令,孙恩以行贿上官,明知故犯军规的罪行被判以二十军棍,禁闭十五天的惩罚。

二十军棍打下去,孙恩都爬不起来了,疼得几次昏死过去,但是执行军法的周能一点也不怜悯,还下令行刑的士兵们着实打。

以后孙恩再也不敢送礼了。

李辉在惩罚完孙恩之后,又给他送去了几瓶棒伤药,恩威并施,谅那孙恩以后不敢再玩什么小动作。

“大哥,对这样一个新人,是不是狠了些?”李俊到底有些不忍,“如果被黄宗羲等人得知,加以拉拢,我们是不是……”

“不,”李辉顿了顿,“治军一定要从严,如果一个孙恩被他们拉走,我们还可以培养出千千万万个孙恩,但是如果有一条蛀虫潜入东山军内部,便会滋生出千千万万条蛀虫,到时候不等满狗来打,咱们自己就烂透了。”李辉说着神色有些黯然,“就说我,何尝不想吃上几顿肉食,但为了给几十万的将士做个表率,我也只能每天吃糠咽菜。为的就是戒奢以俭,防微杜渐。”

“大哥所言甚是”李俊抚掌道,“自古名将,皆从严治军,岳家军,戚家军,哪个不是严令骚扰百姓,国公爷如此表率。东山军怎能不兴?”

“元山兵工厂的建设已经基本结束了吧?”李辉坐不住,又站起来,双手背在身后,在屋子里不停地踱步,“西班牙人新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咱们一定要提防海上的危险。满清需要时时防备,吴三桂也对咱们虎视眈眈,郑成功对咱们更是深深忌惮,而永历朝廷摆明了和咱们对着干。说是平天下,这平定天下岂就能成事的?”

“东瀛的混战已经有了眉目。”李俊从厚厚的一沓战报中拿出一张,正是朱舜水发来的,“萨摩藩一战,服部武藏全歼德川家光的关西舰队,服部武藏以关白的名义招揽大军上万,浩浩荡荡的向德川家光的老巢江户进逼。德川家光方面连连败退,由于日本人欺软怕硬,大多数强藩已经明确表态支持服部武藏消灭幕府,而且纷纷遣军,服部武藏实力大涨。如果我们不出手,德川幕府恐怕很难捱得过这个冬天了。”

“支持,无条件的支持德川家光”李辉不假思索的吩咐道,“下令让崇明兵工厂将那些过时的大风弩全部贱价卖给德川家光,对了让今村秋野和他们商量一下有关石见银山的归属问题。作为对他们军事支援的回报。”

“大哥,你的意思是以武器支援作为要挟,强迫东瀛割石见银山给咱们?”

第五十三章 江户条约(二)

第五十三章江户条约(二)

“就是这样的。”

日本江户,李辉的全权特使武扬在护兵的围绕下,大步走进幕府将军德川家光的议政厅,此时的议政厅已经布置一新,一面长桌子上插着小小的凤凰旗和小日本的卫生巾旗,两方人马分左右坐下,开始详谈。

“我们东山军……”今村秋野穿着一身东山军的正式军服,神气活现,努力拔了拔本来就不高的身材,“特使武扬武大人专门前来和你们日本国商议双方的军事交流及相关利益问题。”

“欢迎。”德川家光带头拍了拍手,周围响起一阵稀稀拉拉的鼓掌声。对此,武扬并不以为意,“德川先生,我们的会谈可以开始了么?”

“我知道阁下在东山军中属于后起之秀。”德川家光操着蹩脚的汉语,说话声极其生硬,“但我不知道你是否有权利代表东山军,以及你们的领袖李辉。”

“这个你放心。”武扬微微一笑,“这是东山军安国公李辉的授权证书,请阅览。”说着将一张红纸递了过去。

德川家光接过来,看了一遍,“好吧,我们的天皇陛下被乱臣贼子绑架,现在需要借助贵军的力量,消灭这些叛逆,希望贵军可以体谅我们的苦楚,给我们足够的支援。”

“完全可以。”武扬开出了底价,“东山军可以支援你们大风弩五百架,精钢制弩箭两万发。腰刀一千把。”

“非常感谢你们”德川家光见东山军如此慷慨,急忙站起身,向遥远的江北深鞠一躬,“感谢李辉将军对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支持”

“话还没说完,”武扬看着德川家光那前倨后恭的态度,有些反感的说道,“我东山军开出一份条约,如果贵军答应的话,我们东山军可以源源不断的支援你们,直到你们消灭叛逆,统一日本。”说着将一份文件推了过来。

德川家光打开文件,看了一遍,脸色越来越阴沉,最后重重的额拍了下桌子,但武扬根本不为所动,仰起头,嘴角带着一丝笑容,盯着德川家光阴晴不定的脸,玩味的态度溢于言表。

“太过分了这样苛刻的条件我们大日本帝国不能接受”德川家光将文件退回给武扬,“就算我们全部战死,也不会答应这样苛刻的条件的”

“你虽然很有骨气,但是你要知道事急从权的道理。”武扬收起文件,笑道,“希望你可以取得胜利,要知道现在服部武藏的前锋已经到达了河内藩,再往前挺进一点点,就要切断你们和南方的联系。”武扬说完,抻了个懒腰,“咱们走”

“不许走”德川家光喊起来,武扬停住脚步,“怎么,你想向我们东山军宣战么?”

“我……”德川家光嗫诺半天,终究没有说出一句硬话,“这样,咱们都冷静一下,再商量,你看?”连称呼也变成了“您”。

“好吧但是我的时间是有限的。”武扬又坐回椅子上,将文件甩手扔给德川家光,德川家光接过来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脑门上的汗流下来。

上面赫然几个大字:江户条约

合同签订方为大明朝及后续中原正统汉人王朝或共和政权,即对华夏十八行省及辽东(包括但不限于瀚海以东地区),西域(包括但不限于西域),青藏(包括但不限于青藏地区、中南半岛),东海(包括东海,太平洋诸岛屿及相关大陆)具有统治权的正统华夏汉人王朝及未来出现的共和国政权。和统辖日本本州、四国、北九州等岛屿的尊崇天皇正统的日本帝国及相关地区。

第一条:日本帝国割让石见银山,长崎半岛及周围二百里地区与大明,永远作为大明的领土所在,日本帝国永远不得收回。

第二条:大明所有船只,专指悬挂凤凰旗及船长为大明人的船只,在日本领海海域享有畅通无阻的特别通行权,日本政府不得加以阻拦。更不得进行征收税费。

第三条:日本帝国与其他国家的战争或和平通好,都必须事先向大明进行正式通报,并征求大明内阁及皇帝陛下的意见。若双方意见相左,以大明朝廷的最终结论为执行意见。

第四条:大明国民在日本享有超国民特权,可以在日本帝国辖下任何地方设立商站,通商口岸,建立汉人集中区,并享有独立的司法特权(万恶的治外法权,哈哈)。

第五条:日本帝国所有基础设施建设,当由大明与日本帝国联合建设,日本帝国地域所有矿产,包括地上和地下,大明人拥有优先开采权。

第六条:日本帝国之象征——天皇的册立与废黜,大明有知情权,并有权做出重要意见的表达。日本帝国当认真听取并切实执行。

第七条:若在日本帝国辖地发生任何对大明子民不利的反明事件或暴*,大明有权向日本帝国派驻海陆空诸军队,切实保护侨民的生命财产安全。

第八条:日本帝国所辖地,包括本州,九州,四国及周边小岛,日本永远不得对朝鲜有任何领土要求,不得对大明有任何领土要求,如果违背此条,大明有权采取任何必要的手段维护自己及相关附属国利益的行动。包括战争手段和非战争手段。

第九条:大明与任何国家宣战,日本必须在第一时间派出精锐部队参与作战,如果故意拖延造成战局不利,日本帝国政府应当为此承担全部责任。

……

德川家光的脸色很难看,他不是傻子,看出来这是一份丧权辱国的卖国条约。他拿着毛笔的手也在颤抖,如果签下去,他就是日本国民的千古罪人。

“我的时间忙得很,希望您可以尽早做出决断。”武扬的眉角向上一挑,“如果您不愿意签,那么我想服部武藏对这个或许有很大的兴趣。”

“我签”德川家光的脸变成了惨绿色,拿着毛笔的手不停地哆嗦,将洁白的纸上溅上点点墨污。

“只是写个名字,哪有这么困难”武扬冷笑道,“希望你可以快一点,我说的是真的。”

德川家光的笔有千斤重,缓缓落下,完成了卖国贼的第一步。

看着德川家光在《江户条约》的三份文件上都签上自己的名字,武扬飞快的抢过来,在上面刷刷写上自己的名字,从中拿出一份扔给德川家光,“这两份交由东山军保存,作为凭证。”

“好吧”德川家光真想大哭一场,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也不好意思,只能忍着,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

“好了,这份条约从现在开始就执行了。”今村秋野嘿嘿笑了一声,“我们大明人从现在开始就可以在你们日本的地盘上开采矿产了,,老子也去承包一个银矿去。”

德川家光一脸悲戚的看着今村秋野,这个曾经的同窗,众人讥笑的傻蛋,被人打得无家可归的可怜武士,现在则成了大和民族的叛徒,正正经经的大明人,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昂,不可一世。

“今村,我早晚要给你好看”德川家光指着今村秋野的鼻子,恨恨骂道。今村秋野则学着约翰逊的手势,双手一摊,“很抱歉,我的同学,你现在没有权利对我大呼小叫,如果你想刺杀我,那么明天东山军会将你这里踏成平地”

“好,好,好”德川家光连说了三个好字,眼睛一翻,晕死过去。

“还不走?死了人算谁的”武扬扯了今村秋野一把,两个人急匆匆离去。

掘港的李辉得知这个喜讯后,长长地嘘了口气,“这只是向日本讨还的小小利息,将来我一定要让日本人付出更惨重的教训”

王承化和雷通也拿起那份《江户条约》仔细看了一遍,王承化笑道,“大哥,你这是把小鬼子往死路上逼啊”

“好对付那帮龟孙子,就得这么办”雷通高亮的嗓门喊起来,“老……俺爷爷当年就是在辽东和小鬼子干仗,被他们打死的。,老……俺现在还没给他老人家报仇呢”

“以后有的是机会。”李辉淡然道,“张华找到了么?”

众人都是一顿摇头,李辉皱皱眉,似乎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咽了下去,“曹威可曾前来拜访?”

“没有。”

“那新科武举薛真呢?”

“薛真前几日曾经来过,但当时战况紧急,所以属下将他安置在掘港,已经等了很多天了。”李俊回答道。

“薛真,子怀艺。不知他是不是真的身怀绝艺?”李辉调笑一番,“走,咱们去看看这个新科武状元。”

……

李辉还不知道,由于自己和薛怀艺的见面,被文官集团硬是扣上一顶“结党营私”,“图谋不轨”的大帽子。对此李辉并不在乎,这帮文官满嘴跑火车的胡说八道,谁要是听信了他们的话,那真是傻到家了。

李辉对褶儿薛真非常赞赏,先不说此人的武艺出类拔萃,而且文采也是一流,要是考文进士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最要命的是这个人自称是王阳明学派的门徒。这让李辉眼前一亮。

“属下乃是王门学子。”薛真向李辉一拱手,“吾师祖阳明先生所创‘经世致用’之学,属下已略有小成。”

第五十三章 江户条约(三)

第五十三章江户条约(三)

“不错,王门中人。”李辉对这个只知皮毛,他也曾看过一篇考据文章说王守仁乃是太原王氏之后,太原王氏于南北朝隋唐时期兴盛一时,天下“七姓五宗”中,太原王氏占据头筹。

“你可知这经世致用,和程朱理学有何不同?”李辉倒有心考考他,问道。

“程朱理学,格物治世,每格一物,便有一番道理,到头来格的人昏昏沉沉,却找不出头绪。”说到此处,众人都笑了起来。薛真也跟着笑起来。

“经世致用,讲究实用,不论怪力乱神,只学于家于国有用之物,有道之理。乃是天下一等一的道理。”薛真解释了半天,李辉听得直点头,“据我的见闻,这阳明之学归结起来就是‘’只要目的达到了,手段就是正确的。不是么?”

“非也”薛真出口反驳,“当以心为道,心存正道,所做的便是正义之事,若有邪念,心术不正……”

“战场上不需要正义。”李辉打断薛真的话,“只看结果。”

李辉领着今年的武科进士们总共一百多人来到运盐河畔,向着对面满清营筑的包围东山军的堡垒指过去,“那就是满清为封锁我们所造的碉楼堡垒,你们有什么办法将他们攻下?”

“依我所见,当以重炮轰击,之后步兵徐徐推进,步步为营,旬日便可破敌。”一个紫脸汉子观察了半天,说道。

“非也,若有骑兵,当以骑兵突袭,切断碉楼之间的联系,之后乘马纵火,烧尽碉楼,敌人不战自溃。”站在最靠前位置的一个矮个子青年观察了半天,终于说出自己的办法。

“还有什么办法?”李辉向后面的进士们问了一声,“说出好办法来有奖励,说错了也不要紧。”

“依我所见,当掘土潜行至碉楼之下,以火药爆之,当取不世之功。”一袭白衫的高个子榜眼慢道。

“他祖母的,麻烦死了,老子领上十万人,堆都把他们堆死了”

众人都是一惊,急忙寻找声音的源头,原来是个身材高大的黑脸胖子,如同半截铁塔般,嗓门也高的出奇,站在他身边的人不堪其扰,纷纷避之。

“你是铁汉?”李辉猛然想起,在批阅试卷的时候,有这样一个怪异的名字,或许这个名字和眼前这个家伙真的很般配。

“国公爷过奖了,俺就是铁汉,河北冀州人氏。没想到俺竟然也考上了个赐进士出身,嘿嘿……”

“好铁汉”李辉走到他身边,仰起脖子去看铁汉那张黑漆漆的脸庞,“要是你老爹知道你了进士最后一名,还不得乐得跳起来?”

“是咧”铁汉呲牙笑起来,白白的牙齿更加衬托脸的漆黑颜色,“俺爹乐得半夜睡觉都得尿炕。”

“哈哈”众人被这种粗俗的话语逗得前仰后合,他们开始怀疑者铁汉是不是走后门或者抄袭了卷子,要不然就他这水准也能考上武举?

武举也是要有笔试的。

“不要笑了。”李辉伸手向下压了压,“都是东山同袍,不要这样。以后你们就前往抗清书院,选择自己喜欢的系进行学习,一年之后我会按照你们的成绩进行分配官职,你们可要努力啊,别到时候别人都当上将军了,你才当上个小小千总。”

众人顿时有一种紧迫感,纷纷表示坚决不落在别人后面,又颇有内涵的看看铁汉,意思就是你小子肯定是打狼的了。

铁汉还在没心没肝的嘿嘿笑。

“心态真好。”李辉羡慕的看着铁汉,“操”

……

自从李辉占据盐城,分兵把守之后,满清就将高邮打造成一个军事要塞,随时准备出击掐断江北和盐城的联系,分而击之。

抚国公张煌言得到三万舟山军(现在的番号也已改成东山军)和东山军的优良武器,尤其是增加了炮兵之后,就时时刻刻图谋将高邮拿下,作为自己的根据地。

高邮城城高壕深,还有运河穿过,易守难攻,张煌言考虑了很多天,发现必须借助陆怀德长江水师的力量,才能占据水上优势。主意拿定,他登门拜访李辉,准备争取他的支持。

毕竟两人现在级别平等,都是国公一级的,而且张煌言手下还有三万兵,怕他个鸟

李辉正在掘港军营,自己的书房观看各地传来的军情谍报,李莹则殷勤的招待张煌言,端茶倒水拿点心,俨然女主人。

“李兄好福气,找到这个贤惠能干的娘子。”张煌言调笑道。李辉淡然一笑,“张兄,对付女人就要用雷霆手段,不能顺着她们的意思胡来。”

“有时间还要向李兄多多讨教一番。”两人调侃一番,“不知张兄此来有何要紧事?”

“高邮,我想攻下高邮。”张煌言说道。

“这……好”李辉拍了巴掌,“既然都是东山军,一笔画不出两张凤凰旗。我命令所有军队全力支援你们”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张煌言出乎意料,没想到李辉竟然如此轻松地答应了,与安倍还以为要费上一番口舌的。

张煌言得到想要的东西,急忙起身告辞,李辉将他送到门外,李莹也跟出来,看着张煌言远去的背影,用围裙擦擦手,“大哥,这个人就是抚国公?”

“是的,很年轻,很有才华。”李辉叹了口气,“生不逢时啊”

“彬彬有礼的,比你强多了。”李莹冲李辉一眨眼,李辉只是笑笑没有生气。

一只鸽子扑啦啦落在院墙上,看守院墙的东山军观察营士兵马上冲过来,将鸽子抱下,从脚踝处拿出一张纸条,“国公爷,有密信。”

“我们在南洋的商队遭受袭击,朱统錡战死。”李辉看完之后脸色大变,“马上召集在掘港的所有人开会。”

会议上,李辉首先通报了目前的作战局势和东山商队受袭击情况,商队行驶在台湾海峡附近,突然被来历不明而且没有任何旗帜标识的舰队突袭,得手之后并不去抢夺财物,只是扬帆远遁,看来是和东山军有莫大的仇怨。

“谁会这么干?”李辉犯了琢磨,西班牙人?有这个可能,但是以西班牙人贪婪的个性,绝对不可能弃满船货物无动于衷。郑成功部?虽然施琅和自己有仇,但是有郑成功压着,他恐怕还没胆量胡作非为,那究竟会是谁呢?

大家都陷入沉思,有些人认为是南洋大海盗刘香的余党,但是很快被否定了,刘香灭亡之后,绝大部分都投靠了郑家军,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时,掘港传来了三声炮响。

“有情况”李辉和众人急忙探出头去,往遥远的东北方观看,一个斥候正打马飞奔,“国公爷,大事不妙,红毛泰西人向咱们下了战书”

“荷兰人?”李辉的心里直画魂,这该死的荷兰人也来凑热闹。

荷兰东印度公司向李辉及其辖下的东山军下了战书,要求东山军和东印度公司将活动范围保持在“双方实力所能准许的范围内”,对东山军肆无忌惮的扩张势力范围表示了强烈抗议,并保留做出下一步应对的权利。

送信的东印度公司船只迅速远遁,留下发愣的东山军诸人。

“红毛鬼子,**妈”李辉第一次大声的骂出脏话,“兄弟们,这是骑在咱们脖子上拉屎,怎么办?”

“杀”众人高声喊道,雷通一刀砍在水泥墙上,蹦出连串的火星,“大哥,不能再忍了,和他们拼了吧”

李辉还是有些犹豫,毕竟现在东山军军心不稳,还不是擅开边衅的时候,他转过头去看高元华,“元华,你怎么看?”

“欺负到咱们头上了”高元华怒道,“大哥,和他们拼了”

看着众将一片喊杀声,李辉终于做下决定,“好和他们打上一场传令锋锐营,飞云营,潜龙营,金山营集合所有战船全部调动,咱们要给荷兰鬼子一个教训”

众人轰一声散开,各去准备,李辉这才打开信件,凭借自己当初的荷兰语底子,慢慢看着这封宣战书。

“原来是这样。”李辉终于明白了,前不久从荷兰购买鸦片时,荷兰人要求提高价格,扩大购买量并且要求东山军解除在辖地的禁烟训令,李辉断然予以拒绝。

“**,鸦片战争啊”李辉咬咬牙,“老子不是满清,你们想任着性子玩我?看你们有没有这般手段”

李辉马上将台湾省地图找出来,仔细观看一番,同时回忆着郑成功收复台湾的历史,貌似现在荷兰人已经在台湾经营十几年,而且主要据点集中在台湾南部地区作为自己的经营据点。

荷兰人的实力还不足以占领整个台湾。

“占据台湾,我们可以获得稻米和水果以及橡胶的栽培地。”李辉心中的打着小算盘,在地图上画了几条粗线条,“传令,带上所有的神火飞鸦等高端武器,我要让这些荷兰人看看什么叫做华夏一怒”

东山军集结已毕,浩浩荡荡的乘船南下,旌旗蔽天,船帆连绵数十里,看上去壮观非常。

李辉派出的特使也将这个消息传给屯兵厦门的郑成功,郑成功对此并不感兴趣,但是碍于和李辉的结拜兄弟的关系,准备派出以郑洪逵为首的一只小舰队,做做样子,并不想真的和李辉蹚浑水。

“国姓爷,咱们应该将流求抢在手里。”施琅凑上前,神秘说道。

日本,素为大汉属国,不尊圣化,冒犯宗主,太祖遣军惩之。日本三战三败,遂签订《江户条约》约以法律,令其不生贰心。后有《仁川条约》,《马德里条约》,《莫斯科条约》,诸如此类,不可胜计。

《华夏新录》条约

第五十四章 台湾之战(一)

第五十四章台湾之战(一)

“流求地广人稀,物产丰厚,我军缺粮,正好可以在这个岛屿上吞并屯田,休养生息。咱们在东南沿海孤悬一线,毫无战略纵深,有了这个岛屿至少进退有地,利于和满清周旋。再者此岛处于南北交通要道,若是建立港口,提供给来往船只休息补给,那银钱便花花如水流进来,我们的军饷也就有了着落,再也不用远去潮州,惠州征饷了。”

“好”郑成功听了施琅的分析,“说得好,如此这般,你就率领浮山营前去支援李辉,你和李辉不睦我早有耳闻,到了海上之后,你要谨遵李辉命令,不得违抗,听到没有?”

“是谨遵国姓爷命令。”施琅点头道,眼中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凶狠。

李辉大军浩浩荡荡直抵台北鸡笼,当时这个地方还是用鸡笼这个名字,后世才改成基隆。

荷兰人早就做好了防备,在这里布置了数千名土著士兵和荷兰兵,固守鸡笼城,准备和东山军死扛。

想起后来郑成功顶着敌人的炮火,趁着涨潮时将大船开进内海,这才抵达赤嵌楼下,用重炮轰击,李辉不由得哑然失笑。那个时候的郑家军已经是山穷水尽,恐怕也只能冒死冲锋,这才不得已而为之。

现在东山军兵强马壮,如何将这些高山族土著和荷兰人放在眼里?

“东山军,靠岸登陆,消灭一切敌人,不留一个活口”李辉下了必杀令,东山军群情振奋,跳下大船,在海滩摆开阵势,大风弩、碗口铳等武器也随之展开,在第一时间对眼前的荷兰火枪兵发动了冲锋。

大风弩排成一排在后面不停的覆盖射击,为东山军提供火力掩护,碗口铳轰鸣不断,将对面的敌人阵线炸出一个个缺口。

“神火飞鸦,准备”李辉真的发了狠,一口气就在海滩展开三十枚神火飞鸦,随着一声令下,一排排如出巢的火箭,划过天空,扎到人群中,爆炸声连连不断。

神火飞鸦爆炸之后,方圆一丈绝无活人,在神火飞鸦接连不断的打击下,荷兰人首先崩溃,扔下火枪,扯下白色的性感小内裤挂在枪杆上,不停地招摇。

高山族土著原本就是被胁迫而来的,见主子投降,也忙不迭的将手中的弓箭扔在地上,东山军步兵已然冲上来了。

“杀”李辉的命令言简意赅,东山军拎着腰刀走上前,将红头发绿眼睛的荷兰人按倒在地,一刀砍下去,血如雨下。

三百多荷兰士兵就此被斩首,将一旁的高山族土著吓得跪在地山连连求饶。

“有会说汉话的么?”李辉的眼睛在这些土著身上一扫,土著们吓得低下头去不敢出声。

“东山军,准备”

“慢,慢”一个头上裹着棕色麻布的短胡子男子站起来,此人眼窝深陷,面目刚毅,脸上有很多斑斑点点的雀斑,来到李辉面前,跪下,“这位将军,不知道你们从哪里来?”

“我们是东山军。”李辉伸手一指船上的浴火凤凰旗,“大明的军队。”

男子的嘴蠕动几下,咽下一口唾沫,“小人早闻东山军大名,如雷贯耳。小人本是福州的举人,姓刘名策,字文华。”

“原来是举人,请起”李辉伸手相搀,“刘兄为何沦落至此?还这番打扮?”说着上下打量了穿的破皮烂烂的,头上还包了块棕色亚麻布,配上短短的小胡子,倒有点像海盗杰克船长。

“说来惭愧”刘策惨淡一笑,这笑声中包含了不知多少失意,流浪,悲痛,彷徨等多种感情,李辉看他神色黯然,拍拍他的肩膀,“吕蒙正讨饭,刘皇叔卖草鞋,这苦难之时人人都会有,咱们先不谈这个。”

“这位兄台,如此……”

“放肆这是大明安国公,天下兵马副帅你敢直呼名字?”后面的士兵吹胡子瞪眼,把刘策吓得一愣,慌忙下拜,“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国公爷……”

李辉急忙伸手搀起,“刘兄言重了,你我既然在此地相识,便是缘分。不必拘礼。起来给我好好的介绍一下这流求岛的情况。”

“好”刘策站起来,用手指点着远处的山峦田野,向李辉介绍道,“远处那座城池,便是鸡笼,历来是商旅经过之所。颇为富庶。”

“主要讲讲荷兰人的情况。”李辉提醒他注意重点。

“荷兰人在这流求岛上有两大基地,一个是位于中部的内陆赤崁地方的普罗民遮城,一个是位于南部的热兰遮城,在这两地荷兰人囤积了大量军火和步兵,不才当年也曾去游览过。”

“看来他们在北方没有比较坚固的要塞?”李辉找到其中关节,问道。

“然也。”刘策看了一眼李辉,心道这个人虽然年轻,见识却是不差,三言两语就找打了关节要害。

“在这北方,荷兰人正在全力营建这鸡笼港,现在城墙防护已然完成,而且城头也架起重炮。”刘策指着不远处的那座高高的城池,“为了修建这座城池,不知累死多少我汉人百姓。”

“好吧。”李辉点点头,“这些土著,就此解散吧”并赐给每人一两银子,咸鱼稻米若干。

看着这些住在深山里的人土著人蹦着跳着走开,李辉将目光转移到远处的那座鸡笼城。

“东山军,灭此朝食”李辉大手一摆,东山军一起向前,轻重火器随之前行,兵力集中到鸡笼城的北面,开始发动进攻。

守城的指挥官卡特本来想着乘敌人攻城的时候用重炮予以杀伤,但是现在看来,这伙敌人不简单,他们只在城下列阵,远远地躲在大炮的射程之外。

“东方的异教徒来攻打我们坚固的城池,哈哈他们真是不知道我们尼德兰联省共和国的力量”卡特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上帝保佑我们消灭这些矮个子东方人,将我们的刀剑加到他们的脖子上”

士兵们听者主帅这般演讲,信心大增,调整城墙上的炮口,对准正在云集而来的东山军。

这是一座典型的西方式堡垒,波浪形的反攀援城墙,城头重炮,还有厚重的金属城门,加上防守的长弓手和燧发火枪团,将这座城池武装到了牙齿。

“据刘策所说,这座鸡笼城中现在有荷兰士兵八百人,强行征集来的高山等族土著有四千多,配备重炮一百余门,而且……”李辉看着鸡笼城头密布的火枪,“敌人的炮弹很充足,这是西方国家的作战特点。”

“大哥,废话那么多干什么我潜龙营一个冲锋就能拿下这座城”雷通不耐烦的喊起来,跃跃欲试。

“淡定,淡定”李辉摆摆手,“一个小小的鸡笼就要消耗我一个精锐步兵营,那么以后对付赤嵌城的敌人怎么办?今天咱们就漂漂亮亮的打上一仗,让这帮红头发绿眼睛的西洋鬼看看我华夏威风”

李辉下令将船队上所有可以拆卸的大炮全都拆下来,用杠杆吊到沙滩上,推至城墙下,一溜大炮排开,炮口对准城墙,只等着李辉的命令。

城北面的空地上出现了上百门大炮,高昂的炮口对准鸡笼城的城墙,这让卡特很担心,这些东方人也会使用大炮?

“全军准备,提前发炮,打烂他们的阵地”卡特迅速下令,顿时城头上的大炮接连响起,城头陷入滚滚硝烟之中。

东山军的大炮阵地受到了轰击,很多炮被敌人的炮火击中,操炮的士兵也伤亡了不少,好在没有引起火药的殉爆。

“”李辉骂了一声,趁着敌人装弹的空隙,下令炮兵进行还击。

东山军采取的是一个接一个的接替式发炮,一门接一门炮火不断,守卫在城头上的荷兰炮兵被东山军这种接连不断的炮击打得抬不起头来。

“呼呼呼”神火飞鸦拔地而起,从天空飞过,守城的荷兰士兵惊讶的看着飞过来的神火飞鸦,长长的尾焰看上去好像女巫骑着的扫帚。

“那是什么东西?上帝不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吧”卡特惊骇的看着飞过天空,一头扎进城里的神火飞鸦,使劲揉了揉眼睛,没看错吧?

“轰”爆炸声从城里传来,刚刚修好的谷仓已经被炸成粉末,被爆炸点燃的木块四处飞散,引燃了城中一个锯木厂。

“啪”一块被爆炸激起的砖头斜着从天空掉下来,正砸在一个荷兰士兵的脚面上,荷兰士兵顿时双手抱脚原地乱蹦,疼得脸都扭曲了。

至于那些高山族人,见到这种漫天横飞的神物,以为是天神降临,忙不迭的跪下来不停磕头,嘴里念念有词。

“愚昧的东方人,这分明是无耻的黑魔法”卡特冲着跪在地上叩头的东方人冷哼一声,“开炮还击”

城头的大炮又叫起来,双方的大炮你来我往,打得不亦乐乎。一时间竟然也难分高下。

“大风弩,给我点名”李辉大手一挥,六百余架大风弩顿时一齐发射,好像漫天的蝗虫,飞向对面的城墙。

守卫城头的荷兰士兵见到敌人的弩箭,急忙缩回脖子,却不想这些弩箭力道十足,将跑得慢的荷兰士兵整个洞穿,去势仍猛,穿过人的尸体之后,又向前飞了一段,打在墙上,将砖头击得粉碎。

第五十四章 台湾之战(二)

第五十四章台湾之战(二)

“好强”卡特蹲在城墙上,不敢再露出头去,炮火也顿时稀薄下来,而敌人的箭雨射击好像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无耻的东方人,竟然用这种打法简直就是在侮辱骑士精神”卡特愤怒的嘀咕道,却也不敢站起身来向敌人正经八百的宣战。

“东山军,炮火全面覆盖”李辉一声令下,东山军所有火器全部开火,顿时浓烟滚滚,将整个阵地笼罩在白色的硝烟中。

“该死”卡特大声吼道,“还击,还击”

城头的炮火愈加密集起来,东山军步兵顶着炮火向前冲,冲在最前面的仍然是东山军锋锐营。

“盾牌掩护”冲在最前面的战斗组迅展开一面木制盾牌,泥土碎屑和炮火打在木制盾牌上,噼啪直响,但是举着盾牌的士兵丝毫不惧,护卫着身边的两个人。

身边的两个矮个子士兵并没有持有武器,怀中抱着巨大的炸药包,一路冲到鸡笼的北城门下,这里的炮火密度了很多。

“老七,准备”两个人将炸药堆在城门口,点燃长长的引线,“老四,盾牌掩护”

“轰隆”巨响过后,城门被炸开一个三尺见方的缺口,却不足以让士兵们冲进来。

“”老七骂了一句,“向将军焰火,寻求支援”

“好嘞”老七从怀中拔出一个的竹筒,点燃,“嘀”一声悦耳的鸣叫声响过,一个的东西直蹿天空。

“啪”天空中绽开姿色霞光,像一朵绝美的曼陀罗花。向东山军传递着军情战报。

“报将军,第一队爆破失败,请求支援”专门负责传递战场情报的士兵急匆匆跑来,向王承化禀报这一紧急军情。

“好”王承化一摆手,“二组三组一起上,我就不信炸不开这乌龟壳子”

不一会,二组和三组顶着猛烈的炮火冲到城门下,和一组汇合在一起。

“把炸药都堆在一起。”三组组长看了看刚才炸出的窟窿,一路跑过来,他的胳膊被爆炸的炮弹伤到了,鲜血直流,但是他只是简单的包扎一下。

四包炸药摞在一起,用麻绳捆得严严实实,点燃之后,三个组马上撤开,这场爆炸的规模不会了。

“轰”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个炸药包一起爆炸,顿时天崩地裂,偌大的鸡笼城也不由得颤了一下。

双方的炮击还在继续,东山军步兵持着大风弩不停的还击,更多的士兵则顶着漫天的炮火冲到城门下,准备进城作战、

这一炸,效果显著,鸡笼的北门被炸得横飞起来,掉到城里一丈远的地方,铅包的硬木城门被炸得寸寸断裂,呼呼燃烧的火苗从被炸破的铅包空隙里冒出来,烧得空气中充满一股辛辣味。

“东山军,进军”王承化操刀在手,大喝一声,锋锐营怒吼着从被炸毁的城门冲进来,见人就杀,不一会就占领了城门,后面的东山军源源不断的涌进城里,展开大规模屠杀。

“上城头”雷通脱光上身,露出一身疙瘩肉,手里一把环金刀,在阳光下耀耀光。在他的带领下,冲进城里的潜龙营士兵蜂拥登上城墙,和荷兰士兵展开白刃战。

荷兰士兵将燧枪的侧面插上刺刀,聚成一团,刺刀向外,好像个铁刺猬,将东山军士兵堵在城墙的窄道上,进退不得。

“,扔霹雳雷”雷通大吼一声,顿时霹雳雷如惊鸿般飞过来,轰隆隆爆炸过后,荷兰士兵死的死伤的伤,再也组织不起像样的刺刀阵了。

就这样一路杀一路炸,潜龙营从北门杀到南门,又从南门杀回北门,最后杀得雷通手都软了,坐在血泊中歇气。

飞云营从北门进入,一路沿着城中大道向前冲杀,他们采取的是燧枪联排射的阵势,打一排排子枪,站起来向前冲上一段距离,之后再打一阵排子枪。倒在他们枪口下的荷兰人以及土著军队不计其数。

石门营则负责破坏,按照李辉的命令,要将这座鸡笼城全部毁灭,好好的震撼一下狂妄的荷兰人让他们晓得,谁才是东方的主人

往一户大户人家的院子里投掷了数十枚霹雳雷之后,这个看上去古色古香的院落燃起熊熊大火,不一会院落中的房子花园大门都烧成了平地,脸门口的上马石下马石都被熊熊燃烧的烈焰熏得漆黑。

门口一对石狮子在烈火中不停的扭曲变形,身上出嘎嘎的炸裂声,石狮子的一双眼睛在燃烧的烈火中仍旧平静,似乎已经对此变得淡然。

一衰一容,一死一生,自古当然,有道是谁忆王谢堂前燕,怎又飞过百姓家?

战争仍在继续,荷兰人的抵抗变得更加顽强起来。

他们以为好不容易在东方占据了一个物产丰美,气候宜人的岛屿作为东方的前进基地,心中大大的高兴,而且荷兰人刚刚从西班牙人的铁蹄下解脱出来,整个国家百废待兴,一切欣欣向荣,民众也对国家的认同达到顶峰,一个属于“海上马车夫”的时代已经隆重的拉开序幕。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在地球的东方,一个同样散着勃勃生机的民族从尸山血海中走出,参与到全世界的角逐中,这个古老民族必将在这场世纪大现的全球争夺中占据重要的一席之地。

两个正在走向无尽美好前途的民族正在进行一场血腥的厮杀,究竟谁才是东方的主人?

卡特现在已经不去想这些无聊的问题了,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如何能打败这些东方的异教徒军队,并将这鸡笼城重新归入控制之下。

东山军挺进迅,转眼间已经占据半个市区,所到之处燃起熊熊大火,将所有的建筑物尽皆焚烧。

看着城市上空腾起的浓浓烟雾,在空中飘忽成各种狰狞模样,李辉叹了口气,“元华,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烧掉这个城市么?”

“我想大哥准备在这泰西人心中立威,让他们以后不敢正视东山军。”高元华答道。

“说对了一半,还有就是西方人对城市作战的研究不少于我们。如果他们利用建筑物进行狙杀,我们的士兵将会伤亡惨重。”

李辉还没忘记,瑞典国王古斯塔夫就是死在三十年战争中的狙击手的枪口下,这个教训不能不牢记。

“烧掉这个城池,让那些躲藏在暗处的敌人狙击手无所遁形。”李辉笑道,“再有就是我准备在这里修建一个港口,这个鸡笼城修得虽然中规中矩,但是过于防守,距离海岸太远,不利于港口的修建。”

“原来是这样”高元华终于明白了李辉烧城的深意,他摸了下下巴,“大哥,郑成功遣施琅前来助战,我们要不要领这个情?”

“施琅是一头喂不饱的狼。”李辉转过身,看着高元华,“找机会把他杀掉。为天下除此祸害。”

“可是我军与郑家军毕竟是同盟,而且您和郑成功尚有金兰之谊,若然不分青红杀其大将,我怕……”

“不要害怕,就算郑成功不认我这个兄弟,也不能为天下留下施琅这个祸害”李辉攥紧拳头,“听我的命令,杀了他”

两个人正在争论,突然远处的海面上传来一阵急促的炮声,腾起一阵阵浓浓的烟雾,两个人心头一紧,遭了,出事了

很快就有斥候前来禀报:“国公爷,郑家船队突然向我军舰只难,我军猝不及防,损失了三十二艘船只。”

“是战舰还是运输船?”李辉忙不迭的问道。

“是运输粮食的大船。”斥候的脸也有些变色,东山军南征北战,所向披靡,今天竟然让人家给阴了一把,这可是一个很严重的耻辱了。

“施琅已经驾船远遁。”斥候想着又加了一句,“我军击沉了他们三艘船只。”

“还好。”李辉吁了口气,“传令全军,加强防备,若有敌人前来偷袭,定要将其全歼”

“是”斥候行了个军礼,转身走了,李辉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妈了个丸子的,玩了一辈子鹰,到头来让鹰啄了眼睛”他一拳砸在沙滩上,“传令东山军,若有抵抗,全部屠戮”

命令飞进鸡笼城中,正在浴血奋战的士兵们听到这个消息,顿时精神百倍,手中刀抡起来,管你什么土著还是荷兰人,照杀不误,最后直杀得城中尸横遍野,许多无辜的老百姓也惨死在东山军的屠刀下。

战斗已接近结束,最后剩下的不到三百荷兰人困守在一座教堂中,这座教堂修得很坚固,以水泥包裹,窗户都开在二楼,要是强攻,必须调来重炮。

但是东山军的士兵们不是傻子,他们用长长的竹竿拴着一捆捆霹雳雷,举到窗户口,点燃引线,嗤嗤燃烧的引线将绑在上面的过油麻绳烧断,一捆霹雳雷晃晃悠悠的掉进了教堂中。

“轰”教堂的窗户里窜出三尺多长的火苗,镶嵌在上面的彩色玻璃哗啦啦的掉下来,砸在地上出清脆的响声。

“琉璃”士兵们好奇的捡起彩色玻璃,稀罕物般的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

第五十四章 台湾之战(三)

第五十四章台湾之战(三)

炸药包炸开教堂的墙壁后,王承化带着几个人钻了进去,里面被刚才的爆炸炸得一团糟,桌椅板凳都在燃烧,许多不完整的焦尸出浓重的臭味,王承化捏捏鼻子,伸手扇了扇。

“将军,这里还有两个活的”士兵们从角落里抓出两个活人,押着来到王承化的眼前,“杀不杀?”

王承化看看这两个人,现他们目光呆滞,嘴角流涎,走路一飘一飘的,分明是傻掉了。

“这里还有两个”士兵们又从角落里挖出两个被炸得傻掉的荷兰士兵,身上洁白的军服,红色的绶带带着几点火苗,脸黑灰。同样的目光呆滞,翻出眼白,咧开嘴嘿嘿傻笑。

“傻掉了?”王承化伸手扇了他们两个嘴巴,脸霎时间肿起来,但是他们好像丝毫不知疼痛,还是在傻笑。

“真的傻掉了。”王承化有些怜悯的点点头,“拉出去杀掉,这里是神佛所在的地方,不能这样亵渎神灵。”

“是”四个傻子被士兵们拉到外边一刀“咔嚓”掉,宣告着鸡笼战役的结束。

指挥官卡特早就溜走了,他要赶回台南向东印度公司汇报战况,准备率领大军杀回来。

鸡笼城已经成为一片废墟,很多衣食无着的老百姓站在被烧成白地的自家门口,一脸茫然,还有很多荷兰人的家眷,同样的站在街头,看着满地的鲜血和死尸,茫然的看着一队队经过的东山军。

“把全城百姓编成队伍,送到银州开采银矿去。”李辉对这些老百姓没有什么好感,在明末,台湾岛上定居的有很多是海盗,李辉也分不清里面究竟谁是海盗谁是良民,干脆统统一棒子打死,送到银州当苦力去。

虽然有点好坏不分,但这应该是最简便最有效的办法了。

下一步的战争就是攻占鸡笼附近的各个城寨,荷兰人所占据的只有鸡笼一个据点,其他的各个村寨都还是汉人或者高山族人。

按照刘策提供的情报,李辉将这些村寨分成三类:大明子民,海盗后裔,化外蛮民。也因此制定了相应的征服策略。

对于大明子民,便每家赐予耕牛一头,划割良田数十亩,同时在每个村落中组建民团,设立官员,放火药武器,同时帮助他们筑堡垒壕沟以自保。

海盗后裔则进行甄别,对那些手上有人命的则从轻落,技能娴熟的送到东山水泥厂中充当劳力,其余的海盗家属则迁往大明子民的村寨,让他们慢慢的融合到一起,渐渐的在诗书礼仪的教化下改邪归正。

李辉不同意什么老百姓饥寒交迫走投无路去当海盗之类的说法,相反,那些充当海盗的都是好逸恶劳贪懒馋滑之辈,如果不对他们挥起鞭子,他们就不会乖乖屈服,现在的索马里海盗不就是个典型的例子么?

至于那些化外蛮民,则是恩威并施,在赐予他们粮食种子的同时也将钢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好叫他们晓得东山军的厉害,从此以后不敢擅自叛变。

“当年诸葛武侯七擒孟获,恩威并施,这才臣服了南蛮部落,对付这些化外蛮民,不能一味的施恩,而是要向他们亮剑,让他们知道咱们东山军的厉害,这才会心甘情愿的臣服。”

“人善被人欺,恶人还需恶人磨,说的都是这个道理。”王承化接上话茬,“修好了边墙,咱们就可以班师回朝了。”

“当然,咱们总不能抢了郑成功民族英雄的名头。”李辉淡然一笑,“鸡笼从此改名隆州,作为我大明的南进据点。传令地少民多的各县,向此地迁徙移民。”

江北,江阴,南京,松江等地在东山军的刀子棍子银子威逼利诱下展开了向隆州移民的运动。现在南京城中从各地流浪而来的百姓已经多达十五万,每天施粥保持他们的体力,修建了大量的简易棚子供他们居住,李辉却不想调动他们。

他们还有更重要的去处。

鸡笼一战,荷兰人被东山军狠辣的手段吓得肝胆俱裂,逃回热兰遮城的卡特每晚都在噩梦中度过,一闭眼,就看到拖着钢刀的东山军士兵如凶神恶煞般的杀过来,吓得他一声大喊从睡梦中惊醒。

“不,我一定要向议会神情,对这些邪恶残忍的东方人宣战”卡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连夜爬起来,向尼德兰共和国下议院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书信。

其中有些话对下议院的政策产生了决定性影响,

“我和劳伦斯执政曾经想向他们贩卖鸦片来毒害他们,同时获得足够的金钱。但是他们的领导人似乎识破了我们的计谋,只将这些鸦片卖给蛮族人。而我们又不切实际的向他们下下达了购买鸦片的通牒。这是我们执政的失误,希望下议院看在我们多年为共和国的东方殖民地服务的功劳上宽宥我们的罪行。”

“这些东方人是那个古老的东方民族的后代,在古罗马帝国强盛的时候,他们就和罗马帝国并立于世界的东西方,后来他们一度成为世界的经济和政治中心,他们的战马踏过中亚草原,一路杀到古老的印度,一直在遥远的东方营造属于他们的帝国。”

“现在,趁着他们被蛮族入侵,全面衰落的时候,我们新兴的新教徒必须利用这个良好的机会将他们彻底压制在世界的东方,之后一点点的切割分化,直到成为我们的奴隶。”

“如果我们违背上帝的旨意,在奇怪的仁慈之心作祟下,我们将永远丧失对世界的控制权,如果他们的后代觉醒,哦上帝,我不敢想象他们会怎样对待我们。愿上帝保佑,希望他们永久的沉睡。”

“打开东方大门的时机就摆在我们的面前,只要消灭那的东山军,我们就能获得数以亿计的劳动力和数不清的财富。希望下议院认真考虑我的意见,并尽快派遣远征军来,机会不可错过。”

写完这封信,卡特喘了一口气,希望下议院的那帮老头子不是胆鬼。

他抬起头,向窗外望去,皎洁的月光下,一片片粉红的罂粟花正在清风吹拂下肆意的摇摆。

……

东山军的胜利凯旋在掘港和南京产生了积极影响,大家兴高采烈的上街庆祝胜利,很多精明的商家趁此机会推出了“庆祝我军远征告捷,店特此优惠十天”的促销牌子。

“看见没有,这就是不禁商旅的好处。”李辉指着掘港城内林立的店铺作坊,得意的向刘策炫耀。

刘策看着人来人往摩肩接踵的掘港城,还有路边鳞次栉比的商家店铺,还有过路的人脸上露出的笑脸,不由得对眼前这个青年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敢问国公爷年庚几何?”刘策想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我今年已经二十九岁了。”李辉笑道,“眼看就是而立之年了,还是一事无成。”

刘策很不屑的撇撇嘴,你就装吧,都成了国公了还一事无成,要是这样也算一事无成,我还不如挖个坑把自己活埋了。

“国公爷青年雄才,以天下为己任,恐怕将来不可限量。”刘策一笑,“这一路上听闻东山兵工厂人才济济,专门是研究各种机器术数的地方,不才有个不情之请……”

“你想去?”李辉问道。

“是,不才行走在外,已有多年,本想踩着恩师徐霞客足迹游历天下,现在看来纵然走遍天下,也不能救民水火,还不如精通机械术数,为东山军造出杀敌利器,助我军早日平定天下,还百姓一个清平世界。”刘策一席话说得情真意切,动情处竟然掉下两滴眼泪。

“好希望你能早日精通此术不仅为我东山军,也为这天下的百姓。”李辉拍了拍刘策的肩头,“想不到你竟然是徐霞客的徒弟。”

“呵呵,曾经和恩师游历了三个月,也不算是正式的记名弟子。”刘策一笑,“恩师的游记记录了四海的名山大川,还请国公有空的话观瞻一番。”

“一定一定”李辉招来李俊,给刘策办了手续,从此以后他就是戴苍的手下,或许能做出一番事业来。

东山军开始修整,眼看年关又到,1649年的冬天,马上就要在这个严寒的冬天迎来一个崭新的节日。

“吱呀”一声,李辉推开房门,在他出征的这一个多月里,房间里还是纤尘不染,很明显每天都有人打扫。

李莹看到李辉回来,放下笤帚,眼睛眨了眨,“大哥,你回来了?”

“嗯嗯,当然是我。”李辉看着眼前这个大眼睛的美女,一月不见,这丫头清减了许多,李辉心头一热,“傻丫头,你都瘦了。”

“大哥你笑话人家”李莹一拳头捣在李辉的胸前,轻轻柔柔软软的,被李辉的大手抓住,“好啊,谋杀亲夫”

“你……”李莹的脸上飞起两朵红晕,手往回缩了一下,拽了两下没拽脱李辉的魔爪,“大哥,你捏疼我了。”

“哦。抱歉抱歉。”李辉急忙松手,李莹的一双灵动的眼睛盯着李辉不停地看,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咚咚咚……”门口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两个人急忙转开,李辉亲自去开门。

台湾风景,举世无双,有七星潭,有日月潭,有玉山。百姓每逢仲春之日,乘船游览,观光四处,览基隆城古迹,看中华百年兴衰。实感太祖之德。

《华录》台湾

第五十五章 科技中华(一)

第五十五章科技中华(一)

(求月票)门口站着的,正是素玉姑娘。

“素玉姑娘,你,欢迎”李辉的脸色变了几变,最后定格在“笑容”这一基调上。

“李大哥,你这一路风尘仆仆的,倒多了些刚强之气。”素玉看着李辉尴尬的脸色,忍不住捂着嘴笑起来。

“呦,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素玉姑娘啊,别站着了,去自己搬个凳子坐吧姐姐我忙着呢,没时间招待你。”李莹一边打扫房屋,一边话中带刺的说道。

“谢谢莹姐姐了。”素玉抬脚走进屋子,“姐姐真是勤劳,天天打扫屋子,可我看这屋子里苍蝇乱飞,嗡嗡的讨人厌。”

“苍蝇?”李辉挠挠脑袋,大冬天的哪来的苍蝇?脑子一转,原来是借着说苍蝇骂李莹呢。

“好毒骂人不带脏字。”李辉对这个黄素玉登时另眼相看。

“是啊,这屋子总是钻进苍蝇,赶也赶不走撵也撵不出去。没奈何,只好打死了。”李莹的鸡毛掸子在素玉面前晃了一下,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呵呵,苍蝇么,哪里都有,不过苍蝇也不是人人能打的,这没名没分的还真打不了呢”素玉话锋巧妙一转,指责起李莹这个黄花大闺女总是往人家男子的房间里钻,不知羞耻。

“总比吃里爬外的强”李莹在指责黄素玉的父亲黄宗羲受李辉大恩,结果一掉头在南京朝堂上公开和东山武人集团为敌,忘恩负义,不知廉耻。

“公道自在人心,总不能……”素玉正要说出下半句,现李辉正蹬眼看她,脸上已经带了一点愠怒之色。

两个姑娘还在屋子里指桑骂槐的斗嘴,李辉郁闷的走出来,看着浅灰色的阴沉天空,暗道这女人怎么这么麻烦,两个人就斗得不可开交,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可是怀揣着三妻四妾的伟大梦想的。

理会突然想起在前世看周星驰那部《大内密探零零》中皇帝陛下面对上百身姿妖娆的后宫嫔妃黯然的神情。他开始有些理解了。

感情古人的三妻四妾不是为了享受,分明是自己找罪受。

铅灰色的天空中飘起了朵朵雪花,李辉伸手接过,雪花在手中慢慢融化,成为一滴晶莹的水珠,李辉的思绪飘到遥远的辽东,何时才能开启自己的辽东计划呢?

……

毕立格老人站在辽河边,看着已经封冻的河水,叹了口气。

“我们全族迁徙到辽东已经有半年了,在这冰天雪地中到损失了不少族人,”毕立格老人苦笑一声,“希望明年的春天会有足够的草来喂饱这些战马,要不然咱们就不能完成对李辉的承诺了。”

“辽东的苦寒,倒也不是太过严重。”巴雅尔站在老人身边,伸手抚了抚地上厚厚的积雪,露出下面冰冻的草芽来。

“这些草还没枯黄就被冻死了。”巴雅尔拔了一把,递到毕立格老人的面前,老人不情愿的将手从手套中拔出来,接过草芽仔细看看,“这草长得很健壮,你看这叶子,这叶芯……”

两个人正在河边商量事情,对面的河岸突然爆出一阵欢呼,放眼望去,冰封的河岸上,一群蒙古族人正用网兜在冰洞中抓鱼。

“好大的鱼”桑杰举起一条三尺多长的黑背鲤鱼,炫耀似的在周围人的眼前来回晃荡,费力喘气的鱼在他的手里不停地挣扎,桑杰手一松,鱼儿脱手,“扑通”一声又掉回冰窟窿里。

“哈哈”捞鱼的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桑杰羞红了脸,拿起渔网恨恨的砸进冰冷的河水中,众人见此,笑得更欢了。

“北面的辽东满清披甲人已经准备对咱们进行行动了。”巴雅尔看着桑杰的窘态,脸上却没有一点笑容,“如果披甲人现在来袭击,恐怕咱们支持不住。”

“咱们现在还有三万三千族人,精壮男子也不过四千,虽然咱们有东山军留下的火铳腰刀,但是咱们本来是马背上的民族,弓马骑射才是根本。”毕立格老人叹了口气,“没有强弓硬弩,咱们怕是要吃大亏。”

“老族长,这样说也是不对的。”巴雅尔现在对战争有了新认识,“火铳杀伤力大,比一般的武器都打得远,虽然咱们善于弓马骑射,但是咱们都看过东山军作战,东山军可全是火器,我想就算咱们有上万匹战马一起冲锋,怕也难打破东山军的防线。”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毕立格老人看着巴雅尔,“你很羡慕东山军的火力强大,但是你不要忘了,咱们生活在这贫瘠的草原上,除了蓝天就是荒草,除了黄羊便是苍狼,哪有打铁的铺子?哪有造火药的作坊?哪有生产军服的妇女?所以咱们还是要用弓马来征战辽东,火器虽然很好,但不适合咱们。”

“或许吧”巴雅尔很勉强的接受了这个观点,叹了口气,打马缓缓走下河岸,踩着厚厚的河冰向对岸走去。

“年轻人,终究是年轻人。”毕立格老人看看自己身上的这幅穿戴,全套的东山军服饰,而且是右衽的,要是再过一段时间,连他本人也怕要从左衽的胡人变成右衽的汉人了。

“这个冬天马上就要过去了。”毕立格将手上冰冻的草扔进河冰上,慢慢的消失在白皑皑的大地上。

……

元州,王宽正在指挥工人们生产刺刀。

李辉的意见是生产三棱刺,这东西可是当年pLa的必杀武器,想当年在越南杀得越南霸狼奔豕突,不敢应战。

但是这东西的制作太过复杂,主要用铁管摉成12o度角的三边形,需要极其精确的机床才能实现,李辉在无奈之下放弃,转而生产类似于唐刀的刺刀。

刺刀长三尺,把手上装有卡隼,在战时可以迅的将刺刀安装到燧枪的枪管上,使用起来非常便利。

元州的铁器工厂采取的是分工模式,模子都是固定的尺寸,差一丝一毫都不行,所以生产出来的部件有极强的通用性,可以说在战场上完全可以用一堆零件拼凑出一把新的燧枪来。

“分工协作,零件互用。”王宽念叨着李辉的训示,“都给我抓紧点,前线还等着要呢”

另一个车间正在生产铁叉车,这种铁叉车采用全铸铁骨架周用厚木板遮盖,车上无顶棚壁有很多射击口和火铳的座架,士兵们可以站在铁叉车上射枪弹,车轮则采用传统的木制车轮,硬枣木制造的轮子可以胜任任何地形。

这种车每辆可以乘坐十一名士兵,一名驭手,用三匹马拉动,在战场上完全可以横冲直撞,堪称是古代的装甲车。

“咱们要加紧生产,不能让崇明的兵工厂给过去”王宽大声喊着鼓励工人们,工人们却没有做声。每个人都在紧张的忙碌,整个车间都被一种急迫的气氛所感染。

而此时的崇明兵工厂又是一番景象。戴苍和茅以桢正在研究一个很重要的东西:水雷。

西班牙工匠们研制出了红色的雷汞粉末,这东西原本要很久以后才能应用在战场上,但是在李辉这个穿越者的影响下,这个脾气暴躁的红色家伙提前出现在杀戮的战场上。

雷汞一出现,所由东山军的火炮炮弹和神火飞鸦都进行了大规模改装,由火药燃烧转为触爆炸,这也为东山军研制更加优秀的地雷水雷提供了良好条件。

当然雷汞的技术是绝对保密的,按照李辉的意见,下一步就要研制硝化甘油了。

东山军研制出来的水雷很有特点,用茅草编制的草帽托浮在水上,雷汞以三边形的方式安装在火药室中,伸出长长的铁杆,用以触雷汞,看上去很像一个插上三根刺的草帽。

地雷的研制方法则简单很多,将霹雳雷的顶端安上雷汞,再贴上一块松动的金属片,轻微踩踏便能引起爆炸。

地雷实验的时候,一辆马车被爆炸的地雷炸得尸骨无存,连李辉都没有想到这的地雷会有这样大的威力。

现在的崇明兵工厂每天都在研究黑火药,已经将黑火药研制到了顶峰。

“你们在观看炉子烧水的时候,有没有察觉到,每当水开的时候,冒出的白气的力量可以把沉重的壶盖顶起来。”李辉提醒道。

戴苍想了想,“恕属下愚钝,不知道这白气为何有这般力量?”

“这就是水蒸气的力量。”李辉笑道,“我要向你们介绍一种很奇特的动力——蒸汽动力。”

然后李辉利用了一天的时间将蒸汽机的原理和大概制作方法详细的向两个人进行了介绍,两个人一边听一边不停的纸上记载,生怕有任何遗漏。

“这个东西很难做。”李辉说道,“但是科学的世界是相通的,但是如果点破其中的奥秘,你就会觉得它其实很简单。”

“只要想到就不难了。”戴苍插嘴道。

“说得好。”李辉赞了一声,“这个东西,你们慢慢的研究,我希望将来可以用这个东西作为动力制造出各种移动的车辆和轮船,到时候将是对整个世界的变革。”

“属下定当竭尽全力”两个人向李辉行了个军礼。李辉还礼,笑道,“戴苍,我和你说的那个琵琶铳,你研制出来了么?”

“有所成。”戴苍一笑,拍拍手,两个工人抬着一个巨大的琵琶状武器过来,放在地上。

第五十五章 科技中华(二)

第五十五章科技中华(二)

“这里是个摇杆,只要一摇动,里面的枪弹就会打出去。在这里面一共安放了二十八枪弹,可以连续射出二十八铅弹。度很快,而且不需要清理枪管,”

“干得好”李辉走上前。观察一番,连连点头,摇杆一摇,点燃后面的火药槽,便有一枪弹掉了下来,正好掉进火药槽中。被火药点燃的枪弹呼啸着飞出去,冒出一股浓烈的烟雾。

“嗵嗵嗵”琵琶状的连珠铳不停的射,直到将二十八子弹全部打完,李辉看着这个机枪的雏形,连连点头,我们华夏民族不愧是世界上最聪明的民族

“这个东西还待改进,不过做的不错,戴苍,现授予你东山军崇明兵工厂总管职衔,领五品武官的军饷。另外奖励白银三百两。”李辉出手大方得很,戴苍听到这个消息,急忙跪倒在地,“属下才疏学浅,无尺寸之功,不敢接受此等赏赐。”

“赏罚分明这是我东山军的原则,你总不能为了你一个人的清誉而坏了东山军的原则吧”李辉喝道。戴苍这才站起身,接受了这份赏赐。

“茅以桢,”李辉话锋一转,转向神情落寞的茅以桢,茅以桢还在沮丧呢,突然听到李辉召唤,顿时喜形于色,连忙跪倒,“属下在。”

“茅以桢,你研究地雷,水雷,功劳卓著,授予你东山军崇明兵工厂副总管职衔,领五品武官军饷,另外奖励白银三百两。”李辉笑着说道。

茅以桢嘟囔着脸,不疼不痒的唱了个诺,“怎么是个副的?我哪里差来着?”

“茅兄,你看你,不要这个样子嘛”李辉将手按在他的肩头上,“虽然你研究的水雷地雷很有效,但毕竟是防守用的,咱们现在要的是进攻性武器,有了这连珠铳,咱们就可以大面积杀伤满清,光复神州的希望也就近了很多。”

“算了你再多给我一百两银子吧”茅以桢精明人,不去听李辉那些冠冕堂皇的解释,有这费口舌的时间还不如多要点银子来得实际。

“好,好再给你多加一百两银子。”对着贪财的部下,李辉毫无办法,茅以桢的理由也是很充足:“给芊芊准备嫁妆。”

“你给妹妹结婚准备嫁妆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向我要钱,我这结婚还大子一个都没有呢”李辉愤恨的腹诽道。但脸上还是笑眯眯的。

“燧枪的产量已经达到了每月一千杆。”茅以桢炫耀似的说道,李辉赞了一声,“检查合格可以出厂的就马上装备部队。”

“国公爷,请问先装备哪支部队?”茅以桢问道,现在也只有飞云营全员装备了燧火枪,兵工厂的人都在猜测下一个优先装备的会是哪支劲旅。

“下一个装备飞旗营。”李辉的决定让两个人都是一惊,在他们想来总要是锋锐营或者潜龙营吧,怎么改成了不属于东山本系罗衡的飞旗营?

“飞旗营驻扎在朝鲜,距离大本营有千里之隔。”李辉解释道,“朝鲜国民对咱们东山军并不信任,随时都想着转向支持满清一方,如果我们优先装备飞旗营,那么朝鲜人看到我军的实力,自然就会打消掉投降满清的念头,转而屈从在咱们东山军的武力之下,也给咱们增加了一个强援。”他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锋锐营和潜龙营争功争得很厉害,而我们现在只能一个一个的装备。”

两个人都表示恍然大悟非常理解,刘策一头闯进来,看到李辉在屋子里,急忙下跪,“草民,东山军崇明兵工厂火药工人刘策,编号七四七零向国公爷行礼”

“起来吧”这个刘策虽然挂了个工人的职分,但是却不直接参与火药生产,他可以在占地上百亩的兵工厂随意走动,随处参观。

“国公爷,属下有一事不明,还请国公爷点播。”刘策行完礼,提出了一个困扰人类上千年的问题。

“为什么树叶是向下落而不是向上落?还有就是崇明岛沙洲上的橘子总是要向地面落,而不是飞到天上去?”

“这个问题,嗯嗯…”李辉很震惊的看着刘策,没想到这样一个千古名题被这样一个游历四方的人提出来,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难道这子会成为中国的牛顿?”李辉踌躇半天,“你可以这样想,每个物体都是有重量的。”

“有重量?那这青天大地也是有重量的了?”刘策的脑袋开始飞旋转,但还是想不明白。

“对于这个问题,你可以找那些西班牙工匠好好研究一下,希望你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答案。”李辉决定让刘策自己去思考这个问题,如果没想通的话再来找他。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飞上天去,或者浮在半空,而是要掉到地上?”刘策喃喃自语,抄起毛笔在上面一顿乱画,连李辉也看不清他在画些什么。

随后李辉又视察了生产子弹的车间,现在东山军采取更加密致更加坚硬的脱脂棉包裹火药,李辉拿起一枚,伸手捏了一下,竟然有一种坚硬的感觉。

工匠们已经开始研制枪栓,李辉幻想着将来使用硬壳子弹,当子弹抛射出去的那一刻,多么的具有震撼力

李辉给崇明兵工厂的人员们下达了新的命令,乘船又来到岑港,现在岑港的总管是跟随李辉一起起家的十九人之一——司徒南,这个人一向很低调,所以也没什么成就,朱统錡一死,李辉干脆就将他安排到这里来了。

“今年岑港所收的船费达到了三百万两。”司徒南捧过厚厚的账本,向李辉交账,“除了咱们东山军的商队,还有很多泰西人郑家军等的船只,都要缴纳过境税的。”

“很好,司徒南,你做的不错。”李辉看着这个一脸谦恭的青年人,叹了口气,和他一起打天下的王秀楚王信王宽6谦等人都已经成为三品五品的文武官员,而他现在才是一个港口的主管,岑港城的守备,这种差距放在谁身上都不会好受。

“你的官职相比6谦他们了很多。”李辉喝了一口茶,“你有什么想法?”

“属下自来胸无大志,只要想着三餐温饱,有个夫唱妇随的妻子便是天伦之乐。至于争权夺利的事情,属下毫无兴趣。”司徒南的话淡淡的,脸色也平静的像水一样,看不出任何波澜。

“一样米养百样人啊”李辉开始觉得眼前这个司徒南才是真正的大彻大悟者,相比之下,很多一辈子争权夺利的人一辈子都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苦也是人生,乐也是人生,轰轰烈烈,不过过眼云烟,百年之后,功名混与泥土。到头来都是一样的骷髅白骨,谁也不比谁强多少。

这就是消极心态的副作用。

“司徒兄弟,这岑港我就交给你了。你还有什么要求?”李辉觉得对这个过命的兄弟有些亏欠,决定要补偿他一点。

“粗茶淡饭,又有何求?”司徒南一笑,“如果国公爷能让属下和幽兰结为百年之好,属下一定一辈子都感激国公爷的恩德的。”

“幽兰?”李辉的眼前闪过那个掘港第一美女,轻轻一笑,司徒南看着李辉的脸色,顿时急了,“国公爷在上,若能求得幽兰为妻,司徒南纵然百死也是心甘情愿”

“自古红颜多薄命,只怕所托非良人。”李辉轻轻念着这两句诗,虽然这两句诗根本就是前言不搭后语,司徒南急得脸色都变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请国公爷成全。”

“也要问问人家姑娘愿不愿意嘛”李辉笑道,司徒南心中大喜,“全凭国公爷玉成此事。”

“好,但是人家姑娘不干我也没办法,你做好心理准备。”李辉看着这个满脸期望的痴情男子,想起自己那一摊子烂事,心里像塞了一团麻。

“多情男子无情女,奶奶个丸子的”李辉想起前世的恋爱失败经历,真想马上点起锋锐营杀回前世,把那几个眼高于顶的妞还有他们的七大姑八大姨什么的都剁了喂狗。

但是这只是个美好的幻想。

李辉一回到掘港就找来幽兰询问此事,幽兰那双漂亮的眼睛股碌碌乱转,过了半天才嗫喏着张开了口,“他为什么要喜欢我?”

“晕死”我的姑娘啊你能不能问点有深度有内涵的问题?我又不是司徒南哪里会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你,你就明说吧,答应还是不答应?人家司徒南对你可是一往情深。”李辉觉得要使用点强制措施了。

“好吧”幽兰想了一会,竟然答应了。

天啊她竟然答应了李辉开始对美女的智商产生了怀疑,怪不得都说胸大无脑,看来这个问题不假。

女人的智商只是无用的装饰(阿道-夫希-特勒语)

转眼间幽兰便和司徒南结婚了,参加婚礼的东山军将领们狂欢了两天,东山军全体将士也每人得到了一斤肉一壶酒还有一两银子的福利。

又有三百多士兵得到了回家成婚的许可,带着李辉给予的“贺仪”回到家中成亲,整个东山军中人心浮动,都眼巴巴的等着拿着国公爷的大红包回家娶个老婆。

“都他**的想什么给老子喝酒”非常郁闷的雷通拎着酒瓶子醉醺醺的来到兵营,踢开两个士兵,一屁股坐下来,不停地喝闷酒。

“来,兄弟们走一个”雷通举起酒瓶,士兵们也很郁闷的举起酒瓶,咕嘟嘟喝个不停,雷通将一瓶酒干了个底朝天,晃了晃,“啪”的砸在地上,“,老子也要回家成婚”

中华术数机械,举世无双前有刘策,苦思而得万有引力,后有茅以桢,戴仓父子创立蒸汽机,研制蒸汽坦克,蒸汽巨轮,遨游大海,纵横天下,泰西列国,股股战栗,遣使来学,自此中华天朝,世界独尊。

《华录》机械

第五十六章 小人行径(一)

第五十六章小人行径(一)

士兵们表示很震惊。

李辉也很震惊。像雷通这种娶不上媳妇闷得发慌的人大有人在,这个男女比例严重失衡的问题让李辉很犯愁,要是这帮闷骚男们闹出点事来,可是大大的不妙。

李辉毕竟是李辉,不是李登辉。他马上决定给每个成年适龄士兵追发三两银子的花酒钱,允许他们在幽兰和司徒南成亲的三天之内前往各地的“东瀛之花”进行娱乐,而“东瀛之花”也对士兵进行了优惠大让利活动,这才将士兵们的这股邪火压下。

“此非长久之计。”李辉挠挠头,最近熬夜太多,头皮如雪花般满天飞,惹得李莹天天逼着他洗头发。

“男人是问题,女人也是问题。”李辉现在终于明白为官一任的难处了,他遂下令各地愿意嫁给军人的女子,全家免收三年的徭役,同时一次性赐给十两银子作为贺仪。

幽兰成亲那天打扮得漂亮极了,宛如九天仙子,看得士兵们直流口水。李辉自诩定力非常,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美女”当幽兰掀开红盖头的时候,李辉的眼珠子都直了。站在他身后的素玉伸手掐了他一把,这才把李辉从无边的幻想中警醒过来。

坤兴公主朱嬍娖也赶来,说和幽兰有过两年的同室之谊,身份较高的她和李辉并肩坐在一起,神色自若,看上去真如皇家公主一般仪态威严,让人不敢逼视。

李辉偷眼瞧了瞧朱嬍娖,发现她也在偷眼看他,四目相对,脸面煞红,急忙顾左右而言他。

“这丫头长得倒是不错。”李辉说了句废话,皇家的女儿,哪有长得丑的?

“但是,好像清瘦了许多,眼神也没了以前的光彩。看来她在宫里并不好过。”李辉在心里瞎寻思,却不知坐在身边的朱嬍娖也在想着李辉。

“这个坏人,还是那副臭脾气。”朱嬍娖想起她贸然向李辉求婚的那段往事,不由得粉面羞红,偷眼四下看了看,发现没有人在看她,这才放下心神,继续观看幽兰的婚礼。心里像揣了一只小兔,咚咚跳个不停。还时不时的的向李辉那边瞟上一眼,转瞬即逝。

“报”一个斥候很不和谐的打破了婚礼上的热闹气氛,“报国公爷,东山军锋锐营已经攻克苏州,捉拿仇敌林大业,叶成焕,现已押至辕门,请国公爷定夺”

“好”李辉将茶杯狠狠的在桌子上顿了一下,茶杯和茶盖发出哗啦啦的清脆响声,正在举行的婚礼马上停了下来,很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宾客们四处张望,到处小声询问。

“好,干的好”李辉一摆手,“叶成焕正法,以儆效尤,把林大业押进来。”

林大业眼睁睁看着叶成焕被东山军砍了脑袋,吊在城墙上示众,心里突突突的抖个不停,他可不想脑袋被挂在城墙上,腿脚一软,险些跌倒。

“林大业,国公爷说饶你狗命。”司徒异那张狰狞的脸看得林大业心底直蹿冷气,“大,大人,饶命啊”

“走”司徒异半拖半拽的将林大业拉到屋子里,他一抬头,正和李辉那双鹰一般的眼睛相撞在一起。

“通州守备林大业,苏州知府林嘉楠之侄,呵呵,咱们应该是老朋友了。请问你叔叔呢?”李辉问道。脸上还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我叔父,叔父跑得快,我,我……”林大业低下头,猛的冒出一句狠话,“姓李的,有种你就杀了我吧”

司徒异在林大业后背踹了一脚,李辉摆手示意他退下。面对这位雄起的草包,李辉有些感慨,兔子急了也是要咬人的。

“从通州开始你们就欺负我,把通州城拆了不说,还追到苏州,让我在全城百姓面前出丑,现在又这般羞辱我,我,我不想活了”林大业说着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没劲”雷通看着没骨气掉眼泪的林大业,嗤之以鼻,“真他**的不是男人。”

“算了,别哭哭啼啼的了,像个娘们似地。”李辉不耐烦的摆摆手,“送到水泥厂,锻炼几个月去。”

“不杀了他?”众将领惊讶的喊道。

“这样的懦夫,杀他也是浪费力气。”李辉笑道,“拖走,婚礼继续”

……

前面就是松江府,拿下松江府,整个长江三角洲便全部收入东山军的囊中。

王承化看了看身后的部队,经过苏州一战,他们已经有些疲乏了,多日的征战让这支百战精锐感到了疲劳。

“松江历来的商旅集凑之地。”王承化回忆着李辉的话,“尽量不要毁坏城池,减少杀伤,夺取民心才是最重要的。”

松江知县吴元化急得直绕圈,现在城里人心思变,东山军派出的观察营探子也在城里煽动百姓,那帮刁民们跟着起哄,已经将驻军军营包围,有一路已经冲到大堂上,直喊着要杀掉县官,向东山军献城投降。

东山军大军屯集城外,随时准备发动进攻,吴元化狠下心来,大喊一声,“衙役何在?”

三班皂隶忙不迭的跑过来,“大人,快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

“走,往哪里走?投降”吴元化堪称杀伐决断之辈,立刻拿了本县的户籍册来到城门口,打开城门,跪迎东山军入城。

王承化吐了口气,终于可以不战而屈人了。他下令士兵们排出最威严的仪仗,打起本营和东山军的凤凰旗,列队入城。

松江守备营已经被愤怒的老百姓包围,锋锐营到来之后,老百姓散开,由锋锐营对他们发动进攻。

小小的地方守备民团岂是东山精锐的对手?在零伤亡的战果下,松江守备全营一千多人弃甲曳兵,跪地求饶。

“统统送到掘港等待国公爷发落”王承化打了个哈欠,“今晚咱们就住在这里。不准出去骚扰百姓。”

吴元化很乖觉的马上就剪了辫子,换上压箱底的宽服大袖,自己那套大明七品知县的大红朝服也拿出来穿在身上,当年多亏自己留了个心眼,把这套官服藏了起来,要不然今天可就麻烦大了。

换装完毕,吴元化乐颠颠的跑到锋锐营驻地,被守门的士兵拦住,他连连点头哈腰,从袖口露出一锭银子,少说也有十两。

“军爷辛苦,买点茶叶喝吧”吴元化笑得脸褶,肥胖的脸上几乎找不到眼睛的位置了。

“滚”东山军的士兵油盐不进,高声喊道,吴元化吓了一跳,连退三步,脸上笑容不减,“辛苦军爷,还是向里面帮小的禀告一下,就说松江知县吴元化求见。”

站岗的士兵依旧阻拦,正在这个时候,一身戎装的王承化从门口经过,吴元化见此,计上心来,在大喊一声,“杀人了”

王承化果然停住了脚步,向门口张望,吴元化急忙摘下自己的乌纱帽,露出光溜溜的脑袋,向王承化打招呼。

“放他进来。”王承化皱皱眉,这种事已经屡见不鲜,每攻下一个城池,就有当地的士绅前来,名义前来祝贺大军光复故土,实则前来要官的。

看这个穿着大明官服的光头,想必也是同样的目的。

入得厅堂,分宾主落座后,吴元化将怀中的一个红绸子包裹的四方盒子放在桌子上,故作神秘的打开,“王将军,这是下官家传宝物,下官倾慕将军的文治武功,特将此宝物献与将军。”说着打开红绸,露出里面一个檀木四方盒,上面阴刻日月江山图,嵌之以红宝石,王承化见多识广,见到那颗点缀为太阳的红宝石,也忍不住惊讶的叹了一声。

吴元化察言观色,见到王承化这般神情,微微一笑,双手打开檀木盒子,里面摆放着一颗鸽蛋大小的珍珠,照耀的满屋子顿时光亮起来。

“这个可不是简单的珍珠,这是龙珠。”吴元化的笑容更浓了,“这是下官当年审判几个江洋大盗时,严刑逼供弄出来的,一直视为珍宝,保存至今。有道是宝剑赠烈士,今日下官和将军有缘,特将此宝物献给将军,还请将军笑纳。”

“好大一颗珠子啊”王承化双手捧起,放在手心,仔细把玩,“吴先生有何要求,不必讳言,说来便是。”

“松江之地,地贫民刁,必须要老成素吏管辖,才能不生事,下官不才,不求封侯拜相,只求造福一方百姓,为大明守此土,为松江百姓造福。”吴元化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盯着王承化的脸,露出一丝微笑。

王承化淡然一笑,将手中的珠子放回盒子里,“请问吴先生,家里像这样的宝物还有多少?”

“这……”吴元化变了脸色,“下官为政清廉,家无余粮,堪称廉吏,还请将军明察啊”

“这个,如果我现在说你贪赃枉法,怕是要诬陷你,但是你身为大明官吏,奉皇恩戍守一方,竟然投降满酋,做无耻的汉奸,此事又当作何论断?”王承化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但吴元化的心早已凉了半截。

“冤枉啊王将军,这些都是小人的重伤之语,下官投降满清也是为了满城百姓的福祉,满清杀人不眨眼,四处屠城,要不是下官……这满城百姓早就化为刀下的孤魂野鬼了”

“我记得满清好像在松江进行了屠杀。”王承化皱眉道,“不知是不是你策动的?如果不是你策动,那恐怕你也早就掺和其中,要不然满酋怎么会将这松江知县的肥缺交给你?要知道这松江每年赋税达百万,去年光棉布一项就达到四十万两银子,你说说你从中捞了多少?”

第五十六章 小人行径(二)

第五十六章小人行径(二)

“这赋税的数,你怎么会知道?”吴元化惊呆之下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莫非你们东山军早就混进了松江?”

“你说的很对,”王承化笑道,“松江县的主簿杨大人早就是东山观察营的兵丁,是他策动百姓暴*,要不然我们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夺下松江城?”

“不可能杨主簿是跟随我多年的老人,怎么会做你们的内应?”吴元化咆哮道,王承化一皱眉,“查原松江知县吴元化,贪婪民财,投降满清,杀戮汉人,贪赃枉法,摘去乌纱帽,送往掘港受审,所有不法家资,全部没入官库”

“王承化,你为了贪墨这颗龙珠,竟然诬陷我,你别得意,就算告到南京,面见永安皇帝,我也要告你的状”吴元化被两个士兵拉走,不停地咆哮呼喊,好像一头走投无路的豹子,四处咬人。

“你这颗小小的龙珠,何足道哉”王承化当着他的面,将龙珠放在手心,“啪”的一掌击下,这颗价值连城的龙珠就变为碎末,纷纷扬扬的洒在地上。

“我的珠子”吴元化狂喊道,两个士兵用力押着他,拉到外面。过了好长时间还能听见吴元化的惨叫声。

王承化看着地上的珍珠粉末,有些惋惜的摇摇头,拍拍手上的残灰,拿起桌子上的那个檀木盒子,用红绸包好,依旧放在桌子上。

立刻东山军就开始对吴元化进行抄家,兵丁们从屋子,大堂,厨房以至那面“明镜高悬”的牌匾下发现了大量的金银财宝,还有各种奇珍异宝,包括战国时期吴国的短剑三把,春秋时期的“千秋一统”金匮还有一面四四方方的,边角镶上黄金的一块玉玺,上面绣着八个大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又是这个东西。”王承化看着弯弯曲曲的虫篆字,有些头疼,当年在江阴不也弄出一块这个东西么,闹得满城风雨,最后被炸毁了。

“这些事情不是我能干涉的了的。”王承化很卑鄙的决定将这个烫手的山芋送给李辉,让大哥自己犯愁去吧

当李辉收到传国玉玺时,也是一震,怎么这个东西这么多?不过眼前这块看上去倒有几分古意,莫非是真的?李辉皱皱眉头,想起一个办法。

“天佑大明,传国玉玺重现看来我大明中兴有望”李辉站在掘港城的最高点——望月楼

上向全城百姓宣布这个天大的消息。

人群中顿时翻起了波澜,包括哪些刚刚中了进士在掘港抗清书院培训的学生们,齐齐发出一声惊讶声,拼命地向前挤,都想看看这传说中的绝世之宝到底是何等模样。

“慢慢来,一个个的看。”李辉有意扩大宣传,下令将这枚传国玉玺放在从吴元化手中缴获来的檀木日月江山盒中,由四个身强力壮,机灵的士兵昼夜看守,满城百姓排成队依次参观。

百姓们大饱眼福,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皇帝的信物,乖乖那可是传国宝啊大家怀着激动得心情恋恋不舍的看上一眼,临走还回头不停地看。

十里八村都被轰动了,百姓们排着的长队从南门一直排到城北门,由说书艺人组织的流动宣传团也趁此机会传播李辉编造的谣言。

“十八子,主神器要说这十八子,不就是个‘李’字么,这神器,喏,那不是?”说着手指向远处的传国玉玺展览地指去。

百姓们恍然大悟,原来流传了十几年的“十八子,主神器”竟然应在李辉身上,看来李辉真的是天命所归。

百姓们虽然表面上都表示对南京的永安朝廷表示效忠,但是暗地心里都泛起琢磨,这天下,到头来会是谁的?

……

南京,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以黄宗旺为首的文官集团狠狠参了李辉一本。

“起奏圣上,安国公李辉竟然私藏国家重宝,示之于众,百姓纷杂,多有僭越之语。真是不将我大明朝廷威严视若无物,请陛下严加责罚”

“是啊是啊李辉不但私藏重宝,还指挥豪奴强抢百姓土地,据为私有,民怨沸腾,长此以往,民心变乱,于国于民大大的不利啊”这帮文官落井下石,给李辉捏造了许多莫须有的罪名,听得永安帝也是直皱眉。

“李爱卿如此不堪,那么列位大臣,不如让你们去统辖东山军,为我大明光复故土,如何?”王秀楚站出来,一席话说得那些只会瞎叫唤的文官顿时噤声。

“陛下”王秀楚向永安帝行了个君臣之礼,“安国公李辉,劳于国事,夙兴夜寐,为人清廉,每日所食不过粗茶淡饭,所穿非绫罗绸缎。宽于待人,严于律己,持法公正,军民一体,颇得百姓拥戴,如果因为这小小的事情贸然加以惩处,恐百姓不服啊”

一直没有说话的永安帝撩起眼皮,看看王秀楚,“爱卿平身,定国公为我大明所做之事,朕常念于心,但是这传国玉玺的确是国家重宝,不论真假,都不当示之于众。就这样吧,罚安国公三天禁闭,不得吃肉,以示惩戒。念安国公劳苦功高,赐其带剑上殿。列位爱卿意下如何?”

文官们连连撇嘴,这哪叫惩罚?分明就是明罚暗赏,不公平文官们正要继续聒噪,冷不防永安帝喊了一嗓子,“退朝”将他们的话生生堵了回去。

“皇帝的手腕越来越高,我等当如何论处?”王秀楚看着桌子上那份要求扩编世忠营的奏折,想起今天朝堂上的辩论,思考了半天,终于拿出一张纸,笔走龙蛇,给李辉写了一封密信。

李辉已经接到了朝廷的处罚,关禁闭三日,他很乖的躲在屋子里,连阳光都不敢见,传国玉玺收回,用快马加急送往南京,面献永安帝。

“如果我估计的不错,现在这南直隶很多地区都知道咱们有了传国玉玺。”李辉坐在屋子里和王承化谈这个问题,“这对满清满清是个打击。咱们有正统的皇帝继承人,现在又有了传国玉玺。光昭的地位现在稳如泰山。”

“至少在百姓心中会是这样的。”王承化点点头,“不过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现在满清在北六省全面收税,开始签丁,我看他们要有大行动。”

“兵来将挡,咱们现在也不是以前那般,”李辉笑了笑,“吴下阿蒙也会变成千古名将,何况咱们东山军?”

王承化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大哥,咱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精锐骑兵,如果咱们有一支关宁铁骑那样的骑兵,这天下也就不难平定了。”

“谁说咱们没有?”李辉伸手向西一指,“吴三桂的数十万平西军不就在给咱们守大门么?”

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门被推开,李莹端着午饭走进来,“承化也来了,一起吃吧。”

“好,好有劳嫂子了。”王承化手疾眼快的端过方盘,放在桌子上,李莹白了他一眼,“什么时候和你们大哥一样学会胡说八道了?”

“早晚不都是嘛”王承化笑道,这一句话说得李莹心花怒放,看来自己的地位在这些五大三粗的军人心目中还是比较稳固的。

李莹想起素玉,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素玉,你虽有才华,却没有后台,你那名士爹爹比起这些独霸一方的将领来还是差得远了。

李辉端起饭碗,一看桌上的菜,有油焖虾,有红烧鱼,清蒸鱼还有一盘干炸鱼,不由奇道,“丫头,怎么都换成鱼了?”

“皇帝不是禁止你三天之内吃肉吗?我就擅自主张给你做了顿全鱼宴。”李莹笑道,“不让吃肉,还不让吃鱼么?”

“说的也是。”李辉很没风度的抓起一只虾,放进嘴里嚼得咔嚓咔嚓响。李莹嗔怪的用筷子一敲他的手,“大哥,当着承化的面子,你也没有个正行。”

“嘿嘿,承化看见没有,这还没过门呢就当上管家婆了,这要是过了门,她还不得隔三差五给我来点家庭暴力啊”李辉嘿嘿笑道,伸手又抓起一只虾,扔进嘴里,李莹急忙扯一条毛巾让他擦手。王承化看着看着,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失落。

“小,小弟有一件事要拜托大哥。”王承化红着脸,李辉听到这句话,抬起头,“你们锋锐营想换装火枪,这个我知道,但是现在火枪紧张,不能一次性过多装备,所以……”

“不是这件事。”王承化搓搓手指,显得有些局促,“大哥,嫂子,我,我……”

两个人都停下来,看着王承化,王承化的脸更红了,憋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来。只是不停的绞手,把个李辉急得敲了桌子。

“有话快说,别像个娘们似的”

“自古,自古凤求凰,男男女女花前月下,都找冰人做媒,月下老人牵红线……”王承化语无伦次,但是两个人也明白了,原来这小子是想找个媳妇了。

“从理论上讲,你今年已经二十有二,应当找个媳妇,”李辉放下筷子,“但是你要是想让我多给你拨点军火,我还能办到,这为人伐柯做媒之事,你和我说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这种事情你应该出门买上三斤五斤的胭脂水粉送给这位管家婆,她一定帮你料理的完完美美,一定让你称心如意。”

“嫂子,可以么?”王承化小声说道。

李莹的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承化,你看芊芊怎么样?”

治官之道,首在廉洁。自古贪官,家资巨万,尽享奢华。仍不免身首异处贯家财顷刻抄没,多年辛苦,一世英名,尽为笑柄尔昔太祖之时,官吏知礼仪,懂廉耻,一心为民,殚精竭虑。一年所决贪墨之事,仅二三件而已。

《华录》廉吏

第五十七章 雷通娶老婆(一)

第五十七章雷通娶老婆(一)

“茅以桢的女儿茅芊芊?”王承化的脑子里立刻出现了那个清雅淡丽,却又时常害羞胆小的小丫头形象,心中一暖,“此事,还请嫂子多多费心了。”

“包在我身上。”李莹打了包票,王承化顿时喜形于色,胃口也大好起来。

“你要是想多娶几个的话,我帮你介绍。”李辉调侃道。王承化却不上当,“大哥你那烂摊子事还是你自己料理吧”

还没到晚上,李莹答应给王承化做媒的事情就传到了雷通耳朵里,雷通摇头晃脑的一脚踹开李辉的房门,瓮声瓮气的喊道,“大哥,你给老王做媒,却忘了咱老雷也是光棍汉了”

“天这媒人真不是什么好差事。”李辉一阵头疼,“你看上哪家姑娘了?”

“东城,赵员外的家的大丫头翠玉。”雷通可不像王承化那般扭捏,三言两语将自己的目标说出来,“本来老……俺对幽兰还是看的挺顺眼的,可惜被司徒南那小子给抢走了,不过赵员外家的大闺女也不错,瓜子脸,大屁股,一看就能生儿子。”

“生儿子?你就保证能生儿子?”

“怎么就不是儿子为啥不是儿子”雷通双眼瞪得铜铃一般,“俺老雷的孩子个个都是儿子,他祖母的,生他一窝儿子,要不然将来谁来统领咱这东山军”

“这生不生儿子还是要看机缘的,我家以前有户邻居,家里连生七个都是丫头,把老人们愁得够呛。要是你也连生七个丫头,也好凑个七仙女,招七个上门女婿,哈哈”

“那也好,我就培育出七个女将军来总之咱老雷的儿女一定要习武,总不能丢了他爹的脸。”雷通一副自负的神情,仿佛赵翠玉已经给他生了一大堆儿女一般。

“这样吧,明天我让李莹帮你问问,人家要是不答应你可不能耍牛去人家家里去生事,要不然看我老大鞭子抽你”李辉威胁到。

“要是不答应,俺就上门去问问为啥。”雷通嘿嘿一笑,“大哥你放心,我赤手空拳的去,绝对不惹事。”

第二天,李莹亲自登门找到赵员外家,赵员外一家对李莹热烈欢迎,当提到婚事时,赵员外皱了眉,“雷将军人是好人,但是这性子,怕和小女不般配。”

赵翠玉身着凤尾裙,头梳双髻,看上去颇文雅,如果凭相貌,也能配上个进士举人,要是和雷通成亲,的确有些不般配。

“如此,打扰了。”李莹也有些不满,但不好意思当着主人的面发作,只好告辞,赵员外一家一路恭送出门。

雷通赖在李辉的屋子里等消息,看着李莹一脸沮丧之色,他顿时明白了其中缘由,大步冲了出去。

“拦住他这小子要犯浑!”李辉顿感事态不妙,自己却由于还在禁闭不能出门,急忙让李莹去找王承化。

话说雷通一路疾跑来到城东,咣咣咣敲开赵家的大门,开门的老苍头刚探出个缝,被雷通一把推开,将老头推了个趔趄。

“赵员外,俺要问你,为啥不答应我和你家翠玉的婚事?”雷通一脚踹开房门,洪亮的嗓门震得赵员外耳朵嗡嗡乱响,赵员外何曾见过这等杀神?吓的手软脚软,兀自挺着胆子,单手指着雷通的鼻子,“大胆国公爷三令五申,不准擅闯民宅,你又是何人,速速出去不然我就报官了”

“老子……俺是东山军潜龙营游击将军,正宗的五品武官”说着从腰间摘下证明身份的名牌,拍在桌子上,“看看”

赵员外心里一颤,心想我家哪辈子缺了德,竟然惹得这般杀神上门,眼泪差点掉下来,双腿一软,坐在地上,“雷将军,我家小女和你不般配,再说我这荆钗布裙的穷苦人家,实在难高攀啊”

“屁话老子当年也不过是个杀猪的”雷通下意识的去拔刀,发觉腰刀放在李辉的房间里,四顾看看屋子,走到一张榆木桌子旁,“请丈人放心,翠玉过门后绝对不会让她受委屈的,要是有违此言,有如此桌”说着一掌拍下,“啪”铁掌有千钧之力,竟然生生将坚硬的榆木桌子拍得粉碎

赵员外吓得都快尿了,“雷将军,小人到底哪里得罪了尊府,您要银子,我给,要地,我给求求您放过小的吧”

“岳丈请起”雷通觉得把自己未来的老丈人吓成这个样子,无论于法于理都过意不去,伸手去掺,赵员外吓得连连后退,如避瘟神般。

“你这老丈好不晓事”雷通有些怒了,扯着赵员外的衣袖,“起来吧你”

“慢着”正在此时,清清的传来一声娇喝,雷通一怔,转身一看,原来正是赵员外的的大女儿翠玉。

“雷将军,你想娶我,可以,你放过我爹。”翠玉虽然瘦瘦弱弱的,却让雷通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将军吃了一惊,一撒手,赵员外扑通一声坐在地上,摔得屁股生疼。

“这可是你说的,你答应俺了。”雷通看着翠玉,第一次觉得说话底气竟然有些不足。

“我说话算话,三天之后,你用大红花轿来接我,不过我过门以后,你再也不准踏进我赵家的门槛”

这一席话说得赵员外老泪纵横,“闺女,你这是何苦呢大不了咱们拼了家财和他打官司,就算告到南京刑部咱们也是占着理的”

“爹,”翠玉径直走过雷通的身边,饶是雷通粗壮得像头牛,也被这个小女子给震慑住,不由自主的闪开身子。

“爹,南京的朝廷不过就是东山军的摆设。”翠玉的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既然李莹前来提亲,那么国公爷也是知情的,咱们去哪里告?认命吧,这就是翠玉的命”

“罢罢罢”赵员外以手击地,“就当我没生过你这个丫头走吧”

翠玉站起身,理了理额前乱发,一双清澈的眼睛望向雷通,“雷通,你回去准备一下,三天之后来接我过门。”

“好,好”雷通有些懵了,想了一会终于理顺思路,乐得一蹦三尺高,跑去军营向李辉报喜去了。

“闺女,你真的要嫁给这个无知莽汉?”赵员外老泪纵横,情不能禁。

“女儿一定以死护得清白”翠玉的声音依旧柔弱,但是眼神中却多了决绝之色。

李辉听完雷通的汇报之后,一瞪眼,“胡闹你可知这《江北律例》中,擅闯民宅可是重罪你马上带上银子去给人家赔礼道歉,看看这点事让你弄这成什么了,咱们可不是红胡子”

“大哥,那翠玉亲口答应的,总不能都是我的不是吧”雷通觉得很委屈,人家姑娘亲口答应要嫁给我,怎么到你这就变成逼婚抢亲罪大恶极了?

“大哥,还有三天时间,这样吧,让雷通和翠玉姑娘先独处两天,如果可以的话……”李莹插话道,“其实雷通也老大不小了,好不容易遇上个心仪的姑娘,头脑一热就做了糊涂事,是不是,雷通?”

“还是嫂子理解我”雷通咧嘴笑起来,李辉则一脸正经的警告,“老雷,你给我小心点,要是弄出点人命案,我可保不了你。咱们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东山军的条例可不是用来当摆设的”

“嘿嘿,俺也是一片好心,谁知道……”雷通想向李辉辩解,却被李莹招到一边,教导他如此如此。

天黑了,雷通手里拿着一捧花,穿街过巷,把脸蒙的死死地,生怕被人认出来,大男人半夜偷花,这要是传出去,不知要笑掉多少人的大牙。

赵家的院墙不高,对于常年征战的雷通来说简直就是摆设,跳过院墙,他来到翠玉所在的屋檐下,轻轻敲了敲窗户。

“谁?”屋子里的翠玉警惕的喊道。

“是我,雷通,向你道歉来了。”雷通不情愿的冲屋子里小声说道。

翠玉想了一会,心道这个杀神来了,躲也躲不开,还不如就去见见他,如果逼急了自己就以死相逼。说着将床头的剪子揣进怀里,推开门走了出去。

月光如水,淡若青烟。

“翠,翠玉姑娘,对,对不起,白天的事,是我太鲁莽,奶奶的俺就管不住自己的性子,由着自己胡来,还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当俺是个屁,把俺放了吧”雷通脸红脖子粗,心里暗骂这李莹真能出馊主意。

“就为此事?”翠玉的话淡淡的,冷得瘆人心。

“还有,就是,俺从西城张家的院子里偷了一把花,送给你。”说着将被在身后的花儿拿出来,递到翠玉面前,“送给你。”

翠玉有些不相信的看看这些怒放的花朵,再看看满面羞红的雷通,心中荡起涟漪,看来这个人秉性并不坏。

“没事我回去了。”翠玉接过花,转身要回屋子,雷通忍不住喊了一声,“能陪俺说会话么?”

“你手下不是有上万士兵么,找他们说去吧”

“那帮傻帽,有啥好说的?”雷通骂了一句,翠玉猛然惊醒,要是不遂了这雷通的心一有耍起牛脾气来,家里还要横遭一番磨难。咬咬牙,反正自己死意已决,就坐下来听听这个莽撞汉子有什么可说的。

“地下凉,嘿嘿。”雷通将身上的棉军服(胖袄)脱下来,铺在地上,“你坐,大哥说男女授受不亲的。”

第五十七章 雷通娶老婆(二)

第五十七章雷通娶老婆(二)

“你也坐下吧”翠玉看着这个剩下月白内衫的男子,心中闪过一丝同情。雷通倒也不客气,坐下来,开始滔滔不绝的说起来。

“俺原来是山东人。俺在扬州杀猪,”雷通开始自我介绍,“本来日子过得倒也舒坦,家中有个老娘,还有俩兄弟,可谁想这满狗就打过来了。俺就背着老娘往城外跑,对面就有三个满洲兵拦住了路……”

雷通滔滔不绝的将他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直说的口干舌燥,“要不是大哥救了我,提拔我当将军,我现在早就成了扬州城里的烂骨头了。”

翠玉偷眼看着这个外表粗犷,内心却有这样多故事的男人,渐渐地心里的坚墙慢慢融化,一阵冷风吹过来,她忍不住抱了抱肩膀。

“你冷么?”雷通不由分说将身上的月白衫子脱下来,盖在翠玉的身上,翠玉心中一暖,看来他还是比较疼人的。

雷通又开始眉飞色舞的讲起自己经历的每一场战斗,从狼山到松州,从江阴到盐城,他也数不清自己打过多少仗,受了多少伤,有多少兄弟死在自己面前。说道伤心处,抹了几把眼泪,哭了。

“胡椒面挺辣的。”雷通心里嘀咕,李莹够坏的,让我用这种办法拐骗无知少女,俺在良心上都会不安的。

“你哭了?”翠玉关心的问道,从怀中拿出一方丝帕,递给雷通,雷通接过,擦擦眼泪,“嗤”的擤了擤鼻涕,胡乱抹了两把,递给翠玉,翠玉一皱眉,扔到一边。

“今天是我犯浑,大哥也说我总犯浑,要我找个厉害点的婆娘管着点。俺看你就不错,所以才……”

“你胡说什么呢”翠玉嗔道,“我只是,我……”

“你不是答应俺了三天之后过门么?俺发誓一定对你好,一辈子对你好。”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对金镯子,“俺娘临死前把这个东西交给俺。让俺给未来的媳妇准备着,今天就交给你了。”

说着就要把这对镯子往翠玉手上套。

“我,我不是你媳妇,我不要”翠玉急忙阻拦,雷通一双铜铃般的眼睛瞪起来,“怎的就不是?俺说你是你就是就算将来把皇帝老子的闺女给俺俺也不要,俺就稀罕你”

翠玉的心结在这几句看似鲁莽,实则发自肺腑的真情道白前彻底崩碎,默默的伸出双手,闭上眼睛,任由雷通将一对金镯子戴在自己的手上。

夜深了,两个人还在倾谈。月亮划过地平线,羞涩地瞥了一眼还在谈心的两个人,将天空让给了太阳。

赵员外早起,准备向李辉去告状,走过后院,发现院中天井坐着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大闺女翠玉,正靠在一个身穿单衣的壮汉子怀里睡的正香。不由得怒由心头起,“败坏门风的小娼妇,竟然偷汉子”说着举起笤帚打过来。

雷通迷迷糊糊的搂着翠玉睡的正香,猛然听见脑后风起,一个激灵抱着翠玉原地滚了三圈,躲开致命一击,再去看时,自己已经将翠玉压在身底下,把个小丫头压得喘不过起来。

“雷大哥,你,你弄疼我了”

“对不起,对不起”雷通急忙道歉,从翠玉身上跳起来,大喝一声,“哪里来的杂毛,竟敢行刺你家将军”

当他看清眼前手持笤帚的人正是自己未来的岳父时,傻在当场。

“丫头,这贼子是不了你?为父今天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给你讨个说法”赵员外怒火万丈,举起笤帚,准备以死为女儿讨个清白。

“爹爹,你误会雷大哥了。”翠玉站起身,脸红得像五月的桃花,手里还掐着一把花,“雷大哥是好人,我们是清白的。他这个人……”说着一转身,“雷大哥,你还不向爹爹道歉?”

“哦,哦,是”雷通这才回过神来,急忙跪在地上,“爹,小婿错了,请您老莫生气,气坏了身子是自己的。”

“真是,真是”赵员外骂了句“狗嘴吐不出象牙”,扔下笤帚,愤愤的向前院走去。心中郁闷到无以复加。

“你给我说。”翠玉看了的花,“这隆冬季节,哪里来的花?你是不是在骗我?”

“天地良心,这都是李莹给我出的招这花是从茅芊芊的暖棚里偷来的”雷通急忙说出真话,右手指天,“要是有半句假话,就让天雷劈死俺”翠玉粉面含笑,“起来吧,大丈夫跪天跪地,怎能这般失了体统?”

……

当李辉知道雷通泡妞成功后,心里这个羡慕嫉妒恨多种感情交杂,他把牙齿咬得咯咯响,“真是骏马常驼痴汉走,巧妇常伴愚夫眠。什么世道”

或许是为了恶心李辉,正当午饭时,雷通领着翠玉前来拜见李辉,李辉虽然心中不满,也只好做出笑脸,对两个人进行了祝福。

“你瞧你,衣服都弄乱了,来我帮你理理。”出了李辉的房门,翠玉嗔怪到,雷通只是傻笑,两个人看上去仿佛多年的夫妻,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

李辉透过窗外,看着这对如胶似漆的小夫妇,眼光停顿一下,紧接着向东飞去,那里正在进行一场关乎东亚未来局势的决战。

“天下纷乱,何时能四海清晏,安居乐业?”李辉以前闻联播》的时候,发现世界人民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现在他也对此深有体会了。

雷通,你小子想度蜜月?下辈子吧

“东山军,集结”

……

日本,京都城三里外,平原。

德川家光率领的清君侧的幕府联军和服部武藏率领的倒幕联军在京都城下展开架势,双方的数万兵丁弓上弦刀出鞘,决战一触即发。

“服部武藏,你杀掉关白大人,胁迫天皇陛下,真是大胆今天我们就要消灭你,让你这样的叛徒付出代价”德川家光义正言辞的说道。

战前骂阵属于日本人的习惯,为社么打仗是一个很有深度的问题,所以大家先说道一番,将道理说明白,究竟是谁的错也就一目了然,自然就占据了道德优势。

“德川家光,你们幕府把持政大权,将天皇陛下视若无物,你这样大逆不道的贼子,也敢和我将道理?”服部武藏雄赳赳,气昂昂,手下的强藩大名们也个个精神抖擞,盯着对面的敌军,那架势仿佛他们马上就能将眼前这帮乱臣贼子一鼓击之。

“这并不是我的过错,是因为你们架空天皇陛下,将我大日本人民当成傻子,还有你屡次羞辱我的使节,我一定要向你讨回这个公道”

“胡说八道”服部武藏的脸上扶起一丝嘲笑,“如果说这是我们的过错,我是不会同意的,要不是你们和大明勾结,签订了《江户条约》,将我大日本帝国卖给了东山军,也不会有这样多的大名来支持我,对你们这些卖国贼进行讨伐”

“你血口喷人……”

双方你来我往,掰扯了整整一上午,最后都弄得一身腥,这才宣布休战,开始吃午饭。

“这叫什么战争?”朱舜水看得直皱眉,不过就是一场决战的问题,至于这般费口舌么?冲过去对砍就是了怪不得他们的的内战怎么打也打不完,原来时间都浪费在口舌争端上了。

“服部将军,老朽建议,待到正午,趁着对方昏昏沉沉之时,我军便挥军掩杀,定能取得奇功”朱舜水提议道。

“好”服部武藏连连点头,“但是正午的时候很困的,我的士兵需要午睡,进攻的事情,挪到傍晚吧,傍晚很凉爽,是打仗的好时机。”

朱舜水灰头土脸的回来,坐在一旁看着这些日本萝卜们开始吃午饭,各种各样的饭团子,紫菜团子,海带团子,白菜团子,全是团子。连服部武藏手里也捧着个饭团子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吃。

“唉化外蛮邦,终不及我中华气象”朱舜水郁闷的捧起手中的白菜团子,闭上眼,一口咬下去,咬得咔咔响。

海面上的雾气渐渐散开,东山军的舰队出现在日本沿海,李辉拿着地图,不停的校正方向。

“如果没有错的话,咱们的地点应当是日本东京湾。”李辉收起地图,“准备登陆吧”

飞云营和潜龙营两支劲旅总计一万两千人从大船上鱼贯而下,在沙滩列开阵势,李辉下船巡视一番,点头道,“士兵们,我们这次的目的就是消灭小鬼子的军阀,让他们从此永远臣服我大明王朝”

“诺”士兵们扯着脖子喊起来,李辉笑了,“前进消灭所有胆敢拿起武器的日本人”

这摆明了是准许士兵烧杀抢掠。

士兵们顿时听懂了李辉的意思,发出阵阵欢呼,李辉大手一摆,“向京都进军”

……

对阵的双方又讲了一个下午,直到太阳落山,双方这才派出大部队向前冲杀,杀了一阵,喊了一阵,又骂了一阵,这才鸣金收兵,回营睡觉,将战死的士兵扔在田地里,等着明天去收尸体。

第二天战况依旧,连续三天都是这样,最后连天皇都急了,传出密信要求幕府将军马上进军,消灭服部武藏这个叛逆,还大日本帝国一方安宁。

第四天,德川家光站在阵前大声宣布天皇的谕旨,“服部丑类,勾结外国,欺凌天子,篡夺朝纲。为我大日本帝国之仇人,现急令幕府将军德川家光火速进军,消灭叛逆,还政于朝,再造日本帝国中兴盛世。”

婚姻之事,人生之大。元牝相合,此为大道。行六礼,遵天道,此为中华风俗,大楚兴起,西洋诸国纷纷来归,见中华事物,喜,相从之。然不懂中华文化之深,画虎不成,终为国人笑柄尔。

《通鉴》婚俗

第五十八章 平定扶桑(一)

第五十八章平定扶桑(一)

德川家光读完,一脸得意的看着面色灰暗的服部武藏,服部武藏则沉着脸,看着身后几个身着黑衣,佩戴太刀飞箭的蒙面人,“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让天皇的密信传出去的?”

“回禀大将军,我们依鹤派的人被杀了十几个,从刀伤上看,是关西武士会干的。”黑衣人连头都不敢抬,轻声说道。

“关西武士会,到处和我作对”服部武藏现在将任何拦路者都看成了仇敌,非常生气的把出太刀,“嗨”大吼一声,对面那个黑衣人的脑袋便随着刀光飞了起来。

“好好的保护天皇陛下,要是再发生这种事,当心我将你们依鹤派连根铲除”服部武藏擦了擦太刀上的血迹,训斥道。

依鹤派的几个武士吓得脸都白了,连连点头,生怕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一怒之下把自己给剁了。

战争终于打响了,德川家光和手下的大名们举着太刀,全身铁甲的冲向对面的敌人,后面跟着上千名披挂铁甲的精锐武士,堪称“天下十段击”的精锐,向服部武藏杀过来。

武士的身后是大片大片手持铁片锄头菜刀竹竿的农民,也和敌人搅合在一起,打得竹屑纷飞,噼噼啪啪的竹竿爆裂声不绝于耳。

服部武藏的武力也不差,手下有八百名装备了铁甲和太刀的精锐武士,还有三百名手持东山军生产的火铳的火枪兵,他们作为精锐排在最前面,身后自然是无边无沿的手持各种简陋武器的农民。

看来他们的群众基础还是蛮深厚的。

两方人打得很热闹,砰砰的枪声连绵不断,哈伊嗨巴嘎之类的喊声夹杂其间,朱舜水甚至听到了一个喊着“雅蠛蝶”的声音,在这震天的喊杀声中显得很另类。

“雅蠛蝶?莫非是李辉所说的传说中的神兽?”朱舜水顿时意识到敌人中的一方或许得到了神兽的支持,收起轻慢之心,认真观看战斗。

一阵大风吹过来,服部武藏的军队处在顺风,顿时占据了地势的便宜,发动了一次冲锋,德川家光的部下也不示弱,死死支撑战线,和敌人进行死磕。

风向忽然变了,这回是德川家光占据上风,幕府军队顿时士气猛增,借着大风的威力向服部武藏的军队阵地发动了冲锋,服部武藏却也骁勇,亲手砍掉一个逃跑的大名的脑袋,“给我顶住”

双方军队你来我往的打得不亦乐乎,就在这个时候,隐隐从远方传来一阵阵整齐的脚步声,震颤得大地都在微微颤抖。

落日下,一面浴火凤凰旗缓缓飘起,它的后面是一眼望不到边的东山军,绿褐色的军服,如林的枪支,正迈着整齐的步伐缓缓向战场移动。

大风起,凤凰旗呼啦啦作响,落日的余晖打在东山军的衣甲上,闪烁着淡金色的光芒,远远看去,仿佛天神的部队来到了人间。

“大,大,大将军,大明东,东,东山军”报信的士兵舌头都打结了,“东山军,杀过来了”

“巴嘎”服部武藏扇了报信的士兵一个大嘴巴,“这里是大日本帝国,大明远在千里之外,哪里来的东山军?”

“我,我没看错是东山军的旗帜”士兵捂着脸辩解道,伸手向身后一指,服部武藏顿时呆住了,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远处,过了好久才缓过神来。

东山军旗帜如林,杀气腾腾,带动九天风雷,正缓步杀来

“收兵,收兵,撤回京都城”服部武藏下令道,他第一个向京都城下跑,谁知京都城的守城士兵死守城垣,任凭服部武藏如何进攻,就是不开城门。

“蚁附攻城”服部武藏大喊一声,指挥预备队向城门进攻,而后面的德川家光的幕府军已经杀上前来。

“东山军”服部武藏攻城不下,看着渐行渐近的东山军,心中升起浓浓恨意,这面该死的旗帜,当年自己就是败在这面旗帜下,也是这面旗帜,一步步将自己逼上绝路,李辉,东山军,巴嘎

说话间,东山军已经全面压上,不但将服部武藏和京都城包围,还在渐渐向后进攻,准备将德川家光的幕府军也包围其中。

“幕府军有三万人,而服部武藏的勤王军也有三万多,咱们总共不过两万多人。”李辉伸手一指,“不过咱们战术高超,两面合围,前后夹击,看他们谁能跑得出去”

德川家光见到东山军的额旗帜,轻轻舒了口气,自己和东山军签订了卖国的《江户条约》,看来在这紧要关头,东山军开始出手相助了。

他是这样想的,一直都是。当士兵们向他汇报说身后出现了东山军的旗号时,他感到分外震惊。

“不可能的,他们是我们的盟友,不会进攻我们的”德川家光满脸都是不相信的神色,士兵很无奈的伸手指向远方,一面东山军锋锐营的旗帜出现在遥远的地平线。

他们从落日中走来,将狂妄的日本帝国赶入永远的沉沦之中。

“日本帝国,你们的太阳落山了”李辉看着渐渐没入地平线的太阳,意味深长的说了这句话,从此这句话便被写入大明,乃至以后各个朝代的历史课本中,流传千古。

东山军顺利的对日本帝国两支最强大的武装力量完成了包围,李辉首先下令对服部武藏的联军发动进攻,东山军枪弩齐发,不到一刻钟就将服部武藏辛辛苦苦组织起来的防御打得落花流水,随之潜龙营向前,拔出腰刀,展开大屠杀。

服部武藏还在组织士兵进行抵抗,但是他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少,被强征参战的日本农民们扔下锄头农具跪在路边,潜龙营不去管他们,专门向拿刀拿枪的日本军人杀去,一个时辰以后,这片战场上已经没有站立的的人了。

如果说有,那么还有一个,就是服部武藏,他身上中了三箭,嘴角,胸膛都流出血来,仍旧屹立不倒,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李辉走到他的面前,“服部武藏,你死的不甘心么?”

服部武藏的喉结努动了两下,但终究没有说出话来,眼睛渐渐黯淡,最后终于失去了往日嚣张霸道的神色,像蒙上了一层灰。

“败在我手里,你可以安心了”李辉伸手替这个对手合上眼睛,服部武藏沉重的身躯这才缓缓倒地,砸起一片尘埃。

“东山军听令,服部武藏阴谋造反,杀伤大明子民,凡隶属服部武藏的部众,一律屠杀”李辉缓缓转过身,语调沉得像有千钧之力,一字一字的命令道。

“诺”东山将士齐声呐喊,抄起腰刀,对着跪在地上日本人进行屠杀。

惨叫声连成片,日本人见到敌人来杀,纷纷站起来发疯似地跑,东山军的大风弩全力开动,将他们一个个射倒。

“东,东山军,为何杀我大日本子民?”德川家光看着眼前这血腥的一幕,心头肉突突直跳,“我们投降了,不要杀了,我们投降了”

“还没轮到你呢”王承化站在他身边,冷冷一笑,将腰刀架在德川家光的脖子上,德川家光吓得尿了出来,双腿打摆子似地哆嗦个不停,最后坐在地上,全身脱力,眼冒金星,吓得失了魂。

“没用的东西”王承化撇撇嘴,看着眼前这幅大屠杀景象,心中也是一惊,三万人,就这样被如猪羊一般杀戮,这种场面让他永生难忘。

日本人认识到不跑也是死,跑也是死,干脆不再奔跑,坐在地上,抻长脖子等着东山军的屠刀,正所谓“引颈受戮”,或许就指的这个动作。

杀戮还在继续,东山军的屠刀一直都没有停过,先杀外围,将人群往里撵,最后将人都堵在正中心,密密的挤在一起。

“神火飞鸦,准备”东山军调用大杀器,决心将杀人的速度提升一下。巨大的燃烧型神火飞鸦被点燃,尖叫着飞进人群中,轰隆一声炸开,里面爆出无数燃烧的火苗,粘到人的身上就甩不掉,呼呼燃烧起来,直到将人烧成灰烬。

漫天的火苗砸在日本人的头顶,日本人顿时如被火焰过的马蜂窝,人人带火,灼烧疼痛得四处奔逃,却被包围的东山军一个个杀掉,日本人为了减轻火烧的痛苦,原地打滚,最后连地上的干草都被点燃了,引起了不小的山火。

三枚神火飞鸦轰过,如此杀戮之下,三万日本人顷刻间变作他乡之鬼,地上横七竖八的都是成片的焦尸,发出阵阵恶臭。

李辉踩着死人的尸首,来到德川家光面前,“德川家光,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服从,我顺从,我宁愿将整个日本帝国交到您的手中,只求您给我一条生路”德川家光不停地叩头,叩得额头上鲜血直流,“求求你放过我,我不想死”

“你这个孬种,不过也好。”李辉的皮靴踩在德川家光的脑袋上,“你只要乖乖的做好你的将军就可以了,要是敢和我玩什么心术,你要相信你会死的比他们还要惨的。”

德川家光的脑袋被李辉踩得咯咯响,他带着哭声喊出来,“我一定效忠东山军,要是敢背叛,就让地狱的恶魔来吃掉我”

第五十八章 平定扶桑(二)

第五十八章平定扶桑(二)

这句话说得颇快,还是用日语说的,李辉皱皱眉,叫过今村秋野,今村秋野这个著名的日奸乐颠颠的跑过来,“国公爷,他说的是他以后愿意给您当牛马,再也不敢叛乱了。”

“好,起来吧”李辉这才将脚从德川家光的脑袋上挪开,德川家光吓得动也不敢动,趴在地上,鼻涕眼泪流了一大堆,亵裤早就尿湿了。

“切,老同窗,你不是很牛么?”今村秋野凑到德川家光面前,看着这个往日骑在他头上,从来不把他当人看的德川幕府将军,笑嘻嘻的给了他两个嘴巴,“以后见到老子要跪下叩头,听见没有”

“今村大爷说的是,的照办。”德川家光已经被折磨得精神崩溃了。

“京都么?咱们进去看看,我也想看看这天皇究竟是个什么玩意”李辉大步向京都城下走去,身后跟着上万名衣甲鲜明的东山悍军,齐齐如杀神一般迈着步子,跟在李辉的身后向京都城走去。

“啪”一支箭斜刺里飞来,直奔李辉的脑门,李辉惊险躲过,脸上却被箭锋划了一道血口子,鲜血冒出来,他擦了一把,怔怔的看着手心的鲜血,“东山军,准备屠城”

东山军的碗口铳,神火飞鸦响起来,轰隆隆的不断在京都城上炸响,将京都的防御线全部打碎,东山军趁机向京都城动进攻,进行三次火药爆破之后,京都的正南门被炸飞,东山军源源不断的冲进城里,见人就杀,一个好好的京都城,瞬间就变成修罗屠场。

城中的依鹤派武士不停地反击,但是每当他们射出一只飞镖,立刻就会招来铺天盖地的枪炮袭击,最后依鹤派全部战死,原因是这京都城已经被杀的没有活人了。

这么说也不准确,至少日本天皇还活着。

天皇陛下躲在寝宫,吓得抱着柱子直哆嗦,或许抱着柱子有助于缓解紧张心情,当他看到一群穿着绿褐色军服,身后背着包裹,手拿明晃晃钢刀的人走进来时,“哧溜”一声从柱子上滑下,软脚坐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呦,这不是天皇么?太客气了,见到我就跪下。”李辉调侃道,“起来吧,恕你无罪”

天皇自然听不懂李辉说什么,今村秋野跑上前去,自告奋勇的充当起翻译来。

“天皇陛下,不对,天皇孙子说他愿意退位,将帝位让给您。”今村秋野翻译到。

“哼老子有能耐,自会做泱泱华夏的皇帝,这日本弹丸之地,也配我来做一回?”李辉嗤之以鼻,“你告诉他,识相的马上交出全部金银珠宝,献给东山军,如果不从的话,我保管他人头落地”

“听到没有”今村大声翻译到,见天皇木木的不说话,伸手给了他两个嘴巴,“巴嘎不要因为你是天皇老子就打不了你,老子现在是大明人”

天皇平白无故挨了两个巴掌,吓得哭起来,李辉一皱眉,今村这个狗腿子马上又是反手两巴掌,“巴嘎闭嘴”

天皇连哭都不敢了,只好坐在地上,肩膀一抽一抽的,李辉转了脸色,“今村,你怎么这样欺负人?去给天皇道个歉,对了你们日本不是有什么鱼子酱么,来两盘,让我这些兄弟也都尝尝鲜。”

“听见没有”今村狐假虎威,冲一帮宫女们大声喊起来,宫女们急忙下去准备,不一会用两个大金盘子盛着鱼子酱端上来,放在李辉面前。

“让他们先尝尝。”李辉下令道,今村马上薅着两个宫女的头,拽到桌边,伸手抓了一把,撬开宫女的嘴,塞了进去。

宫女呜呜哭着吃下去,不一会就全身变黑,七窍流血,倒地身亡。

“有毒。”李辉淡淡说了两个字,“东山军的兄弟们,这日本天皇的皇宫有很多嫔妃宫女,都归你们了祝你们玩得尽兴”

“多谢国公爷”这帮杀人杀得兴起的闷骚男们急忙谢恩,眼睛开始在对站在身边的日本宫女活动起来。

“这个归我了”一个士兵手疾眼快的抓住一个看上去身材较好的宫女,按在地上,衣服的碎片满天飞……(此处省略一万字)

其他的士兵见有人带了头,也不甘落后,绕着大殿追起宫女,一时间惨叫连连,李辉却任由士兵们胡作非为,并不加以制止。

“你,你……”天皇看到东山军在大堂之上堂而皇之的开始强-奸妇女,脸色红,“李辉,你不能这样做”

“你们日本人不也这样做过么?”李辉淡然一笑,“今天我不过是血债血偿罢了。”

“我,我要为我的子民们抗争到底”天皇说着拔下墙上的一把太刀,高高的举起来,“李辉,你要是有胆量,就和我光明正大的拼上一把要不然你就是懦夫”

“不要动刀动枪的,会伤到自己的。”李辉说着从郑勇手里拿过一杆燧枪,装好枪弹,眯起一只眼,对着日本天皇的脑袋,迅扣动扳机。

“啪”铅弹飞过,将天皇的平天冠打飞,日本天皇吓得都没脉搏了,扔下刀去摸脑袋,现只是打飞了皇冠,这才颤抖着将头理顺,“李辉,我不会甘心投降的……”

李辉正在装子弹,用强力压制而成的脱脂棉条做成的一体成型子弹填装起来很方便,李辉将通条拔出,火枪瞄准,“别乱动,那个谁,给他脑袋上放上个橘子,傻蛋拿个的”

天皇已经被折磨得马上要疯掉了,他费力的保持平衡,但是不争气的双腿不停地颤抖,导致头顶的橘子也不听的晃来晃去,他看着李辉的枪口,腿一软,脑袋稍稍偏了一下,头顶的橘子骨碌碌滚下来,就见李辉皱了皱眉,“怎么搞的算了,方根蜡烛吧打掉火苗才能显出本国公的枪法”

抱着东洋妞娱乐的士兵们依旧在享受,其他的士兵们聚拢过来,饶有兴趣的看着李辉打爆天皇的脑壳。

“砰”硝烟散去,再看时,日本天皇已经尿了裤子,大便失禁,脸色煞白,嘴唇乃至全身都在哆嗦。

“枪法不错吧”李辉冲身后的士兵们做了个胜利的手势,士兵们放声大笑起来,在天皇耳朵里,这种声几乎等同于野兽的咆哮了。

下毒的厨师被找出,拉到大殿上,被东山军就地正法,宫廷厨师们看得胆都吓破了,急忙按照李辉的命令去准备晚饭,同时在东山军的威逼下,天皇换好衣服,前来陪同李辉宴饮。

“你这日本除了鱼片没什么好东西。”李辉吃了一口,又吐出来,“什么东西,都没做熟,你们是禽兽吗?还吃生食?”

“生鱼片,是很好吃的。”天皇不敢大声说话,连手都不敢伸出来。

“听说你们日本的舞蹈不错,去跳上一曲来。”李辉摆手道。

让一国之君为敌人跳舞,这是最大的侮辱。

天皇已经没了脾气,如果他再敢有脾气的话,脑袋就得搬家,

天皇很不情愿的跳了一曲。李辉也看不明白,只见那几个脸色煞白的舞姬也下场跳舞,屋里哇啦的不知道唱些什么。

“呜哩哇啦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李辉撇撇嘴,“东山将士,随我唱起来”

“长车踏破贺兰山,楼兰城下将军骨……中华军威震万里,卫霍马踏征四夷……谁敢犯强汉,虽远必杀之……秦皇汉武终尘土,唐宗宋祖已往矣,大汉雄风谁来震,天下尽看凤凰旗”士兵们和着拍子跟着唱,最后汇成洪亮的军歌,每个人都被这种气氛感染,天皇虽然听不懂,但是听那雄壮的曲调。也是一阵阵胆寒。

一曲终了,李辉意犹未尽的拍拍桌子,“天皇,你感觉如何?”

“威武雄壮,传神极了”天皇壮着胆子说道,脸上硬是挤出一点笑容来,却比哭都难看。

“呵呵也好,断头饭也吃了,这歌也算给你送行了。”李辉一招手,立刻跑过来四名士兵,“招呼天皇上路吧,刀快点,这子怕疼。”

天皇这才明白李辉要杀他,他吓得跪在地上个士兵扯着他的两条腿往外拽,天皇死死抓住门框不放松个士兵相视一眼,拔出腰刀,“咔咔”两下将天皇的手剁了下来。

“做得利落些”李辉不满的叮嘱道,“注意卫生一会把血迹擦干净”

门外传来了一阵阵惨叫,东山军将天皇绑在柱子上,当着幕府将军德川家光以及三万日本俘虏的面将天皇的胳膊,腿一截截剁下来,每剁一截,士兵们就爆出一阵欢呼,三万日本战俘眼中的恐惧就加深一分。

最后日本天皇被剁得只剩下躯干和一个脑袋,士兵们将他扔进一个大酒缸里,倒进烈酒,天皇疼得在酒缸里一抽一抽的颤,人们爆出狂笑声。

(是不是太血腥了?)

皇后也没有什么好下场,被三十五个壮汉轮过之后,下身全是血,拉到李辉面前,李辉看看这个皇后,姿色还不错,“先不要惩罚了,等养好了伤送到掘港东瀛之花,就这姿色,就这身段,绝对能当头牌。”

“国公爷,雅蠛蝶是什么意思?”参与**的一个士兵问道。

第五十八章 平定扶桑(三)

第五十八章平定扶桑(三)

“你问这个干什么?”

“刚才这女的一直在喊雅蠛蝶,的不懂是什么意思。”兵搓搓手,提提裤子,有些害羞的说道。

“多好的士兵啊”李辉心中感慨万分,“就是很好很爽很舒服,bsp;y”

士兵一头雾水,挠着脑袋想了半天,憨厚的笑起来。

一国之母被送进ji院,被千万人享受,也真应了李辉那句“与民同乐”之语。

从此以后掘港东瀛之花便加了一个招牌“日本皇后,身姿妙曼,专待君来。”一时间人潮爆满,都以干一下日本皇后为荣。

颇有商业头脑的沃顿船长由此开设了“日本皇后”“日本嫔妃”“日本宫女”等多种特色招牌,为东瀛之花招揽了数不清的顾客。

(要想消灭一个民族,先要摧残,消灭他的自尊心。很不幸我们的汉民族的自尊心现在正在被慢慢摧残掉。我不敢想象我们民族以后会怎样。我甚至不知道以后如何来教育我的子孙后代。)

日本传承千年的天皇一朝覆灭,末代天皇被泡在酒缸里成了“人彘”,日本的民族自尊心和自信心一点点的被屠杀和奴化消灭掉了。

德川家光手下的三万人侥幸没有遭到屠杀,而是被送到银州银矿进行劳动,东山军飞云营留在日本,不干别的,专门配合沃顿船长将日本人抓获,卖往南洋,作为奴隶出口贸易的重要组成部分。

德川家光依旧作为日本幕府将军存在,拥立一个不知哪里捡来的傻子作为天皇,但是他已经被东山军吓破了胆,不敢有任何的反抗行动。

日本的故事,并没有结束。

……

李辉率领东山军班师,回到掘港,此时已经是腊月二十三,马上又要过年了。

这次远征日本,将这个隐患永久性的解决掉,李辉还是有些不放心,下令张翼率领驻扎在松州的东山军第二十三营和当地驻军对日本人展开镇压,但凡有反抗,马上全村屠戮。

“为华夏民族消灭永久的祸患,是我毕生的追求。”站在巡风号的甲板上,李辉面对码头上几万百姓,表了一次颇富有感染力的演讲。

“好”百姓们拍手称快。

雷通一眼就看见前来迎接的赵员外的大闺女翠玉,顾不得天气寒冷,扑通一声跳下船,弄得满身都湿透了,趟着海水向岸边走来,“翠玉,俺在这”

翠玉看他满身湿透的样子,微微皱起眉头,手指戳在他的额头,“你傻啊,这么冷的天,跳进水里,你不要命了?”

“俺,嘿嘿,俺一看见你,就高兴得什么都忘了。我马上回去换衣服。”

“哼,傻蛋”王承化羡慕的骂道。

“够笨的。”李辉看着王承化,说了一句,不知道是在说雷通还是王承化。

……

滁州,位于安徽地界,地势险要,是皖南重镇,宋欧阳修曾有“环滁皆山也”的文章留世。

张煌言站在滁州城头,向远处眺望,经过一番苦战之后,付出了三千兵士的伤亡,张煌言终于拿下滁州,打开了通向南直隶的门户。

“据此三百里,便是中都凤阳,现在东山军游击队已经在那里开辟了大量的根据地。”张煌言向身边的几个将领介绍到,“只要咱们和游击队两面夹击,定能打出一片大好的局势来。”

“报”一个校快跑来,单膝跪地,“报抚国公,安国公、天下兵马副帅李已经消灭东瀛叛逆,擒其国母来朝,圣上龙颜大悦,人心振奋”

“李仲卿真乃蛟龙一般的人物”张煌言托着下巴想了一阵,“拿纸笔来。”

张煌言提笔为李辉写了一诗,赞扬李辉屡战必胜,同时提醒他要心朝中奸人陷害,有道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凡事还是低调些。

“抚国公,现在已近年关,咱们是不是等年后再去攻打凤阳?”张煌言的部将刘世勋提醒道。

“也好,咱们就此搬兵吧”张煌言一笑,“刘世勋听令,责令你带领东山军第三十一营,三十二营镇守滁州,不得有误”

“是”刘世勋单膝点地,以手击胸,加入东山军之后,不但换了军服,军队的礼节也在逐渐向东山军靠拢,如果不是张煌言军队有特殊的标志,根本分辨不出来。

“我就班师回朝了。”张煌言又是神秘一笑,把刘世勋笑得有些懵了,“祝国公一路顺风。”

“这个是自然的。”张煌言点头道,“不顺风的是敌人们。”

……

李辉接到张煌言的信件之后,高兴万分,当他读到“将军一令惊天下,三千虎贲下残城”的诗句时,嘴角微微上扬起一个弧度,得意的神色溢于言表。

就算是圣人,也是很享受赞美的,谁愿意每天挨骂,对么?

“苍水兄西征滁州,我本是不同意的。”李辉对身边的将领们说道,“滁州地处长江中游,地势险要,属于长江中游的枢纽,如果占据这里,就可以掐断吴三桂平西军的北上线路,让他们以为我们一直在对他们平西军打造包围圈,反而会刺激他们偏向满清。”

“那我们要放弃滁州么?”雷通问道,李辉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吃进嘴里的怎么能吐出来?坚决不能放弃”

“如果我军现在就与平西军交战,满清定会倾全力进攻,咱们的胜败未可知。”高元华很冷静的分析道,“依照现在的粮食储备,我军断然支持不到明年春天的。”

“大军调动不了,咱们就采取部队骚扰,最近京师有什么消息么?”

“京师一切正常,但是满清正在山东,陕西,北直隶等省签军,已经准备好在明年初春进行大规模跑马圈地,看样子誓要把整个中原吞下去了。”李俊不无忧虑的分析道。

“就怕他吞得进去吐不出来。”李辉笑道,“传令观察营,但凡有条件就要加入满清签军行列,潜伏待命。”

“是”

李辉转过头去,问徐有田,“有田,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弄好了么?”

“大哥放心,一切稳妥。”徐有田拍着胸脯打包票,“只等您下令来去了。”

“干得好去把程六给我叫来”

观察营的程六听闻李辉的召唤,扔下筷子就跑过来,“大哥,有什么任务要交给我们?”

“任务很简单,”李辉慢悠悠说道,“你去水泥厂提几个死囚犯,之后按照我的计划行事,不得有误”

“好,我一定做得漂漂亮亮的。”程六点头称是,急忙跑出去,准备下面的事宜。

……

晚上起风了,刚才还是一片晴天,忽然阴云密布,看样子八成是要下雪了。

吴三桂站在饶州的城墙上,向远处眺望,据此五十里,就是东山军游击队控制的势力范围,也就是双方约定互不进攻的交界点。

吴正走上城头,“叔父,您看……”

“满清答应咱们的三百万两银子到货了么?”

“在路过运河的时候,被东山匪人给劫走了,现在满清正准备兴兵讨伐山东游击区,追回这三百万两银子呢”吴正嘲笑的说道,“山东就是满清的自家门口,却被人给劫了,这要是传出去还不得为天下人耻笑啊”

“满清外强中干,不过是得了好时机。”吴三桂说到此处,脸色微微一变,想起当年辽东故事,心中感慨万千。

“若大行皇帝不死,我大明或许现在仍然一统江山。”吴三桂叹了口气,“这天下兴亡,讲究的也是气数,气数到了。纵有百万良臣谋士,怕也难有回天之力。”

“叔父,我平西军不若全军归顺东山军,东山军现已拥立太子朱慈烺为帝,建立永安朝廷,加之他们得到传国玉玺,这中华正朔之名不可置疑,天下士人归顺如过江之鲫,咱们手下三十万大军,要是归顺的话,也能封个王爷什么的当当。”

“永安朝廷看上去一团和气,其实内地里暗流涌动,东山军一家独大,文官集团早就不满,”吴三桂笑着分析道,“东山武人集团和永安文官集团早晚会有一战咱们要做的就是居于满清和东山军之间,让他们鹬蚌相争,咱们正好从中得利,说不定将来咱们也能建立一个大周朝廷来。”

“到时候叔父您就是开国皇帝,我兄弟吴应熊就是太子殿下,我也是一方王爷了,哈哈”吴正也跟着笑起来。叔父两人都沉浸在无边的yy之中。

“报”斥候跑上城墙,手持一封加急信件,“启禀大帅,湖口我军遭满清军队偷袭,损失惨重请将军定夺”

“什么?”吴三桂吃惊的拿过信件,展开一番,信使湖口守备周永所写,上面陈述了昨晚湖口被满清不明分队偷袭,伤亡达上百人。同时还现了战死满清士卒的尸体,作为证据。

东瀛有国名日本,现为我大楚东方行省。国有君主曰天皇,国地贫民刁,喜喧yin,弃正道。yin技甲于天下。太祖以为耻,遣使规劝,倭人哂之。后倭人内乱,太祖不计前嫌,兵助之。遂平东瀛之乱。天皇感恩,愿以国土居民内附。

《通鉴》列藩

第五十九章 党争渐起(一)

第五十九章党争渐起(一)

“马上给满清信,问个明白”吴三桂心头一阵乱跳,难道满清对自己起了疑心?这可大大的不妙。

“是”斥候跑下去,吴三桂叫过吴正,“贤侄,看来这事态展越来越复杂了,你去拜见一下李辉,去和他好好谈谈,顺便探探口风,会不会是他们假扮的,故意挑拨咱们平西军和满清的关系。”

“好”吴正向吴三桂行了个礼,跑下城墙,将吴三桂一人留在城头。

“不简单”吴三桂看着城里的万家灯火,说出这三个字,叹了口气,一步步走下城头。

……

从滁州赶回掘港有很长很远的路程,这一路上张煌言军锣鼓喧天,庆祝攻占滁州,取得了向西扩展的桥头堡,各地官员也组织百姓沿路欢迎,大家脸上都是喜气洋洋。

白天照旧行军,夜晚,士兵们则趁着夜色悄悄撤回,一队队聚集到滁州城北的山谷中,其余的部队则继续向掘港前进。一路上仍然是鞭炮齐鸣,热闹非凡。

“不是说有三万人么?我看怎么连两千都不到?”围观的百姓们一遍拍着巴掌一边疑惑道。

“听说是分了好几路的,”一个相貌很平常的男子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百姓们恍然大悟道。

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了,天空中飘起稀薄的雪花,百姓们都窝在家里清点一年的收成,等候过年的爆竹声,孩子们则三个一伙五个一堆的聚在一起,噼噼啪啪的放炮仗。

这里是定远城边的一个村落,离村不远处是一条大山沟,传说山沟中有条斑斓猛虎,连最勇敢的猎户也不敢进山沟捉虎,于是这条山沟就慢慢的被人遗忘,里面的荒草树木参天,越来越人迹罕至。

此时,山谷中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偶尔传来蚊子般的悉悉索索声。仔细听才知道,原来是有人在说话。

“咱们的士兵都潜伏起来了么?”听声音是张煌言。

“回禀国公,都隐藏进这条山沟里了。”另一个声音轻轻响起,竟然是刘世勋

“天色还早,让士兵们先用饭。”张煌言下令道,此时天空中已经纷纷扬扬的洒下片片雪花,不一会就将大地铺的一片白。

“马上拔营,向定远城摸过去”张煌言当机立断,准备借着这难得的大雪,偷袭定远。

定远城本是太祖朱元璋起家的地方,也是开国功臣李善长的老家,所以满清对这个城市严防死守,不光驻扎了上万汉军,还驻扎了一支三千人的蒙古骑兵,防备百姓们造反,也同时防备凤阳游击区的偷袭。

张煌言率领上万手下悄悄走过茫茫原野,雪下得更大了,天地间白茫茫一片,给这些雪夜潜行的士兵们提供了最好的伪装。

“真是苍天佑我”张煌言轻轻的说了一声,继续顶着鹅毛大雪向前行进。

定远城头亮着几盏昏暗的气死风风灯,大雪压在灯上,灯光变得越加暗淡起来,城中一片寂静,偶尔传来一两声单调的梆子响。

城中的狗睡得迷迷糊糊的,汪汪叫了两声,引起一片狗叫,不一会就沉寂下去,似乎什么都没有生过。

张煌言抬头看看城墙高耸的定远城,城头还有士兵在站岗,每逢半个时辰就扔下一个火把,向城下照看,担心敌人趁着黑夜潜伏过来。

“三子,看到什么没?”城头上响起一个粗犷的声音。

“没,睡你的吧”公鸭嗓听起来很不舒服。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东山军已经埋伏在大雪下很久了。

雪越来越大了,成片成片的雪花好像棉絮一般掉在地上,给埋伏在城下的东山军士兵披上了厚厚一层被子,士兵们一动不动的等待下一步的命令,整片原野上仍是白雪的世界,任谁想破脑袋也不知道在这白雪的掩盖下竟然是三万军队。

“四门进攻,全面进军,先占领城头,之后用弩箭还击,听到没有?”张煌言声的嘱咐刘世勋道。

纷纷扬扬的大雪下了整整一夜,等到天气放晴时,地面雪深已达四寸,踩在上面出嘎嘎的声音。

定远城的四门缓缓打开,一个睡眼惺忪的士兵手拿锁头,靠在门上,“哈欠今天下雪了,可以多睡一会了。”他习惯性的拿着锁头向城外走,却现城外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无数的土包,密密的如同佛爷头顶的髻。

“这是……”士兵捂着嘴,哈欠连连,突然现眼前的土包活了,站起来,满身是雪的冲过来,如同复活的雪人般

“杀啊”野地里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定远城士兵目瞪口呆的看着数不清的东山军士兵从雪地里爬起,以排山倒海的威势向定远城冲过来

“东山,东山贼”开门的士兵终于醒过神来,大声喊起来,刚喊了一声,一支弩箭划破空气,定在他的喉咙上。

“舟山军,杀敌”张煌言高举腰刀,冲锋在前,刘世勋则在一旁保护,生怕主将有何差池。

张煌言的部队也不是好惹的,趁着敌人还没反应过来,马上堵住了敌人的步军大营,立刻放起火来,士兵们原地架起大风弩,露头就是一箭,将上万步兵困在营里,不敢乱动。

三千蒙古骑兵从营地里呼啸着冲过来,和舟山军战在一起,奈何在城市作战中,战马的度和力量优势根本挥不出来,舟山军士兵三五成群的将战马围起来,刀斧交加,不到一个时辰这些蒙古骑兵就彻底败退,向城外逃去。

定远知县张知节从梦中醒来,听到外面乱哄哄的,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亲自披上衣服出门去看,哇,好大的雪

他正想感慨一番,赋诗览胜,却见街边冲过来一队手持利刃,满身杀气的舟山军士兵,不由分说的将张知节捆了起来。

“你们这些大胆蟊贼竟然敢绑架本官,你可知道本官是谁?”张知节到现在还不知道眼前的这些士兵就是抚国公张煌言的舟山部队,大声喊起来,“城中守军何在?快来与我擒获绑架人命的贼子”

“别喊了”舟山军士兵们冷笑道,抓了一把雪抹在张知节的脸上,“醒醒吧,看好了,老子是东山军”

东山军的名头响亮的很,士兵们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张知节的脸抽搐了好几下,让他们感觉很享受。

当战斗结束的时候,太阳才刚刚从地平线升起。

张煌言看着冉冉升起的太阳,吐了一口气,“世勋,咱们舟山军,也有扬眉吐气的这一天了”

刘世勋也歪着脑袋看那轮火红的太阳,又抬头看了看立在城头的浴火凤凰旗,“国公爷,你看,这日出之象,和凤凰旗多像啊”

“凤凰旗……”张煌言若有所思的说出这三个字,陷入沉思之中。

……

“哈哈这一段可以算得上‘张苍水雪夜破定州’,妙啊”李辉收到张煌言的战报,抚掌大笑,“今天是腊月三十,守岁之日,苍水兄就以此等奇功来献,看来在新的一年,咱们东山军一定会乘风破浪,再创辉煌的”

“国公爷说的对”东山将领们济济一堂,把酒言欢,每个人脸上都飞扬神采,难掩得意之色。

东山武人在掘港言欢,抗清书院的学生们总计一千多人也都前来向东山军请安,他们自然知道将来的去处,所以必须要事先打点好,至少让东山军认为他们和东山军是一条战线上的。

抗清书院中也不是铁板一块,原世忠营也带出了一部分忠实拥护者,对东山军的飞扬跋扈不满,组成“世忠社”,“忠君会”等等学生组织,明的或暗的和拥护东山军那一派的学生们处处对着干。

以前东山军将一部分久经沙场的老兵投入抗清书院也就是游击战大习,当时这些人惮于这些士兵的勇武,不敢公开和东山军叫板,现在培训的多是从新兵或降兵中挑出来的聪颖士兵,所以世忠社,忠君会等也就跋扈起来,到处拉拢学员加入他们那一派。

“你们要组建政党。”李辉看着前来拜年的东山学员,“你们未来的出路只在东山军中,难不成你们要去投入世忠营?没前途的”

“学生谨遵国公爷教诲”为的学生代表表态道,“希望国公爷支持我们。”

“支持,自然要支持,不过还要看看你们的展。”李辉笑道,“如果你们个个都是扶不起的阿斗,我再怎么支持你们都是白费力气。关键还是要靠你们自己。这样吧,我准许你们成立‘龙腾社’,作为组织的名字,至于其他的东西,就看你们的能力了。”

“多谢国公爷”学生代表们连连谢恩,“我们一定把那些什么鸟世忠社,忠君会打得连他**都不认识。”

“注意斗争策略。”李辉深刻的指出斗争的方法,“不战而屈人之兵,明白么?喊打喊杀是莽夫的行为,如果能将世忠社和忠君会的成员们都拉到咱们龙腾社里,这才是你们的本事”

“学生记住了。”学员代表沈悼武站起身,“学生这就回去准备。”

第五十九章 党争渐起(二)

第五十九章党争渐起(二)

“好,这样吧,你们每个月那点军饷也不够,李俊,给他们每人三两银子,就当是过年的红包了。”

李俊瞪了李辉一眼,这些打赏的钱算谁的账上?难不成还要从我的俸禄里扣?但是李俊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痛痛快快的拿出十几块银板,扔给他们,“你们自己分吧”

学员们再次千恩万谢,李辉则大度的摆摆手,真有点领导人的架子。

“大哥,你这个月的俸禄已经被扣没了。刚才那一百四十两银子可是我的私房钱,你看怎么办吧,难不成要我喝西北风么?”

“君子言义不言利,李俊,不要分得那么清楚嘛”李辉拍拍李俊的肩膀,“低调,低调,做好事未必要大吵大嚷的。低调,才是最牛叉的炫耀。”

“我都快没饭吃了,还低调?大哥饿肚子不好受啊”

李辉皱着眉,看着眼前这位财迷兄弟,一咬牙,“好吧,我下个月的俸禄都给你了”

“下个月的俸禄早就被预支了。”李俊不依不饶,“再说你一个月才五十两银子,也不够还我的钱。”

两个人正因为钱的问题纠缠不休,李莹闯进来,“大哥,呦李将军也在啊”

“莹儿,有钱没,帮我还这子,太不够意思了,不就是一百多两银子么,你就当大风刮跑了不就行了么?”李辉不满的说道。

“亲兄弟明算账”李俊寸步不让。

……

吃晚饭的时候,李辉还在为此事生气,“这个李俊,真是财迷。”

“大哥,你这话说得也不对,毕竟人家也是有一家老要养的。”李莹笑道,“听说张煌言打了胜仗?”

“是啊,大胜仗”这句话点中了李辉心处,他拿出地图,用朱红笔在上面画起来,“你看,咱们现在占据了滁州,定远,两地连成一片,如果再继续进攻,就能和凤阳洪承骏部连成一片,到时候中都凤阳在手,这天下群雄必定如风归附。”

李莹笑着听李辉讲解天下大事,她本来识字不多,听得也不太明朗,但还是愿意去听李辉的充满磁性的嗓音,在她心中那就是最美妙的声音。

“你看,从掘港到凤阳,连成一条线,咱们只要牢牢的站住这条线,就能将满清的脖子掐断。”李辉又用笔将吴三桂、李定国、尚可喜等人的实际控制区画出来,“到时候吴三桂,孔有德,尚可喜等军阀就可能会据地为王,咱们就可以各个击破。满清在江南的势力就会大大削减,咱们再在山东,辽东等地进行登6作战,将他们肥的拖瘦,瘦的拖死,那这天下就是咱们东山军的天下了”

“大哥,我听不懂你说的那些,但是我知道你说的都是好的。”李莹笑道,一双大眼睛里充满盈盈泪光,“我好想回山东看看,不知我的亲族是否还都活着?”

“会有机会的。”李辉被这种情绪感染,想起自己的亲人,“愿他们平安。”

爆竹声声辞旧岁,*光乍暖入屠苏。千家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李辉看着这万家灯火,东山士兵们举起火枪,排子枪砰砰响起,将这过年的气氛推到顶点。

“西班牙人还是没有任何行动么?”李辉问道。

“大哥,我们监视了很久,无论是台湾岛上的荷兰人还是巴达维亚的西班牙人,似乎都没有进攻咱们的迹象。”高元华禀报道。

“那定是他们怕了咱们”邓文插嘴道。

“他们不是怕了咱们,是在等待机会,等待咱们和满清交战,他们也好趁机进攻,将咱们彻底消灭。”李辉冷冷道,“这些殖民者玩阴谋诡计的水准不比咱们差。”

“原来是这样,太卑鄙了”邓文捏了一下拳头,“国公爷,咱们要不要现在就去打他们,让他们不敢再正视咱们”

“不急,咱们慢慢来,玩阴谋诡计,咱们汉人才是老祖宗。”李辉笑道,“走,回去吃饺子”

……

京师。

依旧是满城灯火。满清统治着似乎了善心,允许百姓在过年这一天的晚上上街游玩,许多贩也乘着这个机会摆摊,卖些瓜子糖人葫芦之类的吃食补贴家用。城里一时热闹非凡。

皇宫里也是一派过节气象,大红宫灯从承天门一路安到皇宫大内,远远看去好像一条红色的长廊,壮观非常,虽然天气很冷,但是耍猴的唱戏的说书的打把式卖艺的扎着堆献艺,铜锣齐响,鼓乐喧天,看的百姓们纷纷叫好。

宫中的太监也混杂在人群中,嗑着瓜子,有一眼没一眼的走马观花,远处的长街上匆匆走过一顶大轿,鸣锣开道,百姓们纷纷避让,生怕冲撞了官老爷。

“宫里一定有事德子,咱们得快回去”两个太监扔下瓜子,快步向紫禁城走去,生怕被人得知透出宫的事情。

两个太监气喘吁吁的跑进皇宫,还好,没有什么要紧事,他们又开始琢磨,究竟是谁在这大年夜也不消停?

“天啊是英亲王阿济格的轿子”德子喊起来,“恐怕南方的乱党闹出大乱子了。”

多尔衮坐在暖阁中,顺治皇帝站在左垂,他的嘴唇上已经长出稀疏的毛,一双细长的眼睛不停的斜着去看坐在炕上的多尔衮,双手搓着衣角,显得很害怕。

对面坐的就是孝庄皇后,这个女人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但由于保养得好,看上去还不过二十岁,肤如凝脂,薄唇浅笑,目若晨星,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看得多尔衮心里直痒痒。

“现今南方叛逆日益嚣张,尤以东山贼为甚。”多尔衮拍着炕桌上的战报,“各地民变也是风起云涌,上个月,甘陕总督胡大人被奸人刺伤,至今没有找到元凶,山东,陕西,南直隶等地也屡屡生刺杀大清官吏的事件,那些候补的官们都噤若寒蝉,宁可弃官也不愿身临死地。二十天前,我大清往江西的三百万两军饷在微山湖畔被劫,至今还没有找到线索……”

英亲王阿济格,豫亲王豪格推门进来,向顺治皇帝请安之后,大咧咧的坐下,“不知摄政王急招我们兄弟,有什么大事?”

“两位王兄,你们可听说过东山军的名头?”多尔衮说道。

“不就是一伙泥腿子么?怕他个鸟”豪格翘起二郎腿,说道。

阿济格撇撇嘴,一拍手,身后的太监急忙递过烟袋,在里面放了一块黑色的东西,点燃,美滋滋的吸了一口,“这福寿膏就是提神,好东西”

多尔衮眉头紧锁,瞪了阿济格一眼,“现在李逆定国攻入四川,兵锋直抵绵阳,李逆仲卿四处出战,前锋直抵盐城,滁州,江阴。还有郑贼成功也在东南沿海屡屡生事,泉州城三战三陷,咱们大清的天下怕是不保啊”

“这帮汉人,杀不绝的贱种”豪格的嗓门很高,吓得顺治一哆嗦,“要是依我,就一刀一个把它们都宰了,剩下土地咱们好放羊放马,只要把他们人杀光了,这关内永远都是咱们的了。”

“这天下汉人何止千万,你杀的过来么?”多尔衮撇嘴冷笑,“办事多用脑子想想,才不会出错。咱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镇压这些乱民,靖定北方,之后再整军南下,将这些贼寇一一击破,到时候定能还我大清清平世界。”

“既然是这样,不知道摄政王准备先从哪个省下手呢?”一直都在抽福寿膏的阿济格冷不防问道,手中的烟斗还在徐徐冒着青烟,远远看去,他的形象有些模糊。

“先从两翼着手,平定山西,山东,之后再在两地跑马圈地,牢牢地占在咱们手里,待北方平定之后,咱们就无后顾之忧,兴兵南下,将李贼,郑贼统统消灭”多尔衮笑了一声,“我大清顺应天意,取代明朝,占据中原,总不能被一帮土包子们给打回去。”

“,哪个汉狗要是敢造反,老子老大耳刮子扇死他们”豪格骂骂咧咧道,多尔衮听得直皱眉。

军情紧急,也不管现在还是过年时节,山东总督槽文就接到了军机处的命令,下令他们在全省全面戒严,捉拿贼人,同时调集汉军壮勇,绿营兵,向微山湖一线进剿,将这些胆大包天的贼寇统统消灭。

……

微山湖畔,张光北和孟长卿正站在湖边,向远处眺望,身后是一群穿着各色衣服的手下,扛着刀枪火铳,有个别的还背着东山军的霹雳雷,挂在胸前晃晃荡荡的,近乎散兵游勇了。

张光北按照李辉的命令,带领手下士卒从鲁北急行军到达微山湖畔,占据了水泊梁山旧寨,立起东山军的大旗,堂而皇之的做起了山贼。

孟长卿将手下的头目们按照梁山一百单八将的座次进行分配,有一号算一号,都成了聚义厅上的人物,大家到处出去抢劫官吏,劫取漕运粮船,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日子过得赛神仙。

上个月,京师中观察营飞鸽传书,说有一批三百万两的军饷准备运往南方,让他们注意拦截,接到消息的孟长卿就开始组织兄弟们昼夜查探,终于将这批军饷引道水路,正好在微山湖上登船。

太祖临薨之时,尝握太宗之手,劝太宗广开言路,不禁民论。太宗以为然,当是时,南洋群雄逐鹿,太平洋鏖战正急,儒生不以家国为念,妄自菲薄,卖国之论甚嚣尘上,太宗遂颁《言论律》,约束竖儒,终为诟病,至今百姓,时常争论。

《华录》言论

第六十章 梁山剿匪(一)

第六十章梁山剿匪(一)

梁山泊好汉趁着这个天赐良机,利用从渔民那里租来的船,在夜黑风高的时候派遣不怕冷不怕死的兄弟们怀揣凿斧,潜入水中,将运输军饷的船只全部凿沉,连船上押运的满清官也没能幸免。

三百万银两到手,孟长卿用这些钱从掘港购买了大量的刀枪火器,虽然东山军经常会给他们火器支援,但是孟长卿总是觉得不够,要干咱就铺开摊子,大大的干上一场,缩脖子瞻前顾后的不是好汉子。

梁山好汉们的生活水准直追土豪劣绅,现在孟长卿琢磨着弄过几个妞来给大家解除点寂寞,但还没来得及实施,在山脚瞭望的士兵就匆匆来报,“报与将军得知,满狗大部队正从官道上涌过来,数量有两千多,都是步兵,看样子是来围剿咱们的。”

“啥看样子,摆明了是来围剿咱们的”孟长卿洪亮的嗓门亮起来,在这重新修建的聚义厅上嗡嗡作响,双眼瞪得牛一般,看上去有些骇人。

“孟兄,你看咱们该如何处置?”张光北笑道,“是束手就擒还是逃往微山湖上的岛,躲过一时?”

“好个老张,你真以为俺是个没胆子的?”孟长卿一拔胸脯,“看见没,老子可是国公爷亲自赐给勋章的,还怕了这帮鸟人不成?兄弟们,点起队伍,咱们和满狗好好打上一场”

“咱们这龙虎山现在手头有两千弟兄,和满狗的数量差不多。秃鹰岭上还有一千弟兄,总共是三千人,这样吧,你率领两千兄弟从正面拦截满狗,我自率秃鹰岭上的一千弟兄在侧面支援,绝不放过他们鸭的一个过去”张光北思考了一会,说道。

“好吧,我看那一千兄弟,你能使出个花来”孟长卿属于勇武派,对那些玩弄阴谋诡计之类的办法嗤之以鼻。

“上兵伐谋,等将来你去抗清书院进修的时候就知道了。”张光北微微一笑,大步走出聚义厅。

龙虎山不是一座孤零零的山,而是一排山脉的桥头堡,山下道路陡峭,只有一条路可以向上攀登,真是个一夫当关的险地。

孟长卿率领手下两千人堵在大路中央,扛刀背箭气势汹汹,等着满清绿营兵攻上来。

此次攻打梁山泊的乃是山东总兵李真,字子安,他亲自从济南府率领四千余绿营兵携带数门大炮向梁山泊赶来,一心想着消灭此处贼寇,立个大大的功勋。将来也好飞黄腾达。

“水泊梁山,自古便出贼寇,”李子安指着远处烟波浩渺的梁山泊,“那河汊岛上,据说就埋着当年梁山巨寇宋江的骸骨。”

“我看是这地是出了贼骨头风水,要不然怎么连连出巨寇呢?”一个提督讨好似地说道。

李真没有说话,一双眼睛只是向远处的龙虎山上瞭望,看了一会,“刘提督,你率领弓弩手从北面坡抄过去,其余人等随我拥上去,占领那条上山要道,之后以骑兵冲之,叫贼寇不能聚在一处,咱们就可以各个击破。”

“提督大人好谋划再厉害的梁山贼寇,也要乖乖束手就擒了”手下的将军们又开始拍起马屁,李真虽然置若罔闻,但嘴角也泛起一丝微笑,显得很是受用。

满清军队开始按照既定计划向梁山泊的制高点——龙虎山运动,而此时的龙虎山正由孟长卿把守,士兵们凭借地形优势设置拒马壕堑,安上强弓硬弩,宛然一支久经战阵的正规军,而不是梁山贼寇。

蒙蒙的雾气低低的压在半空,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不一会,太阳出来,雾气渐渐消散,双方都是大吃一惊。

孟长卿没有想到敌人会如此之多,粗略数了一下,将近三千余,还有五百多骑兵夹杂其间,远非刚才探子前来汇报的两千人。

李真也是很吃惊,他没有想到这的梁山泊竟然有两千多贼人驻守,还有强弓硬弩,更为要命的是,他们手头也有炮

“咱们碰上的这伙究竟是贼寇还是东山军?”李真心里嘀咕道,东山军的名头现在可是如雷贯耳,现在在中原各地,还是山东山西的官场上,无不谈东山而色变,这东山军,实力竟然强悍到这种地步

“看样子不是,据说东山军都是统一的绿褐色军服,而这些人的穿着,倒更像山贼。”李真看了半天,终于现对方并不是传说中的东山军,心里稍稍稳定了些,“兄弟们,冲上去,杀光贼寇,封妻荫子啊”

“杀”士兵们呐喊着冲向前面,孟长卿也是大手一挥,下令士兵们用弩箭还击。东山军特产的大风弩力道十足,给敌人造成了不的杀伤,然而他们手里也不过二十架大风弩。

“啪”大风弩不堪重负,桦木做的弩臂在快的射击下折断,孟长卿的脸色很难看,急忙让士兵们推下准备好的石头,向敌人砸过去。

对面的绿营兵也在一直射箭还击,看到石头从山顶滚落,纷纷跳到一旁躲避,等到石头滚过之后又跑上官道,箭矢不断。

“大炮,大炮开火都他**的哑巴了怎么的”孟长卿骂道,忽然大炮真的响了,但不是他们的。

山东绿营兵的大炮一线排开,向山头猛轰,炮兵阵地上升起浓浓的硝烟,随风飘上山坡,将孟长卿呛得直咳嗽。

“,还不开炮,等着下崽么?”

“轰”游击队的大炮终于轰然爆响,炮弹打着斜钻进绿营兵的人群中,随即炸开,将方圆一丈的士兵都炸得人仰马翻。

“是东山军的开花弹”有一个识货的士兵喊道,“兄弟们,趴下”

“东山军的开花弹?”李真愣了一下,就在他一愣神的片刻,游击队大炮再次响起,胁裹着狂暴的风雷,直接砸向他的面前。

“大人心”护卫的亲兵一把将李真扑倒在地,与此同时的,开化弹炸响,噼噼啪啪的泥土碎片打在身上,把李真打得全身生疼。

压在身上的亲兵已经被炸死了,后背被飞溅的炮弹皮划开一条三寸多长的伤口,鲜血淋漓,李真一把推开死尸,“兄弟们,给我冲上去,捉住孟长卿,赏白银五百两”

白银五百两

士兵们都激动起来,五百两而且按照画影图形,这孟长卿就是远远地站在山头指挥的那个山东大汉,弓弩手也放下弓箭,喘了一口气一一个不心射死孟长卿,那这五百两就是别人的了。

当目标变得清晰时,人们就彻底丧失了理智。

在李真的驱赶下,绿营兵们手持盾牌冲在最前面,顶着山头不断飞下来的巨石滚木间或夹杂着霹雳雷,努力地向上冲,试图将这些梁山贼寇一举擒获。

但是目标似乎总是遥不可及,在付出三百多人的伤亡之后,绿营兵终于冲到半山坡,孟长卿见此眼珠子都红了,拿出一条红布缠在脑袋上,拔出腰刀,“兄弟们,有种的就和我冲下去宰了他们”

“好”这些亡命徒们哪个是胆的主儿?纷纷拔刀,准备和敌人生死相搏。

“孟将军,张将军有令,让你们全部撤退到秃鹰岭,他已经在一路上为这些满狗设好了机关障碍。”

“,这个老张,净搞这些东西”孟长卿悻悻的收起腰刀,“第一队和第二队跟着我走,其他队分散开来,按照平时的布局,一切都要听从我的号令”

“是”士兵们快分开,眨眼间就消失在茫茫龙虎山中。

费了老大力,付出四百多人伤亡之后,李真终于打上龙虎山,却现敌人都作鸟兽散,他不由得心中得意,哈哈笑出声来,“这些贼寇果然是乌合之众,遭逢强敌就一击而散,如此看来,这东山军也不过尔尔。”

身后有几个曾经和东山军交过手的士兵连吐了几口口水,心道您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要是真和东山军对阵,你还不得吓得尿了裤子。

此时,从后面包抄的弓箭兵也爬上山头,他们这一路只遇到零星的抵抗,几乎就是一路观光走上山来的。

“总兵大人,看来这些贼寇都跑掉了,如果咱们现在趁胜追击,或许能抓到几条大鱼。”姓刘的提督进言到。

“说的很对,这样,你们几个每人带领三百兵士向四方追击,骑兵跟随我驻守中央,清剿残敌”李真想了一会,如此吩咐道。

这个计划一定,几个提督嘴上不说,心里把李真的亲娘问候了几十遍,,谁不知道贼窝是最富庶的,何况这伙贼人还抢了三百万两白银,就是躺着花也花不完这下好,自己连个银子渣子都没看见,就都进了总兵大人的私囊了。

“属下遵命”几个提督点起本部兵马向远处奔去,留下李真率领骑兵向聚义厅赶去,三百万两白银啊,都是我的了

“兵部尚书要多多的孝敬,那几个侍郎没一个好东西,但是不能得罪,每人五千两吧要是找到德子,听说他叔叔是济南府人氏,要是能搭上这个有实力的太监,在摄政王爷面前为我美言几句,嘿嘿飞黄腾达指日可待”李真坐在马上不停的盘算这笔钱究竟该怎么花,虽然这钱还没到手。

用赵本山的话说就是“钱定死是咱家的了,只是取的问题了。”

但是别忘了范伟那句话,“做梦”

进了聚义厅,手下的士兵们就开始翻箱倒柜的寻找金银财宝,但是将整个聚义厅掀了个底朝上,却连一文大钱都没找到。

李真脑门的汗顿时就下来,“给我搜,连茅房都不要放过”

士兵们又扩大搜索范围,将整个水泊梁山几乎要掘地三尺,院子中那棵千年桃树也没有幸免,被人连根刨起,棕色的树根暴露在外,流着乳白的树汁,像是在哭泣。

除了几颗烂钉子,霉的青铜钱,还有一柄锈得不成样子的斧子,就再也找不到任何铁器了。

“大人,这梁山泊还有个后山,叫做秃鹰岭,我想银子一定是放在那里了。”一个眼睛士兵汇报道。李真泛起琢磨,“敌人诡计多端一设有埋伏……”

第六十章 梁山剿匪(二)

第六十章梁山剿匪(二)

“大人,听说这梁山寨作恶多端,抢劫富户。光银子就成车成车的往秃鹰岭上拉。过年都是大秤分金的。”这个眼睛士兵相貌平常,属于那种掉进人堆就找不到的货色,但是李真现在越看他越顺眼,微微一笑,“好咱们现在就去看看”

从龙虎山到秃鹰岭,有一条早就修好的简便道路,骑兵们翻身上马,踏上这条路。

如果他们知道这条路如此凶险,估计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鲁莽上路了。

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前方传来一阵爆炸声,李真急忙带住战马,士兵跑来报告,“报总兵大人,前方贼人扔下霹雳雷,炸伤了几个兄弟。”

“这贼人真是诡计多端”李真怒骂道,“你,还有你,走在最前面”

报信的士兵真想给自己两个嘴巴,这不是自己找死么但是没有办法,有道是军令如山,不敢不服从,他们两个人只好硬着头皮走在前面,战战兢兢连步子都不敢多走,只是磨磨蹭蹭的向前凑。

“滚开”李真被这些胆的士兵惹得生气了,双腿一夹战马,冲在最前面,“冲上去,我就不信这贼寇还有什么通天的本事不成”

战马的蹄子踏过草地,草地下一个圆圆的东西收到震动。里面的雷汞剧烈摩擦,温度猛然上升,轰然一声,火药爆炸,将战马炸得四分五裂,马上的骑士被巨大的力量冲到半空,狠狠地摔在地上,身体抽缩成一个弧形,哇的吐出一口浓血来,眼见得是活不了了。

“贼寇”李真回头目睹了全过程,心中一震,看来这东山火器名不虚传,自己还是要多加心。他摘下铁帽子,用马蹄袖擦拭上面的灰尘,吹了一口气,“全部下马,驱赶战马向前开路”

骑兵们认真执行领导的命令,将战马驱赶向前,防备敌人的地雷,有点像抗战时鬼子驱赶老百姓在前面踏雷“开路的干活”

战马也不是傻子,其实除了不会说人话,他们的智商比某些智障人士还要高。战马们不停的打着响鼻,踏踏的原地踏步,就是不往前走。

李真奴隶,下令在战马的臀部捅上两刀,战马吃痛,足狂奔起来,一路奔跑,竟然踏响了不少的地雷,同时付出的代价就是十四匹战马被炸得尸骨无存。

“可以走了”李真坐在马上,看看前面这条被爆炸炸得千疮百孔的路,嘴角微微泛起得意之色,“咱们去进攻贼窝”

没走几步,路旁的草丛中猛然飞出大量的弓箭,瞬间就将三十余名士卒射杀,李真大怒,下令士兵们沿着草丛搜索,却只找出几张连着丝线的弩箭,原来早就设置好了,只要踏上线,自然射出,

“这奇技yin巧,弄得倒是别出一格。”李真捡起弩箭看了一番,双手较力将弓弩掰断,“继续前行”

死掉的士兵扔在路边,谁去管他们的死活?

前面就是秃鹰岭了。

这一路走得心翼翼,士兵们看到眼前出现了目的地,心情顿时舒缓起来,坐在地上,地上不知怎么的有厚厚的草垫,坐上去软软的,甭提多舒服了。拿出干粮啃起来,装水的葫芦在众人手里传来传去,连李真也觉得有些饿了。

一阵风吹来,李真提鼻子一闻,怎么一股硫磺的味道?他正在思虑,突然远处出现两个贼寇,手持东山军的大风弩,弩箭扣在机括上,箭上似乎有火苗在跳动。

“贼……”李真还未脱口,就见一支弩箭破空飞来,正扎在草甸上,草中掺杂的硫磺引火之物猛然爆着,瞬间就将这五百骑兵包围在熊熊烈火之中。

李真手疾眼快,撤掉身上的火苗,原地三滚逃出火海,手下的士兵可就没这样的好运气了,逃得快的烧掉了头眉毛,逃得慢的就生生被烈火吞噬,直到烧成干尸。

烈火整整燃烧了半个时辰,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臭味,李真怔怔的站在原地,摸摸被烧得只剩下一半的眉毛,猛的将手中的喇叭帽扔在地上,“吹号,集合”

嘟嘟的牛角号传遍了整个梁山泊,刚才分出的几支军队听到集合的号角后马上向李真方向运动,等到他们到了李真的面前,看着被烧得满脸黢黑的李真,想笑却又不敢笑,只好捂着嘴不停的清嗓子。

“全军进攻今天我要将这水泊梁山荡为平地”李真拳头攥得嘎嘎作响,“杀尽贼寇”

“是”士兵们重新归队,列好阵势,一排排的火箭射向远处的建筑,不到一刻就将鹰头岭陷入火海之中,李辉看到这般场景,心里稍稍平衡了些。

“冲上去,一个也不要放过”

绿营兵排着严密的阵型向鹰头岭冲过去,鹰头岭上也出现一队队的游击队士兵,大风弩不断的向绿营兵射箭矢。

绿营兵则以排箭反击,双方你来我往,游击队的箭法并不高明。渐渐的游击队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剩下几个人,一转眼便消失了。

“宁杀错,不放过”李真真的怒了,这帮梁山贼寇,不用雷霆手段他们是不会乖乖的束手就擒的。

战争还在继续。

雷通看着对面的士兵迅集中到一起,箭雨飞来,他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撤”

士兵们跟着他满山跑,而现在看来张光北设立的所谓包围圈也没什么好作用,也就是炸死几匹马,敌人的毛都没伤到一分。

“好戏还在后头。”张光北神秘的说道。

秃鹰岭的战斗还在继续,虽然游击队伤亡偏大,但看样子没有后撤的意愿,李真也乐得这样打下去,恨不得将这些贼寇都拖在这里,省得自己还要漫山遍野的去追。

弓箭手三拨箭过后,对面的贼寇已经没几个站着的了。李真这一场仗打得格外窝囊,他一怒之下下令士兵们涌进鹰头岭,展开洗劫。

已经被大火烧得光秃秃的鹰头岭上并没有什么值得洗劫的东西,李真仍然怀揣着寻找银子的梦想,下令士兵们开始搜寻,士兵们马上用刀剑在地上抠起来。

当他们现地底下埋藏着一个黑漆漆的铁疙瘩时,怔怔的愣住了。

“轰轰轰”爆响连连,张光北埋伏在这鹰头岭上的数百枚地雷接连不断的爆炸,将这的山顶炸得尘土飞扬,李真手下三千五百多将士就这样被炸掉了一半,剩下的俱各带伤。

“该死的”李真的亲兵拼死保护着他逃出鹰头岭,回头一看爆炸还在继续,冲天的蘑菇云遍地升起,夹杂着火光和飞溅的尘土,看上去如同世界末日一般。

“我的四千将士”李真愤怒的以拳击地,“东山贼,我和你们不共戴天”

最后撤出来的不过一千五百人,李真领着这些兵一步步向山下走,走到半路,斜刺里冲出一支部队,将他们拦在路中央。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这里过,先留买路财”孟长卿肩扛大刀,一口江湖切语说得顺口,“兄弟,你可知这是那座山,你想过哪条河?”

“我过你姥姥”李真气不打一处来,拔出腰刀就冲上去,两侧冲过来两个游击队员,手持麻绳手疾眼快的套在李真的脖子上,“别动,越勒越紧”

李真心头热血不停翻涌,看着眼前的贼兵,又想想自己四千多将士竟然被人杀得丢盔卸甲,血气蹿涌,差点就吐出血来。

“李大人,您还是投降吧”对面走过一个士兵身着满清的勇字军服,光着脑袋,李真一看,原来正是刚才劝说自己去秃鹰岭的那个士兵。“不要不识抬举,我们东山军杀汉奸可从来不手软的。”

“原来……”李真惊醒了,原来自己一直都在被人牵着鼻子走,“你是东山贼?”

“东山军观察营把总张三,军官号九三七四向游击将军大人致敬”眼睛士兵转过身,向孟长卿行了个军礼,“幸不辱命。”

“做得好,做得好”孟长卿也没想到这个投降的眼睛竟然是东山军,接过他的腰牌确认了身份,“你这回立功了。回头给你请功。”

张三回礼,向张光北交令,张光北微微一笑,“我东山军观察营已经渗入到你们满清的内部,就连你们的封疆大吏都是我们的人,这场战争,你们还有胜利的把握么?”

“竖子有本事明刀明枪的打上一场”李真还是不服气。

“也好,你既然不服气,我们只有把你留在这里,你过来”孟长卿指着一个看上去比较完好的满清士兵,“回去告诉你们总督大人,就说这个将领被我们绑票了,让他在十天之内凑齐一百万两前来赎人,要不然我们就撕票”

这个士兵连声诺诺,吓得屁滚尿流,一路跑下山,连头都不敢回。

“这些兵都捆起来,扔到微山湖里喂鱼去”孟长卿下令道,被张光北阻止,“这个不行,他们已经投降了”

“难不成咱们还要养活他们?”孟长卿嗓门高亢,“还有,你这人也真是,和观察营联系好了的事情也不和我说,难不成我是外人么?”

“其实你就是外人。”张光北心里嘀咕一句,却没敢说出来,“观察营行事隐蔽,如果大张旗鼓的暴露,会给他们找来祸事。这些人也良家子弟,被满清强掳而来,现在家中老母妻子倚门而望,不如就行个好,放了他们吧”

“这是你的事,和我扯不着”孟长卿做了甩手掌柜,只顾拿着李真出气,李真的脸被打得苍肿起来,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唉终究是个莽夫,看来真的要送进抗清书院学习一段时间。”张光北看着继续施暴的孟长卿,叹了口气。

报信的士兵一口气跑到济南府,将李真被擒获的事情向山东总督禀报,同时告诉李真的家人,李真的老娘听到这个消息,“咯”的一声晕死过去,媳妇孙子七手八脚的掐人中灌人参汤,忙活了半天才把老太太弄活过来。

“我那苦命的狗蛋啊”老太太叉开双腿,坐在大街上哭天抢地的嚎啕起来。

消息一路传到京师,多尔衮的案前,多尔衮拿起一看,自己手下的一方总兵领兵讨贼,竟然被贼人绑了活票,真是让人笑掉大牙,气得摔了茶杯。

“这帮废物,传令鳌拜,点齐镶蓝旗,火进军山东,消灭东山贼”

事态的展已经出了原本的范围。

……

李辉也得到了消息,他对张光北的做法很是赞同,同时对孟长卿绑票的行为也挑起大拇指,雁过拔毛,这才是我东山军的作风。

“敲他们一笔,这是理所应当的。”李辉放下战报,“鳌拜的镶蓝旗已经在路上,武扬现在还在掘港吧,传令让他率领第十八、十九营北上微山湖进行支援。孙英阁的炮队也随军北上作战,其余部队将领马上回到各自岗位,随时待命”

“大哥,这场仗要打起来,规模不会”李俊皱着眉头说道。

“无论大,咱们都得打。”李辉笑道,“现在好几方盯着咱们呢,咱们这一仗一定要打得漂亮,打出威风来”

“希望可以吧”李俊对这场战争并不看好。

……

“叔父,咱们的机会来了。”吴正看着吴三桂的脸,说道。

“或许吧,我已经放出三十路探子,只要东山军败退,立刻就会传回消息,咱们马上从江西出兵,剿灭东山军”吴三桂说道,“吴正,江北的行军地理图,可曾画好?”

“正在规划中。”吴正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题,“叔父一东山军赢了呢?”

“如果东山军赢了,对咱们也有好处。”吴三桂笑道,“你不是一直想着当你的亲王么?”

“怎么,叔父你……”

“我已经和耿精忠,尚可喜通气,他们一致拥立叔父我为帝,国号大周,如果事成,这天下就要五分而治,咱们和东山军也就互为仇敌了”

“五分天下?”吴正挠挠头,“永历朝廷,永安朝廷,满清,我大周,还有哪个?”

“这个或未可知,”吴三桂笑道,“你以为东山军就是铁板一块么?”

“原来如此”吴正点头笑道,“东山军内斗越激烈,对咱们越为有利。”

吴三桂点点头,看着天边那轮明月,长长地叹了口气,“他乡明月照我身,苦战楼兰征戍人。这天下,不是那么容易平定的。”

“是啊”他看着天空,“风起了。”自顾自的说道,一片云彩飘过来,遮住明月,天空中原本暗淡无光的星辰顿时明亮起来,他盯着西北方的天狼星,微微叹了口气。

(第五卷完,第六卷《三边曙色》马上为您呈上)

水泊梁山,山东胜景。大宋时,宋江三十六人啸聚于此,杀官吏,控通衢,震慑朝廷,独霸一方,一世之雄也。仍不免于太守张叔夜之手。靖边将军孟长卿曾立寨于此,孤兵突进,于东山遥遥相应,满清以为心腹之患

《华录》梁山

第六十一章 中都凤阳(一)

第六十一章中都凤阳(一)

李辉站在盐城的城墙上,向北方张望,现在已经连降三场大雪,阳光虽然刺眼,却没有温度,士兵们冻得把手伸进袖筒里,来回跺脚取暖。

“我让掘港制作的手套,可曾运过来?”

“现在已经登船了,再过几天就能到达前线。”王承化拿着手里的飞鸽传书,“棉帽子也一起运了过来。”

“敌军已经到了微山湖畔,不知道孟长卿他们当如何应对?”李辉笑道,“血腥的战场,才是考核一个将军真正实力的地方。”

“大哥,我觉得孟长卿他们……”王承化想了一下,把到嘴边的话噎回去,李辉不满的哼了一声,“有话就说,婆婆妈**还像个领军大将么?”

“我说的是,咱们要不要全力支援?孟长卿他们,怕坚持不了多久的。”

“你说的也是。”李辉笑道,“但是咱们现在的军粮不够用了,还要准备来年的种子,看来咱们有必要向朝鲜寻求支援了。”

“大哥你的意思是?”

“朝鲜现在还有五万担粮食的存余,我们可以把他们的粮食夺过来,这样咱们就可以度过这个春荒了。”

“这,能行么?”王承化对李辉的办事风格太了解了,因为了解所以头疼,上次和朝鲜交易的上十万担粮食运回掘港之后,剩下的余款以东山军账面资金不够而无限期延迟交付,朝鲜国王李淏又气又急,却不敢随便发脾气,只好忍着,但是要想让他们再卖粮食给李辉,简直就是势比登天。

“你们东山军不讲道义欠债不还”朝鲜的官吏对东山船队说道。

“道义,是骗人的。”李辉皱皱眉,“必要的时候就应该使用阴谋诡计,有道是‘只要目的达到了,手段就是正确的’,所以我们要不择手段。”

“哼”对李辉的谬论,王承化嗤之以鼻。

……

武扬率领东山军第十八,十九营前进至微山湖畔,和水泊梁山上的孟长卿部会师,双方立刻在梁山上构筑营寨,砍伐树木,准备和满清进行决战。

满清巴图鲁鳌拜率领镶蓝旗两万余士兵浩浩荡荡的杀向梁山,双方士兵在短暂交火之后立刻脱离,各回本寨,鳌拜查看了一番,下令在路上驻寨,掐断了山上东山军的退路。

面对这个局势,张光北有些气恼,他开始抱怨孟长卿做事鲁莽,为什么要死守梁山,还牵连了东山军两个营八千名士兵和他一起送死,面对张光北的指责,一向蛮不讲理的孟长卿也低下头,一言不发。

“两位将军,先不要相互埋怨了,咱们先找好退路是要紧。”武扬劝解道,“现在敌人掐了咱们的脖子,咱们只有以死相拼了。”

“拼吧拼吧老子正手痒痒呢”孟长卿骂道,“我现在就下山把这些满狗都宰了,省得你们每天聒噪”

“孟将军息怒”武扬急忙拦住他,“将军,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坏了国公爷布下的计策啊”

“国公爷要是知道他办事鲁莽,不经脑子,早就要赏他军棍了”张光北生气的说道。

“就你们能”孟长卿火爆的脾气被点燃了,一拍桌子,“点起军队,我要和满狗好好的斗一斗”

通往梁山泊山顶,只有一条官道,现在的微山湖还没有像后来那样烟波浩渺,而是数不清的河汊子汇集成的烂泥滩,受黄河改道影响,这里的水域面积慢慢变大,后来黄河河道被堵塞,微山湖这才逐渐成形。

官道上到处都是满清步骑兵丁,连营一直排出三四里,将梁山泊上的东山军堵得死死的,如果东山军想从正面突围,必定损失惨重。

孟长卿扛着大刀出现在官道上,向对面大喝一声,“满狗,有本事出来和爷爷战上三百回合”

话音没落,对面嗖嗖飞过来一排弓箭,吓得孟长卿一缩脖子,“,这还没说话呢,就给我来个脆的”

“老大,怎么办?”一个手下问道。

“怎么办?我要知道怎么办还在这里傻站着吗?”孟长卿叹了口气,“撤回去”

张光北正在拟定发动群众展开游击作战的方案,见到孟长卿灰头土脸的跑回来,嗤嗤一笑,“被人打回来了?”

“管不着”孟长卿没好气的说道。

……

在张光北和东山军观察营的配合下,微山湖畔的老百姓们都被调动起来,一切奖励仿照“盐城战役”所定,用金钱和信念调动老百姓起来和满清作战。

老百姓们不相信什么主义不主义的,他们只是觉得有银子赚便是好事,再说这活也不累,只要在自家门口的路上挖上一个五尺的坑就行了。

大大小小的坑遍布整个地区,满清骑兵的行动的大大受阻,鳌拜怒火冲天,下令老百姓马上将坑填平,不然的话就以通匪之罪满门抄斩。

东山军则趁此宣布挖坑给赏钱,挖够十个坑就奖赏坑主一两银子,越多越好上不封顶,而且当场察坑兑现,百姓们的热情又被调动起来。

短短十天,无论是田地里还是路边亦或是村间地头,到处都是数不清的坑,有大有小有浅有深,将满清的骑兵困在梁山脚下。

当鳌拜醒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距离驻地三里开外,也就是火炮的射程之外,到处都是坑,大大小小的坑,深深浅浅的坑密密麻麻如同马蜂窝,骑兵寸步难行。

“报将军大人,我们,我们被包围了”出去打探情报的佐领跑回来,跪倒在地,话语里带着一丝无奈。

“些许小贼的无耻计谋,还困不住咱们战无不胜的满洲八旗兵的。”鳌拜对此并不表示任何压力,作为满清首屈一指的巴图鲁,他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害怕,或许那种害怕只是胆小鬼的感受吧

“可是,我们的粮草补给不上,若时间一长,军心变乱……”佐领大声提醒道。

“刁民,要杀掉一部分”鳌拜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如同半截铁塔,转了转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多隆,你率领三百人,下令刁民们在三日之内将所有道路填平,但有抵抗,杀无赦”

“喳”多隆一拍马蹄袖,倒身退下,留下鳌拜一人坐在中军大帐,他走出大帐,眼神不住的打量远处的梁山泊,冷笑连连。

此时,多尔衮也在谋划对东山军的全面战争,他同时晓谕吴三桂的平西军,准备在鳌拜取得胜利之后马上调集正红旗、正蓝旗、镶红旗三支部队协同平西军从西,北两个方面对的农耕山军发动总攻,先消灭东山军江北地区,之后再携手占领南京,消灭长江以南的东山军。

吴三桂对此命令深表赞同,并在接到圣旨的第一时间对东山军江阴前线发动进攻,力求在行动上和满清达成一致。

这种进攻虽然是给满清摆摆样子,但也要付出一定力气的,所以吴三桂要求满清马上给予四百万两军饷的支持,满清对吴三桂的狮子大开口非常不满,但是大敌当前,还是要用银子拉拢人心,下令从西安调动当年李自成在京师劫掠铸成的巨大的银饼上千张,为了保险,出潼关,过中原,一路南下,从丹阳,汉阳一线运过去,免得东山贼人再来打劫。

李辉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连夜命令银州冶炼厂铸造类似的银饼上百张,从银州一路运往江阴。

运银子的车队来到长江边,面对这道天堑,当时可没有什么长江大桥可以贯通南北,只能采取装车上船进行转运。

其中的一艘船上拉载着十五辆运银车每辆车上装载有三张银饼,重量不下三百斤,随着大船的缓缓东行,这一日终于来到湖口,恰巧江面上浓雾弥漫,船只都下锚停在港口,等候下一步的命令。

此时,远处的江面上出现了一艘船,和运银子的船只极为相似,慢慢从船队旁边驶过,船上的水手们喊着号子用力摇橹,逆流而上,和滚滚长江作斗争。

“这艘船看起来很像……”领头的押运官嘀咕道,他也没有去管,过了一会江面的雾气散开,船队调转方向,开进鄱阳湖。

就在他们没有察觉的时候,走在船队最末位的那艘船上已经有了一点点变化,确切的说,被人掉包了。

一路无话,等到到了饶州,船队开始船队就算完成了使命,银饼由士兵们搬运着卸到城中的银号,由城中最出名的老银匠进行鉴定。

老银匠偏偏生病了,换来一个经验丰富的小青年,满手都是茧子,不像银匠,倒有点像当兵的。

吴三桂也专程赶来,看看这当年李自成炼成的银饼究竟是何等模样,当他看到一张张巨大的银板宛如硕大的烧饼,躺在地上时,抚掌大笑,“李闯那个逆贼,鼠目寸光,进了北京城就知道吃饺子,吃了十四天饺子,吃光了自己的十四年江山,哈哈愚不可及”

银饼由重兵把守,小银匠拿着一柄小锤,叮叮当当的挨个敲,敲了一会,脑门渗出汗来,突然眼前一亮,发现不远处那一堆银饼上隐隐约约刻着一个缺口,看似不经意间造成,实则有意为之。

“就是这个了”小银匠拿着锤子几步跑过去,,对着那张银饼叮叮当当一顿敲,眉头渐渐拧成一个疙瘩,吴三桂看他这般模样,“银老七,莫非这银子有什么问题么?”

“这银子,里面灌了铅了。”绰号叫“银老七”的小银匠皱眉说道,“被人抽条了。”

第六十一章 中都凤阳(二)

第六十一章中都凤阳(二)

“什么?”吴三桂眨眨眼,叫过两个士兵,“凿开它”

两个身强力壮的士兵手持凿斧,一顿猛砸之后,那块银饼终于露出了里面的东西,吴三桂上前一看,里面果然有一种青白色的光芒反射出来,他急忙下令士兵将里面夹带的东西抠出来,在费了好大力将银饼一分为二之后,吴三桂提着宝剑,一剑刺在银饼中央,深入一尺许,他觉得脑子“嗡”的一声。

“的确是夹杂了铅板”吴三桂的牙齿咬得咯咯响,“格老子的老子好不容易要来点军饷,你们竟然在里面抽条,来人,把银饼都给我剖开,我倒要看看究竟有多少夹杂铅板的”

“有很多”小银匠急忙插嘴,“不过还是能炼出一部分银子的。”

“那你告诉我,这被抽走的能有多少银子?”

“我看……”小银匠看了看那个被从中间剖开的银饼,手指捻了捻,口里念念有词,“这银饼是一百斤一张,一张就被抽走一半,四百万两银子,得少一半吧”

“该死的多尔衮,我**姥姥”吴三桂击剑大骂,“满狗,老子不干了”

“叔父息怒”吴正急忙阻止,“当心被满清的探子听了去,对咱们不利。”

“老子怕他们个鸟”吴三桂的火爆脾气窜上来,“传令全军戒备,江阴部队马上撤回,湖口征集民间船只。”他余怒未消,“吴正,你去一趟掘港,务必给我买来上好的刀剑弓弩,不要怕花银子”

“叔父,您老下了决心?”吴正点头道,顺嘴问了一句。吴三桂重重的喘了口气,“未雨绸缪,早作打算。”

小银匠偷眼看着发怒的吴三桂,脸上殊无变色,过了一会,吴三桂骑上战马向驻地奔去,小银匠这才躲到僻静处,打了声唿哨,远处的阁楼上扑啦啦飞过两只鸽子,他急匆匆的写好两封短信,封在鸽子的腿部,伸手放飞。

……

掘港,李俊和程六接到东山军观察营发来的传信鸽子,得知掉包计已然成功,吴三桂误以为满清将给他的军饷银子里做了抽条,对满清已经极不信任,现在正准备从江阴撤军,同时下令吴正前来掘港,商议购买军火之事,看来是要有大动作了。

“现在驻扎在湖北的尚可喜,耿精忠部和吴三桂密信来往,十分密切,而他们与满清之间的通信越来越少,看来他们是准备有大行动了。”李俊将所有的情报汇总,说道。

“既然如此,我们要马上将这个消息传给侯爷,”海余已经从抗清书院进修毕业,现在分配到参谋本部,李辉的目的是将他培养成高级参谋,做为东山军未来的主力。

“光远(海余表字),话是这么说,但是现在吴三桂叛象未明,咱们还是要认真提防,你要记得,这行军打仗不是过家家,一个小小的细节就能让咱们满盘皆输。”李俊认真的劝说道。

“学生记得了。”海余低下头,继续研究那封密信的内容,“咱们东山军,这回怕是要在吴三桂身上狠狠敲一笔了。”

“这个自然,雁过拔毛是我们一贯的优良传统。”李俊学着李辉的口吻说道,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门外,又一只鸽子扑棱棱的落在房顶的瓦片上,专门守卫的士兵急忙将鸽子抓来,呈献给李俊,李俊打开一看,眉头紧皱,双手在桌子上用力一拍,“这帮红毛鬼,终究还是憋不住了”

“有什么事情?”海余急忙问道。

“台湾岛上的红毛泰西人向隆州发动进攻了”李俊马上提笔,刷刷写好一封信,塞到海余的手上,“马上三千里加急,将这封信送到国公爷手上,军情紧急,不得耽搁”

“是”海余一愣,第一次接受这样事关重大的任务,他的心有些突突乱跳,深呼吸三口之后,大步走出去,跨上战马,向远处疾驰而去。

“天下纷乱,何日才能平定”李俊现在也很烦,无论是满清,平西军,亦或是西班牙荷兰那些,这些势力都盯着东山军的一举一动。现在稍有不慎,东山军就得被这些饿狼给撕了。

……

前线正打得热闹,武扬亲自指挥第十八营对鳌拜部进行了冲锋作战,在付出很大伤亡之后,悻悻退回,而张光北的骚扰战术却取得了效果,满清的粮食供给从每日三百辆粮车减少到一百辆,镶蓝旗的粮食供给也日渐紧张起来。

而此时梁山泊上已经没有粮食了。

张光北为这个问题发愁,最后他下令士兵们去远处的河汊中捕鱼,靠着河里的鱼补充粮食,但是河中的鱼再多也供不上这将近一万人的吃喝,很多士兵饿着肚子倒在地上,都没力气拿起刀枪了。

武扬急得满嘴燎泡,他派出几路向李辉求救的士兵都被满清以硬弩射杀,明明知道盐城就距此五百里,但就是联系不上。

就算联系上,李辉也不会派兵的。

现在淮右,鲁西大部分满清军队都被梁山泊一战吸引,多尔衮为了打好这一仗,给这些心怀贰意的明朝降将们一点教训,下令调集五路大军,昼夜兼程赶往梁山泊,准备打一个漂亮的围歼战。

盐城城头,顶着凛冽的寒风,李辉举着地图,正在仔细考虑下一步的作战策略。

“现在梁山的局势如何?”李辉问道,眼睛依旧没有离开地图。

“现在敌人从徐州、宿州、济南、开封调集四路援军赶往梁山,准备将梁山上的一万名东山军全部消灭。”王承化看着各地发来的情报,“大哥,如果我们现在不去救援梁山,武扬危矣”

“现在并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李辉笑道,“你把刚才出兵的几个城市再说上一遍?”

当李辉再次听到徐州这个地名的时候,心头一震,徐州,南北通衢,自古以来便是病假必争之所,如果徐州在东山军的手里……

“大哥,大哥?”王承化喊了两声,这才把李辉从沉思中拉回来,“嗯?”

“请大哥早做定夺”武扬最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东山军同袍之谊,舍命之义不能不念啊”

“起来吧,我又没说不去救援。”李辉狠下心,定下计策,伸手搀起王承化,“你的心情我很理解,但是救人未必就要和敌人死磕,咱们要用脑子。”

“大哥的意思是?”

“围魏救赵,听过么?”李辉淡淡笑道。

……

是夜,李辉调集东山精锐、潜龙和金山三营总计一万八千余人,分成三路从泰州、兴化,盐城三路并进,昼夜兼程,一路直奔泗州,盱眙,三支军队在泗州城下取齐,猛攻泗州,泗州城破,泗州守备自杀身亡。

东山军并不停歇,一路西进,见城攻城,如旋风般席卷整个淮河地区,军队急行军赶赴凤阳,与此同时以永安朝廷兵部的命令下令抚国公张煌言率领本部人马从滁州北上策应,又下令凤阳地区游击队总管兼游击将军洪承骏动员辖下所有力量,配合大军行动。

凤阳城属于大明朝的中都,虽然从未在此设立朝廷,以及任何全国性的官衙,但是作为象征性的中都在人们的心中地位是很高的,毕竟那里证明了大明朝的崛起。

满清以凤阳为中心驻扎了汉军三万,固守在凤阳城及周边的城镇,作为一种象征性的威慑,而此时面对来势凶猛的东山军,凤阳城中人心惶惶。

洪承骏就站在凤阳城下,身后是上万名手持镰刀农具的农民,总数不下两万,各地还有数不清的老百姓昼夜兼程赶来支援。

都说这淮右之地民风彪悍,洪承骏今天是领教了,前天,他接到李辉的命令之后马上向各个村镇的东山军游击队下达了总动员令,不到一下午就聚集了五千老百姓,大家战意高昂,嗷嗷叫着要配合主力部队和满清鞑子决战。

洪承骏看着手下这么多人,下令一个小头领率领三千人一路东行,去迎接东山军主力,又派出一部分人向东南方向机动,迎接抚国公的大军。

迎接李辉的小头目叫张顺,他兴高采烈的领着三千穿着各异的农民向东走,一路寻找东山军的大部队。

“张哥,快看那里有两军对垒”一个半大孩子也拿着一杆铁叉混在队伍里,此时正站在一个小山坡上,指着远处两团黑漆漆的模糊影子,大声喊道。

“哦?在哪里?”张顺顺着他的手指,向远处一看,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他下决定走近些,当他们在一个山坡下藏好之后,托着下巴观看起眼前的对垒

也就是从这一刻开始,他们真正认识到东山军的杀伐霸道,让他们牢牢的记了一辈子。

……

对面是一支满清汉军绿营兵,总数在五千左右,面对这些人,锋锐营表示毫无压力,反倒是李辉,不停的派出探子四处侦查,确定这是一支孤军之后这才下令进行剿杀。

面对眼前的敌人,锋锐营全军而上,火器一齐开火,一边射击一边向前,转眼间就杀到敌人的面前。

“锋锐营,进击”王承化拔出腰刀,吼道。

第六十一章 中都凤阳(三)

第六十一章中都凤阳(三)

锋锐营的士兵是最精锐的士兵,他们齐崭崭的拔刀,一片刀光如林,闪烁着耀眼的寒光。对面的敌人开始后撤,但是在督战队的威压下,他们尚能保持队形。

“杀”王承化一声令下,东山军锋锐营,这支“东山之刃”如猛虎般扑向敌人,凭借娴熟的杀人技巧,迅将眼前的敌人一个个挑开喉咙,同时两支千人部队从两侧大弧度包抄过去,等到这些绿营兵们想起逃跑时,他们惊恐的现,后路已经被截断了。

锋锐营杀人从不手软,王承化指挥手下最后的一千人预备队投入战斗,这一千人头戴头盔,身披重甲,手持精钢斧,如同下凡的杀神般从敌人的正中心冲突过去,将敌人的阵势一分为二,在重装步兵的配合下,锋锐营迅向里面冲杀,很快就将敌人分割成一个个块,如同被切开的蛋糕,任由东山军蹂躏。

半个时辰后,战斗结束,东山军大获全胜,五千绿营兵无一幸免。

“吇”张顺看着这一边倒的屠杀,直吸冷气,他一直以为自己够勇猛,但是和眼前这些专业杀手比起来,自己就是个不入流的虫子,这锋锐营六千人如同一个整体,调动起来如使臂指,令行禁止,简直就是一个由人组成的杀人机器

“比剁豆腐都要快啊”半大孩子见到这般场景,还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反而双目冒火,看得津津有味。

远处传来一阵阵的战马呼啸声,李辉眉头紧锁,“看来这支步兵真的只是敌人的一个诱饵,而他们的骑兵一直埋伏在附近。”

“是咱们吞饵太快了,如果咱们现在仍在和这支步兵苦战,那么,现在出现的这两支骑兵就是咱们的噩梦。”王承化擦擦鼻子,笑道。

东山军的两侧突然间出现了将近一万名骑兵,都是满清汉军,分成左右两队,从南北两个方向将东山军包围,惊讶的看着满地的死尸,有个骑兵将领竟然吓得从马上坠落下来。

“东山军名不虚传本将还以为这些步卒能坚持一个时辰以上,没想到半个时辰就被人杀光了。”端坐在马上的正是祖泽远,这位东山军的手下败将,自从洪承畴被杀之后,满清授予他凤阳总兵的官衔,由于凤阳靠近江北,又是咽喉要地,所以准许他任意扩军,祖泽远倒也厉害,在和游击队的屡次战斗中,竟然逐渐组织起一支上万人的骑兵队伍,这可是他的家底。

至于守卫凤阳城中的部队,和他不属于一个统属,双方各行其是,互不干扰。

“祖泽远。”李辉透过千里镜看到他,心里安定了许多,“老朋友,好久不见了”

祖泽远也看到了东山军的凤凰旗,虽然他早有心理准备,但是见到这面曾经打得自己丢盔卸甲的部队,心里仍习惯性的一哆嗦,在马上颤了一下,差点就摔下战马。

“将军,您怎么了?”亲兵看到祖泽远的异动,打马上前问道。

“没事,吹号,全军进攻”祖泽远冷静了一下心神,擦擦头顶的冷汗,摘下头盔,寒冬天气,气候冰冷,但祖泽远的头顶仍冒出了徐徐白气,看得出来,他心里很没底。

“前面是咱们的老朋友,”李辉回头看看司徒异,“司徒,祖泽远来了,等会咱们把他抓过来,你们好好叙叙旧,如何?”

“谨遵国公爷吩咐。”司徒异的脸上似乎从来没有过笑容。

“大哥,这次该我们露露脸了”雷通嚷道,“锋锐营杀了不少,也累了,就算轮着来也该到我们了”

“好吧,你对付南面的敌人,金山营对付北面的敌人。锋锐营居中守卫,心敌人偷袭。”李辉给三个营分配了各自的任务,自己则跳下战马,坐在地上,“我要看看你们都是怎么给各自的军旗添光彩的。”

“大哥您就瞧好吧”雷通咧嘴笑道,“潜龙营的崽子们,都他**的起来,宰人了”

岳琪也是一脸严肃,“金山营全体准备”

对付这些久经战阵的精锐,祖泽远显得非常心,他命令两支骑兵原地驻守,率领部队向前挑衅,只要让东山军进入骑兵弩箭的射程之内,那么这两条腿的步兵就会葬身在四条腿的马蹄子下。

“你当我是傻子么?”李辉笑道,东山军所有的大风弩围成一个圈,将两万人的部队围在当中,还有碗口铳虎尊炮等火器围成环形圈,只等着敌人杀进火力网。

面对防守得铁刺猬一般的东山军,祖泽远也是一筹莫展,刚刚派出的两个百人队不到一炷香时间就让人家的大风弩给挨个点了下来,现在只剩一百多匹空鞍马在两军阵前不停地闲逛,似乎身上没有人压着的感觉真的不错,有的战马竟然放肆的拱起地上的干草,吧唧吧唧的吃起了午餐。

“全军不要妄动,这东山贼狡猾得很”祖泽远下令道,手下的骑兵们都举着弓箭,控弦不,在等待最佳的射击时间。

渐渐的风起了,呼呼作响的风吹过淮北平原的盐碱地,刮起细密的碱土,人还好受些,战马可就麻烦了,有的战马被迷了眼睛,嗒嗒的原地乱转,眼泪直流。

祖泽远看了看风向,西北风,而且风势还有越来越大的态势,他不由得心中一喜,要是占据上风向,向前猛冲,别说东山军,就是铁拓军也得被冲散

“全军向西北方集合”祖泽远大喊道,“向西北,半个时辰内集合”

一万余匹战马顿时躁动起来,开始向西北上风向移动,金山营见此,急忙下令本部人马向前移动,大风弩和步兵组成三角阵型,弩箭起飞,射击着任何一个进入大风弩射击半径的骑兵。

敌人则以弓箭还击,但是弓箭的力道哪里能赶得上桦木的大风弩?箭还没飞到目的地就被风吹得歪歪斜斜,最后掉到东山士卒的脚下。

“好”李辉见敌人开始移动,“潜龙营,向前猛冲,冲散他们的骑兵队”

雷通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见李辉下了命令,急忙向身后六千将士一招手,六千潜龙营士兵打着大旗向祖泽远部冲过来

祖泽远正在打马向前,惊讶得现敌人竟然敢迎面对冲,惊讶了好长时间,醒过神来时潜龙营已经窜进骑兵中心个士兵结为一队,手持长刀巨盾,硬生生抗击骑兵的冲击。

由于潜龙营有海岸作战的能力,李辉也想将他们打造成海军6战队,所以每个士兵除了装备火铳,还装备了长的腰刀和巧的匕,长度达到四尺半,环手厚刀背,挥舞起来虎虎生风。匕则不到一尺,刀锋锋利,还按照后世的军刀模样开凿了血槽,捅在人身上基本就能给这个人当场报销掉。

祖泽远急忙下令骑兵停止运动,用弓箭不断的向潜龙营还击,潜龙营则以巨盾向前挡住,由于是顶风射击,弓箭的威力大大减弱,此时锋锐营已经携带大风弩前来支援。

大风弩拉开,啪啪啪弩箭齐飞,将迎面冲过来的祖泽远部骑兵消灭了一半,祖泽远脸色青,握着马鞭的手微微颤抖,“该死的东山贼传令后队停止移动,北面骑兵向中央突破,我就不信我这上万骑兵竟然打不过这的东山贼”

北侧的骑兵已经有一半到达指定地点,顺风纵马,冲向东山军阵营,由于潜龙营的移动,导致东山军的防御线上出现了一个豁口,聪明的骑兵马上胁裹着凌厉之风从这个豁口突入,准备从这个缺口将东山军冲散。

敌人的骑兵呼啸着冲过来,而且直奔东山军的缺口,这让李辉对祖泽远有了新认识,看来这子还是有些才能的。情急之下,他拔出腰刀,“东山将士,随我出击”

“是”王承化不顾久战疲劳,跟着喊了一声,顿时东山军士兵迅向这个豁口冲进来,人越聚越多,一个豁口竟然在瞬间变成了一个咬不动的钢钉

冲在最前面的骑兵被王承化的重装步兵的大斧砍得稀巴烂,后面的骑兵见此,肝胆俱裂,死力勒住战马,向后退却,重装步兵们放下巨斧,齐齐的举起左手,摘下手套,竖起中指,对这些没胆子的骑兵表示鄙视。

“这是什么手势?”骑兵们面面相觑,最后才明白过来,敌人是在嘲笑他们的胆怯懦,不由得心中愤懑,却也不敢和东山重装步兵相抗衡。

“敌不动,我不动。”李辉看着日头已经行过中天,风似乎越来越大了,微微摇摇头,南面,潜龙营和敌人骑兵厮杀正烈。

东山军再次转换队形,开始向潜龙营方向靠近一被人掐断联系,那么潜龙营就危险了,很幸运的,敌人由于刚才被重装步兵杀得太狠,一时间竟然没有胆量冲过来。

潜龙营已经陷入苦战,祖泽远派出一千骑兵从中间穿过,目的就是将潜龙营和东山军大队割开,将他们各个击破,分而歼之。但是东山军岂是那么好惹的?几排大风弩过去,这一千骑兵就逃了一半。

“懦夫,都是懦夫”祖泽远看着被东山军大风弩打得四散乱跑的属下,马鞭子抽得啪啪响,“南线骑兵准备,杀掉眼前的这些东山贼”

祖泽远的命令一下,顿时在后面的骑兵迅围上,呈半圆形包围,面对重重而来的敌人,雷通不惧反笑,“兔崽子们,有种就过来和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风越来越大了,地面上的碱土被风吹起来,弥漫在空中,由于一直处在下风向,加之战马来回奔跑,导致地面尘土泛起,祖泽远骑兵的战马被呛得连连喷嚏,祖泽远也眯起眼睛,不敢睁开。

凤阳居徽州之地,地贫民困,乃前明太祖朱龙兴之地。永安二年,太祖领兵至此,血战满酋,斩过万,民心慑服众归心。大定之后,太祖尝来此祭拜,至今坊间多传言。

《华录》徽州

第六十二章 喋血梁山(一)

第六十二章喋血梁山(一)

李辉一直在密切观察风向,当他发现祖泽远部的异动时,心头大喜,马上传令让潜龙营趁机出动,潜龙营自然骁勇善战,见此机会岂能轻易放过?排成整齐的队形一排排向祖泽远部前进,到达距离战马一百步就停下来,摘下火铳,点燃手指粗的信香,将一体成型的子弹塞进枪管里,刺破火铳后面的药池,做好了一切准备。

三排的火铳兵准备完毕,骑兵们早闻这等战阵的霸道,纵马后退,东山军站起,一步步向前紧逼最后骑兵退无可退,再退就脱离战阵了,只能硬着头皮迎面冲上。

“嗵嗵嗵”火铳接连不断,将骑兵打得人仰马翻,祖泽远见此,恨不得纵马狂奔,将这些火铳兵全部踩死,再跺上一脚,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可惜你祖泽远不会龟派气功。”李辉笑道,他测测风向,发现现在的风渐渐变小,,冷哼一声,“东山士卒,摆开三段击,让敌人见识一下咱们东山军的真正实力”

顿时,刚才还聚成一团的东山军,迅速如抱团的蚂蚁一批批散开,排开整齐的队形,如同从整块蛋糕上切下的一条条,在苍茫大地上如棋格一条条展开,将血与火喷洒到对面的骑兵身上。

不但是张顺没有见过这等场面,就连祖泽远也没见过这等战阵,惊讶之余带来的是无尽的恐惧,有些士兵不顾军令,一提战马,没命的奔跑起来。

“督战队”祖泽远大喝一声,从后队冲过一批骑着高头大马,满脸凶厉之色的骑手,手中大斧“呼”的抡飞,大斧在空中画了个旋,直奔一匹正在纵马狂奔的逃兵飞来。

大斧划过天空,一个马头随着大斧飞上天空,战马的尸身似乎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斩首,仍旧向前跑了三步,这才轰然倒下,马上的骑手也一起倒地,砸起一片尘埃。

又一匹督战队的战马呼啸而过,长枪猛的下刺,那个被战马砸倒的士兵刚刚抬起身,就见一簇锋利的枪头插进身体,旋即拔出,鲜血喷涌。这一切竟如电光火石一般,转瞬即逝。

“敢后退一步者,杀无赦”抡飞斧的大汉吼了一嗓子,如轰隆的雷声一般,那些逃兵齐齐带住战马,调转马头,向战场冲过去。

战也是死,逃也是死,还不如冲过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当死亡逼近的时候,才知生的可贵。

……

潜龙营的三段击取得了显著效果,第一队三排士兵总计两千人在最短的时间内打完了自己携带的火药,收起火铳,向后退却,回到李辉据守的正中央补充火药,第二队三排士兵急忙抵上,补充火力空隙。在东山军如此密集的火力下,祖泽远部受到了严重打击,死马死人将战场都布满了。

锋锐营和金山营也在展开,和北面的敌人进行决战,北面没有督战队,士兵们一跺脚,去他祖母的,逃命要紧。

在这种消极思想的影响下,这些吃兵饷不干活的奸懒馋滑之徒逃之夭夭,从此也可以看出祖泽远手下这批士兵质量不咋地。

“如果你不能收拢士兵的心,那么你就是个不合格的将军。”李辉看着快速败退的北面敌人,“金山营,穷寇莫追转入南线”

迅速解决了北面敌人之后,金山营这支生力军加入南面战线,给祖泽远强大的压力,他看着迈着整齐步子的东山军金山营,想起了一句“不动如山,千军难撼。”

不动如山,千军难撼,此谓之金山

如果祖泽远再回头看看,他可能会疯掉了,因为锋锐营正在缓慢的向后面包抄,准备将祖泽远南面部队全部包了饺子。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这是李辉的一贯行事作风。

祖泽远也开始琢磨退路了,他没想到自己手下上万骑兵竟然不是东山步兵的对手,看着手下不断的被东山火器射杀,心中一阵剧痛,这些士兵都是自己辛辛苦苦搜集起来的,就这样被东山军这架庞大的战争机器一点点绞成死尸,这让他如何能承受?

“罢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祖泽远挥起马鞭,“撤退”

……

看着逃一般撤走的祖泽远部,李辉长长地吐了口气,一万骑兵,多亏自己平时对士卒要求严格,要不然刚才一个不小心,这东山军三个主力营就要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

“咳”李辉如释重负,“东山军,打扫战场。”

此时,张顺率领的游击队队员们才敢露出头来,刚才的这番血腥杀戮给他们太大的震撼了,尤其是东山军分军进击的时候,就像一朵墨绿色莲花展开花瓣,迅速铺开,将敌人杀得四散奔逃,这种场面,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这就是咱们的正规军,乖乖的”张顺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撼中醒过神来,“小四,你长大了就加入东山军,给咱们凤阳人长长脸。”

“嗯”那个被叫做小四的半大孩子努力的点头,“将来我一定加入东山军,给国公爷打仗。”

张顺率领三千游击队向东山军走过去,白色的盐碱地上已经全是褐色血泊,一块块的连在一起,风吹过来,恶臭直冲鼻子,张顺忍不住捂住鼻子,看着在战场上忙忙碌碌的东山军将士,似乎并没有去刻意遮挡这种臭味。

“别动这个人是我杀的”一个东山军士卒挡在张顺的面前,神色倨傲,眼睛里透出浓浓的煞气,“游击队么?靠后”

张顺看着他身上一块块斑斑血迹,心里咯噔一下,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李辉也发现了这支游击队,派人将他们请过来。

“小人张顺,是东山军游击队凤阳府曹庄游击小队千总,参拜国公爷。”张顺学着东山军的样子行了个军礼,“国公爷在上,受小的一拜。”

“张兄弟快快请起”李辉满脸笑容,伸手相搀,“张兄弟是奉了洪承骏洪将军的命令吧”

“是的”张顺神色谦恭,李辉看他过于拘谨,干脆坐在地上,拍拍地面,“来,坐下说。”

张顺受宠若惊,人家可是堂堂永安朝中枢,一方国公。手下兵马数十万,没想到竟然如此谦和,平易近人,他心中一暖,惴惴不安的坐在李辉身边,“多,多谢国公爷赐座。”

“东山军的士兵们牛的很,你们不要去惹他们。”李辉看着正在战场上打扫,搜刮死人的金银财宝的东山军士卒,苦笑道,“这一仗战死了不少战马,这样吧,等会你召集十里八村的老百姓将马肉分了,过年了,就当是本公赐给你们的过年礼物吧”

“多谢,多谢”张顺慌忙站起,却被李辉一把按住,“和我说说现在凤阳的局势。”

……

孙英阁的炮队已经到达盐城前线,再往前推进就很难了,没有步兵的保护,炮兵就是人家案板上的肉,所以孙英阁也是一筹莫展。

“不知道北面的将士们怎么样了?”程六焦急的说道,他和武扬是私交,情谊非常。现在得知武扬有难,着急的来回踱步。

“国公爷什么意见?”孙英阁泡开一杯西湖龙井,翘起二郎腿,幽幽问道。

“国公爷,国公爷让咱们调动任何可以调动的力量,给武扬他们支援。”程六眉头紧锁,“虽然我手下有六百观察营精锐,但是这简直就是杯水车薪,去了也是白搭”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孙英阁笑道,“当年元帅爷(李自成)被困车厢峡,还不是行了假投降之计,骗过大明的糊涂官,绝地重生?”

“哼你们那元帅爷,也拿来和国公爷相提并论”程六是东山军的元老派,见孙英阁那翘着二郎腿,一脸得意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三边总督孙传庭,卢象升,熊廷弼,杨嗣昌,哪个不是顶天立地的汉子?都是被你们这些流寇坏了性命,要不然我大明好好的万里江山,怎么就被满狗如此轻易的夺去再敢在我面前谈论闯贼,当心我不顾同袍之谊”

孙英阁见此,也是怒火上冲,身为武将,哪个没有点火爆脾气?他“啪”的一顿茶杯,“姓程的,你是好汉子,有本事你现在就去解了梁山之围,休在这盐城说大话”

“好,好”程六见孙英阁还敢还口,也是瞪圆了眼睛,“你在这给我等着,我程子奉若救不出武扬,我就找块石头把自己砸死”

“有本事你就去,别在这里说大话当心闪了舌头”孙英阁冷哼道,“有本事咱们就比比,你杀几个满狗,我孙函麟就要多上一倍,就是要压着你”

“好,我的观察营也不是吃素的咱们就比一比”程六一甩袖子走出去,孙英阁看着程六远去的背影,“啪”的将手中的杯子捏得粉碎,“东山炮队,集合”

……

程六利用自己的职权便利为手下的观察营士卒要来了最先进的武器,甚至将刚刚生产出来的试验型连珠铳也要出来一架,背在身上,这六百余人全副武装的夜行昼伏,向山东微山湖开过。

程六不停的检查每个士兵的装备,有缩小版的钢骨手弩,射程二百步,使用的都是三尺长的铁箭,威力惊人;有刚刚研制出来的使用雷汞的触发性地雷,装在背包里,还要用棉花包填充,免得受到撞击后爆炸;有阴刻膛线,安装射击标尺的燧发枪,射程三百步,适于狙杀作战;有精钢打制的腰刀,完全采用已经失传又重新得到的唐刀制作工艺,可以砍断摞起的十五个铜钱等等。

第六十二章 喋血梁山(二)

第六十二章喋血梁山(二)

程六手里还拿着一架东山崇明兵工厂最新生产的望远镜,仿造,双筒,向远处观察时经常会出现重影等障碍,但总比西班牙人的千里镜看得更远。

6谦他们火行进,终于在第十天赶到梁山泊下,虽然被满清包围,但是梁山泊下的老百姓们都支持东山军游击队,谁知满清这次来人太多了,除了满清镶蓝旗,还有徐州,宿州等地前来支援的汉军绿营,总数已经过七万人,以七万对一万,看来满清是下定决心要吃掉这股东山军了。

程六躲在柴草垛后,向远处的满清大营偷看,敌人这次的确人数众多,将梁山泊团团包围,连只苍蝇都飞不出来。

“看见对面的那个红顶子军官了么?”程六将望远镜递给身边那个眼睛的观察营士兵,“标尺你学会怎么用了吧?”

“会的,”眼睛士兵眯起一只眼,伸出手指瞄着前方,这是李辉教给他们的狙击教程的一部分,利用人眼的偏视本能,校正目标,力求看得更清晰。

燧枪装好弹药,标尺立起,眼睛士兵又伸手拧了拧燧枪枪口上铸造出来的校针,眼睛——校针——目标…一线,手指扣动扳机,燧石擦起一团火花。

“砰”子弹划过天空,以肉眼捕捉不到的度飞向目标,远处那个正在耀武扬威的满清提督正在训斥士兵,突然一颗铁包铅的弹丸猛的钉进他的脖子,顿时激起一片血花,提督的脖子软软的耷拉在肩上,身躯轰然倒下。

“杀人了”

“有贼子”

兵营里顿时炸了营,士兵们马上抄起刀枪,乱哄哄的四处寻觅,却没有找到任何踪影,连脚印也没有现一个。

“奇怪?”鳌拜得知消息后也急忙赶来,看着被杀死的提督,蹲下来又仔细查验了下伤口,多隆垂站在旁边,一动不动的看这倒在地上的这具尸体,心里也在暗暗纳闷。

“是这个东西。”鳌拜的手指扣进伤口里,手指一较力,从里面取出一颗已经被硬骨撞得变成扁圆形铁丸,擦干血迹,放在手心里,“这是什么东西?”

“这,恕属下愚钝,确实不知。”多隆实话实说。

“混账”鳌拜骂了一句,“这分明是东山贼的火铳所伤可是为什么没有找到敌人的半点踪迹?”

“这,属下确实不知。”多隆低头,声回答道。

“废物”鳌拜看着面红耳赤的多隆,骂道,“去附近的乡村给我搜索,要是找不到东山贼的下落,你提头来见”

“这……”多隆回过神来,如蒙大赦一般急忙逃走。

为了方便,多隆下令士兵们以每百人为单位进行搜索,先从梁山的南面张王庄开始。

张各庄却是程六率领的六百名东山军观察营精锐所在,负责瞭望的士兵看到远处烟尘陡起,马上吹响了号子。

程六自然知道,马上下令士兵们按原计划行事,三十名狙击手和三十名弹药手两人一组,迅隐藏在尚未落叶的松柏树上,探出头来,燧枪早已经填装完毕。

手持腰刀钢弩的士兵迅散开,在村子里寻找隐蔽地点,程六则率领士兵们安置地雷,地雷摆成梅花桩,等候敌人前来踏响。

多隆率领上千满清镶蓝旗士兵赶来,在离村很远的地方就展开队形,分成数十个队进行搜索。

“砰”树上传来一声闷响,对面一个头领模样的人登时倒地,士兵们一阵大乱,趁着这个机会,埋伏在树上的观察营士兵接过弹药手已经装好的火枪,“砰”又干掉一个头目。

不知道这致命的子弹从哪里飞来,对面的敌人越加混乱,有的吓得趴在地上,有的抹身就往回跑,把后面的士兵冲散,场面乱糟糟的,好像一团乱麻。

趁着这个机会,观察营的狙击手们连连开枪,将对面的满清搜索队头目打掉了一大半,看敌人还处于混乱之中,这些狙击手们吹起转移的唿哨,溜下树向村里遁去。

多隆也被这种狙杀弄得狼狈不堪,好在他躲在士兵人群中,没有受伤,枪声停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多隆这才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进村遇到刁民,杀”

这几乎就是必杀令了。

刚刚走进村门口,满清士兵们就看到一块石头下压着一把散碎银子,好像是老百姓匆匆逃走留下的,心中大喜,上前去抓,却不想脚底软软的踩在松土上,轰隆一声将这三个士兵送到萨满那里报道去了。

多隆由此噤若寒蝉,这头顶上不安全也就算了,没想到这脚下也不安全,但是他毕竟是争杀多年的宿将,见到这种情况,一努嘴,士兵们不情愿的在前面“开路的干活”,他踩着士兵们的脚印,不敢有一点偏差。

“轰轰”前面探路的士兵又踩响了好几个地雷,被炸得尸骨无存,黄土路面上炸出了几个深坑,坑边尽是碎衣服布片和血肉,看上去触目惊心。

“东山贼”多隆在心里翻来覆去的骂了无数遍,下令士兵们继续向前。

“嗤嗤嗤”破空之声势如闪电,“噗噗”的钉进满清士兵们的身体中,但凡中箭者,无不立仆。

观察营的钢弩,果然非比寻常。

面对这种困境,多隆有心下令士兵后撤,但是每每想到鳌拜那双豺狼般的眼神,他忍不住抱抱肩膀,打个寒战。

“继续向前搜索”多隆下令道。

然而士兵们也不是傻子,谁走在前面谁死得快,大家推推搡搡的挤在一起,远处的房顶上咕噜噜滚下两个圆圆的,冒着青烟的东西,正好落到多隆脚下。

“何物?”多隆不由分说,抬起脚使出旋风腿,“啪啪”将这两个铁疙瘩踢飞,正好落到人群中,轰隆巨响之后,那群人基本上没有再站着的了。

“东山……”“贼”字还没出口,多隆眼神一扫,马上缩了脖子,一头钻进士兵们的裤裆下,士兵们不知所以,正在四处张望,耳边只听轰隆一声响,又一个霹雳雷在他们身边炸开。

房顶上爬出一名观察营士兵,嘴里叼着烟斗,肩上扛着一截铁管,铁管里装着圆圆的长长的圆筒状东西,他单手握住铁管上的把手,嘻嘻笑着,铁管的后端还在呼呼冒着青烟。

“R,p,g”观察营士兵学着李辉的口吻喊起来,对面的满清士兵已经被吓傻了。

神火飞鸦瞬间点火,“呼”的冲出铁管,后坐力给观察营士兵震得肩膀剧痛。再看神火飞鸦身上张开几个平衡尾翼,如九天轰雷般飞进人堆,头部正好和黄土路上的一块砖头磕在一起,里面的雷汞迅反应,轰隆一声巨响,爆炸声震得方圆几丈的士兵耳朵嗡嗡作响,气血翻涌,哇的吐出鲜血。

铁制的神火飞鸦,杀伤力自然不同凡响。

多隆彻底崩溃了,敌人竟然有这般神物,看来这场战斗基本没有打下去的必要了。他大声喊着撤退,剩下的人们这才如梦警醒,慌不择路的跑起来,又踏响了不少霹雳雷。

东山军怎能放过这些到嘴的肥肉?立时从房顶,树上,草垛,坑边钻出无数的脑袋,弓弩,火枪,霹雳雷一齐开火,这条宽不过六尺的道被炸得尘土飞扬,烟雾散尽,尽是弹坑。数不清的满清士兵被葬送在这条,路面上的黄土都被血染得变了色。

“保护我保护我”多隆被吓得心惊肉跳,拉住两个士兵的胳膊,脸都扭曲了,“保护我,你们都过来混蛋不要跑”

程六蹲在树上,看着被打得四处逃跑满清军队,咧嘴笑起来,“兄弟们,再给他们加把火,撒钉子”

顿时树顶上如天女散花般扔下数不清的三角钉,类似于当今街头修车贩使用的铁钉,当然做工上是不能相提并论了。

正在逃命的满清士兵被三角钉扎伤,疼得连吸冷气,抱起脚丫子原地乱蹦,趁着这个机会,从远处的柴火垛中又飞过来两枚霹雳雷,在这帮受伤士兵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爆炸物。

多隆再回头去看,身边已经没有几个人了,自己的脚也被炸伤,一瘸一拐的往前走,他下意识的一回头,一阵寒战,缩脖子跳进路边的爆炸坑中,一动不动,装死。

远处的东山军探出头来,手持钢刀走到受伤的满清士兵中间,手起刀落,人头斩下,摆在路边,右耳朵砍下来,塞进随身的包裹中,作为领取奖励的凭证。

“求求你,不要杀我,我还有妻子儿女,我不想死……”一个被炸伤了左腿的满清士兵不停地叩头,求程六饶过他一命。

“呵呵,明年的今天,我会给你们多烧点纸的。”程六嘿嘿笑道,钢刀“噗”的插进这个士兵的前胸。

战斗结束了,东山军观察营大获全胜,六百人的队伍斩杀满清上千人,唯一的遗憾就是跑了多隆这个领头的。

接下来的几天中,满清并没有派人前往张各庄,东山军也隐藏在张各庄里没有动静,双方似乎都在选择性遗忘前几天生的战斗。

主要的原因还在多隆身上。

多隆战败之后,不敢直接向鳌拜禀报,召集亲兵将附近的一个村子上百口百姓全部屠杀,之后将他们的脸面划得全是刀伤,便说是与自己血战造成,将这些人头用车子运回前线,交给鳌拜,谎称自己在付出巨大伤亡之后终于将这些贼人斩杀,特砍下人头前来交差。

鳌拜看了看,现其中竟然有儿童的头颅,面色一沉,多隆见状,急忙跪下,“东山贼人妖言惑众,就连这五尺之童都被他们蛊惑,拿起镰刀砍伤了好几个大清士兵,属下无奈,这才不忍心将他斩杀,哎上天有好生之德,末将杀戮幼,萨满不会放过我的……”

第六十二章 喋血梁山(三)

第六十二章喋血梁山(三)

“起来吧这些作乱刁民,罪无可赦,杀了也就杀了恕你无罪”鳌拜冷冷说道。他认为这是多隆在斩杀东山贼的时候顺带杀人放火抢劫财货时造成的杀戮,这种事情在满清队伍中太平常了,根本就不是事。

“除了东山贼便好,这无端杀人,以后切记不要再犯,退下吧”

“谢大人”多隆脸色一喜,打了个千,这才躬身站起,垂首站在一旁,“大人,末将看山上的那群贼人已经多半困厄如果现在大军压下,定能取不世之功啊”

“这还用你说”鳌拜白了他一眼,“其中曲折,自有我等定夺,你还不退下养伤?”

多隆吃了个瘪,心中抑郁,缓缓退下,鳌拜围着这一车子人头看了一遍,“都拿去,烧化了吧”

“报”远处一个斥候翻身下马,行走如风来到鳌拜面前,两袖一拍,单膝点地,手呈公文,朗声道,“京师急命,巴图鲁鳌拜,现查知东山贼趁我军不备之际,遣巨寇雷通,王承化等兵进凤阳府,现已经破城,贼势滔天,正集齐水陆兵丁数十万,浩浩荡荡向宿州前去,宜令尔等迅速剿灭梁山贼,兵锋南下,消灭东山贼,不得延误”

“臣鳌拜,谨遵摄政王旨意”鳌拜领旨,一双虎目中凶光闪现,“叫那几个汉人官过来,商量一下大事”

晚上到了,晚上的天空很晴朗,满天都是不停眨眼的小星星,中天的银河亮如白昼,那是数不清的恒星发光造成的。

照亮一位名将道路的,正是无数星光,也就是无数卑微人类的渺小生命,为他搭就通往名将祭坛的天桥。

一将功成万骨枯,今晚,是不是又要诞生一位名将呢?

武扬这样想着,他现在已经没有了力气,只能躺在寒冷的夜空下,凭借身上单薄的行军被取暖,手还紧紧抓着自己的腰刀,眼睛里反射着天空中的灿灿星光,似乎还在随时准备和敌人搏斗。

山下的牛角号嘟嘟吹起来,敌人开始发动总攻了,一万对七万,结果可想而知。

张光北和孟长卿也躺在地上,身边是一碗稀薄的鱼汤,上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两个人的呼吸越来越低,偶尔长出一口气,好像水底窒息的人在拼命挣扎。

“你说,国公爷会来救咱们么?”孟长卿舔了舔舌头,声音低低的,在静谧的夜空下显得分外清楚。

“不会了,”张光北苦笑道,“就算现在他们从天而降,咱们也活不下来了。如果那天咱们跟随十八营和十九营撤出去……”张光北说着眼泪掉下来,“咱们现在不但害了自己,也害了那八千多弟兄,咱们将来有什么面目去见国公爷?”

“老张你别说了,我心难受……”孟长卿,这个七尺多高的汉子,竟也忍不住哭起来,手下的将士们也都呜呜哭起来,一时间整个梁山泊上尽是哭声阵阵。

“哭哭哭都是一帮孬种”武扬躺在地上大骂起来,“有种就下山和敌人拼个你死我活,要么就举到自裁,我可不想被满狗抓住受辱”

士兵们都止住哭声,有几个身体条件比较好的拄着腰刀站起来,哈哈一笑,“将军,咱们东山军的东西,不能就这样留给满狗,兄弟们,架火,把刀枪都烧了,不让满狗拿去杀咱们自家兄弟”

士兵们将自己的行军被扯出来,堆在一起,点燃,手中的腰刀,火铳纷纷扔进去,熊熊烈火的炙烤下,很多本已经倒在地下的东山军士卒又支撑着站起来,看着烈火,将身上的刀枪扔进了火堆,看着刀枪慢慢被大火烧得弯曲变形,他们心中如释重负,呵呵笑起来,拽出东山军的腰牌,握在手心。

“老子就算到了阴曹地府,也是东山军的部下,那阎王老儿也不敢对咱们东山军吆五喝六的”一个瘦得脱了像的士兵哈哈笑道,笑声听起来如此瘆人,但是身边的士兵们也好不到哪去,一个个皮包骨,身上都没了肉。

“兄弟们,咱们结伴下阴曹兄弟我先走一步,给你们带路”这个士兵突然努力向前一纵,用尽全身力气跳进火堆,瞬间就被大火烧着

“来生再见”

东山军士卒看着这位跳进火堆自杀的同袍,眼中含泪,拿起箭杆,努力刺破自己的心脏,歪歪倒下。这是李辉教给他们的,刺中人的心窝,可以使敌人快速死亡,还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兄弟,慢走,我来也”东山军士卒高喊着,纷纷自裁,一时间自杀成风,士兵们接二连三的将弩箭刺进心窝,遍地都是自杀后的死尸,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

刚才还是活生生的人,现在却都变成了尸体,武扬心中愤懑,支撑着站起身,“国公爷,武扬对不起你,你把这八千将士交到我手里,我却把他们带上死路,我武扬以死谢罪”说着就要拔刀自杀,远处的张光北急忙爬过来,“武兄,切不可如此”

“我活着怎么对得起自杀的兄弟们”武扬看着遍地的死尸,还有在烈火中渐渐变形的一大堆刀枪,他奋力从一具死尸上拔下弩箭,对准自己的胸口,正要自杀。

“武兄且慢”张光北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北面,山坡上,好像有人?”

“北面是绝壁,怎会有人?”武扬放下弩箭,问道。

……

天黑之后,程六率领手下的士兵开始行动,他已经打探出这梁山泊的后山是秃鹰岭,而秃鹰岭的北部则是一片刀砍斧劈一般的绝壁,如果没有专业的攀爬工具,根本就无从下手。

“咱们东山军没什么好,就是百物俱全。”程六笑着从背包中掏出一套专业的攀岩工具,这本是李辉闲来无事时让兵工厂按照图纸打造的,后来他准备成立特种部队,所以打造了几套作为样本,这次被程六顺手拿来,派上了大用场。

观察营一路潜行,绕到山后,看着那镜面般光华的绝壁,都吐吐舌头,不知从何下手,只有程六将麻绳栓在腰间,身上挂着哗哩哗啦一大堆东西,手中一根锋利的钢钎,一把铁锤,叮叮当当凿进岩壁,一脚踏上去,“照这个办法,往上爬”

观察营士兵恍然大悟,纷纷拿出工具搭建天梯,等到他们凿到山腰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下来,这时,又一种东山兵工厂的绝妙武石灯派上了用场。

这种石灯使用燧石,装在一个玻璃杯子中,里面放入燧石,之后加水,产生甲烷气体。点燃之后剧烈燃烧产生强烈的白光,照明效果比蜡烛强上千百倍,甚至看得见下面的人和物。

石灯点起来,挂在半山腰,晃晃荡荡的看上去好像天边的月亮,观察营的士兵们看到这般稀罕物,都不由自己的瞪大了眼睛。

“咱们东山军,还真是人才辈出啊”小兵们满眼都是星星,不知是被灯光晃出来的还是崇拜所导致。

程六领着士兵一路攀爬,终于来到山顶,他费力的踩着钢钎,双手一用力,终于跳上了山顶的地面,心里踏实了很多。冷不防飞过两支弩箭,他闪身躲过,险些被射中。

“看来使用弩机的人并没有足够的力气将弩弓拉到最满。”程六拔出腰刀,“东山军的弟兄们,观察营来救你们了”

据守在鹰头岭的残军们听到这个消息,如同绝处逢生一般,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力气,从地上爬起,跑到悬崖边上,看着一身戎装的观察营千总程六,有几个士兵认识他,“程将军,程将军国公爷来救我们了么?”

程六摇摇头,“兄弟们,国公爷正率领大部队在南面血战。”他不去理睬士兵们失望的眼神,迈过遍地的死尸,四处寻找武扬。

“武兄弟,武兄弟”程六在人群中不停的翻来覆去,后面爬上来的几个观察营士兵已经被饿急眼的士兵们围上,将他们随身携带的干粮都翻出来,就着山坡上的积雪大口大口吞吃起来。

“慢点还有,还有老四,叫下边多运上两包粮食来”观察营的士兵们看着瘦得皮包骨头的同袍,忍不住眼泪掉下来。

武扬费力的支撑起身体,看着焦急寻找他的程六,“程兄弟,难为你冒死前来救我。”

“我的兄弟”程六向前一扑,将武扬抱在怀里,发现武扬全身上下瘦得没有三两肉,“兄弟你受苦了,我这就救你出去,放心咱们观察营手眼通天,保证十天之内送你回掘港老家去”

“我不走。”武扬费力的咳嗽两声,“国公爷给我八千兵,到头来就我一个人回去,我怎么和他说呢,就说我把弟兄们都扔在鹰头岭,自己一个人逃回来了?”武扬说到此处,冷笑一声,“我武扬再不济也是举人出身,礼义廉耻还是懂得的。程兄,你要是当我是个兄弟,记得帮我收尸,我是家里的长子,死后要被埋在祖宗坟地,给父母的陵墓顶脚的……”

第六十二章 喋血梁山(四)

第六十二章喋血梁山(四)

“兄弟别说了,别说了”程六擦着眼泪,猛然出手,将武扬打昏,叫过两个手下,“送他下去”

远处的喊杀声越来越大了,敌人已经占据了整条官道,正在向龙虎山上进攻,估计那些饿得拿不起刀枪的士兵们坚持不了多久的。

“张光北,孟长卿,送下去”程六点着名字,找到这两个人,不由分说出手打晕,又救了、十几号人,已经隐隐约约可以听到远处的厮杀声了。

“观察营狙击手,和我上前”程六命令士兵们继续救人,自己则带领五名狙击手来到前线,看到了惨烈的一幕:

已经饿得站不起来的东山军士兵依旧拿着腰刀和满清士兵搏斗,被砍倒之后,牙齿死死的咬住敌人的大腿,直咬入肉,敌人狠一般的将东山士兵的脑袋砍下来,可是牙齿依旧不松脱,瘦得只剩皮的脸上还带着微笑。

“兄弟们慢走我来给你们报仇”程六的拳头用力砸在山岩上,鲜血直流,他却浑然不觉,“挑大官狙杀,把它们都杀光”

“砰”远处火把下,一个满清头目应声倒地,枪声不断,敌人的佐领,千总等官员连续倒地,满清阵前一时大乱。

“稳住,稳住”多隆的皮鞭没命价的抽下来,“都不准乱动,乱动者杀”

“噗”一颗子弹远远飞来,正打在多隆的眼睛上,多隆哼了一声翻身倒地,眼眶里鲜血直流,他却没有阿勒泰拔矢啖睛的勇气,或者说他已经幸运的晕死过去了。

要不然他会疼死的。

满清前线大乱,士兵们推推搡搡,混乱不堪,鳌拜看着这个场面,又回头看到从宿州,徐州前来的几个汉军将领,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一种嘲讽般的微笑,似乎在耻笑八旗兵的无能。

“射杀乱军”鳌拜端坐马上,身子却在不停的颤抖,他恨极了这几个正在嘲笑他的汉军将领,等到战斗胜利后一定要好好地参他们一本,让他们晓得我满洲第一勇士的厉害

数百名混乱的士兵被斩杀,前线顿时安静下来,步兵在前,骑兵在后,节节推进,将东山军全都逼上北面峭壁,无处躲藏的秃鹰岭。

“东山军战无不胜”一个士兵举起刀,冲向满清步兵,立刻弓箭如飞蝗般射过来,将他的全身射成了筛子。

“东山军万岁”士兵们豁出去了,反正也是一死,不如死的壮烈些他们一起冲向前,撞在满清步兵的长枪上,壮烈的死去。

“安国公万岁”士兵们一波*的自杀式冲锋令杀人无数的鳌拜也极为震撼,他不明白到底是一种什么力量在支持这些士兵为了一个远在天边的人去死。

程六见已经不能阻止敌人前进的步伐了,下令撤退,当他看到东山军士兵们起决死冲锋的时候,心头一热,真想挥舞腰刀冲出去,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但是他想到李辉和他说的观察营的使命之后,就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送死想法,默默的向这些战死的同袍敬了个礼,率领手下从黑暗的角落逃走。

满清七万大军节节展开,将的秃鹰岭布满了,最后一队东山军被逼到悬崖上,程六趴在半山腰看着他们,他已经准备撤退了。

“兄弟们,我还能救下三个人,你们谁跟我走?”

“程将军,你走吧回去告诉国公爷,为我们报仇”士兵们喊道,程六冷静的看着这些人,他们之间有的还很年轻,有的已经到了而立之年,但是没有一个人眼里流露出怯懦的神色,那眼神,那神态平静的不像去面对死亡,而是去赴宴。

“好”程六的拳头又砸向地面,鲜血直流,他从身上摘下两枚霹雳雷,交给这些士兵们,“兄弟们,记住,东山军会给你们报仇的”

满清步兵已经全面压上来了,据守在最后一块地面上的这些东山军士兵们将霹雳雷扔到敌人人群中,轰隆一声炸死一片。他们放声狂笑,看着被爆炸吓得跑到一边的满清士兵,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双双击掌,“兄弟们,来生,东山军里再见面”

……

程六刚刚滑下峭壁,一声巨响传来。仰头看去,高高的山顶爆出一团剧烈的火焰,在夜空下慢慢翻滚,最后形成一朵黑云模样,笼罩在秃鹰岭的上空,久久不散。

“走”程六对身边的士兵们大喝一声,嗓音中竟然带着一丝沙哑,大家默默的抬起二十几个救下来的东山军将领和士兵,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就这么死了,”一个士兵终于忍不住了,边走边哭,“都是好兄弟,就这么死了……”他这一哭,很多人也跟着哭起来,一时间哀声遍野,程六也被这种情绪感染,眼泪直打转。

“都嚎什么嚎快走”他哑着嗓子喊了一声,自己蹲在路边,放声嚎啕起来。

是役,东山军第十八营,十九营总计七千五百一十四人,山东游击队两千三百九十一人战死在秃鹰岭,获救者仅二十七人。这是东山军自建立以来的第一次惨败。

后来的史学家在研究这场战争的时候,无一例外的将战争责任推给孟长卿,认为是他的固执导致东山军被困秃鹰岭,最后被敌人全歼。而有的阴谋家则怀疑是李辉借助敌人之手剪除异己,手段歹毒,其心可诛。双方争论不休,也成为大楚朝第一谜案,经常有人翻出各种证据,马上又被人反驳,双方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程六不做歇息,率领手下观察营火赶往掘港,一路杀尽满清官吏,大大的出了口恶气。到达盐城之后,他竟然现,和自己怄气的孙英阁竟然连同石门营出盐城,一路西进,准备偷袭淮安府,建立功勋。

“我看你们究竟拿得下淮安坚城?”程六笑道,下令东山军观察营全面启动,侦察敌情,自己则用船只运载着严重受伤的武扬、孟长卿、张光北等人赶往掘港,进行医治。

此时,李辉正在中都凤阳的大殿上四处游览,看着这座大明朝的龙兴之地,感慨颇多。

消灭掉祖泽远的一万骑兵之后,李辉率领金山、锋锐、潜龙三个精锐营迅突进,赶往凤阳城下,张煌言也带着一万士兵前来援助,再加上洪承骏手下的三万游击队,一个的凤阳城下竟然云集了六万大军,城中的汉人士兵人心不稳,直接影响三个汉人都统挑起义旗,将满清驻扎在这里的满人骑兵全部屠杀,正要杀戮蒙古八旗,蒙古八旗却投降了。

原因便是苍狼十八骑也跟随金山营来到了前线,他们现在是金山营骑术总教习,自然要随军行动。

苍狼十八骑和蒙古族同胞们取得了联系,引导他们投向东山军,就这样,原本要付出一番血战的城池,最后竟然兵不血刃,唾手而得。

李辉和张煌言商量了一番,最后达成协议,让张煌言的一部分舟山军和凤阳游击队联合守卫此城,那些降兵统一交给李辉处置,李辉将汉人士卒都派到掘港进行洗脑,整编,而蒙古族士兵则另编一队,还战马,派往掘港,准备将他们放到辽河流域毕立格老人那里,也算为这些蒙古人救下一万名子嗣后代。

李辉率领东山军凯旋,一路上下令从江北各村镇中调拨熟练的儒生进行治理,很多原本还是村长一级的儒生立马翻身做了镇长县长,翻身农奴把歌唱,个个喜上眉梢。

面对这样的大好机会,黄宗羲等文官集团岂能放过?马上向永安帝上表,要求从文官集团中挑人派往新占领的地区,进行有效统治,永安帝马上下令让李辉处理此事,李辉眉头一皱,开列出一份清单,交到朝廷上,永安帝等人立刻傻了眼,从此不再谈及此事。

清单上写着这次战役阵亡将士的名单,要求朝廷出钱对其家属进行体恤,殊不知,永安朝廷的赋税大权掌握在东山一系的官吏手中,而这些官吏又直接听命于李辉,所以除了日常的开支用度,永安朝文官集团从上到下都抠不出一分银子来。

黄宗羲所率领的文官集团,简单的说来就是明末东林党集团的延续,这个集团在历史上很难还原其真面目,但是党争误国之罪难辞其咎。还有一点就是东林党集团偷税漏税严重,这一点作为穿越者的李辉早已熟知。

“让他们拔出一分钱来救济百姓,恐怕比铁公鸡拔毛都难。”李辉不无讽刺的嘲笑道。

李辉回到掘港之后马上前往军营去观察武扬等人,军医正在给他们治疗。

“王大夫,他们的伤势怎么样?”李辉焦急的问道。

被称作王大夫的军医摆摆手,示意他出去。李辉不敢违背,退了出去,过了一会,那个王大夫从里面走出来,低着头一言不,从李辉面前经过。

“这个人怎么这个样子?”李辉心中纳闷,闯进屋子,看到武扬等人正在吃粥。

“武扬,你感觉怎么样?”李辉焦急的问道。

武扬看到李辉,手中的瓷碗“啪”的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呜呜哭起来,爬到地上,跪在碎瓷片上,“国公爷,武扬无能,八千将士,我……我……求您将我正法,以正军威”

自古无不败之兵,亦无常胜之将。汉高祖被困白登山,宋太宗折戟高粱河,明成祖扫北无功……昔年梁山惨败,太祖常以为恨,欲以怒兴兵,后高皇后多劝慰,太祖心稍稍安。

《通鉴》太祖本纪

第六十四章 收买人心(一)

第六十四章收买人心(一)

一旁的孟长卿张光北也跪在地上,双目垂泪,那二十几个士兵也跪在地上,只是哭。李辉微微叹了口气,“都起来吧,是我计划不周。让上万名兄弟白白丢了性命。归根结底,应当受军法的是我”李辉说着一转头,“王承化,拿刀来”

“国公爷不可”武扬跪走几步,碎瓷片刺破膝盖,鲜血在地上拖了好长两条线,触目惊心,他一把抱住李辉的大腿,“国公爷,都是武扬的错,求您杀了我,不然我如何向那八千将士的家人交代?”

“起来”李辉怒了,给了武扬一个嘴巴。“大丈夫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父母。瞧瞧你这德性滚起来还有你,张光北,孟长卿你,刘小三,陈关喜,赵本刚,都给我起来哭哭啼啼的,你们还是东山军么?还有点东山军的样子么”

李辉一声断喝,这些人立刻止住哭声,站起身,靠着墙边站好,李辉来回踱步,训斥道,“作战不利,我一定要惩罚你们,等你们伤好之后,每人二十军棍绝对跑不了你们都他**的快点给我养好伤,咱们东山军睚眦必报,秃鹰岭上的那笔血债,我早晚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说,你们敢不敢帮我讨还血债,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敢”这二十七人喊起来,参差不齐,李辉皱眉,“都他**的没吃饭怎么的,挺直腰板,给我喊出来”

“敢”二十七人用尽全身力气喊出来,声音震得李辉耳朵嗡嗡响,他满意的点点头,“马上吃饭,吃饭之后三里越野跑步,我给你们二十天时间,如果这二十天内你们不能恢复到巅峰状态,马上退出东山军序列,永不录用”

这个决定把这二十七人吓了一跳,什么叫永不录用,就是以前凭借军功获得的土地统统要收回,每月五两银子,退役之后每月一两银子的补贴全部取消,还要忍受乡里的嘲讽,往日同袍嘲笑的眼神,还有就是要脱下这身东山军军服,再也没有权利穿上。

按照李辉的规定,这身军服在老兵退役之后可以继续穿戴,但是被辞退或者下令永不录用的士兵则要归还,没有穿戴的资格。这也是用变相的精神惩罚教导士兵们要和李辉统一思想,永不背叛云云。

“您可以打我骂我,但不可以让我脱下这身军服……”一个士兵委屈的嗫喏道,李辉看着他,上前就是一脚,“站好,有个东山军的样子”

小兵急忙站好,心里很高兴,看样子国公爷还没有开除我的意思。

教训完这些士兵之后,李辉走出军营,旁边就是自己的住处,他伸出手指掰了一番,自己已经一个月没有回到住处了,是应该回去看看了,还有那美丽的小莹儿,嘿嘿……

……

李辉推开门,向屋子里张望一番,发现屋子里没有人,案几桌椅都摆放的整整齐齐,纤尘不染。看来是经常有人前来打扫。

“李大哥,你回来了?”话音落处,竟然是素玉姑娘,李辉有些意外,“李莹呢?你看到她了么?”

“李莹?没看见,你知道的,我和她不和的。”素玉一把把门关上,伸手从衣袖中拿出一卷画轴,“李大哥,这是我做的画,你看看怎么样?”

画轴铺开,竟是一副《春山远居图》,画上一座连绵高山,远远地山巅有一座凌空而建的阁楼,空中几只南飞雁,灵动活泼,真好似要飞出纸面,冲上九霄一般。

“很不错,尤其是这几只大雁,画得活灵活现,很好,很好。”李辉笑道。点头称赞。

“你看看这个。”素玉的脸登时红了,从衣袖中又拿出一幅画,打开,铺在桌子上,竟然是一幅仕女图,画上女子峨眉紧锁,怏怏不乐,手挥琵琶,似拨又止。近处繁花似锦,显是春天已经来到。

“少女怀春图?”李辉邪恶的联想到风靡全中国宅男界的日本爱情动作片,身体某个部位起了点变化。yin-荡一笑,素玉看在眼里,“李大哥,你怎么了?你在笑话素玉画得不好么?我知道这幅画我……”

“没,没什么。”李辉收回心神,“素玉姑娘,看你这幅画,画中人好像有什么心事?”

“这人就是我,”素玉的脸更红了,“她,在想一个人……”声音突然低沉下去,后面的话小的好像蚊子叫,李辉侧耳去听,“我听不见。”

“你,你讨厌”素玉不知怎么发怒道,将两幅画卷起,此时李辉站在她身前,壮硕的身躯很有一种成熟男子的阳刚之气。

素玉微微闭上眼睛,空气静止了,两个人渐渐靠近,靠近……一切都在慢慢走向终点……

“你们在干什么”门突然被推开,李莹一脸怒气的站在门旁,“李辉,你说你在干什么?”

“我们,我们在看画,看画”李辉从素玉手中抢过画卷,“你看,《少女怀春图》,画的多好”

“你,你……”李莹气得说不出话来,转身重重摔门而去,李辉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

素玉一把抢过那幅画,“这不是怀春图下流”狠狠剜了李辉一眼,也夺门而出。

“遭了晚节不保了”李辉这才醒过身来,叹了口气,女人,女人,为何伤我这般深?

晚饭没有人做,李辉只好挤到军营的大灶上凑合了一顿,没想到这两个小妮子发起怒来这般厉害,直接给我断炊,难不成要饿死我?

“一定要买两个丫鬟。”吃过晚饭后,李辉已经下定了决心。他马上给孙毅修书一封,让他帮忙看着有没有身家清白的办事伶俐的丫头,可以签合同的。

这就是穿越者的现代文明作祟,李辉是如论如何不同意卖身为奴这件事的,所以他也不同意直接和丫鬟签订卖身契,而是代之以合同。

华灯初上,李辉双手垫在后脑勺,躺在床上,开始考虑目前的战局,马上春天就要到了,而现在的粮食已经日益成为一个大问题。十数万军队,每日耗费的钱粮可不是个小数字,李辉想了一下,看来只有走屯田这一道路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脑袋探进来,“国公爷,您睡下了么?”

“谁?进来吧”李辉坐起身子,灯光闪处,是茅芊芊拎着食盒走进来,“国公爷,李姐姐说你今晚没有吃饭,让我给你送来一点宵夜……”

“李莹哪里去了?”李辉接过食盒,急忙打开,香味直冲鼻子。他忍不住舔舔舌头,抬头看看茅芊芊,“她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还说呢”茅芊芊白了他一眼,李辉现在也很纳闷为什么这些小丫头们都不拿他这个国公当回事,看着茅芊芊那轻蔑的眼神,他觉得做人,尤其是做好男人实在太难了。

“莹姐姐说你是坏人,还说以后再也不理你了。”茅芊芊将食盒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最后是一碗汤,狠狠的在桌子上顿了一下,汤水四溅,弄得满桌子都是。

“为什么?我不是坏人啊”李辉大叫冤枉,“芊芊,你要是帮忙,给我周旋一下,嘿嘿……”

“给多少钱?”

李辉的脑子嗡嗡作响,怎么连这小丫头都知道了做事要付帐?他只好肉疼的将一面从战场上缴获来的兽纹赤金乾坤镜拿了出来,“这个东西,要是按照市面上的价格,不下一千两,现在你去把它当了,之后拿回钱来我再分给你。”

“你要是把这个给我,我还可以考虑一下,要是像你说的那样,我才不干”小丫头一点都不傻,趁火打劫道。

“好吧”李辉咬咬牙,留恋的看了一眼这面镀金的铜镜,拱手让出,“你去把李莹给我劝回来吧。小丫头要记得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你放心吧”茅芊芊接过铜镜,爱不释手,“国公爷,素玉姑娘不好,你还是离她远一点吧。”

“这个我有分寸。”李辉摆摆手,“你别拿钱不办事,到时候我可要连本带利的收回来,看你怎么办。”

“包在我身上”茅芊芊连蹦带跳的跑了出去,留下李辉一人躲在屋子里大快朵颐。

……

东山军三支水军伏波、镇海和红色舰队抵达隆州海岸,远处的隆州城墙上悬挂着几颗人头,在风中来回摇摆。那是抵抗荷兰入侵者而战死者的头颅。

“隆州又被人夺了过去。”高元华眉头紧锁,“飞云营能担当登陆作战的任务么?”

“怎的不能”站在他身边的王信顿时红了眼睛,“我飞云营也不是吃素的”

“算了咱们还是好好考虑下面的战争吧”周通见两人要起争执,急忙充当和事老,王信这才退了一步,但是面上仍是不服之色。

“报”海面上飘过一艘西班牙双桅帆船,船头站着传信的斥候,船行近了,斥候抢步跑上大船,单膝跪倒,“报列位将军,国公爷有命,令东山水军全面撤退,不要擅自攻打隆州”

“竟有这等事?”高元华抢过信件,打开详详细细看了一遍,手指将信纸弹得啪啪作响,“撤回掘港”

掘港,李辉正站在码头上迎接撤回的东山水军,看着满脸怒气的四个将领,李辉干笑了两声,“你们知道为什么将你们调回来么?”

第六十四章 收买人心(二)

第六十四章收买人心(二)

“怯战”邓文虽然资历最浅,但也最敢说,一句话把李辉噎了个跟头,李辉一瞪眼,“冲撞上官,自己打自己两个嘴巴”

“我不服”邓文喊道,“为什么不让我们进攻隆州?那隆州唾手可得”

“傻蛋”李辉拍拍他的脑袋,“你这里是不是秀逗了?别忘了海上不比6地,郑成功部,西班牙人还有荷兰人都在盯着咱们呢万一有一个损失,是你能承担得了还是我能承担得了这份战败的责任?”

“这个……”邓文被训得哑口无言,低头退下,不敢再多言语,李辉叹了口气,“你们以为这海上就是咱们的天下么?海上可是群狼并起的地方,凡事都要低调,只要咱们的巨船一天没造出来,咱们就得心着”

“那,国公爷,你说怎么办吧我等遵从便是了”周通说道。

“春天马上就要到了,咱们要好好琢磨获得粮食种子,你们知道的,咱们现在地盘虽然不,但是粮草并不够用,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把从凤阳夺取的上万匹战马都杀掉了……”李辉想到此处,心中也是无奈,如果穿越者真的能虎躯一震震出几万吨粮草来,他宁愿把自己调成震动的。

“你们现在的新任务就是护送凤阳投降的那上万名蒙古骑兵返回北方,让他们回到自己的家乡……”李辉吩咐道,一旁看着的四位将领都瞪圆了眼睛,“大哥,把他们留下做苦工不是挺好的么?为什么要放走?”

“听我的没错。”李辉阻止他们继续问,“马上执行不得违抗”

一万名蒙古骑兵第一次抛下马鞍,坐上东山军的大帆船,浩浩荡荡的向北面行驶,将这些人送往故乡。

闲言少叙,到了辽河口的时候,高元华便招呼这些蒙古壮汉从船上下来,告诉他们蒙古兀良哈部的营地已经到了。

此时辽河已经有开化的迹象,兀良哈部在毕立格老人的带领下正在积雪消散的草地和森林中放牧牛羊,看到远处走过来一队队被缴了械的人,一个个脚底轻浮,好像喝醉一般。

那是坐船坐得时间太长了造成的。

要说这海船真不是一般人能坐上的,这些从未坐过船的蒙古士兵在海上颠簸了半个月,弄得上吐下泻,疲惫不堪,现在走路还感觉脚底不稳,晃晃悠悠。

“爷爷,我是扎木格。”一个蒙古汉子见到毕立格老人,躬身行礼,“感谢长生天,在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您老人家。”

“你是扎木格?”毕立格老人的亲孙子,巴雅尔的亲哥哥,巴图的亲伯父,明明被传说已经战死的扎木格竟然回来了

“我的好孙子”毕立格老人一把把这个身材壮硕的汉子抱在怀里,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长生天保佑,你终于活着回来了”

“咱们兀良哈部的一千多勇士,也都回来了”扎木格对老人这种亲切的拥抱感觉很不适应,“都是中原的官李辉,他把我们俘虏之后又用大船把我们送回来了。”

“李辉,他是我们草原部落的救星”毕立格老人看着这些蒙古族士兵,忍不住热泪盈眶,“你们能活着,要感谢李辉,如果他有任何差遣,你们一定要放弃自己的生命去帮助他”

“我们会的,爷爷”扎木格向后一指,“中原派来的官都在海滩上,爷爷你去见见他们吧”

毕立格老人这才从惊喜中醒过来,慢慢催动战马,跟在扎木格的身后,来到海滩上,看到丰神俊朗的高元华和东山水军,翻身下马,右手按在胸前,“愿长生天保佑你们,我们蒙古部落的拯救者,愿你们的刀架在仇敌的脖颈上。”

“谢谢您的祝福”高元华听不懂老人说什么,但也知道这是一种祝福,急忙学着老人的样子还礼。

“这些人是草原的子民,不应该为满清打仗的。”高元华指着身后这上万名蒙古勇士,“我奉安国公的旨意将他们送到草原上,与妻子儿女团聚,希望他们以后远离刀兵,做一个自由的放牧者。”

“好,好”毕立格老人被感动得热泪直流,“孩子们,成吉思汗的苏鲁锭长矛仍在飘扬,但是这次我们要帮助的是对我们友好的汉人,你们的弓箭要转向满清,从他们身上讨还血债”

“什么是苏鲁锭长矛?”王信听了巴雅尔的翻译,仍然不是很懂,问道。

“是蒙古族的战旗,很恐怖的东西。”高元华淡淡说道,心中很是不解,如果将来东山军统一天下,那么这蒙古部落就是要面对的要敌人,李辉为什么要屡次支援他们,他不知道平衡战略吗?

兀良哈部的勇士们绝处逢生,整个营寨沸腾了,父母寻找儿子,妻子寻找丈夫,孩子寻找父亲,大家皆大欢喜,毕立格老人也下令宰杀牛羊,招待东山水军。

东山水军人数众多,仅伏波营就有四千人,加上其他两支舰队,总数将近一万,这么多人的吃喝用度,刚刚从严冬度过来的兀良哈部根本承担不起,于是高元华下令用船上的粮食和蒙古人换肉吃,两斤粮食换一斤肉,公平合理。

扎木格等蒙古勇士不顾旅途劳顿,携带弓弩钻进深山老林,为东山水军打了一百多头梅花鹿野熊狍子等野物,说是带给李辉的礼物,答谢他的不杀之恩。

水军士兵们很高兴的将送给李辉的那一份偷吃了一半,他们认为反正李辉也吃不了这么多,不如自己帮帮忙,替他老人家消灭一部分。

“族长老前辈,”高元华说道,“你看,这辽河平原的土地已经开始开化了,国公爷的意思是请求你们用最快的度占据辽河平原的肥沃土地,等到春暖花开之时……”他神秘一笑,毕立格老人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请李辉将军放心,只要我蒙古部落答应的事情,就一定要达到”

“这就好了,我可以回去述职了。”高元华笑道,“今年春天,这辽东断然不会太平。”

“我们被满清压迫很久了,我们蒙古部落就像被拔掉羽毛的雄鹰,丧失了成吉思汗的尊严,连无往不胜的苏鲁锭长矛都因此蒙上了尘土。”毕立格老人伸手一指,高元华这才看到,在远远的河边草地上,不知什么时候竖起一根长矛,上面一圈浓密的马鬃正在随风飘扬,那就是成吉思汗的战旗——苏鲁锭长矛,传说当年成吉思汗就是手握类似这样一块长矛形状的凝血降生的。

“蒙古人再次从尸山血海中走来,将来必定是我华夏大患。”高元华心中隐隐担忧,但并不说破,“毕立格族长,辽东披甲人可曾前来骚扰?”

“我们的骑兵向北搜寻的时候,在山的另一端现过披甲人的部队。”毕立格老人说道,“但是由于大雪封山,他们并没有追杀过来,我们也凭借大雪的庇护捱到了春天。”

“好,我们东山军已经决定要将这些披甲人全部消灭,您老就等着好消息吧”高元华笑道。毕立格老人也笑了。

……

“他们的骑兵都已经越过了长白山。看来其志不”掘港,李辉的卧房。王承化摊开地图,手指长白山一线,“如果任由兀良哈部继续展下去,我担心在得到咱们先进武器的支援下,这些杀戮成性的家伙会占据整个辽东,到时候依旧是我们的心腹大患。”

“他们的野心越大,对我们越有利。”李辉站起身,看着摊在桌子上的地图,这是一幅二十一的地图,长白山斜斜的一线,如同巨龙吸水一般一头扎进黄海中,而另一头则连着外兴安岭等沿海,东北藩蔽,地势极其重要。

“高元华传过来的消息,辽辽河平原已经被蒙古骑兵全面彻查,而且他们也从我们的水军那里获得了辽东地图,我担心的是,如果他们羽翼丰满,会不会成为第二个成吉思汗,对我们中原造成威胁?”

“如果我把这张地图全都画出来,你就会知道在遥远的西方还有一个的莫斯科公国,还有叶卡捷琳娜二世,还有哥萨克。凶猛的骑兵。还有他们吞并远东的野心。”李辉笑道,“你放心,兀良哈部再厉害,也被成祖皇帝打得老老实实,我们东山军如此强悍,难道还比不上成祖皇帝的铁骑么?”

“可是,如果他们……”

“放心,我的确是在有意培养他们,但却不是用来对付咱们汉人的。”李辉用手指在地图上画了几条线,“远东必须属于汉人,而蒙古部落却是对付哥萨克的最佳武器。”

王承化的确不知道李辉都在说些什么,但是他隐隐听出在遥远的西方,还有一个要对华夏造成威胁的国家,而李辉培育蒙古部落的目的就是用他们来对付这些侵略者的。

“承化,不要再瞎想了,到时候你就会明白的。”李辉拍拍他的肩膀,“现在我们要把眼光放在哪个不省心的弟身上。你知道的,朝鲜又倒向满清了。”

“什么?反复无常的人”王承化听到这个消息,猛的拍了桌子,“咱们甘冒矢石,舍生忘死帮他们定了天下,他们却又投降满清了?”

第六十四章 收买人心(三)

第六十四章收买人心(三)

“没错,时变则事变。朝鲜一贯强者为尊。这就是我下令水军停驻渤海湾的目的。”

“杀,杀光这帮兔崽子”

“朝鲜(现在人家不是改名叫考瑞亚了么?),喂不饱的狼崽子。”李辉的脸色淡淡的,似乎风平浪静,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

京师,太极殿。

多尔衮等一干文武正在举行盛大的庆功会,这次满清大军进逼,消灭东山贼数万,如此大胜,群慑服,看来不久之后就能一举荡平东山贼,一统天下,坐享中原花花世界。

“来,干了”多尔衮举起杯子,一饮而尽,一旁的多铎、阿济格等亲王也举起杯,开怀畅饮,放声大笑。

“鳌拜,将你战胜东山贼的经过详细讲来”多尔衮笑道,一旁举杯的顺治帝也放下杯子,侧耳倾听。

“喳”鳌拜急忙将杯中的琼浆玉液一口饮下,绘声绘色的讲起自己将东山军困在梁山泊鹰头岭,全杀其军的壮烈事迹,但是略过了很多细节,比如说屠杀村民**妇女还有东山军宁自杀不投降的事情。

“过瘾”阿济格又一杯酒见了底,放声狂笑,“这些鸟东山贼,早晚要被咱们的满洲铁蹄踏成碎片的”

“这个自然。”多尔衮的脸上也露出难得的微笑,“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朝鲜遣使来朝,宣誓重新归入我大清藩属,愿世世代代永为大清东方藩属”

“好”这些亲王武将们狂吼起来,得意忘形,那些战战兢兢,如履针毡的汉人文官们听到这个消息,也绞尽脑汁做出几歪诗,什么“大清一统河山定邦朝贺凤凰来”之类歌功颂德诗句,希翼得到主子们的奖赏。

“好,好”听过几歌功颂德的歪诗,多尔衮抚掌大笑,“多隆,你这次战斗立功不,还受了伤,这样吧,进封三等精奇尼哈番,授予镶蓝旗佐领,领四品武官衔鳌拜,剿匪有功,授予镶蓝旗旗主,加封护国巴图鲁称号”

“谢摄政王”多隆眨着独眼,先冲多尔衮连磕三个响头,又调转屁股,面相顺治帝福临的方向,“谢皇上”

“起来吧”多尔衮一摆手,多隆这才站起身,却不敢伸直了腰板,低着头走到武官群中,大家都用嫉妒的眼光看着他。

“眼下春天已到,正是农忙之时,现在我大清已经在山东、直隶、山西、甘陕等地签军百万,是否要暂且放他们还家,准备农忙?”一个汉人文官见满清主子正在兴头上,急忙说道。

“春日天气转好,正是进兵剿匪,建功立业之时什么农忙,这点活计也做不来,要那么多汉狗干什么”原四大贝勒的代善之子,铁帽子王岳讬吼道。

多尔衮微微点点头,“你说的很对,农桑为本。但是军情紧急,现在我们就要携全胜之威,大举南下,再入四川,消灭永历逆朝,之后再全军东进,顺长江而下,消灭东山贼,郑贼,如此一来,天下可定,我大清江山将稳如泰山”

“好”一干文武群臣大声叫好,连连拍起马屁来。

“军威虽盛,置天下百姓于何地?”这个文官心里念叨道,却不敢说出来,脸上也作出欣喜的表情,仿佛多尔衮的话如灌顶醍醐一般,让他受益匪浅。

……

面对朝秦暮楚的朝鲜,李辉毫不客气的下令进攻,同时宣布和朝鲜之间的盟友关系全面破裂,那十万担粮食的余款也就此一笔勾销。想讨债?下辈子吧

朝鲜国王李淏现在死的心都有了,他本来是坚定的拥明派,但是怎奈满清用重金收买了几个朝中重臣,动政变,将李淏软禁,同时向满清派遣使节,要求满清马上大军前来,协助防守。

面对这样的局势,李辉下令将程六叫过来,鉴于他率领的观察营在解救武扬的战斗中表现出色,李辉准许将他们从观察营中剥离出来,并从抗清书院中挑选实力突出的士兵编入他的麾下,单独成立九支特种部队,由于他们常穿黑色衣服,行动隐秘,所以他为此部队命名为“玄衣九卫”。

世界上第一支特种作战部队就这样闪亮登场了,玄衣军,这样一个神秘而响亮的名字,自从它诞生的那一天,它的使命就和整个民族的利益连接到了一起。

此次担任进攻朝鲜的部队不是东山军中任何一支精锐,而是玄衣军,刚刚成立不久,人数只有六百人的玄衣军。程六担任玄衣军的游击将军,他们的装备也是最先进的。

运载玄衣军的船只到达朝鲜沿海之后,玄衣军开始登6,远处来了一支朝鲜的巡逻部队,程六一摆手,一个百人分队就在沙滩上展开,每人手中一架型钢弩,机括已经扣上。

对面的朝鲜人呜哩哇啦的叫起来,队长张剑一摆手,下令射杀。几拨箭雨过去,这些朝鲜人就都倒在了沙滩上。

“咱们的行动是严密的。”张剑开口道,“国公爷刚刚将咱们独立出来,成为玄衣军,你们就要记住咱们的使命。”

“咱们的使命就是杀人,杀掉任何一个对大汉不利的人或者集团,无论这个人是呱呱坠地的婴孩还是垂暮老人,只要他对大汉构成了威胁,那他就该死”程六一脸严肃的说道,“张三,刚才我看你有些不忍心,少放了一箭,是不是”

被唤作张三的士兵低着头,正要辩解,程六大步走到他身边,从他的左臂上摘下一个鹰头标志,“你可以回掘港了。”

“为,为什么”张三不干了,“我是得过军功的人,你不能因为我有些手软就这样将我踢出玄衣军我不服”

“我们玄衣军是刀头舔血的部队,容不得半点怜悯。”程六哼了一声,“你可以回掘港充当民团教习,但是我们玄衣军再也不需要你。”

“……”张三的脸色变了几变,最后将手中的钢弩扔在地上,“老子不伺候了”说着扭头向海边走去,登上船只回了掘港。

“看到了么?如果你们还有半点怜悯之心,马上向前一步,交出装备,就可以回到家人身边,再也不会过这种提心吊胆杀人如麻的日子,还有谁”

六百名士兵都不做声,程六的眼神在他们的脸上来回巡视,海风吹着他的头,“作为观察营的时候,我可以容忍你们的散漫,仁慈,滥善心。但是现在我们已经成为玄衣军,玄衣军”程六加重了语气,“知道我们为什么要穿黑色军服么?因为我们干的都是见不得光的事情。我们的任务就是杀人,心不狠,手不辣是干不好的,我再给你们一炷香时间,如果谁想走了马上就可以走”

一炷香时间过去,没有一个士兵离开自己的位置,他们都热切的看着程六,“将军,我们立志要做玄衣军,杀人再多也不在乎”

“好”程六点头道,“既然你们都立志为咱们东山军,为汉人杀人,那么就从现在开始,找到一个朝鲜的村子,把他们屠杀掉”

……

第三天晚上,当程六打磨自己那把已经嘣刃的腰刀时,他微微觉得有些恶心,这三天连他都数不清自己究竟杀了多少人,好像被屠杀的村子就有十几个吧再去看这些玄衣军,脸上除了伤疤就是血迹,一个个沉默着,检查自己的装备,再也没有了以前的优柔寡断,开朗活泼,已经纯然是只会杀人的工具了。

“大哥说了,玄衣军,只是用来杀人的工具。”程六想起这句话,微微叹了口气,又低下头来刷刷的磨起刀来。

远处就是朝鲜都城了。经过前次战争的洗礼,这座都城已经显得破败不堪,但是里面仍旧热闹。

“朝鲜的皇宫我们已经打探好,宫中现在驻扎着上千名的士兵,戒备森严。今晚的目的就是摸进去救出朝鲜国王李淏,不论杀多少人。”程六声对几个头目叮嘱道,“天黑行动。”

夜色渐渐笼罩大地,朝鲜百姓穷困,自然点不起油灯,也没有什么娱乐生活,只好都缩在被窝里造人,为展大寒冥国做贡献。

黑漆漆的道路上,闪电般窜过一排黑影,守夜老人还以为是自己看得眼花了,揉揉眼睛,缺什么也没有现。

“噗噗”守卫王宫的侍卫被人冷不防的偷袭,割断了气管,没有出一点声音,在打开王宫大门,大家排着队一个个窜进去,直奔景福宫而来。

根据情报,朝鲜国王李淏就被关在这个院子里。

刚刚靠近景福宫,突然就传来一阵急促的梆子响,程六顿感事情不妙,下令狙击手上房,十个狙击手立刻从背包中拽出挠钩,“啪”的往房顶一搭,嗖嗖爬上去,找好位置,将火枪的标尺立起来,时刻准备。

上百名玄衣军手持钢弩,躲在花丛树影后,等候程六的命令,而几个士兵手脚麻利的将随身携带的地雷布置在甬道上,就等着敌人来踩雷了。

“有贼人”宫中侍卫大批大批的向景福宫涌进来,先便踏响了地雷,炸得他们尸骸狼籍,连连后退,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一排排的连弩飞过来,又将他们的人射杀了一半。

朝鲜有金刚山,妙峰山胜景。百姓或乘火车,或为轮渡,奔赴朝鲜,开煤铁铜锡之属,逐什一之利。龙兴四年,予尝与王忠兴公,贾文秀公于仲春之日自丹州,乘火车游览胜景,然王忠兴公尝念开垦铁矿,市侩之气屡现,终不为君子。

《华录》附录:游朝鲜记

第六十五章 玄衣九卫(一)

第六十五章玄衣九卫(一)

“瞧好吧,崽子们”东山军的杰出人物,壮汉牛大壮扛起便携式神火飞鸦,嘿嘿笑着点燃,“嗵”的一声闷响,神火飞鸦穿过天空,钻进人群中,出剧烈的爆炸,将这些朝鲜宫廷侍卫消灭了一大半。紧跟着他又从背包里抽出一只神火飞鸦,扣在铁管上,瞄准了身后的敌人。

程六把飞到他脚下的一只手捡起来,将上面带着的金镯子摘下来,放进背包,“你,率领十个人和我进去救人”

景福宫内,刚才剧烈的爆炸声将朝鲜国王李淏吓得肝胆俱裂,钻到桌子下不敢出来,正在这个时候,木门被人一脚踹开,“李淏,你,老子来救你了”

李淏吓得更加不敢乱动,害怕的露出头来仔细查看,却被程六现,大步走过来,一把扯着他的脖领子,“好你个子,还躲,还往哪躲跟我们走”

“你们,你们是干什么的?”李淏再不济也会几句汉语,问道。

“老子是东山军”程六将李淏从桌子下拖出来,吼道。

外面的战斗已经接近白热化,程六站在院子里,见敌人越来越多,心中也有些害怕,此时房顶响起了断断续续的枪声,眼看得对面几个穿红衣的将军头领被打倒在地,敌人顿时乱了阵脚。玄衣军的压力顿时了很多。

“快走”程六一推李淏,说了声“撤”手下人这才收起武器,一个接一个的撤出景福宫。

最难的就是房顶上那几个狙击手,他们也算聪明,想起说书讲古时讲过李辉他们当年砸大户时蒙混过关的故事,也如法炮制,扒了几套朝鲜士兵的衣服,大摇大摆的走出景福宫,跑回城外的集合地点。

后面的追兵越来越多,程六下令将所有的地雷都用上,将朝鲜士兵的追击炸退之后,他们一路疾行来到海面上,此时东山军接应的船只已经来到。

“上船”

玄衣军从朝鲜王城大张旗鼓的将国王李淏给救出来,算得上是万军阵中斩上将级了。但是任务还没有完成,从李淏口中得知那几个亲满清派官员的名字以及其党羽后,玄衣军在在三天之后又潜回都城,按照名单上的人名展开暗杀。

朝鲜王京血雨腥风,每天都有朝廷重臣暴尸街头,身边自然放着玄衣军的告示,明目张胆的告诉朝鲜人,这是我们干的,有本事就来寻仇

刺杀持续了七天,最后连满清派驻朝鲜的都统领张文顺也被刺杀,带来的三百名护卫一个都没有剩下。

但是玄衣军也损失了三十几人,程六见任务执行的差不多了,下令撤退,这才结束了在朝鲜的刺杀行动。

“喂,喂,那个什么国王,醒醒,掘港到了”程六很不客气的在朝鲜国王李淏的脸上拍了一巴掌,“这船你还没坐够怎么着?”

李淏正在做着复国美梦,被程六一巴掌拍醒,正要火,转念一想,自己现在是东山军的阶下囚了,寄人篱下,能忍便忍,就当做忍者神龟吧他站起来,疏松了一下筋骨,打了个哈欠,一脚深一脚浅的跟在程六身后,向掘港走去。

原本他以为从码头道掘港城这么长的路程,应当有车马接送的,再不济也有步辇,自己怎么说也算个国王殿下,总不能就这样让我走到掘港城里吧

但事实是,什么运输工具都没有,只能开11号前去。

从码头到掘港城下有一里路,李淏在海上颠簸了十余日,从今早到现在水米未沾牙,现在又要走这样远的一段路,身体早就不支,坐在地上,“你们国公为何没有前来迎接本王?”

“靠,你还真当自己是大爷了”程六看着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朝鲜国王,真想上去踢他两脚,“起来没多远了”

“孤王真的走不动了”李淏心里有点怕程六,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看他刀刃上的崩口就知道他杀过多少人了。但自己走不动也是事实,还能把刀夹在孤王的脖子上不成?

“好吧,你现在这歇着吧”程六上下打量一番这个朝鲜国王,扔下这句冷冰冰的话,大步向城中走去。

“等,等等”李淏见程六真的走了,不由得慌了神,站起身来就追起来,这下既不喊累也不喊饿了。

李辉正在城门口迎接,见到李淏前来,热情的迎上来,“国王殿下,好久不见了”

李淏看着李辉,脸上也挤出一丝笑,“安国公治军有方,东山军天下劲旅。没想到安国公竟然也擅长治理地方,来,这江北之地堪称繁盛之所……”

“国王殿下谬赞了”李辉陪笑道,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李淏这才大摇大摆的走进掘港东城门,尽力装作脚步沉稳,但是这种气势可不是装出来的。

“你们早上的时候没给他吃饭吗?”李辉看着脚步轻浮,东倒西歪,却还在硬撑的李淏,问道。

“这子一路上净装大爷,这回好好的羞辱他一番。”程六笑道。

“胡闹”李辉一瞪眼,“下不为例”

李辉为朝鲜国王李淏殿下准备了丰盛的全鱼宴,李淏的肚子饿得咕咕乱叫,见到这样丰盛的筵席,使劲咽了口口水,“安国公,这可是专为孤王准备的?”

“也不尽然,还有一部分是招待远行归来的将士的。”李辉领着李淏来到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上,坐好,拿了一双筷子扔给他,“吃吧”

“吃……吃这个?”李淏看看远处大圆桌上各色菜式,又看看自己这张桌子上摆放的两个盘子,一个里面装着一、二、三总共六条手指长鱼,没错是六条,李淏查了四遍,不会错的。

另一个盘子里铺着浅浅一层肉片,切得纸一般薄,可见厨师刀工之好,李辉看着目瞪口呆的李淏,“国王陛下不要客气,来来自己动手”说着夹起一筷子肉片放到李淏的碗里,“尝尝,江南有名的肴肉,味道好极了。”

“好,好”李淏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看着碗里的几片肴肉,忍不住问道,“安国公,请问那三张桌子上的筵席,不是为我们准备的么?”

“哎”说到这个问题,李辉长长地叹了口气,“李兄有所不知,我东山军中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只有有战功的士兵才能享受到全鱼宴,就连我,身为国公,天下兵马副帅,领兵数万,却也没有资格”李辉说着,神情落寞的放下筷子,正在这个时候,程六带领士兵们涌进来,大咧咧的冲李辉打了个招呼,大马金刀的围着桌子坐下,不顾形象的伸手抓起鱼开始大吃起来。

“你也看到了,就连我,也只能吃这种还没有手指长的鱼。”李辉抓起盘子中的鱼,放进嘴里,“不过味道不错的,来国王陛下,尝尝吧”

李淏顿觉脑子嗡嗡作响,一半是震惊,一半则是饿的,他也顾不得许多,旋风筷子抡起来,风卷残云般一会就将两盘菜全部下肚,之后又独自干掉了三碗米饭,喝掉一盆汤,最后抹抹嘴巴,舒服的靠在椅背上,满脸都是满足的表情。

“国王殿下……”李辉试探着喊道,一口气吃这么多会不会撑到?

“安国公,你与孤王年龄相若,不妨以兄弟相称,这样也更近便些。”李淏哼了一声,喘出一口气,李辉这才确定这家伙没有被撑爆,放下心来。

对面的三张桌子上竟然大呼叫的猜起拳来,粗鲁的骂声,叫喊声不绝于耳。李辉瞪了他们一眼,这些骄兵悍将们立刻噤声,屋子里静得只剩下喘气声。

“李兄有此军威,可定天下”李淏吃饱了,看着对面桌上的东山军,话中带刺的说道。

“没办法,都是些傻狗上不了台面的货,”李辉明贬暗褒的说道,“对付那些破烂国还可以。”

李淏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

华灯初上,李辉看着坐在桌子对面的李淏,为了充场面,他把从朝鲜归来的明朝九义士也叫过来,坐在谈判桌的对面,一个个大眼瞪眼,盯着对面那些杀气腾腾的将领们。

双方就朝鲜国王复国和将来朝鲜的倒向问题进行了深入而友好的会谈。最后就本地区感兴趣的问题进行了深入探讨,安国公李辉深刻指出,当前影响远东安定和平局势的罪魁祸就是满清,我们要以东山军为核心,紧紧围绕在以永安帝为核心的抗清义军周围,为实现远东地区的安定团结而努力。

李淏看着对面一溜的东山军将领,都是杀过人的家伙,眼里不时冒着凶光,在烛光下一闪一闪的,强大的煞气逼得人喘不过起来。

再看看自己这面的明朝九义士,都是大幅宽襟的儒生,个个全身没有三两肉,硬是坐直了身体,强充场面,却没有对面东山军将领的气场,两方人马相差悬殊,就像猛虎和白兔进行谈判一般。

第六十五章 玄衣九卫(二)

第六十五章玄衣九卫(二)

“我们东山军既然能把你救出来,自然也可以帮你风风光光的回朝鲜。”李辉手里拿着一根狼毫,拇指和食指一动,溜溜的转起来,这一招几乎是中国每一个学生都会的转笔绝技,当然古人没玩过。把雷通看得眼珠子都直了,“大哥,这是什么武功?”

“转笔功”李辉“啪”的把狼毫往桌子上一拍,“李兄,不知你考虑的如何了?”

“这,这个……”李淏又拿起那厚厚的一沓纸,看得胆战心惊,额头上冷汗直冒,不停地用衣服袖子擦拭,“可否通融一下?”

“这恐怕不行。”李辉笑了一声,“就算我一个人同意了,我身后这帮将领们也不会同意的,你知道,在这东山军中,我不是真正的当家人。”

“好,好,容我考虑。”李淏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咬咬牙,“李兄,不知这第三条可否稍作修改?”

“第三条,修改不了。”李辉的脸慢慢沉下来,正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踏踏的脚步声,一群东山军军官涌进屋子里,沾满了每个角落,个个顶盔挂甲,杀气腾腾。

“至于么”明朝九义士中的王看着这些赳赳武夫,再看看可怜的朝鲜国王,觉得李辉这样大张旗鼓的做法有些可笑,但又不敢明目张胆的说出来。

刚进门的王承化探头向桌子山望去,桌子中间摆着三份手写的《江北条约》。他也不管三七二十扯过一份详细读起来。

《江北条约》第二条(第一条与《江户条约》相若,避免凑字嫌疑,大家自己去看):大明与朝鲜王国世代友好,朝鲜王国所有重大内政外交事宜当与大明商议,不得私自决定。否则便视为对大明的大不敬,大明将采取必要手段挽回损失。

第三条:朝鲜王国陆军总量限制在八万人左右,不得发展重装步兵,重装骑兵等具有强大攻击力量的部队,水军,包括内河和海洋水军船只限定在一百料以下。船帆数量限定在三帆以下(包括三帆),全国水军数量不得超过一百艘。

第四条:大明现以李氏王国为朝鲜正统,并按对大明的贡献册封爵位,并保证在朝鲜受到外国入侵时根据实际情况予以支援。

第五条:朝鲜国内所有矿产,大明民众有权任意开采,并有免除赋税苛捐的特权。大明人可以在朝鲜境内招募劳工,开办工厂作坊,朝鲜官民人等不得以任何借口横加阻拦,设置障碍。否则以“破坏明、朝邦交罪”论处。

第六条:朝鲜必须正视本国在中华朝贡体系中的地位,并在史书中予以客观公正的体现,若涉嫌夸大历史,贬低宗主国,大明有权对朝鲜王国进行文化审查。并更正历史,还原真实情况。

第七条:大明可以按照自己的需要在朝鲜任何地点设立海军基地,作为东北亚地区前进基地。切实保护大明国民及本朝认为至关重要的势力范围,朝鲜不得以任何理由拒绝,并不得以不合作的态度消极对待。否则大明将会依照本条约对朝鲜进行必要惩罚。

第八条:朝鲜国土仅限于长清江,清川江一线以南,北部为我大明领土,如果朝鲜国民对此表示异议,本朝考虑恢复西汉武帝时期朝鲜国实际边境线,并保留进一步收回汉朝时期大汉在朝鲜半岛领土范围的要求。

第九条:元州地区为大明向朝鲜租借之地区,租借时间为三百年,每年租金一万两。若未来大明考虑在此设立海军基地,则由租借地直接转为军港,成为大明海外领土,租金支付自然停止,朝鲜在此无设立官员,派遣税吏等相关行政权力。

第十条:本条约为双方在公平,公正,自愿的基础上定立,不存在威逼利诱或者强迫威胁的情况。条约自成立之日起生效,有效时间一千年,千年之后再对此条约进行修订,补正等事宜,永远不得废除

大明永安二年三月初一日。

“好霸道的条款如此看来,朝鲜就是我东山军的囊中之物了”王承化吸了口冷气,拿着条约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还说什么公正,公平自愿,没把刀架在人家脖子上就算好的了”

“你签还是不签?”李辉哼了一声,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在这根蜡烛燃尽之前,我希望你能果断的作出决定。别婆婆妈**,像个男人一样。”

李淏现在连死的心都有了,看来东山军把自己救出来根本不是什么发善心,而是让自己签下这份丧权辱国的条约,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蜡烛可烧得差不多了。”李辉清清嗓子,提醒道。李淏满脑门的汗,刚才喝的那点汤都变作汗水渗出来,他又一把抢过那份《江北条约》,“为什么偏偏是我”

“因为你是国王,殿下。”李辉的脸上依旧是一成不变的冷笑,神态自若,仿佛猫捉老鼠般,不停的折磨着李淏。

“签,还是不签?”李辉把茶杯放在桌子上,身子向前一探,“东山军”

“有”满屋子军人大声喊起来,震得每个人的耳朵都在嗡嗡作响。“刷刷刷”一片拔刀声,把李淏吓得全身瘫软,连那作陪充场面的明朝九义士也齐齐变了脸色,“安国公,冷静一下,冷静一下”

“放下刀枪,你们这是干什么”李辉一瞪眼,“告诉你们多少次了,做人要低调,低调。放下刀剑,都去后边站着”

东山将士果真听话,乖乖的站在李辉背后,形成以李辉为顶点的一个倒三角大阵,给李淏更加强烈的视觉刺激。

李淏现在真的有点顶不住了,但是作为一国之君的尊严还有一丝存留,他蓦地站起来,把狼毫笔往桌子上一摔,“这样的条约,我是不会签的”

“有骨气”李辉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坐姿,“你不签也没关系,这样吧,我再给你三天时间,传令东山军各部,任何人不得前来打搅他”

“是”喊声如雷。

……

被饿了三天之后,李淏终于屈服了。

“把条约拿来,我签,我签还不成么”饿得眼睛发蓝的李淏一脸苦相,哀求道。

签订完卖国条约之后,李辉特意给李淏这个国王殿下准备了一桌子全羊筵。李淏闻到香喷喷的羊肉味道,肚子立刻疼得抽筋,抓起羊肉,也不管干净不干净,大口吃起来。

“这就对了嘛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李辉将条约收好,看着狼吞虎咽的李淏,“慢慢吃,找个恰当的时机,我们就送你回朝鲜。”

“好,好谢安国公”李淏蓬头垢面,嘴里塞满了羊肉,含糊说道。李辉看着这个宁可卖国不愿挨饿的国王,冷笑了一声,那种眼神,似乎在看一条正在啃骨头摇尾巴的看门狗。

……

隆州重新沦入敌手,李辉派遣使者高元华前往厦门,准备和郑成功联手攻克台湾岛,双方平分此地,作为战略支撑点,郑成功热情接待了高元华。

面对李辉情真意切的规劝,郑成功似乎也有些动了心,刘文举看郑成功犹豫不定,上前说道,“国姓爷,虽然我等和李辉有政见之别,但是这台湾岛不能不取啊”

“由。”郑成功反问了一句,单手拄着腮帮子,还在权衡利弊。

“禀国姓爷,台湾岛末将去过,那里田连阡陌,鱼米之乡,加之地广物博,四面环海,易守难攻。良港众多,紧扼南北海运枢纽,若占据此岛,可进可退,可防可守,是大大的形胜之地”

“非也”施琅跳出来反驳道,“台湾岛孤悬海外,不利征战,岛上多的是狼虫虎豹,少的是人口炊烟。何谈鱼米之乡?台湾岛绝非福地,而是死地大大的死地国姓爷万万不可受那李辉蛊惑啊”

“一派胡言”高元华愤怒的打断了施琅的胡说八道,“施琅,你在此搬弄是非,到底是何居心我家国公爷为了大明江山社稷,呕心沥血,只为看到驱除鞑子,大明中兴盛世那一天,你等屑小鼠辈,有何资格对我家国公妄加评论”

“哼什么大明中兴,我看不过就是为了李辉的独夫之欲”施琅奸笑道,“那李仲卿浪行虎步,目若雕鹰,心狠手辣。早晚有谋朝篡位那一天”

“你再说一声”高元华怒了,刷的拔出佩刀,指向施琅,“我家国公爷早说你脑后反骨,是将来杀郑氏,灭大明的奸臣,今天我何不替天行道,斩了你这吃里爬外的奸贼”说着挥刀就劈,施琅闪身躲过,拔出佩剑还击。两个人叮叮当当打在一起。

“住手”郑成功怒吼一声,“施琅,退下”

“国姓爷,这高元华也是…….”

“退下”郑成功从座位上站起来,他的母亲是日本人,所以他的身高并不出众,来到高元华面前,倒了一杯茶,递给他,“都是本公管教属下无方,冲撞贵使了,还请你不计前嫌,多多宽宥于他。”

“国姓爷何出此言,这不是折杀末将了么”高元华慌忙跪倒,郑成功将他搀起,“听闻你们在日本平定服部武藏内乱,护卫倭人平安,可有此事?”

第六十五章 玄衣九卫(三)

第六十五章玄衣九卫(三)

“清靖友邦,护卫藩属平安,本就是我东山军分内之事。”高元华笑道,“国姓爷,我家安国公再次……”

“我已经知道了。”郑成功笑道,“我答应你,和东山军联手攻克台湾,作为进退守战之地。如何?”

“好”高元华大喜,“军情紧急,末将这就回到江北向国公爷禀报此事”

“好吧”郑成功笑道。

……

“国姓爷,东山军可绝非等闲,他们在东瀛杀人无数,占据矿山,奴役倭人数十万,那所谓的东山六营哪个士兵手上没有十数条人命,都是一帮杀人不眨眼的主。要是和他们合作,咱们可要小心啊”施琅看着高元华远远消失在海上的大船,一双小眼睛不停地眨,说道。

“这个我自然知晓。东山六营,都是双手沾满了血的暴戾之师。”郑成功笑道,“不过这样勇猛的军队,才能打得过荷兰红毛子。”

“东山军不得不防啊”施琅面有忧色,郑成功转过头来看着他,拍拍他的后脑,“施琅,你今天得罪了高元华,你可要小心了,东山观察营无孔不入,说不定一怒之下就要取下你的人头。”

“东山贼人就会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老子倒要看看他们是怎样取下我的头的”施琅气鼓鼓的说道。

郑成功看着施琅远去的背影,双手搅在一起,感受刚才在施琅后脑海上的触摸感觉,“果然脑后有反骨,看来以后对此人要小心为上”

……

东山军水军和郑成功的海师总计五支舰队上千艘战船浩浩荡荡向台湾进军,这次战役的总指挥交给了高元华,李辉相信他可以统筹全局。

东山军锋锐营和飞云营前往隆州,郑成功则命令刘文举、施琅率领步兵一万人协同东山军在隆州登陆,一番血战之后夺回隆州,继续向南推进。

与此同时,东山军在正面战场上采取守势,下令观察营和玄衣军四面出击,玄衣军专门刺杀满清高级官吏,一时间闹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

“近几日,闽浙总督陈锦要去雁荡山狩猎,你们联合无头会,准备将他给我干掉。”李辉拿起一份观察营的线报,下了刺杀命令。

“是”程六单膝点地,“大哥,要不要用上那架连珠铳,我听说兵工厂造好了一个……”

“咱们这点好东西都让你给看上了”李辉笑骂一声,“上次你们弄到北边的那个呢?”

“炸掉了。”

“好,记得咱们的武器一个也不能留给满清,这是咱们的先进技术,不能泄露。”李辉叮嘱道,“咱们有很多好东西,很多都会超出你的想象。”

“或许吧”按照程六的观点,不能使用的奇技yin巧,再精妙也是白搭。

……

崇明兵工厂,茅以桢和戴苍正围着一个巨大的炉前,上面用一个巨大的木桶罩着,里面的水蒸气发出嗤嗤的声音。惊讶的看着那沉重的木质曲轴被水蒸气顶得动了起来。

“这就是国公爷所说的蒸汽动力?”两个人都表示震惊,看着那一上一下的曲轴,一起想到要是在上面装上一个铁锤,不就可以代替人来锤炼金属了么?

“奇妙的东西”两个人围着这个设备转了好几圈,捻着胡须连连点头,“茅兄你看,要是将这个上下移动的木杆上安上轮子,他是不是就可以转起来?”

“说得对但是这个东西实在太大了,就算安了轮子,也是动不起来的。”,茅以桢一改往日和戴苍的针锋相对,转成了合作态度。这让戴苍都有些吃惊。

“戴兄你看,这就是国公爷给咱们画的图纸。这上面的车辆不也是载着这个庞然大物在地上奔跑么?”

“是啊如果此物能像纸上所画那般奔走如飞,那完全可以省却牛马力量,这东西不用吃喝,不用休息,只用煤炭和清水便能昼夜不停,端得是一件宝物啊”两个人大发感慨,心中升起一种对高科技的渴望。

戴苍的儿子戴梓手里拿着一个小型的连珠铳跑进来,“爹,你看,嗒嗒嗒”说着扣动扳机,一溜子弹打响戴苍,打得戴苍心头火起,“就知道贪玩,还不去念书看你今冬的考试要是过不去,就罚你到这兵工厂里做苦役”

“呜呜”戴梓被戴苍一顿骂,蹲在地上哭起来,茅以桢急忙当和事老,“小孩子贪玩在所难免,戴兄何必如此?”

门外走进一人,手里拿着一个精巧的鸟笼,满脸都是笑,来到锅炉面前,看着正在徐徐摆动的力臂,奇道,“此乃何物?”

“这就是国公爷所说之蒸汽机。”茅以桢接过话头,“徐兄,这又是你刻的木鸟?这回可曾飞到天上去?”

“哎此事再也休提”徐正明看看这个鸟笼,一甩手扔给戴梓,“拿去玩吧”戴梓接过鸟笼,高兴的跳着出去。

“这倒是件稀罕物。”天生爱研究的徐正明摸摸花白胡子,围着这个蒸汽机模型转了好几圈,“以水汽为动力,真是想前人所未想,若此物大行天下,恐怕要引来一场变革的。”

“徐兄说的是,但是我等手脚粗笨,这东西漏气严重,早闻徐兄妙手,徐兄你看,为何不帮我兄弟完善此物,也好向国公爷面前请功?”

“我看看我看看”徐正明仔细观察了半天,“用料太粗,当拆了重做”

“什么?”

“两位世兄放心,徐某已经将此物洞烛一番,定能做好。就算做不好,恩师宋老先生也在崇明,请他老人家出马自然也会大功告成的的。”徐正明拍着胸脯打包票道。

“好吧,”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有徐正明的巧手,想必这东西会做的更好一些。

连珠铳经过改进,已经达到实战标准,刚刚出产一个合格品,便被玄衣军要走,要用它来完成任务,同时还拿走了上千发特制的子弹。

浙江的雁荡山一向风光旖旎,其中也有许多鹿马狍獐之物,浙闽总督陈锦最为喜好的娱乐活动就是前往雁荡山狩猎,还总搞什么“围三缺一”的“仁义之举”。这次也不例外,带领了上千名骑兵,浩浩荡荡的杀向雁荡山。

玄衣军三个卫已经在此等待很久了。玄衣军在执行完朝鲜的任务后,进行了更加细致的深化,人员扩充到七百二十人,分成九卫,每卫八十人,时而分散时而集合,灵活运动打击敌人。

“注意,来了”玄衣军小声说道,众人都深深伏在草丛中,握紧了手中的钢弩。牛大壮的肩头这回改扛那架铁制的连珠铳了,他虽然莽撞,但并不笨,早就学会了这东西的用法。

远处,怒马貂裘,良犬苍鹰,人喊马嘶,端得热闹非凡。簇拥着正中的一匹棕色战马,马上端坐一名中年汉子,三尺美髯,一双虎眼,手臂上扣着皮质护腕,背后背着一柄牛角弓,扯住战马的缰绳,阻止战马继续前进。

“前面的山谷里发现了大批的野鹿,请总督大人下令围捕。”一个骑手前来禀报道。陈锦向远处看了看,身边随从急忙递过千里镜,他却一摆手,“这千里镜本是摄政王爷赐予本官的,当焚香沐浴,供奉在神案之上,怎能拿出使用,暴殄天物?”

“大人见教的是,小的这就照办。”那个奴才拍了一鼻子灰,悻悻退下。陈锦目力所及,也隐隐看到林中有东西在乱跑乱窜,急忙举起一面杏黄令旗,“第一队,向东,第二队,向北,第三队随我前进。”

“大人,那南面呢?”

“古人尚不涸泽而渔,我等今日效仿古人,网开一面。我想那些野物生灵们也会感激咱们的恩德吧”陈锦笑道,脸上尽是得意。

“是啊正如大人一直压着东山贼,却不去剿灭,我想东山贼寇心中早就感念大人恩德了”身边的侍卫们急忙将马匹拍上,陈锦却感觉听着刺耳,现在东山贼气焰嚣张,难道也是自己纵容的结果,那这么说来,自己不是和这东山贼同流合污了么?

“哼”陈锦冲着那个奉承拍马的将领哼了一声,那个将领顿时脸色煞白,遭了,又拍到马腿上了。

南面的草丛中,玄衣军紧扣机括,眼睛不离远处的马队,随时准备冲出去,就连一向神经大条的牛大壮,手心也攥出了汗。

陈锦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后面的战马远远跟着,现在是陈锦狩猎的时间,不是个人表演赛,要是哪个不识相的跃马向前,和总督大人并驾齐驱,哪还有个高低贵贱么

陈锦冲到密林中,抽出雕翎箭,拉得弓如满月,“嗖”的一声雕翎箭出手,飞向密林深处,紧接着又连射三箭,箭箭都射中猎物,显示出良好的弓马骑射水平。

“预备”三个玄衣军趴在草丛中,手脚麻利的组装好一架钢制大风弩,扣上钢骨重箭,安好目镜,远远地对准陈锦的脑袋,不停的校正方位。

“放”射击的弩手扣动机括,“砰”的一声,牛筋在钢制的滑轨上弹了一下,将重箭射出,重箭飞过天空,带着凌厉的杀伐之气,狠狠的刺进了陈锦的脖颈。

第六十五章 玄衣九卫(四)

第六十五章玄衣九卫(四)

“成功”弩手乐得拍了拍巴掌,在这四百步的距离上对移动的目标进行射杀,成功率可是微乎其微。35

“撤退”领头的是玄衣九卫中的第一卫头领杨充,他见已经得手,急忙布置士兵进行撤退,谁知敌人的行动速度比他们还要快,如风般奔过数不清的战马,直向南面压过来。

“遭了”玄衣军为了方便行事,没有装备巨盾,而敌人用的又都是弓箭弩手,万一敌人将他们包围,用弩箭射杀,后果不堪设想。杨充在这紧要关头,下令第二卫和第三卫率先撤退,自己带领本部拦截敌人,进行断后。

但是第二卫和第三卫宁可战死,也不苟且偷生,杨充无奈,下令三卫各守阵线,杀伤敌人。

“预备,放”东山玄衣军将所有的弩箭都集中到一起,对敌人进行射杀,弓矢不断,带着强劲的动力飞向敌人,将冲在最前面的骑兵射杀了大半。

牛大壮肩扛连珠铳,手心都是汗,旁边一名供弹手也是紧张万分,他们都不知道身上扛着的这架秘密武器究竟能不能打响,现在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连珠铳身上了。

敌人的骑兵学乖了,再也不单骑突进,而是不断的徘徊战马,等待后队,很快便将西、北、东三个方向包围,战马齐头并进,准备进入射击范围之后将这些藏在草地中的敌人马踏成泥。

“三百步,二百八十步……”杨充不停的计算敌人的距离,等到到了二百三十步的时候,他清喝一声,“牛大壮,开火”

“好”牛大壮急忙摇动摇杆,第一发子弹掉进药室,被燧石摩擦出来的火花点燃,“砰”的飞出去,脱脂棉压制的弹壳也被燃烧殆尽,在药室留下一点灰渣,紧跟着第二发子弹又随着摇杆的转动调入药室,被火花点燃,燃烧,击发……

连珠铳咚咚咚的不停地爆响,子弹一发发泼水似的打出去,如同收割生命的镰刀一般,扫过之处,战马骑手被打得血肉横飞,噗噗的子弹钻进血肉的声音接连不断的传来,听的人心惊胆寒,连连后撤。

很快,第一个弹板总计二被打完,第二个弹板马上添上,刚刚有些停歇的连珠铳又开咚咚的响起来,将胆敢向前冲的敌人打得人仰马翻。

凭借一架连珠铳,玄衣军竟然将敌人上千骑步兵压制在阵地上,满清士兵被这种狂暴的大杀器打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只好藏在死马的身后,躲避一排排扫射过来的子弹。

“哈哈兔崽子们”牛大壮一使蛮劲,干脆端起连珠铳,对着满清骑兵狂扫起来,子弹横飞,将地面的杂草都齐刷刷被斩断。

“撤,先撤”满清骑兵的带头将领急忙下令道,敌人的火力实在太过猛烈,如果再顽抗下去,估计只会带来更大伤亡,此时东山军的钢骨重箭也一根接一根破空飞来,连人带马全都给钉在地上,场面十分血腥。

玄衣军的弩箭接连不断的发射,配合牛大壮的连珠铳,与此同时,十余个狙击手开枪射击,将满清骑兵的头领挨个爆头,这样一来满清士兵更不敢往前冲了,纷纷向后撤,失去了杀敌的勇气。

“差不多了,撤”杨充见局势已经好转,下令玄衣军徐徐后撤,直到他们走出了雁荡山,也未见满清骑兵敢追过来。

“,过瘾”牛大壮扛着热得发烫的连珠铳,哈哈大笑,“这东西要是有个十个八个的,谁还能冲上来”

“老牛,你轻点,咱们东山军总共就这么一个宝贝,你要是弄坏了,看国公爷怎么收拾你”杨充笑着提醒道。

“哎,我倒是忘了,现在这家伙可得当祖宗供着”牛大壮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大家都笑了。

陈锦被重箭击中脖子,那重箭在钢弩的驱动下力有千钧,连颈骨都击碎了。基本上没有活下去的可能,只是气管没有断,维持着一口气不灭,心肺呼呼的不停的喘息,似乎随时都可能断掉。

“不要乱动”骑兵们围着这个马上就要死掉的总督大人,都傻在当场,上千人保卫一名总督,还被敌人钻了空子,抽冷子给击杀,看来这些骑兵都罪责难逃。

陈锦躺在地上,鲜血将地面上的绿草都染红了,肺子里呼嗒呼嗒的像拉风箱一样喘息,眼见得胸部上下鼓动,突然,陈锦的呼声越来越快,全身都抽搐起来,四肢头部猛的据缩成一团,紧闭着的双眼也刷的睁开,将这些骑兵吓得齐齐后退了三步。

剧烈的抽搐之后,陈锦终于闭上了眼睛,再去看时,已经死了。

“遭了,大人死了,咱们也活不下去了,怎么办?”骑手们都转头看着刚才那个拍马屁的将军,这个将军长着三寸小胡子,蜡黄的脸色,眼睛一闪一闪的想着办法。

“追上去,杀掉那帮该死的贼寇”蜡黄脸的将军一挥鞭子,翻身上马,“你们几个将陈大人的尸首送回杭州城里,秘不发丧。其余人等随我追杀贼寇,为大人报仇”

……

骑兵行动如风,天色还没有暗下来,他们就远远的看到走在大路上的玄衣军,再往前走就是钱塘江了,想必贼人们在江上有接应。

“追上去,纵马践踏,一个活口也不要留”蜡黄脸将军知道只有将这些刺杀浙闽总督的贼人全部杀掉,他才能摆脱干系,要不然对他,对整个骑兵队乃至东南官场都是一场风暴。

玄衣军一路有说有笑,大家都为任务如此轻松的完成心情大好,有的士兵甚至吊嗓子唱起凤阳花鼓戏来,浑然不觉身后的危险。

战马如暴雷一般从天边飞踏而来,玄衣军一回头,目瞪口呆。

“玄衣军,散开”杨充喊了一嗓子,大家就滚,全都滚到路边的壕沟中,迅速掏出弓弩火器,向路上一看,敌人的骑兵已经冲至马前,弯刀狠狠的劈下来。

“当”弯刀和火枪的枪管砍在一起,擦出一溜火花,玄衣军士兵使劲扣动扳机,去发现并没有子弹,急忙缩脖子躲进坑里,手忙脚乱的填装弹药。

牛大壮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但是他本就是神经大条之人,见到此种情形不怒反喜,呼号着供弹手填装弹药,自己则拉开马步,将连珠铳用力往地下一墩,枪口对准迎面冲来的骑兵,摇动摇杆,顿时子弹泼水般横扫过来,将骑兵干掉了一片。

“射杀那个壮汉”黄脸将军看到牛大壮,还有他正在操纵的那架杀人机器,怒火中烧,张弓搭箭,“砰”雕翎箭出手,飞向牛大壮,牛大壮正专心致志的射杀骑兵,不提防这伤人的暗箭,被射中肩头,顿时鲜血喷了出来。

“”牛大壮咬着牙将箭矢拔出来,扔在地上,一旁跑过一个卫生兵,手里拿着金疮药粉,在牛大壮的伤口上涂上一层,又用白布包裹,牛大壮嫌碍事,一把推开他,“,老子让你尝尝这连珠铳的厉害”不顾伤势,双膀子一较力,硬生生将连珠铳举起来,蒲扇般的大手托举,另一只手不停的摇动摇杆,“小五,填子弹”

玄衣军诸士兵也纷纷展开武器进行还击,在这乡间,双方展开了一场激战,霹雳雷也在人群中不断爆炸,将地面炸出一个个深坑。

满清骑兵虽然占据速度和人数优势,但的弓弩完全不是玄衣军的对手,玄衣军的钢弩能射出三百步,而骑在马背上的满清士兵用尽全力也不过三百步,再加上玄衣军还有专门狙杀对方重要将领的狙击手,虽然都,但也可以给敌人足够的震撼。

当你突然发现和你并肩战斗的领导一转眼就被人把脑子打得像烂西瓜一样,甚至还会有乳白的脑浆撒到你的身上,你是怎样的心理感受?

武器并不能决定战争的成败,但会起很大作用。

黄脸将军见势不好,下令撤退,但不知什么时候,玄衣军已经绕到背后,在地上投下无数的三角钉,将战马扎倒,很不幸的黄脸将军的战马也中奖了,倒在地上不停的灰溜溜惨叫。挣扎着要站起来。

黄脸汉子的腿被战马沉重的身子砸断了,他强忍疼痛,支撑着爬出来,正准备逃跑,不提防身后一只脚踹过来,将他踹倒在地,紧跟着一个黑洞洞的东西就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你小丫的,敢打老子”牛大壮终于找到了仇人,学着李辉的口吻骂了一句,伸手将连珠铳的弹板抽出来,扔给身后的小五,“小五,给我换个满的弹板,我让着老小子尝尝连珠铳的滋味”

“别,我投降,我投降”黄脸将军的脸变成了青绿色,高高举着双手,“求求你们饶了我吧,我上有八十岁的老娘……”

“你老娘的,现在求饶,晚了”牛大壮一脚踹在黄脸将军的胸口,手指放在摇杆上,微微冷笑,刷的摇动起来。

子弹横飞,打在黄脸将军的前胸,面部,脑壳,打得他整个人面目全非,连胸部都被打烂了,子弹透过被打成渣滓的骨头,打进内脏,发出噗噗的声音,血水飞溅,洒了牛大壮一身。

“去你**”牛大壮越打越起劲,猛烈的摇起来,子弹砰砰砰连发喷出,连地面的石头都被打得直冒火星。

一口气打光一个弹板二弹,牛大壮这才停下手来,摸摸发烫的连珠铳,看着已经成为一滩肉泥的尸首,吐了一口唾沫,“,便宜了你小子”

玄衣九卫,出入无踪,飘忽遁去,杀敌立功。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铜墙铁壁,令敌酋授首。文宗元年,潜行万里,于泰西巴黎斩国王路易十四于刃下。天下震动,四海宾服,不敢稍有二心。

《华夏新录》军旅

第六十六章 移民辽东(一)

第六十六章移民辽东(一)

玄衣军此战得胜,却也折损了四五个兄弟,大家顿时没了刚才的好心情,从满清骑兵身上搜索出来的金银财宝各归个人,大家抬着战死兄弟的尸体,向杭州湾走去,那里有无头会接应的船只。

……

闽浙总督陈锦被刺杀,消息传开,京师官场上不啻于一个晴天霹雳。满清原本还雄心勃勃的要兵江南,消灭东山贼,没想到自己的封疆大吏就被人轻而易举的杀掉了。

多尔衮面色阴沉,在屋子里不停的踱步,郑亲王济尔哈朗垂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

“东山贼欺人太甚”在屋子里走了五十圈之后,多尔衮终于开口,拿起桌子上的细瓷五龙戏珠瓷碗,摔在地面上,出清脆的声音。

“今天是闽浙总督,明天就得杀到你我头上”多尔衮怒气冲冲,“传令正黄旗,挑选精锐士卒进宫防备东山贼,济尔哈朗,你马上回归本旗,随时等候出征命令”

“是谨遵摄政王号令”济尔哈朗长出了一口气,看来今天自己算是逃过一劫了。

……

台湾岛上战祸连绵,东山军和郑家军的联军已经推进到台中的普罗民遮城下,攻守双方展开了激烈对战,在东山军英勇无畏的作战还有神火飞鸦等武器的大力使用下,普罗民遮城的东、北两面城墙被炸碎,东山大军趁机突入,郑家军紧随其后,经过一番激战,终于拿下了普罗民遮城,并且将他们那所谓的劳伦斯执政也生擒活捉。

普罗民遮城被荷兰人经营数年,里面堆积了数不清的财宝,东山军自然要全面接受,所以飞云营毫不客气的将银库牢牢的攥在手里,连一只苍蝇也不让飞进去。

施琅率领战胜的士兵也来到银库,他早从俘虏口中得知银库的下落,所以来碰碰运气。东山军向前一步,“大人,这里已经是我们东山军的地盘,请走开。”

“你们东山军的?”施琅那两条细细的眉毛不经意间跳了一下,“你说是你们的,就是你们的了么?这是我们郑家军的,识相的马上走开大人我有大量,饶了你们”

“,你再说一句?”东山军将士不是个个都有好脾气的,几个性子粗暴的士兵端着火枪走过来,“滚”

“老子不是被吓大的”施琅也不示弱,伸手做了个“前进”的姿势,手下上百号士兵大步向前,张弓搭箭,对准眼前的东山军,东山军也纷纷将火枪填装弹药,双方剑拔弩张,眼看就要进行一场火并。

但是东山军是不准别人欺负的,飞云营千总张东法从后面走出来,他正在领着士兵清点银库,听到外面的喧哗,急忙出来看看。

“施将军,你这是何意?”张东法问道,接过士兵的火枪,走到前面,“这银库是我们东山军的了,前面还有尼德兰银行,你可以占领那里。”

“那自然也是我们的,”施琅冷笑道,“这银库是我们郑家军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却被你们东山军抢了先,快让开”说着就要往里面走。

“慢着,按照我们东山军律法,擅闯军事禁地,可是要格杀勿论的”张东法毫不示弱,堵住施琅的路,说道。

“你们国公爷见了我的面,也要客气一番,你是哪里来的野狗,退下”施琅声色俱厉,要是别人就被他给唬住了,但是张东法却不管那么多,平端火枪,对准施琅的脑袋,“最后说一遍,东山军军事禁地,擅闯者杀无赦”

“有本事你开枪”施琅冷笑连连,“老子当年杀人的时候,你还在你母亲的裤裆里没出来呢在我面前玩横的?兄弟们,准备”

“**”张东法怒吼一声,“东山军,上刺刀”

“是”虽然驻守银库的只有寥寥百余人,但是声威上绝对不比上千人的阵势差,齐刷刷的插好刺刀,平端,一水的亮银刀锋对准眼前的郑家军,只等张东法一声令下。

“你……”施琅红了眼睛,“兄弟们……”下半句还没说出来,一根黑黑的枪管顶在他的脑门,顶得他脑门生疼,“施将军,我奉劝你闭嘴,东山军的火枪可不是吃素的。退下”

“好大胆的狗奴才……”施琅一句话还没说完,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将他的耳朵震得嗡嗡直响,脑子里一片空白,这子开枪了?我的脑袋

过了很久,施琅这才睁开眼睛,下意识的摸摸脑袋,现脑壳完好无损,再往身边看去,中枪的是一个贴身的亲兵,脑子被打爆,红的白的黑的撒的满地都是,脑子被揭了盖,里面浓浓的脑浆溢出来,十分恶心。

“好,好我要去你们将军那里讨个公道”施琅被这一场景逼得步步后退,双腿打颤,这东山军火枪的威力他不是不知道,别说自己脆弱的脑壳了,就是蛮牛都能一枪击毙。身边这位就是很好的例子。

“滚”张东法怒吼一声,士兵们一起将枪顶在肩膀上,对准施琅,施琅害怕,急忙领着手下向远处逃遁。

“草泥马的,哪里来的野狗,敢在东山军的地盘上撒野”张东法吐了一口唾沫,“陈四,你领着兄弟们把那个尼德兰银行也给我占了,谁敢和你抢,格杀勿论一分钱也不留给这帮九子,出来洗地”

“是”陈四带人向城里跑去。

这段插曲很快就传到了王信的耳朵里,作为飞云营的直接领导者,他不但没有严厉批评张东法,反而将这子叫过来,“就你能”

张东法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王信看看他,“子,以后郑家军那帮兔崽子要是敢和咱们抢钱抢女人,给我往死里打,出事算我的”

“是”张东法右拳击胸,行了个军礼,王信笑骂了一句,“滚吧”

在一旁的刘文举看得目瞪口呆,“王兄,你这……”

“兄弟,这些兔崽子们,不教训教训他们他们不知道天下谁是老大。”王信笑道,“我这些兵还是很文明很讲礼貌的,要是潜龙营那帮二杆子,管你多大的官,三句不合,掏刀子就开捅。”

“东山军,竟然如此彪悍”刘文举惊讶的说道,王信拍拍他的肩膀,“兄弟,我看你是个人才,要不来我们东山军干吧,绝对比你们窝在那个的厦门岛上强得多。”

“这,这,忠臣不事二主,还请王兄见谅则个。”刘文举心里也在打鼓,东山军声威浩大,气焰日张,如果现在加入,前景看好。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如果现在加入,却又有些对不起国姓爷了。

联军并没有因此事产生太大的纠纷,两军继续进攻,一路势如破竹,终于杀到台南的热兰遮城,将这个敌人的远东堡垒团团包围,连同上次战役逃跑的卡特,也被困在城中。

联军动总攻,鉴于普罗民遮城已经被东山军占据,施琅立功心切,和刘文举商量一下之后,下决心担任主攻,负责围困热兰遮城。

历史的车轮,有时也会走到重合点上,热兰遮城的确就是被郑家军围困半年之后才拿下的。

只不过时间提前了十几年,而且主要执行人转成了施琅。

东山军乐得省事,他们在前线只留了两千兵,其余的都火撤回普罗民遮城,开始大规模建设,并从内地征调无地少地的农民前来安居。利用黄生举从西班牙人手里买来的橡胶树苗,大面积的种植起来。

橡胶是仅次于钢铁的重要战略物资,作为一种密封件,无论是军事还是民用都少不了它,李辉早就想大面积种植只是苦于没有树苗。

橡胶的原产地在南美洲,李辉派黄生举不惜千金也要求来树苗,最后从一队西班牙运奴船只那里买到了。

热兰遮城的战斗持续了半年,等到施琅将荷兰人饿得双眼冒金星,不得已出城投降之后,东山军已经在台北,台中建立了完备的军事体系和行政体系,再也难撼动分毫。

“失策”郑成功得到探子的密报后,开始后悔让施琅指挥这次战斗了。

……

李辉接到东山军前线的战报,乐得哈哈大笑,他下令邓文的红色舰队护送李淏回朝鲜,并且将朝鲜的那五万担粮食也顺路弄了回来,运粮船在海上穿梭不断。

眼下农忙时节,东山军民团也进行屯田,解决军粮问题,李辉将三支舰队全部从台湾前线撤回,为前线运输粮食军器的人物自然落到了东山商队的身上。

东山商队已经不可同日而语,现在拥有两千多艘各类船只,贸易遍及整个东南亚,每年上缴利税达到五百万两。调出三四百艘船只为东山军运送粮草军器还不在话下。

“这次把你们叫来,主要的任务就是执行我们早就谋划好的计划。”李辉看看高元华,“元华,这个,你也知道的。”

“是的”高元华点头道,“我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讲南京城中那十五万流民全部接出,送到一个遥远的地方。”

“送到遥远的地方?”周通一愣神,李辉接过话茬,用手一指挂在墙上的大地图,“移民辽东”

第六十六章 移民辽东(二)

第章移民辽东(二)

“移民辽东?”周通愣了愣神,想起东山军前几次的海上行动,无论是帮助兀良哈部,送还一万名蒙古骑兵,还是抢劫朝鲜,削弱辽东属国的力量,原来都是为了这个惊天大计划。他思考了一会,不由得敬佩李辉眼界之长远。

“辽东属于满清的根本之地,而且辽东地广人稀,土地肥沃,矿产丰富。这样说吧,”李辉用手在辽东走廊上一遮,“掐断山海关,东北完全可以凭借丰厚的资源自立为国。”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您要白吃白喝养活那十五万的流民,还让他们组织民团,学习律法,原来是为了这个目的。”周通自言自语到。

“没错,传令东山水军,全面动员,移民辽东”李辉拍了下桌子,下令启动这个影响深远的大计划。

从这一刻起,东山军开始了历史上著名的“江浙填辽东”计划,在十余年期间向辽东移民达百万,待大楚太宗皇帝登基之时,辽东已经由荒无人烟的蛮荒之地变成工商集凑,物产丰富,重工业发达的繁盛之乡。也因为汉人在辽东占据了绝对的统治地位,困扰了中华五千余年的辽东边患终于得到最终解决。这都是后话,不提。

这些流民坐在船上,他们已经得知此行的目的地便是远在千里之外的辽东平原,虽然故土难离,但是南京也不会一直白白供养着他们,只好遵从李辉的命令,坐上船,再回头向家乡往上一眼。

此时江南,已是草长莺飞,繁花盛开之时。

“这一走,不知还能不能回来”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站在甲板上,老泪纵横。移民们都忍不住趴在船舷,向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的家乡挥手。

这一刻,便是永诀。

高元华站在甲板上,目视前方,他最害怕的就是西班牙人或者西洋诸国的舰队窜到这东海上来,现在朝鲜和日本已经不足为虑,如果没有西洋国家偶尔窜来抢掠财货,这东海就是东山军的天下。

“乡亲们,辽东荒地广大,到时候每家都可以占上上千亩的良田。”高元华看着面色悲戚的移民,忍不住宽慰道。

没有人说话。高元华自讨没趣,只好叹了口气,聊作自嘲。

在海上航行八个昼夜之后,终于看到了地平线。

“远处就是辽东了,”高元华伸手一指,“乡亲们请看,那条黑线就是辽河,往西那罩在雾气中的朦胧所在便是辽东一线,当年我大明就是在这里抗击满狗数十载。”

“原来如此。”百姓们一听到辽东到了,都从船舱里跑出来,站在甲板上,费力的向远处眺望。都想亲眼看看这辽东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辽东不是很冷么?听说能把人的手都冻掉?”一个眨着眼睛的小孩拽着父母的手,问道,孩子的母亲蹲下来,摸摸他的小脑瓜,“虎子,辽东也是有夏天的,你现在向岸上看,不也是有绿树么?”

“哦”名叫虎子的少年趴在船舷上,努力向远处眺望,用一双好奇的眼睛观看着自己的第二故乡。

舰队靠岸了,蒙古兀良哈部也派遣族人前来迎接,看着从大船上源源不断走下来的人口,毕立格老人叹了口气,“中原毕竟是人烟繁盛之所,我们孛儿只斤家族征战百年,努力繁衍,人口才不过百万。而中原一个小小的移民,就能调动数十万人……”

“老族长,咱们真的要和这些汉人生活在一起么?”巴雅尔看着沾满了海滩的中原人,心中竟然有一丝恐惧,太多了

“如果你不想和汉人生活在一起,那么东山军的刀斧就会加到我们的头顶。”毕立格老人双眼望向苍天,“东山军的舰队可以一次调动五万人,如果他们真的想和咱们开战,咱们有可能获胜么?”

“我们有火器……”

“东山军不是傻子,他们将最差的火器留给我们,而他们的火器却是最好的。”毕立格老人盯着问出这一连串愚蠢问题的巴雅尔,“你没看到他们船上的大炮么?我以前数过,一艘船上就有四十门,现在他们又有多少船?”

“这……”巴雅尔低下头,“咱们只能将最肥沃的土地让给他们开垦了。”

“去吧”毕立格老人坐在战马上,眼神复杂的看着越聚越多的中原移民,他真不知道是该庆祝还是悲伤。

……

东山军将大量百姓卸载到海面上,蒙古族部落中的妇女孩子都前来迎接,东山军将移民一百户编成一个村落,分开站好,等候下一步指示。

去年科考晋级的进士们得到了一个良好的表现机会,他们将百姓们划分好队伍,之后安排人手去支起大锅熬粥做饭,海面上飘起一阵浓浓的米饭香气,百姓们虽然很饿,但却不敢乱了队形,只能一个个排队打饭。整个过程有条不紊,让一旁看热闹的蒙古族人指指点点,好像看到了什么天大的新鲜事一般。

“你看,这就是东山军的纪律。”毕立格老人看着排在海滩上的五万移民,看着他们严整有序的划分午饭,领取被褥和日常生活用品,眼中流露出渴求的神色,要是蒙古部落什么时候能做到这般如使臂指,那草原再也没有一盘散沙的局面。天下何愁不定?

东山军准备完毕,开始按照原先划分的乡镇村分派老百姓,每家划地一百亩,除此之外,开垦荒地只要种植三年,三年之后自动转入个人田产,永远不变。在这个问题上,李辉认为没需要搞什么平均主义,荒地就在那里摆着,谁家勤劳能干就去开垦,多劳多得。如果一味的追求平等,搞什么一刀切的平均主义,只会培养懒人。

资本家的原始资本也是自己一点点辛苦赚来的,什么叫剥削,以道貌岸然的口号去剥夺别人的劳动果实就是流氓一般的变相抢劫

这样一来,家庭人口多的占据了很大优势,老百姓们想通其中关节,开始泛起了琢磨,有几户家中女子众多,干脆玩起了“现场招亲”的把戏。

“不算不算”东山军急忙阻止,“所有登记在册人家的人口不得随意变动否则取消田产”这才将这股邪风压下去。

吃过午饭,老百姓们开始收拾行装,前往分配的村落,此时还没有为他们修筑房屋,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绿油油的草原,森林,空旷的天空下可以望到很远很远,人居于其间,顿时有一种改造天下,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

一阵悠扬的马提琴声在远处的山坡上随风飘扬,吃草的牛羊,奔跑的黄羊野鹿,给这片大地增加了无限生机。

“爹,这就是咱家的地?”一个大眼睛,红脸膛,碎银贝齿的姑娘看着一眼望不到便的田地,喜不自胜,“以后这片地就都是咱家的了?”

“是啊以后这片地,就随咱们的姓,改姓王喽”胡须花白的老汉看着眼前的土地,蹲下身子,抠下草皮,抓了一把柔软的土,“丫头你看,这里的土都是黑色的好地,肥的流油啊”

王姓姑娘也蹲下身子,抓了一把,眼泪一滴滴掉下来,滴在手心的棕黑色土壤上。

……

农民最渴望的便是土地,没有土地也就没有了活路。现在一下子就有了上百亩的土地,他们的脑子却有点昏沉沉的,显然是兴奋过了头。

“铁柱,你不是总嫌咱家地少么?这下好了,良田百亩,够你小子忙活的了”隔得不远,又是一家人家,一个憨厚的小伙子嘿嘿傻笑,不停的挠头,“爹,咱家有这么多地了,您看是不是得给俺找个媳妇?俺今年也老大不小了……”

铁柱不等他爹回答,撒脚在这苍茫大地上狂奔起来,不停的呼喊着,随着苍天传来的阵阵回音,激荡在这片充满希望的土地上。

王姓姑娘站起身,看到正在撒欢奔跑的铁柱,吃吃笑起来,铁柱一回头,两个人四目相对,又都展颜一笑。

高元华看着得到土地后沸腾的老百姓,也笑了,“咱们东山军就要一步步将这辽东蚕食掉,你们也看见了,辽东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如果咱们在这里好好发展,多多移民,定是我东山军的好助力。”

身后的将领船长们连连点头,对高元华的话深表赞同。

……

东山军为了此次移民,调动了所有的军用船只,甚至连松州刚刚造好的大船也抓过来使用,忙活了两个月,这才将移民全部运往辽东,并为他们划分土地,提供必要的生产生活物资。

在东山军和蒙古部落的帮助下,移民开垦土地,砍伐树木,建造房屋、围墙,修筑沟渠、道路,到处都是一派忙碌景象。

今年由于移民任务过重,所以当最后一批移民来到辽东时,已经误了农时,所以李辉让他们种植生长期短的红薯作物,最先前来的百姓则种植玉米和小麦。现在的水利设施没有修建,也不具备种植水貂的条件,李辉准备以后移民在辽东生活稳定了再开凿沟渠,利用辽河水源种植水稻。

第六十六章 移民辽东(三)

第六十六章移民辽东(三)

移民们虽然远离故土,但是新的土地给了他们新希望,每个人都干劲十足。当然也不排除有好逸恶劳之人,对于这样的人,李辉规定在六月初一日,自家田地耕种面的不到五成的,取消拥有土地的资格,派往掘港水泥厂充当苦役。

此令一出,移民震动,就连最懒的人也从刚刚垒好的炕头爬起来跑到地头,拿起东山军统一放的农具和种子,在地上刨起坑来。

与此同时,李辉从南京抽调了第四、第五、第六、第十四四个营赶赴辽东移民地,进行日常的安全保卫工作和防御体系构建工作,在一马平川的辽河平原上修建了大量的村寨聚集点,并组织男丁进行军事训练,放火铳弩箭等武器,将移民编练成“武装开拓团”,随时准备应对满清的反扑进攻。

……

当多尔衮得知东山军在辽东移民,开拓土地的时候,他正在喝茶,冷不丁一口茶水喷出来,霍的站起,一双拳头重重的击打在金丝楠木桌子上,野兽一般咆哮起来:“东山贼孤王要你好看”

第二天的早朝上,顺治帝福临依旧垂而治,眼皮耷拉着,看样子是睡着了。而他的“皇父摄政王”多尔衮则不停的在大殿上走来走去,面色阴沉,文武百官见他这副摸样,都加了心,谁也不肯在这个时候去碰多尔衮的逆鳞。

“东山贼”多尔衮圆睁二目,威严的扫视文武群臣,“现在东山贼教唆大量刁民在辽东开垦荒地,占据我大清龙兴之地,汉狗杀不尽的汉狗”

满朝汉官都缩了脖子,脸辣的痛,如同被人猛抽了几鞭子一样,头垂得低低的,大气都不敢喘。

“济尔哈朗、鳌拜、多铎、尼堪……”多尔衮一口气点起二十余个武官的名字,“全国动员,先征四川,消灭永历逆朝,之后顺江东下,荡平东山贼”

“摄政王,为何不兴兵进攻辽东,杀掉那些迁徙而来的汉人?”一个须皆白的老臣颤着声音问道,多尔衮抬头一看,这说话的老臣急忙低头,装作没有说。

“辽东丑,一鼓击之济尔哈朗,你马上率领本部正蓝旗前去辽东,剿平贼寇,还我朝根本之地安宁”多尔衮露出一个难得的微笑,朝堂上的气氛顿时一片好转,大臣们都喘了口气,看来最危急的时候过去了。

“现在威胁最大的就是东山贼”多尔衮皱皱眉,“然而盘踞西南永历逆朝,攻伐甚猛,三进四川攻成都,如果四川有难,我大清数十万西征将士将死无葬身之地。再说自古平天下之策,当占据大江上游,以为根本,之后顺江而下,势如破竹。我朝就以此兵两路,一路西进,一路南下,荡平贼寇,清靖域内”

“然也,西晋大将王睿正是以此法下东吴,一华夏,复正统……”那个白老臣忍不住多说了几句,看到多尔衮的面色逐渐转阴,这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急忙闭嘴,不敢多说。

“你们汉人做得了天下,我们满人就做不得天下正统?”多尔衮的拳头握得嘎嘎响,“传令,签军全部动员,各省督抚整军备战,不得迟延”

……

李辉收到京城密报时,他正在考察指导蒸汽机实验。

“满清不愧是蛮夷,弱智。放弃宝贵的农时,在遥远的四川进行作战,这将导致今年的冬天将会凭空多出数百万的饥民。”他笑道,“阎老狗将满清吹嘘的多么厉害,我看也不过就是一帮白痴而已。”

“国公爷,您看,这就是我亲手设计的蒸汽机。”徐正明走过来,李辉将密报交到送信的斥候手里,“这蒸汽机做的不错,启动一下试试吧。”

“水还没有烧开。”徐正明笑了一声,往炉子里填了一锹煤炭,这些从元山运来的煤炭质量不过关,远远没有达到李辉梦想中的无烟煤的热量。

“大同,大同啊”李辉抬眼向遥远的大西北望去,大同煤矿,上好的无烟煤产地,现在要是弄来一点,肯定能事半功倍。

炉温渐渐升高,蒸汽机呼哧呼哧的冒出白气,顶得上面的活塞不断的上下摆动,越来越剧烈,最后竟然直接将活塞顶到最上端,好像飘在云海上一般,水蒸气呼呼的从缝隙间喷出,弄出的景致倒是很有观赏性。

“连动,你们没有处理好这个连动的问题。”李辉凭借记忆将高中所学的有关蒸汽机的全部资料都说给这些工人们听,大家一边听一边看着这个失败的试验品,有几个在桌案上摆开纸笔,做起了记录。

宋应星也来到现场,观看了整个过程,看着这个巨大的炉子,他微微一笑,“国公爷若是信得过老朽,就让老朽领导他们做这个蒸汽机如何?”

“求之不得麻烦老先生了”李辉一躬扫地,“有老先生出马,这东西一定能做好的”

“略尽绵薄之力。”宋应星笑了一声,围着蒸汽机绕起圈子来。

李辉又视察了生产连珠铳的车间,经过实战检验,得出连珠铳存在三大缺陷:先,棉花弹壳在药室燃烧之后产生的灰烬无法清除,随着摇杆的摇动掉进连珠铳的内部,导致连杆,弹片等受到污染;其次,每次供弹数量偏少,不能有效的挥火力压制的作用,违背了设计初衷;火铳散热效果差,连续射击之后甚至能烫掉手上的皮,对射手的安全造成极大隐患。

针对这三个问题,李辉组织直接参与设计制造连珠铳的员工们进行探讨,商议,最后大家在不影响射射程这一前提之下进行改造,大家的想象力天马行空,推出各种建议,但是都被否决了。

“国公爷,您不是说过有一种硬壳子弹么?”一个工人思考了很长时间,他说道,“咱们现在已经研制出了雷汞,这东西一碰就炸。是很好的材料。如果我们将子弹的壳换成铁皮的,而在子弹的后面装上雷汞,用铁针轻轻一击,雷汞爆炸,子弹不就能飞出去了么?”

“看来科技都是殊路同归的。”李辉真想好好赞扬这个工匠,“你说的太对了,但是咱们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于没有合格的铁皮。我们生产的刀剑都是用人工锻砸出来的,虽然在制造铅弹的时候使用模具。用手工制作子弹,远远供应不上巨大的消耗。”

“铁皮……”工匠们被这个问题给难倒了,李辉见到众人刚刚亮起的眼睛一时间黯淡下去,哈哈一笑,“不要灰心,只要造出了蒸汽机,咱们就能获得充足的动力能源,到时候别的子弹,连铁甲舰也造得出来”

一席话再次调动起了大家的漏*点,每个人都眼巴巴的等着那个什么冒气的蒸汽机能快点造出来,也好让他们体验一下工业化大生产时代的雄厚力量。

最后一排车间是专门生产各种火炮的,加炭反复熔炼的钢铁在不断的重融锻造中消耗掉了内部的杂质,变得更加坚硬精纯,在烧融五次之后,终于倒进铁模范之中,冷却之后就是大炮的雏形。

打磨大炮内膛的工人们紧张工作着,每个人都满头大汗,远处,一排排制造成型的大炮正在接受射击测试,隆隆的炮声不断传来。

试验了很多门之后,终于有一门炮炸膛了,李辉点点头,“看来成功率高了很多。”

这些大炮先装备水军,之后才轮到炮队,在孙英阁赌气率领炮队远征徐州,无功而返之后,他们急需要最新式的大炮抚平心灵的创伤。

而此时的元州基地,也在大力生产铁叉车,李辉准备用铁叉车打造铁车军,作为运输部队的工具和战地防御物。

王宽不停的巡视工厂,现在他们正在加紧全力生产刺刀,这东西最先装备的是飞云营,李辉下令加大生产量,争取让每一个持有火枪的部队都尽早装备上。

朝鲜人被玄衣军杀得胆战心寒,元州基地也得了便宜,现在朝鲜人看到元州基地高高的围墙,都要远远地避开,绕着走,生怕这些天朝上国的人一怒之下将他们这些蝼蚁杀掉。

“朝鲜,哼”王宽站在城头,看着那些衣衫褴褛的朝鲜人心中升起一丝悲哀,这些朝鲜人最大的失误就是站错了队,投错了主子。

“报,主管大人,江北急信”一个士兵手持一封信,上面还插着一根鸡毛,王宽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难道江北又出事了?

“将所有铁叉车全部运往辽东”王宽命令道。

……

掘港,李辉正看着高元华从辽东回的信件,现在满清济尔哈朗部已经前进到辽东基地,第四营和他们已经交上了火,请求李辉马上支援。

“支援,这是必须的。”李辉眉头一皱,“吴三桂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已经搞定了,我们已经将您的密信送过去了。”一个东山军观察营的千总回答道。

“很好,咱们先不要忙着支援辽东,让蒙古人先替咱们扛一会。”李辉笑道,“几日之后,你们将听到一个震惊天下的消息。”

……

湖南衡州(今衡阳),城中戒备森严。士兵们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只许进城,不准出城。严密盘查城中百姓。

在一个被数千名士兵团团守卫的院落中,平西王吴三桂、平南王尚可喜、靖南王耿忠明、定南王孔有德四大外姓藩王都集中在一个屋子里,正在密谋一场惊天大事。

辽东为我朝根本之地,幅员广阔,人口众多。工矿达,农林居冠。百姓自言百年前,奉太祖之命,渡海远来,披荆斩棘,以有今日。辽东多太祖祠庙,百姓每逢朔望之日前往拜之,若敬神明。

《通鉴》太祖本纪

第六十七章 又一个朝廷(一)

第六十七章又一个朝廷(一)

吴三桂兵力最为雄厚,而且为人足智多谋。所以众人一贯以他马是瞻。他清清嗓子,“现在我已经得到东山军李辉的承诺,他说只要咱们举起义旗,兴兵反清,他马上就会给予咱们足够的军火支援。诸位兄弟意下如何?”

“现在的局势……”孔有德迟疑了一声,“东山军自立太子为帝,怎么会相信咱们,再说满清现在实力尚存……”

“东山军南征北讨,气焰日张。两个月前又调集移民三十万远赴辽东,占据满清根本之地,加之云南李定国,福建郑成功,满清现在左支右绌,疲于奔命。兄弟你连这个也没看出来么?”吴三桂冷笑道。

“好太好了”平南王尚可喜先表态,“满清,老子受够了,大哥你说吧,你要俺咋干俺就咋干,都听你的”

“好,孔兄,耿兄还有什么疑问么?”吴三桂看着尚在犹豫的两个藩王,满脸笑意,问道。

“反了”耿忠明一拍桌子,“奶奶个熊,老子受够这满清的鸟气了,不干了,造反”随后孔有德也表了态,申明同意造反,但是自己的家眷都在北京,如果满清得知会不会对家人不利等等。

“糊涂啊”吴三桂叹了口气,“早在前几日,我已经将家眷全部安全接到长沙,重兵保护,孔兄你真是糊涂,那满清狼子野心,怎么你还……咳”

“女与孝庄皇太后情同母女,所以才……”孔有德心中忐忑,却又不敢说个“不”字,要是他现在敢说不造反,恐怕其他三个藩王马上就要摔杯为号,将自己剁成肉泥了。

“哎”被拉上贼船的孔有德惆怅的看着天花板,静听吴三桂的计划。

“咱们打什么旗号呢?”吴三桂露出狡黠的笑容,“如果咱们继续打起大明的旗号,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好”耿忠明这次抢了先,尚可喜瞪了他一眼,徐徐说道,“大哥,咱们手里有兵有马有钱粮,还有这江西,湖广,湖南,三省作为根本之地,为什么要让咱们兄弟去拼命,却给自己请来个太上皇压在头顶?”

“依照兄弟的意思……”吴三桂循循诱导,尚可喜有问必答,两个人设下连环局,将其他两个藩王套进他们的阴谋之中。

“咱们莫不如……”尚可喜环视四周,见一切安全,这才清清嗓子,把耿忠明急得直拍桌子,“,打什么马虎眼”

“分疆裂土,自立为王”尚可喜这句话不要紧,把个孔有德吓得一屁股摔在地上,疼得他直哼哼,吴三桂急忙把他扶起来,“兄弟,你这是作何?”

“吴兄,我们兴兵造反,我并不反对,但是自立为王,恐难服众啊”孔有德苦着脸说道。

冷不防一把冰凉的匕顶在孔有德的后背,吴三桂的声音变得冷若冰霜,“咱们是为天下百姓着想,如果有人贪恋满清的王爵,誓死不从的话,说不得,为了天下百姓的福祉,就算我吴三桂的亲侄子我也要杀掉你说呢,孔兄?”

“是,是一切全听吴兄谋划”孔有德急忙变了态度,这才感觉身后的刀子缓缓撤走,孔有德出了一口气,总算逃过一劫。

“还有谁有意见?”吴三桂举起手,看着三个人,三个人都摇头,他这才心满意足,“至于这帝位……”

“谁有本事谁便做得”尚可喜喊起来,“现在吴大哥手下拥兵三十万,声威浩大,如果要说称帝,也就吴大哥有这个资本。你们说是不是?”

“好”孔有德有过刚才的前车之鉴,这回却不落后了,而耿忠明很不满的敲敲桌子,嘟囔着为什么不是我之类抱怨的话,最后也同意了。

“吴某何德何能,竟蒙兄弟们如此错爱,这帝位是断然做不得的……”吴三桂见大势已定,装模作样的谦虚一番,还把手下大大的贴心将校叫进来,宣布此事,当众人听说吴三桂不想当皇帝的时候,立刻寻死上吊哭天抢地嚎啕欲绝的不绝于耳,在众人的强烈要求甚至以死相逼之下,吴三桂终于“勉为其难”的答应先代为执政,若将来明主出世,马上退位让贤。

永安二年五月初一日,吴三桂携耿忠明,尚可喜,孔有德四藩联合,在湖南衡阳改设朝廷,国号大明,暂立都城为衡阳,改元昭武。吴三桂自称周王、总统天下水6大元帅,兴明讨虏大将军。并从民间找来一个半傻的青年充当崇祯皇帝之子,王子朱慈炯。布对满清的檄文,并声明与东山军组成盟军,共同携手,兴兵讨虏。

檄文一出,天下震动。

李辉拿着吴三桂的讨清檄文,微微一笑,尤其是看到“衣冠士族,尽为胡虏腥膻之辈。赤县神州,处处孤魂夜哭”之时,把檄文扔在地上,“这个汉奸,倒会遣词造句。”

“不止如此,大哥你看……”王承化指着檄文上的那句“忍辱负重,为圣天子存一线生机。卧薪尝胆,效吴越王丹心灭贼酋”笑道,“用您的话说,人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这也是吴三桂比咱们强的重要原因。”李辉笑道,“身为明臣,叛明降贼,又叛贼降清,现在又叛清降明。他这一生,真是光辉的一声,伟大的一声,估计连旗子都换不过来了。”

“无耻”王承化骂了一声,将檄文撕碎,“对付吴三桂,咱们怎么办?”

“当然是合作。”李辉诡异的一笑,“我们要和这个汉奸好好合作,要互派使节,沟通良好关系。”

“您所说的大事就是这吴三桂叛清复明?”王承化想起这句话,又问了起来。

“不,这只是全盘计划中的一个部分。”李辉指着地图,“总有一天我会一步步揭开这个庞大的计划,你就会全部明白的。”

“哦。”王承化点头称是。

……

吴三桂在湖南衡州自封为周王之后,永安朝廷马上派出以曹威曹文豹为的使节团,前往湖南衡州,建立双边关系,吴三桂也立刻派出以吴正为的使团前往南京,参拜永安皇帝,两方联合,准备干一番大事。

永历朝廷对这两个逆朝的行为嗤之以鼻,马上刀笔之吏提笔修书一封,传遍天下,斥责昭武朝廷和永安朝廷朋比为奸,无耻之极。对此,永安朝和昭武朝纷纷修书斥责,三方打开嘴仗,你来我往,都竭力声称自己是正统,斥责对方是无耻逆朝。

郑成功等股抗清队伍面对纷乱的时局,白云苍狗的朝政,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朝廷,也是一阵眼花。

“国姓爷,咱们究竟要效忠哪一方?”刘文举看着各地探子来的谍报,也是一阵头大,现在中原大地上,光打着大明旗号的政权就三个,究竟该尊哪一方为正统呢?

“吴三桂降而复叛,无耻之极,永历朝廷偏安一隅,毫无进取之心,虽有李定国,孙可望等人力挽狂澜,但终究是闯贼余孽,不可全信。唯今之计,也只有靠向永安朝廷了。”

“不可永安朝廷狼子野心,李辉东山军一方独大,朝政早就被他架空,也非善之区。”刘文举分析道,“我看不如咱们寻找大明宗室后裔,自立朝廷……”

刘文举还没说完,郑成功的脸上顿时呈现出一种哭笑不得神色,“子翼,此等妄语,岂可随便言谈,哈哈”

在座众将也都跟着笑起来,郑洪逵拍着巴掌,“妙计妙计,这样一番下来,这江南之地就有了四个打着大明旗号的政权,到时候互相争夺正统,打来打去的,也就不用满清动手,咱们自己就把自己给灭了。”

郑成功伸手向下压了压,众将领止住笑声,听他一人说话,“唯今之计,也只有永安朝廷可以依靠,永安朝圣天子乃大行皇帝所亲立太子殿下,永安朝占据南京,形胜之地。足可凭此号令天下,加之他们现在已经得到传国玉玺,实至名归。至于这最后一点嘛”郑成功说到一半,大家都竖起耳朵,“快说,还有什么优势?”

“东山军兵矫将悍,火器先进,天下难敌。如果我们投靠东山军,定能获得足够的军火支援,等咱们有了火器大炮,想必那满清骑兵再也不能逞威风了”

郑成功说完,笑眯眯的看着手下众将,似乎在询问他们的意见,大家窃窃私语一番,有几个老成持重的将领对此并不赞同,但像刘文举,郑洪逵这样的将领还是表示赞同的。

“国姓爷,我刘文举没什么说的,都听您的”刘文举率先表态,郑成功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如果大家都没有意见,本公就马上联系李辉,克日两军联合,扫荡北虏,重复大明正统。”

郑成功为了玉成此事,特意派遣和李辉私交莫逆的郑洪逵前去商讨。李辉得知郑洪逵前来,热情接待,两个人寒暄一番,互相谦让着走进议事厅,开始会谈。

“郑兄此次前来,想必带来了好消息。”李辉简短的开场白让郑洪逵不由得敬佩李辉的直截了当,将来意说明,李辉当场表示同意,但是提出一个要求,必须要把施琅交给东山军处置。

“这,恐怕不妥,两军尚未联合,先杀大将,恐怕两军由此生隙,对以后不利啊”郑洪逵的分析也不是没有道理。李辉想了一下,“那好吧,但是两军联合之后,施琅的生死存亡我东山军并不负责。”

“李兄的意思是……”郑洪逵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听闻东山玄衣军,专门负责暗杀活动,连满清闽浙总督陈锦都丧命在玄衣军的刀锋之下……”

第六十七章 又一个朝廷(二)

第六十七章又一个朝廷(二)

“都是小场面。”李辉笑道,“靠暗杀不能取得决定性的胜利,要想胜利还要看大部队运动战。”

“然也。”郑洪逵点头称是。

郑洪逵一行在掘港盘桓了不到一日,马上前往南京觐见永安皇帝,同时递上率军归顺的书文和郑成功的亲笔书信,到达南京之后,永安帝专门出城五里相迎,礼节上极尽完备,规矩的让郑洪逵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朝堂之上,文武官员济济一堂,李辉也随着郑洪逵来到南京,穿上二品武官朝服,站在武官队伍的最前排,手持玉笏,一脸正经。

“众爱卿,福建郑成功率军来归,不知要赐予他什么样的爵位呢?”多日不见,永安帝气色很好,看上去富态许多,举手投足间都有了帝王特有的庄重决断之气。

文武官员都在盘算,李辉也在琢磨,正在这个时候,永安帝又开口说道,“安国公,你意下如何?”

“微臣以为……”虽然李辉现在掌握永安朝廷的大部分兵马,但是还是要在永安帝面前自称“微臣”,要不然那帮无事生非的文官又要借题发挥了。

“郑大木遣军来投,乃是我大明朝廷福泽所致,当封以国公之位。臣以为,这称号上,封为郑国公当为最佳。”李辉缓缓说道。力图让每个人都听清楚自己的话。

“不妥”黄宗旺站出来,手中玉笏向前一举,“微臣以为,区区郑国公封号不能显示郑成功多年抗清,矢志不渝之莫大功劳,依微臣意见,当封为靖国公,靖清宇内,一统四海。”

“好,好”永安帝拍拍巴掌,激动得站起来,“靖国公,靖清宇内,一统四海,好就依照黄爱卿的意见,马上制表刷圣旨,黄爱卿,就遣你为宣旨钦差,马上前往厦门宣旨”

“微臣领命”黄宗旺一躬扫地,直起身子,挑衅性的向李辉撇撇嘴,李辉看着高高在上的永安帝,直愣愣的看着他,丝毫不顾忌君臣之礼。

站在旁边的王秀楚暗中拉了一下他的衣襟,李辉这才长出一口气,不等退朝,转身走出大殿,蹲在殿外的石牌旁,双眼气得呼呼直冒火。

王秀楚追出来,“大哥,冷静,千万冷静。切不可一怒坏了大事。”

“我知道。”李辉挤出一丝笑容,手狠狠的扣在石牌上,“秀楚,光昭现在已经羽翼渐成,咱们将来恐怕又多了一个敌人。”

“谁?”王秀楚宽慰道,“黄老夫子虽然是文官首脑,名义上的内阁首辅,但是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还是支持咱们东山军的。”

“我知道。”李辉整整朝服,“要不然我也不会让你退下来,让黄老夫子成为内阁首辅。今天朝堂的事情你也看清了,光昭这个兔崽子公开拉拢郑成功,如果将来郑成功投靠咱们永安朝廷,倒向光昭那一派,他可就是典型的保皇派,咱们东山军将何去何从?”

“这有什么困难么?”王秀楚说道,“咱们东山军不就是为了光复大明,一统华夏么?如果郑成功成为保皇派,那咱们不是殊路同归,皆大欢喜么?”

“开玩笑”李辉加重了语气,“你现在这样想,可以,雷通会这样想么,王承化会这样想么?高元华会这样想么?到时候恐怕满清没消灭,咱们东山军自己就分崩离析了。”

“那,依大哥之见……”

“拉拢,拼命拉拢,如果拉拢不成,就……”李辉伸平手掌,做了个下切的姿势,王秀楚见李辉竟然下了如此决心,不由得全身一震,退了一步,“大哥,不会走到那一步吧?”

“这要看郑成功了。”李辉咬牙道。

……

黄宗旺宣旨之后,郑成功马上亲自赶往南京觐见永安帝,双方单独会谈了很长时间,后来黄宗羲和郑成功双双并肩走出,第二天便传来世忠营扩大规模,准备联合靖**,负责南京防卫的消息。

李辉早就赶回了掘港,南京的局势已经慢慢偏离了东山军的控制,他现在要做的便是尽力扩大地盘,扩大势力,将南京那帮搞小宗派小阴谋的恶棍们都震慑在东山军的武力之下。

李辉现在还是很有资本的,明末四大儒中的顾炎武、王夫之是铁杆的拥李派,方以智见永安朝蒸蒸日上,心中大喜,自归于南京钟山寺,参禅悟道,自在逍遥去了。再加上东山军三十个地方营,六支精锐主力营还有三支舰队,两支炮兵,五个海外基地,两个军器制造厂等势力都对他表示效忠,他也没必要这样担心。

但是李辉仍然感觉到不安,自打建立永安朝廷以来,前来内附之人日以千计,其中有很多有一定实力的乡绅士人,这些人都是铁杆的保皇派,加之黄宗羲不停的招揽各地文人,将领,已经有四支满清绿营兵偷渡前来投靠,这些人都加入到黄宗羲的部下,导致文官集团的武力筹码大大增加。

“据内报,现在世忠营已经拥兵上万,正准备以此组建世忠军,如果咱们不马上采取行动的话,恐怕将来咱们东山军的优势就会荡然无存。”面对手下的诸位领兵大员,李辉面色阴沉的说道。

“我建议,将三十个地方营的首领都换上咱们东山嫡系将领,并将他们轮次换驻掘港,进行军事训练。再有就是抗清书院要扩大规模,为咱们培养文武官员,为下一步的实力扩充做准备。”高元华早就弄好了一整套的计划,现在说出来,给李辉很大的启发。

“也好,就照你说的办。”李辉赞赏的看着高元华,“很好,很有主意。李俊,你身为参谋长,有什么好建议?”

“我建议以开武举恩科的办法,招揽人才,充实东山军,同时加强对各地游击队的控制,派遣专业人才进行培训,统一思想。”李俊笑道,“大哥你不是老和我们说什么政委什么的么?要不咱们也试试?”

“很好,你这倒是很好的启发了我。”李辉冷笑道,“扩充龙腾社,建立政党。这样咱们就能将人心揽齐了”

“政党?”大家都是一愣,“何为政党?”

……

“政党就是为了同一个政治目标进行奋斗的团体,内部人士都互相尊称为同事,也就是‘为共同事业奋斗的人’。”面对王夫之的询问,李辉如此解释道。

“好,好心往一块想,劲往一处使。仲卿,你这倒是一个极好的办法。”王夫之笑道,“有什么需要老夫帮忙的么?”

“我想请老先生出任龙腾社社长,组织相关文件的起草,具体事宜的领导等。”李辉简短解说,王夫之是何等人,一点就通,“政党这个东西,可以使民意直通上意,免得被那些贪官墨吏混淆视听,蒙蔽民间疾苦,好,老朽就勉为其难,要是做不好,李小哥可不要埋怨老夫啊”

“老先生能出山,就是对小子的大大赏脸。”李辉笑道,“老夫子是反对豪强地主把持国器的,可现在黄家,唉”李辉叹了口气,却对东山军一家独大的情况熟视无睹。

王夫之笑了笑,“仲卿,顾老夫子也要出山么?我看他满腔热血无所发泄,每天舞剑,看来被憋的不好受啊”

“顾老夫子已经同意加入我东山军中,位列参谋本部副总参谋,专门管辖兵员调动等相关事宜。”李辉笑道,他现在开始收纳有过从军经历并且对东山军并不反感的大儒加入东山军,为自己增加话语权,也更好的争取民心。

“龙腾社之事,尽管放心的交给老夫。老夫这辈子没什么建树,但是这双眼睛还是分得清忠奸善恶的。”

“老夫子如此深明大义,请受小子一拜”李辉似乎要将自己的礼贤下士装到底了,王夫之急忙伸手相搀,“仲卿,何必如此”

“必须的”李辉笑着说道。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一首诗“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时身便死,一生真伪有谁知?”

“做大臣,要么就做权臣,要么就做奸臣,这样才能名留青史。”李辉秉着“不能名垂千古,就要遗臭万年”的宗旨,下决心将谋朝篡位这条道走到黑了。

……

龙腾社初具规模,从东山军中级军官和抗清书院中品学兼优的寒门子弟中发展势力,在身家清白的学子身上下手,发展一段之后再吸纳入龙腾社,采取土共那一套介绍入社,层层保证的体系,确保组织的安全严密。

与此同时,派遣文武双全的精英士兵前往全国一百多处游击区,发展实力,已经养伤完毕的孟长卿和张光北两个人又返回微山湖一带,他们铁了心,向李辉立了军令状,要在三年之内发展十万军队,为梁山死难的将士们报仇雪恨。

江北各地的春耕工作结束,东山军三十个地方营共开垦无主荒地一百万亩,看来今年秋天的粮食是不愁了。

“台湾那里也传来捷报。”王承化笑道,“飞云营已经巩固普兰民遮城的防线,和郑家军,不现在该叫做靖**划江而治。没有我的指挥,锋锐营依旧强悍,收服了不少暗中造反的土著部落,已经用他们仁爱的刀感化了他们。”

第六十七章 又一个朝廷(三)

第六十七章又一个朝廷(三)

(秋月飘飘,求月票月票)“这样的军队才是我们东山军想要的。”李辉赞道,“占据了台湾,控制了日本,朝鲜,咱们的大中华文化圈基本上略显雏形,再接再厉”

“报,国公爷,衡州急报”一个观察营士兵急匆匆跑进来,李辉一看他手上拿着红色信封,心里一哆嗦,莫非有大事发生?

东山新制:消息的紧要程度按照信封的颜色区分,一般谍报用白色信封,紧急军情用蓝色,严重军情用红色,而事态最严重的则采用黑色信封。

“昭武朝周王、总统天下水陆大元帅,兴明讨虏大将军吴三桂已经兵出黄石,直抵汉江,遣使前来,要求国公爷依照计划行事,共同联手”说着向后一指,吴三桂派来的使者吴正已在门外。

“终于来了”李辉摸摸刮掉的胡子,看着吴三桂写来的密信,看罢之后在油灯上点燃,“吴正,你可回禀你家周王,说我东山军绝对不会食言,定能出兵相助,两路并进,消灭满清”

“有世叔这句话,吴正我心里就放心了”吴正像放下一块石头似地喘了口气,“世叔,吴某还要向家叔禀报,就此告退”

“去吧”李辉笑着看他们离开,马上召集东山军,甚至连驻扎在江北的第十五、十六、十七、十八、十九五个营全面调动,一时间掘港的大街小巷副武装的士兵,老百姓指指点点,都预感到要有大事发生。

李辉从南京抽调第十营到江北进行防守,同时调集东山水军伏波营和镇海营参加战斗,水军第一营和第二营也随军参加战斗。

军队调动规模前所未有,堪称东山军建立以来最大的军事调动,百姓们纷纷四处打听,想从中得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东山军诸营在丰利集结,共有精锐潜龙营、石门营、金山营、炮队,地方营第十五、十六、十七、十八、十九五个营,水军第一营、第二营、伏波营、镇海营总共十三支部队云集于此,总数达到六万余,人如潮水,浩荡连天。

金山营得到蒙古兀良哈部的战马支持,六千人的部队装备了三千匹战马,经过苍狼十八骑的训练,加上东山军严格的军纪,终于在最短的时间内训练出一支骑兵。

“如果一支骑兵没有经受过战争的考验,那么他还不足以称之为骑兵,只能说是一支旅游观光团。”面对金山营,李辉如此说道。

“五月十五日子时,就是我军行动之时”李辉向几个高级将领秘密通报了行动时间和行动要求,眼看还有不到两天时间,六万大军进行战前修整,补充弹药,整顿军务,等着最后命令的下达。

“江北三十万民工已经整装待发。”李俊跑过来说道,“现在已经集中在掘港,由孙毅统一指挥。”

“很好,”李辉笑了一声,看着手下这六万大军,心中升起意思满足,想当年自己领着十九个人逃出扬州城,不出几年,就有了十八万的军队,上哪说理去?

祭旗仪式开始,为此玄衣军还特意从徐州城抓来满清驻守徐州的八旗都统科必多,用绳子捆好,绑在木杆上,一名身材壮硕的大汉捧着鬼头刀,往上洒了点水,“兄弟,今天爷爷伺候你上路。”

科必多吓得哇哇怪叫,刽子手不管许多,手起刀落,脑瓜砍飞,一腔热血全都喷到高处的凤凰旗帜上,将这面军旗染成赤红色。

“东山军,出征”

……

湖光,汉江沿岸。

吴三桂看着手下的十五万精兵,这是他所能调动的全部机动部队,离此往西三十里便是平南王尚可喜的平南军十万人,往东则是靖南王耿忠明的靖南军八万,定南王孔有德的定南军五万,联军加起来总共三十八万,旌旗蔽天,声势如虹,连营达百里。

“传令,平南军由此逆江而上,进入陕西,直取西安;靖南军、定南军一路东进,进攻庐州;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与东山军取得联系,之后三军携手,共同北上。我自帅本部人马,直攻开封,到时候三军互为犄角,相互策应,那满清必定会败退”

“好计谋”众将急忙拍马屁,吴三桂得意的笑一笑,在关宁军中,他吴三桂也是被称以“智将”之名的。

李辉率领东山军一路北上,各地城镇闻听东山军前来,如风归附,东山军培养的大量官员儒生此时派上了用场,马上进驻各个投降城镇,张榜安民,整顿社会治安,组建民团,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占领区变为东山军的实际控制区。

吴三桂的平西军不愧是精锐,从汉江出兵之后,马踏汉江,一路向北,攻打德安,兵进南阳,一路北上,无人能撄其锋。短短一个月,便从汉江杀到黄河边上的开封府,势不可挡。

平南王尚可喜的十万大军也挥军西进,一路征讨,入均州,克商州,进渭南,兵临潼关,西安古都指日可下。

第三路靖南王,定南王联军向东挺进,由于一路上都是东山军游击队的势力范围,所以这支联军根本就没有打过什么太过硬的战斗,只有在兵进徐州的时候和守卫徐州的满清部队展开一场激战。

这场战斗打得颇为辛苦,守城的满清部队悲愤于自己的都统被人半夜掳去砍头祭了旗,所以一个个都效死奋战,在这紧要关头,东山军金山营前来支援,但是金山营已经成为骑兵军队,面对坚城,也是束手无策。

定南王孔有德看着这些装备先进,士气高涨的东山军,心中暗奇这东山军竟然如此旗甲鲜明,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一种不可一世的狂傲与霸气。看得出来,是一支久经战阵的精锐。

“东山军的确名不虚传,如果咱们和眼前这些人对上一场,谁会赢?”孔有德问身边的将领,将领们歪着头看了一会,“我看这东山军也不过如此。”

“你道东山军的名头都是吹出来的么?”孔有德笑了笑,“围三缺放城中守军一条生路,之后……”

“明白”手下的将领都是多年跟随孔有德的宿将,早已达成默契。急忙跑上阵前,重新调整战局部署,将进攻东城门的将士全部撤走,调入西、北两个方向继续攻城,形成所谓的“围三缺一”的进攻策略。

岳琪见到敌人兵力调动,马上明白了,原来是准备让城中残军从自己所在的东城门逃遁,测试一下金山营的战斗力。他撇了撇嘴,“兄弟们,填装弹药。”

金山营使用优先装备的燧发火枪,骑在马上用火枪射击可比张弓搭箭方便多了,他们齐齐的排成三排,举起枪支,对准城门口,只等着命令下达。

定南军的攻势越加猛烈,城中满清军兵终于顶不住了,打开东城门向城外逃跑,金山营哪里会放过?一声命令,火枪联排发射,将最先冲出城门的三十骑打翻在门口。

趁着第一排骑兵换装弹药的机会,城中守军推开死人死马,一窝蜂的向远处逃窜,岳琪见此,大吼一声,拔出腰刀,“兄弟们,追杀残敌”

东山军金山营的战马催动起来,士兵们在马上拔出五尺多长的腰刀,现在可以称之为“马刀”,保持队形,跟在苍狼十八骑的后面,呈扇子面型铺开,向残军冲杀过去。

腰刀锋利,战马呼啸,金山营如狂风一般席卷大地,所过之处人头斩落,无一孑遗。

狂风一般吹过去的金山营追杀残军追出十余里,将所有逃出东城门的残军一个不拉的斩杀干净,纵马奔回之时,孔有德的面上虽然不说话,但是心里可就开了锅。

“如果荡平满清之后,我们的敌人就会改成眼前的东山军,如果有实力,还是尽早消灭为妙。”孔有德一面和岳琪寒暄,一面不无忧虑的考虑到。

他马上给吴三桂写了一封信,要他马上重视东山军的问题,对此吴三桂的回信似乎有些信心过满,“李仲卿当世豪杰,若将来平定天下,遣使招揽,许以封侯之位,定当欣然而受。兵不血刃,善莫大焉。”

“开玩笑,兵不血刃?东山军手下拥兵数十万,难道他吴三桂的三寸不烂之舌还比东山军数十万刀枪还厉害么?”孔有德毫不客气的讽刺道,他本来就是很不赞成分兵三路的进攻方法,要是按照他的意见,当集中全部兵力,直捣京师,消灭满清的权力中枢。此方为上策。

靖南王和定南王的联军攻下徐州之后,马不停蹄的继续向北进攻,此时一小队衣衫各异的人悄悄混进城里,到处张贴榜文,宣传口号,将战后余生的百姓们都召集起来,发放粮食,宣传大义,组织集会,一时间风头无俩。

昭武朝大军继续向北推进,吴三桂前锋已经杀到北直隶真定,平南王尚可喜的军队也抵达潼关,开始攻关战役,投石机佛朗机红衣大炮一齐发射,与满清驻扎在这里的潼关守将激战正酣。

上古先皇,德称天下,百姓效仿,自然民风,淳朴甘厚,无欺瞒狡诈之徒,亦无奸猾yin邪之辈。太祖登大宝,掌天下,教化为先,使民淳朴,使民知之,民多欣悦,天下空气,一时清平。

《华录》德政

第六十八章 联合作战(一)

第六十八章联合作战(一)

(票来)李辉率领大军步步推进,但是他一直在侦查吴三桂和孔有德的进展,一旦听闻吴三桂进攻受阻,马上停止前进,原地等待命令。

吴三桂前线战局转好,东山军才一步一个脚印的向前前进,攻城拔寨,安定地方。打法极为保守。

“大哥,我受不了了,咱们要不要冲出去?”雷通是个急脾气,这种慢腾腾蜗牛一般的打法让他有些受不了了,“为啥不快点打?”

“昭武朝廷派出的都是骑兵。”李辉笑道,“四条腿的畜生跑起来,肯定比两条腿的人快,再说这样也很好,咱们步步为营,边打边巩固,不错不错”

“这种打法,好像裹脚老太太似地迈不开步”雷通气闷的说道,“要不您给我一支军队,我坐船从后面偷袭,掏他们一口,行不?”

“不行”李辉直截了当的拒绝,“登6作战一定会有的,但不是你来指挥。马上退回自己的岗位,不然当心军法从事”

“好军法军法,你要把兄弟们都弄死才开心”雷通嘟囔着,一脸不高兴,士兵们看着怒火冲冲的将军大人,都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腰板,生怕一个不心被雷通逮到借口,白白的挨骂挨揍。

“吴三桂的军队现在怎么样了?”李辉问道。

“现在他驻兵开封府,准备在定南王和靖南王大军到达开封,会师之后大举北上,一举攻克京畿,消灭满清。”观察营的情报很少出错,这回也不例外。

“满清呢,满清没有表示?”李辉笑了笑,看来现在吴三桂很强势,不知他能强势到什么时候。

“京畿已经乱成一团,满清已经调动驻守京城的正黄旗、镶黄旗还有红蓝各旗总数不下十万大军,还有从各地签军的二十万调入京师进行防守,准备以逸待劳,和吴三桂决一死战。”细作又递上一封从京师来的信件,这是6谦亲手写的,详尽的将满清的调兵计划呈献给李辉。

“你们说,这次可以将满清一举拿下么?”李辉看看身边众将,笑道。

“绝对能”雷通憋的受不了,大声嚷嚷起来,“吴三桂的骑兵都是精锐,杀的人比见过的都多。满狗那几个骑兵当个屁,还不够人家用马蹄子踩的呢”

“你们也这样看?”

众将都点头称是,在他们看来,吴三桂的关宁铁骑是最为强悍的力量,满清基本上无力和他们抗衡。所以战局基本上将呈现一边倒的局势。而现在三藩军队的进展也证明了他们的判断。

“希望是吧”李辉笑道,“咱们依旧还是步步为营,要记得,你的战马跑的再远再广大,也不如踏踏实实的占据一块地盘放心得多。”

……

吴三桂率领的平西军势如破竹,一路北上,攻城破池,终于杀到开封府。开封府本是北宋都城,城墙很高,坐北向南,背靠黄河,天然堡垒,易守难攻。

吴三桂进入城中处巡视。下令对满清人口下达了《杀胡令》,将他们都押到黄河边全部斩。立刻取得了开封府老百姓的支持,大家纷纷剪易服,恢复汉人衣冠,一时间各地暴*风起云涌,黄河以南已成汉人天下,满清的势力被扫荡一空。

“东山军到哪里了?”吴三桂问道。

“他们一直沿着运河北上,现在到达山东省境内。”斥候来报,“东山军行动非常迟缓,想必是对我军多有忌惮。”

“行动迟缓,这个自然。”吴三桂笑了一声,“李仲卿做事心翼翼,安全至上。这样也好,自古名将无一不是心为上。比如说那岳武穆,薛仁贵。但是有句话说得好‘胆不得将军做’,如果畏畏尾,裹足不前,是难成大事的。”

“看李辉的样子,绝非池中之物,他现在步步为营,行动迟缓,恐怕有什么阴谋诡计。”一个副将提醒道。

“这个我自然知道。”吴三桂的脸上露出一种颇为得意的神色,“李仲卿足智多谋,东山军火器先进,装备精良,但是他有一样最为致命的弱点,就是骑兵过少,区区三千骑兵,不足我军一个零头。如果将来……”他捻捻胡子,呵呵笑了起来,“这天下乱了几十年了,总要有一个来收场的。”

“祝王爷驱除鞑虏,再造神州”手下的将领们一起拜倒,齐声高呼,吴三桂翘起二郎腿,高高的坐在上位,将一切的事情都向美好的一方面幻想着。

三藩反叛,联合东山军,调动四十余万大军挥军北上,已经收复了江苏、湖广全境,河南、南直隶等地大部分沦入敌手,强敌势头不减,还在向北进攻,前锋已经到达真定府。

满清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一想装作沉稳的多尔衮忍不住破口大骂三藩,说他们是反复人,狼子野心罪不容诛。而对于东山军这个对手,没有表什么过激言论,或许跟现在京城里经常生的暗杀事件有关吧。

字上个月以来,京城共生刺杀朝廷大臣的案件十五起,有五名大臣遇刺身亡,这样的结果让多尔衮很怒,命令九门提督乌戈严加查办。顿时贪官酷吏得了展空间,专门捉拿不顺眼的百姓,家财万贯的财主,严加拷掠,轻则配三千里,重则凌迟处死,一时间菜市口刑场昼夜杀人,城中陷入一片恐怖之中。

“多铎,你率领我八旗精锐急行军赶到真定,严防死守,切不可让敌人将这个咽喉要地夺取。”多尔衮缓了口气,“孤王马上去觐见皇太后,请求皇帝御驾亲征。”

“御驾亲征?”多铎愣了一下,“万万不可,军旅之事危险异常,如果有闪失,恐怕对我朝社稷大大的不利啊”

“难道你想看着吴三桂这个狗奴才领兵打进来,将咱们都杀掉么?”多尔衮红了眼珠子,吼起来。多铎见此情形,知趣的堵住嘴巴,不敢再多说。

多尔衮急匆匆赶往慈宁宫,此时孝庄太后已经开始梳妆,进入静谧的慈宁宫,多尔衮的脚步不由得放慢,看着正在梳妆打扮的孝庄太后,年近四十的人,看上去还如青葱少女般美妙。他不由得机动起来,蹑手蹑脚走进,将她拦腰抱住,按倒,双手猴急般摸来摸去孝庄太后挣扎着呻吟了几下,也就半推半就,两个人在地上滚来滚去(严重不和谐桥段,省略一万字)……

云-雨一番之后,多尔衮看着一脸满足的孝庄太后,“玉儿,我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听过多尔衮的话之后,孝庄太后理了理凌乱的头,刚才多尔衮太过威猛,她有些承受不住,“王爷既然定了主意,那就照此办理吧,哀家孤儿寡母的,只求保个平安就行。”说着一撩衣衫,起身坐到梳妆台前,“死鬼,哀家可是你的嫂嫂,你也动手动脚……”

多尔衮让顺治帝福临御驾亲征的建议得到孝庄太后的允许之后,心情大好,仿佛只要黄罗伞一出,吴三桂等屑马上灰飞烟灭,天下就此太平,全身放松下来,看着衣衫半露,满面酡红,如牡丹盛开,娇艳无比的孝庄太后,想起刚才那欲迎还羞,yu仙yu死的境界,不由得情不自禁,又从后面抱住(继续和谐一万字)……

皇帝福临早起来向母后请安,离得远远的就听见慈宁宫中传来一阵阵压抑的呻吟声,心中好奇,跑进慈宁宫,掀开门帘,看着地上翻滚的两具(你懂得),不由得愣在当场。

多尔衮见顺治帝福临跑进来,从容的从地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冲福临一躬身,“奴才给皇上请安了”

孝庄太后看到丑事被儿子撞破,急忙爬起,穿好衣衫,躲进里屋,不敢出声,福临的脸色变了三遍,最后一赌气,转身要走,却被多尔衮一把拉住,“圣上,奴才有事禀报”

“说罢”福临在屋子里找了个凳子坐下,看着光洁的地面,想起刚才两个人的苟且之事,心中愤恨难填,“快点说”

“现在南方叛逆四起,气焰嚣张,奴才以为,圣上当御驾亲征,震慑叛贼,平定天下”多尔衮朗声道,他站在福临面前,如同一座山,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一双狼眼盯着福临,强大的威压压得他喘不过起来。

当然还压倒过他老娘。

“好吧”福临服软了,多尔衮微微一笑,“圣上可以走了。”

福临站起身,转身向外,多尔衮又说了一句,“圣上还没给太后请安呢”

福临装作没听见,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大步向远处走去。

多尔衮看着皇帝远去的背影,转身又走进慈宁宫,刚才被吓得有些萎了,不过瘾,现在要重整旗鼓再战三百回合。

呻吟之声回荡在慈宁宫上空……

……

永安二年七月十五日,满清召集正黄旗,正蓝旗,镶蓝旗总计十万人,加上绿营兵五万,签军十五万,在顺治帝福临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向南方杀去,准备和吴三桂等三藩叛逆决一死战。

吴三桂凭借黄河天险,在开封及其周边三十里设置了五道防线,准备用滚滚黄河作为依托消耗敌军。同时下令平南王尚可喜放弃攻打潼关,全力北上,攻打运城,进入山西,之后从太原、朔州北上,偷袭京师的大后方——大同。

第六十八章 联合作战(二)

第六十八章联合作战(二)

大同历来有“北京的后花园”之称,现在大同驻军在十万以上,大同又属于明朝三边防线最重要的一环,如果大同有失,那么北京的西大门就形同虚设。

与此同时,吴三桂下令靖南、定南二军火北上,进攻山东济南,三支军队左右呼应,布下一张逗天大网,将满清的南征大军包围起来,随时准备掐断敌人的后路。

于此同时东山军也在李辉的命令下加快挺进步伐,前锋金山营到达鲁西一带,杀尽满清官吏,占据了各地煤炭,同时派遣官员进行统治,看样子要将这个鲁西煤炭地区占为己有。

满清对此也洞若观火,但是他们依旧率领大军南下,前军到达彰德、大名,原地驻扎,派出队前往搜索,观察黄河水量。

现在又一个大问题出现了,由于干旱,导致黄河水浅,士兵甚至可以徙涉而过。查明情况之后,多尔衮下令调动正蓝旗向前移动,到达黄河岸边,伺机过河偷袭。

吴三桂也在犯愁这个问题,想了许久,他终于想了一个好办法,下令士兵们用麻袋将下游河水拦住,导致黄河水全部淤积在开封以北一线,大量的黄河泥沙就此沉积在河底,深可没人,前去试探的满清士兵进了烂泥潭一般的黄河河道就沉了下去,再也没有飘上来。

“哈哈,你们这些腥膻之徒,和我们汉人耍聪明,还是嫩一些”吴三桂站在开封城墙上,远远地看着河对岸旌旗蔽天的满清大军,“只要你们过得了黄河天险,我吴三桂束手就擒”

多尔衮也来到前线,看着烂泥坑一般的黄河横亘南北,别说是人了,就是一只耗子都过不去,犯了难,思前想后,修书一封,抄录多份,叫士兵用信鸽传给开封城中的吴三桂。

为了保证投递质量,满清动用了三十余只信鸽,终于有一只成功的将信件送到吴三桂的手上。吴三桂收到信之后,急忙展开来看。

信中,多尔衮申明满清入主中原乃是因为当年吴三桂“借兵助剿”之计,现在李逆闯贼已经授,天下安定,满清准备撤回关外,怎奈关外竟然被东山逆贼占据,不得已要求和吴三桂划黄河而治,往南全归吴三桂所有,并且拥护吴三桂登基称帝。两方携手对付重要敌人东山军,只要清除了这个障碍,那么两方将世代结为兄弟之国,永不侵略。

其中有一句话对吴三桂起到了很大作用:中国有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前明太祖,出身布衣。仍不失帝位,享国祚二百余年;君世代冠缨,军马娴熟,统领百万雄兵,尝不能做一皇帝,青史留名耶?

吴三桂看着这封信,分析着其中的水分,又仔细考虑一番,召集将领谋士们商讨一番,最后给吴三桂一封信,阐明自己的意见。

“我决定,划黄河而治。”吴三桂看着手下的将官们,做出这个决定,大家都是一脸茫然,吴三桂马上加上一句,“平定两淮,江南之地后,你们就是从龙之臣,到时候不失封侯之位。”

“好”将军们这才心花怒放,一齐跪倒,面向吴三桂,山呼“万岁”

吴三桂面带喜色,将为的几名大将挨个搀起,“爱卿平身,你们就是朕的凌烟阁功臣,云台二十八宿,哈哈哈”

“吾皇万岁”

众将领第一次自内心的喊起来,跟着吴三桂,以后的日子就有盼头了。

过了不几天,湖南衡州的昭武朝皇帝朱慈炯“偶感风寒,药石无方。奸人下毒,病入膏肓,神仙难救”,一命呜呼了。吴三桂痛哭流涕,誓要为昭武皇帝报仇雪恨。在众将领以死相逼之下,吴三桂只好暂任“监国”之职,同时下令在湖光川湘两淮各地寻找明朝宗室后裔,匡扶大统。

吴三桂成为“监国”的消息很快就传到李辉的耳朵里,他正在沛县参拜刘邦祠。

“这些谋朝篡位贼子,都喜欢玩这套把戏。”李辉拿起谍报,一共是三份,多尔衮写给吴三桂的密信,吴三桂给多尔衮的回信,还有昭武皇帝的真正死因。

“咱们现在是不是要撤军?”雷通问道。

“先不要撤军,静观其变。”李辉收起三封信,“叫士兵们做好战斗准备,满清和吴三桂达成和解之后,就要把矛头对准咱们了。把王夫之王老先生给我请来。”

战争的性质逐渐转变了,吴三桂建立的昭武朝廷已经和永安朝宣布断交,以曹威曹文豹为的使团也被扣下,充当人质。显而易见的,永安朝廷也将吴正等人软禁,不得出门一步。双方之间的气氛陡然降温,靖南王耿忠明向吴三桂申请偷袭东山军,给李辉一个教训。

李辉也做好了全面的准备,东山军将士们磨刀霍霍,看样子两支军队马上就要爆大规模战争了,李辉觉得事情还有一线生机,派出使节与吴三桂进行商议。

使节由王夫之带队,程六率领玄衣军护送。凭借玄衣军的实力,如果会谈不成功,自保也是绰绰有余。

吴三桂现在还没到和东山军彻底决裂的地步,他在开封高规格的接见了王夫之一行。

“久闻先生大名,今日一见,足慰我心。”吴三桂笑道,“先生莫非也成了李仲卿的入幕之宾?”

“东山一系才是为国为民的义军。”王夫之对眼前这个大汉奸没有什么好感,有一搭没一搭的说道,“吴将军要是个忠臣,就要想着匡扶社稷,驱除鞑虏,再造大明中兴盛世。而不是分疆裂土,置天下大义于不顾,满足独夫之欲。”

这句话直中吴三桂的要害,吴三桂盯着头已经花白的王夫之,“老夫子,这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想当年刘秀取更始帝刘玄,中兴汉室,功劳匪浅,也要以奸党论处么?宋太祖赵匡胤陈桥兵变,隋太祖杨坚取周而立,难不成都是乱臣贼子?”

“自古天下,有德者居之。”王夫之面色如常,“但也有一句话,忠臣不事二主,对于那些降而复叛,屡降屡叛的乱臣贼子,不知道他们死后有何面目魂归阴曹,去见先帝。”

“先帝已经宾天成神,自然我等凡人是见不得的,王老夫子不是从不语怪力乱神,今天怎么破例了?”吴三桂寸步不让,两个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争辩了很长时间也没分出个高低来。

程六看着争得脸红脖子粗的两个人,不由得心中笑,纸上文章算什么本事,有能耐真刀真枪的打上一场,伶牙俐齿厉害还是长枪短炮厉害。

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

夜幕渐渐降临了,程六等玄衣军将士早早的睡觉了,或许是太累了,连流动哨都没有放出来,看得吴三桂直摇头,李辉的手下难道都是这个样子么?

“派上一队士兵看着他们。”吴三桂吩咐道。

房间内,程六闭眼假寐。听到外面的喧闹声慢慢平息,一骨碌从床上翻起来,轻轻地打了个唿哨,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冒出人来,一个个全身黑衣,短打衣靠,全身上下收拾的紧身利落,只等着程六的命令。

悄悄迷倒守卫的军卒之后,玄衣军在吴三桂的军营中飘忽乱窜,寻找可以下手的目标,最后终于找到一顶帐篷,白色的帐篷,在火把的照耀下显得十分刺眼。

“进去”程六手持多功能匕,划开帐篷,声音极其轻微,两个身材瘦的玄衣军战士打起精神,看看四下无人,招呼后面的士兵马上跟进。断后的士兵背过来三个沉重的东西,放在地上,不停地擦汗。

这个帐篷正是吴三桂手下大将王兴的,由于最近军务繁忙,他也就吃睡在大帐中,随时听候吴三桂的差遣。

也活该他倒霉,玄衣军先就把目标选在他的头上,但是平西军也不是吃素的,大帐中还有三十余名亲兵随身护卫,听到帐中有轻微的响声,一股寒风吹了进来。

“癞子,去看看,哪里来的风?”一个歪嘴的亲兵吩咐道,被称作“癞子”的亲兵应了一声,大步走出大帐,不一会便传来一声惊讶,“怎么搞得,大帐都被划了口子谁他**的这么缺德”

见到癞子出门,有几个沉不住气的玄衣军准备动手,程六往下压了压,等到癞子堵好豁口,进了大帐,程六一个箭步冲过去,一伸手,“迷迭香”

“是”玄衣军从背包中拿出一根手指长,筷子粗细的迷香,点燃,轻轻扒开那个豁口,将香插在地上,暗红的香火头被风一吹,一明一暗的闪着光芒。大帐内的士兵们谁都没有现。

过了一会,迷迭香药力作,便听得屋子里传来扑通扑通重物倒地的声音,程六用湿毛巾捂着口鼻,钻进去,手中钢刀亮起,一下一个,将三十几号亲兵都挑断了喉咙。

王兴也被迷倒,趴在案桌上睡的正香。程六冷笑了一声,一刀刺进他的心窝,王兴连哼都没哼就在睡梦中稀里糊涂的被人杀死了。

第六十八章 联合作战(三)

第六十八章联合作战(三)

后面钻进来的玄衣军将士开始行动,将那三个沉重的东西放进王兴的大帐之中,摆好姿势,布置好了假现场。程六一看目的已经达到,率领手下撤了出去。

回到下榻之地,守在门口的平西军士兵还在呼呼大睡。程六觉得有些好笑,绕过护卫,冲手下人又吩咐了几句,手下人得令,开始布置起来。

三更时分,军营陷入到沉沉的熟睡之中。吴三桂也睡的正香,猛然间听到一声爆响,军营里马上炸开了锅,到处都是士兵们呼号的声音。

“怎么回事?”吴三桂披好衣衫,来到帐外,一个亲兵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报,报王爷,有刺客,王兴王将军被杀了”

“什么?”吴三桂顿感震惊,刺客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万军帐中杀我大将?“点起亲兵队,咱们去看看”

王兴的大帐已经被士兵们团团包围起来,避免有奸人混进来破坏现场,随军医师正在检查尸体,想从上面得出点线索。

“杀手很老道,一刀致命。”军医站起身,冲吴三桂行了个礼,说道。

“是什么时候死的?”

军医扒开王兴的眼睛,监察一番,现瞳孔已经变得浑浊,掐指算了算,“回禀王爷,当在两个时辰之前。”

“也就是入睡之时?”

“是的。”

“怪了。”吴三桂看着地上那三具已经被乱刃画得不成样子的尸体,“这些刺客被斩杀,不会一点声音都没有吧?”

“回禀王爷,他们身上所穿的衣服正是东山军玄衣九卫的军服。”一个经验丰富的将领仔细观察一番,回禀道,“他们的胳膊上还有玄衣军的鹰头刺青。”

“东山军?哈哈”吴三桂突然笑了起来,把众人笑得心里没底,“王爷,王爷?”

“东山军再不心,也不会留下如此明显的记号。”吴三桂低头看着被划得血肉模糊的“刺客”,一扯外衣,黑色的布料非常结实,竟然没被撕开。吴三桂火了,双手一用力,“嗤啦”一声,布料被撕破,露出里面的月白内衫。

“你们要记得,汉人左衽,胡人右衽。你们看看他们的内衫是怎么穿的”吴三桂一扯衣服,众人看得清清楚楚,内衫的带子可不就是右衽的

“这帮羯胡,连汉人的衣服都不会穿,也来当刺客?”吴三桂冷笑了一声,“将尸体抬出去喂狗。”

“王爷,我想这应该是东山军布下的局。”一个花白胡子的幕僚凑上前来,“或许是李辉和满清勾结,想对王爷不利也未可知。”

“如果说李辉派人刺杀我,我相信,但是如果说李辉和满清勾结,我可是绞尽脑汁也不会想到的,”吴三桂答道,“李辉在江北盘踞数年,所杀的满洲人不下十万,满人对他恨之入骨,断然不能联合的。文昌你看,这鹰头刺青,很明显是匆忙之中绣上去的。摆明了是要嫁祸东山军。”

“可是这东山军刚刚来到开封,就生了此事,让属下不得不往这方面想。”幕僚提醒道。吴三桂皱皱眉,唤过一名千总,“本王让你盯着东山军一行人,这一夜,他们可有什么异动?”

“没,没,他们睡得跟死猪似地。”这名千总不停的打着哈欠,回答道。吴三桂想了一会,“看来不是他们做的。应该是满清故意杀人栽赃。都回去睡觉,睡觉”

程六和手下人轮班睡觉,紧张的观察敌人的动向,还好,下半夜的时候喧闹一番,但是过了不久又沉寂下去。

“千万不能露马脚,听到没有?”程六叮嘱道,睡得迷糊的牛大壮翻了个身,鼾声如雷。

这鼾声是最好的掩饰。

第二天,吴三桂的态度大变,不但热情的邀请王夫之与程六共进午餐,还向东山军提出诚挚要求,要和东山军联手北伐,消灭满清,一统天下。王夫之不敢做主,急忙飞鸽传书给东山军。很快得到了回信,东山军及永安朝廷完全同意,并约定好进兵的时间,路线,两方再度开始合作。

合作再度开始,为了表示合作的诚意,李辉下令潜龙营与石门营前进,目标指向山东济南,做出战略进攻的姿态。吴三桂见东山军已经开始行动,于是下令靖南、定南二军北上,准备一举拿下河间府,缩对多尔衮的包围圈。

多尔衮听到这个消息也慌了神,他急忙下令庄亲王硕塞率领绿营兵前往拦截,双方在河间府城下展开一场大战,最后庄亲王败退,仓皇逃遁。多尔衮大怒,派遣多铎之子费扬谷领兵抵抗,费扬谷率领骑兵和靖南军对冲,靖南军不敌,败退下来。

费扬谷战告捷,一路狂追,准备将靖南军一举消灭。靖南军一路南撤,最后撤至山东境内,赶上前来支援的定南军,两军联合,将尾随追击的费扬谷部消灭,费扬谷不敢再继续追击,也不后撤,就隔着大运河和定南,靖南二军遥遥相望。苦思突破良策。

正在费扬谷一筹莫展之际,一个神秘人物来到他的大营内,说有秘技献上,第二天早上,大运河上就多了上百艘平底驳船,费扬谷见机不可失,全军上船,渡过大运河,杀向对岸,靖南军没有想到敌人来的如此之快,还未接战便败退下来。

靖南、定南二军惨败,吴三桂紧急向东线的东山军部队求援,东山军欣然应允,但就是按兵不动。非要等着和吴三桂共同兵,会师京畿,一举定天下。

吴三桂心中暗骂李辉不知天高地厚,但也不敢贸然渡过黄河,眼见得旱情日益扩大,黄河水慢慢枯竭,河床上都结成硬壳,只是硬壳下有很多烂泥潭,才使得满清士兵不敢渡河而过。

这一天,多尔衮正在犯愁过河之事,却见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一路走来,闯进联营,口口声声要见多尔衮。多尔衮无奈,下令士兵们将老道请过来。

“贫道了心,拜见摄政王”老道一摆拂尘,花白的胡子随风飘扬,脸上皱纹堆叠,双目中炯炯闪光,看上去倒像个有点道行的。

“不知你这老道前来,有何要紧事?”多尔衮问道。

“专为这天下而来”老道捋须大笑道,“贫道观王爷眉宇间有淡淡忧愁之气,萦绕不散。不知可是为了这大军渡河之事愁眉不展?”

“老神仙所言极是”多尔衮看着这个扮相十分良好的老道,“我大军出动,本为百姓剿除叛逆,清扫宇内。谁知这滚滚黄河,不识本王良苦用心,横亘于此,拦我去路,不知老神仙有何法子让我军度过黄河?”

“这……”

“老神仙要是有好法子,本王定赏你黄金万两,珍珠百颗,如何?”多尔衮见老道一脸奇货可居的模样,忍痛开出大筹码。

“好吧”了心老道点点头,“贫道只为百姓,不为钱财。现今黄河正值百年不遇之大旱,河床见底,麦苗枯死。但是九曲黄河万里沙,河底多淤泥,不利大军徙涉。贫道有一计,当助大军过河,如履平地。”老道说到此处,拂尘一摆,似笑非笑的看着多尔衮,玩神秘。

“”多尔衮看到老道这欲言又止的神态,急了。

听了半天,多尔衮终于弄明白,原来是用厚木板在河床上密密的铺开,搭造人工浮桥,承担大军过河的重量。办法是好,但是黄河附近并没有大片的森林,这木板又从何取得?

“附近县城,百姓房屋,多的是良材。”了心很没良心的说了一句,多尔衮恍然大悟,好

于是乎满清军队下到各个县城村镇,见树便砍,见房子就拆,惹得民怨沸腾,为了保护自家房子,数不清的老百姓在和满清拆迁队的战斗中被杀害,活着的人们一跺脚,转而加入了东山军在当地的秘密游击队,怀着满腔怒火,到处截杀敌人。一时间黄河沿线百姓反抗四起,满清大军受到义军的骚扰,连正常的粮食补给都受到干扰。

“这些刁民,抓到之后全部杀光”多尔衮正在和孝庄太后在大帐里玩妖精打架的游戏,被这个倒人胃口的消息坏了好心情,导致二兄弟萎了下来。气得他直拍桌子,下了必杀令。

那个了心老道赖在满清大军中不走,说要助多尔衮一臂之力,多尔衮以为这老道怕他不给金子,所以才赖着不走,也就随他去了。

老道每天笑呵呵的在军营中闲逛,见到一个士兵便拉着他的手要给他算卦,逢人便说满脸官相,士兵们听得心花怒放,士兵们对这个老道大有好感,也就不去管他。

半个月后,黄河上赫然出现一道木板铺就的桥梁,一直铺到河对岸,多尔衮意气风的站在桥的一端,面对数十万将士,大喊一声“过河”

满清骑兵踩着木板桥,冲向对岸的开封府,动了对吴三桂的总攻。

……

吴三桂现在一筹莫展,他没想到自己所依赖的黄河天险就这样脆弱不堪,他一面命令手下大将孙延寿组织士兵们守城作战,自己率领手下最精锐也是他的老底的十万关宁铁骑偷出开封,一路东行,试图从山东转入黄河北岸,偷袭满清后队,和开封府守军造成南北夹击之势,凭此反败为胜。

得知吴三桂大军偷袭,李辉马上率领东山军在咽喉要道上迎接,离得远远的便看见东山军的凤凰旗,吴三桂翻身下马,来到东山军面前。

吴逆三桂,三姓家奴,降闯贼而叛,降满清复叛。礼仪廉耻,尽皆丧尽。人多耻之,世间吴姓者,皆改姓名,示不与之为伍也

《通鉴》2臣列传

第六十九章 兵行险招(一)

第六十九章兵行险招(一)

东山军旗帜如林,兵强马壮,李辉一身戎装,来到吴三桂面前,“对面可就是监国吴王爷?”

“正是在下,对面的可就是安国公李辉李将军?”吴三桂第一次看到李辉,这个人年岁不过二十七八,相貌算得上英俊,身高七尺,一身戎装,更显得英气勃。

李辉也看着吴三桂,这个在历史上留下了自己名字的人:身高八尺,相貌硬朗,看面部年龄在四十上下,浓眉,一双虎目中透出久经沙场的凌厉煞气,看得久了就会让人全身难受,心底寒,生出莫名的恐惧。

“王爷可是要北上?”李辉问道,手下人端过两杯茶,李辉拿起一杯,吴三桂看了看,没有伸手去接。

“王爷可是怕在下下毒谋害?”李辉笑了一声,将手中那杯茶递给吴三桂,“防人之心不可无。但我李辉本是堂堂正正的正人君子,断然不会弄什么阴谋诡计的。”

“李兄弟多心了。”吴三桂干笑一声,接过李辉的茶一饮而尽,末了还擦擦嘴,“军情紧急,李兄弟一茶之恩,吴某人记在心上”

“王爷不要急,咱们好好制定个作战计划,如何?”看样子,李辉并不想马上就放吴三桂走开。吴三桂听到这个建议,眼前一亮,“李兄弟有何良策?”

“关宁铁骑天下无敌,但是我李某人的东山六营也不是吃素的。”李辉自夸了一番,“不如由我东山军在东线策应,咱们一同给满清打造一个大大的包围圈,将他们的实力全部消灭王爷以为如何?”

“如此甚好”吴三桂虽然不能确定李辉所说的是真是假,但是多一个朋友总是好的,李辉见吴三桂答应了,拍拍手,后面的亲兵拿过地图,摊开,“这是中原全境地理图,王爷,你看我们当从何处进行突破?”

吴三桂有些艳羡的看着李辉手中的地图,要知道行军打仗,没有地图就成了没眼的瞎子,要是有一副好地图,那可就安上了千里眼,顺风耳,事半功倍。

两个独霸一方的男人蹲在地上,对着地图开始排兵布阵起来,最后得出作战方案:吴三桂率领关宁铁骑继续向北行动,李辉率领东山军自山东北上,掐断满清的后勤补给线,同时定南、靖南二军连同东山军各地游击队北上开封一线,抵抗满清攻势。平南军继续进攻山西大同,威胁满清的大后方。

作战方案制定之后,两个人击掌为誓,吴三桂又跨上战马,带领手下十万大军向北面行进,李辉看着远去的吴三桂,微微一笑,“东山军,启动中原计划”

……

开封前线战事愈烈,面对这座千年古城,满清从附近乡村驱赶大量的无辜老百姓充当炮灰,进行攻城,城上的守军也组织老百姓上城防守,总之无论是哪一方,都把老百姓当做消耗品,驱赶起来老不吝啬。

宁为太平犬,勿作乱离人。古之训也。

面对敌人的疯狂进攻,守城的孙延寿下令将城中民房拆除,从中取出圆木,作为守城的工具,很多几百年的老宅拆出来的都是上好的金丝楠木,据说都是宋代留下来的,也毫不珍惜的扔下城墙,只为杀伤敌人。

战争已经进入白热化,攻守双方都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力图将对面拖垮,打垮,但双方势均力敌,战争一时间胶着不下,孙延寿一怒之下,派出骑兵队出城杀伤敌人,却被满清骑兵冲散,六千骑兵无一生还。自此胆寒,再也不敢下令让士兵出战,而是紧闭城门,固守待援。

满清一时急切之下,竟也不能突破城池,杀进开封城,多尔衮又下令从附近乡县驱赶来大量的老百姓,一波*的驱赶到城墙下,进行人海战术冲击,城头守军对此毫不手软,顷刻之后,留下的遍地都是百姓的尸,秘密的铺满了开封城北门。

“百姓死的太多了”多铎见到眼前这尸横遍野的场面,不由得心中颤了一下,“摄政王爷,看来用百姓冲锋也起不到效果,咱们再想想其他的办法吧”

“还有什么办法?”多尔衮冷笑一声,“中原的百姓本来就是贱命,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可惜的。”

“现在天气炎热。杀伤过重,恐怕要横生瘟疫,对我军行军作战大大的不利啊”多铎提醒道,多尔衮想了一下,“你说的也对,这样吧,安排百姓就地挖坑掩埋。避免瘟疫。下令百姓继续攻城,不得迟延”

战场上呈现一种血腥残忍的场面,大量的老百姓在满清骑兵的驱赶鞭挞之下,排成队杀向开封城。另一面,战死的百姓被人拖走,扔到远处的大坑中,每扔进一层,就盖上一层土,最后形成一个大大的坟丘,高达丈余,散着浓重的尸臭味。

利用孙延寿坚守开封城创造的时机,吴三桂率领手下精锐骑兵从山东过境,直插满清南征大军的后路,骑兵行动迅,入北直隶,纵横驰奔,掐断了满清南征大军的运粮线路,多尔衮闻此大惊,下令多铎马上分兵北上,护卫粮道畅通。

李辉看着观察营间谍送来的谍报,已经对吴三桂的行动路线了然于胸,果然吴三桂真的没有按照双方约定的作战路线,而是派出一部分骑兵掐断满清粮草路线,自率大部直捣京师,准备一举拿下京城,问鼎天下。

“狼子野心,咱们能让他们成功么?”李辉似笑非笑,将手中的情报拍得啪啪响,“敌人的敌人仍旧是敌人。现在不是群雄争霸,而是群狼抢食,谁够黑够狠,谁就能多抢点,是不是这个道理?”

“大哥,咱们现在是不是要去摘桃子了?”岳琪嘿嘿一笑,“我手下的骑兵手都直痒痒呢”

“是应该了。”李辉拍拍他的脑袋,“就你子着急你马上飞鸽传书,让他们都行动起来吧”

……

满清费扬谷率领手下的绿营兵驻扎在大运河一线,前面就是东山军,西南侧则是靖南军,东山军和靖南军互为犄角,共同抗拒费扬谷部。费扬谷忌惮东山军的火器,也不敢妄自出兵,三方在这的运河两岸对峙,都在寻找时机。

这一天早晨,东山军的营盘突然撤走了,撤的干干净净,一个人影,一面旗帜都没有留下,费扬谷见此大喜,但仍不敢兵前进,只是不断的派人潜入东山军旧营进行刺探,生怕中了圈套。

得知东山军的确撤走之后,费扬谷喜上眉梢,下令绿营兵全军动员,迅占据东山军的营地,从北、东两个方向将靖南军包围了。

靖南军得知东山军连夜撤走,自觉失去了东面屏障,耿忠明登时飙,大骂李辉无耻之极,陷友军于危难,但是眼前的局势已经不容他再怒骂下去了。

因为费扬谷已经率领绿营兵杀上来了。

东山军这一招“釜底抽薪”将吴三桂的东线军彻底暴露给敌人,自己则全军退到江苏北部,凭借河流湖泊的天然屏障,作壁上观。

费扬谷率领绿营兵步步逼近,将靖南军和定南军逼至徐州城内,不敢出来,绿营兵纵兵包围,将徐州城围个风雨不透,靖南、定南二军只好死守城垣,同时派遣死士出城,向吴三桂及开封求救。

费扬谷得意洋洋的骑着一匹枣红马,看着远处的徐州城,阵阵喊杀声不断传入耳际,一名斥候打马飞奔,“报将军,离此三十里,现一支来历不明的军队”

“难道是东山军?”费扬谷最害怕的事情生了,现在他正在领兵进攻徐州,防守空虚,如果现在东山军在后面插上一杠子,自己这五万绿营兵说不定就要腹背受敌,到最后估计连一个兵都不会剩下。

“停止攻城”费扬谷急忙下令,正在攻城的士兵们听到收兵的鸣金之声,马上后撤,城中的靖南、定南二军这才喘了口气,开始救治伤员,修补城墙。

“莫不是平西军前来救咱们?”耿忠明擦了擦额头上的鲜血,说道。

“未必,据说现在开封府战况紧急。恐怕是抽不出兵士来支援咱们,我看是东山军。”孔有德冷静的分析道,“东山军从来就没有把咱们当成友军,所谓的结盟也不过是把对方当成相互利用的棋子。”

“现在咱们是继续守城还是……”耿忠明那颗脑袋里乱成一团,对战争的前景并不看好。

“撤退,率领精锐骑兵马上逃回南方,或许还能求得一线生机。”孔有德冷笑一声,一双狼一般的眼睛看着耿仲明,“若不然咱们就投降满清,将犯上造反的罪名全推给吴三桂。或许还能保住王位。”

“好,孔三哥,就听你的”耿忠明一拍巴掌,召集精锐骑兵,原本东路军也有十余万军队,但是由于费扬谷的两次偷袭,损兵折将,搜罗了半天,也只挑出一万五千精兵来。

“哎想我靖南、定南二军全盛之时,带甲之士何止十万现在就凭这点兄弟……”耿忠明叹了口气,孔有德见他心情没落,劝道,“兄弟不要灰心,我想咱们只有投降满清,才能复我靖南、定南两军昔日威风”

第六十九章 兵行险招(二)

第六十九章兵行险招(二)

“投降便投降吧”耿忠明垂头丧气,骑上战马,向北面驰来,费扬谷的大军拦住他们的去路。

费扬谷很好奇为什么躲进徐州城的两支军队竟然弃甲曳戈,出城投降,他看了半天,也想了半天,直到一个亲信将领轻轻提醒了一声,“将军,将军?敌人来投降了。”

“投降?”费扬谷冷笑了一声,“你想想他们犯的是什么罪?谋逆造反,抄家灭族的死罪,现在投降,难道还想继续当外姓王么?”

“那……”

“全部射杀”费扬谷下了命令,顿时箭如雨下,那些倒拖着长枪的靖南军被乱矢杀得四处躲藏,溃不成军。

耿忠明也被对面满清绿营的箭雨射伤了,他本是火爆的脾气,对投降满清这事并不十分赞成,现在又被人乱箭所伤,大吼一声,“靖南军,杀过去”

靖南军的士兵们见满清不容活路,心想冲过去也是个死,后退回徐州城也是个死,不如死的壮烈点,都了狠,跟在耿忠明身后冲向对面的满清绿营兵费扬谷部。

双方再次打在一起,定南军见友军冲向前,也都跃跃欲试,却被孔有德一下拦住,“妄动者杀无赦”

筋疲力尽的靖南军那里是养精蓄锐的绿营兵的对手?不一会就被人一层层斩杀,如同割谷子一般,渐渐地靖南军的人越来越少,耿忠明一回头,现身边只剩下三百多残兵,个个都是全身带伤,支撑着和敌人对战。

“孔三哥,你还等什么,出战啊”耿忠明看着岿然不动的定南军,吼道。

定南军依旧不动,孔有德高高的坐在马上,脸上无喜无悲,胯下战马踏踏的踏步,不停的打着响鼻,想要冲出去,却被孔有德一把拽住缰绳。

“大清定南王孔有德在此,贼酋还不授”孔有德大喝一声,手下将士也跟着喊起来,声音遥遥传出老远,在徐州城下不停的回荡,震撼着战场上每个人的神经。

“孔三哥,你,你个背信弃义的畜生”耿仲明大骂道。

“救救兄弟吧”耿忠明跪在地上,泪如雨下,“兄弟,咱们一个头磕在地上,你可要有良心啊”

“贼酋,快快束手就擒”孔有德又喊了一声,马鞭指向耿忠明,“再敢抗拒天军,定要诛灭你九族”

“孔三哥,你,你……”耿忠明看着渐渐靠近的定南军,站起身,擦擦眼泪,哈哈笑了起来,“孔有德,你个卖主求荣的畜生老子最后悔的就是当年没在辽东自杀殉国,到头来得了个千古骂名,孙太傅,孙太傅,毛大帅我有何面目去见你们啊”

耿仲明满脸悲怆之色,把手中腰刀一横,使劲一划,割断了脖颈。刀锋甚利,将耿忠明的脖子划得见了脊椎骨,脑袋耷拉着,身子兀自站立不倒。

孔有德翻身下马,看着这个被自己当枪使的耿忠明,默默走上前,将他的身子推倒。轰隆一声,耿忠明沉重的身子砸在地面上,溅起一片尘土。

“定南军救援来迟,还请将军见谅。”孔有德摘下帽子,摸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阁下可是是费扬谷贝勒吧?”

“你是孔有德?”费扬谷被刚才这一幕震惊到目瞪口呆,“靖南王自杀了?”

“窃国叛逆,死有余辜。”孔有德瞟了耿忠明的尸,“现在东线战事已经完毕,本王要马上率军前往开封,支援圣上的亲征大军。”

“您,你现在还是王爷么?”费扬谷虽然也是身经百战,但是孔有德素有“悍将”之称,在他面前,自己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雏儿。虽然人多势众,却也不敢立刻动手,消灭定南军。

“我当然是。”孔有德笑了一声,却是冷冷的,让费扬谷一只寒到心底,又看看那些早已拿起刀枪的定南军,“好吧,祝王爷马到功成。”

“谢了”孔有德从费扬谷身边走过去,如同一阵凌厉的罡风,刮得费扬谷睁不开眼睛。

“将军,为什么不趁机击杀叛军?”看到远去的定南军,一个偏将跑到前面,问道。

“对结义兄弟这般残忍,手下的兵卒自然也是强悍。”费扬谷笑道,“孔有德一向有‘悍将’之称,再者哀兵必胜,与其趁着他们的怒气和他们作战,倒不如在后面追击来得方便。”

“将军考虑周全,我等望尘莫及”偏将不失时机的拍上一记,费扬谷得意的笑了一声,“收拾残局吧,时刻注意东山贼的动向,那可是咱们的劲敌。”

……

吴三桂前锋已经到达京师一带,老百姓们得知敌人大军直逼京师,全城混乱,百姓们携家带口,忙不迭的逃出城去,寻找亲戚家避难。

高雪仪也被观察营的士兵们保护着逃出京城,她放心不下6谦,一路上询问6谦的去向。

“我家将军,嘿嘿。”一个满脸麻子的东山军观察营士兵咧开满嘴黄牙笑起来,“他老人家去当逍遥道人去了。”

“逍遥道人?莫不是去烟花之所?”高雪仪从马车上跳下来,“我要去找他。”

“别,姑奶奶,您可不能回去了,您要是有个闪失,6将军还不得把我们撕了啊”士兵们都慌了神,苦苦哀劝道。

“好吧,回来再和他算账”高雪仪想想也是,总不能连累无辜的士兵们,赌气坐上车,向山东境内驶去。

山东境内现在战祸连绵,东山军在山东境内不断前进,逐城争夺,自七月以来,攻克巨野、定陶、曹县、单县、金乡、鱼台、汶上、范县、东平等地,在当地建立基层统治,派遣官吏,组建民团,争取达到“占领一地,同化一地,巩固一地,图谋一地”的战略方针。

为了适应越来越大的战局,李辉下令抽调南京地区第四、五、六三个营北上,取代第十七、十八、十九三个营的苏北防御,将替换出来的三个营调往山东境内作战。与此同时,东山炮队也逐渐推进,沿着黄河故道南下,对正在进攻开封府的满清南征大军的侧面构成实质威胁。

在中国北方打成一片的时候,南方的郑成功率领手下的靖**也向福建、浙江境内的满清势力动进攻,满清驻浙江总兵田雄被玄衣军暗杀,导致浙江境内的满清诸军连连败北,靖**连战告捷,收罗了大量残军败将,实力一天天壮大。

张煌言的抚**也继续四面进攻,占据宿州,号令周边地区,俨然一方诸侯。而这场战役中得利最大的还是东山军,东山军现在已经夺取江苏全境,正在向有重要战略意义的山东全面挺进,如果再任其展下去,夺取山东全境只是个时间问题。

领兵北上的定南王孔有德路过山东单县,安营扎寨,战马不停的奔跑,传递各地的战报。

“现在我军最为犯愁的就是军粮问题。”一个偏将汇报道,“本来我们可以得到昭武朝廷源源不断从南方来的粮食,但是现在我军孤军深入,与后方的联系通道被东山军掐断,如果再不纵兵抢掠,恐怕不出三日,全军便无隔夜粮了。”

“好吧,只要能成大事,区区百姓的生死,又何必放在心上”孔有德应允了这个计划,士兵们自然欢喜,谁不喜欢抢劫?只不过是没那个贼胆而已。现在老大同意公开劫掠,财的机会就到了

自古兵患比匪患更甚,只要闹过兵患的地方,不说百里无人烟,也可称得上十室九破,流离失所。所以单县的老百姓这次倒了大霉,被抢劫的富户、女子不计其数。

抢劫完毕的定南军继续北上,行到黄河故道,眼前出现一支部队,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定睛一看,一面面火红的东山军凤凰旗迎风飘扬,旗下是密林一般的东山军阵列,如山如岳,横亘于此,将孔有德拦在此地。

“孔有德,你没死在李定国的手里,却要死在我东山军的手里。”李辉摸摸下巴,冷笑道,“你背叛昭武朝廷,杀耿忠明,投降满清的事情,我已经告诉吴三桂了。像你这样卑鄙无耻的人,还好意思活在世上?干脆找棵树吊死算了。”

“李仲卿,你别在这里逞口舌之利,有本事咱们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看看到底是谁厉害”孔有德被骂得面红耳赤,喊道。

“哼你们这些人总是自不量力,还真以为能打得过我们东山军。”李辉一招手,东山军数百门碗口铳一线排开,炮口对准眼前的定南军。

“定南军有种就冲上来吧”李辉喊了一嗓子,大旗挥舞,第二排东山军亮出真面目,是一排排红衣大炮,炮口扬起,如同一头头猛虎,气势汹汹。

第三排是东山火枪兵,燧枪上早就上好了刺刀,平端枪口,等着敌人冲上来,后队的是东山军的秘密大杀器神火飞鸦,再往后则是一排排的大风弩,弩箭上蘸了桐油,呼呼的燃烧,劈啪作响。

第六十九章 兵行险招(三)

第六十九章兵行险招(三)

一层层看过去,孔有德越看越心寒,都说东山火器天下无敌,今天可算是见识了。他勒住战马,踌躇着是立刻撤走还是冲上去,在这种情况下,冲上去定是个死,可是如果就此逃脱,虽然骑兵来去如风,东山军抓不到影子,但也未免堕了威名。

“后队变前队,撤”孔有德下令,后面的骑兵却不撤退,反而向中央逼近,孔有德刚要火,眼光向周围一扫,心里又凉了半截。怎么会这样?

定南军的西、南、东三个方向,出现了数不清的衣衫褴褛,手持锄头,镰刀,斧子,菜刀,树棍等武器的农民,人数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将定南军团团包围。

“刁民,抗拒王师,罪不容诛,还不散开”孔有德色厉内荏,但是百姓们好像没听到一般,继续向定南军逼近。

“山东的乡亲们”李辉不失时机的喊起来,“这些人就是抢你们的钱财粮食,糟蹋你们妻子女儿的畜生从现在开始,杀掉一个定南贼的,赏白银五两杀两个赏白银十两”

似乎是为了加强宣传效果,东山军将士将数十个装满银子的箱子抬出来,打开盖子,白花花亮闪闪的银板照得人眼睛都花了。

“轰”百姓们炸了锅,五两银子,那可是大半年的收成啊现在只要杀掉眼前的这些畜生,就能得到五两银子,还能为亲人报仇,何乐而不为?

人群中出一阵流口水的声音,孔有德惊恐的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老百姓,这些平日里呆头呆脑的老农,现在眼睛里都闪烁着一种凶光,绿绿的,好像辽东的野狼。

“刁民,最后警告你们,退下饶你们不死”孔有德真的害怕了,面对一直排到天边的老百姓,他第一次感觉心跳加,呼吸急促,连说话声都了很多。

底气不足。

“乡亲们,杀啊杀光这帮畜生”李辉趁机大吼一声,东山军将士们也齐齐高喝“杀”声音宏大,百姓们像得到鼓励一般,呐喊一声,冲上去和定南军厮杀在一起。

“民众的力量。”李辉看着这些舍生忘死和定南军作战的老百姓,心中感慨道。

“杀战马”孔有德大吼道,一刀挑断坐骑的脖子,将死马摞起来,围成一个圈,抵挡百姓们的冲杀。定南军则防卫在马尸体垒成的壁垒后,不断的杀伤冲进来的老百姓。

老百姓像狂的野兽一般和定南军生死相搏周的老百姓越来越多,最后总数达到三万之巨,定南军虽然彪悍,但是蚁多压死象,再强悍的部队,面对这么多老百姓的围攻也支持不了多久。

“东山军,抵近射击。”李辉见老百姓死伤过重,心中不忍,下令炮兵抵近,轰隆隆的大炮声接连响起,将定南军苦心构筑的防御线全部摧毁。

定南军不愧骁勇之名,在这般的进攻之下,仍然打退老百姓的第三次冲锋,将壁垒再次筑起,孙英阁见炮击无效,只好下令停止,节约宝贵的弹药。

“看来,对他们不能再仁慈了,”李辉皱着眉,看来这孔有德位列满清四大藩王之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神火飞鸦腾空而起,穿过天空,扎到定南军的壁垒之中,炸开,爆出无数燃烧着的棉团,将还在负隅顽抗的定南军点燃,刚才还是铜墙铁壁,顿时变作修罗屠场。

二十燃烧型神火飞鸦射出去之后,其中一掉到百姓人堆中,雷汞撞击爆炸,烧伤了不少老百姓,但是绝大多数都射到指定位置,将定南军点燃,烧着,烤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怪异的香气,刺人鼻孔。

神火飞鸦这样的神器,威力绝伦,只需二十,便将上万名定南军陷于火海,烧死烧伤的将近一半,愤怒的老百姓趁机杀进去,和定南军厮杀在一起。

孔有德的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军服上火星点点,烧痕斑驳,他用刀支撑着才没有倒下去,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迎面走过来的李辉,“李仲卿,你马上杀了我”

“杀了你,好啊,”李辉笑了,“最好在你的脸上多划几刀子,要不然你有什么脸面去见陈继盛,毛文龙,孙元化他们?”

“哼,要不是袁崇焕矫诏杀毛大帅,我又怎能投降建奴?”孔有德还是很不服气,李辉冷笑连连,“说得好,说得好,不过你可是汉人,宁可战死,想那三边总督卢象升,宁可战死,不降贼寇,你呢,你还有脸面活到现在”

“哼”

“不要哼了,你想怎么死,是自己动手还是我帮你?”李辉招手,推上一门大炮,抓过定南军中一个俘虏,绑在大炮上,“这是个满狗,对付满狗,就要用这种手段。”

“轰”一声炮响,绑在炮口上的俘虏眼睁睁看着前胸被大炮爆出一个巨大的血洞,连内脏都看得清清楚楚,鲜血如同瀑布一般从露出的心脏部位哗哗流下来,泼在地上,好像一场血雨。不相信的圆睁眼睛,惨叫着死去。

“怎么样,你来试试?”李辉笑道。

孔有德举起腰刀,“哈哈,李仲卿,今天我败了,但我不会像你乞求,我孔有德要死也要死出个名堂来”说着腰刀一横,砍向自己的脖子,旁边两个士兵急忙拉下,抢下腰刀,将孔有德用渔网包裹成一团,扔在地上。

“祸国殃民的奸贼,让你自杀是便宜了你”李辉拍手叫过潜龙营十八罗汉,“将叛国逆贼孔有德凌迟处死”

孔有德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再也不一言。凌迟之时,百姓分食其肉,大骂奸贼,痛快万分。

孔有德总共被割了七百一十一刀,最后挫骨扬灰,以此惩戒奸佞之徒,卖国汉奸。

“不杀这个咋种,难平我心头之恨”李辉看俘虏的定南军,“这帮人跟着孔逆为非作歹,杀人屠城,没一个好东西,都给我砍了”

一声令下,三千人头落地。自李辉在此杀孔有德,之后此地便时常鬼夜哭,阴风阵阵,等闲人等不敢从此过。

……

吴三桂得知东线溃退,耿仲明自杀,孔有德反叛被凌迟的事情之后,大受打击,本来三路大军各出奇兵,偷袭咽喉要地,加上东山军的配合,定能全收奇功,一举平天下,灭满酋,兴汉室,复皇明。没想到孔有德竟然做出这种事

他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李辉在暗中推动,现在撤退已经是不可能,只好下令抓紧进攻北京城,同时尚可喜的平南军也攻克大同、天镇、阳高、怀来,兵锋直指镇边城,京师已经遥遥在望。

吴三桂在进攻京师的同时,不断修书催促李辉整军北上,利用这大好时机消灭满清,但是李辉考虑的更加长远一些。

“据情报得知,现在多尔衮已经得知京师遭围困的消息,正率领南征大军北上回援,”李辉看着手下众将领,现在手头可以调来的部队全部都调了过来,再多一个,东山军的后勤补给就要被压垮了。

“我们的战争动员已经达到了目前的极限。”李辉说道,“如果我们现在继续从江北,南京抽兵,那么我们就要调动商队支援战争,那样一来,我们在南洋的贸易,在台湾岛上的战争,在日本,朝鲜的基地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牵连。我想咱们东山军是打不败的,兵在精而不在多嘛”

“好”雷通拍起手来,“要是运来几个大妞就好了,兄弟们最近憋的眼珠子都蓝了。”

“你等着,看回去之后翠玉不老大嘴巴煽你。”李辉骂了一声,“再次强调军纪,如有违反,就地正法周能,军法如山,绝不徇私情”

“是”

“抗清书院的学员兵们来了没有?现在是锻炼他们的好时机。”得到肯定回答后,李辉展开地图,开始布置下一步的作战方案。

李辉的方案是针对满清的,在他的计划中,要利用这次难得的机会大大的削弱满清的力量,为将来的统一作战扫除障碍,这就要求必须计划的每一步都不能出现差池,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先是针对开封府附近的满清南征大军,对这数十万的敌人大队人马,如果硬碰硬肯定是找死,那么就同时使用各地的民团和游击队进行骚扰,掐断他们的运粮线路。再以主力军团吸引他们的兵力,慢慢的将他们折磨死。

“国公爷,如果现在联合平西军进攻京师,一定能事半功倍。”时期营游击将军张旺插嘴道。

“不,京师的地理位置并不占优势,就算我们占据了京师,也没有太大的作用。”李辉属于务实派,不喜欢弄什么形象工程,他认为就算打遍全国,也不如实实在在的占领一个县城来得实际。

“吴三桂进攻京师,或许会起到什么作用,但从长远看并不明智。”李辉干笑一声,“咱们东山军嘛,吃到嘴里的就甭想吐出来。”

制定好作战计划,东山军的将领们都下去整顿队伍,按照计划进行出兵作战,李辉站在黄河故道上,看着一队队整装待的士兵们,微微叹了口气。

“咱们东山军如果一战成名,天下可期,如果失败,恐怕没有五年时间,难以恢复元气。”李辉自顾自的说了一通,把身边的岳琪,周通等人说得摸不着头脑。

先是时,太祖领兵北上,荡平宇内,扫除腥膻,重振朝纲。吴逆三桂遣军阻之,太祖乃三战破其锋锐,全收其军,三桂被俘,太祖以大义责之,三桂愤恨,自杀以全其名。今予家旁亦有“斩将台”等地,时时浏览,以为胜迹。

《华录》附:与庞文公书

第七十章 友军的价值(一)

第七十章友军的价值(一)

“大哥,我们一定会赢的”雷通咧嘴笑起来,“俺跟你打了这么多仗,就没败过”

“盲目的自信。”李辉转过头,看着满脸兴奋之色的雷通,这小子纯粹一个好战狂,一听到打仗,两眼都闪光。

“对领袖的盲目信任势必会造成个人崇拜。”李辉脱口说出这句至理名言,“当然在某些固定情况下会起到很好的效果。”

……

费扬谷自击败吴三桂的东线军队之后,率领得胜之师从江苏境河南,偷袭开封府的背面,开封府腹背受敌,守卫城池的孙延寿急得红了眼睛,将城尚未成年的少年童子也都驱赶到城墙上,协助防守。

在满清的前后夹击下,开封府的城墙已经被敌人的红衣大炮炸出了数个大洞,凶神恶煞般的满清士兵举着弯刀冲进来,被孙延寿领兵杀败。

与此同时,多尔衮采取两手战略,下令招降孙延寿,申明如果孙延寿乖乖投降,不但不追究他的责任,反而要赐以官爵,最低也是王公以上的爵位,对此,孙延寿倒有几番骨气,不但斩杀了满清的劝降使节,还把他的人头挂在城墙上示众。

对于这种挑衅,多尔衮保持了最大的克制,又派出几个同为关宁军出身的汉人将军,携带重金和信件,停战来到开封府城下,大声向城上喊喝。

“孙兄,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是投降吧摄政王爷大军上百万,如果不投降,可是要将这小小的开封府夷为平地啊”这回来劝降的是祖大寿的儿子组泽润。鉴于他父亲在关宁军的重要地位,多尔衮认为把他派来或许会起到几分作用。

孙延寿蹲在城墙上,扒着垛口,防备敌人的冷箭,,听到城下的劝降声,哈哈大笑,“让你们的主子还是省省吧我大明只有断头的男儿,绝无屈膝的走狗”

“好,孙兄的一腔热血,让小弟佩服可是现在大明已经被闯贼灭亡,崇祯皇帝也死了好几年了,你所效忠的大明已经名存实亡了孙兄,摄政王求贤若渴,若能归顺,不失封侯之位”组泽润继续劝道。

“祖贼”孙延寿放声大笑,“一派胡言现在八桂之地有永历朝廷,南京则有大明正朔,衡州更有皇明苗裔,哪个不是大行皇帝的子嗣宗族?我大明如鲜明朝日,冉冉升起,兴有望,何来灭国之说狗贼,退下不然休怪本将无情”

“孙兄,那些挂着大明旗号的伪朝都不是什么可造之材,不过是些乌合之众罢了”组泽润还不死心,继续劝说道,“大明火德衰微,大清水德兴起,代天而立,还请孙兄细加思量,不要误了大好前程啊”

“啪”一支箭斜刺里飞来,组泽润手疾眼快,翻身躲过,伸手摸摸脸,一道血线从脸上淌下来,心暗叫好险,他捡起箭矢,现这支箭拇指粗细,做工颇为精致,在箭的末端还刻着一排工整的小字:崇明兵工厂编号四三七一。

“崇明?”组润泽抬起头,向箭矢射来的方向望去,之间东面的山坡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面橙红色的大旗,呼啦啦的迎风飘扬。

旗下,是密密麻麻的士兵,一直连到天边,两翼是骑兵,最前面则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大炮,炮口微微扬起,对准满清,像一头头跃跃欲试的猛兽,露出了獠牙。

那面旗帜似乎有些眼熟,组润泽想了一会,脑突然闪过一个影子,“东山贼,东山贼”他大喊两声,也顾不得继续劝降了,扔下圣旨刀剑,骑着战马一路奔回满清大营,躲在帐篷里不敢出来。

多尔衮也看到了东山军,这支一支困扰着他让他睡不好觉吃不下饭的邪恶武装,今天终于露面了。

东山军六万将士悉数到齐,就这样在满清的侧翼列阵,静静地,如山岳一般,似乎永远都不可逾越。

“抬眼望,仰天长啸……”细微的歌声从士兵们的口里唱出来,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洪亮,最后六万人一起唱起来,声若雷霆,震撼着每个人的神经。

“壮士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歌声在旷野飘荡,雄壮的军歌配合英武的战士,密集的阵型,还有强大的武装,此时的东山军,已经成为天地间最强大的存在

“我不干,我害怕,我要回家,我要回家”顺治帝福临被这歌声吓得一头扑进孝庄太后的怀里,“额娘,我害怕,我要回家,呜呜呜……”

“快唱完了,快完了”孝庄太后轻声安慰福临,“皇儿莫怕,这些叔叔们是来给你送行的。”

“快送我回家,呜呜……”福临哭声不止,孝庄太后被这儿子一闹,也是心惊肉跳,急忙派人去请多尔衮。

多尔衮坐在马上,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看着远处的东山军,拳头捏的嘎嘎作响。对面的东山军又齐声喊了起来,“胡虏无百年之运,满狗撤出原,饶尔等不死”

“胡虏无百年之运?”多铎摘下帽子,挠挠秃顶的脑壳,“说得也对啊,鲜卑,党项,契丹,女真,蒙古,没有一个在原占据百年啊咱们大清会不会……”

“闭嘴”多尔衮正在气头上,一鞭子抽向多铎,多铎躲闪不及,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摸摸鼓起的脸,不敢再多说。

李辉也和士兵们高声喊着口号,唱完了《满江红》,又喊出几句胡虏不除,战斗不止的口号,之后便是高声朗诵《杀胡令》,满清的士兵都一脸诧异的看着那气势如虹的东山军,心底先胆怯了三分,和这样一支充满了民族主义斗志的军队作战,是最可怕的噩梦。

“具备民族向心力的军队,无论到哪里都是恐怖的存在。”李辉笑着说了一句,和士兵们一起朗诵《杀胡令》。

“诸胡祸乱国数十年……”

多尔衮的脸色越来越沉,当他听出对面敌人高声朗诵的竟然是冉闵的《杀胡令》的时候,心底一颤,差点从马背上跌下来,“《杀胡令》啊《杀胡令》,要是汉人都站起来,咱们恐怕……满洲勇士们,冲上前去,杀光这些汉狗吧”

湛蓝的天空下,出处回荡着东山将士那雷霆般的呐喊:“大汉子孙,杀满酋一人者,赏银十两,赐地三亩,杀三人者,赏银二十两,赏地十亩华夏苗裔,奋起刀枪,屠尽胡虏,匡扶华”

满清士兵们听懂了,心也凉了,虽然八旗兵很强悍,很残暴,但是汉人有多少?使他们的数百倍要是全天下的汉人都被调动起来,哪里还有满人的藏身之处?

“全军掩杀,杀上去,杀上去”多尔衮红了眼睛,失声狂叫道,“都杀过去,将汉狗都杀掉,杀掉”

满清八旗兵开始冲锋了,先打头的是高举正黄旗的八旗兵,这是满清骑兵精锐的精锐,后面跟着镶黄旗和正蓝旗,如大浪一般呼啸着奔过来。

“东山军,准备”李辉高喝一声,东山军顿时展开队形,士兵们分成三排,像一条长蛇,呈弧形展开,火枪营居,两侧是火铳营,后面则是炮兵和弩兵,拉紧了机括,填装好弹药,等候开火的命令。

敌人的骑兵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李辉一摆手,大风弩啪啪的联排飞出,将冲在最前面的满清骑兵打散,如同将一把剑的剑尖削掉。

敌人越来越近了,东山军的士兵们紧张的握着火枪,枪上,铳口安插好刺刀,随时准备投入肉搏作战。

“东山军”李辉的语调拉得长长地,“开火”

枪弹如暴雨一般倾泻而下,冲在最前面的满清骑兵像被巨石击一般,扑通扑通掉下战马,被后面冲上来的战马踩踏成泥。

满清骑兵的脚步并没有因此止步,正在这个时候,东山军的大炮轰隆隆的响起来,碗口铳也嘭嘭的不停**散弹,杀伤敌兵。

满清骑兵凭借数量和度优势,继续向前冲杀,这些冲刺的骑兵嗷嗷怪叫着冲过东山军的枪林弹雨,提起战马,凌空猛跳,却不提防东山军早就在地上安放了大量的铁蒺藜,战马被铁蒺藜刺痛,疼得尥蹶子将背上的骑手甩落马下,骑手掉进铁蒺藜堆,被狂怒的战马踩碎。

十架连珠铳聚在一起,嗒嗒嗒不停的弹,形成一道狂暴的金属射流,但凡被这道金属射流扫的,无论是人还是战马,都在瞬间被打碎。

十架连珠铳在满清的骑兵大阵不断的开凿出一条又一条的空隙,渐渐的在他们狂暴的射击下,将满清骑兵的大阵开出像一把扇子似地杀伤带。

“哈哈,牛老大说的不错,这玩意打起来真他**过瘾”一个头扎红布条的士兵不停的摇动连珠铳,嗒嗒嗒的打个不停,“咋种们,过来吃上你爷爷一板子弹”

东山军强悍的火力如同收割机一般收割着冲上来的满清八旗兵的生命,饶是这样的火力,仍有三分之一的八旗兵冲到前面,对东山军前队构成了实质威胁。

眼看得敌人就要冲到眼前,李辉大喝一声,“东山军,神火飞鸦”

第七十章 友军的价值(二)

第七十章友军的价值(二)

队伍的大后方,三十个神火飞鸦的发射架早已立好,听到主帅的召唤,操纵神火飞鸦的士兵们急忙用线香点燃引线,神火飞鸦拔地而起,划过天空,飞进敌人的人群中,轰隆隆的爆炸声接连不断,李辉站在阵前,看到远处出现了一团团明亮的火光,阵阵爆炸过后,阵前的上空被黑色的蘑菇云遮盖,冉冉升起,好像绽放开的一朵朵黑色的死亡之花。

多尔衮终于看到火器的威力了,他惊讶的张大嘴巴,看着自己手下的八旗兵一群群的去送死,看到阵前隆隆作响的大炮,看到空中飞过来的妖物一般的大圆筒,更看到了一团团爆炸的火光,看到了骁勇的八旗兵被敌人的大杀器炸得粉身碎骨,连地面都被炸出一个个巨大的深坑。

“东山贼”多尔衮愤恨的骂了一声,“全军……”

他正准备全军出动,和东山军决一死战,但是多铎跑了过来,“摄政王,大事不好,我军的粮草道路被刁民掐断了”

“什么?”

“还有,开封城里的叛逆也出城迎战了”多铎伸手一指,之间开封城中出现了数不清的平西军,滚滚人流汇集成海,正排着队向自己的方向杀来。

“咳”多尔衮跺了跺脚,“全军收缩,向北撤退,保护皇上”

东侧的平原上,杀戮还在继续。在付出巨大伤亡之后,满清八旗兵终于冲到了东山军阵中,跳下战马,凭借一身强悍的盔甲,和东山军打在一起。

“东山军,上刺刀”

“咔,咔”入耳尽是上刺刀的声音。东山军将士三人一组,长枪也长,刺刀也长,见到冲过来的满清士兵,三把刺刀插过去,不死也得半残废。

满清骑兵再彪悍,也打不过士气正旺的东山军,东山军按照原本的阵型重新聚集,高举长枪,排成一队队长枪阵,如同一只立起尖刺的刺猬,向冲上阵地的满清骑兵逼近过来。

“杀”东山军士卒们高声呼喊,第一排齐齐的将手中的长枪刺向前方,满清骑兵何曾见过这般打法,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躲避,或者说不知道究竟要向哪个方向躲避,被人刺成了血葫芦,倒在地上,被东山军沉重的军鞋踩过,成了一滩肉泥,和脚下的大地混在一起。

一番苦战,东山军终于将满清主力正黄旗大半歼灭,缴获了正黄旗的龙旗,李辉又把俘虏来的三百多名八旗兵押到最前线,也就是多尔衮可以看到的地方,刀斧手们手捧鬼头刀,拽着他们的猪尾巴小辫,嘿嘿笑着,等候着最后的命令。

“杀”令下如山,人头落地

李辉站在全军将士面前,看着满地的死尸,心中激动,大声吼道:“自此之后,东山军天下无敌”

“天下无敌”五万多将士高举手中的武器,狂吼道

声震苍穹

自此之后,天下无敌

……

多尔衮愤恨的看着原本就要拿下的开封城竟然被东山军搅了局,又亲眼目睹手下最精锐的正黄旗被人杀得丢盔卸甲,连旗子都被人缴获,在阵前焚烧,心中大恸,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摄政王爷,摄政王爷”多铎急忙扶住多尔衮,避免他从战马上摔下来,多尔衮缓缓睁开眼睛,擦擦嘴边的鲜血,“多铎,自打太祖皇帝兴兵以来,我朝从未遭此惨败。”

“还有宁锦之战。”多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不待多尔衮动手,自己给自己一个大嘴巴,“摄政王,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你们他**的的就会问我怎么办,我知道怎么办还要你们干什么”多尔衮怒骂道,“全军后撤,回援京师”

“好”多铎急忙代为命令,收集残军,缓缓北撤,东山军不急不慢的跟在后面,好像一群跟在羊群后面的狼。

李辉抽空接见了孙延寿,他很好奇的念着这个名字,“延寿,不知道延寿兄今年高寿?”

“李将军说笑了,”孙延寿向上一抱拳,“在下今年已是不惑之年,贱名延寿,草字更元。”

“更元?好”李辉笑了笑,现在他的嗓子有点沙哑,不敢大声说话,“你也是关宁军中的英雄?”

“正是。”孙延寿也跟着笑了一下,但是笑得很勉强,“孙某贪生怕死,委身事敌,却是侮辱了英雄二字。”

“将军此言差异”李辉笑道,“过而能改,善莫大焉。俗语还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孙兄此次率领开封城中军民百姓,抗击满酋,敌人丧胆,将军威名远播,定能流传后世,泽被后人。”

“青史留名,倒不敢奢望,只要不被后人辱骂,孙某便心满意足了。”孙延寿笑道,“东山军抗击满酋,杀伤无算,此战之后,东山军声威大震,天下无敌”

“东山军,自然是天下无敌”李辉大言不惭的说道,老子就有这个实力,就敢说这句话,你不服,有本事就来试试看

“孙将军马上集结队伍,修缮城墙,招揽流民,恢复生产,咱们要尽快的光复中原,不能让满酋再打回来。”

“可是,现在监国大人率领铁骑进攻京师,我还要领兵前去支援,要不然……”孙延寿急道,“还请李将军多多出兵相助。”

“你放心,你我既为盟军,自当荣辱与共。”李辉拍拍孙延寿的肩膀,“孙兄弟,我看你是个铁骨铮铮的好汉子,如果将来混得不得意,就来加如我东山军,我东山军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谢了”孙延寿向李辉一拱手,“李将军,青山不改,咱们还会有碰头的时候的。”面对李辉这种公然的挖墙脚,孙延寿婉言谢绝,“将来战场相遇,还请李将军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李辉哈哈大笑,笑得孙延寿心里直打鼓,笑什么,有这么好笑么?

“孙将军,你们昭武朝廷和我们永安朝廷的战争马上就要结束了。”李辉笑声不减,“实话告诉你吧,我朝抚国公张煌言率领本部十万兵马已经攻入江西,靖国公郑成功也率领本部十五万向两广突进,马上就要踏平江南,收拾完江南之后,区区中原,不足我东山军一鼓击之,便能拿下”

“原来,原来你们东山军早就布局好了”孙延寿恍然大悟,“那靖南、定南二军的覆灭,也是你们干的了?”

“不能说是我们干的,是孔有德暗中使坏。”李辉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狰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李辉急忙止住笑容,“孙兄,天下动乱已久,百姓流离失所,庐舍为虚,千里无人烟。百里无犬吠,你不痛心么?”李辉伸手指向远处的开封城,指着城下堆积如山,正在发臭的尸体堆,“百姓苦啊咱们不能再打了”

“说得对。”孙延寿点头称道,“天下兴亡,朝代更迭,受苦的总是老百姓,希望李将军能以天下百姓为念。”

“孙兄,保重,希望咱们将来可以把酒言欢。”李辉一抱拳,“不过这开封府要归我东山军了,孙兄有什么异议么?”

“开封府久经战火,已成死域,李将军却不抛弃,孙某人佩服”说着向李辉一抱拳,李辉生受之,还礼。

孙延寿呆呆的看着李辉远去的背影,摇摇头,率领残存的四万将士,顺着另一条路向遥远的北方走去。

吴三桂传来命令,解决开封敌人之后,马上领兵北上,支援平西军。军令如山,岂敢迟延?

……

吴三桂坐在马上,看着远处笼罩在沉沉暮霭之中的京师,往事如水,涌上心头,一一想起,如在昨昔。他擦了擦眼泪,“将士们,京师啊咱们又回到京师了”

“报,报监国大人,平南军已经到达京师西门,特遣小人前来报信”

“好”吴三桂急忙催动战马,迎接尚可喜。两人见面,话不多说,开始商量起军情来。

自从汉水边分手,尚可喜一路北上,攻城略池,转战千里,尤其在大同一战,损失不小,现在手下有八万士兵,和吴三桂的相差无几,两军加起来总共十五万将士,将京师围了个风雨不透。

“一路之上,多有百姓参军。”尚可喜说道,“自前岁姜镶大同起义,满清屠尽全城,便在大同驻军,迁徙人丁达十几万,我们进了大同城之后,将这帮砸碎都杀掉了。”

“好务必要求得我军周全。”吴三桂对尚可喜的杀伐决断非常赞赏,“咱们现在苦于没有攻城器械,这京师城墙高大,恐怕要费上一番功夫。”

“那好办,咱们马上寻找树林,砍伐树木,再不行就拆除民宅,取出木头,打造攻城器械,如何?”

“好”吴三桂拍了下手,“就这么干了”

吴三桂在谋划着夺取京师,此时多尔衮率领残军徐徐北撤,这一战,多尔衮伤亡一半,本来算不得什么,但是满洲人本来不多,现在又遭逢这帮那惨败,可是伤到了筋骨。

最为恐怖的是,他们被东山军吓怕了。现在一旦有人提起东山军,整支队伍都会忍不住打个寒战。

“太凶残了”多尔衮觉得八旗兵纵横天下罕有敌手,但没想到东山军竟然强悍如斯,尤其是东山火器,更有万夫不当之利,看来这东山军若不早早除去,定是大患。

“报摄政王,东山贼一直尾随我军,如影随形,请王爷定夺”斥候来报。多尔衮听到这个消息,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刚刚吐过血的脸上惨白如纸,眼睛深深的下去,几日不见,已经瘦了一大圈。

中原之战,太祖领十万大军,屡行巧计,歼敌数万,敌人丧胆,见凤凰旗尤避之不及。敌人丧胆,待东山大军全员北上,灭满逐寇,饮马黑龙江时,蛮族束手,自缚请罪,军威之盛,世所罕有。

《通鉴》太祖本纪

第七十一章 关宁铁骑(一)

第七十一章关宁铁骑(一)

“东山贼”多尔衮咬牙说出这三个字,“费扬谷回来了么?”

“费扬谷贝勒已经率领本部人马归队。”斥候又说了一句,多尔衮的脸色好了一点,“费扬谷真的是个人才,诸军皆败,唯有他一军得全,这样吧,马上让费扬谷来一趟,我有妙计授予他”

“喳”斥候退下,不一会,得意洋洋的费扬谷骑马赶来,翻身下马,躬身打千,“王爷吉祥奴才给爷请安了”

“起来吧”多尔衮在属下面前还保持着雍容气度,“现在东山贼尾随不掉,现命你率领本部人马断后,掩护陛下和大军撤退。本王有三条锦囊妙计,授予你,希望你好好使用,消灭东山贼”

“谢王爷”费扬谷心中暗暗嘀咕,你这二十多万人都被东山贼撵得不敢回头,还指望我消灭东山贼?开什么玩笑

“很好,”多尔衮拿过笔墨纸砚,唰唰唰写了三个纸条,叠好,塞到三个锦囊之中,递给费扬谷,“本王对你期望甚深,希望你可以马到成功,到时候加官封爵,封妻荫子,自然少不了你的。”

金钱+物质+荣誉+地位+女人,五重诱惑,只要不是圣人,谁都抵挡不住。圣人,圣人我看也未必抵挡得住。比如说孔家那二子。

“奴才,奴才一定全力以赴誓死报效朝廷”费扬谷急忙跪倒在地,咣咣磕了三个响头,“请王爷放心”

“好”多尔衮捻着胡子,“下去吧”

有了多尔衮的鼓励,费扬谷就如同信了春哥一般状态全满,甚至还要多出五十个百分点,他下令所有将士原地挖掘壕堑,构筑防御体系,阻拦东山军的前进,针对东山军弩箭火器强悍的攻击力,他还特意从老百姓家抢来数千面门板,充当盾牌使用。

当李辉看到眼前这条甬门板垒成的防御线时,笑得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哈哈,无知啊,要和东山军打阵地战,真是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李辉笑过之后,双眼盯着周能,“装甲掷弹兵,现在看你们的了”

“大哥你就瞧好吧”周能喊了一嗓子,“石门营,上棉甲,准备霹雳雷”

石门营的士兵们穿上棉甲之后,看上去一个个好像圆滚滚的土地公公,身上挂满了甜瓜大的霹雳雷,一走路便叮叮当当的撞在一起。

鉴于安全原因,霹雳雷没有使用雷汞引信,继续采用传统的火绳引线,也避免了在行军途中这些哗啦作响的霹雳雷相互碰撞引意外。

前面的掷弹兵举着盾牌,后面的士兵则两个人抬着一个木箱,每个木箱里面装有三十枚霹雳雷,齐整整的摆在长条形的箱子里,战前往阵地上一放,打开,很像那么回事。

对面的满清士兵用弓箭不断的射击,但都扎在木质盾牌上,打得叮叮作响。

“**,真是活够了”掷弹兵们终于走进了霹雳雷的投掷距离之内,他们迅将木箱子打开,拿出一个特制的网兜,装满霹雳雷,将引线都恰在一起,手指粗的线香一闪一闪的燃烧着,等着最后的命令。

“敌人手里拿的是什么?”费扬谷看得好奇,但是他可以断定,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都心点,继续放箭,不能让他们靠近”

“点火”

“投掷”

两个命令的时间间隔在两秒以内,士兵们娴熟的点燃霹雳雷,挥舞着网兜,转了一圈,一松手,网兜横着飞过天空,掉在敌人的壕堑里。

“轰”

“轰隆隆”

爆炸声连绵不绝,躲在战壕中的满清绿营兵躲闪不及,被炸得四分五裂,一些士兵见情况不好,扔下弓箭,撒腿就跑,突然天空中掉下一团东西,圆圆的,还在冒着烟。

“轰”霹雳雷大爆炸,让逃跑的士兵们坐上免费交通工具,快的前往西方极乐世界报号去了。

“继续”周通第一次率领掷弹兵作战,心中高兴,没想到掷弹兵竟然有这么强悍的火力。

在漫天的霹雳雷轰炸下,费扬谷的绿营兵死伤大半,剩下的也大多数炸伤,震聋,有一部分士兵竟然被爆炸掀起的土堆埋了进去,挖出来时人已经闷死了。

“找死,敢和我们东山军打阵地战”李辉轻蔑的撇着嘴,“东山军,不留一个活口”

“是”东山军将士们一拥而上,玩起了“野地追鸭子”的把戏,抓到之后乱刃分身,显示出这支军队残暴的一面。

费扬谷还没醒过神来呢,自己的四万军队就这样被人家一顿霹雳雷炸得土崩瓦解,他见情况不好,撒腿就跑。一口气跑出三里路,回头一看,东山军还在后面穷追不舍。

“一条生路也不给?”费扬谷实在跑不动了,坐在地上呼呼的直喘气,“我投降,带我去见你们李国公”

李辉看着跑得满头大汗的费扬谷,冷笑一声,“费扬谷,你倒是个人才,不但灭了靖南军,还赶回开封,从后面包抄孙延寿他们,看来你的确是个将才。”

“多,多谢李国公夸赞”说着单膝点地,“奴才愿意投在李国公门下,为国公爷南征北战,效犬马之劳。”

“起来吧”李辉笑了笑,“刀斧手,好好伺候他上路。”

“上路?”费扬谷一时懵了,见到旁边走过来两个赤着上身,手捧鬼头刀的刽子手,心底一寒,“李辉,你,你竟然要杀我你们东山军不是讲究仁义么?”

“你说的没错。”李辉看着狂一般喊叫的费扬谷,“我们东山军确实讲过仁义,但只限于汉人中间,对你们这些胡蛮腥膻之徒,是用不着仁义的”

“李辉,你说我是个将才,将才是不能被杀的,我可以为你平定天下……”费扬谷像溺水的人一般拼命抓着最后一棵稻草,大声吼道。

“你的确是个人才,但是像你这样的人才,我们汉人中车载斗量,多的是。”李辉的笑容变得很寒冷,“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还是杀了吧,免得浪费粮食。”

“李辉,你不得好死”费扬谷怒骂道,整个人像一头疯狂的豹子,不停地挣扎,两名刽子手可不讲究什么文明执法,啪啪两个大嘴巴,打得费扬谷牙齿掉了好几颗,一张嘴突出鲜血来。

“敢骂我家国公爷,你找死”刽子手骂道,“换把钝刀子,慢慢的让这狗崽子受罪”

李辉毫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屠杀,他本来也有些不忍,但是想到在这场拯救民族的战争中,必定要有人为此付出生命的。

“每一次朝代更迭,都是对大汉的一次次清洗,而我们的民族总能从尸山血海中崛起,未必不是一个奇迹。”李辉想到此处,心中充满了对汉族智慧和顽强生命力的崇敬之情,一个传承五千年的民族,依旧能焕勃勃生机,这不是那几个所谓的“狼图腾”“狗图腾”所能理解的。

“东山军,前进,夺回我们的土地,消灭侵略者”李辉拔出腰刀,高高举起,“以此战定乾坤”

“是”

大军徐徐北上,不紧不慢的跟在多尔衮“南征大军”的后面,尾随不掉,多尔衮深以为惮,却又不敢调转矛头消灭这些该死的跟屁虫,因为他手下的士兵们已经被东山军吓破了胆。

吴三桂已经开始了对京师的大规模进攻,守卫京师的阿济格四处抽兵防御城墙,谁知这些满清士兵们都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站在城墙上便全身无力,连搬石头的力气都没有。

刘元见此,秉承东山军本部的旨意,推出“慰劳将士,特大优惠”等一系列促销活动,最后甚至将鸦片送上城墙,让满族的兵老爷们过足了烟瘾。

“军爷,吸一口提提神”刘元殷勤的劝导,眼前这个满清佐领,眼圈黢黑,面色清瘦,看上去就知道是个瘾君子,他忙不迭的从刘元手里抢过鸦片,猛吸两口,闭上眼睛,一脸满足的回味鸦片烟的芳香。

“刘老板,你可真会做生意”佐领缓缓睁开眼睛,舒服的吐出青烟,“爷最近手头有点紧,你看……”

“佟佐领误会了”刘元的脸上依旧是一成不变的笑容,“这些都是我们烟馆捐献给守城将士的,一文不收”

“哦?”佐领眼珠子亮了一下,“如此,太好了,”说着一把抢过刘元手中的竹制烟枪,“让我再抽两口。”

在刘元行之有效的促销下,守城将士都喜欢上了这中香气浓郁的提神物,刘元也下了血本,将所有库存拿出来,提供给士兵们,这样一来,瘾君子越来越多,最后展到士兵们人人都左手长矛,右手烟枪的地步。

“很不错。”刘元看着眼前这些“双枪将”们,他们深陷的眼窝,无精打采的神态,让他心中暗喜,看来我可以回东山军中领取奖励了。

城下的攻势愈加猛烈,吴三桂拼尽一切兵力,不惜一切代价要拿下京师,但是由于京师是多朝古都,城防坚固,急切间一时难下。

“李辉呢,李辉的东山军怎么还不来”尚可喜看着坚固的北京城,擦干脑门上的汗,“监国大人,咱们的攻城槌,回回炮根本不管用啊这京师修得太坚固了”

第七十一章 关宁铁骑(二)

第七十一章关宁铁骑(二)

“李辉,李辉,谁知道李辉现在在哪里”吴三桂的马鞭抽地面,尘土横飞,他叹了口气,“满清南征大军已经到达南苑,马上就要压过来,到时候咱们腹背受敌,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难不成就放弃了?”尚可喜说话的声音猛然间提高了八度,“我军从湖广一路北上,打到京师,竟然要无功而返?再说我军现在往哪里撤?难不成还要回辽东故地?”

“走海路是行不通了。就到”吴三桂面色悲怆的说道,“咱们没有航海大船,走6路也不行了,因为咱们的粮草不够了。”

“难不成就饿死在这?”尚可喜吼了起来,“大哥,和他们拼了吧也不失汉人好男儿的威风”

“未可轻言战败。”吴三桂双手一摊,“现在咱们只好向东面大海撤退,如果上天见怜,让咱们绝地重生,将来定召集百万铁骑,再克京师,达成愿望”

“好吧”不甘心的吴三桂和尚可喜召集全部军队向东面的白河河口退却,多尔衮得以回返京师。

坐在京师的宝座上,多尔衮长出了一口气,这一路真是凶险啊如果东山军冲上来,恐怕自己的这条小命就交代了。

他所不知道的是,东山军一路尾随而没有动作战,是东山军的弹药补给出现了紧缺,不足以支持一次大规模会战。

“东山军可曾尾随?”多尔衮心不安的问道。

“东山军不知去向,或许已经退去了。”一名都统回禀道,多尔衮心里这才一块石头落了地。

“招阿济格进来”

坐稳了宝座的多尔衮马上开始清算,下令阿济格率领守城将士总共十万人出城追击吴三桂的残军,力求将吴三桂赶到大海里。就到

阿济格坚决的执行这一战略方针,出城追击,顺着白河一路东进,终于将平西军和平南军围困在白河入海口即渤海湾上一块长条形的半岛上,这个地方便是后世的天津港。

“完了,完了”尚可喜坐在潮湿的地面上,默然不语,吴三桂走过来,“兄弟,咱们的粮草已经尽了。”

“也好,哈哈”尚可喜笑了起来,“也好,也好,咱们可以去死了。十万大军啊都死在这一块小小的沙洲上,省得收尸了”

“唉”吴三桂坐在地上,双手抱膝,总也不离手的马鞭也扔在一边,“把战马都杀了,吃顿饱饭”

远处响起了嘟嘟的牛角号,阿济格率领的大军铺天盖地的压上来,十万对十万,平南、平西二军看来必败无疑了。

“就差一步,就差一步”吴三桂啃着马肉,突然笑了,“我本来想着打下京城,便在皇城登基称帝,做一回皇帝,没想到,没想到啊”

“大哥,现在也可以”尚可喜心终于燃起一团希望的火苗,“现在称帝,正好鼓励将士,杀出一条血路,能够反败为胜也不是没有希望”

“好”吴三桂站起身,“兄弟们,今天我吴某人就在这沙洲之上登基称帝,建元昭武,国号大周,大家都是从龙功臣”

“好”当人们走到绝望的地步时,一丁点的火苗都能激起人们无尽的希望,十万将士纷纷跪倒,“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吴三桂坐在草草堆就的“宝座”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十万将士,眼泪直打转,“爱卿们,满酋已经将咱们大周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现在朕要御驾亲征,众爱卿,拔刀”

“唰唰唰”十万将士一齐拔刀,刀光闪闪,远远看去颇为壮观。就到

“杀”吴三桂高举腰刀,走在最前面,身后是十万平西、平南军将士,也就是原关宁铁骑的主力,在经历波澜壮阔的世事变化之后,他们终于又将屠刀对准仇敌的脖子。

平西军本来都是骑兵,又不善于在这泥泞的沿海滩涂上作战,但是面对海啸一般涌来的满清军队,他们也只有向前冲,凭借血肉之躯和敌人生死相搏。

“关宁军,杀鞑子”吴三桂热泪滚滚,想起当年率领关宁铁骑在辽东抗衡建奴,为国戍边的陈年往事。

“唉”尚可喜被吴三桂这一声喊勾起衷肠,“兄弟们,咱关宁军不当孬种,拼了,给皇爷报仇啊”

十万将士视死如归,和阿济格的十万满清八旗、绿营和九门提督府组成的军队砍杀在一起。

战争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阿济格坚持不住了。正在这个时候,从东北方走过一队满清士兵,正是济尔哈朗率领的远征辽东的镶蓝旗,被东山军打得大败回来。正好遇上了这场血战。

“真的要加入么?”济尔哈朗看着身后的这些残兵败将,在辽东,他们可被东山军的火器还有蒙古的骑兵打得不轻,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力,如果再败一次,那么这镶蓝旗怕是要打光了。

“镶蓝旗,杀过去”济尔哈朗意识到,如果自己见死不救,那么如果眼前这支满清大军战败,自己也难辞其咎,到时候不是丢官就是丢脑袋。大大的不妙;依照现在的情势来看,眼前满清大军的虽然不如敌人骁勇,但是利在地形有利,敌人施展不开阵型。如果自己现在加入,必定大获全胜

投机倒把要不得啊

……

李辉站在山顶,看着远处那一线白河蜿蜒入海,好像一条弯弯曲曲的白蛇,蛇口处便是一个半岛,半岛之上,数不清的人正在忘我厮杀。海风吹来,连空气都沾染上一股血腥气。

“大哥,咱们现在出兵救援吧”站在李辉身边的,赫然是东山水军的实际负责人高元华。

“不急,关宁军剩的太多,管辖起来就麻烦很多。”李辉谈笑自若,殊不知他一念之间便可决定成千上万人的生死。

“大哥,要不要猛攻京师,占据幽云之地,借以一统天下?”高元华再次进言道。

“咱们东山军已经是强弩之末。”李辉有些无奈,“我又何尝不想?但是满清势力尚在,再说打仗打的就是后勤物资,咱们现在手头的火器不足以支持一举统一天下的大业。”李辉顿了顿,“如果猜得不错,现在南京那帮官们时时刻刻都想着抢果子,咱们要格外小心。”

远处沙洲上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双方像拼死力战的勇士,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只要一根稻草就能压垮其任何一方。

“开始吧”李辉下达了最后命令、

“嘟嘟嘟”牛角号响彻山野,茫茫渤海上,出现了数不清的船只,打着东山军的旗幡,浩浩荡荡向岸边杀来,炮声隆隆,为东山军部队开辟登6场所。

连番炮击过后,东山军水军第一、第二营从大船上跳下,坐上木制小船,二十人一艘船,奋力划向岸边,一时间千帆竞渡,将目所能及的海面都铺满了。

这两个营属于海军6战队,李辉也是这样对他们进行训练的,现在他们虽然比不上精锐部队,但参与渡海作战算是绰绰有余。

“看,咱们的水军终于露面了”站在山岗上的东山军指指点点,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第一营作为先头部队迅抢占了滩头阵地,掩护后面的船只和人员登6,两支军队抵达滩头之后,展开大风弩,将胆敢冲上来阻拦的敌人全部射杀。

海军6战队常年在海上征战,由于火药容易受潮,所以采用的都是弩箭等大型远程冷兵器,便于使用,李辉准备以后给他们装备防水的霹雳雷。

海军6战队使用的大风弩并不等同于6军所用的那种射程远,穿透力强的巨型弩,而是一次可以射两支弩箭,射极高的连弩,虽然牺牲了一部分射程,但是换来了较快的射,对付敌人的集群作战效果很好。

两支东山水军营登6,战争的天平瞬间倒向吴三桂一方,吴三桂见到身穿绿褐色军服的东山军,心头狂喜,大呼一声,“兄弟们咱们的盟军到了,冲上去杀鞑子啊”

满清军队登时溃散,因为他们的后路已经被数不清的身穿绿褐色军服的军队掐断了。

“是,是东山贼”济尔哈朗惊叫一声,这种军服他在辽东见的多了,这些人战斗强悍,不怕死,不贪财,敢玩命,敢冲锋,是任何一支军队的噩梦。

济尔哈朗现在开始后悔躺这滩浑水了,他悄悄下令镶蓝旗军队撤出来,趁着三支军队鏖战在一起,悄悄地向西北方撤退,那里的敌人似乎还少一些。

东山军将全部火力挥出来,在满清阵营的背后展开单方面屠杀,又让那些喜欢打连珠铳的额“子弹控”们好好的爽了一把。

在三线夹击下,阿济格终于认识到目前的战局已经回天乏术,他干脆扔下十万大军,自己骑着战马,在亲兵的冒死护卫下杀出东山军的重重包围,逃向京师方向。

“金山营,追杀”李辉下了命令。金山营应了一声,风一般追出去,转眼便消失了。

“东山军听令”李辉一字一句的喊道,“降者免死,不降者杀”

第七十一章 关宁铁骑(三)

第七十一章关宁铁骑(三)

海上,大炮声响成一片,东山水军也开始对6地进行炮轰,颗颗开花炮掉进满清阵营中,造成巨大的杀伤。

东山军节节挺进,和吴三桂的关宁军密切配合,将剩下的满清军队团团包围,吴三桂可不管什么投降不投降,下令全部屠杀,不到一刻就杀了上万人,河面海面上都被死尸填满了。

“噗”不知哪里飞来的一支箭,射中吴三桂的肩膀,吴三桂咬牙拔出,见到箭头泛着幽蓝的光,知道箭上有毒,急忙召唤军医,军医跑过来进行救治。

战争已经接近尾声,接下来便是对满清残军的屠杀,东山军对这些长袍马挂梳着猪尾巴的东西恨得牙根直痒痒,手起刀落,人头滚滚。

李辉也不阻止,杀就杀吧这是士兵们的正常泄。

阿济格率领的十万人在一个时辰内被东山军和关宁军全部杀戮,尸体扔进渤海中,被海里的鱼虾抢食,整整三个月,渤海口臭气熏天,幸好满清此时早已颁布《禁海令》,要不然还不得把捕鱼人都活活熏死?

……

李辉来到吴三桂面前,伸手抱拳,“吴兄,久别多日,一向可好?”

“托李兄的洪福,”吴三桂捂着伤口,不敢用劲,“还好,总算能活着看到你。”

“现在你的关宁军剩下六万将士,你准备怎么办?”李辉一脸严肃,“难不成你要带他们回江南?”

“这要麻烦李兄了”吴三桂咧嘴一笑,“先不谈李兄此次的救命之恩,还请李兄将我们送回衡阳,到时候必有重谢。”

李辉突然露出一个难以捉摸的微笑,“你说什么?送你回衡阳?恐怕不能了吧”

“那李兄要怎么办?”吴三桂觉李辉并没有好意,或者说李辉根本就不是为帮助他而作战的。他警惕的使了个眼色,身旁马上跑过来三十几个亲兵,将李辉团团围住。

“此地不是说话之所,咱们那边山上去谈。”李辉看着这些亲兵,说道,吴三桂却没有动,“怎么,不敢?当年叱咤辽东的吴三桂,平西王,竟然也有害怕的时候?”

“走便走你们谁也不要过来”吴三桂被李辉者这一激,心头火起,冲身后的亲兵们喊了一嗓子,亲兵们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对面的山坡上,李辉看着一直手捂伤口的吴三桂,“吴兄,实话告诉你,你肩头所中的那一箭是用剧毒淬炼而成的,中毒之后十个时辰内必死无疑。”

“原来是你们干的”吴三桂喊了起来,“李仲卿,你究竟想怎么样?”

“你说呢?”李辉似笑非笑,围着吴三桂转了个圈,呐呐自语,“吴三桂啊吴三桂,你冲天一怒为红颜,引来满酋入主中原,祸害了华夏多少百姓,你还有颜面活在世上么?今天我东山军为你解围,但是以后呢?会有百姓听你调遣么?你的关宁军还会维持下去么?”

“你究竟想怎样?”吴三桂惹动怒气,骂道。突然他觉得伤口阵阵热,急忙抑制心头怒火。

“不要生气,越生气毒越快。”李辉笑道,“浙江总督田雄就是被这种剧毒毒死的。当然死的很惨,我听他们说,最后疼得胸膛都被手指甲抓得血肉模糊。”

“说,你究竟想干什么”吴三桂瞪起眼睛,“李仲卿,你若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就出来”

“把你的关宁军交给我。”李辉无耻的说道。

吴三桂的脸抽动几下,“我要是不交呢?”

“随你,反正现在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当然我想陈圆圆会很伤心的,以后她会守寡的,我保证不派人去骚扰她。”

“李仲卿,你个无耻之徒”吴三桂终于看清了李辉的真面目,大声骂道,李辉双手一摊,一耸肩,“随你怎么说。但事情还要这样办的。”

吴三桂想了半天,最后开出价码,“我把关宁军都交给你,你放我条生路,如何?”

“?”李辉随口说了句英语,“好,我就封你为顺命侯,赐衡州城与你,侯爵世传,子孙永无温饱之虞,如何?”不等吴三桂答应,李辉抢着说道,“如果你现在不答应也好,只要我一声令下,我东山军马上将你的军队全部斩杀于此”

“好吧”吴三桂低着头,瞬间像老了十岁,佝偻着腰,捂着伤口的手不停地哆嗦,坐在地上,两眼无神。

“好,你可以下去和将士们说一声了。这是解药,我先给你两天的剂量,等到事情办好之后,再给你剩下三天的。”李辉扔过一个蓝色小瓷瓶,吴三桂接过来,倒出一些洒在伤口上,过了不久便有黑血流出,显是毒物已经溶解。

平西军和平南军的士兵们对这突然的变故非常惊讶,但是这个命令是吴三桂亲口说出来的,大家也不去怀疑,反正东山军的好福利是天下皆知的,一个月五两银子,餐餐有肉,还给衣服刀枪,干的好了还有奖励,积累到一定战功了还给介绍媳妇,多好的事傻子才不去

确实有一些打仗打得厌倦了的,李辉慷慨的给他们每人开了五十两银子,作为回家路途中的盘缠,这些人原本都是辽东军户,但是现在辽东已经庐舍为虚,田地荒芜,李辉便建议他们前往东山军在辽东的移民基地,取消他们的军户身份,当场给他们每人开了一张分田分地的田契,到了辽东就可凭此兑现。

这一仁政感动得老兵们涕泪并流,他们多年征战,为的不就是一块可以温饱的土地么,现在心愿达成,有些士兵感动得当场哭起来。在这种情绪的感染下,很多原本要跟着东山军继续打仗的士兵也都扔下刀枪,吵着要去辽东种地过活了。

最后有两万余人被遣送到辽东开荒种地,有三万精兵留在东山军中继续当兵。李辉对这个结果很满意,要说这三万人才是当年关宁军的精华所在。

吴三桂颓废的坐在一旁,一言不,领了田契的士兵们从他身边走过,都恭敬打一声招呼,“王爷,小的们回辽东了。”

“去吧去吧”吴三桂摆摆手,除了一丝恋恋不舍,更多的是失落和无奈,没想到李辉这样快就将自己多年苦心经营的关宁军分化瓦解了。

尚可喜坐在一旁也是一言不,他看看吴三桂,最后站起身,走到李辉面前,“李仲卿,给我一百亩地,我也回辽东去。”

“尚兄,你可不能走”李辉惊讶道,“这天下尚未平定,百姓需要你领兵作战,驱除鞑虏。你若走了,置天下百姓于何地?”

尚可喜笑了笑,一把抢过士兵的腰刀,猛的砍向自己的胳膊,刀锋锋利,左臂被连根砍断,鲜血如注。

“这下你放心了吧?”尚可喜脸色煞白,全身疼得一阵阵抽搐,一双眼睛盯着李辉,仍强忍着做出笑容来。

“大夫,大夫都死哪去了”李辉的心中对这个尚可喜佩服到五体投地,看着军医给尚可喜包扎伤口,双手抱拳,向尚可喜深鞠一躬,“尚兄,受小弟一拜”

“李兄哪里话,快,快请起”尚可喜说话声都在颤,疼的。

“这几个是跟随我多年的亲兵,还请李兄让他们和我一起走。”尚可喜脸色苍白,断断续续说道,“我,我现在已经成为废人,李兄还不放心么?”

“好”李辉提笔给尚可喜还有他的亲兵在松辽平原上划了好大一块地,“等到我回到江北,就派人寻找尚兄的亲眷,送往辽东和尚兄团聚,如何?”

“如此甚好。”尚可喜脸上的肌肉抽动一下,做出一个笑容,“李兄,祝你早日平定天下,登临大宝,给老百姓创出一个大大的盛世来。”

“绝不辱命”李辉信心满满的说道。

打扫完战场,东山军开始分路撤退,6上军队撤退到山东范县、单县、汶上一带,构筑防御体系,力争长久的,牢固的占领鲁西煤矿区,水军则带着三万新归降的关宁军乘船远渡,向遥远的掘港驶去。

李辉坐在旗舰上,高元华站立在侧,不时拿出千里镜向远处眺望。

“元华,咱们这一仗打得苦啊”李辉突然话,给高元华吓了一跳,“大哥,咱们大获全胜,何来苦可说?”

“咱们此次伤亡了三千一百名将士,等于损失了一个标准营。”李辉拍拍手中的《伤亡士兵名册》这是近几天才统计出来的,准备直接报给南京兵部,按照上面的名单,对战伤,战死者进行抚恤。

“天下共苦,战斗不休。”高元华皱皱眉,“那个吴三桂不是好东西,杀了吧”

“这舰队中有三万他的旧部,你敢动手么?”李辉笑了一声,“吴三桂虽然人品不行,但是他拉拢士兵很有一套,那天你可看到他振臂一呼,将士效死的场景了么?”

“是啊,吴三桂的手下还是很忠诚的。”高元华点头称是,“现在的确不是动手的好时机。”

一路无话,回到掘港时已经是八月,地里的稻子都成熟了,李辉想起自己出征时禾苗才刚刚露头,不由得戛然一笑,感慨光阴似箭,世事无常。

李辉一头躺在床上,真想好好地睡一觉,房门却被轻轻叩响,李辉坐起身,“门没插,进来吧”

“国公爷,芊芊给国公爷行礼了。”进门的却是茅芊芊,忙不迭的给李辉道了个万福。

李辉看着这个清纯小丫头,忍不住笑,“芊芊姑娘,找我有何事?”

关宁军号称天下无敌,中原一战,吴逆三桂束手就擒,关宁大军倒旗自缚,太祖怜之,全收其军,编入金山之旅,后戎马之事,太祖多赖之。

《通鉴》太祖本纪

第七十二章 东林崛起(一)

第七十二章东林崛起(一)

“回国公爷,芊芊有一事要向国公爷请教。就到”茅芊芊偷眼去看李辉,现这位国公正盯着她看,不由得满面羞红,“国公爷不要这样看奴家。”

“哦,哦”李辉这才认识到自己的失态,不过这小丫头身材不错,脸蛋也不错,就是年纪小点,照此展下去,将来一定是大美女。

“芊芊姑娘,有什么事你倒是说啊”李辉催促道,这个小丫头竟然脸红了,半天说不出话来,李辉都有些急了。

“听闻国公爷有地理图,芊芊想借来看。”芊芊忍不住说道,“芊芊有一好友,特喜钻研行军地理图,所以芊芊才有这个不情之请。”

“你那朋友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现居何处?”李辉听到这个要求,马上敏感起来,要知道这地图可是兵家至宝,要是被敌人的细作弄去,大大的不妙。

“张华,现为崇明兵工厂工人。我们是要好的朋友……”茅芊芊低着头,脸红到了脖颈,轻声细语,几乎听不见。

“张华?”李辉眼前闪过一个人,莫非是他?

“国公爷也认识他?”茅芊芊顿时睁圆了一双飘忽的大眼睛,“他绝不是满清的细作,只是关心军旅之事,想要好好的研究一番,再者刘策先生也向奴家索要过,只是……”

“刘策?”李辉想起这刘策是当年在台湾岛上归降的徐霞客的徒弟,“原来是这样,那好吧,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拿。”

李辉带来的那本《世界地理图册》早就交由王秀楚进行描绘,王秀楚对丹青颇有研究,见到这份二十一世纪先进印刷工艺套印的彩色地图,惊为至宝,把玩不已。李辉告诉他这是他当年在云梦大泽得到仙人赐予的神奇宝物,切不可拿出去给众人看。就到

王秀楚连连诺诺,耗费了一个月的时间,终于描绘出全套的世界地图,又做了副本,李辉把正本用来当做行军地图使用,副本则存留起来,以备不时只需。为了方便,又描绘了很多不甚清晰的草图。

现在茅芊芊要用,李辉便拿出草图交给她,芊芊翻着看了几页,面带喜色,“多谢国公爷”

“拿去吧,对了你说的张华是不是字汉卿?”李辉还不确定茅芊芊所说的人就是那个因为两派倾轧导致落榜的张汉卿,所以才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是啊,他是叫张汉卿。听他说他去年还参加了科举呢,就是,就是……”芊芊不好意思的嗲下了头,“连名次都没派上。”

“看来是了。”李辉心定下计较,“这样吧,芊芊,你让他今年继续来考,要是没钱买书的话就来找我要。记得了么?”

“记得了,”芊芊红着脸,扭捏道,“国公爷,你认识他?他这个人是不是很好?”

“我不认识。”李辉笑了笑,“不过喜欢看地图的都是天才,比如说我……”

面对李辉这种王婆卖瓜式的自我吹嘘,芊芊并没有傻到去直接揭穿,而是笑了笑,“国公爷,奴家先走了。”

“去吧”李辉看着这个沉浸在幸福之的小丫头,心情也是一阵放松,“芊芊,顺便帮我把门带上。”

芊芊刚走到门口,正巧和素玉撞了个对面,素玉看着满脸幸福的芊芊,脸色登时沉下来,一言不,看着芊芊远去的背影,大步走进屋子,“李兄,这芊芊姑娘来你这做什么?”

“她只是来借点东西,”李辉见素玉进门,几个月不见,这丫头出落得如出水芙蓉一般,顾盼生姿,摇曳生辉。就到一身合体的鹅黄色比甲,下穿百褶裙,头上插着凤凰金钗,上缀赤红珊瑚珠,莲步轻移,轻姿妙曼,整个人看起来简直如仙女临凡一般。

“素玉姑娘,你有事么?”李辉天生对美女过敏,尤其是这种天然国色的美女,更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为了避免犯原则性的错误,李辉认为说明来意是很有必要的。

“没什么,就是来看看你。怎么不欢迎么?”素玉咄咄逼人,将李辉的托词全部堵死。李辉皱皱眉,“最近没有什么大事生吧?”

“会有什么大事?”素玉浅笑道,闪身坐在桌边,这张紫檀木的桌子纤尘不染,显然是经常有人前来打扫。

“李兄,你还在看《三国演义》?”素玉的手很不老实的翻起李辉摆在桌边的一摞线装书,“还有《西游记》?这本厚厚的是什么?”

“别动”李辉脑门上的汗都下来了,摆在最下面的那本正是国有史以来开天辟地的爱情动作,李辉好不容易买来,平常无事便欣赏欣赏,为了加以掩饰,他还给这本书贴了个封面。上面用朱砂写着几个大字“日常工作概要”。

李辉手疾眼快的将这本书从一摞书里抽出来,扔在地上,抬脚踢到桌子底下,李辉的动作太快,素玉没有看清楚,“李兄,这桌子下好像掉了什么东西?我帮你建起来。”说着弯腰就去捡。李辉更急了,“别,我自己捡,自己的事不要麻烦别人……”

“举手之劳……”素玉一个钻到桌子底下,正好看到那本所谓的《日常工作概要》,拿起来略略翻了一下,顿觉面红耳赤。

“惨了”李辉见自己拙计失败,很无奈的摊开双手,准备解释,不想素玉从桌下钻出来,拿着这本书,冲李辉嫣然一笑,“李兄好雅兴,竟然喜欢这种书。”

“这,朋友所赠,朋友所赠。”李辉像个偷吃糖果被抓个现行的孩子一样,手足无措,不停的解释道,素玉却一甩手,将这本书拍在李辉的脸上,“自诩为正人君子,却是一肚子男盗女娼李兄可是做得一手道德章”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留下李辉一人在屋子里愣。

“不用这么大反应吧”李辉见素玉小美女这般反感,大叫冤枉,不由得回想起开放自由的二十一世纪,在那个时空,各种日本爱情动作片满大街都是,更是红蓝绿女们偷偷下载的最爱。没想到在这个时空竟然如此被抵制。

“总算惹急了一个。”李辉万般惆怅的靠在椅子上,手里拿着那本贴着《日常工作概要》实质上却的厚厚雕版书籍,翻开看了几页,不由得怀疑起素玉的品位来。

“我敢说这千古名著。”李辉捏着胡子,对自己的眼力从不怀疑。

“什么千古名著?”李莹推门进来,“大哥,好久不见了,你看你,刚回来就看书,放下休息一下。”

“唉”李辉见到李莹走进来,本李莹从来不看不问自己看什么书做什么事。

“莹儿,我有些累了。”李辉叹了口气,“这场仗打得太苦了。”

“大哥,你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上一觉,醒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李莹悉心劝道。

“莹儿,你觉得素玉那丫头怎么样?”李辉看着一进门就不停地为自己手持床铺整理屋子的李莹,心有些气恼,“你放下罢等会再收拾”

“哦,好,好”李莹见到李辉了怒,也有些害怕,乖乖的站在桌边,“大哥,你刚才说什么?”

“我问你,素玉那丫头怎么样?”李辉的口气有些加重,他自认为不是情圣,处理个人感情问题也很拙劣,主要的原因在于在那个世界没有实战经验。

一个在二十一世纪找不到对象的宅男,处男加书呆子男,感情上自然会很薄弱。

“我,我不知道。”李莹的眉毛挑了挑,“大哥,你,你问什么要提起她?”

“没什么。”李辉叹了口气,“莹儿,刚才口气重了些,你别生气。”

“我知道,”李莹见李辉的面色转好,也跟着笑了起来,“大哥,素玉丫头是好人,不过……”

“我知道了。”李辉笑了起来,“算了不说这个了,莹儿,这么长时间,有没有想我?”

“没有。”李莹一眨眼,“谁会去想你?”

“真的没有?”李辉的脸上换成一副狰狞的笑容,好像就要吞掉小白兔的大灰狼,李莹坐在桌边,笑嘻嘻的手拄香腮,看着做鬼脸的李辉,“讨厌。”

“小姑娘,十八岁了,该出嫁了再不出嫁就要被山大王抓去当压寨夫人了”李辉**似的去抓李莹凝乳一般白皙的胳膊,李莹缩手躲过,“大哥,你讨厌,动手动脚的。”

“莹儿嫁给我吧”李辉嬉皮笑脸,头脑一热,这句话脱口而出,正在嬉笑打闹的两个人都愣住了,李莹俏丽的面庞上抹上一层红晕。紧张得两只手绞在一起,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大哥,你……我……”李莹面色羞红,低头不语,李辉也很后悔刚才的冲动,但他本是果断之人,见情景如此,跑到床边,从床铺下拿出一个檀木盒子,打开盒盖,丝绒内衬上躺着一根青玉簪,上面还镶嵌着一朵黄金打造的小巧的玫瑰花,这是王宽下令手下精巧的匠人打造,送给李辉的。

“把这朵花插在头上,肯定会更漂亮的。”李辉说到做到,不由分说,将金花插在李莹云鬓之上,李莹不一言,咬紧嘴唇,眼泪掉了下来。

第七十二章 东林崛起(二)

第七十二章东林崛起(二)

(求月票)“莹儿,起来看看,好看么?”李辉走远几步,细细端详,“人面桃花,芙蓉国色。就到天涯何处觅芳踪?九霄仙子下凡来。”

“真的,好看么?”李莹抬起头,脸上已是羞红一片。更添几分姿色,看着李辉那双色迷迷的眼睛,急忙跑到水盆边,低头细细端详。

“有些偏了。”李莹伸手将簪正了一下,这才抬起头,望向李辉,李辉觉得眼前登时亮了起来从来没有现这丫头竟然这般美丽,竟然和后世的赵雅芝有几分神似之处

“漂亮”李辉咽了口口水,看来还是古代的美女漂亮,略施粉黛,便是天姿国色,不像后世,所谓的美女,哪个脸上没贴着至少一斤的化妆品?

“大哥,好看么?”李莹又有些不放心的照了几下,“现在呢?”

“莹儿,真是美女。”李辉一把拉住李莹的胳膊。李莹拽了几下,没有拽动,也就随他了。

“莹儿,等我平定天下,就来娶你。”李辉细细端详李莹,“傻丫头,到时候可不准说不行。”

“嗯”声音轻轻柔柔的,却带着一份坚定,一份承诺,一份依赖。

两个人正在甜蜜,突然门口传来当当的敲门声,两人急忙松开手,在桌边正襟危坐,李辉咳嗽一声,“门没关,进来吧”

王承化一脸落寞的推门进来,哭丧着脸,“大哥,芊芊,芊芊不理我了”

李辉心暗笑,理你?人家早就心有所属了,你小子就别在这傻等啦但是不能这样挑明,弄不好这小子去找拼头拼命弄出点事情来可就不好了。

“承化,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为女人所累?”李辉拍拍他的肩膀,“等到你功成名就之时,还怕找不来好闺女么?茅芊芊算什么,将来你会找到十个二十个上百个茅芊芊。就到努力”

“你那都是蒙人的。”王承化虽然是一方领兵大将,但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对男女之事钻了牛角尖,“我不要别的,我就要芊芊。”

“你这让我很为难的”李辉满脑子黑线,“换一个,你看岳瑶怎么样?我看那丫头,身段模样都是上乘,要不给你牵牵红线?”

“岳瑶?不要”王承化一改战场的杀伐决断,变得磨磨唧唧黏黏糊糊,让李辉一阵火大,“自己解决去我这还光棍一条呢”

“你,你左拥李莹,右抱黄素玉,南京那边还牵着个坤兴公主,你倒是不用急……”王承化絮絮叨叨的揭李辉的老底,李辉急忙喝令他噤声,紧张的回头看着李莹,却现李莹脸上带着一丝嘲弄的笑容,嘴角微微翘起,一双眼睛全是嗔怒。

“出去”李辉见事不好,对王承化下了逐客令,王承化站起身,丧魂落魄,“自古多情男子无情女,女子都是骗人的东西以后再也不相信这些*子们蛊惑人心的胡说八道了……”

“莹儿,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李辉送瘟神似地将王承化送走,“一帮闲着没事乱嚼舌根子的老太婆捕风捉影,咱别信他们的。”

“你不信,我倒是信了。”李莹的笑容变得很诡异,从头上拔下钗,扔在桌子上,“大哥,你说我们三个之间你选择哪一个呢?”

“三个?”

“我,黄素玉,朱嬍娖。你选哪一个?”李莹的说话声很轻,却带着不可回绝的语气,“三。”

“这个没有可比性的。”李辉陪笑道,“他们都是配角,你才是主角……”

“二”

“莹儿别这样,低调,低调。咱们内部处理就行了……”

“一”

“我选你”李辉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上前一步,抓住李莹的双手,“莹儿,和我携手走完这一生,好么?”

李莹眨了眨眼睛,看着一脸紧张的李辉,“大哥,瞧把你急的,我在逗你呢。”

“好你个小丫头”李辉顿时有一种被人耍的感觉,“我还以为你……不说了,补偿我一下。”

“好,今晚给你做红烧狮子头,好么?”李莹笑道,刚才倒是把李辉耍得不轻,她感到一种戏弄人的快意。当然还有一种得到承认的满足和幸福感。

两个人重归于好,李辉又把金钗放在李莹的手里,作为两个人的定情信物,两人虽然表面上情真意切,喜乐融融。但都有意无意的回避了一些东西。

……

王承化还在为茅芊芊的移情别恋愤恨不已,李辉坐到他的身边,和他详细的谈了男人的家庭与事业的关系,并以自身惨痛经验教导他要“宜将风物放眼量”,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多试试其他的树。

“掘港的女子,都是负心薄幸之辈”王承化将他的愤怒毫无理由的扩展到某一个团体之上,李辉皱皱眉头,“也未必,掘港的女子,还是不错的。”

似乎要恶心王承化一般,翠玉和雷通正巧从两人身边路过,那二人如胶似漆,甜蜜得几乎要流出蜜来,把两个闷骚男眼馋的下巴都要掉下来。

王承化触景生情,眼泪直打转,李辉见情况不妙,急忙转移话题,“承化,我已经给朝廷上了奏疏,朝廷也已经同意,要在江北,江苏,山东,南直隶,江阴,南京等地设立军区,而你就要成为山东都指挥使。你愿不愿意?”

“心都死了,当官还有什么用”王承化心如死灰,哀怨道。李辉真想踹他一脚,“兄弟,你的婚事,包在哥哥身上了”

“没用的。”王承化的眼睛里又渗出泪水,“昨日之事不可留,今日之事多烦忧,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浇愁愁更愁……”

“看,美女”李辉伸手一指,王承化马上擦干眼泪,眼睛瞪得溜圆,雷达一般四处探测,寻找美女的芳踪,“在哪呢,在哪呢?”

李辉很有吐血的感觉。

……

南京,故宫,早朝。

李辉穿着一身二品武官服,他知道自己的这身二品武官服马上就要换了,再看看其他人,也都是一脸兴奋,升官前的兴奋。

终于,永安帝朱光昭亲自宣读圣旨,自从取消太监之后,这个活就交给皇帝亲自去干了,黄宗羲等人也曾经以此作为攻击东山武人集团的借口,但是被李辉一个“增加财政开支”的借口给挡了回去。

没有人代劳,宫女们又都没有雄厚的底气和威严,这个体力活只能交给皇帝亲自去做。

“着天下兵马副帅,安国公李辉,战功卓著,天下闻名。现封为楚王,领天下兵马大元帅衔,节制诸军。即刻上任,不得推辞”

李辉很平静的点点头,终于拿老子开刀了。奶奶个爪的,把老子配湖南啊但是他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恭敬的磕了个头,“谢主隆恩”

“游击将军王承化,忠于职守,宽于待人,攻必克,战必胜,现封为平远候,领山东都指挥使衔,即刻上任”

“游击将军雷通,忠肝义胆,每战必捷,冲锋在前,万夫难当先着封为靖远侯,领江北都指挥使衔,即刻上任”

如此种种,封周能为威远候,领江阴都指挥使;封王信为镇远侯,领南京都指挥使;封岳琪为抚远侯,领两淮都指挥使;封高元华为镇海侯,水军元帅,节制全部水军;封周通为平海侯,听从水军元帅调遣。其余人等,各有赏赐。

鉴于玄衣军最近连连得手,干掉了满清数位封疆大吏,特封程六为玄衣侯,封6谦为承远侯,手下逐级擭升,其余如贾敏,孙恩,何知节,洪承骏,武扬,刘举,罗衡,施琅等人,各有封赏。人人加官进爵,高兴非常。

与此同时,永安帝还册封抚国公张煌言为河南王,领原之地;游击将军阮进为东海侯,领舟山都指挥使。封靖国公郑成功为闽王,领福建,广东之地。

对于这个结果,李辉早有预料,这回将自己封为楚王,摆明了是要将自己调离江北大本营,同时册封河南王,闽王便是对自己的牵制,避免东山军一家独大。

“好一个平衡伎俩”李辉越来越佩服这些东林党人的权谋之术了,不愧是和阉党战斗多年的组织,够狠够阴够玩命。但是老子死不挪窝,你有什么办法?

打定主意,李辉将东山本部的人叫到一起,商量对策。

大家还沉浸在封侯拜相的欢乐之,听闻李辉的召唤,急忙来到大殿外,远远地便看见李辉一脸怒色,都自觉地闭了嘴巴。

“和老子玩阴的”李辉吐了口唾沫,“现在你们可都是侯爷了,有名爵的人,完全可以自立门户了。”

“誓死效忠楚王殿下”最机灵的当属程六,单膝点地,“玄衣军永远效忠楚王殿下”

“金山营永远效忠楚王殿下”

“锋锐营誓死跟随楚王,若有2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潜龙营只认大哥,不认识鸟闽王,河南王的大哥,你领着兄弟们把光昭扯下来,俺老雷倒要扒开这小子的心好好看看他安得什么坏心眼”雷通晃着大圆脑袋,“咱们现在就去”

“雷通,回来”李辉一瞪眼,“皇宫大内,容不得你们放肆马上都跟我回掘港,咱们要商量大事。”

掘港大本营戒备森严,李辉召集了本派系所有级以上武军官召开会议,商讨的主要议题就是如何在朝廷取得自己的优势地位。

第七十二章 东林崛起(三)

第七十二章东林崛起(三)

“现在世忠营已经改为世忠军,规模迅扩大,兵员两万,已经在嘉兴、余姚等地占据绝对优势。”李辉指着巨幅地图,用朱砂在世忠军控制的范围画上一个红圈,大家都静静地看着,心惊肉跳,没想到对手展的这么快

“还有,现在郑成功趁战胜之威,兵进福建,已经控制了福建全境。还有张煌言,他在安徽,湖广之间也打下一块很大的根据地,兵员已然过七万,恐怕将来会是咱们东山军的劲敌。”李辉在地图上画来画去,地图上出现了一个个圆圈,看上去触目惊心。

最后讲到东山军,李辉用朱砂笔在山东、江苏、河南、南直隶四省上画了一个弧线大大的圈,从长江以北到山东沂蒙山,整片地区都是东山军实际控制区,散布在各地的游击队民团更是数不胜数,李辉想了想,又在江阴这一圈画了个红圈,“这是咱们在江南的桥头堡。”

“这帮白眼狼”有个刚刚升为游击将军的中层官员愤愤的骂道。

“每个人都是这样的。”李辉苦笑一声,“咱们东山军壮大了,一定要去打压别人,同样,别人实力增加了,也会将咱们东山军看成眼中钉,肉中刺。但是咱们东山军不是好欺负的,要让他们尝尝咱们的厉害”

“王秀楚,今年山东占领区的夏粮收获完毕了吧?”李辉转过头来问道。

“回王爷,已经全面收割完毕,辽东移民地也收获了麦。”王秀楚急忙回答道。“江南的玉米已经灌浆,辽东的玉米现在还没有扬花。”

“还要等一等。”李辉点头,“今年秋天,我们将不会为粮食和兵员愁。王老夫子,我们的龙腾社一定要在最快时间内完善,利用龙腾社取得朝廷上的话语权。也为以后的执政打下政党基础。沃顿船长,利用这段时间将你的日马尼拉的人口贩卖路线活跃起来,我可以再拨给你五十艘战舰,组建属于自己的运奴舰队。”

“亲爱的王爷,您的投入总是能获得最佳的回报。”沃顿船长摘下破毡帽,这个暴户到现在还不肯扔掉那个破了三个洞的毡帽,他说这顶帽子是自己的运气之源。

“今村秋野。”李辉喊了一声,坐在最后排的今村秋野受宠若惊,急忙站起身,怎奈个子矮,依旧看不到最前面,情急之下站在椅子上,“在这里,我在这里。”

“看到你了,”李辉不禁莞尔,“日本方面,你要心谨慎,如果有半点差池,我就把你的脑袋砍下来当球踢”

“那是一定的”今村秋野拍着胸脯答道。

“东山诸将,努力为之别看现在的后也爵位,将来封侯拜相,名列公卿,留名画图凌烟阁上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李辉给众人画了一张巨大的馅饼,让这些赳赳武夫们不由得兴奋起来。

“谨遵王爷吩咐”

……

郑成功站在南京紫金山上,俯瞰全城,美景如画,让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王爷,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刘文举问道,“难道真的要被东林党人当枪使么?”

“咱们自然不会被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郑成功笑捻须髯,“再说咱们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和东山军抗衡,不过东林党人这招玩的够狠的,我想现在东山军正在商量如何对付咱们吧”郑成功幽幽说道。

“咱们要不要和东山军联络一下?”

“这个是必要的。”郑成功答道,“这事还要你去办,东山军不知怎的对施琅很是仇视,我想要是派他去的话弄不好会产生误会。”

“好吧”,刘文举应了一声,“王爷,最近海上不太平,总有泰西人的船只经过,咱们一定要心。”

“我想是咱们占领了台湾,他们着急了吧。”郑成功笑道,“些许泰西人,还不足为虑。”

刘文举前来向东山军解释,说明郑成功封王并不是他们的本意,而是朝中有人暗中使坏,希望两军继续紧密合作,为创造良好的安定和谐环境共同努力。

对此东山军表示了最大限度的理解,双方达成一致共识,并从当前抗清局势出,就一些热点问题进行了深入探讨。

“这闽赣两地,谁取还不是一样?”李辉笑道,“只是我东山军曾在湖口打败满清步骑数万人,所以这沿长江一线,我东山军势必要取得。”

“这个自然。”作为闽王殿下的全权特使,刘文举认为和东山军对着干是不明智的,这帮杀人不眨眼的家伙,要是真把他们逼急了,同室操戈的事情都干得出来,更别说根基未稳,羽翼未丰的郑成功了。

“东山军中军火工厂就有两个,每天生产数十万的军火器械,真是令我等艳羡不已,”刘文举说出此来的重要目的,“我家王爷想在闽南之地开设兵工厂,生产火炮,不知贵军可否提供一些支援?”

“这个?”李辉想起,在后世的历史上,郑成功的确在闽南开设兵工厂,生产了大量的龙熕船和大炮,在收复台湾的战斗中起到了重要作用。

“也好,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一定的支援,但主要还是要看你们自己。”李辉笑道,“毕竟我们东山军现在也是财力有限,家大业大开销也大,是不?”

“说的是,说的是”刘文举见李辉答应支援,欣喜不已,“贵军同意支援,末将先代我家王爷谢过了”

“你我两军同气连枝,不必客气,”李辉笑道,“不过你们要记得,湖南可是本王的封地,你们可不准和本王抢地盘。”

“一定一定”刘文举点头道,“王爷将江西让给敝军,敝军就感激不尽了。”

“是江西南部。”李辉纠正道。

……

张煌言也在考虑对东山军的策略问题,大家都不是傻子,朝廷玩的那点阴谋诡计,聪明人一下就点破。张煌言可不是被人当枪使的料,思虑一番之后,亲自赶往掘港,向李辉表明心迹,声称他以及手下的数万军队始终以东山军马是瞻,东山军就是他舟山军的家,并宣誓以后坚决跟随东山军的脚步,绝不叛变。

“很好”对张煌言这种识大体的手下,李辉非常赞赏,想起当年张煌言的舟山军那可是不可仰视的存在,现在却收了张煌言作为自己的一员干将,李辉不由得感慨世事无常。

“你我二军本是同根相生,希望以后能够继续。”李辉笑道,拍拍张煌言的肩膀,张煌言也报以一笑,“这个自然。”

为了向张煌言和刘文举展示东山军的强大威力,李辉特意带领他们前往东山军崇明兵工厂,一方面是参观,一方面便是震慑。

最让李辉高兴的是,蒸汽机研制成功了。

看着水蒸气被转化成动力,通过曲轴将动力输出到锻冶钢铁的重锤之上,李辉激动得几乎要流下眼泪来,这就是科技的力量

“这就是我东山军最新研制出来的蒸汽机。”李辉笑道,“蒸汽机,你们懂么?”

巨大的蒸汽机带动沉重的铁锤,当当的不停敲打着烧得通红的铁块,寥寥几锤,铁块就被砸成了薄薄的铁板,众人都表示很惊讶,没想到这平常最显而易见最不受人重视的蒸汽竟然有这样大的力量

“这就是物力的文明。”李辉一脸得意,瓦特?您老人家靠后站吧

“这就是我们造的较的蒸汽机。”另一个车间,李辉指着一个初具模型的型蒸汽机,“我们准备将这个蒸汽机安在四轮车上,让它来驱动四轮车动起来,我们以后就不用牛马拉车了,用这个东西就行了。”

“真是稀罕物”张煌言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李兄,不知这蒸汽车能走多快?”

“肯定会比牛马车快的。”李辉想到此处,不禁为国内糟糕的交通线路担心起来,这种四轮的蒸汽机车能不能在年久失修的官道上行驶还是个未知数。

“算了,展履带吧”李辉想起后世那种巨型农业拖拉机的宽幅履带,心中一动,如果继续搞下去,会不会出现坦克?

参观完蒸汽动力,李辉又领着众人进入铸炮车间,看着钢水成为大炮的全过程,张煌言对东山军的展大为震惊,就在短短的一个时辰,东山军就造好了三门大炮,照这种度,一个月又能造多少,一年又能造多少?

“如果爆大规模战争,”李辉站在一溜刚刚铸造成型的大炮前,“崇明兵工厂完全可以在十天之内造出五百门大炮支援前线。”

“五百门?”众人又是一惊,那是什么概念,五百门大炮能排出两里地,当然他们忽略了要想驱动着五百门大炮需要两千到三千名炮手。

而东山军现在总共的炮手也不过上万人,都在孙英阁炮队和贾敏的江防部队中。能够参与作战的则少之又少。

“炮兵为战争之神。”李辉像一名优秀的炮兵教员一样向众人讲解着炮兵在今后作战中的重要作用,“数百门大炮齐,再多的满清骑兵都不在话下。”

“好”张煌言拍手道,“李兄有如此强悍军火,看来平定天下,一统宇内自是不在话下,不知可否支援我军一些?我等也有个好助力。”

党争之祸,甚于军旅。然太祖不禁之,以为广开言路,从谏如流。屑儒生,挟此上言,讥讽朝政,殊为可恨。予虽屡次谏言禁止,然德宗宽厚,不以为虑。内阁两党,争论不休,西夷各国,名其曰:两党制,民主之始也。

《华录》上德宗书

第七十三章 南洋问题(一)

第七十三章南洋问题(一)

“好吧”李辉看看张煌言,又看看满脸期待之色的刘举,这大炮可是自己千辛万苦造出来的,你们伸手就要,也太不够意思了

张煌言和刘举似乎并没有掏腰包付账的举动或言行,甚至连个钱字都不提,或许他们认为这就是和李辉结盟的报酬吧

黄宗羲更没有想到李辉在最短的时间内就将两个王爷摆平了,他一直以为东山军想要摆平这两支强有力的竞争者,定要费一番波折,只是五十门大炮,这两个用来牵制东山军的王就被摆平了。就到

“世忠军现在仍在扩编。”黄宗旺前来报告,

“李辉贼子,长久必反,如果现在不加以镇压,削除羽翼,将来必为朝大患。”黄宗羲一脸忧色道。

“下官有一事不明。”黄宗旺看着已经苍老很多的黄宗羲,“兄长您不是一直讲究君王无用,民心惟重么?为什么却要屡次打压东山军,辅佐皇帝?”

“君王是天下百姓的君王。”黄宗羲苦笑一声,“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心向背很重要,但是家国正统不能忘却。现今天下混战不休,只为驱除鞑虏,复我大明江山。如有大明宗嗣,振臂一呼,应者云集,天下不难平定。如果有那野心之徒,假此为名,借助太子之名招揽愚民,屡行不端,到头来羽翼丰满,踢开太子,谋朝篡位,那百姓是不是还要受苦?”

“兄长考虑长远,小弟受教了”黄宗旺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防止李辉谋朝篡位,看来还是黄宗羲考虑长远。

“东山军羽翼渐丰,一味压制怕激怒他们,提前起事,那自太子登基以来的大好局势恐怕要付之流水。不如以仁德感化,劝其回心转意,也好免去了一场刀兵之祸。就到岂不善哉?”黄宗旺想了半天,说道。

“我又何尝不想”黄宗羲叹了口气,“素玉那丫头却与他投缘,罢了,为了我大明江山,为了天下百姓,老夫舍去一个女儿又如何”

李辉想不到,东林党集团已经开始准备对自己使用美人计了。

…….

茫茫东海之上,经常有西班牙人的船只出没,自从上次战败之后,西班牙总督占.彼得逊.昆裁撤了所有将军,军队指挥大权交由一位来自马德里的自称为“比利牛斯山上的卫道者”的军官图比安统一指挥。

图比安是三十年战争成长起来的一位骁勇善战的将军,在符腾堡战役,他亲自率领轻骑兵在荷兰远征军的阵冲杀了三个来回,不但救出了被围困的奥地利兰德公爵,还转败为胜,消灭了大量新教徒部队,为此,西班牙国王赐予他伯爵的荣耀头衔,并派遣他前往遥远的东方,消灭那里的东方人,占据他们的土地和市场。

这个消息,东山军早就得知了,当然人口贩子沃顿船长提供了很多有用的情报,据说东山军已经派遣一支观察营的细作潜入西班牙的殖民地菲律宾,开始打探当地地形了。

正在这个紧要当口,荷兰和英国人人派遣的特使到了掘港。

作为一直经营东方的荷兰东印度公司,对国这个潜在的市场不可能不加以重视,荷兰人和沃顿船长交好,也和约翰逊船长交好,毕竟李辉虽然命令约翰逊船长为他工作,却没有阻止他通信的自由。

从约翰逊的信件,荷兰人也获得这样一个消息:现在的远东大6是混乱的,但是在这混乱的大6上,约翰逊所服务的这个政权是异常开明而且强大的,不到必要的时候,千万不要去触怒他们。就到

而沃顿船长给英国政府的信,大大吹嘘了他所服务的这个政权:“这是个新教徒掌权的政权,他们的领导人,我们称之为‘楚王’的领袖使用开明的政策让他手下的臣民愉悦。在那里,人们可以自由的写作书籍,表见解。如果农民的猪走失了,各地的里正和村长有义务帮助他们找回来。而纯朴百姓们并不时常去这样做。”

“作为一个已经取得大明国籍的但仍拥有英格兰国籍的人,我希望我的祖国认真的对待这个东方国家,他们在很多方面比我们强得更多,我们需要向他们学习,促进我们的展。当然他们和西班牙人的矛盾是不可调节的,如果英格兰国王希望和西班牙展开远东战争,我希望你们向大明帝国求援,他们精于战争,而且从来没有失败过,至少从我的经历上来看,是这样的。”

沃顿的信对英国的远东政策产生了深远影响,在英国人眼,那个马可波罗笔下遍地黄金,盛产丝绸和茶叶的明的国度还没有被野蛮的远东土著所征服。

“在这个地球上,已经有无数道明的曙光被蛮族消灭了。”英国东印度公司远东特使富兰克林看着慢慢消失在海平面上的大6,叹道,“古老的埃及,巴比伦,还有显赫一时的罗马帝国都被蛮族消灭了。没想到东方的那个明政权却能抵挡住野蛮族的侵略,存在上千年,这本身就是个奇迹。”

“是的,”同船的正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全权特使劳伦斯,在台湾全面失守之后,他费尽心机的逃出来,前往荷属东印度,正准备调集全部军队向掘港进攻,报仇,没想到竟然接到了下议院与东山军沟通和解的消息。

“这帮该死的政客”劳伦斯很不满的骂道,“如果现在让我统帅远东舰队,一定能消灭那该死的东方人的军队”

劳伦斯虽然不甘心,但是他也不敢违背下议院的命令,就和英国特使富兰克林一起乘船前往掘港,准备去会一会这个传说三头六臂的李辉。

李辉得知英国和荷兰都派来了特使,而且还是乘坐一艘船前来,冷冷一笑,“东山军的将士们,展现咱们军威的时候到了。”

掘港码头。

从码头到掘港城有一里地的路程,在这一里地的路程上,东山军士兵手持火枪,全副武装,整整齐齐的站在道路两旁,数十门大炮一线排开,里面装好了火药,就等着客人到来,便作为焰火施放。

英国和荷兰特使的船缓缓驶近港口,沃顿和约翰逊急忙迎上,“欢迎你,我亲爱的同胞,欢迎来到大明。这位便是大明镇海侯高元华。”

“欢迎来到大明。”高元华早上刚刚学好的英语说道,口音倒也标准。

在高元华和两个外国人的引导下,两名特使检阅了东山军锋锐营,这支杀气腾腾的部队原地列阵,顶着火辣的日头纹丝不动,显示出良好的素质。

“东山军,据枪”王承化大吼一声,顿时“啪”的一声,锋锐营齐齐举起火枪,靠在前胸,刺刀闪亮,摄人心魄。

“好强大的军队”劳伦斯和这支军队作战过,对他们的勇猛深有感触。而英国人富兰克林则注重于这支军队使用的武器,并不是传说的刀枪弓马,而是火枪,闪着金属光泽的制作精良的火枪。

“预备,”王承化拉长了嗓音,“开火”

士兵们摆成三段击的标准姿势,枪口向天,嗵嗵嗵一排排的枪声鳞次响起,如阵阵雷鸣,让前来的两名特使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这支军队还有他们手的火枪并不只是为了好看。

“举旗”第二营便是飞云营,飞云营大旗飘起,旗上的凤凰活灵活现,似乎就要破旗而出,劳伦斯对这支军队也是深深忌惮,看着飞云营将士那鹰一般的眼睛,急忙闪过身去,不敢与之对视。

检阅完东山两营,两名特使继续前进,前方是一溜排开的大炮。见客人来到,炮声一齐响起来,轰隆隆的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竟然是后膛装弹”富兰克林惊讶的看着东山军士兵们熟练的操纵大炮,眼珠都要掉下来,这些东方人已经学会了后膛装弹大炮的制作?

“预备,点火”眼看得两名特使就要走到掘港城下,城头突然飞起十个拖着长长火焰的东西,飞到两人头顶,轰的一声爆开,里面洒出纷纷扬扬的红色纸屑,让两个人更是震惊不已。

“看来,他们的明已经出我们的想象。”富兰克林小声自言自语到,原本高傲的心一点点被东山军的气势和先进明所消磨,换成一副谄媚的神色。“强者,才有被尊敬的理由。”

东山军总头目,大明御封楚王殿下李辉站在城门口,看着渐渐走近的两个外国人,一整衣衫,迎了上去。

“会说汉语么?会说的话就用汉语说话。”李辉第一句话就抢占语言优势,用英语问道。

“我们,会一点点。”劳伦斯还好,富兰克林的汉语水平真是低能。听得怪怪的,多了一种羊毛味。

“你就是,大明,的,李辉?”富兰克林问道,“我的朋友,沃顿,说,你会流利的英语,亲爱,的,我们为什么不用英语,交谈,呢?”

“完全可以。”李辉也觉得这样难为两个外国人确实不会带来什么便利,便用英语交谈了。

将两人迎进掘港的军营后,流水席摆上来,在饭桌上谈事情是最好不过了。

第七十三章 南洋问题(二)

第七十三章南洋问题(二)

东山军诸将都在宴会上落座,大家穿的都很正式,一袭圆领武官服,吃饭的时候也很明,饶是雷通,却也学了乖,明明的吃饭,没有出现旋风斩抢盘子一扫光等不像话的场面。

“不知两位使者前来我大明,有什么要紧事么?”李辉开门见山的问道。

“我们希望你们大明能和我们一起消灭西班牙的异教徒。”富兰克林说道,“我们的国王和臣民们真诚的希望能和大明人联手消灭他们。”

“哦?”李辉展颜一笑,“英格兰王国的目的是夺取菲律宾?”

“是的,我们希望菲律宾能处在正教徒的保护之下。”富兰克林皱皱眉,“当然大明也可以获得重要的战略据点。”

“不,我们需要一个完整的菲律宾。”李辉笑道,“南洋是我们大明的势力范围,我们并不希望其他国家前来插手。”

“不,你说的是错的”劳伦斯终于找到了李辉的破绽,“你说远东是你们大明人的,那请问为什么你们在那里没有驻军,没有殖民地,也米有通商口岸。既然没有实际占领,为什么要说那里是你们的?”

“这位荷兰使节,”李辉将手的酒杯轻轻顿了一下,“作为一名绅士,随便插话是不明的。当然这个我可以回答你,那就是我们正准备用火枪来宣誓我们对远东的实际控制权。”

富兰克林面上有些不豫,“亲爱的王爷殿下,我希望你注意到这样一个事情,那就是我们英格兰帝国,还有尼德兰联省共和国已经对远东一些岛屿取得了实际控制权,如果你们要一味武力收回的话,我们之间恐怕就会爆战争。”

“如果不想爆战争,也有办法。”李辉接上话茬,流利的英语让这两个土生土长的外国人都有些汗颜,“我希望获得新大6的殖民地,如果没有新大6的殖民地作为交换,我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要新大6?”两个外国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大明人的胃口太大了,竟然图谋新大6

“这件事已经出了我们的权利范围,还要向议院进行申请授权。”富兰克林用这个借口搪塞道,“新大6距离大明有上万英里的路程,我一直怀疑你们的海上航行能力。”

“这个你不用怀疑。”李辉笑道,“我们的红色舰队就可以做到。”

三方刀来枪往,唇枪舌剑,最后终于勉强达成一致共识,就是三方联合出兵,抢占菲律宾,事成之后,按照各方实际占领区域瓜分菲律宾,同时将新大6上太平洋西岸的沿海地区一百万英亩土地作为大明的海外殖民地,大明在此地拥有名义上的主权。如果大明没有在十年之内进行有效占领,那么这块土地将作为无主地,采取先到先得的方法确定其归属。

与此同时,英、荷两方还诚挚的要求大明赐予他们茶树种子,作为一种非常奇特的饮料,茶叶对他们具有重要的意义,他们对东山军辖地采取的限制茶树种子出口的举措十分不满,并保留进一步抗议的权利。

谈到这事情,李辉双眼亮,敲竹杠的时间到了

“茶树种子,我们大明有,而且有很多。”李辉说道,“但是那是我们大明的宝贵财产,是当年我们的祖先用心血培育出来的,不能这样白白的送给你们。”

“我们可以用银币来购买。”富兰克林再次取得了李辉的好感。劳伦斯也急忙表态,如果将远东的殖民部种上茶树,再贩卖到欧洲,那可会带来滚滚财源的。

“一枚金币,换一颗种子。”李辉伸出食指,神色严峻,“最低价,不能讨价还价。”

“上帝原谅这个贪财的人吧”劳伦斯不满的喊起来,“你这是敲诈,敲诈”

“随便。”李辉端起酒杯,小口抿着,一边看着两个外国人阴晴不定的神色,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看来这老外还真是捡便宜来的。老子也不是傻子,想在铁公鸡身上拔毛?做梦

富兰克林的脸色很难看,劳伦斯的脸也好不到哪去,这两个全权大使一头黑线的看着对面那个装作无事的大明人,感到脑子有些眩晕。

“亲爱的王爷殿下。”富兰克林一咬牙,好像做出了什么艰难决定似地,“我代表英格兰帝国,答应你们的要求。”

“我们尼德兰联省共和国也同意你们的要求。”劳伦斯见自己又落后一步,瞟了一眼富兰克林,这个英国佬倒会装好人,几次将自己推到不利的地位上,多亏自己够机警,才能绝地逢生,摆脱不利局面。

对于这个结果,李辉微微点点头,“好吧,就这样说好了,一个金币一颗茶树种子。”

在历史上,英国人从腐朽的满清手里不花一分钱就获得了大量的茶树种子,在印度和斯里兰卡大面积种植,导致现在印度的茶叶出口大大过了国,国在这方面损失的钱财可不是用金钱可以计算的。

李辉提供给他们的都是劣质的茶树种子,种植下去之后苗株矮小,采不了多少茶叶,到头来还得向国购买。

“先向他们讨要点利息。”李辉如此说道。

双方约定好出兵时间,劳伦斯和富兰克林便顺利完成了特使的全部任务,利用剩下来的几天时间好好的游览了一下李辉治下的江北,所到之处百姓生活安逸,良田阡陌,稻浪飘香,家家富足,竟然没有看到一个乞讨的。

“乞讨者是不被社会允许的。”李辉解释道,“我们拥有许多大型的工厂,那里需要大量的人手,所以百姓们都有工作可做,而且我们拥有最肥沃的良田,采用最先进的耕作方法,获得的粮食足够养活所有的老百姓。当然我们还在海上捕鱼,我们的渔船在整个西太平洋上捕鱼。”

弦外之音就是西太平洋是我们的势力范围,你们还是靠边站吧

富兰克林是何等人?那是在英国复杂官场上成长起来的优秀政客,岂能听不出李辉的画外音?但是他并没有表任何言论,只是点了点头,看到远处出现了一座顶端装饰有十字架的教堂。

“上帝原来上帝的福音早就传到这里了。”劳伦斯高兴的喊道,“我们一同去看看。”

进了教堂,两个外国人大吃一惊:教堂完全修成了国神庙的样式,央大殿上,四尊泥像并坐在一起,最间的是道德先师孔子,旁边的便是武财神赵公明。左边的是老子,右边的却是耶稣基督。四人并坐一起,笑容可掬,下面摆放着三牲贡品,檀香袅袅,后面的墙壁上还有一个大大的十字架,十字架的旁边却是道家的火云图,最间的依旧是一副孔子开坛讲课的画轴,七十二贤人正坐在一起听孔子讲课。

“这,这是什么?”富兰克林先认出了耶稣基督的泥像,还有后面的十字架,对于老子和孔子,他表示强烈震惊,为什么要把他们和耶稣的像放在一起?

“这就是国式的新教。”李辉笑道,他对孔子并无好感,但是老百姓仍旧崇拜这位“圣人”,没办法,老百姓有时候总是很固执。

“间那位是我们的道德先师,也可以称作是贤者孔子,他并不是神仙,只是一个人,一个教育人民向善的师傅。就像,就像施洗约翰一样,传递做人的道理给百姓。最边上的那位也是我们华夏族很厉害的一个人,他的思想就像大海一样深邃,他教导人民不要去索求自己不应该得到的东西,教导人们要摒弃心的恶念,专心向善,而耶稣基督也是一样的。而那位财神赵公明便代表了我们人民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和开创美好生活的愿望。”李辉看着两个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下来的西洋人,淡然一笑,“孔子,老子,赵公明和耶稣基督,他们的核心理念都是一样的。”

“上帝会因此而怒么?”富兰克林小声嘀咕道,“圣经上说,不可以有耶和华以外的神,这,这是不是违背了……”

“不,我已经强调了,那三位并不是神,是先知,是教导人们生活向上的贤者。”李辉打断他们的话,说道。

“哦,先知。预言上帝来到东方的明使者,对么?”劳伦斯难得的和李辉站在了统一战线上。

“你说的并没有错。”李辉看着这个鹰钩鼻的老外,突然觉得这家伙竟然如此的可爱,“他们都是劝导人们向善的,不是吗?”

对于供奉在四尊圣像前的猪头鱼肉水果等物,李辉用圣经雅各将儿子约瑟献给上帝的故事来生动的说明神仙也是要吃饭的,对于这个说法,两个老外深表赞同。

面对这东方式庙宇的种种,两个老外勉强接受了李辉的说辞,看来这泱泱古国的明不是他们所能够理解的。

两个老外找到一本红皮圣经,翻看着,他们对于汉字没有多少了解,所以看得十分费力。在翻译圣经的过程,李辉纠正了其很多观点,当然都是与华民族不相兼容的论调,想当年天主教和东正教不也是按照自己的学说去翻译圣经么?

第七十三章 南洋问题(三)

第七十三章南洋问题(三)

既然不能阻止基督教流入中国,那就把它改成中国人的宗教。

李辉还纠正了圣经中一处翻译错误“龙”。在现在流传的圣经上,无论是《圣经启示录》还是《四福音书》或者《诗篇》等等章节,都无一例外的将西方人想象中的怪兽,邪恶的化身——蜥蜴翻译成东方的图腾——龙。这是一个关乎民族感情的错误,一定要纠正过来

参观完东方特色的教堂之后,李辉又带领他们前往掘港的纺织刺绣工厂前往参观,外国人总是对东方的丝绸非常感兴趣,他们亲眼见到女工们用灵巧的手在柔软的丝绸上绣上一朵朵艳丽的花朵,连呼奇迹。

“这就是目前在南洋以及欧洲卖得最好的云纹锦。”李辉拿起一匹丝绸,细细摩挲,感受丝绸的额润滑柔软,“如果你们对这些感兴趣,我想我会以优惠价格将云纹锦在南洋的特许经营权授予你们。”

“你说的是真的吗?”富兰克林不太清楚,这劳伦斯对这云纹锦可是大大的着迷,这种东西,只要你贩卖到欧洲,不论底价是多少,价钱立刻翻番,经常都是有价无货。抢手得很,要是弄到它的特许经营权,那随之而来的财富可不是个数字。

“当然,这也是有条件的。”看着两个老外闪闪光的眼睛,李辉终于抖出自己的底牌,“马六甲海峡以及中南半岛,安达曼群岛,还有新大6西部的殖民地,我认为区区一百万英亩根本没有任何实际价值,我们希望得到的是整个西部海岸山脉。如果你们可以满足我这些条件,我可以考虑同时让你们参加瓷器特许经营权的竞标。”

条件的确很诱人,但附加条件更加苛刻。整个西部海岸山脉,那是多么大的一片领土,从地图上看就知道李辉的胃口太大了,这让他们很为难。

“如果你们在以富饶著称的远东经营多年,回到故乡之后却一贫如洗,会不会被乡里耻笑?甚至于整个家族都要以你为耻辱,那可不是什么好事。”李辉见两个人犹豫不决,知道两个红毛鬼子已经动心了,“我忠实的仆人沃顿船长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他现在已经有了上百万个银币的家产,但是他需要更多,因为他知道,在祖国,只有自己的银子能体现自己的价值。即便他做过海盗或者贩奴的船长……”

“我希望你可以保守这个秘密。”富兰克林想通了,国王詹姆士陛下这次给他的底线就是“在不触及大英帝国实际利益的情况下,尽量拉拢东方的文明政权,共同对抗日渐衰落的西班牙帝国。”几个岛屿还算不上大英帝国的利益,再说新大6的山脉,这大明人能否航行到新大6的一端还是个问题,没有能力前往新大6,那么这一纸空文般的条约又算得了什么?

“我答应你的要求,亲爱的王爷殿下。”富兰克林总是反应的很快,这样一来就将荷兰人劳伦斯置于被动地位,“条约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不是吗?”

“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看来两位真是在东方浸yin多年的人物。”李辉笑道,两个洋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是笑容总是不那么自然。

……

永安二年八月十五日,大明、英国、荷兰三国联军浩浩荡荡从台湾南部出,杀向遥远的马尼拉。

马尼拉即现在的菲律宾雅加达,这个海港城市在东南亚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是西班牙在远东的唯一据点,在这方面,西班牙的竞争方向主要侧重于南北美洲,在这方面他们倾注的精力远远不如荷兰和英国等后起之秀。

由于是唯一的远东据点,所以西班牙要力争保全,一旦丧失对菲律宾的控制权,那么西班牙在远东将无立足之地。

占彼得逊昆正在图谋对东山军的惩戒性打击,由于上次的失败,他被西班牙国王菲利普二世来信狠狠的训斥了一顿,并下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对敢于“侮辱圣约翰和神圣十字旗的异教徒”给予最沉重的打击。

新来的上将图比安已经熟悉了远东的情况,对于上次进攻大6的失败,图比安不以为然,这些野蛮的东方人怕是使用了什么妖术,要不然他们是绝对不会取胜的。

马尼拉的外海,港口,大批西班牙多桅杆巨舰帆船集结在一起,准备出。图比安站在码头上,一身合体的军装和金黄的绶带将他打扮得英姿勃。手中的指挥刀高高举起,“英勇的帝国士兵们,现在检验你们的时刻到了”

一名哨兵急匆匆跑过来,“尊敬的伯爵大人,我们的侦查人员在外海现了大量来历不明的舰队,他们正在向我们的海岸逼近”

“大量来历不明的舰队?”图比安很惊讶,没想到在西班牙的领地,竟然也有人前来挑衅,这样也好,就给他们一个狠狠的教训,看他们还敢不敢侵犯西班牙帝国的尊严

东山军,英国东印度公司的武装船队还有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武装船队总计上千艘船只聚集在一起,旗幡招展,浩浩荡荡向马尼拉进军。

“安德列斯先生,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这次的战略目标。”站在新出产的四桅杆大船上,这艘大船的船舷处漆着两个大字“归风”。

“我知道,你们的目的就是占据马尼拉,抢占我们帝国的远东据点。”安德列斯不以为然的一撇嘴,“虽然你们三个国家攻打我们一个,但是我相信你们的阴谋会失败的,因为你们是贪婪的侵略者,一定会被上帝惩罚的”

“或许是吧”李辉笑了一声,这种笑声听上去让人有些心底颤,“但是别忘了你们西班牙人一直在压制我们大明人在南洋的展,无论是颜思齐还是刘香,都被你们不停地打压,我率领我的东山军前来,就是为大明的百姓讨回公道。”李辉顿了一下,“我们是名副其实的复仇之师。”

“但愿上帝会认为你说的是正确的。”安德列斯对李辉这种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行为已经见识过无数次了,已经具备了初步的抵抗力,“我想我们西班牙的帝国火枪兵会给你应有的教训。”

“我知道你很热爱你的祖国,但是在我们东山军的炮火下,任何盲目的爱国主义所带来的只有彻底被毁灭。”李辉半是劝导半是威胁的说道,“听说你和占彼得逊昆总督手下的贴身秘书华伦斯爵士关系很好?”

安德列斯瞟了李辉一眼,没有说话。

……

英国出动了二十艘快帆船和十艘巡洋舰,还有大量型船只和各型补给舰,总数在三百艘左右,还有一支分队正从斯里兰卡殖民地迅赶过来,看来英国对菲律宾是势在必得了。

荷兰号称“海上马车夫”,出动了四百余艘各式战舰,还把前来营救台湾的远洋舰队截过来,加入了对马尼拉的围攻。而东山军则调动了红色舰队和伏波营两支部队,三方各占一个方向,将马尼拉的外海牢牢地掌握在手中。

战争似乎一目了然,但是精明的政客富兰克林知道一定会有枝节横生的,所以他下令手下的将军们都警醒些,不但要心西班牙人的舰队,还要心荷兰人和大明人的舰队。

荷兰方面也不是傻子,由于他们所处的位置很不好,左面是东山军,右面是英国人的远洋舰队,前面就是马尼拉以及被困在码头里的西班牙舰队,局势反而对他们相当不利。所以劳伦斯执政下令三面提防,不但要提防对面的敌人,还要提防两个同床异梦的盟友。

在这种麻杆打狼两头害怕的局面下,双方竟然隔着海面对峙了一个礼拜,大眼瞪眼,都等着自己的盟友率先动进攻,自己跟在后面捡便宜。

对面的西班牙人趁此机会抓紧修筑城防工事,修复战舰,做好了全部准备,只等着敌人来进攻了。

话说这一日,下着瓢泼大雨,台风来临,三支舰队在狂风暴雨的摧残下不得已撤走,各自寻找避风港,躲避强悍的台风。

就在这风雨交加的夜晚,一个黑影在众多精锐士兵的保护下,从海岸的一个狭窄海峡悄悄爬上岸,向西班牙总督府奔去。

半夜的时候,风了,雨住了。天空中的星星不停地眨着眼睛,看着下面的世界,从西班牙人的港口中,悄悄开出一支舰队,从荷兰人和东山军之间的缝隙悄悄开出,向遥远的外海扬帆而去。

正在一个海角避风的荷兰人舰队突然被敌人进攻了,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敌人的西班牙大船已经冲了上来,盖伦船上强大的撞角将荷兰人的木船撞出了一个个大窟窿,海水咕咚咚的灌进去,船不一会就沉没了。

荷兰人绝地反击,双方在海面上打来打去,由于天色较黑,他们谁也没有现,又有一支舰队悄悄的加入混战之中。

西洋基督教,流传甚广,百姓多信,士大夫之流以为妖言惑众,尝上书禁之。太祖曰信仰自由,人心自在,故不禁之,亦不提倡,任其自由。

《华录》宗教

第七十四章 马尼拉之战(一)

第七十四章马尼拉之战(一)

这都是李辉的计策,凭借安德列斯与西班牙总督的亲信秘书华伦斯爵士的良好关系,趁着台风来袭,命令玄衣军第八队保护安德列斯登6,前往华伦斯的府邸,去传递东山军欲与之和好,共同对付英国和荷兰舰队的事情,

华伦斯爵士对这些事情并不相信,但是安德列斯在上帝面前了誓,华伦斯这才稍稍有些相信了,并向总督大人连夜报告了此事。

当占彼得逊昆从天鹅绒枕头上抬起沉重的脑袋时,他突然意识到机会来了。马上下令让图比安将军派遣一支分队,趁着台风稍稍平息,马上扬帆出海,向外海驶去。

也是他们走运,还没开出多远就碰到了躲避台风的荷兰人船队,由于两个国家在历史上结怨甚深,不由分说便在这星光下对轰起来。

他们打得热火朝天,东山军也前来凑热闹,李辉拿起千里镜,向远处火光频现处张望,“看看,这就是所谓的文明人,相互掐起架来也都不含糊。”

“王爷,您看?”邓文指着远处的冲天火光,“咱们要不要去救援友军?”

“救援,是必须的。”李辉笑道,“但未必要打击一方。东山军,听我号令,向远处正在激战的两支外国舰队开炮”

“荷兰红毛子是我们的盟军啊”士兵们大声提醒道。

“我又不是傻子,还不知道他们是盟军么?”李辉训斥道,“盟军只是暂时的,明天说不定他们就要和咱们翻脸了”

东山军士兵们不敢再多嘴,纷纷调整舷窗,露出第二层甲板和舷窗之间的炮口,红色舰队一线排开,将火力全部张开,等着李辉的命令。

“红色舰队的兄弟们,你们不是一直想要为自己的舰队命名么?”李辉大声喊道,“现在我就以东山军参谋部的名义,封你们红色舰队为平涛营现在,你们要为这个名字战斗了”

“好”士兵们欢呼起来,看来自己的舰队终于升级到“营”的编制,这怎能不让他们兴奋?

东山军的炮火雨点般落在西班牙人的头顶,西班牙人做梦也想不到偷袭的部队竟然会被别人偷袭,一时间陷入前后夹击的地步,狼狈不堪。

平涛营是装备了东山军最先进的后膛装弹的铁炮,射快,火力猛,还不容易炸膛,加上一线排开,所有炮火全部开动,一次齐射,就把西班牙人的舰队打掉了二十多艘,西班牙舰队主将一看事情不好,马上下令撤退,平涛营却也不去追击,而是将炮火对准海湾内的荷兰人,又是三通猛射,荷兰人被打得哭爹喊娘,溃不成军。

夜已经深了,东山军缓缓后撤,虽然被奋起反击的荷兰舰队打掉了十多艘船,李辉悉心的将落水战士全部营救上来,并让所有船只在海面进行大搜索,不留下一点线索。

“明天会有好戏看了。”李辉站在归风号的甲板上,看着远处不停救援的荷兰人舰队,嘴角冷冷一笑。

经过昨晚的一场战斗,荷兰人损失惨重,前来的四百艘战船被人打沉了一半,也幸好有这些船只的牺牲,才保存了主力巡洋舰,没有伤到根本,要是真的被敌人把三十艘巡洋舰打沉,那荷兰人就可以卷包滚蛋了。

对于荷兰人对的遭遇,李辉深表同情,天不亮就派遣救援舰队前往荷兰人昨晚的激战场所,帮助打捞落水船员和装备器械,这让荷兰人很感动。

李辉会见了被炮火熏得满脸乌黑的劳伦斯,李辉先对他们昨晚遭袭的事情表示同情,并愤怒的斥责那些无耻的偷袭者,这些人用卑劣的手段来残害英勇的尼德兰士兵,简直就是可恶的魔鬼。

“我现在想不出是谁干的,”劳伦斯和李辉推心置腹的探讨起来,“从昨晚激战的残骸上来看,应该是西班牙人的舰队,但是我明明看到西班牙人在中途就已经逃跑了。后来又是谁进攻我们?”

李辉听到这里,眉毛不经意的跳了跳,“我想应该是西班牙人埋伏的舰队吧。”

“我想不是的,昨晚的情况,如果西班牙人继续进攻,完全可以将我们全部消灭的。”劳伦斯还是有点自知之名的,“但是他们逃走了,因为我看到有一支舰队从背后进攻他们,而后来这支舰队又对我们动了炮轰。”

“这绝对不是我们干的。”李辉单手指天,赌咒愿道,“如果是我的手下进攻了兄弟一般的友军,我就诅咒他没有”

“难道会是英国人?”李辉惊讶的说出心中的猜测,“不可能的,我们都是朋友,他们是不会这样做的。”

“该死的英国佬”李辉越是含含糊糊的引导,劳伦斯心中的怀疑就越深,想象着英国舰队一贯以来的作风和富兰克林那张狡诈的脸,劳伦斯更加确定了李辉的判断,“一定是他们,就是他们干的该死的盎格鲁人,愿上帝的愤怒降到他们的头上”

“如果真的是英国人干的,我大明军队保证站在你们这一方”李辉拍着胸脯,“相信我们”

“好的我亲爱的王爷,你是我们尼德兰联省共和国最好的朋友”劳伦斯被李辉真诚的话语感动了,张开双臂将李辉抱住脖子,“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当然。”李辉声说道,朋友是什么,就是在你最难的时候踹你一脚捅你一刀子把你扔进水井里还要扔下一块大石头的人。

朋友就是用来出卖的。

……

昨晚的台风给英国人造成了不的麻烦,有三艘运输舰在惊涛骇浪中受损,现在正在紧急修补。富兰克林也在不停的打探敌人和盟军的情况,当他得知荷兰人的舰队在昨晚被偷袭损失惨重的时候,心中突然升起一种报复的快意。

“我们的盟友越强大,对我们的威胁也就越大。”富兰克林一贯认为欧洲大6上各国应当保持势力均衡,互相牵制,这样他们就无暇顾及正在快崛起的英格兰帝国,英国便可趁此势力真空时期迅猛展,最后成为世界霸主。

“多么完美的均衡战略。”富兰克林盯着桌子上的国际象棋,伸手将“马”移动了一格,“希望他们继续打下去,我们便可趁着这个机会展起来。”

过了不久,东山军便派人前来慰问英国舰队的情况,当他们得知英国舰队的损失只有区区三艘型运输舰的时候,让李辉非常沮丧,他倒是希望英国人的舰队被一阵台风全都送到大海里喂王八。

三个盟国互相猜忌,互相倾轧,都不准备派遣精锐部队对西班牙人动进攻,东山军也是一样,反正这里距离台湾岛比较近,补给也很方便,不像英国,要从遥远的印度孟买运输补给品,荷兰人依靠荷属东印度进行补给,但是荷兰人不甘心,他们认为该死的英国人在背后使坏,所以也不准备向西班牙人动进攻。

西班牙人的地面防御和海上防御体系争分夺秒的建成了,三十门海岸炮瞄准外海那些虎视眈眈的敌国舰队,大量的碉堡遍地开花,将马尼拉组成了一个攻不破的堡垒。

“咱们就这么等着么?”高元华率领伏波营从后队赶过来,“大哥,已经快到九月了,再过一段时间就要组织秋收了,如果再次迁延不下,那么我军新占之地怕有危险。”

“危险倒不怕。”李辉指着远处荷兰人的船帆,“你都看见了,这些荷兰人一直在盯着咱们,西边还有大量的英国人舰队,如果咱们贸然进攻,他们怕要在背后下刀子。”

“可是,兄弟们都已经等急了,在这海面上每天吃的都是干肉干蔬菜,喝的水也不清洁,兄弟们已经有不少生病了。”

晒干蔬菜是李辉的明,针对海上航行,船员们吃得都是鱼肉粮食,很难补充维生素,所以李辉便组织农民们晒干蔬菜,由东山军统一收购,作为远洋航行的维生素补充。

“我们急,英国人更急。”李辉笑了一声,“英国人的后勤补给要从印度洋上运过来,路途遥远,海盗又多,只要再忍耐几天,他们就会受不了,来招呼咱们出征了。”

果然不出李辉所料,第三天,英国人便前来邀请李辉和劳伦斯等人前往英国旗舰“詹姆士亲王号”巡洋舰,商量联合进攻马尼拉的战斗。

双方终于达成一致共识,约定共同出兵,东山军负责从北面海滩登6动进攻,主要进攻马尼拉湾北部的沙滩地带,大教堂以及城市北部区域;荷兰人从正西方动进攻,主要的目标是海湾内港口一带;英国人则从西南面动进攻,登6后迅向总督府推进,三方携手,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占领马尼拉。

在这个作战划分中,东山军负责进攻的北面海滩是修筑碉堡最多,敌人防守最为严密的地带,不知道李辉为什么要选择北面,对于这个选择,英国和荷兰人都在暗中窃笑,看来大明人的脑子真的烧掉了。

第七十四章 马尼拉之战(二)

第七十四章马尼拉之战(二)

“我相信他一定被热带的太阳晒糊涂了。”劳伦斯哈哈大笑,他们荷兰人所进攻的港口是防备最弱的,从目前探知的情报来看,只有十五门海岸炮,不过数十个碉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攻克。

英国人进攻的总统府防守也比较严密,但是英国人要不惜一切代价攻占那里,因为英国人知道所有菲律宾的地理和行政信息都在总督府,只要拿下总督府,就等于拿下了半个菲律宾。

战斗开始了。

面对北面海滩上密密麻麻的碉堡和岸炮,东山军调动了最为强悍的利神火飞鸦。三十神火飞鸦划过天空,将敌人的岸炮炸飞,炸残。紧接着东山水军第三、第四营迅登6,排成阵势,在海滩开辟登6场,接着走下来的那面旗帜正是全身重装甲的东山军石门营,专业的掷弹兵营

掷弹兵对付碉堡,理论上毫无障碍,只见石门营三人一组,顶着敌人猛烈的火枪阵,将一兜兜霹雳雷扔进敌人的碉堡。

“轰”一声爆响,敌人的碉堡上盖被掀翻,残碎的人体飞向半空,重重砸向地面。

石门营进展迅,不到一个时辰就清扫了大半个海滩,此时水军第三营已经冲到了目标圣彼得大教堂。准备对这标志性建筑动总攻。

圣彼得大教堂是一栋典型的西欧中世纪风格建筑物,上面耸立着金色的十字架,在阳光下闪闪光,周围的墙壁上,布满了油画绘制的全套《路加福音》,画上人物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第三营的士兵们却无心欣赏,他们将铁质盾牌顶在头上,一步步向教堂大门冲过去,教堂的窗户中露出三个棕色头的脑袋,第三营的近战利器碗口铳马上点火,“轰”的一声,漫天飞满了铅弹,再去看时,这三个人的脑袋被打成了血葫芦,挂在窗台上,鲜血淋漓。

第三营的士兵们迅进行爆破,将大门炸飞之后,他们又很没良心的往里面投掷了数十枚霹雳雷,硝烟散尽过后,他们却不进入,猫在门口,手握腰刀,等着敌人自己走出来。

没被炸死的西班牙和菲律宾土著士兵跌跌撞撞的走出来,被守在门口的东山军逮了个正着,咔咔几刀,全都送到上帝那里报到去了。

战争扔在继续,东山军推进迅,海滩上已经展开大风弩,对敌人进行挨个点杀。就在这个时候,前面的进攻突然迟滞下来,李辉心中一紧,难道有什么事生了?

“回禀王爷,前方突然出现大量敌军,数量在四千五百,在我军前方列阵,请王爷定夺”斥候来报。李辉皱皱眉,“看来,这西班牙,也是个难缠的主儿。”

……

荷兰人对港口码头的进攻还在继续,荷兰人没有想到的是,在港口中还有西班牙人远东舰队的主力,荷兰人认为自己捡了个便宜,没想到一脚踢在了铁板上。

十五门岸炮不断的向荷兰远征舰队动进攻,岸炮射的都是实心链弹,专门用于海战,为了保卫唯一的远东殖民地,西班牙人也都下了血本,连驻地的西班牙移民也手持火枪自愿加入战斗,保护他们的产业和家园。

双方对战的隆隆炮声中,在损失三分之二的舰队之后,荷兰人终于消灭了西班牙人的海岸防守,成功占领了马尼拉的港口。

英国人的进攻也是格外艰难,由于三十年战争刚刚结束,英国在战争中损失很大,许多优秀的将士死在欧洲大6上,所以英国的海军战术虽然先进,船只度也快,但是缺少顽强作战的6军,让他们的推进步步为艰。

英国6军登6之后,动了猛烈进攻,但是敌人的抵抗也分外强烈,将这些自由民和土著的联合抵抗消灭之后,英国人惊讶的现,自己的目标——西班牙马尼拉总督府竟然燃起了冲天大火

“上帝,这帮该死的家伙”富兰克林看着总督府那洁白的圆顶三层建筑上冒出滚滚浓烟,愤怒的拔出腰间佩剑,“大英帝国的骑士们,为了你们的荣誉,扫清任何挡路的和持有武器的敌人”

一贯以文明著称的盎格鲁——萨克森人露出了本来面目,对西班牙移民和当地土著猴子动了大规模屠杀,原本有十万人口的马尼拉被他们杀成了一座空城。

李辉还在和敌人进行对峙,敌人是四千五百名训练优良的西班牙火枪兵,摆成教科书式的西班牙火枪阵,一个方阵连一个方阵,看上去军容整齐,丝毫不乱,显示出良好的作战素质。

“看看,敌人准备和咱们玩阵列了。”李辉看着这传说中的西班牙方阵,挠了挠头。

“我们真的要和他们对砍么?”周能也懵,“咱们的步兵精锐还在江北,我们……”

“把船上的大炮拆下推过来”李辉想出了这个恶毒的办法,你们不是列阵么,我就让你们尝尝东山大炮的厉害

四十门六磅炮一线排开,对着对面的西班牙方阵一顿炮轰,西班牙人的大炮也开始还击,但是西班牙人的大炮明显不如东山军大炮打得远,炮弹只能砸在两军前的阵地上,根本起不到任何效果。

“我们的造炮技术已经越了欧洲。”李辉看着双方炮战的一边倒结果,“让他们常常咱们的燃烧弹”

燃烧型神火飞鸦调上来了。

两打过,将一个西班牙方阵点着了,身着大红色军服的西班牙士兵们被烈火点燃,疼得满地打滚,到处燃烧的大火给这些士兵们造成了严重心理障碍,顿时军心大乱,也顾不得什么士兵荣誉督战队之类的东西,撒脚就跑。一个跑,十个跑,原本严整的西班牙步兵阵,在烈火的烧灼下,由大反攻变成了大溃退。

“穷寇莫追”李辉阻拦住士兵们的追击,“分兵占领各地,重点抢占银行”

这些败兵向南逃走,正好和进攻到城中的荷兰和英国6军混在一起,场面十分混乱,给他们造成了不的麻烦。大大迟滞了两支军队的进攻,也给东山军提供了宝贵时机。

安德列斯站在总督府的阳台上,身后是熊熊燃烧的档案,散着阵阵纸张燃烧的味道。他一脸沮丧的看着被五花大绑的西班牙驻菲律宾总督占彼得逊昆,脚下还躺着一具身穿蓝格衣服的尸体,那正是他的好朋友华伦斯爵士。

“快走”玄衣军放火完毕,又顺手扔了两枚霹雳雷,将没有烧尽的档案都炸成了碎片。之后押着西班牙总督和安德列斯,从楼上滑下,向东山军的方向跑过来。

安德列斯没想到,他被李辉当成了工具,那所谓的前来护卫他的分队竟然是专门负责暗杀行刺的玄衣九卫

因为是安德列斯带来的卫队,所以西班牙人并没有严格盘查,这也给玄衣军的行动提供了便利,当东山军动进攻的时候,这些久经沙场的杀手们便在总督府里大开杀戒,最后连总督大人美丽的女儿也没有幸免于难。

得手之后,玄衣军便遵照李辉的吩咐,尽可能的破坏总督府里的资料,当然总督府里的金银财宝也是破坏对象,东山军惯例,拥有战利品不是错,抢夺战利品军法从事

从总督府大门冲出来的时候,每个人的腰间都鼓鼓的,看来这趟真是贼不走空,没有白来一趟。

等到夕阳西下时,零星的枪炮声仍在城中不断的响起。

终于拿下了这座坚城,劳伦斯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为了这个胜利,他的荷兰远征舰队损失了三分之二以上的兵力,再动大规模进攻已经是不可能了。

英国人也损失不,这些都不算什么,主要是总督府内的重要文件都被焚毁,这让富兰克林恼火不已。

“总司令阁下,我们的盟军大明军队已经向北方挺进,咱们要不要跟随前进?”一名船长跑过来汇报情况。

“什么,大明人已经跑在了我们的前面?”富兰克林的怒火继续上升,“爱德华将军,马上率领你的军队向南挺进,我们不能让东方人抢在我们的前面”

东山水军第四营四千人正在向马尼拉以北地区挺进,看样子是要占领整个吕宋岛,荷兰人和英国人自然也不示弱,三方同盟变成了三方竞争。

但是依照目前的局面来看,东山军仍然占有主要优势,先东山军就进补给,后勤保障非常到位;其次东山军士兵强悍,武器先进,堪称一流的海6军队;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东山军军队规模庞大,战争动员潜力极为雄厚,远远不是控制了个把土著的殖民者所能抗衡的。

面对这种不利局面,诡计多端的英国人想出了一个馊主意:召开相关国家远东会议,共同商讨菲律宾的归属问题。

当请柬摆在李辉的桌子上时,李辉命令东山军停止前进,原地待命,他倒要看看,这些黄毛洋鬼子究竟想玩什么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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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马尼拉之战(三)

第七十四章马尼拉之战(三)

参与会议的有英国、荷兰、大明三个战胜国;西班牙(作为战败国出席),葡萄牙、普鲁士、奥地利、法兰西以及神圣罗马帝国教皇派来的特使。双方在马尼拉集聚一堂,就此问题展开磋商。

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远东会议,也是西方国家在远东的大碰头,原本要邀请瑞典出席,但是在国王古斯塔夫阵亡之后,瑞典国力一落千丈,已经没有实力参与全球殖民地争夺了。普鲁士在当时实力并不强悍,威廉选帝侯派出一个代表团,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开辟远东商路。神圣罗马帝国认为在远东拥有重要利益,所以派遣使团参而葡萄牙和法兰西属于实力派,在会议上拥有一定的话语权。

会议定在十一月份召开,在此期间,各国要从菲律宾撤军,所以东山军也撤走了6地部队,但是水军仍然在附近不时游弋,宣誓有效占领。英国和荷兰虽然看在眼里,气在心头,但是自己的部队损失惨重,一时间还拿不出足够的力量来抗衡东山军。

到了十一月份,李辉千里迢迢赶往马尼拉,参与会议,与之同来的还有东山之刃——锋锐营。携带了足够两次战争使用的武器弹药,看来只要一言不合,立马掏枪开战。

英国派出的代表便是会议的组织者和战争的总司令富兰克林,而荷兰依旧是劳伦斯执政,这是下议院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在会谈上没有为尼德兰共和国争取最大的利益,则要清算他此次战争失利和台湾失手的全部责任,弄不好就要被送上绞刑架。

普鲁士的代表是冯卡伦爵士,受普鲁士公爵,腓特烈威廉,也即“大选帝侯”的命令而来。现在普鲁士的力量还很,只控制了德国北部的一部分地区,但是野心已然昭显。神圣罗马帝国的代表便是刚刚册封的远东教区红衣大主教马塞洛,他的口号是为了上帝的事业而奋斗。而葡萄牙出席的则是威廉王子殿下,法兰西派出齐格中将,他们就是为了图谋远东的殖民地而来的奥地利公国则由哈布斯堡王室的杰出后代阿尔布雷参与会议。

这几方各怀鬼胎,坐在圆桌边,银色的烛台突突燃烧,将屋子照得通亮。先作为战败国的西班牙进行言,他们的使者便是西班牙总督占彼得逊昆,在东山军的战俘营呆了三个多月后,他终于明白谁才是远东的老大。

“我们的祖国由于采取了错误的殖民战略而为今天的战败种下了苦果。”彼得逊满脸悲戚的说道,“希望各位给予我们骑士的尊严,不至于让我们败得太惨。”

“这并不是你们的过错。”在这个极不恰当的时刻,红衣大主教马塞洛竟然口出狂言,公然支持战败的西班牙王国,要知道神圣罗马帝国和奥地利等信奉原旨教义的天主教,而英、荷、普鲁士等则信仰新教派,三十年战争正是由于宗教纠纷而产生的。

“这是由于某些国家的侵略野心造成的,”马塞洛继续口出狂言,“这些背叛上帝旨意的异教徒一直觊觎神圣的西班牙帝国的东方财产,动了无耻的侵略战争,作为大主教,我希望你们可以撤出菲律宾,结束这场可耻的战争,将美丽的岛屿归还到西班牙人的手中。”

马塞洛大主教的一番话立刻掀起轩然大*,李辉也听懂了,但是他并没有立即表态,而一旁荷兰的劳伦斯已经和西班牙的彼得逊吵了起来。

西班牙见有咸鱼翻身的机会,马上斥责英国队菲律宾的侵略是非正义的掠夺战争。立刻,会谈变成了一场争吵,新教徒国家与天主教国家分成两派,唇枪舌剑,谁也不愿意退后一步,一直保持中立状态的只有法兰西代表齐格中将和大明楚王李辉。看着这些争吵在一起,不停提高嗓门,似乎在比试谁的嗓门更大的各国代表,李辉冲坐在对面的齐格中将一摊手,表示很无奈。

齐格中将也向他眨眨眼睛,对这些不顾绅士风度争吵起来的家伙们表示鄙视。

一番争吵之后,双方的代表也累了,重新坐回谈判桌前,开始下一轮的争吵。

李辉看着这些满口上帝旨意人类幸福之类说着冠冕堂皇道理的西方人,在面临一个岛一个海湾的划分上却是丝毫不肯退让,用他们的话说,那是上帝赐给他们的产业,连一棵草也不能少。

“无休止的推诿+扯皮,不知道这场远东会议什么时候可以结束。”李辉单手拄着下巴,看着对面唾沫横飞的英国代表富兰克林爵士,叹了口气。

争吵从会议召开的第一天便开始了,以后一天比一天白热化,普鲁士也要求占据一个岛屿,作为远东的商栈,而一直和普鲁士争夺中欧主导地位的奥地利自然要与之唱反调,申明如果普鲁士占据了海岛,那么奥地利也需要一个岛屿作为远东的战略支撑。

荷兰要求吕宋岛和棉兰老岛,但是这两个岛屿的面积占据了整个菲律宾的三分之二,自然遭到所有国家的反对,英国则提出瓜分方案,由大明、英国、荷兰三个战胜国占领棉兰老岛和吕宋岛,法国和普鲁士等国家占据民都洛岛等岛屿,达到实力均衡的目的。

法国的手一直都想伸进远东,但是苦于没有机会,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岂能错过?所以对这个计划非常认同。英国自然要攫取利益的最大化,千方百计的要求各方接受这个条件。但是这个计划也遭到了大明的反对,在这次战争中,大明军队出力最多,占据面积最大,如果这样分配的话,绝对侵犯了大明的利益,李辉代表大明政府表示强烈不满和抗议。

在会场上,李辉愤怒的拍了桌子,停在外海的东山军船队也配合着向海岸靠近,给会谈各方造成严重的心理压力,面对重兵压在海面上,随时都有可能杀进会场来的大明人,各国代表面面相觑,都将矛头对准乱出主意的富兰克林,富兰克林也没有想到东山军敢动真格的,一时间也是束手无措,后悔嘴上没个把门的,竟然惹火了这头老虎。

但是东山军威之后,就再也不言语,每天只是端着茶杯看着这些国家的代表们争吵不休,嘴角只是冷笑,好像不是来谈判的,而是来看热闹的。但是这些人再怎么吵,也不敢提及一句对东山军或者大明不利的话,须知人家的舰队在海上红着眼睛来回巡逻,正找借口找个倒霉蛋,杀一儆百呢

会议仍在继续,拖拖拉拉的开了半个月,连个鸟毛也没研究出来,李辉有些不耐烦了,每天看着这些国家争吵,真是烦透了。

“我很敬佩普鲁士的精神,也赞赏你们的条顿骑士团和威廉选帝侯。”李辉对面坐着的正是普鲁士代表冯卡伦爵士,“我希望我们在某些方面上可以进行更加深入的合作,我们大明是支持路德教派的。”

“亲爱的王爷,多谢你对我们普鲁士的支持。”被远东的实际统治者亲自接见,冯卡伦爵士受宠若惊,说话声都在明显颤抖,“普鲁士虽然,但是永不言败,请相信我们,我们一定会做你们最好的盟友。”

“很好,我知道你们普鲁士人都是一诺千金的。”李辉笑道,冯卡伦爵士却是一挠头,“什么是一诺千金?”

“这是我们东方的谚语,也就是当我们作出承诺之后,连一千万英镑的重的大山都不能让我们的誓言稍稍偏移。”李辉不禁莞尔,解释道。

“当然,我们的承诺也像山一样重。”冯卡伦努力点头,“我们普鲁士只要求一个的海岛,作为远东的贸易据点,希望你们可以支持我们正直而诚恳的请求。”

“好,只要咱们达成了攻守同盟,你会拥有一个较大的岛屿。”李辉拍拍他的肩膀,“大明人和普鲁士人永远都是朋友,不是吗?”

“是的,我们永远是朋友。”冯卡伦爵士那双灰色的眼球中闪过一丝光芒,看来希望就在眼前。

争执还在继续,各方记过一番角逐之后,渐渐有划分成三派的架势,英国、荷兰和葡萄牙成为一派,他们的目的是占据最多的岛屿,尽力扩张自己的远东殖民地;法国、奥地利、神圣罗马帝国成为一派,希望在菲律宾拥有立足之地,为下一步的扩张创造条件;而普鲁士则抱住了大明人的大腿,成为一派,目的只在吕宋岛及其周边岛屿。

战败国西班牙没有任何言权,占彼得逊昆就像个受气的娘们一样被这些战胜国呼来唤去,如同奴役猪狗。但他们丝毫不敢怒,谁让自己是可耻的失败者呢。

会谈慢慢有了眉目,在这个时候,李辉推出一份《远东和平路线图》,上面明确表示大明要对吕宋岛拥有实际控制权,并且不准任何国家侵犯大明的附属国缅甸,暹罗,日本,流求,安南等国,不然就是对大明领土和尊严的公然挑衅。

“这是不可以的”富兰克林见自己谋划多日的计划被东山军这么一搅和,全都泡了汤,丝毫不顾绅士风度的对李辉咆哮起来,“这是远东,但这不是你们大明帝国的领土请你们尊重我们的利益我们也是战胜国”

“拿开你那多毛的手,”李辉冷笑道,“我们大明帝国有权保护任何和我们利益相关的地区,如果你不同意我的计划,那么就率领你的舰队,咱们去海上继续战斗,看看到底谁才是远东地区的主人”

为了配合气势,李辉伸手将瓷杯子抓起,“啪”的砸在地上,一直游动在会场附近的玄衣军立马踹开窗户跳进来,拔出腰刀,“不许动,谁动就杀了谁”

外国人的护卫也冲上来,但是和玄衣军较量,他们的手段还差了些,被玄衣军三拳两拳打倒,按在地上,连脸都被按得变形了。

外国人虽然未必每个人都听得懂汉语,但是明晃晃的刀架在脖子上,谁不害怕?一个个都闭上了嘴,再也不敢言语,连一直嚣张跋扈的富兰克林见此情形,气得全身抖,却不敢放肆,脖子上贴着一把凉凉的钢刀的滋味可不是好受的。

“各位代表们,我们大明帝国已经受够了你们的争吵,我希望在今天日落以前就签订条约,如果明天太阳升起以前你们仍没有做出决断,那么不好意思,我们的东山军要按照自己的方式来达成我们的战略目的。”李辉的眼睛闪烁寒光,鼻子里出一阵哼声,“希望你们可以尽快的决定下来,不要再拖延我宝贵的时间。”

这些人都被震慑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都在打鼓,看来如果现在不按照李辉的办法去做,恐怕自己会死的很难看。

普鲁士代表冯卡伦爵士急忙站起来,“以上帝的名义,我们普鲁士公国拥护大明帝国的决断大明帝国对远东的安全有重要的价值,所以我建议吕宋岛及其附属岛屿应当而且必须交还给大明帝国”

“我想是的。”神圣罗马帝国的大主教马塞洛也是个见风使舵的主,“我希望大家可以在公开公平的环境下以和平方式完美的解决问题,擅动刀兵只会让上帝的子民受伤害。”

葡萄牙也站起来,宣布尊重对大明附属国及吕宋岛占有权的尊重,同时表示在恰当的时机撤出澳门,将大明的土地原封不动的交回。

只有荷兰和英国没有表态,荷兰的代表劳伦斯早就见识了东山军的威猛,在热兰遮,在普兰民遮,他都要被吓得疯掉了,如果现在让他率领士兵和东山军作战,他宁愿一头跳进大海里。

“我的士兵们已经开始了。”看着用湛蓝色眼珠盯着李辉的富兰克林,李辉的脸上浮现一个诡异的笑容,“富兰克林先生,你还要继续坚持吗?”

英国还在顽抗,富兰克林在赌,赌大明人不敢公然动战争,和李辉赌计谋,赌心术,但是当一个传令兵匆匆跑进来的时候,他的心凉了半截。

“我们的船队被大明人进攻,现在他们已经将船队冲散,他们的火力……”富兰克林不等传令兵说完,一把推开他,大步来到李辉面前,“停下,马上命令你的军队停下”

“为什么?”李辉一耸肩,看着气得脸色通红的这个英国特使,“我们的士兵是善良的,我想是你们的部队先挑起了战争。”

李辉颠倒黑白的脸皮真是够厚,明明是东山军先动战争,却被他说成了英国人理屈词穷,动进攻,这样一来,究竟是谁先动的战争这个问题就变得模糊不清,为东山军抢占了道德高峰。

“你这个疯子快停下”富兰克林疯掉一般吼道,“我的士兵们从遥远的孟买前来,如果在菲律宾战死,我想他们的父母是不会原谅我的我不希望在战争已经结束后还要付出伤亡”

“那是你们的事。”李辉正色道,“难道你没看见我的东山军士兵正在被你们的士兵进攻,也在遭受伤亡吗,该停火的是你们”李辉顿了顿,“如果你们不停火,我就下令我的军队将你们全部消灭”

“……”富兰克林被李辉的这套歪理气得话也说不出来,他瞪着眼和李辉怒目而视,远处的炮声却隐隐传来,在寂静的房间里听得格外清晰。

“传令兵,下令全军停火”富兰克林颓废的低下头,靠在椅背上,再也不说话。

此次交锋,以东山军的全面胜利而结束,代表们噤若寒蝉的开始制定相关条约,划分各自的势力范围。从中午道晚上,一直忙到深夜,这些肚子饿得咕咕叫的代表们终于圆满的完成了各自的利益划分,此时已经将近晨曦了。

各国签订了《远东条约》、《远东海军和军备条约》以及《马尼拉声明》,划分了各自的势力范围,并对各方关系进行了调整。

《远东条约》中规定:大明对吕宋岛及其周边岛屿具有完全独立的主权和完整的行政权,属于大明的海外殖民地,任何国家都必须尊重大明对吕宋岛及其附属岛屿的主权,不得侵犯。并在大明的支持下,由普鲁士对菲律宾巴拉望岛拥有独立的主权,行驶切实的行政权力。

英国对棉兰老岛具有完整的主权和行政权,荷兰则占领了米沙鄢群岛,其他国家也都见者有份,都分到了数十平方公里的海岛,作为远东的补给和修理基地。

普鲁士无端占有了面积广大,战略地位极其重要的巴拉望岛,对大明的敬仰之情自然不待言,冯卡伦爵士公开要求和大明建立外交关系,双方各自派遣大使,深化合作。英国也占据了一个较大岛屿,心气渐渐平息,荷兰看到大明和英国之间产生了龌龊,非常高兴一大明和英国联合起来,自己的米沙鄢群岛怕也难保。

南洋诸地,海岛繁多,风景如画。今华夏有此地,皆赖太祖之力也。然南洋为交通要冲,各国多觊觎。故南洋为我大楚屯兵重地,有西太平洋舰队于此,捍卫通衢,保护商旅。

《华录》南洋

第七十五章 彻底解决(一)

第七十五章彻底解决(一)

(求月票)《远东海军和军备条约》约定了各方在海上的力量对比,其中要求大明和英国每年在菲律宾地区下水的舰船数量在五十艘以下,荷兰在三十艘以下,普鲁士等国在十艘以下,不得再本地区兴起军备竞赛,同时要求战败国西班牙赔偿大明、荷兰和英国战争赔款各四百万金比索,分三年付清。并规定全球海上航线安全当由英国、荷兰、法国、大明四国进行负责,并各自划分了护航区域,大明负责整个西太平洋的航线安全,在这一区域可以行使自己的海上法律,缉拿海盗,保护属国,英、法、荷、葡四国瓜分了大西洋和印度洋等地。

自此之后大明的远东海上霸权得到法律层面的认可,形成了大明、英国、法国、荷兰四国支配全球海域的局面,大明自此之后成为世界列强之一。

百年之后,中华成为西方教科书中“带军事资本帝国主义”的名词,李辉那句“不想当列强的国家不是好国家”也被各国史书记载下来,作为声讨中华的强权和残暴的例证。大明和西方新兴国家的全球争夺越加激烈。这是后来的事情。

《马尼拉声明》则将各方瓜分菲律宾以法律形式固定下来,声明中约定任何国家不准对菲律宾及其周边岛屿再有任何领土和主权要求,从此冻结对相关地区的任何领土争议,这主要是为了避免分得岛屿较少的国家心生不满而专门规定的,但这一纸声明又抵得了什么作用?

后来各国为了抢夺远东殖民地,连续发动了三次战争,在大楚太宗皇帝的领导下,一代名将武扬打败英法各国,独占东南亚,这是后话,不提。

李辉从江北各地挑选优秀的官员前来,确立对吕宋殖民地的完全统治,又从各地移民五万,充实吕宋岛,将其打造为挺进南洋的战略要地。

各国无一例外的对菲律宾土著进行了残酷屠杀,东山军也不例外,水军第四营和锋锐营紧密配合,将吕宋岛上的菲律宾猴子屠杀殆尽,这样又锻造出一支刀头舔血的血腥之师——水军第四营。

当李辉回到掘港的时候,人们都得知了楚王又在海外为大明打下了一片基业,纷纷夹道欢迎,李辉似乎对这种欢迎英雄的场面很是陶醉,频频向群众招手示意。

“我已经在南洋为你们打出了一片殖民地,如果你们现在去吕宋经营,我会赐予你们每人一百亩的热带土地,你们可以种植橡胶,榴莲,香蕉,菠萝等非常赚钱的水果,我保证三年之内你们一定会暴富”面对这如山般的人群,李辉大声疾呼道,“现在就是我们挺进南洋,占领海外殖民地的时刻”

在李辉的鼓动下,很多人都动心了,既然王爷都这么说,咱们为什么不去南洋碰碰运气?加上归来的士兵们的献身宣传,百姓们兴起了前往南洋的热潮,李辉也下令水军调派船只组织南洋旅游,百姓们只需付出少许的伙食乘船费用便可以前往南洋游览,这样一来,很多人都热衷于前往南洋旅游,更多的人看到了这片被东山军杀得荒无人烟的土地的价值,选择在此定居,开垦土地,栽种香蕉、榴莲、菠萝、水稻等热带作物,牟取暴利。

很快,在掘港的大街上就出现了南洋运来的水果,光着膀子的大汉手持蒲扇向过往的行人不停地吆喝,“南洋新州运来的椰子,还有香蕉,荔枝,榴莲,快来买啊保证新鲜呦,王爷早来串香蕉吧您老给什么钱啊王爷光顾小号就是对小号的照顾了……”

李辉拿着一串香蕉,吃得津津有味,“承化,咱们现在有很多海外殖民地了,将来会有更多的新鲜物运进来的。”

“是啊,咱们现在有元州,银州,松州,隆州,新州四个海外殖民地,哈哈”王承化笑道,“看来咱们要多造船了。”

“这个是一定的。”李辉笑道,“久闻湖南民风强悍,现在我打算从湖南移民十万前往吕宋新州(即马尼拉),我想在不久的将来,咱们就回将吕宋岛打造成咱们的南洋前进基地,进而推动整个大中华文化圈计划。”

“呃”王承化一口香蕉噎在嗓子里,憋得脸红脖子粗,“你是说,咱们还要往南打?”

“必须的。”李辉借用了一位名人的名言,“南洋,以至新大陆的土地就摆在那里,你不去占领,自然有人去占领。现在的时代是大海的时代,如果我们放任海上交通要道被西洋人抢占,那么子孙后代就会被外国人包围在东亚大陆上,这是对子孙后代乃至整个民族的犯罪。”

“呃,噎死我了”王承化喘了口气,“大哥你放心,只要你的刀指向哪里,我王承化就第一个冲在前面”

“好兄弟”李辉拍拍他的肩膀,“都说李氏多武将,王氏多文臣,恐怕在你这里要改改了”

“嘿嘿”王承化不好意思的笑起来,“这香蕉不好吃,噎得慌。”

……

由于李辉的影响,直接影响了历史进程,原本马上就要被消灭的永历朝廷不但没有灭亡,反而发展壮大起来,由李定国,刘文秀,艾能奇,孙可望等人辅佐的永历帝朱由榔声势日盛,收复了云南、贵州、广西、四川等地,实力隐隐超过永安朝廷,而雄心勃勃的李定国则立马成都,仰望三秦,正准备从四川出祁山进攻甘陕,徐徐收复全国。

郑成功和张煌言两个手握重兵的王也全力抢地盘,郑成功驱逐了江西的满清势力,又调转枪口向广东进军,准备将东南沿海收入罄中,张煌言则占据河南和南直隶一部分,已经向陕西伸出了触角。

东山军也不示弱,在过去的一年中不但占据了半个山东,全部南直隶,更在湖广抄了一把,将武汉三镇掌控在手中,与此同时,东山军兵工厂抽调员工前往徐州,利用当地丰富的煤炭资源兴建起东山军第三个兵工厂,在李辉的领导下,东山军经过长时间隐忍,终于进入全面大爆发时期。

在这期间,有一位重要人物抱病而死,李辉特意为其进行了声势浩大的葬礼,这个人就是吴三桂。

吴三桂其实是被玄衣军下毒害死的,当玄衣军将毒药当着吴三桂的面倒进他的酒壶里时,那位小个子玄衣军只说了一句话,“你活着,王爷不放心。”

吴三桂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玄衣军,他不知道他是玄衣军,而且是玄衣军的一个小头目,他一直把他当成烧火做饭的下人。

“你告诉李仲卿,他现在可以安心了。”吴三桂突然笑起来,笑声中竟然有一种解脱,有一种如释重负。他从容的饮下毒酒,“告诉李仲卿,以家国天下为重,不要辜负老百姓”

“是,是”饶是杀人无数的玄衣军,看到吴三桂临死前的咆哮,不由得也是心中一惊。

吴三桂已死,爱妾陈圆圆落发出家,其子吴应熊被册封为安平侯,赐田地五百亩,金银三千两,以为谋生之基。

吴三桂死了,远在辽东的尚可喜不知怎的得知了消息,心中惶惶不安,正在这个时候,李辉派人前来安抚,并为每一位原关宁军退役士兵赠与白银五十两,方便其成家,并从久战的中原调拨无家可归的少女一千多人前往辽东,至于能否成家就看这些士兵们的造化了。

各地都出现了跨越式发展,要论发展的还属江北,在黄宗羲的“无为而治”的执政基调下,南京的商业经济发展迅速,冶炼手工等行业也获得了空前发展,隐隐有与江北抗衡之势。

……

这一段时间以来,满清方面陷入了沉寂之中,而扮成道士混入多尔衮身边的陆谦也得不到确切消息。

陆谦扮成道人混入多尔衮身边已有一段时间,他将从江北偷运来的各种小玩意送给多尔衮,多尔衮对这些“奇技yin巧”也是非常喜爱,屡次召见陆谦献宝,陆谦也乐得如此,这样也好,可以给东山军提供大量的第一手情报。

“王爷,你要知道,这福寿膏福寿膏,抽上一口飘飘飞上天做神仙啊”多尔衮身边的东山军间谍头子陆谦,不应该是小道士了心正蹲在地上,向多尔衮介绍着福寿膏的妙用。

“哦?”多尔衮很好奇,“这东西闻起来倒是不错,就是有些苦了。”

“王爷,那是福寿膏里掺了假,如果您尝尝这个……”了心说着从衣兜拿出一个用蜡纸封好的圆球,捏开,里面骨碌碌滚出一颗紫中带黑,闪着油光的福寿膏。

“这是小道专门托人从南洋弄来的福寿膏,王爷您尝尝,是这个味儿不是?”了心殷勤劝道。

多尔衮拿起桌上的银刀,割了一块,压在翠玉做成的烟枪上,就着烛火点燃,一招手,旁边走过来一个小太监,拿起烟枪吸了两口,过了一会,看没什么事,这才接过烟枪,缓缓吸了一口,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嗯,不错,不错”

“王爷,这福寿膏提神,醒目,您操劳国事,闲暇时来上两袋,岂不更好?”了心道长说道,将那小小的鸦片膏又用蜡纸包好,揣进怀里。心中却在打鼓,防备这般严密,刺杀之事怕是难了。

“嗯?小道长,这点福寿膏你也舍不出来么?”多尔衮见了心道长如此吝啬,笑道,“你那福寿膏,本王买了多少钱你开个价吧”

“非也,非也”了心道长笑了笑,“王爷有所不知,这块小小的福寿膏可是采自高山之上,吸尽天地日月精华,绝非凡品所能比拟。”

“原来如此,即便是灵丹妙药,也是有价的,不知小道长你这福寿膏可有价格,本王买下来便是。”多尔衮听得在理,的确,人家那是宝贝,自然要开个高价。

“此物乃是天生地长,奥妙无比,既然与王爷有缘,贫道就把这绝世之宝献给王爷又如何?”了心道人说着将那丸小小的福寿膏又拿出来,摆在多尔衮面前的炕桌上,“此等珍宝,自然要赠与有缘人。”

“好,很好。”多尔衮眼中的煞气慢慢消散,看来这个小道士还是蛮识相的,如果再囤聚居奇,只要他踏出这个门,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王爷千秋鼎盛,自要想尽人间富贵。”了心道人念了几句旁人听不懂的道德语言,“贫道告退。”

“去吧,再有什么稀罕玩意,一并送入宫中来,少不了你的好处小德子,送道长”多尔衮一摆手,了心道人便和一个看上去挺机灵的小太监走了出来。

在出府的时候,了心注意到,在这小小的庭院中,不到一炷香时间竟然走过三拨卫兵,远处的亭台楼榭上,到处都有看似下人打扮,实则是训练有素的精兵的人,偷偷数一下,一个院落中竟然有三十人之多。

“院子中只有两棵树,却有五个拿着扫帚的人打扫落叶,这般弄虚作假的手段也太低劣了些”了心道人在心中默默想道。

走出王府,了心道人,不,是陆谦看着多尔衮王府的方向,叹了口气,看来这满酋防守严密,如果情切之下派遣玄衣军刺杀只能徒增伤亡,还要慢慢的想办法。

陆谦将这个消息飞鸽传书给江北,李辉收到线报之后,回书让陆谦先不用着急,慢慢的来,同时在江北各地搜罗大明锦衣卫,准备将他们重新启用,为刺杀敌方高级指挥人员做贡献。

在这个时候,传来东山军和永历朝廷在湖南发生冲突的消息,李辉下令贾敏的江防炮队全军开拔,占据湖南长江沿线,掐断了永历朝廷准备乘船南下的企图。

江防炮队扩张到七千余人,拥有各种大炮三百余门,在前往湖南之后,首先攻占长沙,夺得立足之地,之后用重炮轰击永历朝廷派来的先头部队,将他们击溃。

第二天,永历朝廷大将艾能奇领兵攻城,又被前来增援的东山水军第一营打退,长沙已牢牢的被东山军控制在手中。

鉴于双方产生了龌龊,李辉派遣程六前往湖南长沙,向永历朝廷宣示和好之意,艾能奇不敢独断,急忙将信件呈献给主帅孙可望,孙可望阅过之后,哈哈一笑,“看来这东山军威震天下的口号,也不过就是他们自己吹嘘出来的,还没打上几仗,他们先告饶了。”

“我想不是。”李定国接过书信看了一遍,“如果这东山军全军来攻,咱们未必能占得便宜,须知东山火器天下无敌,你看他们矗立在长沙城头的重炮就知道了。”

“这个我自知。”孙可望瞪了一眼,“李将军,不知这三军北上,会攻长安的计划,准备的如何了?”

“还在谋划中。”李定国作揖道,“现在北地已近寒冬,我军将士都是南方人,北上之时,恐怕这衣衫单薄,难以抵御严寒……”

“快去筹集衣衫棉絮,不要为此误了军情”孙可望瞪眼道,“现在是挺进甘陕的最好时机,难道要这样白白错过么?”

“是”

看着李定国远去的背影,孙可望这才叫过一个心腹,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交给他,轻声嘱咐了几句,心腹会意,转身消失在茫茫暮色中。

……

李辉看着这封摆在桌面的密信,上面有一句话点中了李辉的内心深处,“君与在下,皆虎视狼步,不肯屈人之下。何不再进一步,除昏君,莅大宝,掌社稷,辟新朝,别开天地。此事若成,当约为兄弟之国,互不攻伐,民得生计,百姓幸甚,天下幸甚”

“看来这孙可望还真是谋朝篡位的主,”李辉笑道,“为了拉票,竟然都写信写到我头上了。”

“大哥,咱们真的要和他们联手么?”王承化对这个问题很关心,“如果咱们真的和他们联盟了,那是不是就可以割据一方,自立为帝了?”

“脑子烧掉了”李辉呵斥道,“你也不想想,一山难容二虎,何况现在天下未定,如果咱们贸然踢开朝廷,那郑成功等人会不会也自立为帝?到时候群起效仿,天下恐怕又要陷入到群雄并起,逐鹿中原的地步了。”

“还是大哥考虑的长远。”王承化憨笑着挠挠头,“那咱们就写信回绝他们吧”

“不,孙可望此人非檐下燕雀,早晚必除之”李辉咬咬嘴唇,“拿纸笔来”

李辉写完给孙可望的回信之后,同时下达了一个整改东山军的命令,下令将东山军精锐营升级为精锐师,进行第四次扩编,同时军制也改为和西洋各国相同的师旅团营等名号,百总千总的名号也被连长营长等近代化名字所代替。地方二线部队如东山第三营等也升级为旅的编制,加了很多重型火器单位。

“现在战争的形势改了。我们不必再抱着老一套不放。”李辉对手下的将领们训令道,“改革军制,也就要改变以往的作战思想,我们以后的战争形势将变得更加复杂,更加专业化,所以我们要适应战场的发展。”

第七十五章 彻底解决(二)

第七十五章彻底解决(二)

与此同时,李辉彻底取消了军户制度,军户全部编入农业人口,宣布实现普遍义务兵役制,每家的十六岁到六十岁的男丁自动编入预备役民团,每逢农闲进行训练,战时则加入预备役民团,协助正规军作战,民中精壮以及退伍士卒编入地方军队,直接参与大规模战争。

各地优秀男儿,在每年春季进行遴选之后,择优进入正规军团,服兵役,保卫国家。为期三年,三年之后表现优异者转入志愿兵,其余人等发回原籍,不脱产,加入预备役民团,随时准备战争动员。

东山军最初的六个整编师则全年处于备战状态,士兵脱产训练,学习各种火器的操作和作战技巧,体能训练,作为国家常备军,时时刻刻做好牺牲的准备。

经过这一番改革之后,李辉将原本有些松动的军权又牢牢地掌握在手中,连黄宗旺的世忠军也要进行改制,这样李辉就可以以“不称职”等借口将世忠军中顽固中层将领拿掉,换上从抗清书院毕业的嫡系将领进行管辖。

如此一来,东山军锋锐营变成了东山军锋锐师,在军队中的编号就是东山军第一师,也即传说中的NO1。潜龙营等依次排下来,排在最后的便是飞旗营,也叫飞旗师。

水军也改名为海军,镇海,伏波,平涛三个营自动升级为舰队,同师级序列。

同时带来的还有东山军的大规模换装,正规军手中落后的火铳全部被先进的燧发火枪代替,在蒸汽动力的使用下,东山军制造军火的水平大大提高,喜好专研的宋应星、戴苍等人已经开始研究机械冲床和蒸汽船了。

在崇明岛的一个角落,用帷帐遮盖起一块地方,里面不时传来丁丁当当的声音,大家都很好奇在生产什么,有知情人神神秘秘的附耳说道,“这里面在研究怪兽,可以压死人的怪兽”

大家也不明白这怪兽是什么东西,但一定是惊世骇俗的玩意,也就不去管它。

连珠铳这种吃子弹的怪兽武器也得到了广泛推广,按照新编制,每个营可以拥有两架连珠铳作为火力支援,碗口铳等近距离面杀伤武器也得到了扩大使用,借助于蒸汽锻压的广泛应用,大风弩的弩臂换成了钢制,威力大大增加。

经过这一番整军,东山军面貌为之一新,由一支古代军队一跃而成为大航海时代的近代化军队,实力大大增加。

李辉看着一队队手持新式燧发枪的士兵,心中感慨万千,四年前他有什么?不过十九个人,现在竟然有了这样一支庞大规模的近代军队,还有一整套完整的预备役制度,他也算过,如果今晚发生战争,明早他便可以从东山军控制区拉出一支五十万人的庞大军队来

为各地游击队的支援也大大增加,各地的游击队不但没有被撤销,反而得到了先进的神火飞鸦、大风弩、霹雳雷,还有淘汰下来的大量的火铳的支援,甘陕、直隶、山东山西各地反清起义屡屡发生,满清焦头烂额,不得已之下,已经有了撤回辽东的心。

辽东是说回就回的?

奉多尔衮的命令,阿济格率领正红旗大军五万,向辽东挺进,驻守辽东的东山军奋起反击,在蒙古骑兵和退役关宁军的支持下,将正红旗包围在残破的锦州城下,同时,刚刚改编完毕的平涛舰队远征而来,用重炮将满清打得狼奔豕突,溃不成军。

吕宋岛收入囊中之后,当地发展迅速,李辉在吕宋岛种植了大量的橡胶树,台湾岛上的橡胶树已经茁壮成长,不久之后便可以采收了。

橡胶是重要的工业密封件和减震材料,李辉对此高度重视,不但要求有条件的各地栽种更多的橡胶树,还特别设立了扶持基金。

“现在很多日本人也想种植橡胶树,我的王爷,我此次来就是为他们乞讨一些橡胶树苗的。”今村秋野看着高高在上的李辉,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今村,别来无恙?”李辉看着这个忠诚的走狗,也难为了这小子,三月前银州暴发日本矿工暴*,他在东山军没有授权之下悍然下令,将数万名日本矿工全部屠杀,尸体堆成一座山。

“这是我的职责。”面对死在他手下的同胞,今村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同情心,“如果不杀掉他们,我们大明人就要为他们付出更大的伤亡。”

“今村,你做的不错”李辉笑了笑,“现在日本的那帮贱民们对我们可有异议?”

“回王爷的话,”今村跪在地上,连连叩头,“现在那帮矮萝卜乖极了,有王爷的大军驻扎在那里,他们哪敢多言再说有胡说八道的,属下已经送他们去阴曹地府报告了。”

“很好,很好。”李辉再次表扬,“你要配合沃顿船长加紧向南洋巴达维亚等地贩卖劳工,作为我们清除劣等民族,出口创汇的重要手段。现在你可以正式加入东山军了,祝贺你”

大厅中传来稀稀拉拉的鼓掌声,今村激动得涕泪并流,“谢,谢王爷您的大恩大德小的永远不会忘记”

“起来吧”李辉看着这条忠实的狗,“建功立业的机会就摆在你的面前,你要努力”

“是”今村站起身,擦擦眼泪,太激动了,全身都在乱颤,“请王爷放心”

跟随今村秋野前来的还有几个随从,这几个日本人穿上大明人的衣服,却怎么也穿不出大明人那种清逸洒脱,倒好像穿上衣服的猴子,不伦不类。

夜晚降临了,这几个随从却不睡觉,在屋子里叽叽喳喳的在密谋些什么。

月上柳梢头,清冷的寒夜将街上的百姓都冻得缩脖子跑回家,这几个日本人却推开窗子,跳了出来。

“李辉的房间就在前面。”一个留了一撮小胡子的小鬼子低声说道,“现在是我们关西武士会报仇的时候了”

“山田君,如果杀掉李辉,我们大日本帝国就可以恢复往日的荣光,是么?”一个身材较瘦的日本人压低了声音问道。

“当然,杀掉李辉,我们就可以恢复帝国的旗帜,或许我们还可以趁着中原大乱的时候发兵占领中原,一统天下”山田太郎的一番话说得众人热血沸腾,握紧了手中的太刀,看来大日本帝国的未来,就掌握在我们的手里了

前面的屋子里仍然亮着一盏烛光,本来众将领劝说李辉使用石灯照明,但是李辉认为“上有所好,下必从之。”为了杜绝贪腐之风,断然拒绝了众人的好意,依旧使用最简陋的油灯。

李辉正在屋子里看书,这本可不,而是唐人的《碾玉观音》,旁边还摆着王阳明的《知行录》、普鲁士冯.卡伦爵士送给他的《圣经》原本。

“大哥,该睡觉了。”李莹推门进来,“这么晚了还不睡,今天素玉来了么?”

“来,来了。”李辉想要撒谎,不知怎的就却又说了实话,李莹看到他那副窘态,不由得抿嘴一笑,“大哥,来就来了嘛你怎么还脸红了?”

“也是,说的也对,来就来了,反正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真的,我没说谎。”李辉越描越黑,很不自然的搓搓手,“天晚了,丫头你还不回去睡觉?难不成……”

李莹看着李辉,粲然一笑,“大哥,你这张嘴,口没遮拦的胡说天色不早了,早点睡吧”她走到李辉面前,吐气如兰,“闭上眼睛。”

“哦,好”李辉听话的闭上双眼,李莹脸色一红,却费力的向前一步,一双柔若无骨的手搭在李辉的肩膀,嘴唇轻轻的在李辉的脸上印了一下。蓦地满面羞红,逃也似的快步走到门口。

“好,莹儿晚安,”李辉看着李莹走向门口的背影,摸摸刚才被亲吻的脸庞,嘿嘿一笑,看来这丫头还挺解风情的。准备熄灯睡觉。就在此时,门“吱呀”的被推开,一身紫衣的李莹被两个矮萝卜日本人用刀架着推到屋子里来。

“你地,李辉的是?”日本人扯下脸上的黑巾,向李辉询问。汉语水平很明显不过关,“我们,大日本关西武士会,来杀你”

李辉也是一哆嗦,他没想到敌人会这样悄无声息的混进自己的院落中,还被他们顺手劫持了李莹,但是面上却不能表现出任何的恐惧。他深呼吸一口气,回想起往日的血腥征战,再看看眼前这小场面,精神反倒平静下来,“什,什么关西武士会?我和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却来杀我?”

“你,你这个恶棍,你率领你手下的东山军杀掉我们大日本人民,还把我们贩卖到南洋去做苦力,开垦我们的银矿,累死了我们很多同胞,你这个恶魔,今天我们大日本的侠客就要,替天行道,杀掉你为他们报仇”这个日本人似乎很激动的样子,连拿刀的手都在颤抖:“李辉,受死吧”

“呼”锋利的日本太刀从李辉的头顶直劈下来,李辉闪身躲过,却被太刀擦伤了肩膀,鲜血顿时汩汩流出来,李莹见状,惨叫一声,“大哥”

用刀架在李莹脖子上的那个鬼子色迷迷的大量李莹,“呦西,花姑娘的”将太刀又往李莹的脖子上压了一下,丝丝鲜血顺着刀刃流下来,“不要动,再动就流血了,不美了”

一旁,李辉和持刀的那个日本鬼子头,被唤做山田太郎的打在一起,李辉趁着他进攻的空隙,跳到床头,伸手拔出挂在床头的腰刀,和迎面劈过来的太刀撞在一起,他顿觉手臂发麻,握刀的手差点就松开。但是他咬了咬牙,顶住胳膊传来的剧痛,和山田太郎打斗在一起。桌子也遭了无妄之灾,书本都被扔在地上,一片狼藉。

山田太郎没有想到李辉竟然如此难缠,耳听得外面喊杀声阵阵,敌人的援兵看起来不远了,他情急之下,将长太刀对准掷出,从腰间抠出三把飞镖,“嗖嗖嗖”连射过去,封住李辉的上中下三路,看你怎么躲得过去

李辉躲过横飞而来的太刀,见敌人的手掏向腰间,心知这小鬼子要用暗器,一着急,错身钻到了桌子底下,正巧三只飞镖飞过来,李辉顺手抓起一本书,挡在胸前,正好挡住了飞来的下路飞镖,李辉一甩手,将手中的那本书扔出去,正好打在山田太郎的脸上,山田太郎伸手一划拉,将书本抓在手里,眼光一扫,咦?**?

日本人的好色是举世闻名的,为了刺杀李辉,他们进行了为期数月的封闭式训练,在这几个月中,太郎都没有沾到女人的边,早就yu火焚身了,现在又被这春宫画一刺激,心头一阵邪火窜起,偷眼看看被当做人质的李莹,这个花姑娘不错,等会要好好的和她雅蠛蝶一下。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就在山田太郎一走神的功夫,李辉已经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手中腰刀斜劈过来,山田下意识的横刀一拦,却感觉轻飘飘的没有任何效果,他猛然想起,长刀已经被他掷出,现在手里拿的是不到三寸的短刀

所谓一分长,一分强,李辉手中的五尺腰刀马上占据了上风,刀光闪闪,没有花架子,都是战场上真刀实枪学来的杀招,将山田太郎逼得毫无还手之力,一步步败退。

“太郎,我来帮你”话音未落,一个面貌姣好的日本女刺客窜到李辉面前,长刀一横,将李辉的腰刀架住,“李辉,我来杀你”

“去死吧,小鬼子”李辉不顾伤口疼痛,用尽全身力气,“嗨”一声断吼,将女刺客樱姬的长刀挑开,腰刀顺势一推,推至刀镡处,两人就在原地抗衡起来,樱姬虽然是女子,但是力气也是颇大,竟然不落下风

“樱姬,退下”山田这才喘了口气,“我们大日本武士从来讲究公平较量,今天我和李辉生死决战,不用你们来帮忙,如果谁敢插手,我就追杀他到海角天涯”

纵然李辉对日本人恨之入骨,心中也不由得赞了一声,是条汉子

“那个叫山田的,过来,咱们就好好比试比试”李辉撤力,看着一脸沮丧走开的樱姬,“你我二人公平比试,生死不论”

“哈伊”山田太郎一点头,扔下短太刀,李辉也扔下腰刀,两个人蹲好马步,虎视眈眈的看着对方,慢慢的积蓄力量。

“嗨”首先发难的是山田,李辉眼见山田冲过来,猛的一拧腰胯,山田扑了个空,李辉趁机回手,抓住山田的腰带,猛的一扯,山田的腰带一下被大力扯断,哗啦一声衣服裤子都松脱掉地,只剩下兜裆布,饶是山田脸皮甚厚,不由得也是脸红,怪叫一声,向李辉冲过来

李辉顺手将山田的衣服抓在手里,见山田横冲过来,手一抖,山田的衣服“哗”的迎头罩上,山田本来想用刀劈开,却发现手头已经没有了刀,正在挣扎间,李辉的拳头雨点般砸下,白色的衣衫顿时被鲜血染红了。

门被一脚踹开,郑勇和司徒异率领大队士兵赶到,将屋子围得水泄不通,其他前来参与刺杀的日本人见事情败露,举起太刀切腹自杀。而一直用刀逼着李莹的小鬼子见此,就要对李莹下毒手,猛然间飞过几支弩箭,从他的左太阳穴穿过,将他整个人都钉在墙上。

而李辉还在狠揍那个山田太郎。

“王爷,下官来迟,还请王爷责罚”司徒异单膝点地,他们也不是有意为之,只是这些丫头有事没事总往李辉的屋子里钻,他们两人也就知趣的走开,没想到今晚竟然出了事

“擅离职守,等会再把你们军法从事”李辉精神松懈下来,这才感到胳膊上一阵阵绞痛传来,低头一看,右胳膊上被锋利的太刀划开一条一尺多长的口子,鲜血不停的往外冒,衣衫都已经被染红了。

“把他拉起来”被打得猪头也似的山田太郎被士兵们扯腿拽起来,伤口略微包扎一下之后,李辉开始连夜审讯,但是这个小鬼子并不像说真话,最后李辉动用了酷刑,这才让他开口。

原来自打天皇被*杀致死后,日本人对大明的仇恨日复一日,却不敢公开反叛,于是这隐蔽的刺客组织——关西武士会便制定了刺杀李辉的计划,先派遣美女潜入今村秋野身边,利用他混入大明,之后再行谋杀。

“可惜了那个樱姬了”李辉看着地上倒着的几具尸体,“山田,你要是告诉我你们关西武士会还有多少人,在哪聚集,下一步有什么行动,我就可以考虑让你成为第二个今村秋野,你意下如何?”

“你杀了我吧天照大神的子民是不会向敌人投降的”山田梗着脖子,一脸英勇就义的模样。

“原来是这样,郑勇,虐待”

在一阵惨绝人寰的惨叫过后,山田终于屈服了,将自己所知的所有有关于关西武士会的事情一股脑的告诉李辉,还信誓旦旦的保证所说的都是真的。

“没有了?”李辉笑着问道。

“真的没有了,请你放了我”山田仰着脸,看着李辉,“我有一个要求。”

“说罢”

第七十五章 彻底解决(三)

第七十五章彻底解决(三)

“我要做大明人,还有,我们大日本帝国的皇后被你们卖到了ji院,我要求你们把她赐给我。”山田一本正经的说道,虽然刚才被李辉打掉了几颗牙,说话有些漏风,但是基本意思已经表达清楚了。

“你也好这口?”李辉看看长得像英国洛克白猪一般的山田,开玩笑一般说道,“这样吧,那皇后过几十年再送给你吧郑勇,送他回老家”

“送我回哪里?”山田心头一惊,难道这子过河拆桥?要把自己给咔嚓了?

“闭上眼,别说话”郑勇贴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铁钳般的双手猛然扣在山田的脖子上,只听山田的嗓间传来一阵阵捏碎的脆响,再去看时,整个人的脖子已经被捏得粉碎了。

“大力鹰爪功,不错”李辉拍拍手,“打扫屋子,今晚外面加双岗。”

这场风波终于平息,李辉命令郑勇将李莹送回住处,并下令格外保护,士兵们渐渐撤去,李辉一个人站在屋子里,看着地上的血迹,狠狠一咬牙,鬼子,是该做个了断了

……

松州,张翼府邸。

从东山军参谋部来的对日本关西武士会动全面围剿的塘报已经放在桌子上,张翼伸手拍了拍,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武扬,“贤侄,多日不见,一向可好?”

“张世叔客气了。”武扬一抱拳,“王爷被倭寇贼人所刺伤,今日特遣武扬率领第一旅前来剿灭倭寇,还请世叔多多配合。”

“这个,自然,自然”张翼笑道,“王爷被刺,非同可,这些倭奴胆子也忒大了这样吧,我们第二十三旅也要出兵帮助,将这些鬼子统统干掉”

“如此甚好”武扬拱手作揖,表示感谢。

两支部队先从松州边缘开始处搜寻任何有关关西武士会的线索,为了达到目的,将那些日本刁民们抓起来,按照李辉请来的原锦衣卫都指挥使杨启聪的指点进行残酷虐待。

有时候为了证实一条线索,东山军的士兵们就将这个村子全部杀光,对此,身为光杆幕府将军德川家光也向李辉提出抗议,申明不得在剿灭恐怖的关西武士会的同时,对善良的百姓进行戕害。

“阿富汗的总统抗议说美国人的导弹炸死了平民。”李辉笑得有些狰狞,“不用管它,遇到抵抗,全村皆杀”

必杀令下,人头滚滚。东山军士兵的血腥报复性进攻得到了领的默许,这些士兵们就开始在日本奸yin掳掠,杀生害命,不到一个月,就将日本本州岛的西南部杀得赤地千里,人烟寥寥。

“还不够”李辉训斥道,“关西武士会在哪里?一定藏到平安京去了,告诉武扬,前往平安京,给我杀,不停的杀要将他们灭族”

前线的将士们终于明白了楚王殿下的真正意图,杀光日本人,将他们从地球上抹掉于是得到正确作战思想武装的士兵们杀得很起劲,从沿海一路杀向平安京,而平安京的老百姓自动组织起来,抵抗东山军进城。

“城破之日,便是我军刀锋染血之时”面对敌人疲乏无力的反抗,武扬冷笑一声,下令直接将后膛大炮推到城门口,轰轰连续炮轰了三个时辰,直到将所有弹药都倾泻进城里。

看着陷入浓浓硝烟之中的平安京,武扬笑了一下,下令让士兵们破门进去,进城之后,见人就杀,不论老幼,等到掌灯时分,这日本的都城平安京已经浸泡在血水中,成为一座死城。

日本的那个傻子天皇也被愤怒的士兵们大卸八块,扔进臭水沟,从城中抓来的身强力壮的日本人直接被押送到银州的矿上充当苦力,累死为止。

“说,关西武士会的老巢在哪里?”面对投降的这些日本人,武扬叫过今村秋野,“告诉他们咱们的政策”

“哈伊”今村乐颠颠的跑到老百姓面前,“乡亲们,我们将军说了,交出关西武士会的贼子,就放你们回家,要不然,今天都得死在这”

百姓们没人说话,都低下头不敢去看眼前这些杀人已经杀得手软的残暴之师,武扬不满的撇撇嘴,立时一个连长下令手下士兵在这些日本人中拽出三个身强力壮的中年汉子,手起刀落,人头骨碌滚到一边,腔子还在喷血。

“你们说还是不说?”今村用手指指点这三句无头尸体,“再不说,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日本百姓开始颤抖了,有些精神脆弱的直接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嘴里屋里哇啦的不知说些什么,武扬皱眉道,“既然不说,就杀了吧”

屠杀再次开始。

到了最后,东山军已经不是纯粹为寻找关西武士会而杀人,而是为杀人而杀人。从沿海平原杀到内6,又从内6杀到太平洋畔,所过之处腥风血雨,人头如山。

沃顿配合着将身强力壮的日本人贩卖到南洋,一部分卖给吕宋岛上的大明人,用以种植橡胶等热带作物,另一部分卖给荷兰人和英国人,英国人更会精打细算,将廉价购买来的日本奴隶装船送往新大6殖民地,充当苦役。这可比从非洲运输黑奴方便得多。

对后世中国威胁最大的大和民族在李辉的屠刀下消失了,变成了各地的劳动力和苦役,还有路边饿毙的尸体,ji院中被人xx的ji女,所谓的天照大神的子女都成了白骨骷髅,留下的只有几部黄书和一个名词。

对日本人的屠杀持续了三年,在这三年中,东山军各师轮流进入日本,打猎一般将这些鬼子围剿,肆意杀戮,当然杀掉每个人都有相应的战功的,这种虐杀的快感让士兵们乐此不疲。

被李辉专门聘来的原锦衣卫众人明了多种虐杀的手段,如断手,断足,铁刷子,红绣鞋,断头婚等等多种玩法,有些连李辉这个脑袋里存留了大量现代知识的“文明人”看到后,胃里都感到阵阵恶心。

正在杀戮进行之际,大明朝原太医王光向李辉进谏,申明为了研究人体病理,特向楚王殿下购买几个日本倭奴,进行解剖研究,李辉对这样的人甚是惊奇,便招这位传说中的聋人医生前来相谈,当李辉看到这个身材瘦,满脸皱纹,眼光犀利的聋人之后,便断定此人定有非常之能。

最后李辉答应了王光的要求,特意派遣船只从日本运来一千名身体健康的日本各年龄段的男女供给他进行研究,并写信鼓励他要认真细致的研究,为大明的医疗事业上一个新台阶而努力。

为了获得良好的实验条件,在李辉的建议下,王光率领东山军中调拨的几个半路出家的郎中前往天寒地冻的辽东,在专门搭建的医疗实验室中进行人体解剖实验,获得了大量有用数据。为了掩人耳目,这个专门进行人体**医疗研究的部队对外只称“七三一部队”。一直到德宗年间,老百姓们还在猜测这个“七三一部队”的命名缘由。

“血债血偿,这是一个有希望的民族必须要去做的事情。”李辉面对众人,“在我们的西北方向,有一个车臣族,在他们的民族中,如果有人被杀害,那么不论多少年之后,他的子孙后代还要为他报仇雪恨,所以对付这些狂妄尊大的日本人,必须要采取全族消灭的办法,因为有些民族本身具有的劣根性,是无法改变的”

台下的百姓们出一阵阵呐喊,大家都认为李辉的这番讲话是及时的有效而且非常必要的,这是不是意味着张老三的爷爷欠我家的那一斗粮食是不是该还了?

“众位百姓们,私斗乃至群体械斗者,重罚之勇于公斗者,赏银无数”李辉趁机开始对百姓们进行教化,“我的话说完了,现在大家可以听评书了”

“好”大家对领导人在演戏开始前插播广告很不满,大声起哄吹口哨将李辉轰了下去。

远处响起一阵悠扬的丝竹声,一对兄妹演说的评书《天仙配》在百姓们的期待中开演了,仲春天气,却也有些乍暖还寒,台下面却坐满了人,身材佝偻的老头老太太们抄手缩在衣袖里,看着台上活灵活现的表演,咧着没牙的嘴笑起来。

“看来插播广告在哪里都是不受欢迎的,”李辉苦笑一声,带着两个保镖向军营走去,远远的看到一个斥候疾步跑来,见到李辉,急忙单膝点地,“启奏王爷……”

“你忘记了东山军的军规了么?”李辉看着斥候手里拿的竟然是红色的信封,心中一惊,但是面色不改,“回营再说”

待等进了大营,李辉忙不迭的将红色的信封拆开,却是鲁西一带的煤矿基地受到满清袭击,掐断了向江南输送煤炭的线路。

自打占领鲁西之后,李辉便在当地组织开采煤炭,提供给江南各个工厂和居民百姓使用,还作为徐州兵工厂和崇明兵工厂的能源来源,没想到满清竟然找到了要害,进行破坏了

“好吧,好吧”李辉咬咬牙,“把孙毅给我叫来”

不一会,孙毅来到,现在他已经是掘港知府,官封从三品,自然也是风光得意。

“孙毅,我派你前往台湾,种植福寿膏,你可有异议?”

“王爷让的去死,的也是甘之如饴”孙毅大声喊道,“莫说是种植福寿膏,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这就好”原本李辉还不想用这个东西,现在看来不用不行了。同时下令镇海营舰队向山东青岛附近靠近,水军登6作战,消灭胆敢掐断煤炭运输线的满清军队。

……

山东,范县。孟长卿和张光北连个老搭档正在研究如何出兵消灭前来侵略的满清军队,斥候来报,敌人又趁机将运输煤炭的铁叉车截了去。

“看来这件事有些麻烦。”孟长卿皱眉道,“依我看……光北兄,你有什么好意见?”

张光北看着满脸嬉笑之色的孟长卿,一阵头晕,“我说老孟,你多少也是圣人苗裔,却喜欢屡玩这种无聊的把戏”

“嘿嘿,想不出来,想不出来”孟长卿咧嘴一笑,“,你一定有好办法”

“你看,现在已经是永安三年,仲春时节,各地都在忙着耕种,满清为什么要趁着这农忙时节前来骚扰?”

“他们难道不种地,都在骚扰咱?那这一年的收成岂不是毁掉了?”孟长卿的脑子有些开窍了,“他们是不是要把咱们牵住,不让咱们种地,也就毁了咱们这一年的收成?”

“有这一番的道理,但是我东山军占地广大,他们再怎么骚扰也怕要费一番力气,我想应该是为了他们的大部队南下探听虚实,也为大军扫清前线障碍”

“真的假的,你可别蒙俺”孟长卿仔细想了想,这张光北说的也对,两个人正在谋划,突然斥候闯进屋子,手里拿着代表最高级别的一封黑色封皮的信件,“启禀两位将军,参谋本部密信”

张光北一把抢过来,撕开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咱们说的没错,满清大军三十万,已经在五日前离开京师,向河南方向杀来了”

“好吧,太好了,终于有机会给梁山的兄弟们报仇了”孟长卿虎目含泪,“老张,点起弟兄们,咱们和他们拼了”

满清这次来势汹汹,二十万签军以及后续的蒙古八旗从京师出,向山东、河南两地进军,目的就是抢回山东,形成对东山军大包围的有利态势,为下一步的反攻打下良好基础。

东山军见敌人来势凶猛,下令军队后撤三十里,收缩阵线,以逸待劳,趁着这个空挡,孙可望在湖南向东山军动进攻,苦战未得长沙城,却也牵制了东山军不少兵力,至少整个西战线不敢随便抽兵对付满清。

“真是,真是他祖母的串通好了的”李辉看着现在的态势,怒骂道,“我要去南京一趟”

到了南京,李辉直截了当,要求永安帝朱慈烺将传国玉玺交出来。永安帝登时一阵糊涂,“为何?”他没想到李辉这么快就琢磨着要谋权篡位了。

“非也”李辉看着朱慈烺那张有些恐惧的脸,“是这样的……”李辉将缘由说了一遍,永安帝半信不信,“要不找黄阁老问一下?”

“皇上,军情紧急,要是再经朝议的话,就什么都晚了”李辉焦急的说道,永安帝这才磨磨蹭蹭的将传国玉玺搬出来,放到李辉的面前,哭丧着脸,“爱卿,让朕再看一眼这传国玉玺。”

“哎呀我的皇上”李辉焦急道,“现在咱们就用这个东西来制胜呢,你还恋恋不舍的”说着一把抢过来,就往门外走,却和迎面走来的钱秀撞在一起。

“咦,大哥,怎么是你?”许久不见,钱秀清减了许多,当她看清楚眼前这个人正是李辉时,顿时神采飞扬,“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话噎在嗓间,眼泪却滑落腮边。

“阿秀一向可好?”李辉尴尬的看看落泪的钱秀,心中没来由一乱,“阿秀,我有紧急军务在身,先不和你谈了,有时间咱们再相谈。”说着竟逃也似的跑开了。

永安帝朱慈烺看看远去的李辉,心中升起一种强烈的愤恨,却现钱秀面带泪痕,星星点点,似乎对远去的李辉十分留恋,热血上涌,挥手就给钱秀一个嘴巴,“贱婢不知廉耻的东西,还不快给我滚回去”

“是,是”钱秀捂着肿起的脸,自打和朱慈烺来到南京之后,她就成了朱慈烺的出气筒,想起曾经的柔情蜜意,早已烟消云散。

以前李辉和她说过的“无情莫过帝王家”,当时她还不信,天真的认为李辉是在胡说,今天却被自己亲身证实了。

钱秀跑到无人处,嘤嘤哭了起来,原本温婉娴静的姑娘现在已经成了朱慈烺泄愤怒的目标,或许是出于对东山军的愤恨,往日的浓情蜜意都随风而逝,留下的只有无尽的谩骂和羞辱。

谁让钱秀也是出身东山一系的呢?

远处,远远地走过来坤兴公主朱嬍娖,这位独臂公主也是满腹心事,当她现钱秀一个人蹲在角落里哭的时候,下令跟在身后的宫女退下,一个人来到钱秀身边,“秀妹妹,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钱秀急忙擦干眼泪,“只是风吹进了尘土,所以才……”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不是和皇兄拌嘴了?皇兄也真是的,秀妹妹你放心,等会我就去找他,让他给你赔礼道歉。”朱嬍娖心里也没底,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皇兄和东山一系之间的争斗似乎越加激烈,从上次大封功臣,却把李辉分封到偏远的湖南,明显是要拉拢东山诸将,孤立李辉,没想到李辉竟然阳奉阴违,假托身上有伤未愈,拖延着不肯前往湖南,反而将贾敏的炮兵调过去,占领湖南,以为禁脔。这一桩桩一件件她都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却有些无能为力。

“这就是咱们女人的命吗?”朱嬍娖心头闪过那个狠心的李辉,他那机灵的人物,当真不知道我心里一直在念着他吗?想着想着,不由得触动衷肠,腮边泪落,显是到了伤心处。

两个女人心事重重的对隅而泣,所以说女孩子一定要为自己找个好归属,如若一生所托非良人,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太祖尝以百万兵锋直指北疆,达瀚海,收林中部落数十。西方有骑士曰哥萨克,侵略吾土,时太祖卧病榻,遣上将铁汉率军远征,至东欧而还,灭俄罗斯,哥萨克数十族类,北疆遂安。

《通鉴》太祖本纪

第七十六章 权利的欲望(一)

第七十六章

权利的欲望(一)

(求月票)按下这头不表,单说李辉“抢”走传国玉玺之后,渡江到达掘港,找来程六,命令他将传国玉玺如此这般,程六连连点头,率领两队玄衣军踏上征途。

李辉开始调兵遣将,分兵把守,同时派遣锋锐师和飞云师两支精锐在预定地点进行埋伏,各方配合,为满清设了一个大大的包围圈。

程六携带传国玉玺前往四川,此时孙可望已经野心初现,对于永历皇帝的命令,常常故意抗旨不尊,永历帝也是无可奈何。

内阁大臣严起恒等对于孙可望的骄横跋扈非常不满,加之孙可望又是大西军残余,本来就有“官匪之辩”的永历朝廷自然对孙可望多方提防,孙可望本身也非池中物,对于那个吝啬的连个“一字王”都不愿册封给自己的半死不活的小朝廷。早就想一脚踹开单干了。只是李定国、刘文秀一心忠于永历朝廷,这才让孙可望的野心稍稍收敛。

现在机会来了,在孙可望派出的细作的交通下,他和满清取得了联系,满清信誓旦旦的答应他,只要孙可望按兵不动,满清就不会动他一根汗毛,还会全力支援他成为西南王。毕竟满清要全力对付日渐崛起的东山军,也不可能多方树敌。

对于东山军,孙可望也秉承结纳之意,怎奈朝中这些抱残守缺的竖儒们对与之分庭抗礼的永安朝廷非常不满,双方大臣之间书信来往,相互攻讦,争论不休,都在拼命验证自己才是皇明正统。

“党争之祸,流毒至今”孙可望站在四川成都的望江阁上,向远处眺望,想起那些胡搅蛮缠的儒生的非议,不由得心中愤懑,自己这满腹豪情壮志,何日才能舒展?

“报秦王殿下现有东山军参将程六,奉永安逆朝楚王之命,前来拜会”斥候在禀报的时候也不忘在永安后面加上个“逆”字。孙可望听到这个消息,从椅子上“霍”的站起来,“东山军的?还不快快有请”

程六和孙可望行过宾主之礼,程六看着这位传说中的大西军的统帅,年纪在三十上下,面貌清朗,一双眼睛炯炯放光,让人顿生敬畏之心。

“这是我家王爷赠与秦王殿下的。”程六环视四周,使了个眼色,孙可望何等机灵人物,自然晓得,马上下令手下诸将官退下,阁楼中只剩两人,程六这才从贴身的衣袋中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包袱,打开来看,却是一方端端正正的双龙盘钮的玉玺,摆在案几上,顿觉满室清光,孙可望的眼睛一下子就被吸过去了。

程六炫耀似的拿出一张竹纸,扑在桌面上,将玉玺拿在手里,哈了一口气,使劲按下,再去看时,洁白的纸上已经多了一个大大的印章,上面的虫篆字盘曲成八个大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真的是,真的是传国,传国玉玺”孙可望惊讶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一把抢过程六手中的传国玉玺,翻来覆去的观看,“没错,没错正是和氏璧雕刻的,还有苏离,王角逼迫章献太后时打破的一角,还有后唐末帝李从珂抱玉玺烧出来的痕迹,真的是,难道这上天至宝,今天就落到我孙可望手中了么……”

程六看孙可望喜不自胜的样子,轻轻咳嗽两声,“秦王殿下,须知这传国玉玺绝世之宝,既然得之,就要诏告天下,宣誓四方,到时候天命所归,四方来投,声威日振,王爷的宏图之志不就可以舒展了么?”

“说得对,说得对”孙可望被程六一句话点醒,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整了整衣襟,将玉玺放回桌上,用绒布包好,“不知李兄以此物赠我,有何要紧事?”

“略尽绵薄之力。”程六故意不点破,只是按照李辉嘱咐的娓娓道来,“殿下与我家王爷都有那凌云之志,《西游记》里那猴头说得好,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咱们为何就做不得那金銮殿,须知本朝太祖也是要饭的叫花子出身,不也照样做了龙庭?”

“太祖何许人也,我等后进晚辈,怎敢与太祖皇帝相提并论?”孙可望冲天一拱手,“但是孙某苦于天下久战不休,欲以一己之力拯救乾坤,为这天下千千万万的百姓打下一片大好的盛世来”

“我家王爷说了,全力支持秦王殿下的大事。”程六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叠厚厚的银票,乃是东山军仿制的伪钞,却也印的逼真,几乎可以混淆真品。

“这是东山军资助您的三百万两银票,是山西泰兴钱庄的票子,如果你们需要火器大炮,只要知会一声,不论多少,我军自会送来。”

“东山军,真有敌国之富啊”孙可望感叹道,一出手就是三百万两银票,军火无限供给,看来这东山军的实力不是一般的强悍。

“我东山军富有四海,区区这点钱算得了什么?”程六晃动一下僵硬的脖子,得意说道。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孙可望看着桌上的传国玉玺,还有那厚厚一沓银票,这可都是钱啊有心拿起来仔细查阅一下,却又怕被这程六嘲笑,“程兄弟尚未用饭吧,本王已经安排厨房大排筵宴,为程兄弟接风洗尘。”

“多谢秦王殿下一番美意,怎奈我东山军务繁忙,还要马上赶回去。失礼之处,还请秦王殿下见谅。”程六朗声道,孙可望却也不过多挽留,“既如此,那就祝程兄弟一路顺风”

“多谢秦王殿下”程六说完,冲孙可望一拱手,转身告辞,孙可望眼看着程六的身影消失在人海茫茫的成都城,急忙拿起传国玉玺仔细端详起来。

“有此宝物,想那天下群雄,自当望风来投”孙可望越看这绝世之宝,脸上的笑容越浓,他已经暗暗定下一条两面三刀之计,要将那无用的永历皇帝架空,自己再图谋进取,做那太上皇

……

对于这件事,很多人都埋怨李辉做得孟浪,尤以王夫之为甚,只见他坐在檀木太师椅上,絮絮叨叨的埋怨道,“仲卿,你的官虽然比老朽高,但是你也要听句劝,那传国玉玺可是天下至宝,你就这样将宝物送给那贼寇出身的孙可望,不觉得这事做得糊涂么?”

李辉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任凭老头斥责,老头说得累了,“仲卿,凡事三思而后行,不可一时头脑发热,做错了事想要弥补可就晚了”

“老夫子且容我一言……”李辉辩解道,“其实将这传国玉玺赠与孙可望,也算是事出有因。”李辉却不敢说自己是穿越者,更不敢把后来孙可望反叛,称王自立,率领十万大军杀回广西“清君侧”最后惨死的事实说与大家听,只是从现在的局势分析,向大家说明他如此做的目的。

众人听完李辉的解释之后,也都不甚相信,看着李辉,似乎要从那张紧绷着的脸上读出什么来,但是众人的失望的发现,李辉所说的事情根本就是个假设,因为孙可望再糊涂也没有糊涂到将传国玉玺公告天下,成为众矢之的的的地步

“算了,咱们如此争辩,也是徒然无获,不如静观其变,随机而动”顾炎武出来打圆场,众人这才散了。

不久便传来一个震惊世人的消息,满清在山东沿线停止了进攻,将兵力转至陕西,甘肃一线,正对四川,跃跃欲试

“这是为什么?”李辉笑了,“看来多尔衮也不是傻子,知道吃桃子便要挑软的捏。”

此时的永历朝已经是一派慌张,因为孙可望率领大军回到了临时首都肇庆,在众位文官的眼里,这孙可望摆明了是来威逼陛下退位的

但是孙可望的到来给这些文官们带来一个大好的消息,那就是他已经得到了传国玉玺,并将此天下至宝献与皇上,永历帝自然喜不自胜,急忙出城三里迎接孙可望。

当永历帝从孙可望手里接过传国玉玺时,激动得涕泪并流,“这,这就是传说中秦始皇所造的传国玉玺?”

文官们也看稀罕似地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东西,眼巴巴的盯着永历帝手里的那个红绒布包袱,但是永历帝用宽袍大袖一把遮掩住,生怕被别人抢了去。

当天晚上,永历帝在皇宫中举办大规模宴会,庆祝这个传说中的宝物回到大明正统帝王的手中,虽然这个东西从来没有被任何一个大明皇帝所拥有过。

大家兴致高涨的饮酒赋诗,歌功颂德,孙可望作为这个胜利的获得者,心情也是格外舒畅,看着这些喝得醉醺醺的文官们,终于抖出自己的全盘计划,“列位公卿,现在我朝已经获得传国玉玺,这正统之位实至名归,想那永安逆朝从此以后再也无与我朝抗衡的资本本王建议,将这个消息诏告天下,以安民心,那些无知愚民自然股战来投,我永历朝实力壮大之后,那屑小满清自然不在话下”

“好,好”永历帝左拥右抱,昏昏沉沉之间听到这个绝妙的建议,兴奋地当场拍板同意,这些文官们生怕落了后,抢着帮忙写告示。

不久之后,永历朝贴出的告示便传遍全国,连掘港的大街上都有所见,郑勇见到,急忙撕下来送给李辉观瞧。

“赖天眷顾,得传国之宝,君臣效命,创中兴盛世……当执掌宇内,兴兵北上,讨伐逆胡,诛杀叛贼,……定当四海清平,万邦来贺,大明一统,江山稳固……”李辉轻轻读出声来,笑道,“看来咱们永安朝廷就是这讣告上所说的叛贼了。这孙可望玩的够狠的,拿整个永历朝廷来赌博,看来势在必得啊”

“什么赌博?您不是不准赌博么?”郑勇还没睡醒,脑子昏昏僵僵的,只听得李辉所说的的“赌博”,心底一颤,昨晚自己和邻家张老三掷骰子赢铜板的事情,难道被王爷知道了?

“这个你不懂得。”李辉拍拍他的肩膀,“郑勇,最近过得可好?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给你讨房媳妇了。”

“嘿嘿,那敢情好您看着办吧”郑勇憨厚的笑起来,脸腾的红了,挠挠头,还有点不好意思。

孙可望这一招玩的够狠够毒,直接将传国玉玺的消息捅了出去,这让一方势力兴奋起来。

这就是满清,本来满清入主中原,就没什么道义可言,更谈不上什么中原正统,所以百姓对满清进中原颇多愤慨,很少有人将满清当成正统王朝,加上剃发易服,更加加深了这种思潮的泛滥,大明真的亡国了,大汉亡族灭种了

满清对此自然心知肚明,所以他们急于找到一个可以证明自己是名正言顺取代大明,理所应当成为中原共主的理由和借口,而这枚传承千年的正统王朝的象征——传国玉玺便是他们势在必得的宝贝

只要取得传国玉玺,满清就可以证明自己是代天而立,理所应当的成为中原主人,到时候那些谣言也就不攻自破,谁说我们是胡蛮腥膻之辈?我们可有传国玉玺,是上天认可的正朔,正朔,你懂么

自打进关以来,多尔衮就一直在搜寻传国玉玺的下落,现在终于得到确切所在,喜不自胜,马上下令会攻山东的各路部队撤回,向甘陕一线移动,随时准备进攻永历朝廷,抢得传国玉玺,证明自己政权的合法性。到时候天下百姓归心,那些小小的东山贼自然不在话下。

这一招本就是李辉谋划好的,按照他对历史的了解,那个孙可望到后来投降了满清,将四川,云南,广西的地理地貌全都一股脑的告诉了满清,凭借这个,满清才打败李定国,将永历帝追到云南,把这个末代皇帝活活勒死。

由于东山军的出现,导致满清将大部分精力放在东南,一直没有腾出手来去解决永历朝廷,这也就间接避免了满清对四川的大屠杀,将四川数百万黎民百姓从满清的屠刀下解救下来。

“咱们这招叫‘祸水西引’,是顶毒顶毒的计谋。”李辉将其中的利害关系一步步分析给素玉听,素玉恍然大悟,没想到这小小的一块石头,竟然能牵动三方势力,搅动四方风云

素玉单手托腮,看着李辉滔滔不绝的分析各方厉害,飞扬神采,不由得有些心驰神往,若是时间能停止,就这样一直听他说下去,只有我一个人在倾听,那该有多好?

姑娘家的心事总是很美好。

李辉讲的口干舌燥,端起茶杯咕嘟嘟猛灌一杯,“素玉,你听明白了么?”

“听明白了。原来这里面有这么多曲折。”素玉轻巧一笑,“李兄,没想到权力欲望竟能让人发疯发狂,更没想到这这中曲回的计谋,竟然是你想出来的。”

“有什么不可以么?”李辉暗暗思考到,相比于那个勾心斗角,你死我活的现代社会,这个鸡犬相闻,民风淳朴的古代是多么的美好。

听着李辉口没遮拦的胡说八道,素玉的脸上浮现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淡淡的,如同一层薄雾罩在面庞上,让她整个人变得倩影朦胧,恍若烟霞。

“李大哥。”素玉第一次这样称呼,听得李辉一阵纳闷,这丫头怎么转性了?

“素玉不要着急,听我将厚黑之学徐徐道来”李辉还在喋喋不休的宣传自己的“阴谋诡计之学”,又讲了起来。

“李大哥。”素玉的声音很轻,但带着一种难以决绝的忧郁,话音未落,眼泪已经滚落下来。

“素玉,你怎么了?”李辉心头大震,莫非这丫头出了什么情况?邪恶的李辉马上想到,或许是这姑娘的大姨妈来了。嗯嗯,应该去关心一下。

“明天,我就要去南京了。”素玉擦干眼泪,努力做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我爹在南京帮我找了户好人家,是我家的世交,人也不错。过去就要成婚了。”

“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李辉诧异道,心头也是一震,和这丫头相处久了,心里倒有些恋恋不舍。

“呆子,”看着李辉那惶然的模样,素玉轻嗔道,“女孩家的心事,也要拿出来四处乱说么?”

“是了是了。”李辉点头称是,看着素玉起身,像一片秋风中凋零的黄叶一般,一步步走出屋子,回过头来,向李辉望了一眼,似有无穷的话,要告与他说。

“素玉……”李辉顿觉心里空空的,似乎有什么宝贵的东西被人抠出来拿走一般,心腾腾的跳了两下,他用力平息烦乱的心情,从桌上抽出一本书,却一页也不曾翻开。

“嗯?”素玉转回身,看着李辉一脸痛苦的样子,横下心来,大步走出去,再也不留一丝眷恋,看来自己的确所托非人,这李仲卿,当真是天下一等一的铁石心肠

“或许他会追过来吧”素玉忐忑的停住脚步,向身后张望,却没有发现期待的那个影子,看来他果真对我无情。念及此处,不由得泪洒衣衫。

李辉本想追出去,但是转念一想,也罢,走一个省心一个,现在这几个丫头争来吵去的让他感觉很烦躁,你们再争,也不能把我劈成几块,把我分了吧

“当人长得太帅时,烦恼也就会随之而来。”李辉对镜自赏,心情郁闷的得出这条至理名言。

……

孙可望的计划正在一步步实施,他的目的就是引来满清大军,在满清大军的压力之下,逼迫昏庸的永历朝廷将军政大权交到自己手中,只要自己成为永历朝廷的实际主宰者,再以手下的军队联合东山军共同打击满清,巩固自己的势力。

第七十六章 权利的欲望(二)

第七十六章

权利的欲望(二)

当满清大军压境的消息传到永历朝廷的行都肇庆时,如同一滴水掉进油锅里,小朝廷登时乱作一团,平时夸夸其谈的文臣武将们顿时现了真面目,束手无策。见此情况,孙可望咳嗽一声,一名早已归入自己这一派的文官们顿时会意,手持笏板,向上一拜,“圣上,微臣以为,当此建奴来袭,北疆危亡之际,当选一上将统帅六军,率虎贲之师,御敌于国门之外方为上策”

“爱卿,何人可当此大任?”永历帝朱由榔已经失了方寸,见有人这样说,像溺水的人抓住一块救生木板,接过毛巾不停地擦肥脸上的油汗,急忙问道。

“秦王殿下素来足智多谋,手下良将如云,士卒效命,乃是一支虎狼之师,若令秦王殿下统御全军,却敌有望”这个文官说完,还回头看看孙可望,孙可望冲他微微点头,他这才整整衣冠,继续说道,“那建奴入寇中原,百姓多忿之,若趁此良机兵出川陕,王师所至,百姓自当箪食壶浆,到时候人心孝顺,万众一心,通力却敌,我军定会大获全胜,天下就此平定也未可知”

这句话让处于绝望之中的永历帝看到了许多希望的光辉,在大敌当前的紧要关头,他却看到了自己乘白马入京师定天下的景象,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陛下,陛下?”下面的大臣们目瞪口呆的看着坐在皇位上吃吃发笑的皇帝陛下,心道莫不是敌人大军来到,皇上被吓得得了失心疯,傻掉了?

“好,好就封孙爱卿为节度天下诸军大元帅,太子太傅,平天王,赐九锡,可以上殿不拜”永历皇帝一时兴奋,竟然说漏了嘴。

赐九锡?历史上赐九锡就是谋权篡位的先兆,被赐予九锡的同志都是当世的猛人,比如说王莽,曹操,孙权,司马昭;恒玄,陈霸先,李渊……今天又轮到了孙可望。

当孙可望仔仔细细询问了身边的人,得知这个消息是真的的时候,他几乎要跳起来了,想起历史上被赐以九锡的几位前辈的丰功伟绩,他不由得心驰神荡,这就是暗示我可以篡明自立啊

虽然每一个篡位贼子未必都被赐以九锡,但是被赐以九锡的,后来都是谋权篡位之辈。

当永历帝冷静下来的时候,想起历史上被赐以九锡的那些古人们的丰功伟绩,饶是他再没心思,也是冒出一身冷汗,难不成我这苟延残喘的朝廷,就要毁在这孙可望贼子的手下?

想过许多之后,永历帝那颗惊恐的心终于慢慢平定下来,依照目前孙可望的实力还不足以篡位自立,再说即便是他同意,他手下的李定国,刘文举等人也未必会答应,大可不必对此提心吊胆。所以自己放宽了心,这孙可望现在应该对自己感激涕零,誓死效忠了吧

这回领队的是满清大将敬谨亲王尼堪,率领绿营汉军二十万,蒙古正蓝,镶蓝两旗共七万,大军浩浩荡荡越过子午口,兵发四川盆地,和大明刘文秀部在江油大战一场,刘文秀不敌,退至四川。

此时的四川盆地还是人烟稠密之所,所谓的张献忠屠蜀不过是满清杀人之后编出来的托词,要是张献忠将川人都杀光了,李定国等四将又如何在四川与满清周旋二十年之久?

历史总是由胜利者编写,或者说对于胜利者而言,历史不过是个被随意**的ji女。

当李定国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正在和东山军派来的代表高元华进行商讨。

高元华乃是东山军中二号人物,位高权重,掌握着东山水军全部力量,派他前来,也显示了东山军对李定国的重视。

“小弟早闻鸿远兄大名,神交已久,奈何关山远隔,常以为恨。今日得见,三生有幸”高元华按照李辉的命令,极力拉拢之能,仔细看眼前这个将领,面如冠玉,英姿勃发,无论是相貌还是才能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高兄弟过誉了。”李定国被夸得面色泛红,“久闻贵军盛名,今日也算让李某开了眼界。当年同袍有名唤孙英阁者,是据说也在东山军中当值?”

“现为我东山军炮兵师长,都指挥使衔,”高元华笑道,“草莽之中,却是英才济济,我家楚王当年也不过引车买浆之流,故对将军早有心心相惜之情。”

“自古寒门多才俊,每逢乱世,便是寒门子弟大展身手之时。”李定国应承道,“现今满清数十万大军压境,这小小的成都,怕是要抵挡不住了。”

“这个好办。”高元华见李定国面色忧虑,笑道,“若我家将军遣兵来救,将军以为如何?”

李定国那双剑眉忍不住跳了一下,略略思虑一下,缓缓道,“既然东山大军前来救援,自是好的,不过这千里迢迢,恐怕远水难解近渴。还是……”

“要说前来救援,未必要我军亲至,将军不知我东山火器威震天下么?”高元华说着一拍手,“抬上来”

士兵们从厅外抬进几个沉重的木箱子,箱子上还贴着封条,放在正中的地面上,砸得青石铺就的地面腾起一阵灰土。士兵们从箱子边拽出一根撬棍,“咔嚓”一声将木箱子的顶盖掀开,露出里面的东西来。

里面是地雷。

另外两个箱子里装的却是长长地圆圆的东西,还带着一个尖,看上去好像放大版的蜡烛。高元华解释道,这东西就是天下闻名的东山利器:神火飞鸦。

“神火飞鸦?高兄弟说笑了那神火飞鸦我见过的,不过是一截竹筒安上两片翅膀,哪有这般粗大?”李定国也听说过东山军的神火飞鸦,但如论如何也不能和眼前的这些蜡烛一般的东西联系起来。

“如若不信,不如一试。”高元华叫人马上组装起发射架,发射架已经有所改观,上面固定着一条半圆形的铁皮,作为滑轨使用。

“嗵”神火飞鸦的尾部喷出熊熊火焰,窜上天空,斜着飞向远处,就听轰隆一声,城外的荒地上爆起一团巨大的火焰,迅速升入天空,好像一朵盛开的黑色蘑菇云。

“怎么样?”高元华看着目瞪口呆的李定国,“这就是我东山火器之威”

“好”李定国大喜过望,有此神物,那满清何愁消灭不了?

高元华将三十枚神火飞鸦,一百箱地雷交给李定国,临走时留给李定国秘密话,“若不得意时,便可来我东山军中,定能一展抱负,留名画图凌烟阁上也未可知。李兄切记”

李定国对东山军的这种邀请表示感谢,但也说明现在还没有跳槽的打算,宾主二人相揖而别。

李辉这种公然的挖墙脚行径很不幸被孙可望得知了,虽然孙可望现在和李定国有很深的芥蒂,但这并不证明两人就此决裂,面对高官厚禄甚至留名青史画图凌烟这种极具诱惑力的条件,李定国也没有炒掉老板攀高枝,也从侧面说明古代人的人品比现在的高得多。

“怎的就不行”李辉对此表示很不满,奶奶的,老子挖你个墙角你就大肆宣扬满街吵吵的,还要发动天下清流批斗我,真是小人

“大哥,以己度人,要是哪一天王秀楚被人挖走,你会怎样办?”高元华笑道。

“我灭他全家”李辉激动的拍了桌子。

“这不就结了嘛”高元华手持茶杯,诡异一笑。

对于刚才的失态,李辉表示很是失礼,“今天我们的议题便是如何帮助李定国化解这场危机,还要将李定国,刘文秀等人收入我军门下。大家想想办法。”

沉默,无边的沉默。

“拜托各位用用脑子”李辉看着一言不发的众人,“从左手边开始,每人出一条主意,想不出来的打扫三天厕所。”

“女厕所”李辉加重语气强调。

众人都惊呆了,马上开动大脑,对桌子上的地图指指点点,可是他们所出的都是一些馊主意,李辉不停地摇头,“行了行了别说了。”

众人如蒙大赦一般迅速闭嘴,正在此时,东山军第二十旅旅长(东山三十个地方民团全部改为地方旅编制)朱光站起来,“王爷,下官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老朱,你就别打马虎眼了,快说吧”李辉看到终于有个说话的人,心中大喜,“说得好,给你的旅换装火枪。”

“谢王爷”朱光来到前台,用一节剥皮柳木杆在地图上指指点点,“现在满清大军已经到达汉中,屯兵定军山,先锋进江油。当以一军北上剑阁,占领此咽喉要冲之地,将敌人的前锋后队掐断,再回军剿杀,消灭敌人的先锋,敌人丧胆。扼守嘉陵江西岸,凭借滔滔大江,敌人纵有千万,不能飞渡。我军再从河南攻陕西,兵进潼关,敌人自当陷入两路前后为难之地,不败自退。”

“说得倒是蛮正确,”李辉表扬道,“你的二十旅可以特许提前装备火枪,去崇明领取吧”

“谢王爷”朱光喜不自胜,向李辉行了个军礼,一路小跑出去,李辉招呼众将开始研讨目前的局势以及下一步的进攻计划。

去年掘港获得大丰收,尤以辽东为甚,堪堪是粮谷满仓,堆积如山。今年虽说水旱仍频,但是在各地里正的组织下,百姓们兴修水利,灌溉田苗,也保住了一年的收成,百姓欣喜之余,对帮助他们修筑水渠却不取分文报酬,甚至一碗水都不喝的东山军印象更加良好。

就在东山军积极整军备战的时候,李辉授意的第三次科考破例在夏季举行,在此次科考中依旧分有文武术科,时间相互错开,这也是李辉听了茅芊芊的意见,说可以让考试完毕的举子学习一下术科和武科的奥妙,增加他们对此的兴趣。

李辉深以为然,但是在实际操作中发生了问题,一个人竟然报了文举和术举两门,这让李辉十分吃惊。

等到考试成绩出来之后,李辉更是大惊,那个报考文举和术举的青年在两次考试中均取得了第一名的成绩,竟然考中了双状元,这让他有些眩晕的感觉。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张华,字汉卿。”主批试卷的方以智习惯性的扶一下架在鼻梁上的李辉设计的老花镜,说道。

……

这个消息传到南京,顿时掀起轩然大*,文臣们一直要求取消张华文举的状元名次,因为在他们眼里看来,一个整天摆弄奇技yin巧的匠户,竟然也考中了状元,真是有辱斯文。

对此,东山军在南京的代表王秀楚表示非常不满,面对满朝文武,振振有词道,“这双状元便是前年被取消考试名次的张华张汉卿,今年有幸考中,你们却屡屡打压,莫不是公报私仇?”王秀楚经过这几年的历练,也熟悉了官场的套路,须知这公报私仇以权谋私图谋不轨之类的词谁也不敢沾身,沾上就得掉层皮。

“王大人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等不与那张汉卿熟识,自然没有什么私心,只是觉得此例一开,那天下的举子都为搏这一名头,都去学那匠人之业,置斯文于何地?”开口的是户部尚书张风,此人正是黄宗羲东林一党的重要成员。

“圣人也曾作技巧之事。”出身于东山一派的兵部侍郎陈冲大声反驳道,“请问又有那条圣人言语说不可做工匠之学?孔子曰有教无类,既然是教,那学什么不都是圣人之道么?”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吵了整整一上午,直到日影偏西,饥肠辘辘,这才打道回府,回家吃饱了攒足了力气,等着明天再来和敌对派系捉对厮杀。

第二天早上,众大人兴冲冲赶来,准备再在这朝堂上大战三百回合,却见永安帝已经下了旨意,准许张华以双状元的名头进京面圣。

对于这个结果,王秀楚感到很吃惊,一向和东山军唱反调的永安帝这次竟然破天荒的同意了东山军的建议,难道朝廷的风向转了?

王秀楚的高兴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还未近中午,东山军安插在宫中的细作就传来消息说永安帝和张华进行了长达两个时辰的会谈,至于谈什么内容却不得而知。

“看来皇帝是想发展帝党了。”王秀楚心中闪过一丝忧虑,在他们看来,原本可以牢牢地控制在手中的皇帝陛下竟然要造反了,真的应该好好衡量一下东山军立帝的得失了。

“拥立太子登基,这是利大于弊的。”对于这个问题,李辉看得很清楚,“在拥立永安帝之前,咱们不过有江北一地,还有几个零星的据点,手下的文武官员加起来也不过三百余号。而现在我们光官员就有两千五百余名,其中大部分是冲着永安帝的名头来的。正是有了正统太子登基称帝这杆大旗,咱们东山军才能发展的如此顺当。”

“可是,现在皇帝的翅膀长硬了,咱们控制不住了。”王承化说道,“如果咱们控制不住他,就不如杀了他。”

“闭嘴”李辉登时大怒,王承化急忙缩着头,退到众人背后,不敢再说话。李辉稍稍平静了一下心情,“这种话岂是说说而已的要是传到南京,势必要造成一场内战,以后说话都细细思量一番,当心祸从口出。”

“大哥见教的是,小弟……”王承化见李辉仍旧一脸怒色,知趣的闭上了嘴。

“不知道这光昭将张华找过去有什么要谈的?”岳琪眉头紧锁,考虑事情的前因后果,准备从一个个片段中找出永安帝的真正用意,但是他想破脑袋也没有弄明白,努力拍拍昏沉沉的脑袋,放弃了这种奢望。

“你们会想到光昭要张华为他做什么吗?”李辉正色问道,大家都拼命摇头,李辉的脸色慢慢变得缓和,“其实不用分析情报我也知道,他找张华,无非就是看中了张华的术科状元的本事,想要自己办军火场,组建神机营和咱们东山军抗衡”

“真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想到一个掌握在股掌之中的傀儡皇帝,竟然能有这般的野心,看来这朱光昭真的不是简单人物。

“据我所知,前两届术科状元,榜眼,探花共九人,都被永安帝秘密召进宫中,赐以金帛玉器,甚至连那些崇明岛兵工厂回家探亲的工匠也都时常得到永安帝的赏赐,而且据密探探知,永安帝对军器机械非常感兴趣,时常在宫中自造火药军器,看来是摆明了要和咱们东山军对着干了。”

“养来养去,养出一条白眼狼”雷通拍着桌子大骂,“早知如此就该把他一把掐死,省的留下祸患”

“噤声。”李辉伸手向下压了压,示意众人安静一下,“如果咱们现在贸然采取措施,那么将会给我们的计划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李辉面带忧虑的说道,“毕竟这弑君的罪名不是谁都能承担得起的,再说矛盾并没有激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大哥你忒胆小”雷通高亢的嗓门震得众人耳朵里嗡嗡作响,“咱们军队上十万,还怕他个鸟惹的老子兴起,领兵杀进南京城,在了他那鸟皇帝让大哥你做金銮殿,兄弟们也跟着沾光。”

东山火器天下无敌,现有鲁西,徐州,马鞍山,太原诸重型工厂,年产火器百万余,出口各国,获金钱无数。乃天下第一暴利。余尝上表陛下,转军为民,造福苍生。陛下亲回信曰:天下虽安,忘战必危。余窃以为狡辩之语。

《华夏新录》火器

第七十六章 权利的欲望(一)

(求月票)按下这头不表,单说李辉“抢”走传国玉玺之后,渡江到达掘港,找来程六,命令他将传国玉玺如此这般,程六连连点头,率领两队玄衣军踏上征途。

李辉开始调兵遣将,分兵把守,同时派遣锋锐师和飞云师两支精锐在预定地点进行埋伏,各方配合,为满清设了一个大大的包围圈。

程六携带传国玉玺前往四川,此时孙可望已经野心初现,对于永历皇帝的命令,常常故意抗旨不尊,永历帝也是无可奈何。

内阁大臣严起恒等对于孙可望的骄横跋扈非常不满,加之孙可望又是大西军残余,本来就有“官匪之辩”的永历朝廷自然对孙可望多方提防,孙可望本身也非池中物,对于那个吝啬的连个“一字王”都不愿册封给自己的半死不活的小朝廷。早就想一脚踹开单干了。只是李定国、刘文秀一心忠于永历朝廷,这才让孙可望的野心稍稍收敛。

现在机会来了,在孙可望派出的细作的交通下,他和满清取得了联系,满清信誓旦旦的答应他,只要孙可望按兵不动,满清就不会动他一根汗毛,还会全力支援他成为西南王。毕竟满清要全力对付日渐崛起的东山军,也不可能多方树敌。

对于东山军,孙可望也秉承结纳之意,怎奈朝中这些抱残守缺的竖儒们对与之分庭抗礼的永安朝廷非常不满,双方大臣之间书信来往,相互攻讦,争论不休,都在拼命验证自己才是皇明正统。

“党争之祸,流毒至今”孙可望站在四川成都的望江阁上,向远处眺望,想起那些胡搅蛮缠的儒生的非议,不由得心中愤懑,自己这满腹豪情壮志,何日才能舒展?

“报秦王殿下现有东山军参将程六,奉永安逆朝楚王之命,前来拜会”斥候在禀报的时候也不忘在永安后面加上个“逆”字。孙可望听到这个消息,从椅子上“霍”的站起来,“东山军的?还不快快有请”

程六和孙可望行过宾主之礼,程六看着这位传说中的大西军的统帅,年纪在三十上下,面貌清朗,一双眼睛炯炯放光,让人顿生敬畏之心。

“这是我家王爷赠与秦王殿下的。”程六环视四周,使了个眼色,孙可望何等机灵人物,自然晓得,马上下令手下诸将官退下,阁楼中只剩两人,程六这才从贴身的衣袋中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包袱,打开来看,却是一方端端正正的双龙盘钮的玉玺,摆在案几上,顿觉满室清光,孙可望的眼睛一下子就被吸过去了。

程六炫耀似的拿出一张竹纸,扑在桌面上,将玉玺拿在手里,哈了一口气,使劲按下,再去看时,洁白的纸上已经多了一个大大的印章,上面的虫篆字盘曲成八个大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真的是,真的是传国,传国玉玺”孙可望惊讶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一把抢过程六手中的传国玉玺,翻来覆去的观看,“没错,没错正是和氏璧雕刻的,还有苏离,王角逼迫章献太后时打破的一角,还有后唐末帝李从珂抱玉玺烧出来的痕迹,真的是,难道这上天至宝,今天就落到我孙可望手中了么……”

程六看孙可望喜不自胜的样子,轻轻咳嗽两声,“秦王殿下,须知这传国玉玺绝世之宝,既然得之,就要诏告天下,宣誓四方,到时候天命所归,四方来投,声威日振,王爷的宏图之志不就可以舒展了么?”

“说得对,说得对”孙可望被程六一句话点醒,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整了整衣襟,将玉玺放回桌上,用绒布包好,“不知李兄以此物赠我,有何要紧事?”

“略尽绵薄之力。”程六故意不点破,只是按照李辉嘱咐的娓娓道来,“殿下与我家王爷都有那凌云之志,《西游记》里那猴头说得好,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咱们为何就做不得那金銮殿,须知本朝太祖也是要饭的叫花子出身,不也照样做了龙庭?”

“太祖何许人也,我等后进晚辈,怎敢与太祖皇帝相提并论?”孙可望冲天一拱手,“但是孙某苦于天下久战不休,欲以一己之力拯救乾坤,为这天下千千万万的百姓打下一片大好的盛世来”

“我家王爷说了,全力支持秦王殿下的大事。”程六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叠厚厚的银票,乃是东山军仿制的伪钞,却也印的逼真,几乎可以混淆真品。

“这是东山军资助您的三百万两银票,是山西泰兴钱庄的票子,如果你们需要火器大炮,只要知会一声,不论多少,我军自会送来。”

“东山军,真有敌国之富啊”孙可望感叹道,一出手就是三百万两银票,军火无限供给,看来这东山军的实力不是一般的强悍。

“我东山军富有四海,区区这点钱算得了什么?”程六晃动一下僵硬的脖子,得意说道。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孙可望看着桌上的传国玉玺,还有那厚厚一沓银票,这可都是钱啊有心拿起来仔细查阅一下,却又怕被这程六嘲笑,“程兄弟尚未用饭吧,本王已经安排厨房大排筵宴,为程兄弟接风洗尘。”

“多谢秦王殿下一番美意,怎奈我东山军务繁忙,还要马上赶回去。失礼之处,还请秦王殿下见谅。”程六朗声道,孙可望却也不过多挽留,“既如此,那就祝程兄弟一路顺风”

“多谢秦王殿下”程六说完,冲孙可望一拱手,转身告辞,孙可望眼看着程六的身影消失在人海茫茫的成都城,急忙拿起传国玉玺仔细端详起来。

“有此宝物,想那天下群雄,自当望风来投”孙可望越看这绝世之宝,脸上的笑容越浓,他已经暗暗定下一条两面三刀之计,要将那无用的永历皇帝架空,自己再图谋进取,做那太上皇

……

对于这件事,很多人都埋怨李辉做得孟浪,尤以王夫之为甚,只见他坐在檀木太师椅上,絮絮叨叨的埋怨道,“仲卿,你的官虽然比老朽高,但是你也要听句劝,那传国玉玺可是天下至宝,你就这样将宝物送给那贼寇出身的孙可望,不觉得这事做得糊涂么?”

李辉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任凭老头斥责,老头说得累了,“仲卿,凡事三思而后行,不可一时头脑发热,做错了事想要弥补可就晚了”

“老夫子且容我一言……”李辉辩解道,“其实将这传国玉玺赠与孙可望,也算是事出有因。”李辉却不敢说自己是穿越者,更不敢把后来孙可望反叛,称王自立,率领十万大军杀回广西“清君侧”最后惨死的事实说与大家听,只是从现在的局势分析,向大家说明他如此做的目的。

众人听完李辉的解释之后,也都不甚相信,看着李辉,似乎要从那张紧绷着的脸上读出什么来,但是众人的失望的发现,李辉所说的事情根本就是个假设,因为孙可望再糊涂也没有糊涂到将传国玉玺公告天下,成为众矢之的的的地步

“算了,咱们如此争辩,也是徒然无获,不如静观其变,随机而动”顾炎武出来打圆场,众人这才散了。

不久便传来一个震惊世人的消息,满清在山东沿线停止了进攻,将兵力转至陕西,甘肃一线,正对四川,跃跃欲试

“这是为什么?”李辉笑了,“看来多尔衮也不是傻子,知道吃桃子便要挑软的捏。”

此时的永历朝已经是一派慌张,因为孙可望率领大军回到了临时首都肇庆,在众位文官的眼里,这孙可望摆明了是来威逼陛下退位的

但是孙可望的到来给这些文官们带来一个大好的消息,那就是他已经得到了传国玉玺,并将此天下至宝献与皇上,永历帝自然喜不自胜,急忙出城三里迎接孙可望。

当永历帝从孙可望手里接过传国玉玺时,激动得涕泪并流,“这,这就是传说中秦始皇所造的传国玉玺?”

文官们也看稀罕似地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东西,眼巴巴的盯着永历帝手里的那个红绒布包袱,但是永历帝用宽袍大袖一把遮掩住,生怕被别人抢了去。

当天晚上,永历帝在皇宫中举办大规模宴会,庆祝这个传说中的宝物回到大明正统帝王的手中,虽然这个东西从来没有被任何一个大明皇帝所拥有过。

大家兴致高涨的饮酒赋诗,歌功颂德,孙可望作为这个胜利的获得者,心情也是格外舒畅,看着这些喝得醉醺醺的文官们,终于抖出自己的全盘计划,“列位公卿,现在我朝已经获得传国玉玺,这正统之位实至名归,想那永安逆朝从此以后再也无与我朝抗衡的资本本王建议,将这个消息诏告天下,以安民心,那些无知愚民自然股战来投,我永历朝实力壮大之后,那屑小满清自然不在话下”

“好,好”永历帝左拥右抱,昏昏沉沉之间听到这个绝妙的建议,兴奋地当场拍板同意,这些文官们生怕落了后,抢着帮忙写告示。

不久之后,永历朝贴出的告示便传遍全国,连掘港的大街上都有所见,郑勇见到,急忙撕下来送给李辉观瞧。

“赖天眷顾,得传国之宝,君臣效命,创中兴盛世……当执掌宇内,兴兵北上,讨伐逆胡,诛杀叛贼,……定当四海清平,万邦来贺,大明一统,江山稳固……”李辉轻轻读出声来,笑道,“看来咱们永安朝廷就是这讣告上所说的叛贼了。这孙可望玩的够狠的,拿整个永历朝廷来赌博,看来势在必得啊”

“什么赌博?您不是不准赌博么?”郑勇还没睡醒,脑子昏昏僵僵的,只听得李辉所说的的“赌博”,心底一颤,昨晚自己和邻家张老三掷骰子赢铜板的事情,难道被王爷知道了?

“这个你不懂得。”李辉拍拍他的肩膀,“郑勇,最近过得可好?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给你讨房媳妇了。”

“嘿嘿,那敢情好您看着办吧”郑勇憨厚的笑起来,脸腾的红了,挠挠头,还有点不好意思。

孙可望这一招玩的够狠够毒,直接将传国玉玺的消息捅了出去,这让一方势力兴奋起来。

这就是满清,本来满清入主中原,就没什么道义可言,更谈不上什么中原正统,所以百姓对满清进中原颇多愤慨,很少有人将满清当成正统王朝,加上剃发易服,更加加深了这种思潮的泛滥,大明真的亡国了,大汉亡族灭种了

满清对此自然心知肚明,所以他们急于找到一个可以证明自己是名正言顺取代大明,理所应当成为中原共主的理由和借口,而这枚传承千年的正统王朝的象征——传国玉玺便是他们势在必得的宝贝

只要取得传国玉玺,满清就可以证明自己是代天而立,理所应当的成为中原主人,到时候那些谣言也就不攻自破,谁说我们是胡蛮腥膻之辈?我们可有传国玉玺,是上天认可的正朔,正朔,你懂么

自打进关以来,多尔衮就一直在搜寻传国玉玺的下落,现在终于得到确切所在,喜不自胜,马上下令会攻山东的各路部队撤回,向甘陕一线移动,随时准备进攻永历朝廷,抢得传国玉玺,证明自己政权的合法性。到时候天下百姓归心,那些小小的东山贼自然不在话下。

这一招本就是李辉谋划好的,按照他对历史的了解,那个孙可望到后来投降了满清,将四川,云南,广西的貌全都一股脑的告诉了满清,凭借这个,满清才打败李定国,将永历帝追到云南,把这个末代皇帝活活勒死。

由于东山军的出现,导致满清将大部分精力放在东南,一直没有腾出手来去解决永历朝廷,这也就间接避免了满清对四川的大屠杀,将四川数百万黎民百姓从满清的屠刀下解救下来。

“咱们这招叫‘祸水西引’,是顶毒顶毒的计谋。”李辉将其中的利害关系一步步分析给素玉听,素玉恍然大悟,没想到这小小的一块石头,竟然能牵动三方势力,搅动四方风云

素玉单手托腮,看着李辉滔滔不绝的分析各方厉害,飞扬神采,不由得有些心驰神往,若是时间能停止,就这样一直听他说下去,只有我一个人在倾听,那该有多好?

姑娘家的心事总是很美好。

李辉讲的口干舌燥,端起茶杯咕嘟嘟猛灌一杯,“素玉,你听明白了么?”

“听明白了。原来这里面有这么多曲折。”素玉轻巧一笑,“李兄,没想到权力竟能让人发疯发狂,更没想到这这中曲回的计谋,竟然是你想出来的。”

“有什么不可以么?”李辉暗暗思考到,相比于那个勾心斗角,你死我活的现代社会,这个鸡犬相闻,民风淳朴的古代是多么的美好。

听着李辉口没遮拦的胡说八道,素玉的脸上浮现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淡淡的,如同一层薄雾罩在面庞上,让她整个人变得倩影朦胧,恍若烟霞。

“李大哥。”素玉第一次这样称呼,听得李辉一阵纳闷,这丫头怎么转性了?

“素玉不要着急,听我将厚黑之学徐徐道来”李辉还在喋喋不休的宣传自己的“阴谋诡计之学”,又讲了起来。

“李大哥。”素玉的声音很轻,但带着一种难以决绝的忧郁,话音未落,眼泪已经滚落下来。

“素玉,你怎么了?”李辉心头大震,莫非这丫头出了什么情况?邪恶的李辉马上想到,或许是这姑娘的大姨妈来了。嗯嗯,应该去关心一下。

“明天,我就要去南京了。”素玉擦干眼泪,努力做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我爹在南京帮我找了户好人家,是我家的世交,人也不错。过去就要成婚了。”

“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李辉诧异道,心头也是一震,和这丫头相处久了,心里倒有些恋恋不舍。

“呆子,”看着李辉那惶然的模样,素玉轻嗔道,“女孩家的心事,也要拿出来四处乱说么?”

“是了是了。”李辉点头称是,看着素玉起身,像一片秋风中凋零的黄叶一般,一步步走出屋子,回过头来,向李辉望了一眼,似有无穷的话,要告与他说。

“素玉……”李辉顿觉心里空空的,似乎有什么宝贵的东西被人抠出来拿走一般,心腾腾的跳了两下,他用力平息烦乱的心情,从桌上抽出一本书,却一页也不曾翻开。

“嗯?”素玉转回身,看着李辉一脸痛苦的样子,横下心来,大步走出去,再也不留一丝眷恋,看来自己的确所托非人,这李仲卿,当真是天下一等一的铁石心肠

“或许他会追过来吧”素玉忐忑的停住脚步,向身后张望,却没有发现期待的那个影子,看来他果真对我无情。念及此处,不由得泪洒衣衫。

李辉本想追出去,但是转念一想,也罢,走一个省心一个,现在这几个丫头争来吵去的让他感觉很烦躁,你们再争,也不能把我劈成几块,把我分了吧

“当人长得太帅时,烦恼也就会随之而来。”李辉对镜自赏,心情郁闷的得出这条至理名言。

……

孙可望的计划正在一步步实施,他的目的就是引来满清大军,在满清大军的压力之下,逼迫昏庸的永历朝廷将军政大权交到自己手中,只要自己成为永历朝廷的实际主宰者,再以手下的军队联合东山军共同打击满清,巩固自己的势力。

第七十六章 权利的欲望(二)

当满清大军压境的消息传到永历朝廷的行都肇庆时,如同一滴水掉进油锅里,小朝廷登时乱作一团,平时夸夸其谈的文臣武将们顿时现了真面目,束手无策。见此情况,孙可望咳嗽一声,一名早已归入自己这一派的文官们顿时会意,手持笏板,向上一拜,“圣上,微臣以为,当此建奴来袭,北疆危亡之际,当选一上将统帅六军,率虎贲之师,御敌于国门之外方为上策”

“爱卿,何人可当此大任?”永历帝朱由榔已经失了方寸,见有人这样说,像溺水的人抓住一块救生木板,接过毛巾不停地擦肥脸上的油汗,急忙问道。

“秦王殿下素来足智多谋,手下良将如云,士卒效命,乃是一支虎狼之师,若令秦王殿下统御全军,却敌有望”这个文官说完,还回头看看孙可望,孙可望冲他微微点头,他这才整整衣冠,继续说道,“那建奴入寇中原,百姓多忿之,若趁此良机兵出川陕,王师所至,百姓自当箪食壶浆,到时候人心孝顺,万众一心,通力却敌,我军定会大获全胜,天下就此平定也未可知”

这句话让处于绝望之中的永历帝看到了许多希望的光辉,在大敌当前的紧要关头,他却看到了自己乘白马入京师定天下的景象,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陛下,陛下?”下面的大臣们目瞪口呆的看着坐在皇位上吃吃发笑的皇帝陛下,心道莫不是敌人大军来到,皇上被吓得得了失心疯,傻掉了?

“好,好就封孙爱卿为节度天下诸军大元帅,太子太傅,平天王,赐九锡,可以上殿不拜”永历皇帝一时兴奋,竟然说漏了嘴。

赐九锡?历史上赐九锡就是谋权篡位的先兆,被赐予九锡的同志都是当世的猛人,比如说王莽,曹操,孙权,司马昭;恒玄,陈霸先,李渊……今天又轮到了孙可望。

当孙可望仔仔细细询问了身边的人,得知这个消息是真的的时候,他几乎要跳起来了,想起历史上被赐以九锡的几位前辈的丰功伟绩,他不由得心驰神荡,这就是暗示我可以篡明自立啊

虽然每一个篡位贼子未必都被赐以九锡,但是被赐以九锡的,后来都是谋权篡位之辈。

当永历帝冷静下来的时候,想起历史上被赐以九锡的那些古人们的丰功伟绩,饶是他再没心思,也是冒出一身冷汗,难不成我这苟延残喘的朝廷,就要毁在这孙可望贼子的手下?

想过许多之后,永历帝那颗惊恐的心终于慢慢平定下来,依照目前孙可望的实力还不足以篡位自立,再说即便是他同意,他手下的李定国,刘文举等人也未必会答应,大可不必对此提心吊胆。所以自己放宽了心,这孙可望现在应该对自己感激涕零,誓死效忠了吧

这回领队的是满清大将敬谨亲王尼堪,率领绿营汉军二十万,蒙古正蓝,镶蓝两旗共七万,大军浩浩荡荡越过子午口,兵发四川盆地,和大明刘文秀部在江油大战一场,刘文秀不敌,退至四川。

此时的四川盆地还是人烟稠密之所,所谓的张献忠屠蜀不过是满清杀人之后编出来的托词,要是张献忠将川人都杀光了,李定国等四将又如何在四川与满清周旋二十年之久?

历史总是由胜利者编写,或者说对于胜利者而言,历史不过是个被随意的ji女。

当李定国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正在和东山军派来的代表高元华进行商讨。

高元华乃是东山军中二号人物,位高权重,掌握着东山水军全部力量,派他前来,也显示了东山军对李定国的重视。

“小弟早闻鸿远兄大名,神交已久,奈何关山远隔,常以为恨。今日得见,三生有幸”高元华按照李辉的命令,极力拉拢之能,仔细看眼前这个将领,面如冠玉,英姿勃发,无论是相貌还是才能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高兄弟过誉了。”李定国被夸得面色泛红,“久闻贵军盛名,今日也算让李某开了眼界。当年同袍有名唤孙英阁者,是据说也在东山军中当值?”

“现为我东山军炮兵师长,都指挥使衔,”高元华笑道,“草莽之中,却是英才济济,我家楚王当年也不过引车买浆之流,故对将军早有心心相惜之情。”

“自古寒门多才俊,每逢乱世,便是寒门子弟大展身手之时。”李定国应承道,“现今满清数十万大军压境,这小小的成都,怕是要抵挡不住了。”

“这个好办。”高元华见李定国面色忧虑,笑道,“若我家将军遣兵来救,将军以为如何?”

李定国那双剑眉忍不住跳了一下,略略思虑一下,缓缓道,“既然东山大军前来救援,自是好的,不过这千里迢迢,恐怕远水难解近渴。还是……”

“要说前来救援,未必要我军亲至,将军不知我东山火器威震天下么?”高元华说着一拍手,“抬上来”

士兵们从厅外抬进几个沉重的木箱子,箱子上还贴着封条,放在正中的地面上,砸得青石铺就的地面腾起一阵灰土。士兵们从箱子边拽出一根撬棍,“咔嚓”一声将木箱子的顶盖掀开,露出里面的东西来。

里面是地雷。

另外两个箱子里装的却是长长地圆圆的东西,还带着一个尖,看上去好像放大版的蜡烛。高元华解释道,这东西就是天下闻名的东山利器:神火飞鸦。

“神火飞鸦?高兄弟说笑了那神火飞鸦我见过的,不过是一截竹筒安上两片翅膀,哪有这般粗大?”李定国也听说过东山军的神火飞鸦,但如论如何也不能和眼前的这些蜡烛一般的东西联系起来。

“如若不信,不如一试。”高元华叫人马上组装起发射架,发射架已经有所改观,上面固定着一条半圆形的铁皮,作为滑轨使用。

“嗵”神火飞鸦的尾部喷出熊熊火焰,窜上天空,斜着飞向远处,就听轰隆一声,城外的荒地上爆起一团巨大的火焰,迅速升入天空,好像一朵盛开的黑色蘑菇云。

“怎么样?”高元华看着目瞪口呆的李定国,“这就是我东山火器之威”

“好”李定国大喜过望,有此神物,那满清何愁消灭不了?

高元华将三十枚神火飞鸦,一百箱地雷交给李定国,临走时留给李定国秘密话,“若不得意时,便可来我东山军中,定能一展抱负,留名画图凌烟阁上也未可知。李兄切记”

李定国对东山军的这种邀请表示感谢,但也说明现在还没有跳槽的打算,宾主二人相揖而别。

李辉这种公然的挖墙脚行径很不幸被孙可望得知了,虽然孙可望现在和李定国有很深的芥蒂,但这并不证明两人就此决裂,面对高官厚禄甚至留名青史画图凌烟这种极具诱惑力的条件,李定国也没有炒掉老板攀高枝,也从侧面说明古代人的人品比现在的高得多。

“怎的就不行”李辉对此表示很不满,,老子挖你个墙角你就大肆宣扬满街吵吵的,还要发动天下清流批斗我,真是小人

“大哥,以己度人,要是哪一天王秀楚被人挖走,你会怎样办?”高元华笑道。

“我灭他全家”李辉激动的拍了桌子。

“这不就结了嘛”高元华手持茶杯,诡异一笑。

对于刚才的失态,李辉表示很是失礼,“今天我们的议题便是如何帮助李定国化解这场危机,还要将李定国,刘文秀等人收入我军门下。大家想想办法。”

沉默,无边的沉默。

“拜托各位用用脑子”李辉看着一言不发的众人,“从左手边开始,每人出一条主意,想不出来的打扫三天厕所。”

“女厕所”李辉加重语气强调。

众人都惊呆了,马上开动大脑,对桌子上的地图指指点点,可是他们所出的都是一些馊主意,李辉不停地摇头,“行了行了别说了。”

众人如蒙大赦一般迅速闭嘴,正在此时,东山军第二十旅旅长(东山三十个地方民团全部改为地方旅编制)朱光站起来,“王爷,下官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老朱,你就别打马虎眼了,”李辉看到终于有个说话的人,心中大喜,“说得好,给你的旅换装火枪。”

“谢王爷”朱光来到前台,用一节剥皮柳木杆在地图上指指点点,“现在满清大军已经到达汉中,屯兵定军山,先锋进江油。当以一军北上剑阁,占领此咽喉要冲之地,将敌人的前锋后队掐断,再回军剿杀,消灭敌人的先锋,敌人丧胆。扼守嘉陵江西岸,凭借滔滔大江,敌人纵有千万,不能飞渡。我军再从河南攻陕西,兵进潼关,敌人自当陷入两路前后为难之地,不败自退。”

“说得倒是蛮正确,”李辉表扬道,“你的二十旅可以特许提前装备火枪,去崇明领取吧”

“谢王爷”朱光喜不自胜,向李辉行了个军礼,一路小跑出去,李辉招呼众将开始研讨目前的局势以及下一步的进攻计划。

去年掘港获得大丰收,尤以辽东为甚,堪堪是粮谷满仓,堆积如山。今年虽说水旱仍频,但是在各地里正的组织下,百姓们兴修水利,灌溉田苗,也保住了一年的收成,百姓欣喜之余,对帮助他们修筑水渠却不取分文报酬,甚至一碗水都不喝的东山军印象更加良好。

就在东山军积极整军备战的时候,李辉授意的第三次科考破例在夏季举行,在此次科考中依旧分有文武术科,时间相互错开,这也是李辉听了茅芊芊的意见,说可以让考试完毕的举子学习一下术科和武科的奥妙,增加他们对此的兴趣。

李辉深以为然,但是在实际操作中发生了问题,一个人竟然报了文举和术举两门,这让李辉十分吃惊。

等到考试成绩出来之后,李辉更是大惊,那个报考文举和术举的青年在两次考试中均取得了第一名的成绩,竟然考中了双状元,这让他有些眩晕的感觉。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张华,字汉卿。”主批试卷的方以智习惯性的扶一下架在鼻梁上的李辉设计的老花镜,说道。

……

这个消息传到南京,顿时掀起轩然大,文臣们一直要求取消张华文举的状元名次,因为在他们眼里看来,一个整天摆弄奇技yin巧的匠户,竟然也考中了状元,真是有辱斯文。

对此,东山军在南京的代表王秀楚表示非常不满,面对满朝文武,振振有词道,“这双状元便是前年被取消考试名次的张华张汉卿,今年有幸考中,你们却屡屡打压,莫不是公报私仇?”王秀楚经过这几年的历练,也熟悉了官场的套路,须知这公报私仇以权谋私图谋不轨之类的词谁也不敢沾身,沾上就得掉层皮。

“王大人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等不与那张汉卿熟识,自然没有什么私心,只是觉得此例一开,那天下的举子都为搏这一名头,都去学那匠人之业,置斯文于何地?”开口的是户部尚书张风,此人正是黄宗羲东林一党的重要成员。

“圣人也曾作技巧之事。”出身于东山一派的兵部侍郎陈冲大声反驳道,“请问又有那条圣人言语说不可做工匠之学?孔子曰有教无类,既然是教,那学什么不都是圣人之道么?”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吵了整整一上午,直到日影偏西,饥肠辘辘,这才打道回府,回家吃饱了攒足了力气,等着明天再来和敌对派系捉对厮杀。

第二天早上,众大人兴冲冲赶来,准备再在这朝堂上大战三百回合,却见永安帝已经下了旨意,准许张华以双状元的名头进京面圣。

对于这个结果,王秀楚感到很吃惊,一向和东山军唱反调的永安帝这次竟然破天荒的同意了东山军的建议,难道朝廷的风向转了?

王秀楚的高兴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还未近中午,东山军安插在宫中的细作就传来消息说永安帝和张华进行了长达两个时辰的会谈,至于谈什么内容却不得而知。

“看来皇帝是想发展帝党了。”王秀楚心中闪过一丝忧虑,在他们看来,原本可以牢牢地控制在手中的皇帝陛下竟然要造反了,真的应该好好衡量一下东山军立帝的得失了。

“拥立太子登基,这是利大于弊的。”对于这个问题,李辉看得很清楚,“在拥立永安帝之前,咱们不过有江北一地,还有几个零星的据点,手下的文武官员加起来也不过三百余号。而现在我们光官员就有两千五百余名,其中大部分是冲着永安帝的名头来的。正是有了正统太子登基称帝这杆大旗,咱们东山军才能发展的如此顺当。”

“可是,现在皇帝的翅膀长硬了,咱们控制不住了。”王承化说道,“如果咱们控制不住他,就不如杀了他。”

“闭嘴”李辉登时大怒,王承化急忙缩着头,退到众人背后,不敢再说话。李辉稍稍平静了一下心情,“这种话岂而已的要是传到南京,势必要造成一场内战,以后说话都细细思量一番,当心祸从口出。”

“大哥见教的是,小弟……”王承化见李辉仍旧一脸怒色,知趣的闭上了嘴。

“不知道这光昭将张华找过去有什么要谈的?”岳琪眉头紧锁,考虑事情的前因后果,准备从一个个片段中找出永安帝的真正用意,但是他想破脑袋也没有弄明白,努力拍拍昏沉沉的脑袋,放弃了这种奢望。

“你们会想到光昭要张华为他做什么吗?”李辉正色问道,大家都拼命摇头,李辉的脸色慢慢变得缓和,“其实不用分析情报我也知道,他找张华,无非就是看中了张华的术科状元的本事,想要自己办军火场,组建神机营和咱们东山军抗衡”

“真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想到一个掌握在股掌之中的傀儡皇帝,竟然能有这般的野心,看来这朱光昭真的不是简单人物。

“据我所知,前两届术科状元,榜眼,探花共九人,都被永安帝秘密召进宫中,赐以金帛玉器,甚至连那些崇明岛兵工厂回家探亲的工匠也都时常得到永安帝的赏赐,而且据密探探知,永安帝对军器机械非常感兴趣,时常在宫中自造火药军器,看来是摆明了要和咱们东山军对着干了。”

“养来养去,养出一条白眼狼”雷通拍着桌子大骂,“早知如此就该把他一把掐死,省的留下祸患”

“噤声。”李辉伸手向下压了压,示意众人安静一下,“如果咱们现在贸然采取措施,那么将会给我们的计划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李辉面带忧虑的说道,“毕竟这弑君的罪名不是谁都能承担得起的,再说矛盾并没有激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大哥你忒胆小”雷通高亢的嗓门震得众人耳朵里嗡嗡作响,“咱们军队上十万,还怕他个鸟惹的老子兴起,领兵杀进南京城,在了他那鸟皇帝让大哥你做金銮殿,兄弟们也跟着沾光。”

东山火器天下无敌,现有鲁西,徐州,马鞍山,太原诸重型工厂,年产火器百万余,出口各国,获金钱无数。乃天下第一暴利。余尝上表陛下,转军为民,造福苍生。陛下亲回信曰:天下虽安,忘战必危。余窃以为狡辩之语。

《华夏新录》火器

第七十七章 女追男隔层纱(一)

第七十七章女追男隔层纱(一)

(求月票,嘿嘿)“切不可如此。”李辉像全世界所有的阴谋家一样,在被人点中心事的时候还要拼命遮掩,表示自己是个忠臣良将,绝对不是脑后有反骨的反叛之臣。“咱们毕竟还是臣子,不能以下犯上。再说现在时机不到”

“时机到了,时机到了的时候咱们脑壳都要搬家了”雷通的话引起了少数几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的共鸣,但是大多数人仍然心怀忐忑,在他们看来,“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样的等级观念切不可乱,在封建家长制的教育下,导致他们没有勇气也没有实力去反抗上一层人物。

“现在看来,咱们只能静观事态发展。对了观察营要把皇宫大内监视起来,如有异动,马上禀报。”李辉吩咐道,“将江南浙江,江西两省的赋税交还朝廷,给他们提供资金。”

“不可”几乎是同时,手下的这些文武官员们都惊声喊起来,“大哥切不可如果被他们掌握了赋税财源,那岂不是如虎添翼,到时候更难摆平了”

“你们所想的,我都想到了。”李辉的脸上终于展开一丝笑容,“如果不让他们做出点事情来,我们又怎么将他们连根拔起?”

众人一脸迷茫的看着走出门外的李辉,心中一直在想为什么要这样做,想了半天,也就省得去费脑筋,都各回本军,整顿军备,这天下战乱仍频,只要手头有兵,就可以横着走。

当黄宗羲听完家丁的汇报时,眉头微微一蹙,“照这么说,李辉对玉儿真的没有半点情分?”

“回老爷的话,老奴在门外偷听了多时,李辉那厮对小姐谨守礼法,毫无逾越之举,小姐跑出去之后,他也没有出门,看来是真的无情了。”

“对一个女子尚且如此无情,此人怕是心狠手辣之徒。”黄宗羲苍老的脸上显出几分疲态,他本想利用素玉来缓解东山军和朝廷之间的紧张关系,但又害怕女儿成为政治的牺牲品,所以便让女儿演出一出“捉放曹”的把戏来,测试一下李辉对自己的女儿是否真正有情,现在看来,自己的算盘真的打错了。

“老爷,要把小姐请回掘港么?”老苍头陪着小心问道。

“还是送她回去吧。老夫阅人多矣,这南京城中,却没有与我玉儿琴瑟相合的青年才俊,唉也是玉儿命苦”黄宗羲郁闷的以茶代酒,一杯杯喝个不停,摆摆手,示意老苍头退下。

“李仲卿啊李仲卿,你究竟想干什么?”黄宗羲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年轻人了。

黄素玉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自然欣喜非常,却隐隐觉得有些胆怯,李辉对自己很无情,哼那个薄情寡义的人,不去想也罢

“福伯,咱们现在回掘港,如果碰到了李莹,他会不会嘲笑我?”素玉站在船头,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李莹那姑娘就是嘴上厉害了些,其实心地是很好的。”被唤做“福伯”的老人笑着答道,“小姐,我觉得你还要去找找李辉,我想他可能是有些顾虑,所以才不去理你,此人虽然位高权重,但老奴看得出来,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后生。”

“福伯,我才不去,那个人,哼”少女面带娇羞,眼前又闪过李辉的影子,不知怎的,心扑通扑跳个不停,“福伯,你说,要是再去,他会不会笑话我?”

“不会的,”福伯看着满面羞红的大小姐,“我年轻那阵,也曾花前月下过。”满脸皱纹的忠心老仆咧嘴笑起来,“当年我追你福婶的时候,费了好大利力气,讨了她爹几顿好打,后来还不是乖乖的嫁入咱们黄家,和我过了一辈子?”

“福伯好厉害”素玉拍着手叫好,“可是一我回去了,他还是不理我,那我该怎么办?”

“呵呵,这个就要下点心思了。”福伯从腰间拿出一支箫,是用湘妃竹做的,暗棕色,显示已经有了很多年头。

“我明白了。”素玉接过箫,若有所思的点头道。

夜色静悄悄的,李辉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手持蜡烛观看地图,还不停的在上面指指点点,依照现在的战局,孙可望手下大将李定国已经率军出成都,直奔剑阁,刘文秀,艾能奇则在左右翼策应,三支军队形成一个箭头形状,将满清大军的先锋部队三万人包围在嘉陵江的西岸。

“孙可望善战之名,真是名不虚传。”李辉暗暗点头,如果永历朝廷此战得胜,那么对东山军将会是一个沉重打击。

“所谓的盟军,就是用来出卖的。”李辉暗暗笑道,如果孙可望此战战败则罢,要是战胜的话,说不得,东山军可要出手了。

“天下只能有一个政权,也只能有一个皇帝,什么时髦的君主立宪,什么为天下劳动人民得解放,老子穿越而来,就是为了当皇帝的用不找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李辉狠狠的一拳砸在桌子上,疼得他直呲牙,管你什么人什么势力,只要胆敢阻挡我的大中华文化圈和我登上皇帝宝座的道路,就只能被车轮碾碎

李辉平静了一下心情,推开门走出去,夜色冷冷的,满天的繁星也黯淡下来,抬眼望去,已是一轮明月挂梢头,他用力呼吸一口夜间清冷的空气,昏沉沉的脑袋顿时清醒。

远处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箫声,袅袅如烟,若隐若现,李辉侧耳一听,发现这箫声只在不远处的夜市上,脚步不由自主的向远处的夜市走去。

夜市之中人头攒动,老百姓们或坐或站,都在听那高台上一名黄衫女子的箫声,李辉也窥个地方坐下,侧耳细听。忽觉这箫音甚是悦耳,不由得有些陶醉起来。

一曲终了,他习惯性的向台上看了一眼,觉得这个俏丽的身影倒有几分熟悉,正在思虑间,只听这女子轻启朱唇,淡淡说道,“各位乡亲请了,今天小女子再为大家演奏一曲.”

“素玉?”李辉听得声音,惊喊出来。这才认出台上的女子竟然是素玉,她不是去南京成亲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台上的素玉也听到了李辉的惊呼声,双眸轻闪,向李辉瞟了一眼,嘴角轻扬,倒有几分得意之色。李辉也没有插嘴,只是静坐细听,顿觉这箫声婉转百折,动人无比,忍不住和着节拍指手画脚,旁边的老百姓见李辉这般模样也都知趣的让开,以免打搅王爷的雅兴。

李辉正听得入神,突然觉得身边人影一晃,转头一看,原来是李莹,身着一身粉色襦裙,上罩淡色百花比甲,笑吟吟坐在他身边,“大哥,今天怎么有空出来听曲子?”

“闲来无事,听听解闷。”李辉陪笑道,“莹儿,你还没睡啊?”

“是啊,等会要有一场好戏上演,我当然睡不着啦”李莹眨眨眼,李辉也笑了一下,“百姓们都看着呢。”

“我知道。”李莹赌气搬起小板凳,离李辉远一点,“看你一会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李辉听得如入五云雾中,“丫头你在说什么,什么好戏上演?”

“不要问,听曲子”李莹娇嗔道。

李辉还想再问,此时台上又是一曲终了,素玉向众听众飘身下拜,“诸位乡亲,下面小女子将为大家演奏一曲,请大家细听。”说时竟然面颊带红,说到最后羞答答如闻蚊蚋。

“好”众百姓自是一顿鼓掌,这也是李辉教导的,对演艺人员要尊敬,但是在开会的时候是不允许鼓掌的。

素玉调了调箫,放在朱唇边,轻轻吹起来,李辉初时倒没觉得,后来越听越觉得耳熟,这不是古曲《凤求凰》么?怎么,这个没出阁的丫头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演奏此曲,要是传扬出去

李辉正在胡思乱想,冷不防李莹拍了他一下,“大哥,你知道这首曲子吗?”

“知道,凤求凰,古曲么”李辉不以为然,但是李莹的下一句话让他很吃惊,“一个姑娘家在大廷广众下演奏这个,你知道为了什么?”

“那不成是为了找情郎选夫婿吧”李辉邪恶的想道,顺口说了出来。

“是啊”李莹点点头,“你知道的,素玉自来对你情深意重,你”

李辉听到这句话,感觉脑子“嗡”的一声,前后因果串联起来,渐渐在脑子里形成一个不可能的结论:莫不是这丫头为了我而逃婚,跑到掘港来向我

正在李辉惊诧不已之时,一直用眼角余光瞟向李辉的素玉忍不住停下箫声,轻轻说道,“诸位乡亲,小女子爱慕一人已有多年,却苦于女孩家情面,不敢开口,趁此良宵,小女子要向他表明心迹,了却多年想念之苦”

一番话说得台下上千百姓目瞪口呆,许多老汉使劲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这丫头也忒大胆了些

李辉听到这几句话,虽然不算长,却在他心中荡起惊涛骇浪,难不成这丫头要追我?我的天,从来只在电视上看过女追男,没想到今天让自己碰上了

“李辉,我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素玉饶是下了决心,却也心惊胆战,连嗓音都变了,面色通红,全身都在不停的抖,紧张到了极点。

“这”李辉的脑子一阵短路,天,数据量太过惊人,这大脑有些处理不过来了。他回头看看李莹,李莹却也被素玉这两句话弄得面红耳赤,见李辉那询问性的眼光飘来,粲然一笑,“大哥,上”

“好”李辉站起身,整整衣冠,大步向台上走去,老百姓自动给他让开一条道路,李辉双眼圆睁,双手握拳,如慷慨赴死的勇士一般一步步向台上走去。

越来越近。

素玉的脸红得火炭相似,臻首低垂,不敢去看李辉,脑子里一阵阵眩晕,不知是紧张还是怎么,双脚也在微微发抖,那沉重的脚步一步步传来,仿佛在慢慢走近她的灵魂,一下下敲击她的心。

猛然间,一双大手伸到面前,抓住她的那双柔若无骨的手,“傻丫头,苦了你了。”

素玉抬头,看到那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身影,努力点点头。眼泪顺着腮边滚落下来。

李辉伸手替她擦干眼泪,“玉儿,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嫁给我,好么?”

素玉努力点头,此时的她,已经哽咽难语。

台下上千百姓静静的看着台上发生的这一幕,许多年轻人的心开始躁动起来。

“走,咱们回家去”李辉不由分说,抱起素玉轻盈的身躯,一步步走下台子,穿过人群,人群如水般从中划开,组成两队庆贺的仪仗,大家高声祝福,人群汇成欢乐的海洋,每个人都一脸真诚的向这对情侣表示最诚挚的祝贺。

“放我下来”此时的素玉才缓过神来,女孩家害羞心起,忍不住轻声呼唤道。

“放下去,这些百姓就会把你围起来。嘿嘿”李辉笑道,惹得素玉一阵轻嗔。

李莹跟在两人的后面,脸上虽然笑容依旧,只是心里多了一分醋味。这次要不是素玉亲自来找她帮忙,她才不会心甘情愿的让别的女子插进自己和李辉中间,但是他也知道李辉是不可能专宠她一个人,与其为自己树立反对派,还不如现在就拉拢一个作为后援,也好在将来的生活中占有一席之地。

这些心思谁会想到?

素玉的此番作为倒给那些少男少女们创造了一个良好的开头,第二天便有城西孙五的大儿子孙成上台向临街张家大丫头求爱,场面搞得格外隆重,孙成还特意拿出自己参加过掘港保卫战等战役的功勋向众人炫耀,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这张家大丫头竟然答应了,把个张老丈气得将她拦在门外,声称没有这个闺女,张家大丫头左右为难之际,竟然当天晚上便和孙成商量连夜成了亲,等到老张头第二天开门时,小女婿已经上门拜访了。

此风越来越盛,最后连正常的晚间演出都不能保证,老百姓们都去看那倾情小男女火辣表白,一时间掘港城的耄耋宿老连呼乱了祖宗章法,纷纷要求李辉对这种行径加以制止。

“这个恐怕不能。”李辉向众人解释道,“各位也都曾经青春年少,也都经历过儿女情长,怎不知相思之苦?我看就让孩子们这么来吧咱们不宜干涉,对么?”

这些老人们本想再争论一番,忽然想到眼前这位位高权重的王爷就是这种不良风气的始作俑者,也都识趣的闭嘴,回家自去教训子孙不要上台做那等辱没门风的丑事。

如何禁止得住

这件事也传到了南京,对这种败坏人伦之举,黄宗羲表示了强烈愤慨,并声明和丢人现眼的黄素玉一刀两断,从此不再以妇女相称,后来经过大臣们多番劝道,这才略略表示要李辉前来道歉,才压了下去。

这事,谁知竟然掀起一阵表白风暴,在永安朝廷控制的各个地区,都有大量的青年男女受此影响,偷偷摸摸的搞起地下活动,甚至有私奔的事情发生。

对此李辉采取的是不提倡不禁止,任由他们搞去。

“大哥,这可都是你做的好事。”素玉歪着脑袋看着伏案疾书的李辉,吃吃笑起来。

“是么,都是你这促狭的丫头,你啊,给我写封情书不就行了么,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向我”李辉一句话还没说完,却见素玉挑起眉毛,“求求你别说了,羞死人了。”

李莹推门进来,素玉急忙站起身,向李莹飘然一拜,“多谢姐姐。”

“傻丫头,这有什么谢不谢的。”李莹刮了一下素玉的鼻子,“以后不准欺负大哥,知道了么?”

“嗯”

“还有就是不准干涉军国政事。”一阵埋头写信的李辉抬起头来,面色如水般阴沉,吓得素玉躲在李莹的身后,“大哥发怒了,好吓人。”

“他就这样的。”李莹不经意间笑了一下,“大哥,承化他们都在外面等你呢。”

“好吧”李辉扔下笔,“叫他们进来吧”

李莹拉着素玉向门外走去,“这是军国大事,咱们女孩家是不让听到的,这个小气鬼。”两个丫头都嘻嘻笑起来,仿佛李辉真的成了小气鬼。

“唉”李辉叹了口气,物极必反,什么东西多了都不好。

西南,孙可望指挥永历朝廷的大军和满清尼堪部展开激战,李定国占领剑阁之后,在此地设立了三道防线,留下一部分部队驻守,之后率领全军穿越广大剑山,跨过青川溪,葭萌水,兵锋直入朝天关,七盘关,将满清入蜀大军拦腰截断。

与此同时,刘文秀率领侧翼部队出苍溪,进百丈关,截断满清准备自嘉陵江以东逃窜的路线,艾能奇一军也配合李定国北上七盘关,马不停蹄赶往定军山,进攻满清的后勤补给和大本营。

孙可望三路并进,据点防守,精锐突击的战术取得了成功,将满清十万部队困在嘉陵江与宋江之间的山脉中,却不进兵消灭,似乎还有更大的战略目的。

第七十七章 女追男隔层纱(二)

第七十七章女追男隔层纱(二)

在四川激战正酣之时,东山军孟长卿部自山东出击,一路疾行猛攻北直隶巨鹿,三战三捷之后,由河南新乡北上的河南王张煌言部也兵进沙河,邢台,和孟长卿部遥相呼应,巨鹿城旦夕可下。

李辉派遣锋锐师从丰利出,向湖广进军,潜龙营逆长江而上,一路上大张旗鼓,准备配合永历朝廷军队将满清一举消灭,得到这个消息的尼堪惊得心头肉直跳,这该死的贼寇七路出击一失手,自己这二十几万军队可就都要进了嘉陵江喂鱼了。他急忙快马传递三千里加急,向多尔衮询问该如何是好。

多尔衮现在也很着急,不仅仅是因为鸦片烟断顿了,更严重的问题是他现在手头也无兵可派,据闻现在蒙古林丹汗的后裔在漠北草原上活动,如果情况属实,原本安稳的北方恐怕也不会太平,现在南方叛逆又七路进攻,声势浩大,如果继续在川北坚持,恐怕要吃亏。

相比传国玉玺,多尔衮认为还是二十万大军更重要一些。所以他马上下令尼堪领军北撤,不要再与敌人纠缠,尼堪也真听命,得到文书的当天晚上便领军急急北撤。

不知为何,孙可望得知满清撤军之后,竟然要求李定国网开一面,放走那些满清马步军兵,对此李定国义愤填膺,抗命不遵,下令手下兵将在满清撤退的必经之路上设下东山军支援的地雷,这才缓缓撤回川内。

当东山军得知满清后撤的消息后,锋锐师继续前进,到达武昌之后,分兵北上,与李过,高一功等遗留下来的夔东义军等抗清军队取得了联系,并资助他们大量军火器械,申明夔东义军从此归入东山军麾下。

孙可望等人向来视夔东义军为禁脔,现在却被东山军抢了先,不由得心中愤懑,下令彻查此事,并以永历朝廷的名义向永安朝廷表示强烈不满,要求东山军马上撤出夔东地区,并保证以后不再生此类事情。对此,李辉表示夔东人民的抗清斗争是他们自愿组织的,是值得表扬的,对永安朝廷的抗议表示莫名其妙。

同时,李辉义正言辞的指出,东山军的行动是正义的,是为了全国人民摆脱满清反动统治,解民倒悬的义举,不存在任何的不合理性,希望各方表示理解。

对于东山军的申明,各方均没有表示异议,然而在孙可望的指挥之下,永历朝廷的军队再次向长沙动进攻,战况十分激烈,最后在东山军神火飞鸦的帮助下才打退敌人的进攻。

然而这并不是孙可望的真正目的。

在大败满清入侵大军之后,孙可望的名声传遍四海,民间尤其是四川,云贵之地,盛名传诵,坊间只闻平天王孙可望的名头,将那永历帝朱由榔扔在一边。

“王爷,现在民间尽皆传诵王爷的大名,想必那皇帝也已听闻,咱们是不是……”一直被孙可望视为智囊的幕僚说道,“现在人心涌动,满清新败,无力南下,东山逆贼又在长沙被我军打败,这十分火候,已经好了七八分,只要咱们再……”说着干瘪的手用力一挥,做了个断头的姿势。

“现在,是时候了。”孙可望点头称是,“咱们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多少年了”

……

一个静谧的院落外,到处都是全副武装的士兵,个个手持刀枪,凶神恶煞般驱赶胆敢靠近的百姓,院子里也是戒备森严,房上压了顶,弓弩手埋伏在四处,手扣弓弦,紧张的四处注视。

在院子中是三进的大院落,最中间的一间房子门庭紧闭,里面不时传来说话的声音。

“如果现在永历皇帝识相,他就该马上退位让贤”孙可望的谋士声色俱厉的说道,“诸位将军,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吗?”

“不可”说话的却是李定国,“谋刺君上,罪不容诛咱们既然已为大明官吏,自然要尽忠职守,还要做贼寇么?”

“李兄不可多想,正因为咱们要效忠大明,所以才要清君侧,铲除圣上身边的奸佞之臣,还我大明清廉吏治。”孙可望淡淡说道,“每当我看到贪官在朝,奸佞当权,这心中便如火烤油烹一般,所以作为忠臣,咱们一定要清除奸佞”

“谁是奸佞?”李定国的嗓音变得颤抖起来,“我看着奸臣就是……”

“是谁?”孙可望高高举杯在手,环立左右的官兵都下意识的去摸刀柄,李定国见此,重重叹气,“算了,如果王爷殿下认为朝中有奸臣,那李某马上就回归本部,召集人马,随时听候王爷的命令”

此时的刘文秀,艾能奇也在思考自己应当何去何从,对于混得比较不得意的刘文秀来说,艾能奇认为自己还是很有展的,他看看孙可望,点点头,孙可望也赞许的微微一笑,示意两人已经结成了战略同盟。

“也罢”刘文秀哀叹一声,“殿下,既然尊意已决,我刘文秀便去找块地盘开荒种地去,祝愿孙兄早登大宝,遂平生志愿”

“也好,也好”孙可望见诸人都表示没有异议,心中大喜,但他仍旧防备李定国,须知李定国不但人才出众,而且智谋百出,是一名难得的帅才,“刘兄,不如多买良田美宅,多蓄奴婢,做那富家翁,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事后,刘文秀,李定国两人被孙可望“重兵保护,以防奸人刺杀”的名义被软禁在成都一个院落中,周围重兵保护,生怕他们得隙逃脱,召集手下部将和他们来拼命。

对于孙可望这个举动,艾能奇表示不解,“既然他们已经答应了和咱们共举义旗,为何还要将他们软禁在成都城,而不让他们领兵相助?”

“你须知,”孙可望冷笑连连,“李定国,刘文秀都曾和东山军接触,而且还得到东山军的军资器械资助,难免不怀有二心。现在控制了他们两人,就可以矫诏,调动他们的直系部下,如果将他们贸然放回,保不准是放虎归山,到时候可就后患无穷了”

“也许吧”艾能奇点头道,“如果他们却有2心,不知当如何论处?”

“杀”孙可望牙齿间蹦出这个字,狠狠的咬下钢牙,“拦路者,杀无赦”

……

李定国见到窗外不时走过一队队士兵,个个全副武装,不停的向屋子里逡巡,便知事情已然不妙,刘文秀被关进另外一个门户紧闭,重兵把守的院落中,坐井观天,连声叹息。

“看来这孙可望的目标不仅仅是清君侧这么简单。”李定国细细思考一下前后因果,得出这个结论,难道这子想废帝自立?

饶是李定国,想至此处也是惊得直流汗,原本大西军便以流寇居之,市井多有怨言,说张贼,闯贼害了大明江山,所以这大西军的名头并不怎么好,也只在打退满清数次进川之战之后,民间怨气才稍稍缓解。现在孙可望竟然不知天高地厚,想要谋权篡位,看来此举一出,天下怕是永无宁日了人。

“如果孙可望这般做,今后的祸事怕是不能停止了。”李定国现在对孙可望以及孱弱昏庸的永历朝廷不再怀有任何期望,从衣襟的夹层中翻出李辉写给他的那封密信,打开细细观看,目光停在最后一句话。

“吾兄若有不得已之时,便可持信来我东山,自当净水泼街,出城十里,恭迎尊驾。孙可望鹰视虎步,非贤良之辈,吾兄需慎之……”

李定国看完,将信件叠好,塞回衣服的夹层,盯着桌子上的一豆烛火,仔细的盘算起利害得失起来。

刘文秀也是如此,当他看完李辉以前送给他们的迷信之时,觉得现在是和大西军一刀两断的时候了,多年征战,他也有些累了,所以所谓的卸甲归田倒是他的真心所,没想到却被孙可望关在这里,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刘文秀也不去想太多,只是端着竹凳,来到院中,院中有些清冷的风不时吹来,将蜡烛吹得四处摇摆,昏然欲灭,他伸手兜成一个圈,护住摇摇欲灭的烛心,耳朵一动,却听见一声轻轻的瓦片声响。

“房上有人”刘文秀心中一寒,急忙吹熄蜡烛,拔剑在手,警惕的向房脊巡视,或许是被蜡烛照得眼睛花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一个东西,他自嘲的笑了笑,或许是多年的戎马生涯,让自己的神经变得有些敏感。

正在思虑间,耳朵却捕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响动,似乎有什么尖锐的物体极飞行,划破空气,传来轻轻的尖啸声,他精神再次紧张起来,向四周一看,不知什么时候,一直在远处巡逻的一队官兵都倒在地上,看样子已经中了毒。

“奸人,快出来与爷爷见面”刘文秀心中紧张的骂道,拔刀在手,“缩头缩尾的,算什么英雄好汉”

他这一声喊不要紧,从庭院中的树上扑通跳下两个人来,全身黑色的短打,手中钢刀上也涂上了厚厚的黑色,降低光芒的反射,一身披挂简洁利落,冲刘文秀一拱手,“刘将军,在下乃是东山玄衣军,特来营救将军”

“东山军?”刘文秀惊诧的睁大眼睛,这东山军也太大胆了些,竟然潜入敌人重兵防守的地方来救人,这勇气虽然可嘉,但是,能成功么?

“你们不要命了趁着巡逻的官兵还没过来,你们马上走”刘文秀一脸紧张的说道,“再不走来不及了”

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又一队巡逻士兵走了过来,手持精钢刀的玄衣军头目苦笑一声,“老四,咱们只能硬来了,刘将军还请恕罪,动手”

一声“动手”,刘文秀就看到一团白色烟雾从两人所立之处徐徐飘来,他还没想明白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就觉天旋地转,软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

等到刘文秀从昏睡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他略略动了下身子,现自己正躺在一艘船的船舱中,船头还不时传来一阵阵欢笑声。

“刘大人,昨日属下从事过于鲁莽,还请您见谅。”程六见船舱里的人醒了,便大步走进来,先向刘文秀赔罪。

“不妨事,请问兄台,你们究竟是哪支部队?为何要截掳刘某?”

“我们是东山军玄衣九卫。”程六笑道,“奉我家楚王之命,特来请将军到江南一叙。对了,你们的李定国李将军目下也在另一艘船上,估计傍晚的时候就能和咱们汇合。”

“东山军?”刘文秀看看船头那些欢乐的年轻人,心中也是大大的诧异,没想到传说中的东山军玄衣九卫,斩杀满清多位封疆大吏的刺客军团,竟然是这种样子。

刘文秀在船舱中呆得憋闷,便信步来到船头,看到这些士兵们正在摆弄一个琵琶状的东西,也凑过来,“敢问哥,这是什么东西?”

“这个是连珠铳,专门杀伤敌人用的。”一个脸上长满了雀斑的青年士兵顺嘴说道。程六也凑过来,示意士兵们将连珠铳装满弹药,给刘文秀将军好好演示一番。

一个弹板插进连珠铳上,士兵们不疾不徐的摇动起来,只见弹板刷刷的被吃进连珠铳的内部,铳口喷出一道道火光,一子弹如追风一般带着呼啸的风声打进滚滚的江浪中,打得水面噗噗作响,水花飞溅,在船的前头形成连绵的水雾,嗤嗤冒着蒸汽。

“这就是连珠铳?”刘文秀看得睁大了眼睛,惊道。似乎是为了向他展示连珠铳的火力,程六下令将目标转向岸边的一棵千年古松,停船瞄准,只见一片片的子弹呼啸的飞向那棵千年古松,子弹打在上面,出嗒嗒的响声,直打得木屑树皮飞溅,露出白白的树心。再去看时,那千年古松已经被打得千疮百孔,山风吹来却是吱嘎吱嘎来回晃动,摇摇欲坠。

“噗”一颗子弹从树的正前方钻进去,巨大的力量撕裂树心的木质纤维之后,绝尘而去,钉在远处的另一棵树上,将树皮打得横飞起来。

“咔嚓”千年古松轰然倒地,一头扎进滚滚江水中,随江水飘去,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化成一个点,最后看不见了。

刘文秀看过这声情并茂的火器演示,吃惊更甚,这种神物,要是有十几个摆成一排,莫说人,就是连环甲马也照样破得

“还有更厉害的。”程六今天是摆明了要向刘文秀好好的展示一下东山军的强悍火力,下令牛大壮扛过一便携式神火飞鸦,这种神火飞鸦被固定在一截铁管中,扛在肩上便可随时随地射,只是对士兵的身体有很强的要求,毕竟那火药燃烧产生的巨大后坐力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了的。

“轰”一声爆响,神火飞鸦的尾部窜起一团明亮的火焰,细长的身躯冲破铁管的阻拦,带着九天风雷飞向远方,一头飞进茫茫森林中,轰然炸响,平地升起一团明亮的火团,将方圆两丈内的树木都胁裹进来,冲天的火焰中,木屑树叶漫天飞舞,到处都是溅落的火苗,打在绿油油的树木上,出滋啦啦的响声。

“神器”刘文秀惊讶得用力拍了下大腿,“有此神器,何愁天下不定”

如果说一直以来刘文秀都对东山军的实力有所怀疑的话,那么现在他渐渐打消了这些疑虑,东山军的治军理念与一般的部队不大相同,他们是一支以大汉民族主义武装起来的精锐之师,并且从来不吝惜展术数科学,更为难能可贵的是,他们对古典文化也毫不排斥,兼容并蓄,海纳百川。

“我们东山军管辖的地面上,百姓们可以随便写书出书,也可以自己组织团体,当然是要有一定的限制的,像装神弄鬼敛财骗钱的是不可以的。”程六一路上都在对刘文秀宣讲东山军的种种好处,当然对东山军在日本以及南洋的屠杀闭口不提,他认为这种事不能展现东山军的宽大胸怀,自动略去。

黄昏的时候,载着李定国的船终于追上程六他们的船只,两军合在一起,顺着滚滚江水向武昌奔去。

武昌现在驻扎着东山军潜龙师,作为长江中游的战略据点,李辉表示极端重视,毕竟武汉三镇属于四战之地,控南北通衢,扼大江中段,乃是兵家必争之地,所以要严加守卫。

“东山军军威齐整,真不愧是百战雄师”李定国站在船头,向远处眺望,只见潜龙师和当地民团旗甲鲜明的在码头上列队迎接,鼓声锣声响成一片,口口声声喊着欢迎李将军,刘将军。

“看来这李仲卿,当真是礼贤下士。”李定国见此情景也有些感动,“出城十里,净水泼街相迎,楚王殿下诚不欺我”

……

按下李辉在武昌欢迎李定国两人不提,单说孙可望,得知昨晚有不明来历的贼人混入城中救走了李定国,刘文秀二人之后,不由得勃然大怒,下令全城搜索,捉拿贼人,最后在城东南的水道处现敌人逃遁的踪迹,此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孝昭静正和安淑妃黄氏,殊婉仪,有德行。太祖为布衣时,常侍左右,太祖感其恩德,然贫贱,不敢妄想之。淑妃遂自荐于帝,作歌曰《九歌》,表倾慕之心,太祖大喜,遂成秦晋之好。

《通鉴》列妃传

第七十八章 一个皇帝梦(一)

第七十八章一个皇帝梦(一)

(求月票)平白无故的被贼人杀伤精兵四十余号,将两名大将轻松劫走,这到底是哪只军队干的

孙可望感觉被劫走的不仅仅是两个人,而是大西军的尊严,在重兵环卫下被敌人轻巧进入,视城防巡逻官兵如无物,这等手段万一稍稍的转一下,对准自己,恐怕这颗项上人头就要被敌人在睡梦中摘取也未可知。

“究竟是谁再和咱们做对?”

“我想是东山军。”艾能奇说道,“据说东山军有玄衣九卫,皆穿黑衣,携精锐火器,神出鬼没,无人能窥其踪。到处暗杀满清官员,战果颇丰,那闽浙总督陈锦,甘陕总督张奎,浙江总兵田雄,湖南布政使蒋元梦,山东布政使赵贞德等等都死在他们手下。”

“罢了严密封锁消息,同时以本王的命令下令李定国,刘文秀二人的嫡系部队调入成都,编入我军阵中,严加防备,咱们要准备大事了”

永安三年秋,筹划已久的孙可望终于行动了,他率领手下马步军兵总计十五万人从成都出,布《清君侧》的檄文,声讨永历朝廷奸臣当道,民不聊生,自己奉天承命,举义旗,杀奸佞,还政于朝。浩浩荡荡杀向广东肇庆。

得知此消息的永历帝朱由榔自是坐立不安,自从他上次封孙可望为“平天王”,加九锡之后,大臣们纷纷指责永历帝乱封官员,必定祸起肘腋,楚党和浙党以及原李成栋手下归附的“功党”三方争执不下,大庭广众反倒如菜市场一般吵个不停,平添几分热闹。

当孙可望率领十五万军兵“清君侧”的消息传到大臣们的耳朵里时,朝堂上骂得更厉害了,一个个都将责任往对方身上推,但是谁也拿不出行之有效的却敌方略。有些聪明之辈便开始和孙可望暗通款曲,做那两面三刀之事。

孙可望军锋正锐,一路破关斩将,不出半个月便杀到肇庆城下,防守肇庆的守备官员钱春下令堵塞城门,防止敌人入城。

但是孙可望也不是毫无办法,他下令将东山军送给李定**剩下的三十箱地雷都拿出来,派遣士兵从地下挖隧道,挖到城下,将地雷全都塞进城墙根,轰隆一声巨响,半面城墙飞上天空,肇庆的城池就这样轻松被破了。

孙可望马上下令挥军掩杀,精兵悍将呐喊着冲入城中,开始烧杀抢掠,孙可望则自带一队亲兵来到临时皇宫,冲进去,将正在欣赏丝竹之乐的永历帝朱由榔吓得从塌上滚落下来,肥胖的身躯摔得生疼。

“孙,孙将军,来此有何事?”朱由榔费力的站起身,见到眼前这一排盔甲鲜明,刀光闪闪的悍卒,双腿筛糠似地抖起来。

“皇上,您昏庸无能,重用奸佞,不思进取,导致怨声载道,本王顺天应命,统帅正义之师,诛灭无道谗臣,还请陛下见谅”说着从永历帝一抱拳,永历帝也惊慌的还了个礼,“孙将军此行,可是解,解民倒悬之苦,朕,朕心甚悦,甚悦”

“还请陛下马上写就一副罪己诏,以安百姓军民之心”孙可望双眼圆睁,烁烁光,手中刀扔在滴血,滴答滴答,将猩红的地毯染成了黑红色,看上去触目惊心。两名全身沾血的士兵站在永历帝左右,看似护卫,手中刀的刀锋却隐隐对准永历帝,将这个一贯养尊处优的皇帝吓得哆嗦起来。

“好,好”永历帝何时见过这般场面,早已吓得走不动步子,孙可望见这无用的君王,眉头紧锁,钢刀指向两个已经软成一滩的内侍,“你,还有你,把皇帝搀起来”

“是,……”两个太监也是全身打摆子一般颤抖起来,急忙跑过去,将肥硕的永历帝搀起来,扶到桌边,永历帝拿起毛笔,眼泪掉下来,“平天,天王,怎么写啊”

“连个罪己诏都不会写,你这帝王,要你何用”孙可望收起钢刀,擦擦手上的鲜血,来到永历帝面前,还带着血腥的手按住永历帝的肩膀,把个永历帝吓得全身过电般抖个不停,狼毫笔上的朱砂飞溅在黄绢上,好像一点点血腥的痕迹。

“就写‘朕无才无德,致奸佞当权,使民生凋敝,不思胡虏荼毒中原,祖宗陵寝惨遭践踏。尸骸暴露,何日能雪此耻,赤县神州,何时再见王师……’”孙可望一边说,朱由榔一边写,写到最后,连朱由榔都是一惊,孙可望竟然让他“自去冠冕,禅位于平天王,细思己过,归隐于田林……”

“这,着如何使得”朱由榔颤抖的将狼毫沾满朱砂,“朕,朕自然失德于天下,却也不能……”

“看来皇帝是想继续坐在这龙庭宝座上,也罢押进来”

孙可望一声令下,早有军兵将永历帝最喜欢的三个妃子:舒妃,成妃,贞妃押进来,还有三个少年皇子,在地上跪成一排,个个泪眼婆娑,祈求似地看着永历帝。

“皇上,您再固执的话,本王可就不客气了。”孙可望冷笑道,“刀斧手,准备”

“别……”一个字刚刚出口,就见快刀飞轮般斩下,刚才还是倾国美人的舒妃登时人头落地,美丽的头颅滚出好远,将猩红的地毯上划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看着腔子里还在汩汩流血的无头尸体,永历帝脑子一片空白,他痛苦的叹了口气,那边,孙可望又举起手,“刀斧手……”

“慢,朕应了你,只要你放过他们”永历帝带着哭腔说道,“求求你放了他们,朕,不,我退位,我将皇位禅让给你,这还不行么?”说着将九梁冠从头上摘下来,颤巍巍的举到孙可望的面前,“这,这还不够么?”

“看来你真是个胆的鼠辈。”孙可望冷笑道,他一把抢过永历帝手中的金丝玳瑁九梁冠,戴在自己头上,回头面向手下众将。

手下众将齐齐跪倒,行三拜九叩大礼,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孙可望端坐在永历帝的宝座山,看着手下如云的将领,还有那跪在地上颤抖的永历帝一家,心中大喜,沉重的钢刀砍在金丝楠木桌子上,入木寸余。哈哈大笑,“,老子也有今天”

“吾皇千秋万代,永享齐天之福”众将众口一词的高喝道,紧接着又是九叩的大礼,那些本就机灵的宫娥彩女,太监内侍也都忙不迭的跪倒在地,跟着众将领的山呼声一起喊起来。

看着臣服在他威严下的芸芸众生们。孙可望此时才明白为何有那么多人拼着性命也要做一回帝王,原来这杯万人崇拜的感觉竟是如此的惬意,他不由得有些飘然欲仙,看来这皇帝轮流做,终于到我家了

第二天,孙可望以“大明平天王,太子太傅,监国”的头衔坐在朝堂的宝座上,那些被凶悍的士兵们驱赶来的大臣们个个面色晦暗的被逼着上朝,看着这些连头都不敢抬的所谓“清流”们,孙可望顿时觉得这些文人是多么的软骨头。

“昨日,皇帝陛下已经自知失德,下罪己诏,宣布将帝位传与德才兼备之人,本王不才,特代陛下选贤任能,暂作监国之职,大家有什么好人选就报上来,本王一定细加考量,为咱们大明选出真正的明君贤主来”

“平天王殿下德才兼备,文成武德传扬四海,百姓爱戴众敬仰,乃是帝位的不二人选”说话的正是艾能奇,他一带头,那些被腰刀架在脖子上的文武百官也只好应声虫般的附和起来,孙可望却是连连摆手,“承蒙各位错爱,孙某何德何能,此事万万不可。”

“王爷若不准,就是置天下百姓于水火”艾能奇高声喊道,“列位公卿大人,你们答应么?”

“不答应”这一声是那些中气十足的将兵们喊出来的,震得朝堂之上的人们一阵心颤。

“艾将军,休得胡言乱语,左右,与我打将出去”孙可望作势怒道,谁知艾能奇竟然把刀在手,“平天王殿下今日若不登基,便是置天下社稷安危于不顾为天下百姓,我艾能奇今日便死在这公堂之上”说着就要动手自刎。

“左右,快与我拦住他”孙可望急得连连跺脚,“艾将军,这帝位乃是上天所选,我等岂可擅作主张?”

孙可望此言一出,朝堂之上上百名将军齐齐跪倒在地,连声说道,“平天王今日若不登基为帝,我等岂有颜面苟活于世”说着一起拔刀在手,看样子要来个组团自杀。

“罢了罢了”孙可望见此也是勉为其难,一脸沉痛的点头说道,“既然列位如此拥戴,孙某也不好推脱,今日我就登基称帝,国号大梁,建元兴国,定都北京,暂都肇庆列位各有功劳赏赐”

“万岁”皇宫大内,到处都是欢呼跳跃的士兵们,十五万将士齐声高呼,声若雷霆,在天地间久久回荡。

孙可望的野心终于实现,他册封永历帝为“顺命侯”,放到西康地区养马放牧,受尽苦楚,又大封功臣,加官进爵,同时下令招兵买马,随时准备和各方势力角逐中原,共逐神鹿。

……

当李辉知道这个震惊天下的消息时,他正在和李定国商议军情。

“这孙贼果然反了”李定国听到这个消息,懊恼的以拳击地,大怒道,“楚王殿下,草民有一事相求……”

“李将军言重了,”李辉笑了一声,“这孙可望篡位之事,早在情理之中,咱们也不必操之过急,这事情总有拨云见日的那一天。”

“唉让那逆贼得逞,草民真是……”李定国刚说到一半,就被李辉打断,“李兄弟,你我兄弟相称,不要自惭形秽,现在陛下已经册封你为平南将军,这兵马却要李兄自己筹划。”

“谢主隆恩”李定国知道这南京永安朝廷的皇帝乃是正统的崇祯太子殿下登基为帝,自然是名正言顺,比那永历帝朱由榔可算得上是正牌。所以也不敢存有轻视之心,言辞间早就将永安帝当成自家君王。

“孙可望不自量力,竟然敢做这种无父无君之事,必定不得好死”李定国诅咒一番,出了口心中恶气,“楚王殿下,不知接下来……”

对于李辉。初时李定国并不以为然,一位不过就是个一方诸侯,泛泛之辈,但是自从从成都城中被玄衣军救出来之后,顺江而下,来,现这东山军所辖之地竟然民风严禁,夜不闭户,奸诈凶狠之徒都被归入军中,严加训练,却不准随意骚扰百姓,所以东山军所到之处百姓箪食壶浆,列道相迎,真如欢迎王师一般。

“东山军得了人心,看来这天下终于有了希望。”李定国叹道,忽然心中升起一丝落寞,以自己的雄才大略,却无法和东山军互争雄长,也是人生一大憾事。

“咱们现在要马上兵进讨么?”李辉自言自语的说道,未等李定国作答,却自己宽慰自己道,“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呢?”李定国忍不住插嘴问道。

“这个,天机不可泄露。”李辉神秘的一笑,就此打住。

……

长沙重镇,贾敏率领的炮队已经打退了永历朝廷军队的多次进攻,在大将周昌的率领下,上万名士兵又动第三次冲锋。

“开炮”贾敏秉承李辉的旨意,对这些悍不畏死的军兵毫不客气,大炮连连在人群中炸响,天地似乎也随着接连不断的炮声变得摇晃起来。

“将军,咱们不能再冲了,敌人的炮火太猛了”偏将王凤满脸是血的前来汇报,“再打下去,咱们先锋营的三千将士就都打光了”

“这不是本将所能左右的。”周昌面沉如水,“日落之前,一定要拿下这长沙城,不然的话,咱们都难保项上人头”

长沙城下厮杀仍甚,远处遥遥的开过一队人马,个个身材雄伟,全身挂甲,手中钢刀闪闪光,正是原李定国的部下,被“梁太祖孙可望”派来协助攻打长沙城的。

孙可望登基之后,急需一场完胜莱巩固自己的位置,而这扼守大江南北的长沙城便是他的选,加之永历朝廷曾经和东山军在长沙城下激战数次,想这已被兵火荼毒的长沙城,还不是手到擒来?

孙可望将原属于李定国,刘文秀的部下派来攻城,也有鹬蚌相争,消耗反对派的意图。

但是孙可望错了,他忽视了东山军的力量,确切的说,是东山军大炮的力量。

自从崇明兵工厂研制出后膛装弹的大炮和钢材冶炼技术之后,东山军制的制炮水平便上了一个新台阶,不但重量更轻,膛压耐受更强,炮弹更重,射更快。杀伤力也呈几何数倍增,一门炮的火力顶的上以前的三门前装炮。

加上兵工厂流水线般的子弹、炮弹生产度,连珠铳也大规模装备部队,改良的大风弩得益于雷汞的明,也被改造成爆炸式箭头,军队的火力比以前大大增强。

面对蜂拥而上的敌人,贾敏嘲讽般的笑了笑,看来不让这帮土包子开开眼,他们还真不知道什么叫做金属风暴。

“连珠铳,开火”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号令,城头顿时架起三十余架连珠铳,对准那海啸一般已经冲到城根下的敌人,哒哒响起来,如同一柄柄死神镰刀,肆意收割着无辜的生命。

三十架连珠铳硬生生顶住三千余敌人的死亡式冲锋,不到一刻,城下已经密布敌人的死尸,看上去触目惊心。

“大炮准备”贾敏高高举起手,“开火”

……

在东山军的枪林弹雨中死里逃生之后,面对遍地的死人,王凤真真切切的意识到生命是多么的美好。

“太厉害了”王凤跑到周昌的面前,声情并茂的解释道,末了还不忘加上一句,“大人,实在不行,咱们投降东山军,和他们干吧”

“混账”周昌横眉立目,“我等既为大梁皇朝的将士,自当尽心竭力效忠陛下,再出此大逆不道之语,仔细了你的脑袋”

“可是,咱们本是西宁王爷李定国的手下……”王凤嘟囔着解释道,“既然西宁王爷已经……”

“放肆”周昌的脸色变得黑铁相似,“一体的大梁军队,何来侯王之分?再说李王爷已被东山军杀害,咱们这是为王爷殿下报仇雪恨”周昌完火,横眉道,“传令鸣金收兵,明日再战”

当当的金锣敲过之后,疲劳的将士们一步步挪回连营,受伤的将士们则倒在血泊中不停哀嚎,伴着苍茫的暮色,营造出浓重的杀伐死气。

“熬过了今夜,便是云开月明了”贾敏看着暮色中的长沙城,想起李辉对他的承诺。

今夜无眠。

第二天早上,当人们从昏睡中醒来的时候,现对面的敌军再次整军备战,看到敌人云集起来的大军,贾敏看看昨晚刚来的贵客,苦笑一声,“王爷,你的手下兵丁当真悍勇无比要不是我东山军火器霸道,恐怕这长沙城早就易主了。”

“见笑了”李定国冲贾敏一拱手,“将军以数千炮兵,独抗我大西军数万雄师,当真大将之才今日便看李某不带一兵一卒,只手破敌”

“祝王爷马到成功”贾敏一拱手,祝福道。

……

城下的上万士兵仰头向城头上看去,今日阳光灿烂,白白的日光照得大家有些眼花。

第七十八章 一个皇帝梦(二)

第七十八章一个皇帝梦(二)

在这火热的骄阳中,长沙城的大门缓缓打开,里面走出一个身材高大,身披披风的将军,正踩着阳光,一步步向军阵走过来。

“这是……”众将士都惊诧的看着从阳光中走来的这个人,那身形,那气度,像极了一个人。

“莫不是李王爷?不可能陛下不是说王爷被东山军刺客斩杀了么?”将士们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而周昌也努力擦擦眼睛,“弓弩手,准备”

上千名弓弩手张弓搭箭,扣紧弓弦,遥遥瞄准那个正大步走来的人。

阳光刺眼,那个人的身形却更加刺眼,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熟悉的面庞,熟悉的雍容气度,熟悉的杀伐决断,难道真的是王爷?

数万将士都屏住呼吸,静静的看着这个从阳光中走来的英武男子。

“西宁诸军听令”从阳光中走来的李定国站在数万大军的面前,“苍啷”一声拔出腰刀,大声喊道,“孙逆可望,僭越帝位,败坏纲常,罪不容诛诸军马上归拢建制,整顿军备,随本王杀回肇庆,剪除奸佞,还我大明清平世界”

数万将士静悄悄的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主帅死而复生的这种刺激太过严重了,让他们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末将参见王爷”王凤第一个反应过来,单膝点地,“王爷绝地逢生,真乃我西宁军大幸末将自帅本部兵马愿为前队,杀进肇庆,剪除奸佞”

“末将愿听命……”

“末将率本部为王爷前驱……”

“唯王爷马首是瞻!……”

一体偏将,尽皆拜服于地,向李定国表忠心,李定国面色俊冷的看着这些昔日部下,“起来吧”

“末将周昌,不幸听了孙逆谗言,犯下大罪。罪大恶极,还请王爷惩处”主将周昌缓缓双膝跪倒,自责道,“请王爷将罪将斩首,以正军法”

“周将军,请起”李定国伸手相搀,却被执拗的周昌一口回绝,双手捧起腰中宝剑,举到眉前,“请王爷正军法,行军令,以安士卒之心”

“周将军……”

“请王爷将罪将斩首”

“周将军请起……”

“请王爷行刑”周昌伏在地上,大吼一声,饶是李定国也心中一动,此等忠良,当真令人佩服

“本王恕你无罪”李定国大声说道,“罪将周昌,不察奸佞,目迷五色,铸成大错。今日迷途知返,重归本王麾下,功过相抵,恕你无罪,官复原职周将军请起”

“王爷既能宽宥罪将,罪将却不能宽慰自身。”周昌站起来,哈哈大笑,“罪将服侍王爷多年,鞍前马后,还请王爷照顾家中老小,如此罪将便心安了。”

李定国静静的听周昌说完,心中对这个敢于自责敢于承担的部将非常欣赏,点头道,“你我兄弟多年,自是要的。”

“如此末将心便安了。”周昌哈哈大笑,手中腰刀猛的向脖颈挥去,李定国再要阻止却已经晚了,周昌已然自绝于阵前

“如此刚烈之士,真是我辈楷模”李定国看着倒在地上的周昌,看着那双虎目中渐渐失去光彩,眼中也是泪珠涌动,“西宁军将士全体为周将军戴孝三日,将周将军厚葬”

士兵们看得心中悲愤,皆把怨气归到那篡位自立的孙可望头上,李定国也知道这周昌阵前自杀是为了他聚拢人心,重建西宁军军威,难得他有这份舍生取义的精神。

李辉也得知了这件事,他马上向永安朝廷为周昌请封,永安朝廷满口应承,三天之后便传来消息,永安朝廷已经册封周昌为昌义侯,子孙世袭爵位,位列掘港忠烈祠中,时时香火,月月祭祀。

当李定国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对李辉也是感激不尽,看来这李仲卿当真不是嫉贤妒能之辈,如果……他开始考虑向东山军靠拢了。

在李辉的支持下,李定国在湖广云贵川渝之地招兵买马,不到一个月便召集勤王大军十万,装备上东山军提供的精锐火器,浩浩荡荡的从长沙出发,向广东肇庆杀来。

此时,刘文秀也在大势的带动下回到四川,招揽旧部,征调新兵,最后召集七万大军,配合南下的李定**向肇庆杀去,两支精锐悍军像两把刀子,刀切牛油一般势如破竹的杀向南方。

按下这段不提,我们的李辉又有了新麻烦。

得知孙可望篡位自立之后,满清马上活动起来,徘徊陕西,尚未撤走的满清尼堪部得到京师摄政王多尔衮和八大王议政的命令,率领本部十五万人马出函谷关,一路向汉水杀来。

尼堪部越过汉水,直抵襄阳,这襄阳可是武汉三镇的北面门户所在,若失掉襄阳,这武汉四战之地将无险可守,在这敌人大军压境之下,李辉急忙下令从江北抽调精锐军队支援襄阳,同时下令各地民团自发行动起来,对满清南征大军展开游击战。

本来尼堪的作战目标并不是东山军,他的本意是借道湖广,偷入四川,袭击李定国、刘文秀等人的后路,但是李辉似乎并不像卖给他这个面子。

为了可以说通东山军,尼堪亲自给李辉写了三封信,愿以白银三百万两,金珠宝石三斗的代价向东山军借道。李辉一面下令士兵继续阻击,一面和满清使节谈起过路费的问题来。

满清尼堪部派来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年岁已至知天命,手中捧着符节,向李辉打了个千,“大清三品给事中佟致远向李辉李将军请安了”

“混账”站在屋子角落里的亲兵司徒异大吼一声,“见面妄称我家王爷名讳,按律当棍责三十”说着就跑过来两名身材彪悍的士兵,拉起老头的细胳膊就往外拖。

“这,这是何等待客之礼”老头被士兵们拉走,手蹬脚刨,拼命挣扎,“李王爷,自古以来两国交兵,不斩来使”

“算了,吓他一下就可以了。”李辉命令士兵们将佟致远拉回来,此时老头已经是汗水涔涔,手脚忍不住颤抖起来。

“佟?你家就是‘佟半朝’之佟氏?”李辉看看老者递上的名刺,问道。

“正是”老头听到这个家室问题,立马底气足了起来,挺直腰板,神色却恢复了很多。

“原来是汉奸世家,很好,很好”李辉戏谑的笑道,“佟大人,不知你此来何为?”

“正为将军富贵而来”佟致远见李辉终于切入主题,心中大喜,你李仲卿不过一黄口小儿,得了些虚名,就当真把自己当成战神了?且看我今日以三寸不烂之舌,定说得这李仲卿涕泪并流,甘心投降

“将军已是危如累卵,尚且不知邪?”佟致远大声吼道,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没新意”虽然佟致远这招“当头棒喝”来势汹汹,但对于穿越者的李辉来说就是小菜一碟,这东西别拿出来得瑟啦,高考都考烂了

“这些文人教训别人时,总是摆出一副大道理,先是大吼一声吓你一下,之后再天花乱坠的夸大事实,便说你身边如何如何危险,之后再装模作样的给你指一条明路,好让你往圈套里跳。”前几日李辉还和素玉谈起这个问题,李辉如此总结道。最典型的例子便是《烛之武退秦师》,教科书一般的套路,竟然将秦晋联军吓退。由此便成了儒生吓唬人的不二法门。

所谓佛教的“暮鼓晨钟狮子吼”“醍醐灌顶当头喝”也是一个套路,两种玩法而已。

李辉却没有当场点破,任由佟致远继续忽悠,佟致远滔滔不绝的和李辉分析起天下大势,从阴阳五行,山脉风水到天灾**,人心向背,军旅调动等多方面分析起来,最后言之凿凿的得出一个结论:东山军已经处于火山口上,马上就要面临灭顶之灾

“那我应该怎么办呢?”李辉脸上笑容不减,幽幽问道,又让手下给说得口干舌燥的佟致远端上一杯茶,佟致远不疑有他,一口喝下,真如鲸吸牛饮一般。

“当今天下,大明火德衰微,我朝水德兴起,自当代明而立,执掌天下权柄。所以楚王殿下若有自明,当知天下大事我大清之手,有道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还请楚王殿下……”

“够了。”李辉打断佟致远滔滔不绝的劝说,“佟致远,依你看来,我东山军现在占地千里,带甲十万,又是谁的功劳?”

“不过苟延残喘,回光返照……”佟致远话刚出口便打了个冷战,自己真是得意忘形,怎么骂起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头子须知这李仲卿本身就是土匪起家,到处杀人,早留下一个大大的杀名,自己真是昏了头,他害怕的抬头看看坐在桌边的李辉,这个楚王殿下好像什么都没听到,端着茶杯在看铺在桌上的一副地图。

“还请殿下三思”末了,佟致远有些意犹未尽的还不忘提醒李辉一句,“往前一步便是通天富贵,往后一步便是,便是,咳咳还请殿下细加斟酌。”

“很好”李辉拍了两下巴掌,“说得好”伸手将桌子上的一张地图扔到地下,“你看看吧”

“这是……”佟致远低头一看,心头猛震,一个趔趄差点坐在地上,用力扶住屋中的柱子,呐呐自语,“不可能的,这一定是假的”

“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个东西?”佟致远稍稍平静了一下心神,抬头问道。李辉淡然一笑,“你须知我东山军观察营遍布天下,这点情报对我们来说还不算难事。”

“定是你们在军中安插了细作,才能得到我南征大军的详细驻防图,李仲卿,这等阴谋诡计你们也使得出来,当真无耻”佟致远已经有些丧失理智了。

“兵不厌诈,枉你饱读诗书,竟然连这句话也不晓得。如果现在凭借此图,我东山军完全可以一鼓破敌。”李辉冷冷笑道,从桌子上拿起一封信,大声念起来,“佟致远,官拜三品给事中,家中尚有一七十五岁老母在堂,子嗣为三,长子佟大全,次子佟德全,尚有长女佟冬玉,年已及笄。很好,很好你知我东山军中多男子,所以养了个闺女,很好很好”李辉拍着巴掌笑起来。把个佟致远气得胡子乱颤,“竖子不足与谋李仲卿,你怕是只会做那些下三滥的偷袭暗杀,有本事和我满清大军真刀真枪的打上一场”

“有这个必要么?”李辉拍着桌子说道,“现在你们满清已经是穷途末路,你还在执迷不悟么?不是李某人夸口,我李仲卿今夜若宣布起兵,到明晨就可以召集大军五十万,足够踏平京师,清靖宇内”

“不过萤烛之火,还敢与皓月争辉?”佟致远言多必失,说出了一个漏洞,李辉本着痛打落水狗的精神抓住他的这个漏洞穷追猛打,“这明日皓月乃是我大明象征,怎么佟大人现在就思念大明了,你可以搬过来住顺便把你的小女儿带过来,本王虽然不近女色,但是平常侍寝一两次也是可以的嘛”

“无耻,下流”佟致远看着眼前这个满脸嬉皮笑脸的惫懒人物,怎么也不能把他和天下无敌的东山军统帅联系起来,李辉现在看起来就是个市井流氓,在用言语**,在意yin,在亵渎他女儿的清白,或者叫做变相强女干也无不可。

按照李辉的看法,对付这些卖国求荣的汉奸走狗,尤其是有文化的走狗,就不能和他们谈什么微言大义,但凡汉奸都有一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巧嘴,如果和他们进行辩论,反倒会中了他们的言语圈套,不如用最市井最恶毒的语言来攻击他们,反正也不指望能把汉奸们说得当堂跪倒痛改前非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是不现实的。

**摧残加精神折磨,我不信你还能使出什么花招来。

“纨绔之徒”佟致远毕竟没有经过专业的反骂人训练,对于李辉那不带一个脏字的一连串比喻家加排比时而对偶的连篇骂人话毫无反驳之力,只好骂了一句,“他**的”

“哎,佟大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骂人呢?”李辉眼睛一瞪,“我们是老粗,骂几句没什么,您可是圣人子弟,孔门高足,这张口闭口他**的,难道就忘了圣人教诲么?”

“胡说八道李仲卿,莫逞口舌之利老朽问你,这借路之事,不知你意下如何?”佟致远看出来,再这么纠缠下去,自己不但在言语上讨不到半分便宜,反倒会被无耻的李仲卿活活气死,急忙转移话题。

“你们太小气。”李辉也玩得差不多了,回归正题。他先声夺人,不满的拍着桌子,“借道湖广,才给了区区三百万两银子,真是吝啬之极”

“非是借道进川,乃是为了我大清战死将士报仇,报仇之后自当原路返回,不会给你们留下一点麻烦的。”佟致远见有门路,急忙解释道,并言之凿凿的说满清此次进兵四川,就是为了消灭永历朝廷,到时候分毫不取,川渝的人口,土地,资源,不都是你们东山军的了么?

“有这等好事”李辉也不是傻子,自然相信这天上从没有掉馅饼的事,这又勾动了李辉的一个痛处,在未穿越之前,无论是大乐透刮刮三色球七色球甚至于可乐瓶盖奖什么的,他就从来没中过

“如果现在我们一口回绝的话,倒拂了佟大人的颜面,”李辉这句话让佟致远感觉倍儿有面子,看来给敬敏亲王尼堪让路也得看我佟致远的面子

“这样吧,一千万两银子,如何?”李辉淡然笑道,“我可是打了酬宾价要是别人非收他个两千万两不可”

“抢劫”这是佟致远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他忍不住抖了一下身子,“可不可以稍稍酌情减掉一些,这一千万两,可是难的……”

“我x”李辉拍着桌子站起来,“我守卫这些地盘我容易么,一千万不行就三千万,三千万怎么样,四、三、一成交”说着猛拍桌子,桌上的茶杯茶碗都跳起来,滚落到地上,哗啦一声摔得粉碎。

佟致远看看身边那些虎视眈眈的东山军士兵,再看看暴跳如雷的东山军头目,心底没来由一阵恶寒,本来自己还想用三寸不烂舌建功立业,学那合纵连横的苏秦张仪之辈,没想到今天竟然看花了眼,跳进了虎穴狼窝。

双方最后以五百万两成交,对于这个结果李辉仍觉得要的少了,并且要求尼堪先付三百万两,否则一只鸟毛也不让你飞过去。

尼堪很无奈,究竟是朝中哪个混蛋出的馊主意,说什么永历逆朝与永安逆朝互为死敌,正好趁此机会借路而过,让另一方以为与满清有染,挑动双方内斗,到时候满清便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

当然尼堪也不能将全部兵力都投入到过境之战中,他也明白手下的士兵去多少都是肉包子打狗,只要让孙可望和永历朝余党怀疑东山军和满清暗通款曲,挑动双方猜忌便是对满清最有利的。

那三百万两和两万满清将士就这样成为无耻阴谋的牺牲品。但目前看来李辉还不准备这么做。

第七十八章 一个皇帝梦(三)

第七十八章一个皇帝梦(三)

(求月票)另一面,李定国的大军已经进入广东境内,刘文秀的大军也渡过赤水,向广东挺进。两路军兵进展迅速,将孙可望驻扎在各地的守备军队打得落花流水,孙可望见事不好,急忙下令御驾亲征,率领本部十万人马出肇庆,北上贵阳,准备在这贵阳平坝上和敌人展开决战。

按下他们的交战不提,再说李辉,自从得到李定国,刘文秀两名悍将的公开归顺之后,他马上得出一个重要的结论,就是这天下大势已经向东山军方向偏移,现在东山军光王爷级别的悍将就有四名,各自领兵十数万,并且由于去年的粮食丰收,东山军现在的军粮并不成问题,他召集所有的参谋人员,开始进行下一步的策划。

“咱们再休养三年,定能一举破敌。“李俊说道,“我军虽然兵锋日盛,但是有一个很大的隐患就是地盘太多,兵力分配不足,现在在湖光等地用的还是满清的旧官僚,对于咱们东山军的禁令总是阳奉阴违,久之怕难以成事。”

“是这样。”李辉托着下巴想了想,“现在兵工厂造出那个东西了么?”

“已经造出来了,但是性能很不稳定,主要在于木质的轮子很脆,一开炮就碎。”王秀楚俊看着戴苍发来的实验报告,说道,“铁叉车上也试验过,但也是同样的问题。”

“台湾方面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么?”李辉的眉头慢慢锁紧,看来想要发展一种大杀器还真是步步为艰。

“台湾方面,已经从湖广,江浙移民十五万,吕宋岛上也招揽了十万移民。同时也向辽东移民五万。”王秀楚汇报道,“辽东苦寒,江南百姓多不愿去,倒是前往南洋贩卖水果货物的百姓日渐增多。”

“这是百姓的自由,不要去管他。”李辉笑了笑,“传令各地军队原地驻守,提防敌军,没有命令不得主动出击。各地荒地务必在三年内开垦,如果有占地不去种植的,收回全部分配土地奖励给其他勤劳农家”

“是”王秀楚将这条命令记下来,准备马上以法律的形式颁布。

东山军开始又一轮的大规模招兵,在这次招兵过程中,原李过,高一功率领的夔东抗清部队在李来亨的率领下归顺东山军,成为东山军第三十三十二旅,各地的游击队也日渐正规化,陕西渭南,山西吕梁的游击队声势最为浩大,而孟长卿率领的游击队已经组成正规军编制,俨然一支支打进敌人内部的完整军团。

洪承骏从中都凤阳归顺东山军之后,便率领亲信北上,在北直隶白洋淀一带展开游击作战,在敌人的咽喉要地发展了上万人的地方武装,周围几县市饱受其苦,满清为了斩杀洪承骏,将他的人头价码调到三十万两白银,仅次于李辉的五十万两。

“看来老子的脑袋还是比较值钱的。”洪承骏看着满清的海捕文书,笑着对手下说道。

东山军的政党——龙腾社也得到了大力发展,从各地优秀进士中挑选的智虑忠纯之辈在经过一番训练之后加入到龙腾社,参加到国家大事的决策中,而抗清书院中那些品学兼优的学生兵也都踊跃加入,但是也有几个看不惯李辉的人自己组织了像什么“忠君社”,“天下会”等政党,李辉也不阻止,任由其发展。

目前东山军一系主要存在河南王张煌言,楚王李辉,闽王郑成功三大部分,在这三大部分中还有许许多多的小势力,整体来讲还是以楚王李辉的军队为主力,但是其他两王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世忠军的发展也很迅速,黄宗羲优秀的组织和领导才能得到了极大发挥,不但硬生生从武举进士中挖走了数十名精于排兵布阵的杰出人才,更是凭借自己的声望招揽了一批贤士,其中便包括冒辟疆的远房侄子冒大恒。

“世忠军是一个心腹大患。”李辉皱眉道,“现在看来,由于他们的存在,省去了咱们防守南京京畿要地的力气,但毕竟不是咱们东山本系,养痈遗患,久之必成大患”

“咱们怎么办?”王秀楚问道,刚从南京赶来的他怎不知这世忠军的厉害

“这世忠军军纪严明,行军途中秋毫无犯,训练更是严苛,实力已经隐隐超过东山军正规旅,怕和飞旗师难分伯仲。”

“精兵?你说他们训练的是一支精兵?”李辉诧异道,想不到这黄宗羲的明末大儒的称号却不是浪得虚名。

众人正在掘港大营中商议军机要事,只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斥候跑进来,“报王爷得知,李定国部已经攻下贵阳,现正在贵州一里坪和孙可望展开决战”

“好”李辉激动得一拍大腿站起来,“消息传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天了,想必那李定国已经赢了吧”

在座的众人也是一阵精神亢奋,看来这次永历朝廷要彻底被打残了,李辉看看众人,也是喜形于色,“免除了后顾之忧,咱们就可以专心办大事了。”

……

贵州,贵阳城东南十里,一里坪。

天无三日晴,地无三里平的贵州高原上,浓浓额阴云下,数十万的大军正集结在这小小的平坝上,中间一条白线般的石灰地将他们从中间劈开,如同刀削一般。

李定国站在阵前,看着对面那顶黄罗伞,嘴角呲起一个微笑,“孙可望,你这谋朝篡逆的奸贼,今日我李定国定要斩你于一里坪,以正国法”

孙可望头戴金盔,身穿黄金甲,高坐在黄罗伞下,身边是自己征战多年的悍勇部将,他眯起眼看看对面的李定**,微微一笑,“三军将士,擂鼓助威”

轰隆隆的牛皮鼓敲起来,在这狭窄的天穹下回荡,雄壮的气势将士兵的杀气调动起来,这些骄兵悍将拔刀在手,随着鼓点的节奏,一点点聚拢起如云的士气。

“西宁军,准备”李定国拔刀在手,“杀”

数十万大军如两排冲天巨*撞在一起,就此纠缠不下,喊杀阵阵,在这残酷的杀戮中,天空变得更加暗淡滚滚乌云翻涌,似乎在呐喊,阴沉的天空将战场遮掩得如地狱一般。

两方步兵厮杀在一起,双方的主力骑兵却还静静的站在原地,等待着下一步的命令。

“虎豹营,冲杀上去”孙可望调动了自己的精锐骑兵,顿时虎豹营如同一身旋风刮过地面,向远处厮杀的西宁军侧翼杀去。

“火器营,准备”李定国调动了装备东山军强弩火枪大炮等火器的部队,拦截这些风一般奔来啸去的敌人。

“三军儿郎,随我杀上前去”李定国见火器营顶住了敌人的骑兵,双腿一夹战马,冲向沙场,身后的数万将士也呐喊着冲上前去,双方就此展开殊死搏斗。

天更阴沉了,道道火红的闪电在阴暗的天空下如火舌般窜动,如同舔食灵魂的地狱恶魔。

厮杀还在继续。

三个时辰后,战场已经见了分晓,李定**凭借犀利无比的东山火器取得了惨胜,贼首孙可望被万箭穿心,剩下的三万将士见主将阵亡,也放下兵器投降李定国,李定国终于平定了西南,消灭了篡国逆贼孙可望。

平定西南之后,李辉下令李定国不要去寻找永历帝朱由榔,同时下令东山军观察师在各地寻找永历帝朱由榔,找到之后用船只将他运到南京,封为田舍侯,赐给良田豪宅美女,朱由榔本来就不是什么英明之主,所以对李辉的安排很是满意,每天左拥右抱的做起了富家翁。

从此,永安朝便以大明正统的名义平派兵征讨西南,将云、贵、川、桂、粤、西康等地收入囊中,自此永安朝全收长江以南,兵威日盛,开始轰轰烈烈的大规模改革运动。各地百姓,汉,苗,藏诸族都按照人头分到了田地,各地乡绅也都拿出钱财组织商队,前往台湾,日本,南洋等地贩卖货物,互通有无,追逐那什一之利。

在这场地盘争夺战中,东山军近水楼台,凭借自己在前线布置的江防炮队和潜龙师的近便,出兵占领了四川全境,云南大部,贵州大部,而郑成功凭借海路优势派遣部队在广东沿海登陆,占据海南岛,广东全境。而李定国则驻守在广西,云南,贵州一部,整个西南虽然名义上归入永安朝辖下,但也在暗中上演三国演义。

李定国还是偏向于东山军的,所以他积极推进在各地的土地改革,而郑成功派出的领兵将领竟然是施琅,李辉对这个人从来没有好感,所以东山军将士们对这个刀削脸的施琅也没有什么好感,双方在粤北韶关产生了冲突。

当晚,施琅驻扎在前线的连营遭人偷袭,第二天早上,东山军发现施琅已经逃走,而他的几个亲信被挂在高高的旗杆上,随风飘摇。

玄衣军从施琅的大帐中搜出数十封施琅和满清暗通款曲的信笺,李辉将这些信笺转给郑成功,郑成功见到这些信件之后也自知理亏,下令将施琅全族斩杀,并将他的亲信将领从坟墓中挖出来鞭尸,挫骨扬灰。

“可恨,跑了这奸贼”郑成功恨恨的骂道,“将来我一定亲手斩了这个畜生”

“看来李辉所说不虚。”郑洪逵附和道,“王爷,咱们要不要派人去暗杀这个叛徒?”

“不需要,咱们马上整军,朝廷已经传来密报,让咱们马上积蓄钱粮军马,要有大行动。”郑成功将手中的信笺揉成一团,扔进脚边的火炉中,说道。

掘港,李辉正一脸戏谑的看着今村秋野,现在今村秋野已经成为日本名义上的领袖,他还给自己封了个官名叫“统领大日本东南西北诸军大元帅”。但是他手下也不过寥寥三百多个兵。

“王爷殿下,得知贵军将有大行动,属下特意从大日本,不,是倭国召集了三万死士,只要王爷一声令下,这三万敢死之士就会按照王爷的旨意杀上前去,消灭敢于抵抗的敌人”

“三万?”李辉笑道,“你们日本现在还有多少人?”

“我大日本现在有勇士三千万……”今村还是没有改掉顺嘴胡说的毛病,看着李辉那双鹰一般的眼睛,不由得有些心寒,“现在的大日本已经不是大大的,而的了,我的手下也只剩下了十多万人,他们生活得很苦。”

“很苦?苦就对了”李辉严肃的纠正今村的一个毛病,“你要记得,你现在是我们东山军的人,明白?不要老把自己和那些劣等的日本倭奴相提并论,记得了么?”

“哈伊”今村马上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挥手给了自己两个嘴巴,“是”

李辉的命令一下,朝鲜国王李淏也马上派来精锐士兵三千人,前来参加战争,李辉看着这朝鲜的三千骑兵将士,他们的左臂处无一例外的绣着两个大字“无敌”。

“无敌。”李辉笑了,看来大寒冥国的YY能力倒是世界无敌的。

得到了消息的英国人也向李辉伸出了橄榄枝,他们要求为东山军派遣一万名训练有素的印度火枪兵,条件是东山军必须划出五个沿海城市作为双方的通商据点,否则他们会在战争中采取必要的措施来获得自己的利益。

对于这种强盗逻辑,李辉毫不客气的用大炮来回应,几天之后,英国控制的棉兰老岛海域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东山舰队,炮口扬起,对准岸上一顿猛轰,炸得英国人胆战心惊,再也不敢谈什么条件了。

“干对这帮兔崽子,就得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一个舰队船长鄙夷的向远处的英国人竖起中指,“兄弟们,打他娘的”

为了震慑其他蠢蠢欲动的国家,东山军舰队霸道的在南洋武装巡游了一圈,见谁不爽就揍谁,南洋群雄个个束手,谁也不敢去撄东山之锋。

震慑完这些不老实的殖民者之后,东山舰队又前往中南半岛,将刚刚得到手的马六甲海峡控制在自己手中,并在新加坡岛上修建大量的战略据点,安放远程大炮,将这道狭窄的海峡牢牢控制,这样一来,英、法、德、西等国前往远东殖民地的必经之路便被掐断,等于扼住了列强的脖子。

当英国人看到东山军将至关重要的马六甲海峡武装化之后,东印度公司远东负责人富兰克林吓得冷汗直冒,“上帝,这帮异教徒掐断了我们的脖子”

列强虽然不满,但是面对东山军浩荡连天的舰队,黑黝黝的炮口,也都识趣的闭了嘴。

但是西方人总不会这样甘心被欺负的,在接下来的数百年中,华夏一直和西欧列强争夺对远东的绝对控制权,大楚太宗年间,双方为了抢夺棉兰老岛潠他海峡等重要的海上据点,进行了长达二十年的战争,最后以大楚的胜利而结束。

百年以后,荷兰控制的印尼发生排华事件,大量华人华裔被杀。大楚皇帝仁宗陛下秉承太祖皇帝留下的祖训:不抛弃一个汉人。下令南洋舰队全部出动,同时调动亲卫玄衣军,潜入巴达维亚等地,大开杀戒。直杀得印尼各地血流三尺,千里无人烟。自此之后,再也无任何国家敢于和汉人作对,因为他们知道,只要汉人稍受侮辱,他们的母国就会以“保护侨民”的借口派遣舰队杀来,到时候引起的战争可能会将他们的国家和人民全部消灭掉。

“我们才不会去招惹那个凶悍的古国。”在牛津大学的世界史课程上,戴着眼镜的老教授这样对学生们说道,“除非政客们的脑袋里吸满了鸦片烟或者被恶魔附了身。”

“东方那个古老的帝国是一头文明的狮子,是这样的。我的船长们,你们要小心翼翼的和他们打交道,千万不要给他们任何发动战争的借口。”被罢免的西班牙总督占.彼得逊.昆在巴塞罗那的码头上向上千名船长们发表演讲时如此叹息道。

……

李辉并没有想到百年以后或者五十年,他认为展望是必要的,但是要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之上,没有实力,那就无所谓展望,而是空想,就是画饼充饥。正如自己和李莹还有钱秀的XX一样,如果自己干哼哼不行动,那么那两个丫头的肚子里永远也不会怀上孩子。

“在这四年的休养生息之后,我希望我的战争动员体系已经完全启动。”面对坐在掘港校军场的上千名中层将领,李辉说道,“这次战争将是我们与满清的决战,如果我们战败了,我们东山军的旗帜就要倒下,我们多年的努力也就付诸东流,同样的,我们的妻子儿女要被敌人杀害,我们的家园要被敌人的马蹄践踏,而我们的头颅将会被敌人高高的悬挂在旗杆上,还会对百姓们说,‘看,这就是反抗的下场’”

“战,战,战”上千名将领站起来,高声呐喊,李辉伸手压了压,“我的勇士们,拔出你们的腰刀,用敌人的鲜血来迎接我华夏的再次崛起吧”

李辉缓缓穿过将领群,看着远处那一直连亘到天边的士兵,如同刀削一般整齐的立在广袤的原野上,正等候主将的命令,向杀戮华夏子孙的屠夫讨还血债

面对数十万将士,面对正冉冉升起的红日,李辉不由得动容,他清清嗓子,怒吼道,“士兵们,出征”

猎猎凤凰旗下,一个古老的民族正在尸山血海中崛起……

(第六卷《三边曙色》完。请欣赏第七卷《马踏神州》)

自古兵为凶器,圣人不得以而用之。太祖统兵百万,兴兵北伐,振我华夏军威,扬我神州志气至今仍有“王承化八千平直隶”,“孟长卿单刀下残城”,“孙传德空降济南府”诸多唱段,不一而足。

《华录》戏曲

第七十九章 追亡逐北(一)

第七十九章追亡逐北(一)

(求月票求月票)永安八年八月初三,黄道吉日,百无禁忌。财神正南,喜神东北。

自打永安三年李定国平定西南,东山军在江南完成了统一。李辉便下令实行四年的休养生息政策,在这四年中,军民人等辛勤劳作,积蓄粮草弹药,展生产,海上贸易也大步跨进,现在黄生举率领的东山商队已有各类运营商船三万余艘,川流不息。贸易触角伸向全球。

与此同时,台湾岛上的橡胶终于进入采收期,李辉按照后世的记忆将橡胶硫化的技术大体回想起来,在科研人员的多次试验之后,终于完成这项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大明。

李辉同时在各地开设兵工厂,展战备。现有崇明兵工厂,元州兵工厂,鲁西兵工厂,马鞍山冶炼厂,徐州焦炭厂等一系列重工业工厂,并制定了重工业十年计划,摆在位的就是铺设一条从枣庄到徐州之间的铁路

东山军现在拥有了使用蒸汽动力的机车,虽然他的度很慢,也就是每个时辰三十里,不及一般的驽马,但是李辉认为将来此物会得到大展,所以强烈要求制造并铺设铁路。

其实第一条铁路已经铺好,便是崇明兵工厂那条贯穿东西的运输线路,虽然总里程还不到三里,但为接下来的铁路展奠定了技术基础。

在李辉的干预下,徐正明等科研人员造出了一系列的热气球,得到橡胶这种工业材料之后,热气球的展也走向一个新台阶。李辉不失时机的组织士兵组建热气球空军,由孙恩率领,正紧锣密鼓的抓紧训练成军。

各地私塾学校等纷纷开设数学等相关理科课程,因为现在考科举不行了,考完之后还要被放到老少边穷地区锻炼两年才能获得升迁,考术科便可以直接上岗挣钱,每个月可以拿到十两银子,堪称高薪阶层。这也惹得很多贫家子弟趋之若鹜。

技术人才的展为接下来的工业**奠定了基础,各地的打铁铺等也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最出名的义合铁铺占据了淮北的一座铁矿山,年产钢铁五万斤,为了扩大生产,厂主刘义合还从崇明兵工厂买了一台蒸汽锻造机。

对此李辉大加赞赏,在他看来这是一个社会进步的标志,人们已经认清了将来社会的展方向,将投资方向转向,而不是一味的去买良田美宅做那田舍翁,再说现在各地百姓的人口控制在一定范围内,保证每家都有足够的土地进行耕种,如果当地人口有富余,就要向东北,西南等地广人稀的方向迁徙,或者进城,或者前往朝鲜,日本,暹罗,吕宋等海外殖民地,总之封建农经济的展已经失去了人口基础。

社会的各方面都在向预定的资本主义社会进化,如果说西欧的资本主义展是建立在对殖民地国家的剥削之上,很不幸的,华夏的资本主义展也建立在对殖民地的剥削之上。李辉利用这四年从周边国家俘虏,购买了大量的工业奴隶,作为开采矿山,冶炼金属,烧制建筑材料等重体力活的劳动力,最后这些南洋猴子或者黑奴大量累死,但是李辉绝不手软。

“一个民族的崛起,必定是踩着其他民族的头颅。”李辉如此教训道,“既然我们不想大汉被别人踩在脚下,那么我们只能踩着别人的头颅,用奴隶的尸体为我们铺就通向世界巅峰的道路。”

当李辉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众将士都不以为然的撇撇嘴,看着远处那烟火笼罩下的残城,拍着巴掌笑起来。

“回禀王爷,我军武扬部已经攻克冀州,正在向衡水前进,我军飞云师现下正在北直隶赵州前进,金山、石门诸军也都步步逼近。”斥候前来汇报道。

“很好”李辉看着身边的张光北,孟长卿还有王承化诸人,“这次北伐战争,我东山军可以说是倾全力而出,调动大军三十万,分西、中、东三路,齐头并进,向满清动最后的总攻”

“好”孟长卿激动得拍巴掌,“三十万,,踩都能把满酋踩死了”

李辉说得没错,东山军北伐战争中,大军分成三路,西路军由岳琪率领,由朱光担任副将,统辖东山军金山师以及第一、二、四、二十一四个旅,自河南出,进攻山西,北直隶西部;中路军则交给石门师主将周能,由武扬担任副将,率领东山军石门师,以及第七、十六、十七、十八四个旅一路北上;东路军则由王承化统一指挥,孙恩作为副将,率领本部锋锐师,潜龙师,以及第十、十一、十二三个旅自盐城出,一路北伐。李辉则率领东山军第第八、九旅及大量的地方部队坐镇山东范县统一指挥,以防不测。

在东山本系倾巢而出的同时,河南王张煌言率领本部人马从开封出,一路向西,进攻陕西,郑成功则率领水军十万,在山东登州登6,一路杀来,五支大军齐头并进,打得满清左支右绌,顾此失彼。

李定国也率领西宁军本部十万人马从贵州出,越过四川,杀入陕西,和张煌言的舟山军在陕西咸阳会师。双方得手后马上扩大战果,不到十日,陕西东部已经尽入东山军囊中。

东山一系出动六支大军,总数达五十余万,向满清控制的甘、陕、晋京师等地动了大决战。面对东山军咄咄逼人的进攻态势,满清朝廷一阵惊慌,但是摄政王多尔衮仔细分析了敌人的进攻态势,宣布调动八旗军全部军队,下令将全部蒙古八旗和汉人八旗都收拢在京师一线,并将数十万满清百姓迁徙到各个要塞城市中,下令他们誓死守城,宁可拼尽最后一个人,也不能让汉狗的阴谋得逞

这一招玩的着实霸道,在进攻北直隶河间府的时候便遇到了敌人的殊死抵抗。担任中路军副总指挥的武扬率领东山军第七旅向敌人的驻守的河间府动了攻城战,大炮轰击过后,河间府被轰出来一个巨大的口子,士兵们呐喊着冲进去,却现城中到处都是死尸,正在诧异间,一群手持弯刀的满清妇女和孩子冲过来,和东山军战在一起。

按照东山军作战条例的规定,士兵是不能把屠刀面对妇女和孩子的,加上这光着脚举着杀猪刀的妇女太过震撼,很多士兵还没回过身来就被凶狠的妇女杀害了。

“他们杀光了汉人”一个逃跑的士兵惊呼道。

驻守在城中的满人将成立所有的汉人都杀光了,由他们来守卫河间府。在他们看来,汉人是不可以信赖的,如果不杀光汉人,那么他们一定会在背后捅上一刀

武扬见事不好,马上下令士兵撤退,他迅修书向周能汇报,周能不敢亲自做主,急忙将书信送到最高决策人李辉的桌案上。

对于敢于负隅顽抗的敌人,李辉从来不会手软,他马上下令任何胆敢阻拦东山军前进道路的,无分妇孺,杀无赦

得到命令之后,武扬集中了第七旅和前来支援的孙英阁炮队的全部火力,向胆敢拼死抵抗的

河间府动大规模的炮轰,伴随着阵阵炮轰,河间府被炸得千疮百孔,连城门都炸飞了,垛口,望台都坍塌在地,到处都是弹坑,里面夹杂着血肉尸骨,十分恐怖。

死守城垣的满清人终于得到了报偿,不同的是这种报偿是以血肉为代价造成的。

炮击整整持续了一天。等到太阳落山的时候,原本高耸壮观的河间府被炸成了平地。

“东山军,进攻”武扬身先士卒,冲到已经成为废墟的河间府中,对残存的满人展开屠杀,从襁褓中的孩子到白胡子老头,一个都没有放过。

满人最后还在抵抗,但是一颗神火飞鸦打过来,随着剧烈的爆炸,他们飞上了天空。又狠狠摔下,全身像被撕裂的破布一样摊在地上,鲜血都已流干。

战争还在继续,作为热气球部队的领导人,孙恩将自己的热气球空军调到前线,随时准备进行支援作战。

战况激烈,很快,热气球空军便派上了用场。

在进攻山东府济南的时候,面临敌人的殊死抵抗,东山军一筹莫展。大炮也在连续的作战中耗尽了炮弹,后方的补给线还需要三天的路程才能将炮弹运过来。

在这瞬息万变的战场上,胜负双方随时都会转换角色,在这种紧急状况下,孙恩那拥有上百个热气球的空军出动了。

顺着难得的东南风,热气球空军起飞了,巨大的椭圆形气球带动下面的吊篮飞上天空,晃晃悠悠的飘到济南城的上空。

热气球中烧着上好的煤炭,产生强大的升力,将气球托上半空,气球是用覆盖了熟橡胶的帆布缝成的,之后又用橡胶涂上一层,质地十分致密,不用担心漏气的问题。

在帆布气球的顶端有一个可以开启的气门,用来调整气球的高度和度。

当三十个硕大的气球飞到济南城的上空时,满清士兵惊呆了,望着布满天空的蘑菇一般的巨*,已经出了他们的想象力。都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忘记了躲避。

“放箭,放箭”佐领大人还保持着一丝人类的心智,急忙下令士兵们放箭,但是弓箭的威力并不大,扎到气球上便被软绵绵的橡胶反弹回来,斜斜的掉下来。

“狗*养的,让你们尝尝铁西瓜的滋味预备,投弹”热气球上的班长打开了吊篮底部的窗口,将成捆成捆的霹雳雷扔下去,这种加了雷汞的霹雳雷落地即炸,一时间满天尽是呼啸飞下的霹雳雷,好像一串串鸡蛋,噼里啪啦的直往地上砸。

济南城中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城中升起一朵朵黑色的蘑菇云,伴随着爆炸声,东山军热气球空军缓缓的降落到城中。

“敌人,敌人下来了”城中守军看着缓缓下落的热气球,心中惊骇到无以复加,“快用巨弩射杀他们”

“伞兵,准备”孙恩一声大吼,一直在阵后等候的大部分热气球空军得到了最后行动的命令,马上砍断热气球的绳索,飘飘悠悠的升上天空。

此时,刚刚空降到济南城中的空军士兵已经原地摆开三段阵列,燧枪、连珠铳、霹雳雷构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防线,打退了敌人的数次进攻。

“快,快把他们围起来”守卫济南城的满清提督扎克木急得红了眼睛,“再不消灭他们,敌人就都扑上来了”

驻守济南的满清大军全部调动起来,将攻入城中的这一百二十名东山军空降兵团团包围,弓箭雨点般飞来。虽然这些伞兵都是东山军精锐,但是饿虎架不住群狼,已经有些吃力了。

“主子你看”一个亲兵冷不防扫过天空,惊讶得叫起来,“敌人,敌人的怪物又飞来了”

七十个热气球密密麻麻的在空中飞过,给敌人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他们徒劳的向这些热气球射弩箭,但是热气球以橡胶帆布做成,弹性十足,抵消了大部分的力量,加之热气球本身便是空的,所以弩箭打在上面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最后都掉回地上。

再说,面对满天的气球,用弩箭射击的命中率也是微乎其微。

七十个热气球迅熄火着地,每个热气球上搭载了十名全副武装的东山空降兵,落地之后马上各自组成战斗组,从四面八方向遍布城中的满清士兵动进攻。

从天而降的敌人无处不在,将满清大军打得分不清头尾,看着空中还在徐徐降下的气球和跳出吊篮加入战斗的伞兵,满清士卒们有一种崩溃的感觉。

很快,城门被打开,东山军大军蜂拥入城,对驻守城中的满清大军展开大屠杀,俘获的满人全部正法,女子儿童老幼也不放过,而对于抓获的汉人士兵则统统捆城一串,送到各地的工厂充当劳工。

当李辉得到胜利的战报时,高兴地一拍大腿,“干得好,这才是特种作战以后要经常使用这种办法”

“王爷,咱们的军队向前挺进迅,你看那宝贝,要不要……”李俊走上前来询问道。

“宝贝自然要用的,总不能烂在家里。你去告诉周能,马上启用,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打破敌人的外层防御线,攻入他们的京畿防御圈”

“是”李俊马上草拟战报,将这个最高指挥官的命令传送出去。

随着战争的不断扩大,满清几乎抽调了国中所有的青壮年,现在征兵令已经下到六十岁以下的老人身上,满汉蒙古军队源源不断的投入战场,抵抗东山军的强力进攻。

战况最为激烈的还是在陕西战场,张煌言的步兵与李定国的骑兵部队协同作战,攻下潼关,将东山军西路军迎进渭河平原,三支军队互相照应着向西安动总攻,但是敌人也不是易与之辈,干脆禁闭八门,将千古帝都西安打造成一座风雨不透的死城,坚城,就是打下来,东山军也要被磕掉几颗牙齿。

“找死”张煌言的步兵原地驻守,将西安城团团围困,正如瓮中捉鳖一样,现在只是等谁的耐性好了。

岳琪率领手下的骑兵如风般奔向陕西黄陵县,带着,一路攻城拔寨,终于将黄帝陵收复。

收复黄帝陵之后,岳琪组织士兵修复毁于战火的皇陵建筑,与此同时李辉携带三牲祭礼,不远千里赶来。在颇懂古礼的礼官教导下,恭恭敬敬的祭祀黄帝陵,向世人宣称,华夏苗裔终于夺回了祖宗陵寝,大汉复兴有望了

黄帝陵在汉人心中的地位崇高无比,如果哪个政权不祭拜黄帝陵,那么他永远不能成为正统。

东山金山师数万将士沿着黄帝陵排出三十里的仪仗,刀光闪闪,如同两条闪亮的银河,指引着祭祀者的道路。

永安八年十月初祭祀开始了。

李辉身着祭服,手持祭文,在数万将士的组成的仪仗中一步步向黄帝陵走去,足足走了十里路之后,终于来到黄帝陵下,李辉,连同身后的诸将都深伏于地,行三拜九叩大礼,以示对炎黄始祖的敬仰。

祭祀文章是经过东山军诸位笔杆子润色而成的,写在黄绢之上,礼官展开,伴随着祭祀的袅袅青烟,高声朗读起来。

“泱泱华夏,浩浩神州,屡遭异族刀兵之祸,却为胡酋游牧之所。幸得始祖庇佑,收故土三千里,斩胡酋百余万。……日出东方,大汉勃兴。屠尽胡虏,再复神州”

行完礼节,读完祭文之后,整个祭祀活动就进入了尾声,但是李辉却不想这么草草结束,他拔出佩剑,高高举起,“将士们,本王在黄帝始祖面前誓,我东山军定要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建立一个汉人作主的浩荡盛世”

“战,战,战”数万将士高高的举起马刀,打着拍子喊起来,高亢的声音在黄帝陵前激昂回荡,展示着东山军一往无前的决心

第七十九章 追亡逐北(二)

第七十九章追亡逐北(二)

李辉祭祀黄帝陵,这个消息传开之后,掀起轩然大*,黄帝陵象征着华夏的灵魂,象征着大汉的精神。在全国范围内掀起一场激烈的民族主义风暴,青年们眼含热泪的参加东山军,为摆脱被压迫被奴役的命运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同样的,李辉在黄帝陵的祭祀也对满清产生了极大冲击。那些汉人绿营兵们虽然当了汉奸,但并不代表他们的灵魂已经泯灭,自从李辉祭拜黄帝陵之后,便有很多汉人士兵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商量些阴谋诡计。

“告诉哥几个,俺就是东山军观察营的外线。”一个獐头鼠目的士兵声道,“只要咱们领兵逃出这保定府,马上就有东山军的游击队来支援咱们,到时候咱们就是起义将士,钱啊银子的随便你拿”

“真的有那么好?”大家都瞪圆了眼睛,问道。

“这是自然。”这个士兵得意的咧开嘴笑起来,“东山军的游击队遍布天下,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没看出来么,满清已经挺不住了,跟他们混早没出路了”

全营将士都在风言风语中思考起自己的出路。

郑成功的水军自从在登州登6之后,便原地固守,修建坚城,并不急着向前推进,只是驻兵于此,等待自南面徐徐推进的东山军。

“全军听令,若捉住施琅叛逆,赏银一千两”斥候在军中不停的宣布郑成功的新命令。同时这条命令也在东山军中反复强调。

祭祀完黄帝陵之后,金山师北逐满清骑兵,一路杀进陕西榆林地区,切断了满清和甘陕之间的联系,满清现在控制的范围愈加缩,日子更难过了。

“该死的东山贼悔不将他们连根铲除养痈遗患”敬敏亲王尼堪被蜂拥而来的东山军追得四处乱跑,自打永安三年被东山军涮了一次之后,他就急急领兵撤回山西,驻守在山西门户的阳城,防备敌人由此攻入有“表里山河”之称的山西。

进攻变得越加困难,东山军西路军在朱光的领导下,猛攻阳城不下,干脆绕道而行,远远的避过阳城坚城,反而南下进攻盐池,敌人没想到东山军竟敢这样作战,在毫无提防的情况下被东山军钻了空子,盐池一带沦陷,整个王屋山北麓都落入东山军手中。

乘胜之威,朱光再次领兵向阳城动进攻,这次依旧没有攻下,然而此时的阳城却也是强弩之末,但是朱光再次领兵绕阳城北上,放大脚步去进攻潞州。将阳城远远的扔在脑后。

李辉自祭奠黄帝陵之后,便率领亲兵卫队回到山东范县,继续指挥作战,在这个时候,从京师传来一个绝密消息,满清已经派遣使节前往辽东,征集辽东各部和披甲人部队,准备将他们作为后备力量投入到此次决战之中。如果敌人的阴谋得逞,那么李辉就要面对更多更彪悍的敌人。

“辽东终究是个麻烦。”李辉叹了口气,修书一封给驻守在辽东的东山军第二十一旅等部队,尤其写信给在家务农的尚可喜,请求他率领旧部参与到对满清的决战中去。

对于李辉的这个要求,尚可喜很无奈的答应了,他知道如果自己不答应,那自己以及这些退役士兵以后的生活就难了。

虽然李辉不是睚眦必报之人,但是这些从中原迁徙到辽东的百姓对李辉有一种狂热的崇拜,如果他们知道这个独臂人曾经拒绝过李辉的命令,那后果不堪设想。

在第二十一旅旅长,游击将军马良;暂组成的东山军三十三旅旅长,游击将军尚可喜和东山军三十四旅旅长,游击将军,镇东侯毕立格老人的领导下,辽东地区总共动员了五万人参战,其中步兵两万余,退役的辽东铁骑一万,蒙古铁骑一万余,在辽河一线组织起抵抗力量,派出大量的探子打探满洲披甲人的行动方向。

这几年来辽东展迅,现在辽东移民基地已有平民六十万,商旅不可计数,大量的草原游牧部落见汉人的定居生活过得惬意,也都纷纷内附,加入大明户籍,习汉文,学汉礼,逐步走向汉化。

对此,毕立格老人表示很忧心,这些年轻人只想着汉人的奇巧玩意,早就忘了黄金家族的荣耀,他曾经多次劝说孩子们要保持尚武精神,这些蒙古青年们却讥笑他不懂得机械术数,还炫耀似的向毕立格老人展示东山军的腰刀,火器,证明弓马是不能和这些东西对抗的。

“老族长,你早就落伍了,现在江北的腰刀是最好的。”一个穿着汉人左衽衣服的青年笑道,“啧啧,您看看这钢口,这刀柄,三十张羊皮也值得”

“唉你们这帮孩子,早就忘了咱们蒙古人的传统,须知再厉害的马刀也抵挡不住咱们蒙古铁骑”毕立格叹了口气,教训道。

“蒙古铁骑,是了。但是有更好的可以用,咱们为什么还要捧着破铜烂铁当宝贝呢?”看得出来,这个年轻人的思想很潮,至少说很进步。

“自从修了码头,汉人的书也传进来,汉人的棉衣也卖到草原上来,就拿棉衣说,棉衣不是很好么,又轻快又保暖,比那羊皮衣服强多了。”年轻人眼观四方,正好看到远处海岸线上忙忙碌碌的码头,一拍后脑勺,终于找到了最有力的例子。

“算了,或许我真的老了。”毕立格老人调转马头,慢慢的向海边走去。

海边,东山舰队正在向岸边的码头上搬运军火器械,一艘艘船只穿梭不停,忙忙碌碌。这个码头由于靠近后世的辽宁营口,所以被李辉命名为“营州”,作为东山军实行辽东十年计划的桥头堡。

所谓的“辽东十年计划”就是:在十年之内向辽东移民百万,开垦田地达到上百万顷,将汉人的势力从辽河流域推进到松花江流域,占据土地肥沃的松辽平原,并开始在后世的沈阳,长春,哈尔滨的原址建立三个大型城市,作为推行大东北亚政策的据点。并准备在原大连的地盘上兴建港口,为将来的北洋舰队打下基础。

这是一个庞大的计划。

毕立格老人不会想到,脚下荒草凄凄的草原会成为后世人口集凑,工矿林立的城市群,也不会想到这片白山黑水间涌现的英雄人物,风云变幻。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辽东披甲人的战斗力。

虽然移民辽东这么多年,他的部落却和辽东披甲人打了寥寥几仗,主要的问题是这些披甲人没有将它们放在眼里,所以也懒得去和他们交战。

“报”一匹战马飞驰而至,斥候翻身下马,“报三位将军,建奴已经行至河西,总数有三千余,都是身披重甲的骑兵”

“好”尚可喜的双眼闪过一道精光,和满清作战这么多年,他始终将满清称作“建奴”,当然在当藩王的那几年却没有这般称呼。

“建奴已经赶来,咱们应该如何?”尚可喜用仅剩的一只手举起弯刀,“关宁铁骑,你们怕么?”

“不怕”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兵齐声喊道。

“东山军的将士们,你们怕不怕?”马良一提战马,吼道。

“战,战”东山步卒举起刀枪护盾,高声喊喝道。

毕立格老人冲两人撇撇嘴,冲身后的蒙古骑兵扫了一眼,“黄金家族的后代,草原上的雄鹰们,你们会被敌人吓破胆么?”

“不会”蒙古人似乎在和这两支友军怄气,用尽全部力气喊起来,毕立格老人见士气可用,得意的咳嗽两声,“成吉思汗的灵魂在长生天那里保佑我们,勇士们,举起苏鲁锭战旗,让蒙古人的铁蹄再次踏遍每一寸草地吧”

“哦哦哦”蒙古人出一种怪异的吼叫声,如同草原上那对月长嗥的苍狼。

满清披甲人部队三千人为前导,后面跟随大量的鄂伦春,满族,达斡尔等民族的骑手在后面尾随,整个迁徙队伍的人数不下十万。

“真的出动了全部人口。”马良看过斥候传来的战报,敌人将辽东部族不论老幼举族迁徙,准备开赴关内支援满清。

按照事先定好的战阵,由全步兵的东山军第二十一旅作正面抵抗,关宁军旧部组成的第三十三旅从左翼,蒙古兀良哈部组成的第三十四旅从右翼进行突破,随着一声炮响,三支军队各自行动,在辽河西岸的一片宽阔草地上和敌人展开了战斗。

披甲人部队倾巢而出,由于他们一贯高傲的认为自己就是天下最强悍的部队,所以就没有将这些蒙古人和汉人组成的乌合之众放在眼里,依旧以行军队形大摇大摆的渡过辽河,向关内开去。

在李辉的支援下,这两支骑兵已经不是以前的骑兵了,他们装备了燧火枪,钢弩,弯刀,还有燃烧瓶。

两支骑兵迅的在敌人的侧翼展开作战队形,随着毕立格老人的一声令下,三十四旅的勇士们齐齐的举起手中的钢弩,对准敌人就是一顿铺天盖地的弩箭。

这些弩箭装备了专门对付重甲兵的破甲箭头,披甲人不识得这种东西的厉害,还驾驭战马向敌人冲锋,没想到赖以护住身体的重甲,在这种箭头下薄的就像纸,一下就刺破,锋利的箭头钻进皮肉,疼得他们出怪叫。

“预备,开火”尚可喜的三十三旅使用的却是燧火枪,士兵们坐在马上开火,装弹,不停地扣动扳机,将迎面冲来的披甲人打成筛子。

披甲人的头领愤怒了,他马上下令披甲人下马,以战马作为屏障,抵挡敌人的枪林箭雨的进攻。

如果在一般情况下他们可能会凭借这个方法来取胜,但是他们碰上的却是东山军。

“收枪,扔燃烧瓶”尚可喜大声吼道,将士们多年征战,早已心有灵犀,马上将火枪挂在马鞍桥上,从马脖子处拿出裹着棉花的陶制燃烧瓶,点燃,怪叫着催动战马,向敌人奔去。

窥得近了,手中的燃烧瓶便在空中划了个圈,飞向人群,哗啦一声碎响,披甲人就陷入到熊熊的火海之中。

对面的三十四旅也如法炮制,披甲人的大阵已经陷入到熊熊烈火之中。

马良见时机成熟了,马上下令开炮,十二磅大炮打的都是开花弹,三十六门大炮齐声怒吼,将披甲人的阵型打得血肉横飞。

就这样,三支军队配合着将三千人的披甲人部队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战场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

“东山军,上刺刀”马良高喝一声千将士整齐划一的拿枪,安刺刀,动作如流水般顺畅。

二十一旅的士兵们排成一个个百人方阵,向敌人动了进攻,刀林一般的刺刀阵前,辽东披甲人还在负隅顽抗,凭借他们灵巧的身手,滚到士兵们的脚下,去砍他们的脚踝,希望借此打乱敌人的进攻队形。

但是他们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东山军前三排的枪林对准前方之敌,而第四排和第五排的枪林则对准地面,随时防备敌人的偷袭。

每当披甲人滚到第一排的脚下时,第四排的刺刀正好戳中他们的身躯,之后士兵们踩着死尸踏过去,继续向前杀戮。

敌人越聚越多,东山军的百人大阵开始陀螺般的旋转起来,迅变成同心圆状,第一圈有伤亡,里圈的士兵马上补上去,随时保持总有最多的刺刀对准敌人。

“这就是东山军”大家都惊呆了,没想到东山军竟然这般强悍,还会摆出这样霸道的阵势。

毕立格老人那张沾满皱纹的脸不经意间抽*动了几下,他看看正在冲锋作战的蒙古骑兵,衡量着如果蒙古骑兵和这些汉人的军队交战,自己会有多大的胜算。

尚可喜笑了,笑得却很不自然,蒙古骑兵和关宁军都停了下来,看东山步兵如何退敌。

在朱光的指挥下,东山军开始变换阵势,随着令旗不停变换,东山军由同心圆变回四方阵,又迅展开,形成一字长蛇阵,将敌人包围其中。

“哈哈”披甲人出一声狼嚎般的笑声,看着敌人变幻出这样薄弱的阵型,他们觉得似乎有些好笑,这样的单层阵,只要手下一个冲锋,就能将他们冲得七零八落。

但是没有到最后,谁也不会知道战争的最后结果。东山军将敌人包围之后,暂时还不能一口将他们全部吞下,但是士兵们迅运动起来,一圈圈的向内收缩,呈陀螺状阵列,将敌人收入阵中。

如同一条越勒越紧的蟒蛇,将满清披甲人禁锢在阵中,东山军强大的火力终于体现出来,数十架神火飞鸦原地腾空,飞向被困在中间的敌人。

“哈哈去死吧”马良大吼一声,“预备,放”

东山军的面杀伤武碗口铳也全面展开,团团烈火在人群中升起,将数千披甲人烧得满地打滚,痛苦哀嚎。

“如此杀人,必折寿也”马良看着被围在圈中烈火焚烧的敌人,重重叹了口气。

火越烧越大,离得近的士兵赶到热浪扑脸,快闪开一个大大的圈,上千人在圈中不停的翻滚,火苗烧得皮肉吱吱作响,出一阵阵怪异的味道。

太阳慢慢落山了。被围在当中的一千名辽东披甲人部队全部被烈火焚烧,遍地是黑黢黢的头骨,残肢,一阵风吹过,黑红的骨头一闪一闪的亮着火苗。

“成吉思汗的子孙们,草原上的雄鹰亮出你们的爪牙,用你们的弯刀杀掉这些无耻的背叛者吧”毕立格老人坐在战马上,面对辽河对岸近十万的各族移民,拔出了屠刀。

这些被满清征调而来的鄂伦春人,达斡尔人,蒙古人和满人等部落已经被刚才的血战吓破了胆,前队的部落开始逃跑,后队的部落却还在昏昏糊糊的向前走,双方挤在一起,推推搡搡,身后的敌人却纵马飞奔,眼看屠刀已经斩

马良和尚可喜都没有动,他们端坐马上,冷眼旁观这些蒙古骑兵肆无忌惮的展开屠杀,不一会,广袤的草原上就铺满了尸体,鲜血将已经枯黄的青草地染成了赤红色。像给草原铺上了一片猩红的地毯。

“蒙古人,哼”尚可喜哼了一声,冲马良一拱手,“马兄弟,营州危机已解,我和兄弟们自当撤回,祝你们兵锋所指,势如破竹”

“多谢尚将军鼎力相助末将自当向王爷殿下申明将军的功劳”马良翻身下马,冲尚可喜一拱手,“末将觍颜代东山军谢过将军了”

“不必”尚可喜叹了口气,摘下头盔,眼望长空,心情没来由一阵轻松,终于可以回家了。

接下来的三日便是大屠杀的三日,东山军对那些敢于接受满清调遣前来支援的各个辽东部族展开追杀,一时间流血千里,杀人盈野。这才将辽东局势安定下来。

当马良的捷报送到范县前线指挥部的时候,李辉心中悬着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下来,“蒙古人果然够凶残,以后咱们要多多防备。”

“报王爷”一名斥候单膝点地,“报王爷,我西路军已经攻克陕西全境,现朝廷已经向西安,渭南,咸阳,榆林等地派遣官吏,进行改革。”

第七十九章 追亡逐北(三)

第七十九章追亡逐北(三)

(求月票)“朝廷的手忒快。”李辉皱皱眉,“传令抗清书院所有在训文职学员全部北上,择地安置,维护地方把洪承骏给我调来”

洪承骏现为东山军游击队总指挥,负责统辖东山军全部游击队,这只是个临时官职,因为李辉深知一国两军的危害,比如纳粹的国防军和党卫军,还有伊朗的国防军和**卫队。

李辉命令洪承骏指挥各地游击队在当地掀起改革风暴,变相的控制了当地政权,拒不承认永安朝廷派遣来的官吏的合法性,只承认并拥护东山军派遣来的接收官员。

这种抵触情绪是很不好的,至少对永安朝还有文官集团们来说是这样的。

朝堂之上,东山一系宣布完前段时间的战果之后,文官集团就叽叽喳喳的嘀咕起来。

“黄爱卿,你们有何话要说?”永安帝朱慈烺看着正在交头接耳的黄宗旺,问道。

“启奏陛下,微臣听到一个很不好的消息,东山军恃强凌弱,欺压我朝派往陕西接收的官员,还将朝廷亲命的陕西布政使陈钟陈大人打伤,此等行径,实在太过嚣张,臣以为……”

“胡说八道”王秀楚出言反驳道,“我东山军将士恪守律例,冻死不拆屋,饿死不劫掠。更无纵兵行凶之举。黄大人此言怕是另有目的吧”

“哼”黄宗旺鼻子里哼了一声,“反正陈大人还没有回京,王大人自然可以信口开河,但是你东山军藏匿国玉玺之事怕是属实吧不知王大人作何解释?”

“传国玉玺自是天下重宝,已经在战乱之中遗失,有道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看来楚王殿下为了天下社稷着想,用传国玉玺作引子灭掉永历朝的功劳就这样被忘记了”王秀楚的情绪变得有些激昂,“若无我东山军,哪有你们夜夜笙歌,醉生梦死的生活”

“咳咳”永安帝不经意的咳嗽两声,“楚王为了天下社稷,夙兴夜寐,朕自然看在眼里。这样吧,朕就赐一样宝物给他”说着冷冷的笑了一声,“朕就把钱秀姑娘赐给楚王殿下,随侍左右,照顾寝居,以荐枕席”

“什么?”王秀楚的火气噌噌的往上窜,站在后面的工部尚书陈林悄悄拽了一下他的衣角,王秀楚才没有一怒之下咆哮朝堂。

王秀楚马上修书一封给李辉,将朝堂之上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写道永安帝当朝赐钱秀给李辉的时候,他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写上去。

很快的,李辉便接到了书信,他拿起书信细细读了两遍,双手不停的攥紧又松开,最后双拳重重的砸在桌子上,“无耻”

“回王爷。”送信的斥候迟疑了一下,看着李辉那双红的眼睛,“王爷,的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张,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婆婆妈**,是男人不,是男人就给我利索点”李辉正在气头上,喝道。

“其实,其实这事在南京都传遍了,皇上和钱秀姑娘出了隔阂,皇上前几天在还向朝臣宣布将钱秀姑娘赐给你,彰显……彰显……”斥候张说到一半,看着李辉那双赤红的眼睛,不敢再说下去了。

“朱慈烺欺我太甚”李辉的一双重拳砸在榆木桌子上,震得桌子上的茶杯茶碗跳起来,“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无耻”

“是,是很无耻。”张偷眼看着愤怒的李辉,弯腰站起来,向李辉一抱拳,“王爷,的告退,营帐还找的有事。”

“去把”李辉摆摆手,张这才如蒙大赦一般退了出去,留下李辉一个人在屋子里生闷气。“朱慈烺,这是你逼我的”李辉从身边一个包袱中拿出一方锦缎,打开,里面赫然是双龙钮镶金补错的传国玉玺。

“我能让你上台,也能让你下台”李辉冷笑一声,“钱秀那般的好姑娘你都不要,看来这纨绔子弟真的是烂泥扶不上墙。”

前线战事依旧,但是作为预备队的潜龙师和飞云师却悄悄从盐城登上船只,消失在茫茫大海上。

……

北直隶保定府,这是满清的一个重镇,满清在此安排了将近十万的大军来防守这座坚城,作为满清京畿防御圈的外围重镇,力图在此拦截东山军的进攻。

当周能看到这座全副武装化的坚城之后,脑子也是两个大,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一路上节节抵抗的都是些妇孺了,原来满清将精锐都集中到要塞据守,防备东山军的进攻。

“咱们还有别的办法么?”周能苦笑道,武扬也是一阵挠头,“将军,咱们要出动秘密武器了。”

“也该是时候了。”周能的双眼闪过一丝精光,“鞑子们,让你们看看我东山军的大杀器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一阵阵轰隆隆的响声从阵后传来,东山军士兵们都好奇的转身去看,当他们看到这个,可以自动移动的庞然大物时,都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这是什么东西?

高达一丈的庞大身躯,顶部用巨大铁板遮盖,从铁板的缺口处伸出四架放大版连珠铳,射大口径枪弹,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前方,如同四条吞噬人命的毒蛇。

白色的铁板机身上涂满深绿色的油漆,巨大的如多脚蜈蚣般的铁质轮子,从轮子上穿过的长长的履带,后面则高高耸立着一根烟囱,正突突的冒着滚滚白烟。

“将士们,这就是我东山军的大杀蒸汽坦克”周能看着这个轰隆隆移动的庞然大物,自豪的喊起来。

“这是我们的”士兵们沸腾了,围着这个庞然大物仔仔细细打量起来,涌到坦克身边,趴在铁板上当当的敲着,感受铁皮的厚度。

“滚,都滚开”坦克的后门打开,里面蹦出一个带软帽的坦克兵,驱赶拥过来的士兵们,“没看过这稀罕物么,去去去,别挡路”

“哈哈”士兵们看着从坦克里钻出来的,头上扣着软帽,脖子上缠着毛巾,装束奇特的坦克兵的滑稽样子,放肆的大笑起来。

周能笑着驱散士兵,此时远处的山峦尽头轰隆隆开过三辆同样的坦克,在阵前一线排开,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保定府的城头,等待总共的命令。

最后开过来的一辆坦克上装载着九磅开花弹的坦克,确切的说,这辆坦克才算得上真正的坦克。

驻守在城头的满清士兵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些怪模怪样的东西,满脸诧异,正在疑惑间,六辆坦克齐头并进,冒着滚滚浓烟,向城下冲过来。

“放箭,放箭”城头指挥官大声指挥士兵们拦住这些怪物,弓箭钉在坦克的铁皮上,出咚咚的空洞响声,坦克的丝毫不受影响的冲上前去,身后拖起六条尘土飞扬的巨龙。

“报大人,这些东西扎不透”满清士兵见进攻无效,急忙来报,守城的满清固山额真科必隆也是一筹莫展,最后想起一个办法,“用火箭,火箭进攻烧了他们”

带着火苗的弓箭扎到坦克的铁皮上,叮叮的声音响如爆豆,但是这些燃烧的火舌没有给坦克造成任何威胁,更多的箭杆从坦克上掉下来,被翻滚的履带碾成渣滓。

前面出现了圆圆的滚木,滚木很圆很粗大,对付一般的骑兵绰绰有余了,但是他们的敌人是坦克,只见坦克轮子稍稍向上提起,履带便从滚木上碾压过去,如履平地。

“这,这究竟是什么怪物?”接连试过多种远程器械之后,科必隆脑门上冷汗汩汩,“开炮,开炮”

城头上的红衣大炮对准正在行驶中的坦克一顿猛轰,但最多只是将坦克的上盖打得了下去,坦克依旧度不减的向前冲杀,终于冲到距城墙二十丈开外,缓缓升起连珠铳,调整好射击角度。

“开火”哒哒哒的连珠铳响起来,打得保定城墙尘土飞溅,城头的守军被割麦子一般砍掉一层,又有候补部队涌上城墙,英勇而又徒劳的和敌人的坦克战斗起来。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五辆坦克上的变相机枪——连珠铳哒哒哒的响个不停,毫无怜悯之心的收割着敌人的生命。手指粗的子弹在空中划过一条条清晰可见的弹道,钻进人的身体中,将血肉之躯搅成碎片。

搭载九磅炮的坦克抵近射击,轰的一声,沉重的车身猛地向后一顿,坦克的缝隙间冒出白烟,里面的坦克兵打开后门跑出来,将炮手一人关在烟气缭绕的坦克里。

“没道义”操炮手拍着后门大声骂起来。

九磅炮连连开火,将保定的正南门轰成碎片,在剧烈的震颤下,坦克已经有些松动了,成员们马上取出锤子铆钉等工具,开始修理起来。

坦克强大的后坐力对车身是个严重挑战,毕竟还是不成熟的技术,所以李辉硬性规定:每开完十炮,必须进行检修。

携带连珠铳的坦克则没有这种困扰,他们肆无忌惮的倾泻着弹药,只要城头吗冒出人影来,就马上招来一顿呼啸的子弹。

在坦克的压制下,东山军迅向前推进,碗口铳,神火飞鸦,大风弩等远程进攻武器不要钱的倾泻出去,将原本威武雄壮的保定城南面城墙打得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看我的”一名炮手操纵者十八磅巨炮,对准城墙根一顿猛轰,城墙根终于松动,晃晃悠悠的坍塌下来,由此整个保定府南城墙全面坍塌,露出了掩盖在城墙后的民居。

“杀进去”周能大手一挥,数万士兵潮水般涌进保定城,和敌人展开殊死拼杀。大风弩队也跟在后面,占据有利地点,射杀敌军。

值得一提的是狙击手队,这些见不得光的独行侠们或趴在墙角废墟,或跻身房檐屋顶,或藏于树木花丛,对敌方高级指挥官展开狙杀。

狙击手王大强有个外号叫做“王一枪”意思是只要他瞄准的敌人,从来只需一枪毙命。现在他正趴在一堆杂草丛中,枪口依然对准身着满清补服的固山额真科隆多。

“砰“一枪响过,科隆多应声倒地,树倒猢狲散,刚才还在拼命抵抗的满清士兵如一盘散沙般四处逃窜,东山军穷追不舍,杀伤无算。

在坦克的配合下,原本需要数天乃至数十天,付出上万人的伤亡才能拿下的保定坚城,在三个时辰内,伤亡不到两千人就攻克,算得上是大捷了。

“坦克神器啊”战后,周能颇有感触的拍着坦克厚厚的铁皮,感慨万分,这种使用蒸汽动力的坦克堪称是骑兵的噩梦,如果以后再和敌人野地浪战,不需刀兵相见,只要坦克向前一摆,有多少敌人都得被突突掉。

“大哥说得好,战争,拼的就是科技和资源,哪管什么正义非正义。什么叫做正义,胜利者才是正义的”

……

东路军的进展也很迅,在热气球空军的配合下,他们已经拿下了平原、临邑、高唐、商河等地,大军向河间府挺进。西路军则攻克西安,配合中路军进攻山西门户,战况进行得十分激烈。

当西路军要求支援的战报到范县总指挥部的时候,却现李辉已经不在那里了,战争一切事宜尽由李俊,顾炎武,王夫之等人协同指挥。

“王爷殿下说要去做一件大事情,不知所谓何事。”顾炎武笑着答道,“快把你们西路军的战况如实汇报来”

李辉的确去做一件大事情去了,这件事情很伟大,也很龌龊。当然要辩证的看待。

李辉亲率东山军潜龙、飞云二师在盐城悄悄登上周通的镇海舰队,邓文和高元华的舰队正忙着向前线运送军资器械,一时间还腾不出手来。

“大哥,莫非台湾或者吕宋有变?”周通紧张的问道。

“现在不要问,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李辉面沉如水,手中不停地摆弄腰刀,周通见此,也只好乖乖的闭上了嘴。

船队远离正常航线,远远地兜了个大圈子,从盐城一路南下,先到达松州,此时的松州已经成为造舰基地,平均三天就有一艘中等吨位以上的船只出场,提供给军队和商人们。

李辉下船之后,直接来到约翰逊的办公室,约翰逊正拿着鹅毛笔画图纸,当他看到李辉进门时,条件反射式的站起来,冲李辉深鞠一躬,“您好,我的领袖,你的突然到来让我感到很高兴。”

“呵呵,约翰逊,你什么时候改掉自己高傲的坏脾气了?”李辉笑着问道,“我也不和你绕圈子,我让你和戴苍,徐正明他们研究的东西,你可曾弄好?”

“已经弄好了,我们还进行了试航。”谈到这个问题,原本不善言谈的约翰逊变得兴奋起来,“上帝,那真是魔鬼一般的机械,竟然不用风力或者水利就能行走,我想只有上帝的智慧才能研究出这样奇妙的机器。”

“是的,”李辉笑了一声,“我们大明人研究出了这个东西,那就证明我们和你们都是上帝的子民,因为我们拥有奇妙的智商。”

“是的是的”约翰逊连忙附和道,“从理论上讲,你们大明人比我们西欧人还要聪明上一点点。”

在约翰逊的带领下,李辉,周通,王信,雷通四人来到一处用整块木板遮挡起来的海域,守在门口站岗的士兵向李辉行了个军礼,这才将他们放进去。

木栅栏后面是一片广袤的水域,在这水域之中密密麻麻排着数十辆怪模怪样,不但有风帆,船舷两侧还有巨大的轮子样的东西,轮子状的东西缓缓转动,带动船只向前行驶。

“这就是我们的蒸汽动力船,”李辉看着目瞪口呆的几个手下,得意的说道,“这东西和蒸汽坦克一样,采用蒸汽为动力,在无风的海域也可行驶,在逆流中也可行驶,总之行动非常便利。”

“大哥,还有没有风的海域吗?”周通诧异的问道,“我们行驶的海面都有大风啊我真想不明白没有大风的海域会是什么样子。”

“当然有,”李辉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在赤道附近便有赤道无风带,那里的海面风力很,大船很难行驶的。”

“靠,竟然有这种地方,这世界真是什么怪事都有啊”雷通大惊怪的喊道,“那帆船开到那里怎么办,不会就在海面上等死吧?”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没有人从无风带活着回来。”李辉顿觉语失,再这么说下去恐怕就要说漏嘴了,关于赤道无风带的知识可都是高的内容,是经过数百年的研究得出的,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知道的。

“约翰逊,我的水手训了好了么?”李辉转过头来看着约翰逊,“还有我要的东西。”

“已经训练好了。”约翰逊笑着点头,“这些人都是忠诚于领袖您和永恒的上帝的,你可以相信他们的忠诚度。”

“那就出征吧”李辉冷笑道,带头走下码头进入船中。

永安八年十一月初三,北风凛冽,海面上却出现了一支逆风而行的舰队,黑色的浓烟笼罩在舰队上空,很快就被狂风吹散,消失在瓦蓝的天空。

“前面就是长江口了。”周通用手指指着远处那水天一线的长江口,“咱们要不要先去崇明兵工厂调集些人手?”

“不需要,”李辉叹了口气,“直接赶往南京吧”

琉球自为我属国,国王朱姓,传为大明宗室后裔,分封于此,太祖设为不征之国。地狭,民少,然习于流俗,不事耕作,以捕鱼为业,近年鱼虾上涨,民多获利。

《华录》属国

第八十章 又见陈桥驿(一)

第八十章又见陈桥驿(一)

经过两昼夜的航行,舰队终于在太阳落山前到达南京城外江口,守卫江口的士兵们看到出现在海面上的折纸喷着浓烟的舰队,面面相觑,这都是什么东西?

“东山军听令”码头上走过来一个略显瘦削的青年,一身红色披风,在风中哗啦啦作响,整个人如一把出鞘的利剑,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

“楚王千岁”守卫江口的士兵认出此人正是东山军头目,大明楚王殿下,纷纷单膝点地,以手击胸,“恭迎楚王殿下”

“很好”李辉看着跪倒一片的江口码头,“兄弟们请起,本王此次前来,有重要事情,不知道兄弟们愿意和本王一起共举大事么?”

“为楚王殿下马首是瞻”驻守码头的数百名东山军士兵齐声喊道,李辉满意的点头,“收整军械,随我来”

李辉大踏步在前面走,后面跟着不断汇入的士兵,等走到燕子矶的时候,就聚拢了三千余名部下,浩浩荡荡的向南京城中奔去。

“王信”李辉喝道,“你马上率领潜龙营赶往钟山,将世忠军消灭”

“奶奶的,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大哥你就瞧好吧那帮龟孙子狗杂碎,敢和咱们东山军叫板,我老雷一个也不放过他们”雷通满脸是笑,李辉拍拍他的肩膀,“兄弟,不要手软。”

“大哥你就放心吧”雷通咧嘴笑起来,看来今天大哥算是给自己开了屠杀令了。雷通在杀人时可没什么负罪感,他最担心的是无人可杀。

李辉亲率王信飞云师大军和驻守南京的东山军将士向玄武湖奔去,兵不血刃占领玄武湖之后,大军进逼宫城,将火枪瞄准皇宫大内。

此时,黄宗旺领导的世忠军取代了对大内皇宫的防卫工作,他们看到东山军将士如神兵天降般将皇宫包围,心中一寒,马上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个手持火铳,堵在门口,防备东山军的进攻。

“世忠军的将士们,我是楚王李辉。”李辉站在阵前,向对面的士兵喊话,“本王此次前来,正为家国社稷,伐无道,清君侧,清靖朝堂,与你们无关,还请你们马上退下,不要伤了兄弟和气”

“东山贼”黄宗旺躲在世忠军的大后方,放声大笑,“李辉,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什么忠臣,现在终于忍不住露出狐狸尾巴了兄弟们,给我开火,杀掉这些谋朝篡位的贼子”

“嗵嗵嗵”世忠军开始开火了,将冲在最前面的东山军将士打得血花飞溅,李辉见此大怒,“飞云师,格杀勿论”

世忠军纵然彪悍,但是相比于久经沙场的飞云师,他们不过是一些脆弱的菜鸟,飞云师三排火枪之后,对面的世忠军就没剩下几个了。

“大炮,大炮推过来”也许早就料到李辉会有这么一天,世忠军竟然在皇宫大内安放了四门红衣大炮,黑洞洞的炮口对准飞云师,药捻嗤嗤燃烧,一切只在电光火石间

“保护王爷”王信大吼一声,一把将李辉扑倒在地,炮声也响了,硕大的炮弹横着飞过天空,砸在飞云师的人群中,轰的一声炸响,杀伤无算。

“该死的”李辉推过压在身上的王信,“东山将士们,杀光这些逆贼”

“杀,杀”为了方便运输,飞云师没有携带重武器,现在被人家的火炮压制住。哪里吃过这样的亏个个心中带火,听到李辉的总攻命令之后个个奋勇,人人争先,顶着敌人的枪林弹雨,杀到对面,手起刀落,正如切瓜砍菜一般。

“活捉黄宗旺”李辉吼道,“马上放下武器,饶你们一命”

被惹火的飞云师简直就是一头头发怒的狮子,拔出腰刀,对敌人发动集团冲锋,刀光闪处,尽是人头滚滚

李辉反了

“李辉反了”一时间宫中大乱,宫女侍卫们仓皇出逃,还在寝宫看戏的永安帝朱慈烺听到这个消息,全身巨震,半天说不出话来。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朱慈烺面色灰暗,苍啷一声拔出宝剑,“左右侍卫,随朕杀贼”

侍卫们一动不动,朱慈烺愣了,“你们觍为宫中大内侍卫,危难关头竟然畏缩后退,还算什么侍卫,都给我去死”

侍卫首领王筝一把抓住朱慈烺的胳膊,“圣上息怒,微臣以为,楚王殿下这样做是有他自己的原因的。”

“会有什么原因放手”朱慈烺用力一扯,锋利的剑锋将王筝的手划开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直流,“马上随朕出征”

“抱歉,我们虽然是宫中侍卫,但我们依旧是东山军”王筝忍着剧痛,“请圣上息怒,且听楚王殿下吩咐”

“该死的,你们和那贼子是一丘之貉”朱慈烺大骂道,宝剑一顿乱砍,这些侍卫们却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任由宝剑砍得全身鲜血淋漓,不做任何抵抗。

“快随朕出征,不然将你们一个个都杀掉”此时的朱慈烺就像一头发怒的豹子,双眼赤红,高声大骂,却发现任由自己如何撒泼,这些人却怎么也不肯和东山军刀兵相见。

“李贼训得好士兵”朱慈烺心中暗骂,一个人提剑跑了出去,“李辉逆贼,朕来杀汝”

此时东山军正在和负隅顽抗的世忠军进行战斗,李辉率领一支三百人部队向前挺进,直奔皇帝寝宫,正好和冲过来的朱慈烺相遇。

“将士们,拿下这个昏君”李辉大吼道,士兵们马上将朱慈烺围在当中,却惮于这个已经半疯的皇帝,不敢下手。

“李贼,你当初将朕从满清手里救出,还口口声声让朕称帝,没想到朕只是为你这奸贼作嫁衣裳,成了你这贼子的玩偶”

“这也不尽然。”李辉冷笑一声,“朱光昭,你还记得这个名字么?”

朱慈烺愣了一下,又撒泼一般乱挥宝剑,逼得士兵们连连后撤。

“朱慈烺,这天下不是你朱家的天下,而是有德者的天下。你不要以为你是太祖皇帝的苗裔就有资格作威作福。”李辉顿了一下,“想我东山军,苦战多年,以有此基业,没想到你竟然敢火中取栗,图谋刺杀于我,夺我东山军政大权,你当我东山军中无人耶左右,将这昏君擒拿”

“是”将士们一拥而上,将还在试图反抗的朱慈烺拥倒在地,朱慈烺被五花大绑,口中依旧谩骂不绝。

“朱慈烺,我可以立你为帝,也可以随时废了你”李辉踹了这个身穿龙袍的皇帝一脚,“走到今日这一步,只能怨你自己。”

王信凑到李辉的耳边,“大哥,杀还是不杀?”

“杀?”李辉看着兀自挣扎谩骂不休的朱慈烺,尚在犹豫。

“大哥,最好杀掉,永除后患一……”

“李大哥求求你,不要杀他”突然,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响起来,李辉回头一看,却是许久未见的钱秀,她比以前清瘦了许多,精神也不太好,仔细看去,脸上还有几条细小的伤疤,很明显是不久前受的伤。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睛关切的看着被五花大绑的朱慈烺,向李辉央求道。

“阿秀,你怎么来了?快回去,这乱糟糟的当心伤着你”李辉看着阿秀身披单衣,弱不禁风的模样,不由得怜悯心又起,“是不是他欺负你了,你说出来,大哥这就给你出气”

“大哥,求求你不要杀他。”阿秀看着被捆成一团的朱慈烺,轻轻理了理额头乱发,“大哥,他虽然打过我,骂过我,但他是有苦衷的,求求你念在他孤苦伶仃的份上,就放他一条生路吧”

“放过他?”李辉看看朱慈烺,又看看面带泪痕的阿秀,他有心当场杀掉朱慈烺,除掉后患,但是这样会伤了阿秀的心,会让她怨恨自己一辈子。罢罢罢

“把朱慈烺关押起来,等候东山军法审判”李辉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地上的朱慈烺,“朱慈烺,要不是阿秀为你求情,我早就将你千刀万剐了”

“贱女人”朱慈烺骂了一声,哈哈笑起来,“我从来就没喜欢过这个贱女人我把她诓到南京,就是要和你争一争抢走你的女人气死你李仲卿,天日照尔不照我不过你别忘了,这天下,本该是我的”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李辉淡然说道,“恐怕连你自己都不会想到,阿秀会为你求情,让你保存了一条贱命”

朱慈烺那双充满怒火的眼睛盯着李辉,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无言辩驳。

“押他下去”李辉喝道,“东山军诸将听令,剿杀叛逆世忠军”

在李辉进攻皇宫大内的同时,潜龙师也在猛攻世忠军的大本营钟山。

进攻钟山的潜龙师受到了挫折,世忠军在钟山各个咽喉路口设置了大量路障,阻隔东山军的进攻,钟山之上还有数十门大炮,向沿山路进攻的潜龙师开炮杀伤。

“该死的”雷通下令士兵们先停下来,分析一下当前的局面之后,决定分路突击,从四个方向向敌人盘踞的钟山一起进攻,齐头并进,看敌人如何防守?

世忠军的大炮集中在钟山的西面,居高临下,对准南京城,作为防守南京的支援火力,当他们发现东山军四面攻上来的时候,急忙推动大炮向各个方向增援,由此耽误了战机,炮击的火力被大大削弱了。

当第一个手持腰刀的东山军士兵冲上山顶的时候,世忠军头目黄宗会就知道自己已经失败了,但是他仍率领士兵们拼死抵抗,给东山军造成了极大伤亡。

“杀,一个都不要剩下”雷通红了眼睛,“狗*养的,都给我宰了”

……

当李辉解决完皇宫的时候,大量的敌人正从城中源源而来,说起来,这种“四面屯兵,随时支援”的战争策略还是黄宗羲定下的,现在终于起到了作用。

伴随着一阵阵鸣金之声,驻守在城中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世忠军向皇宫大内涌过来,不到半个时辰就将皇宫大内和东山军团团包围,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

这些世忠军是忠于黄宗羲和永安皇帝的,他们大声叫嚣着活捉李贼仲卿,铲除首恶,火把连绵,竟然将这皇宫照得一片通红。

“敌人太多了”王信粗略数了一下,包围皇宫的有将近四千火把,相对应的差不多有四千敌人,而现在飞云师只有不到六千人,如果现在突围出去,恐怕这南京城就要沦于敌手了。

“放紧急信号”李辉无奈,下达了自己最不愿意下达的求救命令。

“嗤嗤嗤,嗵”一杆五色烟花曳起一条明亮的白线,冲到半空,炸开,放出各种颜色,在空中隐隐形成一支振翅欲飞的凤凰。

“东山诸军听令,见此信,着速速领兵来救”六千人齐声呐喊,声若雷霆,震撼着半个南京城。

埋伏在城中的观察营细作也都惊讶的看着天空中那支还未消散的凤凰,心头大震,据他们所知,这可是东山军中最为紧急的信号,一旦令出,无论诸色人等身居何职,都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率领本部人马前来救援,见死不救耽误战机者以军法论处

混乱的南京城中,大量的观察营细作连夜混出城,前往近处的各个城市,向驻扎在附近的军队求救。

“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靠近村边的一个茅草房敲开,披着衣服的老汉手持油灯去开门,“老李,怎么是你?”

“老韩,别废话了,马上穿衣服跟我走”来人焦急的说道。

“有啥子大事体?”

“还大事体,掉脑袋的大事体”老李几乎要骂起来,“快点穿上衣服,城中的东山军发出求救令了”

“啥?”老韩大惊失色,也顾不得回屋子,趿拉着一双草鞋就出了门,和老李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驻扎在松江的是东山军第四旅,旅长谷大用得到观察营士兵的急报之后,马上连夜召集所有士兵,整装待发,向南京增援,与此同时,驻扎在丹阳,太平,扬州各地的东山军第五、第六、十三、十四旅也迅速开拔,向南京方面进行大规模增援。

江阴要塞也得到了消息,驻扎在江阴的第三旅紧急征调民船上百艘,顺江而下,参加到南京大战之中。

南京城中曙光渐露,李辉和飞云师被困在皇宫内,而负责进攻钟山的潜龙师却杀敌杀得兴起,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唉,这个雷通,关键时刻,却指望不上”李辉知道这种事最好的办法就是速战速决一被那些文官集团抓住了战机,自己可就要腹背受敌了。

“大哥,你都一夜未睡了,喝碗莲子羹吧”不知什么时候,阿秀端着一碗喷香扑鼻的汤羹,飘然来到李辉面前,淡淡说道。

“好阿秀,那个狗皇帝是不是欺负你了?”李辉端过细瓷碗,看着阿秀左颊上那一条浅浅的伤痕,问道。

“其实他本性并不坏。”阿秀低下臻首,脸色腾的羞红,“他一直都没碰我,只顾着和宫女们鬼混,我……大哥,我还能回到东山军么?”

“当然”李辉如释重负的吐了一口气,“你本来就是我们东山军中的,你,莹儿,都是我最好的兄妹。”

“只是兄妹么?”阿秀苍白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一抹浅笑,“莹姐姐会不会生气?”

“我想不会吧”李辉挠挠头,“这个问题咱们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你知道的,由于大哥我人比较帅,所以现在上门提亲的女孩子很多的,要把握住机会哦”

“还是那样的惫懒”阿秀嗔怪一声,眼泪却止不住的掉下来。

“嘘”在这个紧要关头,不识相的王信凑过来,“大哥?”

“嗯?”

“有事。”

“滚”

“真的有事”王信急了,一个箭步窜到李辉面前,“你听”

李辉意识到王信不是无端搞怪,这才侧耳倾听,但听从遥远的东方隐隐传来一阵阵呐喊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是《满江红》”李辉大喜,“我们的援军到了”

一刻钟之后,雄壮的军歌《满江红》已经传遍半个南京城,在这军歌的鼓励下,飞云师的将士们都打起精神,和着拍子唱起来。

里外应和的军歌在南京城的上空回荡,给将士们增添了无穷的勇气,在这振聋发聩的歌声中,遥遥传来一阵雷霆般的呐喊

“东山军第四旅全体将士,参见楚王千岁”

“东山军第五旅拜见楚王殿下”

“东山军第十三旅救驾来迟,请千岁责罚”

……

形势急转之下,东山军诸路援军连夜赶来,将南京城围得风雨不透,拂晓之时便发动猛攻,将守卫城池的世忠军消灭大半,最后派遣敢死之士携带大量火药,穿越火线来到城门口,将正门炸飞,大量东山将士呐喊着冲进城里,和敌人展开殊死搏斗。

世忠军再勇敢,也抵挡不住越来越多的东山军,更要命的是,潜龙师追杀黄宗会,将钟山的残余世忠军全部剿杀之后,回师南京城,加入到攻城部队之中。

“奶奶的,老子还以为王信那小子能守得住城里呢,真是他娘的窝囊废”雷通骂骂咧咧,感觉东山军被人家围在城里,真是丢面子。

第八十章 又见陈桥驿(二)

第八十章又见陈桥驿(二)

在东山军诸路的联合进攻下,世忠军腹背受敌,却依旧死死坚持,鉴于这些死硬派的顽强抵抗,李辉下令一体清除,于是东山军在全城展开大屠杀,将负隅顽抗的忠君分子世忠军消灭殆尽。

前面是一条死胡同,后面是数十手持火枪的东山军。黄宗旺看看头顶那一抹蓝天,又看看一直保护自己的三个贴身侍卫,拔刀在手,“东山贼李贼本将宁死也要化作厉鬼,让你们夜夜闻鬼哭,不得安寝”说完刀一横,切断了自己的喉管。

东山军士兵们堵在胡同门口,对自刎身亡的黄宗旺蓦然升起一种敬意,为的一个紫红脸庞的汉子冲黄宗旺的尸体一拱手,“黄先生一路走好不知哥几个是投降还是怎么着?”

“将军已死,我等岂能苟活于世”身着八品武官服的世忠军头目看着越来越多的东山军士卒,惨笑一声,“将军英灵莫要走远,属下前来服侍”

“真忠烈之士也”李辉听手下人汇报黄宗旺自杀的过程时,忍不住扼腕叹息,“此等人物,却不在我东山军中。传令,黄宗旺忠于国事,自杀成仁。位列英烈祠,享受万民敬仰。”

“黄宗旺本是敌对派系,如此一来,我军岂不是亏理……”王信嘀咕道,李辉没有去管他,“传黄宗羲上殿”

两个士兵押着黄宗羲走上大殿,李辉端坐在皇帝的宝座上,看着一夜白头的黄宗羲,“老先生,事情的经过你已经听说了吧,永安帝失德于民,天人共弃。本王代天惩罚。您有什么意见?”

黄宗羲看看李辉,又低头看看自己脚上的鞋子,哈哈大笑起来,李辉也不计较,“既然黄老先生无意为本王建言献策,也好,本王就赐予你白银三千两,土地五顷,回家安然养老去吧”

“唉”黄宗羲叹了口气,用力撕掉自己的一只衣袖,扔在大殿上,转身走了出去,消失在李辉的视野中。

南京城中的战事已经结束,各支军队都集中在南京城的校军场,等候李辉的检阅。

李辉身着一身戎服,骑着蒙古人送来的异域骏马啸风驹,静静地看着手下这数万将士。一言不。

校军场中静极了,静到只听见一阵阵呼啸的风声。

“士兵们”李辉勒住战马的缰绳,“大明已经成为过去现在我宣布,重建汉人王朝,国号为楚,建元安国新立君王,当有德者居之本王自会选拔人才,为国之主,为我华夏再开盛世”

“愿尊楚王殿下为帝”数万将士像演练好了似地,呼啦一声全部跪倒,齐声喊道,声音整齐,震耳欲聋。

“本王福德浅薄,难当此大任……”

“愿尊楚王殿下为帝”声音再一次大了起来。

“众将士不要逼迫本王”李辉双眼赤红,喊道,但是在潮水般的喊喝声中,他的声音得几乎可以忽略。

“惟愿尊楚王殿下为帝”数万将士扯着脖子喊起来,声音直达九霄,震得人们的耳朵隐隐痛。

“好”李辉努力咬咬牙,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众将士请起”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数万将士再次吼起来。

“众爱卿平身”李辉看着这雄壮的军威,嘴角稍稍泛起一丝笑意。篡夺大明,终于成功了从此之后,我李辉就是大楚开国皇帝,史书上也会称我为“楚太祖”,自此之后千古留名

继汉高祖刘邦,南朝宋刘裕,宋太祖赵匡胤,明太祖朱元璋之后,李辉成为华夏历史上第五个由汉人平民登基称帝的平民天子,他的名字自此刻被后世铭记。

……

北方前线的将士们得到李辉称帝的消息之后,欢声雷动,他们兴奋的将帽子扔得老高,又唱又跳,庆祝这充满生机的新朝代的诞生。

“陛下有令,前线将士每人供给牛羊肉一斤,酒一瓶,银钱五两大家谢恩吧”军需官站在高处,向下面的士兵宣布这个激动人心的消息。

“好吾皇万岁”大家都伏拜于地,面向南京方向,恭敬的磕了三个头。

“陛下有令前线将士为国征战,为民族争一生存之地,劳苦功高,现特为每一位有功士兵颁金质自由勋章一枚以资鼓励”西路军副将朱光接着向士兵们宣布了第二个消息,这几乎让大家沸腾了。勋章,那可是传说中的东西,听说现在也不过有三个人拥有自由勋章,想想那块金光灿灿的纯金勋章挂在胸前,那是怎样的一种荣耀

前线的将士们都得到了丰厚的赏赐,这是李辉用来安抚民心的手段,不仅如此,他还建立起功臣制度,为那些多年鞍前马后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将领们加官进爵,实现当年的誓言。

面对李辉的谋朝篡位,郑成功感觉好像吞了一只苍蝇,没来由的一阵恶心,听说这李辉还在校军场玩什么“万人大会”,来宣誓自己称帝是众望所归,真是无耻

但是想归想,说归说,郑成功召集手下人开了整整三天的会,最后达成一致共识:暂且拥立李辉为帝,同时从登州前线撤军,保存实力。

“以前我们是为了大明天下,虽死无怨,现在李辉独夫,僭越称帝,咱们虽然没有摆明对着干,也用不着为他的王朝卖命了”郑洪逵如此说道,郑成功深以为然,看着落在茶杯上的苍蝇,“啪”的一巴掌拍下去,茶水四溅,溅了他满脸满身。

“人得势”郑成功心中不忿,恨恨的骂了一声。

……

李辉称帝之后,马上将政府机构从南京整体迁往掘港,他对自己的大本营还是比较放心的。

那些文官集团的人自然不愿意走,自己的关系网络都在南京,走了就成了无本之木,就什么都玩不转了。李辉马上下令,不愿意离开的摘去乌纱帽,削职为民,永不录用。

这一招玩得够狠,这些自以为是的文官集团被李辉很很的将了一军,没奈何,收拾包裹随同北上的机构前往掘港,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掘港并没有现成的王府或者皇宫可以用,李辉干脆将军营的军需库房腾出来几间,作为临时办公场所,这些文官们见到通风良好,冬凉夏暖,偶尔还有蜘蛛蚂蚁等虫爬过的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办公室,遍地乱跑的耗子,连声叹气,本来心气就不顺,被李辉这么一来,气愤非常。

“有辱斯文”六科给事中杨林亭把乌纱帽往地上一砸,扭头回了苏州老家。

“这是给我撂挑子不干啊”李辉看着王秀楚呈上来的奏折,在短短的三天内,就有二十余名四品以上官员挂印而去,户部,刑部由于缺人太多,已经无法进行正常运转。

“陛下,这帮官僚真是不识相,说什么‘宁为田舍郎,不立帝王堂’,这分明是要给咱们难堪”王秀楚向上拱拱手,说道。

“秀楚,你不要这样,让我很不适应。”李辉摘下头顶那金丝编就的帽子,拍拍有些麻木的脑袋,“这金丝帽子还真沉,我的脑袋都要压坏了。”

“陛下,当如何论处?”

“简单他们几个人走了算什么,就算这些官僚都走了,咱们东山军照样能拉出一个朝廷来”李辉拍着桌子道,他想了想,从桌子下拿出一张纸,“按照上面的人员名单进行征调,我就让这些官僚们看看,这天下缺了他们照样玩得转”

东山军平日的人才储备终于派上了大用场,不到十天,就组织起完整的行政体系,开始风风火火的运作起来,每个人都朝气蓬勃,各负其责,将一整套的中央机关经营得井井有条。

现在的官制仍然沿袭明朝的官制,李辉还在酝酿新型的,更适应未来社会的官制安排。

……

前线战事推进迅,但也有一些问题,重点在于有些忠于大明的将士对李辉的篡位表示不满,这种情绪有意无意的表现出来,被观察营侦测到,及时向李辉禀报。

“好办”李辉一笑,看来没有杀掉朱慈烺是正确的,现在就该利用他挥点余热了。

“朱慈烺,朕封你为违命侯,领陕西渭南地,以为永业,并赐你丹书铁券,永不加害,如何?”掘港的大牢里,李辉试图用和蔼的口吻和朱慈烺说话,但是朱慈烺依旧不为所动。

“陛下”坤兴公主朱嬍娖轻声喊了一下,朱慈烺转过头去,看着自己的妹妹,却现这个称谓是对李辉喊出来的,不由得心中一悸,低下头去。

“求陛下饶我兄妹不死”朱嬍娖杏眼含泪,“当年,我兄妹的性命便是陛下所救,陛下若让我兄妹去死,我等也无怨言。还请陛下念在往日情分上,放我兄妹一条生路,如此,婢子感激不尽。”

“公主请起”李辉没想到朱嬍娖竟然这样识大体,心中对这个独臂公主的印象又增加一分,“你放心,我是不会杀你们的。”

“还请陛下收回成命。我兄妹去不得甘陕之地。”朱嬍娖顿了顿,“甘陕本为闯贼巢穴,当地士民对我朱家自有偏见,还请陛下择地分封,也让哥哥做个富家郎,逍遥一生。”

朱慈烺抬头看看李辉,又看看泪水涟涟的妹妹,长长叹了口气,“陛下,将朕,臣分封到南洋吧”

“也罢”李辉见朱慈烺终于表态,心中的石头落下来,“就封你为琉球国王,为我大楚藩属,如何?”

“谢……谢主隆恩”朱慈烺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好了,哥哥你可以去当国王了”朱嬍娖难得的开心,“本来哥哥当皇帝就很累,现在可以好好享受一下了。”

“朱姑娘,你呢?”李辉见朱嬍娖这般开心,心中纳闷,对这个深谙权术计谋的丫头,他可是担着心一着了道,可不是好玩的。

“我?”朱嬍娖笑容不减,“陛下,婢子已经和您说过,要您娶我的。”

李辉顿时眼前一阵黑,这女子胡虏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一定有阴谋他仔仔细细观察朱嬍娖的脸,却没有从那张如花笑颜上找到一丝阴谋的痕迹。

“这,你这女孩家,岂可如此随便,若要被外人听了去,岂不是要贻笑大方?”李辉的脸也有些烫,毕竟这种赤果果的言论对他这个正人君子来说是有乖礼法的。

“陛下,别傻了,不娶婢子,如何安天下士人之心”朱嬍娖一语道破天机,李辉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好吧”李辉看着这个仪态万方的公主殿下,虽然缺了一臂,但身上那种高贵的仪表是不可模仿的。此时的她笑语嫣然,更增几分姿色。

“勾引,一定是在勾引”李辉邪恶的想到,这丫头心机颇重,很难对付,没关系,要是收入朕的后宫,还不是任由朕来蹂躏?嘿嘿嘿

现在,在朱嬍娖的眼中,李辉满脸yin-荡的笑容,好像一条饥渴多时的豺狼,露出狰狞本质,这让她心里冷不丁打了个寒战,莫非这人心口不所托非人?

“公主殿下,朕向你承诺,待到我军平定天下海清平之时,便是我们大婚之日。”

“我们?都有谁?”

“当然人数是不少啦比如说莹儿,素玉,阿秀,还有……到时候咱们共眠一榻,胡作非为,颠鸾倒凤……”李辉哈哈大笑起来,他已经开始幻想多人p的场景了。

“无耻”朱嬍娖咬牙切齿的骂道。

……

朱慈烺被封为琉球国王的消息传得很快,马上就有很多遗老遗少携家带口申明要和废帝一起前往琉球国,为皇帝尽忠,李辉则宽宏的予以准许,并赐予他们每家白银五百两,作为安身之用。

朱慈烺向李辉提出最后一个要求,要求将所有和自己有过夫妻之实的宫女都赐给他。对此李辉询问了那些宫女,宫女们有的点头应允,有的则不愿漂泊海外,李辉也不好强求,随她们去了。

码头上,李辉神情复杂的看着并排站在一起的四个姑娘,李莹显得高一些,素玉手持白纸扇,自是人采风流,颇有一番韵致,阿秀低眉顺眼,不时向远去的航船瞟上一眼,看来她对朱慈烺还是放心不下,朱嬍娖那双好看的杏眼骨碌碌转个不停,不知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陛下”作为贴身带刀侍卫,郑勇单膝点地,双手呈上一封黑色封皮的信件,“张煌言部,李定国部来信,表明立场。”

“哦?”李辉急忙停止幻想,撕开信件,细细看起来。

在信中,张煌言言辞闪烁,既不坚决的拥立李辉为帝,也没有公然拒绝,而是要以胜负定输赢,信中说道:“自古帝王,无不宽以待人,严于律己,爱惜百姓,威慑蛮夷。若能为此,方为天下共主,百姓孝顺,国祚永昌……”

“好你个张煌言,和我玩起两面三刀的把戏了”李辉冷笑一声,又翻过去看李定国的信。

李定国坚决拥护李辉称帝,在他看来,“天下非一人一姓之天下,而为明君圣主之天下,为万民之天下。诚能广开言路,推行仁政,不以怒杀人。使百姓有所居,有所业,青少年有所为,鳏寡老孤有所养,如此便可为帝王。”

李辉将两份信收起来,心中已然有了计较,他咳嗽一声,“内阁大学士王秀楚听令”

“臣在”王秀楚向李辉做了个揖,却不下拜,让远远围观的百姓很是大吃了一惊。

“着命你统帅六部,处理朝政事宜。”李辉看着湛蓝的天空,“东山将士,随朕踏平满清,平定幽云,塞外,西域之地”

“诺”众百姓将士伏拜于地,齐声应道。

……

武扬现在很激动,等候多日,敌人的骑兵主力终于出现了。

“来了”武扬冲身后的士兵们喊了一声嗓子,士兵们站得整整齐齐,胸前的自由勋章闪闪亮。好像一片闪烁的星星。

“撤”武扬的这一嗓子让士兵们大吃一惊,将军东山军什么时候未曾接阵就后撤投降的?但是主将的命令不可违背,士兵们自动向两侧闪开,依托土木壕堑进行防守。

中间是一条平坦的大道,路面很平整,是北上以后难得一见的优质路段,两侧有树林也有壕沟水坑,远处还有一排连绵的山包,地形算得上险峻了。

看罢地形,满清镶白旗固山额真扬古泰摸摸嘴边的两撮胡子,嘿嘿笑起来,“对面的贼寇不懂兵法,让出大路,占领两厢,须知我大清骑兵啸聚如风,只消两个回合就能将他们冲散”

“将军,听说对面的贼寇用一种铁叉车,端的厉害,咱们要不要防备一下?”脸上长着一个痦子的佐领提醒道。

“谅那铁叉车,比我大清铁骑何”扬古泰很狂妄的笑道,“都是贼寇以讹传讹,将那的东西吹得这般厉害,不必惊慌,今日便破了它们”

平坦的大路上传来阵阵轰鸣,连大地都随之震动起来。在满清士兵惊诧的眼神中辆坦克出现在众人面前。

由于多日连续作战,原本北上的八辆坦克已经有四辆出了质量问题,留在后方进行修复,剩下的四辆随军行动,作为野战主力使用。

坦克,吾不知名由。此物重甲铁胎,重逾千斤,动则轰然声,势若雷霆,群无不束手。此物乃太祖当年研制,共成三百余辆,编成装甲营旅,威慑天下。于今观之,真老朽不堪用,然往日威风尚在,余曾于济南观赏,粗犷有力,盖机械之美也。

《华录》武器

第八十一章 永定神州(一)

第八十一章永定神州(一)

(不要月票了,哼哼)“这就是东山贼的铁叉车?”扬古泰看着那庞大的铁家伙,正轰隆隆的向前移动,喷出黑乎乎的浓烟,弥漫在战场的上空。

“东山贼寇,就会弄这些奇技yin巧”扬古泰观察了半天,现这四个铁家伙既没有安装床弩也没有安装大炮,只是木箱子一般的身躯上露出两片挡板,挡板后世四个圆圆的长长的管状物,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

“勇士们,用汉人的头颅向伟大的萨满献祭吧随我冲”扬古泰现这些东西只是身躯庞大,或许都是用来吓唬人的东西,拔出弯刀,大吼一声,“杀上前去,屠尽贼寇”

“哦哦哦”四千余满洲主力骑兵在主帅的带领下向这四个庞然大物冲过去,和隆隆的向前移动的坦克撞到一起。

就像大浪撞在礁石上,满洲骑兵瞬间便将四辆坦克车淹没。

但事态并不像预料的那般好。至少在扬古泰的眼中,这些铁家伙似乎还在拼命反抗。

东山军坦克兵费力的将沉重的铁帽子扣在脑袋上,钻出坦克上盖,扶正连珠铳,看着如潮水般袭来的满清骑兵,吸了一下鼻子,“狗*养的,让你们见识一下咱这铁家伙的厉害”

“哒哒哒哒”连珠铳响起来,暴雨一般的子弹向胆敢冲上来的敌人泼过去,强力的子弹杀伤力极强,打在人身上或者马身上,立刻就腾起一团血雾,中枪者跌倒在地,瞬间便被后面涌上的马匹踩踏成泥。

“哒哒哒”三子弹将一个满清士兵的脑袋打飞之后,坦克兵张大勇拍拍盖子,“孙大傻,开过去,轧死这帮兔崽子”

“好嘞”外号叫做孙大傻坦克手操纵坦克向越来越多的人群中横碾过去,铁质履带如同绞肉机,将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搅碎在钢铁的缝隙中。

“冲”四辆坦克齐头并进,将狭窄的路彻底封死,如同四座移动的大山,不疾不徐的如压顶一般冲向敌人

扬古泰没想到这东西竟然这般厉害,他急忙下令全军后撤,但是败军如水,仓促间难以收拢军队,大量士兵见到被坦克轮子碾压的惨状,拼命向后退,和后面的同袍挤成一团,乱糟糟如同一锅粥。

“嗵嗵”连串的闷响过后,空气中传来尖利的撕裂声,眼见得数不清的炮弹从天而降,将挤在一团的满清骑兵打了个正着。

巨大的爆炸声过后,刚才还乱糟糟的战场立时出现几个巨大的空地,旁边呈放射状的躺着无数的死人死马,将路面都堵塞了。

“用尸体垒砌”扬古泰大声喊道,这招本是在辽东学到的,当年就有很多军队用这招原地设置路障,无论是明军还是建奴。

原本混乱的满洲兵得到命令,手忙脚乱的将人马的尸体叠砌成墙,有的士兵为了求生,甚至将自己的座驾杀掉,堆在一起,试图以此血肉之墙来阻拦东山军坦克的进攻。

“杀马”扬古泰孤注一掷,东山贼后面就是京畿之地,此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拼了

东山将士趁着这难得的时机冲出壕堑,跟随在四辆坦克的后面,准备对敌人动冲锋。

趁此机会,坦克手们也清理了一下坦克履带,现在的坦克履带上已经沾满了残肢碎肉,鲜血滴滴答答的从履带上掉下来,在地面上汇聚成血河,肆意奔流。

“东山军,冲”武扬拔刀在手,指挥将士们冲击敌人的血肉之墙,以四辆坦克为前导,实行步坦联合作战,一步步向敌人的阵地推进。

“冲”坦克中,操纵蒸汽锅炉的士兵挥汗如雨的向炉灶内填装煤炭,阀门已经放到最大,驾驶坦克的士兵用毛巾擦擦汗,双手紧紧握住简易的联动杆,猛的向前一推

坦克的蒸汽机出吱吱的叫声,嗵嗵的冒着黑烟,怪叫着冲上敌人的血肉之墙,沉重的坦克身体将高高堆叠的人墙从中间轧碎,将敌人的防线豁开一个缺口。

“**姥姥的满狗”坦克手孙大傻人如其名,冲过血肉之墙后力道不减,操纵坦克向人群聚集处冲过去,以吞噬一切的坦克履带向敌人猛冲

失了战马的骑兵还不如步兵方便,他们见敌人的坦克如泰山压顶般碾压过来处奔逃,但是这坦克比他们的度快多了,在蒸汽机出的连串怪叫声中,坦克冲到人堆中,履带高高扬起,如同巨蛇,瞬间便将敌人吞噬在轮子下

坦克隆隆驶过一个鲜活的生命脆弱的,变成了一滩烂泥。

四辆坦克集中突破,很快敌人便狼奔豕突,仓皇无路,东山步兵铺天盖野而来,将四散逃窜的满清兵如撵鸡一般圈起来,等候最后的命令。

“降者免死”武扬不知怎的下了这道命令,满清士兵们很诧异,怎么回事?以前不是格杀勿论么?今天的太阳从西面出来了?

满清士兵虽然这样想,却不会傻到相信东山军的谎话,他们认为如果东山军改了性子,以德报怨,恐怕这天都要变了。

武扬也不想,因为这是安国皇帝李辉的命令。

“给你们半柱香时间,在这半柱香时间内,如果不投降,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武扬大声喊道,似乎是最后通牒。

扬古泰看看高高在上的东山军,又看看自己身边俱各带伤的满勤士兵,长叹一口气,扔掉了自己的宝刀。

主将带头,后面的士兵也纷纷效仿,不出一炷香时间,这满清骑兵全部投降,高举着双手被东山军绑成一串串的,好像河边晾晒的咸鱼干,扔在道边,等候最后的落。

“皇上让咱们留下这些满狗,究竟要做什么?”武扬心里画魂,向身边的将领们询问道。

“不知上位之意。”将领们也都纷纷摇头表示不知。

……

“留下这些满清人,我自有用处。”李辉笑道,看看身后的几员大将,“西路军近况如何?”

“西路军已经进山西,行至阳泉,侯马,正向风陵渡挺进”李俊大声汇报道,“东路军已下山东全境,正在向潮白河方向移动,中路军也攻克保定,固安,正在向卢沟河方向挺进”

“好”李辉拍了下巴掌,眼睛盯着地图,“通州乃是京畿之地的东大门,传令王承化,进军,攻克通州,准备和满清进行京畿会战”

在李辉布这个命令的第二天,中路军尖兵和东路军的前锋营在香河会师,两军将士在三个月之后再次相逢,自然喜不自胜。

“快看,我们东路军的空军”东路军的将士们指着远处天空中漂浮的乳黄色气球,脸上抑制不住的得意之情。

“切俺们中路军的坦克才是王道”中路军的将士们看着那好像大个鸭蛋黄的气球,不屑的撇撇嘴,比起俺们中路军的坦克,差远啦

“就那破坦克,走几步掉一路铆钉,切”东路军的将士们鄙夷的集体竖起中指,双方士兵就谁更厉害的问题争执不下,事情一直捅到两路军的副指挥那里,最后被他们强行压下,停止这种毫无意义的辩论。

但在潜意识中,武扬认为,中路军隶属于东山军装甲掷弹兵一派,中路军的主力便是纯正的装甲掷弹兵师,所以自己以后怕就要加入掷弹兵一系,听李辉说过叫什么装甲部队,以后是要大力展的,应该说是很有前途。

而东路军副指挥孙恩原本和武扬师出同门,但是暗中也在较劲,毕竟谁混得好,将来在家乡父老面前就更有面子,更能光宗耀祖,现在他手里掌握东山军空军部队,虽然规模不大,但是地位颇为重要,军费充足,将来一定会有展。

“咱们的空军,就像飞在天上的天鹅,中路军那帮铁壳癞蛤蟆们不知天高地厚的总想咬一口。兄弟们努力将来一定会过那些地上爬的多脚蜈蚣”孙恩面对气鼓鼓的东路军将士,“中路军那帮*子养的,就知道瞎吹”

“*子养的*子养的”东路军将士们整齐划一的比划中指喊起来。面对此情此景,孙恩感到很开心。

“嗯,天气不错”孙恩看着天高云淡的苍穹,笑容堆在脸上。

在一个吹南风的天气,孙恩亲自率领空军部队飘上天空,从空中偷袭敌人重兵防守的通州重镇,而武扬率领的中路军坦克部队也在同一时间向通州动进攻。

两支军队都在较劲,看谁能在最短时间内把通州啃下来,为此,武扬将刚刚从崇明运来的三辆坦克也投入战斗,导致前线坦克达到了七辆。

后加入的三辆坦克装备改进的六磅开花炮,每辆坦克上还装有两架连珠铳,后续的改进型装甲车辆正通过海运源源不断的运往前线,很快就可以实现大规模坦克冲锋作战了。

战争在拂晓打响,东山军空军部队率先实行空中打击,驾驶着热气球,将大量的霹雳雷倾泻到敌人的头顶,一时间爆炸连连,城中火光四起,场面蔚为壮观。

满清为了守住通州,在此地云集了马步军兵十万人,并且装备了床弩,红衣大炮等攻防武器。面对天上掉下来的霹雳雷,满清迅操纵床弩,对准天上漂浮的热气球进行射杀。

用床弩打热气球,还是移动靶。这简直就是“高射炮打蚊子”,白白浪费了数千支弩箭过后,东山空军的热气球空军缓缓降落,在通州城中实现登6作战。

“狗*养的空军已经落下来了兄弟们,咱们不能看着到手的鸭子被那帮狗*养的抢过去”武扬急了,高声指挥士兵向通州的正南门动进攻。

七辆坦克隆隆的冲到城墙根,对准城墙上的敌人哒哒哒不停的射杀,大炮轰鸣,将通州城震得一阵阵乱颤。

“冲过去”看到通州正南门的松木大门被炸飞,武扬拔刀在手,“东山将士,进击”

上万士兵在副指挥的领导下冲进通州城,此时空军的第二批支援部队也赶到,上百个热气球实现登6作战,将战果扩大。

驻守通州城的满清步骑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从天而降的黄色气球,落地之后从里面奔出大量手持连珠铳的士兵,他们努力擦擦眼睛,这些人莫不是魔鬼变出来的?

“李辉有鬼神之能人力岂可抗衡”汉军头目刘阳春见此,第一个扔下刀剑投降,随之四万余人的汉军全部弃械投降,将通州的东,北二门让与东山空军。

“罪将刘阳春,还请将军责罚……”刘阳春刚说了一半,孙恩一鞭子抽过来,“别废话,组织士兵杀鞑子”

“我等待罪之身,岂可……”

“别废话想活命就按我说的做”孙恩甩手又是一鞭子,“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

四万降军瞬间变成了有生力量,投入到对满清士兵的进攻中,有了这四万汉军的加入,东山军攻城力量呈几何数增加,六万满蒙军队被困在城西北的一排坚固的院落中,拼死抵抗,东山军死伤甚重。

“空军不行了,看看咱们的坦克部队吧”武扬和他的坦克部队终于有出头的机会了,七辆坦克耀武扬威的开到门口,却现城中街道太窄,根本就进不去

“哈哈”现在轮到空军嘲笑他们了,“武扬兄弟,这活还得看我们空军的兄弟们,点火”

武扬恨得牙根痒痒,但也毫无办法,只好下令士兵不断的用火枪,大风弩,碗口铳等近程武器进行进攻,免得被空军全抢了风头。

一阵北风吹来,热气球空军晃晃悠悠的飘离了轨道,孙恩见此,急忙下令停止升空,这才没让大风将自己的家底都吹到十万八千里外。

“哈哈”中路军的兄弟们见此,笑得脸都有些扭曲了。

最后两支部队使用火攻,将这通州城西北数百顷地烧成白地,将负隅顽抗的满蒙步骑都烧死烧伤,这才结束了通州之战。

两支军队携手攻城,但是功劳究竟归谁就拉拉扯扯分不清楚,最后事情捅到李辉那里,李辉也是头疼,究竟谁出力多些?

“两军将士劳苦功高,各有封赏”李辉奉行两面不得罪的老好人政策,暂时将争执压了下去。

“满清朝廷反响如何?”处理完装甲部队和空军的争执,李辉又关心起满清的动态来。

“通州已失,满清朝野震动,已经将京畿数十里的百姓迁入城中,协同防守,同时调拨主力护送顺治帝之子玄烨回东北,为满清留下血脉,以备将来东山再起。”李俊看着战报,回答道。

“玄烨,呵呵,未来的圣祖糠稀啊传令马良,沿路截杀务必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

再来说说东北局势,自上次在辽河口阻杀满清披甲人大军和各族迁徙人口之后,东山军军威所至,各族各部落股战不已,纷纷遣使通好,宣称和满清彻底断绝干系,尊大楚王朝为主。

在此期间,毕立格老人以黄金家族后裔和大楚镇东侯的名义招揽了大量的游牧部落归入自己的门下,待到秋末的时候,他的部下已经有草原的和林中的百姓二十万,牛马上百万匹,实力猛增,隐隐有吞并辽东,独霸东北的意图。

但是李辉掐断了他们盐和铁的补给,缺少盐铁的蒙古部落困苦不堪,毕立格老人马上晓得这是皇帝陛下对他们迅扩张的势头不满,急忙派遣巴雅尔前往山东范县,在李辉的战时行辕向他表忠心唱赞歌。

“皇帝陛下说,如果咱们继续展壮大,他害怕将来会和咱们拔刀相见。”巴雅尔向毕立格老人传递李辉的意思,毕立格端着木碗,里面的马奶酒幽幽的散热气。

“照这么说,”毕立格老人将一碗马奶酒喝下,擦擦嘴巴,“皇帝陛下已经对咱们有了戒心?”

“是啊老族长,我觉得咱们还是不要和中原的帝王对抗。”巴雅尔迟疑一下,“我在山东看到敌人的大军,有四四方方的铁柜子,能喷火的,还有能飘在天上的白云,云中能扔下霹雳雷来,还有能顶风行驶的船,呼呼的直冒烟,度快极了我就是坐着这种船回来的。”

“喷火的柜子,掉霹雳雷的白云,冒烟的船?”毕立格老人的眉头慢慢拧成一个疙瘩,“这些都是鬼神之力啊难道他们已经得到了鬼神的帮助?”

“我想是的。”巴雅尔言简意赅的说道。

“唉”毕立格老人叹了口气,从银壶中倒出一碗马奶酒,一口喝下,神情多了些萧索之意,“汉人,终究比草原人聪明太多。将来咱们打不过他们了。”

两人正在交谈,门帘被挑起来,一个身材粗壮的蒙古武士走进来,“报老族长,皇帝陛下传令,让辽东各部追杀满清皇子玄烨,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唉”听了这个消息之后,毕立格老人忧心更重,“这大楚皇帝,本就是个斩草除根的主,咱们要是和他打仗,恐怕连三尺孩童都不会剩下”

“那咱们怎么办?举族远迁吧”巴雅尔建议道。

第八十一章 永定神州(二)

第八十一章永定神州(二)

“迁走?族中的青年们和汉人称兄道弟,打得火热,怎会舍得走?”毕立格老人苦笑一声,“算了,传令各个部落,现满清人等,马上活捉,活捉不成就地斩杀”

驻守辽东的马良部也接到了命令,他立刻在各个路口,关卡增加人手,同时派出巡逻部队四处巡视,布下天罗地网,捉拿这个满清皇子玄烨。

玄烨在数十个好身手的大内侍卫护卫下,穿着破烂的衣服,化了妆,从京师逃出,一路北上,避开大路,专挑路绕着走,生怕被人看见。

即便这样,在行至辽东医巫闾山的时候,仍被进山采集山货的人看到,马上向辽东东山军汇报。东山军得到消息后大喜过望,迅抽调一支精锐骑兵进山搜索,将这个满清皇子捉到。

东山军采用撒网式搜索,在出山的必经之路进行堵截,同时在蒙古部落骑兵的帮助下,进山搜寻,并和护卫玄烨的侍卫生激战,杀伤十余个护卫。

面临此等绝境,玄烨显得很紧张,但是人家是千古一帝,自然不会慌乱,马上下令几个侍卫分路突围,自己则留在深山老林中,等候敌军退去,便可出山。

侍卫们都被主子的胆大心细所感动,按照计划跑了出去,玄烨则割掉辫子,扮成一个沙弥模样,在山中游荡。

“反正他们也不知道我的模样。”玄烨声嘀咕,坐在树下参禅悟道起来。

“前面有个孩”三个东山将士打马过来,一眼就看见坐在树下的玄烨,面对敌人,玄烨并没有跑,也没有慌乱,只是淡定的原地端坐,念着《华严经》,看样子很像那么回事。

“那少年,你是哪里人士?来这深山老林做什么?”三个士兵看看玄烨,问道。

玄烨缓缓站起身,“三位施主请了,僧是山下白龙寺的沙弥,为求佛家大道,特来树下效仿如来佛祖打坐参禅的。”

“原来是这样。”三个士兵点点头,打马里去,玄烨看他们走得远了,这才吐了一口气,擦擦脑门上的冷汗,继续坐回树下,他深知敌人搜寻过的地方就不会再次搜寻,所以呆在原保险的。

远处,三个黑影悄悄摸过来,玄烨却没有觉,斜靠在树上,像是睡着一般。

“满狗你唬得了别人,却唬不了爷爷”三个黑影趁着玄烨不备,猛的跳出来,齐声断喝,将玄烨吓得全身乱战,“你,你们是人是鬼?”

“爱新觉罗玄烨,你就束手就擒吧”三人中领头的大胡子说道,手中的钢刀已经架在玄烨的脖子上。

“你们,你们怎么知道是我?”玄烨还在尽力狡辩。

“我们虽不认得你,却认的你脸上的麻子。”大胡子哈哈笑了一声,“陛下圣明,早就知道你这贼酋生过天花,脸上自然有疤痕,所以,你就和我们走吧”

玄烨虽然心智坚韧,但毕竟是个少年,见此情况早就失了方寸,哇哇大哭起来。

“别他**的跟号丧似地,给老子起来”那个瘦高挑个的士兵却没好耐性,拿出绳子将玄烨五花大绑,送到马良面前,马良马上和平涛舰队取得联系,由他们押送玄烨前往山东范县。

……

当李辉看到玄烨的时候,心中倒有几分窃喜,这不是后世被吹得神乎其神的千古一帝么,咋是这副脓包样?

“爱新觉罗玄烨,你是贼酋的后人,图谋对国家不利,现判处你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连坐十族全家弃市”李辉拿起惊堂木,重重拍了一下。

“我,我没犯错”玄烨哭着说道。

“当然你现在还没有机会犯错。”李辉冷笑道,“除恶务尽,斩草除根,你应该知道吧?”

玄烨被吓得再次昏死过去。

得到这个砝码之后,李辉马上下令前线指挥部集体北上,此时西路军已经攻克太原,忻州,前锋已经抵达大同,大同守军不战而降。附近县镇如天成卫,阳和卫,浑源等地望风归顺,西路军自此直进宣府三镇,跨过坝上,越过军都山,进攻北京。(写到此处,偶尔想起当年坐火车上学时路过河北坝上的经历。坝上的清晨,真冷啊)

三路大军云集满清的京畿防御圈下,统兵大将都来到李辉大营,参拜皇帝。

李辉看着手下这些将领们,心潮起伏,如果当年他选择另一条路,这些手握重兵的统兵大员们还不知道在做什么呢。

“现在满清已成瓮中之鳖,西路军统帅岳琪,李定国,朱光听令”李辉从案几上抽出一支金色令箭,“责令你们负责外围防守,等到总攻起之后,进攻西四门”

“末将领命”三名大将冲上一拱手,退下,紧接着中路军,东路军都得到了确切的进攻命令,而孙英阁的炮兵部队也得到了重要任务:火力支援。

这是一场对敌人的围歼作战,参加作战的东山军西路军八万人,中路军十四万人(包括新收复各地青年参军和大量投降的汉人绿营兵),东路军十六万人,炮兵一万余,总数达到四十万人

为了支援这四十万人的作战,南北直隶,山东,江苏,河南,南京,湖广等地都颁布战时动员令,征调民夫,向前线运输粮草,黄生举也组织三千艘船,从各地兵工厂运输武器粮草,支援前线作战。整个国家的命脉都和这场战争联系到一起。

如果东山军获胜,那么华夏在经历四十年战乱之后,迎来有一个汉家王朝,在普通百姓看来,这个王朝的缔造者是一个有魄力,有胆识,敢作敢为的明君,让他称帝,全天下百姓都会得到好处。

如果一战失败,那么前秦苻坚的历史又将上演,大好河山恐怕又要沦于敌手。

“老孙,咱们要加把劲啊皇爷在前面打仗,咱总不能拖了后腿”一个赶大车的老汉冲路边休息的邻居打招呼,“快点运粮啊前线的娃娃们等着吃饭哩”

“呐晓得,抽完这袋烟就走。”老汉嘴里叼着竹木烟袋,吧嗒吧嗒的抽着,这旱烟种子据说是东山商队从海外运来了,抽起来还不错,就是有点辣嗓子。

各地的官吏尽忠职守,组织百姓向前线运粮,东山军将后勤补给安置在北直隶保定,按照高出市价百分之十的价格向运来粮食的农民收购,还按照李辉的吩咐付给他们同等粮价运输费,这样一来,一斤粮食就卖出了两斤的价钱,对老百姓来说,这是最爽不过的事情了。

“千里馈粮,士有饥色”这是千古以来行军打仗不变的真理,所以李辉一面接收百姓自运来的粮食,一面在河北平原收购粮食,减轻四十万大军的军需补给需求。

“陛下,现有朝鲜国王李淏遣使运来粮草一万担,不知……”徐有田向李辉汇报,作为负责军需补给的后勤官员,他的出镜率并不高。

“粮队行驶到了哪里?”李辉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一惊,朝鲜主动向大楚王朝靠拢?一定有所图谋。

“从旱路上来,已经过了锦州,正在南下。”徐有田汇报道,“咱们要接收么?”

“先收过来,不过要严加检查,不可随便给将士们食用。”李辉叮嘱道,“他们真的没有提什么要求?”

“要求,自然是有的。”徐有田脸色一红,“他们派来的使节贿赂臣下,要微臣向您求情,将辽东归还给他们……”徐有田看着李辉渐渐变色的脸,知趣的闭上了嘴巴。

“无耻下流**的棒子”李辉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把他们的使节叫上来”

朝鲜派出的使节乃是一个风流倜傥的读书人,身着朝鲜三品文官服,站在李辉面前,不卑不亢的向上一拱手,“臣崔诰向陛下行礼了”

“这就是你们朝鲜人的礼节?”李辉冷笑道,“藩属国拜见宗主国,要下跪的”

“非也,我等行的乃是君子之礼,而非君臣之礼。”崔诰振振有词,“尝闻陛下尊崇孔孟之道,善待学者,自然不会计较这区区俗礼吧”

“既然你是以学者的身份来到我大楚的,那好,请你回去,换一个使节过来”李辉冷笑一声,“你这腐儒,还想凭借着口舌之利在我天朝讨得几分便宜,真是猪油蒙了心有话快说”

“这……”崔诰没想到李辉丝毫不顾及帝王的尊严,几句话就将他精心设计的语言圈套击得体无完肤,手捂着嘴,哼哼呀呀几句,“陛下,我等前来,特来向贵国讨还辽东之地。”

“辽东是你家的?”李辉的脸又阴沉一分,“此事不可谈论,更无谈论必要如果你们觉得半岛上的地盘不够,还想变着法的从辽东讨点便宜,我劝你们还是死了心吧”李辉说着走到崔诰面前,“你可见我东山军威?回去告诉你家国王,要是不服气,我东山军好歹踏平朝鲜,将你们灭族”

“士可杀,不可辱陛下以言语军威恫吓,我崔诰誓死也要争辩一番”崔诰属鸭子的,肉烂嘴不烂,虽然腿已经开始哆哆嗦嗦的颤抖了,嘴上还是那么强硬。

“行了,别吹了你看看你都快尿裤子了。”李辉的一席话将守卫在门口的士卒们都逗得笑起来,崔诰见此,感觉受了极大侮辱,愤怒的一甩袍袖,远远地走开了。

“嗫尔邦,也敢来和我朝讨价还价,真不知天高地厚”李辉怒气之下,下令让朝鲜派来的三千援军进行战前准备,你们不是和我耍滑头么,就让你们先去当替死鬼

领袖一句话,就将这三千名胳膊上绣着“无敌”的棒棒士兵们陷入九死一生之地。

同时,今村秋野率领承诺的三万日本兵前来援助,其实日本现在已经基本没有什么人了,今村所带来的不过两千人,这两千人还是从各个矿场抽调出来的,可以说是充场面的。

云南畲族,贵州彝族,湖广苗族,琼州黎族,青海藏族等各地土司纷纷派遣援军赶往京师前线,人数总在一万余,虽然不多,但重在参与嘛。

“这些少数民族派遣援军,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多少也混个功臣的名头,将来在咱们大楚朝中也好办事。”面对对此很不解的武扬,李辉这样解释道,“别以为他们是化外之民就轻视于他们,其实谁也不是傻子。”

“原来如此。”武扬笑着挠挠头,“陛下,要不要给他们装备火枪?刚到的一批火枪,还有铜子弹的。”

“算了,他们还是用手中的弯刀比较好,火枪他们还使不习惯。”李辉这样说道。

不一会,畲族阿旺族长,彝族丹叶族长,苗族果朵夫人,黎族楠迦族长,藏族普利王子都来到李辉的帐下,李辉看着这五个穿着各异的少数民族头领,尤其是果朵夫人,水晶般的大眼睛如一泓清泉,不错眼珠的盯着李辉,看得李辉眼热心跳,急忙转过视线,落在彝族丹叶族长的身上。

“各位,你们今天来到我大楚军中协助灭胡,你们就是有功之臣。”李辉笑道,“现在是未时,等到酉时,我军会向敌人动总攻。如果各位有兴趣,可以陪朕前去一观。”

“尊贵的皇帝陛下,我们苗家百万百姓都愿意听从您的调遣”果朵夫人笑语盈盈,炙热的目光在李辉的脸上来回逡巡,第一个向李辉表示衷心,其他四个部落族长也都急忙向李辉表示归顺的诚意,李辉将他们一一搀起,“各位,既然一心归顺以后,汉家和各族都是同袍兄弟,不分彼此”

“伟大的陛下,您就像明灯指引我们前进的道路。”藏族普利王子衷心的赞叹道,李辉脸皮在厚,听到这样的表扬也不由得脸色一红,“各位,我们前去观战吧”

东山军先要面对的是驻守在南苑的满清敌兵,为了防守京畿,满清下了血本,将数百万京城居民全都迁入城中,胁迫百姓们进行防守,同时在附近各地抢夺粮草,囤积的粮食足够百万人一年的支用。

当然食用粮食的特权只归满人,汉人只能剥树皮吃草根。饥饿过头甚至易子而食。对于这些,满清向来不放在眼里。

“城中有百姓易子而烹?”多尔衮还躺在塌上吸鸦片,本来他应该在几年前就死掉的,但由于东山军的出现,他还好好地活着,只是耽于鸦片,将国事,政事耽误了许多。

“王爷,最近了心道长也不常来了。”德子帮多尔衮点着烟灯,赔笑说道。

“他自然不会来了。”多尔衮抽了一口,感到精神好了许多,“现在贼寇大军压境,咱们已经有些失利他虽然是一个化外之人,但还是个下溅的汉人,见风使舵,自然不会傻到和咱们有什么瓜葛。”

“不过我听说,这了心道长好像和东山贼有什么联系。”德子神秘兮兮的嘀咕道,“王爷,这谣言不可不信,须知这蛀虫可是一等一的厉害一……”

“竟有此事”多尔衮一个激灵从卧榻上坐起来,“此危难之秋,不可有任何闪失宁杀错,不放过,传令九门提督,捉拿了心道人”

“喳”德子打了个千,匆匆跑了出去。

了心道长,也就是东山军观察师师长,承远侯6谦,自从上次北上进攻满清之后,他就假扮道士混迹京城,指挥躲在暗处的士兵们四处收集情报,调查满清军队动向和政策变化,已经有五年了。

现在他正站在京城最高,最奢华的逍遥阁上,策划如何让玄衣军混进城里,对满清高级官吏进行刺杀。

6谦站在窗边,凭栏远眺,看着远处那如同一片片阴云般的东山军,将这的京城团团包围,强大的威压压得他有些喘不上气来。

“看来我东山军已经展到了兵员百万,军威震天的地步了。”6谦心中窃喜,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三声怪异的鹧鸪叫,心道不好,从腰间拽出一条混金绳,拴在旁边的红木柱子上,“唰”的滑下逍遥阁,一转身便消失在阴暗的。

当多尔衮得到派去抓捕6谦的人的回报后,不由得后背冒起一丝凉风,没想到这个东山军贼子竟然在自己身边潜伏了这么多年,要不是德子机灵,恐怕哪一天被他害了性命也未可知。他坐起来,掰了一下有些木麻的手指,“全城抓捕了心道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备马本王要前往城头,看那东山贼子如何败退”

当多尔衮爬上战马的时候,他觉得一阵阵头晕目眩,怎么这几年不骑马,身子就差到了这种地步?他急忙让德子拿过铜镜,一照不要紧,看着镜子中那个形容枯槁,宛如骷髅一般干瘦的脸,他吓得差点没从马上跌落下来,这是自己吗?

多尔衮这才去观察身边的满清士兵,现这些士兵们个个面有阴晦之色,身材干瘦,都是一般憔悴模样,他顿时心中大震,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告诉我,为何本王的八旗铁骑竟然变成了这般样子?”多尔衮拽住一个过路的士兵,双眼红红的,仿佛一头狂怒的野兽。

“都,都是福寿膏”这个人很明显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摄政王多尔衮,但是那副痨病鬼模样,也把他吓得不轻。

“福寿膏都是福寿膏”多尔衮的脑子里闪过一丝线索,串成一条线,寻根问底,竟然挖出一个天大的阴谋

第八十一章 永定神州(三)

第八十一章永定神州(三)

“原来是东山军扮成平常商贾,兜售福寿膏,用这毒物来祸害我大清将士,削弱我大清军队的战斗力。”多尔衮想通其中关节,不由得悲从中来,“想我多尔衮半生英明,竟然被李辉贼算计,痛哉”

现在的多尔衮对东山军恨之入骨,进而这种情绪蔓延到每一个汉人的身上,在他眼里看来,这汉人都是顶顶坏的东西,都是些两面三刀的无耻家伙

“传令汉人百姓,全部登城作战,若有违抗,就地斩杀”多尔衮一字一顿的下达这个命令。

守在城中的汉人可倒霉透顶,被满清士兵驱赶着上了城墙,看着城下连绵到天边的东山军,双腿都打颤。

“军爷,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未成年的儿女。还请军爷高抬贵手……”一个哭丧着脸的汉子跪地哀求道。

满清士兵看看这个汉子,二话没说,拔出腰刀,“咔嚓”刀光闪过,人头落地,腔子里的血喷出三尺多远。将他的衣服都溅满了。

“摄政王有令,汉人必须登城作战,不然就地正法”这个士兵用流血的刀尖指着地上的死尸,“谁敢顽抗,这就是你们的榜样”

汉人们都不做声了,如同牛马一般被驱赶到城墙上,成为战争的消耗品。

“娃娃,这就是咱们的命啊”一个妇人抱着怀里的婴儿,眼泪滚滚如落珠。

……

永安八年十月二十,酉时,随着一声炮响,东山军拉开了向满清京畿防御圈的进攻序幕。

先由一百门后膛大炮对准南苑的城墙一顿炮轰,直到将四个弹药基数打光,之后又是一顿神火飞鸦的进攻,曳着长长火尾的神火飞鸦将南苑的藏兵重地炸成了平地,使满清的防御线出现了一截缺口。

解下来便是步兵冲锋作战,先登场的是今村秋野带来的两千日本兵。

在战前,李辉鼓励这些日本兵,说如果他们的军功达到一定标准,就会赐给他们自由,还可以在日本拥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如果他们喜欢,东山军还负责给他们寻找漂亮的花姑娘。在这个美丽的大饼的指引下,日本兵嗷嗷叫着向南苑的城墙冲过去,正如日所说的,“勇猛得像猪一样。”

(日本少豺狼虎豹,野猪是比较厉害的,所以他们夸赞别人勇敢的时候总是用猪作比方,比如说二战中的一个名词“猪突作战”。由此可见这是个变态的民族。)

跟在他们后面的是朝鲜那三千“无敌”军队,李辉认为他们很强悍,很厉害,人家不是无敌么?那就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遛吧

这两个仆从国的军队冲上去之后,东山军再也没有派出任何一支支援的力量,数十万大军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这些仆从**队往死里冲锋作战。

“陛下,当真不进行救援么?”高元华问道,他已经率领水军第四旅前来助战,正好帮助李辉出谋划策,统筹全局。

“当然不需要。”李辉笑了笑,“这两个仆从国很不老实,所以咱们要给他们点教训。对了,朕让安南(越南)出兵协助,他们怎么没有来?”

“他们说这是天朝上邦的事情,作为国不便插手。”高元华说到此处的时候愤怒的拔出腰刀,“陛下,臣现在就请求您给我精兵三万,我去踏平安南也让他们晓得,大楚的尊严是不可侵犯的”

“不急,那帮猴子,早晚会收拾他们的。”李辉笑道,“我会让他们连本带利的赔偿,让他们连裤子都剩不下”

“对”高元华深以为然的附和道。

此时日本兵已经冲到最前线,正高举云梯攀爬城头,却被城头上雨点般的石头砸下来,损伤惨重,见此情况,今村秋野急了,“陛下,还请您马上兵冲上去救援他们吧”

“为什么要救援他们?”李辉反问道,“你不是说他们是最勇敢的武士么,连这样一个的城池都攻不下,他们还有什么用处?这样的士兵就是大日本的耻辱”

“那,那是一定的”今村秋野那简单的大脑里将这个问题仔细想了一圈,现李辉说得很在理,便远远地下令日本兵们继续冲锋,直到攻下城池为止。

日本人都有一种一根筋精神,得到主帅的命令之后,他们不顾已经损伤过半的事实,中队长龟田正雄集中所有可以作战的士兵,向城头动“玉碎攻击”,要一鼓作气将南苑的大门拿下来。

龟田正雄拔出祖传的太刀,第一个冲向城头,身后是雁翅排开的士兵,个个视死如归,怪叫着冲向前方。

一顿石头将这些头脑热的鬼子砸得清醒下来,龟田正雄擦擦脸上的汗,现身边已经没有几个士兵了,恼怒的一跺脚,“亚寄给给”

他还要往前冲。

在一旁呈围观状态的朝鲜无敌军中出嗤嗤的笑声,他们在嘲笑这些一根筋的日本人,但是他们的好日子也到头了,因为后方传来命令,让他们火攻城,不得迟延

朝鲜人顿时变作苦瓜脸,他们不敢公然违背东山军的命令,却还耍起聪明,一步步向前挪着往前蹭,就是不肯向城头起进攻。

“崔诰,这就是你们无敌的勇士?”李辉指着那些蹲在地上耍赖的朝鲜士兵,揶揄道。

“这也是一种谋略。”崔诰的脸上有些烫,这些烂泥扶不上墙的军队,本来还想着在他们打过几场胜仗之后给自己增加谈判的筹码呢,现在看来……

“东山军第一旅听令”李辉大声下达命令,“给你们一个时辰,攻下南苑,给各军做个榜样”

“我们可以的”崔诰见李辉要放弃朝鲜无敌军,急忙喊道。

“你们可以是饭桶,但我们不是”李辉拍拍崔诰的肩膀,“子,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天朝上邦的武力”

东山军第一旅旅长宋清高举军旗,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后面跟着五千余手持火枪的东山军将士,在攻打晋、陕的战斗中,他们的部队减员很多,但也从各地精壮得到了人员补给,现在军威大振,要好好地在陛下面前露一回脸。

“第一旅,准备”宋清将军旗立在地上,指挥后面士兵架设大风弩,连珠铳,碗口铳等武器,对准城头倾泻弹雨。在第一旅的进攻下,守卫城头的满清人员一批批的倒下去,接着又一批批的涌上城墙,拼死抵抗。

“前进”第一旅拔旗前行,估算着到了敌人弓箭的射程之外,又架设武器,一顿乱轰,敌人又一次死伤惨重,连弩箭还击的力度也了许多。

“敢死士,向前”宋清大喝一声,顿时有数十个抱着炸药包的士兵从人群中走出来,他们各个身披重铠甲,头上也都带着铁头盔作为防护,铁手套,铁靴子,走起路来嘎吱嘎吱不停的响动。

“冲过去,炸掉城门”宋清下令道,这些敢死士马上将面罩拉下,整个人如钢铁战士一般一步步向城下走去,敌人急了,弩箭不停的瞄准这些全身是铁的家伙,却现进攻根本无效。

弓箭打在上面,只留下一个浅浅的白点,基本等于给人家挠痒痒,而重弩打在敢死士的身上,敢死士却还能站起来,擦掉嘴角的血,继续前行,至于红衣大炮,你以为打移动靶那么简单么?记得当时的大炮可没有红外定位系统,更没有gps的

敌人眼睁睁看着这三十五个身披重甲的敢死士一步步走到城墙下,不但是他们,那些各族的土司们也都看得目瞪口呆,这些是什么兵?天神下凡么?

敢死士来到城墙下,将火药堆积在门口,点燃,之后向两侧闪开,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城门被炸得飞起来,在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抛物线,最后砸落在两军阵前,激起一阵尘土。

“第一旅,进击”宋清见敢死士已经得手,大吼一声,将军旗交给护旗兵,自己带领手下将士冲杀过去。

此时的重甲敢死士已经拔出腰刀,进入城中,满清士兵纷纷涌上来,和敢死士进行战斗,但是他们的刀剑砍在铁甲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敢死士的重刀砍在他们的身上就不那么轻松了,轻者吐血,重者当场被砍作两截。

宋青书率领的第一旅也冲到城门口,双方在狭窄的门洞里展开血战,但是东山军兵器优良,作战意志坚韧,很快便占据了上风,将敌人压进城里,完全掌握了局势。

“东山军第二、七、九旅,出击”李辉趁热打铁,派出四个旅对南苑动猛攻,一时间战场烟尘蔽空,炮声隆隆,那些少数民族土司们却没有一丝惧色,看得热血沸腾起来。

“苗家的好男儿,随我冲”果朵夫人虽然是女儿身,但脾气比男子还要刚烈,领着五百苗兵就冲出去,李辉却没有阻拦。

“苗人精于刀剑,最善近战,让他们去吧”李辉看着果朵夫人那妙曼的身姿,咽了一口唾沫。

“妞身材不错。”堂堂的一国之君声嘀咕道。

在四个旅的共同作战下,天黑以前,东山军终于攻克南苑,将南苑的守备之敌尽数抓获,同时获得了一个尚未启用的粮仓。

面对战后的惨状,李辉也有些心有不忍,但是这是对满清的最后一战,切不可有半点怜悯之心,他下令将俘虏来的满清士兵,女子,老幼都和前几日抓获的满清扬古泰部关押在一起,准备大用。

为了确保东山军的坦克可以入城,不得不将一段城墙炸掉,此事又被空军那帮“狗*养的”好一番嘲笑。

攻入南苑之后,满清设置的外围防御便出现了缺口,多尔衮马上下令大军进行反扑,争取在最短时间内夺回外围防御线,避免敌人直接威胁北京城的城墙也就是第二层防御线。

第三层防御线便是北京城内城,也就是皇城,现在皇城已经全部武装化,连买菜的太监都随身带着刀枪,一派大战在即的景象。

外层防御线的敌人对楔入南苑的东山军动大反攻,但是在东山军坦克和大炮的还击下,这些反攻都被打退了,倒把李辉给惹火了。

“不知死活的东西,老子没去打你们就烧高香吧,还敢打过来”李辉愤恨难平,“坦克出动,格杀勿论”

东山军的坦克有七辆随军北上,还有三辆战损,一辆战毁,三辆战损的都很快修好,从保定府来到京师。后续的六辆改进型坦克则乘船水运至白河口,由此登6,一路呼啸着来到京畿的东侧防御阵地。

负责进攻东侧防御阵地的正是东路军锋锐师,这支号称“东山之刃”的精锐向来不把任何敌人放在眼里,在坦克的配合下,他们对满清的东侧阵地动了十三次冲锋,终于将主阵地一面坡拿下,又马不停蹄的向城内进攻,准备和攻入南苑的东山军取得联系。

六辆改进型坦克在此战中大出风头,这种坦克上加装了宽幅履带,便于碾压,一门六磅炮作为主武器,旁边还有两架连珠铳作为中、近距离火力支援,车的后面还有一个弹仓,里面装着五缩版的神火飞鸦,配合安装在坦克两侧的可调式射架,作为攻城火力和面杀伤武器,效果显著。

六辆坦克碾压着四处逃命的满清士兵,连珠铳哒哒作响,将一排又一排的人扫倒在地,紧接着坦克履带碾过去,将已死的未死的都轧成了肉饼状。

“残忍的战争”前来观摩的普鲁士勋爵阿道夫罗根将军面对眼前血腥的一幕,忍不住在胸前划起十字架来。

由于东山军的动静太大,进展太过迅,所以南洋列强英、法、荷、葡、普、神圣罗马帝国、联合组织起“军事观察团”前往京畿前线,名义上和东山军协同作战,保护在华商旅的利益,实则前来探听东山军的虚实,准备另有所图。

当他们看到眼前惨烈的战争场面时,方知自己的渺,什么英法百年战争,什么三十年战争,红白玫瑰战争,在东山军眼里都是孩过家家般的游戏,这动辄五十万人的战争才叫真正的会战。

老外兄弟,只要不到二十万以上规模的您就别往史书上写了,咱丢不起那人。

经过一番苦战,东山军终于扫清外围,将真正的北京城团团包围起来,军队也累了,修整了两天。趁着这短暂的歇息,李辉接见了南洋军事观察团一行。

军事观察团中,最让李辉不爽的就是富兰克林这个英国人,但他没有过多的表现出来,只是和大家嘘寒问暖,宾主间气氛很融洽。

“阿道夫罗根将军,我想将来,你的家族里会出现一位震惊世界的人物。”李辉看着普鲁士代表的名字,想起后世那个改变了世界的社会改革家+种族主义者+艺术家+战争狂人。

“希望您的祝福能到达上帝那里。”罗根将军笑道,“东方的主宰者,我想你们的军队就要将蛮族赶出中原了吧?”

“很快,但是敌人很顽固。”李辉也陪笑了一声,“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可以看看我们是如何将欺凌我们的蛮族消灭掉的。”

“恕我直言,我这来,你们的民族是温和而友善的,据我所知,北面的游牧蛮族一直是你们的心腹之患,这究竟是什么原因,是你们的人民过于温顺还是……”

“我想你们听过一句话‘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蛮族虽然能取得短暂的胜利,但是终究被我们华夏所消灭。匈奴是这样被消灭的,突厥也是,现在的满清也会是同样下场。我们的人民虽然温顺,但是当他们的愤怒降临到敌人的头顶时,那么他们将面临灭族之灾”

“好吧,我很期待你们之间的决战。”罗根将军和李辉握了握手,“愿上帝的灵与你们同在。”

……

伴随着清晨的一点晨曦,接连不断的炮击再次震撼着还未睡醒的天空。

北京城的城墙已经有些年久失修了,数年前生在京城的那场京师保卫战,闯贼攻打北京城,将城墙破坏了许多,后来驻马承天门,三箭皆未中,或许也是上天警示他做不得中原的帝王吧。

二十几年之后,东山军,又一支全新的军队来到这古老的城池下,用强悍的武力为汉人争取一席之地。

在隆隆的炮声中,正南三门的防御被打得七零八落,在李辉的亲自指挥下,炮兵集中了所有火力向城门口动连续进攻,终于将厚达五尺的城墙炸出了一个大窟窿。

炮火继续向前延伸,将这个口子撕开,撕裂,最后成为一个大大的洞,等于在南墙又开了一个门。

炮击下来的大量砖石瓦砾将护城河都填死了,这正好给东山坦克的行驶提供了便利,一声号令下,东山坦克排成一条线,沿着崎岖不平的路,向城门口的大洞开过去。

为了进行中央突破战术,李辉将整个中路军的三百架连珠铳和两千五百三十架大风弩都调过来,形成密集的火力,对准防守城墙的敌人,子弹,弩箭不要钱的泼出去,敌人刚刚补充一批,不到眨眼功夫便都丧身在暴雨般的火力下,子弹噗噗的将城墙后面的箭楼打得千疮百孔,一阵风吹来,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都给我上城墙,顶住谁敢退下来我杀他全家”一个满脸横肉的汉人绿营兵站在路边,看着一队队被押上城墙的汉人,声色俱厉的威胁到。

第八十一章 永定神州(四)

第八十一章永定神州(四)

汉人们敢怒不敢言,像牛马一样被驱赶到城墙上,死在东山军密集的火力网下。

驻守南门的满清大将苏克萨哈也知道现在的局势已经变得不可收拾,在东山军这样密集的火力下,想打退他们的进攻已经成为不可能,但也不能就这样被东山军攻进来一阵地失守,他只能以死报国了。

“勇士们,杀光这帮下溅的汉狗”苏克萨哈大声喊起来,“勇士们,谁敢出城去把李辉的脑袋给我拿下来”

“我来”一个身高八尺的大汉大步走过来,冲着苏克萨哈单膝点地,“尊贵的爵爷,我愿意为你取来李辉的人头。”

“去吧”苏克萨哈看着这个大块头猛汉,心中没来由一阵苦笑,难道我满清数十万铁骑都是吃素的?就这样被人困在城里?

“王爷,我想咱们要派出精锐骑兵,突袭到敌人的背后,狠狠的给他们一刀,这样才能反败为胜。”苏克萨哈向多尔衮建议道。

“这个注意听起来不错。”多尔衮现在也是病急乱投医,“这样吧,就让鳌拜率领正黄旗,镶黄旗两支精锐,乘夜从东门偷袭,袭击敌人的粮草重镇保定,让他们不战自退”

计策定下,满清也停止了在南门的防守,现在南门方面孤零零的无人,而东山军的坦克被困在烂泥塘中出不来。

“一、二、三”数百名身强力壮的大汉用力的拖曳坦克,沉重的坦克喷着滚滚黑烟,出一阵阵怒吼,终于开出烂泥潭,带出的泥浆甩了众人满头满脸。

李辉秉着看热闹的心理站在一边指挥,无可避免的将一身绿褐色戎装弄脏了。他并没有去责备这些士兵们,而是依旧穿着污浊了的戎装,走在士兵中间,向他们询问攻打京师的好建议。

由于烂泥塘的存在,大大延误了战机,所以等到李辉他们填平护城河,摆脱烂泥潭的时候,已经是日暮时分了。

从西北天空飘过一片浅灰色阴云,冷冷的风吹起来,让士兵们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要下雪了。

“要下雪了。”李辉抬头看看正在迅增长的铅色阴云,幽幽说道,“士兵们,拿出你们的冬装吧”

每一个士兵都从背后的背包中拿出了轻便保暖的棉被披在身上,好像女巫的暗黑披风。这种棉被上有特制的纽扣和腰带,在春秋季节的时候可以当被盖,在冬天的时候就可以直接穿在身上。

在战争中加入东山军的将士们还没有领到棉被,他们只好缩在一起取暖,眼前的大锅里咕嘟嘟冒着气泡,一阵阵牛肉香气传来,他们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眼巴巴看着在锅里上下翻滚的肉块。

“现在要是能吃上一块肉,喝上二两酒,再美美的睡上一觉,多好”一个士兵说出自己的人生愿望,顿时引起一片共鸣。

“这些肉,本来就是给劳苦功高的将士们吃的。”李辉听到士兵们的愿望,蹲下来坐在他们中间,嘘寒问暖,尽显平民本色。

“当然他们是吃不到的。”皇帝陛下的手指指向远处那些正在搬运物资的满清俘虏。冷冷说道。

“陛下,为什么?是不是肉不够?”一个士兵壮着胆子说道。

“辽东给咱们送来十万头牛羊,肉足够你们吃上几天了,至于他们,”李辉顿了顿,接过一杯茶,“死人是不需要再浪费粮食的。”

当太阳的最后一抹光辉努力穿透阴云,照在李辉的脸上时,李辉冷酷的笑了,面对满清的拼死抵抗,李辉觉得有必要将事情做得更绝一些。

城墙处事上万俘虏来的满清士兵,妇女和儿童老弱。每一个人的身后都站着一名手捧钢刀的刽子手,闪闪光的腰刀上还粘着褐色的血迹。

站在城楼上的多尔衮也看到了城下的这一幕,这些人都是和自己一同从龙入关的满清子弟,就这样猪狗一般的被人压在城墙下,让他的心里很不好受。

“传令鳌拜,马上出城,抢回这些百姓”多尔衮干瘦的拳头攥得嘎嘎作响,“要快”

“可是,王爷,有必要么?”阿济格提醒道,“这些人虽然可怜,却不值得一救。如果拯救他们,一定会让咱们的兵力被削减,不能为了这些将死之人浪费兵力”

“罢了罢了”多尔衮神情复杂的看着即将开始的大屠杀,感到一阵阵心虚气短,他一招手,在旁边伺候的德子急忙端过鸦片烟,多尔衮猛吸了两口这才觉得好了很多。这鸦片烟虽然可恶,但他已经离不开这个东西了。

……

“预备”周能拉长了声调,“斩”

刀锋落下,上万人人头落地

这种一次性屠杀一万人的场面让东山军将士以及各族联军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看上去笑容可掬的李辉竟然是一个谈笑杀人的屠夫这让他们对东山军有了新敬畏。

“屠夫”军事观察团英国代表团团长富兰克林鄙夷的说道,不过声音却很

阿道夫罗根将军对东山军这种在斩尽杀绝的战术很欣赏,在他们的思想中,有些民族是整体腐烂的,与其教化他们,倒不如将它们从地球上抹去来得方便,快捷。

杀戮还在继续,东山军已经将死人的尸体运到城市的西北角,也就是顺风向,扔上木柴火药,点燃,熊熊烈焰蒸腾,将人肉燃烧产生的恶臭传向城中。

过多吸入燃烧人体的味道是会中毒的。

李辉看着西北方向那滚滚的浓烟,又看看瞬间消失在地平线上的太阳,伸出手来,将今冬第一朵雪花接在手心,看着这晶莹剔透的精灵慢慢融化,他慢慢的合拢五指,说道:

“开始吧”

大规模攻城作战全面展开,从东,南,西三个方向,东山军向京城动全面进攻,炮火纷飞,人喊马嘶,战况在一开始就陷入白热化。

“东山军,进攻”李辉调动了预备部队投入战斗,三个方向上捷报频传,敌人被一股股的消灭,突入城中的东山军锋锐师已经将鳌拜部团团包围,正如春蚕一般将他们一口口吃掉。

多尔衮已经得到鳌拜被围困的消息,他的心里彻底凉了,没想到自己刚刚要派出的部队,转眼间就成了人家的囊中物。可悲,可叹

“报摄政王,正阳门现东山贼”

“报摄政王殿下,崇文门现东山贼”

“报西直门涌来大批东山贼,请王爷定夺”

……

告急的信件雪片般飞来,不到一个时辰,就在多尔衮的额案前堆了三尺多高。多尔衮看着这些求救的战报,冷笑一声,自己端过炭火盆,一封封烧起来。每烧一封,就哈哈笑一声,擦一把眼泪,再去烧下一封。

“范文程误我”多尔衮颜面而泣,“孙之獬误我孔衍植误我”

孙之獬,早在多年前就在山东被东山军全家处死,户无孑遗。孔衍植,上书请奏剃易服第一人,被东山军腰斩于北直隶。

哭够了,多尔衮一股脑的将大把大把的求救信扔进火盆里,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自顾自的笑了起来,“东山贼你不是想夺回你们汉人的江山么,来吧,汉人的江山就在这里,你来取吧哈哈……”

远处,一阵阵炮声传来,显然东山军已经逼近内城了。

“东山贼,老朽和你们拼了”多尔衮扔下还未焚烧的信件,拽过墙上的宝剑,大步走了出去,正在这个时候,看到门口有一个人影在晃动。

“谁”多尔衮怒吼一声,“出来”

“王爷,是,是的。”德子探出头来,“王爷还未安寝?”

“xx**,贼人都打到门口了,还安寝”多尔衮抬脚照着德子的屁股踹了一脚,“召集宫中近侍,拿起刀剑,随我御敌”

“哎,好”德子应了一声,作势从多尔衮身边跑过,猛的一回身,手中赫然多出一把匕,斜刺里刺入多尔衮的腹,疼得多尔衮立刻弯下腰来,捂住伤口,鲜血却汩汩的冒出来,顺着手掌的缝隙滴落下来。

“德子,你,你这狗奴才……”多尔衮的面上抽搐起来,“我瞎了眼,让你这条狗留在本王身边……”

“清狗,这是你们自找的”德子用力拔了拔本来就不高的身材,“老子虽然是太监(很荣幸的作者没有沦落到这个职业当中),但老子也是汉人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隐忍不,收集你的罪证,现在天见可怜,我汉人的军队终于打回来了,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德子,你别得意,像你这样两……”多尔衮用力吸了口气,脑子一阵阵眩晕,但他依旧挺着不让自己倒下来,“鼠两端的败类,那东山贼也不会放过你”

“只要割了你的人头去,老子自然要官得官,要财得财。清狗,服侍了你这么多年,就借你的人头一用老子的富贵只在你身上”说着一个箭步窜上前,将多尔衮腰间的匕拔出来,一股血箭从伤口处喷出,喷在德子的脸上,他也没去管许多,手持利刃在多尔衮身上连刺数十刀,看得着贼酋死得透了,这才捡起多尔衮的宝剑,将这每日心服侍的,费尽心思讨好的满清摄政王的人头割下。

东山军的大炮越来越近,宫中一片大乱,宫女和太监们趁乱胁裹大量金银珠宝逃出皇城,谁也没有注意到这场血腥杀戮。

“王爷,王爷”阿济格和鳌拜率领数十名满清骑士冲进乱成一片的皇宫,冲到多尔衮的寝宫前,一眼就看见抱着人头正要逃跑的德子,阿济格手疾眼快,张弓搭箭将德子射倒,打马过去,一看德子怀里抱着的,竟然是多尔衮的人头

“狗贼”阿济格看着死未瞑目的多尔衮的人头,脑子一阵眩晕,“来人,把这狗奴才给我乱马践踏致死”

可怜德子见风使舵,想用多尔衮的人头来换得富贵,没想到天算不如人算,到头来闹了个现世报。

阿济格也顾不得许多,率领骑士直接打马冲进慈宁宫,此时顺治帝正坐在慈宁宫中,兀自保持真定,孝庄太后也正襟危坐,身子却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爱,爱卿,城外贼人可曾打退了?”孝庄毕竟是见过世面的,还能保持一定的身份,开口问道。

“回禀老佛爷,贼人,贼人已经冲进来了”阿济格急道,“还请陛下和太后屈尊yu体,冲出皇宫,回到辽东重整旗鼓”

“也罢”孝庄太后苦笑一声,“就劳烦阿济格将军保护皇上回到辽东。哀家要和贼寇誓死周旋”

“太后万万不可”鳌拜抢前一步说道,“东山贼心狠手辣,可不是好对付的,还请太后马上离开”

“不,哀家主意已定,你们无须多劝”孝庄太后说着解下满头秀,露出最美丽的一面,将这些赳赳武夫看得都有些呆了。

没想到这四十岁的妇人,竟然有这么好的皮肤,那脸蛋,啧啧,看上去和二十岁的差不多,要是和这娘们睡上一晚……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阿济格和亲兵们将顺治搀起,翻身上马,一行人一溜烟的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中。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宫门外,为的赫然是东山军观察师头目6谦。

“观察师,行动”6谦看这乱成一片的宫城,悄然说道。

远处,炮击还在继续,风更大了,雪更大了

……

早晨的时候,雪停了,阳光照在人们的身上,暖洋洋的让人有些困顿。

经过昨晚的拼死作战,东山军已经占领了京城的内外二城,抓获的满清军士,宫女,太监数不胜数,都被集中关押在京师大狱中等候落。

李辉踩着积雪,骑着战马,来到承天门下,看着高高在上的三个楷体“承天门”大字,不由得心潮澎湃,“左右,拿箭来”

郑勇急忙将一张型大风弩交到李辉手上,李辉扣上弓箭,对准承天门的木牌,“啪啪啪”连射三箭,将士们都屏住呼吸,紧张的看着李辉如行云流水般射出三箭,抬头一看,顿时欢声雷动

“中了”士兵们欢呼起来,李辉看着三箭皆钉在承天门三个字的正中,长长吁了口气。

“三箭皆中,看来咱们东山军坐定这天下了”一个络腮胡子的老兵兴奋的喊道。

东山军士兵越聚越多,最后在承天门下列开阵势,展现东山军浩荡军威,观察师献上从宫中缴获的全国土地人口等鱼鳞簿册,各军将缴获来的金银财宝堆积如山,听候李辉落。

“做得好”李辉翻看了几页,“那满清皇帝抓到了么?”

“满清皇帝逃了,不过孝庄太后被我们活捉了。”6谦笑道,“还有这个。”说着一拍手,士兵们用瓷盘端过来一个脑袋,花白的辫子,骷髅一般高耸的颧骨,冷不丁看上去,定能吓人一跳。

“多尔衮,我认得”李辉看看这个头颅,“这条老狗,害死了咱们多少汉家兄弟,来人,将老狗的脑袋砸碎喂狗”

“是”士兵们应了一声,正在这个时候,手下将孝庄太后连推带搡的押过来。

“婢女给皇上请安了,”孝庄见到李辉,没有开口谩骂,也没有跪地求饶,反而轻启朱唇,双眼含波,轻飘飘说出这样一句娇滴滴的话来。

李辉看看孝庄,他没想到这年纪已经四十的太后竟然会保养得如此年轻,肤若凝脂,目若秋波,含笑妍妍,动人心魄。

“妖精啊,祸国殃民的妖精”李辉这才想起史书上的齐姜,褒姒,妲己,貂蝉等一系列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来。

孝庄眼波微动,向周围的士兵环视一圈,士兵们的心跳马上加,脸都变得红红的,喘着粗气,“陛下,两国交兵,不杀伤……”

“你喜欢?”李辉直截了当的问马前的一个营长。

“嗯”这个营长干脆利落的咽下一口唾沫,含糊说道。

“好,送给你们了你们轮完之后,送到三营,三营之后给四营,直到让锋锐师的所有士兵都将这个女人上过一遍才算完”李辉笑着说道。

“那,那属下就不客气了”营长说着猴急般将孝庄推倒,李辉照着屁股踢了一脚,“混账就在这冰天雪地?去找个有情调的地方”

孝庄听到李辉那句话的时候,心里的一丁点希望顿时如气泡般破灭了,看来这美人计对别人还行,对这李辉来说根本不灵

孝庄万念俱灰,想咬舌自尽,没想到这些坚决执行统帅命令的士兵们早就将她捆在一张床上,士兵们排成长长的队伍,等候享受她的娇躯。

孝庄嘤咛一声昏死过去。

“东山各军,搜索满清余孽,不留活口”李辉大喝一声,下达了必杀令,数十万将士齐声应和,在城中掀起血雨腥风。

……

阿济格带着顺治一路北逃,他们也非常纳闷为什么在北面没有一个东山军的影子?他们的指挥官难道脑子有问题吗?

第八十一章 永定神州(五)(大结八局)

第八十一章永定神州(五)(大结局)

这样也好,抓紧跑回辽东,说不定还能再拉起一支队伍,再回来和汉人争夺天下阿济格抱着这样的想法,快马加鞭,顶着漫天风雪向前奔跑,突然发现前面影影绰绰出现无数的火把,数量甚众,他不由得心中一寒,难道敌人的兵都在这里?

“东山军在此,贼人还不束手就擒”远远地传来马良的声音,驻守辽东的二十一旅进关参战了。()

一同前来的还有蒙古部落,还有尚可喜率领的关宁铁骑旧部,总数三万余人,将阿济格等人的去路拦得死死的。

“贼酋速速下马”远处又传来阵阵怒吼,阿济格软了脚,翻身下马,早有数十个士兵冲上来,将他们都捆起来。

“福临小皇帝,别来无恙?”尚可喜打马向前,看着一脸惊恐的顺治帝,“我乃辽东尚可喜,你可记得?”

“叛国贼将尚可喜你,你……”顺治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尚可喜挥手就是一马鞭,正抽在顺治娇嫩的小脸蛋上,“尔等夷狄,不知廉耻,欲做我华夏帝王耶”说着回手又是一鞭子。直接将顺治抽落马下,“左右,与我捆了,送与陛下发落”

顺治跑到半路被人抓了回来,揍个半死,用囚车装着送到京师,李辉下令将顺治绑在承天门上,凌迟处死。城中有原大明刽子手,自告奋勇对顺治行刑,最后一共割了三千六百七十一刀,创下新的世界纪录。

与顺治一同被处死的还有满清亲王,贝勒,贝子,功勋等近万人,李辉再次颁布《复衣冠令》,《杀胡令》,下令蓄发复汉人衣冠,杀尽满清入关而来的所有余孽,还我汉人纯净血统。一时间各地百姓纷纷拿起刀枪和残存的满清士兵百姓作战,宇内为之一清。

到此,京畿会战基本结束,东山军以五十万作战军队,两百万民夫,对抗满清三十万八旗军队,二十万汉军以及京师百万百姓,取得了全胜,东山军由此平定中原,收复华夏万里河山,再造中华千年盛世

……

(结尾一)

三年后。北京,养心殿。

李辉正坐在大殿中阅读各地送来的文书,正在这个时候,高元华大步走进来,“陛下,臣高元华求见”

“进来吧”李辉出门相迎,“元华,此次南洋战役打得如何?”

“回禀陛下,”高元华却没有向李辉行跪拜之礼,而是向上一拱手,“我军在吕宋岛歼灭英格兰海军舰队,擒获战船三百余艘,现南洋群小束手,不敢再正视我帝**。”

“好”李辉激动的拍了一下桌子,“元华,干得好前几天岳琪来信说他和尚可喜率领的骑兵已经越过鄯善古国,马上就要收复西域全境了还有镇东侯毕立格也传来捷报,他们的大军前锋已经到达一个叫莫斯科的地方,将那里的哥萨克骑兵打得大败”

“这都是陛下领导有方,”高元华笑道,“陛下,小皇子身体可好?我妹妹家的孩子已经会走路了。”

一提到这个问题,李辉的脸顿时拉下来,“咱不谈这个,不谈这个……”

似乎是为了恶心李辉,门外走过三个装扮朴素的女子,走在两边的赫然是阿秀和素玉,为首的一个脸上带着浅浅笑意,不是李莹又是谁?她怀里抱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婴儿,走进养心殿。

“孩子,叫父皇,快叫啊”李莹冲李辉一眨眼,“皇上,你瞧瞧你的宝贝儿子,从早上到现在已经喝了三次牛奶了,会不会撑着?”

“绝对不会我儿子的战斗力当然不会比他老爹更差。”李辉爱怜的抱过孩子,“元华,这就是我的嫡长子,将来的皇位只能由他继承,我不想将来,他们兄弟之间为了皇位手足相残。”

“陛下请放心,臣一定尽心竭力辅佐少主的。”高元华向李辉行了个军礼,“陛下,王承化兄弟尚未娶妻,不知这……”

“天气真好,咱不谈这个,出去走走吧”李辉急忙搪塞过去,高元华也是一笑。并不反驳。

清晨,虽是繁花落尽的仲春时节,但是早晨的空气还是比较冷的。

李辉站在北京城最高的景山之上,身后跟着王信,王宽,雷通,王承化,王秀楚,李俊,高元华,周能等一批开国功臣。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不远处那棵歪脖树,正是当年崇祯皇帝上吊自杀的那一棵。

“要在这里修建一个‘崇祯皇帝殉国处’,让后来人记得这段历史。”李辉呆呆的看着那棵歪脖子树,“坤兴公主去琉球看望他的哥哥去了。或许两三年里,他们兄妹就会回来祭祀。到时候崇祯皇帝泉下有知,不知当做何感想?”

“陛下,有一件事臣忘了,那美洲殖民地今年移民可要达到十万?”王秀楚问道。

“当然,美洲基地是我大楚在新大陆的落脚点,要牢牢的控制在手中,你马上责成商部黄生举完成此事,必要的时候可以出动西太平洋舰队进行配合。”李辉的眼睛盯着远方,淡淡说道,“未来的大幕已经拉开,如果我们不能坐失事机,就是对子孙后代的犯罪兄弟们,用咱们手中的刀和枪为子孙后代开创一片可以自由飞翔的天空吧”

“就像您所说的,让太平洋成为我们的内湖,让印度的阿三为我们纺纱织布,让昆仑奴为我们种植橡胶,每一个大楚人行走在天下,都将获得最为尊贵的礼遇。”李俊应和道。

李辉点点头,看着山下的京师,看着飘扬在城中的凤凰旗,看着遥远的地平线处,一轮红日正冉冉升起……

(全剧终)

(结尾二)

三年后,西域,阿尔泰山脚下。

“启奏陛下”斥候单膝点地,向端坐在马上的李辉汇报前线战况,“我南方集群前锋已经攻入喀拉湖,前锋已经到达瓦汗,守城大将扎瓦里克拼死抵抗,请陛下定夺”

“抓紧攻城”李辉下令道,“中央集群越过安集延了么?”

“我中央集群已经越过安集延,前锋抵近浩罕城,”斥候回报道,“北方集群已经攻入一个名叫莫斯科的城镇,和当地哥萨克展开多次战争,我军蒙古骑兵伤亡甚多,不知……”

“传令北方集群继续西征,消灭一切敢于抵抗的敌人”李辉皱皱眉,“为蒙古骑兵提供连珠铳作为火力支援。”

“是”斥候冲李辉一拱手,跨上战马消失在远处,李辉叹了口气,信马由缰的在草地上闲逛。远处的草地上,两名衣着淡雅的女子正帮着一个牙牙学语的孩童学习走路。

“莹儿阿秀”李辉看到他们,心中郁闷一扫而光,下马跑过去,将还在蹒跚学步的孩子一把抱起,“乖儿子,这么小就开始学走路了?”

“陛下,你看你,把宝宝都吓到了。”李莹一脸嗔怪,阿秀也跟着笑起来,“是啊陛下,承宗这么小你就让他学走路,等到长大了你还要教他领兵打仗不成?”

“爱妃颇知我心”李辉调笑道,“宝宝,看,天上是白云,蓝天,那高高飞在天上的是鹰,雄鹰……”

李承宗,未来的楚太宗李承宗眨着一双黑宝石般的大眼睛,手舞足蹈的看着天上高高飞翔的神鹰,嘴里含糊不清的学者李辉的发音,“鹰,恼(老)鹰,会灰(飞)的鹰……”

婴儿的眼睛眨呀眨的,拍着手不停的笑,当目光和立在高高山上的凤凰旗相撞时,就再也挪不开了。

“宝宝,你知道那是什么吗?”李辉见他的眼睛紧盯着凤凰旗,调侃似的问道。

“凤凰”孩子的声音清脆而又清晰。

“是啊”李辉也呆呆的看着那随风飘动的凤凰旗,慢慢的,凤凰旗似乎活了起来,振动双翅,翱翔在天地间,一道道赤红色的光芒充斥苍穹,将天空映得片片血红

“凤凰飞起来了”李辉掐了宝宝胖胖的小脸一把,孩子咯咯笑了起来,父子两人四目相对,一大一小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全剧终)

后记:《通鉴.太宗本纪》

太宗初生时,红光满室,异香扑鼻,经久不散,太宗母恭孝仁慈敬敏高皇后,温婉有德行,常以大义教之。太宗聪颖,过目不忘。安国四十一年,太祖薨,太宗悲痛,恸哭晕厥,数日不食,百姓多称其孝。

太宗少有为,屡次随太祖出征域外,建功于刀矢之间,士卒多效命。后治理东瀛一地,开矿产,兴鱼盐,蛮荒之所,十载而成鱼米之乡。太祖嘉之,曾与群臣朝会赞曰:此吾家千里驹也汝等宜教导。太宗诺诺,重臣皆喜。

后甲申之乱,闽王郑大木叛,以十万精骑袭南京,楼船百里,声势震天。太祖遣秦王李,郑王张,鲁国公,海国公,晋国公诸将帅国防军二十万,会战江浙,太宗披坚执锐,单舰入敌阵,杀敌数百,海国公高深嘉之。

太宗登基,改元开平。时大楚与西洋诸国交恶,西洋诸国,屡屡犯边来衅。太宗怒,遣上将武扬,率国防军四十万,水陆舰船千余艘,一战英吉利于印度洋,再战英吉利于太平洋,逐寇万里,扬威天下。太宗嘉之,赐以宝玉良马机械之属。

美洲为我大楚固有之地,法兰西,西班牙诸国乘我朝与英人战,自顾不暇,阴使人侵略,建所谓“孤星共和国”,太宗怒,于英人战后,集西太平洋舰队,浩浩荡荡开赴南美,攻略西班牙,法兰西土地,各国恐惧,争遣使议和,太宗遂与之订《西太平洋航行备忘》,浩瀚大洋,浮波万里,尽为我华夏舟楫渔牧之所。

恭亲孝敬荣端皇后,太宗正宫皇后,乃上柱国,太子太保,内阁首辅王秀楚之女,太宗尝拒之,欲自求姻缘,不为媒妁之言。皇后少时,曾游玩市井,二人相见,不知身份,街边相争,因而生爱,欲私奔,幸端妃识之,遂为秦晋之好。此太宗风流事也,百姓乐谈论,至今尚有唱段传世。太宗不以为忤,亦以此自喜之。

太祖开圣朝,建基业,并扶桑,朝鲜,安南,暹罗,南洋之地,建吏、户、礼、军、法、工、商、农、外交诸部,太宗访民间疾苦,降税赋,抚鳏寡,建大学堂五十余所,中小学校百万计。不以八股取士,唯有量才适用。学文、易、法、数术、方物、地理、武器、机械诸般课程。天下学子,尽入罄中。父子两代,殚精竭虑,人才济济,商旅繁荣。诸族共存,互通婚姻,百姓安居,天下归心。为华夏千年未有之盛世也。然太宗时反思己过,常于凌烟阁下,观蜀国公雷通,辽国公王信,荆国公王承化,鲁国公陆谦,海国公高元华,晋国公岳琪,秦王李定国,郑王张煌言诸贤画像,念太祖遗德,潸然涕下,精于国事,如履薄冰,请大政于宿老,民多称其贤。

江浙黄宗羲,前朝内阁首辅也,归隐之后,作《列王记》、《古今昏君集》、《书山小语》等,讥讽朝政,抨击朝廷,大臣多忿之,上表请惩戒,太宗拒之,以太祖所立“不**,不毁书,不以妄言杀人”为据,遣使拜会黄宗羲,问朝政,咨方略,黄大恸。入朝辅政,卒于任上,时年百岁。然黄所创之复社尚存,抨击时政,诟病君王,屡见报端,人皆呼之愤青。太宗以为常。

太宗寿六十有八,在位三十年,四海升平,百姓久不闻刀兵之事。海外无一日不战,数十年未尝一败。开疆万里,拓土域外,迁徙民众,遍布宇内。皆赖太宗之德。

太宗崩,朝野乡间,天下恸哭不止,举国哀悼,百姓数年尚有戚容。

后德宗立,时于太庙祭祀,思念太祖,太宗德行,恸哭不已。

《通鉴德宗本纪》

大楚德宗,乃太宗长子,幼聪慧,两岁能言,三岁识字,人皆呼之为神童。

德宗少时,放荡不羁,言辞轻佻,屡见祸端。太宗怒,遣玄衣卫护之,游牧塞外,历尽甘苦,德行收敛,见鳏寡老人,常以身己度之,赐以金帛。

德宗登基三年,毫无建树,百姓多鄙之。曰纨绔焉能成事?德宗一朝暴起,兴兵百万,渡海远征美洲,开疆千里,移民百万。由此国家日富一日,钱粮堆积,不可胜数。

后有官吏问之,德宗曰天下承平已久,若行刀兵之事,民多安逸,不愿为之。国内土地,瓜分殆毕,欲求经济发展,当重开市场,以资源入华夏,譬如两方博弈,一子活棋,此类同也。

然德宗天性未泯,曾携后、妃数人偷出宫中,流连江南数月,至今有“德宗游江南”遗迹可寻。

德宗寿七十而崩,孝宗立,朝政如常。民常思德宗故事,时有剧本上演。

《通鉴.更元修书》

孝宗改元更元。更元十一年,孝宗广募天下贤士,凡五百余,云集京师,天下献书千万册。乃以内阁大学士张凤为首,于兴文殿中编纂书册,历二十余年,成《通鉴》三十册,尽书各朝各代帝王之得失,凡九千五百五十七万言。后交机械印刷万余册,广布于世。于今已有数十年矣

后有太原王氏之后,山东济南王重,王明兄弟,广集门客,招揽贤才,著《华夏新录》,历尽寒暑,增删三次,二十五年乃成,孝宗嘉之,封为翰林编修。不拜,续写《华夏百工志》,书未成而明卒。王重乃以垂暮之年,殚精竭虑,夜夜批阅,终成二书。后献与朝廷,孝宗乃下令刊行,天下震惊。增印五次,译为西洋文字数十种,通行天下。

《华夏新录》所著为华夏科技、人文、历史、百工、器物、风景、古迹、物产、传说、民俗、医药、祭祀凡千余种,洋洋洒洒数亿言,小字刊印,亦须六十余本之厚,孝宗尝以布袋纳之,重不能举,笑曰:此天下第一书也此名遂大行于世。

附:《华夏新录.告刘文忠公书》

颍川刘公敬上:

先生尊鉴,小子顿首,去年朝鲜一别,于今已一年矣当是时,乘火车游览名山古刹,笑语宛如昨昔。一年虽过,然公之言语屡现眼前,以为鞭策也。

旧岁以来,小子时常有心著书立说,欲以三尺笔锋,著不世之作,传诸后世,泽被苍生。然懒惰不能成,时寄情于山水之间,不以著书为念。

刘公一言,如黄钟大吕,惊醒梦中之人。著书非为名利,乃为我汉人文化传承,为我族类光耀于世。窃念前夕,欲以著书成名念想,真汗颜也。

舍弟温良聪慧,尝念太祖、太宗之德,余忿而辩,却无一言驳之。何也?想太祖当年追亡逐北,中原逐寇,驱除鞑虏,光复河山,此功可称再造华夏,重开宇内,乃我神州英豪。唐宗宋祖,亦不过如此。今各地多有太祖祠庙,百姓日日香火,年节祭祀,皆呼之为神。虽耻笑乡民愚昧,亦可见太祖之德。

刘公尝出言讽太宗,小子不敬,欲以大义驳之。太宗,太祖之后也,在位三十载,开疆拓土,内修德政,外御强敌,安定天下,削藩除患,资养鳏寡,遍布学校,广开教育,九州一同,四海升平。此华夏千年未有之盛世,虽有小过,不掩大德。窃以为太宗之功远超太祖,此一家之言,切勿为据。

大楚一朝,君臣贤良,百姓安居,内久不闻刀兵之祸,外常战于波涛海外。自孝宗更元元年至今,已于美洲之地新建陈州、光州,开州,南州,君州数地,迁徙移民三百万,百姓虽诟为穷兵黩武,然新生之民得以安置,矿产资源来路日广,国家经济如日中天,海外群小无不股战。我中华已为万邦之首,天下第一,华夏之民行走四海,土著无不热忱相待,不敢稍逆之,如此方为天朝上邦

然国家内政,亦有弊病,自长沙至陕州铁路,穿山越岭,地形多变,劳民伤财。窃以为不必修建。不知刘公意下为何?

小子有妹曰婉凝,就读于齐鲁书院,已有三年。资质颇不陋,欲与令公子栋约为婚姻,不知刘公意见,不敢自作主张,故信问之。

书不能尽意,略陈固陋,时候教言。

大楚更元三年八月初一

济南王子川再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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