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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天神算》


第一章阴人饭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有些话还是不吐不快。

我娘这辈子很苦,村里十个男人有八个过他,全村人都骂她是个人尽可夫的biǎo zi。

最后还是被几个男人活生生折腾死的。

但我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

然而这些都是我害的,对此我至今很是愧疚。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我这人打出生起有一个坏毛病,挑食,只吃凉的,不吃热的。夸张的说,我刚出生的时候连一口奶都要放到井里冰镇后再喝。

也因为这个习惯,我肠胃不好,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怎么治都治不好。我娘试着给我灌热奶,哪知我吃一口吐一口差点憋死过去。娘急得冒烟,可我爹管生不管养,我才出生他出去花天酒地了。最后实在没办法,还是我爷爷找到了当地一位有名的阴阳先生。先生看过之后,直叹气,说我这病没得治,人吃热饭喝热汤天经地义,狮子老虎也好一口热血,算是狗,吃屎都赶一口热的。但凡有点灵性的生物,避凉趋温这是本能,全天下也只有一种东西爱吃凉的。

先生话留了一半没说,但我们都懂,全天下只有死人爱吃凉的。

先生说我是阴人命,活不长久,劝我家趁早准备后事,不要花这个冤枉钱。我爷爷听罢只说了一句话:“他娘的!算是倾家荡产,老子也要把他治好!”话是这么说,但对于在黄土地里摸爬滚打的农村家庭来说,生小病扒皮,生大病抽筋,我出生不到三个月,家里便把能当的都当了。

我爹认钱不认人,趁夜用被子把我包着扔到县城的火车站自生自灭。

爷爷得知此事,连夜跑到县城把我抱回来,操着扁担把我爹的腿打折了:“cāo ni mā的王八羔子,你他娘做的是人事?”爹瘸着腿把气全撒在我娘身,骂着骂着把她绑到村口枯树,拿大喇叭把村民都喊出来,让我娘mài shēn挣钱。

大家伙一开始还以为他在开玩笑,可没想成村里的三癞子试探着给了几斗大米,我爹大手一挥亲自把我娘扒光,真让三癞子了我娘。

爷爷闻讯赶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我娘浑身伤痕跟污渍,翻着白眼只剩半口气了!

这时候我爹却当着大家伙的面,说爷爷跟我娘扒灰,老天爷看不下去才生出我这么个病秧子,这都是老天爷给他们老陈家的惩罚!

此话一出,全村震动!

爷爷是个老红军,一生行得正做的直,哪受得了这种诬陷,当场气晕了过去!

这样在家躺了三天,一口气提不来,活活被气死了。

他临死前泪流满面,叫来村支书,让他帮忙把我送给他的一位老战友,说他老战友一生无子,也算是把我过继过去给人家养老送终。

众人都感慨,说我爷爷一世英名,真是栽了。

确实,我爷爷在当地颇有盛名。他年幼被卖到地主家当奴隶,后来遇见战乱沿路逃难,啃过树皮吞过观音土。后来了响应号召去当了兵,战后之后带着一身军功章和伤疤还乡。

地主阶级没能弄死他,战乱没能奈他何,天灾**都扛过去了。然而这么一个身正骨硬的老战士,偏偏死在了自己的儿子手。

你说这冤不冤?

真可谓造化弄人。

都说好人有好报,这句话我是不信的,我爷爷和娘不是这么一个例子吗?他们的好报在哪呢?

二爷却摇摇头对我说:“天理循环,好人总是会有好报的,你爷爷的福报这不报你身来了。”

我不知道他这话说的是真是假,但确实自打我被过继来之后,我的身体一天天好转起来,这么多年连个小感冒都没有得过。

二爷说我福大命大,为此也给我改了个名字叫吴争,寓意各安天命,与世无争。

按说我过继过来了,怎么着也应该喊他一声爷。但他却不同意,说他当不起,说我亲爷才是真英雄,只肯让我喊他一声二爷。

说真的,二爷对我很好,虽和我没有血缘关系,但对我来说,他是我的亲爷。

二爷以前当兵时在炊事班服役,退伍后在老家当起了伙夫。

说起来,他的手艺那叫一绝,可这老头毛病多!

他平生有三不做。

第一:天黑不做。白天谁来请他掌勺他都去,然而一旦太阳落山,甭管饭菜做没做好便打死不再进厨房。

第二:人少不做。自己家里之外,少于十八人的宴席,八抬大轿都没办法把他请出去。

第三:丧事不做。做喜宴没事,做丧宴?没门儿!拿枪杆子盯着脑壳都不去!

许多人是因为不知道二爷这三条规矩,碰了一鼻子灰,都骂他有钱不赚。也因为如此,二爷名声不好,大伙还私底下便给他送了个外号,鲍鱼。

啥意思?装逼呗。

但二爷却对此毫不在意。

我为二爷抱不平,跟人干了不少架,回家鼻青脸肿问他为啥要立这么多规矩,二爷笑着揉了揉我的脑袋,并没有正面回答,只道:“爷乐意。”

二爷这话说的云淡风轻,但多年以后我才明白其的深意。

这么和二爷一起生活了十八年,人人都说他个性怪异,然而我明白,他是个不我亲爷孬的好汉!

而且一起生活的这些年以来,我知道了他那三不做的规矩并不是空穴来风。他会这么做全都是为了我。人吃热饭喝热汤,狮子老虎好热血,只要是活的都好一口热乎东西。而我是阴生人,所以只喜欢吃凉的。

这三条规矩全都是为我所立!

天黑不做的规矩,是因为天黑阴起,他这是为了不让自己做的饭沾阴气。

少于十八人的喜宴不做,是因为有句话叫十八不成行,意思是生老病死四大宴,宴席之必须要有十八人以,少于十八人的宴席会有孤魂野鬼混进来。

丧宴不做更不用说了。

我一开始还觉得二爷是在瞎折腾,我这只吃冷饭的毛病,或许只是个人习惯,并不影响生活。

但二爷却摇摇头告诉我,人打出生起会吃东西,小时吃奶,长大吃饭,但几乎没人知道这代表什么。他代表着一个人在不同时期对于事物的不同渴求,如同饿了想大鱼大肉,感冒发烧却想清汤寡水一样!

我是阴生人,所以只爱吃冷饭。他为了不让我的饮食沾阴气真是煞费苦心。

以可不是他在胡编乱造,这些东西都记载在一本书,名字叫《无字相术》,它详细记载着如何从衣、食、住、行、相推论一个人的气运、命理,他是二爷的宝贝,我小时候调皮翻阅过两章,屁股差点没被他打开花。

书写着这么一句话,“观相不相,衣食住行皆可为相。”可为整本书的总纲,意思是,观人三庭五眼只是看命、解命的基本,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可以推算出一个人的命理、气运。

但真正让我明白二爷的良苦用心,还是我这十八年来发生的这两件事情……

第二章食相

第一件事发生在我十四岁那年,二爷让我去给村里一个婶子家送东西,婶子热情的招呼我吃了顿饭,我记得很清楚,她当时了两菜一汤,菜是很普通的黑豆炒火腿,芹菜炒牛肉和黄鳝豆腐汤。 吃完饭,婶子让我晚再来她家一趟拿个东西。

回到家,二爷看了我一眼,问我午吃了什么,我如实回答。二爷又很仔细的问我婶子今天脸色怎么样,他听完脸色怪异地道:“晚别去你婶子那里拿东西了,明天白天再去,对了,以后也少和你婶子说话。”

我问为啥啊。

二爷神秘笑了笑,道:“算去也行,拿了赶紧走,最好离你婶儿远点,你年龄还小,吃不消的。”

这话搞得我一头雾水,婶子还能吃了我不成?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当晚我去婶子家的时候,坐下还没说两句话,她便假借让我看个东西,把我弄到了房里开始宽衣解带……

婶子20岁丧夫,因为性格原因不善交际,到如今30多了也尚未重新成家。可身材却保养很好,要啥有啥。望着那成熟的身体,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强烈的震撼,在激烈的心理斗争之后,我裤子都没提,便连滚带爬回到了家里……

二爷见我狼狈的样子,笑着道:“人想吃什么东西,招呼别人吃什么东西,都不是无缘无故的,他或多或少象征着人们当前的状态,这是衣食住行当的食相。”

在食物当,黑主肾,黄主脾,红主心,白主肺,绿主肝,黑豆、牛肉,全是壮阳补肾的食材,预示着婶子对于男女之事的渴望,但真正让二爷确定婶子欲行不轨之事的还是那碗黄鳝豆腐汤,黄鳝本来象征着男人,有个词叫鳝于钻洞,是说的这个。豆腐则寓意着女人的心胸,鳝鱼豆腐汤寓意着什么不言自明。不在说着鳝鱼在豆腐间耸动吗?一个三十岁的女人,常年得不到满足,能不有想法吗?

我又问二爷怎么知道婶子今晚会对我图谋不轨呢?

二爷反问道:“还记得我问过你你婶子面相如何吗?你是不是告诉我,她下巴有痘,脸颊红润?脸色红润本是桃花之兆,再加下巴长痘是肾火过旺,当太阳落下,阴气渐起来,她便会阴阳失衡,再加肾火又被勾起,很容易引起一个人潜藏在心底的yu wàng。你长期和她接触,她算今天不把你生吞活剥了,一来二往的,迟早也要出事。所以我后面才说离你婶子远点,不要乱了纲常。”

后面数月,当婶子三番四次想再次诱骗我去她房间之后,这才完全印证了二爷的说法,这让更让我觉得二爷的本事有点神秘莫测了……

当然,对于婶子的you huo,我自然是断然拒绝的……

二爷有句常挂在嘴边的话,民以食为天,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反映着一个人的气运、命理,除了面相,尤以食物最能反映一个人的命运。看一个人平时吃什么和看相一样,三庭五眼、衣食住行,只要能掌握其诀窍,便能断其性格、气运!

穷不吃大肉,富不近糟糠,这便是食相里最简单的命理推算,当然其还暗含着一些变化,需要很深厚的功夫才能演算出来。

但真正让我对二爷心服口服的还是这些年来发生的第二件事。

在我十六岁那年,和大多数青春期的男生一样,身体迎来了一个快速的成长期,在短短一个暑假的时间,我便从一个瘦弱的小鬼头,成长成了小牛犊一样的壮小伙。可能是贪图我的身体,之前那个对我图谋不轨的婶子也来的越发频繁了。

我对此是苦不堪言,还是那句话,一来,婶子长得好看,身段也好;二来,我是个青春期的壮小伙,她这么在我面前眉来眼去邀我去她家,你说我能不想那事儿吗?但我这人打小实诚,打心眼里想把第一次献给最爱的人……所以自然躲着婶子,实在躲不过,才去她家吃一顿便饭,但每次都是吃过便走,不给婶子任何机会。

本来这事躲躲过了,但在婶子家连续吃过几顿饭之后,有件事让我印象特别深刻。因为婶子是不怎么吃带翅膀的东西的,鸡鸭一律从不碰,但她却连续三次做了鸭肉。

回去和二爷说起这事,二爷听完表情凝重起来问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前几天的事情。”

二爷听完叹了口气,道:“吴争啊,反正你也高了,要不你辛苦点,从现在开始去学校住宿吧。”

我对此颇为不解,女人三十如狼四十似虎,婶子是个寡妇,对性有渴望是很正常的,实在不行,给他介绍个对象不成了,至于让我去学校躲着吗?

二爷笑道:“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暗含五行之说,不仅是你吃什么暗含着你的气运、命理,你不吃什么也昭示了你的生活各方面的事情。你婶子从不吃禽类,禽属木,无木则难成林,也是说,你婶子平时素来独来独往,不善于交际,你认识你婶子这么久,你婶子什么性格你难道不知道?”

我点点头,确实是这么个理!婶子平时不善于交谈,只有跟相熟的人才有话说。

二爷继续解释,女人性水,鸭虽属禽,但同时也是水生,暗含水木相济之理,她突然做起平日不吃的鸭肉,是为了谁做的呢?又或者说这鸭是谁买的呢?再加前两天观察过婶子的面相,下颚虽有颗痘,但痘已破,阳火已泄,说明阴阳已经相融,也是说,婶子已经有了性生活,并且极有可能在最近。

联系到最近疯传的,婶子家里有男人来往,说是婶子找到了相好,自此我心里也动摇了两分……

二爷问我:“那你有没有想过,既然你婶子已经满足了需求,为何还要三番四次诱引你去她房间呢?”

我摇摇头,这我自然是不知道的。

但很快我知道了,在我在校住宿半年之后,家乡发生了一件大事,婶子和她公公扒灰肚子被搞大瞒不住了,这事传的沸沸扬扬,婆婆受不了压力zi shā了,公公和婶子也在一夜之间远走高飞……

我颇为震惊,趁着周末回到家。

二爷说:“其实我并不知道你婶子做的具体事情,只知道她确有一劫,再加你这孩子天性容易招惹桃花,和你婶子搞在一起的话,免不得沾一身麻烦。”

二爷说的很对,我虽然年纪不大,但也猜了出来,婶子当时是想把他肚子里的孩子赖到我头,幸好二爷让我住宿,不然我不一定扛得住婶子的you huo,那喜当爹了啊……

事实证明了二爷决断的正确,这也让我对二爷充满了敬佩。自那以后,我有好多次都缠着二爷想学一学他的本事,可二爷却从不肯敞亮的教我,按他的说法是,他和我爷爷这一辈子打过仗、经历过生死,也发生过很多事情,早已发过誓不给人卜命看相了,他现在是一个臭厨子,撑死也帮下我。而且我天生命途多舛,或许少两分本事还能多两分安全。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或许是怕自己的本事失传,二爷还是教了我一些东西,可没想成,也是因为这个,发生了改变我人生的第三件大事。

可以说,是因为这件事差点儿让我万劫不复……

第三章小试牛刀

事情的起因还得我二十二岁那年说起。

大学毕业后,我暂时没找到工作,便在二爷开的小饭馆里帮忙打下手。某天洗碗的时候被破碗口把手心划开了一道口子,草草处理后,我望着那道不深的伤口生出了一丝怪异的感觉。伤痕从手掌下部起直到虎口,再往走拐划出了一道勾,它横穿手掌的乾、兑二位,并且贯穿掌心的明堂位。

彼时我已经和二爷学了几年相术,在手相当,乾、兑都是属金,伤痕连接乾、兑二位,直穿明堂,像是一把剑直插心脏,这在手相当是利刃穿心不祥之兆,说明会有灾厄发生,但具体会是什么灾厄,我不敢去解。

一来是我本事有限,兴许等我费劲心力解出来,灾厄都已经发生了;二来二爷曾三令五申对我说过,我们这行当有个规矩,医不自医,人不度己!无论算出来的结果是吉是凶,都是在窥探天机,是会遭报应的!

也是鉴于这两点,我心神不定,总觉得会发生些什么事儿。。

正当此时屋里大门忽然被一个黑影子‘砰’地给撞开了,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声音:“争哥儿!你丫干什么呢,答应我的事忘了?”

来人是我街坊叫王三,家里较有钱,是人长得寒碜了点,目前正跟一小学老师处对象。他得知我会算命之后,缠着我好几天了,想让我给他对象的哥哥算个命。听说他大舅子是个厨师。

我磨不过他,只好去了。

随着王三来到了来到了他大舅子张龙家,开门的是个三十来岁满面红光的微胖男人,他一见到我俩眼角扬起来,眉头皱出了两道横纹,看起来有些失望。

“你说的大师他啊?”

王三连连点头:“对,是他!”

张龙将信将疑说:“那进来吧,我今天早班才回来脑子糊涂了,刚才多有得罪。”

天快黑了,我进去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家里布置的很温馨,客厅桌子有早已准备好的饭菜,三道菜,爆炒泥鳅、红烧猪尾和鲈鱼汤,我看到这里眉头微微皱了皱。

“小师傅,您看,你们这算命是怎么算啊?测字儿啊,还是算卦?”

我摆摆手:“用不着这么麻烦,你想问什么直接问吧。”

张龙疑惑道:“直接问行?”

我再次点头。

张龙沉吟片刻,一边招呼我们吃饭,一边问:“我姨有个儿子,今年高考,我想问问他前程如何?”

我没有继续再观察,也没有动筷子的意思,他问的这个问题压根不用测字儿,更不用看面相,光看桌这三道菜能看出来。以宴席来推算命理、气运,在《无字相术》里也叫做食卜,二爷之前对婶子的使用的便是这招。

对一个人命理的推算,当你无法从三庭五眼看出来的时候,最容易的切入点是衣食住行,富贵穿华服大鱼大肉,穷困着素衣萝卜糟糠,千古不变的真理。

况且我此刻有意卖弄,也没整其他虚的。

桌三道菜,第一道菜爆炒泥鳅,第二道菜红烧猪尾,第三道菜鲈鱼汤,这三道菜有一个共同点,或许是柴火过旺,又或许是别的原因,泥鳅尾、猪尾、鲈鱼尾都只有在尾部有被火烧焦的痕迹。

这个太明显了,这属于食卜百相的烧尾宴之相,这些在儒家十三经当可是有明确记载的,里头的讲究可多着呢,不然古时候宫也不会对宴席的座次、碗筷的摆放有这么严格的规定。可为什么叫他烧尾呢?因为在相术当,火烧尾是气冲云霄之兆,浊气下沉被火烧之殆尽,清气升成龙成虎。

相传鲤鱼跃龙门,需要经天火烧掉鱼尾,才能化为真龙;猛虎修炼chéng rén,也需要用火烧掉尾巴完成最后的步骤。想要高升,在升迁的路,必须要把尾巴烧掉,故之为烧尾宴。从流年运势来看,食卜三相,丧宴、喜宴、平宴,烧尾宴属于‘喜宴’的范畴,寓意着成龙成虎。

“高考有升迁之意,倘若你问的是前程的话,那么这次高考她的成绩很不错,个一本是没问题。”

张龙将信将疑看我们一眼:“等等,我打个电话。”

他走后王三使劲推了我一把:“我靠,争哥儿,你刚才不是瞎编吧,把我唬的一愣一愣的,还重点大学……我打听过,他姨那儿子成绩一般,个二本还成,一本够呛……”

王三的担忧不无道理。

可我没搭理他,桌这三道菜我看的仔细,不可能出错。而且人生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四件事在看命时是最容易被解出来的,因为他们全是人生大起大落之事,气运的升和下降能被一眼分辨出来。

唯一让我担忧的是那道红烧泥鳅,泥鳅嘴边含了一口沙。嘴边含沙是气运下降之兆,意为不吉,和整个烧尾宴格格不入。我对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解命是如此,烧尾宴的主要格调是升官发财,泥鳅嘴含沙并不影响我的整体判断。

果然,不一会张龙急匆匆跑了过来:“神了!牛逼啊,刚才我刚打了个电话,我姨说对完答案保守估计都有540分,起码能个一本!”

听到这话,王三总算舒了口气,一脸贱相搓着手说:“大舅哥!我说吧,这家伙是有本事的人……你看我跟你妹的事……”

推算出来的东西被印证了,我心里别提多兴奋了,但此刻却同时有一些担忧,因为事情没这么简单。

“别喊我大舅哥,你跟我妹的事先别慌。”哪知张龙压根没听王三说话,转头看着我:“这位小师傅,不过……”

我忙打断他:“不过你其实想问的不是这个吧?”

张龙一拍大腿:“你怎么知道?”

我苦笑两声,我打进门儿知道了,他问我高考只不过是为了试探我的本事罢了……

我方一进门便注意到了,张龙脸型圆润天庭饱满,俗话说男人三十看庭,从流年运势来解,他这是富贵之相。赵本山的小品里有句话,脑袋大脖子粗不是高干伙夫,也是这理儿!而且除了这个,我还看出来张龙最近可能发财了。

王三悄悄推了我一下:“吴争,你别瞎说啊……”

我摇摇头,这我可没瞎说,从面相来看张龙确实是发财了,但至于我为何能笃定这点,这是有事实依据的。因为我们这小地方远离五湖四海各大水域,压根没有养殖鲈鱼的条件,再加运输困难,最近市面的鲈鱼都涨到80一斤了,桌这道鲈鱼差不多有四斤,这花了小320大洋啊,不发财谁会特意买这个招呼客人?这足以说明我推演的正确。

衣食住行皆可为相,观相可不仅仅局限于一个人的脸!

但美不足的是,我刚一进门看到张龙额头有两道皱纹正好悬在天庭正处,能让一个发了财的男人发愁的能是啥事?他眉毛很薄,眉毛是兄弟宫,眉毛淡是亲情淡薄之相,所以不太可能是为了他表弟高考的事情发愁,那么也只能是其他事情了。

再加桌那道爆炒泥鳅,这泥鳅没洗干净,嘴里含沙,这是含沙射影话里有话啊,因此我才推演出张龙肯定有所隐瞒。

张龙一愣,片刻后才竖起大拇指:“厉害!厉害!自古英雄出少年!”

第四章铸成大错

我摆摆手,没有接受这番赞誉。 桌这三道菜,泥鳅、猪尾巴、鲈鱼尾部都被烧焦,问高考、升迁自然是前程似锦,问财运,也属不错。但如果是问别的,那么只能说明主人家有一些火烧屁股的事情,让他没精力也没耐心细心处理桌的饭菜。这火烧屁股的事情,我不一定能帮得忙!

“有什么事敞亮说吧。”我说完推了王三一下。

王三人机灵,眼瞅着不对,唰的把筷子放下了,嘴巴里的菜还没来得及吞下去,含糊不清说:“大舅哥,你有啥事直说,这样瞒着我们不厚道了啊。”这货关键时刻还没有被爱情蒙蔽双眼,还是站在我这边的。

张龙愣了半晌,才说:“对,其实我这次并不是问感高考,但是,你的本事……”

他说到这里又停了。

得!

我算是看明白了,这货到了现在还是不相信我,而且他那句‘你的本事’真的点着我这暴脾气了,我这费心费力给你解命,你这样?

外面天已黑,二爷并不喜欢我晚在外面多待,我也懒得废话,再次深吸两口气决定让这家伙好好长长眼!

“吴争,你成吗,不成还是算了,这个忙咱不帮了。”王三担心道。

我挥了挥手,这还难不倒我,甚至可以说是小菜一碟。

既然已经看出来小楚他哥最近发了笔财,而且有焦灼的事情在追着他屁股跑,那么只要顺着这条思路解命完事了。

限于他不肯多说,条件有限,所以我只能从旁引证推命。

左思右想也只能从桌这三道菜来结合张龙的面相推算。

眉毛尾端到太阳穴这一段皮肤叫夫妻宫,张龙面色红润,眉眼翘,正好牵动了夫妻宫,这在相术当是桃花被牵动的征兆,说明他可能已经有了相好。再加桌三道菜,红烧猪尾猪尾巴有相思尾一说,象征着喜事临门;泥鳅是水生,寓意鱼水之欢;鲈鱼汤有鱼有水更不用说。这三道菜无不寓意着男女之事!

可这三道菜的尾巴都被烧焦,这说明这婚事十有**黄了!

两者联系起来,他估计是有一段因为钱财求而不得的姻缘,通俗的来说,因为彩礼或者其他一些钱财的事情谈崩了。

当我把这番话说出来之后,张龙在那里猛拍大腿:“对,对,太对了!小师傅,我现在是在为这件事情烦恼,我那对象小花要的彩礼有点多,八金八银,八心八箭,外加现金一十八万,城里一套房,外加一辆车,我这给不起啊……”他说完还抬头悄悄看了一眼王三。

王三人有钱,但不傻,掏家底帮大舅子的事情他干不出来。

我叹了口气没接话,有些话我没明说,桌三道菜确有鱼水之欢的意思,但这三道菜太单一了,只有肉食没有素食,说明他俩的‘爱情’只停留在**,也是性这个层面,并没有更多的东西链接,甚至可以说是没有感情基础。张龙条件不差,这样都不肯嫁过来还要这么多彩礼,这小花是真的爱他吗?

但我没多想,此刻天色快黑了,再晚一点回去指不定被二爷骂的狗血淋头。

刚准备说两句,王三在桌子底下悄悄踢了一下我,示意我捡好的说。

“哎,实不相瞒,我那对象叫小花,虽然嫌弃我,但我现在正巧有个挣大钱的机会,想为了她去拼一拼。你也知道,我都三十好几了,难得有这种心气,可我现在怕的是我这一趟出去万一钱没赚到,小花也跟别人跑了,那岂不是人财两失,你能不能帮我算算……”

“我觉得你俩的姻缘有点玄。但男人拼搏点总归是没错的。”

从面相来看,他财运确实很好,况且他亲自做的这桌烧尾宴的主运势是气运升,他姻缘可能不好,但这番出去拼搏必然不会混的差。

还是那句话,算姻缘不成,一个男人有了钱,大把的女人会过来的。

张龙激动的握着我的手,塞了一个信封过来,里面大概有小两千块。

“小师傅,全仗你吉言了,今后倘若发达了,必定不会相忘!”

我尴尬笑了笑,压根没想过收钱,这次来主要是给王三泡妞压阵的,咱们总不能丢了这个人,对吧?

张龙送我们出去的时候还激动的把那没有动两筷子的菜给打包让我们带回去吃,说以后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会喊我们过来。

回家的路,王三一直很兴奋嚷嚷着没想到我有这么大的本事,我没搭理他。不知道为什么,从张龙家里出来之后,我心神不定,没办法集心思。

回到家,二爷难得不在,在桌子看到个字条,说是他出去会个老朋友,还仔细吩咐我入夜了不要吃东西了。

这话我可不敢违背,剩菜放在桌子去睡了。

这天晚不知道为啥一直做梦,起来的时候冒了一身白毛汗,外面天色大亮,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话,出去一看,原来是王三这丫的过来了。他在外面眉飞色舞的跟二爷说着话,内容大概是我昨天在张龙家算命的事。

我没打断他,说起来,昨天还是我第一次给人看命。我心里不由得既忐忑又期待,忐忑是怕二爷骂我没他应允干这事,期待是我想知道我这番到底如何。

这时候王三已经说到我通过食卜解出烧尾宴,断出小楚前程的事情。

我偷瞄了二爷一眼,他笑眯眯的一直点头,时不时从嘴里冒出来俩字儿:“不错,不错。”我大喜,看来我这本事没白学。整个烧尾宴说完,二爷还回头瞪我一眼:“你小子可以啊!没我允许敢去给人解命?”骂是骂,但谁都看得出来这话里一点责怪的意思都没,反倒是带着一点儿欣慰。

王三也越来越得劲儿,这时候说到我给张龙解姻缘,在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我注意到二爷脸色唰的沉了下来,一双手不停的拍打着八仙桌的桌面,直到王三说:“二爷,不是我跟你吹!吴争这本事可牛逼了,我那大舅哥不仅夸他,还打包东西给我们带回……”

“吴争!你他娘的过来跪下!”

王三话没说完,二爷一拍桌子,吓得他从椅子摔了个大马哈:“爷……爷,什么事这么激动啊?”

我脑袋木了一下,二爷手颤抖的指着我说:“王八羔子啊,你个小王八羔子,我他妈让你不要瞎给人看命,你他妈非不听,你他娘的铸成大错了啊!”

第五章云梯半截之相

“吴争!你个小王八羔子!过来跪下!”

王三给我解围:“爷,您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发什么脾气啊……”结果话还没说完被二爷抬起一脚给踹了出去:“你先回去等着!你们两个小畜生真够可以的啊!摊这么大事!”

王三也是没骨气,屁都没敢放一个灰溜溜跑了:“爷……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叫我啊!”

我在心里骂他一万遍,王三啊王三,你他娘的可把老子坑惨了,让我看相的是你,出了事先跑的也是你,他娘的太不够义气了,回头非找你算账不可!

这时候二爷关大门,把堂屋里一个佛笼给拉开:“过来!在你师门列祖列宗面前说说你自己到底错在哪了?”

佛笼里放着一块很小的无字碑,碑前无香炉也无蜡烛,这么一个光秃秃的碑在佛笼很是突兀,这是我们门列祖列宗的牌位。

“二爷,到底什么事,我是真不知道啊。”我哭丧着脸说。

“你还有脸问?你昨天干了什么你不知道?”他指着我昨天从张龙家带回来的剩菜说道。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自认昨天给张龙看命是算无遗策,所以看到二爷这么生气,我始终一头雾水。

二爷气得连拍了我脑门两下:“本事没学会两成,嘴犟的功夫到是学全了!你给人看命算了,还他娘看成这个样子,害死人了知不知道?”

“爷,我才疏学浅,真不明白您说的什么……”

“好!好!好!”

二爷一连三个好,让我的心悬了起来。

“吴争啊,吴争!既然你解不出来,我来提点提点你,让你个小兔崽子死的明明白白!你给我说说,张龙面相如何?”二爷一双眼睛凌厉的盯着我。

我深知此刻要是有片刻迟疑或者隐瞒,他一准儿把我揍的生活不能自理,便立即答道:“爷,张龙三十来岁,满面红光体型微胖,他一看到我们眼角翘了起来,显得非常不屑,他眉毛稀薄,且额头天庭正处有两道长长的横纹,但他庭光彩明亮,俗话说男人三十看庭,所以我才推论出他财运不错,发财了。”

说完我静静的看着二爷。

“他这个面相确实有财运罩体的意思在其,但你知道问题出在哪吗?”

我静静思索片刻,却还是不太明白。

“他头两道横纹仅仅是因为发愁而产生的皱纹吗?”二爷恨铁不成钢的说。

听到这里,我再次把张龙的面相细细推导了一遍,三分钟后,我心顿时凉了半截,真是千算万算却没想到这一点,半晌才从喉头里憋出三字儿:“爷,我错了……”

二爷啪的拍了桌子一下:“你错哪儿了?大声说出来!”

“爷!我错了!……张龙脸色红润、庭光彩明亮这的确是财运罩体的征兆,但他额头两道横梁,我一开始以为他仅仅是在发愁,但这两道横梁却好死不死悬在天庭正处、山根之,活生生把山根和天隔开成了两个世界!人面相当,额部从而下是天、天庭、司空、正、印堂,看一个人的流年运势,主要看‘天’位,它主掌财富,可天位被这两道横纹硬生生与天庭隔开?这分明是云梯半截之相!”

意思是,张龙的财运好似一条通天的云梯,一路下来没有丝毫阻拦,可到了途,也是在天庭位这里,在他将要抵达终点得到真正的财富之时,突然发现这云梯只有半截,再往前没了。倘若还想继续往前,除非长了翅膀,不然只能落入万丈悬崖……

算到这里我追悔莫及,云梯半截往往是‘藏相于八字’的命格,并不常见,通常情况要结合生辰八字才好推算。可像张龙这种如此明显挂在脸的命相,实数稀有的稀有,说明他事到临头!我一开始被层层误导,压根没往这方面想!

接下来张龙或许会发财,但有极大可能会出现变故,云梯半截之相,破财事小,最怕的是再进一步是悬崖峭壁,会丢命啊!

我心的悔恨无以复加,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刮子。

万一张龙真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都要背这条人命了。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声嚎叫:“吴……吴争……爷……二爷!出事了!出大事了!”

是王三的声音,我正好他怎么去而复返,我家那破大门被这死东西哐当一声给撞开了:“……张龙刚才打电话回来了!”

听到这话我心里猛一颤,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二爷瞪了王三一眼:“有什么话慢慢说。”

“我……我大舅哥刚才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他对不起家人,不想拖累大家,没等说话电话挂了,这会儿再打过去关机了……吴……吴争,他们一家现在都找他找疯了,有人说我大舅哥赌博欠了一屁股债,要被逼债的砍死了……”

我一下子瘫坐在椅子,虽然早已有心理准备,但此刻还是有点难以置信,原来张龙所说的发财之道竟然是赌博!

“爷……吴争,咱们该怎么办啊?”王三鬼哭狼嚎的道。

惹下这么dà má烦,我此刻已经失了神,不知说什么才好。

“瞅你那出息,老子平时是他娘的管你管太少了!这点小挫折都受不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错错了,犯了错跟个娘们样的楞住有什么用。吴争啊,你都二十二了!男人应该拿出男人的担当!”二爷长叹了口气,又一巴掌打在了我脑门。

这一巴掌拍的很重,弄得我一阵头晕眼花,但却也真正拍醒了我。

“爷,我错了!”

我这是我第二次说出这句话,也是我诚心诚意说出来的。

“行了行了,认错没用,你要去弥补,你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吗?”

“知道!把张龙给找出来!”

“知道了还不去做?愣着干什么!?等我给你擦屁股?”二爷一声斥责,给了我十足的鼓励。

他说的对,我已经成年了,凡事不能再依靠二爷,这件事因我而起,势必也要我亲自了解了这份因果。

王三这时候哭丧着脸道:“怎么找啊,我那大舅哥去哪儿了都不知道,总不能大海捞针吧。”

我深吸两口气静下心来,让王三别慌:“寻人的方法多的是,我这来仔细解一解张龙的命,看看他到底在哪儿!”说完起身将窗帘全部拉,然后在八仙桌点了一根蜡烛。这是我的个人习惯,只有如此,我才能真正静下心来给人看命!

“吴争……要不,要不然还是让二爷来吧,不是我信不过你……”

王三再往下的话我都没听进去了,此刻我盯着桌的烛火屏息凝神,完全隔断了周围的声音。我再度断了一下张龙的面相,他的确是云梯半截之相不假,但这面相有一个好处便是,只要能及时刹住车回头,早在悬崖之前急流勇退,便能化险为夷!

但俗话说的好,十个赌徒,九个红眼,还有一个瞎了。我不敢肯定张龙会及时收手回头。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通过一切办法在事情变得更坏之前找出他在哪!

可现在的条件有限,张龙的面相二爷已经帮忙解过,无法获知更多的信息,那么只有把着重点放在从他家带回的那三道菜当了……

第六章救人

食卜!观人面相,叫看相。 观人食相,则叫食卜!

这可不是我在信口胡诌,这可是咱老祖宗承传了千年的东西。儒家十三经的《三礼》当,便对食卜有着详细的记载。

当然,我解张龙这桌菜肴用的并不是《三礼》的东西,而是二爷那本《无字相术》的内容。

一个人去过哪儿,做过什么事儿,都能从食相看出来。如同一个暴躁的人和一个平和的人做出来的菜肴味道不同;南方人和东北人的口味也不同一样。

当然想要真正了解这一点,最重要的步骤便是吃了。

之前在张龙家的时候,桌这三道菜我是一筷子都没有动过,现在看来倒是我的疏忽了。

从厨房取出筷子,用清水洗过三道,才细细将三道菜品了一遍。最后再把鲈鱼的嘴巴打开,在其我同样也看到了和泥鳅嘴里一样的沙。看到这里我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便坐了下来,平心静气将自己这两年来所学的才学发挥到极致,在心细细推演着其的关键点,手心的伤口都被汗水润湿,片刻后,我总算看明白一切,对王三说:“有个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王三哭丧着脸:“都这个节骨眼了,你还卖什么关子!”

“好消息是,距离张龙打电话回家才过了十分钟而已。从命理来推断,他并没有在这云梯半截的路走太远,倘若能及时找到,或许能亡羊补牢尤时未晚。”

“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傻子都知道时间不多了啊!”王三急的满脸通红。

欲速则不达的道理谁都懂,我让王三不要急,要真切的印证我的推论,还得确定几件事儿。

“王三啊,记不记得我先给张龙解过,这三道菜合起来是烧尾宴之相?烧尾宴在食相当属于‘喜相宴’的范畴,主气运升。但如果是‘喜相宴’,这泥鳅和鲈鱼嘴里都含沙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但后来对完答案他表弟成绩不错啊?”王三疑惑道。

“没错,但有一点我搞错了!我解的方法不对,方向也错了!”

一桌宴席,往往包容着很多的东西,气运、吉凶、灾病等等都能从这桌的菜肴显现出来,不然儒家十三经《三礼》也不会对宴席的座次、菜肴有这么详细的规定。当然,要解出一桌宴席的吉凶,需要下很大一番功夫。

之前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现在看来真是半桶水瞎晃荡。

“我之前一直以为张龙求的是姻缘,所以我一直在往姻缘方向给他解命,现在看来这是大错特错。张龙一事当的关键点根本不是姻缘,而是钱财!”

“喜相宴的主要格调是气运升,可这升的气运遇到了鲈鱼嘴里包含的泥沙冲脱不出,被活活堵在了鱼肚子里,说明张龙的财运被困在了一个狭小的地方,这也能从侧面说明张龙现在正被人关了起来。”

王三一愣:“那他在哪?”

“你先别慌,泥沙属土,财运属金,鱼属水,这五行当,土生金,金生水。也是说,土、金、水三者依次相生,理论金是不可能被土和水困住的,不然也不可能有金在土形这一说法了。可张龙的财运偏偏被困在了鱼肚子里,说明了什么呢?说明有人合起伙来坑他,十赌九骗,他八成是碰老千团伙,下套让他赌桌,把他钱给骗光了。”

“老千团伙?”王三楞了一下。

我点点头,这种事情并不少见,张龙赌桌输急眼,借钱欠了一屁股债,被债主逮住了关起来。要验证这种事情也很简单,既然是老千团伙,那么肯定不会盯着一个人宰,去派出所打听一下有没有类似的事完了。

“吴争,你等等!”

话音未落,这死王三撅着屁股跑了,没一会他回来了。

“吴争!我靠,真的,派出所的汪大头说前几年好像是有一个赌博团伙流窜到我们这儿来了,据说年前县城有个厂长输的精光跳楼zi shā好像也跟他们有关,不过那群人隐蔽的很好,一直找不到人,也找不到证据,只能加强摸查。”

推测出来的东西得到了证实,这让我也无的振奋,心里也自信了两分。但张龙具体在哪,还得慢慢的解,可还没等我开口,这死王三嚷嚷了一句:“吴争,时间紧迫,我不跟你说了,我对象家很急,我这让王大头去找人!”

我慌忙抓住他:“我说你慌什么啊,你想去哪儿找?我们这里虽然不大,但也不小,等你们找到小母鸡都能下蛋了!”

王三愣住了:“吴争……那咋办?”

“别急!”

我深吸一口气,平定下心神,二爷曾经说过无数次,看命看命,命理只是辅佐,真想推论出一个人的气运,还得从各方面来判断。

我问王三:“你会做菜吧?知道做泥鳅和鲈鱼的步骤吗?”

王三有些疑惑“你问这干啥?做泥鳅和鲈鱼之前要在清水里养一段时间,以除干净嘴里的泥沙……”

说到这王三也发现问题不对,愣住了:“吴争……他娘的,那为什么我大舅哥做的泥鳅和鲈鱼嘴巴里都有泥沙?”

“因为他没时间处理!”我道。

张龙是一个厨师,做菜的时候不可能犯下这么大一个错误,那么只有这一个可能,他没时间处理这些东西。

“这能说明什么?”王三问道。

“这不能说明什么,但你有没有想过,泥鳅先不说,这鲈鱼嘴里为什么会有泥沙?菜市场里的鲈鱼都是拿大管子随时换水养在清水里的记得吗?”我反问道。

“也是说,这鱼是野生的……或者是他钓的?”王三一脸疑惑。

我点点头,他还不傻,知道了这两点再推算张龙现在在哪再简单不过了……

我们这里远离五湖四海,并没有大量养殖鲈鱼的条件,野生鲈鱼更是不用想了,那么张龙的这条鲈鱼是从哪疙瘩钓出来的呢?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垂钓俱乐部!”我和王三异口同声道,垂钓俱乐部一般都是地开挖,然后引水库的水出来,水里含有泥沙再正常不过。

“张龙有钓鱼的习惯吗?”我问。

“没有!我那大舅哥我还不清楚?除了下班,基本没什么兴趣爱好,钓鱼更不用想了。”王三道。

“那对了,一个不钓鱼的人突然去钓鱼了,而且还突然因为赌博失踪了,你说这两点有什么关系?”我问。

这只有一种可能,那钓鱼的地方是赌场!

不过王三旋即又苦着脸道:“吴争,我们这有三个垂钓俱乐部,东郊、西郊、北郊,三个方向啊,哪找去?这三个地方都找的话怕不是……”

“说你蠢好呢,还是说你聪明好呢?你忘了张龙根本没时间处理鲈鱼和泥鳅?那你记得他那天的是班还是早班吗?”

王三一拍脑门子,这才恍然大悟!我们那天刚进门张龙说了一句话,他说他才早班回来人都迷糊了。

说完我让王三给张龙的公司打个电话,让他们确定一下张龙班的时候是否提了条鱼,答案当然是没有。

那么这样来看事情简单多了,鱼是从别处带回来的。

张龙完早班便去了垂钓俱乐部,然后从垂钓俱乐部钓了条鲈鱼匆匆赶回来做饭,所以他才没时间充分处理这些菜肴。

他的行程如此紧迫,可北郊和东郊太远,来回起码四五个小时,时间必定是不够的。所以他去的十有**是离他家最近的南郊垂钓俱乐部。

只有这样才说的通。

一口气将这些东西说完之后,我又仔细叮嘱了王三两句,让他赶紧去找人,再晚拖不住了。

人命关天,王三一溜烟又往外跑了。

我坐在椅子却没有了刚才的轻松,心紧张无——张龙这条命算是攒在了我的手里了,倘若我解的不对,他交代了。

这时候二爷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没说我解的好,也没说我解的不好。只是很意味深长的看着我,让我更加担心了。

这股子担忧,直到两个小时之后才被一个电话打破。

“吴争,你真牛逼大发了!”

第七章一卦千金

电话那头王三激动的声音传了过来:“吴争,我靠,牛逼!太牛逼了!汪大头说他们找到南郊垂钓俱乐部的时候,那边的人一开始还抵死不承认,说没搞赌博,最后他们强行破门,还是在地下室的一个水箱里找到张龙的。 ”

之前看出张龙被困于狭小属水的地方,这到没有出乎我的意料,我让王三详细说说。

果然,那边的事情一一和我的推测都对应了。原来南郊的帝皇垂钓俱乐部早在两年前被一个老千团伙给盘了下来,他们专门修缮了鱼池,挖了个地洞整的个皇宫似的,然后招了七八个妙龄少女,打着xing gǎn荷官亲自发牌的幌子,还真吸引来了不少人,张龙便是那待宰羔羊之一。

如同大部分初入赌场的赌客一样,在美色和钱财的双重you huo下,张龙连续几天都赢了一大笔钱,这让他无膨胀。可一个初入赌场的新人,哪斗得过老千团伙?lián zhàn连捷的张龙昨夜却一输再输,再加老千的怂恿,借了二百多万一口气给输光了。老千团伙逼着他还钱,这才有了张龙给家里打电话那一幕。不过途张龙反悔了,不想因为这事儿搞得家破人亡,一着急,争斗把一老千的耳朵给咬掉了。

这下坏事儿了啊,那老千哪受得了这种侮辱,一气之下准备把张龙关水箱里沉塘。

要不是派出所及时赶到,张龙早凉了。

我心总算舒了口气,人我算是救出来了!这其唯一有出入的是,张龙的结婚对象小花,原来是垂钓俱乐部的人,换句话来说,这女的是个托儿,接着张龙对他的爱慕,诱骗张龙去赌博……

这我倒是没想到。

“爷?我这次没给你丢人吧?”我抬头说。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二爷不知何时换了一身已经掉色的绿色军装,我记得很清楚,他这身一年只穿一次,每次都只在我爷爷的忌日穿。

“祸是你个小兔崽子惹出来的,你还得意个什么?”二爷骂道:“老子教你还不如教头猪!这么些年的东西学pi yǎn里去了?你真以为你把事情都解决了?”

我一愣,张龙都得救了,还能有什么问题?

“哎,你这孩子!看命看命,你只知道看命?南郊那么大一赌场,骗了那么多人,甚至还有人因此身亡,结果两年了没被查到,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会不会……是他们隐藏的较好?”我说。

二爷气的一巴掌扇我脑门:“尽他娘的放屁!这说明他们有后台啊!”

的确!南郊垂钓场,那么大一地儿,来来往往赌博的人也不少,怎么可能警察一丁点儿消息都没收到?显然是有大人物罩着他们!

在我这么想的时候,王三这小子又一个电话过来了。

“吴争,完蛋了啊,那群开赌场的后台太硬了,头来了个电话,说这人不能抓,派出所都没办法!结果这群人出来之后把张龙又逮住了,派出所好说歹说,他们才同意可以不追究欠钱的事,但是张龙咬掉人一只耳朵,必须还一只耳朵回来!”王三嚎叫道。

挂断电话我也懵了,这群老千到底是什么后台?这么硬?这下我是真没辙了,只能回头向二爷求救。

哪知道二爷坐在椅子稳如泰山:“慌什么慌,放心好了,张龙不会有事的,待会会有人来给你送一份大礼!”

“爷,什么大礼啊?”王三焦急道。

不知道为啥,我右眼皮子直跳,手心的伤痕也在隐隐作痛,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发现伤痕竟然火红火红的,那个死字儿更加明显了。

二爷见我古怪,忽然一伸手把我手抓了起来:“这是什么?”

“早洗碗弄的……”

二爷听完我的话沉默了,嘴巴微微动了动,似乎是说了一句糟了。他表情很是古怪,整个人都丧失了往日的精气神!

他这样我还是第一次见。

这么持续了十来分钟,我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爷,咋了,想女人了?”

二爷一愣,紧接着劈头盖脸是一顿揍:“小兔崽子没大没小的!怎么说话呢!我没事,是想到了一些过往,对了,吴争啊,你今年二十二了吧?”

“爷,您忘了啊?还有两个月零三天才二十二……”

二爷一脚踹了过来:“你个小兔崽子倒是记得清楚!”说完顿了顿,小声嘟囔了一句:“这孩子,当年送到我这儿来的时候才这么屁大点,一个巴掌都能拿住,转眼这么大了。”

我注意到二爷说这话的时候眼眶微微泛红,让我心里多少也有些触动。这么些年来二爷又当爹又当妈的把我拉扯长大,我至今却没有什么机会孝顺他。

二爷笑了笑:“你有这份心成了,咱们爷孙两没这么多讲究!”说完话锋一转:“既然你已经成年了,有三件事也该你知道了。”

“爷,啥事啊?”

“第一,找到你爹,吴粮信。”

“第二,查清你爷爷的死因!”

我一愣,这两点让人费解。

“第三……”

“咳,老朋友,你这么接待客人的吗?”

谁知话还没说完,屋外忽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和二爷同样款式老军装的老头不知何时立在了那。

这老头身材笔挺,背着手,鹤发童颜,脸挂着淡淡的笑容,一看是个大人物。

二爷轻描淡写道:“来得还挺早。”

那大人物笑道:“老鲍,二哥啊,这么多年了,你火气还是这么大。”说完看了我一眼,道:“这位是吴大哥的孙子?”

我再度愣住,二爷和这大人物是熟人?看起来似乎还认识我亲爷?

后来我才知道,这大人物是二爷和我爷爷当年的战友,赵老。

赵老慢悠悠的说道:“鲍二哥,我刚才一直在门外,这第三件事还是不说为妙吧,毕竟是我们老一辈的恩怨。”

他说话的时候慢条斯理,却总让人觉得有一股颇大的压力,不容置疑。

二爷抬头看着赵老,赵老也回望着他,两个人都没说话,仿佛正在经历一场无言的战争。

“说的没错,吴争,记清楚了我给你说的那两件事。”二爷道。

我一头雾水,但也没有插嘴。

“二哥,我知道你的脾气,但孩子终归是孩子,知道的太多了对他不好。”赵老道。

二爷挥挥手:“少跟我扯犊子,有话快说。”

赵老也不生气,道:“二哥,你之前不是让我帮忙吗?我这次来是给你送一份大礼的!”说完一拍手,门外边忽然窜出来几个笔挺的军人,他们驾着一个三十好几的微胖男人进来。

这男人竟然张龙。

我一下子愣住了,张龙不是被那老千团伙逮住了吗?怎么又跑赵老这来了?

“二哥,你也知道,南郊垂钓俱乐部的后台很硬。为了这事我开罪了不少人,你可不能随便把我打发走了。”赵老说完意味深长看了二爷一眼。

我一开始还不明白其的缘由,直到很久之后我才明白,原来在我铸成大错之前,二爷已经算到了后面会发生的事情,提前联系了赵老,让他帮忙救人。

二爷这是怕我背一条孽啊!

面对二爷的良苦用心,我感激无。

这时候二爷道:“得了吧,你这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是不是想让我帮你算一卦?”

赵老道:“二哥,你可算开这个口了,谁不知道你鲍神相铁口直断,一字千金?我帮你,是想让你帮我算一卦!”

第八章苦命的人

说实话,我只知二爷有一身本事,但却并不知道他本事有多大。今天听到他们谈话,我更是有点震惊。

赵老一身军装背景不凡,一看是个大人物,然而是这么一个大人物,竟然被二爷一个电话请来了,来这的目的竟然只为了让他算一卦,二爷的面子到底有多大?

“老赵,我当年说过封卦,不会再给人起卦。”二爷道。

二爷说的在理,我长这么大几乎没见过他给人起卦,唯一一次还是十年前,邻居有个小胖子,家里犯了点事儿倒霉不断,二爷看不过去才看了一卦,指点他们家搬去了南方。

我记得很清楚,那次二爷破例之后,从未生过病的我大病了一场……从此以后二爷谨慎了起来。

赵老的眼睛里射出凌厉的光来:“二哥,你以为我是好欺负的吗?让我来我来,让我走我走?”

二爷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我鲍青国说一不二。”

“鲍青国,我敬你才喊你一声二哥,你不要欺人太甚,南郊垂钓场是谁开的你心知肚明,我为了捞这个人出来开罪了不少人。”赵老表情平淡,但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感觉。

随着赵老的这番话,刚才还驾着张龙的那两个汉子把张龙扔到一边,虎视眈眈盯着我们,他们的眼神里带着一股狠劲,这是经历过事儿才能有的眼神,而且从他们揣在兜里的手隐约可以看出,那兜里是有枪的……

我哪见过这种场面,顿时吓坏了。

“二哥,你真以为我是好欺负的?”赵老又道。

二爷却只轻声道:“规矩是规矩,我说不能破,是不能破。”说完又加了一句,“不过你这两个人想对付我们爷俩,怕不是活在梦里?”

我听完都快给二爷跪下了,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他咋不懂啊。

二爷却一脸平静拍了拍我的背道:“吴争,小兔崽子,这怕了吗?我跟你爷爷,还有面前这个赵老是老战友,你问问赵老,你们老吴家有一个孬种吗?当年打仗的时候,你爷爷身了十三枪,楞是一声没吭,扛大旗跨大江,打响了当年抗战的反击号角。你面前这两把小水管,你怕什么?来,我告诉你,今天他们不仅是不会对我们怎样,还会自己跟自己打起来!”

我楞了一下,这不扯淡吗,他们自己打起来?

“你仔细看看他们的面相,好好解一下明白了!”二爷指着赵老的两个跟班。

他们一个是倒三角眼,腮骨外翻,长得凶神恶煞;一个是小平头,年纪轻轻法令纹却异常深。这两个人都长得较精干,俗话说算命先算骨,看人先看相,我端详了数秒,顿时明白了二爷那话是什么意思,原来破局的关键在这两人身!

“我明白了,他们待会确实会打起来!”我胸有成竹道。

赵老也是一愣,忽然来了兴致,望着我道:“给我一个他们能打起来的理由,只要能说服我,这次既往不咎。”

那三角眼和小平头也投来了好的目光,三角眼还挑衅叫了一句:“我俩是出生入死的哥们,打起来?开玩笑吧。”

我没有理会他,回头看了看二爷,见到二爷点头,才深吸一口气,对着脸有点圆的小平头道:“这位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隐疾?”

小平头一愣,用一口夹着山东口音的普通话道:“什么隐疾?”

“男性方面的,如说……阳痿。”我鼓足勇气说出了这番话。

我之所以会这样判断,是有依据的。仔细看这小平头的脸,山根亦为疾厄宫,这小平头山根寿有节,这种情况是说明肾脏有疾;人“下眼睑”隆起的部位叫子孙宫,掌子孙运,小平头的子孙宫处肌肉干枯低陷或见骨,隐约可见细碎皱纹,这是说明他不易令人怀孕,没子孙福气。

这两点综合来看,只有一种可能,小平头不是阳痿是gay……

“你他妈说啥?再说一遍试试?”或许是戳了痛处,小平头猛的一下火了。

我心里也是紧张的不得了,生怕小平头一不小心掏出抢来把我给崩了。

“让他说完。”赵老这时候说了一句话,他这话带有无形的威压,小平头只能乖乖退回去。末了赵老又问了一句:“他说的对吗?”

小平头咬着牙低头没说话,他的沉默则完全印证了我的推测。赵老这才饶有兴趣盯着我:“有意思,这跟他们打起来有什么关系?你接着说。”

我再度仔细端详了一遍小平头的面相,心叹了口气,小声说了句对不住,这小平头也是苦命的人啊,今天要不是碰这种情况,兴许我也不会再众人面前揭他之短。况且……小平头的难言之隐可不仅仅是阳痿这么简单。

我观察到,小平头无名指有一个婚戒,说明他已婚。

所以这时候问题来了,小平头已婚又阳痿,可他脸,左太阳穴方,却又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这在命理是胃宿星罩体的征兆,说明他有媳妇可能有喜了……

众所周知知,一个阳痿的人让人怀孕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那么这生育之喜是从哪来的呢……

我不敢说的太明显,只是试探着问道:“最近家里是不是添丁了?”

小平头脸色煞白的点点头:“添丁没有,不过最近我老婆查出来怀孕了。”自己阳痿,妻子竟然怀孕,这其事由不是一顶绿帽子说的清的。

看到他没那么激动,我才接着说:“您生理方面有隐疾,但妻子却怀孕了,您没怀疑过这件事吗?”

小平头咬咬牙再度点头:“……我的,那个地方,天生有疾病,软趴趴的站不起来。但是我们也做过各种努力,也不是没有那个过……”

他这话说的很没有底气,我很想骗他,但我不能。他虽太阳穴方隐有红晕,是胃宿星罩体,有生育之喜的征兆……可是那抹红晕真的太浅了,像是被人画去的一样,他老婆怀的孩子铁定不是他的。

“别怪我说话直,在面相,奴仆宫位于‘面颊下端’部位,关系交友与部属关系吉凶。你法令纹特别深,犹如在奴仆宫挖了两道沟渠,说明你最亲近的兄弟可能背叛你了,你那顶绿帽子或许是他给你带的。”

说完,我抬头望着小平头身边那个倒三角眼的汉子。

那倒三角眼的汉子也是楞了一下,数秒后,忽然一脚踹了过来:“你他妈别瞎说,我跟他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我怎么会打嫂子的主意呢!”

可他这一脚没踹我身来,小平头从旁冲出,抢先把倒三角眼给拦住了:“他没说你,你他妈慌什么?”

我冷笑一声,倒三角眼这是被逼急了,但这也是正常。他腮骨外翻,这是有反骨的征兆,反骨的人千万不能得罪,属于恩将仇报、忘恩负义的性格。

小平头凌冽望着他:“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倒三角眼急了,蹭的从兜里摸出一把枪:“大哥,你别听他的,我们兄弟两的感情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吗?老子这一枪崩了这胡说八道的!”

望着那黑洞洞的枪口,我当时都快被吓的尿裤子了。

哪知他话还没说完,小平头忽然抬起一脚将倒三角眼踢飞,随后跟一个擒拿将他按在了地,整个事情的发生不过三秒,这小平头的身手真是了得。

我前走去,倒三角眼的两眼间距很短,其隐有暗淡的色彩流转,根据那些暗色的流转韵律,我静心凝神,仔细解读着其的命理。

倒三角眼这种面相象征着阳气冲,万物负阴抱阳,气以为和。那眉目之间流转的暗色便是阴阳调和之相,可不知为何,这暗色阴、阳二气分隔的非常明显,并没有融合起来,所以才呈现出这股暗色。

那暗色流转又呈现三五之数,极有规律。这说明他每次阴阳调和都在一个固定的时间,这三五之数根据命卜推算,应该是在午时,也是午11点到1点左右。换句话说,倒三角眼每次都是趁着午的时间去和小平头的媳妇行苟且之事……

倒三角眼被按在地还不服:“你少他妈放屁,要是没有证据老子弄死你!”

我轻笑一声:“你先别慌,你双眼间的暗色之所以阴、阳分隔如此明显,是因为你一次xing fáng是在仏灭之日,按照黄历来算,这一日是‘佛圆寂之大凶日’的日子,忌xing fáng,阴阳难以调和,所以才会这样。”

“真的?”小平头道。

“根据六曜历法来算,一次仏灭日是个月十三号。真不真,你看一下他的手机,看看嫂子在个月十三号午11点到1点之间,有没有约他出来过行了。”我道。

倒三角眼顿时慌了:“哥,你信我,我真跟嫂子没什么!”

“别他妈废话,手机呢?”

“手……手机……没带……”

小平头哪里听他解释,一把从倒三角眼裤兜里把手机摸出来,打开一看,脸顿时沉了下,我凑过去看了下,果然,十三号那天,一个昵称是小**的号码连着发来了三条露骨的信息和照片。

紧接着咔嚓一声,小平头手里的枪了膛,枪口对的却不是我,而是倒三角眼。

“赵老,对不起,今天要非崩了他gou ri de!”

第九章二十二年的缘分

小平头跟三角眼竟然以这种方式干起来,真是始料未及,眼瞅着要出人命,我也慌了,毕竟这并不是我的本意,我一开始只想他们干起来好让我和二爷脱身……

“大军,打住!”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赵老开口了。

小平头牙都快咬碎了,最后还是束手站到了一边:“赵老!军令如山,我不得不听!但这个仇,我也不得不报!”我真是愈发敬佩他了,在这个节骨眼,竟然还能听命令克制住自己,同时也没忘男人立于天地的根本——生理有疾病又如何?无法行男人之事又如何?男子汉大丈夫不活这口气?

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炷香!

“我回去定然会给你一个公道!”赵老说完打头往外走。

三角眼明显慌了:“赵老……我……大军……”

大军看都没看他,擦了擦流血的嘴头也不回的也跟着往外走。

“先别慌。”一直没做声的二爷突然开腔,“老赵,这走了?我鲍青国并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你帮我捞人,我送你一卦,天经地义!况且今天让这位小兄弟受了委屈也不是我的本意,所以今天也一并送他一卦。可规矩是规矩,我不能坏了规矩给你起卦,但这不代表吴争不能!”

赵老顿住:“怎么说?”

“你们想算什么直接跟这小子说!他毕竟是我教出来的不会太差!刚才你也见识到了,他是有两份能耐的。对了,这个小兄弟也过来。”二爷道。

小平头楞了一下:“我?我没什么想算的。”

我苦笑两声,今天这事儿因我而起,不管小平头想不想算卦,不帮他我心里肯定过意不去。我仔细看了看,小平头虽然是阳痿,可也不是没办法治……

小平头的疾厄宫,也是山根处寿有节,这是说一个人肾有隐疾,这种情况一般都是因为人的小腹左边两寸的地方应该是多了一根骨头,阻拦了阳气的循环才导致的。只要把这根骨头取出来,不会有事了。

我跟小平头说完之后,他楞了一下:“我这里是旁人多了一根指甲盖打小的骨头……但是医生说不影响啊。”

“信则有,不信则无!”我道。

小平头将信将疑,二爷又补充了一句:“骨头取出来之后,记得去观音庙,求半截观音指,碾成粉早晚服用,不出一个月好了,但具体能恢复到什么样,看你造化。”

小平头道了声谢。

二爷吩咐完小平头,才转头对赵老说:“老赵,你有什么想算的也跟吴争说吧。”

其实我刚才已经粗略看过赵老的面相,他面相来看,大富大贵没得说,可他的疾厄宫处略微有些灰暗,说明他最近为了一件事操碎了心,再加他子女宫处隐见一丝黑气流转,我猜他这才来求卦十有**是为了子孙辈的事情。

当我把这些说出来的时候,赵老笑了两声:“不愧是鲍神相的弟子!你这本事我信得过,那我不客气了。”说着摸出一张照片,接着道:“你看看这个,我孙女。”

相片是一个妙龄少女,通过面相来看,她印堂光彩明亮,两条柳叶眉眉纹清晰无杂毛,嘴唇闪亮,嘴唇在面相是水星位,这是六曜齐明的面相,这面相放古代得被人捧成天仙下凡。

但相片毕竟是相片,无法反应实时的状态,所以这人现在是吉是凶,很难判断。

赵老给我这照片是干啥?相亲?

或许是猜到我的想法,二爷猛咳嗽了一声:“吴争!好好给人家看!别想些有的没的!”

赵老道:“哎,这是我孙女,今年二十二,算起来跟你差不多大,个月突然离家出走,我百般寻找都找不到,实在没办法才过来的。”

“派出所去过了?”我问。

二爷瞪我一眼:“说你傻好,还是说你机灵好?问的什么屁话,老赵什么背景,派出所肯定打点过,还用你吩咐?”

我挠了挠后脑勺,问:“也是说,官方渠道都动用过?”

赵老叹了口气:“对,能动用的关系都动用了,可是找不到人,我老赵家这么一个独苗……”

这事儿让我有点为难,一来是只通过一张相片来断卦寻人,我觉得算是二爷也办不到;二来,赵老这样的大人物都寻不到的对象,我心里更没底。

赵老见我为难,宽慰道:“我那孙女机灵的很,肯定不会有事的。”

我左思右想,最后只想到一个办法。

“其实也不是不能……要不我给你测个字儿吧。”我道。

其实测字在命理当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它只能大体判断出事情的轮廓,具体看一个人的气运,还得相骨、相面。

我从屋里取出一张白纸,然后拿竹子做的毛笔,让赵老一边在心想着他孙女的事情,一边在纸写三个字儿。

之所以用竹笔,是因为竹气节刚,不积阳气,也不受阴气,在测字儿的时候能极大的减少外界阴阳二气对测字人的影响。

赵老首先在纸写了一个淡泊的‘泊’字儿。

测字儿其实并不难,但凡了解过一些命理,不用排六十四卦都能很简单的解出来。

赵老首先写的这个泊,通过六曜来看,能用一句诗来归纳,是:“目下意难舒,有客来徐徐,贪车虽历险,吝必有终与。”意思是,赵老所求的东西,可能很危险才能得到,不能急。

当然只看一个字儿并不能窥出事情的大概,我让赵老接着往下写。

赵老写的第二个字是,求。

第三个字是,君。

等看完这三字儿,我心升起一丝疑惑。

泊字是水字旁,求的繁体部首也是水,君对应的‘水’卦,三字儿水行都很旺,水行又对应的坎位,也是北方。

“赵老,您的孙女现在应该在北方一个水很多的地方,可能是江,也可能是河,也可能是湖泊……”

哪知我话音刚落,赵老脸瞬间沉了下来:“北方?”

“对,从卦象来看,确实是在北方。”

这时候赵老意味深长地看了二爷一眼,两人很默契的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能不能算出我孙女现在人怎么样?”赵老问道。

之前的照片,那姑娘是六曜其明的面相,这种面相在42岁之前都会大富大贵、逢凶化吉,她假如年龄和我相仿的话,肯定是不会有事的。

“那你再看看这张照片。”赵老忽然又摸出一张照片。

与其说是照片,不如说是一个监控录像的截图,时间很近,在一个月之前。

“这是她失踪前监控拍到的最后画面。”赵老解释道。

我仔细看了看,照片虽然模糊,但是整体可以看出和之前的区别不大。唯一不同的是,不知为何,女孩画着眼影,脸涂了一层妆,让人看着有点朦胧,而且那妆又厚又浓,好好的脸脸搞得跟死人似的……让人瘆得慌。

“这……怎么回事?她平时化妆吗?”我问。

赵老摇摇头。

这令我更加怪了,对于面相来说,很忌讳长期使用化妆品,因为它会破坏脸部的五行大运,时间久了难免遭灾惹难。最好的例子是那些失足妇女,她们常年用劣质化妆品,导致本来不好的气运被破坏的一干二净,导致大多数人都晚景凄凉……

“算了,既然你说了她没事,那一定不会有事儿的。”赵老道,“这事儿你不用管了,我自由安排。”

赵老说完又跟二爷到旁边小声嘀咕了两句才走。

送走他二爷才回头一拍我肩膀:“兔崽子,今天表现的不错。”

“那是自然,也不看我是谁教出来的!”

我话没说完,二爷一巴掌拍过来了:“少他娘的拍马屁,过来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我屁颠屁颠跑过去给二爷倒了杯茶:“啥事啊?”

二爷握住茶杯的手松了又紧,才道:“你亲爷把你送过来的时候我给你算过一卦,咱们爷孙俩只有二十二年的缘分,如今时候也差不多了。”

听二爷这么说,我吓了一跳:“爷……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是说从今天开始,咱们两没什么关系了。以后你不是我的孙,我也不是你爷!咱俩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待会我收拾收拾从这里离开,以后自己照顾好自己!”

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打在我心底,愣住了!

还没等我细问,二爷转身翻箱倒柜拿出一个黑布包着的幡还有一个存折,道:“存折你拿好,面有两万块,够你生活一阵子;这黑布里有一面幡和一本相书,你现在别打开,这都是我当年行走江湖带着的玩意,如果你以后想靠我教你的本事混生活,把这幡跟书带着去丁仙桥十三号,把这幡挂起来,把书里的内容好好研读,特别是练气那章,别他娘的瞎给人看命,做出有辱师门的事!如果不想,这幡你千万别打开,书也别动了,直接把它拖到荒郊野外烧了吧。”

第十章挂幡

二爷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我追出去想送,竟然被他骂了回来……

我隐约觉得爷孙缘分只是一个托词,毕竟我还有两个月才满二十二呢,他为什么这么赶着走?难道和赵老孙女有关。

不过这事儿也无从问起。

二爷走了,我这心里顿时空落落的,心里对二爷的交代也很是费解。为何我要去找我的亲生父亲?他又让我查新我亲爷的死因是怎么回事儿?

这两件事我一直没有什么头绪无从着手。

后来在家里呆了三天,琢磨着以后的出路。寻思我做饭水平有限,这小饭馆再开下去把老婆本都赔光了的,干脆找收破烂的把东西都卖了,然后去找房东退租。

房东叫钱俊四十多岁,二爷的饭馆子也在他这开了十几年了,我平时都喊他一声叔。他见到我退租还吃了一惊,问我们是不是嫌租金贵了,生意不好做,要是手头周转不灵的话,他这房租是可以降的。

面对钱叔的热情,我真不好解释,只能告诉他爷爷出门办事,一时半会回不来,我一个人也照看不来馆子,干脆退了租出去干别的活。

钱俊叹了口气,嘘寒问暖了一会把租金给退了,问我接下来想干什么。

我决定去丁仙桥十三号去看看。

临走前看了钱俊一眼,发现他眉máo xiāng较于平时较杂乱,眉毛杂乱是人际关系会遇到问题的征兆。再往看去,他印堂也隐见血气,疾厄宫看起来也灰蒙蒙的。

这三者结合起来说明钱俊最近或许会因为跟人起争执,而导致一些灾病。

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邻居,钱叔在我心里也不是外人,便提了两句让他有啥事退一步海阔天空。

钱俊笑笑了笑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出了饭馆子,我一路直奔丁仙桥。

说到这丁仙桥还是我们这儿的颇为有名的算命一条街,每天晚天一黑,一准有好几十个穿道袍的老头蹲在路边摆摊算命,牛皮一个吹的一个响。不过这事儿在我看来是个笑话,真入过相门的都知道相门有句话,叫天黑不相面,意思是天黑之后阴气渐起,很容易影响一个人的相貌导致看不真切。所以往往正儿八经的相师,晚都是关门谢客的。

实在是生活所迫也是用其他法子给人算命。

当然,我算是异类,不知道咋回事,我天生一入夜思路白天要清醒许多。

丁仙桥离得有点远,我赶过去的时候已经入夜了,在周遭转了一圈,发现全是坑蒙拐骗之徒,一个懂行的都没。

不过混口饭吃,没必要揭短。

我看了会觉得没劲儿,直接往十三号胡同走去。

哪知我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听到马路牙子边有个八字胡的先生在忽悠路人:“……姑娘,你最近祸事缠身啊,看你…”

一个路过的姑娘听罢蹲了下来:“师傅,什么意思呀?”

八字胡的矮小男人一看人钩了,顿时来了精神,七里八里扯了一大堆全是废话,我打算离开的时候,又听到那八字胡说了一句:“姑娘……你这灾要解也容易,你这主要是阴阳不调,需要和男人交合……”

二爷走后我心情本不太好,听到八字胡在这瞎扯忍不住了。我粗略打量了这小姑娘一眼。

她年纪不大十**岁的样子,印堂明亮,不可能有灾;疾厄宫也没有异样,说明身体健康;最重要的一点是,她监察官,也是眼睛非常清澈透亮,隐约可见一丝命气流转,说明她心思单纯,甚至未经人事,也是雏儿……

当然,要验证这一点很简单,我观她印堂明亮无血气,说明此刻少女并不是在生理期;此时便可以再观少女的保寿官,也是眉毛,她眉毛聚集紧贴于肉不散不乱,没有丝毫炸裂之感。

无字相术里有句话,行走坐卧皆可为相,我观这姑娘姑娘行动时,手臂都紧贴胸侧,有一股整体举止的拘束感。

这种情况,十有**还是个处。

不管八字胡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忽悠人家黄花大闺女po chu子之身,不怕遭报应?

我喊了一句:“美女,你别听这人胡诌!你还是处吧?要听他的才是见了鬼!”

那姑娘楞了一下,回头看着我,突然脸涨得通红,还没等我反应,“啪!”一巴掌拍了过来,“流氓!”骂完头也不回的跑了。

我愣在原地,心情更加不好了,这他妈不好心没好报吗……

我苦笑两声不过这算不算印证了我没看错?

正准备转头进巷子,八字胡忽然从地跳了起来:“你他妈谁啊!砸场子是吧?!”

我被打一巴掌正憋着火呢,这八字胡撞枪口了,便怼了一句:“我是谁跟你没关系,我现在只想过去,你让一让!”

可能是没想到有人敢对着他干,八字胡怂了,指着我边骂边走:“你他妈等着,也不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

我懒得跟他计较,这八字胡人品不行,我没必要继续惹这个晦气。

进了丁仙桥十三号胡同,在深处找到了一家门店,竟然是一家棺材铺。

我愣了半晌,二爷让我来这儿干啥?难不成是让我给他订副棺材?

想到这里抽了自己俩耳刮子,呸,这瞎说啥呢,不吉利。

刚准备敲门,忽然棺材铺的大门被从里打开了,一个身形肥胖的年轻男人走了出来,我看到那胖子楞了一下,那胖子看到我也瞪大眼睛。

“吴争?!”

“草,胡启一?”

我俩异口同声叫了对方的名字,看到他我还有点不敢相信,胡启一十年前我邻居那小胖子,我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碰到他。

我凑近了打量着,这能挤出三斤肉的脸,永远笑眯眯的小眼睛,这可不是胡启一嘛,跟小时候没什么两样!

“死胖子,你怎么在这?你们全家不是搬南方去了吗?”我激动问道。

“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胡启一反问了一句。

我把家里的情况交代了一下,胡启一嘴巴都合不拢了,问道:“你爷爷真走了?”

“真走了,去哪也不说。”

听完我的话,胡启一叫了一声糟,忽然蹲地抱头哀嚎:“我草,鲍青国你个老不死的!把小爷我骗过来是给你背锅的是吧,你这让我怎么活啊!”

听到他骂二爷我很不爽,一脚踹了过去:“你怎么说话呢,。”

胖子拍了拍屁股的鞋印子从地跳了起来:“草,老吴,你还被蒙在鼓里呢?我跟你说……哎,算了,我看看自己能不能解决吧,二爷除了说让你过来,还说了啥?”

我简单交代了一下自己的事情。

胖子叹了口气:“现在太晚了,这事儿明天再说吧,你想好啊,这口饭不是这么好吃的。”

我点点头,这事儿我早想清楚了。之前给张龙看相解命让我有了两分信心,后面又经过赵老手下的事儿,让我笃定了自己很适合这一行当。

胖子也没跟我废话,晚张罗了一桌好酒好菜,吃饱喝足,交流我也算知道了胖子是一年前来到丁仙桥的,那时候二爷说这边又一幢生意,能发大财,让胖子来这边开个棺材铺。

具体是什么生意,胖子没说,不过话里话外能听出来,这一年来甭说发财了,只能勉强维持生计。

我说:“你丫来这边一年了怎么不来找我?瞧不起我是吧!”

胖子道:“草,你以为我不想啊,你家那位爷不让!”

我还想再问,胖子一摆手岔开话题,我和他久未见面,聊着聊着把这茬忘了。

那天喝到很晚才回家,胖子也不是含糊的人,养足精神在第二天大早去了旧货市场置办了张书案、一些笔墨道具啥的。

路说我住这边可以,不过这房租得摊一半。

最后总算在午的时候,一个算命的小门脸在丁仙桥下开了张。

胖子本来还想给我挂两串炮仗的,最后被我拦下来了。

完事儿了胖子问我还有啥没有,我把二爷给我的黑布包拿出来,将《无字相术》收好,然后把幡递给胖子,让他帮忙挂去。哪知这幡挂到一半,胖子哎呀叫了一声:“我曹,老吴,他真是你亲爷啊?这他娘怎么专门找亲的坑,你看看这幡写的什么!”

我抬头看去,只见到幡用瘦金体写着两行字。

“算山算水算王八。”

“算天算地算观音。”

我疑惑不解,这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你这是挑事儿啊!”

第十一章丁仙桥下

丁仙桥下算命的很多,满嘴跑火车的更多,但算是里面最能吹牛逼的先生也不敢说出给观音算命这种话儿来。

相门三大忌,这给漫天神佛看相是最严重的忌讳。

“你不知道?”胖子瞪着我。

我挠挠头反问道:“你看我像是知道的样子?”

胖子又道:“算不知道这点,你看看字面意思,你这幡以后挂出去,来找你算命的是王八还是观音啊?”

胖子把我问住了,这还真是这么个理儿。

但二爷说过,这幡不挂,不准给人起卦。时值正午,这东西都挂出来了,哪有往回收的道理。

“那出了事别怨我没提醒你,你这幡,碰俩脾气不好的,指不定把你招牌砸了。”胖子好意道。

我摆摆手,这摊要被砸了,那也是命,只能是我学艺不精。

可没想到的是,这转眼一个礼拜过去了,别说来砸招牌的,连一幢生意都没碰,惨淡的很。胡启一这死胖子也不知道忙啥,整天不见人影,也没人跟我唠嗑。

这天眼瞅着天快黑了,正愁没生意的时候,一男一女有说有笑从远处走了过来,女的长得很青春靓丽,指着我的摊位道:“要不我们算一卦吧?”

那男的有点不情愿,但拗不过女的,只能坐下来。

男女之间算卦无非是求姻缘,我随便看了看。面前这对男女,女的印堂宽阔,眉低压目,这典型的尖酸泼辣之相,婚后多争吵不服输。

这男的眼睛则是下三白,属于最凶恶的眼相之一,也是吵起架来不服输的主儿,脾气暴躁甚至有可能动手。

这俩凑一起是天雷勾地火。

他俩生辰八字我没有,但不用看都知道不合。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再加这是开张后的第一单生意,有些话我便没有明说,先表示他们两个天造地设,然后话锋一转说婚姻会有一些崎岖,让他们凡事思而后动,结婚之前一定要多多相处,更加了解彼此才能举案齐眉。

话说到这份儿了,他们俩要还不明白不怨我了。

女的却完全没听明白,还一脸兴高采烈的样子,从包里摸出钱包……取了十块钱递过来,开开心心走了。

我在心里骂了句抠门,不过这也是正常,他们两财帛宫较低矮,属于只进不出的小气包,只给这十块钱也算是意料之。

这第一单生意没挣多少钱,但我心情却舒畅不少。寻思着这生意总算开张了,晚用着十块钱请胖子去哪儿吃个饭……

我正琢磨着呢,忽然桌子被人猛的拍了一下:“你刚才算的什么狗屁玩意啊!把钱还过来!”

一抬头,刚才那对情侣竟然去而复返。

我顿了顿,问道:“怎么回事?”

“你不会算命别算,装神弄鬼的糊弄谁呢?!刚才要不是有个大师指点迷津,我们差点被你骗过去了!”那男的气势汹汹道。

这让我更加不明所以了,这时候眼角余光一闪,只见到一个八字胡的猥琐年男人在不远处朝不怀好意笑着。

我一下子明白了,这里头八成是他在搞鬼。

这搞得我也有点恼火了,这八字胡什么意思?

我耐下性子问道:“那位大师怎么跟你们说的?”

那女的骂骂咧咧说了,我一听,竟然和我刚才解的差不多,只不过八字胡说的较直白,直接点出了他俩经常争吵的事实。

八字胡的这番话自然我的囫囵话有说服力。

“那大师说你是个骗子,还敢在这挂观音旗?要脸不要脸啊!”那男的非常气愤,说着一脚要往幡踹去。

我他妈也火大了,吼了一声:“打住!你们两个过来,这钱我不要了,你们过去跟那八字胡说,让他最近小心一点,别把命丢了!”

我这话并不是危言耸听,也并不是说我要对八字胡做什么,这些都写他脸了!

八字胡明显也不爽了,慢悠悠晃过来道:“小子,说话注意点,祸从口出。”

我懒得跟他废话,直接道:“你最近是不是破了笔财?”

八字胡听完一惊:“你怎么知道?”

我心里呸了一口,这孙子长得很阴狠,八字胡,面有破颧纹,也是俗称的脸有横肉,有这种面相的人一般都好酒肉,而且钱财来路不太正,有横财运,但是特别漏财存不住钱!

“都写你脸了!”我道。

八字胡道:“算命都算爷身来了啊?有意思!那你说说,我这财是怎么破的?”

“你看你面相,印堂油腻,盖住了印堂本来的光亮,财帛宫也是灰暗,这说明你本来有一笔财富,但是因为机缘巧合,导致财富丢失了。而且这笔财富很可能不是因为你自己的原因弄丢的,而是因为别人。”我道。

八字胡脸色微微一变,道:“你继续。”

“你看你印堂面那隐约可见的光亮,蔓延到了田宅宫,我猜你丢失的这笔财产,是不是因为房子方面的事情?再观你夫妻宫隐约可见一丝微薄黑气流转,我猜可能是因为你老婆或者家属做了一些错事,导致你在田宅方面遭受了损失,可能是家宅被破坏,也可能是别的什么。”

八字胡怔然:“看来我还是小看你,懂行的?没错,我媳妇前几天出门忘了关水龙头,把楼下都淹了,赔了不少。这你都能看出来?”他这话最后明显底气不足了,这说明我算的没错。

要看出这些不难,可我不仅能看出这些,还能看出八字胡最近会遭遇灾难。八字胡五十来岁的样子,看他面相,他在五十到五十五岁之间要经历一些波折。

俗话说的好,男人五十看下停,下停也是鼻尖下至下巴这一个区间,包括人、正口、腮骨及地阁。

如果下停人位置深长,嘴巴长得下平均,腮骨及下巴位置有肉而面润,则代表此人晚年安乐,颇有福报。

八字胡明显不是这种面相,他人短,福浅。

我仔细看他的面相,越看越是惊讶,忍不住啧了出来,这家伙这面相真是倒霉透顶啊。

除了刚才解出来的东西,他嘴唇薄多口舌,再加他脸有一缕晦涩的光在兄弟宫和夫妻宫之间摇摆,我猜测他最近可能会与兄弟起争执;争执的原因不太清楚,不过观他彩霞相门昏暗,或许这些争端都是他媳妇造成的;在观他财帛宫蒙尘,子女宫干瘪生纹,两个相门之间也有一丝黑色命气流转,说明子女最近可能会因为一些钱财的事情来找他,而且这面相来看,他子女和他的缘分很浅薄……

算一算,这家伙最近家宅受损,夫妻不和,兄弟争吵,子女烦扰,钱财丢失……这倒霉催的,啥事都让他碰了,他这是赤星拂面的面相。

古时候灾星也被叫做赤星,赤星拂面的意思是,这面相倒霉的像是被灾星摸过一样。

八字胡不耐烦道:“有什么话直说!我胡八金在丁仙桥也算是个人物,别跟我整这些虚的!”

看他这么惨,我有些于心不忍,便道:“你最近要小心一点,不要和兄弟起争执;子女方面也要多加看管,你和子女的缘分很浅,否则会有不必要的灾难。不过具体是怎么样的,还的卜卦一下,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来简单写三个数字下来,我好好给你解一解!”

说实话我这也是一片好心,胡八金的面相真的不好,命门处也有一丝血气,最近可能有血光之灾。可胡八金却不领情,也不知道我那句话触碰到他的痛处了,他声音竟然提高了八度:“……你小子别瞎说!你到底会不会算命,不会算从丁仙桥滚出去,我没工夫跟你掰扯!”

说完气急败坏的要走。

望着胡八金的背影我叹了口气,我这不是好心被当做驴肝肺吗,想起来进入社会以后,两次都是好心没好报。

“这世道啊!”

正当我感慨的时候,胡八金摔了一跤,紧接着一个玉佩从他身掉了出来,八字胡骂骂咧咧捡起来走了。

我却疑惑了,这玉佩……怎么看起来有点怪?

第十二章又惹事儿了?

八字胡那玉佩隐约让人觉得有点不舒服,只不过看了一眼,背后凉飕飕。

收完摊回去,我顿时后悔了,真恨不得扇自己俩耳刮子。

八字胡这面相十足的倒霉蛋儿,我惹这个晦气干什么呀!万一把我也牵扯进去了那真是追悔莫及。

这时候胡启一回来了,我来这边好几天,这死胖子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问他干啥去了,他总说去推销。

我纳闷了,这棺材还要推销?别人不揍他?

我刚准备拉他说两句话,他倒头便睡,我下意思看了他的面相一眼,他财帛宫昏暗无光,说明最近要破财,而且还不是一笔小财。

准备跟他说两句也是爱答不理。

得,算我白操心了!

这天晚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不仅是八字胡的那块玉,胖子的种种行为也让我很是疑惑。

可生活还是得继续,但被八字胡闹过之后,本来惨淡的生意更加惨淡起来,一连七八天都没人……

我心里也是憋屈的很,气不过,晚提着小板凳挨个去丁仙桥下算命摊位,准备给他们算一卦平平心里的怨气,哪知我这人还没过去呢,他们大老远看到我过来,摊前的客人都不管了,呼啦一声全跑了……

这一下搞得我心里更加郁闷了……

我左思右想整不明白,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说我帅……

好在的是胖子今天回的往时早了很多,我找他唠嗑解解闷。可当我凑近了再看一眼,差点吓一跳。

胖子的财帛宫那天更加昏暗,压根看不到一丝光彩,犹如一片漆黑的夜。这是星宿皆避的面相啊。

财帛宫长成这样,我次见到还是在电视,有个公司的董事长破产跑路。

我忙喊住他:“胖子,你过来,你最近是不是资金周转不灵?”

胖子一愣:“没有啊,你看小爷一身肥肉像是缺钱的?”

“你老老实实跟我说,别打马虎眼!”我道。

胖子挠了挠头,依然还在装傻。

他肯定有事瞒着我!

晚吃饭的时候聊了一会,胖子一惊一乍的说:“老吴,知道不,咱们丁仙桥来了个大人物。”

我心不在焉问他是谁。

胖子道:“不知道,不过听说这个人挺牛逼的,胡八金都被他整了。”

我有些惊讶,不会说的是我吧?忙问他怎么回事儿。

胖子嘟囔道:“我怎么知道,只知道胡八金被那高人整过之后一个礼拜,心肌梗塞住院了。”

听胖子说完,我脑海嗡了一下。

我给胡八金看的那几个面相,虽然有问题,但也不至于心肌梗塞住院吧,其会不会有什么其他事情发生?

但现在想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胡八金这事儿我确实有点欠考虑,现在只能看哪天有空,去医院探望一下,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二爷说过,我们这算命的,讲究个缘分,缘分到了,说再多都不多;缘分不到,半个字儿都是泄露天机,最后因果是会报到你头的。

胖子道:“老吴,胡八金肯定是被那个高人害了,得罪那人之后,这倒霉事儿是一茬接一茬。”

我苦笑一声,把事情跟胖子说开了。

胖子瞪大眼睛,似乎有点不相信:“老吴,你是说,他真是你害的?”

我说:“放屁,我哪有那本事。”这到是一句大实话。

“真不是?我听人传闻说是,有人把胡八金的面相改了,让他霉运不断啊。”胖子问道。

我摇摇头,让胖子别瞎说,通过改面相来改命,难,太难了。

只能说的是,一般都是环境影响一个人的面相;而要通过面相来改变命运,没有很深的火候根本干不成。

要改人面相,得在对应的相门部位注入天地灵气,光整容那是改面不改骨,改骨不改灵,没效。

胖子一听哎了一声:“我还以为你多大本事呢……”

事已至此,我担忧也没办法,只能改天抽空去看看胡八金,看能不能帮他渡过这个难关。

唯一有点担忧的是,胡八金是赤星拂面之相,这种面相一旦倒霉起来,是一茬儿接着一茬,停不下来,万一在我去找他之前出了点儿什么事儿,那我可是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了。

叹了口气,不过我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丁仙桥的人都躲着我了,看来是大家把这事儿赖我头了。

胖子叹了口气唏嘘不已,跟我商量着改天去医院看看胡八金,我趁机问了他一句:“要不要我给你也看一看面相?”

我这话刚出来,胖子跟受了惊的小白兔躲开了:“那可还是别吧,你别看我了,我这还想有点**呢。”

和胖子插科打诨了一会,在外面吃完晚饭回去了。

晚的时候我跟他商量了下看能不能抽空找点别的活儿干,这算命的门脸这一个月以来,碰到一桩生意十块钱,最后这十块钱还被人要回去了。

再这样下去迟早坐吃山空。

胖子说也是,顿了顿说:“这样吧,最近我手头有个生意,有个老板要一副棺材,需要好的材料,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到时候你帮衬着点,这工钱一周算你两千,成不?”

我说成,说实话这胖子虽然开了个棺材铺,但他平时都不在店里,我还挺好他这生意是怎么做的。

聊着聊着,我们都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听到有敲门声,我迷迷糊糊跑出去开门,刚开门一股冷风吹了进来,毛骨悚然的。外面黑漆嘛漆的也看不清楚门外是谁,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是胡八金。

胡八金一身青色的病号服,他尴尬笑了笑没说话。

我心里犹豫,他不是真赖我头了,从医院跑出来找我报仇的吧?

哪知胡八金摇了摇头,却还是不说话。以前只听说鬼没办法说人话,这胡八金怎么也不说话?撞鬼了?

这时候他左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似乎是想请我出去。

“要带我去别的地方?”我楞了一下。

胡八金欣喜点头。

正当我纳闷他找我干啥的时候,结果一低头,看到胡八金两条裤管空荡荡的,他漂在空,腿不见了!血一直从裤腿往下滴!脸忽然也变得血肉模糊的,一只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啊!”

我被吓的惊叫了一声,紧接着一个激灵,眼前的景象全变了,原来我不是在给胡八金开门,而是躺在床,浑身被汗淋湿。

刚才是一个梦。

这梦真实的不像话。

正当这时候,旁边的胖子也啊的叫了一声从床蹦起来发了疯一样挥舞双臂:“滚!滚!滚!……”

我拽住他扇了他俩耳刮子他才清醒:“做噩梦了……”

一问,这才知道,胖子竟然和我做了同一个梦。

我心里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忙打开电视一看,正好来了条新闻推送:民进路第三医院有一男士跳楼……

第十三章鬼钉影

跳楼的这个,正是胡八金!

我和胖子都傻眼了。

“怎么死了?”

千算万算,我完全没想到会出现这么一幕,心的那份担忧终究还是出现了。

这一夜我和胖子都没敢合眼,直到天亮才出门找吃的。

岂料刚出门撞到了奔丧的队伍,一群人穿着白衣服抬着棺材、遗像迎面走来,遗像里面的人正是胡八金。

“晦气!”胖子骂了一句。

我们连忙转了个方向出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遗像里的胡八金眼珠子一直盯着我们,搞得我头皮发麻。

吃早点的时候,胖子心有余悸:“这他娘算什么事儿啊?”

即便是白天我也一直觉得背后凉飕飕的,我道:“他昨天来找我们,我觉得会不会是有什么用意?”

“我看着老小子八成是死了还想拉两个人下水,用意,用意个屁!”胖子骂骂咧咧。

我摇摇头,那倒不一定,想到这里,我忽然想到了二爷曾对我说过的一个故事。

二爷年轻的时候在一个小镇闯荡,镇有对新婚夫妻,妻子的每天在家做好饭的等丈夫回来。

可突然有一天,妻子不见了,丈夫百般寻找都找不到,只能放弃。

哪知半年后,丈夫忽然开始做梦,梦到妻子要做饭给她吃,丈夫觉得瘆得慌,每次都没吃。

结果这个梦一直做了一个多月,丈夫每日都睡不好,日渐消瘦。

后来二爷路过,让丈夫在梦里答应,然后记好妻子做的饭菜然后告诉他。

丈夫照做,仔细记好了梦的每一道饭菜。

二爷便通过那个梦境里的内容解出来妻子已死,指示丈夫在郊区一座荒山找到了妻子的尸骨,又在菜市场找到了杀人犯。

丈夫这才知道,妻子在买菜途碰到歹人,歹人贪图美色,把妻子诱拐到了深山奸淫,最后害怕事情暴露残忍杀害。

二爷告诉我,解梦也是相门的一门学问,这种死人请吃饭的梦一般都是有所含义的,说明死者有事对生者托付。

相门把这叫走阴宴。

胡八金在梦里虽然没请我们吃饭,但直觉告诉我,他肯定有别的事情想说。只不过我半途没吓醒了,没能把这个梦做完。

想到这里,我顿时没了胃口。

胖子吃了两口也没了胃口跟我一起回去了。

因为昨天晚没睡好,现在一躺下一股倦意袭来,隐约又听到有人敲门,当时把我和胖子吓的够呛,幸好后面知道来的是房东,说晚要停水,让我们打点水放家里。

这下整的我彻底没睡意了,胖子也不睡了,说要出去干活,收拾收拾走了。

我迷迷糊糊看了会儿电视,转眼傍晚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胡启一这棺材铺本来阴气较重,今天更是冷的厉害。

好在的是他这两天把家里的棺材都卖出去了,不然我得被吓死不可。

想着想着,我背后又起了冷汗,当时也不敢在这里多待下去,赶紧给胖子打了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胡启一在那边道:“我今天不回了,那破地方真他娘的邪门,这快天黑了,你不是还在那里吧?”

我说:“走个屁,你他妈不回来不跟我提前说一声。”

胡启一那边有点不好意思,说要不你自己出去开个旅馆。

我本来有这个打算,抬头看了看,天色快黑,赶紧收拾了一下出门。

临出门的时候我总觉得背后被人盯着,可这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也不敢回头,心里有点害怕,顺手摸了个打火机赶紧迈步往前走。

刚走没两步,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说话声,不过这声音模模糊糊的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我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可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都没敢回头,打开门直接冲了出去,然后用脚倒勾着把门关了起来。

“呼……呼……!”

又是一阵细微的说话声,我背后的汗毛顿时竖了起来,也不管门锁没锁好,撒腿往胡同外跑去。

直到跑到胡同口的路灯下边才松了口气。

他娘的,这也太邪乎了。

这时候我往后看了一眼,棺材铺的大门黑漆漆的,啥都看不见,刚才的说话声也消失了。

我站在胡同口骂了两句,胡启一这王八蛋,店子选哪里开不好,非选胡同最深的地方,还开个棺材铺,快吓死老子了。又远离了胡同几步,一阵阵的风从胡同深处吹了出来,吹得人身汗毛倒竖。

我也不傻,立即低着头三步并作两步往外走,可没走两步我发现有点不对劲……路灯之下,只见到地不知为何有两个影子,一个是我的,另一个不知道是谁的。

我环顾四周,可压根看不到其他人。

我当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再往地的影子看去。

“啊!”

这他妈哪是影子啊,这分明是胡八金仰面贴在地跟着我。

我吓的跳了起来,结果这一跳再看去,地面哪还有胡八金的影子。

我浑身下一个激灵,心说这是怎么了,太他娘的邪门了吧。

胡八金死死吧,害死他的又不是我,缠着我干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镇定了下来,冤有头债有主,找我也不是个事儿啊。拔腿往外跑,可等我跑了一阵,抬头一看,我竟然还在原地……

这是怎么回事?鬼打墙?不对,鬼打墙不是这样的……我这是被鬼钉住影子了。

我不敢往下看,生怕看到胡八金趴在我的影子仰头看着我……

瞬间我急出了满头大汗,被风一吹,浑身都凉透了。

二爷曾对我说过这种事,他说因为生人身的火气旺,鬼是没办法直接接触人的。所以他们会跟在人后面,等人的火气不那么旺的时候,抓住你的脚踝,钉在你的影子面,这样不管你怎么跑,始终都跑不出影子的范围。

我已经认定了,钉在我影子面的肯定是胡八金。

我努力回想对策,忽然想起二爷说过,我们这一派相门打鬼的法子都在《无字相术》的衣字诀里头,不过非常依赖气的修炼。

我追悔莫及,当初二爷逼着我练气的时候我还不乐意,只不过练出了一点毛头没有再去管顾,没想到现在倒是糟了。

既然衣字诀用不,只能另寻他法。

二爷还说过,人之所以影子会被鬼钉住,除了火气不够旺之外,还是因为穿着鞋脚没有接地,地纳万物而辟邪,只要脚底挨着地面了,让脚底的涌泉穴相门纳入地气,紧紧贴着地面行走,那样鬼没办法再钉住你了。

但在这之前,还得把胡八金抱著我腿的手给弄下来。

想到这里,我赶紧蹲了下来,用手摸了摸脚踝,这一摸我感觉脚踝冷冰冰的,跟被什么东西抓着一样。

来不及细想,赶紧摸出打火机点燃朝着鞋子点去,随着鞋子烧了起来,我的脚踝也越来越暖。

随后趁火还没烧来的时候,把烧着的旅游鞋脱掉,努力放平脚底板,让脚底紧贴地面,让地气接通相门。

这时候我下意思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到胡八金趴在我的影子当直勾勾的盯着我,似乎还想钉住我的影子,但是始终钉不去。

我哪里还会在给他机会,撒腿往人多的地方跑,这胡八金也是不死心,始终死死趴在我的影子当如影随形。

终于,当我到外面大马路的时候,人一多,胡八金才不见……

我还是不放心,最后又光着脚跑到了附近的人民广场,在嬉闹的人群当才舒了口气。

他娘的,胡八金到底是怎么回事?又不是我害了他,老跟着我干什么?

难不成要解开这孽,还真得入梦,把昨天晚那个梦做完?

第十四章阴魂不散

我自认没那么大本事把胡八金那个梦做完,也没本事解梦,所以这事儿还的另寻他法。

在人民广场呆了小半个钟头,缓过气之后我给胖子打了个电话,说现在去他那里。胖子问我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我跟他说了之后,他连忙告诉了我一个地址。

晚十一点的时候我才到那边,胖子见我过来也是心有余悸,说:“老吴,你这也是够倒霉的,胡八金老缠着你干什么?来来,先进来,你晚吃了没,我这还有剩饭,吃点压压惊。”

我这时候才得空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我已经离开了我们那个小县城,现在在的地方在市心的湖泊旁边,不远处则是一排联排别墅,记得没错的话,这边应该是一个人富人区,胖子住的位置则是类似门卫住的地方。

这地方风水很好,自打进入之后,浑身有一股通透感。这种地方离县城很远,胡八金应该不会再追来了吧?

我狼吞虎咽吃起胖子端过来的剩饭,边吃边含糊不清问他在这边干什么。

胖子点了支烟:“gou ri de,还能干什么,挣钱啊!你说这有钱人的要求怎么这么biàn tài,这前两天接了个活儿,要帮雇主打一副棺材,还非得亲手打造,要一锤子一刨子给他造出来,这他娘都不是为难小爷嘛,不过好在他们给的钱多。”

我嗯了一声。

吃完饭,我没心思继续闲聊了,精神恍惚一个劲儿的犯困,所以一觉睡到大午才起来。胖子干完活回来,让我跟着他去雇主家蹭饭。

我不太好意思去,但胖子说没事,这家很好客。

路胖子简单介绍了一下对方,我听他说,他雇主叫段东安,六十一了,搞玉器生意的,在这一行里颇有名气,果然我一看到他本人觉得面向不凡。

段东安人虽然六十了但精神矍铄,他五官很正,慈眉善目,给人一种容易亲近的感觉;他双眉之间司空和正两处相门熠熠生辉,这种面相一辈子升迁无忧,财运畅通;他下巴处地阁方圆、承浆饱满,地库明亮。

段东安六十一岁,俗话说承浆正居六十一,六二六三地库逢。他这个岁数流年运势要结合下停的承浆、地库两个相门来看,也是说,段东安这两年稳有升。

这面相当真是乘,怪不得能成为玉器行里的名人,这面相干什么都不会太差。

桌的菜都是段东安亲自下厨做的,据说他这么一个爱好。

段东安很随和,和我们俩年轻人也没什么架子,饭后闲聊了一会,胖子嘴巴大,说到我会算命,段东安笑了笑问道:“你还会算命啊?真没想到,我认识的算命先生年级都有点大,这么年轻的还是第一次见,要不给我算一算?”

我打量了他一眼,段东安虽然从面相来看慈眉善目,但是他采听官也是耳朵,抱头贴脑、厚而坚实,这是在面相是虎耳之相,说明个性并不像表面显示的这么慈善,反而很强硬,不信命。

这种人怎么会找人算命?他明显是在开玩笑。

于是我也没打算跟他认真看,扫了一眼桌的残羹剩饭,桌共六道菜,主要菜色以菇类、青菜为主,瘦肉为辅,清淡少油,这说明段东安平时的饮食是很规律和克制的。这桌菜肴也是五行俱全,圆融通汇。我很快断出这桌在食相百宴属于千叟宴。

千叟宴在食相属常见,并无什么特殊,寓意长命百岁。

我把我看到的简单说了:“段老,您的运势不用我解了,您这辈子财运亨通,长命百岁!”

我这解的很是敷衍,可段东安似乎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用宴席来推算命理,有点惊讶的道:“这也能看?”

胖子也颇为好:“吃顿饭也能看出东西来?”

我笑了笑:“食卜有一定的局限性,甚至可以说在某些程度很死板,只能来断做菜之人当时的状态判断,有些片面,倘若还想知道更多必须得卜卦。”这确实没错,不然当初给张龙解命也不会出这么大茬子了。

段东安也是觉得神,连叫了三声不错。

只不过我觉得有点怪,段东安的面相显示他家宅平安,家里应该没有人仙逝,那么他找胖子打一副棺材干什么?

不过这是段东安的**,我便没有询问。

离开的时候,我看了段东安一眼,他虽然五官很正,但还是有一丝瑕疵,可能是年纪大了,也可能是别的原因,他财帛宫略微有些塌陷,奴仆宫也不怎么好。顺口提了一句:“段老,你最近可能因为利益而被亲近的人背叛,还是要多加提防。”

段东安忽然陷入了沉思,我瞬间也反应过来我又忍不住多嘴了!

胖子糊里糊涂的,说:“老吴,真的假的?这都能看出来?”

段东安很快回过神,道:“小伙子说的不错,公司最近经营不善,我也怀疑是内部出了问题,有人勾结他人出卖公司材料。我在私下查探,连公司高层都不知道,我很好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说:“看出来很简单,算不多大事儿。”

段东安笑了笑:“既然你能看出来这点,那么能不能算出来,我应该怎么做才能揪出这个吃里扒外的?”

我看了看段东安,他不仅是虎耳之相独断专行,他监察宫也暗藏哑光,这说明他这个人不一定听得进我的意见,或许我说多了他还会有所怀疑……况且面相来看,亲属背叛对他的运势来说也影响不太大,我估摸着这番话也是在试探我。

我不想再多惹麻烦,摆摆手:“段老,您别取笑我了,这事儿我这种小鱼小虾帮不忙,您自己自有主张。”

“好!”段东安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小伙子,不错,我送个礼物你,当交个朋友!”

说完回房拿了一方古朴的匣子递了过来,道:“送钱太俗,我是玩玉的,送你一块玉佩吧,这玉不算好玉不值什么价,但被高人开过光,能驱邪,算是一份心意。”

段东安说话很圆融,并没有说这是算命的报酬,反而说是一分心意,这让我左右为难,接了段东安这事儿的因果可能被我沾了,不接又显得不给他面子。

最后还是胖子打圆场,一把把匣子接了过来,说这玩意他代收了。

晚还是在门房那边睡觉,躺床我把玩着段东安送的玉佩,从品相来这玉佩看不算好玉放市场估计两千来块钱,这点段东安没撒谎,但,这玉佩确实摸起来泌人心脾,圆润如同婴儿的肌肤,隐隐能让人能宁心静气。

把玩了一会儿,我想到了《无字相术》里的练气法门,书我放丁仙桥了,但小时候二爷带着我练过一阵,说是能强身健体,不过那时候我贪玩儿只练出来一丝气息没去管,二爷也没有督促。现在再想继续摸索,真是毫无头绪。

临睡前我想到了一个问题,问了胖子一句:“二爷喊你回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胡启一道了一句:“我哪知道,可能是让我来跟你做个伴儿吧。”

我问胖子二爷还说过什么没有。

胖子翻个身打起呼噜来了。

得,我完全确定了,胖子肯定有事瞒着我。

在这边待了七八天,估摸着胡八金也应该已经下葬了。尸入土,魂难回,我现在回去也不会有太大的事儿,便决定还是先回去继续把那算命的小门脸开起来。

我这算命的小门脸也总算在歇业一周多后开业了,来算命的人依然还是寥寥无几,我对此也是毫无办法,只能静候缘分吧。

这天晚的时候,胖子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把我们这闹鬼的事儿跟段东安说了,段东安说可以帮忙找人解决。

“段老说,他们玩玉的也经常碰到这种事,他认识个高人,求他这事儿一准能解决!”胖子在电话那头道。

段东安不简单,我不想欠他这个人情,但如果胡八金再来闹我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思来想去,我最后还是拒绝了段东安的帮助,实在没办法再去找他把,只能走一步看一部。

晚我安安稳稳的睡着,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感有冷风刮脸而过,冷的人打了个哆嗦。我还以为是窗没关呢,哪知抬头一看。

“啊!”

吓得我一下子叫了出来,胡八金倒挂在房梁,一直朝我脸吹气……

第十五章入梦走阴

胡八金倒挂在房梁,都快把我吓尿了。

我浑身一个激灵,再往哪还有东西。

他娘的,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阴魂不散!这时候我手摸到了段东安送的那块玉佩,发现它从开始的温润变得冰冷。

拿出来一看,竟然能在边角看到丝丝裂纹。

想到段东安说这玉佩能驱邪,想来是这玩意帮我挡了一灾。

不知道今晚胡八金还会不会出现,我干脆也没睡了。

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宁心静气,在脑海搜寻着所有线索,试图找到胡八金纠缠我的理由,可始终一无所获。最后退而其次,想寻找方法摆脱胡八金鬼魂的纠缠。

在我这么想的时候,手的玉佩忽然动了一下,紧接着听到咔嚓一声,玉佩竟然整个裂了开来!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犹如利爪挠墙,股股阴风也顺着大门的缝隙往屋里灌入!

我心里一惊,这地方台他娘的邪门了,难不成胡八金还在门外?屋外的阴气也越来越重。我心也是越来越急,这玉佩已碎,万一他闯进来,我岂不是只能坐以待毙。

思绪飞转,想到二爷教过的相门问鬼的法子,想试探一下外面的到底是什么,便轻轻走到门边,伸出右手无名指,用无名指第二指节在门轻轻叩了三下。

“咚咚咚。”

三声过后,门后立马也传来了三声轻响。

“咚咚咚。”

顿时我头皮炸了,胡八金还真在门外,他有什么事儿非找我不可?

他跟小爷我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

似乎从我开始给他解命开始,这因果逃不掉了。

他娘的,我不敢开门,又对相门打鬼的法子更是一窍不通,难道还非得入梦走阴,把胡八金之前的那个梦解出来?

我犹豫再三,最后还是一咬牙从橱柜取出一方瓷碗,一根竹筷,一根白烛。碗里装一碗清水,蜡烛点燃放在枕头旁边,再用竹筷轻击瓷碗三次。

我要入梦!

这是二爷教导相门引鬼入梦的法子,敲碗三声,一是告诉胡八金,我要睡觉了;二来是平定自己的心气,安抚自身的神魂,好镇定入梦。

白烛则代表着我能入梦的时间,倘若不能及时从梦境醒来,或许会有预想不到的危险。

最后为了保险起见,我又咬破指,用指血抹在眼皮的少阴相门。

人的面向,五官三庭十二宫,太阴、阴、少阴相门都在眼皮,这三阴除了能断生育男女,还有一个很少有人知道的功能——掌梦境。

以指血涂抹少阴相门,可以防止坠入梦境醒不过来。

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引鬼入梦,即便做了如此多准备,也并没有多大的把握。

我记得二爷曾经说过,鬼托梦的内容因人而异。

你和鬼魂血缘越是亲近,那么梦的内容便越是清晰,鬼想表达的事情也一眼可见,根本不需要解析。

可倘若你和鬼非亲非故,这梦境的内容便会模糊,甚至会和鬼魂所表达的内容出现天差地别的变化,这也是为什么人总能梦到一些怪怪的东西的原因。

方说,有鬼魂想托梦告诉你,让你帮忙修缮他的墓地。可因为亲缘关系太浅,无法完全感受到对方所表达的,等到了做梦的时候,便会梦到有蛇在追赶你。

要将这些怪怪、甚至天差地别的的梦境解析出来,也是相师的一门学问。

这里头的玄机并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通的。

我深吸一口气,准备入梦,这胡八金也太过分了,这口气我咽不下!所以即便有风险,我也要冒!

老子今天把你这梦解了,看你他娘到底有什么想说!

敲碗三声过后,一股倦意袭来,犹如晨雾漫天,我眼前的世界渐渐模糊,紧接着我梦到了我站在了棺材铺的门前。

这种感觉很是神。

这是清醒梦。

俗话说,梦通阴,如果说人的面相以阳气为主的话,那么梦则接通着阴气。所以人在梦往往看不真切,也看不远。

我四周的环境便是如此,所有东西都朦朦胧胧犹如罩着一层雾气,方圆两米开外完全是黑漆漆的看不透。像是在黑暗的舞台央唱着独角戏。

我屏息凝神,静待胡八金来敲门。

果不其然,不一会,梦敲门声响了起来,我拉开大门,胡八金低着头站在门外。

我心虽然很恐怖,却还是想试图在梦去解析胡八金的面相,却屡次失败,不仅是因为他一直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脸,又因为梦连阴,他周身的阴气也平常浓厚许多,阻挠着人们去解析他的命运。

无论从衣、相、行哪一方面来解析,始终以失败告终。

我又试图和胡八金说话,可我看他嘴巴动了动,明明见到他说话,却听不懂他说什么。

二爷曾经说过,人鬼殊途,一般人是没法听懂鬼说话的,也看不懂鬼写的字儿,哪怕是在梦。等你能听懂看懂,你也离死不远了。

想到这里我放弃了和胡八金沟通,专心致志起来,想要一窥他要带给我的梦境。

……

……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从梦境醒了过来,枕边的白烛还差一丝熄灭。

此刻我的心情也久久不能平静。

我一直以为他是想找我寻仇,但我错了,而且还错的离谱。

想到胡八金带给我的梦境,我便从床爬了起来,朝着西北方重重扣了一首。

在这么一扣之后,一直顺着门缝往屋内灌入的阴风瞬间消散了,外面也没了声儿。

我心潮涌动,一时间无法找到言语来形容这种感受。

第二天大早,我去银行取了一万块钱,然后给胖子打了个电话喊他回来,又买了些鲜花瓜果,跑了三十多公里路,到了小山村外。

这一路都是石头路,颠簸的难受,胖子捂着屁股骂骂咧咧说:“老吴,你发什么神经,大早把我喊出来是到这破地儿?你什么意思?跟胡八金有关?”

我点点头。

胖子惊讶道:“你还真干了啊……怎么不跟我说声?我靠,妈的,这种时候不叫我一声,万一你出事儿了,我怎么跟鲍青国那老不死的交代啊!?”

我一愣:“什么意思?”

胖子忽然顿了顿,转移话题道:“没……没什么!我是说你不够兄弟!对了,你昨天晚怎么想到要入梦走阴的?”

我自嘲笑了笑:“昨天晚很凶险,胡八金那时候阴气已经很重了,无字相术里衣字诀的打鬼法子我又不会,倘若不能把那梦解出来,我不太确定胡八金会干出什么事儿来。我这也是背水一战。”

胖子锤了我一下,说我不把他当兄弟。

我笑了笑,说那下次再有这种情况,肯定喊他。

胖子道:“你还真不把我当外人!胡八金到底给你拖了什么梦?”

“待会跟你说,咱们先把事情办完。”

走了十几分钟泥巴路,总算进入了山村,这山村叫伏地沟,没来过之前我都难以相信还有这么落后的地方,大部分人家几乎连电都没有通,村里也没有年轻人,全都是老人。

打听了一圈,在村尾的一栋土砖房里找到了叫何艳红的太婆。

太婆年级很大了,七十多,眼睛半瞎,看不清一米外的地方,听到我们的敲门声才问了句:“谁……谁来啊?是小八吗?”

胖子对于我们跑这么远来找这个太婆有点不理解,我小声告诉胖子,这是胡八金的亲娘,她还不知道胡八金已经去世……

第十六章第一个梦

“太婆,胡大哥最近忙,生意做大,来不了!我们代替他过来看看您!”我心酸,何艳红也是苦命的人。

何艳红听到不是胡八金,瞬间有点失望,但又听到我们是代替胡八金来看他的,脸又洋溢起笑容,颤颤巍巍站起来说:“原来是小八让你们来的啊,进来坐,进来坐,我给你们倒杯水!”

我和胖子哪受得起,赶紧过去扶住太婆。

太婆咯咯笑着,嘴里一直念叨着好娃好娃。

胖子人机灵,口才也我好,一口气讲了几个笑话,逗得太婆前俯后仰。

太婆也跟我们说了很多,大多数是胡八金小时候的趣事儿,我跟胖子唏嘘,没想到在丁仙桥下坑蒙拐骗的八字胡,竟然也有如此纯洁的同年。

这天,我们在伏地沟呆了一天,越到要离开的时候,心情越是沉重,但人总是要走的。临行前,我们帮太婆忙里忙外把家里整理好了,又打好水做好饭。

我把早取出来的那一万块跟我的电话号码递给太婆:“这您拿着!胡大哥生意越做越大,以后可能没时间过来,这钱是他让我带过来的!这是我的号码,您也收好!以后有什么事儿跟我联系行,胡大哥可能接不到你电话!”

太婆却执意不收,说这钱要留给孙子用,让我们带回去,但是我的电话号码她留下了,说是平时较孤单,有个人能聊聊天也是好的。

我和胖子一阵心酸,从村里出来一路都没怎么说话。

直到在半路,胖子才忍不住问我:“到底怎么回事?”

我深吸了口气,慢慢给胖子解析起胡八金的梦境……

准确的说,胡八金给我看了两个梦境……

“胡八金带给了我两个梦。”我对胖子道。

“第一个是在我随他走出屋子之后,我先是看到了一片肥沃的农田,农田有一个稻草人,稻草人风吹日晒赶鸟驱人,庄稼地也渐渐的从无到有,收获了许多粮食。”

“可某一天,一只胸呈棕色的du juān鸟住到了农田当,俨然成了这庄稼地的主人。”

胖子却越听越糊涂:“这什么du juān啊,庄稼,农田的,什么意思?老吴,你不能直白点?”

我让胖子稍安勿躁,梦的每个东西都有寓意,要慢慢解。

我接着道:“可这du juān虽然住了下来,却一直没有维护农田的意思,每日吃饱了便带着多余的粮食飞到后山,全靠稻草人看管庄稼。这么日复一日,稻草人太累了,终于在一个夜晚倒下了。也是在这个夜晚,棕色du juān鸟生下了一枚蛋。”

“见到棕du juān生产,稻草人更加卖力的看管起庄稼来。”

“可好景不长,突然某一天,另一只灰色的du juān鸟来到了农田当,这只灰du juān鸟雄壮无,对着稻草人又啄又咬,折腾了好一阵才离开。”

“灰du juān离开之后,天便开始乌云密布,雷云翻滚,其一道闪电劈到了稻草人身,让他燃起火来。”

“稻草人惊慌失措,想喊棕du juān救自己,却怎么都发不出声;想等天降雨救火,可无论怎么乌云盖顶,都没有一丝下雨的气息。最后没办法,稻草人怕大火把庄稼地烧了,只能把燃烧着的稻草一根一根挑出来,赛到体内,妄图以此灭火。”

“一开始的效果是好的,因为稻草人内部没有空气,大火迅速变小,可正在此时,忽然刮起了大风,这星星之火还是燃烧了起来,将稻草人烧成了一片灰烬。”

至此,胡八金的给我带来的第一个梦才划句号。

这个梦很好解析,即便没学过解梦的人,只要掌握了规律,也能懂得其的事情。联系之前给胡八金解过的面相,更容易理解其的寓意了。

胖子还是不明所以:“老吴,你别整这虚的,到底啥意思,直说!”

我笑了笑:“相门,解梦的内容我涉及的不多。但明代有本书叫《梦林玄解》,里面大致将梦分了几类,胡八金的梦,可以归纳到象之梦当,意思是,梦的内容都在现实都能找到依据!这也是托梦时最长见到的梦境。联系胡八金的遭遇,不难看出,梦那稻草人代表着他自己,农田代表着家庭,棕du juān鸟代表着他老婆。”

听完我的话,胖子愣住了,数秒后才道:“我还是不太明白,你接着说!”

我叹了口气道:“胡八金这个梦代表着他的一生!”

胡八金这辈子真的只能用一个惨字儿来形容,连死了都不能告诉他亲娘……

他早年如同那个稻草人一般,艰难辛苦的操持家庭,好不容易取了个媳妇,可媳妇是个败家娘们,如同那只棕du juān一般,好吃懒做,从不维护农田。

胖子听到这里,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梦,棕du juān不仅不维护农田,还经常把田地里的粮食往外带,意思是胡八金他婆娘吃里扒外,把家里的钱往外搬?”

“对!”我重重点头。

而且不仅是吃里扒外,胡八金他婆娘做的事儿吃里扒外更严重百倍……

“极有可能,胡八金的孩子……都不是亲生的!”我道。

胖子一愣:“这……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对胖子道:“第一个梦虽然是象之梦,但其还隐藏着邪寓之梦,意思是,这梦里的东西还有其他的隐喻。如说这du juān鸟,为什么胡八金所托之梦他婆娘不是别的生物,偏偏是du juān鸟呢?”

我看胖子还是不太懂,干脆直接说了:“有个成语叫鸠占鹊巢,这个鸠,是du juān鸟。往往du juān鸟要生产了,都会找一个鹊巢,将自己的蛋下在别人的巢穴!”

胡八金的梦,du juān鸟的出现是毫无征兆的,随后du juān鸟迅速的诞下了后代,并且把农田的收成,不断的往外转移。

这也侧面印证了,胡八金的孩子十有**不是自己的……甚至他老婆还帮着奸夫偷取家的财产。

我和胖子相顾无言,这胡八金是真的惨,帮别人养孩子算了,这婆娘还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在胡八金的梦,那只灰色的du juān想来是奸夫了,那只灰色的du juān对稻草人又打又啄,说明胡八金之前和这个奸夫有过冲突。

“那后面的,乌云盖顶,稻草人被雷劈着火,又是什么意思?”胖子打破了沉默。

“刚才已经说过,这梦不仅是象之梦,还隐藏着邪寓之梦的意思,所以梦的所有内容绝对不是毫无意义的。乌云代表着流言蜚语,du juān生产后乌云才出现,说明这流言蜚语,肯定是关于胡八金的孩子不是亲生的这回事儿有关……这雷电是从乌云来的,那么代表着流言蜚语给胡八金带来的心理伤害;着火了,代表着这事儿对胡八金是一种煎熬。”

“众所周知,稻草人最怕的是火焰,所以这事儿对胡八金伤害很大。然而面对这些,稻草人的选择是什么呢?它害怕火焰波及到庄稼,硬生生将着了火的稻草一根一根拔下来塞到肚子间,想默默承受这一切。”

“这代表着胡八金默默承受了外界的流言蜚语,不想让它们毁珍视的家庭……”

我说到这里也不免黯然。

每个人都有埋藏在心底的秘密,像是赵老手下那位没有生殖能力的大军一样,有些话无法说出口,胡八金这事儿也是如此。怪不得那天我正想要仔细观他面相,他却慌张走开……

这时候胖子问了句:“导致稻草人着火的那阵风是什么?”

我不想说,但我又不得不说,那阵风代表着我那天给胡八金算的那个命……

胡八金的死,或许……我有一定的责任!

第十七章第二个梦

在梦,稻草人将火焰纳入肚子后,火焰虽然变小了,但却没有熄灭,后来刮起了一阵风,导致火焰变大,才最终焚身而亡……

那阵风,便是我给胡八金算的那个命……

想起来,那天我给胡八金看相的时候,好死不死说了句:他和他子女缘分很浅,随后又提点了一句让他小心兄弟关系……这相当于无意间把他心头的刺儿挖起来又扎了进去,在他心扎了一个又一个孔洞,这导致胡八金有点受不住这个气。

这也难怪那天胡八金忽然反应这么大。

因为跟胡八金老婆tou qing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老婆的表哥……他俩白天表哥表妹,晚死鬼宝贝,把胡八金气了个半死。

这乱了纲常的事儿别说胡八金难以忍受,换做我,也一样膛目结舌。

说到这里,胖子都震惊了:“这……那他给你展示这个梦是什么意思?是想让你帮他报仇?”

梦的稻草人如此珍视农田,宁愿自己吞下苦果,怎么可能是让我去报仇。

这第一个梦,胡八金并没有什么目的,他只是想和我诉苦,告诉我他的遭遇。

而且我也知道了,他对于跳楼zi shā一事并没有怨我,如同梦的稻草人身的火焰虽小,但始终没有熄灭,算没有后来的那阵风,终究也会烧起来的。

“这样说,这胡八金还是个好人?”胖子感慨道。

我摇摇头,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这个世界是灰的,胡八金好不好我说了不算,他是好是坏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托付给我的第二个梦。

“第二个梦是什么?”胖子问道。

今天我们是开车过来的,这时候车已经快回到市区了,离县城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我让胖子停车下车撒了泡尿才说:“第二个梦才是胡八金想对我表达的东西。”

第二个梦很简洁,梦,我在西南方看见了两座山岳,可忽然天降大雨,一座山岳在雨坍塌。

大雨过后,本应该滋润万物的雨水却没有带来生机,反而是让另一座山岳的草木迅速枯萎。同时不断有森森白骨从山体露出。

与此同时,山脚下,有两只老鼠正抬着一具棺材一步一步往山走去……

至此,胡八金的第二个梦也完毕了,这个梦,才是胡八金真正想要告诉我的东西!

虽然相门解梦的东西我涉及的并不多,但好在的是,胡八金的两个梦都并不难解。

梦往往都对照着现实,俗话说父母如山,那两座山岳代表着胡八金的父母。

相门当,大雨是吉兆,代表气运升,梦见大雨则往往象征着一个人快要结婚了。

然而这大雨却将山岳冲塌,说明胡八金的婚姻很不幸,甚至连累了自己的家人……

如果猜得没错的话,胡八金地方父亲也是因为这事儿死的,至于怎么死的,我没有详细去解,因为我不忍心窥探其的悲剧。

胖子手搭在方向盘,问道:“那山的白骨和抬棺材的老鼠呢?这俩又是什么?”

“梦的内容千百怪,草木枯萎代表着身体的衰老,而梦见白骨却又是长命百岁的征兆。两个结合起来,这是在说胡八金老母亲的身体状态,她虽然为这个儿媳妇操碎了心,但是身体却还算硬朗,能长命百岁。那两只抬棺材的老鼠则是……”我道。

“那两只老鼠指的我们,老鼠抬棺材山,意思是让我们给他老娘养老送终?”胖子一拍大腿,插嘴道。

我震惊道:“你这家伙,变聪明了啊!”

“没错,所以这才是我们今天来的目的。当我把这些解出来之后,胡八金身的怨气散了。”

天黑的时候,我们的车才到了市区,一路饥肠辘辘,胖子把车停到路边的烧烤摊,道:“那为什么胡八金不给他婆娘托梦,非给你托梦不可?”

我哭笑不得:“才夸你两句犯傻?胡八金的丧礼是他婆娘操办的,连他老母亲都没通知,说明两人之间的间隙很深,明摆着不会去赡养老人的。”

胖子一边点菜一边说:“胡八金的婆娘真他娘不是个东西,胖爷我有时间了,非怼死她不可!”

“你他娘的少来,别到处惹是生非我谢谢你了!”我揶揄了一句。

我跟胖子一别十来年,虽然他的外貌没什么太大变化,人畜无害,可我总觉得这货身藏着秘密。

这时候烧烤来了,胖子拿了串烤串道:“老吴,你这是狗眼看人低了,不说别的,要不是我,你这住的地方都没。”

“呸,你那破棺材铺,要不是二爷让我过来,我才懒得住。”我道。

胖子翻了个白眼,不理我了,自顾自吃起烧烤来。

我也饿得不轻,狼吞虎咽吃了起来,最后没饱,还去隔壁摊位叫了两碗馄饨打包。

路我和胖子闲聊着,无意间看了他面相一眼,顿时呆住,胖子的面相越来越古怪了,记得初见的时候,他的财帛宫不怎么好,说明要破财;第二次我再看他,他财帛宫犹如罩着一层灰,四周不见丝毫光彩,星宿皆避的面相初成,这是说明这人一丝儿财运都没了,这种情况不是破产是要输个精光;今天我再看他,财帛宫容光焕发,竟然有还有多余的丝丝命气朝着周遭的相门蔓延,这财运竟然充盈道如此地步……

这是要行大运的征兆……

这……

我突然觉得我看不懂胖子的面相了。

人脸的相门,一般根据时间的推移和命数的改变,会产生相应的变化很是正常。可像胖子这样,短短时间内面相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我从没见过……

我十份想给胖子认真解一卦,可最后还是忍住了。

还是那句话,算命讲究的是个缘分,不管是张龙,还是胡八金,都是因为我擅作主张才导致事情的失态。

胖子这面相又太过反常,他不愿意让我看我不看吧……

吃完宵夜,我们又驱车花了两个多钟头回道县城的丁仙桥。

这一趟太累了,回来没多久,便沉沉睡着了。

第二天大早,我和胖子起来出门吃早点,还没出去了,大门哐哐哐又被人拍响了。

打开一看,只见到一个女人插着腰朝我们叫道:“挂观音幡算命的那人是谁?给我出来!”

“啊?”我听到他这么说愣住了,找我的?我跟这女人没什么交集吧。

这女的看岁数四十多岁,风韵犹存,不难看出年轻时候是个美女。

“你是?得,这东西你拿着,我走了。”年妇女说完塞了个东西到我手里,随后跟丢下zhà dàn一样的表情,慌慌张张跑了。

我傻眼了,低头看了看,他塞给我的东西正是一块玉佩。这玉佩一寸长宽,生云纹,无特殊装饰较朴素,只是触体生凉,即便是夏天摸去都凉飕飕的让人打了个冷战。我反应过来这不是胡八金那块玉吗?

这年妇女把这玩意塞我手里干啥……

“老吴……可以啊,你什么时候找到富婆bāo yǎng的?这一出手一块玉,有钱!”胖子一脸羡慕。

我踹他一脚:“少跟我扯犊子,你没看出来吗,刚才那个是胡八金他娘们!”

胖子眼睛瞪的更大了:“我曹,老吴,你生冷不忌啊!胡八金才过世,他老婆你都下得去手……”

我对这胖子无语了,干脆自个儿出门打听,不一会我总算知道胡八金他老婆要把这玉佩给我了,原来是这玉佩有点儿邪乎……

第十八章小有名气

据说是胡八金死后有遗言,要把这玉佩给我。可他婆娘是雁过拔毛的主儿,玉佩虽然不值钱,但哪舍得这么送人。可紧接着出事了,胡八金死后第二天,她整夜整夜的听到这玉佩边有女人的哭声。后来实在忍受不了,才送过来的。

至于胡八金为什么要把这玩意送给我,街坊邻居说是他生前知道这玉佩邪乎,一直想找个高人解决,可一直没找到才带在身边的,临终前遇见我觉得我值得托付……

得!

这gou ri de,死了都要坑老子一次!

我捏着这玉佩是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胖子看我一眼,道:“我看那胡八金不是好东西,死了还给人找麻烦,他那天那个梦,梦见两只老鼠抬棺,是不是在骂我们两个贼眉鼠眼?”

“虽然我也不待见他,但你也别胡说八道。相门,梦见老鼠抬棺是吉兆,是遇贵人相助的前兆;胡八金把我们看做贵人,说明我们身确实有一些‘贵气’或者说是升的气运,搞不好这里面还有一定的机遇,帮帮胡八金不仅是对他好,对我们也是个缘分。”我把玩着玉佩,漫不经心对胖子提了句。

胖子不屑,说要真是机遇,也不至于给我们惹这么dà má烦。

我可没信口胡诌,他不信我也没辙,只是觉得这玉佩的质地很是神,说起来摸着不像是玉,倒像是骨头,想到这里我心里毛毛的。胖子看我心不在焉,把玉接过去把玩了会儿,说:“反正这玩意邪乎,要不我拿去给段东安看看?他玩儿玉的,应该知道是什么来头。”

我说这事儿先不慌,这玉佩有点古怪,还等我研究研究。

午吃完饭,摸了下兜,发现脸还干净,又去查了下银行卡,心瞬间凉了……这出来一个月多一点,一单生意没接到不说,置办生活用具、书案、摊位,吃喝拉撒,再加昨天给太婆的一万块,卡的余额四千多了,再挣不到钱的话得喝西北风去。

我这愁的,胖子下午没去段东安那里工作,见我愁眉苦脸问了句:“怎么了?失恋了?对了,有件事跟你说一下,丁仙桥的房租虽然不算贵,但是怎么着也得两千一个月,咱俩摊一摊吧?”

一听到胖子这么说,我的心更痛了……

“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了,小时候吃那种一毛钱一根的辣条我都分你一半你记不记得?你看……”我再胖子身边坐下说道。

哪知胖子蹭的一下跳开了:“老吴啊老吴,别跟小爷套近乎,我太了解你了,你这屁股一翘知道要拉什么屎,不行,我最近也有点缺钱,你房租多少要意思意思吧?”

我肉痛给了胖子一千块,算是俩月的房租,胖子一开始还不乐意。我说我虽然住这里,但我那算命的小门脸也也占了很小一部分空间,屋里大部分东西都是他的,让我出一半我不亏到姥姥家去了……

这是大实话,胖子这棺材铺里的杂七杂八的啥玩意都有,不仅是棺材,我甚至在角落看到了一些chéng rén用品。

胖子犹豫了一下,说也是,拿了钱走了,不知道要去干啥。

这还得挣钱啊,我也没时间打理他,下午把算命的门脸重新开了起来,然后在旁边复印的店铺打印了广告往外派发。

也不知道是不是广告的作用,下午的时候,客人竟然多了起来。

邻里左右不少人都来找我,断断续续给看了一个钟头,竟然后买还排着几个人。生意突然这么红火,我也吃了一惊。

但是这看来看去都没啥特殊的卦象,我也随便收俩钱儿简单解了解,指点了一下要注意的地方。

看了几个之后,我总算知道今天生意会这么红火的原因了——胡八金以前在丁仙桥小有名气,他的事儿虽然大家知道的不全面,但临终前托玉的事儿还是传了出去,道听途说下去,都传我是有大能力的人,所以今天都跑过来凑热闹……

我对此也是哭笑不得,但我这店子的名气好歹算是打出去了,也不知是福是祸,走一步看一步吧。

不过今天看相的时候有个让人啼笑皆非的小插曲,有个小孩儿看到我的幡,便把家里的巴西龟抱出来了,问我能不能看……我抚额长叹,好容易才把他打发走,心却在想,今天有人抱乌龟过来,改天会不会有人让我帮忙看观音像?

这天忙到晚收摊才把面前的人都给算完,可算把我给累死了,虽然单次收费不高,但是人数多,算下来一下午也有个三百多块。

胖子这时候也从外面进来,叫了句:“今天挣了不少啊?待会你得请客!”

我让他滚蛋,这抠门玩意儿……

胖子回来收拾了两件衣服又出去了,问他,他说还是帮段东安打棺材的事儿,得出去半个月左右回不来,然后塞给我一个号码,说胡八金那玉佩的事情他还是有点担心,万一真闹鬼了,去找段东安帮忙。

我点点头,也让他凡事要慎重。

胖子这一走,棺材铺立即清净了,街坊邻居的热情过了头两天,也冷却了下来,客人少了许多。毕竟大多数小老百姓这辈子都四平八稳,不会有太多的事儿发生,来卜卦算命是图个乐。我对此也不怎么在意,现在的客流量已经够维持基本的生活了。

至于二爷交代我的两件事儿,我现在毫无头绪,只能说随缘吧,先安稳下来再说。

趁着清闲,我也渐渐摸索起无字相术里练气的法子,可一直没什么门道。这么过了几天,胡八金那块闹鬼的玉佩也一直没动静,我都以为他婆娘是不是心虚搞错了。

胖子走后一周左右,这天天气很凉快,吃完早点我正在店子里打盹儿,忽然书案被人敲了两下:“请问胡启一在吗?”

我抬头一看,只见到来的是一男一女,两人岁数看去都是三十多,男的带个眼镜,很是斯,从面相来看,他二十八岁之前运气不怎么样,甚至可以说有点倒霉。可他奴仆宫生的不错,官禄宫一般,有这种面相的一般都是教师,桃李满天下却又没有官运,不出意外,会当一辈子老师不会大富大贵;然而他额头两侧的山林相门很是明亮,掌二十九、三十运势的地方是这里,这为他的人生带来了一点变数,他最近会有一定的机遇,只要抓住了便能一飞冲天。

女的则很是普通,面相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属于在家相夫教子的人。

“你们找他干什么?买棺材吗?”我问了句。

胖子这棺材铺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客人,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主动门。

那男的笑了笑,说:“是这样的,胡启一师傅次告诉我的那个房子我们已经买了,风水确实很好,我们最近运气好转了许多,我们特地来感谢!对了,胡师傅怎么不给人看风水,改卖棺材了,有什么玄机吗?”

男人这番话让我愣住了,胖子这货之前是看风水的?

那男的点点头:“对啊,我们夫妻俩是和平学的老师,去年的时候一直倒霉,遇见胡师傅指点搬了家之后,运势也渐渐好了起来,前几天我还得了市十佳教师。我今天是来感谢胡师傅的!”

我心激起一阵波澜,但我面没有表情,只是说胡启一出去办事儿了,然后旁敲侧击询问了一下胖子的情况。

这不问还好,一问,我心更加震惊了……

胡启一这死胖子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第十九章气虚之梦

根据那男的所说,胡启一这棺材铺之前是风水铺,再之前是卖保健品的,再往前则是鼓捣古玩的,再再再之前还是个当铺……和胖子说的一直是棺材铺大相庭径!

听到这里我懵住了。

胡启一这王八蛋嘴里还有一句真话吗?

说什么二爷让他过来开棺材铺的?全他娘的再糊弄我!

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很不爽。

这番交流后,我也得知这男的叫赵向忠,女的叫何慧,是一对夫妻。去年无意在丁仙桥下遇见胡启一的。

他俩知道胡启一不在后也有点失望,低头窃窃私语。

我略微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是何慧最近一直做梦,梦见自己在一条狭窄的旱路行走,路的两侧是清澈的河流,河流鱼儿欢快游动。何慧走着走着,她突然口渴了,可她手只有一个竹篮,她拼命的打水,从白天打到黑夜,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从河流打出水来。

这场梦一连做了好几天,急得何慧茶饭不思。

完事了我隐约听到何慧在埋怨,说什么都是怪你身体不好云云的。

赵向忠让她不要着急,然后转头问道:“麻烦问一下,知道胡启一师傅什么时候能回来吗?今天不仅是来给他道谢的,我们还有其他急事儿找他!”

我告诉他们胖子起码还得一个礼拜才能回来。

赵向忠叹了口气,丢下一句叨扰了,带着何慧往外走。

我无心旁事,随口道:“如果是为了备孕的事情来找胡启一,不用这么麻烦,何慧是吧?你去医院看看,你们怀不孩子的主要原因在于你,而不在于你丈夫。”

何慧和赵向忠都懵逼了,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好一会儿何慧才急道:“我们刚才什么都没提,你是怎么知道的?”

“从你的梦里看出来的。”

何慧和赵向忠呆住,说:“梦能说明什么?”

相门对于梦境的具体解析没有一个标准,唯一较统一的是,明代有个较厉害的相师叫陈士元写了本书《梦林玄解》,将梦分为九种:气盛之梦、气虚之梦、邪寓之梦、体滞之梦、情溢之梦、直叶之梦、象之梦、反极之梦、厉妖之梦。

当然是什么梦一切都要结合实际来看,因此我才断出何慧做的梦是气虚之梦,是为了求子而来。

首先气虚之梦,是由生理病理、情志因素及外界对机体的ci ji所造成。她梦的旱路、两侧的河流,合起来可以看做她的生殖器官。

旱路两侧的河流,鱼儿欢快悦动,这象征着鱼水之欢。

竹篮在梦寓意着子宫……

在梦,何慧口渴无,无数次的想要用竹篮打出水来,这说明他房事频繁,但竹篮毕竟是竹篮,始终装不下水,自然也无法怀孕了……

也是说,何慧的子宫有一些病理方面的问题,无法怀孩子,但问题也不算太严重。至于为什么之前他们医院没能查出来,这不是我的事情了,我只负责把我看出来的东西解析出来。

我将我解析出来的简单说了说。

何慧一听,脸红了一点,说:“我们确实是在为备孕的事儿着急,毕竟都三十好几了,可我们去医院看过了,问题也不在我啊……”

赵向忠也是不明所以,说:“医生说我精字活性平均水准要低,这事不能怪她。”

我摆摆手,赵向忠虽然jing zi活性不高,但也只是低于平均水准,况且他子女宫生的很好,不至于让人怀不,反倒是何慧的疾厄宫略有有些暗色,说明她身体有些问题。

赵向忠呆滞了,片刻后才说:“算你说的是对的,那我怎么能信你?”

我也没指望他信我,说了句:“要是不介意的话,借一步说话。”

何慧的这个梦还有另一层含义,这一点或许也关乎着他们两以后能不能有孩子。

赵向忠点了点头,和我走到一边,问道:“这位师傅,我们不拐弯抹角了,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我在心准备着措辞,半晌发现不管怎么说都较粗俗,干脆直说了:“你……你们xing fáng事的时候,注意一下,要少走后门!”

梦,湿润的道路往往代表着女性的生殖器官,旱路则代表着女性的后门,何慧在旱路行走,不正说明着他们两的独特癖好吗?何慧的子宫有问题是其一,他俩这独特的癖好导致怀孕难才是其二。

赵向忠顿了一下,下一秒脸涨的通红:“神相,怎么称呼?”

“鄙姓吴。”这家伙喊我的称呼都变了,这也变相说明我解的没错。

赵向忠这下心服口服了,从兜里摸出了一叠钱,大概有小两千块:“吴神相,这钱您拿着,别嫌少!你和胡启一师傅都是我们夫妻俩的恩人!改天有空我们再来看你!”

我最近正缺钱,也没跟他客气。

可这收了钱,我心里却没这么开心。

送走赵向忠两口子后,我静静的坐在屋子间思考事情。

胡启一这死胖子到底什么来头?他说一年前二爷让他过来这边等着的,来等什么?为什么他又要隐瞒自己开过风水铺,干过其他事情的事实?

我操起电话,给二爷打了个电话过去,谁知是一阵忙音——换号了!

转头给胖子打电话也是一阵忙音。

我心里骂了两句,心说改天非收拾这胖子不可。

下午的时候,外面下起雨,事情还是毫无头绪,我干脆也不管了,在家睡起大觉来。期间断断续续有人来找我卜卦,都被我推了。

说实话,我现在被胖子的事儿搞的心浮气躁的,压根没心思给人看命。

到了下午五点半,雨快停了,我干脆住进被把门关了准备出去吃饭。

结果我一出门迎面走来了一个女人。

这女人背着旅游包,马尾辫,一身运动服,很是青春活力。

走了近我才看清楚她的样子,长得挺标志的,只不过脸有一股傲气。从面相来看,这女的属于较有主见的那种,漂亮是漂亮,可不好惹,所以我看了看关门打算出去。

哪知这女的伸手把我拦住了:“请问这里是丁仙桥十三号吗?”

我点点头说:“是。”

那美女的眉头微微皱了皱眉,说:“胡启一不住这里了吗?他人呢?你们这里什么时候改算命了?”

得!又是来找胖子的?我心很是疑虑,但又不好说什么,只告诉他胖子出去工作了,要一周后才能回来。

美女也颇为无奈,点点头说了声好,自我介绍说是叫苗玉,然后给了我个电话,让我等胖子回来联系她。

我点点头说好,她离开了。

又这么过了几天,胖子依然还是联系不,倒是赵向忠又来了一次,他一进门兴奋的直嚷嚷,说他们的事情真给我看对了,后来他们换了一家三甲医院做检查,果然查出来是何慧出了问题。何慧天生子宫壁较薄,如同那竹篮一般,所以怀孕困难,但只要小心一点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次他还想塞红bāo guo来,不过我没收。

他又问我胡启一什么时候回来,说改天请我们吃饭算是报答。我说了声好才把他打发走。

晚的时候我又是这跟胡启一联系了几次,可依然还是联系不。

在我纳闷他干什么去了的时候,忽然有个陌生来电。

我刚接起来对面传来了段东安那想雄浑的声音:“吴神相,最近有空吗?”

第二十章段东安的来意

段东安的突然联系让我有点儿吃惊,寻思着我该不会又惹事儿了吧?

电话那头,段东安倒是没说什么,只说具体的事情等见面再说,问他什么时候,他说是明天要去我们县城办事,等办完事过来。我心里七八下的,连晚饭也懒得吃了,关了门在家里闷头睡觉。

大晚十二点多还听到有人拍门,听声音似乎是胡八金他婆娘,也不知道在嚷嚷什么,我这边烦的要命,本来没睡好,她这不给我找气吗?

我在屋里骂了两句:“烦不烦!有事白天过来,你这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这么喊过之后,外面没声儿了,应该是走了。

被她这么一闹,这一整晚我都睡的断断续续的,次日清晨起来人都还是迷糊的。吃完早点,又接完两个解放的卜卦生意后,我靠在椅子打起盹来。迷迷糊糊之间隐约感觉到有一股清凉的气息,自胸口而起蜿蜒向,途经地阁相门直达天,让我的精神为之一振。

一股清凉的感觉冲入脑海,我顿时醒了过来,再无一丝睡意,也没有了刚才的迷糊感,整个人清醒无。我的第一反应是,难道无字相术里那练气的法门我已经掌握了?但紧接着我反应过来,这并不是‘气’,而是之前我把胡八金那块玉挂胸口了,那股清凉感是从玉佩里散发出来的。

以前听说好的玉能避蚊虫、醒脑清神,难道这玉是的?可看品相也不太像那种高级货。

我摸着胡八金给的这块玉佩,心越来越觉得惊,这玉怎么不仅不邪乎,还如此神?

可我心的那股子疑虑没停留多久被敲门声给打散了。

我抬眼一看,原来是段东安来了。

段东安今天穿着一身黑色唐装,腰挂着一块羊脂白玉的幡龙佩,很是气派,他一进来便道:“我这县城里也有一幢生意,谈完了顺道过来看看,没打扰你生意吧?”

也不知道为什么,段东安虽然慈眉善目,看起来很是亲和,可我对他的印象却很不好,我心里对他有点提防,没瞎说别的,只问道:“我这小店铺能有什么生意啊,勉强糊口罢了,段老今天来有什么事儿吗?”

段东安笑了笑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在四周转了一圈,才拉了吧椅子坐下,说道:“我刚才看你外面那幡,算山算水算王八,算天算地算观音,端的霸道啊!”

“我本事不足,承不起这赞誉,可这幡是师门传承,不挂不行。”

这段东安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从市里跑这来不会是为了奉承我?

段东安手在书案轻轻敲了两下,用一副开玩笑的口吻说道:“吴神相,次你给我看的那个相真的让我受益匪浅,你这么厉害,能不能看出我今天来是什么目的?”

听到这里,我脑壳发疼……段东安这老头儿看起来和蔼可亲,实则不然,他干什么都处处心机。他的审辨官的廷尉、兰台相门,也是鼻翼两侧发紧,隐约可见一丝名气环绕左右,这缕命气又直指我本人,很显然他是在考验我。

至于为什么要考验我,需要再看他出纳官,也是嘴巴,他嘴唇微微泛白,这是有求于人。

两者联系起来的话,很容易能看出来他是来干啥的。

说实话,我并不想和他又太多的纠葛,但他显然不是好打发的人,而且他的态度确实让人有些火大。

我把椅子挪正了,两手放在书案,笑道:“你需要一个会算命的人的帮你做一些事儿,可又不确定我的本事行不行,所以来试探一下我的本事。”

段东安脸表情凝固了,这证明我说的没错。

我继续道:“半月之前我去看您的时候,您饱受公司内鬼困扰。但如今财帛宫重新焕发起容光,奴仆宫也恢复正常,说明你公司的叛徒已经找出来了。本来事情解决,先生你又是富贵命,接下来应该财运亨通,更一城楼才对。可是你的三庭五眼只呈四平八稳之相,说明你的事业并没有很大的发展,甚至有些停步不前。”

我一口气说完这些,段东安不单单是懵逼了,他手指不断在书案敲打,显得很是震惊。数秒后才道:“你继续。”

我好整以暇道:“段老,您刚才又说你来我们县城谈了一笔生意,可你的印堂的命气杂而不纯,说明这生意变数很多,您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拿下来。如果猜得没错的话,今天您来谈的这单生意,对你的公司有很大的帮助,可以一举摆脱如今的泥潭。”

段东安眉毛尾部的毛有些杂乱,这种人生性多疑,我解出来的内容肯定不能让他信服。当这样也够了。

果然,我话音刚落,下一秒段东安眉头一皱,道:“吴神相果然厉害!你刚才说的都对!公司内部的问题虽然解决了,但想要更进一步确实太困难,我一直想要寻求其他发展而不得。前几天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我今天来谈的这笔生意对我的公司会有很大的帮助,但对方要求较高,我也不确定我能不能拿下。”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吴神相,你知道我是玩玉器的,可你肯定不知道我以前是从云南赌玉起家的,所以我这人平生好一个赌字,不如我们今天来赌一把,这里有两万块,你要是能算出来我今天来谈的是什么生意,这钱归你!没算出来也不让你做什么!”

说着一打从包里摸出两叠票子拍在了桌子。

我心里很是不爽,虽然我现在很缺钱花,但段东安这态度是不是太居高临下了?算命给钱天经地义,他一句跟我‘赌一把’想把有求于我这件事儿变成我俩之间的赌博?

我心里有点儿火,强压住摆摆手,把钱推了过去,说:“这个赌,还是算了吧。命有时终须有,命无时不强求。”

我之所以拒绝,不仅是因为他的态度,还因为人的运势都福祸相依的,段东安的面相是富贵相,主四平八稳,能很轻松便保持住现在的财富。可如果他太过贪婪,贪图自己不该得到的东西,或许会惹祸身。

段东安脸色变了,说:“吴神相,真的不能帮我这个忙?”

我摇摇头:“段老,你想让我帮什么忙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但我劝您一句,您公司的发展已经很是不错,何必再贪图冒进?而且你的采听宫,也是耳朵,人轮相门微微泛红,田宅宫也略微有些不好,这说明您最近可能会被人骗导致家财受损。这个来骗你的人,说不定是今天跟你谈生意的人,您还是小心谨慎的好。”

我说完段东安沉默了,大概五分钟之后,他站了起来,又从包里摸出了一万块,叠在刚才那两万块推到了我面前:“年纪大了,有些老糊涂!多谢吴神相金玉良言,我是太冒进了,这钱是报酬,你别嫌少。”

我笑了笑,这钱我赢得的,没跟他客气,直接收了下来。

段东安张了张嘴,似乎还想问什么,我摆了摆手说:“有些话点到即止,说的太多了,好事儿也变坏事儿。”

他这才冲我拱了拱手,说:“那我告辞了!”

我也整理了一下书案,手拿着段东安那三万块心里一直觉得没啥安全感,于是去附近的银行想村下去,哪知这钱财存进去没几分钟,电话突然又响了,是段东安打来的:“对了,吴神相,我认识个朋友,听说你之后很感兴趣,想见一见你!”

第二十一章神秘的胖子

电话那头,段东安也没说是谁要认识我,我估摸着是他们圈子里的人想找人算命的吧。

之前我这算命小门脸的生意都是街坊邻居在关照,人多,可钱少,除去开支也刚够糊口。

但是段东安介绍来的人不一样了,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非富即贵,钱财方面肯定不会亏待。

想到这里我心情舒畅了不少,当下应允下来。

果然,过了两天,有个年男人来找我,说是段东安介绍来的,可他脸却是一副半信半疑的表情,幸好出出手阔绰,还没开口放下了一个鼓囊囊的红包,说是要算财运。我尽心尽责给他看完,为了准确还用了八字卜卦,连他家厕所堵住都算出来了,这才让他心满意足离开。

把红包打开一看,八千八百八十八,当时把我乐开了花。

往后几天也断断续续有两个大老板过来找我,我也是尽心尽力给他们解卦看相,得了一笔报酬,算段东安之前的给的钱,手有了五万块。

捧着钱,我心里美滋滋的,我这也算是奔小康了。

但随即看了看四周,有点儿发愁了。之前为了省钱,我这算命小门脸里的东西都置购的便宜货,书案是次品松木做的,质地较软,承不了多大重量,笔墨也都是次级货。以前倒无所谓,但现在店里时不时有俩有头有脸的人过来,再这样有点掉份儿了。

我干脆把旧东西拿去卖了,又去了一趟市场,重新淘了一张纯黑的桦木书案,两把仿紫檀的大师椅,然后七七八八的东西加起来花了四万多。

我虽然肉疼,但这也是必须的,给那些大老板算命的时候我发现,我这门脸的档次不能太低,不然对方一瞅我这寒碜地儿,眼里有点儿不屑。哪怕我给对方算的再正确,他们都有两分不信,不诚。

我们这行里有句话,信则有,不信则无。他们要是心不诚,我这算命的时候会事倍功半。

整理了一下,二爷给的那幡我也重新拿杆儿系起来,挂在了屋外。

折腾了了一下午,我也累的要命,精神疲乏,坐在椅子闭目养神。结果刚合眼没几分钟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一看,竟然是许久未见的胖子打过来的,我顿时火大了,接起来骂道:“你干什么去了?赶紧他娘的回来,我有事儿问你!”

胖子那边信号好像不好,说话隐隐约约的:“我装仨逼了,受了点伤,得晚点两天回来,给你说一声。”

我一愣,为什么装三个逼会受伤?他装的什么逼这么牛逼?后来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撞山壁了……

挂了电话,我还是有点懵,胡启一之前说是帮段东安打棺材,但今天听他的意思是去了个很偏僻的地方,还撞到山壁了,他到底去干啥?

这时候外面天色已黑了,断断续续有还有街坊领居要过来,我无心算命,而且我看他们面相都没什么特别,一人随便送了一卦把他们请走了,也没收他们钱。

倒是他们走的时候都意味深长看了屋里,有个大婶儿还开了句玩笑,说:“小吴啊,你们这屋里可算有女人了。”

大婶儿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我头皮发麻,但我觉得他们应该是开玩笑的没计较。

可是临关门的时候,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可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啊,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不会要撞鬼了吧?之前听说胡八金这玉佩邪乎,整晚能听到玉佩边女人哭,难道好死不死现在闹起来妖来了……

我这真是被搞怕了,深吸一口气,把玉佩取了下来,关门准备出去躲躲。谁知这玉佩刚放下,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女人的笑声。

“咯咯……”

我头皮瞬间炸了起来,门也不关了,撒腿往外跑。

哪知刚走两步,肩膀被拍了一下……

我被这一拍,吓了一跳,两腿一哆嗦软了!往前跑的时候咣当摔地了,膝盖都摔出血来了。

“啊呀……你干嘛呢?这个人怎么这么不禁吓啊?”有人喊了一声,紧接着一股淡淡的栀子花味儿飘了过来,然后是一个好听的声音:“你一大男人被吓这一下跑,丢不丢人啊!”

我愣住,是人?回头一看,竟然是前几天来找胡启一的那姑娘苗玉,她今天穿了一条紧身牛仔裤,把两条大长腿衬的又长又细。

我捂着膝盖站起来,这姑娘虽然长得好看,但我还是气不打一处来,呵斥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吓死人了知不知道?”

苗玉笑了笑,说她也不是故意的,她来的时候见到我在发呆,直接进来了,哪知道我一直没能发现。

我一拍脑子,霍,还真是这么回事,怪不得刚才那大婶儿说家里有女人……我还以为我撞鬼了。

这事儿还真不怨苗玉,算我倒霉。

“你来干什么的?来找胡启一的话算了吧,他到现在还没回。”我说完跑屋里去找消毒酒精跟创可贴,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给人看命太多,泄露了天机,这一下真摔死我了,见了血,血光之灾。

苗玉见我出血了也慌了,蹲下来又是给我消毒,又是贴创口贴的。甚至还怕我疼一样,张嘴哈气吹了吹我的伤口……

大夏天的,我穿着短裤,她这么一吹,感到一阵香甜的暖风顺着库管抚过大腿根,心里一麻……

低头看去,见到苗玉蹲在我面前不断吹气的样子,我不由一阵心猿意马,搞得她后面说的话都没听进去……

苗玉给我处理好膝盖后,笑嘻嘻拍了拍我的大腿,说了句成了。

我这才回过神,说:“你这手艺不错啊,创口贴都贴的这么好。”

苗玉咯咯笑了两声。

我心里那个美,这哪里是倒霉,分明是否极泰来了。

完事儿了我关了门出去打算出去吃饭,苗玉也跟着来了,路的时候我知道了,她是市医院的护士,医院之前发生过一些事情,是胡启一帮忙解决的。她来找胡启一是因为医院最近又闹了点妖。

具体是什么事情苗玉没说。

我越听越是惊讶,胡启一他娘的还真有点神秘。会风水,帮赵向忠夫妻改运不说,以前还搞古玩卖玉器,后来改卖保健品,现在还能帮医院解决事情?他奶奶的,他是小叮当不成?

吃完饭,苗玉回去了,我走在回家的路心里想着各种事。

过了一会儿快到丁仙桥的时候,看到有个算命在摊位前跟一个穿连衣裙的女人算卦。那算命的远远看到是我,眉头皱了起来,一脸嫌弃的表情。

我乐呵呵的也没搭理他,自从我再丁仙桥下站稳脚跟后,其他算命的摊位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他们会这样正常。

我正打算离开,可突然注意到那求卦的女人有点眼熟,仔细一看竟然是胡八金她婆娘。

说实话,胡八金的婆娘长得真是得劲儿,虽然四十好几了,但是保养的不错,那条裙子根本裹不住她的身材,肉而不胖的身体从裙子里呼之欲出。脸长得一般,可胜在耐看。

我记得她叫潘春花。

潘春花今天也不知道发哪门子神经,四处辗转找人算命,这些算命的也是缺德,故意让潘春花摆一些动作,美其名曰看相解卦,实则眼睛全盯着潘春花连衣裙里白花花的胸脯。

我看不下去,叫住潘春花。潘春花见到是我也愣住了,我粗略看了她的脸一眼,果然一副克夫且红杏出墙的面相。

第二十二章测字

我心想,这骚老娘们,老公才死了没一个月,穿着这么fēng sāo到跑,真是骚到骨子里了。胡八金讨了这么个媳妇儿真是到了八辈子血霉。

想到这里我有点儿疑惑,那天晚她敲我门,也是想找我算命?

我本来极其讨厌她,今天要不是丁仙桥下这群算命的太过分,我也不会插这个手。所以我也没跟她废话,直接问她要算什么。

话音刚落,潘春花紧张前抓住我胳膊,身子一直往我身蹭,吓得我急忙退了两步:“有事这样说,别靠太近!”

潘春花急道:“吴哥……是吧?我知道因为我丈夫的原因,我跟你有一些不愉快,但是我也没办法了,我这两天一直做噩梦,导致我现在都不敢睡觉了,一睡觉梦到不好的东西……”

她一大把年纪了还喊我哥,搞得我很不耐烦,我问她记不记得梦的内容。

潘春花摇摇头说不记得了,还说虽然不记得,但是那种恐惧的感觉一直在,所以她一直不敢睡的太沉,是怕做噩梦。

我点点头,说知道了,她是俗话说的被靥住了,被吓醒却记不住梦的内容。这种情况多半是因为身体有疾,导致人在睡梦很不舒服,会噩梦惊醒。

我仔细看了看,潘春花保寿官,也是眉毛,左高右低,最近可能会遭遇一场大病。这和我猜测的相符。而且我看她脸色浮现出一股粉红之气,精神状态很不好,出纳官,也是嘴唇不是正常的形状,反而略厚略红,这显然是纵欲过度了。

她的疾病可能会跟纵欲过度有关。

我心想,这老娘们真是够骚的,胡八金棺材板还没合呢,慌着到处找男人,活该!

懒得和她多纠缠,说了句:“你最近身体状况不好,注意xing fáng要适度。”说完我走了,也没管她听没听进去。

倒是潘春花追了来,嚷嚷着非要给钱我,当然我没接。潘春花远远喊了句那以后一定抽空报答。

回到家,我把家里卫生打扫了一下睡了。接下来几日生意也是越来越多,手里很快又有了两万块。我寻思着这生意越来越好,家里供个东西也是好的。干脆又去了一趟古货市场。

转悠了半天不知道家里应该供啥,相门人一般都是供奉六壬先师,或者自家的先祖,但我们这一派我也不知道祖是啥,二爷之前一直供的无字碑。

我干脆也弄了块小臂大小的无字碑,又去城隍庙那边讨了点香灰把香炉装满回去了。

又把棺材铺正西方靠大门的地方清了下,放了张案桌把碑供了去。

我正忙活着呢,突然有人来了,段东安站在外面敲了敲门,他这次再来,我观他采听官有一丝温润的命气在游动,眼睛也不再有急切之气,这说明他确实听了我的意见,没有在生意冒进;印堂光泽也内敛许多,不再杂乱。

这情况,多半他生意的变数已经没了。

段东安笑呵呵的问我:“吴争,小老弟,你猜我今天亲自来是为什么?”

我将手头的活儿放下,把桌子擦了擦,请段东安入座,才谦虚道:“我这人笨,这谜我还是不猜了,您直接说吧。”

我这么一说,段东安乐了,说:“之前我不是来你们县城谈生意吗?那生意伙伴前几天突然倒霉,从云南进了一批玉器,贪便宜没买保险,结果路出事儿,一车玉器全毁了。幸好我听你的没参和进去,不然这钱是打水漂了。”

说着从公包里拿出一个纸袋子,递了过来。不用猜,里面肯定是钱,粗略估计有个三万多。

我没接,相门里,讲究的是个适可而止,之前已经拿过报酬,再拿贪心了,说不定会惹祸身。

相处这么多次,段东安也了解了我的脾气了,没强迫,说那他帮忙宣传宣传我这小店子,然后说那改天赏个面子去他那吃顿饭。

我说好他才离开。

后面几天,可能是段东安的人脉,我这生意竟然之前更加好了,忙得没时间去考虑别的事儿。

而且我这每天除了给人算命,剩下的时间全放在修习练气的法门,一丝一毫没有懈怠。

不知道是不是熟能生巧的原因,随着修炼时间的增多,我也渐渐再度感受到身体有一股微弱的气顺着四肢百骸游动,小时候二爷督促我练气儿的时候有过这种感觉。但这股气息很弱,一个不留神不知道跑哪去了。

这气息除了让身体能舒服一点儿之外,目前还没发现有啥作用。而且这么点儿气,也用不出无字相术里衣字诀的打鬼法门,这让我有点儿沮丧。

这天下午四五点,我看生意做的差不多了,关门打算出去吃个饭回来好研习练气的法子。

刚走出巷子看见一个老熟人——一个穿着包臀裙的长腿美女正往这边走来。

这不是苗玉嘛。

苗玉大老远看到我也打起招呼。

我疑惑看着她,记得我跟她说过,胡启一这死胖子一时半会回不来,等他回来了我会通知的,她还来干啥?

这让我不禁有点儿想法了,难不成苗玉是来看我的?我美滋滋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看来街头发传单的大妈喊我帅哥是有原因的……

苗玉今天穿的是包臀裙加小衬衣,跟以往的运动服装扮很是不同,这让人眼前一亮。

我俩聊了会儿,我这才知道,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她今天是来县医院公务的,路过这边正巧碰见我罢了。

不知道为啥,我这心里有点小失落……

既然碰见了,苗玉也爽朗说:“要不一起吃个饭吧。”

我自然说好,吃饭的时候苗玉问了一句:“我次看你算命的时候说的玄乎,真的假的?”

我笑道:“信则有,不信则无。算命讲究的是个心诚则灵。”

苗玉咯咯笑了起来,说:“那不是骗子嘛?”

我也笑了,有心逗她,说:“你要不信,我给你算一个知道了。”

苗玉哼了一声,用筷子沾水在桌子写了个‘玉’字,说:“那你算我写这个字是求什么的,你要是算准了,这顿算我的。”

虽然筷子不是竹筷,水也不是清水,她也只写了一个字儿,但随便算算也够了。

玉字儿是她名字的一个字,说明她想算的东西多半跟她自己有关,所以她写字儿的时候首先会想着自己的名字。

这玉字拆开来看,又是王字一点,总计五画,以六曜来算,能用一句诗概括:凉秋率感人,况逢形影单。

从卦词来看,是在感慨单身生活,换句话来说,她求的应该是姻缘。

当然,因为只她只写了一个字儿,我只能连蒙带猜,但女孩儿心思,大多不都是爱情吗?

所以我直说了:“你求的是姻缘对吧?你现在还单身?”

我刚说出来,苗玉瞪大了眼睛,好一会才小声道:“我没跟你说过吧,你怎么知道的?”

我也没想到竟然说了,既然都装逼了,自然要装到底……

我故作大师模样,说:“天机不可泄露。”

苗玉切了一声,说不告诉拉倒。但看她的模样,显然是非常心痒,想知道。

果然过了不到两分钟,她忍不住了,桌子下面脚轻轻踢了我一下,问道:“既然你说我求的是姻缘,那你算算我的姻缘在哪里?你要是算的准我才信你!”

我有心逗她玩儿,说:“你看着玉字,是王字间有一个点,这不正说明你的有缘人在你眼前吗?”

我刚说完,小腿忽然一痛,苗裔竟然一脚踢了过来,她低着头脸红彤彤的,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怎么的。

搞得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心想,我跟她才认识没两天,这玩笑是不是过分了?

我正准备跟苗玉解释解释,哪知道一抬头,看到潘春花从饭馆门外路过。

我看到她,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子疑虑……她这是怎么了?

第二十三章五岳崩塌,四渎不顺

潘春花和一个男人勾肩搭背打饭店门外路过,两人看似亲密,实则走路的时候潘春花一直没搭理那对方,好似那男人不存在一般,这两人的关系貌合神离。 这男的是谁啊?难不成是他那个乱了纲常的表哥,可看起来不像啊。好瞄了一眼,这不看不打紧,一看我吓了一大跳。

那男人模样长的甚是怪,他鼻子塌,鼻翼薄,眼睛小而无神,嘴也是歪的,其他五官也是形散不聚,五官像是随便组装去的一样,长得太随便了。

这种面相越看越是古怪。

正等我准备细看,潘春花跟那个男人已经走了。

我疑惑不解,还能有这种面相的人?

在古代相学,面相不仅看相门,五岳四渎也可以指代面部器官或部位,据此测断人的福寿休咎。金代的张行简便在《人伦大统赋》说过:“五岳必要穹与隆”、“四渎宜深且阔。”

五岳者,额为南岳衡山,鼻子为岳嵩山,下巴处对应的北岳恒山,左颧为东岳泰山,右颧为西岳华山;四渎者,耳为长江,口为淮河,眼为黄河,鼻为济水。

那男人的五官,五岳呈崩塌之势,四渎也犹如巨石拦河流通不畅。

换句话说,这种面相,在相门一般被叫做崩山之相,有这种面相的人,他的运势犹如一座山,不倒霉还好,一旦开始倒霉,运势如同山崩一般,一茬接着一茬,直到整个山体都崩塌。

而且更古怪的是,我观他面相,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一个活人,因为他的相门的命气看不到一丝生机……

我登时打了个哆嗦。

正当我思绪万千的时候,苗玉忽然喊了我一声:“吴争?”

我应了一声,问她干啥。苗玉说吃完了,想出去逛逛。

如果换做平时,我肯定一口答应下来,但是潘春花的事儿搅的我心神不宁。我这人有个坏毛病,有些事情撞了不弄清楚心里不舒服。

思前想后,对苗玉说:“我还有点事儿,要不……你先去我屋里坐坐,我待会办完事了回头找你。”

苗玉‘哦’了一声,情绪有些低落的说:“那算了,我还是回去吧。”

我也没仔细思考她这话里的意思,起身去付饭钱,苗玉见状赶紧跑过来抢我前头把钱给了。

我开玩笑说我这算不算是小白脸蹭饭吃。

苗玉的情绪有点不对,没搭理我,搞得我有点尴尬。

把她送到外面的车站,我赶紧回头追着潘春花跑了过去。幸好这娘们还没走远,跑了两条街撞见她了。

可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已经不见了。

潘春花见到是我还愣住了,说太巧了这也能碰到,还问我是不是特地来找她的。

我说:“算是吧。”然后跟她闲聊了一会儿。

这会儿我再看他,整个人的精气神我次看到的要好许多。

这说明她身体渐渐好转,没有在做噩梦了,但他保寿官依然还是有疾病之相,命气夹杂了一缕黑气,印堂也有点儿发黑,虽然免不了还是会生一场病,但不会波及生命。

潘春花乐呵呵的告诉我,那天我给他算过之后,她停止了房事,休养了几天后,果然精神好了许多。

我点点头,虽然很反感她,但也提了一句,让她继续保持。

说完,我又旁敲侧击问了一会,想知道刚才和他在一起的男人是谁,哪知道潘春花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她盯着我咯咯直笑,说:“别跟我开玩笑了,我身边刚才哪有人啊,你是不是看阿姨了?想跟阿姨搭讪?”

我没空搭理他,只是好,没人?难不成我看错了?

我这心里是越来越纳闷。

晚回到家,潘春花这事儿想不通我干脆也没想了,关好门,盘腿练起无字相术里的练气法门。这一练练到了晚十一点多,停电了都没发现。同时外面也刮起了大风,空气有一股潮湿的味道。

想起天气预报说过,台风过境,可能会有雨。我怕家里被打湿了,抹黑找出手电筒把窗户挨个关了下。

走到大门边的时候,还顺路还在无字碑面前了柱香。正准备回屋睡觉,忽然大门哐当一声被风吹开了。

棺材铺的这破木头门本来很烂,被风这么一刮,不停摇摆着撞向墙壁,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搞得人心里头发憷。

我边关门边想,难不成我回来的时候没把门关好?不可能啊,越想越不得劲儿。

台风过境这风力大的吓人,我费了牛鼻子的劲儿才把门给顶回去。过程还把摆着无字碑的案桌给打翻,香炉里的撒的到处都是。

正打算回头找扫帚,我脊背骨忽然一凉,低头一看,地这是什么玩意?

刚才打翻的香炉灰铺了一地,然而这灰尘除了我身下的脚印,一米开外,还有一圈脚印,脚印从大门起往内走,像是有人刚从门外进来又绕我身边走了一圈。

我头皮发麻,蹭的往后退了一步,喊了声:“谁啊?”

自然是没人回应。

我胆子都快吓没了,硬着头皮快步往房里走。

刚动身,香炉灰忽然也生生多出了一行脚印!

“啊!”

我吓得叫了起来,撒腿跑,哪知道脚下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直接摔了个狗啃屎,这棺材铺又小,我头一下磕墙了,嘴巴也撞到冒出血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摔摔出毛病了,反正是把我身的火气给摔没了,火气一灭,等我爬起来之后头晕脑胀的,视野也有点迷糊,隐约看到不远处有个黑影子站我跟前不到三米处。

那黑影子很是模糊,朦胧的也只看到他嘴歪眼斜,五官极不协调,一股阴沉沉的气息在他的五官之游动,这五岳崩塌、四渎不顺……

我一个激灵,这不是刚才跟着潘春花那男人吗?

娘的,我又惹着什么玩意了?

外面的风越刮越大,大门哐哐直响,同时伴随着阵阵呼呼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外面说话一样,我心说这不是幻听吧,心里也是越来越害怕。

这是鬼?他不是一直跟着潘春花吗,怎么跟我这边来了?我他娘的招谁惹谁了,难不成之前潘春花会做噩梦生病,是因为他?

我理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心里直叫苦,这他娘的,怎么什么事儿都赖我头?

记得二爷曾经说过,有的鬼要找人替死才能投胎,看来这鬼是替死鬼了,之前一直想害潘春花没害成,半道被我截胡了。

潘春花是怎么招惹到她的我不知道,但至于他是怎么害潘春花的,我看多半是在潘春xing fáng的时候,趁着屋内的yin mi之气,吸取潘春花身的精气神。

那鬼盯着我,慢慢朝我靠近。

我心里也是叫苦不迭,这跑是跑不掉了,脑海迅速搜索者相门打鬼的法子,正打算拼一拼。

忽然大门哐当一声被人踹开了,门栓也飞出了两米多远,紧随着的是一个声音:“妈的,老吴,你聋了,敲半天怎么不开门!”

胡启一回来了!原来刚才不是我听错了,是胖子在外面敲门。

胖子胖,火气旺,一进来,那鬼被惊住了,快速从大门逃走了。

胖子楞在门口,大声问:“妈的,老吴,你这是要拆家啊,我收你点房租,你不至于这么害我吧。这让房东知道了不得骂死我啊。”

我喊道:“拆你大爷拆,我他娘看起来像是在拆家吗?”

胖子挠了挠头,过来问我怎么回事儿,我把事情简单说了下,胖子也吓的跳了起来。我说那鬼走了,也不知道今晚还会不会回来。

胖子皱着眉头说:“回不回来再说吧,你这先把伤口包扎一下。”

我这才注意到,刚才一头撞墙,搞得额头都破了,一头的血。胖子给我包扎完之后,这地儿我们也不敢呆了。

胖子掏出手机给段东安打了个电话,段东安先是惊讶,赶紧告诉我们,随时欢迎我们过来。

我心里却有点儿担心,二爷说过,替死鬼跟别的鬼不太一样,跑段东安那不一定能躲得过这一灾啊……

第二十五章雷厉风行的周天师

电话那头,苗玉的语气很是疑惑,但没有多问,哦了一声,紧接着我听到电话那头传来脚步声,过了一会苗玉的声音响起,她说她已经离开了,不等我说话,把电话挂了。

我有点尴尬,是不是我刚才语气有点重,让她生气了?

这会儿再想回拨过去解释一下,可对面直接把电话给我摁了。

胖子问我怎么了,我苦笑两声:“我要是知道好了。”

现在最怕的是,我们逃到了市心那替死鬼找不到人,把气全撒别人身。想到这里我也是打了个哆嗦,不过现在太才四点多,天还没黑,应该不会出事吧?

我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睡意全无,这时候我才发现这别墅装修的古色古香。段东安吩咐佣人收了碗筷后,坐下来跟我们聊天。

我偷偷问了胖子一句:“你要动别人祖坟里的东西,他知道吗?”

胖子小声说:“我要是让他知道了,我能坐这里么?”

这时候段东安凑来问我们聊什么,我随便扯了个由头蒙混过去,顺便看了一眼他的面相。

段东安的脸我看过许多次,不过我这次重点放在了他的迁移宫和财帛宫之。

他的迁移宫,也是额两端眉际的部位,有一缕灰色的命气游动,这股命气主的是阴宅,说明他家确实正在迁坟改棺。

然而怪的是,这缕灰色命气在游动的同时,和财帛宫的命气相互呼应,呈现出极有规律的律动。

说明这次迁坟改棺,会对段东安的运势带来莫大的帮助,至于具体会带来什么样的帮助,我看不出来。毕竟段东安五十好几知天命的年纪,人从这个年纪开始,脸的相门便不会再显露出太多的东西,只能看出个大概。要精确的算出事情,得用其他法子。

但即便如此,也暴露出了极大的问题。

胖子费劲功夫帮段东安迁坟改棺,是为了他家祖坟里的东西。这样来看的话,段东安怎么样都会失去一点财产,然而他财帛宫的命气在迁徙宫命气的带领下,稳有升,没有一丝一毫丢失。

这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段东安的祖坟里不会丢失东西,要么那东西一不值。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第一种可能性不大,那只有第二种可能了。

那么到了这里我心充满了疑虑。

胖子费尽心思,想要这一不值的东西干什么?看来只能等胖子再去迁坟改棺的时候跟去看看了。

三个人坐一起聊了会,喝了点茶,段东安依然不死心,三番四次想让我给他解命,我均婉言拒绝了。昨天还没休息够,刚才只不过是强打精神,这困劲儿来了,我也受不住,说了声抱歉,便回楼睡觉。

这一觉直接从下午五点多,睡到次日早晨。

我起来的时候,听到楼下有人在说话,刚下楼看到沙发有一个穿格子衬衣的男子,他身边还放着一个老式军绿色帆布包,看起来像是旧社会山下乡的青。

虽然穿着打扮都较老气,可他坐姿挺拔,一眼看去觉得这人气质不凡。

胖子和段东安正和他说着话,见我下来,段东安招呼我过去吃早点,然后说了一句:“吴争老弟,来来,我介绍你认识一下,这位是周明毅,周天师,我们市里玩儿玉的没不认识他的,遇什么邪乎事儿了,第一个想到的是他。”

“周天师,您好。”我喊了一句。

周明毅脸四四方方,站起来和我握了个手:“你好,不用这么客气,公事公办,我不啰嗦了,你们那边的事情刚才我听段老说了,并不怎么难解决,放心好了。”

那替死鬼的厉害我是见识过的,听周明毅这么一说,我第一反应他是不是在忽悠人,于是把他面相仔细看了一遍。

确实是一副好面相,他四方标准国字脸,五官端正五岳稳重,为人平稳无波折。他眉短于目,说明做事傲气,雷厉风行,不喜拖泥带水。

再看他年龄,差不多三十一、二,这个岁数的流年运势要看左右眉头的紫气、凌云两个相门,他这两个相门可谓光可夺目,可偏偏相门的命气夹杂着一股凌厉的傲气,生生将这光彩压了下来,说明他的运势因为他的性格原因得不到发展,以至于个人际遇一般。

正当我给周明毅看相的时候,周明毅的眼睛也盯着我,他看了我一阵,说:“你刚才看人的样子不像是一般人,相门人,相师?”

我惊诧于周明毅的眼光,竟然一眼看出来我是相门人,于是点点头,谦虚了一句:“算是吧,不过才疏学浅,不敢以相师自称。”

周明毅说我客气了,然后很突兀的冲段东安打了个招呼,说事情他大概了解了,事不宜迟,现在过去把事情办完好回家。说完让我和胖子跟,出去了他的一辆老式吉普。

段东安似乎很了解周明毅的性子,也没在意,笑了笑让我们路小心。完事儿了凑来对我说:“吴老弟,不要把我当外人,以后有什么事儿能帮得的尽管跟我说。”

我苦笑一声,他这明显是想卖我人情,我正愁怎么回复,这周明毅果然如同面相的一样,叫了声:“不耽搁了。”,一脚踩油门,走了。

胖子也偷偷跟我说,这哥们儿做事真利落。

路周明毅话不多,大多数是问的那替死鬼的事情。我自然知无不言,问到后面没啥说了,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会找话题的人,沉默了数分钟,他才转而问我看相的本事是哪里学的,师承何人,还问我他的面相如何。

把刚才看出来的东西告诉了他,他听完道:“这倒是没错,这两年来找我办事的人很多,本来可以接到不少单子,可因为性格不喜欢讨好他人,所以个人发展很一般。”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时也命也,周明毅性格不改的话,运势会一直如此。好在的是,他五岳稳重,四渎宽阔,即便运势一般,一辈子也不会遇见很大的挫折。

又聊了一会,周明毅又没话说了。胖子在车里闭目养神,我干脆找他唠嗑。我们两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无意间看了他的脸两眼,心一惊,胖子脸的运势变化真的让人难以捉摸。记得他的面相才从次的星宿皆避倒霉透顶变成财运充盈,今天再看,他三庭五眼又变得平平无。

短短时间内,胖子的面相转变了三次,我参不透其的缘由。

周明毅开车的速度很快,我们很快回到了县城的丁仙桥。

再次回来,棺材铺的大门早被台风摧残得不成形,一股子阴冷的气息顺着门缝往外吹,我打了个哆嗦,问周明毅情况怎么样。

周明毅在门前转了一圈,道:“外面看不出什么,先开门再说。”

胖子掏出钥匙把门打开,刚打开,一股腐臭的气味扑面而来,胖子被这味道熏得捏住了鼻子,问:“操,我家怎么了?我们出来的时候还没这味道啊。”

周明毅道:“应该是那鬼闯入你家住了一夜,鬼身本来是没味道的,但是阴气重,呆在一个地方的时间长了,阴气会沁入了房屋的四梁八柱,所以才有这种味儿,开窗通风行了。”

胖子骂了声晦气。

我则在旁边好盯着周明毅,想看看这位‘天师’到底有什么本事,是怎么去捉鬼的。

周明毅也确实看去很有派头,他在屋子走的每一步似乎都很有规律,但是他三分钟不到,啥都没干从屋里出来了。

我还以为是那替死鬼太厉害,周明毅怕了。

周明毅没生气,告诉我,不是他不想捉鬼,而是那鬼不在这里,跑了。

我啊了一声,跑了,跑哪去了?

第二十六章驱鹤问鬼

周明毅说不清楚,但可以试着做一场引魂的法事,不过得等到晚。

我有点儿担心,那鬼不会跟着苗玉跑了吧?但一想又不可能,苗玉来的时候是白天,那鬼白天也能出来?

胖子听完打了个哆嗦,说:“操,这不坑人吗,还得等到晚?那天晚都快要我老命了,不玩儿了,不玩了,我回段老那边去。”

周明毅说:“也行,人多了会把那鬼给吓到,人少点好,以免多生事端。”

我也嫌胖子搁这儿碍眼,让这贪生怕死的赶紧滚。

胖子也不在意,扭头出去了。

走之前我拉着他小声问段东安家迁坟的事儿进行到哪一步了,他说棺材和风水宝地才弄好,现在正打算找人破土,不过人不好找,要找那种阳气弱的,免得阳气太旺把段家祖的人给惊着了。

我让他到时候喊我一声,胖子说了句好溜了。

周明毅午和我一起吃了个饭,便回到棺材铺开始布置法坛。他在屋子里四下转了圈,记下了四梁八柱的位置。

然后告诉我,像丁仙桥下的这些老房子一般都是以木结构为主,所以多数建筑都是采用三开间的格局,我们这棺材铺也是如此。这三开间代表天、地、人三才,屋子间的两道梁,加前梁、后梁合计是四根梁,代表四面。每根梁的两端各有一根柱子,起到支撑的作用。这样是有八根柱子,代表八方。

这四梁又分别有狐狸、黄鼠狼、蛇、老鼠,四仙守护,能保家宅平安。

“这四梁,阴气最重的地方是是狐仙守的那根房梁,说明那替死鬼之前一直蹲在这里。”周明毅说话简单明了。

我听二爷说过一些四大仙的事儿,狐仙是胡家仙,在四梁往往掌的感情,狐仙房梁稳固,则夫妻同舟共济,家庭和睦。那替死鬼喜欢蹲在那房梁,也是说,他的死多半跟感情有关。

或许是为情所困zi shā,又或者是别的原因。

我把猜测对周明毅说了。

他点点头说:“没错,这种鬼一般在找人替死的时候,会寻找那种**较旺盛的异性。”

怪不得之前会缠着潘春花,她生性放荡,确实是个绝佳的对象。所以我后面让她禁欲,这鬼会勃然大怒,用较时髦的话来说是,一个diǎo丝眼瞅着快追女神,结果在眼皮子地下被别人截胡,你说气不气人?

我问他那我们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周明毅笑了笑说:“不需要你操心,收钱办事,这是我分内的。”

我也笑了,这大兄弟也太直白了,于是问他这一趟办完多少钱。

他说:“等办完再说,具体得看用到什么东西,到时候才能看怎么收费。”

我算是知道为何他明明紫气、凌云相门光可夺目,可偏偏运势一般了,这性格确实不适合做生意,太直肠子。

不过这样正好,省得拐弯抹角。

说话的功夫,周明毅换了一身道袍,手掐着诡异的道决在屋子间划、丈量,片刻后,把的我那桦木书案放到了屋子的西南角的一个位置,又在面放好香炉、桃木剑等东西。又拿梯子,在狐仙位的房梁贴了个符篆。

下来后他告诉我,胡仙位的房梁是那鬼的阴煞位,把这里封住之后,再等那鬼进屋,能大大削弱他的阴气。

我说好,然后他又回头看了眼大门,次内门点相留下的朱砂还在,不过已经淡了很多。周明毅惊讶看了两眼,问我这是不是我们相门打鬼的法子,我说是,他还感慨了一句,玄妙。

然后说这玩意已经没用了,让我清理一下,都忙完,接下来等晚了。

傍晚我俩随便对付了口,在屋里严阵以待。做引魂的法事之前,周明毅点了两根白烛放书案,又让我在屋子东面贴墙站好,还说待会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都不要叫,更不要害怕,否则一害怕人身的火气降下来,会引祸身。

说着还好看我一眼:“你身的阳气平常人弱很多,你小时候生过病吗?”

我嗯了一声,不太想细说。好在周明毅也没有追问,天刚黑下来,他便啪一声从书案操起桃木剑,另一手不断变幻指诀,随后桃木剑一挑,一叠黄纸凭空而起,蹭蹭的往白烛凑去。

一瞬间,黄纸燃烧了起来,屋子间也亮堂不少。

那黄纸引燃的火焰,仿佛有灵性一般,周明毅的桃木剑往哪指,那火焰竟然跟着往哪儿跑。

那火焰也随着桃木剑在空气划出了一个怪的图案,像是一张符篆。

与此同时,周明毅嘴里也开始念念有词,片刻后,一声雄浑的声音响起:“魂来!”

这声音刚起,我猛的感到屋子里冷了两分,脊背骨一直冒着冷汗。

我寻思着这鬼不会来了吧?

哪知道这时候周明毅咦了一声,说:“这鬼不在县城,可能离的太远,引魂的法事召不过来。”

顿时我心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周明毅看了我一眼,疑惑道:“吴争?你的额头怎么有点黑,沾了什么东西吗?”

我伸手摸了一下,自然摸不出什么,周明毅说的额头应该是我的印堂,印堂发黑,可能会出事儿。

我心里七八下的,下意识给苗玉打了个电话,不过没人接。我叫了声糟,顿时也慌了,苗玉该不会出事了吧?我让周明毅先别管我的面相,问道:“有其他办法把那鬼召过来吗?”

周明毅点点头,说问题不大,说着插了一句:“召是可以召,不过我怕你受不了。”

我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那鬼多半是跟着苗玉跑了,再多拖一分,说不定苗玉多一分危险,便让周明毅有什么法子赶紧使出来。

周明毅行事一向雷厉风行,听我说完,直接递了把刀过来,让我把眉心划破。

我忍痛照做,他便用黄符折了张鹤放在书案正央,又取了我一滴眉心血点在纸鹤的眼睛。然后右腿往地用力一踏。随着这一踏,道袍也跟着一抖,哗哗作响。紧接着一手掐道决,一手握刀割破掐着道决的手指,把手指伸到书案前的白烛。

随着血珠落在白烛的火焰,那火焰瞬间变成了一团青色,砰砰两声,蹿了差不多一尺高。

接着听周明毅道了一句:雷电风火,官将吏兵,若闻关名,迅速来临!

周明毅话音落下,我听到了一声鹤唳,我一开始还以为我幻听了,可等我看到桌子的那个纸鹤,竟然开始缓缓动了起来,我才知道这是真的。

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我差点叫出声来!

随后,周明毅的桃木剑再动,冲着桌子左右两根蜡烛一抛,嗖嗖白烛的那两团火焰便被桃木剑给斩下,轰轰两声,落在了纸鹤之。

本来缓缓动着的纸鹤被火焰这么一烧,瞬间化为一缕青烟升到空。

同时周明毅抖了一下道袍的衣袖,咧咧两声,右手飞快的掐了一个道决,指着那青烟道:驱除幽厉,拿捉精灵,急急如律令,去!

随着周明毅的手指,那两股青烟在空再度变化,最后凝聚成了一只青色的鹤在空盘旋,然后一声鹤唳,朝着大门飞了出去!

周明毅此时舒了口气,又摸出一张符篆,嘴念念有词,等着他念的差不多了,他把那符篆递给我,说:“那鬼对你的怨气很重,所以青鹤携着你的血出去,会有很好的效果,能把那鬼引过来。不过你待会要小心点,那鬼身阴气重,你额头又被划破,到时候怕阴入体,你扛不住。这东西你拿着,到时候那鬼应该看不到你了,不过免不得会吃点苦头。”

我接过符篆,看的是瞠目结舌,这周明毅的本事端的是厉害!

说完,周明毅回到了法坛前,将白烛重新点燃,表情再度变得严肃。

没过多久,我忽然感觉到本来阴冷的屋子竟然又冷了两分,书案的烛火也跟着不规律地跳动,好像随时要熄灭一样。

紧接着一股阴风顺着门缝钻了进来……

第二十七章断阳关

那阴风从门缝灌入,让人打了个哆嗦,我也登时冷汗如浆。 印堂处被划破的地方,也仿佛被zhēn ci了一样。

我知道这是有阴气一直往里钻。

一般来说,划破印堂,让印堂血流出来,能挡煞遮阴,让鬼不了身。可同时,划破印堂这个相门,也相当于把脸的运势给破坏了,有一定的风险。

无字相术里说过,不到紧急关头,这种事儿不能干。

之前周明毅让我这么做的时候,我还忘了这茬儿,现在真是叫苦不迭。浑身难受的要命。他给我的符篆用处似乎也不太大,虽然能让鬼看不见我,但是挡不住阴。

周明毅看我一眼,眉头一皱,又引燃一张符篆叫道:天地自然,秽气分散,八方威神,使我自然,急急如律令,去!

说着一抖道袍的衣袖,那着火的符篆如同长了眼一般,朝着那股阴风飘去,只听到空传来噼啪一声,一束火苗飞速蹿起又熄灭,那阴风也跟着停了。

一直往我印堂钻的阴气也散了不少,我心说这周明毅果然好大的本事。

与此同时,我看到了一个黑影子嗖一下从地窜到了狐仙位的房梁,结果刚过去,面红光一闪,紧接着传来一声惨叫。之前周明毅贴在这里的符篆起了作用,打的那鬼一个措手不及。

我惊讶,周明毅端的是料事如神,再看他,也一脸一切尽在掌握的神情。

那鬼在半空被符篆打落,彭东一声,掉下砸到了桦木书案,把书案砸了个粉碎。

我骂了声娘,这书桌算半个古董,小一万啊!

因为我身阳气本来弱,那鬼被周明毅一顿收拾后也显出形状,我看到了一团黑影子正跪在书案的残骸,给周明毅磕头求饶。

不过他说的什么我是一个字儿都听不懂。

我看大局已定,把周明毅给我那符篆放一边,正打算前看看,叫那鬼忽然抬头看到我,显得很是愤怒,呼的一下扑了过来。

我吓了一大跳,想躲的时候已经晚了,一眨眼的功夫,这家伙窜我跟前来了。我惊诧,刚才周明毅收拾他的时候我还没觉得,这家伙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它两手往我脖子面掐,我直感到脖子面有一股很大的力量,怎么都挣脱不开。

幸好周明毅在旁边,他表情很是愤怒,似乎没想到出现这种意外,他叫了一声:孽畜!受死!

道袍衣袖一抖,一张引燃的符篆附在桃木剑刺了过来。

可不等剑到,我被那鬼掐得迷迷糊糊之间,忽然一股清凉的气息自胸口而起蜿蜒向,途经地阁相门直达天相门,让我的精神为之一振。那清凉的气息抚过天相门后,又回转至脖子,紧接着我闻到了一股焦糊的味道,然后脖子一松,那鬼撒手了,跪在地不停的朝我磕头。

周明毅愣住了,桃木剑也忘了刺出去。他走前好看了看我胸前的玉佩,说:“是它?”

我心也有莫大的疑惑,难不成胡八金给我的遗物还真是好东西?那之前这玉为啥闹鬼?

周明毅他盯着那玉佩看了半晌,道了一句:“这玉跟你很有缘,你收好。”

我问他怎么回事,周明毅说到:“我帮段老板解决过很多问题,他们玉器行里有句话叫,好玉挑人,一块真正的好玉那是挑主人的,如果相性不和,会闹邪乎事儿。去年段老板遇见过,高价卖出块玉,结果那户人家整天晚听到哭声。”

我明白了,估计这玉也跟纹身差不多,压不住要出事儿。

周明毅给我解释完这些,操起桃木剑要把这鬼给劈了。

我还想找那鬼问点事儿,让周明毅先手下留情。

周明毅看向那鬼,眼神里只有冷漠,他哼了一声:给贫道乖点!

这一声怒斥后,那鬼磕头磕的更厉害了。

我咽了下口水,这鬼当初可是堵在门外面把我和胖子逼得觉都不敢睡,现今却被周明毅三瓜两枣给整治了,这本事确实厉害,是不知道跟别人如何。

之前要么忙于躲闪没机会,要么隔得太远,现在总算可以仔细看看这鬼的面相。

二爷说过,天下之大,世间万物的‘相门’都大同小异,虽然我是第一次给鬼看相,但感觉也没差太多。

只不过我看他脸的时候,总觉得看不真切,隐隐约约有一层看不见的阴气笼罩在那鬼周身。

得于最近勤于修炼的功劳,无字相术里练气的法子我掌握了许多,身体里的那股微弱的气流也能应用自如了。我稍微推动了一xià ti内的微小气流,凝聚在眼,瞬间,我看透那鬼脸的阴气,他的脸也真真切切呈现在我面前。

我仔细去看他的脸,发现这鬼也没那么吓人,只是身体灰蒙蒙的,脸的相门也和正常人没有太大区别。

大部分跟我之前看的区别不大,是五岳位移、四渎不顺的面相,只是今天再看,许多小细节都能很清晰的囊入眼。

看长相,他年龄二十一、二的样子,这个岁数的运势应该看额头左右两侧的辅骨相门,他这里黑气最重,且低陷,凹凸不平,色暗滞,说明这鬼在二十一、二的时候倒了大霉,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大霉死的。

而且他的夫妻宫也有一股黑色的命气,这命气孤独凄苦,说明他感情很不顺。两者结合起来,他确实是为情所困而zi shā。

周明毅也说,这鬼身阴气重,确实是zi shā鬼的样子。

一切的推断都和我的猜测对应了。

唯一有点怪的是,他是五岳位移、四渎不顺的相貌,有这种面相的人往往倒霉透顶,求死不得。可我从他脸看出来的,他倒的这些霉并不太严重,还配不这面相。

等我仔细看了看他的疾厄宫,瞬间明白了,他这面相并不是本来有的,而是因为外因引起的。并且还没等这面相显露出威力,人zi shā了。

人的运势,特别是男人,不仅仅和面相有关。人除了三庭五眼之外,身还有七大关能断运势看前途,这七大关最重要的是阳关了。

这阳关通俗点来说,是生殖器。

有句话,较俗,“为逼生,为逼死,为逼操劳一辈子。”话糙理不糙,男人这一辈子不老婆孩子热炕头吗?

如果阳关突遭病变,如说遭遇意外,被割了之类的,这样会对一个男性的面相造成极大的影响,最严重的,估计是五岳位移、四渎不顺了。

念及此处,我朝着那鬼的xià ti看去,此处黑色命气纠结难平,这是没了男根的征兆,果然如我所料……

我很快把前因后果推断出来,这鬼在二十一、二的年龄,突遭灾祸,导致男人的象征没了,再加感情不顺,所以他沮丧之下zi shā……

怪不得怨气如此大,之前的事儿也说得通了。

我把我看出来的对周明毅说了下,周明毅惊讶道:“你看相的本事真是厉害。”

我谦虚了两句,问周明毅听不听得懂这鬼说的话,周明毅道了一句:“鬼话连篇,听多了不好,你身阳气弱,最好不要。他要是说了什么,我转告你。”

我了声谢,道:“那麻烦了。”

周明毅快速掐了两个道决,然后把两张符篆分别贴在自己耳垂下,说了句可以了,意思是他已经能听懂鬼说话了。

我冲那鬼问了几个问题,问他昨天去哪了,是不是跟着一个女的走了,有没有害人?

哪知道我话音刚落,那鬼竟然呜呜哭了起来。

周明毅侧耳听了片刻,眉头一皱,小声嘟囔:“还有这回事儿?”

第二十八章不入轮回

那鬼呜呜说着听不懂话,周明毅时不时点点头。

片刻后,他从旁边的帆布包里面拿出一根两米左右的红色细绳,嘴里念念有词一阵,然后把红绳往地一扔,正好圈住那鬼,那鬼也不敢动了。

周明毅也没跟我解释他是怎么办到的,拉着我走到一边小声说:“这鬼叫王强,之前是市里纺织厂的车床工,一次意外操作把自己的命根子毁了。治疗的时候喜欢医院的一个护士,表白被拒接受不了现实,在医院嗑ān mián yàozi shā了。死的还不久,两多月之前吧。”

我寻思着,这王强确实也挺惨的,不过他喜欢的那护士不会是苗玉吧?

周明毅说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想到这里,我脑壳发疼……

事情大概猜测出来了,王强受伤后入住的医院,多半是苗玉正在工作的医院。

想到她曾经说过,她们医院正在闹邪乎事儿了……难不成这邪乎事儿指的是王强?

周明毅转头问了一句,王强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话,他才转头告诉我确实是这么回事儿。而且在他们道教,男人的命根子没了的话,会少一魂一魄,不把这一魂一魄补齐了,是入不了轮回的,想投胎只能找人替死。再加王强zi shā,这怨气更重了,会闹邪乎事儿也是正常。

不过这王强还算有点良心吧,在医院的时候也是小打小闹,没惹出dà má烦。

我哭笑不得,没想到兜了这么大个圈子,又绕回来了。记得没错的话,我和苗玉第一次见面是一个下雨天,下午她过来之后,接着晚潘春花来敲门了。

想来是王强痴恋苗玉,一直跟在她屁股后面,跟到了我这小门脸的时候,正巧碰潘春花这种极品,才转而去找她当替死的。

我寻思着这骚老娘们也是活该。

我问周明毅道:“你准备把他怎么办?”

他看了王强的鬼魂一眼,道:“他五肢不全,入不了轮回,若这样放任下去戾气会越来越重,况且他已经有伤人的想法,留是不能留了。”

王强的鬼魂听到我们对话,竟然呜呜的哭了起来,一个劲儿的朝我们磕头。

周明毅脸一丝一毫的怜悯都没有,说着一翻手腕,一张符篆飞了出去,正好贴在王强的额头,然后红光一闪,王强不见了。

他走前去把符篆卷起来赛到一个黑色的瓷瓶里,告诉我,他准备先把王强带回去再说。

我嗯了一声,周明毅又问我接下来还有没有事儿。

我点点头,掏出手机给苗玉打了个电话,嘟嘟嘟响了十几秒,在我以为对面不会接了的时候,突然电话通了,一个没睡醒的声音传来过来:“大晚的干什么呀?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说是我,苗玉沉默了一会才说:“有什么事吗?”

这声音很冷淡,搞得我抓耳挠腮也不知道该说啥,难不成跟她说,一直联系不你,很担心你的安危,以为你被鬼缠住了?

我这说出去谁信啊。

干脆说之前打电话她没接,以为是不是有什么麻烦事。

电话那头苗玉的语气有点回暖,说是白天医院来了个重症,忙了很久,没时间接电话。又说:“你还懂关心人啊。”

说完又聊了会,我看她很困,道了声晚安,然后等她挂电话。

可没想到等了一分钟电话都没有挂,我想她应该是睡着了忘了吧,正打算自己挂掉的时候,她的声音传了过来:“我这两天有点儿忙,过几天一起吃个饭?”

美女主动邀约,我心里是美滋滋的,不免又瞎想起来,寻思着她不会是真看我了吧?便连忙答应了下来。

等电话打完我才注意到已经晚十二点了。

周明毅在旁边等的有点不耐烦,说天太晚了,今天不回去了,在我这边凑合一夜。我说好,把屋子收拾了下,让他在客房住下。

第二天大早,我们一起出去吃早点,周明毅问了句:“我看你看相的本事不错,跟谁学的?”

我把二爷的名字报了出来,周明毅愣了会儿,随后小声嘟囔了句怪不得。

我听他这么说,好问了一句:“你认识我二爷吗?”

周明毅喝了两口豆浆,说:“你二爷名头很大,不过我没见过,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找他求一卦。”我说二爷已经不在县城,不知道跑哪去了。

周明毅叹了口气说:“真是可惜,算我没这个机缘吧。”说完起身要回去。

临走前,他顿了顿,叫住我说:“我在玉器行里也混了很久,也了解了很多事情。竟然你是鲍神相的弟子,我也不怕跟你提醒一下。你和你那个胖子朋友,最好不要和段东安接触太深。”

我不太明白他这话是啥意思,不过没等我细问,周明毅留下了一张名片,说以后有什么事儿可以来找他。

我想起这捉鬼的薪酬还没给他算,问他要多少钱。他倒是来了句不慌,下次再说。

我苦笑:“我不想再有下次了,这撞鬼的事儿谁还天天的想撞见啊?”

周明毅也笑,说那改天,然后开着吉普走了。

昨天折腾了半宿太累了,我困得要命,周明毅一走,我回去补觉。下午的时候还来了几个客人,都被我打发走了。

后面几天,我还想清静清静的,可没想到一天都闲不下来,时不时有人来找我算命,问了下,全是段东安的朋友。

想到周明毅说的话,我心里也是直打鼓,算起来,我这算命的小门脸能有现在的生意,一来确实是因名头闯出来了;但来的人,更多的都是和段东安的介绍有关。

说起来,我这也是承了段东安不少情的。

想到这里我一阵烦闷,干脆关了门出去散步。

刚走出丁仙桥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一个陌生号码,接起来一看,对面说是段东安介绍过来的,刚去那铺子找人没看到,问我怎么关门了。

听到这里我有点恼了,直接说了句没空,把电话挂了。

刚挂掉手机又响了,我烦得要命,接起来骂:“别打了,你烦不烦啊,说了没空还打,挑事儿啊是不是!”

“嗯?你脾气怎么这么大啊?”苗玉的声音。

我一听懵逼了,忙堆着笑问她找我什么事儿。苗玉的声音很生气:“什么事儿?没事儿!你不没空嘛,你忙吧。”

我也知道自己错了,搁谁一接电话被人这么骂一通都会难受的。好说歹说解释了半天,苗玉语气才好转,说:“那天不是说好了有空一起吃个饭吗,正好有事儿想问问你。”

我舒了口气,问她在哪见面。

苗玉说要不她过来好了。我说算了,反正我最近也不想给人算命,干脆把这小门脸关了去市里清静几天。

苗玉说好,给了我一个地址。

打了个的士直奔市心,午的时候如约到了。我老远看到苗玉穿着一身贴身的运动服带着耳机站在商场边。

她今天心情看起来不错,见我过来,带着我往路旁走,说知道一家店很好吃。

吃饭的时候,我告诉他胖子已经回来了,要是还想找他帮忙看风水的话,那不不必了,估计你们医院的事儿已经解决了,然后把王强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苗玉愣了一会儿,问:“你怎么知道这事儿的?我们院长还说了,这件事影响不好,让我来找人的时候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我笑了笑,说我会算命,苗玉切了一声说吹牛。

想起来她刚才说有事儿要问我,我说:“你找我啥事?”

苗玉不知为啥脸忽然一红,犹豫了一会才张嘴道:“我……”

这一个“我”字儿刚出口,我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是胖子打过来的。

苗玉一脸嫌弃的哦了一声,让我先接。

刚接电话,胖子那鬼哭狼嚎的声音传了过来:“老吴……快,快过来……”

第二十九章坑人的胖子

王胖子连吼带叫让我赶紧过去,听语气很是紧急。

我也火急火燎对着电话吼了一句:“你好歹告诉我你他娘的在哪啊?当我神仙啊!”

“段……段东安家,老吴,靠,赶紧的过来,出大事了,你再不过来我这条命交代了……”

我正打算问他具体发生什么了,岂料这死胖子啪嗒一下,把电话挂了。

我抬头看着苗玉,发现苗玉也盯着我,她小声问了句:“看你那样子,有什么急事儿么?”

我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说出了点状况,必须要过去一下。

苗玉哦了一声,看起来很不开心,但还是点点头说:“那你去吧。”

走之前我问她刚才想对我说的事儿是什么,苗玉摆了摆手说没什么,不重要。

胖子这催的火急火燎的,我也没时间在这里耽搁,说了声抱歉,直接打的去了段东安那。

在出租车,我捉摸着这家伙到底犯什么事儿,该不会他想偷段家祖坟的事儿暴露了吧?同时我心还在不断的祈祷着,但愿胖子这会儿是在跟我开玩笑,挖坟掘墓这断子绝孙的事儿啊,要真暴露了,可真把我给坑死了。

出租车刚到段东安所住的别墅小区门口,听到门卫那边传来了王胖子杀猪一样的叫声:“段……段老,息怒,息怒!挖您家祖坟不是我的本意,不能赖我,全都是吴争那家伙指使的啊,我这也冤啊!”

我听完一股火往窜,这货说的什么屁话,老子什么时候指使他了?我之前对这事儿一无所知。要不是阴错阳差,我他娘也被瞒在鼓里呢。而且我这千辛万苦的赶来救他,合着等他污蔑我不成?

我不傻,他都这样说了,我现在过去那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所以赶紧拍了出租司机肩膀一下:“师傅,掉头掉头!”

哪知在我这话刚说出口的时候,忽然车门被人给拉开了,有个人吼了一嗓子:“掉头?掉什么头!来都来了,喝杯茶再走啊!”

我心里叫了声糟糕,紧接着几个西装革挺的大汉冲过来,不等我反应,哐当把拽下了出租车。

那司机心肠好,问了句要不要报报警,结果被人给赶了出去。

当我被按到椅子之后,我才发现胖子鼻青脸肿的站在段东安旁边。

看到他我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他娘的瞎说个啥,我什么时候指使你了?”说完我想着怎么解释才能洗清自己的嫌疑,这死胖子不仁,也别怪我不义。

哪知道这时候他说了句:“怎么不管你事儿了,是你爷爷让我干的,都说这爷债孙偿,你总不能让我这个外人全兜着吧……”

我懵了,二爷让他干的?他俩瞒着我的事儿有点多啊。

想到这里我一肚子火,站起来朝他踹过去,却被人按了下来,既然踹不到,我骂了两句这狗日。

胖子也不甘示弱回骂。

段东安一脸烦躁捏了捏鼻梁,说:“吵吵吵,吵什么?是不是我之前态度太好,以为我年纪大好欺负?”

他说这话的时候,浑身下散发出一股逼人的气息,和之前慈眉善目的模样大不相同。

我吃了一惊,都快忘了他的采听官抱头贴耳,这是虎耳之相。这种人独断专行,哪里会吃亏?

此刻我再看他面相,虽还和之前差距不大,只是脸有愠色,导致奴仆宫有横纹出现。这横纹藏着的命气又呈阴戾状,这说明段东安平时对人极为严苛,甚至可以说有点残忍。

之前他和蔼的模样,多半是伪装出来的。只是因为我没有触及到他的利益,甚至还帮过他,所以没有显露出本性罢了。

我早该想到,段东安这种玉器行里打拼起来的人,哪会是善茬儿?

与此同时,我又观察了一下他身边那几个西装革挺的大汉,心里也是叫了声糟,这几个大汉耳朵的人轮相门,也是耳朵间那部分有一丝命气环绕,这命气又和段东安纠缠不清,说明他们对段东安言听计从。再看他们监察官也隐有红色命气流转,眼赤脉如丝曳,这说明他们是见过血的人……看来逃是没法逃了。

我不知道胖子是怎么暴露的,但今天不能给段东安一个交代,我们多半是凶多吉少……

这也怪我,人到五十知天命这一说大家都知道,可这句话对应到相学,是指到了这个岁数的人都懂得藏巧于拙,运势和性格便极难从面相看出来。

我道行不够,没能解析出来,真是失算了!倘若能早点发觉,或许我会叫停胖子的动作。

周明毅提醒我不要和段东安接触太多,或许是这个原因。

我叫苦不迭,说:“段老,这事儿真跟我没什么关系,我爷爷的事儿我一概不知啊。”

段东安冷哼一声:“不知道?你爷爷的事情你能不知道?你觉得我活了这么大岁数,是活成王八了吗?”说着一挥手,“你们给我打,打到他知道为止!”

那几个大汉听命,捋起袖子走了过来。

我想解释,段东安不由分说叫了声:“先打!打完再让他说话!”

我在心里骂了声娘,胖子啊胖子,你他妈的可真把我坑惨了。同时抱住头往后缩了缩,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胖子似乎也没想到段东安这么霸道,估计是良心发现,所以窜出来拦到了我跟前:“段……段老,您别生气啊,虽然我们是想偷你们家祖坟,但迁坟改棺这件事我没骗你,迁坟后,你的运势会畅通无阻!”

“所以说,你还是要偷我家祖坟是吧?”段东安道了一句。

胖子傻眼了。

我也是服了,这shǎ bi自己挖坑自己往里跳啊。同时我心里也在想着破局之法,在我又看了段东安一眼之后,心里立即有了谱。连忙抢先道:“段老,您信不信得过我无所谓,但我刚才观您面相,您家祖坟不迁,会出事儿!”

段东安听罢,脸有一股藏不住的怒气:“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我看你还是找打!”

胖子啊呀叫了声,连忙道:“段老,他没见过世面,被糊涂了胡说八道,您别当真……”

我把胖子挤到一边,又道了一句:“信不信由你!我既然说了您家祖坟不迁会出事,那一定会出事!”

胖子忍不住了,转头骂道:“我操,老吴,你可他娘的别说话了……”

我没有理会他,激怒段东安正是我的目的。段东安采听官的命气杂乱无章,这说明他疑心重,这种人是断然听不进别人的意见的。

如果我像之前一样正儿八经给他解命,怕不是还没等到他家祖坟出事儿,我和胖子先交代了……

在我话音刚落,段东安脸颊微微动了动,我看他有点动摇,便添了把油道:“段老,我之前给你卜卦,可无一失手,这事儿您是看在眼里的。今天你让我再算一卦!若是算的对,您给个机会,让我解释,我们之间或许有点误会;若是不对,您也没什么损失。”

段东安不断拍打着桌面,片刻后,道了一句:“好,我今天给你个机会!你说说,如果我家祖坟不迁,会出什么事儿?如果不能说服我,我把这胖子的膀子给卸了!”

胖子啊了一声,小声嘟囔道:“不对啊,他娘的,是他要给你解命,跟我的膀子有什么关系,要卸也是卸他的啊……”

我踹了胖子一脚,说:“你他娘的安静点!要不是你能出事儿?”

说完我回头盯着段东安,他面相确实显示他家祖坟不迁会出事,但具体是什么事儿看不出来。要说服他这点显然是不够的,所以我要帮段东安相骨!

第三十章肱骨推卦

俗话说,改相不改骨,相较于人的面相易变,一个人的骨相不出意外则会跟着一辈子,所以骨相更奠定了一个人的基础命禄。 与人命运关系极大的有九种骨相。可考定九骨、辨人命禄,还须参照人的九种言行。极为考验一个相师的能力。

段东安年过六十,光从面相来看,可能会有纰漏,所以我才想到用这个法子。

然而他好好一大活人,光凭肉眼,也难看出骨相如何。可若我提出给他摸骨,他也一准会让人揍我的……

所以我思前想后,决定用无字相书‘行’字诀里记载的一个较复杂的法子,再结合他的面相,断一断他家祖坟的那些事儿。

我深吸两口气让自己平定下来,然后请段东安带我们先回了别墅,接下来一个解不好,说不定咱们倒大霉了。

胖子也深吸一口气似乎是想说话,却被我瞪了回去,这死胖子现在不捣乱我谢天谢地了。

然后我搓了搓手,转头对段东安道:“段老,麻烦您看着我的手,随我做几个手势,不标准也无所谓,但一定要心诚。”

俗话说,十指连心,手的动作有时候面相更能直接的反应一个人的气数、命理。

人的手掌,共14根指骨,5根掌骨,8块腕骨,一共是27块骨头,双手共54块骨头,对应六十四卦的五十四卦。手臂又有5块大骨,两条手臂总计十根骨头,对应六十四卦的十卦。

合起来是六十四卦。

内家拳的八卦掌,一练骨,二练形,这个骨,说的也是这六十四块骨头了。

我让段东安做的那几个动作,便是想要从这六十四跟骨头,卜出他的本卦和变爻,这便是‘行’字诀里的肱骨推算。

这种法子极为困难,需要非常深厚的功夫,我也是第一次使用此法,心里并没有谱。

段东安虽有迟疑,但还是照做。我注意到他做手势的同时,夫妻宫不由自主被牵动了好几次。我心虽然好为什么会如此,但做了几次之后,我便让他停了下来。随后闭眼睛,在心默默排算着其的内容。这可越是卜算,心越是震惊。我竟然沉浸其无法自拔,直到听到咚咚两声敲桌子声才回过神来。

可彼时我已经出了一身冷汗,浑身凉透了。

这段东安……竟然我之前看到的更为复杂。

段东安极为不耐的看着我,道:“算出什么来了?”

我沉吟片刻,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段东安冷笑道:“是不是蒙混不过去了?我看你们迁坟改棺是假,想谋害我才是真!”

我深吸一口气,这姓段的当真狼心狗肺。既然他都这样说了,我也不跟他客气了:“好!那我给你解一解!不过你要先答应我一个要求。”

段东安冷哼一声,让我说。我点点头,看了看身边四五个凶神恶煞的汉子,犹豫了一下说道:“这次卜卦,我只能说给你一个人听,你让他们回避一下。”

刚才用肱骨推算得出的本卦和变爻,让我心对段东安的畏惧多了两分,也断出了他的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这些话是万万不能放到台面说的,倘若一个搞不好,算我解对了,今天也要吃个大亏……

段东安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根本不怕我会动什么小心思。与此同时,他神情也显得颇为自负,一挥手,那几个凶神恶煞的汉子出去了,我看了看胖子,发现他一点儿走的意思都没有。我骂了声,他才嘟嘟囔囔走了出去。

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随后段东安又把我带到了楼一个书房,才道:“现在没人了,满意了吗?可以解了?”

二爷给我取名叫吴争,是想让我与世无争。可段东安一直咄咄逼人,令我心非常不快。我一度想爆发,最后还是压着三分火道:“段老,话说在前头,俗话说,人算不如天算,我算的再准,都不如世道多变,所以无论多么厉害的相师,说话都会留三分。因此在我给你解命之时,你可以质疑,但不能昧着良心全盘否认……”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还没说完,段东安插了一句,他望着我的眼神很是戏谑:“你的意思是,不管你解的对不对,我都要相信你?”

我点点头。

岂料段东安怒不可以,一拍桌子道:“你耍我?万一你给我瞎算,我是不是也要信你?”

我有心激他,因为他越是愤怒,脸的运势越是藏不住。可他这一下子也彻底把我惹火了,我怒道:“信不信由你!我要是算的不对,不仅胖子那条胳膊让你卸了!我这舌头也让你割了!”

段东安楞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我这么硬气,片刻后才哼了一声:“你解!解不出来别怪我不客气!”

我冷笑,刚才肱骨推卦,我不停观察他双手交叠后各个关节的规律,与纠缠在关节薄弱命气,同时开始在心卜算、推卦,以此循环往复,等我完全看透了,这卦象也成了。

这是一个未济卦。

卦是三阴三阳,两两相应,本应呈同舟共济,但六爻均位不正,阴差阳错……

“段老,从卦象来看,你早年不顺,事业多有波折。”我道。

段东安讥讽道:“这些事情,随便能打听的到,我自小从穷苦人家,一路打拼自然多波折。”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仔细凝视着他的面相。段东安刚才一番激动,脸的各处相门都显露无遗,不再像之前藏巧于拙,我也能更清晰的看清楚他的运势。

我慢慢给他解释:这未济卦有三阴三阳,解出来是同舟共济之意,这代表着你曾经有一位极为重要的朋友,这朋友都是你的生死之交,你们本应该同舟共济才对。然而从你的面相来看,你虽然慈眉善目,可如今你奴仆宫相门暴露出来后,命气多有孤高之感,说明你的这位朋友和你已经分开了。这也和卦六爻均位不正,阴差阳错的卦象符合。

段东安身子骨明显一颤,片刻后还是嘴硬道:“我确实本来有一位极为要好的朋友,这些事情虽然隐秘,但是也不难打听。还有,你别跟我废话了,直接说我家祖坟到底会出现什么变故!”

这家伙到了现在还色厉内荏,我颇为不爽,待会看我把你的皮层层剥下来,你还能像如今这么自如吗?

于是我让段东安先不要慌,算命需要循序渐进。

另外,他主卦象是水,特性是危险和困难,客卦离卦,又属火。这水火是不容的,结合刚才的情况来看。可以看出他和那位虽然是生死之交,但命数却是相克的,也是说,两个人如果一直在一起,必定不会发财。

他的财帛宫又隐藏着一些横财之气,变爻之又藏着一点死气,这一抹死气或许寓意着段东安那位朋友的身亡,换句话来说是,段东安能发那一笔横财,和他朋友的死息息相关。

我把我看出的说出来了,段东安脸忽然变的煞白。犹豫片刻,道:“这算不得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没错,当初我还住在乡下的时候有一位兄弟,我们相约去缅甸赌石,我运气好,赌了一块云里藏青。结果被人盯了半途劫道,我那兄弟拼死才掩护我回来。我也是借着这笔横财发家致富的。”

他说完,话锋一转:“我知道你算命厉害,但这跟我家祖坟有什么关系?”

我沉吟片刻,说:“关系很大。”

段东安眉头一皱:“你接着说。”

我深吸一口气,他虽然有财运,可子女宫生的不怎么样,面相来看,应该是没有子女的,可是子女宫面又有一丝不属于他本人的命气环绕左右,这说明他有个养子之类的后代。

更为诡异的是,自从段东安面相完全暴露之后,我看他夫妻宫有一丝邪气,和子女宫的那抹命气纠缠不休……他刚才做手势之时,也牵动了夫妻宫。

到了这里,我心有个一个极为大胆的猜测。

于是我深吸一口气道:“你那个兄弟虽然死了,但是他有子女对不对?”

段东安点点头:“没错,我那兄弟成婚较早,育有一女,他死后,我良心不安,收养她为干女儿,只不过……”

“你子女宫那一丝本部属于你的命气带着一股阴气,说明只不过她死了对不对?”我道。

段东安点点头,整个人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看到他这副模样,有些话我再心盘亘许久,最后还鼓足勇气一口气说出来:“那子女宫的命气和夫妻宫的邪气相互缠绕,说明你曾经爱了你这位干女儿。可她不知为何死了,此刻我又看到你田宅宫的阴宅之气,和子女宫、夫妻宫之间的命气相互呼应。也是说,你这干女儿死后,你偷偷把她葬在了你家祖坟之!”

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已至此,我只能硬着头皮解到底。便趁热打铁接着道:“你兄弟死后,你搞你兄弟女儿,她死后,你偷偷把她葬道你家祖坟里,如果这事儿……”

我话还没说完,段东安忽然站起来一拍桌子:“你他妈给我闭嘴!”

第三十一章大势已定

我叹了口气,还是那句话,每个人心都有深藏着的秘密,当这些伤疤被揭开之后,大多数人都会怒不可抑,然而段东安没有。

他骂完那一句之后,便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了下来。如今再看他模样,不再有慈眉善目之相,整张脸都充斥着落魄之感,相门的命气也暴露无遗。这个老人再也藏不住自己的心思,全部在脸显露了出来。

我心紧张的要命,段东安并不是善茬,我说出这些话也是冒着极大的风险的。

片刻后,段东安终于崩溃大哭。但这也仅仅只持续了不到两分钟。

两分钟后,他脸再度恢复如常,这个老人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坐正,语气平淡道:“那年我朋友去世后,他老婆也改嫁了。我看云云孤苦伶仃一个人,便将她接回家视若己出,那时候她才五岁,我一开始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他说到这里长长叹了口气,停顿了数秒才告诉我,因为赌石的事,他刚有了笔钱,生意也渐渐有起色,每日除了四处奔波,便是回家照顾干女儿云云。他身边女人虽然不断,却从来没有动过真情。

那位叫云云的姑娘也从开始的哭喊着要爹要娘,到后来渐渐将段东安当做了可靠的长辈。

可感情的事儿谁说的准呢?或许是日夜的相伴,又或许是别的契机,总之云云渐渐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段东安渐渐的对这个干女儿产生了情感。可他没想到的是,对方也对自己产生了同样的情愫……

与朋友遗孤产生了感情,这在段东安的交际圈是不敢想象的,所以他们也只能背地里维持这种扭曲的关系……可段东安说,这却是他一生最快活的一段时光。

可好景不长,或许是老天容不下这段不伦恋吧,他们好了不到三年,云云被查出了癌症,最终死了……

云云生前一直想要光明正大的当段东安的妻子,可这毕竟是不能拿到台面的事情,所以段东安最后只能忍痛偷偷把她葬在了自家祖坟当,也算有个念想。自那以后,他是没有接触过任何女人,一门心思扑在了生意。

我叹了口气,他的这段不伦之恋虽然是悲剧,可对我而言却是一个转机。

我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从段东安的面相来看,田宅宫纹路极为错乱,面的主阴宅的灰色命气也有破土之相,这说明段东安家的祖坟会遭受一定的破坏。

或许是山石流失,又或许是雨水冲刷,总之他家的祖坟会在近期之内暴露在其他人的视野当。

如果不能提前迁坟改棺,让人发现了祖坟多出的这具棺材,他的名声毁了。

果然,段东安点了点头:“大概从前年开始,我家祖坟因为年久失修,坟尾部分出现了许多拇指大小的裂纹,到了后来越来越严重,怎么修都会出事儿。直到遇见了胡启一,他告诉我我家祖坟风水不行,我才想着要迁坟改棺。”

我嗯了一声,告诉段东安,道:“这事儿要趁早,你面相显示,你家祖坟会遭到破坏可能是近期的事情,我次看天气预报,过阵子会有一场大雨,刚才给你解主卦相是水,的或许这场雨是你的一难。”

我说完之后,静静等着他的回复。

段东安毫不犹豫道:“吴神相,真的感谢你,若不是你,或许今天我会犯下大错,我家祖坟那事也还请您多操持!事后我必有大礼献!还有,不管你那个胖子朋友想要我段家祖坟里的什么东西,只要不涉及家族尊严,我一定配合到底!”段东安的歉意很是真诚。

听到他说出这番话,我终于彻底舒了口气。可这口气刚松,一股晕眩感也跟着袭来。我勉强点了点头,表示迁坟改棺的事情交给我,至于段家祖坟里的东西,到时候再说吧。

等我从别墅出来的时候,一个人影飞快的蹿到我身边,随后我听到了一声嚎叫:“操!老吴,你可算出来了!你……你们的事儿完了?”

我看见是胖子,毫不犹豫一脚踹了过去:“可不完了!这事儿不完,我们两都完蛋,还有,你他娘的刚才诬陷我是吧!?”

胖子啊的一声往后退了两步,道:“老吴,息怒息怒……我这不是没办法嘛……”

我让他滚犊子,今天给段东安做肱骨推算,真是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刚才在屋里还只是觉得头晕,现在一出来头疼的紧。

记得二爷曾经说过,解命解命,能解出来多少东西,和相师本人的道行息息相关,如果强行去算自己算不出来的东西,会产生这种无力感。

用二爷的话来说是,这叫反噬,跟学时候费劲脑力做一道自己不懂的题目一样,强行去做,只会整的头晕脑胀。

想到这里,我心里有点儿好了,算个段东安都这么吃劲儿,二爷给我那幡可是写着:算天算地算王八,算山算水算观音。

真有人能算观音的面相?好归好,此刻我头晕目眩的,也没工夫整其他的事儿,叫胖子,出门喊了个车走了。

这一觉真是睡的昏天暗地,记得我从车开始打瞌睡,怎么下车回到丁仙桥的都不清楚,只知道隐约间身体里的那股微弱气流在不断游走壮大。迷迷糊糊之间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正午了,浑身下也被一层细腻的汗水淋透,难受的要命。

赶紧去冲了个凉,披衣服坐在凳子,很吃惊的发现,身体里那股微弱的气流竟然壮大了一丝,他游动的时候,途径地阁相门又转向地库,最后汇聚于印堂,犹如春风拂面。

我真是感觉舒服了不少,我捉摸着,这无字相术里的练气法门还真是古怪,之前努力练习一点儿屁用没有,昨天给段东安解个卦竟然有了变化,虽然这个变化很是微不足道。

收了心思,想到那天和苗玉的约会途贸然离开,心里很是后悔,连忙抓起电话,发现有未接来电四起,一个是段东安的,不用猜也知道是想套近乎。所以我没有回。

另一个是个较眼熟的号码,想了会,才想是周明毅的,我回了过去,周明毅一接起来问我是不是出啥事了,还说他得到消息昨天段东安很生气。

我稍微解释了一下,当然,祖坟的事儿一笔带过了。周明毅吃了一惊,说改天有时间来找我,找我干什么也不说。说完他挂了电话,我再打过去他不接了。

这周明毅行事风格是如此,我也挺无奈的。

第三和第四通未接来电则是苗玉昨天晚十点多打过来的。看到这里,我不由笑了笑,看提示第三通电话响铃三十多秒,然后隔了五分钟又来了第四通电话,不过这次响了一秒挂断了,难不成苗玉很关心我,又不想表现出来,所以才这样?

心里美滋滋的,于是回拨了个电话过去,岂料对面没接。这家伙,把我整的有点儿尴尬,但是没一会有条消息过来了,苗玉说是医院很忙,等有空了再打给我。

我一下子乐了,等苗玉电话功夫,我爬起来四处找吃的,一出去看到胖子贼眉鼠眼的凑门口:“吴哥,你醒了啊?”

我让他丫的滚犊子,这他娘的把老子坑的够呛,昨天要不是我机灵,咱俩在都得吃点苦头。说完我往外走。

胖子锲而不舍追了来:“老吴,不是……我有话跟你说。”

第三十二章周明毅的案子

我随口问他什么事。

胖子一改嬉皮笑脸的模样,只说了六个字:通天河,凌霄殿。

我顿时懵逼了,什么意思?胖子说完变回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道:“老吴,该说的我都说了,你明不明白我管不着了。”说完死皮赖脸缠着,让我请他吃顿饭。

我拗不过他,只能出血请他吃了顿……凉面。

胖子边吃边骂抠门,可任由我旁敲侧击,他都不灾透露那六个字是啥意思。我叹了口气,干脆把段家祖坟的事儿简单交代了一下,然后看天气预报说次台风过后天气一直不好,半个月之后会有一场连续的暴雨,段家祖坟的劫难可能在那天,所以我们要在这半个月之内把迁坟改棺的事儿搞定。

胖子被段东安揍的脸还没消肿,跟个饿死鬼一样一面往嘴里赛面,一面拍着胸脯说包在他身,还说风水宝地已经看好了,抬棺的人也找着了,剩下的是选个黄道吉日。

风水方面的事我不擅长,所以我只是跟胖子提了一句,抬棺的不能是熟人,最好是外省的,迁坟也一定要晚进行,段家祖坟里的东西越少人看到越好。

末了我叮嘱了一句,让他别搞什么小动作。

胖子打着哈哈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吃完饭,电话忽然响了,我以为是苗玉,赶紧抄起来一看,岂料是段东安。他问我事儿具体是怎么办。

我简单交代了一下,他又郑重表示以后一定有重谢。

我挂了电话,胖子那边也说抬棺的的事儿不能马虎,他得出去一趟。

我点点头,目送胖子离开后,可不知为何,右眼皮子直跳。

他刚才说的通天河、凌霄殿,到底是什么意思?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电话忽然又响了,苗玉打过来的。我赶紧接了起来,与此同时心里不由自嘲了一句,发现每次接到她的来电都会这么不淡定。

“刚才忙,一直没时间回电话,那天看你走的急,遇什么麻烦了吗?”电话那头苗玉的声音很温柔。

我说还算不什么麻烦,然后表示了歉意说改天请她吃饭,把那天没吃完的这顿补回来。

电话那头,苗玉忽然笑了,说:“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好了。”

后来她告诉我,她今天又来县医院联系工作了,我问了地址赶紧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风驰电掣的到了地儿。

似乎是出来的急,苗玉身还穿着护士服,她身段本来好,这一身护士服更是惹眼,这一下可把我眼睛给看直了。

苗玉哼了一声,问我看什么。

我说给她看相,她又问我看出什么来了。

我下意识脱口而出:看出来你挺美的……

这话刚说出来,苗玉脸哗一下红了,然后紧接着我们都尴尬了。

一路没话,直到找到饭店的时候,才聊了两句。

吃饭的时候,想到那天没说完的话,我问她:“你那天想跟我说什么来着?我这突然遇见事,也没能听你说完。”

苗玉低头夹菜,说:“没什么,你不算命的嘛,凡事都讲究个缘分,对吧?过了没什么好听的。”说完开始转移话题,问我平时算命会不会碰到一些邪乎事儿。

见鬼的事儿我见过不少,添油加醋跟她讲了一下,没想她胆子还挺大的,一边听,一边津津有味吃着饭。

吃完午饭,苗玉意犹未尽,说她还待会还要班,等下了班再来找我。

回到丁仙桥,我心情大好,美滋滋的又把那算命的小门脸支了起来。这一连几天没开门儿,一开门儿门槛被人踏破了。

不过都是街坊领居,我这边暂时也闲得无聊,一人送了他们一卦。

忙完了发现才三点多,离苗玉下班的点儿还远着呢。心里不由得又焦急起来,我不由得拍了自己脑门子一下,心说,我这心思怎么越来越定不下来了。

深吸两口气静下来修炼起无字相术里的练气法门。

不得不说,这练气的法门有了长进之后,身体确实有了一股通透感,也能更好的掌握这股气流。

这一练也不知练了多久,等我回过神,已经六点天黑了,苗玉也没有来电话。我有点儿失落,寻思着,她该不会不来了吧?

说着又拍了自己脑门子一下,我这不跟思春期少年一样了吗……

干脆收拾了收拾,准备关门。

不知道为什么,收拾的时候,只觉得有风一直往脖子里钻,我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搞错了,但是这股风一连吹了两三次,我顿时头皮也麻了起来。

回想起来,每次给人算命都要摊事儿,我该不会又遇鬼了吧……

我这真是被搞怕了,深吸一口气,关门正准备出去躲躲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女人的笑声。

“咯咯……”

我头皮瞬间炸了起来,因为没点灯,往后看了一眼,只见到一张惨白的脸漂在空。

‘啊’的我吓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地了!

可下一秒我看出来了那脸是苗玉。

苗玉咯咯笑着从黑暗走出来,说:“你怎么还是这么不禁吓啊?”

我气不打一处来,之前她这样吓唬过我一次,道:“姑奶奶,好玩儿吗!”

苗玉又笑,还调戏道:“还怪我,我看你刚才在那边入神没打扰你自己进来了,等了半天你才醒。”

这我彻底没话说了,点了灯,扯了把椅子坐远。

苗玉正准备说话,见到我离她这么远,娇笑道:坐这么远干什么,真把我当鬼了?

说着走前来,我正纳闷她干啥的时候,她把手往我手背一放:鬼不都没温度的吗,你摸摸看怎么样?

她的小手润滑温暖,我点点头,直感到心跳快的厉害。

她笑了笑,又在我身边绕了一圈,然后斜靠在我胳膊,问:鬼身也像我这么香吗?

一股栀子花的味道传到了鼻子里,我浑身下一个哆嗦,人都酥了……

苗玉又娇笑一声:我听医院的老人说,鬼的嘴巴都是一股血腥味,你要不要试试?

说着把脸凑了来……我脑袋已经空了,点头如捣蒜。

岂料这时候苗玉哼了一声,拉了把椅子在我对面坐下,道:“出息!”

我呆了半晌才回过神……

接下来我直感到脑子里迷迷糊糊的,只觉得其他的都不重要了,苗玉让我说啥我说啥。同时我在心里想着,虽然苗玉不是鬼,但是听二爷曾经说过,见到鬼的时候要捂住耳朵,否则听多了鬼话会被鬼迷了心窍。

我想我现在会不会是被苗玉迷住了?

这一夜我们天南海北的聊了很多,到了后半夜,她才把我卧室占了说了句不准打坏主意才睡下。我苦哈哈的在堂屋搭了两个椅子凑合过了一宿。

苗玉是第二天早离开的,出去的时候还碰了周明毅,这家伙看到有姑娘从我家出来眼珠子都瞪大了,打了个招呼,问我她是谁,还说我这是不是金屋藏娇。

苗玉听到回头瞪我一眼,我赶紧把她送走才转头对周明毅说是一朋友,然后问他来找我干啥。

周明毅说话从来不拐弯抹角,来直接道他手有个案子,想请我帮忙。他道:“你有没有空,如果没有,我去找其他人了。”

我问他什么案子,周明毅说不能告诉我,只有我答应帮忙,他才会告诉我。

我寻思着闲着也是闲着,况且和他相处了几次后,我知道他是个值得深交的人,所以答应了。

周明毅点点头,说:“具体的车说,我们先过去。报酬待会忙完了给你。”

了车,周明毅没什么花花大肠子,直接告诉我,他这边接了个案子,有个工地施工的时候挖出来了一个棺材,然后一直闹鬼。可事情解决后,尸体怎么处理成了dà má烦。工地老板是个好人,非要把这尸体送回家乡,他想着我会算命,所以来找我算算。

我点点头说了句知道了,这个事情还得等到了现场才知道。

去工地的途,我忽然想到了一个事儿,问了一句:“你知不知道什么是通天河,凌霄殿?”

周明毅愣了两秒,问:“你怎么知道这个的?”

第三十三章辨骨识乡

周明毅解释道:“通天河、凌霄殿,是阴宅风水里的行话,全句是这样的,山环翠抱通天河,藏风纳气凌霄殿。”

虽然他解释了,但我还是不明所以,周明毅一边开车,一边笑了笑告诉我这其实并不难理解,把这六个字看成风水宝地可以了。说完他话锋一转道:“有通天之相和凌霄之相的两种风水宝地都极为难得,可在阴宅风水,这两块地不是谁都能埋进去的,所以他们既是宝地,也是凶宅。”

“通天河固好,可传说,唐僧渡难晒经便是在此,敢埋在通天河宝相之地的人,若非有堪唐僧的福报,不然不怕大水把棺材淹了?凌霄殿更是玉皇大帝朝和居住的宫殿,天庭宝殿之首,玉皇大帝在此殿统率天道和召见万灵,敢埋在凌霄殿宝相之地的人,能自玉皇大帝吗?”周明毅耐心道。

我吃惊,还有这种风水存在?

周明毅点点头,说有是有,不过这种风水除了难得一见,倒是远不如那些帝王之陵。所以说很少有人知道,他长这么大都还没见过。

听到这里,我陷入了沉思,这六个字儿是胖子告诉我的,难不成他在说段家的祖坟风水?

可能是看我在想事儿,周明毅咳嗽了两声,说这两种风水宝地,如果相性不合的话,埋下去对后人极为不友好,对本人也是一难。

我点点头,说话的功夫,周明毅已经把车开到了县城的一处还未施工完毕的工地,工地外面一圈已经被人拿警告栏隔开了,里面稀稀疏疏的没多少人,远远看去,工地正间搭了一个白色的大帐篷。

见到我们过来,看门的一个工人还喝问我们是谁。直到他看到周明毅才叫了声道长。

我们进去之后,周明毅说棺材在帐篷里。

我问他怎么不直接把棺材里那鬼叫出来问他老家在哪?

周明毅苦笑道:“不是我不想,只是这里并不是阴魂作祟,这棺材主人的鬼魂应该早超生了,我想把他的魂魄召回来怕也是难。只是他尸身留在此地,日积月累,导致尸气过旺。这本来是没事儿的,可是工地男人多阳煞之气太盛,棺材被挖出来的时候,被冲撞了,可能有尸变的风险。”

“你之前是怎么做的?”我问了句。

周明毅说,棺材刚挖来的时候尸气太旺,冲撞了很多工人导致晚一直做噩梦,闹夜。他把尸气祛除了一下,本来按例,这无主的棺材找不到家人,是要烧了的,可是工地的老板心肠较软,想让死者落叶归根,所以才留了下来。

我们刚走到帐篷边,一股子阴冷的气息透过帆布穿了过来,冷的我打了个哆嗦。

这时候一个胖胖的年男人也走了过来,周明毅介绍说这人是工地老板,钱胜。然后给对方说我是来帮忙的。

他赶紧跟我握了握手说:“大师,您多担待着点,能落叶归根最好,不行那也只能把棺材烧了。”

说话的功夫我已经把他的面相看了个便,这工地老板面相来看,确实是个心善之人。他看年龄,三十三、三十四左右,这个岁数的流年运势应该看在左右眉尾处的紫霞、彩霞相门,他眉毛生得下起伏,清而根根见底,光彩黝黑明亮,一点也不杂乱,主必事事如意,聪明而有贵气,能在本年之事业得到最大的机会,今年运势之强,足以独当一面。

而且看他财帛宫命气稳重,并没有暴发户的那种横财之感,说明他做事脚踏实地,不喜欢来路不明的东西。

听周明毅说,钱胜人实诚,以前也是穷苦人家,一路从泥瓦匠干起来的,当老板后,算垫付钱,也要把工人的账结了,讲究。

我点点头,只是他眉内有一颗恶痣,主兄弟不合,说明他们兄弟最近会发生事儿。所以下意识问了句:“钱老板还有个兄弟吗?”

钱胜点了点头,差异道:“大师,您怎么知道的?”

我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之前是瞎说,惹了很多麻烦,所以这个事儿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了。

随便唠了会儿,周明毅催促道:“快点吧,别耽搁了。”

为了防止尸气外泄,这帐篷是周明毅找人搭的,刚才在外面还没觉得,这一进来,跟进了冰箱似的。

钱胜说,这里以前是个屠宰场,估计是杀生太多了,导致这尸体的阴气很重。

“不可能啊,屠宰场煞气这么重的地方,日积月累的,这尸骸主人的阴魂是怎么投胎的?”我问道。

周明毅说:“这棺材的年头有些久了,在屠宰场之前埋了下去,应该是屠宰场还没开到这里来,阴魂超生了,所以我招魂一直召不过来。”

看到这里我明白了,这棺材怕不是埋下去了四五十年,周明毅问我接下来怎么办,我说看了尸体再说。

钱胜说了句好,叫来几个工人把棺材板给抬开了。

才往那棺材里看了一眼,我差点把昨天晚的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跑到厕所吐了半天,才缓过气。

其实这尸骸浑身都已腐烂到只剩一具骸骨,并不可怖。可怕的是开棺后的味道,着实让人难以忍受。记得小时候家乡发洪水,有一只猪被洪水跑了七天后发胀的味道都没今天难闻。

钱胜忙给我递来一个口罩,我摆了摆手没接,要是这都怕了,我还当什么相师。

与此同时,我将身体那股气流推到了印堂之,整个人顿时清明了不少,我调整了一下状态说:这尸骸身的肉都烂光了,五官尽毁,各相门的状态自然是看不到,要从相门来断,那基本是看无可看。所以只能来相骨,辨骨寻乡。

所幸的是,这具骸骨所有的肉都已腐烂,尸骨完全暴露视野,倒是省去了很多摸骨的麻烦。

我先看了一眼他的眉骨和玉枕骨平陷,运势一般,鼻骨也没有多少支节,说明并不是病死的。

再看的耳后的玉楼骨,这骨又名“寿根骨”,掌的是寿数。他玉楼骨生的不怎么样,根据骨相来判断,他的福寿大概只有四十年,也说,这人死的时候是四十左右。然而他的骨相没有凶金之相,说明没遭受过牢狱之灾、也不是因为意外身亡。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人确实是活到四十岁自然死亡的。

只能说他天生寿命较短。

再有,他骨架很大,较为硬朗,触之有牛蹄之质,整个骨相来看,属于任劳任怨的黄牛之命,不过子女福禄非常好,在他死后,应该都成了大富大贵之人。

最后我再看他脚的行舟骨,也是腕关节的那块骨头很是宽厚,说明一生多有奔波去四方讨生活,极有可能不是本地的。

看到这里,我把我断出来的说了下,周明毅问我:“能不能看出他是哪里人?”

我说我再看看。

钱胜被我刚才断出来的东西吓着了,瞠目结舌说:“这位师傅,贵姓?”

我刚想说话,周明毅帮我答了:“吴争,吴神相,在丁仙桥下面讨营生,有话等出去再说吧,现在别多嘴舌,咱们先把事情忙完。”

我笑了,这周明毅还真是不喜欢麻烦的性格,看他面相,印堂发亮,隐约呈道光普照的势头,要不是这天生运势好,他这个行事风格怕不是早把雇主得罪个遍,饿死了。

他这么雷厉风行,我也不想耽搁,仔细看起这尸骸手臂的六十四块骨头来,虽然有些不敬,但我还是拨弄了几次,看着这六十四块骨头不断的变化,我也在心排卦。

这一番折腾下来,我额头已经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同时也有一股不适感。这时候身体里那股微弱的气流再度流入印堂,这种不适感也消失了。

一刻钟后,我抹了把汗,抬头对钱胜说:“应该是云南人士。”

钱胜愣了会,问我是怎么看出来的,我笑道:都写他骨头了。

第三十四章活人倒地,死人翻身

我之所以这么说,那是有根据的。

刚才我有规律的拨弄尸骸的手和手臂的六十四根骨头,同时在心默默排卦、演算,花了一阵功夫才得出了我想要的本卦。

这是一个大有卦,此卦离下乾,离火丽日,满天霞彩居于南方,彩云之南对照的应该是云南了。

而且这尸骸,骨气含木聚水,木位东,水位北,显然他祖籍在云南东北方位。

当然,具体在哪里,光看骨相还是有点儿为难我,我道行不够,这又是一具死骨,变爻没有算出来。倘若有生辰八字好说了。

不过这尸骸主人寿数虽短,一辈子平凡,可他这黄牛骨相,是福萌后代之相,他的后人肯定非富即贵。

这样一来范围缩小了不少,去云南东北部,看看有没有祖葬于他乡,且没有活过四十岁的富贵人家好了。

钱胜听罢,激动道:“吴师傅……你真是太厉害了!”

我笑了笑,相骨相面要难一些,但问题不算大,主要是这帐篷里的味道确实难受,要不是身体里那股小气流的支撑,这次说不定早被尸臭味熏倒了。

看了看时间,已经五点多,天快黑了。

周明毅瞧见到事情办完了,便让钱胜赶紧去忙,别耽误了。

我又看了眼棺材的制式和花纹,给钱胜说了句:“这尸骨年代有点久远,衣服也腐烂光,可我看他的丧葬风俗,棺材刻着流云纹,可能在建国之前埋下去了,要找到祖籍的难度可能有点大。”

钱胜笑着说尽力,还说这棺材既然是他们工地挖出来的,他自然有责任让死者落叶归根。说着塞了两个大红bāo guo来,说现在去联系那边的派出所,把情况汇报一下。

我笑了笑,这钱胜确实是个好人,不过红包我接过后,转手给了周明毅,次他帮我捉鬼,这报酬还没给他呢。

周明毅性子直,一点推脱的意思都没有,直接把红包揣兜里,道:“等下我请你吃饭吧。”

我笑了笑,说:“我帮你这么大一忙,你这不应该的吗?”跟这种直肠子的人说话是舒坦。

本来钱胜也想跟过来交个朋友,不过周明毅两句话给‘礼貌’的请了回去。

后来我们在工地附近的一个酒店坐下,我也没跟周明毅客气,好吃好喝的点了一桌,他也豪爽,钱花的跟流水似的,却一丁点儿眉头都没皱。

席间我心思却不在这里,想着胖子对我说的通天河、凌霄殿,难道非得帮段家祖坟迁坟改棺那天才能知晓?

随便聊了会儿,我挺好周明毅平日里是怎么接生意的,他笑了笑告诉我,他们这一行也是有组织,一般靠组织分配任务,不然光靠他自己可接不了这么多活儿干。

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已经快七点半天黑了,看见吃的差不多了,周明毅起身结账,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吵闹声,好像是从工地那边传过来的。

听声音有点耳熟,周明毅道了一句:“好像是钱老板的声音。”

赶紧结了账跑出去,只见到工地门前的大灯下,钱胜正在和一个男人争吵。可是工地的灯打的太大,刺的人看不清楚那人是谁。

因为棺材的事情,工地的工人多半被遣回去了,压根没人管他俩。

我和周明毅对视一眼,好歹才拿了钱胜的酬劳,可不能看着他出事,赶紧走了过去。

等凑近了一看,才发现跟钱老板争吵这人模样和他有七分相似,只是脸很是落魄,财帛宫较为灰暗,财运不佳。鼻梁骨肢节较多,下面宽阔财运佳,可他鼻梁骨面极为尖细,说明年轻时候可能靠着小聪明赚了不少钱,但守不住财,越往后运势颓废。

而且他奴仆宫生的很不好,命气夹杂着很多怨气,说明这人跟身边的人多争吵,关系恶劣。

他们争吵之我总算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儿。

原来这个人是钱胜的哥哥,叫钱宴力。他们一家祖都是泥瓦匠,成年后,家里给了一笔启动资金,让他兄弟两自己闯荡。

钱宴力打小聪明,不到几年当了包工头,挣了不少,人人都夸他厉害,可是他这钱全是克扣工人工资赚起来的;钱胜跟他哥哥大相庭径,为人真诚,甚至真诚到有人说他傻,做生意的时候经常被人拖欠款项,可他算款项被拖欠了,也要找人借钱先把工人的工资先发了。

人人都偶说钱胜这生意干不了两年要黄,钱宴力以后肯定大有出息。

可随着时间推移,聪明的钱宴力生意是越来越差劲,反倒是人人都在骂傻子的钱胜没人好意思欺负他了,以前欠款的老板也把钱给还了,甚至还越来越喜欢找他做生意,用当地话来说,是钱胜这个人讲究。

再往后,钱胜成了县里有名的老板,钱宴力是愈发落魄了。钱宴力想不通,最后把这事儿赖到了钱胜身,说他是用卑鄙手段抢了自己生意。

我和周明毅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劝说好,不过我又扫了钱宴力面相一眼,他印堂留有很深的纹路,且两边雀纹并不对称,甚至有点扭曲、歪斜,有这种面相的人往往个性偏激、脾气大。

再者,他吵架之时,时不时喜欢用手擦一下额头的汗水,导致印堂的命气杂乱,掺杂了许多戾气……

通常来说,这种人会做出一些反常的事情来。

我小声跟周明毅说了一声,然后两人赶紧走前去,让他们有话好好说。

哪知道钱宴力越说越生气,到了后来竟然骂起来:“你让我没生意,老子也让你不好过!”

我右眼皮子一跳,顿时有股不好的预感,低头一看,发现钱供手还拧着一个大号的红色塑料袋,一股子血腥味往外冒,里面不知道装的什么液体。

与此同时,钱宴力趁我们不注意,低头往工地里面冲。

周明毅愣了会,叫了声糟糕:“那是鸡血!快快!拦住他!”

不过已经晚了,等我们追过去的时候,钱宴力已经把一塑料袋鸡血泼道了棺材里,边泼还边骂:“你这里不是闹鬼吗!老子让你闹的再厉害点!”钱胜慌张冲过来质问,两人立时扭打在一起。

周明毅冲过来,吼了一嗓子:“起来!滚出去!”不亏是修道的人,他声若洪钟,连我都被镇住了。

钱宴力更是被吓到,一声没吭跑了。

钱胜鼻青脸肿爬起来问道:“道长,什么情况?”

周明毅脸黑了下来,指着棺材里的那具尸骸道:“什么情况?你自己看看不知道了!”

我们往那棺材里看了看,尸骸确实被洒了不少鸡血,但没看出什么异常。

周明毅道:“这棺材本来被埋在屠宰场之下,被宰杀的动物怨气渗透泥土,导致阴气特别重,可以说这是人为的养尸之地。可是这尸骸的主人命好,在屠宰场建起之前超生了,身血肉也都腐为泥土,再加屠宰场杀伐之气重,否则但凡有一魂一魄留在尸骸,那都免不了尸变。可即便如此,这日积月累之下,尸骨的阴气都非常之重,这是天然引鬼的好东西。所以你们才把棺材挖出来遇见邪乎事儿了。”

“你兄弟也不是个东西,他泼什么不好,埋在屠宰场下的尸骨,积的怨气本来以动物为主,然而因为地气隔绝、棺木阻拦,没见过血。他一塑料袋鸡血淋下去,无疑是在huo yào库里放了把火!”

钱胜点头如捣蒜,连连说:“道长……”

周明毅眉头死死的皱了起来:“别喊我道长!”

我也是听的瞠目结舌,之前料到钱胜跟他兄弟不合,可是没想到他兄弟这么偏激……

我问周明毅接下来会怎么样。

周明毅是说了八个字:活人倒地,死人翻身!

他话音刚落,我直感到脊背骨一凉,帐篷外面有一股子阴冷的气息透了进来……

第三十五章阴市

丝丝阴气从帐篷的缝隙里透进来,让人不寒而栗。

帐篷里本来只有一个小灯泡,刚才还好好的,现在也忽闪忽闪的令人瘆得慌。

与此同时,外头传来了钱宴力的嚎叫,不过也只叫了一声救命听到噗通一声,应该是倒下了。

钱胜念及兄弟情义,想出去看看,却被周明毅拦住:别出去,也别往外看。

我问他外面发生什么事儿了,周明毅苦笑道:“这尸骸阴气太重,把附近的游魂都引过来了,外面现在怕不是坟地还热闹,活人一进来,根本站不住脚会被阴气所冲大病一场。所以说是活人倒地,死人翻身。”

钱胜打了个哆嗦问周明毅接下来怎么办。

周明毅骂了句:“我之前在棺材里布了法阵,可以限制阴气,可是这死鸡血先破了我阵法,又激起尸骸里的戾气。要是我东西都带着,问题不大,可是我今天主要是带他来辨骨寻乡的,道袍、作法的工具一律仍在了家,接下麻烦大了。”

钱胜心肠好,问了句:“那……我哥现在在外面怎么样了?”

周明毅说:“运气好,被阴气冲了身体,大病一场;运气不好,同时被几个鬼附身邪,怕不是治好了也神经病。”

钱胜听完,一个劲的求他救人。周明毅皱着眉头没理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问题。

我们说话的时候,我忽然有一种被人盯着看的感觉,因为我站的较靠近帐篷门,下意思回头看了一眼,结果这一回头吓得我‘啊’的叫了一声。

不知何时,帐篷的门帘被人从旁掀开了一点,一只血红的眼睛正朝帐篷里窥视。

那眼睛阴气非常重,红丝贯睛,眼白赤脉如游虫……监察宫如此,必定是个枉死鬼。

在我回头看的同时,那眼珠子也转向了我,我当时感到一股子寒气袭了来,紧接着感到头晕目眩。

要不是周明毅眼疾手快,冲过来把帘子拉回去,咬破拇指在帘子画了一个符,把那鬼挡了出去,说不定糟了。

我也是抹了一把冷汗。

周明毅回头说了句:“别和冤魂对视。”

以前听说不仅是鬼话不能听多了,还要尽量避免和鬼对视,否则都会背迷了心窍,今天真是吃到苦头了。

钱胜也吓傻了,周明毅叹了口气告诉我们,不用开灵眼都能见鬼,说明这边的情况较严重。

我心有余悸问他怎么办,周明毅说:这些游魂是冲着尸骸来的,我们现在出去,出了工地好办了。

说着打头撩起帘子,让我们紧跟着他后面。

此时已经快八点了,这工地又在郊区,街没什么人,工人也都遣回去了,工地里本来应该冷清的厉害。可是一抬眼,三三两两的‘黑影子’在工地四处游荡,他们全部青面青眼,印堂的怨气极重,说明大多数都是枉死鬼……

我的视线刚扫过去,他们察觉了,脑袋唰的转过来,吓得我赶紧把头低了下来。

周明毅小声说:还好现在鬼还不多,等十二点阴气最重的时候,这边怕不是要‘闹阴市’。

我记得二爷说过,闹阴市是鬼聚集的太多,会像人类赶集那样,形成一个‘阴市’。

周明毅让我们赶紧跟,钱胜走路的时候两条腿一直打哆嗦,我扶着他一起跟在跟在周明毅身后大气都不敢喘。

一路走过去,工地的那些青面游魂被我们吸引,全聚到了身边两米处,我们走一步,他们也走一步,眼珠子一直盯着我们。

这些游魂之,有的脸部都腐烂了,半颗眼珠子都掉了出来,颇为吓人。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脑海里一片空白,只顾低头跟着周明毅往前走。

好在的是,一路快走到工地门前那些游魂都没有怎么样。

周明毅背对着我们说:他们是冲着尸骸来的,自然注意力不会再我们身。

他的声音听着冷冰冰的,我总觉得有点怪。

我心里犹豫,周明毅说:别瞎想了,我们先出去,此地不宜久留。

我刚点头,隐隐感觉一丝不妙,低头一看,只见到周明毅的鞋子似乎跟我之前看到的不太一样,他之前穿的是运动鞋,不知何时竟然换成了一双黑布鞋,这他娘不是死人穿的鞋子吗?看到这里我问了一句,哪知道周明毅语气忽然变得很急:别问了,赶紧从工地出去!

他说话的时候头微微往后撇了撇,我只看了一眼,发现眼前的‘周明毅’根本不是周明毅,他一张脸青的发紫,红丝贯睛,这是刚才帐篷外的那只枉死鬼!

啊!

我被吓的惊叫一声,撒腿拉着钱胜往回跑,跑了两步,不知为何,只觉得钱胜身冰凉冰凉的根本不像活人,抬头一看,哪里是钱胜,分明也是一只青面鬼……

接着我一个激灵,胸口的玉佩也变得火辣辣的,场景也变了,我看了眼,发现我不是在外面,而是躺在帐篷的门边,正是我刚才看到那枉死鬼眼睛的地方。

周明毅正拼命的掐着我的人。

我这才想起来,刚才看见那枉死鬼的眼睛之后,晕了过去,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我不由惊出了一头的汗来。

周明毅叫了一声:“刚才差点被那鬼把你魂魄勾去,你身阳气也太弱了,你小时候发生过什么事?”我吓得不轻,说待会出去再说。

钱胜在旁边站都站不起来,一个劲儿的打哆嗦。

周明毅眉头皱了起来,说这地方不宜久留。这话有点儿耳熟,刚才那鬼也说过,吓得我又冒出了一头的汗来。

周明毅看我有点异常,问了句怎么了。

我说没啥,周明毅说:“我东西都没带,不能作法,待会只能硬闯出去,而且外面阴气重,可能把方位都错乱了,容易引起鬼打墙。所以等下出去不管瞧见什么,都不要出声,不要说话,更不要回头。跟着我踩八卦位往外走,一步都不要错,不然等到十二点还出不去,我问题不大,你们两个要命了。”

我努力让自己从刚才的惊恐平复下来,想到了无字相书衣字诀里有个避鬼的法子,咬破了自己的指,努力推动体内的那股小气流道指尖,在衣领、下摆、两片衣袖点了一下,又在两耳的天轮相门、两眼的少阴相门、嘴巴附近的食仓、禄仓相门各点了一下,随后才周明毅点了点头。

点两耳的天伦相门,是为了避免自己听见鬼说话;点少阴相门,是为了遮住监察官,避免被鬼迷了心窍;点食仓和禄仓两个相门,是因为这两个相门是储藏运势的地方,将这两个相门点住,一是为了防止相门被阴气污浊,二来也是人鬼运势不同,免得被鬼看出来。

最后在衣领、袖口、下摆处点的血,则是为了防止有阴魂钻入衣物跟着人一起回去。至于为什么裤子不用,那是因为脚接地面,一般很难有鬼顺钻裤腿的。

然后我又帮周明毅、钱胜点了一次。周明毅也不含糊,点好之后,打头撩起帘子走了出去。

这不出去还好,一出去,我们被眼前的景象吓的说不出话来,本来好好的一片工地如今竟然多了不少‘人’,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集市’,吆喝着的小贩,卖吃食的摊位,行走的游人,跟普通集市没什么两样。

只是在这集市当,压根感觉不到一丝人味儿,处处透露着一股子阴森的气息,我扫了一眼,路边摊卖的食物也全部腐烂变质,旁边几个卖衣物的摊位也都是寿衣之类的东西……

钱胜都吓得脸都白了,我和周明毅驾着他往外走……

第三十六章玉有嘲风

这场景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一群游魂竟然如同人类一般赶集、做生意,甚至还在讨价还价……

我心震撼的无以复加。

周明毅看了我一眼,示意我不要分心,然后小声说那挖出来的无名尸阴气夹着很重的戾气,再晚点儿这群游魂可能没现在这么好对付了。

我也赶紧收敛心神,或许是衣字诀避鬼的法子起了作用,我们随着周明毅踩着八卦位,短短二十来米的路,竟然走了足足有半个钟头才有惊无险的出来。

我看到周明毅冒了一脑门子汗,显然刚才的情况有点儿凶险。不敢想如果途出了点岔子会怎么样。

钱胜更是吓得直接瘫在了地。

再回头看向工地,发现刚才的景象都已消失不见。周明毅解释说,越往外阴气越少,自然看不到了,但游魂还在工地游荡,而且待会还会越来越多。

我点点头,周明毅催着我们先走,至于后续他是怎么解决工地的事情我不太清楚了,只知道我打车回了丁仙桥后第二天正午,他给我打了个电话语气轻松地说事情摆平了,问我在不在家,他过来找我商量个事儿。

大概过了一个钟头,他带着钱胜到了丁仙桥,那钱老板黑头黑脸,印堂晦气很重,显然是被阴气冲撞了,要到一阵子霉。

而且我发现他眉内贴了一个创可贴,我记得他这里有一颗恶痣,主兄弟不合。周明毅小声告诉我,钱胜昨天晚没有离开工地,不小心磕到眼睛附近,把那颗痣给弄掉了。

看到这里,我估摸着他那个钻钱眼里的亲哥多半出事了。与此同时,我又看了他印堂一眼,他印堂虽然晦气很重,可有一抹光藏不住,说明倒霉只是暂时的,以后会否极泰来。

钱胜苦笑两声,道:“我那兄弟命苦,本来身体不好,昨天倒在工地之后,脑溢血现在还在医院抢救。”

我说福兮祸所伏,你兄弟出事,这对你说不定是好事。

钱胜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这时候周明毅说道:“我把工地附近的游魂都赶走了,又在棺材贴了几张符篆,挪到了别的地方,暂时能把阴气封住,但不长久,迟则生变。如果要送无名尸去云南寻祖的话,可能会出点麻烦。我昨天看你还会相门打鬼的法子,想拉你过来帮忙,也较稳妥。”

我笑着说考虑考虑,周明毅说不慌,等找到这无名尸的祖籍估计都一个月以后了。

钱胜也在旁边说,这事儿是因他而起的,不管花多少钱他都兜着。

在我这算命的小门脸里聊了会儿,钱胜离开了。走之前又塞了两个红包。我数了下,这家伙出手好阔错,两个18888的红包。

见钱胜走了,周明毅也要离开,我忽然想到段家迁坟改棺的事情,把他喊住了。

每次想到段家祖坟我右眼皮子直跳,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周明毅不管是本事,还是为人都很值得信赖,干脆想着请他帮个忙。

听我讲完,周明毅笑了笑道:这个问题不大,段老板那边我去吱个声,到手随你走一趟。对了,你昨天问我通天河、凌霄殿,也是跟这个有关对吗?

我也不太清楚跟段家祖坟有啥关系,只是觉得胖子不会无缘无故跟我说这些话。

周明毅道:那到时候再说吧,不过昨天见识过了,你们相门避鬼的法子,真的挺另辟蹊径的。

我说这已经算是衣字诀里最基本的避鬼法门,再高深的我也使不出来。衣字诀里打鬼的法子很吃‘气’,可我这练气的法门也才刚刚掌握,道行很浅。

聊了一会儿,周明毅告辞了,说等迁坟改棺的时间确定了联系他。

送走周明毅后,我赶紧把挂胸口的玉佩掏出来看了下,这玉佩救我两次,端的是好东西。看了半天,想到了无字相术里相玉的法子,心下好,给这玉断了一下。

因为玉没有相门,也察不出命气,所以断玉看的是玉脉,也是玉在自然阳光照射下显露出的脉络。相玉我还是第一次,所以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越看脑子越乱,后来干脆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定下来。与此同时身体里那股气流也不由自主凝聚在监察官内,此时我再将这玉放在阳光下,不停观察阳光在青色玉脉的流动韵律,总算看出了这玉脉的玉相呈一个嘲风纹,这是一块嘲风玉。

龙生九子其三为嘲风,平生好险又好望,断风险,辨吉祥,与相师很是契合。听二爷说,相师行走江湖带的都是嘲风玉,相师的等级也和嘲风玉的品相息息相关,甚至有说,将厉害相师身配的嘲风玉放到耳边,能侧耳听见风声呼啸。

记得那时候我问过二爷佩的嘲风玉是啥样的,不知为何吃了一顿骂……所以相师不同等级之间的嘲风玉是啥样的,我也不大清楚。

只是以前只见过外形是嘲风兽的玉,没想到这块玉连玉脉都是。怪不得哪怕相性不和,胡八金也要带着它,确实难得。

有点儿怪的是,胡八金生前靠着坑蒙拐骗在丁仙桥混饭吃,他本事哪里担得起这种品相的玉?想不通干脆不想了。

我把玩着这玉爱不释手,还是真实阴差阳错捡到宝了。正当我入神的时候,忽然有人喊了我一声:“吴争,你这傻笑什么呢,你说你每次都这么大意,下次我再吓唬你,你是不是又要赖我。”

一抬头,竟然是苗玉。我苦笑两声,问这姑奶奶怎么这时候来这了,记得她现在应该回市里班才对。

苗玉笑道:“县医院缺人,市医院准备让我长期调到这里来,我是顺道过来看看。”

我开玩笑道:“你故意调过来的吧?”

也不知道我这话是触到什么霉头了,刚说出口,胳膊被拧了一下,苗玉生气道:“你别瞎说,市医院环境那么好,谁愿意来县里啊,还不是工作!”

这让我有些不适应,寻思着,这女人怎么说变脸变脸呢,简直算命还难懂……

后来几天,苗玉还真调到县医院来了,我每天除了开门给街坊领居算俩卦解闷,是陪苗玉唠嗑,有好几次我问她为啥总来找我,她每次都气呼呼的说这县里认识我一个人,不来找我来到去找鬼啊。

这么过了两天,胖子忽然回来了,这家伙几天不见也不知道闹什么幺蛾子去了。

他一回来跟猪一样拱着鼻子问了两下,叫道:“我操,老吴,屋里怎么一股女人味儿,你不是叫鸡了吧?”

我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踹了过去,这死胖子嘴巴不是一般的损。

我没好气问他是不是段家迁坟改棺的事情安排好了。

他点了点头说是的,完事了还告诉我,三天后是个好日子,庚申月,癸巳日,宜迁坟改棺。鹰乃祭鸟,处暑,天气好。冲猪煞东,所以属猪的犯冲,他找了八个属牛的来。

我愣了下,说:“你还懂这些啊?”

胡胖子非常得意,说了声:“也不看我是谁,这风水方面的事情交给我准没错。”

术业有专攻,风水的我不太懂,但跟着二爷学相术的时候涉猎了一些,用六曜来看,后天确实是个好日子。

我没跟他多扯淡,后面两天我这算命的小门脸都没开,净准备迁坟改棺的东西去了。

期间我联系了周明毅,这家伙答应的很爽快,问了时间地点后把电话挂了。

迁坟改棺的前一天晚,我躺在床久久睡不着,心里隐隐觉得不妙。

如果能给自己算命的话,此刻我一定会发现接下来将会有一场极大的变故等着我……

第三十七章段东安的梦

第二天大早,胖子拽着我起来,说车子已经备好,正在丁仙桥门口候着,边走还边说:段东安老家在犄角疙瘩那儿,有点远,咱们早去早回。

到了丁仙桥外,我发现外面停着三辆车子,其两辆里坐满了人,都是生面孔,面相来看,都是运势四平八稳的老实人,年纪都五十好几了,阳气不旺,看来是胖子找来抬棺挖坟的。另一辆则是周明毅的车子,他冲我们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了车我直接坐到后排,胖子了副驾驶。在后排,我看到周明毅准备了很多东西,大多是黄纸、铜钱一类的玩意。

他回头冲我道:“有备无患。”

接下来我们都没有说话了,周明毅是本来话少,我则是心里有事儿。胖子神神叨叨的也不知道在想啥。

等出了县城,车子一路往西走,胖子才说了句:估计午才能到,要是困不过先眯一下,迁坟的吉时是在酉时到子时之间,也是晚六点到午夜一点。现在养精蓄锐,晚也好干活。

我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段东安的老家很偏僻,路也不好走,不过胖子来过几次算是较熟悉,可即便如此,我们也七拐八弯绕了几圈路,才在快午的时候找到一条小道进入段家岭。

颠簸了一午石头路,这一下车我只觉得身子骨都要散架了。段东安早几天回来了,正在和几个村民说话,见到我们过来冲来说:“终于来了,这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先休息下。”

我摆摆手,说不必。胖子次被段东安揍过,现在还生着气,没好气说:“先开工,省得吉时过了,您老又来怨我害你。”

段东安尴尬说了声抱歉,还说次都是误会。

周明毅较讨厌拐弯抹角,自然也同意我们的看法。

听我们这么说,段东安也不墨迹了,直接带我们往后山走。不得不说,他还挺有排面的,一路下来村里几乎所有人都在跟他打招呼。段东安也是阔绰,逢人赛红包,说今天迁坟打扰大家了,让大家没事不要到后山去看,晦气。

怪不得他这么惧怕祖坟里的事儿暴露出来,这要传出去他还怎么做人?

段家岭四面环山,段家祖坟建造在北面岭子一个不大不小的朝南坡头。

风水我不在行,远远看了下,也能看出这地方风水一般。

可等了那边的山坡后,我才发现,这段家的祖坟风水虽然不好,但真是气派!占地面积颇大,周遭砌了水泥矮墙圈起来,前门脸有高粱大户挡阴。旁边还搭了个古色古香的黑瓦房当祖祠。

问过才知道,段东安发迹后,有人说他承了祖福荫,所以才花大价钱把自家祖坟修葺了一下。

到了地方,胖子摸出个风水罗盘,在周围走了一遭,也不含糊,直接招呼带来的那八个人做准备工作。

我和周明毅、段东安帮不忙,坐在旁边的祠堂里边聊天。

聊着聊着,段东安不说话了,我还以为他累了,可等我看了他一眼后,惊讶的发现,他眼皮的少阴、阴、大阴,这三阴相门的命气皆泛着青光,这青光掌的是梦,这说明他休息不好是其一,还可能经常做噩梦。

于是随口问了句:“段老,您最近是不是经常做梦?”

段东安听完楞了一下,说:“没错,吴神相果然厉害,这都能看出来。我最近几天确实一直做梦,而且还梦到的同一个内容,可能是日有所思吧。”

外面胖子干的热火朝天,我这边闲着没事说:“段老,这解梦我也略通一二,你要是不介意的话,说出来,我给您解一解。”

如果是平时,我肯定不会主动帮他解梦,只是他在迁坟改棺之前连续做梦,让我有股莫大的不安。

周明毅听完好问了句:“梦也能解?”

我嗯了一声,说过很多次,梦和面相一样,都预示着我们身的福禄和运势。每当运势改变,都能从梦或者面向窥见一二。

周明毅饶有兴趣的盯着我。

段东安还未解过梦,听我这么说非常惊讶,思索片刻才道:“既然如此那我说了,我这个梦很是怪,一开始根本没当回事。直到每天晚都在重复这个梦,搞得人总是睡不好,我才有点疑惑的。”

我问他这个梦是什么时候开始做起的。段东安说前阵子,我和胖子去过他家别墅之后开始了。

我点点头,让他继续说下去。

“因为连续几天梦的内容都一样,所以这个梦我很清晰。那天我入睡后不久做梦了,梦里我被绑缚了起来跪在一座庙宇当,面前是一座千尺观音像,观音像很高,不管我如何抬头都看不见它的模样。”

“我想起身,可绑缚在我身的绳子却忽然化为巨蟒,紧紧束缚着不让我行动。在我快要被勒到窒息之时,这座神庙和千尺观音像却轰然蹦跶,我身的巨蟒也随之消失不见。”

“等神庙坍塌后我才发现,我正站在一座高耸入云的山。然而怪的是,这山山下四处都是令人匪夷所思的景象。”

“山遍地都是坟冢,墓碑前,无数蛇虫鼠蚁不断运来香火,虔诚的cān bài。这场景本该阴森恐怖,可在梦,我却看到每一座坟冢之,都有一位仙气飘飘的仙女在空翩翩起舞。”

听到这里我心一颤,段东安可能是看出我的吃惊,问了句怎么了,我说没什么,让他接着说。

段东安清了清嗓子才接着道:“高山之下的情景,更是古怪。明明是炎炎烈日,可偏偏地面出现了许多雪人,这些雪人似乎是很冷,燃起了篝火正在烤火,身体都要化了都没有离开篝火的意思。而且在这些雪人不远处,一条清澈的河流静静淌过,无数的鱼儿也舍弃了河水游岸。这场景实在是太诡异了,所以我每次梦到这里都会背惊醒,一直没能好好休息。”

说完之后,段东安静静的看着我,看得出来他很疲惫。

听到这个梦境,我陷入了深深的疑虑当。

这个梦……让我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不安。

我暂时只能粗浅的看出来一点东西,面对那些解不出来的未知,我感到颇为无力……

梦分九种:气盛之梦、气虚之梦、邪寓之梦、体滞之梦、情溢之梦、直叶之梦、象之梦、反极之梦、厉妖之梦。

这个梦并不是单一的一种梦境,起码蕴含着邪寓之梦、反极之梦、厉妖之梦、象之梦,四种。

要解出这种梦境,需要很深的道行。

我目前只解出来,梦绑缚着段东安的那根麻神,寓意着麻烦,麻绳最后化为巨蟒,代表着这麻烦会越变越大,可是最后神庙崩塌,巨蟒消失不见,段东安也在崩塌的神庙存活下来,又代表着他会化险为夷。

可除却这一点,这梦里的内容我一时半刻实在解不出来。

因为这梦的内容实在匪夷所思!

首先是坟冢和仙女,仙女舞于九天之,不食人间烟火,是吉兆。而坟冢地通九幽,蛇虫鼠蚁纳头cān bài,邪秽无,代表凶兆。这吉凶同梦,诡异!

其次天是烈日炎炎,地却有雪人还在烤火取暖,水、火本对立,雪人和火更是不相融,逃离都来不及,竟然梦到雪人烤火,蹊跷!

最后,那河流之,鱼儿竟然逃离了清澈的河水,跃出水面。鱼水本相融,却如此逃离对方,古怪!

还有那入云高峰的坐落的庙宇代表什么,庙宇不见脸面的千尺观音像又代表什么,这庙宇又是为何崩塌,我根本毫无头绪……

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我已经起了一身汗。

正在这时候,忽然听到外面有人说了句:“这天气……是不是要下雨了?”

第三十八章地出阴邪,坟草含露

听到要下雨,最为紧张的是段东安,他端着茶杯冲出去了。

说话的是个老实巴交的老头子,是胖子找来给段家抬棺八人之一。他年纪较大,六十好几了,可保寿官光亮,温润命气充盈,说明他的寿数还很长,耄耋之相,起码能活到八十岁。

段东安也六十多了,跟这老头也没啥代沟,走出去聊了两句问道:“老大哥,你刚才说会下雨是什么意思?我看天气预报这两天天气不错啊。”

那老头双手放在身侧,很是拘束,道:“老板,俺种了半辈子田,天天跟老天爷打交道,刮风下雨都逃不过俺的眼睛,你们看看这坟旁边的杂草。”

他这么一说,我们好蹲了下去,只见到那些杂草有诸多水珠,一开始还以为是谁喝水的时候漏地了,可仔细再看,这水珠很细密,显然是露水。

那老头接着道:“现在是正午,太阳这么大,可草为什么会结露呢?俺老家有句土话,正午结露,阴云密布。老板,待会儿要是下雨,俺们这活儿还干不干啊?”

说话之间,外面方才还晴空万里,转眼阴了下来。不一会儿,飘起了细雨。

胖子骂骂咧咧带着工人到祖祠避雨,连道不可能:“鹰乃祭鸟,处暑的天气,下雨?邪性!”

好在的是,这雨不大,一刻钟不到停了。胖子又骂了声虚惊一场,带着人再度出去忙活。

这期间,我注意到周明毅一直盯着段家祖坟,我问他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周明毅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他这样,搞得我也极为不安。段东安焦急问道:“怎么突然会下雨呢,莫不是和我的梦有关?”

我苦笑两声,安抚他说天气预报也有不准的时候,况且刚才的雨不大,无需担心。

话是这么说,我心里却一直想着他的梦境,这梦里对立之相如此多,定然藏匿着非同寻常的‘寓意’。

我试图用我所学去解,梦,塘鱼戏水往往象征着男女之欢,段东安的梦鱼儿逃离了河流,指的他生理有问题吗?可我看他面相,疾厄宫如常,无病。

怪。

这雪人烤火和坟冢更是让人毫无头绪。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皱起眉头,这辈子还真没见过如此难解的梦境。

周明毅问道:老吴,刚才看你眉头紧锁,段老板这个梦很难解吗?

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晰。

我深吸一口气,道:“难,也不难。其实段老板的梦可以看做两个部分。”

段东安哦了一声,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顿了顿将我看出来的说了下。

“段老,您的这个梦,以庙宇坍塌为分界,可以看做两个部分。”

“庙宇坍塌前,是一个邪寓之梦,预示着你本人的运势,麻绳化蟒又消失是为逢凶化吉之相;庙宇坍塌之后,你站在山峰之巅,如旁观者一般俯瞰一切,没有参与其,说明这后半部分的梦和你本人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

说到这里,周明毅忽然插嘴道:“但是这个梦跟我们有关?”

我揣测不安点点头,多半如此。

段东安听到我说的,舒了口气,才问道:“吴神相,那后半部分的梦是什么意思?”

刚才细解一番,我发现我对于解梦之法的应用还不是很纯熟,段东安再问我也答不出来,所以又急了一脑门子汗,本来脑子乱,这下更沉不下心思了。

这时候周明毅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长你几岁,厚脸皮喊你一声吴老弟。你听我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以前随师门见到过一些厉害的相师,他们给我的印象是一个字儿,‘稳’,泰山崩于前不改色的稳,如果连自己的心境都稳不下来,又怎么给人算命解梦呢?”

一语惊醒梦人,我对周明毅道了声谢。

段东安叹了口气道:“吴神相,哎,没想到还有你解不出来的东西……”

换做平日,我一准而生气了,可刚被周明毅点拨过,我便笑了笑说世事无常,或许我算不出来是老天爷不让我算。

这话不是我胡诌,我们这一行里有个说法,意思是,倘若一个人正处于人生的十字路口,正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那么这时候你很难算出一个人的运势,而且这时候你也最好不要胡乱卜卦。

想着反正这边暂时帮不忙,干脆提出去村里逛逛。

段东安还以为我生气了,说了句抱歉。

我摆了摆手,也没跟他解释,直接往村里走去。

刚走两步,周明毅一路小跑追了过来:“我和你一起走走,正好我也有点事想去村子打探打探。”

他这么说,勾起了我的疑惑,我问他是不是刚才下雨的时候其实看出来什么东西了。

周明毅笑了笑说:“什么都瞒不住你,我观察过,段家祖坟只有坟冢边的草才有露水,正午时分,只有地出阴邪,才会坟草含露,在我们道家,说明将有阴邪出没。”

我吃了一惊,问他具体是什么。周明毅说:“现在还不能断定,所以要去村子里打探打探。”

不多会,我们走到了段家岭村。

我们正说话的时候,听身后又有人说话,回头一看,看到两个农家闲汉在门口抽烟,他们聊天的时候说的本地话,我们听不太清楚,不过大致意思很快明白了。

他们在讨论刚才那场雨,我听一句:“咋又下雨?怕不是又要出事咧。”

另一个人也跟着点头附和,说:“段老板还不知晓,咱们也别瞎说,整的大家伙都没彩头拿的。”

我和周明毅听到立即对视了一眼,周明毅走过去问道:老表,刚才在聊什么?我听到你们好像在说下雨的事儿。

那俩庄稼汉脸色哗的变了,摆手说:“没什么没什么,不肖得瞎说。”

接下来任凭我们说什么,他们都不言语了。

蹊跷!这里边肯定有事儿。

我怕周明毅直肠子说错话,抢先解释道:老表,你们别误会,段老板那边我们也是收钱办事儿,很多事情我们也都不清楚,你们能不能给行个方便,说道说道,万一有啥危险,我们也好规避。

我这么一说,那俩庄稼汉消停了,我冲周明毅使了个眼色,他赶紧递了两根好烟,又塞了几百块钱。其一个庄稼汉这才小声说:“别到处瞎说是我告诉你们的啊,其实……段家祖坟闹鬼咧……一下雨有女鬼在坟前哭,吓死个人了,俺们这村都没人敢过去,不过挺怪的,今天为啥没听到鬼哭?”

“那段老板知道这事儿吗?”

那庄稼汉声音压的更低了:“这哪能让他知道啊,村里都指着遇见好事去找段老板讨彩头哩,这闹鬼了,谁都不想去触这个霉头啊……”

又聊了两句,那两个庄稼汉似乎是怕被人发现,匆匆走了。

我和周明毅对视一眼,看来这段家祖坟没表面看起来的简单。

我问周明毅那哭泣的女鬼是什么,会不会是段东安的干女儿云云。

周明毅摇摇头说不像:“你不记得了?段老板说过,那个云云是癌症死的,这种病死鬼多半体弱,阴气不够重,不足以让坟草含露。而且每次只有雨后才能听见哭泣,未免也太过规律,显然是精怪作祟。”

聊着聊着,我们走到了村外,此刻我思绪也宁静不少,脑海,对于段东安梦境的后半部分也有了一定的思路。

周明毅问了一句:“你们相门解梦颇为神,真能从梦里窥见一二?”

我点点头,解释道:“之前我一直陷入了一个误区,以为梦境的后半部分格调是对立,主反极之梦,可我后来想了下,这是一个连环梦,不应该对立看,而应该看成一个整体。”

周明毅似是而非哦了一声。

我接着道:“他的梦,满山的坟冢、纳拜的蛇鼠、飞舞的仙女应该看成一个整体。坟冢地通九幽,仙女接九天,你说什么人能同时和这两者扯关系呢?”

周明毅楞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道士?”

我重重点头,道:“对!段东安梦第一相,是你。”

“梦第二相雪人烤火,我一开始也不明白什么意思,可后来才想起来相门有一句老话儿,乾坤巽震,阳下雪人。什么意思呢?说的是相师干的是泄露天机的勾当,相师本人的福报像是一个雪人,每给人算一卦,如同将雪人置于烈阳之下,算的越多,雪人也化的越快,相师的福分也越薄。”

“所以说,他梦第二相,雪人烤火,指的是我。”

说到这里,周明毅惊讶无,连道怪。

我说:“怪的还不止这一点,那梦的后半部最后一相,金鱼离水,有道是,风水之法得水为。我觉得这鱼水之说在这里并不代表男女**,而是指的风水师傅,况且风水师也有佩鱼纹的说法。所以我觉得这第三相指的是胡启一这个死胖子。”

周明毅瞠目结舌,问道:“段东安梦到这些代表什么?”

我深深吸了口气,代表什么不清楚,可是按照常理来解,他这个梦缺少了很重要的部分,这个老狐狸肯定有东西藏着没说……

第三十九章邪祟入体

相门,解梦的法子各家不一,可是无论哪种,梦所预兆的内容都应该是完整的。

好段东安梦境的前半部分,他被绑缚跪在庙宇,麻绳化蟒又消失,这一整个过程才寓意着他会逢凶化吉,少了任何一部分都不能完整的解出来。

可他梦的后半部分,坟冢和飞舞的仙女后来怎么样了?

雪人烤火之结局如何?

那鱼从河流跃出后下场又如何?

这些他都没有说!

既然没有结果,我又如何能断出这个梦的最终寓意呢?

段东安这个老狐狸说是被吓醒了,后面的内容他并不清楚。可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他一开始便对我层层误导,费了我这么大功夫,害我差点误入歧途。

想到这里,我隐隐觉得不妙,便加快了步伐,往后山走去。

周明毅也察觉到,便紧跟了过来。

我快速把我解出来说了下,周明毅眉头皱了起来,说:“段老板满肚子花花大肠子,他的目的很难猜到。”

在我心急如焚往后山赶的时候,手机响了,接了电话听到胖子在叫唤:“老吴,你们……赶紧回来,出事儿了!”

我心那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很快我们到了后山,刚一过去,看到那八个帮工围在祖祠边。

胖子见到我们过来,连声招呼我们过去。

刚一过去看到祖祠里的桌子拼成了一张床,面躺着段东安。

我一下子懵逼了,段东安怎了?

胖子说:“我他娘哪知道啊,你们才走不到十分钟,我们突然听坟边有女人哭,几个帮工吓傻了,连滚带爬去找段老板,段老板怒气冲冲出来,指着坟墓骂,说有什么东西冲他来,然后那女人哭声停了。”

那八个帮工连声附和,说:“俺们见段老板骂完之后回到祖祠休息了,可刚才有事去找他,竟然看到他倒在地昏迷不醒。”

听到他们的话,我赶紧去看了一眼,段东安保寿官眉条贴顺,是长寿之相,这我早看过,只是他双眉之间隐见一丝不属于他本人的邪祟命气,是被冲撞了。

庆幸的是,他寿根尚且稳固,也是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而且我看他印堂处暗藏黑气,说明他不仅冲撞邪祟之物,这邪祟之物可能还他身了。可同时印堂处也藏着一股灵光,这是遇贵人的征兆。而且这灵光在我和周明毅靠近后,愈发明显,难道我们是他的贵人?

看到这里,我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这老狐狸事事藏拙,还想让我们当他的贵人?

可笑!

见到我表情,胖子问了下:“老吴,他是怎么了?不会出事儿吧?”

我让胖子等等,还没看完。

我继续看段东安的面相,他的疾厄宫的有一股非常恶毒的命气,主重疾,可这命气悬浮,显然不是他本人的。而且那股恶疾命气也正朝着保寿官蔓延,也是说,了段东安身的邪祟物一直在侵蚀他的寿元。倘若放任不管,等保寿官也被侵蚀,那段东安即便醒过来多半也会阳寿大损。

我说完,胖子愣了下,说:“我们怎么没事儿?”

我说:“你身阳气这么旺,除非是傻了才有鬼会你身。况且可能是段东安刚才那句骂,才引来灾祸。”

胖子挠了挠脑袋,问接下来怎么办。

“绑起来。”周明毅刚才一直在旁边观察,似乎是察觉到什么立即说了一句。

岂料他话音刚落,咯咯!一阵诡异的笑声传了过来,像是有人掐着嗓子在笑一般。

胖子骂了声见鬼,我也跟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咯咯!

那阵怪笑声再次响起,低头看去,正是段东安发出来的。

我吓了一大跳,只见到段东安躺在桌子,眼睛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珠子一直盯着我们,他疾厄宫的恶疾之气眨眼的功夫,莫名其妙地蔓延到了印堂!好快!

我赶紧大喊了一声:快散开!

却还是晚了一步,段东安蹭的从桌子弹起来,砰的朝人撞了过去!

我躲闪不及,只不过被擦了一下仿佛撞到了钢板!疼的人意识模糊了了片刻。

那八个帮工更是没能躲开,一瞬间被撞的七荤八素。

周明毅大叫一声:“赶紧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但哪还有人敢动手?

此刻再看段东安,他模样狰狞可怖,脸颊隐见青色,监察官也是布满血丝,现在控制着身体的或许已经不是他本人了!

任谁见到这幅场景都会吓的腿软。

被撞翻在地的那八人被吓到,连滚带爬逃出了祖祠。

周明毅道了一声糟糕,喊:“吴老弟,你们退开,看我收了这孽畜!”

说着他快速从祖祠的角落抄出带来的道具,是一把透着金光的铜钱剑,剑由红绳绑成,隐见道气!

周明毅大喝一声: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役使雷霆!急急如律令!

话毕,大拇指往铜钱剑一划,剑身便有血光流过,那血光顺着红绳瞬间遍布了剑身,与此同时剑身隆隆作响,犹如内藏滚雷!

周明毅手腕一翻,铜钱剑便携着滚滚雷音朝着段东安横批而去!

刚才还行动敏捷的‘段东安’被铜钱剑雷音震慑,竟然一时之间失了神,完全没能躲开,铜钱剑狠狠劈在了他脖颈之!

金光一闪,段东安吐出一口血,犹如被雷击打了一般,倒飞出一米多远撞到墙停了下来。

胖子惊讶叫了一声:“操,五行雷光咒!他娘的……这姓周的什么来头。”

我问他咋回事,胖子吞了口唾沫,告诉我,这五行雷光咒是道教较复杂的一种道术,没一定道行轻易不敢用的。完事儿了他还说:“你看着姓周的,神色自如,太厉害了!”

我好他怎么懂这么多,胖子随口说了句,他们风水师傅跟道门人交道打的多,自然也知道了。

‘段东安’被打得吐了口血,眼睛紧闭好像是晕了过去。他面如金纸,印堂的黑气也跟着散了一些。说明他身的邪祟之物被伤了,但与此同时,他的保寿宫清静命气也有些涣散,说明他的寿之本被动摇了,此番过后难免会寿数大减。

周明毅招呼了一声,让我们帮忙把‘段东安’捆起来再做打算,哪知我们刚围过去,‘段东安’冷不丁睁开眼。

我头皮发麻,糟糕!等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段东安’速度极快,我不仅没躲过,反而踉跄了一下,随后脖子一痛,被一双铁臂给卡住了。

我挣扎之才感觉到‘段东安’邪之后,双臂真是若坚铁一般,力气也大的吓人,无论我如何使劲儿都无法挣脱。

身挂着的嘲风玉此刻不知为何也失去了作用。

周明毅怒吼一声:孽畜,滚!

铜钱剑又携着滚滚雷音劈来,哪知‘段东安’被狠劈了几下,口吐恶臭黑血,双手也依然不放松!

‘段东安’越掐越紧,我的意识也渐渐模糊,情急之下,脑海闪过了无数相门打鬼的法子。

来不及细想,我下意识将身体的‘气’推到指尖,朝着他脸招呼了过去。

啪!

不是段东安被打飞,而是我用力太猛,手指头传来骨折之声。‘段东安’的脸竟然也如此坚硬!

与此同时,我咬牙手不断在他脸摸索,通过手指‘气流’感受着他脸的命气流动,最后一咬牙,在他脸连点三次。

随后只感到脖子一松,他终于松手了!

我躺在地不断的大口揣着气,只感到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

胖子慌张扶我起来,关心问有没有事,我摇摇头说没有。等缓过气才抬头看了一眼,‘段东安’此时如雕塑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周明毅寻问了一阵我的身体状况后,略带惊的问我是怎么办到的。

我苦笑两声,刚才是也死马当活马医……

第四十章相门三驱

脖子一触痛,我心有余悸,刚才但凡有一点儿迟疑嗝屁了。

周明毅也说:你小子命真硬,我看你刚才使的好像是相门打鬼的法子对吗?

我点点头苦笑,生死间,我在‘段东安’脸连点三次。

第一点,点的是腮边陂池向外横过约二指的归来相门。此处易润,怕枯,主思想开悟。段东安此处低陷干枯,触手满是邪气,是心智已失的体现。我点于此处,是为了让他三魂七魄‘醒’过来,可这还不够,邪祟物阴气太盛,段东安神智清醒需要一定时间,这个空档我怕不是要死八百遍。

所以第二点,点在他审辨官,人活一口气,那邪祟物也需要借着人这口气来维持行动,封了审辩官,是封了邪祟物的阴气,他自然会后继无力。

可这远远不够,邪祟物阴气已经充满了段东安脸各个相门,于是我最后一点点在他印堂处,也是整张脸阴气最重的地方。使出了吃奶的劲,才将他印堂处的阴气打散。

段东安的灵智才得以恢复片刻,行动停止了下来。

这是无字相术里较复杂的打鬼法,相门三驱,需要感受到对方各相门命气的流动,我用出来也是勉强,此时头已经微微发晕。

周明毅听完,连说了三声厉害:“相门打鬼的法子真让人开眼!不过他竟然灵智恢复了,怎么看起来没意识啊?”

我告诉他,段东安虽然灵智恢复,但还需与邪祟物抢夺身体的控制权,所以暂时是没有意识的,而且那邪祟物太厉害,身体多半还得被抢过去。

胖子也跟着拍巴掌,说太神了。

我看见这货来气儿,干啥啥不成,刚才周明毅都使出真本事救人了,这货却只会抡膀子,他这风水师当着亏不亏心啊?

胖子自知没帮忙,悻悻道:“老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看我这胳膊都抡青了,这老小子身也太硬了。”

我说滚犊子,让他先把段东安绑起来。

“我身的‘气’不够,封不住他相门太久,先捆起来,免得多生事端。”

胡启一这死胖子也不含糊,果断找来粗麻绳把这老东西捆了个结实,刚捆好正打算回头跟我们说话,段东安眼睛忽然睁开了,额头青筋暴起,发出斯斯的低吼,一用力,竟然把手腕粗细的麻绳蹦断了两分!

胖子啊的叫了一声,往后退开两步。

周明毅眉头一皱,手腕一翻,一张符篆咻的飞出去,贴在了段东安的心口,随后他安静下来了。

“这是凝神符,段老板被迷了心智,也幸好你刚才那一下把他阴气打散,不然我这凝神符也安抚不了他。”

我道了声谢,回头看去,胖子叫来的那八个劳工早做鸟兽状散了。

我问周明毅接下来咋办。

周明毅道:“把段老板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先转移到村里找人照料,然后再想办法驱邪。”

我点点头,费尽力气才把他转移到段家岭村。刚回去,一个谢顶的年庄稼汉急冲冲跑了过来,喝问我们咋回事,怎么把段东安弄晕了,还说我们谋财害命,要把我们送派出所。

我把情况简单交代了下,那年庄稼汉才自我介绍叫许二柱,是段家岭村的村支书。

许二柱听闻段东安邪,脸唰的白了,犹豫了半天才把段东安安置到他家。

此时胖子也在段家岭村找到逃窜躲避的帮工,我问他想干啥,他叹了口气说:“还能干啥,段家迁坟的事情不能停,我也是命苦,怎么摊这么个事儿……”说着又小声嘀咕了两句,不过我没听清楚他后面说的啥。

我让他赶紧去。

只是那八个劳工受到惊吓,把工钱开到了三倍才不情不愿过去。

送走胖子,我便和周明毅在许二柱家门口聊天。

周明毅问我:你知道魑魅魍魉吗?

我点点头,这四样都是山精怪,都是功与造化争流的产物,他们每个的形成,是老天爷的恩典。

有的地方把它们当做鬼怪,也有的地方贡做土地神。

可这东西形成的几率极低,甚至千万鬼怪也不见得会碰见一只。

有时候哪怕形成了,也是小动物机缘巧合得天地造化所成,本事小,胆子更小,轻易不会伤人,今天估计是段东安激怒了对方才会遭罪。

周明毅点头道:“之前听到村民说每当雨后便有女鬼哭泣,我想了到师傅曾说过,有一种魉,逢雨便哭,以病为食。段家祖坟里埋了个癌症死的病人,对魉而言,实在是最好不过的补品。而且往往这种魉代表着疾病将要到来。”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道:怪不得段东安疾厄宫恶疾之气如此重……

周明毅嗯了一声,说既然知道是魉了,那么事情好办了。

段东安的那个梦让我很不安,他清醒过来我也好问问梦境的后半部分内容。

说话的功夫,周明毅回祖祠取了道袍、铜钱剑等一干物什回到村庄,布置法坛,便开始作法。

许二柱一开始还挺好是咋个回事,趴在门边看了阵,结果看到周明毅把贴在段东安胸口的符篆取下后,段东安忽然爆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立马吓的腿软跑了。

见到外人走了,周明毅才手持铜钱剑踩七星罡步,口念念有词,六七秒后,一手掐着指诀,道袍衣袖一抖,一张着火的符篆快速飞到了段东安的印堂之。

然后铜钱剑快速一刺,段东安印堂被划开了一个口子,一丝黑血从他印堂喷出,正好打在那符篆,空气瞬间爆起了一阵火光!

与此同时,我感到有东西从段东安身边钻了出来,却看不见在哪。

我刚准备问问周明毅是咋回事,话还在喉咙里,脖子被人吹了两口气,下意思回头一看……

“啊!”

我吓得叫了一声,倒吸一口凉气,腿一软,直接蹲地了。

我肩膀竟然靠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那女人脸被盖着看不清模样,下巴搁在肩膀,不停朝我衣领子里吹气。

周明毅自然也看到我这边的情况,他眉头一皱,怒道:孽畜,竟然如此顽劣!

我肩膀那个女人,似乎很怕周明毅,话音刚落,忽一声又不见了。

我举目四望,可完全看不见脏东西在哪。

周明毅面不改色,铜钱剑往香炉一挑,顿时空气便布满了香灰。

我被这香灰呛了一口,便赶紧捂住了口鼻。

此时的周明毅右手持铜钱剑,左手捏着道决,侧头闭目快速在屋子有规律的走动,两秒后,道袍袖子忽地一抖,一张燃烧着的符篆从他衣袖钻出,化作一道火蛇打在空噼啪作响!

紧接着,在漫天香灰之,一个黑影子的影子渐渐显形,并从半空落了下来,蹲在地呜呜的求饶。

我这才看清楚,那黑影子浑身冒着戾气,身沾满香灰,毛茸茸的,两只前爪合十不断做出叩拜的动作求饶。

大眼睛里也是噙着泪珠。

我吃惊道:“这魉?这不是猫吗?”

周明毅点点头,山精鬼怪,魑魅魍魉,其本来以精怪居多,出现一只猫妖也不怪。

我苦笑两声,原来我们忙活半天是被一只猫耍了。

那猫妖魉不断求饶,模样可爱,我看着也有点于心不忍,伸手去摸,结果它一爪子过来了,幸好我躲得快,不然免不得要被挠个印子。

周明毅冷哼一声:“吴老弟,你不用可怜它,魉生性诡诈,它现在求饶是因为被我拿住了,你没看他刚才多顽皮吗?还变鬼吓人。看本道灭了它!”

话毕,掐了个道决。

那猫妖魉顿时嗷的叫了起来,不断的叩拜。

周明毅眉头一皱,停止了手的动作。

我正好他为啥这样,周明毅顿了顿说:“它刚才说,他附身在段老板身的时候,看见了他的梦境。”

第四十一章通天河

听周明毅说完,我惊讶道:“这魉还能看见别人做梦?”

周明毅点点头。

我一边感慨着魉的神,一边细细将段东安没说出来的梦解析了一番。

梦的前半部分和之前的差不多。

只是后半部分略有不同。

在庙宇坍塌后不久,天忽然多了一轮太阳,让本炎热的天气变得更加炎热。

山,本在坟冢前纳拜的蛇虫鼠蚁四散逃窜,墓碑也被那炎炎烈日晒得开了口,飞舞的仙女更是燃烧了起来!那熊熊火焰最终将仙女烧成了一具红粉骷髅,落入了坟冢当。

山下,那烤火的雪人也在烈日之下迅速融化成一滩雪水。然而此时,跃入岸的鱼儿像是找到了救命的稻草,拼命挪动身躯,靠着雪人融化后的雪水苟延残喘。

梦到了这里还没完,那雪人溶化后,摊积在地的水,忽然又出现了一个小一号的雪人,顶着烈阳缓步走高山庙宇废墟,顶替了千尺观音的位置,享受着无尽的香火。

这个梦至此才完全了结。

我对周明毅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出去说话。

周明毅眉头皱了皱眉,从行李拿出一个通体黝黑的笼子,将那不情不愿的猫妖魉关入其,说这是阴梨木,能关住他,才随我走出屋子。

我深吸口气说道:“仙女变为骷髅落入坟冢,雪人全部融化,鱼儿苟延残喘,这后半部分的梦,是因果梦!”

他盯着我问:什么是因果梦?

根据明代那位大相师的区分,梦有九种,另外还有八十一梦,因果梦属于八十一梦之一。

梦的一切‘果’,都能在现实生活找到‘因’。

换句话说,要想解出梦的‘果’,必须在生活找到对应的因。

所以这梦我还是没法子解,我又不是别人肚子里的蛔虫,我能知道这‘因’是什么呢?

如果这是段东安全部的梦境话,我也只能判断出这么多。

周明毅听我说完,叹了口气:“意思是说,还得我自己开悟?”

我点点头,确实是这么个理儿!梦关于他的内容是仙女化为骷髅落入坟冢,至于寓意着什么,还得他自己领悟。

幸运的是,因果梦并不复杂,只要找到在生活的对应事物,即便是普通人也能轻易解析出来。

我简单说了一下注意事项,他立即明白了。

与此同时,我也在心产生了一丝疑惑,如果猜得没错,梦境的雪人应该和我自身的经历有关,那雪人融化后又孕育出一个小一点儿雪人,这相学代表着传承,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大一点儿的雪人指的是二爷?可段东安又是如何知道我二爷的?他俩认识?

我想不明白。

在我们说话的空档,我又看了段东安一眼。

他印堂的黑气已经消失,只是疾厄宫那恶疾之气还未完全散去,保寿官也受到了牵连,好在寿之本并未动摇,所以接下来会大病一场。

在我们看他的同时,他脸表情变得非常狰狞,一脸痛苦的神色,监察官隐见青色,这是残余的阴气与他体内的阳气纠缠不休,导致孽障入体,估计还在做噩梦。

周明毅便捏了个指诀,点在他后心,他这才复而沉沉睡去。

我白了周明毅一眼道:你帮他干啥,我这还没骂他呢,他娘的,一个梦,还非得说一半留一半,生怕我害他。

周明毅摊了摊手,提起装猫妖魉那笼子,才说:吴争,段老板心思重,可能还没完全相信你所以才说一半留一半,我看他没害人的心思,否则也不会被猫妖魉附身。

我说了声知道,然后提了一口气,准备去抽那猫妖魉两下,这王八羔子刚才差点吓死我。可我的手指还没过去,那猫躺在笼子里后嗖的一声对着我的手腕打了一巴掌。

啪!

这猫下手可真狠,打的我生疼。好在它没伸爪子,不然可有的我好受。

周明毅在旁边笑,说魉都是养不熟的畜生,得打,打服了才乖,说着又道了一句:等回去我替你收拾一顿,然后送你那去,也可以给你看个家。

那猫听到,吓得往笼子里缩了缩,喵喵叫了两声。

我这才看清楚这猫原来通体乌黑,模样还挺可爱的。

我问他这玩意能养?

周明毅笑了笑,说魉以疾病为食,不仅能看家,平常有个小感冒什么的,这猫妖魉都能替人挡。而且这猫妖魉的道行越深,能挡的疾病也越多。

聊着聊着,已经下午四点多了,看段东安还没有醒来的意思,我便跟村支书许二柱说了声帮忙照看。段东安可是段家岭村的摇钱树,许二柱见到问题解决了,连夸我们高人。

客气了两句,周明毅先把猫妖魉放到车子后,才再度折回后山。

等到了那边,胖子已经把迁坟改棺的事情忙活的差不多了,等晚吉时。

我们过来没多久,五点多的时候,许二柱开着个拖拉机停在了段家祖祠外,说是段老板已经醒了,吩咐给我们送个晚饭,还说他现在不舒服,晚迁坟不过来了。

我点点头说好,胖子闻到菜香,嗷的叫了一声冲过来,顺道还招呼那八个帮工一起吃。

吃完饭,许二柱没走,和我们一起聊天。

聊着聊着,聊到段家祖坟的事情,许二柱神神秘秘说,段家祖坟除了每次雨后都有鬼哭外,还有个传说。

听到他这么说,我自然来了兴趣。

原来关于段家祖坟,当地还有这么一个传说。

说是段家祖坟以前是一块风水宝地,坡前本来有一条河,河里藏着一条通体翠绿的鱼,每当月圆之月,这条鱼会跳岸晒月光,谁要能找到它,下半辈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我站在祖祠门口往外眺望一眼,却根本没看到任何河流,笑道:假的吧,哪有这种鱼。

许二柱也是笑道:不信拉倒,这事儿我们老许家最有发言权了!我们这村里人一辈很多老人都知道这个故事!那河流在一个夏天突然干涸,我家祖跑河边去捡鱼,捡到了这么一条翠绿的鱼,因为颜色太靓丽了,没舍得吃,准备养在家里隔日去镇卖给官家换个好价钱。结果那鱼第二天死了!那之后我祖一直梦到那鱼让他把自己竖着葬到村庄北面岭子朝南的坡头。照做之后,我祖一直干啥啥挣钱,发了一辈子财。不过这福萌没传到后辈那里去,只富贵了那一世落魄了。

许二柱说到这我好问他:那条干涸的河在哪里。

许二柱走到外边一块大石头,指着不远处说:在那边。

我远远看去,许二柱所指的那一片地,确实有一条河流的痕迹,我不太懂风水,粗看之下还未觉得,但若细细看去,可看出这河床走势大开大合,源头山脉处,一轮夕阳罩金光,大有一副通天之势。

我很快反应过来,这他娘不是通天河的风水之相么?

我看向胖子,胖子却装作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靠在门边打盹儿。

见我出神,许二柱可能以为我不信他,赌咒说:“骗你我孙子!这是我祖亲身经历过的事儿,怎么可能骗人,族谱还写着呢。”

我哦了一声,问那他祖是把那翠绿的鱼葬在哪了。

许二柱指了指脚下说:“在这里,段家祖坟葬这里之后也一路平步青云,这也证明了说的没错!”

他话音刚落,忽然段家祖坟那边传来了嘣嘣的声音,这声音非常沉闷,听的人抓耳挠腮的难受,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地底钻出来了一样。

我看到周明毅脸色也忽地一变,紧接着他叫了声:糟糕……

第四十二章薄鱼尸

随着日头的落下,那沉闷的声响越来越急。

周明毅叫了声糟,我问他咋回事,他难得爆粗口骂了声操蛋。不由分说拽着我走到段家祖坟边,我朝那一看,只见到地面鼓起了大大小小的土包,小的有拳头大小,大的和脸盆差不多,不断有水从其渗出,便发出波的一声。

段家祖坟冒地泉了?

地泉蒸腾是阴宅三吉之一,这说明这家后人会蒸蒸日,财运亨通。

周明毅呸了一口:“这他妈哪是地泉蒸腾,这是起地阴了!”

我赶紧伸手摸了下,这泉水冰凉刺骨,一股子阴气顺着手指尖往攀!

古怪!

周明毅盯着坟边的土包,眉头紧锁,问我知不知道什么是薄鱼尸。

薄鱼我听过,《山海经》有过记载:“女烝之山,其无草木,石膏水出焉,其多薄鱼,其音如欧,见则天下大旱。”只是不知道这薄鱼尸是啥,难道真有这种传说的东西存在?

周明毅快速道:“传说的东西怎么可能存在,但旱魃你总听过吧?薄鱼尸是旱魃的前身。”

我大吃一惊,这才记起二爷说过,旱魃由僵尸进化而来的,尸吸纳精魄数百年之后遍生鱼鳞,是为薄鱼尸,再进一步才是“魃”。虽不及旱魃厉害,但也是见则大旱的主!

也是说,许二柱说的传说并不假,只是当年他祖先挖出来的压根不是什么翠绿色的鱼,而是一具尸体!

想来段家岭村附近那条河流,是被这薄鱼尸搞旱的。

许二柱早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往后连退几步,然后啊的叫一声逃了。

周明毅也没管他,语气越来越急:尸出地泉,坟草结露,又有猫妖魉出没,种种迹象表明这薄鱼尸再过两年会化魃,到时候他要下山害人了。

我也慌了,周明毅快速道:“吴争,咱们这次真是铸成大错了,那猫妖魉之所以会在这里逗留,并我怀疑它不是冲着段老板那病死的小情人来的,而是为了镇这薄鱼尸!如今它被我们捉去,你朋友胡启一又迁坟改棺坏段家祖坟的地相,如果不能赶在这地泉干涸之前把问题解决,待会怕不是要起尸了!”

说着他让我赶紧去把车里的猫妖魉给带过来,随后一副大敌当前的样子叫了声:“挖!给我挖!把段家的棺材都给我挖出来!”

“咋回事?”胖子被吵醒从祖祠跑了过来,见到我们要破土,嚷嚷了一句:“现在还没到吉时,不能挖!”

我骂了一句,都他妈什么时候了,还吉时。

胖子今天也不知道发的哪门子神经,是硬拗着不让。

周明毅压根不管他,从旁操起铁锹朝着地的小土包砸去!

这时候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山里黑的快,四周不一会黑漆漆一片。

在他俩争吵之间。

砰!

忽然传来了这一声,把我们都吓了一跳,摸出手电筒一看,原来是段家祖坟坟尾又裂开了,一只只蛇虫鼠蚁从那坟里往外钻。

除此之外,还有密密麻麻的蚂蚁从那缝隙钻出,它们出来之后,团成了一个小球,头也不回的朝着山下滚去……

我忍不住叫了一声,“邪乎!”

相较于人类的理性,动物的求生直觉人类强了许多,好地震前猪狗牛羊会拼命从家逃脱一样,这四散的蛇虫鼠蚁,抱球逃生的蚂蚁,无不在告诉我一件事!

此地大凶,不宜久留!

胖子也傻眼了,嘴里一直嚷嚷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周明毅喊了一声,我不敢耽搁,撒腿往村子方向跑。

等我到了车子边已经冒了一身的汗,打开后备箱一看,那猫妖魉正蹲在阴梨木的笼子静静看着我。

那眼神灵动无,似乎在向我传达一个讯息——它早料到我会再来找它。

我刚伸手,它一爪子扇了过来,压根不给我机会拧笼子。

我当时火了,连骂几声,顾不其他,抱起笼子往后山方向跑。

那猫妖魉在笼子不停挣扎,最后一口咬我手指。

但此刻哪管的着这么多,一路狂奔折返回段家祖坟。

路过村庄的时候,我看到有许许多多的人从床爬起来,披着衣服往后山赶,嘴里絮絮叨叨的都在说着发生啥事了。

许二柱在人群大喊大叫:闹鬼了,闹鬼了,段家祖坟出事儿了!!

到处都是手电光在晃,在人群,我忽然感觉有人在盯着我看,顺着目光望了过去,发现是段东安,他身体还是很虚弱,被一群人簇拥着往后山赶,见到我赶紧跟我打了个招呼。

我这火急火燎的也没空理他,抱着猫妖魉撒腿往前跑。

刚跑到山坡那边,听到周明毅站在祖祠门前吼了一声:“不怕死的都滚回去,别在这里碍事!”

远远看去,只见到周明毅脸都黑了,脸表情颇为凝重。

围观的乡民挤在祖祠外五六米处,不敢靠近,全嚷嚷着指责周明毅坏了段家祖坟的风水。

我拨开人群,挤到了周明毅面前,他见我把猫妖魉带过来才舒了口气,说:“幸好幸好,要不然待会糟糕了。”

我问他这边怎么样了,周明毅让我自己看。

段家祖坟那边,那八个帮工打着哆嗦正在挖坟,已经几个棺材的一角。胖子也在其,深色看去很是吃惊。

地面的小土包也刚才多了数倍,只是已经再没有地泉冒出,坟旁的草竟然也在短短时间内枯黄一片。

这时候也不知谁叫了一声:“这树咋枯了?”

回头看去,只见到祖祠旁的松柏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我惊讶叫了声,春反秋常!

大凶!

看到这里,我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周明毅,我记得出来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只是此刻印堂忽然发黑,那黑色的命气竟然还朝着紫气、凌云两个相门蔓延,差一点要影响到他的流年运势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我对周明毅说了这事儿,他却并不怎么在意,只是眼睛一直盯着正东方的一个坟冢。

那正东方似乎正是段东安太爷爷的坟冢。

在这春反秋景、草木皆枯的境况下,反倒是那坟冢旁的一颗松柏依然满树翠意!

周明毅眉头死死皱了起来,说:“那薄鱼尸应该埋在那颗树下。”说着指挥胖子在那树下动土。

乡下人迷信,哪里见过这种场景,段家祖祠前顿时炸开了锅,吵得人头晕眼花。

这时候人群分开,段东安终于在几个凶神恶煞的汉子簇拥下来了祖祠。

他环顾一眼,道:“乡亲们,安静,这几位都是我请来的大师!我段某人信他们的本事,也请你们不要惊慌,依序回到家,等这边忙完了,我段某人自会登门道歉!”

说着挥手往下一压,不愧是段家岭村的话事人,周围马变的一片寂静。有几个胆小怕事的,也转头回到了家。

只是留下来看热闹的人更多。

周明毅不喜欢啰嗦,让我把猫妖魉看好,便掐着指诀在段家祖坟前布置起法坛来。

说来也怪,刚才还一直闹腾的猫妖魉,此刻却异常安静,低头看了它一眼,它还朝我叫了声。

没时间思考这个,我走到正北位段家太爷爷的坟冢前,看着胖子等人奋力挖坑,他嘴里还是一直小声嘀咕着什么,事情不应该这样啊。

我正准备问他是咋回事,有人忽然叫了句:“这啥啊?”

低头看去,只见到这铁锹每往地挖一铲子,有血水跟喷泉似的,嗤嗤往外直冒……

第四十三章大显神通

倘若说,春反秋景还情有可原,地泉干涸也可以解释为地底的水没了,可这往外冒血水,谁来都接受不了啊!

胖子找来的帮工,当场不干了,连滚带爬的往外跑,嚷嚷着要闹人命了,拉都拉不住。

段东安见到事态失控,脸也是青一阵白一阵的,一挥手,几个凶神恶煞的保镖前操起铁锹想继续挖。

哪知道这时候胖子跳起来叫了声:“别他妈过来,想害死老子吗?这棺材除了属牛的,谁挖谁完蛋!都滚犊子!别他妈在这里碍事!”

段东安脸一黑,道:“姓胡的,你什么意思?我好心帮你,你赶人?”

胖子哼了一声,一反平时窝囊样,骂道:“你他妈爱信不信!你以为过了今天老子会给你脸?”

我越看,越觉得胖子不简单。

周明毅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冷不丁道了一句:“刚才那八个帮工全是属牛的?卯午之间厥象维离,八牛牵动雍雍熙熙……八牛断阴阳,反手定乾坤?!你一开始想用这八个人抬棺镇尸?不对啊,这都是道家的法子,你怎么会?!”

胖子急匆匆道:咱们现在都是拴在一根绳子的蚂蚱,你别管我怎么会这个了!不把这薄鱼尸镇住,今晚咱们都要完犊子!

说话间,血水已经填满了刚才挖出的坑,形成了一个血池。

与此同时,月亮也升到了段家岭村的空,那轮明月掩印到血池之,现出一道血月来。

那血池的水仿佛是被月光点燃了一般,蒸腾不休,发出咕咕的声音,一股子咸腥的味道便布满了整个山坡。

“闹鬼了闹鬼了!”不知道谁开了个头,场面瞬间炸了,要不是段东安还有点威望,估cǎi tà shi件都有可能发生。

好容易稳住段家岭村的人,我感到手有动静,低头一看,原来笼子的猫妖魉浑身汗毛倒竖,弓着背朝着血坑方向发出斯斯的声音,似乎有东西要从那边出来。

周明毅也不再废话,快步回到法坛前,点燃两根白烛,一手掐指诀,一手捏铜钱剑,眼睛死死盯着前方。

那血池翻腾了五分钟,眼瞅着越来越邪乎,周明毅终于动了!

他手腕一抖,宽大的道袍衣袖‘夺’的飞出两张黄纸落在白烛之,那火焰蹭的窜起两丈来高!那白烛也在火焰快速融化。

与此同时周明毅手再一抖,铜钱剑划破大拇指,让鲜血滴入烛泪当。

随后,他竟然一手以铜钱剑为笔以染血烛泪为墨,另一手捏道决念道: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笔,诸鬼伏藏,急急如律令!

胸翻锦绣!笔下走龙蛇!一道道苍劲的线条在黄纸浮现!

在他画符的时候,我注意到他握剑的掌心,隐约可见青色微光,若不是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

道家的气?

很快,周明毅便完成了四道符篆,也没见他有多大动作,手一捻一甩,第一张符咒便激射而出,与此同时,铜钱剑也在烛火一点,那烛火也立时爆出一团火花,紧随符咒飞去!

周明毅也同时掐道决念道:天地玄黄,此书灵篆,元始下降,急急如律令!

那声刚落,忽地那符咒在空爆出一团火花,一道光从那符咒钻出,紧随着的是一阵龙吟,一条青龙竟然从符篆钻了出来!

我还以为我看错了,连揉了几次眼睛才发现并不是幻觉……

我瞠目结舌,之前见过他画符驱鹤,没想到竟还能画符驱龙!

那青龙盘亘在血池之,威风凌凌!

周明毅手没停,手腕再一翻,第二张符篆再度飞出,紧接着那符篆的火花,狂风大作,一声虎啸叫的人心神震颤!

白虎!

紧接着第三道,第四道符篆也从法坛飞出!

朱雀!

玄武!

周明毅站在法坛前,一手将铜钱剑护在胸前,一手掐道决,这四张符篆幻化的四象神兽便牢牢守在了血池方。

刚才还有人在私底下小声交流,可周明毅使出道家神通后,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了。甚至还有人噗通给跪下了,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以为见到神仙了。

我也在心暗暗称,没想到他的道行竟然如此高深,说实话,我之前还以为他有点儿吹牛皮的成分在内,今天是彻底被他折服。

周明毅快速掐了个一个道决,口念道:天雷尊尊,龙虎交兵,朱雀玄武,令我通真!急急如律令!

话音刚落,衣袖一抖,手指向血池,四周忽然起了一狂风,吹的人脸颊生疼,那四象神君,便携着这股风俯冲而下!

只听到轰一声,场间顷刻尘沙漫天,等沙尘散去,那血池便恢复了平静,那咸腥的味道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一股香火味。

四象神君也回到了半空,只是看形体已经有些涣散。

不知是不是周明毅有点吃不住了。

我心暗叫了声好,这道家本事当真神无!

围观的人群沉默了半晌,也忽然在下一秒爆发出雷鸣般的惊呼,吵的人耳朵难受。

我捂着耳朵借法坛微弱的烛光看了周明毅一眼,心里叫了声不对!他此刻的面相端的诡异!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面相!

人的面相各个相门虽然独立存在,但他们之间的命气或多或少都有一丝微弱的联系,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关系。打个方是,倘若一个人家遭遇了强盗,那么这种情况下他不仅仅是财帛宫会有损,田宅宫的命气也会被财帛宫牵连。

如何观察相门命气之间的牵动,也是相师的必修课。

而我在周明毅的面相,压根看不到各个相门命气的联系,仿佛各个相门完全脱离于他本人的运势独立了。命气也杂乱不堪,毫无规律。印堂的黑色命气也缠着一丝死气。

会出现这种情况那只有一种原因,他接下来会倒大霉,甚至是会威胁到生命的大霉!既然命都快没了,那相门的命气自然未聚先散,根本联系不起来!

这是离世之相!

我惊讶无,正打算提醒一句,可刚平复下来的血池,又有了动静……

一个硕大的血泡冒了出来,紧随着那血泡的是一个黝黑东西的一角。

隔着远看不太清,但也能分辨出来那是一具棺材……

那棺材古朴无华,像是被挤出来的一般,缓缓从血池间浮现。等这棺材浮到一半,我们才注意到更为诡异的一幕,这棺材竟然是竖着埋下去的……

我的心,彻底的悬了起来!

这里面是薄鱼尸!

周明毅眉头死死皱了起来,喊了句:“不能让它从棺材里出来,等出来完了!”

这诡异的场景,再也让人忍不住,刚才还在拍手叫好的乡亲,不到一分钟全跑开了。

只有段东安是个人物,和几个保镖面黑着脸坐在祖祠边。

眼瞅着那棺材已经从血池冒出了大半,我想帮忙又找不到办法。想到胖子,这家伙肯定知道一些事情,便回头寻他,却发现这gou ri de一转头的功夫不见了。

我骂了两声,他娘的,胡启一你个缺德逼!

还没等我把胖子的家人问候完,周明毅又动了!

他右手持铜钱剑,左手翻腕往前一递,紧接着血光一闪,他竟然用铜钱剑把自己手腕血管给割开了!

铜钱剑无锋!这钝刀子割肉还疼!况且还是割腕!

我忍不住叫了句:“老周,你他妈不要命了?!”

周明毅只道了句:今天让这薄鱼尸从棺材里出来,我们都要死。

说着不再看我,用鲜血淋淋的手掐了个道决,朝四灵神兽一指,刚才还形神涣散的四象神君,身忽然青光大作,仰天长鸣一声,在空环绕飞行起来。

等青光散尽,四灵神兽便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圆形的,像是八卦针一般的东西。只是图的爻象,全部变为了一只只的抽象的神兽图案。

我记得……这是四圣灵图!

圣图已成!

周明毅脸也变得煞白,他用带血的手轻轻一挥。

不过这次再没有刚才的声势,一切都是安安静静的。

四灵圣图缓缓落在了木棺之,看去犹如盖纱。

实则连我这个外行都能感受到这四圣灵图藏着无穷的威势!

第四十四章天命之血

倘若说指尖血至阳的话,那腕部的血更是天命之血。

二爷曾说过,人体有三处地方,不到万不得已不得破坏。

其一是印堂,印堂也叫命宫,几乎掌着人一生的运势,无端破坏,虽不至于坏事,但会让人在短时间内运势变差。

其二是心口,这心口血也是至阳,可离心脉太近,不注意会有性命之忧。

其三便是手腕了,人干活需要手,吃饭需要手,穿衣需要手,保护自己也需要手,人的一生都难以离开这双手,所以才有通过观察手臂卜卦的肱骨推算,割腕本有性命之忧,这腕间血,更是天命之血!

周明毅割腕控灵可谓孤注一掷!

那四灵圣图虽然看起来轻飘飘的,在他割腕之后,便携着山岳之气,稳重无!

只听到噗嗤一声,四灵圣图便盖在了将要完全出血池的棺木!

那棺木蠢蠢欲动,不断有吱呀声传出来,铆钉竟然一根一根的挤了出来!

周明毅站了起来,神情严肃,染血的手快速掐了个道决往下一翻,那四灵圣图便紧紧裹住了棺材!刚才还往外挤的铆钉,竟然全给钉了回去!四圣灵图也若纹身一般,印在了棺木之!

周明毅没有放松,手腕再度一翻,做了个往下压的手势,紧接着一股山岳之势从四圣灵图传出,那棺木仿佛被压着一座大山,缓缓往血池沉了下去!

场面,周明毅可谓占尽风!

可我心里却有很不好的预感,他面如金纸,显然这一套神通下来,有点吃不消。我担心他的安危,于是喊了两句,让他不要太拼。

哪知周明毅压根不听,捏道决的手一直指着血池方向。

数秒后,那本应一直往下沉的棺木忽然停了!

“本道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厉害!”周明毅骂了一声,手腕一抖,鲜血瞬间溅射到法坛的黄符,他另一只手提着铜钱剑一挑,瞬间又激射出四道黄符打在棺材之!

那四道黄符无风自燃,瞬间将那棺木的阴戾之气烧了大半!

那棺材又再度渐渐的沉入进了血池。

这薄鱼尸端的厉害,我看周明毅神通尽使差点都压不住,便冲祖祠边的段东安喊了句:“段老板,要不你先走?问题有点严重,我怕……”

我话还没说完,段东安黑着脸插嘴道:“段家的祖坟出这么大事,我能走?放心,我段某人这条命还用不着你们负责!”

我也拿他没办法,只能祈祷待会不要出事吧。

说话间,我回头看了眼,发现周明毅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浑身已被汗水湿透,道袍后心一片水渍,显得非常吃力。在我想做点什么分忧的时候,他忽然大叫道:“走,都快走!再不走一个都跑不掉了!”

这句话几乎是从他嘴里吼出来的,把我都吓了一跳。

他话音刚落,还未完全沉入血池的棺木忽然颤抖起来,发出砰砰的声响,像是棺材里有东西被激怒了一般。

我吓得抱头蹲下,只感到头顶有东西擦过。回头一看,一根铆钉从棺木蹦出,射了数十米远,轰的一声打在段家祖祠的石柱子,冒出了一个碗口大小的洞!

我腿一软,刚才要是迟了一步,我可不自信我能石头还硬。

那砰砰声,越来越响,每响一声,棺木激烈颤抖一下,铆钉激射出一颗!!

四圣灵图压不住了!

周明毅脸也越来越白,十三声响过之后,钉在棺木的铆钉终于全部脱落,紧接着那棺材板开了一条缝,在那缝伸出了一条手臂……

那手臂遍生青色鱼鳞,恐怖之极!它四下摸索,触碰到四灵圣图后滋滋的冒着白烟!

可这手臂的主人似乎丝毫不惧怕,紧接着一撕,一扯,那四灵圣图竟然被扯开了半分!

那棺木也再度从血池抬头!

不消片刻,完全从血池冒了出来!

棺木现,阴风起!

四周莫名其妙刮起了一阵阴戾的风,吹的人直打哆嗦!

与此同时,周明毅也哇的一声吐出血来,他再也压不住那棺材,急忙喊了句:赶紧走!再晚来不及了!

可正当此时,我怀里忽然传来喵喵的声音,低头一看,那猫妖魉在阴梨木笼里越来越急切,抬头露出尖利牙齿朝我叫了起来。

我试探着问了句:你想我把你放出去?

那猫妖魉听懂了一样,疯狂点头。

我当时也顾不得其他,立即把笼子给打开了。

那猫妖魉方一从笼子里出来,嘶吼了一声,刺得人耳朵生疼。可这股声音也同时跟有魔力一般,瞬间穿透了场间的阴气,把四周的阴气都打散了一些。

随后,一个黑影瞬间扑到了血池前,灵动一跃,紧接着我看到那猫妖魉咬住了那布满鱼鳞的手!

神的是,猫妖魉咬到薄鱼尸后,薄鱼布满鱼鳞的手臂,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盖在棺材的四灵圣图也再度把棺材裹住了!

薄鱼尸吃痛,手也缩回了棺材。

猫妖魉这才从棺木跳下来,弓着背,龇牙咧嘴盯着棺木不放!

周明毅也叫了句:猫妖魉天克薄鱼尸,不过这猫妖魉太小了,镇不住多久,你快想想办法!

我也慌张了,周明毅强弩之末,也不知道能撑多久,便不断在脑海搜索相门打尸的法子,情急之下,竟然他娘的一个都想不起来!

也是这时候,裹住木管的四灵圣图竟然有点涣散了。我在看周明毅,他眼皮子一直在打架,显然是失血过多快扛不住。

与此同时,那棺木再度颤动,棺材板滑开了一小半,紧接着我看到了一张脸……

整张脸布满鱼鳞,下獠牙尖锐恐怖,只是耳朵部位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色的洞,他没有耳朵?鼻子处也空空荡荡。

我吓得一哆嗦,这确实是薄鱼尸,等她身鱼鳞全部自然脱落,那是化魃了。

因为棺材板只滑开了这么一点,所以我也之看清楚这些内容。

周明毅强打精神,手腕一抖,铜钱剑沾着血夺的一声,携着滚滚雷音朝棺木射去!

紧接着又夺的一声,那铜钱剑跟切豆腐一样插到了棺材之。

方才还抖动不休的薄鱼尸顿时安静了下来。

同时周明毅叫了句:吴争,你到底有没有法子,没有赶紧逃!不然晚了一个都跑不掉!

我深吸一口气,心也压着一团火,周明毅身陷危机,我是那种会逃跑的人吗?

让自己平静下来,与此同时,身体里的那股气流也自然而然的聚集到了印堂处。

似乎每一次紧急时刻,这股气流都会不由自主这样,让我的意识更加清明。

没有管顾这是为什么,我集全副精神解析着这薄鱼尸的面相。

看尸体和看人或者看鬼是大不相同的,人之所以有‘相’,那是因为人活世,会和尘世间的种种万物产生联系,一旦有联系,那么各相门间会滋生相应的命气,这也是看相解命的关键之处。

鬼虽有所不同,但也大同小异,只是鬼脸阴气较重,要想解析透彻,需先看透他脸的阴气。

可尸体埋入地底,不说各处相门会随着时间被摧毁,这命气也是未聚先散。所以看尸体,有两种方法,要么等他腐烂,给他相骨;要么趁他还未完全腐烂,看他的五岳四渎。

这薄鱼尸显然是相不了骨了,他脸布满鱼鳞不说,各处相门也是尸气堆积,看不透。所以只能从五岳四渎入手。

说实话,给尸体看相我还真是第一次,但这情急之下,也由不得我选择。

我深吸一口气,薄鱼尸已经不动了,我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便操起手电筒走了过去。

每靠近血池一点,那股咸腥味儿越重,熏得人头晕。到了后来,我完全是靠着印堂处的那股‘气’强撑着才没有倒下。

等我走到了血池边,才发现这血池似乎并不是血,而是被红土染红的地泉水。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红土,我暂时没时间思考,鼓起勇气抬头,将全副心思放在了薄鱼尸的脸……

第四十五章逆推五岳,相断四渎

无字相书,在衣字诀里有个镇尸的法子较复杂。

里面说过,人死后虽然各相门命气没了。但是与此同时却生出了尸气,尸气的流转规律和命气截然相反,而且不易观察。

可只要能找到对应的相门,便能把尸气封住,到时候不管是什恶尸都能镇住。

我尝试去查看薄鱼尸脸尸气的转动规律,可许是我道行不够,即便是把体内那股微弱的气流推到监察官也看不出尸气在哪!

这尸气的观测之法竟然与命气大不相同!

越是看不出,我越是心急。

这时候手电筒快没电了,我骂了两声,只能另寻他法,赶紧借着这微弱的手电光线看向薄鱼尸的脸。

那薄鱼尸遍生鱼鳞,极难观察五岳四渎,看了数十秒我才看出他没有耳朵,取而代之是两个小洞,眼窝也深深凹陷进去,没有眼珠子。

除此之外,他鼻子也没了,额头凹陷了进去,左右颧骨也显得颇为平整,下巴更短小,犹如被刀削了一般,常人短一节。

脸更是阴森恐怖。

虽然我已经平定下来,但还是被这张脸吓到了。最后再度深吸了一口气,才静下来解析其奥妙。

在人的面相,五岳者,额为南岳衡山,梁为岳嵩山,颜为北岳恒山,左颧为东岳泰山,右颧为西岳华山。

相学察看面部五岳,主要是观看它们是否能相互朝拱成势。

而且五岳需要有一定高度,高度不够只能称之为丘陵。五岳之间只有处于彼此协调的状态,才能称之为好相。

可这薄鱼尸,额头凹陷,其他四岳也没好到哪里去,别说是丘陵,是小土包都称不,这是五岳已平,无主之相!

主生前漂泊不定,自小无父无母,孤儿。

看到此处,我心里便有了对策,但还需要一些佐证。

继续看下去,他的四渎也惨不忍睹。

四渎者,耳为江,口为淮,眼为河,鼻为济。他耳朵没了,眼睛也只剩下两个黑洞,鼻子也没了。长江干涸、黄河改道、济水干旱……这确实一副‘旱水’之相,怪不得能称为薄鱼之尸。

整张脸也只剩下为淮水的出纳官独挑大梁。

或许等化魃之后,这淮水估计也要断流了……

我将精力放在他的的出纳官,也是嘴巴,他下四根獠牙突出,狰狞可怖。虽然不敢扒开看,但也能看出,他嘴若吹火牙漏风,也是俗称的吹火口。

牙齿漏风主气不足,这种人一般在60岁这个年纪运势下滑败家,主晚运破败。

直到看到此处,我心总算知道该怎么办了!

相面,相面,不仅是一个看相的过程,同时,当你断出对方运势之后,自然也能逆向还原出他生前的面貌!

虽不精准,甚至还会有所疏漏,但此刻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只要能将这薄鱼尸生前的面貌推演出来一小部分,我便可以根据这推演出来的部分,封住他相门的死门,让他尸气无法周转,以此来镇住尸身。

我实在太紧张了,只看出来了这么点东西,背心便已经冒出了一层白毛汗,头发也湿漉漉的。

深吸一口气,正打算细细推导一番。

忽然那薄鱼尸动了!

吼!

一双布满鱼鳞的手唰的从棺材里伸了出来!

我吓得啊的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

一个黑影子嗖的跳起来,嗷呜叫着一口咬了去!

猫妖魉眼睛红彤彤的,显然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做出困兽之博!

可这薄鱼尸不知为何,竟然越来越强,这次猫妖魉没能咬退他。只见到薄鱼尸膀子一抬,猫妖魉哀嚎着被打飞了数十米远,站不起来了。

可那薄鱼是也威风了这么几秒,紧接着我听见周明毅叫了声:孽障!还敢反抗!

插在棺材的铜钱剑不停抖动发出阵阵雷鸣,绑住铜钱剑的红绳也散了,一个个铜钱从剑落了下来!

那薄鱼尸也再度恢复平静。

“吴……吴老弟,有……有办法了吗?我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

周明毅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

我点头,知道他没有余力了,接下来是生死时刻!

我屏息凝神运气,细细观察起薄鱼尸那张脸的大体结构,寻觅着其和刚才所解内容的联系……

这一番折腾下来,我已经累的精疲力尽……

五岳无主之相主漂泊不定、自小无父无母,那么他生前父母宫和迁徙宫自然不会生的太好。

父母宫是位于额头左右的位置,“父位”于左额间偏、“母位”于右额间偏。关系着父母之间的缘分吉凶等,也叫日月角,高圆明净,则代表父母双全。这薄鱼尸五岳无主,无父无母孤儿之相,所以他生前这两处相门必然藏污纳垢。

念及此处,我再运气于监察官按图索骥,果然,这薄鱼尸额头左右日月角相门处,可以见到丝丝阴戾的气息。这气不是阴气,流转规律也和命气大不相同,这自然是尸气了。而且这尸气非常隐蔽,不如命气好观察,所以我刚才一直没看到。

若不是顺藤摸瓜,或许还真难以看出端倪!

我心大喜,有戏!

继续看下去,这薄鱼尸除了无父无母外,也有漂泊之相。

那么他迁移宫,也是前额左右眉尾方的靠著发的部位,包括驿马,边地等相门,生前命气必定泥滑。

我再看去,这薄鱼尸迁徙宫尸气堆积,果然呈现一股泥泽之相,主生前漂泊。

刚才看他的嘴巴是吹火口之相,主晚运破败,大概在六十岁以后会遭遇大难。我怀疑他或许是在六十岁左右身亡的。于是,我仔细搜索着他出纳官附近的相门,终于,在咀角下的左金缕相门看到了大量藏起来的尸气,从流年大运来看,左金缕相门掌的是一个人66岁的运势,这足以说明他的寿命大限是66。

看清楚这一切之后,这薄鱼尸的生前面貌也在我心跃然而出,与此同时,我也在观察他脸各处尸气的流转规律,在心算出了这薄鱼尸尸体流转的死门!

他的死门在司空相门,也是额头正!

司空相门尸气虽然不多,可是呈赤、青二色,主凶!而且尸气的流转之间,都要从这里过!

只要将此处封住,这薄鱼尸便再也翻不起浪花!

我大喜过望,正打算有所动作。

只听到哗啦一声,那柄铜钱剑竟然完全散了!大大小小的铜钱顷刻间散落了一地!

紧接着我还听到扑通一声,回头看去,周明毅扛不住倒了!

“周天师!”段东安惊恐叫了一声:“快,快!过去过去!快把周天师救起来!”

周明毅一倒,那四灵圣图也化成了四道黄符落在地!

灵图散,薄鱼出!

刚才还喧嚣的段家祖坟竟然莫名其妙安静了下来……

这种感觉,像是野兽忽然出没在山林之,四周的小动物都寂静了一样……

我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背后被什么盯住了,两腿也不由得发软。

人虽然不如动物对危险的感应强,但生死关头,再迟钝,也能感受一二。

我看到段东安的手下正抬着周明毅撤退,可在刚才,他们全停下了,眼珠子瞪的老大,一脸惊恐望着我身后的空间。

我不敢回头,大气不敢喘,两条腿一直打颤,使劲掐了几下都不顶用。

下一秒,一只手搭到了我肩膀,再下一秒,好像有东西靠近我的脖颈嗅了嗅。

我思索着所有对策,难不成只能拼死一搏?

不是他死是我亡!

我屏住呼吸,正打算拼了!

咔咔!

随着一个声音传来,听到不远处有人叫了一声。

“老吴,他娘的!愣着干什么?跑!”

这是胖子的声音!

第四十六章玄黄旗

我清醒过来,撒腿跑!

与此同时,胖子从旁窜出,手里操着把柴刀,哐当砍到了薄鱼尸胳膊!

那薄鱼尸浑身硬若坚铁,柴刀顿时崩出了个口!

胖子咬牙吼了声:“他娘的,给老子滚回棺材里头去!”

这时候我才看到,胖子手里不知何时还捧着十三面huáng sè的旗子,那旗也巴掌大小,旗杆乌黑。 话音刚落,他牙齿紧咬,似乎是把舌头咬破了,吐出一口血喷在薄鱼尸脸,然后一脚揣棺材板,生生把快要出来的薄鱼尸又给踹了回去。

随后他快速跑动,把一十三面旗子唰唰,以极规律的阵势插在了血池边!

十三面旗子方一布下,我感到周遭的气场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里的气场,其实是心里的一种感觉,像是墓地会令人恐惧,人多的地方会让人安心一样。

这十三面旗子插下后,我心里也没那么害怕了,甚至觉得有点通体舒畅。

这黄旗什么来头?

回头看去,刚才还蠢蠢欲动的薄鱼尸竟然也安分了下来!他在冠词鼻子四处乱嗅,却没有再走出棺材一步。

胖子抹了把汗道:“还愣着干什么啊,跑啊!这玄黄旗能暂时改了周遭地气,让这畜生以为自己被困住了,但这小把戏骗不了多久,咱们赶紧溜!”

“跑?”我有点儿动摇了,但放任薄鱼尸下去,段家岭村完犊子了。

“跑!”胖子狠狠点点头。

“跑……”

在我们俩刚刚达成共识的时候,突然有人喊了一嗓子:“跑?!跑什么跑!把我家祖坟糟蹋成这样子,不收拾干净想走?!”

回头一看,竟然是段东安!

他那几个手下牢牢的把退路堵住,没有让开的意思。

我本来有点犹豫,被段东安这么一闹,这急脾气来了!我这尽心尽力的帮你,周明毅甚至失血过多晕倒,你他娘这态度?

我瞅着段东安的面相冷笑了一声:我没想过要走,姓段的,你也不要逼人太甚!小心倒大霉。

这可不是我信口胡诌,段东安如今面相有一些隐患,迟早出事,只不过我暂时不想跟他说。

段东安黑着脸:吴争,我劝你不要动歪心思,先老老实实把我太爷爷的尸体安抚下去,不然有的你好看!

这他妈的……

我不再言语。

胖子也黑着个脸,骂了句他妈的。

没有再理会段东安,我回过头问胖子这一十三面玄黄旗是什么来头,胖子苦笑告诉我他们搞风水的也叫地师,地师自有地师一派打鬼的法子。这玄黄旗对地师而言,和嘲风玉对相师,符篆对道士一样,都是本门标志。

他刚才是用玄黄旗改了地气,布了个小的**阵,让薄鱼尸迷在间。

说话间,忽然有点动静,右侧的玄黄旗嗖的一下,跟安了窜天猴似的,从地面飞了起来!

那玄黄旗一失位,场间多出了一丝阴历的气息。

不等我有所动作,唰唰!又是三面玄黄旗冲天而起!每少一面旗子,阴气多一分!

“完犊子了!”胖子叫了声。

与此同时,薄鱼尸脸忽然转向了我们这边。

我赶紧镇定下来,沉了一口气,咬破指。

刚咬破,疼的我啊的叫了一声,他娘的,真痛!然后将身体里的气运到右手指指尖,才快步朝着薄鱼尸走去。

看到我的动作,胖子惊讶地道了一句:吴争,你他娘的干啥?找死啊?!

我不胡来咱们都得死!

薄鱼尸额头正的司空相门,是他的死门!

眼瞅着十三面玄黄旗顷刻便没了!我咬牙,对着薄鱼尸的司空相门狠狠点了过去!

方一接触,指尖有一股子阴历的气息往窜,指尖也肉眼可见的变黑了一截。

说实话,这个法子我心里也没多大谱,我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可当我点去之后,薄鱼尸忽然停了下来。

成功了?

还没来得及庆祝,那薄鱼尸忽然打了一个激灵,接着膀子一甩,啪的抽我胸口了!这力道真他娘不是一般的大,我只感到天旋地转,一股腥甜的味道也蹿道胸腔里,我忍不住,一张口,一口血喷到了薄鱼尸的脸。

我被打飞出去也不知道多远,落地的时候心里也一直叫糟糕,这下大家都完球了。

岂料这薄鱼尸也动了这么一下,接下来他动作越来越迟缓,数秒后,哐当一声,倒在了地。

我躺地浑身难受,也不知道能封住他多久,这时候胖子扶着不知何时醒来的周明毅过来了。周明毅吃力从地捡起几个铜钱,让我吐两口血去,然后飞快的把铜钱钉在了薄鱼尸的额头。

边钉还便说:“多亏了你封住了他的尸气,不然这还真钉不去。”

紧接着这薄鱼尸完全不能动弹了。

我胸口闷的难受,刚才那一膀子,差点把我甩闭过气。缓了好一会儿才问周明毅身体怎么样。

周明毅手腕已经被包扎好,他虚弱说:“我没事,失血过多,这次回去怕不是要休息一阵子了。倒是你你小子命真大,这都敢。”

说着他又抬了抬手,说:“赶紧把尸体放回棺材里,这薄鱼尸不能见月光,在月光下呆的时间越久,身的尸气也越重。还记得许二柱说的那个传说吗?”

许二柱说过,他们当地传说,这通天河里,每当月圆之夜,都有翠绿色的鱼跳岸晒月光,想来是这薄鱼尸在吸收月光之精华。

怪不得周明毅刚才死活不想让棺木出水,真要完全出水沐浴在月光下,时间拖的久了,咱们都得完犊子。

胖子手脚麻利,他可能是怕又出啥幺蛾子,从兜里摸出一捆黑色细绳。我问他这是干啥。他告诉这是风水师测房子地基的绳子,坚固不说,长年累月的测地基断吉凶,面也沾了一点灵气,用来镇尸再适合不过。

胖子把薄鱼尸捆过之后才放心。

之后周明毅说现在的情况以他的道行处理不了,得回去找高人来,千叮万嘱让胖子一定要埋好,晕了过去。

我担心他出事,直接驾车带去医院。

段东安间还阻拦了一次,被我一眼给瞪回去了。

胖子则被留在了段家岭村善后。

因为市医院离这里较远,所以我去的县医院。

等赶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那医生看见之后,直骂人,说这怎么搞的,再来晚一点人没了。

我诺诺点头,包了个红bāo guo去,那医生是好医生,没接,直接把周明毅送到了急症室,又是输液,又是抢救的忙活到了早六点多才说人没事儿了。

我这才舒了口气。

晚守着周明毅的时候,因为太累了,我也靠着椅子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肩膀被拍了一下。

我还以为又碰见脏东西了,吓得我一下子跳起来。

结果抬头一看,竟然是苗玉。

我愣了会,问她怎么在这。

她哼哼两声,看起来很是生气。

我这才反应过来,她之前说过她转到县里来了,我差点忘了这茬儿。

苗玉今天一身护士服,将身段显的很棒,两条大白腿甚至护士服还要白,看的我眼睛都直了。

她敲了我一下,让我不要乱瞄。

她今天似乎不怎么忙,留在病房聊了一阵,聊着聊着,她忽然把我手抓住了。

我愣了下,脸刷的一下红了说:“你干什么,我不是那种人。”

苗玉表情严肃说:“你瞎想什么呢,你手是怎么回事?”

抬起手看了看,手指头竟然全黑了。

我如坠雾里,这咋回事?

“你不是咬破手指点了薄鱼尸的相门吗?尸毒了!不过不碍事,还有,你们俩能不能别在我病床前谈恋爱啊?”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我和苗玉都吓了一跳,苗玉赶紧把手缩了回来,低着头跑了。

我回头一看是周明毅,骂了一声,醒来的真不是时候!

周明毅也笑了,然后简单跟我说了下尸毒的事情,正打算教我祛毒的法子的时候,他电话忽然响了。

这家伙一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紧张起来,把我赶了出去。

我在病房外看到他接电话的时候,脸不由自主挂着笑容,说话间也是陪着小心。大概五分钟后他才让我进来。

我开玩笑说:“你刚才接电话的时候印堂有桃红之色,打过来的是嫂子?”

周明毅砸了个苹果过来:“闭嘴吧!”

我哈哈大笑,正准备聊点儿正事,突然想到了仙女化骷髅入坟的梦,再联系刚才的电话,我很快明白了这个因果梦是什么。

第四十七章红粉骷髅,嫁娶之相

周明毅哦了一声,说:“什么意思?”

这时候医生跑了进来,说是要输点血,我等医生换完血瓶,才说:那个梦极糅杂了多重寓意,所以极难解。 但昨天之后我明白了,那梦其实是有两层意思的,是一个连环梦。第一层寓意着我们昨天晚遇见的危险。

周明毅点点头,说这些他也猜到了。以因果梦来解的话,对立的东西都代表大凶,例如说仙女和坟冢,所以他才会受此重伤。

说到这里,他问道:“那第二层寓意是什么?”

我笑了笑,说了句:“第二层寓意其实也不难。我说过,这个梦还糅杂着多重寓意,它还有反极之梦和象之梦的意思在其。”

周明毅眉头皱了起来,说:“你们相门的东西是玄虚太多,这反极之梦是什么意思?”

细解的话,有点浪费时间,我道了一句:梦都是反的,这句俗话你知道吗?反极之梦的意思是如此,在你梦里的所有东西都应该反过来看。

周明毅若有所思。

我接着道:“在那个梦,坟冢代表阴宅,可反过来看的,他代表着人间的阳宅;仙女化为骷髅,这是红粉骷髅之相,寓意白头偕老;她最后又坠入坟冢,不代表家里会多一个人吗?这是嫁娶之相,寓意着喜事临门。如果我猜得没错,周大哥,你是不是要结婚了?”

周明毅忽地一愣,下一秒,脸变得通红,说:“吴争,我求求你,以后别给我看相,也别给我解梦了,真是什么事都瞒不住你。”

他挠了挠头告诉我,他确实快结婚了,对象是人民教师,只不过婚期未定。

他说这话的时候显得非常幸福,可是我却没有在他的夫妻宫看到对应的命气,这很是古怪。一般快要结婚之人,这里的命气应该都是充盈的粉色,周明毅没有。

可能是看出我的疑惑,周明毅笑了笑:“别看了,你以为我们道家没有隐藏自己的法子吗?”

我尴尬笑了笑,问他是怎么回事。

周明毅说他们道家也有气,运到脸自然看不出来了,这也道法的一种,以前是用来骗‘鬼魂’的,现在用来骗我们看相的也是一样。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到胖子的面相我也看不透,他是不是也用了类似的法子?

周明毅摇摇头说不清楚,末了还说了句:“你那胖子朋友本事不错。”

又聊了会儿,有句话我犹豫了半天才说:“老周,虽然我们是朋友,但这话我还是要说,你不要怪我嘴贱。”

“你的那个梦不简单,我解出你的婚姻可能有点问题!”

“还记得梦焚香纳拜的蛇虫鼠蚁吗?他们在仙女化作骷髅入坟冢后,四散逃离了,这说明你们两的婚姻,可能会让一些亲朋好友疏远你们。而且这之后,墓碑又被太阳晒裂,这寓意着你们的婚姻关系出现裂隙。”

“不过,至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卜一卦。或许能帮忙。”

我说完之后,静静盯着周明毅。

刚才我并不是在话说霸道,根据梦所显示的内容,周明毅接下来的婚姻肯定会有一些矛盾的。

可我话音刚落,周明毅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我。

“吴争,你确实很厉害,我见过的所有相师,你或许道行不是最高的,但是总能精准的看出事情的关键。”

“对,没错,我那未婚妻是人民教师,他父母是大学教授,坚定的马列主义者,自然很反对我这种‘神棍’。可咱们道家讲究的是顺其自然,所以不管接下来的是吉是凶,这都是我和我对象的劫难。你无需为我操心。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周明毅说完用右手撑起床沿,想抱拳道谢。

我赶紧拦住他,说当不起,昨天要不是他拼死抵挡住那薄鱼尸,说不定今天躺在医院里的是我了。

看时间不早,我叫了点吃的送到病房来,然后周明毅千叮万嘱让我一定要去城隍庙讨一捧头香的香灰,然后和糯米混在一起蒸熟捏成团,趁热包在手,这样才能把尸气祛除。

我点点头,他又打了个几个电话出去,几分钟后他放下电话说:“段家岭村那个薄鱼尸,我们只是暂时把他镇住了,要完全解决还需要帮手。”

我本想帮忙的,周明毅却摆了摆手说不必,这事儿他找了组织的人。

又聊了阵,我看周明毅累了,也从医院出来了,不过临行前他问了我一句话:“那梦里,关于你自己的东西,你解出来了吗?”

我点点头,其实已经有了头绪,但我现在不敢去解,我怕触碰到一些我不愿意去了解的事情……

这一趟下来,我累的昏天暗地,车都没开,直接打的回的丁仙桥。

一回去躺下睡着了,迷迷糊糊之间,只感到身体里那股气流竟然又壮大了两分,已经有鱼苗大小。

我睡的昏昏沉沉,下意识用无字相术里的练气法门推动那气流在周身缓缓游动。本来身体疲惫不堪,可那‘鱼苗’每游过身体的一个穴位,像是被清风拂过一般,痒痒的,却又非常舒适。

几个周天之后,那气流最后才又不受控制的汇聚到印堂之。

等我再度醒过来,发现并没有睡多久,精神却格外清朗。

之前还觉得这练气的法门没啥鸟用的,只是为相门打鬼的法子做铺垫,没想到还有这种功效。

而且这么段时间下来,我也发现了这练气法门的规律,平日里的修习只是为了掌握,而真正要想让它‘壮大’,还得靠不断的给人卜卦算命,而且越难越好。

我心里暗道神。

试着将那股鱼苗推到监察官,许多平时不能注意到的细节也能很精准的捕捉到了。正当我啧啧称之际,发现手的尸毒竟然散了一些,颜色昨天浅了不少。

估计也是这‘小鱼苗’的作用。

不过尸气入体这事可大可小,我也不敢赌这‘小鱼苗’能完全压制住,所以赶紧洗澡换衣服去城隍庙讨了一碰头香灰,然后弄了点糯米混在一起蒸饭。

据周明毅所说,蒸饭不能用煤气,得用三净火,也是柴火来加热。

等忙完都已经入夜了,我把糯米捏成团趁热裹住手睡觉了。

第二天起来,那糯米竟然全部变黑了,而且硬邦邦的吓人,敲开一看,手也恢复了原装。

我这才舒了口气。

这时候周明毅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他未婚妻来照顾他了,让我不用来,末了还提醒一句:“对了,昨天组织派人去段家岭把事情解决了,说那地方风水不好,顺道在你那胖子兄弟的帮助下,把段家的祖坟也迁了。不过有件事我还是想跟你说一下,你那胖子朋友不知道拿了段老板什么东西,段老板现在生气的很。”

我哦了一声挂断电话,段东安不是说过,段家迁坟改棺之后,里头的东西随便我取吗?胖子到底动了啥能让段东安生气的?

正当我疑惑的时候,忽然大门被拍的砰砰作响,出去一看,竟然是段东安。

他黑着脸站在门外:“姓胡的呢?人在哪?!”

我看到他没好气,说:“什么事!”

段东安说:“什么事?!你问他不知道了!你今天把他交出来,之前的事情我们既往不咎!”

他这么一说,我急脾气来了,还既往不咎?我他娘在段家祖坟都快丢命了,还既往不咎。

我冷笑道:“段老板,不管胖子从你家祖坟里拿了什么东西,那都是我们应得的。你记得你说过的话吗?难道段老板说话跟放屁一样?”

段东安脸沉了下来,不停摸着额头的汗,半天才指着我的鼻子连道了三声好,然后一挥手气冲冲走了。

我喊住他:“段老板,别慌,既然相识一场,我送你两句话,从你面相来看,你最近会有官司缠身,事事还是谨小慎微的好。”

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身把门关了。

我这不是在吓唬他,这是我从他脸看出来的。昨天之后我发现了,他官禄宫,也是额头正的部位突然一直出汗,显得非常油腻,怎么擦都擦不干净,且一点光亮都看不见。

官禄宫本来常有吉星庙旺坐守,一丁点儿亮光都不泛,这是四煞空劫的面相,说明他最近会有牢狱之灾。

至于是什么牢狱之灾……关我屁事?

不顾段东安的咒骂声,我转身回到屋,屁股都还没坐热,后门窗户那边忽然传来了哐当一声,我以为是段老板气急败坏,赶紧操家伙跑过去一看,原来是胖子这挨千刀的偷偷溜进来了。

我看到他气不打一处来,逮住一顿打:“胡启一,你他妈拿了段老板什么东西?”

胖子一边哎哟叫着一边躲,说:“草,老吴……老吴,别打,别打了……我说,我说……不过我说完你不能生气!”

第四十八章风水金、晋仙金碟

“你说,我不生气。 ”

“我把段东安他太爷爷的尸体开膛了,取了他胸口的一样东西。”

“操……”

胖子噌的一下跳开三五米远:“老吴,你说过不生气的,你他娘说话不算话!况且段老板他太爷爷化了薄鱼尸,我这也是为民除害啊!”

“……”

我忍着一口气问他拿了什么。

胖子不说话,让我跟他走,不一会儿,我们到了县城养老院找到一个老人。老人年纪有九十多了,牙口都掉光了,精神却很好。

俗话说人90岁是鲐背之年,到了这个岁数,因为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所以从面相能看出的东西越来越少。

粗略能从他印堂的皱纹看出,命气稳健藏着许多风波,说明年轻时经历了许多苦难,但吃苦耐劳,这些苦难并没有成为他人生路的阻碍。

那老人一开口,我听出来了他是段家岭村的人。

胖子虽然嘴贱,但口才不错,聊了两句,我明白我们为什么来这了。

这老人年纪大,对段家岭村的前尘旧事知道的一清二楚。

段家岭村百年前发了一次大水,大部分人都幸免于难,唯独有段家有个人被冲走不见尸体。

那之后,便有了月圆之夜,翠绿色的鱼岸晒月光的传闻。

那老人叹了口气说:“哪里是鱼啊,分明是段家人的尸体,而且那尸体也恐怖的很,死了很久脸都泡没了,身体却没有腐烂,连段家人都不敢认。村里有个姓许却魔怔了,说这尸体能让人发财,天天搂着那尸体睡觉。村里人当时都吓死了,都说那姓许的疯了,那之后村里也一直有怪事儿。”

我问他什么怪事,老人说:“还能啥事啊,经常家里水缸莫名其妙干了,转头看到那尸体肚子鼓鼓胀胀的全是水。”

“后来来了个先生,教我们把尸体拖到山坡竖着葬了,好了。还说那尸体不小心吞了河神的宝贝,河神惩戒他才这样的。”

说着老人心有余悸说:“我们都怕这事儿传出去,烂在了肚子里,后辈应该都不知道这个事儿。”

老人毕竟年纪大了,精神再好也长时间的闲扯,我们塞了两个红包走了。

出去之后胖子道:“那根本不是什么河神的宝贝,风水里有句话,叫好水藏金,意思是,风水越好的河流,里面粗藏着金子的可能性也越高。传说,河流风水最好的穴眼里,有块碟子形状的风水金,定的河流走势、风水吉凶。段家老太爷尸身被大水冲到通天河之后,误打误撞吞了这金子。”

“风水金没了之后,通天河运势不在,自然也干涸了。”

“所以河水干涸这事儿跟薄鱼尸无关,那是以讹传讹。化薄鱼需要尸气和风水金长年累月的作用,薄鱼尸成,还是那天我们挖坟时候的事儿。”

我愣住,记得我们要挖坟的时候,这死胖子千方百计的阻挠我们,难道是要等尸化薄鱼?

胖子点点头告诉我没错,还说尸化薄鱼之后,这风水金不叫风水金了,叫晋仙金碟,用处很大。所以他不得不拖,本来按照设想,八牛抬棺家玄黄旗是能镇住初成的薄鱼尸,只是没想到变数太大,那薄鱼尸成的太早了。

完事了他还说:“段家太爷爷的坟冢,这么多年来,除了段东安发迹后在外面加了层水泥,没人碰过。不得不说,也是一种命。”

这些我都知道,只是我没想到这死胖子胆子这么大。

我只知道他卖保健品、开风水铺、棺材铺是为了接近段东安,可没想到他要干的是这种事!

我甚至怀疑他故意让段东安发现自己的目的,然后被捉让我去救场,也是故意的!

为的是让段东安给一个承诺!

好一出苦肉计、连环计!

这死胖子承认的倒是爽快:“没错,老吴,你听我解释……”

“胖子啊,胖子,你他娘的把老子当傻子骗呢!?”我火气直往头蹿,一脚飞踹了过去。

胖子鬼哭狼嚎躲开,边躲边说:“老……老吴,不是,我这也是逼不得已啊!我说要你陪我偷偷去段家祖坟里取一样东西,你愿意吗?”

我当然不愿意,而且什么叫偷偷取?这是盗墓!

胖子又说:“那我要是告诉你,我不仅要取段家祖坟里的东西,还要把段家祖宗开膛破肚,你愿意吗?”

我停下,这我更不会愿意!

挖坟本伤天害理,还毁人祖宗尸体,这损阴德。

胖子停下来直喘气:“这不行了!你都不愿意,段老板更不会同意!算我迁坟的时候偷偷干了这事儿,事后被段老板发现了,我也吃不了兜着走,你跟我一条绳子的蚂蚱,你以为你能好到哪去?所以我才想到后面的那一出苦肉计。”

我冷笑,合着你还是为我好?

胖子点头如捣蒜,说:“老吴啊,我也是用心良苦……”

这话把我气的差点闭过气去,我冷静下来,将身体里的那股‘气’推到监察官,看了他面相一眼。果然如周明毅所说,胖子脸罩着一层huáng sè的‘气’,在各相门之间流转。这股气很像是‘命气’,却又不是,我之前道行不够没看出来,被这股气欺骗了。

想来这应该是‘地师’一派的法子。

我让胖子把脸的‘气’散了再谈。

胖子却不愿意,说:“老吴,现在还不行。”

我问他为什么不行,胖子摇了摇头没说话。

我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吵架也没用了。而且我也解出来了,关于胖子的那个梦境是什么意思。

那梦境,鱼儿毅然离开水面跳岸,绝不是无缘无故的,鱼儿是带着目的岸的。这不仅是一个因果梦,同样也是一个直叶之梦。

他预示着即将发生的事情。

鱼儿离开了水本活不了,可最后靠着雪人融化后的雪水苟延残喘。

换句话来说,不管胖子接下来要干什么,他都需要我的帮助。

既然如此,我干脆不急了,我问他那晋仙金碟有什么用,胖子说了一句话:“指方向的。”

指什么方向?

胖子只说了三个字儿:凌霄殿。

得!

我看这货根本没敞亮说话的意思,干脆也没理他了。

吃过晚饭,刚回到丁仙桥,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过来,接起来一听,竟然工地那个老板钱胜。他告诉我那无名尸的家乡找到了,过几天想送过去,周明毅电话打不通,问我能不能联系的。

我说周明毅生病了,钱胜啊了一声,忙问要不要紧,还说要过来看看。

周明毅这会儿肯定不想别人打扰,我替他拒绝了。简单告诉钱胜,一切还得等周明毅身体好转之后再说。

挂断电话,我想着没事儿干,干脆关门去了一趟医院,胖子拧了点保健品也跟着来了。

到了医院,我们看到一个女人正给周明毅喂汤,那女人长得还挺漂亮的,穿着长裙,温尔雅。周明毅则满脸幸福。

我习惯性的扫了她一眼,除了疾厄宫有些灰色的命气外,其他都是极好的面相,旺夫。

这女的应该是周明毅的未婚妻了。

听周明毅说过,他未婚妻是教师。我心说怪不得,教书育儿是行善积福的事儿,所以一般教师运势很不错,虽无横财却有大福。但因为手无缚鸡之力,疾厄宫一般都不会很好。但对整张脸的运势来说,并不算什么。

我和胖子过去,周明毅还愣了会,赶紧把那女的喂汤的手给推开,搞得汤洒了一床。

那女的责怪他为什么这么不小心。

周明毅马摆谱说:“那是你手没拿稳!”然后转头跟我们介绍说:“这是我未婚妻,叫赵雪,不是让你们不要来了吗,还来干什么?”

“我来看看嫂子。”胖子嘴巴贱,抢先说了句。

周明毅不善于表达感情,这一句话把他闹了个大红脸。

赵雪也跟着笑,说他这么大人了还害羞。

闹过之后,我本来想把钱胜的事儿说一下的,但想到周明毅还有伤,把话头咽了回去。

聊了会,我尿急跑出去找厕所了。

回去的路,我看到一个人走的急匆匆的,我愣了下,那不是苗玉吗,她这么急干啥。

跟去想打个招呼,刚走到楼梯拐角的时候,往扫了一眼,顿时惊出了一声冷汗……

苗玉背后背着的是啥……?

第四十九章死婴挂背

苗玉背后背着一个婴儿。

我一开始还以为这婴儿是生病了,苗玉急匆匆背着他楼找医生。

可等我看清楚之后,吓得我两腿一软。

那婴儿脑袋耸啦着,扭出了一个极诡异的角度,看起来脑袋都快从脖子掉下来了。

而且苗玉也没有做出‘背’的动作,而是那死婴的手死死的抓住她的护士服。

等我再想细看,苗玉已经拐了个弯儿去了。

我赶紧快走两步冲去,可等我去苗玉已经不见人影。

邪门!

我担心的要命,赶紧跑前台咨询了下,想知道苗玉在哪层办公。接待的是个微胖的年女护士,一听到要找苗玉,脸垮了下来,说了声不知道。

我急着找人,没在意她的态度,心想,既然苗玉背着的是死婴,那么估计跟妇产科有关,于是打算去四楼妇产科看看。

哪知我刚回头,听到背后那年女护士跟人小声嘀咕了句什么:一绿茶婊,得瑟个什么劲儿啊,市医院出来的很厉害吗?才来这边几天翘天了,一个个男人都对他五迷三道的,这不,又来一个,我看她一黑木耳!被人都玩儿烂了吧。

我听到这里站住了,转头盯着那年女护士。

年女护士赶紧闭了嘴。

我说:你刚才说的什么你再说一遍?

年女护士一开始还不承认,说我听错了。我重复了两遍,她把导医台拍的啪一响,道:“怎么了?!我说了又怎么样,那姓苗的是一biǎo zi!才来几天啊,到处勾三搭四,还装什么纯啊?”

我虽和苗玉相处不长,但仅从面相,她并不是水性杨花之人。所以年女护士的话我不信。

见到他这么污蔑苗玉,不知道为啥,我一股子火往头蹿:阿姨,你一大把年纪,嚼舌根算了,说话还这么难听,平时没少惹事儿吧。看你面相,夫妻宫的命气里藏着一缕劫气,最近正跟老公闹离婚是吧?而且我看你人明明很胖,两颊却干瘪生黑,这是欲求不满的征兆,你跟你老公闹离婚的原因,多半是他的性能力满足不了你。我说的没错吧?

我话音刚落,那年妇女跟尾巴被踩到了样的跳了起来,骂道:“你哪来的?别瞎说话!信不信我找人弄死你!”

听到他这么说,我知道我推断的没错。

我冷笑了一声,道:“找人弄我?找谁?找你的奸夫吗?你看你明明性生活不和谐,却眼有秋波,这本是好事,说明性面你会阴阳调和。可是这秋波的藏着一缕不纯的粉色命气,主男女之事,这命气不纯,说明你跟除了老公之外的人,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年女护士冲过来想揪住我衣领子,我往旁一躲,闪开了。她如此气急败坏,不正验证了我说的没错?

她怒骂道:“你闭嘴!看你年纪不大,嘴巴倒是厉害!”

我呵呵一声,闭嘴?更劲爆的还在后头呢。

“那缕不纯的粉色命气,在流转的同时,又引起了财帛宫的波动,说明你那奸夫是花钱找来的,鸭子对吗?你也是怪可怜的,按说只要是个女的敞开大腿有人来,你还破财才能找鸭,我要是你我一头撞死在墙!”

我刚说完,那年女护士疯了一样的追过来,对我又打又骂,什么脏话都往外泼,我压根不理她。

自从身体里那股气有‘小鱼苗’大小后,我身体也轻盈了不少,轻松躲过了她的所有动作。

与此同时,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旁边有几个年长的医生也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小声嘀咕着什么,怪不得前几天看到年女护士从娱乐会所出来,还带着个小鲜肉,没想到是去找鸭了。

人群议论纷纷,那八婆也越来越崩溃,到了后来竟然哭着跑了。

这时候,我肩膀也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竟然是苗玉。

她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此刻捂着嘴巴笑个不停,说:“你怎么欺负人呢!”

我自认不是喜欢害羞的人,可她这么一问,我张口结舌也不知道说啥好,难不成说,我见不得别人污蔑你,所以跟人起了争执?只能红着脸犟嘴道:“没什么,是看她不爽!”

苗玉哼了一声,说:“你少装了,你俩吵架的时候我在了,你老实承认得了,是为我出头的是不是?”

我直感到脸火辣辣的,娘的,我堂堂大男儿,怎么能承认这种事?立即出口否认。

苗玉也没追问,先是疏散了围观的人群,又拉起我的手走到了走道那边的窗户前。

苗玉的手真的很软,牵起来通体舒畅,我心里不由得又美滋滋起来,久久不愿意放开。

直到苗玉也红着脸说我把她抓疼了我才放开。

苗玉低着头小声嘟囔了两句,然后莫名其妙来了句:“我还没谈过男朋友呢……”

“啊?”我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解释。不过她为什么要对我解释这些呢?难不成她真的对我有意思,怕我因为流言蜚语误会她?

我赶紧答了一句:“我相信你。”

苗玉噗嗤一声笑出来了,说:“谁要你相信了。”

气氛一下舒缓开来,我俩说说笑笑聊了一阵,我这才想起来正事儿,赶紧绕着苗玉转了一圈,可这次却没看到那‘死婴’。

看到我这模样,苗玉问我怎么回事。

我怕她吓着,说没什么,顺便看了她面相一眼。这不看不打紧,一看更加困惑了。

刚才死婴挂背,我是亲眼所见。可一般人遇鬼,印堂免不得会有黑气环绕。

苗玉不仅面相没有丝毫不妥,甚至官禄宫还隐约泛着光亮,这说明她最近在事业回更近一层楼。

刚才看错了?

我叹了口气,这几天精神一直紧绷,看错了也不是不可能。

又聊了会儿,苗玉掏出医用怀表看了看,说:“哎,最近医院忙的要命,不跟你闲聊了,等这阵子过去了,我去你家找你。”

我嗯了一声随着她往外走,等电梯的时候她还在抱怨,说是最近有很多人生产,县医院人手不够,她有点担心没法把产妇和婴儿照顾好。

听到这里,我问了一句婴儿是不是都健康。

苗玉说是的,到四楼妇产科的时候,我们在走到聊了会,她红着脸推了我一把:“你别跟过来,里头都是产妇,你一个不相干的大男人过来有点碍眼,你先回去吧,有空了我去找你玩儿。”说着跑远了。

我心里美滋滋的,但与此同时也生出了一股莫大的困惑。

我真的看错了?

回头等电梯的时候心里一直想这个事儿,不一会儿,叮的一声电梯来了。

电梯门一开,一股冷风从电梯里吹了出来。我打了个抖,寻思着不会这么邪门儿吧。可往电梯里看了看,里面什么人都没有。

我舒了口气,心说我这自己吓自己,医院平常地方是温度是低一点。正打算迈步进去,忽然眼睛一花,看到脚边有个东西。

一个浑身发青的婴儿,四脚着地,正仰着头‘看’我!

哪怕是经历过许多,可突然看到这场景,我还是脊背骨一凉,吓得啊的叫了一声,往后退了两步。

那张脸恐怖之极,也是泛着青色,眼皮子更黏在了一起一样,他这么用没睁开的眼睛‘看’了我一秒,便从电梯里爬了出来。

可于其说是爬,却跑的都快,一眨眼的功夫钻入了妇产科不见踪迹……

第五十章宁摸老虎屁,不卜襁褓儿

我吓了一跳。

连忙硬着头皮追过去,一转弯,差点撞到一个从病房出来的太婆。

那太婆瞪我一眼:“小伙子,这是妇产科,不要乱跑,撞到人了怎么办!?”

我也怕惊动了其他人,连声道歉说走错了。

太婆也是明事理的人,扫了我一眼,可能看出我不是啥坏人,批评教育了一下,让我不要冒冒失失的。

我又说了两声抱歉,不得不先从妇产科出来。

他娘的,刚才那‘死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记得二爷曾说过,婴儿三魂七魄不全,需要漫长的时间来养。若非怨气极大,否则是不可能化‘鬼’的。可是,我刚才并未从那‘死婴’身感受到任何怨气啊。

怪了。

不得已,我只能先回到一楼找周明毅问问情况。

等到了那边,周明毅的未婚妻赵雪已经走了,胖子和周明毅两个在床头边交头接耳的也不知道说啥。

等我走进了才看到,周明毅手捧着个金色的碟子,这碟子粗看平平无,可是一旦有光照在面,便反射出斑斓水波,很是漂亮,而且这金碟隐约有一股让人非常舒服的气息。

见我过来,胖子招呼了一声,给我说这是晋仙金碟。我看了会儿,这碟子确实不是凡品。

不过我也没时间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事儿,赶紧小声把楼的事儿说了一遍。

周明毅斩钉截铁道:“不可能,吴争,你是不是看错了?婴儿三魂七魄不全,化鬼需要极大的造化,一旦鬼成,便是凶戾之鬼,你如果真看到了,怎么可能安然无恙的下来?”

我也纳闷,周明毅二话不说披外套从床下来:“你带我去看看,你们相门虽然看想厉害,但捉鬼不行,说不定有什么疏漏。”

话音刚落,他手一个没扶稳差点儿从床跌下去。

胖子连忙把他扶回去,我也让他别乱动了,这家伙失血过多,身子虚的很,先不说道行恢复了几层,是这身体也要养好一阵子。

而且虽然他用道法遮住了自己的相门,但还是隐约能从他面相的表象看出端倪——他保寿宫略微有些脱落,说明寿之本已经动摇了。

次作法和薄鱼尸的战斗,让他折寿了不少。

最后我和胖子好说歹说才把周明毅按下来。

周明毅躺床,道:“我不去也行,那你再找个机会去产房看看,打听打听有没有婴儿死去之类的事情发生。”

苗玉之前说过,这边的婴儿都很健康。于是我告诉他没有这回事。

周明毅咦了一声,胖子也百思不得其解,道:“又没婴儿生病,更没婴儿身亡,从你的描述来看,那死婴是胎已成的样子,所以更不可能是流产导致的,难不成这死婴是孤魂野鬼?”

周明毅摇头道:“不可能,婴儿是母亲身体里的一块肉,婴儿哪怕死了,也和母亲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有意无意的都会去寻找生母,所以绝不会成孤魂野鬼。而且既然这死婴是在妇产科发现的,那她母亲一定在四楼。”

周明毅说的有道理,我和胖子一合计,决定两个人一起去再查探查探,出事儿了有个照料。

临走前,周明毅提了一句说段家岭村的那个猫妖魉,现在在他组织手,说是明天让人给送过来。还很怪的说了句:“吴争,一般魑魅魍魉,除非你惹它,不然都是躲着人的,那天组织的人去段家岭村,发现那猫妖魉竟然蹲在段家祖祠里,好像在等谁,带都带不走。我琢磨着,它应该是在等你,你是不是给它认主了?”

我愣了下,什么叫认主?周明毅说他也没见过这种情况,具体还是等猫妖魉带过来再说。

折回四楼妇产科的途,我也是满腹疑惑,胖子忽然插嘴问我怎么不给那死婴算一卦,算完不啥都知道了。

我苦笑,其实那婴儿的脸我是看清楚了,只是相门禁忌太多,其有一条是万不可为婴儿卜卦。

胖子问这是啥意思。

我告诉他,婴儿刚出生之时,未接地气,不染尘俗,所以相门命气未定,骨骼更是不固,变爻太多,五官也未长成。所以一般道行不够的相师,是辩不出ying ér ming禄的。

而且相门里有句老话儿,宁摸老虎屁,不卜襁褓儿。

啥意思呢?意思是,老虎的屁股摸得,婴儿的命禄却卜不得。

胖子惊讶道:“还有这回事儿啊?”

我点点头,婴儿刚出生,承一辈的福祉,接本辈的命数,那是一身因果,一般相师轻易都不会沾这个因果的,算逼不得已也是说两句囫囵话,皆大欢喜。

说着,我们已经乘电梯到了四楼妇产科。

我又给胖子说到:“婴儿刚出生,命数暂时是由天定的,很难断出他以后会成长成爱因斯坦还是普通人。倘若把婴儿的命数给断错了,导致以后世界少了个爱因斯坦,这五雷轰顶劈死你都不为过。所以讲究点儿的相师,都会断然拒绝给三岁以下的孩童卜卦看前程的。”

胖子诧异道:“那咱们怎么办?”

婴儿的很多事情都是命数,是命里该来的,不能看命禄的话,那只能尽力帮忙化解劫难了。

说着说着,胖子转头看我一眼,想到了什么似地说:“诶,我说老吴,这事儿又没钱挣,你这么心干啥?”

“……”

我会这么心当然是有原因的,一来是眼皮子地下遇见这事儿,还能坐视不理?二来是,那婴儿在苗玉的背后挂过,我担心会波及到她。

当然,这些我都没跟胖子说,只说:“你甭管这么多了,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在妇产科门前聊了会儿,我们却始终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方式进去。

胖子也急,说咱们两个大男人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在我俩愁眉苦展之际,忽然看到旁边连通楼梯的消防通道里有人在说话。

走过去我才看到,那边有一对老年夫妻唉声叹气,他们旁边还有个长头发的年轻女人低着头不知道在玩啥。

扫了一眼,那太婆我见过,是我之前差点儿撞到的那个。这太婆和大爷印堂都缠着黑气,最近会倒大霉。而且这缕黑色的命气都快蔓延到子女宫了,说明这事儿跟子女有关。

只是那女人因为背对着这边的原因看不清模样。

看到这里,我心想,兴许这‘死婴’的事儿或许跟他们一家有关吧?

胖子捅了捅我胳膊问我咋回事,我简单说了下,两个人便走了过去。

太婆见到我还愣了下,问我有什么事。

那大爷也一脸不耐烦说:“不买东西,别来推销了。”

我自我介绍了一番,大爷一听我是个算命的更不耐烦了,说:“我这边没工夫跟你瞎掰,要骗人一边去!”

胖子脾气大,被这么一说急了:“老头,你别不知好歹,胖爷我可是……”

我忙把胖子推开,说:“净添乱!”然后转头说:“大爷,你们家最近是不是遇见了点儿不顺心的事儿?跟子女有关”

他俩两印堂的黑气非常浓厚,说明他们遇的麻烦不是一般的大。可诡异的是,这黑气虽然波及到了子女宫,但是对疾厄宫和财帛宫却没有影响。

这说明,这麻烦并没有为子女带来财产和健康的损失。

所以这怪了,什么天大的麻烦还能不破财、不遭难的?

我也如实将我心头的困惑说了出来。

那大爷不太信,一个劲儿的说我们神棍,张口要骂人。可被太婆一巴掌给打回去了:“你个老家伙!安静!我看他们说的不错,或许能真帮忙!”

大爷听到太婆这样说,脸都绿了,然后没说什么,扭头乘楼梯走了,喊都喊不住。

太婆叹了口气让我们别跟他一般计较,还说她这老伴儿是这犟脾气。然后问我和胖子叫啥。

自我介绍之后,我转头看了看她身边的长发姑娘,这姑娘从刚才开始一直低着头,哪怕我们都要吵起来了都没有抬头的意思。

我寻思着该不会是傻子吧?

于是指着她问了太婆一句,这位是谁,是不是她家的千金。

太婆啊了一声,往我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说:“什么人?这边没人啊?我闺女在病房呢。”

她这么一说,我认真看了眼,这一看,吓得我差点叫出声来。

旁边那长发‘姑娘’哪里是低着头,她脖颈一道红色的伤痕,颈椎呈不自然的弯曲状,这他娘的……

她头都断了,分明是抬不起头!

第五十一章青头鬼

不光是太婆,胖子也愣住了,说我是不是眼花了,那边压根没人。

此刻天色越来越黑,我正打算仔细看看这长发‘女鬼’的时候,她忽然动了,一步一步走到了妇产科里头。

我吓了一跳,赶紧追过去,结果一拐弯儿,那女鬼又不见踪迹。

我纳闷了,怎么刚有个死婴,又多了个女鬼?

因为刚才那女鬼一直低着头,所以我没办法看出她脸的东西,但大概可以猜测的出,她是吊死的,所以颈椎才会有那种扭曲的角度。

可能是我刚才的表现太反常,太婆也被我吓了一跳,说:“师傅……刚才发生什么事儿了?”

那女鬼刚才一直跟着太婆,他俩或许有什么关系,于是我把我看到的说了下。

谁知道刚说完,那太婆脸白了,道:“大师,你看见的应该是我的一个女儿……”

听太婆这么一说,我也惊呆了,边催促太婆带我们去病房看看,边让他说说是怎么回事。

太婆叹了口气,说她当初有两个女儿,只是其一个十八岁的时候吊死了,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个应该是她的二女儿,叫孙红红。

说着,太婆带我们循孙红红鬼魂消失的方向进了妇产科。

最后到了靠边角的一个病房前,进去后,我看到一个大肚子的女人侧身躺在床睡觉,太婆说这是她大女儿,叫孙艳丽。

还担忧道:“红红不会害了小丽吧……”说着说着哭了起来,说那二女儿也是命苦,喜欢一个当兵的,本来已经订婚了,可后来发洪水,当兵的去抢险救灾,牺牲了。

孙红红一时想不开,吊自尽了。

太婆说到这里,抹了把泪。

我安慰了两句,这时候胖子在病房转了一圈,然后小声说:“那鬼不见了,不过没事,这医院风水不错,天门包阳,地户出阴。不会出恶鬼。”

那太婆还是不放心。

于是我扫了病床的孕妇一眼,可能是因为怀孕导致的浮肿,她脸全是肉,疾厄宫是一副蓬生麻,不扶自直的样子,说明她一辈子不会有大灾大病,即便有点儿小病,自己也能好起来。我又看她子女宫明亮无,生产之兆。而且她三阴相门,也是眼睑发青,少阴、阴、大阴三处相门命气皆是混杂着青光,这是育女之相,说明怀的是个女儿。

听我说完,太婆惊讶道:“大师,对对,前几日做检测,医生也说怀的是个姑娘!你真是太厉害了!”

胖子惊讶说:“你这b超还准啊?”

这货嘴巴不是一般欠,这时候了还开玩笑,我让他往后稍稍。

女性三阴怀孕时若是呈火红色,生男;若为青色头胎是生女。这是较浅显的相学理论,所以看出来怀的是个闺女,并没有费多大功夫。

除此之外,我又看了他的天庭、手心、脚心三个部位,等看完我忍不住啊了一声……

这……

怎么回事?

面相,天庭是阳,地阁是阴。

手心是阳,手背是阴。

脚心是阳,脚背是阴。

怀孕的妇女这三处部位最忌如墨,俗云尽生坏胎。而不巧的是,孙艳丽这三处部位都有点儿发黑……

可怪的是,如果是‘坏胎’,孙艳丽的子女宫又为何明亮无忧呢?

这不是冲突了吗?

我百思不得其解。

正好这时候孙艳丽醒了过来,喊了声妈,然后疑惑看向我们,问我们是谁。

太婆介绍了下,孙艳丽啊了一声,责备道:“妈,你怎么又整这些封建迷信呢!”

太婆为难安慰了两句,说:“八个月之后,没胎动过,你不急吗?”

孙艳丽不耐烦道:“说了多少次了,医生都说没问题,肯定是没问题的,你这么大惊小怪干什么!”

听到这里,我问了句:“没胎动过?”

太婆告诉我们,八个月之前还好,可八个月之后没动静了,医生说孩子健康,他们没做什么。

可是他们老一辈人里有句流言,“胎儿不动,霉运重重”,她一直为这个事发愁。

我皱眉,八个月才出事,孙艳红现在怀胎十月快生产,也是说,出事是在两个月之前。

看到孙艳丽很是讨厌我们,我们也不好跟孕妇发脾气,拉着太婆出了病房,问太婆两个月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没有。

我这么一说太婆愣了一下道:两个月之前啊……哎,我想起来了。两个月之前不是清明节吗?我跟老伴儿去给红红烧点纸钱。因为艳丽怀孕了,本来没让她去的,可是姐妹两打小感情好,拗不过,一起去了。艳丽还说要让红红看看自己的孩子。

说完太婆又问我:“会不会跟这件事有关?我记得那之后,艳丽的口味变了,以前她是不喜欢吃鱼的,可那次扫过墓之后,她顿顿都要有鱼。可是,孙红红才喜欢吃鱼啊!”

我摇摇头,具体还不清楚,只是从描述来看,孙艳丽是被孙红红缠身,邪了。只不过程度较轻微,所以才只有这些轻微的痕迹。

这时候,胖子捅了捅我,指着病房小声说孙艳丽出来了。

孙艳丽说睡累了,想下楼走走,太婆便搀扶她乘电梯下去了。我顺势看了她面相一眼,印堂处的命气只有丝丝邪气,确实说明邪的痕迹较浅。看来孙红红并没有伤人之心。

我和胖子正打算追去这时候,忽然有人喊了一声,一回头,发现是苗玉。

她问我在这里干什么。我让胖子先跟去,便转头对她说办点事。

苗玉心思聪慧,眉头皱了皱眉,很快猜到我在干啥,问了句:“是不是闹鬼了?”

我尴尬笑了笑,什么都瞒不住她。

苗玉翻了个白眼,边往楼下走边问我具体是怎么回事。

我简单说了下,苗玉啊了一声,惊讶说:“又是孙艳丽啊?”

我也纳闷,问她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儿啊,我告诉你,你不要出去乱说。孙艳丽这事儿特别邪门儿!记得她前阵来做b超的时候,仪器刚放去,看到显示屏面冒出来一个长发女鬼的脸,我们张医生吓得脸都白了。但本着职业道德,没有声张,冷静了几秒再去看,那鬼脸又不见了。可那之后张医生一直生病,前阵子才养好。最近一直闹辞职。”苗玉心有余悸告诉我。

听到这里我咦了一声,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

孙红红和孙艳丽姐妹情深,见到自己姐姐怀孕之后,孙红红欣喜之下一直跟着姐姐想看孩子出生。

只是婴儿三魂七魄都没养成,身边又长年累月跟着个‘吊死鬼’,这根本没长成的三魂七魄被从身体里挤了出来。

换句话说是,我那天看到的‘死婴’压根不是鬼,只是‘魂魄’罢了,其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苗玉去给科室送了份报告后,回头问我怎么办,她可不想妇产科出事儿。

这个我也不知道,捉鬼我不擅长,我甚至不太清楚这种‘魂魄’离体的婴儿生出来会是啥样。

苗玉听完啊了一声,说:“不会吧……孙艳红预产期在这两天,要是不赶快的话,会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怎么样,摸出手机给胖子打个电话,发现他手机没带。想了会,跟苗玉说,让她帮个忙,去楼下跟着孙艳红,苗玉听完赶紧跑了过去。

我则到周明毅那边去,询问该怎么办。

周明毅听过之后,眉头也是皱了起来,说:“这事儿不常见,但也不是没办法。孙红红跟孙艳红两个感情太深才会如此,现在只要看看孙红红有什么遗愿,我们帮他早点超生,行了。对了,你想办法把孙艳红带到这边来让我看一眼,我好确认一下。”

我点点头,便连忙给苗玉打了个电话,让苗玉他们回去的时候打一楼的窗口过,好让周明毅看看。

大概过了十分钟,苗玉扶着孙艳红走了过来,胖子则和太婆在旁边小小声说着话。

周明毅一看到孙艳红的大肚子脸色变得极其古怪。

我问他咋回事,周明毅掐了个道决,把手往我眼睛一抹,说:“你自己看。”

我仔细看过去,忽然看到他们四个人身后还有一大一小两个影子。

大的留着长发,虽然头垂着,但隐约可以看到额头泛着青光,正是孙红红。小的则是那个婴儿‘魂魄’。

孙红红正带着这‘婴儿’在四人后面玩闹。

苗玉他们却对此毫无所觉。

看到这里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周明毅道了一句:“吴争,不知道你听过青头鬼没有?”

孙红红额头发青,难道说的是她?

周明毅顿了片刻才脸色古怪道:“我们道家讲究的是天道轮回。所以但凡生前有生育能力,却没能行‘那种事’,且阳寿未尽便zi shā的人,在我们道家的说法都会受到惩罚。这种惩罚相当的严厉,是死后变成青头鬼,必须找一人与他行阴阳之事才能轮回。所以她跟着孙艳红的原因之一是姐妹情深,之二则是她有圆房生子的执念……”

“啊?”

我满腹疑惑:“什么意思?”

“是说,想救那婴儿,你得想个办法跟孙红红‘洞房’!”

我说:“时间太短,给她找阴亲赶不啊。”

周明毅看了我一眼,说道:“我知道,所以,要不你亲自?”

第五十二章坏事提前

“?”

“你啥意思?”我以为听错了,便问了一句。

周明毅道:“是让你去跟那个孙红红圆房,了她一桩心愿,让她早入轮回。”

扯淡!

且不说我还是雏……再说了,人跟鬼怎么能圆房呢?

我问周明毅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如说把孙红红的鬼魂关起来,等孙艳丽生产后再说。

周明毅摇头,不一会儿把前因后果都给我整明白了。

孙红红已经跟了孙艳丽俩月,婴儿的‘魂魄’都被从肚子里挤出来了。换句话说,是孙红红带了俩月婴儿的灵魂,那婴儿差不多相当于认了孙红红当干娘了。

若是强行让孙红红跟那婴儿的‘灵魂’分开,怕不是那婴儿灵魂会回不去躯壳。到时候生出来的一样是个空有外壳,却没有神智的‘死’胎。

话是这么说,但让我跟一个吊死鬼同房……我这不亏死了嘛。

我这第一次还想留给媳妇呢……

我说为啥非要是我,周明毅说孙艳红生产在即,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其他人,而且我阳气弱,正好。

完事了他还问我,刚才在楼的时候,为什么大家都没看见孙红红的鬼魂,可偏偏我看见了?

这说明孙红红对我有好感,所以才故意让我看见的。

听到这里,我打了个哆嗦。

我还是不死心,问他会不会看错了,我听太婆说,那孙红红订过婚,说不定她不是处子之身,也不是青头鬼。

周明毅却斩钉截铁说他不可能看错。

在我俩僵持不下的时候,苗玉和胖子两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老远我听到苗玉在感慨:“这孙红红也是怪可怜的,为情zi shā算了,到死都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话音刚落,周明毅看了我一眼说:“看相,我不如你。但捉鬼,你还是个弟弟。”

说话间,苗玉他们也到了病床前,胖子问我们刚才看到了什么没有。

周明毅简单说了一下,胖子一听道要跟‘女鬼’同房,叫了起来:“这种好事怎么能轮到他啊?”

我让他赶紧闭嘴,这种‘好事儿’我还真不想沾关系。同时在脑海搜索相门里有没有对应的法子,可却毫无所获。

我抬头看了看苗玉,发现她在听说这回事儿之后脸色变得很是古怪,好像特别不爽。

我问她咋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哪知道苗玉忽然哼了一声,说:“我没哪里不舒服,算哪里不舒服也跟你没关系,我还忙,先去了!”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姑奶奶唱的哪出啊?刚才还好好的,突然生气了。二爷果然说的没错,这女人的心思相门玄妙还难钻研。

我心想,难不成她是不想看到我跟其他女人在一起,哪怕这个女的是鬼魂?

望着苗玉离开的背影,我心里美滋滋的。

可等我看清楚她离去的样子,总觉得有点儿怪,她走路的时候略显微虚浮,后脚跟总是踩不到地面,好像脚底下垫着什么东西。

我正打算说话,周明毅拽了我一下,让我不要出声,随后又掐了个道决在我眼睛一抹。

我看过去,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苗玉并不是走路虚浮,而是她背后还跟着个‘鬼’,正是孙红红。

那孙红红脚背垫着苗玉的脚底,四肢贴着四肢,前胸贴着苗玉后背,整个人跟附在了对方身似的。

所以苗玉走路的时候才会显得虚浮,踩不到地面。

胖子看我俩一惊一乍的,问我们看啥。

我把我看到的说了下,胖子道了声:“孙红红是想附苗玉身?”

我说不知道,不过苗玉好像和孙红红、死婴很有缘,我第一次看到那死婴是挂在苗玉背的。

周明毅说孙红红没那么重的戾气,看起来不会伤人,应该确实是很亲近这个护士。

说到这里胖子一拍巴掌说:“想起来了,太婆刚才跟我说,这护士长得很像她二女儿,难不成是这个原因?”

周明毅若有所思说在观察一天。

我这边担心苗玉出事没回丁仙桥,在周明毅旁边的床位凑合一宿,胖子倒是回去了。

临睡前我还给苗玉发了个短信,说有啥情况可以来找我。

但她没回。

搞得我忧心忡忡的,我本来想多打听打听‘青头鬼’是个什么情况。可周明毅精神不好,一会睡着了,所以没问出什么。

这一晚过的很快,可能是我心里老是想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跟那鬼圆房,所以做梦又梦到了那些鬼。梦里,孙红红披着红盖头等人去揭,我提心吊胆过去,结果红盖头一撩起来,却看到了苗玉那张脸。

梦到这里,我一下子醒了,摸了一头的汗,我怎么梦见苗玉了呢?难不成我真喜欢她了?

想着想着,发现周明毅睡醒了在旁边盯着我。

见我看他,他笑了笑问我是不是做噩梦了,还揶揄道:“你们相门不是会解梦吗,不给自己解一解?”

我苦笑,先不说医不自医的道理,是这梦也没啥好解的,它不属于九大梦,也不属于八十一梦,纯粹是日有所思。

正聊着的时候,病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了,抬头一看,竟然是那个太婆。

那太婆边跑边说:“出事了!大师!”

听到“出事了”,我们和周明毅一下子愣住了,孙艳丽面相来看,不想是会遭灾啊。

孙红红也没害人之心,那咋回事?

我对太婆说了声不要慌,便第一个跑出病房。

周明毅身体还虚,穿衣服较慢,让我先走,他随后到。

我‘嗯’了一声,便带着太婆冲了电梯。

在我们出电梯的瞬间,听到有人叫了句:“邪门儿了……”

放眼看去,只见到妇产科尽头的病房边围满了人。

我赶紧过去拨开人群一看,看到孙艳丽半坐了起来,呆呆看着医院的白墙,不管别人说什么都没有了反应。

我顺势看了她面相一眼,命宫暗淡,星耀不入;田宅宫命气更是杂乱无主!

一般来说,田宅宫除了看家宅之外,它对外物有阻挡的力量,可以让鬼怪进不了‘家’,也是躯壳。

田宅宫命气杂乱无主,这是说明躯壳被人占了!

这分明是邪!

“什么情况?!”

我大声问了一句,可能是声音太大,那太婆吓得一抖,说:“我也不知道啊……大师,刚才我睡醒了看到艳丽一直盯着墙壁,叫了好几声都不言语,所以我立马下去找你了,求求你救救她啊,我这么一个女儿了,多少钱我都愿意给……”

太婆哭的越凄惨,我心里也越慌。

孙艳红不仅是邪,而且浑身都被汗水浸湿了,身的薄孕妇衫被淋成了半透明状,身下也有一片水。旁边有个有经验的护士叫了句:“赶紧让让,羊水破了要生产了!”

她这么一说,我下意识朝着孙艳红的肚子看去,顿时打了个激灵!

孙艳红肚皮的情景更是诡异,那泛着妊娠纹的肚皮,有两张脸浮现,把肚皮都撑薄了,仿佛要撑破肚皮冒出来一样!

一张很大,是孙红红;另一张是一个婴儿!

我大惊失色,这怎么回事?

这时候,周明毅才从楼下姗姗来迟,他看到眼前场景,立即叫了声:“双魂同体,完犊子了……”

我问他是怎么回事。

周明毅快速道:“人的身体是容不下两个灵魂的,所以一般鬼身,只是把人的魂魄挤出去一魂一魄。所以一般邪之后,都需要厉害的阴阳先生帮忙喊魂。孙艳丽快生产了,本是身体最虚弱的时候,结果孙红红跟婴儿的灵魂同时进入她的身体,她肯定扛不住啊!三魂七魄都被挤出去大半了,等下生产,怕不是要一尸两命!”

我也慌了,问他咋办。

周明毅咬牙道:“没办法,我去把孙红红的鬼魂从肚子里召出来,提前洞房!”

第五十三章布阵请鬼

太婆哭着喊着问我们怎么回事。

我把周明毅介绍了一下,说他是很厉害的一个道长。

等周明毅把前因后果说清楚,那太婆哭的更厉害了:“我那苦命的孩子啊,大师,您告诉我怎么做,只要能救她,我都听!”

周明毅安慰道:“太婆,这事任何人都不怨。你大女儿和二女儿姐妹情深,没错;你二女儿喜欢小孩,也没错;只是错在人鬼殊途,这事儿只要听我的,都好办。”

太婆也是连连点头。

倒是旁边来了几个医生,全程一脸怪异盯着我们,估计是把我们当江湖骗子了。

孙艳丽生产在即,我们也没闲工夫争执,便先让开道路,好让护士把孙艳丽推到产房。

不过我注意到周明毅偷偷贴了个符篆在担架下面,等医生走远他才说这是还魂符。孙艳丽身体现在有三个灵魂,她自身的三魂七魄大半被挤走,需要把魂魄召回来。

但这还魂符效果有限,还得先想办法把孙红红从她肚子里驱出去才行。

随后,周明毅让那太婆带我们去孙红红死前吊的地方。

太婆慌张打了个电话喊来孙艳丽的丈夫等一干亲人来医院,才火急火燎带我们去了一个地方。

好在孙红红吊的地方不太远,在医院往西三公里的地方。

路,太婆焦急问我们这是干啥。

周明毅说:“你小女儿的夙愿是嫁娶,我们现在去她死前的地方给她补办一场婚礼。”

周明毅刚说完太婆说:“道长,大师……这事儿你们说怎么办怎么办,我全听你们的!”

我点点头,唯一有点担心的是周明毅的身体吃不吃得消。

可能是看出我的疑惑,周明毅笑了笑说:“待会不用怎么作法,办阴婚是小菜一碟。”

说着他让我去扎纸铺买点十几刀黄纸、黑墨、朱砂、毛笔、香烛、香炉等过来。

我听到愣了下,其他还好,要这么多黄纸干什么。

周明毅道了句:“待会知道了。”

幸好一般医院附近都有花圈店,我很快买齐东西到了一个小区。

此时已经后半夜了,时间很是紧迫。

孙红红zi shā的地方是在这个小区二楼的一间房,根据太婆所说,这间房之前是孙红红和她未婚夫的婚房,孙红红zi shā之后,男方家没敢要这房子送给了太婆。

但太婆思女心切,伤心过度,也没住进去,所以这房子一直空着。

一开门一股子灰尘味夹杂着腐朽的味道扑了过来。

周明毅闻不得这味,连咳了几声。

我给他倒了杯水才好。

太婆指着其的一个屋子说:“哎,我那小女儿是在这里吊的。”

我往里头看了眼,看到这一处的天花板有一个不起眼的红圈,一般只有在吊死鬼吊的地方才会出现。

会有这个的原因是,人死后,命气散去,是往地面散的,也是俗话说的尘归尘土归土;而吊死鬼因为脚不挨地,死后命气是往天散的,而zi shā的人死的较仓促,不像是人老去后命气是渐渐散掉,zi shā的人命气是忽然迸发散掉的,所以会冲了天灵,在这里留下一个红圈。

当然,这红圈一般人也看不出来。

想到孙红红是在这里吊的,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回头看到周明毅一直在那边折我买来的黄纸。问他干啥他也不说。

我帮不忙,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在东南角的柜子看到了一张照片。

照片是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男人身形挺拔,鼻梁骨孤傲,大有承命宫、下接地阁的气势,而且他脸颊消瘦,一股凌然正气。腮骨更是棱角分明如刀,眉骨坚韧如松。

这面相,用五星六曜来看的话,分明是将星入主,摄群英的面相。这放在古代都是将帅之才,端的一副好面相。

见到我在看相片,太婆不仅抹了把泪,感慨道:“哎,这是红红的未婚夫,红红大五岁,早早当了兵已经是连长了,抗洪救灾牺牲的时候也才25,我们两口子都很看好他……”

我看了看相片这男人额头间的正相门,这处相门掌的是一个人25岁的运势,他整体面相虽不错,可这个部位生得不好,底陷而欠肉,说明他在25的时候会有一个波折。但与此同时,他这个部位还藏着一抹幽光,主的是雨后惊鸿。意思是,只要能渡过这个难关,以后定能平步青云。

但看来这男人是没能躲过这一劫了。

这种事情很常见,二爷说过,人的面相只是观测命理、福禄的表象体现,面相生的再怎么好,有的劫数都是注定的,躲不掉。

不过这不打紧,这男根骨生的好,死后应该很快会堕入轮回。

看到这里,我不由得叹了口气,一来是感慨天妒英才,二来是这男人是孙红红的未婚夫,我本打算把他的鬼魂召来,让他和孙红红完婚,但人都轮回了,看来还是得自己顶去。

这个时候太婆接了个电话,表情瞬间变得慌张起来,不一会儿,太婆挂掉电话,说:“大师……我大女儿进了产房,医生说意识还没回复,现在孩子都生不出来,怕不是要出事哦。”

周明毅眉头皱了皱眉说:“太婆,这事儿急不得的。”说着手的动作加快。

我这才看到他用这黄纸折了许许多多的小人,这么一会的功夫,竟然折了百八十个,这些小人巴掌大小栩栩如生。

面用墨水跟朱砂装饰着不一样的衣服。

除此之外,他还折了一顶花轿,四个小纸人抬着花轿颇为生动。

随后,周明毅又连续用黄纸折了十几样东西才收手。

我看了看,里头纸花、纸马、喜娘服啥的应有尽有。

我看到这里忍不住道了声厉害,我问他这是干啥。

周明毅道了一句:“生育是人一生最重要的时刻,这时候产妇是最脆弱的。孙红红的鬼魂又入了胎,如果强行把她召过来,我担心会出事。所以我要做一场法事,布置一个婚礼现场,让孙红红自己过来。”

我听明白了,也是说姜子牙钓鱼?

周明毅点点头,说着让太婆过来,在几个纸人分别写下自己丈夫、亲戚、女方亲戚的名字,然后我们赶紧布置一下,扯了个桌子当法坛,再请了个凳子让太婆坐到客厅的主位,几个写了姓名的纸人分别放在次位。

然后他才对太婆说:一会儿无论看到什么,都别乱叫,一切以我说的为主。

太婆点头,说:“放心好了,我半截身子入土,这点小事儿还吓不到我。”

周明毅也不再废话,掏出一件黄纸折成的衣服让我套,这纸衣服很长,套去之后很不舒服,还有一顶帽子,应该是新郎服。

做完之后,周明毅说了句我是‘新郎官’待会要跟鬼近距离接触的,说着还想划破我的印堂让印堂血流出来,防止被鬼附身。我连忙拒绝他,他们道家的法子太伤身了,虽然只是划破相门,但短时间内还是会对运势有一定影响。

所以我将气推到了指尖,自己把印堂相门给封住了。

见我这边都完成了,周明毅深吸一口气手掐道决,脚踏罡步,开法坛!

他虽然还穿着一身病号服,但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好不厉害。手道决更是连番变化,让人应接不暇。数秒后,一道符篆‘咻’的从他手飞出:“坛符招魂,听我号令!”

轰!

黄符在法坛前无风自然,法坛的蜡烛也无风自动!火烛疯狂乱窜,好似快要熄灭了一般!

周明毅却不急不慢一手护住蜡烛,一手拿着刚折好的纸人点燃,手一弹,那纸人顿时飞了,在空猛然的轰一声燃烧殆尽,随后我感到屋子里阴冷了一分。

周明毅手不停,不断将纸人点燃抛出。

我看到不少黑影穿透了墙壁,开始慢慢向这里聚集,很快那屋里黑压压聚了一片人,我明白,这些不是人,而是鬼!

我下意识将气运到监察官,可能是那股‘气’变强了,我竟然能自己开灵眼见鬼了!

我往周遭扫了一圈,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四周全是虚虚实实的影子。

刚才周明毅烧掉的纸人全部变成了鬼魂遍布屋子四周。

乍一看去,屋内‘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这些‘人’当,最显眼的是周明毅身侧的两人,这两人都是古人的打扮,身形虚虚实实,看不真切。只是其一个手持笔墨在书写什么,另一个腰佩利剑。

官点客,武将驻门!

我记得古时候的婚礼很是讲究,内有秀才持笔墨记来往宾客,外有武士佩刀斩妄入阴邪。

我忍不住叫了句,厉害!

周明毅即便身体虚弱,随手布置的法坛都如此厉害!

除此之外,我顺着二楼窗户往下看去,只见到小区楼下,隐约可以看到虚虚实实的影子,仔细辨认后,我才发现打头的有一顶纸做的白花大轿,四名身形半透的‘鬼’轿夫抬轿在外候着。这些‘鬼’轿夫绿架衣、穿靴子,一个个是满穿套裤。他们身后还跟着几个‘鬼挑夫’,挑着纸做的‘金银财宝’紧跟在白花大轿后头。

如果猜得没错的话,这应该是‘聘礼’。

再往后,则是纸人纸马,好不威风!

这些都是周明毅刚才折出来的!

这一行‘人’浩浩汤汤停在门外,若不是我开了灵眼,还真看不见!

随后我看到段东安手一动,又是两张符篆窜起火苗,随后他手一指:北帝勅我纸,书符使鬼邪,敢有不从者,押入酆都城!急急如律令!

这一声过后,外面忽然刮起了一阵风,紧接着我看到那浩浩汤汤的队伍走远了。

我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那太婆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了,但老人家半只脚入土,也能感受到场面不一般,表情也是颇为惊。

周明毅做完这些后,脸色好像白了一点,我问他怎么了,他摆摆手说没什么,然后道:“迎亲的队伍去医院接人了,待会把孙红红的鬼魂接过来,你们象征性的‘洞房’可以,毕竟人鬼殊途,她没有实体,也不能实质对你怎么样,这事儿过了你还会是处子之身。”

我点点头,周明毅我自然是信得过的,只不过他这话我听起来有点别扭……

太婆问他什么时候能把她二女儿的鬼魂请过来,还说医院那边都下病危通知书了。

周明毅让他不要急,这里也离医院三公里远,而且鬼的速度人快多了,大概三五分钟不到能好。

可我们这一等等了半个钟头,我也是心急难耐。

太婆更不用说了。

周明毅眉头也皱了起来,手掐了几个道决,符篆也扔出去了好几个,但结果都显示,那‘迎亲’的队伍已经把孙红红接到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没回来。

期间太婆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说是孙艳丽恢复了神智,现在脱离了生命危险,正在全力准备产子。

周明毅点点头,说人没事好,可能是路遇见了点麻烦,所以鬼迎亲的队伍回来的较慢。

正当这时候,外面忽然又刮起了一阵冷风。

周明毅往窗下看了眼,脸表情忽然变得极其古怪。

这时候我运到监察宫的气维持不住,也散了。气一散,灵眼自然也开不了,往下看也看不出啥来。

我问周明毅发生啥事了。

他苦笑两声说:“待会知道了,对了,等下会有人敲门,你去开门把新娘子背进来,然后去房里。”

我点点头,不一会,外面果然传来了敲门声。

我知道我会没事,但知道外面是鬼在敲门,还是忍不住有点害怕。

在周明毅的催促下,我一步一步挪到了门外,刚开门,眼前的人却得我啊的叫了一声,怎么不是孙红红?

苗玉怎么在门外?!

第五十四章摸骨推卦

苗玉怎么来了?

她身还穿着护士服,微微低头,显得非常娇羞。

我登时吓了一跳,刚准备问她咋回事。话还没说出口,瞧见她命宫泛着青光,监察官混沌不明,这是被鬼身了啊!

孙红红在她身?

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招魂的时候,孙红红阴错阳差了苗玉的身,结果把苗玉给召来了?

太婆看到这一幕更是惊讶莫名,几次想叫出声,最后都捂住了嘴巴。

周明毅也没想到是这种情况,小声道了一句冷静。

语毕。

他手腕一翻,一道符篆从他手里窜出贴在了我后心,这是一道凝神符。

我顿时冷静不少。

周明毅又道了一声:“去,孙红红虽然了苗玉的身,但是按照嫁娶习俗,新郎官不去背,她是进不了门的。”

‘苗玉’这么盯着我,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不管怎么样,哪怕苗玉被鬼身了也是苗玉。即便我心里再害怕也不能坐视不理。

‘苗玉’玉在门口张了张嘴,呜呜的说了些话,不过我听不懂。我知道这是‘鬼话’,所以下意识想将身体里的‘相门之气’推到采听官,一闻其玄机。

可我忘了刚才把‘相气’消耗殆尽,只剩下了微弱的一丝,是用无可用。

正当这时候,胸口的那块嘲风玉无端生出一股清凉的气流,竟然开始滋润我身体里的那股‘相气’,不一会,那‘相气’恢复到了小鱼苗的大小。

我没时间惊讶嘲风玉竟然还有如此功效,立即将‘相气’推到耳朵,顿时听懂了‘苗玉’的言语。

她说:“夫君,我来了,你还不背我进去吗?”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我还是被这‘鬼’话给惊住了。

鬼说话的语调和rén dà不相同,说话的时候跟嘴巴漏风一样,呼哧呼哧的,听的人心里发毛。

我硬着头皮转过身蹲下,‘孙红红’便爬了我的背。

她方一来,我直感到背后突然被一团软绵绵的东西压住了,我寻思着,这不会是胸吧……

虽然苗玉被孙红红身了,但是这胸实打实是她本人的啊……

我一阵心猿意马,正打算站起来,双腿一软,差点一个跟头摔下去!

沉!

真他娘的沉!

苗玉本来不重的,可此刻却重若泰山,死沉死沉。

勉强背着她站起来了,也是一个步子都迈不出去。

以前听二爷说过,人背鬼,如伏山,原来是真的。

人鬼殊途,阴阳相冲,这压根不是‘苗玉’有多重的问题,这是我和她走的‘道路’不同,强行背会这样。

我背着‘苗玉’勉强走了两步,大门都还没进,前胸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顿时忍不住两腿一抖,眼瞅着快要栽倒,赶紧抬头用眼神朝周明毅求助。

周明毅快速捏了一个道决,又一道符篆飞出,紧接着我看到了一个虚虚实实的黑影子走了过来。

将‘相气’运到监察官,这影子原来是刚才的腰佩利剑的‘武将’。武将走过来后,双手一搀,把我扶住,我顿时也感觉‘苗玉’没这么沉了。

背着‘苗玉’往里走的时候,周明毅再度作法,几个‘鬼’便拿着黄纸做的锣鼓、唢呐吹了起来。

我不知道鬼是怎么把纸做的唢呐吹出声儿来的,但这些音符乍一听,竟然还不错,可听久了头晕晕沉沉。

周明毅瞪了我一眼,我便赶紧收了监察官的‘相气’——这唢呐是鬼吹出来的,听多了伤身。

当我把孙红红背到堂屋正间的时候,周明毅走了过来,取出一套黄纸做的嫁服,然后放在蜡烛一点,同时手掐了个道决,等那衣服烧为灰烬,‘苗玉’身便多了一套半虚半实的‘嫁服’。

说是半虚半实,是因为‘苗玉’的实体没有,开了灵眼后,隐约可以看到她的鬼魂穿了这身衣服。

随后,周明毅吊起嗓子,叫了三声。

因为结阴亲有伤天和,天地是拜不得的,只能拜阴曹。

一拜,阴曹。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等这三拜拜完,在周明毅的示意下,太婆哆哆嗦嗦摸出两个用黄纸包着的红包递过来,说了两句囫囵话。

随后,周明毅又吊了一嗓子:送入洞房!

说话间,一张符篆从他手飞到大门边,轰的烧做灰烬。

随后,刚才还满屋子的鬼影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了‘武’二官,和一个鬼喜娘。

那鬼喜娘扶着‘苗玉’先去了洞房,周明毅趁着这档口过来快速道了句:“吴争,我也没料到孙红红会苗玉的身,但事已至此,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一是和‘孙红红’圆房,可你同时也会把苗玉的身子玷污了,等苗玉清醒后,会不会告你qiáng jiān我不知道了。”

周明毅脸黑的跟碳一样,显然也觉得进退两难。

“二是,你不和孙红红圆房。但鬼性无常,医院那边的婴儿又和孙红红朝夕相处,属于‘同生’的关系,两者之间有着非常玄妙的联系。孙红红有什么反应,那婴儿估计也同时有着一样的反应。倘若孙红红因为婚礼进行到一半,没能成,觉得被耍了,怨气大增,算我能及时出手把她灭了。医院那边肯定也是一尸两命。”

我头都大了问他还有啥办法?

周明毅摇摇头说如果准备充分,他又没受伤的话,有。但事发突然,他没辙了。

这时候,屋里传来呜呜的鬼说话声。

周明毅说:“她催你进去。”

可能是听到我们说话,太婆也慌了,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大师……我这么一个女儿了……你一定救救她。”

我烦的要命,当初要是不惹这个麻烦,哪能这么多事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周明毅道了一声:“待会我会在房里西南角点一支蜡烛,你必须赶在蜡烛熄灭前做好决定,不然到时候迟了。”

我点点头,转身进了屋子间。

周明毅也紧跟其后,在屋子西南角点了跟蜡烛出去了。

周明毅刚走,那烛火瞬间变得极大,燃烧得飞快,片刻功夫蜡烛少了一小半。

时间紧迫。

我提心吊胆走到床沿,‘苗玉’低着头满脸娇羞,嘴里呜呜说着鬼话,我把‘相气’运到采听官才听清楚她说:“等了这么久,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嗯了一声在她旁边坐下。

我以前只觉得苗玉漂亮,现在近距离细看,真是起轻罗玉脂白兰花,回眸一笑胜星华。

但我知道,现在我眼前的‘苗玉’,不是她本人。

作为一个男人,我不能乘人之危。

算我要做什么,那也要堂堂正正的去做!

所以,我很快想明白了,周明毅的那两个提议我都不能接受!一来,我不能污了苗玉的清白;二来,孙红红也罪不至魂飞魄散;三来,医院的母子也不应该遭这无妄之灾。

既然他没办法,那我用我们相门的法子,来渡了这劫难!

可还没等我想到办法,‘苗玉’缓缓站了起来,她一双眼盯着我,忽然伸手抱住我脑袋,然后亲了过来!

她的香舌在我嘴里来回晃动,让我浑身热血沸腾。

我愣住了,一股美妙的感觉冒了出来……

只不过她亲了两下把我舌头给咬了。

我喊了声疼,她才松开我,娇羞的靠着我肩膀坐着,说:“我自打见到你的第一面起,觉得我们俩有缘分,所以我才显身让你瞧见,哎,只可惜……”

她是贴着我耳朵说话的,所以一股香风一直往耳朵里钻。

我心里头直痒痒。

‘苗玉’不断说着自己的遭遇,我也耐心听着,同时心也在寻找着化解此次危机的‘契机’。

可不知为何,每次当我凝神的时候,下腹冒出一股子邪火,竟然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我吓了一跳,才反应过来,这是女鬼惑人,我又是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她的鬼话听多了,有反应那是自然的。

我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控制住。

同时灵机一动,暗道了声苗玉对不起,便翻身把‘孙红红’压在床。

可这一压,也免不得模到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

刚才背她的时候还没觉得,现在看来,还真是大啊……

我按捺住心的骚动,说:“孙红红,既然你我有缘,那做这么一场夫妻吧……”

我这么一说,‘苗玉’更加娇羞了。

这模样,真让人欲罢不能。

我吞了口唾沫,开始下其手……

‘孙红红’也在我身下不断扭动、娇喘……

我是个正人君子,这么做自然是有目的的,我刚才‘摸索’的时候,刻意避开了敏感部位,将精力集在了‘苗玉’的双臂之……

苗玉的手臂很是纤细,肌肤嫩滑,我忍住心邪念,将‘相气’运到指尖,不断下摩挲,感受着手臂的骨相和其的命气流转,同时在心排卦、卜卦。

完全没注意,在我指尖‘相气’的ci ji下,‘苗玉’竟然越叫越浪……

我身也起了一身汗。

这是摸骨推卦,是肱骨推卦的另一种使用方法。

我很快摸清楚了其的规律,想要的本卦和变爻也跃然而出。

这是一个云雷之屯卦。

本卦为异卦相叠,震为雷,坎为雨,此卦象显示雷雨并作,环境险恶,为事困难。这说的是我和苗玉目前面对的局面。

可雨,在相学也可谓之云。往往是云行于,雷动于下,云在有压抑雷之象征,这是屯卦之卦象。

此计运用此象理,意思是,有时贸然求进,只会惹来狂风骤雨。所以必得假痴不癫,以退为进。如同云势压住雷动,且不露机巧一样,最后一旦爆发,便出其不意而获胜。

这意思是……

按兵不动,静候时机?

卜卦到此,我心也是有了莫大的困惑,难不成接下来还会有转机?

第五十五章假痴不癫,以退为进

这个莫大的困惑围绕着我,让我定不下神。

以至于手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苗玉’娇喘了一声:“你怎么了?”

我连忙说:没什么,是想多看看你。

‘苗玉’更加娇羞了,整张脸都快滴出水来一样……

以前听人说女鬼惑人,若非圣人,普通人是抵挡不住的。我对此是嗤之以鼻。但现在看见‘苗玉’的媚态,我是信了这句话了……

狠狠咬了舌头一口,让自己暂时清醒下来。

一个真男人,行事得光明磊落,如果我真这么做了,那我是个畜生了。

虽然我也很想做点儿坏事,但最后我还是忍住了。

快速转头看了墙角的蜡烛一眼,已经烧了三分之二,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心乱如麻,额头的汗是出了一层又出一层。

根据卦象显示,我必须以退为进才能寻得转机。

可怎么以退为进呢?

现在从屋里跑出去?

这不太可能,如果这样做的话,激起孙红红的怨气糟糕了。

于是,我在心继续解卦。

云雷之屯卦,是异卦相叠,除了提示以退为进之外,还有另一层意思。

相学,云也是雨,**同出,难道暗示我要行**之事,才能寻求到转机?

我沉思数秒,眼瞅着蜡烛越来越短,只能咬牙拼了。

‘苗玉’此刻浑身柔弱无骨,我心不断自我安慰:这不是我想的,这是卦象显示的,我不得不做……

然后一把抱起她,她趴在了我身,脸滚烫滚烫的,我还没有下一步动作,‘苗玉’一下子咬我耳垂了。

她亲吻着我的耳垂,香舌也不断舔着,牙齿轻咬之间,我浑身发酥……

幸好我定力强,不然还真受不住……

根据卦象显示,我需要行‘**’之事,可怎么做我是一概不知啊……

我脑海一片空白,只能下其手,一顿瞎摸,至于摸没摸到啥不该摸的地方,我管不着了……

与此同时,‘苗玉’的脸也是越来越红,叫声从刚才的高亢,如今却又低沉起来……

可当我看到她的脸,我顿时吃了一惊。

之前在医院孙红红总低着头,所以没能看清她的面相。现在她了苗玉的身我更是看不到她的本体。

可在刚才,‘苗玉’在动情之际,竟然犹如灵魂出窍一般,脸浮现出了另一张脸。

这张脸和她有五分相似,只不过面阴气极重。

我记得太婆说过,孙红红和苗玉长得很像……

看来这张脸是孙红红的脸了。

这是让我给鬼看命?

我快速把她脸各相门扫视一遍,总算知道了该怎么办……

周明毅错了!

苗玉压根不是青头鬼!

她的执念也不是‘结阴亲’!

等搞清楚这些事情后,我赶紧从‘苗玉’身爬了起来。

可因为刚才运动太过激烈,她衣衫不整,有些不该看的也都让人看到了,整得我脸一红……

见到我突然没了动作,‘苗玉’愣住了,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问:“夫君……怎么了?是不是我不够好?”

我深吸一口气,心很是忐忑,接下来如果说错了,说不定会倒大霉。

我在旁边坐好,才正色道:“孙红红,你确定你想和我结阴亲?”

‘苗玉’楞了一下,问:“你怎么这么说……我第一次见到你,对你有好感……”

我忙打断她:“错了,你之所以对我有好感,那是因为你无fǎ lun回,你觉得你和我结阴亲能逃脱这一宿命,所以才迫于无奈之下这么做。”

话音刚落,屋内忽然无端起了一阵阴风,让人冒出了一身白毛汗,我心里也是叫苦不迭,看来这番话惹到她了。

‘苗玉’表情愤怒,她从床坐起来,头发四散飞舞:“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我捏了把汗,道:不,你对我根本没感觉,不然你对你未婚夫的执念也不会这么重……

话还没说完,‘苗玉’忽地一双手死死卡住我的喉咙:“你凭什么这么说,我这么喜欢你,你竟然还说这种话,我看你是不想让我超生!”

疼!真他娘的疼!

掐的我差点儿喘不过气!

我试着挣脱,却发现这鬼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

在这时候,砰的一声,房间门忽然被人踹开了,紧接着我看到周明毅带着‘武’二鬼闯了进来。

他见到眼前场景,二话不说摸出一个符篆。

我叫了声糟糕,拼了命才从喉咙里挤出来几个字儿:“住手!出去!”

周明毅一愣,见我不断给他使眼色,他才带着那‘武’二鬼退了出去。

然后我又艰难道:“你先松松手。”

‘苗玉’哼了一声,道:“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我猛咳了两下,道:你先不要生气,我之前给你未婚夫看了一相,他根骨生的很好,又是为了抗震救灾死的,大德,死后会早入轮回。

‘苗玉’脸阴气渐重,我叫了声糟糕,她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会引动和他‘同生’的婴儿灵魂,到时候一尸两命糟糕了。

我便赶紧直入主题:“你的夙愿根本不是嫁娶!你只是想再见你未婚夫一面罢了!所以你在你未婚夫牺牲后,立即选择了吊,想要变成鬼,试图随他而去!可是你没想到,你未婚夫临死前积了大德,一死便轮回转世。你又没办法得知他在哪里,所以怨气越积越重,无fǎ lun回!”

话毕四周阴气大作,墙角的蜡烛忽然一下子被吹灭了。

本来紧闭的窗户也被风刮的哐当一声,开了!

我趁热打铁道:“你以为跟我结了阴亲能轮回了?你难道不怕你未婚夫知道你这样和人轻薄,骂你dàng fu吗?”

我刚说完,四周的阴气突然消失了,‘苗玉’也蹲下来捂着脸不断哭泣。

我终于舒了口气,看来我没猜错。

按照道家的说法,青头鬼是未经人事,又在阳寿未尽之前zi shā才变的。可如果孙红红不是‘处子之身’呢?刚才她那番接吻和亲吻耳垂的动作,像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吗?

想来是周明毅看走眼了。

而且刚才我看孙红红的面相,她子女宫和夫妻宫的阴气最重,其积累了大量的怨气,说明她确实很在意他的未婚夫,也很想要一个小孩。

可同时,她的田宅宫却很清明,可以说是整张脸阴气最少的地方。

面相,只有子女宫和田宅宫同亮,才是嫁娶之相。可她田宅宫清明,说明她并不在乎能不能真正嫁入他未婚夫的家,她的愿望从始至终都只是想和他在一起。

她之所以愿意结阴亲,也是想早入轮回,投胎转世再去寻她夫君……

当我说完这一些后,‘苗玉’哭的更狠了,我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背,让她不要伤心:“你想再见他一面,也不是办不到。”

苗玉一愣,满面泪珠抬起头问:“他……不是轮回了吗,我还能看到他?”

我点点头,他未婚夫确实轮回了,但是因为生前积了大德,投胎很快,虽然见不到他本人了,但是还是能看到他的转世的。

‘苗玉’愣住:“真的行吗?”

说实话,这个我也没有多大把握,只能试试看,便让孙红红先从苗玉的身下来,让我仔细看一看。

话毕,苗玉身子一软,忽然栽倒下去,我伸手把她扶住,这才抬头看到旁边多了个长发的女人,正是孙红红。

我先把苗玉安置好,才让孙红红抬起头来。

此时我才完全看清楚孙红红的脸,她并没有我想象的吓人,只是因为吊而死,颈椎有个诡异的弯曲弧度罢了。

我问她知不知道她未婚夫的生辰八字。

孙红红点点头,说她做梦都记得,然后告诉了一个时间,我记下这个时间。

同时不停观察着她子孙宫和夫妻宫之间阴气的流转规律。

但半天毫无所获,这并不是我看不清,而是我能力不足,推不出这种‘轮回’卦,我的能力不足以支撑我推出他未婚夫转世后的身份……

顷刻的功夫,我已经汗流浃背。

我灵机一动,既然无法直接推出他未婚夫转世后的身份,那么我退而求其次,来卜一下孙红红的‘缘分’在哪个方位,不也是一样的吗?

想到这里,我再度将‘相气’推到监察官,不停观察她夫妻宫和额头左右两侧的驿马骨,并且不断在心以六曜之数排卦、卜卦……

片刻后,我也看出了我想要的内容。

这是一个天风之姤卦。

姤即遘,说的是,阴阳相遇。但卦象,五阳一阴,说明不能长久相处,重逢不易。

孙红红听完,又忍不住掉泪。

我赶紧安慰道:“只是重逢不易,并不是说不能再遇见。”

“姤卦的主卦是巽卦,卦象是风;客卦是乾卦,卦象是天。天下有风,吹遍大地,阴阳交合,万物茂盛。这说明,你未婚夫投胎道了一个阴阳交融,福报很大的地方,对方必然是有钱人家,且对他很好。”

孙红红这才叹了口气,问:“师傅……那我们要去哪里找他?”

孙红红夫妻宫藏着一团缘气,说明他和未婚夫的缘分未断,这缘气在流转之间,也并未离开双额的驿马骨太远,更说明他未婚夫投胎后,很可能在我们县城没有远离。

天风之姤卦,天下之风,照应的也是他投胎之后的地点,应该是在县城风最大的一个地方。

虽然条件有点笼统,但我实在是尽力了。

至于怎么去找这个地方,我有个很合适的人选……

第五十六章斩不断的缘分

天风之姤卦,显示孙红红的缘在县城‘风’最大的地方。

可是这个风,是指的物理的风,还是风水学说的风,我并不太确定,这事儿只能找胡启一这个专业人物。

我将所解内容一一对孙红红说过后,她含泪点头,说一切都听我的。

我安抚他,让她先冷静下来,她和孙艳丽的孩子是‘同生’的,她一生气,那边也保不齐会出啥事。

孙红红听罢,又呜呜了起来。

她说她其实并不想害妹妹和她的孩子,只是当初并不知道人鬼殊途的道理,所以才成了如今的局面。

说着她也手往脸抹了下,身的怨气也完全散了,不一会儿她说:“我能感受到我妹妹快生产了……”

说话间,门外传来了太婆的欢快的叫声:“生……生了……丽红生了!是个闺女!”

至此,我总算舒了口气,事情暂时这么解决了。

但是怎么带孙红红的鬼魂去寻他未婚夫的转世,这让我伤透了脑筋。

这事儿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算胖子本事再厉害,也得风水堪舆,断出这个‘风’最大的地方吧。

孙红红说:“我是戴罪之身,自然不敢麻烦你们费心思。你去外面把我未婚夫的照片拿过来,我会附在面一直跟着。”

我问她怎么不跟我一起出去。

孙红红低着头没说话。

我便明白了,她害的自己亲姐难产,无颜面对自己的老母亲。

我点头道:那你待会儿,我去取。

一出屋子,发现那太婆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周明毅一个人站在门外收拾满地的香灰,他见我出来,道了句:“成了?那太婆赶着去见孙女,走了,说是改天一定登门道谢。”

我嗯了一声,道:“这样?”

周明毅耸了耸肩:“行了,知道什么都瞒不住你,那太婆说她也不好意思再见这个女儿。”

我叹了口气,这家务事,谁能断的清?

不过这事儿我没打算和孙红红说,拿了她未婚夫的相片回到房里。

孙红红对我说了声谢,便化作一道光,钻入了相片。

此刻我再往这相片看去,发现面已经不再只有一个男人,而是一男一女相依偎幸福的笑着。

周明毅盯着相片看了片刻,问了句:“是不是我看错了?她不是青头鬼?”

说到这事儿我没好气,他竟然还好意思提?差点儿害我铸成大错。

周明毅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过他身带伤,看走眼了也属于能谅解的范围内,我没跟他多计较。

我问他今天开坛做法,会不会对身体有影响。

周明毅摆摆手,说不大碍事。我担心他,让他先回医院躺着。

周明毅也没客气,说了声走了。

然后我回到房间,想办法把昏迷不醒的苗玉给搬回去。

因为刚才的不端行为,苗玉衣衫不整,啥该看到的,不该看到的,都看到了。

特别是衬衣胸口的扣子,刚才被我一下给扯崩了……

我硬着头皮给她把衣服整理好,结果手刚伸过去,苗玉眼睛睁开了。

“啊!”

“流氓!”

“啪!”

苗玉抬手对我,是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捂着胸口跑了。

我叫了声糟糕,这不是全误会了嘛?!

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好感,一夜回到解放前啊!

我一脸懊恼,辛辛苦苦救她要被打,还不如刚才那啥算了呢……

不过转念一想,男子汉大丈夫,养铮铮铁骨,炼菩萨心肠。虽不知我和苗玉今后的缘分怎样,但我只要做到无愧于心,误会总有解开的一天。

想通了这一点,我没去管这件事了。

身体里的‘相气’挥霍一空,我头晕的厉害,便回到丁仙桥休息了一夜,醒来后,那股‘相气’又长进了两分。

次日,胖子见我躺在家还吓了一跳,问我怎么回来了。

我把事情交代了下,胖子说了句:“这简单,我们这小地方,拉泡屎都能碰到仨熟人,风最大的地方?好说,包在我身。”

但胖子牛皮吹的震天响,最终也花了快俩礼拜才找到地方。

那天周明毅出院,我在医院帮他搬东西。胖子急匆匆从外面跑了过来,说地方找到了。

我正打算跟他走,周明毅说了声他跟我们一起。

这让我安心不少。

虽然孙红红已经被安抚了下来,但她怎么着也是个执念极重的鬼,万一再惹什么岔子糟了。

另外周明毅这么说,我觉得他是有点不好意思之前给我惹的麻烦。

于是我也没拒绝他。

根据胖子说的,他找到了两个地方,一个是我们县最高的一个酒楼,来风楼,这酒楼在我们当地也属有名,主要是因为这酒楼建在风口之,酒楼附近有许多风力发电的设施,也算是标志性的建筑了。

我们到了这里后,显然不是要找的地方,便立即去了第二个地点。

第二个地点在有点偏僻,都快接近城郊了,胖子显然来过不是一次,熟门熟路把我们带了过去。

等到了那边我才发现这里是一个小村子。

胖子径直带我们走到了一条靠山的河边,旁边有一栋小屋。

屋子简陋,但收拾的很别致,还带一个小院子,院子遍栽松泊里,称得是鸟语花香。

我一愣,这地方在这村里虽然说不差,但和我卜卦卜出来的差距也太大了。根据卦解,他未婚夫应该投胎到了一个富贵人家才对。

胖子笑道:“老吴,这你不懂了,你看这地方,前有河水逗天光,后院松泊招春风,这小屋子虽然破落,但却是凭着山势而起的。可谓是,山水相映,春风为引,地藏金银,人成龙虎。这是乘风之穴,别看地方破,一旦机遇再起,便是乘风破浪,平步青云。别以为投胎到一个好人家,必须家财万贯,风水也很重要。更重要的是……算了,我不说了,你自己进去看看。”

周明毅也颇为好,跟我一起绕到院子后。

这时候我才看到,这院子后面还有一个小屋,里头堆满了各种书籍,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孩儿认真在书桌前看着书,旁边是一个带着眼睛的干瘦男人。

只不过看了这小孩儿面相一眼,我吃了一惊。

这小孩儿根骨魁,粗看之下,竟有择天之相,意思是,这小孩儿以后能干出能改变世界的大事儿。

虽然他已经三岁,不属于相门禁忌了,但我却不敢再多解。

有这种面相的人,自有老天庇佑,我何必惹这个麻烦呢?

细看之下,这小孩儿和孙红红未婚夫有两分相似。

我荷包里的相片忽然骚动起来,孙红红看到这男孩似乎也激动不已。

这两人是前世斩不断的缘分,孙红红的感应,远我卜卦出来的更加准确。

既然他都有反应了,那么说明这小男孩是我们要找的人。

我正打算想办法让孙红红和那小男孩单独见一面,那小男孩在屋子里似乎发现了什么,抬头望向我们这边。

他眼神里有着与他年级不相符的成熟,他若有所思,转头对旁边的男人说了句:“阿爸,我出去一会儿,马回来。”

那男人点点头,说了句早去早回。

我还以为是巧合,结果下一秒,那小男孩直奔了我们这边,他仰头问:“大哥哥,你们是来找我的吗?”

这会儿不仅是我,连胖子和周明毅都吃了一惊。

我问他是不是认识我们。

小男孩摇摇头说:“不认识,但我最近一直做梦,梦见会有一个大姐姐来找我,那大姐姐在哪呢?”

听到这里我更加震惊了。

以前听二爷说过,人的缘分如果足够深厚的话,哪怕相隔十世,再见面的时候也会有所感应。

我点了点头,蹲下来说:“是一个大姐姐让我们来找你的。”说着从兜里摸出相片。

我本以为,孙红红会忍不住从相片飞出来,但是她没有。

只听到小男孩说了句:“大哥哥,相片里的这个姐姐怎么哭了啊?”

低头一看,果然,相片里,孙红红的脸不知何时挂了一行泪,这泪不知是喜悦还是伤感。

随后,屋子那边,小男孩的父亲叫了一句,小男孩便扔下句:“大哥哥,阿爸叫我了,我先走了,以后有空再来玩儿啊。”

我点点头,收回相片,然后和周明毅、胖子出了村。

路,我心里感慨万千。

路过一片树林的时候,荷包里一阵骚动,紧接着一道黄光蹿出来,孙红红出现在了树荫之下。

她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想来是看来了。我将‘相气’推到采听宫,问她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她嘴巴张了张,半天才说出两个字儿:“谢谢。”

随后,她身子化作星点消失了。

我怅然若失,周明毅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孙红红夙愿已了,投胎去了,她跟那小男孩估计还会有下一世的缘分。

我叹了口气,也不知我和苗玉有没有这样的缘分。

往医院跑的这半月,她可是一次都没理我……

这时候电话响了,一接,竟然是次工地的那个钱胜,钱老板。

我这才想起还有帮他运棺材这茬儿……

第五十六章误会解除

钱老板工地那棺材的事儿,一拖再拖,这都快一个月了。

周明毅却愣住了,顿了顿说他去不成,组织让他回去复个命,估计会有别的任务下发,他脱不开身。

一合计,我说:“干脆我一个人去好了,只是送个棺材回乡,应该没啥事吧?”

周明毅笑了笑说:“没事的,那棺材被我下了阵,阴气窜不出去,不会出事。而且钱老板阔绰的很,这次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听到没事我放心了,说:“我是这么在乎钱的人吗?”

周明毅不置可否笑了笑。

算起来,最近银行卡是一分钱没进账,前阵子挣的钱也花了不少,是该揽些活儿了。

胖子在旁边听到,嚷嚷了句他陪我一起去,还说他正好去云南也有点别的事情。

我嗯了一声,定好时间,把钱老板的电话挂了。

开车回到县城的时候,周明毅让把车在路边停一下,随后接了个电话,挂断电话,他转头让我们等等。

大概一刻钟左右,一辆黑色的桑塔纳停到了我们跟前,一个带着墨镜的男人提着个笼子走下车,笼子里装着一只无精打采的黑猫。

这不是猫妖魉吗?

墨镜男把笼子递给我,说:“本来早应该送过来的,是有点事情耽搁了,见谅。”

那猫妖魉见到我跟见到鬼一样,斯的一声把背拱了起来,身汗毛根根倒竖。

胖子啊的叫了声,说:“这猫不是发了狂犬病吧?”

周明毅笑了笑,让我把手伸过去。

我照做,然后他把笼子打开,结果下一秒,刚才还龇牙咧嘴的黑猫,蹭的一下蹿我手了,眼睛里噙着泪,一脸委屈巴巴的表情,好像我是个负心汉一样。

周明毅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段家岭村,你是不是喂它喝了自己的血?”

好像有这么回事儿,记得抱着猫妖魉去段家祖坟的时候,这猫挣扎着咬了我指一口。

周明毅把我手抓起来看了看,道:“那对了,猫妖魉见血认主的,所以它才会一直在段家祖祠蹲着等你。”

我颇感妙,大千世界无不有啊。

完事了,周明毅也没跟我们走,而是随着墨镜男离开了,离开前说了句,魑魅魍魉,能养一只都需要极大的机缘,让我好生对待他。

不用她说我也回,和胖子回到丁仙桥。

在家呆了片刻,顿时叫苦不迭。

倒不是别的原因,主要是这猫妖魉太粘人了,吃喝拉撒寸步不离,连出个恭都要跟着……

胖子冷不丁来了句:“不会是个母猫吧?”

我一看,还真被他说了。

逗了这猫一会儿,发现一般的食物他都不咋吃,从菜市场买了两条鲜鱼回来它都只是舔了两口兴趣缺缺。我看它肚子憋憋的一直不进食,也不知道怎么办。

想到周明毅曾说过,猫妖魉以‘病’为食,把他带到了县医院。

刚过去,这猫妖魉撒欢了,跑两步又回头看我,似乎是在等我的同意。

我点点头,它才飞快的窜到了医院的楼道,速度之快宁人咋舌。

不一会儿,它摇头晃脑走了出来。

这次肚子鼓鼓的,显然是吃饱了。

我摸着她的肚子笑道:“小家伙,你还真是神啊!”

猫妖魉躺在地打滚,喵的叫了一声,看起来很是骄傲。

我这下子也乐了,逗了一会,听到医院里头忽然出来了好多人,全嚷嚷着怪,怎么病突然好了。

仔细听了下,大多数都是小感冒之类的病,想来是猫妖魉的功劳。

记得周明毅说过,这猫妖魉暂时本事有限,只能档点儿小病。等本事大了,天大的病都能给你挡下来。

我寻思着,还真是捡到宝了。

正当我打算把它抱回去的时候,忽然那猫蹭的又窜了起来,紧接着我看到它跑到医院拐角那边。

我吓一跳,难不成出事儿了?

三步并作两步赶过去,结果看它躺在她边打滚卖萌,旁边一个护士不停逗着它……

我一下子看呆了,这不是苗玉嘛。

之前半个月她理都没理过我,整的我心里头不是滋味。

苗玉看到是我也愣住了。

我这寻思着,我一个大男人,还是主动点解释解释吧,可正准备前,苗玉脸一沉,抬腿走。

这把我整的火大,那天我帮孙红红是其一;主要原因还是担心她的清白啊,换成其他人,她那身子指不定被玷污多少次了!不然我费这个劲儿干嘛啊!晦气!

想到这里我来气,你不听解释拉倒!我还不愿意呢!

哪知这时候,那猫妖魉抬头朝我喵的叫了一声,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心想,小样,你还想教育我?

猫妖魉好像读懂了我的心思,站起来不屑看了我一眼,然后又蹿到了苗玉脚下。

等苗玉停下来后,他又往我这边跑,来回了几次,我和苗玉都忍不住笑了。

苗玉哼了一声:“这是你的猫吗?人这么猥琐,还能养这么漂亮的猫?”

话里带刺儿啊。

不过被猫妖魉这么一闹,我气也消了,问她有没有空一起走走,正好有话想说。

苗玉嗯了一声。

我们往外走的时候,猫妖魉识趣的没有跟来,好像是故意给我制造空间。

路,我把孙红红、她未婚夫,还有因为周明毅看错了导致的误会,前前后后都说了下,生怕漏下任何内容。

说完一脸期待的看著她。

她面无表情没说话,我叹了口气。

她这样我能理解,试想一下,一个女人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地方衣衫不整,旁边又正好有个男人,换谁来都难以接受吧。

我干脆也放弃了不再说话,可等回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忽然有人叫了一声:“吴神相!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女儿和孙女都不保了!”

那天的太婆提着保温瓶,跑过来,跪在地不停的磕着头,我吓一跳,这我可受不起。

把太婆扶起来寒碜了两句,她塞了个红bāo guo来,说是这红包早包好了,可是因为忙,没时间过来。

红包很厚,看起来有小一万了。

太婆虽然看起来家境一般,但我也没跟他客气。

算命是这样,东西我已经算出来了,如果不收下报酬把两人之间的因果断了,会惹不必要的麻烦。

太婆又道了句:“大师……别怪我事儿多,我想问一句,我大女儿生下的闺女虽然很健康,但有一点不好,总是歪着脖子,看起来和红红一样……不会出啥事儿吧?”

这不算什么大事。

那婴儿魂魄和‘孙红红’相处日久,会受到影响很正常,但随着时间推移,会自己修复过来的,我让她不要担心。

太婆千恩万谢离开。

我叹了口气,这家子的真是命途多舛。

这时候,我忽然感到有人盯着我,回头看去,原来是苗玉。

她一脸惊讶道:“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我苦笑,都这时候她还怀疑。

苗玉哼了一声,说:“谁让你眼神总是色眯眯的。”

我也无奈,说:“这不怪我,看到美女谁能不动心呢?”

苗玉呸了一口,捏了我胳膊一下跑了,说班了改天有时间再聊。

我捂着胳膊笑个不停,误会总算解开了。

这时候,脚下传来喵的一声,低头看去,猫妖魉不知何时过来了,它一脸得意蹲在地,好像再说:看吧,都是我的功劳。

我揉了揉它脑袋,正想怎么报答它,手机忽然响了,是胖子打过来的。

刚接起来传来了胖子的声音:“老吴,钱老板那边出了点状况。”

第五十七章棺生白毛

我问他怎么了。

胖子告诉我,周明毅之前把无名棺安置到了一个仓库,今天钱老板过去看,发现棺材长毛了。

我道:“长毛正常啊,那棺材也有些年头了,是不是仓库太潮湿,发霉了?”

电话那头,胖子说不是,还说让我自己来看。

我问清地址后,打了个出租,直接去了那边。

猫妖魉也跟了来,我发现这猫不用人操心,在出租也不吵不闹,那司机还怪说了句,没见过这么乖的猫。

大概半个钟头,我到了一个破旧的厂房,厂房旁边有个仓库,门前有几个人站在那边抽烟。

胖子也在其,他见到我赶紧跑了过来,把仓库的卷帘门拉开。

棺材停在仓库间。

我让猫妖魉在仓库外边等着,猫妖魉伸了个懒腰喵的叫了声躺外边了,好像完全听得懂我说什么。我走进去一看,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那棺材遍布白色的‘毛’,密密麻麻,非常恶心。

我扣了扣发痒的头皮四下看了眼,这仓库干燥,不可能是发霉长毛,难不成是尸变?

尸化僵之前往往都有很多异象,棺生白毛是其一种。

可记得没错的话,这无名尸只剩一句骸骨了,别说化僵了,送医学院当标本儿都没人要。

胖子道:“我也纳闷儿了,所以才来找你。”

我问他联系过周明毅没有,胖子说联系过,但周明毅也不知道什么状况,还说组织给他交代了一个任务,暂时过不来,让我们随机应变。

我寻思着,要不把棺材起开看看,可等我看清楚棺材周边贴着的道、符篆后,我放弃了这个打算。

周明毅把棺材封住,是为了不让阴气外泄,开馆的话多生事端了。

后来围着棺材看了半天,我发现棺材顶部有个腐朽的破洞,正好能看见骸骨的脸,便凑了过去。

胖子弄来手电往里照,光刚打过去,我和胖子啊的叫了一声。

一张舌头伸出老长的鬼脸正对着我们!

仓库外的人听到动静,慌张跑进来,问我们发生什么事儿了。

我摆摆手说没什么,把他们打发出去后,再往里看了看,发现那根本不是鬼脸,而是无名尸的头骨不知什么时候转了过来,嘴巴有一只蜈蚣在爬。

刚才看错了!

胖子骂骂咧咧说虚惊一场。

然后我们避开周明毅布下的符篆和阵法,把棺材收拾了下,不然等下守着这白毛棺去云南,不得膈应死?

大概半个钟头后,钱老板开车过来,接我们去吃饭,期间绕道去了趟丁仙桥,把猫妖魉安排好,我才过去。

酒店包房,胖子说这棺材这么大个,机场不一定愿意送,还得跑长途过去。

钱胜说:我们这里离云南可太远了,走长途,起码得三天,háng kong那边我想想办法。

胖子道了一句:钱老板可真是财大气粗,为了个不相干的死者都愿意大出血。

钱胜不好意思摆了摆手,说这棺材是他工地发现的,也算是一种缘分,不解决良心不安。

酒过三巡,我看到钱胜的运势好像有点不同。胖子开玩笑说:老吴,看钱老板春风满面的,能不能算出来他最近是不是发财了?不然为啥这么阔绰?

我闲着无聊,让钱胜在桌写个字儿。

我之所以不看相、卜卦,一来是我最近已经够倒霉了,不想再多泄露天机;二来是测字儿算出来的较笼统,不会惹因果。

钱胜对算命颇感兴趣,便用手指沾着白酒在桌子写了个翁字。

片刻后,我心下了然,道:翁字,为公,意为男性;下羽,意为羽毛。整体来看,犹如人身长了翅膀。意思是你最近行事如虎添翼,得到了贵人相助。

钱胜眼珠子瞪大,说:“没错,我最近是得了贵人相助,赚了不少钱,不过干的不是我的本行。”

我嗯了一声,又说:钱挣了固然是好事,不过你还是要小心点。桌有茶、有酒,还能找服务员借笔,可你偏偏用酒写了这字儿。酒字翁,醉翁。帮你的那个贵人,可能另有所图,你留两分心眼的好。

话毕,钱胜五体投地,说他虽然是个实心眼儿,但看人还是准的,帮他那个贵人平时行事确实较狡猾。

聊了阵,钱胜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说机场那边联系好了,等时间确定。

可不知道为何,我总觉得走空运的话,尸不接地气,会有点儿不安全。

所以最后还是定的走长途过去。

当天我们收拾了一通,本来想让猫妖魉留在丁仙桥看家的,我们前脚出去,它跟了出来,没办法,只好带着。

钱胜找了个四十多的老司机开货车运,一趟五万块,然后又塞了个银行卡给我,说里头有三十万,是报酬,等到了那边有人接应,一应用度也都算他头。

我吓了一跳,这钱胜也太不把钱当钱了。

钱胜说这不算什么,运棺材晦气,一般还没人愿意呢。

客气了两句,我让那老司机开车走人。

从我们县到云南,不眠不休开车走高速,要二十四个小时左右。为了避免疲劳驾驶,花了两天才到。我们再沿着省道往里绕一段,我腰都快颠断了最后才到了到了一个名叫大岗子村附近,大概再走一天能到目的地。

倒是猫妖魉一脸怡然自得,并不把这些颠簸当回事儿。

路,我们和司机已经很熟了,他听说我会算命,还开玩笑问我是不是江湖骗子。

我职业病犯了,下意思扫了司机面相一眼,他驿马骨这块区域油光很重,奔波命。只是面有一缕劫气,这劫气很新,像是最近才染的,说明他近期可能会因为开车出事儿。

我正打算跟他说这事儿,忽然想到自己是嘴巴大,算了许多不该算的命,所以才一直霉运缠身,干脆闭嘴了。

这时候天也黑了,车了一条很颠簸的弯路,估计再过一会儿到了。钱胜说过,他这边已经联系好了人,等到了地方,自有人来接我们。

胖子吹牛逼说当初他也在云南跑过运输,当时是负责从一个山里的村子里运山货出来,那山路叫一个窄,基本只能容下四个轮子,每次进山出山都像在走钢丝似的。

我呸了一口,说他丫的吹牛不打草稿,他跑运输,我怎么不知道?

老司机也道:“别扯犊子了,你这开车水平再好能好过我?我跟你说,这条破路,我能开到八十迈,你信不信?”

胖子说不信,还说:“你要是能开到八十迈,我把方向盘吃了。”

老司机道了句:“小伙子,话不要说的太满。”话音刚落,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我登时体会到了什么叫风驰电掣。

这大货车,轰地加速,我背心猛的一下贴到了靠背。

我心道坏了,叫道:“慢点!慢点……哎!”

晚了!

眼前一花,一个影子从路边拐角蹿了出来,只听到砰的一声,撞了!

老司机脸色煞白,一脚刹车踩到底,要不是安全带系着,车又没装多少东西,我这一头怕不是要撞挡风玻璃去。

胖子也哎呀叫了一声,捂着脑壳跑下车看是什么情况。

可等我们到了下面一看,啥都没有,四下搜索了一圈,也什么都没看到。

我愣住了:“我们刚才是不是撞到什么了?”

老司机脸一黑,说没有。

胖子说不可能,绝壁撞到了,说着跑车头那边看了看,愣住了:“不对啊,明明撞的一响,怎么一点痕迹都没有?”

老司机说:“别瞎想了,什么东西被货车撞到了还能跑?这四下又没有血,肯定是不小心撞石头了。”说着还骂了两句:“王八蛋,哪个gou ri de乱扔石头!”

我和胖子纳闷回到车,刚才千真万确是撞到了东西,怎么什么都没有呢?

老司机车我们的都晚,我从后视镜看到他往路边洒了一把东西,仔细一看,是一把硬币。

车后,他也一反常态的不再说话,手却在发抖。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都看出事情没这么简单……

第五十八章邪财之相

车子再度发动,估摸着还有一个小时到目的地,路,我旁敲侧击问老司机刚才扔硬币干什么。

老司机姓王,听到我问,嘟囔了一句没什么。

但我看到他扶着方向盘的手一直在抖,所幸的是,接下来都发生什么事儿。

很快,我们在天黑的时候,我们绕过大岗子村,到了后头一个叫蛤蟆塘的地方,又在一条水泥道走了一会,我们到这里的时候天已经有些黑了。

等到了那边,有个叫赵四的年男人在等我们,说是钱老板让他来的,这边的事情他都知道,让我们有啥事尽管吩咐。

我和胖子先把棺材搬到一个农家大院,又把猫妖魉在房里安置好,天已经完全黑了。我招呼司机进来,让他在这边住一宿再走。

王师傅摇头说算了,然后直接开车走了,不过过了五分钟他又回来了,说是天黑路不好走。我笑了笑说没事,他说说要是不嫌麻烦的话,等我们忙完了他还可以送我们回去。

但晚饭的时候他没跟我们一起吃,而是抱着个馒头回了房间。

看到这里胖子这才道:“对了,我想起来了,我之前跑运输的时候,听同行的老师傅说过,他们司机经常跑夜路,所以较讲究。路撞到了东西,下车又看不见,那是十有**撞鬼了。这时候要往路边撒一把硬币当买路钱,而且接下来一路都不能停,否则会出事儿。”

我惊于还有这回事,这三百六十行,行行有禁忌啊。

胖子点头说是的,完事了还说,那王师傅估计是吓傻了。

我嗯了一声,想到今天来的目的,转头跟赵四寒碜了两句,问他这无名棺的祖家在哪儿,赵四脸色有点怪,说:“两位大师,这事说来话长。”

听他这么说,难道出事了?

赵四说:这棺材里的人叫孙大头,是孙成名的太爷爷。这孙成名则是村子里的大户,不过早年发了财,现在县城做生意,不住在这边。

他说话的时候支支吾吾的,我问他是不是还有什么情况,赵四犹豫了一下才说:那孙成名好像不想认这个太爷爷。

他这话说的我有点儿纳闷了,我很早相过孙大头的骨了,他是黄牛之骨相,是福泽后代的骨相,孙成名能发财,或多或少和他有点关系。

或许其有隐情吧,具体还得等见到人再说。

连天奔波下来,我和胖子早累散架了,吃饱喝足抱着猫妖魉去客房睡了。

翌日清晨,我们早早起来,赵四说他已经联系好了孙成名,等我们把棺材送过去。

大概午的时候,外面来了一辆高档小轿车,车下来个男人,那男人搀着一个老头走了过来。

赵四小声给我们介绍,说这男人是孙成名,这老头是他爷爷孙老爷子。

孙成名一下车给我们摆脸色,嚷嚷道:“你凭什么说是我太爷爷的棺材?我看你们是来讹钱的!”

我哭笑不得,讹钱?钱老板给了我三十万,我也没必要再找你要钱。

胖子臭脾气,张嘴要骂,我把他拦住,然后对孙成名简单说了下事情的经过,那孙成名还是不耐烦说没证据,他不认。

倒是孙老爷子较通情达理,一拐棍打在孙成名腿,说是要看看棺材才知道。

我们把他带到放棺材的屋子里,哪知这孙老爷子看到棺材的瞬间,眼泪鼻涕往外冒,哭着说:“没错,这是父亲。”

我问他怎么知道,孙老爷子涕泪横流,说孙大头是他父亲,是孙成名的太爷爷,他小时候跟着孙大头四处闯荡,只不过后来有一年,孙大头忽然死了,迫于无奈,他把孙大头葬在了异乡。本来想着以后迁坟改回来,可是后面又是饥荒、又是战乱的,拖住了。等他们老孙家有了点家底,再想去找,可又碰改开,当初葬下孙大头的地方早变了模样。

孙老爷子当年寻遍也没找到,这才放弃了。

听到这里我纳闷了,孙老爷子不是一直想把这尸骨带回来吗?但他孙子孙成名怎么不乐意?

孙成名脸黑的跟碳一样:“为什么?还能为什么,这么些年,老爷子前前后后出去找了七次,每次回来都出事儿!”

我和胖子同时“啊”了一声。

我粗略扫了孙老爷子的面相一眼,他八十好几,耄耋之年。脸部相门都藏在了皱纹当,看不出太多。但他面含霞光,精神矍铄,确实是好的面相。

只是财帛宫有一丝邪财之气,说明他多有不义之财,这财来的快,去的也快,留不住。

孙成名皱眉说:“你们是不知道,我家老爷子每次去找太爷爷的尸骨都能捡到东西回来。”

我问他是什么东西,孙成名说是钱,或多或少,前后找了七次,最少的一次捡了三千块,最多一次捡了五万。

我和胖子瞠目结舌,这是好事啊。

孙成名说好事个屁,每次捡钱之后,孙老爷子都大病一场,捡三千,要花六千治。

捡五万,要花十万块治。

这么些年下来,没有一次例外的。

胖子一听,说了句:“不义之财不能捡。”

孙成名也说:“是啊,晦气!可我那老爷子是不听,还非要说是他回来的时候,有人硬塞他兜里的。所以后来我都干脆不敢放他去找了。”

听到他这么说,我明白了他不愿意把孙大头遗骨接回来的原因,估计是孙成名觉得这事儿是孙大头这个太爷爷在从作祟。

孙老爷子听到孙成名这么说,气不打一处来,操起拐杖要打,骂道:“你个小王八羔子!不忠不孝!你太爷爷的遗骨你都不想要了!”

孙成名苦笑不得,但老爷子年纪大了,也只能任打任骂。

我问他太爷爷的遗骨他还要不要?

孙成名叹了口气说送都送来了,不要也不行。

胖子说遗骨不能随便埋,等他看好风水再说不迟。

孙成名点点头问我们要多少钱。

我笑了笑说不用,把钱老板的事情简单说了下。孙成名说:“这钱老板是个讲究人,有机会我要认识认识。”

我说到时候再说。

孙老爷子握着我们的手一个劲儿的道谢,说他找了这么多年,总算圆梦了。

我点头说应该的,不必客气。此刻又扫了他面相一眼,顿时脑海划过一个念头,他仙库、福仓、食仓相门的命气将要散去。

仙库命气散,说明无百寿之相;福仓命气散,说明福禄已尽;食仓命气散,更是说明接下来无口之福了。

再看他保寿宫无光,这是寿终之相啊?

而且从面相来看,他活不了几天了。

孙老爷子虽然是寿终之相,但是疾厄宫没啥大碍,说说明不是病死,是自然死亡。但这些我都没敢说出来,不然别人误会我们一送尸骨过来,孙老爷子死了咋办?

又聊了会儿,孙成名也接受了这个事实,然后打了个招呼,说要请我们吃饭。

正打算从屋里出去的时候,孙老爷子忽然叫了声:“这棺材怎么长毛了啊?”

我和胖子同时啊了一声,不可能啊,棺材的白毛我们之前清理过,怎么会还有。

回头看了一眼,却都愣住了。

棺材顶部,又生出了一撮白毛!

第五十九章醒不来的噩梦

我和胖子俱是一愣,又长白毛了?

赶紧跑过去一看,果然,眨眼的洞府,棺材密密麻麻又长出了一层拇指长的白色绒毛,和霉菌很像,却又不是。

孙成名道了一句:“大师,这……不会出事儿吧?我看这棺材还是不要了,反正我家这祖宗我也不认识,烧了吧?”

孙老爷子听到他这么说气了个半死,一口唾沫吐他脸:“你个小王八羔子,不准烧!不是长毛吗!家里家具柜子没见过长毛的?”

家务事我和胖子不好插手,只好退出屋子让他们吵完再说。

在外头,我跟周明毅打了个电话,但是没人接,十几分钟后他才回拨了一个:“吴争,啥事?我这边忙,你长话短说。”

我把这边的情况快速说了下,电话那头,周明毅沉默了数秒才说:“我之前也不明白,刚才听几个结伴的前辈说,这是遗骨阴气太重,结的‘阴露’,古棺有这种现象是正常的。许多考古的老前辈都知道这个。等白毛长出来之后,弄掉是了。”

我问他大概要多长时间能清理完,万一我们清完他又长,这不是没完没了了吗?

周明毅说差不多一天可以了,这棺材的阴气之前被他打散了不少,没剩多少,等阴气散光了,白毛自然不会再长了。

末了又加了句让我们在清理完之前,不要开馆,也不要下葬,不然遗骸阴气没散尽,会祸及后人。

说完挂了电话。

我不知道周明毅是啥组织,不过看他样子好像一直挺忙的。

回头跟胖子说完,胖子道了句:“这道家的人是牛逼,胖爷我搞风水的,丧葬也办了不少,怎么没想到这里去。”

我开玩笑说他是学艺不精。

既然没事,听着屋里爷孙俩的争吵声,我们也懒得进去了,在屋外面闲聊。

期间赵四也过来了,闲聊之,我们知道了他是本地人,聊着聊着,赵四给我们说这孙家在当地非常有名。

胖子递了根烟过去,赵四接过烟点燃吸了口才道:“孙老爷子早年运气非常好,干啥啥发财,出门遛个弯儿都能捡块金子回来。”

胖子不信,我也不信,孙老爷子虽然有邪财运,但是这财运不是正道,守不住,发不了大财。

赵四吐了口烟圈道:“你们别不信,这事儿千真万确!孙家家大业大,但大部分都是孙老爷子搏回来的。孙成名那小子不过是沾光罢了。”

他这么一说,我下意识回头往屋里探,想看看孙成名的面相,可正好被门挡住了。

可也是这时候,门内忽然传来哐当一声。

我快步跑到里面,顿时傻眼了。

孙成名拿着铁锹,把棺材板起开了!

本来封在棺材的道和符篆三三两两散了一地!

这不坏事儿了吗!

“走开!”我叫了声。

孙成名一愣问我干啥。

胖子追过来一把抢过孙成民手里的铁锹,说:“这棺材不能随便开知道不!”

孙成名脾气也大,说:“不是,我开我家祖宗棺材管你什么事儿啊!”

孙老爷子把拐杖往地一杵,叫了句:“别吵!”

孙成名立即住手了。

我往里看了看,发现没事这才舒了口气让胖子赶紧把棺材板盖。我拉着孙老爷子解释,说这棺材生毛白邪乎,要等白毛全部长完清理之后才能开棺下葬。

孙老爷子还算开明,知道犯错也赶紧承认,然后还逼着孙成名给我们道歉。

孙成名不情不愿说了句对不起,完事儿了还埋怨孙老爷子,说让开馆的是他,让道歉的还是他。

我们见没发生什么事,先把孙成名跟孙老爷子请了出去,让他们明天再来,这棺材的白毛少说还要长一天,不是一时半会能清理干净的。

这一忙活,搞了一天,间吃饭都是赵四送的。

到了晚,棺材的白毛还呲呲的往外冒。

胖子骂了句这钱挣的还真不容易。

大概后半夜的时候,我们总算把那棺材情理干净了,白毛的生长速度也慢了许多。

胖子踩着规律的步子在周遭丈量了片刻,说这遗骨阴气快散光了,估计再刮几次完事儿了。

说起来这‘阴露’也颇为神,刮下来后,被风一吹散,然后消失不见,同时还伴随着丝丝凉意。夏天刚过去,屋里连空调都省了。

我点点头,也打了个哈欠。

可这时候赵四忽然跑了过来:“出……出事儿了!”

我一愣,关门问他怎么回事,赵四说:“跟你们来的那个司机出事儿了!”

我和胖子同时啊了一声,那司机能出什么事儿?

赵四说他也说不清,让我们跟去。

回了屋子,我们发现,这夏天刚过去,那司机盖着一床很厚的辈子,头发都被汗水打湿,却还不停的打哆嗦。更诡异的是,他双拳微握,手臂平伸,看起来像是在开车一样,同时嘴里不停喊着:“别,别过来……”

赵四说:“昨天晚他吃过饭之后没出来过,我们一开始还以为他不想吃饭,可直到晚他都没出来,我去看了眼,差点没把我吓死!喊也喊不醒,想拽他被子也拽不动。”

司机显然是被梦靥住了。

这时候我想到了猫妖魉,这家伙不是能窥人梦境吗,便把它拧了过来。

这小家伙到了这里后一直在我房里睡觉,忽然被我拧起来还不满的叫了声,等我把他拽到司机面前,不等我说话,它明白了我想干什么。

它凑到司机脑袋面前左闻闻右闻闻,紧接着我们看到了一丝白色的蒸汽从司机脑袋冒了出来。

猫妖魉闻了闻那蒸汽,然后回到了身边。

我想问他是不是看到了什么,猫妖魉喵喵叫了两声,但我又没周明毅那本事,所以听不懂它在说啥。

猫妖魉非常不满的翻了个白眼,然后盯着我的手,一口咬了来。

我感到手指的血液被他吮过去一点儿,但同时一股非常特的感觉也冒了来,好像看到幻觉一般,忽然眼前多出了一些画面。

以前听二爷说过,魑魅魍魉多多少少都带点儿毒,这幻觉应该是毒的,不过症状很轻,片刻后幻觉消失了。与此同时,猫妖魉也好像瘦了一点儿,病恹恹的躺在地。

我明白了,原来刚才的幻觉是司机做的噩梦。

梦,在一条漆黑的小道,他开着车疯狂逃窜,车后面跟着一个人形的影子,那影子长啥样我看不清,但速度非常快。司机踩着油门好不容易甩掉他,正舒了口气,一双鬼手突然从脚下钻了出来,狠狠的抓住了司机的脚。

然后这梦没了,这司机一直在循环做这个梦,醒不过来。

这个梦没什么特别的寓意,只是单纯的噩梦,确实可能是来的时候路被吓坏了。这种噩梦不能强行叫醒,不然会丢魂,所以我也没做什么,只是找赵四要了点朱砂,把司机的三阴相门封住,好让他早点自己醒来。

忙完这些,我让赵四好生看管,然后和胖子打算回去接着忙。

喊了两声胖子都没动静,我回头看他,胖子叫了句:老吴,这司机的腿怎么受伤了?

我一愣,胖子把被子掀开,我看到那司机腿有很多伤口,这伤口好像是被什么动物之类的东西抓的。我倒吸一口凉气,难不成做梦的内容反映到现实里来了?

可等我仔细看过之后,发现伤疤很老,不是新的,这才舒了口气。

让赵四好生照看他,吩咐说醒来了通知我们,又把猫妖魉放回去安置好。我和胖子再度回到了停棺的屋子,准备把接下来的事情忙完。

哪知刚回去,胖子叫了声:“老吴……你看这棺材,是不是出事儿了?”

第六十章肉生白骨,欺贫爱富

我循着声音看过去,那棺材板不知何时被开了一半……

“这谁开的?!”

我和胖子同时叫了一句。

从离开到回来,不过间隔十分钟,房门是锁着的,也没有溜门撬锁的痕迹,那么是谁?

百思不得其解,便凑过去看了眼。

一看过去,又顿时吓的啊的叫了一声。

“他娘的,这啥玩意?”胖子骂道。

棺材里,孙大头的遗骨,不,确切的说是大腿骨,竟然长出了丝丝血淋淋的肌肉……虽然很少,但能明确看得出,确实是肌肉,像是学校里边的人体标本一样。

只不过只有腿骨是这样。

“白骨生肉?”我冒出了一头白毛汗,瞬间想到了那司机受伤的腿部,两者之间有关联吗?

胖子不知何时从兜里摸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风水罗盘,先后在乾坤离三个位置站了数分钟后,叫了一句:“肉生白骨,欺贫爱富!”

我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胖子说:怕不是碰五鬼运‘财’了。

听他这么说我一愣,记得二爷说过,求财运基本分为三种,一种是道门的五路财神或者五路鬼将;另一种是,地师一派的五鬼运财风水局;第三种则是我们相门的改‘相’。

如果是改相的话,我一眼能看出来。

倘若是道门的五路财,周明毅之前也没可能看走眼。

所以胖子说的应该是他们地师一派的‘五鬼运财’风水局。

风水一说我涉及很少,所以没有多言。只是好,这五鬼运财,不是运的财运吗?怎么把那司机的‘肉’给运来了?

胖子皱起眉头,说:“风水局的五鬼运财,五鬼指的北斗第五星,廉贞星,化气为‘囚’,属阴火。所以一旦风水局的五鬼运财局成,便会拘‘小鬼’在局为自己服务。相于道家和你们相门,这风水局的布置简单多了,但同时,危险也多,万一这风水局失控,运财小鬼也会跟着失控,到时候谁他妈知道这玩意儿会运啥东西过来。”

正说话间,我眼角一花,瞧见一个黑影子从棺材里一闪而过,紧接着孙大头的大腿骨又多了两片肉,这肉甚至还连着筋……

我一阵恶心。

胖子骂了声:“他奶奶的,敢在胖爷我面前玩儿风水!不自量力!”话毕,他回房了一趟,再出现手里多了几面玄黄旗,依次插在了棺材旁边后,胖子在旁边站定,捏着风水罗盘口里念念有词,片刻后,咬破指,甩出一滴血在正的一面玄黄旗,道了声:“夺!”

紧接着,我猛然感到一股清风拂过,但同时,我有古怪的感觉。

怎么说呢,好像是房间里少了什么东西。

胖子笑道:“你走进去试试?”

我走到玄黄旗布下的阵法之,结果刚迈步,两条腿竟然不听使唤的‘撞’在了一起,噗通一个跟头栽下去了,疼的我连骂两声。

胖子伸手把我捞出来道:“这是我们地师一派的法子,我刚才用玄黄旗,乱了这房间风水里的乾坤离坎四位,所以你一走进去,便不辨东南西北,自然站不住、走不动。这是**阵。”

我有点明白了,这不跟改变磁场差不多嘛。

胖子说:也可以这么认为。

说着他一挥手:“这**阵布下了,那鬼如果再敢来,肯定会被困住。我们先去司机师傅那边瞅瞅。”

听了胖子的一席话,我算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记得赵四和孙成名都提过,孙老爷子财运特别旺,一出门儿捡钱,会不会也是五鬼运财造成的?这求财的法子邪乎,所以孙老爷子虽然捡钱,但同时也留不住钱,所以我才在他财帛宫看到了那抹邪财之气。

胖子点点头说有这个可能,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五鬼运财的局多半是布在了孙家祖坟,然后我们商量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说话间已经回到了农家大院,刚过去,撞见赵四又急匆匆跑出来。

我拦住他问他怎么了,赵四说那司机又出事儿了。我们赶过去一看,发现那司机已经醒了,只不过抖的更加厉害了,一床被子还不够,农村没暖气,他一直嚷嚷着让赵四把炉火生起来。

我还没走过去一屋子汗味儿,这司机再这么流汗,迟早脱水。

于是顺势扫了他面相一眼,刚看过去吓了我一个哆嗦!

他不仅是大腿又多了几道伤,他嘴巴以、鼻子以下的左右禄仓、食仓相门命气更是少了许多。

这里说的‘少’,并不是说他此处相门的命气弱了,而是他此处相门的命气有一部分‘不见了’,像是被偷走了一样。

难道那五鬼运财,还能把他的运势也偷走?

我觉得匪夷所思,这两处相门的命气减少,那说明此人的福禄之根也要跟着动摇,也说下半辈子霉运缠身。与此同时,那司机的保寿宫也略微有些动摇。

再放任下去,这司机怕不是命不久矣!

这到底是哪里的五鬼运财法?这么阴毒?

胖子也看出端倪,回屋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根红色的绳子,三下五除二把司机给捆住了。

我问他这么做啥子,胖子说捆住免得司机乱跑。

他说话的时候支支吾吾的,我意识到发生什么事儿了,问了句:“情况很严重?”

胖子对我使了个眼色,于是我把赵四支了出去,他才小声说:“这不是五鬼运财,这他娘是有人要借尸还魂啊……”

我吓一大跳,什么意思?

借尸还魂?

胖子点头道:“我之前还没觉得,不过刚才听你说司机相门的命气都被偷走了,我是有人借着五鬼运财的风水局,想把这司机的寿数、运势,全部转移,然后好借尸还魂!这司机身的血肉会渐渐被剥离,放任不管的话,不出一个礼拜,只会剩一具皮包骨。”

我惊讶,还有这种邪术?

胖子摇头说:“歪门邪道!世界哪有长生之术,生老病死都是自然规律,普天之下,无人能逆。我师傅原话,会信这些的,全是脑子进了屎的shǎ bi。”

我惊讶于胖子还有个师傅的事情之余,寻思着他这说话风格果然跟是一脉相承。

胖子哼了一声,说他有师门那是自然的。

既然是风水局,我帮不什么忙了,问他接下来怎么办。

胖子说:“你老老实实呆着吧,看胖爷我大显身手!”

第六十一章孙家往事

听到胡启一这死胖子要大显身手,我精神为之一振。

他从来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下要好好看看。

我问他接下来要做什么,胖子道:“如果是以‘窃取’为主的五鬼运财风水局,通常需要布下两个,相互呼应才能生效,这是阴阳局。一个在棺材那边,是阴局;一个在司机房间,是阳局。”

我点点头,问这能看出什么?算有人想窃取这司机的命数,借尸还魂。可倘若他布下风水局跑,我们也找不到啊。

胖子道:“这你有所不知了,能想到这恶毒法子的,多半是因为命不久矣才狗急跳墙。而且他早不干,晚不干,偏偏在孙大头遗骨归乡的时候干,找一个不属于本地人的司机,这是为什么?”

我恍然大悟,这意思是,这人应该是村里的人,不太好意思找熟人下手,所以见到有外人来,才这么迫不及待。我甚至有怀疑,当时我们进村的时候,差点撞到的东西也是这人搞的鬼。

而且这人利用孙大头的遗骨还魂,那么更有可能和孙家人有关?

胖子道:“对,是这么个理儿!”

我问他怀疑谁,胖子顿了顿说:“孙老爷子!”

我一愣,不可能啊,但胖子说的振振有词,也不由得我不相信这些。

孙老爷子年岁已高,是寿终之相,最近会寿终正寝,如果真是他也说的过来。

只不过,孙老爷子看起来不像是会风水,也不像是有能力布下这风水局的样子。

胖子说棺材那边风水局已经被他破了,那运财小鬼也不知道会不会来,所以暂时没事,等明天孙成名他们过来再说。

这时候天已经快亮了,我一夜没合眼,怕司机出事,先用朱砂把他印堂封了,才去自己房里休息。

回去的时候,那猫妖魉正躺床把床位占了大半,赶都赶不走,最后我只能把它放在身。

这一觉睡到翌日午的时候才醒来。

洗漱后,赵四已经准备好食物了,我一看眉头皱了起来,这癞蛤蟆也能做成菜?

赵四说这是他们蛤蟆塘村的特色,以前有段时间很出名,很多人慕名来吃。

“这癞蛤蟆别看长得丑,吃起来风味很不一般。”

最后我还是没动筷子,去村口小卖部买了包泡面凑合。

倒是胖子吃的不亦乐乎。

在村口吃泡面的时候,孙成名正好开车带着孙老爷子回来了。

孙老爷子一见到我问情况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下葬。

看到他,我灵机一动。既然是‘借尸还魂’,那么孙老爷子的面相肯定会有所转变。于是便扫了他一眼,可他禄仓、食仓相门依然没有聚集丝毫命气。

怪?

不是他?

我定下神告诉孙老爷子棺材的白毛都清理干净了,下葬的话还需要时间。

孙老爷子感激涕零。

见到从他脸看不出东西,我又看了眼孙成名,他长得很一般,但父母宫极好,命气甚至影响到了财帛宫,说明他的事业成离不开家长的帮助。

这也和我之前的猜测差不多。

他俩面相都没啥特别之处,这下我伤脑筋了,不是他们还能是谁?

回到农家大院后,胖子也发现这一点,问了句他们家里还有谁。

孙成名还以为是在拉家常,一五一十说了:“我家人丁不旺,我父母也走得早,所以到了我这一辈,剩我和我爷爷、奶奶了,哎,不过奶奶前些年也去世了。”

说到这里,孙老爷子也是感慨,说她那老伴儿跟他相伴一生,没想到她自己还先走,说着说着眼眶含泪了。

完事儿了还说,生前他那个老伴儿挺支持他把孙大头的遗骨寻回来的,临死前还念叨这事儿。

了解了一下基本情况后,孙老爷子又问我们什么时候能迁坟下葬,胖子说今天准备不足,明天又是冲龙煞北,不宜安葬。所以等做好准备工作怎么着也得后天了。

孙成名谢过,然后带着孙老爷子走了。

接下来几天我们都在蛤蟆塘村,期间那司机精神好转,面相虽显示运势有损,但不碍事。于是我和胖子先把他送出村,才回头继续了解孙家的情况。

按照胖子说的,‘借尸还魂’的人太过恶毒,非揪出来不可。

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却毫无进展。

第三天的时候,也是孙大头重新下葬的那天,我们去了一趟孙成名在市里的家。

不得不说,孙成名还是挺有钱的,他家很大,小四百五十平二层别墅,孙老爷子的房间在二楼靠右。

进去之后,我很快被房间西南角一个红木书柜的相片吸引。

这相片是黑白的,边是一个女人,留着那种典型的知青短发,气质很舒服。

我问孙成名这是谁,孙成名头也不回的说:“这我奶奶,老爷子跟奶奶感情很好,前年奶奶去世的时候,老爷子还伤心了很久,甚至一病不起,去医院看了几次都治不好。可后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老爷子做了个梦,梦到奶奶一直抱着她,醒来之后,老爷子的病好了,一直生龙活虎的活到今年。”

我和胖子都一愣,孙老爷子真是福大命大。

但有些事我没好意思说,这么些天下来,我看到孙老爷子不仅食仓、禄仓的命气已经散光了,他保寿宫的命气也快散了,寿终正寝也这今天或者明天的事。

想了想,我最后还是告诉了孙成名。

孙成名先是啊了一声,惊讶于我还会算命,可他很快恢复了平静,说:“我父母走的早,是老爷子和奶奶辛苦把我拉扯大的,我虽然舍不得,但老爷子活了这么多年,临死前还能完成自己的愿望然太爷爷遗骨归乡,也算是一桩好事。”

说着他又问我看出来的是不是真的。

我点点头,然后他没说话了,转头抹了抹眼睛。

我看他眼角含泪,也没揭穿他。

于是转过视线看着孙成名奶奶的相片。

虽然是黑白照,但五官很清晰,她鼻子很小,财帛宫内敛,说明勤俭持家;夫妻宫生的非常好,命气甚至福泽到了子孙宫,说明他对后代的帮助很多。

仅从面相来看,三庭五眼都非常正。

确实是难得一见的旺夫之相。

见到这么好的面相,我忍不住下意识想给卜一卦。

可片刻后,我身竟然莫名冒出了一身汗。

因为不管何种方法,每当卦象将成之时,要么会发现新的变爻,要么发现根本无法把本卦推到最后,让卦象根本无法成型!

我算不出来!

这……

怎么回事儿?

这时候,孙老爷子起来了,胖子推了推我才回过神。

随后我们把孙老爷子接回蛤蟆塘村。

孙家租宅这两天早被收拾干净,里边停着个崭新的棺材,棺木都是等棺木,孙大头的遗骨也重新穿了一套纯白的寿衣。

胖子说,孙大头死的早,俗话说,四十不穿黑,五十不带绿,意思是,这两个岁数死的人身是沾不得黑和绿,所以才选这种纯白的寿衣。

我点点头,依照当地迁坟的习俗,需要重新为死者守灵一夜,第二日才能出殡下葬。

因为孙家人丁不旺,又只是迁坟,所以今天来的人并不多,下午没啥人了。

坐在灵堂,我却忐忑不安。

心里全是那孙成名奶奶的事儿,怎么能卜不出来呢?这也太怪了。

这么想着想着,眼瞅着都晚了,胖子忙活完喊了一声,说晚不好做大鱼大肉,让我去厨房端面。

当时灵堂只剩我和孙老爷子两个,我一走,也不知道他吃不吃得消。孙老爷子冲我摆摆手,说他精神着,让我顺便给他也带一碗过来。

我应了医生,过去的时候孙成名也在,随口问了句,问他奶奶生前是干啥的。

孙成名哦了一声,说:“我奶奶啊?她以前是蛤蟆塘的‘先生’,专门给人看墓地风水的,厉害着呢。”

他刚说完,我和胖子同时啊了一声。

孙成名问我们怎么了,胖子忙说没什么,又问他奶奶死后葬哪里了。

孙成名边吃面边说:“我奶奶啊?她那墓地自己找的,不在祖坟,在蛤蟆塘后头的一个山边,旁边有水又树的,记得奶奶走之前说过,这地方子、午、卯、酉四象交汇,是好的风水,对后代有好处。”

我还没听出个所以然来,胖子又啊的叫了声。

我问他怎么了,他在我耳旁小声说:“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五鬼运财的风水局?五鬼是北斗第五星的廉贞星,要让廉贞入局,需要四象交汇;水是发财之源。他奶奶下葬的地方是个天然的五鬼运财风水局!”

我豁然一惊,怪不得我看不出孙成名奶奶的面相,原来她也是个地师?

正当我震惊的时候,灵堂那边传来了啪嗒一声响,好像有什么东西摔了下来!

我和胖子同时叫了声糟糕!

孙老爷子现在一个人在灵堂呆着呢!

第六十二章回光返照之相

赶紧跑过去一看,坏菜了!

灵堂里棺材被开了一半,孙老爷子半个身子趴在棺材边,没气儿了!

孙成名冲过去抱着孙老爷子嚎啕大哭。

虽然孙老爷子的面相显示,他寿终正寝也这么两天的事情,可突然发生这种事,并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内。

胖子勃然大怒:“他妈的,真不把胖爷我当盘菜了?!”说着压着火气去拉孙成名起来。

而我跑过去整理孙老爷子的遗体。

可刚过去,孙老爷子霍地一下站了起来。

我、孙成名、胖子仨全吓得往后推开两步,一屁股跌在了地!

孙老爷子却没事儿的人一样挠了挠头:“你们干啥呢?我年纪大了,别吓唬我。”

这……

孙老爷子明明没气儿了,怎么还活着?

我们仨对望了一眼,全没敢过去。

倒是孙成名哐当给跪下了,喊:“老爷子,您安心去吧,家里的后事都交给我打理成了,您别再这里吓唬我们一群小辈了……”

话音刚落,孙老爷子操起拐棍打他脑袋:“你个王八羔子,瞎说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

我们都是一愣,我顺势看向孙老爷子的脸,他保寿宫的命气确实已经散光了,说明寿数已尽,死了!

可是他满面红光,这红光甚至福泽出纳官,连带着让嘴巴的禄仓、食仓、仙库也生出了几缕清静命气,可这几缕命气太弱,随时可能消散。

我顿时明白了,这是回光返照之相。

想到这里我舒了口气。

二爷说过,有些老人命硬,所以在寿数将尽之时,会有回光返照的征兆,但并不长久,少则数分钟,多则一两个小时人会再次去世。

看到这里我小声对孙成名说:“老爷子运势已尽,回光返照。”只是看着孙老爷子的脸,我心还有一个困惑。

孙成名神色黯然,点点头说知道了。

我们过去把老爷子扶到凳子做好,胖子则去把棺材板盖,然后回头问他为什么在棺材边。

孙老爷子说:“我刚才看到东西钻棺材里了,本来想叫你们过来的,可又怕时间晚了出事儿,自己过去看了下,哪知道刚过去,眼睛一黑晕了。哎,还是年纪大了,不顶用咯。”

胖子听罢,又把棺材板打开朝里看了眼,然后冲我摇摇头,意思是没什么。

对孙成名说,让他好好陪陪孙老爷子后,我和胖子出去了。

胖子小声说:“这事儿多半跟孙成名的奶奶有关,只是为什么这么做我不知道。难不成她真想借尸还魂?”

听胖子这么说,我便将我心的困惑说了出来:“孙老爷子是回光返照,可是他禄仓、食仓、仙库相门的命气……有点像是借来的,而且他这三处借来的命气阴气很重,不是活人的命气。”

胖子一愣,问道:“借?”

我点头,这三处相门的命气杂乱不纯,显然不是一个人的。

胖子眉头皱了起来,片刻后道:“我明白了,孙成名的奶奶和孙老爷子关系一向很好,孙老爷子前些年重病,做梦梦到了老伴儿,身体突然好转,里头肯定有孙老太太的功劳。”

听到这里,我明白了,也是说,孙老太太生前为家里劳心劳力,死后也一直在暗帮忙?

刚才她看到孙老爷子翘辫子了,跑出来把自己的‘命气’借了一点儿给孙老爷子,帮他回光返照?

说话间,灵堂里又传来哭声,转头看去,孙老爷子和孙成名正抱头痛哭,孙老爷子说:“娃,爷爷跟不了你多久,其实我刚才晕倒的时候,好像见到你奶奶了哩,你奶奶肯定是来接我走的,你娃以后一个人了,我放不下心啊。”

孙成名咕咚跪下了,一个劲儿的给孙老爷子磕头,说这辈子多亏了他照料。

看到这里,我忍不住心头触动想到了二爷。

虽然我不是二爷的亲孙子,但他却从没把我当外人看,这么长时间不见,也不知道二爷去哪儿了。

我正感慨的时候,胖子道了句:“老吴,我明白了!这并不是孙老太太想借尸还魂,是她想为孙老爷子增寿,只是这法子太过恶毒,如果之前我们没能阻止,或许那司机已经死了,孙老爷子的魂魄也会被移到孙大头的遗骸。”

这么一来,事情完全说得通了。

我问胖子接下来怎么办。

胖子告诉我,那孙老太太不是一般的鬼,是风水鬼。

他们往往都是厉害的风水师傅死后变成的。

因为风水地脉,俱是天地福泽,好坏不由人。所以改风水的事儿干的多了,破了山林地气,触怒了‘老天爷’,那死后会不能投生,而变成风水鬼,困于生前居住地的地气脉络。

造化大的,便成了城隍,守一方水土,断一方阴阳;可运气差的,往往劫数还没过,魂飞魄散了。

胖子还告诉我,这种风水鬼布下风水局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不过孙老太太这么做,先不说‘借尸还魂’有没有效。哪怕成了,怕不是也触怒了天道,到时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叹了口气,老太太也是一往情深。

回到灵堂,那爷俩已经哭完了,正小声说着话,见我们过来,冲我们微微点了点头。

我和胖子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孙老太太毕竟是他们的亲人,而且还没做成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我们不好擅作主张。

可眼瞅着孙老爷子脸的红光褪去,禄仓相门的命气也渐渐散了,我知道再不说没机会了。

这件事至少要让孙老爷子知道,让他明白,他老伴儿算死了,也一直在牵挂他。

于是我静静的把事情简单说了下。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灵堂里只剩下桌子的白烛光。

说完后,孙老爷子长叹了口气,说:“我是说最近怎么总是梦到她,原来是这么回事……”说着他朝着周围的空气大声说了句:“老伴儿,我知道你在,你听我一句,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这事有伤天和,你不要再做了。我死后也可以跟你相见啊。”

刚说完,忽然灵堂里刮起了一阵阴风,那烛光被吹的摇摇欲坠,但始终没有熄灭。

数秒后,我们都看到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佝偻着站在棺材前。

孙老爷子看到那她的那一刻,眼泪终于止不住的往下落。

与此同时,他禄仓、食仓的命气也散光了,然后这么哭着去了。

孙成名抱着老爷子的尸体嚎啕大哭,那老太太的鬼魂走前来,胖子却抢先一步拦在了她跟前。

这时候我才看到孙老太太鬼魂的手,隐约有一道黄光闪烁。

胖子说:“人有人道,鬼又鬼道,前辈又是何必呢。”

孙老太太的鬼魂却执意前,忽然间灵堂里阴风大作。

胖子却寸步不让,然后我看他手动了动,在空捏了几个动作,像是手语一般的感觉,那孙老太太的鬼魂终于停了下来,叹了口气消失在了空气。

我一愣,问胖子刚才发生什么事儿了。

胖子没说话,先扶起孙成名,然后去村头小卖部买了炮仗,他告诉我这是升天炮,一来是哀送老人归天,二来是通知乡里乡亲家里有人仙逝了。

放完后他才说:“孙老太太想牺牲自己让孙老爷子活下去,可这能维持多久了?一天还是两天?而且事后孙老爷子还有魂飞魄散的风险,对老太太和老爷子都不好。”

我这才知道,他刚才打的手语,是地师一派的交流法子,往往要给对方承诺的时候,会用这种手法。这代表他们地师一派最重的诺言。

我又问他许诺了什么。

胖子叹了口气,道:“不可说。”

第六十三章唱一出大戏

玩笑归玩笑,胖子最后还是告诉我了他跟那风水鬼的事情。

胖子告诉我,他承诺了孙家老太太,帮他成为一方城隍,让她能守护孙家人一辈子。

我愣住,一方城隍主管一方生人亡灵、奖善罚恶、生死祸福和增进幸福利益等等。孙家老太太化城隍,确实是两全其美的解决方案。既能帮助孙老爷子的鬼魂,也能继续照看孙家后人。

可风水鬼要成为城隍不是需要极大的造化吗?

胖子点头道:“对,风水鬼是被‘天之大道’束缚,困于家乡地气。要成为城隍,不仅要先把自己生前欠下的债还了,还需要一些机缘,让当地的人对她顶礼膜拜,自发的供香火数十年才能成。”

也是说,算机缘来了,这也是一个长期工程。

可怎么说服蛤蟆塘村的村民这么做,是一个难题了。

谁乐意把一个死人天天当神仙供着?

旁边,孙成名哭完了,把孙老爷子的遗体好生放在祖宅卧室的床,才说:“刚才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没想到我家老太太给大家添了这么dà má烦。”

胖子刀子嘴豆腐心,平时嘴臭,但关键时候也不是不通情理,他说:“发生这么多事儿,都不是老太太的本意,她只不过是因为和老爷子的感情太深,意气用事,好在最后没有酿成大祸。所以我帮她是本分;其二,她是我地师一派的前辈,也有一丝情分在其。于情于理我都不会放任不管。”

孙成名问胖子接下来他要干什么,还说不管做什么,他都会配合,钱不是问题。

胖子说:“等孙老爷子他们下葬后,我要你帮忙请个京剧班子来蛤蟆塘村唱一场大戏。”

我问胖子找唱戏的班子干什么。

胖子神秘道:“帮孙老太太化城隍,现在不好说,到时候你看我们地师一派的本事吧。”

孙成名说:“只要能把事情解决,什么都好说,我这去请市里最大的京剧班子过来!”

说着往外跑。

胖子拉住他,道:“你慌什么啊,你家老爷子还没下葬呢,等过两天再说不迟,对了,那唱戏的台子一定要大,越大越好。”

孙成名点头说一定全力配合。

大概方向敲定后,外面蛤蟆塘村的村民听到炮仗声也都赶了过来。

一过来,听说孙老爷子仙逝,全唏嘘不已,说老爷子生前人不错,活了快九十,这辈子也够本儿了,喜丧。

我也没想到孙老爷子名声这么旺,说话的功夫孙家祖宅已经来满了人。

地师一派俱是搞丧葬的好手,胖子驾轻熟,很快把来往宾客安排的井井有条。

可是这孙大头是孙老爷子的父亲,父子同葬在当地并不吉利,所以孙老爷子的灵堂最后被安排在了蛤蟆塘村的祖祠。

胖子在孙家祖宅看守孙大头的灵堂,我和孙成名守在祖祠接待客人。

照顾来往吊唁乡亲的同时。

我也顺势将孙成名的脸看了个遍,他父母宫、子女宫都称不好,确实是无父母缘和子女缘的面相,这也照应了他父母早逝,至今无子嗣的事实。

可是他夫妻宫和田宅宫生的很好,而且夫妻宫隐见红晕,田宅宫更是有一丝新的入宫命气,说明他可能最近才完婚,而且对象也是个相夫教子的贤内助。

只是不知为何没看见他老婆。

等到半夜,客人都回去了,我问孙成名今年多少岁。

孙成名告诉我他家老爷子和他爸结婚生子都晚,所以他今年也不过三十多。前些年刚结婚。说完叹了口气,说他媳妇身体不好,前几天回娘家养病去了,老爷子走的突然,她明天早才能赶过来。

我嗯了一声,说:“你的面相很好,一辈子无波无澜,可是子女宫命气抑积不动说明得子不易。”

孙成名愣了会儿,点头道:“确实是这样,老爷子一直催我们夫妻给他生个曾孙子抱,可是我媳妇身体不好,努力了很久都没能怀……哎,现在老爷子也去了……”

我道:“你需要让你子女宫抑积不动的命气流动起来,才能求得子嗣。”

孙成名问我这是什么意思,我让他们夫妻俩多出去走动走动,旅旅游,时候到了子嗣自然会来的,这么在家闭门造人,命气只会更加淤积,会更没有子女缘的。

孙成名抱拳对我说了声谢。

第二天清晨,孙成名的媳妇来了。一过来,把一应事情安排的有条不紊,确实是个贤内助。

当天,孙大头棺归故里,三步一锣鼓,五步一白缟,黄纸撒十里,隔了近六十年,总算风风光光的入了孙家祖坟。

至此,钱老板托付我们的事儿办成了。

三天后,孙老爷子出殡下葬。

孙成名联系的京剧班子也带着家伙到了蛤蟆塘村,据说这班子里有许多市里不常见的戏曲界老前辈。

我感慨这孙成名也是花了功夫。

当天夜里,村子北边的打谷场地被清空,起了非常大的一个戏台子。

胖子跟京剧班子交接后,定下了要唱的戏,《何仙姑》。

当时那京剧班子的人还道了句,说这戏听的人少,他们也有点生疏,需要一点时间排练。

胖子点头,最后定下了在四天后,也是孙老爷子的头七那天晚唱这出戏。

这四天,胖子也没闲着,早出晚归,拿着他那风水罗盘在蛤蟆塘村四处乱晃,还时不时让孙成名帮忙动土铺路,这三天以来,村子里有多出了好多通向村外,供二人行走的小道。

我纳闷他这么干是干啥,胖子却只说到时候知道了。

这么到了第四天,京剧班子也准备好了,在晚饭之后,终于唱起了这出期待已久的大戏。

蛤蟆塘村许多年没这么大的事儿发生了,又听说是市里有名的戏班子,所以晚饭过后,戏台子边黑压压的挤满了来看热闹的人。

我、胖子、孙成名,还有他媳妇在戏台子正北位坐下。

片刻后,锣鼓一响,这场大戏才真正开幕。

《何仙姑》这出戏讲的是,何仙姑到凡间游历,化身为一个老太太做好事,可阴错阳差的,却一直被人误解。

不得不说,这市里的戏班子是好,我一个不常听京剧的人,都看的有滋有味。

可渐渐的,我品出不对劲儿来了。

我是越看越吃惊,因为戏台的旦角妆容,简直和孙家老太太一模一样!

胖子小声说,这是他故意让戏班子这么化的。我问她这么做是为什么,胖子让我接着往下看。

十一点多的时候,这出戏终于唱到了最后几出,老太太的误会解开,在众人想要感谢的时候,她显出何仙姑的真身,回到了九天之。

随着一阵紧锣密鼓,这出戏,才真正落幕。

不仅是我,蛤蟆塘村来看热闹的人也听的如痴如醉,这出戏真的唱的太好了,许多人都意犹未尽的不想离开。

直到快十二点,台下看热闹的人才散尽,场间顿时空旷了不少。

我、孙成名、他媳妇也准备离开,可这时候,胖子拉住我们说:“不慌,接着还有一出戏。”

他这么说,我们也只好继续坐下。

最近刚入秋天气转凉,大概等了半个钟头,孙成名她媳妇身体不好,连打了几个喷嚏。我也冷的打了个哆嗦,问胖子还要等多久。

胖子四下看了眼,道:“来了!”

说着,戏台子,本来已经被拉下的帷幕,不知何故,竟然自己又打开了,我们都是吓了一跳。

紧接着,有个人影从戏台后面缓缓走了来,再度唱起了那出《何仙姑》。

这人正是孙老太太!

与此同时,村子旁边,新铺的小道,三三两两的有黑色影子正往这边聚集,不一会儿,这些黑影子把戏台下坐满了。

胖子这时候道了句:“城隍是阴司之神,又要掌一方生人福禄,所以既要生人顶礼,也要鬼魂膜拜,两者缺一不可,不然是化不了城隍的。我们现在是要帮孙老太太造出这个化城隍的‘机缘’!”

第六十四章好戏落幕

听胖子这么说,我不由把‘相气’集在了监察官,顿时看到戏台下黑压压的鬼影全是十里八乡的孤魂野鬼。

他们和我们刚才一样如痴如醉,摇头晃脑听着戏台的这出《何仙姑》。

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鬼,哪怕次工地闹鬼都没这么多!

我腿一软,差点没叫出声。

孙成名和他媳妇没开天眼,看不到眼下的情景,转头问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他媳妇还说怎么忽然感觉旁边多了好多人。

我都被吓得一哆嗦,自然没敢现在告诉他们实情。只是用朱砂把他俩的印堂封了,免得多生事端。

孙成名见我这样也没敢多问。

随着戏台,这出鬼唱的戏越来越深入,我也渐渐明白了胖子的用意。

风水鬼化城隍的机缘难得,人鬼同拜的事情百十年来也难得发生,胖子是想借用这出《何仙姑》的戏,让大家记住‘孙家老太太’这么一个角色。

这也是为什么旦角的妆容和孙老太太一样的原因。

至于,怎么做到让人鬼同拜,这唱戏是其一,肯定还有其他手段。

这时候,戏台孙老太太的戏也唱到了最后几出,片刻后,大戏收场,她鞠了个躬,退回幕后,戏台,帷幕也无风自动,又自己落了下来。

戏台下,这群鬼影不断的拍着手,场间瞬间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我猛的一阵头晕,吓得我赶紧把相气收了。

二爷说过,宁听鬼说话,莫闻鬼拍手。这么多鬼同时拍起巴掌来,能把人的三魂七魄都给拍出躯壳。

倒是胖子和孙成名夫妇没有刻意去听这个,所以没事。

戏散场后,那些鬼影子逗留了许久才陆陆续续走了,显然是意犹未尽。

大概半个钟头,戏台下的鬼影才散了个干净。

胖子笑道:“这出戏得连唱三天,到时候你们等着看好戏吧。”

说话间,我看到孙老太太忽然又出现在了戏台,而此时,一个老头子也了台。

老太太和老头子似乎是故意显出身形的,让孙成名和他媳妇也瞧见了。

他媳妇捂着嘴巴,吓得发抖。孙成名却喊了一声:“老爷子?”

他一说话,我和胖子赶紧把他嘴巴给捂住。

今天是孙老爷子的头七回魂夜,名字不能乱喊。否则被旁的孤魂野鬼听到,会被冒认名号投胎,到时候麻烦了。

孙成名知道犯了错,赶紧闭了嘴不说话。

我再看向戏台之,老太太和孙老爷子在戏台相拥而泣,泪珠子大颗大颗的落下。只是鬼的眼泪无形物质,落在戏台也看不见任何水渍。

两人死后以这种方式重逢,确实让人不胜唏嘘。

他们在台呆了片刻,齐齐冲我和胖子这边拱了拱手,表示感谢。

我和胖子没敢承受,赶紧起来回了一拜,再一抬头,老天太和孙老爷子不见了。

随后我们便各自回去休息,胖子走最后,我看他在村子周遭新铺的路插了几根玄黄旗,随后感到有一股‘气’,顺着蛤蟆塘村四周新修的小道流入了村子间,这股气让人很舒服,犹如三月春风,吹的人身暖暖的,这几天下来紧绷的精神也为之一松。

胖子说,他刚才把蛤蟆塘村的地气暂时改了一下,这是春风入魂的风水局,主的是神魂安定,让人能更好的入睡,我问他这么做干什么,胖子说了一句:“让人做梦。”

………………

之后,在胖子的指示下,这出戏连续唱了三天。

戏班子里的人还没见过这种阵仗,问要不要改俩曲目。

但孙成名不吝啬,该给钱给钱,该说好话说好话,他们也没再说啥。

这一连三天,每次蛤蟆塘村的打谷场都rén liu如注,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头天的时候还好,从第二天开始,我隐约听到有三三两两的人说梦到了孙老太太。

到了第三天愈演愈烈,等到戏散场后,村里的人几乎全议论起来了孙老太太生前的事情。

也不知是谁好事说了句:“孙老太太不跟何仙姑一样嘛?做好事不声张。”

那个人这么一说,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完事儿蛤蟆塘村越讨论越热烈,到了最后,人们惊讶的发现他们梦的内容大同小异。

全是梦到孙老太太生前在村子里做的好事。

有说当年谁家祖坟闹鬼,孙老太太定风水,辨吉凶,最后在后山逮住了一只黄鼠狼,说是这黄大仙闹事儿。当时大家没信,以为老太太故意捉个东西来骗他们。

又有说,当年蛤蟆塘村发大水,也是孙老太太寻水脉相,最后在河流头的地里发现了一块墓碑,那墓碑挖起来之后大水停了。当时人们只道是巧合。

更有人想起当年蛤蟆塘村出怪事,经常夜听鬼哭,最后还是老太太一声不吭在村口在栽了颗避火蕉,自此那鬼哭声没了。可当时谁都没当回事儿!

直到今天,他们才发现孙老太太的良苦用心。

大家伙儿越讨论越唏嘘,甚至有几个人斩钉截铁的说,孙老太太肯定是何仙姑转世。

这下换到我震惊了,蛤蟆塘村虽不大,但怎么做也有七八十户人口,同时让这群人做差不多的梦,胖子本事这么大?

胖子嘿嘿笑道:“你以为我这出戏是白唱的啊,他们连着听了三天《何仙姑》,旦角的妆容还是照着孙老太太化的,日有所思,我又引春风入梦,他们不做差不多的梦才怪了。”

说着胖子哼起了小曲儿,道:“之前在村子外面铺的小道,一来是给孤魂野鬼铺路,让他们晚来听戏;二来,是改了蛤蟆塘村的风水地气。”

话已至此,我不得不高看这家伙一手,没想到他也不是那么没用。

胖子说这都不算什么,晚还有更好看的。

第四天,戏班子收拾东西走人了,只是那戏台还没拆。

大晚,胖子早早把我还有孙成名叫着一起过去,一过去戏台下依然还是黑压压的一片‘鬼’。

这群孤魂野鬼竟然如此念念不舍,见到台没人,还全张着嘴不知道在叫什么。

我把‘相气’集到采听宫才听到,他们都在吵着要听戏。

鬼性无常,吵着吵着,几个脾气较大的鬼‘飘’了戏台子发疯,其他鬼魂也跟着起哄。

眼看着场面要失控。

孙老太太这才缓缓从戏台背面出来,她一出来,场间的鬼安静了下来。

等到这些鬼全部从戏台子下去后,孙老太太才再次吊了一嗓子,唱了两句戏。

孙老太太这么一开腔,我看到台下的鬼魂身飘起了淡淡的huáng sè光点,这些光点最后都汇聚到了孙老太太身。

看到这一幕,胖子惊喜叫了句:“成了!那huáng sè的光点,是城隍之气,只要数量足够,孙老太太化城隍只是时间问题。”

我点点头,问他接下来还要干什么。

胖子说:“盖个庙,把香火供起来,这化城隍的路铺好了,但最后能不能成,还得看孙老太太自己的造化。”

第六十五章你有一劫

幸运的是,孙老太太生前确实是个大能之人,有老天眷顾,这一路下来,化城隍并没有什么很大的阻碍。

她生前的事迹在死后越越传越火,胖子最初只是想在蛤蟆塘村引起热议,不料,传遍了十里八乡。

后来也不知道是谁说拜孙老太太能得神仙显灵,有几个病患竟然不辞辛苦跑到孙老太太的坟前磕头焚香。

孙成名都吃了一惊,但人赶都赶不走,他只能硬着头皮招待。

可孙老太太毕竟还不是城隍,没办法有求必应。

这时候,我想到了猫妖魉几天没吃喝,早饿的肚皮贴骨头,便把它带到了坟边。

猫妖魉本以病为食,那几个病患本身病也不重,磕头的功夫,把他们身的‘病’吞了。

等起来,这些病患感到身体的变化,全一惊一乍的喊神仙显灵。

对于此事,我和胖子自然是心照不宣。

最后,这事儿一传十十传百,全都知道蛤蟆塘村有个下凡做好事儿的神仙了。

由于呼声太高,孙成名又赛钱托人吹耳旁风,在村委会的商议下,附近十里八乡集资在孙家老太太的坟墓起了座庙。

我心想,这事儿总算成了吧?

胖子说:还缺最后一步。

随后在一个晚,他拿着一个金色的碟子进了庙,随后我看到里边飘出了星星点点的huáng sè光芒,过了一会胖子出来说:这才是成了。

随后我看他把那金色的碟子收了起来,我问这是不是晋仙金碟,胖子点头说是的,还说孙老太太虽然化城隍,但毕竟还是‘鬼’身,必须要把身阴气褪去才行,这晋仙金碟能帮到她。

我惊诧于这晋仙金碟还有这种功效的同时,心里更加好胖子想去的凌霄殿是什么地方了。

又过了几天,事情总算成了,孙成名千恩万谢,差给我们跪下了,最后三推四阻,他还是硬塞了我们一笔钱,不少,三十万。

我寻思着这有钱人出手是阔绰,钱老板如此,孙成名也是如此。

事情办完,留在这里也毫无意义,所以我们打算在过几天离开。

头天晚,在我们回去的前一天,孙老太太的鬼魂忽然出现在了我们的房。

她没说话,一进门跪下给我们磕了三个头。

吓得我和胖子赶紧过去想把她扶起来,岂料手伸过去穿过了对方的身体,我们差点忘了她没有实体。

或许是职业病吧,我下意思把孙老太太‘鬼魂’的面相看了个便,她脸阴气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缕缕huáng sè的‘气’,尤以仙库相门最多,我知道这应该是城隍之气,孙老太太此刻彻彻底底成了守护一方城隍。

第二天,我和胖子出发回家,这一趟总算不用再乘坐长途了,孙成名直接开车把我们送到了市里的机场。

因为猫不能飞机,办好证之后,我把猫妖魉托运了,那猫妖魉还龇牙咧嘴的不愿意,我安抚了两句它才眼巴巴不闹了。

办完,我们回候机室聊天,胖子对孙成名说:“你家老太太虽然已经化城隍了,但你们也不要高兴太早。她毕竟不是正儿八经被‘地府’任命的,所以一段时间后,孙老太太会遇见一‘劫’,这‘劫’的形式、出现时机,我是一概不知,只知道它会以任何形式出现,老太太真正把这‘劫’渡过了,才能坐稳这城隍之位。”

我点头,毕竟天道昭昭,如果各个都能像孙老太太这样化城隍,那不乱套了?

孙成名也说,他一定警醒。

胖子说:“你警醒也没用,不要做什么,顺其自然。”

孙成名点头说一定。

正聊着的时候,胖子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一拍脑门子说还有事先不回去了,让我们自己走。

我还没细问,他撒丫子跑了,看样子好像挺急的。

孙成名笑道:“胡启一师傅本事大,行事风格也诡谲莫测。”

我说他那撑死叫没头苍蝇,做事没个谱。

等我回到丁仙桥的第三天,胖子电话都没打通过,了无音讯。

倒是这天周明毅忙完手头的活儿,给我来了个电话,问我情况咋样,我简单说了下后,他说他待会过来聚聚。

挂断电话,半个钟头他出现在了我这算命的小门脸前,手还提着一点熟食和酒,酒是牛栏山的二锅头,不贵,但是劲儿大。

我问他怎么来的这么快,周明毅说事情忙完了正好路过。

酒过三巡,我管不住话匣子跟他吹起牛逼。

他听说我们帮孙老太太化城隍的事儿后,脸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说:“你那个胖子兄弟真的挺厉害的,我之前还以为他是个坑蒙拐骗的。”

我笑了笑,他看不起胡启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周明毅性子耿直,有一说一;胖子花花大肠子,凡事喜欢藏着掖着,拐弯抹角。

两人不是一个风格,不对味儿。

聊着聊着,胖子忽然风尘仆仆从外面回来了,我问他干啥去了,他屁股还没坐热,收拾了一通又出去了,我看他背着个登山包,问他去干什么。

胖子说:“这事儿你甭管了,小爷我这事儿你插不手!对了,二爷托我给你带句话,让你最近小心点,千万不要靠近和水有关的东西。”

我有点懵,他这意思是,他和二爷见过面?

不过没等我细问,这死胖子跑了。

走之前还跟周明毅打了个招呼。

他这么一搞,我酒也醒了大半,感到胃里难受,去倒了杯茶回到桌前做好。

这啥意思?不要靠近和水有关的东西?那我岂不是喝口水都要小心?

正想着,喉咙忽然被茶水呛到了,狠咳了好几下。

周明毅还以为我出啥事了,赶紧摸了个符篆贴我后背,见到我只是被水呛到,笑了起来,说我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会犯这种错。

我心里忐忑不安,他娘的,不会真被二爷给说了吧?

二爷早已封卦不算,我这辈子也没见过二爷给人看命解卦,但是二爷说的话不会有错。

但与此同时我还楞了一下,这是不是也侧面证明,胖子在云南和二爷见过面?他那天从机场离开是去找他的吗?

他们两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干啥,不过他们不告诉我,任凭我猜破天也猜不到,所以干脆不想了。

只是我心依然有一股莫大的不安,总觉得有一劫在等着我……

第六十六章情敌?

若不是相门禁忌,我真想给自己卜一卦,看看二爷让我远离的‘水’到底是啥。

可最后还是忍了下来,这段时间我惹得事儿已经够多了。

如果真这么做,或许能避开面前的麻烦,但接下来等着我的只会是更大的灾难。

这天我再也没兴趣喝酒,和周明毅聊了阵,我想到了钱老板给的那三十万报酬,想分他一半他没要。说无功不受禄,临走前还问了句,问我这算命的小门脸还开不开,不开的话跟他一起干算了,来钱快,我守着这破生意强多了。

我说考虑考虑。

其实跟他相处这么段时间以来,我跟他说得是越来越投缘,但是我暂时也不缺钱,所以没想着这回事。

送走周明毅,我刚回到屋子,猫妖魉喵喵叫着跳我跟前来了。

我又苦恼起怎么‘喂’它了,这家伙吃的东西跟普通猫不一样,最后还是得把它带到县医院去。

这家伙一过去撒了欢不理我了,喊了半天回头瞅我一眼,那意思好像是让我不要管它,自己出去玩儿……

操……这猫妖魉成精了吧?

不对……这家伙本来是精怪。

我在医院等着也挺无聊的,干脆想着去找苗玉唠嗑。

正打算楼,听到身后有人喊我。

回头一看,苗玉穿着白衬衫加牛仔裤站我后头,特别清爽干练。

我的心跳速度不由加快,许久未见,在云南的时候也是因为事情繁忙,没时间通话。这再次见到,我发现心里有一种感觉已经藏不住了,便不由自主望着她傻笑起来。

苗玉走过来掐了我一下,说:“我刚下班,你傻笑什么呢。”

我回过神说没啥,问她忙不忙,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苗玉说:“行啊,不过你等等,我还有点儿事。”

说完转头回了科室。

看着苗玉的背影,我不由又傻笑起来,怎么都控制不住。

我只觉得自己有点傻乎乎的,光看到背影笑,万一干了点啥,还不得天呀?

这么胡思乱想着,我跟她八字都没一撇呢,可我甚至连我俩今后的孩子叫啥,去哪儿学都想到了……

可这美梦没做多久,看到苗玉带着个女的出来了。

苗玉给我介绍说,这是她科室同事叫王菲菲。

本来还想着有个独处的机会,这下子整的我心里有点儿失望。

可能是看出我的心思,苗玉哼了一声,小声告诉我,王菲菲是新来的,组织让她多带着她,她也没办法。

她这么一解释,我气消了。同时在心里琢磨,她这么在乎我的想法,肯定也对我有意思吧。

想着我看了她一眼,发现她脸红彤彤的,我顿时心里美滋滋了。

打了招呼,王菲菲挺不客气的说,她知道这边有个地方的菜很好吃。

然后不等我们的意见,叫了辆车。

我对吃的不讲究,苗玉也是豁朗的人,都没计较,直接车跟着走了。

最后我们到了商业街一个新开的高档餐厅,好像叫啥子分子料理,据说是国外传过来的手艺,菜肴都较精致。

我不太懂,觉得年轻人还挺会玩儿的。

王菲菲一坐下问:“我看你跟玉姐关系挺不一般啊,你俩在处对象吗?”

她这么一说,把我和苗玉问了个大红脸。

说实话,我跟苗玉之间的关系我也不太清楚,说是朋友吧,感觉更进一步;说是恋人吧,又差那么一丢丢。

我俩好像都挺怕捅破这层关系纸,所以面对这个问题,都没说话。

倒是王菲菲道:“得了,我早看出来你肯定对我家玉姐姐有意思!玉姐看起来也不讨厌你!不过你听好了,我们玉姐可是单位的大红人,多少青年才俊排着队追她,有钱的不少,长得帅的更多!我看你……”说着下打量了我一眼。

我这人不太喜欢张扬,所以穿的都较简洁,可能是瞧见这一点了,王菲菲眼神里有一些鄙夷的味道,她叹了口气,接着道:“你看你也不像什么有钱的人,长得还成吧!次有个开豪车的帅哥来医院,玉姐都没搭理他呢,你这么穷,也不知道玉姐看你哪点了。”

他这么一说,我心里有点儿火了,这王菲菲是不是缺心眼啊?我虽然不算有钱,但这段时间挣的加起来也有个小八十万了。

不过在苗玉面前我也不好发脾气,笑了笑没说话。

倒是苗玉抢着说了句:“菲菲,你也别太看重钱,有几个臭钱不算什么。有钱人里边冒人渣儿的几率多大啊,处对象最重要的是真心,你年级还小,别什么都往钱看。吴争心眼好,人也好,一些有钱的渣子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我看得出,苗玉也有些不快,而且她这样维护我,让我有点儿飘飘然。

王菲菲道了句:“玉姐,有钱怎么了,有钱不好吗?不是有句话叫,穷生奸计,富长良心。我跟你说,越穷的人心眼也越坏!”说着一指我,“不然今天你请吧,要是连这点吃饭的钱都舍不得,还怎么追玉姐?”

要不是苗玉在旁边,我非把这王菲菲给臭骂一顿不可,这说的什么狗屁话,三观都歪到姥姥家了。

我压着火说:“没问题,你要吃什么随便点。”

王菲菲听完也没跟我客气,呼啦点了十几个菜,我一看菜单,全是赶贵的点,三个人,点了十几个菜,总共花了小四千。

我吃了一惊,这啥外国的分子料理,怎么这么贵,一道菜三四百?

虽然我才挣了一笔,这四千块算不得什么,但钱也不是这样花的啊,我有点不快,但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只是有种被当shǎ bi宰了的感觉。

王菲菲点完了菜还说:“吴争对吧?你看我多给你机会,给了你这么大一个装阔绰的机会,你还不谢谢我,给我发个红包?”

这女的态度太让人不舒服了。

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不说,仗着我对苗玉有好感实张口要钱,我屁股的皮都没你脸皮厚啊!

苗玉瞪了她一眼,然后偷偷在桌子底下塞给我一个东西,我一看,是她的钱包。我小声问她干啥。苗玉说让我拿着去付钱,还说:“这事不能让你破费,而且她是我同事,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关系搞僵了不好。。”

她这么一说我忍了下来,苗玉还得在医院班,确实关系搞僵了不好。

我感慨,她是心肠太软了。

便我强颜欢笑对王菲菲说,这红包肯定给,不过得等结婚再说。

王菲菲哼了一声说小气。

这时候菜来了,她没再搭理我,自顾自吃了起来。

吃饭的时候,可能是为了让王菲菲对我有个好印象吧,苗玉开始介绍我,反正是把我吹的神乎其神,什么算命捉鬼无一不会。

王菲菲却兴趣缺缺,苗玉说的嘴巴都干了,换来她一句:“什么封建迷信啊。”

我越看她越是窝火,要不是苗玉在这,非收拾他不可。

正当这时候,旁边有人喊了一声:“苗玉,你怎么在这?”

抬头一看,是个西装革挺的男人。西装定制的看不出品牌,手表则是爱彼的,头抹了发胶,外貌还算是仪表堂堂。

王菲菲一看到他,把目光集到了他身,喊了句:“赵悦,你怎么在这?”

赵悦冲他微微点了点头,说是来吃饭的,然后转头看到苗玉,说了句真巧。

苗玉简单点了点头,说话的时候还往我这边靠了靠,胸贴着我手臂,对那个叫赵悦的介绍说:“这是我男朋友,你有什么事儿吗?”

她这么一说,我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这男的估计一直缠着她,我捉摸着这姓赵的还是我情敌啊?

于是我下意思看了这个姓赵的面相一眼,不看还好,一看我有点儿惊喜。

这个赵悦的面相太有意思了……

第六十七章敬人者,人亦敬之

叫赵悦的这个男的五官端正,田宅宫和父母宫红润,说明家境不错,父母是有大本事的人。 可他面相聪慧之气不足,说明这人有财无学。

更重要的是,他眉毛虽然精心修理过,可眉根不顺,细看之下还是略微有些杂乱。这说明他感情不专,再加他夫妻宫红里透黑,这是典型的烂桃花之相,喜欢招惹女人,又不愿意负责。

简单来说,这赵悦是典型的huā huā gong zi,对女人不负责任,谁家闺女嫁给他才是倒了八辈子霉。

听他们说话,好像是这赵悦追了苗玉一段时间,不过苗玉一直没搭理他,倒是王菲菲跟赵悦混的很熟了。

我看他跟这个王菲菲倒是挺配的,一个只认钱;另一个不把女人当回事儿。

这时候,赵悦自顾自在我们对面坐了下来,说这顿饭他请。苗玉一脸嫌弃说不用,然后偷偷推了推我,我会过意,拿着她偷偷塞过来的钱包去了前台。

但我肯定不能让苗玉破费啊,自己把钱付了。

回到座位,那王菲菲还不依不饶的羞辱了我一番,说:“你看你,请吃个饭这么墨迹,再看看赵悦大帅哥,一过来说请吃饭,眼睛都不带眨的,你拿什么跟人啊?”

我压着火说:“那是那是,我们算命的家底,肯定没古董行的家底厚。”

这可不是我在胡说八道,赵悦的财帛宫光亮,命气流转间牵动了田宅宫的命气流动。会有这种情况的,多半是从事房地产生意或者和‘土地’有关生意的人。

然而赵悦的田宅宫命气,藏着一丝金行命气,这土藏金,说的不是古董一行吗?

听到我说的,赵悦都愣住了,说:“我们家确实是倒腾古董的。”

王菲菲却把我当笑话看了,说我刚才肯定是在胡诌,说我兴许是早知道赵悦这号人,毕竟赵悦家里有钱。

我理都不理她,转头接着对赵悦道:“我刚才看你面相,你最近是不是招惹了什么女人,导致你父母真吵不休?”

我之所以会这样说,那是因为他夫妻宫红有黑,这在面相是命犯桃花的一种,桃花劫。与此同时,这黑红色的劫气,同时朝着父母宫和田宅宫散去,说明,他招惹的这‘烂桃花’已经闹到了他父母那里,甚至让他家宅根基都有了动摇。

赵悦的表情先是冷静,复而震惊,片刻后又变得咬牙切齿,猛一拍桌子说:“对!妈的,那个biǎo zi,老子对他这么好,他妈的,竟然挺着个大肚子来我家了……”

我这才知道,前段时间赵悦在夜店看了一姑娘,两人推杯换盏之下,自然而然啥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按照赵悦以往的行事风格,那都是了床妹妹情郎,下了床你好我忙……

可没想成,这次碰了硬茬儿,在赵悦差点儿忘了这事的时候,那姑娘忽然挺着个大肚子找了门。

也是这事,赵悦和家里人吵翻了天,他爹妈骂他不懂事,他也不服不想结婚,搞得家宅不宁。

听到整个事情的经过后,苗玉很是厌恶的道了句:“你要是能管好自己哪能这么多事儿?说到底不还是你的错,听你的语气,你怪人家姑娘过来找你麻烦?人家怀孕了不也是受害者?”

赵悦苦着脸说他也不想,说着望着我:“这位师傅,您混哪的啊?我看你本事这么厉害,三两眼看出端倪,能不能想办法帮我渡过这个劫?”

我说我混丁仙桥那片儿的,还说他这事儿我帮不,家务事,我一算命的能过去干什么?算算他们接下来要为什么吵架吗?我这不闲的嘛。

赵悦见我没反应,还以为我要钱,开口说钱不是问题。

我笑了笑道:“这不是钱的问题,凡事都讲究个缘分,没缘分强求不得,不然不仅问题解决不了,还会惹一身麻烦,对你我都不好。”

赵悦听我这么说,也叹了口气,说:“那太对不起了。对了,兄弟,苗玉是你女朋友吗?之前小弟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还请别见外!”

我看他心服口服的样子也不像作假,而且他嘴角两边的奴仆宫红黄光明、饱满通汇,是个讲义气的面相。

我这才舒了口气,俗话说的好,不怕贼偷怕贼惦记。我虽然自信能掌控好和苗玉之间的关系,但时不时有两个狂蜂浪蝶凑来,我也烦啊。

后来又聊了会儿,我发现这赵悦虽然是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对女性也不怎么负责,但却是个较重兄弟情义的人。

这种人,我也说不好坏。

只是我们聊天的时候,我注意到王菲菲的表情变化越来越大,她从一开始的不屑,但凡我说话他都要反驳;到了后来竟然安静了下来,而且我不管说啥,她都认真听。

这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让我不由得笑了起来。

苗玉也偷笑,说:“菲菲,你怎么不说话了?”

王菲菲啊了一声,赶紧说:“这不是有大师在场吗,我不敢乱说话。”

苗玉看着她道:“你刚才可不是这样的。”

王菲菲脸皮厚的跟城墙一样,道:“我刚才是想考验考验他,没想到这些嘛……”说着转头看我,“大师,你能不能帮我也看一看啊?”

这时候菜已经完了,我都没怎么吃饱。说实话,这一桌子啥外国的分子料理的玩意儿,虽然做的精致,可实在不太对我胃口,说我俗也好,花这四千大洋,我宁愿去街边撸个串,喝点儿啤酒来的痛快。

王菲菲见我没理她,脸也是红一阵白一阵的,最后一咬牙:“大师,这顿饭算我的,你给我算一卦好不好?”

我忙摆手说:“不是,你不是要考验我吗,怎么能让你破费。”

王菲菲忙说刚才是闹着玩儿的,说着出去取了四千块回来。

期间苗玉一直憋着笑,小声说:“你怎么这么坏,我看菲菲都快哭了。”

我说跟这种娘们没什么好客气的,你越是退让,她越是得寸进尺。

收了钱我扫了王菲菲面相一眼,她问我:“你能不能算出我真命天子有没有钱啊?”

这姑娘真的没救了,开口闭口都是钱,便道:“我们这一行讲究的是实诚,忠言逆耳。有些东西解出来了,你不一定愿意听;囫囵话我又不愿意说,砸招牌。你确定真要让我解?”

王菲菲脸青一阵白一阵的,犹豫了片刻后狠狠点头,让我只管说。

既然她这么说了,我也没客气了,一股脑将我从她脸看出的东西都解了出来。

哪知道刚说完,王菲菲哇的一声哭了……

第六十八章相劫

王菲菲哭得梨花带雨,我心里却是异常爽快。

她大概20岁左右,刚读完卫校便出来工作。长得还算不错,两颗虎牙非常可爱,只是这两颗牙把嘴巴正口部的水星相门的运势全都破坏了。而且因为长得位置不正,把水星相门与其他相门隔绝了,呈了一个孤星之相。

这种面相,这辈子注定情路坎坷,天煞孤星。

如果这倒算了,王菲菲不至于哭的如此心。

可她水行相门还黄滞之色困口,土克水,主病。

说明她一辈子和‘病’这个词脱不开关系,也是说,她一辈子都要和医院打交道——要么自己生病,要么会当一辈子护士。

显然,对于王菲菲这种想嫁入豪门当个阔太太的志向不符。说句不好听的,她这面相,给富豪当个小三估计都是被吃干抹净扔的份儿。

而且她咀太薄,咀角向下,易招人不满,自己心境亦不开朗,时常开口便毒舌,没有人敢接近,孤单异常。

换句话来说,王菲菲这辈子是离不开医院这个单位了,嫁也嫁不出去,而且因为嘴贱,没多少朋友愿意和她交心。

我这番话说出来,她哇的哭了。

我承认我这番话很歹毒,差不多相当于指着她鼻子骂。可我发誓,我说的全是事实,没有编造任何东西骗人,全是从她脸看出来的。

若换做是刚才,她必然会当我一时气愤乱说。可我刚才给赵悦的解析,让她对我的本事深信不疑,所以此刻她打击很大。

话都说出来了,我也不怕再多说两句。

她左右太阳穴附近,夫妻宫有三抹互不相同的粉色劫气,是典型的桃花劫。而且这三抹劫气很淡,看去已经过去很久,说明她很久之前被三个不同的男人伤害很深,导致即便劫难过去了,这三抹劫气依然有痕迹留在了她夫妻宫。

而且不仅如此,他子孙宫也有数道杂乱的纹路,间缠着不易察觉的阴气。

有道是,相通阳,也说一般活人脸是看不到阴气的,如果看到阴气,那肯定有古怪。

我细观这纹路,很快明白了这是为什么……

王菲菲打过胎,而且不止一次,这缠绕的阴气,多半是婴儿的冤魂。子女宫如此,她定然没有子孙福。

这打胎的原因嘛,多半也和这三个男人有关。

我把这些说出来之后,王菲菲哭的更厉害了。这显然也印证了我说的没错。

我心里极爽,若不是这女的嘴巴太贱,我肯定会留她两份情面,让她不那么难堪。

听完我说的,赵悦先是崇拜,说没想到我连这些都能看出来。后又看王菲菲一眼,一脸嫌弃往旁挪了挪。

这下王菲菲哭的更厉害了,抽泣着说不出话来。

这也在我意料当,才二十岁便打过几次胎的事儿被人当面揭穿,换谁都得哭啊。

我捉摸着,她这样,还好意思对男人要求这么高?

苗玉本来没说话,这会儿瞪了我一眼,说:“过分了啊。”话是这么说,可我没听出她有什么埋怨的意思,王菲菲会这样,都怨她自己,我只不过是说出事实罢了。

苗玉安慰了王菲菲一阵,然后冲我说了句现在送她回去,让我自己先回家。

目送苗玉和王菲菲离开后,我也打算走,可这时候赵悦拦住我,递给我一张名片,说想认识认识我。

看面相,他虽然属于重友轻色的面相,和他作朋友不错。可是他对女性较不负责任,这和我的价值观并不相符,我不太想深交。

所以他的名片我没接,朋友做不成,但生意还是得做的,只说:“我在丁仙桥下边有个小门脸,如果是算命的话随时欢迎。”

赵悦说:“要是我去了该怎么找你啊?”

我告诉他一打听知道,说完走了。

回去的路顺道还去医院接了一趟猫妖魉,去的时候它正趴在医院大门边的柱子睡觉,似乎早料到我会来,懒洋洋的喵了一声跳我怀里了。

回了丁仙桥,苗玉给我打了个电话报平安,说人送回家了,她现在王菲菲家安慰她。

挂断电话,我心里七八下的,我这怎么才又忍不住多嘴了呢?最近二爷说过,让我避开和水有关的东西,这女人性水,我这算不算惹麻烦了?

后来等了一天都没啥事儿,我才舒了口气。

看来是我想多了。

这一连几天下来又没有了胖子的消息,我这边也闲不下来,重新整顿之后,把我这算命的小门脸再度开张了。

我这么做,一来是发现了无字相书‘相气’的修炼法门,是需要不断给人看相解命的;二来是也想试试这‘相气’对我算命的本事有多大提升。

结果这几天营业下来,我发现熟练运用‘相气’后,给人看相的精准度高了许多,只是如何把它运用到卜卦还是毫无头绪。

而且不断的给人看相解卦之下,‘相气’也有了微弱的进展。

这也让我之前的推断得到了证实——相气无法通过修习壮大,必须不断给人算命解卦才会有进步。

难不成我窥探的天机越多,这本事才会渐涨?

为了实践这一点,后面几天,我拼了老命的给人算命卜卦,可最后却收效甚微,那‘相气’在我体内好一阵子都没啥变化,每次卜卦过后,多生出来的那一丝相气,最后也被嘲风玉给吸收了。

我隐约感觉,之前多次在生死之间卜卦积累的相气,已经让我达到了一个瓶颈,可怎么突破,我却一概不知。

正苦恼的时候,忽然胖子来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他匆匆说:“老吴,之前走的匆忙,我没跟你解释清楚那个‘水’代表什么。刚才二爷又详细跟我说了一番,他说他算到你近期对于‘相’的领悟应该会到一个门槛儿。想要跨过,仅仅靠‘相气’的积累是不行的。你还得渡过这个‘劫’,二爷说让你远离的‘水’,便是这个劫难。只要能凭本事安稳渡过,你这对于‘相’的理解,自然会更一层楼。”

我听到他这么说,立马问了句:“二爷是不是在你旁边?”

胖子连声否认,但我已经听到电话那头有一个声音在骂骂咧咧的让胖子不要多嘴多舌。

那声音严厉带着一丝关切。

我知道,这是二爷的声音。

没一会儿,胖子说了句:“我把电话给二爷了,你自己跟他说吧。”

紧接着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烦乱的声音,然后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小兔崽子,别的不行,耳朵倒是挺尖的。”

听到这声音,我眼眶湿润了,说:“爷,你在哪,干什么在……”

结果话还没说完被打断了,电话那头二爷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严厉:“别喊我爷,老子跟你二十二年的爷孙情分已尽,我这算命要收钱的,你当我一卦千金白叫的?三十万,一分不能少!”

我抹了把泪,骂:“你都半截身子入土了,还惦记我这老婆本呢……”

“你个王八羔子!要不是不在那边,老子非揍你一顿不可!不跟你废话了,你听清楚,咱们相门人做的都是窥天机的活儿,本事越大,能看到的也越多。可是老天爷能容得下这种人吗?所以相门人每进一步,都会遇‘劫’。我今天要告诉你的是这个,你要是有胆量的话,迎着这个‘劫’去,渡过了本事大有长进;渡不过,轻则下半辈子无法再度卜卦算命,倒霉一生;重则这命也丢了。”

“你要是没卵的话,可以躲着这‘劫’走,也能保你目前一身本事不丢。”

第六十九章家丑

二爷说完又叨唠了两句才挂电话。

结果到了最后也没告诉我那‘水’劫具体是啥,只说不能泄露太多天机。

这也让我心有了莫大的不安。

从小打到,二爷说过的话没有不灵的。

他说这‘水’劫会有性命之忧,那么绝不会错。

我再心盘横利弊,寻思着,要不这么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可转念一想,人活一世,该有‘坐地日行八万里,巡天遥看一千河’的豪气。我连‘水’劫的影子都没见到打退堂鼓,岂不是惹人笑话?

念及此处,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如果真有啥事,那也是我命里该有的。

虽然那股不安没有消除,不过通过和二爷的对话,我知道他现在应该正和胖子一起办一些事儿,至于什么事儿,或许和赵老走失的孙女儿有关,或许和我亲爷的死亡有关,又或许是其他事情。

总之我猜不到。

也许等时机到了他才会告诉我吧。

后面几天,我这算命的小门脸干脆也三天打鱼两天晒,全凭个人喜好决定开不开张。

我这儿本来小有名气,这么一搞,阴错阳差之下,又一传十十传百,说现在找‘吴半仙’看相全凭造化,我也是哭笑不得。

大概过了小半个月,我除了偶尔和周明毅联系联系,是往县医院跑的最多,一来是让猫妖魉去进食,二来也是去看苗玉。

和苗玉的感情在这段时间迅速升温,经常一起吃吃饭逛逛街……

偶尔想到她邪那天晚的事儿,都会心猿意马……

只是每次去医院的时候,那王菲菲都是看到我跑,搞得我是啥豺狼虎豹一样。

苗玉笑道:“还不都赖你,次把她得罪了不轻,现在时不时给我吹耳旁风,让我……”她说着脸红了。

我问道:“让你怎么?”

苗玉哼了一声,说:“让我跟你分手……”

听她这么说,我下意思道:“我们还没处呢,怎么分啊……”

哪知道还没说完,苗玉一脚踹了过来,然后气呼呼走了。

这搞得我莫名其妙,二爷说的果然没错,女人心,海底针,了解她们的心思看相还难!

倒是王菲菲的做法没有出乎我的意料,这女的典型爱嚼舌根的面相,肯定会背后搞鬼,幸好苗玉对我信任,不然还真被她吹了耳旁风。

这天下午,我去探望完苗玉,便回到丁仙桥开始琢磨着王菲菲的事儿,越想越觉得二爷说的是‘水’劫是指的她,只是这劫会以何种方式出现,是怎么样的,我猜不透。

正思索着,忽然门前的桦木书案被人敲了两下,把趴在面的猫妖魉都吓得叫了一声。我一抬头,看到钱老板那张憨厚的脸。

他气色起次见面更好了,财帛宫通透光亮,有种势不可挡的感觉,显然是最近又发了笔财。

我忙站起来给他搬了个凳子,问他怎么来了。

钱胜道:“次棺材那事儿辛苦你们了,先前一直忙,没时间。今天得空特地来找你。”

我说:这事儿打个电话成了,没必要这么麻烦。

钱胜却说是必须的,然后问我跟周明毅有没有空,非请我们吃顿饭。

周明毅现在估计正跟未婚妻你情我浓,没空,我单独跟钱老板走了一遭。

咱们这县城说得高档的地方也只有来凤楼,到了地方,钱胜要了个贵宾厢点了一桌子好菜,告诉我,他次听我的,一直提放着他那‘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合作伙伴,果然,后来那家伙在生意坑了他一把。幸好钱胜早有准备,没能让对方得逞。

说着他又要谢我,毕恭毕敬拿了张银行卡出来,说:“这里有十万块,当做次测字儿的报酬,您别嫌少!”

我笑了笑没要,次给他测字儿算出来的东西很朦胧,算不什么,钱胜能避过一劫,大多是他自己机警。

和这种实诚人聊天是开心,不一会儿我喝多了,酒过三巡,起身去撒尿,刚出门撞见一人,一看,这不huā huā gong zi赵悦吗?

赵悦看到我一愣,大声道:“吴半仙,你也在啊?”

我点点头说跟朋友来吃个饭,说完晕乎乎往洗手间走。那赵悦没脸没皮的跟了来,说他现在正跟老爹老妈吃饭,次回去跟他们提过我之后,他爹妈想着要见我一面。

只是赵悦去丁仙桥找了两次,正好碰我关门歇业,错过了。

我被他烦的受不了,撒完尿去了一下。

一进去看到个五十多的男人端坐在桌前,旁边是一个盘发带金丝发钗的妇人,这妇人着一身旗袍,满脸贵气,田宅宫生得非凡,说明家世显赫。

那男的五官较一般了,只有夫妻宫命气显贵,这缕贵气同时往财帛宫和印堂散去,说明他是靠着媳妇位的。

赵悦介绍之后我才知道,这男的叫赵国朝,是他父亲;妇人的叫王玉燕,是他母亲。

刚才和钱胜一起喝了半斤多,现在晕晕乎乎的,所以只是粗略扫了他俩面相一眼。王玉燕自不用说,贵气袭人,举手投足之间一副大家闺秀的范儿。

反倒是赵国朝一股子暴发户的味道,眉眼也和赵悦非常像,只是他眉毛浓黑如焦炭,眉尾下垂压田宅宫,有这种面相的人往往sè yu重,这点倒是和赵悦如出一辙。

我不由感慨,果然‘虎’父无‘犬’子。

打过招呼之后聊了几句,王玉燕还算热情,只是这赵国朝言语有点看不起我们算命的,满口的神棍,极不尊重人,所以我敬了杯酒打算走。

不等我出去,赵国朝喊了句:“小兄弟,等会儿。”

他这语气带着点儿颐指气使的意味,让人很不爽。但我还是站住,问:什么事儿?

赵国朝摸出来一袋子钱放在饭桌,道:“赵悦次跟我们提过之后,我这边也打听过,听说你本事很不错,再加我最近碰到了点儿麻烦,想让你给我看一卦。”

我站在门口,他却这么把钱放在桌子,既没有递过来,也没有说‘请’,这意思是再明显不过——他想让我自己过去拿!

这是求人办事儿的态度吗?

施舍我?

当我是狗呢?!

我本来喝多了火气旺,这袋子钱看起来也有几十万了,但爷会在乎?

我转身走。

可能是我让他面子挂不住,哪知赵国朝又道了句:“是不是不够?”说着,又摸出两袋子钱,“这大概有三十多万了,只让你算一卦,给我们指点指点迷津,别给脸不要脸,一破算命的,丁仙桥那破地方住着,装什么装啊,不是嫌钱少吗。”

我肝火直往外冒。

这王八犊子有点儿臭钱了不起?

我他妈气不过,走过去说:“这钱我不要了,我免费给你看一相!”

说着,又看了他一眼,这越看越是好玩儿,联想到前几天赵悦说他无意搞了个姑娘,结果过了没几天那姑娘怀孕找门来的事儿,心里更是惊讶起来。

赵国朝这家伙,有点儿意思啊。

这下子把我酒搞得醒了大半。

赵国朝见我一直在笑,有点恼的道:“你笑什么?很好笑吗?”

我瞅着他冷笑了一声:“当然好笑,太好笑了,我说出来怕不是大家都要笑。”

赵国超啪的拍了桌子一下,骂道:“你有什么屁快放!我看你是个骗吃骗喝的神棍,什么神相、半仙,装你马呢!”

我不紧不慢坐下,说:“这是你让我说的啊,那别怪我了。我说你这人真有意思,五十好几了搞女人算了,把女人搞怀孕了怕暴露,还让这女人去勾引你儿子,让你儿子喜当爹……不对,喜当哥,够可以的!”

王玉燕和赵悦同时啊了一声,问我什么意思。

我指着赵悦说:“什么意思?朋友,那天跟你**一度,结果被你搞‘怀孕’的女人,是你爹的qing fu!她怀的孩子不是你的,是你爹的!”

我这话可不是胡诌的,赵国朝的面相是这么说的!

第七十章荒唐事

赵国朝眉尾下垂压田宅宫,**重;左右太阳穴附近也是粉光翻腾,桃花不断。

更重要的是,当赵悦出现在他身边后,这翻腾粉光又和赵悦纠缠不清,呈桃煞之相。很显然,他让qing fu去勾引了自己儿子。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从他子女宫便能窥见一二。

他子女宫有喜气入侵,是胃宿星罩体的征兆,说明最近会有生育之喜。

可是他媳妇王玉燕脸各处相门都未瞧见生育之相,也说,王玉燕是没有怀孕的。

可王玉燕没有怀孕,赵国朝的生育之喜是从哪儿来的呢?

他子女宫的喜气和太阳穴附近的翻腾的粉光遥相呼应,那么这怀孕的只能是他的qing fu了!

虽然具体事情是如何我没算出来,可大致我能猜到:他把情人搞怀孕了,又害怕那女的来家里闹,所以想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让qing fu去夜店勾引自己儿子,两人**一度,然后让赵悦喜当‘爹’。

这样一来,他既能在家里继续和‘儿媳妇’行苟且之事,也不会暴露自己有私生子的事情。

这当真是我这辈子目前见过最荒唐的事情!

语毕,赵国朝脸黑的跟碳一样,指着我鼻子骂:“我不知道你哪里得到的消息,不过你拿不出证据我弄死你!”

我转向赵悦和王玉燕,问了一句:“赵悦,你说你跟那个女的有yi yè qing,然后那女的大着肚子来找你了,你算过怀孕日期吗?你们只是yi yè qing,她又是怎么知道你家庭信息的呢?”

赵悦愣住,摇头说没有,还说他没告诉过那女的住址。

然后我又问王玉燕:那女的找门之后,你是否反对两人的婚事,赵国朝又是什么反应?

王玉燕告诉我,她本人是不同意赵悦和那女的结婚的,因为这女的来路不明,她家大业大,不想被这女人玷污了家族荣耀,想出一笔分手费让这女的打胎走人。

但是赵国朝却一直劝说,让赵悦担起这个责任,所以他们家最近才争吵不休。

王玉燕这样对一个孕妇虽然不地道,可情有可原。

赵国朝的行为很令人费解了,他连那女人怀孕日期都没确定,慌着让儿子和对方结婚啊?

到了这个份儿,不用我多说,我想他们也应该明白发生什么事儿了。

赵悦望着赵国朝瞠目结舌,似乎是没想到自己还能被自己爹给‘绿’了。

赵国朝更是张大嘴巴呼吸都有点儿不畅。

这也从侧面验证了我说的没错。

反倒是作为妻子的王玉燕很是沉着,她转头往了我一眼:“吴神相,这样称呼可以吗?”

刚才能清醒的解出赵国朝的面相,那是因为一时气愤,这口气出了后,这酒劲儿又来了,我不免又有点儿后悔,真是喝酒误事儿,要是平时我肯定不会这么张扬。

我有点儿晕的说:名字是个称呼,随便叫什么都行。

王玉燕说:“吴神相,看得出来你真的是一个很厉害的相师,只是我想确认一下,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我说:“王姐,这样,真不真,你差遣人去调查一下明白了,我看你面相贵气袭人,显然家世不凡,这么点儿小事应该难不住你吧?”

王玉燕点点头,然后打了个几个电话出去,片刻后她挂断电话轻轻点头说:“麻烦吴神相稍等片刻,待会有结果了。”

我也乐得看这么一出戏。

赵国朝一开始还坐得住,气势汹汹的让王玉燕尽管调查,他清者自清,没什么好怕的。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急躁,时不时爆出两句粗口,绕我跟前骂我王八蛋,说我是来破坏他们家庭的。

骂着骂着,他把钱往我手一赛,说:“你不是想要钱吗?我给你!你走,别让我看到你!”

我冷笑两声,这钱我还真不要了,爷不缺,老子要把这口气出了!

而且看他这样子,事情多半和我推测出来的差不多。

王玉燕和赵悦也不傻,但到底是家丑,他们还得等一个确凿的证据。

王玉燕拽住赵国朝,让他坐下,然后右让赵悦看好他爹,才走到我跟前跟我闲聊,问我家在哪里,家里有什么人,这身本事跟谁学的。

我头晕的紧,随便应付了两句,多的也没说。

王玉燕见我不肯多聊,道:“我没有打听你家底的意思,你不要多想。这样吧,我们交个朋友,这钱您拿去,我想请你给我算一卦!”

说着递过来一张银行卡,说里边有三十万。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看相也算不得什么,我顺势扫了一眼。

大多数之前已经看出来了,她脸贵气袭人,这些贵气主要集在官禄宫之,说明她家里有人当官,至于是什么官,我没有细看。

因为相门当有个不成的规矩,叫卦不及官。

意思最好别跟当官的起卦,主要因为当官的一般心思重、城府深,甭管算的对或不对,说出来都会引人猜忌。

所以我忽略了王玉燕的官禄宫,又看了看她其他部位,除了一身贵气外,她奴仆宫挺拔,说明精明能干,人缘也好;外眼角田宅宫有一颗小痣。面相,痣也分吉、恶、平三种,王玉燕这颗痣藏而不漏,是平痣,主奔波。平痣入田宅,说明她家里外应该都是王玉燕在操持。

这也是意料之的事情,赵国朝和赵悦不是靠谱的人,可他们家的家业总要有人把持,所以王玉燕站出来再正常不过。

只是……

王玉燕一愣:“对,我丈夫并不擅长古董一行,所以家里大小事情都是我在操持。只是什么?”

我道:“只是你财帛宫绕着一团黑气,此气主劫,看去盘亘了一段时日,也是说,你的生意碰到了一点麻烦,想尽了办法都解决不了。”

听我说完王玉燕一下愣住了,她回头看了看赵悦和赵国朝,然后冲我使了个眼色。我心领神会随她走到包厢外关门,她才小声道:“确实,我最近生意遇见了一点小麻烦。可我做生意这么多年,认识了很多‘师傅’,现在没一个人愿意帮我,我也很急躁,前几天听小悦说认识了一个很厉害的算命师傅,我这才一直想着找你一趟,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碰见。”

我点头继续道:“我开门见山说了吧,你这麻烦并不‘小’吧。”

王玉燕艰难才点头。

我道:“你财帛宫的那团黑气,有向官禄宫进展的趋势。煞入官禄,牢狱之灾。也是说你这事儿让你官司缠身……”

王玉燕叹了口气,说:“你知道,我是倒腾古董的。几个月之前,有人给我拿了批货,说是‘臧家’收的,能卖个好价,我一看,成色确实不错,拿下了。哪知道那之后一直出事儿,好几幢生意都因为这事儿砸了,被告法庭赔了不少……”

我微微点头,古玩,讲究个出处,‘臧家’是老北京潘家园的黑话,指的是从典当行里拿的货,这货一般来路正,不像是‘地里’挖出来的,所以一般不会有事儿。

只是我很好王玉燕嘴里说的是什么,便让他接着说。

王玉燕正准备告诉我,她电话忽然响了,接起来一听,原来是拜托调查赵国朝的事儿已经清楚了。

我看她接完电话脸色并不怎么好看,再加我这醉意也越来越浓,眼皮子一个劲儿的打架。让她先回去解决家务事,她财帛宫的煞气还不算太重,所以古董的事儿改天再提也不迟。

王玉燕点点头,和我交换电话号码后回了包厢。

我回头也往钱胜那边走,打算叫他一起离开,结果他醉的不省人事。后来还是酒店服务员找来代驾送我们回去的。

半路钱胜醒了,喝了口矿泉水,迷迷糊糊问我酒桌跑哪儿去了。

我说碰巧遇见一个倒腾古董的。

钱胜一听愣住了,他问:“是不是王玉燕?”

我说是,问他是不是认识。

钱胜脸色一变,道:“你怎么跟她扯了啊!”

第七十一章古镜杀人

钱胜的话让我吃了一惊,我问他怎么回事。

钱胜道:“你还记得给我测过字儿吗?我用酒写了个醉字儿,你说这是醉翁之意,寓意和我做生意的那人另有所图。我现在要告诉你,那个醉翁是王玉燕。之前有段时间,经人引荐认识了王玉燕,后来聊的很投机,合伙做了一段时间古玩生意。但是经过你提醒之后,我留了一份心眼。果然,前阵子,王玉燕找到我,说手有一些古董,希望我代为处理,我当时拒绝了,她恼羞成怒,跟我发了很大的火儿,当时我觉得事情不对劲儿,结果后来打听到,她那古董邪门儿……”

这时候,代驾已经把车子开到了一个高档小区。

钱胜说他老婆孩子都回乡下了,邀我去喝茶。去后,我把自己扔到沙发,钱胜泡了杯醒酒的茶才回头说:“后来我打听到,王玉燕那批古玩大部分都没问题,主要是其一个明代的掐丝珐琅山水青铜镜有问题!”

青铜镜?记得没错的话,这东西确实容易惹到阴邪物,但是王玉燕只是让他处理一面镜子,钱胜也不至于躲着吧?况且王玉燕官宦人家,能攀这个高枝,对钱胜来说应该是好事儿才对。

钱胜倒了杯醒酒茶推过来,道:“那是因为你不知道,这玩意闹出了好几条人命!”

我啊了一声,一面镜子能闹出人命?

钱胜嗯了一声:“没错,那面镜子成色不错,还是宋代的,所以很是吃香,没多久卖了出去,结果第一任主人在家里zi shā了;第二任主人,也在办公司了吊;后来辗转落到第三任主人手,结果他在一个晚砍死了全家之后,也zi shā了。”

听到他这么说,我打了个哆嗦,他说的这三任主人,尤以最后一任最为倒霉,而且看样子是邪了。

我听二爷说过,一般人身含阳气,想邪都难,这青铜镜换三任主人,连让三任主人邪,这也有点儿太怪了。

怪不得王玉燕说他找了好多厉害的师傅,却没人愿意出手帮他。

喝了醒酒茶后,我胃里也不再那么翻腾,没一会儿在沙发睡着了。

第二日大早,和钱胜打过招呼便搭车回丁仙桥,路我在想,难道我猜错了?二爷说的那个‘水’劫不是王菲菲,而是王玉燕?也是说,我要渡这个‘劫’得接下王玉燕这个案子?

我这百思不得其解,相劫的形式还真是难以预料,凡事还是多留两分心眼吧。

不一会儿,车到了丁仙桥外,付了钱,我正打算往里走,看见苗玉过来了。她今天穿了一身运动装,背着个书包,见到我不停招手,马尾辫在脑后一晃一晃的,让人眼前一亮。

她跑过来说是今天不班,过来溜达两圈。

我打趣道:“我看你是来蹭饭的吧,也不把自己当外人。”

苗玉脸一红,说:“蹭饭怎么了,有美女陪你吃饭你不乐意吗?”

乐意,我当然乐意,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把蹭饭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

走近了,苗玉捏着鼻子问我怎么一身酒气。

我笑了笑,说昨晚有应酬。

等我洗了个澡出来看见她在跟猫妖魉玩儿,这猫还挺可爱的,一直绕着苗玉用头蹭来蹭去。然后我看到苗玉从包里一股脑拿出来好多东西,一看,全是猫吃的,好像还是进口的一些猫罐头、猫粮啥的。

我说这猫不吃这玩意儿,哪知道话音刚落,那猫妖魉啃了一口猫罐头。

我当时觉得特别神,问苗玉这罐头多少钱。

苗玉道:“三十吧,美利坚进口的。”

我听完嘴巴都长大了,菜市场鱼才多少一斤啊,这半个巴掌都没的罐头三十了?

猫妖魉听到我们对话,也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特别鄙视,好像是在说:你之前给我吃的都什么玩意儿……

娘的,怪不得都说猫来穷狗来富……

没一会儿,那猫吃了三罐罐头,这是小一百块啊……

虽然花的不是我的钱,但我也是痛心疾首……

午,苗玉跟我一起吃了个饭走了,说是晚有晚班。

和苗玉相处下来,我本来为了相劫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这也让我想通了一些事情。

如果处处这么疑神疑鬼,凡事先想着会不会是‘相劫’,那我必定会束手束脚,干脆改行算了,还当什么相师啊。

只要还想继续在相门大道走下去,那么这劫是一定避不过去的。

既然如此,不如主动出击。

想到这里,我便给王玉燕打了个电话。

电话才响了一声,那边接了起来,速度之快,让我都吃了一惊,看来她家的情况不容乐观。

短暂的交流后,我们很快定下了在她家见面,两点的时候,赵悦开着车过来接我。

他全程黑着脸,只有我望向他的时候才会笑一笑,想来是因为家事在苦恼。

他爹赵国朝确实不是个东西,自己犯了错,竟然让儿子来背锅。

快到他家的时候,赵悦才道了一句:“吴神相,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觉得我道德有问题。可我这人虽然女人玩的多,但每次都把安全工作做好,没有让对方受过伤。况且现在社会you huo这么大,我跟对方都是单身,玩玩也不算什么吧?所以我希望你不要计较这些事情,能把我当朋友看待。”

我楞了一下,他说的有点儿道理,可我始终还是接收不了这个新潮的观念。

可赵悦很是真诚,我也不好说什么,点了点头,说:当个普通朋友也没什么不好。

赵悦听罢,苦着脸说其实他交心的朋友不多,说着一股脑倒了许多酸水出来,大多数是关于他爹赵国朝的。

他告诉我,赵国朝安排自己qing fu勾引他的事情已经翻篇了,他家现在内部签了协议,如果赵国朝再犯,马净身出户。

我问他那女的呢,赵悦说被安排打了胎,给了她一笔钱,现在应该回老家了。

我点点头,当断则断,王玉燕做事可真是利落。

大概两个小时左右,赵悦的车便从县城开到了市里,最后我们在市心一个别墅区停了下来。

我记得段东安也是住在这里,幸好这一路下来都没碰到他,次我跟他还闹过矛盾呢。

王玉燕早早等在家,只是没看到赵国朝的人。

王玉燕说人在楼反省,不喊他下来了。

说着,我问了下她那古董的事情。

王玉燕简单说了下,情况基本和钱胜说的一致,只是故意隐瞒了死了人的事情。

我也不跟他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你别想着骗我,这件事我已经大概了解了,闹了人命的事情我也知道。所以,你的案子我可以接,但只有两个条件,一,不能有所隐瞒,二,一切都要听我的。”

被我当面揭穿,王玉燕有点儿难堪,连道了几个歉,说她也是没办法,不隐瞒的话没人肯接这个案子。

我点点头,问他青铜镜现在在哪。

王玉燕指了指楼,说:“在家里。”

第七十二章邪气

我啊了一声,这杀人的铜镜,被她放在家里?

王玉燕点点头把我带到了楼。

她家这栋别墅装修的有点不同,典型的老宅门风格,除了他们住的这个二层小楼外,外面还有几个小一点的黑瓦房子,和他们倒腾古董的风格很是契合。

王玉燕把我带到了二楼靠里的一间房,里面大大小小堆了不少柜子和杂物,都用白布盖着。

她走到靠右的柜子前,连打开了三重锁,才拿出了一个匣子:“那面青铜镜在这里了。”

这匣子平平无,看不出什么,我刚想打开,王玉燕伸手把我拦住说:“大师,这东西不能随便打开,会出事儿的。”

赵悦也说:“大师,不能随便看,这东西前后闹出了七条人命,只有放匣子里才安全一点儿。”

我一惊,问他们这匣子有什么神的,王玉燕说:“这青铜镜,其实我们家收过来已经有了一年多的时间了,之前放在这匣子里一点儿事情都没有,我们也没想着打开。卖出去之后才出事儿的。”

同时王玉燕也补充了几句,事情第一次发生的时候,还有师傅敢过来帮忙看看,可到了后来,越来越没师傅敢来了,说是这镜子有邪,他们没办法。

我眉头也皱了起来:“你们没想过把这镜子给毁了了吗?如说砸了然后扔荒郊野外,或者扔到焚化炉里烧了?”

哪知道我刚说完,赵悦叫了句:“吴神相,你可别开玩笑了,这青铜镜最后一任主人也是想把镜子给毁了,结果当天晚他发了疯,一家四口全被他砍死,后来自己也zi shā了。”

我吓了一跳,摸着这匣子的手也跟着发抖。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刚才还没啥的,这会儿突然感到匣子里头藏着一股邪气。

这东西我也不敢带回去,但让我打开,我更是不敢,要是周明毅在这里好了。

可转念一想,这是我自己的相劫,找周明毅来能行吗?

见我为难,王玉燕说:“大师,反正这青铜镜放在匣子里很安全,这么长时间也没发生过什么事儿,所以你回去想好怎么解决再来也不迟,需要什么您也尽管开口。”

我点点头,一边和他们往楼下走,一边问他这青铜镜是哪个‘臧家’收的。

王玉燕道:“我们这一行讲究的是器物出处,可卖东西的人是谁,我们是不管的。”

她这么一说,所以我问了句:“有没有卖东西那人的联系方式?”

王玉燕很艰难的摇了摇头。

她虽没明说,但我懂了,古董行里头东西大多来路不明,虽然嘴说着是‘臧家’收的,但兴许是从哪个古墓里挖出来的也有可能。

想挣钱,不能询问太多,不然时间久了,人家有了好‘货’都不会去找你了。

但有没有可能是有人故意卖她这么一个货坑他呢?

这时候赵悦道了一句:“不可能,生意虽然都是我妈在操持,但我们这一行讲究个和气生财,来往都是客,没必要得罪人,也没有得罪过人。”

王玉燕也点头说她人缘还行。

这样的话,这事儿难办了。

说话的功夫,我们已经走到了楼梯口,正打算下去,忽然听到左进的屋子有人声,紧接着赵国朝开门出来了,他看到我眼神非常阴冷,好像是我坏了他的好事儿一样。

赵悦看到他这个老爹,脸也一沉,一句话没说打先下了楼。

王玉燕也没啥好脸色问了句他出来干什么。

赵国朝黑着脸说撒尿,走过我身边的时候还故意撞了我一下。

我也没跟他置气,不用我说什么,王玉燕自会收拾他的。

下了楼,我在楼下再度了解了一下情况,毕竟这是我第一次独自处理这类事件,须得赔万分小心。

王玉燕告诉我,这青铜镜转手历经三任主人,第一任主人死后,家里觉得这镜子邪门,转让给了第二任,结果第二任拿到手半个月zi shā了。

第二任主人的家人想办法找到王玉燕把镜子退了回来。

王玉燕在古董行里浸淫多年,什么邪门儿事儿没见过,当时只道是巧合,再加这青铜镜价格不菲,砸手里可惜,她便重新包装又倒腾了出去。

结果到了第三任主人那里,全家都死绝了。当时事情闹的还挺大的,说着她一拍脑门,道:“吴神相,你等等。”说着回到房里拿出了一个公袋。

“事情发生后我也觉得邪门,找人办法收集了一些资料,或许对你有用。那死的三任主人的详细信息都在面。”

我皱着眉头打开公袋,一张照片引入眼帘。

这是一张青铜镜的照片,拍的很细致,想来是那面杀人的掐丝珐琅青铜山水镜,这面青铜镜是明代的玩意儿,背后饰以景泰蓝的山水楼阁图,镜框略微有些青色的铜锈,可是整体看去成色非常不错。只是我觉得有点儿古怪……

只是光看照片,感到这镜子邪门,但到底哪里邪门我一时半会又说不来。

所以我继续往下看去,哪知道接下来的照片我不过看了一眼,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儿把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接下来的照片里是第三任主人的家,这个家已经不能说是‘家’了,四面墙壁全是浓稠的血,地也全是残肢断臂和大大小小的肉块,我快速翻过几张照片,胃翻腾的厉害。

王玉燕也一脸心有余悸的表情,道:“吴神相,我当初看到的时候也是你这样,邪还能到把全家剁了?”

一般来说是不可能的,因为人再怎么倒霉,身有三分阳,相有天地气,哪怕是了邪,也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儿,更何况砍死至亲之人这种事。

根据王玉燕说的,这三任主人都是得到青铜镜之后不久便出事儿,什么鬼这么厉害,短时间内能完全控制一个人?这里头显然有蹊跷。

说着,我也待不下去了,打算回去翻翻二爷留下的书,看看里头有没有类似的记载。

临走前,我还三令五申让王玉燕把那青铜古镜看管好。

回去的时候,依然还是赵悦开车送我,不过因为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在外面找了个馆子吃饭。

推杯换盏间,我也发现赵悦这人对朋友确实实诚,至于他对待女人的态度,只能说是他还没定下心较贪玩吧,况且他约炮归约炮,没做出过伤害女生的事情,我也放下成见,决定交他这个朋友了。

赵悦见我态度好转,也开心的不行,连喝了几杯。

我也跟他敞开了说,告诉他我之前不是拿腔作调,只是三观接受不了。

赵悦说:“没事儿,你要是一开始愿意跟我做朋友,那才是没劲儿。”

这顿饭吃到了七点多,我看赵悦喝多了,让他找个代驾,我自己则搭出租回到了丁仙桥。

回去之后,我翻了翻二爷留下的书,没有任何记载。

二爷那本《无字相术》虽然厉害,但也不是万能的。

这下我可犯愁了,那青铜镜又不能毁,又不能卖,总不能这样放在家里一辈子吧?

想着,我又把王玉燕给我的资料翻了个遍,细看之下,这资料之详尽,令人咋舌。王玉燕不亏是官宦人家,能量挺大。

不一刻,我发现了一件惊人的事情。

这三任主人的职业都有类似之处。

第一任主人是在家zi shā的,照片里,他身后的红木书案有一张乾坤图;第二个人是在办公室吊zi shā的,他背后的书架放着易经六十四卦的卦解;第三任主人死状很惨,我仔细盯着那恶心的照片看了五分钟,最后才在面发现了一张卦桶……

我愣住,他们竟然全是相师?

这……

我快速翻了一遍资料,资料也确实显示他们都从事着和相师有关的职业……

我百思不得其解,怎么死的全是相师?

正当这时候,我手机响了,赵悦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吴神相,那青铜镜你是不是带回去了啊?”

我豁然一惊,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第七十三章

我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把青铜镜带回家呢?

于是我问赵悦发生什么事儿了。

电话那头,赵悦说:“刚才我回去,我妈告诉我镜子不见了,于是我想会不会在你那。”

这不可能,我走的时候没拿镜子。可他这么一说,我下意思找了一遭,也一无所获,猫妖魉看到我到处跑,还好的跟着走了一圈。记得没错的话,王玉燕是把镜子锁在柜子里的,怎么会不见呢?

赵悦说他也不知道,他家装了监控,他妈妈现在去查监控了,看是不是遭贼了。

我问他还丢了什么没有,赵悦说没。

不知道为啥,我汗毛倒竖,总觉得这事儿蹊跷。

他家住的地方安保严格,别的东西没丢,单单只有那面宋代的镜子不见了,什么贼目的性这么明确?我觉得多半是自己人。

可王玉燕和赵悦不可能拿镜子,那么会不会是赵国朝呢?

想到这里,我问赵悦:“是不是你爹拿去了?”

电话那头,赵悦的声音很急,道:“我去看看!”

听到这里,我心里也有种特别不好的预感。

我第一反应是赵国朝受了气,想用那青铜镜干一些不好的事情。

不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楼的声音,然后是一个开门声,赵悦的声音才传来,说:“我爹不在家!”

我一下子愣住了,又问他赵国朝的屋子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随着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赵悦叫了句:“装镜子的匣子在他房里,不过镜子不见了!”他越说越慌,叫了句:“不会出什么状况吧?”

死在这青铜镜手下的有七口人,赵国朝这是要干啥?

我让赵悦先不要急,我现在赶过去。

我不知道这古镜是靠什么杀人的,但这玩意被赵国朝拿到肯定凶多吉少。

等我到的时候,王玉燕和赵悦已经等在了门口。

不等我说话,王玉燕急匆匆道:“神相,我知道他在哪了。”

来不及细想,我赶紧催着王玉燕带我过去。

这好歹是一条人命,既然我接了这个案子,哪怕赵国朝人再怎么可恶,也不能出岔子。

路,赵悦车开的飞快,王玉燕快速说了一下经过。

因为他们家贵重古董较多,所以四处都装了监控。镜子丢了后她第一时间让赵悦给我打电话,她自己则去查监控。后来发现确实是青铜镜确实是赵国朝拿的,然后放到了她的梳妆台。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监控,赵国朝去而复返,这么对着镜子在梳妆台前坐了足足又半个钟头!

然后不断拿梳子梳头,大概五分钟后,他便拿着镜子朝摄像头笑了笑,出去了。

我问王玉燕是赵国朝是怎么笑的,王玉燕脸色煞白,用手挤了挤两颊,说:“这样,皮笑肉不笑,脸看起来好像是僵的”

我头皮发麻,我猜测赵国朝一开始把青铜镜放在他梳妆台是为了报复他,可没想王玉燕那时候不在家,赵国朝倒是了这镜子的邪!

王玉燕告诉我,他后来又调了小区的监控,发现赵国朝出去后,便拿着镜子打车朝着爱民街去了。

我问爱民街有啥,赵悦说:“我爸那情人住这里!”

听到这里,我心里也是越来越急,隐约觉得会出事儿。

在车快到爱民街的时候,赵悦手机忽然响了,他把屏幕给我看,是赵国朝打过来的!

王玉燕脸都白了,问我:“不会出事吧?”

我皱眉让他接,赵悦脸煞白,开免提,接起来喊了句:“爸?”

但电话那头是一阵滴水的声音,好像是水龙头被打开了一样,我心都跳到嗓子口了,好一会儿那边才传来赵国朝的声音:“小悦,你弟弟呢?”

我们三都是一愣,赵悦是独生子,哪来的弟弟?

王玉燕脸忽然一白,小声说:“那qing fu打掉的是个儿子……”

我啊了一声,搞不明白赵国朝这么问是啥意思,给赵悦使了个眼色。

赵悦哆嗦着说:“爸,我没弟啊……”

结果他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传来了“啪”的一声。

这声音好像是手机掉到了水里一样,我心急如焚,赵国朝到底在干什么?

紧接着那头传来嘈杂的声音,然后赵国朝的声音才响起来:“不对啊,你有个弟弟,不过怎么在家啊,你知不知道他在哪啊?”

光听这声音,我头皮竖了起来,因为赵国朝的声音非常空洞、阴森,完全不像是他本人。

赵悦正想说话,哪知道赵国朝突然来了句:“你他妈,我儿子呢?!我儿子呢!你怎么不看好我儿子?!”这话不是对赵悦说的,而是对另一个人说的。

接着我听到了一阵拳打脚踢声,这一下又多了一个哭声,有个虚弱的声音在喊救命……

我楞了一下,喊:“糟糕,王姐,你快报警,赵悦,你还能不能快点?”

赵悦一脚油门踩到底,车轰隆朝着爱民街接尾驶去。

同时电话那头的赵国朝打骂声音也越来越重,那女人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此时我们已经到了街尾,赵悦说那qing fu的家在楼。

我和赵悦赶紧下车,王玉燕想跟来,我让他留在车里报警等警察过来。

结果刚开车门出去,电话里头忽然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这声音同时也从楼传来,紧接着一团东西从楼掉了下来。

一看,一团模糊的血肉落在了车窗户,我看到那玩意胃里忍不住一阵翻腾,这形状,这他妈是一个子宫……

这子宫血淋淋的,看起来像是刚挖出来的,宫颈口还不断收缩,鲜血顿时染红了玻璃窗。

王玉燕啊的在车里尖叫出声。

紧接着不用电话我们都能听到楼有人在叫:“我儿子呢?我儿子呢!怎么不在肚子里,我儿子到底去哪里了?”

赵悦蹲在地吐了起来,我顾不他,问清在人在三楼二门后,撒丫子往跑。

刚去,被眼前一幕吓的腿都软了。

大门敞开,屋子里全是血,一个女人被开膛破肚躺在地,赵国朝举着刀,一刀一刀的划拉着那女人的肚子,同时不断把肠子内脏往外扔,嘴里念叨着:“我儿子呢?我儿子呢!”

我见过鬼,也见过薄鱼尸,但从没见过一个人将另一个活人的五脏活生生掏出来……

这场面的冲击力让我脑袋一时转不过弯。

赵国朝一身浓稠的血,划拉了半天没看到‘儿子’,便失了神瘫坐在地,片刻后他又拿出来那面青铜镜,一边用手沾地的血,一边抹头发……

这时我才真正看到这青铜镜的样子……

一瞬间,我总算知道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什么……

第七十四章识己身

之前只在照片见过那面青铜镜,现在亲眼眼瞧见,那股子邪气展露无遗。

它背后用掐丝珐琅工艺做了套景泰蓝的山水楼阁图,正面则是普通的镜子样式。

赵国朝照镜子的同时,监察官完全失去了神采,命气乱窜,无主之相。显然是三魂七魄被这青铜镜勾了去。

邪门儿!

我也有点儿恍惚,一是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二是眼睛压根离不开这镜子。

等我回过神,赵国朝已经被赶到的片警zhi fu了。

随后派出所赶来封锁现场,拉隔离带,取证调查。

我也被带到了局子里录口供。

因为这姑娘死的真的太惨了,五脏六腑全都被掏空了,最惨的还是子宫,被赵国朝割下来之后翻了个面扔楼下去……所以事情很快传遍了大江南北。

最后案子捅到了省里,据说还专门召开了一些学术讨论会议,研究赵国朝到底是处于什么样的心理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这群专家全都不相信前一秒还正常的人,后一秒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赵国朝‘精神失常’,王玉燕一家赔钱给那qing fu家人了事。

赵国朝则被收押候审。

至于那青铜镜,最后被当做证物封存了起来。

但那镜子邪乎,王玉燕怕事儿闹大,拖了很多层关系才把那匣子递给警方,让他们把镜子装匣子里保管。

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我脑袋都是雾的,一个活生生的人在我面前被杀死,做梦都是那女人残破的尸身,和那从天而降的子宫。

现在我也明白了,镜无论在风水之,还是在我们相门,都是属水的。

这青铜镜,是我的‘水’劫。

只是我领会的实在是太晚,如果能早点防备,或许也不会闹出一条人命。

这天晚,我又被噩梦惊醒,抹了抹额头的汗,已经连续几天只睡不到一小时,我精神疲惫不堪。

这时候,电话忽然响了,一看,是胖子打过来的,但接起来后是二爷的声音。

他难得主动联系我,结果一开口是:“出事儿了?又灰心了?我知道你小王八羔子不行,早知道不教你相术了,看你这孬样!”

我苦笑说:“爷,你用不着特地来挤兑我吧?”

电话那头,二爷咳嗽了两声,好像是病了:“我不骂你个犊子你不会办事儿!你从小到大都是这性子,一出事儿藏头缩尾,我算到你第一次渡‘相劫’肯定会失败,哪怕我把所有事情条条道道的给你指出来,你还是会失败,所以一开始没敞开说,这都是命,你躲不过。”

二爷卜卦的本事我服,既然他说这事儿无论如何都会发生,那么绝不会出错。

可我心里还是有个坎儿。

我嗯了一声,说我知道了。

电话那头二爷骂道:“你知道个锤知道,你他娘的是欠收拾,现在你还有工夫丧气?最后照了青铜镜的人是谁?你以为事儿完了?”

我一愣,难道还要出事?可记得没错的话,赵国朝被收押后,人已经好了啊。

二爷骂了声,说:“你以为相劫这么简单?你给我……”话还没说完,我听到那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用铁锹挖土,随后二爷好像赶着做什么事儿一样,快速交代了两句,不等我说话,把电话挂了。

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我幡然醒悟。

也明白了这相劫的本质是什么。

相术,窥天之道!

可若一个相师连自己在这天下属于什么位置都不清楚,不成了井底之蛙吗?眼前所见,也只有那方寸之地。

所以每个相师的第一个相劫,是要学会识‘己身’,不要被眼前的环境蒙昧。

可老天爷怎么会让你跳脱出这口‘井’?

他会想方设法给你布下‘劫’,算我千方百计不去招惹,哪怕躲得过这青铜镜,说不定下次还会碰其他东西。

这劫与其说是我自己招惹来的,不如说命运如此,不得违逆。

怪不得这青铜镜之前死的三任主人,全是相门人,这说的通了。

根据二爷说的,渡第一层相劫,得识己身,可要识己身,得自己给自己看相、卜卦,那么得破了相门第一层禁忌!

而且要给自己看相,自然得接触到镜子。

所以此路必定凶险异常。

那几任相师,全是在‘识己身’的过程,迷失了自己才身亡的。

至于为什么会是镜子,二爷说,这镜子只是‘劫’气的一种体现!有相师的‘相劫’更是一面湖泊,以湖泊为镜,察己身之不足,这难度远我遇见一面青铜古镜更难。

可那个女人的死,我依然有一份责任。

如果我当初不揭发赵国朝,王玉燕不会和他争吵,更不会让那女的打胎,赵国朝也不会想着报复。

虽说到时候赵悦会被他老爹带一辈子绿帽,还会把自己的弟弟当儿子养,可最无论如何,最后这条人命都不会丢。

叹了口气,或许这真的是命吧。

而且我也明白了,我这个劫应该怎么渡。

水至平而邪者取法,镜至明而相者自识。

如果我不藏头缩尾,一开始拿过镜子,说不定不会出这事儿了。

可这青铜古镜现在在局子里,我是想也没办法了。

后来几天,我打起精神联系了王玉燕,她家能耐大,想着有没办法把那青铜镜弄回来,我好试着把这相劫破了。

王玉燕告诉我,这案子闹的太大,她家也不敢强出头,只能等审完才能把东西拿回来,可这起码得三个月后了。

我心里是忐忑不定,三个月?赵国朝应该不会出事儿吧?

可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这天早,我正在外边吃早点,忽然早点摊大爷的收音机传来了一则消息:“……市看守所一人逃脱,系半个月前爱民街杀人案嫌疑人,有知情者请……”

我愣住,跑了?!

这么跑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于是我立马联系了王玉燕,王玉燕也慌了:“他不会来找我吧?”

我让她赶紧带着赵悦去警局或者其他人多的地方呆着,赵国朝那样子……我也不确定他会干出什么事儿来。

然后我给周明毅打了个电话,我这身边唯一靠得住的人,也只有他了。

周明毅听我说了之后,楞了一下:“原来这个事跟你有关?”

听他口气,他还关注了这件事?

周明毅说:“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有组织的吗?省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灵异事件,都逃不过组织的眼,你这边刚出事儿,组织收到消息了,详细情况我也知道了。只是没想到当时在现场的人是你。你突然找我,是碰什么麻烦了?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他说话一如既往的爽快,我也没打马虎眼,道了句:“看情况,你也知道那青铜镜吧?”

周明毅很快猜到我的心思,嗯了一声,说:“等着,我去帮你把镜子弄出去。”

第七十五章改命

挂断电话,不到半个钟头,丁仙桥外便传来了发动机的轰鸣声,很快,一个带着墨镜的男人开着一辆路虎到了外边。

这男人我见过,之前他接送过周明毅一次。

了车简单交流了两句我才知道他叫徐来,是周明毅的搭档。我正想问他问题,可话到了嗓子边还没说出来,他便点了点头示意我车说话。

他开车很稳,看起来较冷酷,可是多聊几句发现他本人还是挺热情的。

“市局那边已经联系好了,东西可以给你,不过只能在局子里看,不能带出去,没问题吧?”徐来道,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嫌犯逃跑的事情,局子里也重视起来了,现在正在拉搜查,不过我看是没戏。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可嫌犯总是如有神助一般,无论布下怎样的天罗地,都抓不住。”

我点点头说知道了,心里有三件事很是惊讶。

一来是周明毅的组织能耐竟然这么大,王玉燕都没辙,反倒是他们半个钟头搞定了;二来是,我们谈这件案子的时候,徐来不急不忙,好像知道急也没用;三来是,听他说的,他们也经历过‘相劫’?

从丁仙桥到市里本来要两个小时车程,徐来车开的飞快,连红绿灯都无视了,一路朝着市警察局飞奔,估摸着一个钟头能到。

他边开车,边跟我说:“这种案子组织也见过不少,粗略估算,建国后有三四十起。其实一开始我们也毫无头绪,还是十年前有厉害的相师来组织里走了一遭,我们才知道这是相劫,躲不掉。”

“几年前周明毅也参与过类似的案子,一个相师的家人被‘相劫’波及,疯了,到处杀人,哪怕提前预知了他的路线,他也能临时改道逃脱追捕,好像是有老天爷在帮他一样。”

听他说完,我惊讶莫名。

二爷也说过相劫注定发生,无法改变,难道是真的?

我问他后来怎么样了。

“这点你还是不要问的好。”

他虽然没说,但我知道最后的解决方式,多半是要渡‘相劫’的相师zi shā,才能把事情解决。

徐来点点头:“你也不用太过自责,这在你们相门叫命;在道家长叫,道法自然;佛家叫因果。”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也舒服了一些,问了句:“你们是啥组织?”

徐来笑了笑说机缘到了我自然会知道。

后面又唠了两句,他看似话很多,然而每次问到关键,都会三缄其口,其实嘴巴严的很。

我转而去看他面相。也不知是不是早有防备,他墨镜很大,把脸几处关键相门全都挡住,我只能作罢。

徐来似乎猜到了我想干什么,笑了笑道:“你们相师虽然厉害,但你第一层境界都没有突破,自然看不透,等你把这相劫过了,我这墨镜没用了。”

我惊讶道:“你知道突破第一层境界后是怎么样的?”

徐来点点头,说:“知道的不多,建国后前几十年不知道为什么相师数量所剩无几,近年来才多了些,组织也和几个厉害的相师打过交道。”

我发现看起来是我在问他问题,实则人家对我的了解我自己对自己的了解还深,也不知道他这组织到底有啥能耐,我di ku都被扒拉个干净。

所以我干脆不说话了,闭目养神,准备着接下来的事情。

赵国朝潜逃在外,不知道还会干什么事情出来,我需要做的是尽快把他找出来,而找出他的关键,在这青铜镜!

这时候车已经快到了市里,突然,徐来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听了几秒便挂断,然后打开车载收音机,让我听。

“……警方十分钟前接到报案,江北路废弃工厂内,一妙龄少女身亡,根据目击证人描述,初步怀疑嫌疑人是半月前爱民街杀人案……”

我听完,脑海不断闪过那女人被掏空的五脏六腑和子宫。

这相劫,一定要死这么多人吗?

赵国朝的杀戮要如何才能结束?

我心里也是憋着口气,今天不是我破了这相劫,是死在局子里!

想到接下来还会有人因我而亡,我心里非常不痛快。

徐来感受到我的情绪,车子又快了两分。

很快我们到了市警局门口,有两个人等在旁边,见到徐来赶紧来打招呼。

徐来没废话,直接让他们开路。

我们进了警局,一路直奔证物室。到了之后,那两个警察把装着青铜镜的匣子取出来,被徐来挥挥手赶走了,他说:“接下来我帮不忙,在外边等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能不能阻止杀戮,得靠你自己了……对了,忘了说,周明毅有点儿事,估计过一个小时才能到,等事情了了,我们带你去见见老大。”

我嗯了一声,没有注意他口里的老大是谁,把全副身心放在了眼前的匣子。

证物室空间很小,光线也不咋样,人zou guāng后,我抱着匣子在靠南的角落席地而坐,才将这匣子缓缓打开。

这一开,可没法回头了。

打开后,那镜子的完整面貌才展现在我面前,只看了一眼,心神便跟着震颤起来。

我深吸一口气,把青铜镜转了过来,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看到镜面的那一瞬间,还是失了神!

这青铜镜是宋代的器物,哪怕过了几百年,依然还能从面清晰看到自己的模样。

这二十二年来,我照过无数次镜子,可给自己看相,还是第一次!

我冷静下来,将相气推到监察官,试图去解析自己。

粗略看了眼,便把大致情况了然于胸。

根据流年运势,22岁这个年纪,应该要看额头之正的司空相门,我这处相门平平无,甚至有隐隐藏着赤青二色,主灾凶。

可我的财帛宫棺材明亮,意气风发,说明财运不错。

富贵险求的面相,这和我最近的遭遇相符,每次挣的钱,都是冒着极大危险换回来的。

可诡异的是……当我试图去阅读整张脸的的命气流转韵律,来看看这倒霉事儿该怎么解决,却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其阻拦。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好似一扇大门被蒙了一层保鲜膜,我明明看得见门里的东西,可这保鲜膜异常坚韧,让我我无法冲破,去真正窥见门内的奥妙。

我知道阻拦我的,是这‘劫’了。

于是越是看不透,我心里越是焦急。

过了一会儿,不知道为啥,我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了……我的身体越来越僵硬,还伴随着一阵麻痹感,这时候镜子里,我的嘴角也莫名其妙挂了一抹笑容……

我吓傻了,我明明没笑啊,而且这种时候我怎么可能会笑?我试着把笑容抹去,可我竟然发现我控制不住自己……

这种感觉,像是睡觉的时候,意识醒了,但身体没醒一样。

更诡异的是,镜子里,我手忽然抬了起来,开始抹头发,这动作和赵国朝如初一则……

我脊背骨发凉,他娘的,这咋回事?

此刻再看向镜子,我豁然一惊,那青铜镜里的我背后竟然还贴着个女人!

这女人看不见脸,前胸帖我后背,手贴我手,下巴搁在我头顶,发丝往下垂着盖住我半张脸……

我心都快跳出来了,可却喊不出来。

我像提线木偶一样被控制住了!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断抹着自己的头发,心也越跳越快,而且我发现了一件事儿,我‘抹’头发的动作每进行一次,我脸各个相门的命气也跟着一变……

看到这里,我立即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这女人要改我的命!

第七十六章千钧一发

还是那句话,命理、运势,很大程度影响一个人生活的衣食住行方方面面。

面相亦如是。

好,一个人受了伤,去医院看病花了很多钱。那么对应的,他疾厄宫和财帛宫必定会受到影响。

可反过来看,若能让一个人疾厄宫和财帛宫命气同时蒙霉运之气,那么他也极有可能会因为患病而花一大笔钱。

这青铜镜里的鬼,在通过改我各个相门的命气,想以此来控制我的行为!

我惊骇莫名,这鬼到底什么来头?

仔细看去,女鬼穿着一身红色的长袍,四肢修长,只不过因为垂着头看不见脸。

我越是心急想着争夺身体的控制权,动作却越是不听使唤。

伴随着抹头发的动作,我脸各处相门命气依次变化,首先是命宫笼罩着一层红黑色的命气,主杀伐,它流转间,顺着田宅宫到了夫妻宫,又绕了一圈过兄弟宫急转之,最后在驿马骨盘亘。

这……

他是想让我去对自己的兄弟、妻子、亲人动手?!

我越看越是心惊,这镜鬼改命气之快,顷刻间完成了这一整个步骤。

与此同时,我心底也莫名生出了一股子怨气,脑海不受控制的想着小时候我不听话二爷揍我的场景,越想越是生气,恨不得把二爷千刀万剐!

还想到了和苗玉之前的误会,这biǎo zi肯定是个玩弄感情的绿茶,越想越气!

还有周明毅、胖子……

当我回过神,我自己都被这种想法吓到了!

赶紧将‘相气’推到命宫之,试图阻拦这股杀伐之气,可收效甚微,那杀伐之气在驿马骨盘亘片刻后,继续朝着官禄宫逼近。

我叫了声糟糕,杀伐入官禄,神仙拦不住!

等这杀伐之气完全占据官禄宫,怕不是再也没办法了!

可相气也拦不住杀伐之气的挺进,这让我非常头疼。

这青铜镜的前几任主人,想来也是抵御不住这杀伐之气的侵袭,所以才选择自寻短见,免以伤害他人!

只有最后一任主人本事不行,想要将青铜镜毁了,导致镜鬼改命成功,控制他杀了自己全家!

正思索对策的时候,我忽然不受控制的站了起来,我当时吓了一跳,紧接着‘我’举着镜子走到了门前,朝外喊了句:“徐来?进来下,我有事儿找你。”

我根本没想过说这句话!

可是说出口了!

我心道糟糕,徐来进来肯定是凶多吉少!

但我一时半会也想不到办法,难道要我zi shā才能阻止这场杀戮?

我心里也是憋着一口气,人死卵朝天,老子还会怕了它不成?!

既然如此,我干脆破罐子破摔,将全部相气集在监察宫之,仔细观察着镜子里脸各相门命气的流转规律……

我这辈子都没这么紧张过,我知道,只要错了一步,下一秒徐来会没命!

徐来在外面喊了声:“什么事儿?”紧接着听到开门的声音。

我越来越急切,那命气循着逆时针转动,看似无常,却极有韵律,我很快将那命气的流转规律了然于胸。

然后倾尽全力去在心排卦、解卦,顷刻功夫背心已经被汗水湿透……

给自己算命实在是太费劲儿了!

我先是推出了这杀伐之气形成的本卦。

然后取本卦五四三爻为卦,四三二爻为下卦,另成一卦,仍取正卦动爻爻位之爻义,推演出了一个互卦,它代表着我心所求疑问的症结地点。

随后又将正卦动爻阴阳互变,又另成一个卦。代表此一疑问最后的成果。

最后在心不断的演算、推卦,虽然有些变爻实在无法完全看清……但好歹寻得了一个转机!

这是一个山泽之损卦。

表面卦象显示,小人缠身,妻子不贞,性命之忧,以杀止损。

这代表着镜鬼对我改命后,我会去做的事!如果不能破了这局,接下来危险的可不仅仅是徐来一人!二爷、胖子、周明毅甚至是苗玉都会有危险!

可损之卦,有卦辞曰:损益制衡,有孚,元吉,无咎可贞,利有攸往。

意思是,在有减损的时候,君子要以心为准,学会壮士断腕,才能逢凶化吉,保证安定。

略一思索,我明白了,这意思是让我放弃抵抗,不要执着于脸相门的得失,任由镜鬼改命,只需要守住本心行?

我心里发憷,这能行吗?

但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我相气全部收回,守在心口,与此同时,腰间的嘲风玉也源源不断的输送‘相气’,来帮助我抵御这杀伐之气的入侵。

看来之前积累的相气也并不是完全无用。

脸各相门没了相气的守护,顿时失守,我发现我忽然看不见、也听不见任何东西了。

监察官、和采听官都被侵袭,我能听见、瞧见才是出了鬼。

我意识,四周也变得黑漆漆的,只有一股朦胧的白色气息在守护着我,我知道这是相气。

与此同时,我能感受到有一股阴戾的气息想要冲破这层朦胧的白气,可将所有相气都集起来后,竟然变得坚不可摧起来,这阴戾的气息也无法冲破分毫!

双方这么僵持不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阴戾之气似乎有点后继乏力,相气虽有嘲风玉积累的存量输送,但也是强弩之末。

可在这时候,一缕huáng sè的气息冲了进来,混入了相气之,让相气壮大了不少。

又过了片刻,那阴戾之气终于不敌全线溃败。

紧接着我感到眼前一亮,然后看到一张国字脸凑我跟前来了:“吴争?你没事吧?”

周明毅站我跟前如临大敌,他一手捏符篆,一手握铜钱剑,好像是如果我下一秒还不回话,他保管会一剑劈过来。

我赶紧啊的叫了一声。

周明毅被我这声吼吓得往后一哆嗦,摔了个四仰八叉!

我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然后愣住,我能控制自己了?而且我还感到身体轻盈了不少,衣服也跟摸了层油一样,腻的吓人。

试着动了动,身体的控制权真的回来了。

此刻再看向那面青铜镜,发现他面的邪气也没了。

这……怎么回事?

这相劫过了?

没这么简单吧?

但此刻也没工夫思考这些,我拽着一脸懵逼的周明毅起来,说:“我知道赵国朝在哪了,要赶在他再行杀戮之前,把他找出来!”

山泽之损卦,这个卦是异卦相叠。艮为山;下兑为泽。大泽浸蚀山根,说明我要寻找的地点是在一个大水盖山的地方,地点虽然笼统,可赵国朝再厉害也是两个脚,跑不远。所以这地方很好找,在他家别墅小区附近!

别墅小区在市心的湖泊旁边,正正好有一座山!

在我们说话的功夫,徐来鼻青脸肿带着一群警察冲了进来,一见面要揍我,好在有周明毅拦住我们才没有打起来。

我也没工夫想他为啥会这样,赶紧让几个警察去找人。

那几个警察将信将疑,但周明毅在,他们也没说什么,赶紧去了。

我、周明毅、徐来也跟。

路我才知道,原来刚才失神的时候,我把徐来叫了进来,一见面给了他一拳,幸好徐来身手不错,才没被打晕,后面的事情很简单了,周明毅正好赶来,徐来则趁机跑出去叫警察下来帮忙。

听到这里,问了句:“我记得那时候有一缕明黄的气,是不是你们道家的?”

周明毅笑了笑但没说话,似乎是并不想承认。

我心感激,认识周明毅没多久,他却帮了我不少次,今天要不是他及时赶到,说不定糟糕了。

大恩不言谢,我也没说什么,只想着今后好好报答他。

有警车开路,我们很快到了地方。

最后在山根胖,湖边的一棵树下找到了赵国朝。

他身边还有一个晕倒的女人,女人头受了点伤,但性命无忧,赵国朝则举着刀跟被定了身一样一动不动,哪怕警察前逮住他了,他也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

刀离那女人只有半寸距离。

我舒了口气,刚才我成功将镜鬼打退后,那镜鬼也丧失了对赵国朝的控制权,所以赵国朝才会这样。

我抬头看了赵国朝一眼,见到他背后有个影子,顿时吓了一跳……

可等我看清楚那是什么之后,一下子愣住了,我这看到的啥玩意?

这是渡过相劫之后的本事?

第七十七章突破后的能力?

也不知道为啥,我忽然看到赵国朝相门命气升,最后在头顶汇聚,犹如在夜空点亮了几颗星星。

这几颗命气照印出的‘星星’互呈掎角之势,形成了一头牛的形状,牛角也正对着赵国朝的官禄宫……

我很快认出这是二十八星宿之一的牛宿,属金。

我以为我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发现确实是这样。

我回头看了看周明毅,他皱眉问我看他干啥。

我愣住,只有我能看到?

这时候我才发现,我身体里相气充盈,流转间,不需要刻意控制,每隔一段时间便能在身体形成一个小周天的循环,等循环完成,相气的一小部分留在监察宫,其他的散在四肢百骸。

我眼睛也好似被打通了一般,看东西都变得清澈透亮,身体也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

赵国朝头顶之汇聚成的牛宿之像,便是这样看出来的。

我愣了半晌,想不到这是为啥。

直到警察把赵国朝带回了局子里,周明毅处理善后事宜找来了王玉燕和赵悦我才明白这是为什么。

牢前,王玉燕一看到昏迷不醒的赵国朝跪了下来,哭嚎着说今天无论如何要离婚。

赵悦一大老爷们也是泣不成声。

牛宿为北方第二宿,与织女与牵牛星形成了一个牛角之势。在命理,虽然牛郎与织女的忠贞爱情能让数代人倾心感动,然最终还是无法逃脱悲剧性的结局,故牛宿多凶,寓意着赵国朝的婚姻走到了尽头。

也是说,我看到的牛宿之相,是赵国朝接下来的命运?

而且这牛宿的牛角正对着赵国朝的官禄宫,牛宿又属金,利刃穿官禄,牢狱之灾,说明他下半辈子估计都要在牢里渡过了。

这一点也很快得到了验证。

周明毅打了一通电话后告诉我:案子已经定性了,赵国朝虽然邪,但事儿闹的太大,精神病一说搪塞不过去,死刑又不合适,所以多半是无期。

我异常惊讶,我一没有看赵国朝的面相,二没有给他卜卦,竟然这么简单能断出他的运势?

回到丁仙桥,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可刚坐下闻到了一股子臭味,全是我身冒出来的,洗了半瓶沐浴露才把那油腻的黑汉洗干净。

再联系刚才的事情,难道这是相门,突破第一层后的能耐?不用看相便能断人运势,精力也会大增?

可还没等我熟悉这份能力。

周明毅又登门访了,他开门见山道:“我今天来找你,是我领导说想请你过去喝杯茶。”

我沉思片刻,最后同意了。

……

……

组织并不在市里,而是在省会城市,京市。

出发的时间被我推迟了一天,这天我先是跑了一趟伏地沟,给胡八金的老娘送了一些菜米油盐和生活费,打点好乡里乡亲,让他们多多关照后,直奔县医院找苗玉。

苗玉一脸生气的问我这几天去哪了,还说她前几天做梦,梦到我出事了,给我打电话也一直没人接。

我苦笑,赵国朝杀人后,我寝食难安,压根没心思想别的,所以把她电话漏了。

陪着小心,说了说最近的遭遇,苗玉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拉着我嘘寒问暖。

我打趣说:“你这么关心我,不是看我了吧?”

苗玉说:“看你又怎么了?你不愿意吗?”

本来是我想调戏她的,结果被她这么一说,我脸唰的红了,连后面聊啥都不记得了。

只记得后面吃了个饭,鼓起勇气拉了个小手,再进一步没那个胆子了……

苗玉对此也并不反感,虽然没明说,但我俩在心里都互相把对方当成了相伴一生的对象吧。

临走的时候,我把要去京的事儿告诉了她,苗玉不乐意道了句:“你这一去,不会不回来了吧?”

“那倒不会,我过去办个事回。”

说实话,这话我回的很没有底气,这次去见周明毅的领导我也是有自己的目的的。

一来,我心里有一份莫大的忧虑,我虽然破了镜鬼,突破了相门第一层境界。可这山泽之损卦,说的是损益制衡,也是说,我是失去了一些东西,才得到突破第一层境界的契机。可目前来看,我并不知道我失去了什么。我特别担心这一点,那组织人才又多,兴许知道些事情。

二来,二爷和胖子行事神秘莫测,我也想去找着组织探听探听。

三来,虽然很少提,但二爷离开的时候说过,让我去找我爹吴粮信,顺便查一下我亲爷的真正死因。周明毅的组织能耐这么大,或许也能帮忙。

以前能耐不够,也没啥人脉,我想我现在应该有一定本钱去接触这些事情了。

述这三件事,哪一件是短时间能解决的?万一我真探听到什么,一时半会回不来咋办……

见我犹豫,苗玉哼了一声:“吴争,你听好了,你要不回来,我给你戴绿帽子,一天一顶,不带重样的!”

我苦笑:“我俩关系还没定呢,你带啥绿帽……”

话还在喉咙里没说完,忽然一个香软的东西贴了我的嘴巴,苗玉的舌头也跟着伸了进来。

我一时间如痴如醉,这感觉真的太美妙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我俩都憋着一口气喘不过来,她才松开。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一样还要逞强:“现在定了!”

……

……

这天,我和苗玉在我那小棺材铺缠绵了许久,期间不免下其手。虽然到了最后都没有那啥啥,但始终还是有了朋友之实。

翌日清晨,苗玉早早梳洗起床去班,她走后不久有一个人来敲门。

这人带个大墨镜,正是徐来。

他坏笑着说:“我刚才看有个女的衣衫不整出来,你俩干啥了?”

我让丫滚犊子,赶紧带路别废话。

徐来一边笑着一边拉开车门,我把行李搬去后,又把猫妖魉抱了来,它一只猫留在家我不放心。而且这家伙这段时间被苗玉的进口猫粮、猫罐头腐蚀了,整天除了吃是睡,整个猫都胖了一圈。

我恨铁不成钢的拍了它屁股一下,之前还指望她能出个力,起码能拿个耗子啥的,没想到这么没用,真对不起它魑魅魍魉的称号。

猫妖魉抬头朝我叫了声,又继续低头睡觉,压根没当回事儿。

车子发动,路徐来跟我说,周明毅已经提前回京市了,到时候我们在那边碰头。

我点点头,聊着聊着,不知道为啥又聊到了女人的问题。

徐来说:“不是我跟你吹,哥们儿当年也是一花花大少,经手的妹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我刚才看你送姑娘出门还点头哈腰的?可千万别当舔狗,舔来的爱情要不得。”

听他这么说,我转头看了他一眼,虽然大墨镜把他脸相门遮住大半,可此刻我已经不需要刻意关注这些了。我将相气推到监察宫,眼睛顿时清明透亮起来,紧接着,我看到他各相门命气在头顶汇聚,投射出了一片星星点点,其以代表夫妻宫的星点最为暗淡。

我看出,这星点最后组成了一个水粉色的豹子。

这是二十八星宿的箕宿,属水,为东方最后一宿,所谓是,箕宿值日害男女,婚姻孤独守空房。

看到这里,我一下子笑出来了。

夫妻宫暗淡,且有箕宿入体。

这意思是,徐来打小没啥女人缘,估计连恋爱都没谈过,多半还是个chu nán!

这我还惨!

第七十八章调查局

接下,徐来都没有和我说过话,墨镜也拿下来了,脸黑的跟碳一样。

经过五个多钟头的跋涉,车子总算进入京市,在江边一个靠公园的大楼停了下来。

直到下车,徐来才对我说了一句:“这事儿你烂在肚子里,别捅出去了啊!”

我嗯了一声,说肯定不会。

这时候周明毅从大楼里走出来,问我们聊什么这么开心。

徐来抢先说了句没什么。

周明毅也没多问,我把猫妖魉在车子里安置好,他才带我们电梯。

一路看下来,我发现这地方跟普通的办公楼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是,这建筑只有一个入口,三楼之下甚至连个窗户都没。门口则有两个警卫在站岗,这俩警卫精明干练,眼神跟鹰一样,一看不是普通人。

等进了楼我才发现,一二楼都没啥人,电梯开开关关,我看到从三楼开始才多出了许多档案柜。

这档案柜之多,我还以为我误入了图书馆。

周明毅道:“这些都是一些案件的档案,八楼以下是已经解决了的,八楼以都是一些没解决的。”

我问他这楼总共多少层,徐来道了句:“总共十二楼,八楼是办公层,十二楼是杂物间,越难办的案子,放的楼层也越高。”

也是说,九、十、十一,三层楼全是尚未解决的案子?我看每一层光档案柜都有数百之多,案宗怕不是个天数字,这没解决的灵异案件有这么多吗?

周明毅笑道:“这还是已经建国后,已经发现的灵异事件尚未解决的,几十年累积下来多了,可未发现的情况更多。”

然后他简单给我介绍了一下他们组织的情况,他们组织的名字叫‘调查局’并无任何前缀后缀,平时主要负责解决省内外发生的灵异事件。

这时候电梯在八楼停了下来,周明毅带我们径直往右边走去。

一路看下来,我发现这里大大小小分成了很多办公室,里面人很多,但没多少说话的,偶尔能看到几个也是神色匆匆。我还以为会在这里碰见很多人异士,可我见到的这些,和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

徐来看出我的疑惑,笑着说了句:“越是有本事的人,越是不会搞一些独立独行的东西来彰显自己,面子是靠本事挣的,不是靠装异服博来的。”

我一想,确实是这么个理儿!周明毅捉鬼的本事厉害,可如果不是亲眼见过,我还以为他是普通的传统男人。

二爷的能耐自不用多说,可粗看也是普罗众生的一员。

说到这里,我看了看徐来,倒是他整天带这个大墨镜神秘兮兮,想来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

徐来翻了个白眼,说:“你们这群人是厉害,可有啥用?没我这个保镖跟着,碰市井流氓,怕不是被人两三拳给抡倒了!”

周明毅制止了我俩的斗嘴,指着前边的一个办公室道:“郑队在里头,你不用拘束。”说着拉开了办公室的门,同时还小声说了句,这郑队是他们调查局的局长。

一进去,我被一阵烟味给熏住了。

这屋里味儿太大了!烟雾缭绕的,一股子香烟味,也不知抽了多少烟。

等到烟散了点,我才眯起眼睛往里看,办公室不大,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大书桌和北边的一个堆满材料的柜子。

一个胡子拉渣的男人坐在桌前,一手捏着烟,一手拿着一份资料看的出神。

直到周明毅打断他,他才抬头看了我们一眼。

我看到这男人愣了下,他看去四十六、七左右,五官并不怎么出色,胡子拉渣,黑眼圈很重。虽然他脸色不佳,疾厄宫也有蜡黄之气,身体不好。可这个岁数的流年运势要看左右颧骨,他这两处高耸,说明地位高、权势重,可偏偏颧骨尖削无肉,说明这权利在他手里并不稳,斗争多,随时有被人赶下去的风险。

而且这男人的奴仆宫生的非常差,人缘一般。面有两道很深的沟渠,这可以说是有恶相了,有这种面相的人,往往对人苛刻。再加他看资料的时候,还时不时把大拇指顶在这个部位,导致这里积累的大量的油腻污渍,更让他显得难以相处。

我不知道这调查局是属于什么机关,只是这郑队给人的印象不好,并不是好打交道的人。

要不是我另有目的,说不定我当场走了。

郑队抬头看我一眼,眼神很是锐利:“你是鲍二爷的孙子?资料我已经看过了,你二爷本事不错,可你不行。组织决定考察考察你,再看能不能把你吸纳进来。”

我先是一愣,他认识二爷?还有我的资料?可紧接着我一阵无语,我还啥都没说,这家伙自顾自要‘吸纳’我?我他娘都还没想过有这茬呢。

周明毅道:“郑队!你别在这里自作主张了,是因为你说想见一见他,我才把人带过来的,你要是没其他话说,我们走了。”

我对周明毅很是感激,他说话向来直肠子,没想到连司都敢怼。

说完周明毅打头往外走,我赶紧跟去。

徐来似乎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笑了笑也跟了出来。

我都愣住了,赶紧跟,小声说:“你们这样对待领导啊?”

徐来说:“这算个屁,别看郑队说话难听,对人也很苛刻,但向来喜欢事论事,你跟他拐弯抹角他反倒烦躁。”

正说着,后面忽然传来了一声喊:“老周,你给我站住!回来,我有事说!”

徐来笑道:“你看吧。”

我苦笑两声,怪不得那郑队的面相如此,有这么群手下,这领导确实不好当。

周明毅又走了回去,开门见山道:“什么事?”

郑队气的吹胡子瞪眼的:“什么事,还能什么事!午一起吃个饭!”

……

……

俗话说,男人之间最好的交流是喝酒。

在调查局附近一个小馆子里,郑队以一敌三,一个钟头,把我们三都喝趴下了。

我一开始还想负隅顽抗,郑队刷拉干了一杯二锅头让我随意,我才真正服了。

徐来更是趴在桌子喊都喊不起来,只有周明毅还摇头晃脑的强撑。

酒一喝多,话匣子打开了,郑队指着周明毅的鼻子数落,说他不给面子,总是给自己脸色看,让他这个领导脸无光。

可他嘴虽然这么说,但有意无意间,总冷不丁的询问一下周明毅最近几个案子有没有遇到危险,还让他不要这么拼,碰难搞的事情,要学会联系调查局,找同事帮忙。

这下我总算知道了,这郑队是刀子嘴豆腐心,怪不得周明毅能忍受他。

说着说着,郑队又喝了,我和周明毅都是看的一惊,三劝五阻才把他拦下。

郑队打着酒嗝说:“别他娘的废话了,你的资料我看过很多遍,确实是个有才能的人,但你今天会跟老周来肯定不是单纯来见面的吧。”

我确实另有目的,可我跟他还不熟,不太好意思提。

郑队让我敞开了说,我看了看周明毅,周明毅醉醺醺冲我点头,我才把藏在我心三个疑惑说了一下。

郑队听罢,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拍了拍桌子:“鲍二爷在干什么我不能告诉你,他不是调查局的人,我没权利泄露他的行踪。不过相门的事情,你亲爷、亲爹的事情我知道一点,他们的案宗躺在调查局里。”

说着他起身让我们驾着喝醉的徐来跟。

虽然喝了许多,但郑队思路依然清晰,他一路带我们了调查局八楼,然后几个电话打了下去,不一会,有人送来了一份资料。

郑队把资料推到我跟前,说:“这是了,从十一楼拿下来的,看可以,千万别带出去。”

我愣住,点了点头,捏着资料袋的手有点颤抖。

我没见过我亲爷,也没见过我亲爹,我曾以为这宗陈年旧事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故事,可当东西都摆在面前的时候,我发现我冷静不下来。

直到周明毅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才镇定下来,打开资料袋查看里面的内容。

里面记载的内容很详尽,与二爷告诉我的故事相差无几。

唯一的不同是,我亲爷的死因……

我亲爷并不是被我爹气死的,而是被人杀害的,他死前被人剥了皮,而这皮不知所踪!

第七十九章有求于人

这件的内容,实在是太诡异了。

案宗显示,我亲爷是被扒皮后活生生疼死的,同时我亲爹也不知所踪,至于我娘的尸体,最后也下落不明。

至于为什么有人要扒我亲爷的皮还带走,这更是一个悬案。

当时公安机关没查出个所以然,案子才被捅到调查局,可调查局去了几波人,也没发现任何灵异事件,又踢回了公安系统,让他们当刑事案件侦查。

双方因为这个事儿扯了几年皮。

直到后来一天,有人发现了一个关键性的证物,这案子最后才落到了调查局手里。

看到这里我心急如料。

当我想继续往下看的时候,可这案宗戛然而止,没了,好像少了一部分。

我还以为是落在件袋里了,可打开件袋里面也是空空如也。

这时候郑队点燃一支烟,用指关节敲了敲桌子:“小吴,别找了,这只是一部分案宗。我希望你能理解,毕竟我们调查局的东西都是机密,你又是个外人。今天也是看在老周的面子给你看了一部分,另一部分,等我们把这个案子结了,你作为当事人的亲孙子,才能告知你。”

他这么一说我懵逼了,二十二年前的事情至今没有解决,你跟我说解决之后再告诉我?

周明毅也一脸不快:“郑队,给给,不给不给,不用这么绕弯子。”

郑队抽烟很快,吸到烟屁股马又续一根:“凡事都要讲规矩嘛,我们调查局又不是饭馆。”

周明毅气的猛然一拍桌子:“不给算了,吴争,咱们走!”

我深吸一口气,让周明毅冷静一下,他直肠子没有体会到郑队话里的意思。

于是我转向郑队道:“如果我加入调查局,这案宗的所有内容能给我看完?”

郑队高兴的站起来握住我的手,道:“跟聪明人说话是舒服,老周,跟人家学学,你这肠子太直了,什么时候能给我改改!”

周明毅脸都气白了,接下来,郑队跟我介绍了一下调查局的情况,说我需要帮他完成一个案子,考察考察,再来看我适不适合进入调查局,然后酌情让我调阅当年的案卷。

我问他是什么案子,郑队搓了搓手,告诉我这事儿不慌,最近也没啥大事,让我休息几天再说。然后说给我引荐一个人。

我将信将疑随着郑队到了八楼靠里的一个办公室,里头坐着个年轻男人,这男人看起来三十不到,穿着一身山装,显得很是清爽干练。我和他握过手后,郑队介绍道:“小吴,这位也是你同行,李东。”

李东笑着点点头:“认识你很高兴。”

然后郑队说他还有事儿,让我有什么相门的事情想问,可以直接问李东。

那李东也是知无不言,我询问了一下相门,突破第一层境界后的事情,李东告诉我:“面相有监察官、采听官、出纳官、审辨官、保寿官等五官,每突破一层境界,相气便依次打通一‘官’。”

“一层,打通监察官,能让人眼清澈,看相卜卦更为精准;二层,打通采听官,便能查万物之声;三层,等打通出纳官,也是嘴巴,那便是‘铁口直断’的境界了;再往后两官,四层审辨官辨阴阳、断吉凶;五层,保寿宫则会让寿数大增。这五官打通往后,还有四重境界,但几乎没人达到,我在这里不说了。”

我惊讶道:“原来这里头的门道有这么多。”

至于每一层是什么实力,我倒是并不清楚,李东也没详细解释,只说让我自己体会。

我问李东现在是那层境界,李东意味深长笑了笑没回答我。我立刻察觉到我失礼了,说了声抱歉。

李东没有介意,道了句:“我还有案子要办,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先走了。”

我想起来还有一个问题,相门人,根据侧重不同,给人解命的主要方式也不同,像我这一派,主要是以看相加卜卦为主,我很想知道李东是以什么为主。

李东盯着我看了数秒,忽然笑了,然后从随身的小布袋里拿出了一个龟壳,几枚铜板,在我面前晃了晃,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楞了一下,看着李东离开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六十四卦金钱课,又叫王金钱课。是我国流传已久的占卜方法,以一个龟壳及五个铜钱占卜,共有三十二挂,占课者需诚心想着希望占卜的事情,按下龟壳五次,自可得到卦。

自古之说,卜灵之为道,通于神明。所以断吉凶,决忧疑,辩阴阳于爻象,查变化之元机。

这种卜卦方式我一直没能掌握,因为哪怕是心再诚,每一次摇卦后,因为受力不均的原因,出来的卦象都不一样。其本卦、变爻更需结合实际情况来看,对相师的要求极高,其变数也极多。

所以我一直以为这种卜卦方式并不精准。

我初学卜卦之时,便对这东西很是头疼,正确率不足一成,算得是灾难了,没想到这李东这么厉害?

直到他离开后很久,周明毅才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别看了,李东是王门的才俊,是南方派的,局子也是机缘巧合才把他吸纳进来的。”

说着,周明毅让我跟他一起把醉醺醺的徐来搬回去。

路,我问周明毅王门是啥,周明毅说是李东的师承,以一本残本王卷立家,尤以擅长金钱卜卦。

这里说的王,是那个将先天八卦、连山八卦、归藏八卦规范化、条理化的周王,也是写下周易的那位。

我心想,怪不得。

从电梯下来的时候,周明毅还告诉我,让我到了他家后好好休息两天,郑队的任务估计很快会下发。

我点点头,这时候电梯到了一楼,我驾着醉醺醺的徐来往外走。

结果电梯门刚开,看到几个黑影子围了来,那几个黑影子气势逼人,我吓得往后退了两步。没等我看清对面是谁,周明毅叫了声:“让开!”

那几个影子便退开了。

我明确的感到了杀气,那杀气非常锐利,让我忍不住心里发凉。

周明毅道了句:“这楼里安保工作外松内紧,楼外没什么人,但是一二楼全是各种警备机制,你看不出来罢了。”

说来也是,这楼里的档案如此机密,怎么会只有门外两个警卫呢?

因为喝了酒,周明毅叫了个代驾把我们带到了他家,说是这地方他并不常住,让我最住这里。

我点了点头,把猫妖魉安置好后好好休息了一下。

这一睡睡了个昏天暗地。

接下来几天,郑队一直没有联系过我,倒是苗玉跟个小媳妇儿样的一天一个电话,问我啥时候回去。听说我暂时回不来之后,又问我在京市哪个区,然后不等我发问把电话挂了。

女人的心思我猜不透,干脆不猜了。

至于猫妖魉,没了苗玉的进口猫粮、罐头,这家伙每天又开始作妖找我要吃的。

不是我抠,我是怕这家伙这样锦衣玉食,都忘了自己的本事,每隔一段时间带他去一趟医院。

这么在京市呆了半个月,这天午,郑队总算给我打来了电话,说是有了个新案子,准备让我过去一下。

我问他怎么回事。

郑队道:“也不是什么大事,省里靠北的地方有个村子,前几天挖出了一个古物,然后好几个村民都了邪,你和老周过去看看。”

我眉头皱了起来,这郑队不胡扯吗!不是什么大事儿?一个人邪都难,同时几个人邪?其必有蹊跷。

第八十章并不是中邪?

这天下午,徐来开着车过来了,他先是问我要了那面青铜镜,说调查局让他带过去。 我渡过相劫后这玩意变成了一面普通镜子,索性给他了。

徐来把青铜镜送回调查局后又过来,不过这次周明毅也在,他在副驾驶招了招手让我快车。

我寻思我这一走猫妖魉怕不是要饿死,干脆也把它也带,好在路它倒是挺安分,不吵也不闹,趴在旁边睡觉。

“这次我们要去的地方是金沙县下的打鼓场村,金沙县取义于古人‘披沙拣金’之语,喻细心挑选、去粗取精之意。历史底蕴很身深厚,有很多古迹。”周明毅一边看着资料一边说。

这个我知道,金沙县在我们省较有名,属于经济强县,下面的打鼓场村也颇负盛名。那边有一片罗氏墓群石刻,也是俗称的罗田祠。石刻包括石狮、墓碑、画像等。因为风景很好,几年前炒作过,用时髦点的话来说是,成了许多艺青年拍照必去地点之一。

我问周明毅那边出什么事儿了。

周明毅说:“10月12号午9点多,金沙县化局在办公室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称在罗田祠北面的一个山坡发现了古墓,他们立即通报给了级部门。后来经省物局考古研究所有关考古专家对出土的葬具、尸体及有关器物考证分析,初步签定该古墓为清朝古墓,出土器物为国家二级物。”

我楞了一下,道:“发现物是好事儿,又有省物局出马,怎么还会有人邪?况且这都十月份的事儿了,过了一个月才有人发现状况?”

按说算古墓里有阴邪物,那也是在开棺的那一刻最危险,反倒是随着时间推移,墓里的阴气被阳气和、散去,会渐渐变成普通的古迹。

周明毅说这也是一个疑点,然后他在资料袋里翻找了片刻,递给我其一张:“你看看。”

这资料是一个女尸的照片,女尸身形修长,皮肤细腻,一头乌黑的亮发、修剪整齐涂着红色指甲油的一双纤细的小手,以及那一双小巧的“三寸金莲”,女子喉部呈“t”字型的深深刀痕和臀部尾骨的一个肉囊。

我惊讶,这女尸竟然保存的这么好,甚至脸相门都隐约可见。尸体的奴仆宫生的非常好,生前必定非富即贵。

周明毅说:“对,物局的专家也说这女尸应该是当年前清哪个王爷的女人,死后被葬在了这里,但具体身份不知,他们还在翻史料。”

也是说,那几个邪的人都跟着保存完好的女尸有关?想到这里我心里有点儿发憷,毕竟那青铜镜女鬼的事才过去没多久。

周明毅点点头说:“你不是会给尸体看相吗?能不能看出什么来?”

他这么一说,徐来也来劲儿了,边开车边回头也道了一句:“你快看看,让我长长见识。”

我特别无奈:“这女尸虽然保存完好,但五官、三庭、十二宫多半都毁了,只隐约能看见几处相门,解出来的东西并不准确,而且你们一张照片,我实在看不出来。”

哪怕是将相气推到监察官,从这相片也看不出东西。

周明毅笑了笑,说那算了,等我们到了那边再说。

因为金沙县是经济强县,一路都有高速,所以在经过六个小时的车程后,傍晚我们到了县城的一个四星宾馆。有个叫孙家栋的等在那儿,岁数和我差不多,是大学生村官,在打鼓场村工作。

可能是才毕业不久,孙家栋较拘谨,问我们要不要现在去村子里看看那几个邪的人。

根据资料,那几个邪的可能和古墓女尸有关,可女尸现在被省物局带走了,我们现在去了打鼓场村也做不了什么。所以让孙家栋先带我们去找个地方吃饭,顺带了解一下具体的事情。

徐来因为要去县机关找人,交代工作,让他们配合,所以没跟我们一起。

我们把猫妖魉和行李扔在宾馆,跟着孙家栋到了附近的一个小饭馆。

几杯酒下肚,孙家栋才说:“古墓发掘地在min guo之前是一座乱坟岗,后面才荒废的。村里捞人说他们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都不知道这里有一座古墓,甚至祖也没见过有人在这边烧纸祭祀。只是早年在山脚下看到过雕工精细的石碑,石碑也没写啥,后来也被拖到了罗田祠,要不是有人无意间挖开,还真不知道这边还有一座古墓。”

我点点头,又问:“你们村有几个邪的?”

“往报的时候是四个,昨天晚发现了一个,现在有五个。”

我吃了一惊,女尸不是已经被省物馆拖走了吗,要邪也是物局先邪,他们村的情况怎么越来越多呢?

周明毅也说这是一个疑点,然后问道:“这些邪的都是什么症状,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孙家栋说:“与其说是邪,不如说是别的事儿……”

他说话吞吞吐吐,搞得周明毅很烦,让他有话直说。

孙家栋说了:“那古墓其实已经被发掘了一个月,能带出去的东西也都带出去了,一直也没闹过事儿。可前两天,住村口的刚子叔跟他婆娘吵的不可开交,他婆娘非说刚子叔在外面有女人……”

周明毅打断他:“说重点!”

孙家栋叹了口气:“刚子叔阳痿了……他婆娘不开心,以为他是外面有人,所以才硬不起来……刚子叔苦不堪言,后来才告诉我们,他并不是外面有女人,是那古墓刚被起开第一天,他做春梦。梦里,有个胸大腿长腰细的女人钻他被窝。而且那女人长得贼漂亮,跟朵沾满朝露的花儿一样,一碰满手的水。梦里刚子叔精力也跟用不完似的,死命的跟那女的造,结果每几天,那玩意硬不起来了……”

我楞了一下,也是说,那古墓被挖出来后,村里有男人一直做春梦,做的春梦多了阳痿了?

孙家栋点头说是的,而且因为这事儿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尊严有损,所以虽然事发一个月了,一直没人声张。

要不是刚子叔他婆娘,兴许这辈子都没人知道。

而且报之后也不敢如实说,只敢说是邪,是怕事情捅出去。

我苦笑,小声对周明毅说,会不会是他们被女鬼吸了阳气,所以才这样。

周明毅说:“有可能,具体还得等见到他们再说。”

后来又聊了会儿,我和周明毅觉得肯定不止有这么五起,便让孙家栋留点儿心,发现新的状况一定要及时通知我们。

孙家栋点点头,结了饭钱,我们送孙家栋离开后,也回到了宾馆休息。

洗漱后,我开玩笑问周明毅:“如果有个绝世美女每天晚钻你被窝,你能忍住吗?”

周明毅毫不犹豫道:“我和赵雪快结婚了,除了她我不会碰其他女人的,哪怕是在梦里。”

他说的话,我信。

周明毅心性一向坚定,而且他对赵雪是真爱。

说实话,我很羡慕他们的感情。

躺在被窝里,我却犹豫了,那我和苗玉会是这样吗?

如果真有一个绝世美女,yi si bu guà躺我被窝,我不确定我会不会行禽兽之事。

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觉得手里捏着一个又大又软的东西,我下意思捏了两下,听到了一声娇哼。

我张开眼,猛然看到一个女人身什么都没,躺在我被窝里娇滴滴的看着我。

那女人很美,只是看了一眼,我被吸引住了。

她夹着我的大腿,我感到大腿处湿漉漉的……

第八十一章梦中女鬼

我吓了一跳,这女人哪来的?

这女人皮肤光滑细腻,摸去跟摸着缎子一样。 胸前也是异常丰满,腰细如蜂,她这么扑倒怀里,让我一阵心猿意马。

被她夹着的大腿处也感到越来越潮湿燥热……

我正打算低头看看她长什么样子,可这时候手指头猛然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然后那女人不见了。

我豁然惊醒,一看,猫妖魉蹲在旁边盯着我。那眼神非常凌厉,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一样。

我也感到一阵发虚,做梦了?

可掀开被子一看,大腿有一处湿漉漉的,我确定这不是我的汗水,而且摸去有点黏糊……

这……

所以刚才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周明毅听到声音,迷迷糊糊翻身喊了句:“干什么啊?还睡不睡觉?”

我喊他起来,周明毅揉着眼睛,盯着我大腿的水渍看了数秒,直肠子如他一时半会竟然也支支吾吾起来。

“这不是女人的那个吗?你怎么回事儿……”

他问我,我哪知道,我还是个雏儿呢……甚至只是朦胧的知道他问的不是啥好东西。

我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下,周明毅顿了片刻,道:“我们两在一个房间,我没听到有人开门。也是说你在做梦,梦里的东西都反应到现实了?”

我心有余悸,难不成孙家栋说的是真的?真的有女鬼采阴补阳?

周明毅也非常疑惑,他说:“如果是女鬼,我怎么没感到有阴气?”

他这么一说,我不敢继续睡了,谁知道待会会梦到啥?

周明毅看了看猫妖魉,问我刚才是不是被猫妖魉叫起来的,我嗯了一声,猫妖魉能窥人梦境,应该是它刚才看到了什么,所以才把我咬起来的。

周明毅思索片刻,从随行包里摸出一张符篆贴我床,说:“如果那鬼真是采阳补阴,你这种雏儿对她来说是个香饽饽。这是凝神符,能让你宁心静气,只要思绪镇定下来,不去想那方面的事情,那鬼本事再大,都没办法趁虚而入。”

他这么一说我放心了,果然今夜再没有事情发生。

翌日清晨,孙家栋早早买了一些当地的特色早点在宾馆大堂等候,我们吃了早点等徐来过来汇合,可直到约定的时候过了半个钟头,这家伙才姗姗来迟。

徐来连声道歉,说路有点事儿耽搁了。

出去的时候,我看到他脚步虚浮,走路都走不稳,两条腿一直打抖。

怪?

周明毅也发现了不对劲儿,冲我使了个眼色。

我不动神色扫了徐来面相一眼,一夜不见,他脸多了个黑眼圈,那黑色甚至有向疾厄宫扩散的趋势。一般这种情况,都说明气虚肾弱,房事过度。

可他不跟我一样是个雏儿吗?

难不成他昨夜叫了特殊服务?

等到了车,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你昨天没休息好吗?”

徐来道:“哎,甭提了!昨天晚一直做梦,觉都睡不好。”

我和周明毅对视一眼,然后开玩笑问:“你不是做春梦了吧。”

徐来顿了顿,转头看了看孙家栋,又看了看我们,犹豫了一会儿才点头。

打鼓场村离金沙县并不远,半个钟头到了村子外边。

徐来放慢车速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昨天晚一睡着有个yi si bu guà的女的缠着我,我他娘也不知道怎么鬼迷心窍跟她那个了。一整晚都没休息过,死命的造,从床头造到床尾,又到阳台,真他娘的怪。早起来的时候都是躺在地板的,两条腿也莫名其妙的发软。”

一听我们明白了,徐来是碰那鬼了!

车子进了村,孙家栋带徐来去一个空旷地方停车,我和周明毅则先下了车聊天。

周明毅说:“有东西缠徐来了。”

我特别纳闷,我们这才来金沙县,怎么碰见邪乎事儿?

周明毅也颇为怪,我们决定先不把这件事说出去,等徐来和孙家栋过来了,先让他带我们去走访一下村里‘阳痿’的那些男人。

孙家栋把我们带到了村委会,说是因为‘邪’后,这群男人都不好意思回家,大白天的时候都是聚在村委会的娱乐室。

“你们不要到处声张,这事情村子里知道的不多,我怕万一要是传出去,有人想不开。”

我们点点头,村里不城市,在村子里一点小事都能闹的风风雨雨。

等到了那边,我看到里头有五个男人没精打采的围在一起打扑克,输赢都没人说话。

他们黑眼圈都极重,好像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孙家栋小声对我们说:“那个谢顶的是刚子叔,他们现在觉都不敢睡了,说是一睡觉梦到那个女的缠着他们要做那事儿。”

一睡着梦到女鬼?

这什么道理?

而且他们不是阳痿了吗,算女鬼找门,还能做那事儿?

周明毅也皱起眉头,问我看出什么来没有。

我摇摇头,情报太少了,只是从面相来看,他们每一个人的印堂都是黑雾缭绕,说明最近会倒大霉。

哪怕用相气开了监察宫,因为他们相门的命气过弱,无法在头顶汇聚成图,自然也断不出命理。

周明毅问了句:“他们做梦梦到的女人是什么样子知道吗?”

具体的孙家栋也不清楚,他喊了声:“刚子叔,你来一下,这是头派来的人。”

那谢顶的年男人好像没听到,喊了几声,他才回过神,走过来用一股没气儿的声音问我们什么事儿。

我一听知道,这显然是纵欲过度导致肾气虚浮、气不足,所以说话才这样没声没气的。

而且刚子叔目光呆滞,眼睛跟死鱼眼一样没啥神采,耳朵似乎也听不清了,往往说话要说两三次他才能听清。

明明五十不到的人,可偏偏像个老头子一样。

他他印堂的黑气,也是这五个人最重的。

询问了一阵,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他也记不清那女人是啥样子。只知道一睡着,哪怕是打个盹,那女人一准在梦里出现,搞得他现在肾疼的难受。

这怪了,我冲周明毅耸耸肩:“面相看不出什么,他们做的梦也不是正梦,解不出梦的寓意。要卜卦、推卦也不知从何而起,所以我也没辙了。”

周明毅皱着眉头说:“有点难办。”然后转头问孙家栋:“他们有什么共同点吗?”

孙家栋想了想说:“其他我不知道……物局来的那天,刚子叔好像去现场帮过忙。”

第八十二章采阳补阴

又询问了一番,我这才知道这古墓是刚子叔第一个发现的,县物局的电话也是他打的。

刚子叔还告诉我们,因为物局来的匆忙,没带多少人,发掘初期高工资征集了一些当地人去干苦力,屋子里的其他四个人或多或少都在其参与过。

说着他依次给我们介绍了一下。

我看了看,这四个人状况和刚子叔差不多,没什么特别怪的地方。

刚子叔穿着一身棉大衣,有气无力的说:“我们也没干什么啊?怎么他娘的一做梦梦到那女的啊,我是受不了了,身体再好也禁不住这么没日没夜的造啊!”

我注意到他说话的时候一直发抖,两只手还不由自主抱著搓了搓臂膀。

这还没入冬呢,他们咋冷成这样子?

我让刚子叔先回去坐着休息不要慌。然后转头问周明毅:“需不需要开坛做法?”

周明毅皱眉道:“他们身都没有看到有被阴气侵袭的现象,我开坛作法也不知道从哪里入手啊?是该请三清师?还是请二十八星宿?没有阴怎么驱?”

我也觉得怪,他们是因为参与了古墓的挖掘,我和徐来可没,我们怎么也碰了呢?

说着我又看了看刚子叔,他除了有耳鸣耳聋的症状外,精神状况也不好。医有说,肾开窍于耳,他这是肾精不足,这也跟那女鬼过度采阳有关。

想着我看向他的采听宫,他采听宫蜡黄,有萎缩的迹象,面有一股黑色的命气绕过颧骨下,朝着疾厄宫散去。在这股黑色命气的影响下,他疾厄宫的精气也四散逃去。这精气掌的是生育,这也确实说明他阳痿了。

再这样下去,不说会不会死,迟早会废了的……

我们几个走到屋子外边。讨论了半天也没讨论出啥来。

我干脆让孙家栋再去打听打听,看看参与过古墓发掘的村民有哪些,怎么那些考古学家没事,他们却偏偏出事了?这其必定有关联。

孙家栋应了一声走了。

徐来听到刚才的内容,问了句:“我是不是也摊事儿了?”

我们也没有再隐瞒,他也极有可能被那鬼给缠。

周明毅问他昨天去县政府跟县物局交接的时候,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没有。

徐来说:“我正常交接过后,找县物局局长聊了一会儿,然后在物局旁边的旅馆住了一晚。”

这怪了,古墓里的东西能带走的都被省物局拿去了,县物局应该也没有啥东西才对。

我们正思索着的时候,忽然看到屋子里,刚子叔摇头晃脑的打盹。

周明毅说:“他们都好几天没怎么好好睡觉了,这样下去算不被采阳补阴,也迟早会把身体搞崩溃。”

说着他让徐来去买点补品,先给他们补补身子。不然没等我们找出结症所在,出事儿,那可不好了。

徐来刚走,周明毅又喊了句:“对了,弄点牛肺回来,越多越好。”

我问他这是干啥。

周明毅指着里头的人问我:“他们都是被女鬼吸了阳气,所以肾火不足,你能看出来吗?”

我点点头,这个我倒是能看出来,可这和牛肺有啥关系吗?

周明毅说:“现在十一月快入冬了,人的肾火在冬季本来较不足,有句关于男人的谚语,叫冬看‘山头’春看‘海口’,这山头,指的是肾;海口,指的是精关。意思是男人在冬天和春天,应该重点关照的部位不一样。”

我问:“那这和牛肺有啥关系?肾火不足,不是应该补肾吗?”

“吴争,你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我们道家对这方面探究较多,人身体讲究的是阴阳调和。肾火不足,那对应的会助长肺气。可这肺气过足,便会变成火气。这时候人说话会像他们这样,有气无力。他们的的表象是肾虚加肺火共同引起的。”

我还是不太明白。

周明毅接着道:“按照一般流程,得慢慢调理补肾,再把肺火压下来。可他们的状况并不好,且有女鬼缠身,我们没时间慢慢调理。所以只能在‘火浇油’,让他们肺火更旺,看能不能盖住肾火,让女鬼以为他们阳精没了,好放他们一马。”

他这么一说我明白了,如果那女鬼是冲着采阳补阴来的,这样做确实是能瞒天过海。

我们正说着的时候,忽然啪的一声。

我和周明毅都吓了一跳,朝着屋内看去,有个带着毛绒帽的男人猛然扇了刚子叔一巴掌,刚子叔一句话没说,捂着脸从地站起来坐了回去。

周明毅走进去问发生什么事儿了。

刚子叔苦着脸道:“别人都是巴不得做春梦,我们他娘的是怕做梦啊,这一做梦梦到女人,我们迟早死在那女人的肚皮!”

说着他把衣服解开,我一看,他身体忽然多出了许多吻痕,大部分集在胸口部位,刚子叔说:“刚才打了半分钟的盹,梦到那女人在亲我,一掀衣服这样了。”

其他四个人也纷纷点头,七嘴八舌说了很多,其一个说刚子叔这样还不算什么,梦里,那女的特别生猛,有一次把他都吮破了皮……

我让他们打住,这时候徐来买好东西回来了,将补品分发后,又去找人做牛肺汤。

看着刚子叔他们喝下牛肺汤后,脸色也变成了一种优点病态的潮红,这是肺火过旺的迹象。

这时候周明毅给他们一人贴了一张凝神符,让他们再睡觉试试看。

他们一开始还不肯,周明毅再三打包票不会出事儿,他们才睡下。

刚子叔睡了不到一个钟头,醒了,惊讶的说:“没做梦了?”

见到他们没事儿了,我和周明毅才舒了口气。

徐来也想喝那牛肺汤,被周明毅拦住塞了几个大腰子他手里,说:“他们喝牛肺汤,那是因为肾虚,你还没到那种地步,先补肾再说。”

徐来苦笑着啃起烤羊腰,然后跟我们一起往那古墓方向走去,想看看那边又没啥特别的。

路,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们说,那女鬼在梦能采阳补阴,那能不能在梦杀人呢?”

话音刚落,周明毅站定,我问他怎么了。

数秒后,他叫了声:“糟糕!”撒腿往村里跑去。

第八十三章入梦缉凶

周明毅撒腿往村里跑,我和徐来意识到情况不妙,也快步跟。

徐来昨夜被女鬼缠身,才跑两步直喘气:“他娘的,不会有事儿吧?”

周明毅沉着脸,道:“先回去,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问他怎么回事儿,这古墓发掘地都没去,慌着回村干什么?

周明毅边跑边说:“……这案子一直有几个疑点,第一:如果是女鬼采阳补阴,为什么我们一丝阴气都感受不到呢?”

“第二,为什么梦发生的事情会对照道现实来?”

他说的很对,这也是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以前听说过一个实验,有人被催眠后,拿着冷水泼脸,然后暗示这水是滚烫的热水,那么对方脸便会出现红肿。

可现在显然不是这种情况。

周明毅接着道:“要不是你刚才说起‘梦杀人’,我都快忘了这件事。以前师傅说过,他年轻时碰过一个非常棘手的案子,和今天的情况很像。”

周明毅娓娓道来。

他师傅的案子发生在几十年前山东西部的一个县城,那年调查局刚成立不久,知道的人并不多,所以事发后快一个月,案宗才辗转落到调查局手里。

内容大概是某天清晨,县警局接到报案,北郊荒废的田地发现了一具尸体,系附近村庄的农民。

这案子的离之处在于,案发现场除了死者的脚印,没有任何痕迹。

死者死状也较凄惨,四肢被砍了下来。可验尸报告显示,这并不是被器物所伤,一向以严谨著称的验尸报告也用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字眼:“……四肢如同壁虎断尾,自己从死者身体脱落。”

所以整体看去,好像是死者自己跑到了田地,然后四肢自己把自己四肢给拧了下来zi shā。

可人的力量是不可能做到这一步的,再加没有任何线索,所以这案子很快被定性成了悬案。

周明毅的师傅接到案子后,一开始只当是普通的鬼怪伤人。可等到了地儿,才发现低估了事情的严重性。

经过多方调查,他发现死者生前做过几个怪的梦,与此同时,村庄也有其他人做过类似的梦境。

而且这些人在梦境过后,身体都出现了对应的伤痕。

如说有人梦见抽烟被烟头烫伤,醒来手多了个疤。

有人梦见做饭,被菜刀切破手指,醒来手指血流不止。

种种情况不一而足。

后来询问到村里一个老人,那老人告诉他,死者生前梦到有人在追杀他,甚至一度想过报案,可派出所只当他是笑话,没有受理,没想到没过两天人死了。这事并没有写入卷宗,所以周明毅的师傅一开始也没往这方面想。

再后来,村子接二连三有人梦到被追杀,且不出三天会死亡。他师傅这才相信,是有东西在‘梦杀人’。

这时候已经快到了村子,我们快速往村委会走去。

路我问了周明毅一句:“后来你师傅是怎么解决的?”

周明毅说:“梦缉凶!我师傅最后入梦,在梦里把‘凶手’打死了。那之后没再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可直到案子结了,他都不知道‘杀人’的是什么。”

他这么一说我怪了,徐来也问了句:“你师傅梦里没看到对方长什么样吗?”

“看到了,可梦是无形的,那东西都能在梦里杀人了,在梦里变个样子不行吗?”

这么说确实有道理。

不过打鼓场村的事儿是不是‘梦杀人’都不确定,兴许没那么危险。

正说着话,徐来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孙家栋打过来的。

徐来开了免提,加快脚步:“什么事儿?”

孙家栋急促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去哪了,快回来,出人命了!”

听到这里我们仨同时吃了一惊,这他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周明毅冲着电话喊了句:“具体什么情况?”

孙家栋道:“刚子叔睡的好好的,忽然惨叫了一声,说什么不要推他下楼,等我过去的时候,发现他从床摔了下来,两条腿都断了,血淋淋的……”

听着孙家栋这么说,我不由感觉自己脊梁骨都有些发凉,这好生生的,从床掉下来能把两条腿摔断?

孙家栋说:“不知道啊……到底怎么回事儿啊?刚子叔腿摔断醒了,现在发了疯一样不断重复一句话:不要杀他!”

周明毅抢过电话道:“你先别担心,你听我说,你先把刚子叔送医院,途千万不要让他睡着了!然后把其他四个人也喊起来,不管用什么方法,泼水也好,敲锣打鼓也好,一定要把他们喊起来……”

不等周明毅说完,我们这边听到“啊”的一声惨叫,接着听到孙家栋喊了句:“大师……大师,你们快过来,又有人出事儿了!”

我们加快步伐,很快到了村委会。

孙家栋哭天喊地嚷嚷快来救人!

我们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看到屋子里,有个带着绒线帽的男人躺在床痛苦挣扎着,他手不断的扒拉着自己脖子,好像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卡住的他喉咙,想把他掐死一样。

我们冲过去把他手掰开,一看,大吃一惊。

他脖子,有两道乌黑的手掌印把他脖子包裹住,并且那乌黑的掌印还在不断收缩!他脸都憋得跟猪肝样了,可偏偏醒不过来!

周明毅匆匆捞了桶冰水泼过去,冰凉的水从他头顶流下,我都冷的打了个哆嗦,毛绒帽的男人依然没有醒转的迹象!

我们面面相觑,完犊子了!真是梦杀人?!

我心乱如麻,一时间也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要是这次任务失败了,那我岂不是看不到卷宗的后半部分了?

除了带着毛绒帽的男人外,其他三个男人也睡得死沉死沉,怎么喊都喊不起来,他们额头也是冒着汗,只是暂时没有危险。

周明毅眉头一凝,唰摸出一张符篆,指和食指并拢朝前一指:“太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急急如律令!”

那符篆夺的一声飞出,贴到了毛绒帽男人的印堂!

这是净心神咒!

周明毅快速告诉我,这净心神咒是八神咒之首,可使心神归于正道,魂魄安固。

这男人梦靥不醒,只有此法了。

他出手从来没有失败过,可这次偏偏没有任何效果。

这……

眼瞅着那男人只有出气没有进气,我们也慌了。

周明毅把随行包里的东西一股脑都倒出来,一边说:“吴争,能看出是什么情况?”

我将相气推到监察宫,毛绒帽男人脸的命气依然涣散,无法聚集成形。我摇摇头:“看不出,你也没办法了?”

周明毅又是画符,又是布阵,后来起了法坛,使出浑身解数,都无法让毛绒帽的男人醒过来。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脖子的那道黑色手印淡了一些,这也为我们争取到了一定时间。

周明毅一咬牙:“入梦缉凶!”

第八十四章房日兔,大凶

我慌张问了一句:“能成吗?”

入梦之凶险,我较有发言权。 之前给胡八金入梦走阴,是深刻知道了什么叫身不由己。

在梦里,一切都是被做梦者本人控制的,你根本无能为力,只能跟着梦境的主人走。所以我无法断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那一次若不是胡八金对我没有恶意,我也不敢真入那个梦。

经过周明毅一番作法,毛绒帽的男人呼吸顺畅了一些,但脖子的黑色巴掌印依然没有消去,他表情痛苦,显然是在梦里遭了不少的罪,也不知他还能撑多久。

周明毅道:“不能成也要成,先入梦看看吧。”

徐来也道:“你万事小心。”

我看他去意已决,便叹了口气:“先别慌,我先给你卜一卦。”

周明毅点头,说:“你尽快,我们时间没多少。”

他面相并无多余可看,我便将相气凝聚到监察宫,便看到他脸各相门命气在他头顶凝聚成了一个兔子的形状。

我看到这里眉头皱了起来,突破过第一层境界后,确实是更容易断出吉凶,但更细致的细节依然还需要卜卦来辅佐。

但现在已经没多余的时间,便先把我看的解了出来。

周明毅的命气在他头顶凝聚成的这个兔形,是二十八星宿的房宿。

它属于东方苍龙七宿的第四宿,为日,所在地为‘苍龙’腹房,古人也称之为“天驷”,取龙为天马和房宿有四颗星之意。

看到这里我愣住了,房日兔这颗星宿在苍龙七宿的‘龙腹’部位,是胃之所在,万物在这里被消化,一切归于‘无’,故多凶。

意思是,周明毅此次入梦,犹如进去龙‘胃’,凶险异常,很有可能把性命都丢了。

再加房日兔为大阳,接下来要入的梦为阴。

这阴阳对立,也是大凶之兆。

不管从哪方面去断,接下来的行程都并不明朗。

我对周明毅铺陈利弊,将里头的条条道道都说出来,告诉他他这次入梦会很危险。

周明毅哦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只冲徐来道:“你去找几块密不透光的黑布来把屋子围住,然后把找一张纯黑的书案过来,我要开坛做法。”

徐来赶紧跑出去找东西了。

周明毅一边准备东西,一边道:“我们这一行如果怕危险,那干脆不要出山了,在山修个百年,然后自然死去,不是更好。”

说完,他换道袍,依次用毛笔沾朱砂在自己脑门心、背膛心、胸膛心窝、左右手板心、脚掌心等七处,点了七个红点,并每处以一道神符压住,然后用五色布条绑紧。

我很快看出端倪,以前听二爷说过,这七处是七窍出入之所,相传赶尸人便是通过封住这七个地方,来将魂魄留在死者体内,方便控制。

我猜测他封住这七个地方,一是防止入梦的过程,魂魄被赶走回不来;二来也是为了防止三魂七魄被控制。

只是他用着赶尸的法子封住自己三魂七魄,未免有点危险。

周明毅点头道:“老吴,你这本事也是越来越厉害了,赶尸的法子都知道,赶尸道人也算是我们道门的分支之一。”

我刚想劝两句,徐来找齐东西回来了,我们赶紧用黑布把屋子封得密不透光。

然后周明毅把睡着的这四个人都捆了个结实,又不相干的人都赶了出去,才在黑漆漆的屋子里起了个法坛。

还在面放了些水果之类的东西当贡品。

布置好这些,周明毅对我和徐来说:“我们道家入梦的法子并不多,也较困难,待会我入梦之后,你们看管好我的肉身。”

徐来说交给他。

然后周明毅再也不看任何人,当他点燃法坛的红烛后,嘴里念念有词道:太说法时,金钟响玉音;百秽藏九地,诸魔伏骞林;愿倾八霞光,照依归依心。急急如律令!

与此同时,食指指并拢朝红烛一指,那火红的烛火噼啪一响,紧接着变青色的火焰!

青光顿时照亮了漆黑的屋子,同时我也感到这青光好像把屋子里一些看不到的东西都驱赶了出去。

虽然见过周明毅施法数次,可每次看都还是觉得神。

那青光照在人身,只感到一阵舒爽。

徐来小声说:“这是净坛咒,要先祛了屋子里的邪秽物,才能一尘不染的入梦。”

我惊讶于他竟然懂这么多,徐来笑道:“老周的联系人一直是我,他布阵做法见过很多次了。”

说话间,周明毅又动,他脚下极有规律的走动了三步。

我一看,顿时愣住了,这三步,却在地留下了九个脚印!

三步九迹!

道门神通!

与此同时,他手指诀和符篆齐飞,口也是念念有词:“藏形隐迹,步我罡魁,动则如意,叱声鬼随,急如水火,鼓舞风雷,变泽成山,覆地翻天,我身坚固,与道合仙!急急如律令!去!”

话音刚落,他忽地抖了一下道袍衣袖,紧接着四道符篆飞出去,贴到了那四个沉睡的村民头。

那四道符篆之间隐隐能感觉到有联系,好像是把这四个人的梦境串联到了一起一样。

随后,周明毅猛喝一声:“魂去!”用手指捏破自己的眉心,指沾眉心血,一弹!四滴血便飞入那四道符篆!

最后,他又摸出一张符篆,回头道:“这符篆贴头我入梦了,你们一定要帮我看好我的肉身。”

见我和徐来点头,他才把那符篆贴自己额头。

那符篆方一贴,周明毅眼睛一闭,人往地倒了过去。

徐来赶紧前把昏睡过去的周明毅扶到椅子坐好。

我心也跟着悬了起来,周明毅这入梦了?

徐来脸没什么表情,道:“说实话,这么多年,我还没见老周这么认真过,看来确实很棘手。”

看了看周明毅,即便是在梦,他眉头也是紧锁着的,脸表情也时不时变化,时而舒缓,时而紧张,我也不知道他梦里发生了啥。

想了想,我能做的也是在这个档口帮他卜一卦。

相门境界突破后,我虽能很轻易的看到人的大概运势,但具体事宜,还得结合卜卦。

手头工具有限,更复杂的法子也没法用,我干脆决定用肱骨推卦。

周明毅的手臂精瘦,骨骼脉络很清晰的能看出来。

但为了更加精准的排出本卦和变爻,我还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当体内的相气消耗殆尽,我也感到了一阵疲惫,可终于算出了我想要的内容。

可我却愣住了。

徐来问我是不是看出什么了,我犹豫了一下说:“我刚才推出的是一个山地之剥卦……”

徐来一愣,问道:“什么意思?”

山地之剥卦,主卦是坤,卦象是地;客卦是艮,卦象是山。

整体来看,是土地压在山,地困于山。

这是什么意思呢?

像是孙悟空被困在五指山下一样,这寓意着周明毅也有被困住的风险。

在剥卦爻辞图,卦图是从第三爻指向第六爻的,这两条爻都不当位,不当位而又有应,是对主方不利因素。表示主方受到客方制约。

而因为阴阳趋向和谐是自然规律,在这种和谐状态下,主方很难摆脱,只得忍受客方制约。

再解的复杂了,我怕徐来听不懂,所以没有继续说,只总结了一句:“山地之剥卦,是一个困境之卦,周明毅醒不过来!”

徐来似懂非懂说:“也是说,他这次九死一生?”

我想说又没说,山地之剥卦,在眼下是大凶之卦,怕不是十死无生……

我也是头疼无,努力想着这卦的po jiě之法。

可正当这时候,徐来叫了一声:“吴争,快,快看!”

我转头看去,只见到周明毅脖子不知何时多了一圈红色的伤痕,血源源从伤口冒出……

好像……有人要把他头砍掉一样!

第八十五章山地剥,地雷复

我叫了声糟糕,徐来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但他反应极快,立刻拿出急救包给周明毅包扎伤口。

好在的是,那伤口不深,只在脖子绕过了浅浅的一层。

仔细看去,还能在伤口附近瞧见明huáng sè的光。

这是道气!

我并不知道周明毅在梦发生了什么,但或许也是这道气护了周明毅一条性命。

我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继续解卦!

可连续试了几次,都无法把这卦解的透彻!

我越来越急切,没有了相气的辅助,解如此复杂的卦象有点力不从心。

正当我急得满头大汗的时候,本来空荡的相气忽然渐渐多了一些,循着小周天循环往复,短时间内又在身体里聚拢了小鱼苗大小的相气。

相门第一层境界果然还是有点用处的。

凭着这股相气,我再度解卦,推演了数遍后,总算抓到了那卦象的‘契机’!

卜卦,无论用什么方法起卦,得到的第一卦,是本卦。

本卦代表着目前的情况,也是我刚才推出山地之剥卦,说明周明毅已经遇到了危险!

将本卦的第三、四、五爻拿出来作为卦,二、三、四爻拿出来作为下卦,这时候可以得到一个互卦,互卦表示事情的发展过程。

从互卦来看,周明毅现在在梦境正在被什么东西追赶。

我猜测追赶他的,是‘梦杀人’的真凶。

再取本卦的一个爻动、变化,则能得到一个变卦。

变卦代表着事情的结局,可变卦看不出毫无生机,说明最后周明毅会死。

但这显然是我不想看到的,想要破了目前的局面,我只能费尽心思将解出的本卦推到重来,将所得变爻倒过来看。可这倒推本卦极为困难,我试了几次便感到精疲力竭,这时候才看出了事情的真正的po jiě之法!

山地剥,地雷复!

将本卦倒过来看,这是一个地雷之复卦!

什么意思呢,有个成语叫剥极则复。

剥卦阴盛阳衰,复卦阴极而阳复。喻物极必反,否极泰来。

意思是,周明毅必须将自己置身于最危险的地方,才有那么一丝转机。

当我解出这些之后,我非常兴奋,只要让周明毅知道这些,以他的本事,他肯定能找到出路。

可我看着昏迷不醒的周明毅,一下子发愁了。

他都睡着了,我怎么告诉他?

徐来见我fā lèng,说:“吴争,事情紧急,你有事儿快说,要是办不成,我现在去联系调查局,看他们能不能近调几个人过来!老周可是局子的重要人物,他要出事了,他师傅不得把我给劈了!”

我让他不要急,这地雷之复卦卦象显示的东西有点复杂,我想办法告诉睡梦的周明毅。

徐来叫了句:“还不急?你……”

话音未落,忽然他表情又变,指着周明毅让我看。

我瞄过去,顿时见到周明毅额头莫名其妙肿起了一个乌黑的包,好像是他被什么重物砸到了头一样。

我也急了,再拖,怕不是周明毅会出事。

从周明毅的随行包里摸出一根红烛,啥三阴相门也来不及封,只让徐来找来一方瓷碗,一根竹筷,碗里装一碗清水,然后也取了一滴眉间血,滴到了周明毅额头的符篆。

用竹筷轻击瓷碗三次,紧接着我眼前一黑,下一秒又一亮,看到四周起了非常浓的雾。

我知道,这是已经入梦了。

再次入梦,依然感觉很新。

可四周的景象却和我想的大不相同。

我现在的所在地似乎并不是打鼓场村,而是一个碎石满地的空旷地带,浓雾,偶尔能看到地面有一些杂草,可除此之外,再也没东西了,连天空都是灰蒙蒙的。

我往正北方走了数分钟,却好像在原地踏步,四周景色也没有丝毫变化。

我有点儿急了,这连人影都没有,我应该哪儿去找他?

而且在梦境,相气带不进来;又因为阴阳颠倒,相术也施展不出,解不出当前是什么境地。

可既然卦象显示剥极则复,那么只要顺着地雷之复卦的卦象去寻找,一定能找到周明毅。

地雷之复卦展示的是形势下各种变化的可能性,主卦是震卦,卦象是雷;客卦是坤卦,卦象是地。解出来是主方面临发展好机会,应当坚韧不拔反复探索。

想到这里,我沉下气来。此卦雷在地,有平地起惊雷之意。

卦辞也是:心丘壑,平地惊雷。

意思是去一个山峰与河谷交接的丘壑,寻找其不凡的地方,便能找到心所想。

既然主卦是震卦,震卦又代表东方,我干脆往正东走去。

同时在心默数,大概数了三千六百个数的时候,眼前的场景总算变了,不远处,一个大山的轮廓出现在浓雾,再往前走了一百八十个数的时候,总算到了山脚下。

也是说,我总共花了一个小时零三分,才到这里。

这山极高,便生连翘,杂草也有齐腰深,再远处因为浓雾覆盖,我也看不清了。

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印象,打鼓场村附近应该没有这样一个地方。我一路往山里又走了一千八百个数的时候,总算找到了一条穿过山涧的河流,又顺着河流走了八百多个数,才到了那处丘壑。

一到了这里,我知道这是我要找的地方。

因为浓雾在这里化开了,眼前的景象豁然清晰,我忍不住打了个抖。

乍看这出丘壑没什么,可细看之下,河流到了这里却清澈无,一眼能看到底。

有道是水至清则无鱼,可偏偏这河流有几尾鱼正畅快的玩耍。

这几尾鱼通体血红,显得特别刺眼。

除此之外,不远处有一颗古老的槐树,槐树下则有一口井……

这处丘壑处处透露着诡异……

但没时间思考这些,我四处搜索,最后总算在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找到了昏迷不醒的周明毅。

他头破血流躺在大石头,脖子一圈红色的伤痕,嘴唇泛白,浑身滚烫,这是失水过多的迹象。我正想去河里弄点水过来,猛然手腕被人抓住了,一回头,发现他醒了,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但声音太小我没听清。

我凑过去,才听到他道了句:“别……别碰河里的水,快,快走,把我师傅叫过来。”

我愣了下,说:“我已经找到po jiě之法了,等我救你出去,你自己跟你师傅说明情况。”

周明毅却急了,挣扎着从石头行坐起来,气若游丝道:“什么po jiě之法?”

我将我解出来的说了下,我们要寻求的转机在这丘壑最危险的地方。

周明毅一愣,道:“最危险的地方……”

我看到他眼神一直往枯井方向看,问道:“最危险的地方是那里?”

周明毅点点头:“你知道我怎么受伤的吗”

我摇摇头,他受伤的景况蹊跷,先是脖子被砍,后又被重物砸头,可这边也没什么能砍头和砸人的东西啊?

周明毅指了指那口井,正打算说话,忽然眼珠子瞪的老圆,喊道:“躲开!”

我下意识抱头蹲下。

刚蹲下,一阵风呼啸贴着我头皮划过,几根头发落了下来。

我心大骇,什么情况?

正准备回头看,周明毅又叫了句:“别回头!别跟那东西对眼!”

可已经晚了……

我回头看到一双血色的眸子盯着我……

第八十六章平地一声雷

不知何时,槐树下、枯井边,忽然出现了一个穿着古代红衣的女人,她头发盘起,看去还挺漂亮,只是七窍流血,四肢长的吓人,手都快垂到膝盖了……

我都没看到她动,一眨眼,跟瞬移一样,她出现在了我跟前!

我吓得啊的叫了一声,一屁股跌在了地,手脚并用往后退!

周明毅又叫了句:“不要和她对视!”

可我眼睛却不禁往她看去,她那双眼仿佛有魔力一般吸引住了我,让我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然后那女鬼凑到了我跟前。

我吓得不轻,那女鬼的眼睛布满血丝,瞳孔也是红色的,硕大的瞳孔甚至占据了多半的眼球,我盯着那眼珠子,感到一阵莫名的晕眩。

我打了个激灵,咬了口舌尖让自己清醒过来,爬起来转身跑。

跑了两步,发现那女鬼并没有追我,反而在周明毅身边站了片刻,然后回到了枯井。

周明毅紧闭着眼,一直等到那女鬼回去才舒了口气。

我愣了下,问周明毅什么情况。

周明毅体力恢复了一些,他半坐起来快速说了一下进入梦境后发生的事情。

他入梦后没看见任何人,便循着阴气重的地方寻找,找了大半天才找到这出丘壑。因为口干舌燥的,他捧起河里的水喝。

结果刚喝一口,背后冒出来一个人对着他脑袋砍了一刀,要不是他用道气护住脖颈,再加梦里的东西都没有实体,不然他早尸首分家了。

我愣了下,现实,他入梦不过一刻钟脖子出现了伤痕,结果梦里的时间却已经过了大半天?

周明毅也百思不得其解道:“梦皆虚无,发生再怪的事情都不为过。”

我问他看清楚拿刀砍他头的人长什么样,他摇摇头说:“没看见,我一抬头正准备作法拿人,那人不见了。”

这里诡异的还不止这些,那枯井的女鬼也是,一旦和她对眼,便会不眠不休的追着你。

周明毅在这个梦里,因为这样,被追了足足三天三夜。

虽然这三天是梦里的时间,现实也不过是片刻而已。但对周明毅来说,他确确实实是逃了三天的。

这三天,他进过山,也往外跑过,可不管怎么跑,最后都会回到这处丘壑,被那女鬼扔到这石头等死,他头的伤,也是那时候弄出来的。

“也不知道那女鬼到底是什么来头,我现在无法从这大石离开,一离开,她会出现,然后把我抓回去。”

光是听他说,我感到背心发凉,那女鬼不杀人,只是把它抓到这里等死?这他娘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我问了句:“你没有试过把那女鬼收拾了?”

周明毅苦笑说他要是能收拾,早收拾了,主要是他的道法在梦境都失灵了,使不出来,只能勉强控制身体内的道气,保证自己的肉身不受到致命伤。

说着他问了句:“你刚才和那女鬼对眼了,她怎么不追你?”

我想了会儿,明白了,眼为监察官,是五官之首,最为重要,一身精神,具乎两目,一个人的精神状态,主要集在他的两只眼睛里。

那女鬼可能是在通过眼睛,来察觉一个人的精神状态,周明毅跟那女鬼对眼的时候,可能是精气神弱了一点,所以才被追赶的。

而我不一样。

相学,最紧要的是察言观色。所以初学相术之时,二爷为了让我能集精神观察人的面相命理,经常会弄一杯芝麻倒在桌子让我数,随着本事的见涨,一杯芝麻后来也变成了一碗、一盆。也是因为这样,我监察官固且有神。

或许是因为这一点,把那女鬼吓住了,她才没有追我吧。

周明毅休息了一会,体力恢复不少,也能自由活动了,但还是不敢从那大石头下来:“我刚才听你说的,事情的转机在那枯井里?”

我点点头,山地剥、地雷复,剥极则复,我们的转机确实是在那井。

周明毅道:“那井是这处丘壑的煞尾,极凶之地,吴争,你确定?”

我道:“你们道家对梦的研究不多,所以不知道。其实在相学,梦通阴,梦里的东西都是阴阳颠倒的,如果那井是煞尾之地,那肯定也是我们的吉位。”

周明毅有点儿担忧道:“你真要过去?听过一句话吗?前不栽桑,后不插柳,院不栽鬼拍手,井边不种尸笼头!那井边很危险的!”

这句俗话很多人都知道,是风水学的讲究,只是这最后一句井边不种尸笼头我不是很理解。

周明毅告诉我,这尸笼头是槐树。

槐树在道家是属阴的,井也属阴,井边种槐,必死人。

他这么一说,我记起来了,我们相门也有此说法,说是两阴相撞,容易将人身的阳火冲熄,导致人在井边打水的时候会头晕目眩,一个不慎坠井而亡了。

当然,到底是不是这样,我主业也不是捉鬼的,所以也不知道其真假。

但看周明毅所说,去枯井边确实有一定风险。

但此刻我不去哪里我们毫无忌讳,冲周明毅点点头,我小心翼翼走到了古井口往下看去,刚探头,有一股‘风’从井底吹出,直冲天阙!

这气蕴含生机,和四周死气沉沉的风格截然不同。

而且在我到了枯井边之后,四周豁然起了极大的变化。

刚才还茂盛的槐树瞬间枯黄,地的绿草也化为枯草,仿佛一瞬间气候由夏入秋。

我大吃一惊,这怎么回事?怎么突然秋天了?

周明毅见我异常,远远喊了句:“你怎么了?”

我愣住,四周景色一变再变,他没看到吗?难不成只有靠近枯井才能瞧见这景?正思索着,忽然又起了变化,天忽然飘下雪花,顷刻间丘壑便布满了白雪。

夏入秋,秋转冬!

短短时间,气候一变再变!可这还没完,大雪数秒便化掉,草木生长,万物复生,天空忽然传来一阵炸雷,紧接着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埋藏在土地里的蛰虫也被这声惊雷吓起……

这时候我才豁然开朗,果然,这枯井是我们的一线生机!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有说:“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曰惊蛰,蛰虫惊而出走矣。”

枯井边的景象,正是时令二十四象的惊蛰,平地一声雷,万物覆生机!

惊蛰天,又是一年当生机最旺盛的一天!

这也应了地雷之复卦的卦象!

我大喜过望,赶紧从枯井旁走开,刚离开三步,四周的景象又变回了原样,看来我的推测没错,只有靠近枯井周遭,才能觅得那一线生机。

我赶紧跑到周明毅旁边,扶着他往枯井那边去,顺便快速说了一下刚才的事情。

周明毅也觉得颇为神,走到一半的时候,不知道为啥,我觉得周明毅的身子越来越重。

在我们快到枯井边的时候,我忽然感到搭在我肩膀的手冰凉冰凉的。

一抬头,我扶着的哪里是周明毅,分明是一个没有脑袋的‘人’……

第八十七章无头尸

那无头尸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但在这梦境当,什么稀古怪的事情都会发生,所以我不敢细想。

松开那尸体,撒丫子往旁跑。

刚跑两步,背后传来风声,眼角余光看见无头尸三两步追了来!

我吓了一大跳,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那无头尸虽然没有脑袋,但身材魁梧,看去也有一米八、九,跑起来跟座小山似的势不可挡!

也不知道是不是第六感,我隐隐感到右边身子有点发麻,当时有一股强烈的预感,我应该往旁边躲一躲。

想着身体不由自主往旁一躲。

铛!

一声金石相击,一块碎石擦着我的脸划了过去!

我眼皮子一跳,回头看到那无头尸手里拿着一把阴森森的斧头砍在了地,顿时碎石飞溅!

要不是躲得快,多半被砍成了两半!

这差点要了周明毅命的东西?

“快过来!”不远处,有人喊了一声。

我看到周明毅在正北方位,便连滚带爬跑了过去。

周明毅黑着脸拽我往外跑,说:“你怎么扶着那东西走了?”

我他娘哪知道。

周明毅快速道:“我估计是你刚才回来的时候,太靠近河边了,我次遇袭也是在河边。这无头尸和河有关。”

说话的功夫,黑影一闪,那无头尸已经追到近前!

我和周明毅同时骂了声:“草!”

这无头尸的速度快的匪夷所思,不给人反应的时间,挥斧砍!

眼瞅着躲不开,周明毅一把把我推开,拿胳膊硬挡了一下!

当!

又是一声,那斧头砍在周明毅胳膊。

我吓了一跳:“你疯了?”

可周明毅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捡到斧头和臂膀的交接处黄光一闪,那斧头跟砍在金属一样,当的被弹开了。

周明毅也不好受,虽然臂膀没事,可无头尸力道极大,他还是倒飞出三米多远,才吐了口血爬起来叫:“往井边跑!”便捂着胳膊往那边跑去!

那无头尸感受到了周明毅的厉害,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斧头楞片刻,似乎是没想到怎么三番四次都砍不死这人。

周明毅快速道:“这里毕竟是梦境,梦的东西其实都是没有实体的,再厉害也无法直接伤害到人的肉身。虽然道家的法子在这里失灵了,但我勉强还能控制肉身的道气,让道气护住梦境外的本体,只要肉身护住了,我在这梦境里还有还手之力,虽不至于打败他们,但自保问题不大。”

幸亏那无头尸没反应过来,我们连滚带爬跑到井边,差几步远的时候,眼前一花,心里顿时骂了句我曹,那红衣女鬼又出现了!

周明毅眉头一皱,反应极快,飞起一脚踹了过去,同时嘴里叫道:“你先走!”

那红衣女鬼嗖的一下避开,两只修长的手从衣袖伸出,朝着周明毅抓去。

我看到那爪子心里一寒,这红衣女鬼指甲有半尺多长,闪着寒光,让人心生战栗。

尖锐的爪子顷刻间到了周明毅脖子跟前,他避之不及,情急之下我冲过去伸手抓了他衣领子一把,也是这么一抓,让周明毅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周明毅也是身经百战的主儿,地一滚又朝着枯井进了一步。

我也快步跟。

这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那无头尸也追了过来,我们真是叫苦不迭,这一个已经够难受了,这两个一起不完犊子了吗?

眼瞅着那无头尸和女鬼汇合,却发生了惊人的一幕,这两个东西似乎不和,一碰面打。

无头尸的巨斧大开大合,红衣女鬼的尖爪灵动玄妙,双方碰撞在一起,金戈声不绝于耳。

我们也得以喘息,来不及惊讶他们竟然会干起来,便慌张爬到了枯井边。

一过来四周的环境便发生巨变,瞬间由夏入秋、转冬,最后一声惊雷入了惊蛰。

随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周明毅问我接下来怎么办。

我指着那井说:“跳!”

“跳?”

我重重点头:“跳!”

周明毅有些疑惑,但给我们思考的时间不多了,身后,无头尸和红衣女鬼的战斗已经分出了胜负,那无头尸虽然力大无穷,但红衣女鬼身法鬼魅,被女鬼的爪子连伤胸口三处后,一声尖锐刺耳的悲鸣从那无头尸的肚子里发了出来。

紧随着这声悲鸣,一颗脑袋从无头尸的肚子里涨了出来,那红衣女鬼一看到那脑袋,呜啊叫了声,掉头往我们这边跑。

我和周明毅对视一眼,也同时叫了声:“跳!”

跳入了井。

眼前一黑,只感到一直在坠落,也不知道坠落了多久,再紧接着眼前一亮,一张眼看到了徐来那张脸。

徐来见我醒来,喊了句:“你醒了?老周呢?没事儿吧?!”

紧接着周明毅也猛的从床坐起来,大口喘着气,额头虚汗直冒,好一阵才缓过来。

虽然伤是在梦境受的,但掀起衣袖,依然能看到一圈红色的刀伤,我倒是没受什么伤,但这趟下来,对于梦,我是再也不想碰了。

徐来心有余悸拿急救包给周明毅包扎了伤口,说了句这趟辛苦我们了。

我愣了下,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我们人都还没救出来。”

徐来指着旁边说:“他们不是醒了吗?”

我和周明毅同时回头看,只见到刚才还昏睡不醒的四个人依次从床爬了起来。

难不成从那井里逃出来后,那梦境也崩塌了?

我和周明毅面面相觑,这时候孙家栋也在外面喊:“大师,好了没啊?”

我应了一声,让他进来。

刚醒来的那四个人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都揉着眼睛说:“刚才还做梦,梦到自己掉到了一个井里,怎么趴都趴不出来,这是咋回事?”

这我也搞不清楚,周明毅眉头紧锁,说:“没事了,你们放宽心。”接着又带着伤笔走龙蛇,给他们画了几张符篆才放他们离开。

那四个人迷迷糊糊走了。

徐来说:“你们这趟也不容易,我们先回县里休息。”

周明毅摆手道:“不慌,在村里呆两天看看。”

徐来说:“问题不是解决了吗?还有什么事?”

周明毅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才说:“观察观察,那梦里的事情,我找时间去问问师傅。”

徐来也没话说了,然后我们起身,让孙家栋带我们去吃点东西。

好在这村子附近是景点,村里饭馆子还是挺多的,落座后,孙家栋点了一桌子菜,说这次要好好谢谢我们。

周明毅让他别客气。

不知道为啥,我总觉得气氛有点古怪。

我们醒来之后,徐来好像一直没问过我们梦境的事情。

周明毅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踢我,让我不要声张,然后转头对徐来说:“老徐,我们这次也算是九死一生,回调查局后,案件的报告还是麻烦你写一下吧。”

徐来拍着胸脯道:“小事儿,交给我,那红衣女鬼还有无头尸也忒凶险了,得好好跟郑队邀功。”

听到他说,我心里咯噔一响,梦里的事情我们什么都没说,徐来怎么知道的?

周明毅不动声色说了声麻烦了,同时偷偷冲我使了个眼色。

我心领神会。

酒过三巡,周明毅借故要去洗手间,我也道了句:“尿急,等等我。”说着跟了出去。

我们俩故作镇定,直到拐过一个弯,再也没人看到的时候,周明毅才道了句:“梦梦,我们还没醒!”

话音刚落,听到徐来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撒尿等等我啊!”

这声音虽然是徐来的声音,但我们都感到里头阴沉沉的。

我和周明毅同时叫了句:“跑!”

话音刚落,拐角处,一个影子冒了出来,这影子没有头……

第八十八章第二层梦境

我们竟然还在梦境当!?

梦梦!制造出这一切的到底是什么?

那无头尸模仿着徐来说话的声音,一个劲儿的在后头喊我们的名字。

我不禁头皮发麻,赶在这无头尸追过来之前夺路狂奔。

所幸的是,梦境的打鼓场村和现实并没有区别,三翻五绕之下,总算出了村子。

无头尸也被我们甩在了身后。

这一路下来,我几乎是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双手支着膝盖,大口踹气。喘了两口觉得还不安全,又接着跑。

路,我问周明毅是什么时候看出我们还在梦境的?徐来虽是一个疑点,但也保不齐是我们在做‘梦’说了梦话,让他知晓了这些。

周明毅也喘个不停:“刚醒来觉得不对劲儿了,记得我给那四个人画的符篆吗?那是道家最简单的安神符,可我画完后,发现这符篆根本没有成型,我的道法依然无法奏效,那时候我怀疑了,徐来只是让我笃定了这一点。”

说话间,我们又跑出了一百多米。

可有一点我想不通,这梦的内容非常细致。

甚至打鼓场村的每个村民都和现实并无二致,洗衣、牵牛、扫地、做饭……连那对在屋里拥抱互吻的年轻人都栩栩如生。

好像他们都生活在梦一样。

村外的景致也和现实相同。

这点让我产生了莫大的困惑。

因为我初学解梦之时,二爷多次说过,一个人的梦是无法兼顾‘大’和‘详尽’这两点的。

梦的世界越大,那么梦的细节也越模糊。

关于这一点,我相信每个人都有切身的体会。

用较时髦的话来说是,人脑的计算量只有这么多,无法同时计算出更多更复杂的内容。

一边往外跑,我一边把这事儿对周明毅说了。

与此同时,我让周明毅往远处看。

果然,不远处,本来清晰的景色忽然变得朦胧,像是玻璃罩了一层雾,让人看不透彻。

周明毅使劲揉了揉眼睛,等确定后才惊讶道:“还真有这种事?”

我嗯了一声,梦是这样,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那四个村民的梦境,村庄的景象和现实无二并不稀,可再远,景色会朦胧,甚至消失。

倘若能跑到这个梦的边缘,兴许还能看到一番景。梦外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好像连二爷都不知道。

可这太危险,我并不准备这么做。

周明毅捏了捏眉心道:“虽然我们道家对梦的研究不多,可我们也知道梦的内容都和一个人的生活经历息息相关,所以你们相门才能通过解梦,断出一个人的命理吉凶。”

他说的没错,这也是相门解梦所依仗的根本。

说到这里,我冷不丁想到件事:“我明白了,我们第一次坠入的梦境,也是那无边的碎石旷野和山林丘壑,这些是那无头尸和红衣女鬼所创的,而现在的打鼓场村,才是我们要来的地方。”

周明毅被我说糊涂了,问了句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我们已经跑了很远,那无头尸早不见人影,并没有追过来。

这也更加笃定了我的想法。

所以我也不急了,干脆一屁股坐地休息。

“老周,坐,别怕,那东西肯定不会追来。”

周明毅急道:“还坐?被无头尸追你下半辈子都能躺坟里休息了!”

我拽着他坐下,仔细说了下我的猜测。

相门,将梦分为了九大正梦,八十一大梦。

可不管哪种梦境,都是被梦境的主人支配的!

所以无论那‘梦杀人’的是什么,他都无法在梦境主人的梦里行凶。

他需要通过不断的削弱梦主人的阳火,让梦境的主人对梦的掌控力下降,再让他堕入自己创造的‘梦境’,才能真正达到杀人的程度。

我们第一次坠入的梦,是那‘梦杀人’者所创造的梦。

所以在那个梦里,无头尸和红衣女鬼天入地,为所欲为!因为整个梦,在他们的股掌之!

而现在我们所呆的梦境,是那四个村名的梦境。无名尸和红衣女鬼不能乱来,否则无头尸也不会伪装成徐来接近我们了。

说到这里,周明毅恍然大悟:“也是说,在现这个梦,要刚才安全?”

我重重点头,站起身打头往回走。

不一会儿,我们回到了打鼓场村。

一回去,看到无头尸在村口迷了路一样乱窜,见到我们回来,操起斧头冲过来。

我拉着周明毅,让他不要乱动,只要心无恐惧,这无头尸便伤不了我们。

果然,那无头尸冲过来后,斧头却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了一样,悬在半空落不下来。

我轻轻笑了笑,看也不看它便往村里走去。

山地剥、地雷复,我说我怎么会算错呢?

我不紧不慢的走进村子,那无头尸一直围着我们手舞足蹈,可偏偏斧头砍不下来。

周明毅啧啧称,道:“梦境还真是神。”

可能是见到暴力无用,那无头尸砰一声,化作一地泡沫消失不见,可紧接着我和周明毅身边出现了两个没穿衣服的女人。

这两个女人身材极好,qián tu hou qiáo,模样也长得好,一见到我们凑了来,不断用那丰韵的身体蹭着我们。

周明毅定力强,压根不受这艳丽场面影响,眼神坚定的往村子央走去。

我虽然有点点动摇,但一想到这两个没穿衣服的女人可能是那无头尸所化,便瞬间失去了兴趣。

随后,我们在村里走了一圈,找到了那四个村民。这一路,那无名尸不依不饶,美人计不成,又使了苦肉计,变成了一个垂垂老矣的乞丐求我们帮忙。

我们自然是没理。

地雷之复卦,平地一声雷,卦象显示我们的生机位是在‘雷’位,也是震位,在东方。

这村子东边,循着方向找过去,最后发现我们又绕回了村委娱乐室。

进了房间,我在屋子东边看到一个大柜子。

将柜子门拉开,猛然一道亮光从柜子间射出来,照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等回过神的时候,我发现我正躺在医院病床,徐来吃着苹果再旁边百无聊赖,见我醒来,惊喜叫了句:“你可算醒……”

他话还没说完,我一拳头轮了去,等到确定这是真正的徐来之后,我才舒了口气……他娘的,在梦里你可把我吓的不轻。

徐来捂着脸懵了几秒,骂道:“你什么意思?”

我说我被吓到了,徐来也没深究,我四下看了眼,没看到周明毅,问徐来发生什么情况了,我怎么躺在医院里,周明毅又去哪了?

徐来顿了顿说:“这事说来话长。”

第八十九章庄子门

他告诉我,我们从梦醒过来后精神心神太大,直接晕倒了,所以才在医院的。

徐来的言语让我心里蒙了一层疑虑。

说起来,虽然我们从梦境逃了出来,但依然对梦杀人的真凶一无所知,只知道那东西在梦的形象是一具无头尸和一个红衣女鬼。

徐来笑了笑,道:“你忘了?我们来到金沙县的时候同时梦到过女人,你说这是为什么?”

我想了想,忽然一拍大腿,明白了,我们三都没有接触过古墓里的东西,可偏偏同时遇见了‘梦杀人’,那我们一定有共同点。思来想去,我们三到达金沙县后,唯一共同接触过和古墓有关系的人,只有孙家栋,换句话说,孙家栋和那古墓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徐来轻轻笑了笑,道:“没错,继续。”

我皱起眉头,孙家栋是打鼓场村的大学生村官,来村里时间并不久,难不成他接触到的东西里,有古墓遗留的物件?可这也不对啊,那他为何没有遇见‘梦杀人’?

徐来再笑,丢给我一份资料道:“你们前脚从梦逃出来,郑队的新件到了,你看看,那姓孙的何止是接触过古墓里的物件,你猜他是干什么的?”

他这么一说,我更加好了。拿起件打眼一看,惊讶道:“这家伙是土夫子?”

徐来点头。

我接着把件看完,总算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孙家栋是长沙一派的土夫子,经营盗墓的行当。得知打鼓场村附近有一座前清古墓后便打起了主意。

可今时不往日,国家对物的保护极为重视,孙家栋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挖,于是决定先混入打鼓场村当村官,然后掩人耳目盗掘前清墓。

这家伙也算是有耐心,干了两年村官混熟了才动手。

可谁知动土那天,刚子叔出来撒尿碰见了,不得已之下,他才只能谎称是刚子叔发现的古墓。

郑队新来的这份件,是说考古队回去做了痕迹对后,发现古墓的第一个口并不是普通的洞,而是一个盗洞,这才火急火燎联系我们。

可这也无法解释为什么我们也遇见‘梦杀人’啊?

徐来道:“这你有所不知了,孙家栋并不是单纯的土夫子,他还是庄子门的门徒。”

我听得一头雾水,后来经过徐来解释我才知道,庄子门是一个非常神秘的门派,名字起的很有玄机,可行事却是荤素不忌,盗墓、走私,无所不干。

与其说他是个门派,不如说是个犯罪团伙更为恰当。

而且庄子门行事低调,从未漏出马脚,所以在一年之前的‘某件’大案子发生前,‘庄子门’这个名字都还不为人所知。

调查局也是最近才知道庄子门的本事不仅是盗墓挖坟,最为特殊的是‘控梦’。

我听到之类,才把一切想通。

东窗事发后,孙家栋本想不动声色,在梦把刚子叔等人灭口,可没想到调查局知道了这件事,我们作为调查局的人,自然也被列入了名单当。

现在想来,后来我们在村委会救人,那孙家栋躲在旁边,真是太可怕了。

与此同时我还感慨,还真有这种能人?可同时还有一个疑问,那梦有无名尸和红衣女鬼两个人,孔孟的也有两个人?

徐来摇摇头说:“这我不知道,不过我在调查局的时间久了,更离的都见过,控梦,其实并不算什么,很多厉害的催眠师都能控制人做某种梦境,只是像庄子门的人一样,能精确控制到这种程度的,少之又少。能再梦杀人的,更是从未见过。”

说着,他告诉我,min guo时期这种能人更多,当时最有名的属于min guo十三算,那名头是响当当的,为名族复兴做的贡献可不是一般人能的。

我点头,也不知道二爷跟这十三算起来谁更厉害?

二爷在我心是神一般的存在。

徐来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想知道啊?你去问问你二爷不明白了。”

我说:你滚犊子,赶紧告诉我周明毅去哪儿了。

徐来一摊手,道:“郑队件下发过来的同时,还指派了几个帮手过来,是怕你们栽在这面,可还是晚了,那姓孙的滑的跟泥鳅一样,他们赶到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老周道行你深,虽然受伤重,但醒得快,醒来后非要亲自去师门跟师傅禀报,所以先走一步了。”

我嗯了一声,这件事确实复杂得超乎想象。

询问了一下打鼓场村的情况,确定这次任务圆满完成,我便安心了。

我身也没受啥伤,主要是头疼无,徐来说:“用医学术语来讲,是你们在梦里呆的太久,大脑一直超负荷运转,所以现在属于疲劳状态。用玄学来说,你们这是心神有损。”

我不太信,随意在心排了一卦,试着看看脑力还有多少,却发现根本无法集心神,思维也变得有些迟缓,即便是用了相气也无法成卦。

这才苦笑,这病相气怕是没用,只能放空大脑好好休息几天。

我让徐来去宾馆帮我把猫妖魉带,然后我们直接回了京市。

路,猫妖魉看到我跟看到食物一样,围着我绕了半天,然后纵身一跃跳到我肩膀,用鼻子一个劲儿的嗅起我的太阳穴附近。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随着猫妖魉的每一次呼吸,我都感觉大脑跟着轻松了一点。

在车子停在调查局门口的时候,我惊讶的发现头已经不疼了,思考问题也清晰了许多。

随后那猫妖魉跟吃饱了一样,从我身跳了下来,趴在车子后座呼呼大睡。

原来他一直在给我治病?

我心下惊,揉了揉猫妖魉的脑袋,心说还真是没白疼她。

猫妖魉听懂了一样,抬头不屑喵的叫了一声,然后趴下接着睡。

将它留在车,我和徐来径直了调查局八楼,郑队的办公室。

再次见到郑队,办公室里依旧烟雾缭绕,他烟不离手,道了句:“回来了?我不跟你绕弯子了,本来只是想简单测试下你的能耐,没想到碰庄子门,事情能处理成这样,已经很完美了,调查局认可了你的身份,等过一阵子给你办理一下手续咱们算同事了。”

我皱眉没说话。

郑队把烟屁股掐灭,又点一只道:“你别摆这张臭脸,你放心,你亲爷的案宗我给你准备好了,你让老徐带你去看!”

我点头,头也不回的出了办公室,然后随着徐来到了十一楼墙角的一张梨木办公桌前。

桌子放着一叠件。

徐来说了句:“这里的东西我没资格看,你自己翻阅吧,我下去了,你看完也下来吧。”

我点点头,接着翻阅次没看完的卷宗。

前面的内容都看过,我便直接跳到了后半部分。

看完,我脑海翻过惊涛,事情怎么会是这样?

将案收拾了收拾,正打算换回去,发现件最下面,还夹着几张纸。

这几张纸较新,应该是最近才加进去的。

我拿起看了看,本来无法平静的心情,更是炸起了一阵惊雷……

第九十章生桑之梦

我亲爷惨遭剥皮后,调查局跟警察系统的单位踢了很久的皮球,双方都不愿因承认这是自己的案子。

警方的逻辑是:案发现场没有凶器,也没有目击证人,即便是用了最新的技术手段,也没有找到任何够得刑事案件的线索,没有动机,也没有原因。所以这事儿应该交给调查局。

调查局反驳:现场没有布阵做法的痕迹,我亲爷的死亡也和玄学没有关系,四周更没有冤魂作祟,所以这肯定是一宗刑事案件。

这皮球踢了好多年,直到多年后,调查局无意得知,我亲爷在我出生之前,连续一个月都在做同一个梦。

他连续一个月,都梦见了一条鱼……

这事太古怪了,所以这时候调查局才把案子归到了自己手。

可仅仅凭一个梦,无法找到事情的真相,所以虽然案子归了调查局,但始终破不了。

直到庄子门出现。

卷宗最后新加的几页纸,是关于庄子门的调查。

放下案宗,徐来在门外等着我,他一句话没问,直接带我出了调查局去了京市旭辉区的一个小区,说是局里给我租了个房子,让我没事可以住这里。

这一路我都心神不定,随意应了两声,徐来笑了笑没有多问,帮我把猫妖魉提楼走了。

果然是职业保镖,不该问的从不过多好。

不得不说,调查局还是真是有钱,现在住的这个屋子装修的很好,家具一应俱全,我坐在沙发,努力让自己从刚才的情绪恢复过来,将相气在周身循环两周天后,情绪终于冷静了。

这件事到底是不是庄子门做的还不知道,我试着用所学去解亲爷做过的这个梦境。

可能跟时间过的较久有关,案宗对这个梦的描述不多,只有寥寥数句,记载,我亲爷连续一月都梦到一条鱼在一个烟雾缭绕的水池游动,不时从水底跃出。

这梦本没什么,可偏偏这鱼每次从水底跃出,都会带一些别的东西。

有时候是一具枯骨,有时候又是一根树枝……

这个梦一连做了一个月,每次带出来的东西都不尽相同,最后一个梦,那鱼带出来的东西更为诡异,这是一具棺材……

我以前有关门点灯的习惯,以此来让自己集精神卜卦、看相、解梦,于是下楼买了根蜡烛,回来将窗户都关,点燃蜡烛,深吸一口气准备好好解解这个梦。

猫妖魉感受到我认真了,也颇为懂事儿的爬到了一边睡觉。

解梦和看相、卜卦不同,看相、卜卦要想提升精确度,或多或少需要用到相气,可解梦全靠个人本事,我亲爷做过的这个梦,并不在《梦林玄解》的细分九梦,他应该属于八十一梦的生桑之梦。

这有点难办了。

因为八十一梦,之所以不归到细分九梦当,是这八十一种梦境太‘玄’,无法通过常规的解梦手段去解析。

如说,李bái mèng游天姥山、唐明皇梦游广寒宫、赵简子梦游钧天、秦始皇梦斗海神、临川四梦、牡丹亭、邯郸梦、南柯梦、紫钗记,这些史有名的梦境,全是八十一梦的内容,这让人如何解析?

我亲爷做的这个梦也是。

生桑之梦是什么意思呢?这个梦还有一个典故,三国时蜀汉有一个官吏叫何祗,他一天晚梦见他家的井里长出一棵桑树,觉得怪,去找一个专为蜀汉官方占梦者赵真占卜。赵真占后说:“桑树并不是井里生的东西,桑字有四十八笔,君寿恐不过此。”后来何祗在48岁时果然去世。

桑字的篆字写法是面有三个十,下面是一个木,把木拆开是十和八,三个十相加是三十,三十加十再加八,等于四十八,所以赵真说何袛能活四十八岁。

所以说,生桑之梦,也是一个征兆之梦。

梦,那条鱼从水池拖出的东西,预示着我亲爷接下来发生事情的征兆。

所以在梦,他梦到那条鱼拖出一具棺材,不日便去世了。

可真正要把这个梦境完全解出来,看这梦是否和庄子门有关,还需要知道我亲爷这一个月以来,每天梦的具体内容,和生活发生的一切事情,将两者一一对照。

可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调查局都没有详细资料,这事儿有点难办了。

而且我亲爷是被扒皮后疼死的,这是否也在梦有所预兆,也必须弄清楚,这里头或许藏着他死亡的真正意义。

这时候桌的蜡烛已经快烧光了。

我也收了心不再继续解梦。

可接下来一整天,我茶饭不思,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离真相差那么一点,我怎么能放弃?

想着,不知不觉到了调查局。

刚走到门口,还没进门,猛然几个人影冲了过来,我脑袋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却自己动了,一个侧身,一个飞踹,转身又一记锁喉,瞬间地倒了三个。

我都楞了一下,这怎么回事?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刚才身体里相气感受到危险自己动了。

可我毕竟不是专私格斗的人,这两下动作虽然漂亮,可力道不足,地那几个人很快爬了起来,怒气冲冲抡膀子过来干。

调查局一楼里头,也猛然人头攒动,一下子多了许多人。

“停下!”有人叫了声。

回头看见是徐来,我这才舒了口气。这群人可都拿着家伙,真打,我怕不是下一秒被打成塞子。

调查局的安全工作真是密不透风。

那群人看到徐来也退了下去。

徐来埋怨道:“我是说去找你不见人,猜到你来这里了!要不是我及时过来,你少不了苦头吃。”

我点点头让他不要废话,赶紧带我去找郑队。

徐来一边问我有什么事儿,一边按了电梯按钮。

我道:“来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等到了办公司,郑队一听,掐了烟,道:“小吴,不是我说,你这个要求……也太为难我们调查局了吧,我们是处理灵异事件的,又不是专门的侦探,这几十年前的事情我们哪说去?”

听到他这么说,我也叹了口气,打了个招呼转身走了。

哪知道还没出门,郑队话锋一转:“你先别慌!这事儿也不是不行,这样吧,你亲爷生前一个月,每天具体干了什么,我没办法帮你调查出来,但是那个梦的具体内容,稍微花点儿心思也不是办不到。不过嘛……”

我愣住,旋即心里骂了句这个老狐狸。

“不过我要在帮调查局处理几个案子?”

郑队一拍大腿:“根聪明人说话是得劲儿!”

第九十一章第二宗案子

这算是我加入调查局的第二宗案子,郑队给了我一份件,让我回去慢慢看,想好了再出发。

说是这次办案没有周明毅带着我了,让我一些自己拿主意。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让徐来跟了过来。

因为办案地点不远,在京市郊区的一个农村,所以猫妖魉我没带,扔在了家。路徐来问我这次案子是什么。

我把案宗看了看,说:“那边农村有十岁的小孩儿了邪,醒来之后六亲不认了,非说自己是齐鲁人士,家里不住这里。”

徐来边开车边问:“被鬼附身了?”

我摇摇头:“件说的不清楚,具体情况还不明白。要真被鬼附身的话,还得找周明毅过来,我一个相师可驱不了鬼。”

徐来也皱起眉头,问了句:“会不会是生病把脑子烧坏了?”

我让徐来别瞎说。

“没生病,是放学回家的路突然晕倒了,医生也啥都没检查出来,一醒过来变了个人。”

徐来啊了一声,惊讶道:“真的假的啊?还真有人能了邪之后连记忆都变了?”

我哪知道,问徐来他不是调查局的么,以前没碰到过这种情况?

徐来将车速放慢,想了想说:“有是有,以前东北那疙瘩也有个人一觉醒来人格都变了,突然一口流利的英语,好好一东北汉子楞说自己是洋鬼子。后来调查局去了,发现这人是不得志,过的窝囊,私底下偷偷学英语,来了这么一出,想惹人注意。”

徐来这么一说,我也有点怀疑这个案子是不是在骗人了。

我继续看了看卷宗,发现这事情还真有点离。

案子显示,这孩子十岁,醒来之后大人也人为他兴许是看了哪个电视,所以在装蒜。

岂料这小孩当时说了句话,他说村子东边的山坡靠下七尺的地方,往下挖,能挖到金子。

大人一开始也不信,可后来见他说的信誓旦旦,本着开玩笑的心态,带着铁锹去挖了。结果还真挖出来了几个光绪年间的元宝,这下子也由不得他们不信了。

听到我说,徐来嘴巴子都合不拢了,道了句:“真的假的啊?真是光绪重宝?这他娘完全是一颗摇钱树啊。”

我眉头皱了起来,邪不可能是这样。因为阴阳相冲,鬼入人体后,行为相较于鬼魂状态会变得极为难测,可像这小孩这样,不仅头脑清晰,还能准确的说出哪里埋着金元宝,这有点怪了。

徐来问道:“吴争,我听老周说过,他们道家有轮回转世的说法,会不会这娃子没喝孟婆汤,突然觉醒了前世的记忆?”

轮回转世的说法是有的,之前医院那个女鬼的未婚夫不转世投胎了吗?

可这种说法还是有点儿玄的,没那么容易轻易碰到。

我俩讨论了半天,最后还是想着先到了那边再说。

不得不说,京市不愧是省会城市,郊区的农村相较于其他地方也属发达,车开到那边,一路都是水泥路,直到村子里头路才渐渐窄了起来。

最后车子开到了一条乡间小道前,再无法继续前进,我们才下车。

这村子叫钢花村,据说当年举国下喊出‘女人能顶半边天’口号的时期,这村子里有许多女人顶了炼钢厂一线职位,被称作钢厂之花,所以才叫钢花村。

我一边看资料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一边往里走,最后在一个还未完工的二层小洋楼门前停了下来。

这里是我们要来的地方。

我楞了一下,根据资料显示,这户人家应该很穷才对啊?调查局甚至没有收他们的佣金,哪来的钱起这二层小洋楼?

后来我才反应过来——多半是把挖出来的元宝卖了。

这也侧面说明,看来那小孩是真的出了问题。

这小洋楼起的极为气派,把左近的两间屋子都买下了,光占地有四百多平。

徐来苦笑:“我在调查局干了这么多年,估计都没这户人家一天来的钱多。”

我说:“那小孩了邪,说出的东西不管真假,都不应该去挖,这是不义之财,迟早会还回去的。”

聊着聊着,我们前去找正在建房子的几个工人打听,得知这家人去城里吃饭一会回来后,我们便在旁边抽烟等候。

间我问徐来调查局的资金哪来的,他工资多少。

徐来说这些都是机密,他们保镖和我们‘办事人’不一样,办事人除了局子里发的工资外,每一单案子都有抽成,如果碰当事人有钱,那拿的更多。

他们保镖则只有死工资和一些福利,虽生活无忧,小孩学问题也不大,只是离发财还差一点。

说实话,算这两次为调查局办事儿拿的酬劳,我卡银行卡有七八十万了,但花钱的地方实在没有,我也不知道去哪儿花钱。所以有钱没钱对我来说差别也不大。

聊着聊着,听到发动机的轰隆声,一辆路虎这么无视狭窄的道路,半边轮子压着泥土直愣愣开了进来,我和徐来眉头都皱了起来,这样开,一天洗三四次车都不够。

不一会,车下来了三个人,一对夫妻,一个**岁左右的小孩。

这对夫妻穿着新买的衣服,俨然一副暴发户形象,小孩则冷着脸一言不发。

看样子这应该是事主了。

我看过资料,知道这男的叫刘冠军,女的叫王美丽,小孩则叫刘胜利。

自我介绍后,刘冠军一惊一乍道:“什么事?我家没事!你认错人了,走吧。”

我愣住,道:“不是,你叫刘冠军是吧,你孩子邪的事情村里报了,这事……”

话还没说完,刘冠军把我们往外赶:“滚滚滚,惹事是吧?”

这家伙力气还挺大的,猛的动手还把我推退了两步。

徐来骂了声:“草!”疾步前,一个寸拳,一个擒拿把刘冠军按在了地。

刘冠军疼的龇牙咧嘴,他媳妇王美丽在旁边喊杀人了杀人了。

她这么一喊,钢花村的村民闻讯跑出来了好多,见到徐来动手,好几个人骂骂咧咧操起锄头、扁担叫着:“干啥呢!”跑了过来。

我和徐来骂了声草,好汉不吃眼前亏,只能先走了。

只是离开的时候我往那小孩方向看了一眼,发现他也面无表情的盯着我,搞得我心里发毛……

第九十二章头童齿豁

从钢花村出去后,徐来开车在附近找了个小旅馆,说我们暂且在这边住下,村子里的事情再想办法。

躺床,我仔细回想那小孩的面相,不由产生了莫大的疑惑。

徐来问我是不是有所发现。

我点点头,心疑虑重重:“有是有,那个小孩实际年龄是十岁,可他下巴与口正两边一指位至咀角的左右地库相门,有一股huáng sè的命气集结,这是掌寿数的命气。而左右地库又是掌的一个人六十二、三的运势,命气在这里集结,那一般是六十二、三岁才会有的事情,这和他的实际年龄很矛盾。”

徐来啊了一声,惊讶道:“这是不是意味着,那小孩真被个老年鬼魂附身了?”

我说不清楚,因为那叫刘胜利的小孩印堂没有发黑,脸各处相门没有看到阴气,没有阴魂侵袭的迹象,所以暂时也整不明白是咋啦。

“只是……”

徐来问:“只是什么?”

我担忧道:“那小孩的实际年龄是十岁,而面相显示他年龄为六十二、三……人的面相是一个很怪的东西,身体的变化是会跟着面相走的,我担心他会在短时间内快速衰老,或许会有生命危险……”

徐来愣住:“吴争,你说的这也太玄乎了吧,一夜白头我听过,返老还童我也听过,这还能有小孩子能短时间内变成老人?”

这件事我也不太确定,只是有这个担忧。

聊着聊着,我想到既然那户人家不让我们去了,调查局还有必要搅这个混水吗?

徐来道:“老吴,咱们调查局不是盈利组织,一旦有灵异案件发生,是不可能放下的。既然他不让我们去,我们硬来。”

我点点头不在多想,这时候已经午了,在小旅馆吃了个饭,休息了会,我们再度返回钢花村。

这次我们行动极为低调,好在早的sāo luàn没让人看清我们长啥样,很快打听到了刘冠军一家的情况。

跟我们说话的是个老头,徐来递两根好烟把人收买了,这老头极为不服,骂骂咧咧说:“刘冠军那王八羔子,老子忒他娘咧,才发了个俩财瞧不起人,耀武扬威的做给谁看啊。”

徐来笑着问他怎么回事。

老头特能侃,片刻把刘冠军家底子扒了干净。

原来这家子人都不算是啥好东西,刘冠军吃喝嫖赌,他媳妇也不是省油的灯,是苦了孩子,从小到大没吃过像样的东西。邪之后,刘冠军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救孩子,而是觉得他是丧门星,得扔了。

要不是后来小孩说出哪里埋着金子,兴许隔天被丢到外省自生自灭。

说到这里,那老头越来越气,徐来赶紧给他续一根好烟,他才道:“那刘冠军不是个东西,平时在村里装孙子混口饭吃,有钱了装逼,装啥啊装,老子见过的逼他草过的还多!”

这小孩儿摊这么个爹还真是倒霉。

那老头还以为我们是记者,末了说了句,让我们一定要曝光这个畜生。

我和徐来不置可否,离开的时候徐来问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这情况我也不知道,我问他能不能用武力把那小孩带走。

徐来一愣,苦笑:“吴争,你这不是为难我,我的职责是保护你,不是bǎng jià别人,这事儿让调查局知道了,郑队不得骂死我。调查局原则尽量不干涉普通人的生活。”

我哦了一声,正打算另寻他法,忽然看到村子深处有一群人浩浩汤汤的走了过来。

他们手都握着铁锹,气势汹汹。

我和徐来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暴露了,但后来听到有人在喊什么村子后山有东西,大家赶紧去挖。

我们面面相觑,咋回事?

难不成那小孩又预言出了哪里有好东西?

我们俩不动声色混入人群,果然,看到刘冠军捏着烟,意气风发走到前头,大声嚷嚷着什么挖到好东西保管有大家一份。

我也趁机跟旁边的人套近乎,这才知道了刘冠军他家的娃说后山南侧,偏二十尺左右的地方,还埋着许多金子。

徐来小声说:“这他娘不会又是真的吧?附那小孩身的鬼到底是啥来头,还能知道地里有这么多财宝?”

我一开始也不信,可跟着人群到了后山脚下一片树林,刘冠军根据指示的位子挖下去一米多深,便挖出来一个古色古香的盒子后,也由不得我不信了。

那盒子破败不堪,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里头是一些金银玉器。

一挖出来,这些村民都疯了一样喊刘冠军‘哥’,开始攀亲带故。

刘冠军也颇为豪爽,直接拿出一个玉龙扳指,说等把这扳指当了,钱都分给兄弟们。

我眼睛都看直了,这玉龙扳指品相很好,玉相通透,是好的东西,只是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赶时候了,能卖个大价钱。

刘冠军又带头挖了一阵,将附近翻了个底朝天再没有收获后才回到村里。

我们躲在旁边等他们离开才出来,徐来也傻眼了:“还真有这回事儿?”

我点头,目前来看是的。

徐来羡慕得不得了,我笑道:“你先别慌着羡慕,待会出事儿有你好受的。”

徐来听我这么说,好问道:“你看出什么了?”

刚才他们挖宝的时候我看了看,这群人无一例外,全部印堂发黑,这是集体倒霉的迹象。

说明村子里要出大事儿。

而且刘冠军的鼻子长得不正,面邪财之气非常重,说明要破财。

徐来一开始还不懂我说的什么,当天晚我们回到旅馆还没来得及躺下,他接到了郑队的电话,片刻后他挂了电话,说:“操,吴争,还真被你说了!吴冠军挖出宝贝后,请村里人去饭店吃饭,结果集体食物毒,现在人都在市心的医院躺着,这七八十号人看病的钱是个天数字啊,吴冠军怕不是要把这两天得来的钱都吐出去。”

我点头,这是意料之的事情,只是我担心如果这刘冠军还这么下去,怕不是不止食物毒这么简单了……

第九十三章中邪?

食物毒这事儿,虽然是酒店全责,但是刘冠军为了摆阔,医疗费垫付了很大一部分。

百来号人,算下来也不是一笔小钱。

幸好毒不深,挂了水,下午这群人从医院出来了。我和徐来躲在旁边,里看到他们印堂处的黑气散了,说明这霉运暂时过了。

只是刘冠军财帛宫的邪财之气确实越来越重。

这让我觉得很是怪。

这家伙到底还要发几次横财?

而且邪财之气如此重,这钱多半还是留不下来。

正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徐来接了个电话,他冲我使了个眼色,打开了免提。

郑队在电话里头骂道:“你们两怎么干事的?没解决算了,还给我捅这么大篓子?一百多号人食物毒?你们非要出人命才肯认真啊?”

我惊讶,调查局信息灵通的很啊。

徐来应了两声,郑队越骂越起劲儿:“麻溜给我把事情办完了回来,你亲爷的事情我有头绪了。”

挂断电话,徐来问我:“要不要来点儿直接的?”

我点头,这事儿确实拖不得,刘冠军财帛宫邪财之气甚至有向保寿宫蔓延的趋势,说明他大难临头,性命有危险。他儿子刘胜利情况也不容乐观。

我让徐来去找一张刘胜利邪之前的照片。

徐来做事一向利落,没有多问,去外面转了一圈,回来拿到了一张照片,说是从附近小学里找到的。

这时候他才问我这是准备做什么。

我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盯着相片看了一会。

根据相片的时间显示,是前两个月前拍的,相片,刘胜利这娃儿相貌和现在没变化,只是各处相门的命气与现在截然不同。

刘胜利今年十岁,流年运势行至耳朵内的耳郭的人轮相门。相片,他此处微有骨起,耳朵厚实有肉,更有垂珠,这说明这小孩定必身体健康,聪明伶俐。

徐来道:“我打听到,刘胜利这孩子确实聪明的紧,学习能力特别强,一学会,几门课程都是满分。”

我眉头皱了起来,一般来说,这种聪明的孩子都很讨大人喜欢,可偏偏他摊了这样一对爹娘。

这也在他的面相有所反应,他额头左右的日角、月角相门晦暗,主父母不慈,童年凄苦。再加财帛宫平平无,疾厄宫生的也不好,说明因为缺吃少穿,身体并不好。

这和之前村里那老头说的内容一一对应。

看到这里,我才告诉徐来道:“刘胜利这娃子邪后,印堂处是没有阴气的,说明并不是阴魂入体,所以我才要结合他邪前后的面相对,来断一下他是哪里出了问题。”

徐来问道:“那你看出什么了?”

从面相来看,刘胜利确实还是那个刘胜利,只是面相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怀疑是这是另一种‘邪’……有人在偷偷改他的命。

徐来楞了一下,说:“邪还分一二三的?”

我点头,邪的方式还挺多的,这点周明毅应该我清楚。

一种是阴魂附体,把本人的魂魄挤出去了。

二种是黄大仙、狐仙那样,把人给迷住了。

三种是现在的情况,有‘东西’把刘胜利的命改了,所以跟着行为也反常起来。

说实话,第三种是最不常见,可也是我唯一能解决的。要是换做头两样,怕不是又要麻烦周明毅出马。

要解决第三种情况,需要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搞清楚,刘胜利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因为什么原因邪?

根据资料显示,他是放学的时候忽然晕倒,所以我们跑去了学校找到刘胜利的所在的四年级二班。

班主任较负责任,任凭我们如何问都不开口,最后还是徐来拜托调查局给校方打了个电话,班主任才配合道:“刘胜利啊,具体情况我不是很清楚,那天是周五,放学较早,他有几个好朋友,你们可以去了解一下。”

说着叫来了两个小孩儿,俩娃儿都脏兮兮的,其一个很沉默,另一个很活泼,那活泼的大声道:“叔叔,我们那天和胜利一起回家,因为抄近路,从林子里回去的,结果胜利在里头晕倒了。”

我眉头皱了起来,也是说,那林子有问题?

我问那小孩儿能不能带我们去一趟,那小孩犹豫了一下,班主任也说:“不是,两位同志,作为老师,虽然我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可刘胜利才在那边出事儿,你们能保证这两个孩子没事吗?”

我和徐来一愣,这老师说的有道理,于是让那两小孩把地方告诉我们,我们自己去。

打听清楚后,我们刚走出校门,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在喊,回头一看,是刚才那个较沉默的小孩,他唯唯诺诺说:“叔叔……胜利晕倒之前,我看到他在地还捡了个东西。”

他说完走,我和徐来同时一楞,其还有这个隐情?

在离学校二里地有一片树林,这地方离钢花村很近,我们很快在林子里找到了刘胜利晕倒的地方,因为这娃儿的书包还在这里没被拿走。

林地里落叶堆了一指厚,显然是很少有人来。

四处看了看,周遭没有坟墓,徐来快速搜索了一圈,也没找到尸骨啥的。

这怪了,这是怎么邪的?

那小孩说,刘胜利晕倒前,在地捡了一个东西。我们又找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

正当我疑惑不解的时候,忽然又听到钢花村那边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我和徐来齐齐抬头往那边看去,不一会,有五六个人扛着铁锹从村子里出来了。

我头皮发麻,不是他娘的又出事儿了吧?

果然,等他们走近了,领头的果然是刘冠军。

这次他学机灵了,或许是怕破财,只带了五个汉子出来,行事也颇为低调。

我和徐来躲在旁边听了好一会,直到他们绕过几个田坎,消失在视线,我都没听清楚他们是出来干啥的。

徐来一路小跑去了村子,不到十分钟回来了,他说:“刘冠军家那孩子……日了,真的牛逼,说是哪里又有东西,让刘冠军去挖。”

我右眼皮子直跳,总觉得这次会出大事。便去了刘冠军家附近,想看看刘胜利先怎么样了。

刚过去,看到他家那户还未建成的小洋楼前,刘胜利搬着个小板凳,坐在哪直愣愣看着远方。

我将相气推到监察官,想一窥其究竟。

刘胜利脸各相门命气往空散去,最后在空凝聚成了一个图形,看到这,我心里咯噔一跳……

第九十四章双宿聚顶

刘胜利这娃子脸各相门命气在空气汇聚成了两个图案。

一个是鸡形的图案,这是昴宿,为日,为鸡,西宫白虎七宿的第四宿,七宿的央。按照星相词所示,表示一切已收获入内,该是关门闭户的时候了,故昴宿多凶。

昴宿值日有灾殃,凶多吉少不寻常。

解出来是:需要见好收,方能吉利常在。

昴宿七颗星点,尤以父母宫方向的星点最为亮眼,所以说,这个星宿应该是对照的刘冠军的运势。

看到这里,我右眼皮子再跳,很担心出事儿,便小声对徐来说:“你赶紧去跟着刘冠军。”

徐来听完,一句话没问,撒腿跑了。

我接着往下看,刘胜利头顶另一个星宿图是一个金色的羊形,这是鬼宿,为南方第二宿,属金,为羊。星宿图,星光皆暗,有一星团,晦夜可见。

自从突破第一层境界后,我还是头一遭见到双星汇聚的场景,一时间竟然难以窥破其奥妙。

深吸一口气,在脑海搜索所学所识,这才想起来这鬼金羊代表什么。

鬼金羊,鬼宿值日不非轻,一切所求事有惊,买卖求财都不利,家门灾祸散零丁!

翻译过来是:星相鬼宿主惊吓,代表主人被‘鬼’所惊,有丧命的危险,甚至会祸及家人!

我越看越是心境,刘胜利虽然看去面无表情,可状况不容乐观。

我又观其精气神,发现他气息相较之前弱了许多,十岁孩童,火气正旺,有这种情况,说明大难将至。

最后我又看到他头略微有些白发,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这小孩正在衰老。

我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结果还没靠近,一个泼辣的女人拿着锅铲过来了,她说的乡下话,我听不太懂。但联系她的态度,很快明白了她在干什么。

她是刘胜利的妈妈,王美丽。

王美丽一脸警惕说:“你是啥人,之前见过你,你是不是想对我家胜利做什么?你再不走我喊人了啊!”

我头大了,道:“你误会了,你家孩子之前不是邪吗?我们是受人之托过来的。”

王美丽一听火了,拿着锅铲往我身砸:“啥邪不邪了!我看你才邪了!鬼迷心窍,想把我家胜利带走,断了我家财路是吧!”

我他妈也火大,你家孩子性命堪忧,你他妈还想着钱?

我一把抢过王美丽的锅铲,骂道:“滚!你家这事不让人插手,迟早出人命你信不信!”

也不知是不是我太凶了,王美丽这婆娘一下子消停了,表情也变得有些微妙,好像已经发生过什么事一样。

我没有管她,快步走道刘胜利面前蹲下,他双目还是望着远方出神,即便我在他面前晃了几次都没反应。

只是这么眨眼的功夫,我发现他头的白发又多了一些,甚至眼角也多了两缕皱纹。

我惊讶,这衰老的情况预想的来的要更快。

王美丽忽然也蹲下,拉着我说:“你真是面派人来解决问题的?”

我点头,让她别嚷嚷。

王美丽不依不饶道:“师傅,我刚才态度不好,你别见外,能不能进屋说话,有些话让人听去了不好。”

听这婆娘这么一说,我好心起了。她牵着刘胜利,进到了未建完的小洋楼里。

结果我们刚一进去,刚才还面无表情的王胜利哇的哭了起来,王美丽被吓到,伸手要打,却在半空停下,发着抖把手收了回去,好像很怕他一样。

我当时问了句:这是怎么回事?

王美丽一边安抚王胜利,一边抬头说:“师傅,你是不知道,我家娃儿邪后非说自己是齐鲁人士,六十多岁,在山东那边很有钱,来这边做生意意外死了。”

我点头说这些情况我知道,让他说点我不知道的,如说家里最近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怪的事情。

王美丽说:“师傅,我告诉你,你可别对别人说啊!这娃儿邪头两天还好,只是说自己是齐鲁人士。后来我丈夫听他的,去北坡挖了金子后,娃儿变了……”她越说声音越小:“金子挖出来头天晚,我半夜起来茅房,看到娃儿站在床边,阴森森盯着他爹,那眼睛跟要吃人一样,我吓了一跳,正准备把他弄回床,这娃儿自己躺会了被窝……”

我皱眉看了看刘胜利,这娃子到现在没消停过,一直哭个不停,怎么安抚都安抚不好。

我又问,这娃子还有没有做过别的事?既然他邪后说自己是山东的,有没有带他去山东看看?

王美丽说:“那倒是没有……这娃儿的眼神瘆得慌,问他要干啥他也不说。山东的话……我男人也不准啊,毕竟这么多钱呢……”

我看刘胜利哭个不停,把他带出屋子,哪知道刚出去,他停止了哭泣。

难不成这屋里有东西?

王美丽也颇为好,说这房子以前是个平房,他们家挖出金子后,刘冠军寻思着起个洋房所以才建的,原来的家具啥的都扔了,应该不会有脏东西。

她说着哀求道:“师傅,我也不知道为啥,最近心里总是不安,你一定要帮帮我们。”

我也是觉得怪,让王美丽照看好孩子,正打算进屋探探究竟。

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回头看去,原来是徐来急匆匆跑了过来,他边跑边喊:“出事了!刘冠军他娘的,挖山挖塌方了,他妈的,一行六个人全埋在下面了!”

我听完心里一惊,刘冠军被活埋了?这他妈不是应了刚才解出来的东西吗。

我赶紧缩回脚快步往徐来那边走,哪知道刚走出两步,身后轰隆一声,听到王美丽在哪叫:“房子塌了!”

身后碎石飞溅,心里一凉,捂着头往前一滚,连滚了几次才停下。回头一看,几块砖头落在了我刚才停留的地方,刘家这还没起的洋房,全他妈塌了……

第九十五章消失的赌金

我都吓了一大跳,原来这娃儿一进屋哭是因为这个原因?

徐来大叫一声冲了过来,问我有没有事儿,我说没有,问他刘冠军怎么了。

徐来说:“还能怎么着?被埋了呗!那gou ri de,非在山下挖,我跑过去的时候几个人已经往下挖了五六米,我看这边地质不好,再挖有塌方的风险劝了两句,他死活不听,结果一转眼的功夫塌方被埋了。”

王美丽在旁听到,慌张跑了过来:“我丈夫没事吧?”

徐来吐了口唾沫,大声道:“没事?你他妈想得美吧,一家子这么贪心,非说有金银财宝在下面,挖个鸡脖挖,我已经打电话让局子里找人来了,能不能活看天意吧。”

王美丽哇啊一声哭了:“刘冠军,你个挨千刀的,这是要扔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啊……”

哭着哭着,爬起来往山那边跑。

徐来一把抓住他:“跑什么跑!你这娃儿不管了?”

王美丽挣脱开,扔下一句:“这丧门星,谁爱管谁管。”头也不回的跑了。

这时候,村里也有好些个人听王美丽的呼救声,带工具跟着往山那边跑去。一个木匠一样的人物,则端着碗跑到莫名垮掉的小洋楼这边来,喊:“咋个回事?这房子怎么塌了?”

我他妈哪知道,那木工脸刷的白了说:“不可能啊,我给人盖了一辈子房子,怎么说塌塌,老刘家用料也没含糊啊。”

我冲徐来打了个眼,徐来走过去拉着木工去旁边问话了。

我知道这事儿多半跟这木工没关系,刚才刘胜利这娃子一个劲儿的哭,是在提醒我们不要进屋。

难道有脏东西作祟?

看来这娃子虽然邪了,但也没有害普通人的心思。

可爹被活埋,家也塌了,发生这么大变故,刘胜利还是面无表情,问他话他也不说,这怪了。

这时候徐来跟那木匠话说完了过来,那木匠叹了口气说:“这娃儿是这样,自从了邪之后,除了说自己是山东人之外,多半情况下都是这样发呆,有时候一整天一句话都不说。”

刘胜利这模样搞得我心里发毛。

既然从这娃子身问不出什么,我随口问了句:“刘冠军和王美丽夫妻俩在村里咋样?”

木匠一听,道:“刘冠军那孙子吃喝嫖赌,吃了嫖,都会。王美丽这婆娘也不是省油的灯。而且这俩都没正经工作,平时没钱了去打临工,有钱了出去潇洒,要不是村支书做工作,说九年义务教育不要钱,兴许这娃子连学都不了。”

说着木匠揉了揉刘胜利的头,道:“是苦了这孩子,聪明的很,偏偏没遇个好父母。这娃子邪前阵子,这夫妻俩都不在家,要不是村里接济,胜利这孩子饭都没得吃。”

我听到这里好了,刘胜利邪前阵子,刘冠军和王美丽还出去过?

木匠摸出根烟,徐来赶紧掏出打火机给他点:“可不是嘛,有俩礼拜左右吧,听说是在外面赌博赢了不少,可回来毛钱都没看到,听说是被‘鬼’偷了,”

我和徐来对视一眼,催木匠接着说。

木匠道:“你们两个听口音不是本地的吧?我们这村里有个习俗,还是以前炼钢时期传下来的,是赌博赢钱了,不管多少,出门的时候都要在路边撒一把硬币,当买路钱,不然你赢的钱拿回去也不安生。人都说,刘冠军夫妻俩抠,没扔这个钱,所以才会被‘鬼’偷的。”

我点头,我听二爷说过,不仅是钢花村,许多老赌徒都有这样的怪癖,赢了钱出门撒一把,输了出门敬一杯酒,算不稀事。

可真是被‘鬼’偷了吗?

木匠瞧我一眼,道了句:“小伙子,别不信,后来有一次喝酒喝多了,刘冠军告诉我的,他这钱还真是被偷了。”

我这才知道,刘冠军夫妻俩还真赌博赢了小三万,宝贝一样把钱抱回来准备出去潇洒。

可第二天起来,王美丽发现钱少了三千。

夫妻俩一下子愣住了,钱放在床底下的柜子里,锁也没有被打开过,这钱怎么少了?说是遭贼了吧,贼只偷三千?这是个义贼?

当时夫妻俩怀疑到刘胜利头了,觉得是儿子偷偷把钱拿了,为此还打了刘胜利一顿。

木匠住在附近,打刘胜利那天他还来劝了。

可后来没证据,这事儿作罢了。

当天晚,刘冠军跟王美丽留了个心眼,把儿子赶到了堂屋睡,他们把装钱的箱子放在被窝里,夫妻俩睡觉也守着。

可第二天大早起来,钱又不见了!

这次少了足足八千!

刘冠军跟王美丽这觉得有点邪乎了,夫妻俩整夜都警醒着,这钱怎么能莫名其妙不见?

打发走刘胜利去学后,夫妻俩想到了钢花村的那个习俗,便赶紧弄了些贡品纸钱啥的,跑到赌场外边的道路供了。

本以为这次回来不会再有事,结果头天起来,钱又少了一万!

刘冠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王美丽毕竟是个娘们,碰这事儿怕得都哭了起来,一个劲儿的埋怨刘冠军不该抠。

刘冠军也后悔啊,但贡品也了,还发生这种事儿他也没辙啊。

但后来刘冠军想了个办法,这鬼本事再大,还能去国家银行偷钱不成?于是他决定当天去把钱存起来。

用报纸里里外外把剩下的九千块包了个厚实,夫妻俩动身了。

差不多快到了银行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怪事。

木匠说到这里,村子外面忽然传来了嘈杂的人声和发动机的声音,看来是救援队来了。

这调查局出马,行动是迅速。

木匠也掐了烟屁股,徐来赶紧给他续一根好烟,问:“是不是钱又没了?”

木匠看了一眼还在发呆的刘胜利,道:“不是,是他们还没进银行,被人喊住了……”

我忙问是谁。

木匠一指刘胜利:“是他。”

我愣住:“怎么回事?”

木匠说:“我也不知道啊,那天刘胜利拿着个布包,给刘冠军递了过去,说是有人捡到钱了,说是他们家的,让他给送过来。结果刘冠军夫妻俩一打开,妈的,整整一包都是冥币,不多不少共两万一”

“这下把刘冠军吓住了,赶紧把包着九千块的报纸打开,里头这九千块也都变成冥币了!”

我和徐来也吓住了,都变成了冥币?

木匠点头说:“对,冥币啊,妈的,天地银行,刘冠军吓傻了,回过神不由分说,逮着刘胜利这娃子揍。”

说到这里,木匠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问他怎么了。

木匠道:“刘胜利被揍了两下,忽然‘咯咯’笑了起来,扭头跑……然后不出几天邪了。”

第九十六章层层揭秘

不仅是我,连徐来都吓到了。同时转头看了刘胜利一眼,他给他爹妈送了两万一的冥币?

最后还咯咯笑着跑了?

疑点不仅是他的行为,而且这冥币是谁给他的?

木匠倒吸一口凉气,说他也不知道,然后补充了一句:“可能是小孩子的胡言乱语吧。”

不可能,再怎么胡言乱语,能胡言乱语出两万一来?正巧和丢失的钱对号?

我问木匠:“后来呢?跑了之后刘冠军夫妻俩没去找吗?”

木匠道:“他们找个屁,吓都吓死了,回来找人喝酒,边喝边骂,说‘老子逮着这小兔崽子非弄死他!这钱肯定是被他偷去了!’。也是那时候,我才知道他们家的事情的。”

这时候木匠家里人喊他回去洗澡,临走前,木匠还告诉我们,那天刘胜利没回家,第二天是直接去的学校,回来的路邪的。

送走木匠,我苦笑:“你们调查局的资料不全啊,这么重要的事情没打探清楚?”

徐来道:“这也不能赖调查局,有案子只了解个大概,具体都是各人去当地调查。”

我皱眉,这事儿先放在一边,我将事情捋了一下,很快明白了,我们一开始的方向错了,兴许刘胜利并不是那天放学路过小树林邪的,邪的时间可能更早!

我让徐来去打听打听,刘胜利那天跑了以后,去过哪里发生过什么,我则留在这里,翻一下刘冠军家这坍塌的房子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这时候天斗快黑了,山脚那边救援队干的热火朝天,不一会儿传来了惊呼声,好像是人救了出来,听声音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紧接是救护车的声音。

我这边舒了口气,人没死好。

徐来得令,让我万事小心先去打探了。

刘冠军家这房子,以前是个平房,这二层小洋楼也是在平房的基础起的。

我绕着废墟转了转,地基没问题,所以这屋子的倒塌和质量基本无关。屋里电视机之类的东西都毁了,只有几个柜子、冰箱还算完好。角落那边散落着几本书,都是些读者、青年摘,看期刊号有些年头了。

找了半天没找到异常的东西,这时候天已经黑了,刘胜利也一直坐在旁边一句话不吭,我试探着问了几句,他都不说话,只是眼角的皱纹好像又多了一点。

木匠洗完澡出来看到我还在,道了句:“你找啥?”

我明白他以为我是小偷,毕竟我一个不相干的人这样翻别人家东西,任谁都会怀疑的。

我跟他解释了一下,木匠哦了一声冲我说:“你要是想找啥古怪的东西,那估计找不到。”

听他这么说,我愣住了,难道他知道什么情况?

木匠思索了会儿,说:“你知道刘冠军跟他婆娘为什么要去赌博吗?还一次赌这么大?”

我皱起眉头,按照之前了解的情况,刘冠军并不怎么有钱,能一次性赢三万的赌局,虽说不阔绰,但赌金也不是他拿得出来的。

想到这里我便问道:“是不是他转运了?”

我只是试探性的问了句,哪知道木匠猛的点了点头:“他们出去赌博前说过一句话,当时没人听进去,现在想起来还真是的!刘冠军说,他出去讨了个护身符,说是能发财!”

说到这里,我心豁然一惊,整个事情捋清楚了!

刘冠军夫妻俩先是不知道从哪里讨道了一个转运的护身符,带着去赌博赢了三万块回家!再然后钱频繁不见,刘胜利离家出走彻夜未归了邪,然后是刘冠军挖宝挖塌方被埋。

那么事情的关键应该是那个转运的‘护身符’了。

我问木匠知不知道那护身符长啥样。

木匠啊了一声,道:“这我哪知道啊,这么小个东西,都没啥印象了。”

我不甘心,让他仔细想想。

木匠皱眉想了半天,道:“次他出门的时候我扫过一眼,看起来像是琥珀又不是琥珀,说不的材质。”

听到这里,我心里有一个不好的预感,他说的这东西我可能知道。

可木匠死活都想不起来那‘护身符’长啥样。

我试探着问了句:“那你仔细想想,那东西是不是方形的?”

木匠一拍脑门子说:“对,方形的!你怎么知道?”

我没有回答,继续问道:“背面是铜铸的,间镂空,里面填的是琥珀,正面间是不是有啥东西也被琥珀封在了里头?”

我说的仔细,木匠也渐渐回想起来了:“对对,好像是这个样子,正面也不知道是个啥人物,听刘冠军说能招财。”

说完又问我:“你怎么对这些这么清楚?”

我他娘能不清楚吗……这是养小鬼的玩意儿。

在泰国叫佛牌,在国鬼牌!

以前听二爷说过,世界歪门邪道的东西很多,这佛牌、鬼牌是其之一,养得好了,升官发财,养的不好,连命都能给你搭进去。

至于刘冠军这鬼牌养的是什么小鬼,还得得知那佛牌的具体样式才知道。

这时候徐来也回来了,先是说了下刘冠军的事情,他告诉我刘冠军没有性命危险。

然后他神神秘秘说:“你知道我还打听到什么了?他娘的,刘胜利那天是在同学家过夜的,他同学说刘胜利这娃子大半夜起来对着窗口说话……好像窗户外边有人一样。”

我心里发毛,问他还有什么。

徐来说:“刘胜利他同学不是说他在小树林捡了个东西么?那他娘是个鬼牌。还是小孩子记性好,我根据那娃子说的,我查到了,那是招邪财的鬼牌!背面写着萨满的咒,琥珀里面封着运财的小鬼。这小鬼眼睛是红色的。后来这鬼牌好像又被刘冠军带回去了!”

我一听明白了,这他娘是专门招横财的‘转运鬼’,如果猜得没错的话,这东西应该还有个对应的引灵咒,每天晚都得供祭品,焚香祷告,读引灵咒,引招财小鬼来。

而且赚的钱必须半个月之内花完!

怪不得刘冠军财帛宫邪财之气这么重,这玩意是专门招邪财的!

而且看样子,这东西他还没扔!

想到这里,我叫了声糟糕,刘冠军他们怕不是还要出事!

第九十七章结症所在

得知我的担忧,徐来电话联系了调查局,郑队说幸好钢花村在郊区不远,附近也正巧有个道长在办事,可以临时调医院去盯着刘冠军夫妻俩。

既然是郑队安排的,我放心了。

可是刘胜利这娃子咋办呢?

我大概猜到,刘冠军把鬼牌带回来后,刘胜利无意间把玩后有了轻微的邪迹象,只是不明显,所以一开始没能发现。

后面鬼牌里的转运小鬼作祟,才导致他会去给刘冠军送冥币,他在同学家住宿的那晚,也是在窗户边跟转运小鬼说话。

那时候那鬼牌应该在刘胜利身。

第二天他放学邪晕倒,鬼牌落在了小树林,可后来被赶来的刘冠军他们又捡了回去。

我看了看刘胜利,这娃子依然不说话,只是眼角的皱纹越来越明显了,头也多了一些白发。更吓人的是,他眼睛也越来越红。

我不由担忧起来,这‘转运鬼’一直在改他的命,再这样下去,等他眼睛完全变红,肉身怕不是被那转运鬼夺了过去。

这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木匠叹了口气,说不能苦了这孩子,还想把刘胜利带回家。

我拦住他,问了句:“你知不知道刘冠军这‘护身符’是从哪求来的?”

木匠想了一会儿才说:“半个月之前,有个道士样的家伙来过这边,我们都把他当骗子,只有刘冠军鬼迷心窍去求了个护身符。”

我点点头,继续问:“那道士长啥样?哪里人?”

木匠说:“操着一口山东口音,应该是山东人吧,不过人在哪我不知道了。”

说完他自己也楞了一下,道:“大师,刘胜利这娃子邪后也非说自己是山东人,难不成是这个道长搞的鬼?”

我没说话,这种事旁人知道的越少越好。

木匠也点头表示理解。

跟他交代了下,说着孩子交给我们,他先回去了。这时候徐来给辖区派出所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先帮忙带带刘胜利。

我愣了下,问他这是干啥。

徐来笑道:“我跟着老周这么久,虽然没啥捉鬼的本事,但应对方法多少学了点,一般这种邪的,实在没办法的话,可以考虑把人送到派出所、警察局,这种地方正气足,鬼怪不敢乱来。”

我一拍脑门子,确实是这么个理儿,闹鬼的见过,派出所闹鬼的有多少?

派出所等地方生来是为了惩恶扬善的,天生带着一股正气,普通小鬼谅他也不敢进去。

有句俗话叫鬼怕衙门,人怕疼,一身正气难入门。

没一会,有个穿着警服的年男人开着车过来了,徐来自我介绍后,那警察很快带着刘胜利离开。

此时我和徐来便赶到了医院,刘冠军刚从急救室出来,好在他们没有挖的太深,救援队也来的及时,主要是肋骨骨折把内脏伤了大出血导致的危险,很快抢救了回来。

一过去,我们看到有个穿着老式夹克的年男人坐在重症室门前闭目养神,徐来看到他打了个招呼,给我介绍说是调查局的赵道长。

赵道长性子看起来较傲,点了点头说了句:“没什么异常。”没继续说话了。

徐来小声说:“赵道长辈分要老周高一辈。”

我点点头,便转过去找刘冠军的婆娘王美丽。

王美丽坐在走道的凳子休息,这婆娘对自己的孩子不咋样,但对刘冠军却是真爱,听到刘冠军有危险,第一时间赶来了。

她听到声音,猛的醒了过来,见到是我们才舒了口气。

我坐过去问她:“你们家这个事情我有头绪了,”

王美丽一愣,问我是咋个回事。

我笑了笑,说:“跟那块鬼牌有关。”

我刚说完,王美丽眼珠子瞪大了,道:“没有没有,我没有这种东西。”

到了这会儿还在否认,这王美丽不会真以为这东西能给他们招财吧?

徐来看不下去,突然插了一句:“我说你这婆娘怎么不识好歹呢,那东西你要还留着,你们家还要出事儿的!”

徐来带着个墨镜,长得较凶,他这么一吓唬,王美丽脸色唰的变了,忙道:“大……大师,你别吓唬我啊,那是一个护身符,能害啥人?按我说,肯定是我们家那小兔崽子在害人!”

我叹了口气,这夫妻俩没救了,都这关头了,还自欺欺人。

我大声把那鬼牌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括里面养的‘转运鬼’。

说是转运鬼,实则是把骨灰搓成小人的形状,然后在眼睛部位点朱砂封入琥珀制作成的。这东西非常不稳定,贡品合着他心意,他帮帮你,不和他心意,分分钟调转枪头。

王美丽一听这玩意是骨灰做成的,当即从兜里摸出一块牌子扔了过来:“大师,你没骗我吧?这东西真会害人?卖我们东西的道长,说这是个好玩意啊!”

徐来瞪了她一眼:“害不害人你心里没点逼数?”

他这么一说,王美丽缩了缩脖子。

我问他那‘道长’还说过什么。王美丽畏畏缩缩道:“那道长还说让我们每天晚十二点准备一些贡品,然后读一遍引灵咒,接着可以发财了。”

我问:“那你照做了吗?”

王美丽摇摇头:“没……没有,第一天照做了,后来忘了。”

我心道,这家伙也是心大。

拿着鬼牌看了下,跟之前徐来描述的差不多,触手温润,有一股玉的感觉,鬼牌内封着的小鬼看起来也不那么吓人,甚至在琥珀的色泽之下,显得有点儿端庄。

若不是知道,还真能被这玩意给唬住。

可当我把相气推到手掌的时候,猛的感到跟鬼牌接触的地方跟被针扎了一样疼,丝丝阴气被相气逼了出来。

而且鬼牌,那红眼小鬼眼珠子也跟着转了一下,吓了我一大跳。

徐来问我这玩意怎么处理。

我挠了挠脑袋,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东西烧是不能烧的,只会引起麻烦。解铃还须系铃人,把这个还给卖家,应该行了。

想到这里,我问了句:“那你知不知道卖你东西的人现在在哪?”

王美丽摇了摇头,说不清楚,那‘道长’不是本地人,看起来像居无定所。

正当我们说话的时候,忽然有人在身后叫了句:“给我看看。”话音刚落,一张大手伸了过来。

回头看去,赵道长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他拿着这鬼牌看了片刻,眉头皱了起来:“你们要找这鬼牌的制作者?”

第九十八章禹步

我和徐来点点头,道:“你认识?”

赵道长说了:“你们找不到的,还是放弃吧。”

听他这么说,难道他知道什么?

赵道长说:“这里不方便说话。”然后摸出两张符篆贴到了刘冠军的病房前,让王美丽留在这边,千万不要让人把符篆给揭了。

然后我们出去找了个馆子坐下。

这赵道长的饮食习惯也是有点儿怪,只吃猪肉,其他的一概不碰,酱肘子、红烧肉、猪尾巴点了一桌。

我看到这里不禁莞尔,猪是六畜之首,掌财星高照。根据食相来解,赵道长这种顿顿食猪肉的习惯,是典型的‘散财宴’的相,能挣钱,但存不住钱。

这点在他的面相也有所展示,他鼻头尖尖下垂,这是标准的商人鼻,有这种鼻子的人对金钱都较敏感,能挣钱。可眉毛长得不好,时断时续,这表示财来财去,平时用钱的地方多,难存住钱。

再加鼻侧有一颗痣,这痣是恶痣,鼻子又是财帛宫,这地方有这种痣的人平时总会无缘无故花钱。

我这还没看完呢,忽然赵道长脸朦了一层huáng sè的道气,他手捏着一个道决阻止了我继续看下去。

他布满道:“我是烦你们这群看相的,有事儿没事儿先给人看一相再说话,你们闲啊?”

我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勺,说:“职业习惯,职业习惯。”

赵道长冷哼一声:“别怪我这个做长辈的没提醒你,没事儿别瞎看,我是看在郑队的面子不跟你计较,你这样很失礼。”

我连道了几声歉,赵道长才气消。给我们说:“你们要找这鬼牌的制作者是找不到的,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们已经调查到的信息表示,这人应该是山东的对不对?”

徐来惊讶道:“赵道长,您怎么知道的?我们可是费了好大劲儿才打探出来的。”

赵道长夹了口猪头肉,才道:“你们俩铁憨憨,我跟这玩意儿打了一辈子交道我能不知道吗,这鬼牌是山东萨满教的人做的,他们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这鬼牌是啥时候卖出去的?”

我说起码三个礼拜前了。

赵道长拍了拍大腿道:“这不对了,都三礼拜了,要我,我卖了跑出去潇洒,你哪找我?”

我苦恼起来,那这事儿岂不是没法摆平了?

这时候已经吃过了两轮,赵道长打了个饱嗝儿,擦了擦嘴边的油道:“源头是抓不到,可那娃儿邪的症状我可以帮你摆平。”

我一愣,还有这种好事儿?

赵道长一伸手:“想得美啊你,我们两虽然是同事,但是没交情,请我帮忙是要给钱的。”

我苦笑,这道长倒是一点都不仙风道骨,于是问他要多少。

赵道长说这是小事儿,两万差不多了。

我也不差这点儿钱,当即跟徐来去银行取了两万块给他。

赵道长接了钱,毫不含糊说医院那个暂时没事,主要是他家邪的娃儿,然后问我们刘胜利在哪。

徐来说在警察局。

赵道长点了点头说:“还不算傻,知道把人藏那边,走跟我去驱邪。”

等到了派出所,民警一看到我们跑了过来,说是刘胜利这娃不吃不喝也不说话,还问为什么非要放在所里,应该送医院去。

徐来拉着民警到旁边去解释了,我和赵道长则走到刘胜利跟前。

我看了看,这娃子之前保寿宫的命气乱窜,现在已经恢复了正常,说明那‘转运鬼’并没有继续改他的命,可是他左右地库相门的苍老命气还是很重,有继续衰老的风险。

我试着用相气祛除这衰老命气,可用处不大。于是问赵道长该怎么做。

赵道长道:“说你是个铁憨憨,还真是个铁憨憨。他是邪了,你祛他相门命气有啥用,治标不组织本,咱们现在要把那鬼召出来抓住。”

我问他那应该咋办啊?

赵道长叹了口气,小声嘟囔了句:“你怎么啥都不懂。”

捉鬼的东西我还真懂得不多。

赵道长翻了个白眼,把刘胜利带出了派出所,在附近找了个空旷的荒地,然后让我去买来几床草席和一个罐子。

虽然不明白这是干啥,但我还是去买了回来。

他才道:“这鬼牌里的转运鬼机灵的很,一般鬼要聪明很多。你没烧这鬼牌的做法是正确的,这东西撑死是转运鬼的一个容身之所,没了鬼牌,他还可以去其他地方栖身,到时候不好办了。”

我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他继续道:“可这转运鬼被人养过,并不能当做一般的鬼来看待,要引他过来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所以我们需要干草灰,这东西养鬼。”

我愣了会儿:“草灰还能养鬼?”

赵道长抬头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话,估计是懒得解释了。

我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二爷曾经也说过类似的话,古时候人们买不起棺材,死后都会用草席裹尸再下葬,可事后往往会闹鬼。这是因为干草属阴,能养鬼生魂,不宜裹尸。

所以草席烧成灰,确实是能养鬼的。

赵道长这才抬头看了看我,说:“愣着干啥?来帮忙烧啊!”

我赶紧前将买来了几床草席烧成了灰烬,然后用罐子装了起来。

赵道长留了一副草席在刘胜利脚下铺好,然后把草灰在草席四周均匀的铺了一圈。

不等我问,他道:“那转运鬼喜欢欺负普通人,瞧见有本事的都绕道走,你待会别出声,免得把他吓到了。”

我点头,赵道长才从随行包里拿出一套黑色的道服换,咄的一抖衣袖,两章明黄的符篆捏在了手。

他冲我点了点头说:“这鬼牌是萨满们做出来的,召小鬼出来,得用通古斯族的语言念出引灵咒才行,这个我不会,但是我会用我们道教的方式招魂。”

说着口念念有词,同时脚下左三右七,踩着极有规律的步罡,我微微一愣,难道这是七星步罡?

可仔细看去,又觉得不像,细看之下,豁然明白,这是禹步!

步罡踏斗的原型是禹步!

禹步者,云大禹治水以成厥功。盖天真授此步诀,以制神召灵,遂因名为禹步耳。

禹步是禹受于太,而演天罡地纪,出为禹步!

这赵道长好大的本事!

下一秒,赵道长手两道灵符飞射而出,一道贴在他额头之,另一道贴在他正前一米‘轰’一声,一道火舌冲天而起,在刘胜利一米外烧成了一道火圈!

紧接火光,我看到地的草灰,明明没人,可凭空多出了一行脚印,这行脚印不断在刘胜利周身徘徊,好像是在寻找着突破口一样……

第九十九章赵道长的神通

这转运小鬼看样子还想害刘胜利,可因为符篆的原因,接触不到刘胜利的肉身,所以脚印一直在刘胜利身边一米处移动。

那脚步在刘胜利周遭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快,好像那小鬼看得见吃不着急了。

不一会,那脚步最后停了下来。

我屏住呼吸,难不成会发生什么事儿?

果然,下一秒,空气凭空出现了一丝阴气,这些阴气和平时瞧见的有点儿不一样,一冒出来如同触手一般,朝着刘胜利脸各处相门钻,可最后都被符篆挡在了外面。

是这些阴气在改刘胜利的命!

我惊讶,原来‘转运鬼’是这样改命的。

赵道长冷哼一声:“孽畜,还想害人?!”

说着指、食指并拢,朝前一指,同时口念念有词:“缚灵绳,捆!”一道黄光激射而出!

那黄光在空绕了两圈,我看到空气有个人形的东西被捆住渐渐显出来了。

我这才看见,那黄光是一根明huáng sè的绳子,长约二米,头尾连着半尺来长的鎏金虎纹铜把手。

赵道长解释说这是他吃饭的家伙,见阴封魂,寻常阴魂甩出去能捆住。

我啧啧称,下意思将他和周明毅对了一下。周明毅捉鬼需要起法坛、作法、请三清,道法复杂华丽;可赵道长则是信手拈来,和正儿八经的道士有点不一样。

两人谁更厉害真说不准。

可能是猜到我的心思,赵道长咳了一声,示意我接着看。

我这才注意到空气显现出来的是个佝偻的小老头,这老头穿红戴绿,头还带着一个八角帽,整张脸都涂白了,只有眼睛和两腮涂成了红色,活脱脱一个古时候的小丑。

说实话,这东西并没有给我‘人’的感觉,他身的三魂七魄不全,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他是个人形的‘精怪’。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老头鬼被捆着动弹不得,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我听不懂,正打算将相气推到采听官,可没等我反应,赵道长劈手扔出去了一个布袋子。

布袋子布料光滑,明明只有两个巴掌的大小,可一碰到老头鬼把他吸入其。

老头鬼在布袋里不断挣扎,可仍凭他如何动,这布袋子却跟有弹性一样跟着变化,丝毫没有损伤。

片刻后,布袋内消停了。

赵道长才慢悠悠走过去,把缚灵绳从地捡起来,把布袋口一扎,把这袋子系到了腰带。

这时候刘胜利彭一声,也晕倒在了草席。赵道长走前,摸了摸他的鼻息,说没事儿。

我惊讶的说不出话,周明毅那套捉鬼的法子已经够厉害了,没想到赵道长的本事更是神。

三两下收拾了这转运鬼。

他拍了拍腰边的布袋,说:“这转运小鬼开了灵智,叫他鬼也不合适,他的话可听不得。”

开了灵智?我记得二爷那本《无字相书》里提过一句,说是天下万物,只要机缘到了,便能开灵智,通天晓地。

这个灵智,指的是智慧,用现代一点的话来说是‘逻辑思维’。

当然灵智也分先天和后天,先天灵智是极为难得的,最简单的例子是,那些历史推动者社会前进的人物,每个人都是先天便开了灵智。

这种人学什么都快,逻辑缜密,思维清晰。

都是开了灵智的体现。

后天开的灵智相较起来差了一些,但却可以通过修炼得到。

赵道长笑道:“你个铁憨憨,正经儿的懂得不多,歪门邪道的倒是清楚。开灵智,用佛教的话来说是醍醐灌顶,用通俗的话来说是幡然醒悟。算不多玄,修炼的火候到了便能开,或者有高人点拨,也能开。我看这转运小鬼应该是属于后者,估计是跟着那个萨满教的萨满时间久了,被点拨了。”

我点头,问赵道长把它抓起来干啥?拷问吗?

赵道长轻笑:“拷问个棒槌,这种开了灵智的小鬼,嘴里没一句话能信的,天性使然。跟臭鼬再怎么开灵智,哪怕是成了精,也会放屁一样。这小鬼也是,火烧它屁股了他都不会说实话的。”

我愣住,还有这回事儿?

赵道长道:“不然你以为鬼话连篇这成语是怎么来的?”

这时候徐来把派出所那边的事儿忙完了赶过来,听到我们谈论,好问发生啥了。

赵道长也不客气,让他去把晕倒的刘胜利背起来,然后把满地的草灰收拾干净。

那转运鬼被收拾后,刘胜利这娃子晕倒了,赵道长说人没事,接下来好好养一段时间成,让我们把他送到医院。

等一切都忙完后已经是第二天早。

刘胜利这娃子也从医院醒了过来,虽然他保寿宫的命气有些灰暗,眉尾也多出了五道横纹,但已经有好转的迹象,说明身体无碍,只是折了五年寿数。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清醒的刘胜利,这娃儿额头高阔,一副灵敏聪慧相,可父母宫确实生的不好,以后难得父母帮助,但是为人坚韧,能正大承认。

这孩子较可怜,见到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

徐来是处理这种事的好手,他们调查局也不可能看这娃子受苦,说是到时候会联系村里的干部多关照。

至于刘冠军夫妻俩,遭此事后,财帛宫的邪财气是散了,可印堂依旧气色发暗,山根更是生出了枝节,根据面相来看,易生意外伤及手脚。

不过这事儿我没说,一是怕多嘴;二是我确实不想多管这夫妻俩的事情了。

后面也确实证明了我猜的没错,这夫妻俩死性不改,赌博出千被人打断了手脚,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留徐来在这边善后,我和赵道长出了医院,搭车回市里的调查局复命。

到了那边,郑队叼着烟,冲我们点了点头,道:“干得不错,这事儿调查局有错,事情没弄清楚,让你去了。好在你随机应变,化险为夷……”

他话还没说完,赵道长直脾气,骂了句:“老郑,你拽啥书袋子,还连整俩成语,听得烦躁。”说完跑隔壁休息室去了。

郑队尴尬笑了笑。

我也没跟郑队废话,我办这趟案子是为了我亲爷的事儿的,便道:“我要的资料呢?”

郑队吐了口烟,说:“小吴,你先缓缓,这事只是有个头绪,具体资料我还在想方法给你调,你别慌。”

我问他要多久,郑队说大概一周左右。

我看时间也不长,干脆不急了。

但郑队办公室的烟味儿我实在受不了,这家伙整天这样抽烟也不怕肺癌。出去后,正打算回去好好休息,赵道长从休息室出来叫住我:“你等等。”

我愣了下,赵道长这脾气还主动喊我?便问他啥事。

赵道长神神秘秘道:“你不忙吧?带你去吃个好东西。”

我确实不忙,心里对着好吃的也有点儿好,于是跟着去了调查局附近的一个城村。

这边有一处平房是他平日的住所。

我记得调查局是会安排房子的,他还住这破地方干啥?

按照赵道长的说法是,调查局安排的房子都是高层,好是好,可不接地气,他住不习惯。

我哦了一声,他的脾气还真是古怪。

一路,我问过他好几次要带我吃什么,他都不言语。

直到到了他家,他在屋子间点了个碳炉生起火才神神秘秘道:“吃过小鬼不?昨天捉的那个我炸给你吃。”

我一下子懵逼了,这小鬼还能炸了吃?

第一百章炸小鬼

我一开始还以为赵道长在开玩笑,等他备齐材料,我才知道他是跟我玩儿真的。

我当时吓了一跳,鬼牌里的转运鬼无形物质,怎么炸?

可赵道长信誓旦旦,说让我等着行了。

我头都大了,正想办法脱身,徐来办完事儿打电话来。我抓到救命稻草,电话一接起来大声说了句:“老徐!我再赵道长这里,你有啥事找我吗?我这过去。”

哪知他得知我和赵道长在一起‘吃东西’后,言语间支吾起来。我暗示了好几次,他都没正面回应,甚至还透露了一丝幸灾乐祸的语气:“吃东西啊,那是好事!你们吃,我是问下你在哪,等你吃完了我开车去找你。”

我骂了声王八蛋,听语气,这孙子肯定知道赵道长的事情,故意不帮我是想看我出洋相吧。

我挂断电话,我整个人都懵逼了,等会儿我吃还是不吃呢?

赵道长看我一眼:“炸个小鬼,你慌个屁,铁憨憨,坐好,给你长长见识!”

我畏畏缩缩坐下,事已至此,也只能当‘长见识了’。

赵道长生起火,将调料全部搅拌均匀,然后又去柜子里拿了一个白瓷瓶子出来,道:“铁憨憨,炸小鬼不能用普通的油,他们无形物质,普通油一扔下去,啥都给蒸发没了。所以要用在三清像前供了三年以的香油,混着陈年老面,才能把小鬼揉进去炸好。”

说着支起锅,把白瓷瓶里的油全倒了进去。

这油不腻,倒入热锅冒出的烟也不呛人,甚至隐隐散发出一缕花香,泌人心脾。犹如坠入道教三清大殿,受圣人洗礼一般。

我大吃一惊,这油还真是好油。

等油烧热的空档,赵道长打开装小鬼的袋子,把香料一股脑全倒了进去。

我刚才看了看,这些香料全是等货,还有几样不常见的珍贵药材。

这么一小碗香料,怕不都得小几万。

怪不得赵道长面相显示存不住钱,这么花,多少都不够他败的。

那小鬼被袋子困了一夜,也挣扎了一夜,早已经精疲力竭。香料倒入后,赵道长提起袋子晃了起来,同时手还散发出了不易察觉的黄光。

这是道气!

这道气顺着布袋口侵入,将小鬼身的丝丝阴气都给冲散了。

我越看越是惊诧,这小鬼怎么说,生前都是个人……这么炸了,算不算吃人?

这时候赵道长才说:“你小子瞎想啥呢,这转运鬼有个屁的‘生前’,萨满教制作鬼牌和泰国佛牌不一样,他们是不会使用人死后变成的鬼魂的。这鬼牌用阴气养骨灰聚成一魂一魄,才成‘鬼’,这养出来的‘小鬼’说话习惯会跟制作者差不多,所以他才会是一口山东口音。”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才道:“与其说他是鬼,不如说是精怪更合适,跟山里石头、树木吸收日月精华成精没什么两样,只不过这个有个人形罢了。你叫他鬼牌精都成。”

我啧啧称,原来还有这种事儿,怪不得昨夜觉得这小鬼身魂魄不全,原来不是生人魂魄,所以理论也算不得‘人’。

赵道长说着手掌再度冒出黄光,往布袋一拍,紧接着刚才还鼓囊囊的布袋,缩小成了巴掌大小。

然后他打开布袋子让我看,我往里看去,里面哪里还有‘转运鬼’的影子,分明是一个巴掌大小的东西,有点像是生了霉的面包。

赵道长道:“这才是他本来的模样,这家伙跟着萨满教的人无意间开了灵智,才化为人形的。而且这个人形多半是照着鬼牌制作者本人化的。”

也是说,鬼牌制作人的形象,是个穿红戴绿的小老头?

赵道长道:“对,萨满教的平常装扮是这样。所以我说,你拷问‘转运鬼’没用,要看到的东西,我们早看到了,还费那劲儿干啥?你个铁憨憨!”

说话的时候,他又拿出了一个布包,里面是一块面团,一打开一股清香扑面而来。赵道长告诉我这是陈年面引子,用来裹着‘小鬼’炸再实用不过。

赵道长吃东西是一把好手,三下五除二,把布袋里那团东西跟包包子似的,裹到了面引子里。

这时候锅里香油烧开,赵道长一股脑把面团子都扔了下去。

锅里滋滋的冒着声儿,香味也是越来越浓。

我本来心里还有点儿膈应的,可闻过之后,食指大动!

这味道实在是太香了,而且还不是普通食物的那种香味,一点油星味儿都没有。

赵道长点燃一枝香,等这柱香烧完,他才把东西捞了出来。

我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这玩意怎么描述呢?

有点像是大号的油炸包子,面金黄酥脆,明明刚出锅却并不烫,反而让人感到温暖。而且触之即弹,软绵绵的非常有卖相。

赵道长笑道:“想吃?”

我情不自禁点头。

他笑着从切开,一股热气冒了出来,热气散尽,我也不记得我是怎么克服心里压力的。

等回过神,半个碗大的油炸包子下了肚。

这玩意儿入口即化,明明是热的,吃下去却有如清风拂面,让人通体舒畅。

说实话,我这辈子见过厨艺最好的人是二爷,赵道长手法或许不二爷,可这新意却另辟蹊径,我忍不住道了声好。

见我意犹未尽的样子,赵道长笑了:“你个铁憨憨,之前还不想吃。”

我挠了挠头说:“我也没想到这么好吃啊,要是一早知道,我早过来了!”

赵道长道:“你这娃儿不孬,平时局子里那群东西见到我都躲着我的,更别提吃炸小鬼了,你还是第一个。不过这东西不仅好吃,对你也有好处,你回去打个坐,好好把体内的相气凝练一下,会有所长进的。”

我楞住,还会对我有所帮助?顿时感受了下,下一秒惊讶了起来,我体内的相气莫名涌出了许多,不断冲刷着四肢百骸,这相气的量源源不绝,好像用不完一般……

赵道长笑道:“我跟你二爷有交情,你虽说突破了相门的第一层境界,已经算是很厉害了,可放眼相门,你这不过是才入门而已,真以为自己有多厉害?不帮你,你以后遇见啥事情,你二爷不得怨我啊?”

我又愣,赵道长还认识二爷?那他之前这么沉得住气?

细想起来,徐来说赵道长脾气古怪,可脾气这么怪的人,还主动来帮我解决问题,原来是他跟二爷认识。

赵道长点头道:“当然认识,不过陈年往事,不提也罢。”

说到这里,我问了句,他知不知道二爷现在在干什么。

赵道长道:“你娃儿现在别想那么多,算你知道了也帮不忙,你起码要到相门第三重铁口直断的境界,才能顶点儿用。你二爷让你做的那些事儿,你别赶着往凑。”

赵道长似乎知道nèi mu,但他并没有告诉我的意思。

这时候外面传来发动机的轰鸣声,徐来开车过来,一脸古怪问:“吃完了?”

我点点头,徐来惊讶道:“真吃了?赵道长的癖好可是……”

我一脚踹了过去,这丫的果然早知道。徐来打着哈哈躲过,说现在送我家。

我这边还一肚子话想问,拉着赵道长去了家里做客。

结果一回去我后悔了,赵道长看到躺在沙发睡大觉的猫妖魉,眼睛都放光了,直问能不能吃。

我斩钉截铁拒绝后,赵道长叹了口气:“暴殄天物啊!猫妖魉难寻,清蒸了和酥油茶是绝配,而且魉身体里都有魉元,吃了能延年益寿。”

他话音刚落,猫妖魉背毛倒竖,跳了起来,龇牙咧嘴冲着赵道长叫起来。

似乎是在说,你敢打什么坏心思,我跟你拼命。

赵道长也笑了,说既然是我的东西,他不碰了。

后来又聊了一阵,晚请赵道长去大饭店吃了顿饭他回去了。

离郑队许诺的时间还有一周,这周没案子,想到丁仙桥下算命的那个小门脸,我寻思闲着也是闲着,回去一趟吧,正好去看看苗玉。

第一百零一章苗玉的告白?

这趟回丁仙桥我没麻烦徐来,送走他后。

当天晚,我在屋子里点燃一支熏香,静下气来,打算好好凝练了一xià ti内的相气。这不运气不打紧,一运气我才发现,体内的相气竟然蓬勃到了一个异常充盈的地步。

可虽然量多,但略微有些杂质。

怪不得赵道长让我好好凝练,原来是这个原因。

‘炸小鬼’虽好,但不是正道,得来的东西不是自身修炼来的,并不纯净。

这一打坐,足足修炼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大早,出了一身臭汗才将相气凝练完毕。

匆匆洗了个澡,便带着猫妖魉开车回丁仙桥了。

明明一宿没睡,这一路我却精神抖擞。体内的相气不仅是多了许多,控制起来也以前更加随心所欲。

我甚至隐隐觉得如果再进一些,我或许能突破相门的第二层境界。

我不由感激赵道长起来,若不是他,我进步也不可能这么快。

可相师相师,还是得以相术为主,这相气只是一个辅佐的东西,并不能直接影响一个人的相术水准,还需要我勤加修习无字相术里的东西才行。

但这趟回丁仙桥,我是来找苗玉的,所以这事儿得搁一搁。等到了棺材铺那边,我正打算给苗玉打电话,倒是周明毅先来了个电话,说是他那边的事情忙完了,估计过两天回来,还问我,我亲爷的事情了解的怎么样了。得知我在丁仙桥后,他笑了笑,把电话挂了。

虽然离开没多久,可再次回来,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感触。

棺材铺的大门罩着一层灰,门锁也有点生了锈,门还有几张纸条,都是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的。应该是街坊领居来求卦见我不在贴的。

我笑了笑,去找房东续了房租才推门进去。

这时候已经入冬了,天气渐冷,找到以前的旧棉服穿,给苗玉打了个电话,再度把那算命的小门脸打开了。

这么段时间的经历,我学会了沉住气。

在等苗玉的这段时间,我耐心给街坊领居算卦解卦。

这许久没回来,一回来许多街坊凑了来嘘寒问暖,我象征性的一人十块钱给他们卜卦。但真卜卦起来却没有花多少时间,这一来是我本事见长;二来是大多数小老百姓一辈子波澜不惊,并没有多少可算的。

说了几句好话送走人之后,我看门前已经没人了,坐在椅子闭目养神。

可抬头一看,不远处有个男人站在屋檐边,很是犹豫不决。

等看清楚他是谁,我才吃了一惊,这不是段东安吗?

这么些天没见,他虽然还是衣着光鲜,但是脸红光不见,印堂黑气乱窜,说明最近霉运不断,干啥啥不成。

见我看他,他尴尬笑了笑走过来,路还摔了一跤。

说起来我和他有恩怨,但也不是不共戴天,见他这幅倒霉催的样子,我也有点儿于心不忍。

将桦木书案稍微拉了拉,让出位子给他坐下,才问:“段老板,今天来找我什么事儿?”

段东安说话间已经没了以前的锐气,道:“我听说大师这算命的门脸又开张了,赶过来看看。”

我给他泡了杯茶,说:“从市里赶过来不容易,有什么事直说吧,门是客,我不会赶人走。”

段东安犹豫了片刻,这才叹了口气,先是道歉,说自己之前的种种不是,但都被我打断了,让他说正事。

他这才叹了口气娓娓道来。

原来薄鱼尸那事儿之后,他官司缠身,倒霉不断,生意亏了许多,公司也分崩离析,所以想来问我求一卦。

我这才看了看他的面相,却发现他依然还是采听官抱头贴耳的虎耳之相,也是说,他的性子没变,还是以前那样听不得别人意见,现在的低头,只不过是落魄造成的罢了。

这种性子,不管我如何给他出主意,算他再度翻身而起,依然还是要出事儿的。

所以我委婉提了下,没有给他起卦。

段东安长叹一口气,也识趣的走了。

他这次过来身边保镖也没了,之前那个在玉器行里叱咤风云的人物,如今成了这副模样。

我也是唏嘘无,世事无常,之前看他面相,还是一生富贵无忧,可转眼落魄了。这不得不让我产生了一丝疑虑,人的命数到底是天定的,还是人定的?还是说,我们所做的一切,哪怕是给人改命的这个‘行为’,都在老天爷的算计之下?

这个疑虑罩着心头,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在老天爷的掌控吗?

正当我出神的时候,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我抬头,果然是苗玉。

苗玉巧笑嫣然看着我,说:“你牌面够大的啊!不来找我算了,还把我喊到这里来!”

不知道为啥,一看到苗玉我情不自禁傻笑起来。她说是这样说,可语气里一点儿责怪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还带着欣喜。她微微喘着气,额头挂着汗珠,显然是一下车跑了过来。

我赔礼道歉,说请她吃大餐,她才故意哼了一声说原谅我了。

我还准备大放血,好好请他吃一顿,可最后被她拉去了路边摊。

我说:“你这也太容易满足了吧,路边摊都能满足?”

苗玉边吃边说:“这不是给你省钱嘛。”

她这话击了我,现代的女性往往都以另一半愿不愿意为自己花钱来量化感情的多少,而从来没想过两个人在一起是为了过日子,有些钱能省则省。

但大多数女性从来没展现过这一点。

我越看苗玉越觉得心里欢喜,觉得她肯定会是个很棒的妻子。

聊着聊着,无意间她说她最近做了个梦,梦到自己不小心把镜子打破了,正收拾碎片的时候,这时候有人敲门,她被敲门声吓得被镜片割破手指,来不及包扎去开门。可门外一个人都没有,只看到了一只猫和一只老虎在外嬉戏。她怪关门,回头准备接着收拾的时候,发现一地的镜子碎片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完好的镜子。

苗玉揉着脑袋说:“你说这梦是什么意思啊?”

听到这个梦,我笑了起来,道:“这个梦很好解析的,梦镜子先是破碎,又变得完好,寓意破镜重圆,说明会和喜欢的人再次相遇……”

我解到这里自己都愣住了,苗玉更是脸哗一下红了,踹我一脚说:“你瞎说!”

我脸也一下红了,她这样算不算间接告白?

我厚脸皮拉着她的手,哄了一阵,她才哼了一声接着吃饭。

吃完给我说她等下还要夜班,然后随我去丁仙桥把猫妖魉也带走了,说是好久没见,抱回去玩玩。

猫妖魉这吃里扒外的,见到苗玉见到我还高兴,一骨碌窜到了苗玉的身,还回头冲我喵喵叫了两声,那意思好像是:“我走了,你别管我。”

我真想抽这猫两巴掌,苗玉笑着抱走猫,说明天还来。

我也美滋滋躺在床想着今天的事情,抛开其他不谈,如果能一辈子和苗玉这样下去,我肯定愿意。

于是继续把刚才的梦解析了下去,可刚解完,我楞了一下。

苗玉的这个梦,主格调虽然是说的‘破镜重圆’。

可梦,她被敲门声影响,导致镜子破碎,说明感情会有很大的波折,导致感情破碎。这个波折是开门后,他看到的那一只猫,和一只老虎。

猫和老虎虽是同源,都属猫科动物,可一个强势,一个弱势。这一猫,一虎,象征着苗玉的父母。

强势的是她母亲,他父亲则属于较软弱的角色。

她母亲会阻挠我俩感情的发展?

虽说,梦镜子最后还是完好如初,寓意相爱的人会走到最后,可我这心里隐隐会生出变故。

正当我出神的时候,电话忽然响了,一看,竟然是二爷打过来的。

我喜出望外接起来,还没说话,那头道了句:“小兔崽子,最近不要和人起争执,小心口舌之灾!”

第一百零二章见父母

这次二爷并没有立即挂电话,可是听他说话的语气很虚弱,他叮嘱我,说是他算出来我这边最近会发生一件大事,足以影响我的一生,让我千万不要和人起争执。

但具体是什么,他一如既往的没说,可不止为何,我觉得二爷以前不说,是怕泄露天机;可这次不说,是他的身体已经不足以让他窥探这么多。

不过这些我都没听进去,只焦急问了句:“爷……您身体没事吧?”

电话那头,二爷色厉内荏道:“你不能盼着我点儿好?”

我苦笑对着电话道:“我希望您长命百岁行了吧?您什么时候回来,咱爷俩好好喝一口。”

二爷骂了声王八犊子,说他都八十好几了,长命百岁也再多活十几年,问我是不是在咒他。

我被他搞得哑口无言,二爷真是无论何时都能把我治得服服帖帖的。

我们爷俩叙了会儿旧,听到那头传来胖子的声音催二爷快走,然后二爷把电话挂了。

我苦笑,二爷对胖子都对我这孙子坦诚。

不过听他说的,我会因为和人起争执遭劫?

这不太可能吧,最近我的心性磨炼的不错,我可以断言,这种事儿不会发生。

算是今天碰见段东安我都没生气,我怎么会跟人争吵?

但世事无绝对,我也不得不提防着点儿。

稍微整理了下屋子,便摸出无字相书仔细看了起来,这书里除了相术外,还有打鬼、捉鬼的法门,只是之前我能力不足,没有好好研习,这次再看确实受益匪浅。

这一看看到了半夜,对于如何应对阴魂,我心里也有了谱儿。能保证碰到突发事件,不会像之前那么狼狈。

晚只睡了大概五个小时便醒了了,体内相气更加凝练后,我的精神状态也是越来越好。

早七点多的时候,苗玉下夜班,抱着猫妖魉来我这儿了。经过昨天那回事儿,她倒是没再把自己当外人,一过来躺到我还没收拾好的被窝里睡下,看着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我是一阵心猿意马。

在丁仙桥的这几天,苗玉除了班,基本窝在我这棺材铺里逗逗猫,聊聊天。

我俩也放开了,除了不该干的,啥都干了。

晚睡觉她躺我怀里还埋怨我,说啥浪漫的东西都没把她骗到手了。

我说:“还不是因为你看我帅……”

刚说完被好一顿揍,紧接着被她一脚踹床下去了。

搞得我这天寒地冻的,只能在堂屋里凑合一宿。

在丁仙桥待着的这几天,我们跟小夫妻一样,下班,一起买菜做饭,闲暇时候一起撸猫看夕阳。

不过每天晚我都会抽出一点儿时间翻翻无字相术。

这么过了一个礼拜,郑队的电话才打过来,说资料已经调过来了,我随时可以去看。

挂断电话,苗玉问我啥事笑这么开心,我摇摇头没告诉她。可苗玉突然来了句:“我要给你个惊喜。”

我愣住,道:“我要当爹了?”

苗玉红着脸猛一脚踹了过来:“咱俩都没那什么,你是想喜当爹啊?是别的事情!”

我说:“啥事?”

苗玉道:“我爸妈想见见你。”

“……”

我懵逼了,说实话,我这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要见父母……

但最后还是拗不过她,第二天,我被苗玉拖去商场好好拾掇了一番,不得不说,人靠衣装马靠鞍,换一身合身的西装后,我也说得是人模狗样……呸,人模人样了。

不知是不是苗玉心疼我的钱,虽然三番四次表示并不差钱,给调查局办的两庄案子也收入不菲,可最后吃饭的地方还是定在了市里的一个不大但挺雅致的饭店。

我早早来到这儿点好一桌好菜,坐在席间跟个鹌鹑似的,苗玉握着我的手显得也有点紧张。

她父母来的很准时,十二点一到,包厢的大门被打开了,一男一女缓缓走了进来。

男的穿着一件纯色的棉毛衫,带着副金丝眼睛,很是儒雅,一看是知识分子。只是他山根不高,眉毛下垂,有这种面相的人一般都没有啥主见。再加他耳朵小且软,风吹两边倒,性格也属于很弱势的那种。

根据苗玉之前介绍的,他是苗玉的爸爸,苗云书。

他看到我微微笑了笑,我赶紧站起来大喊了声:“爸!”

苗云书笑眯眯连说了两声好,正打算跟我握手,他旁边的女人咳嗽了一声,苗云书便尴尬放下手,坐了下来。

这女的是苗玉的母亲,冉须眉。

她也是四十好几,可保养的很好,看去只有三十多,额头光亮,两颊也是泛着红光。她说话的时候,手微微握拳捂了捂鼻子,这个动作把她的奴仆宫都盖住了,有这种习惯的人,往往个性强势,容不得他人反驳。

看来苗玉的性格是随她爹的。

果然,冉须眉坐下的第一句话让我脑袋嗡的响了一声。

她说:“我不管你是哪里的人,也不管你跟小玉进行到哪一步了,我不同意你们两在一起。”

我懵逼了,苗玉一下子急了,说:“妈,你电话里面不是这样说的!”

冉须眉皱眉道:“我不这样说,你会告诉我你在哪?”

苗玉一脸愤怒道:“不是您说我要找到男朋友,你不为难我吗?”

听到这里我又愣住,难不成苗玉还是离家出走的?

可下一秒我反应过来,作为一个男人,我得表明自己的立场,不能全靠苗玉。我站起来,道:“阿姨,我和苗玉是真心相爱,我今天来是为了博得您的认同的,希望您能成全我们。”

冉须眉挑眉道:“认同?你也配?你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

我不爽,你他妈是王母娘娘,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过从面相来看,冉须眉并不是官宦人家,所以我不太明白她说的身份是什么。

再厉害还能厉害到哪里去?

我刚想反唇相讥,忽然想到二爷说的话,压住火,道:“阿姨,我真不知道您是干什么的,但人是平等的,哪有什么身份尊卑?”

哪知我话音刚落,冉须眉冷哼一声:“不分尊卑?幼稚!我问你,同样是人,挑大粪的和公司ceo,你觉得谁高谁低?”

我说人人平等。

冉须眉冷笑:“人人平等?那我换个问法,两份工作,挑大粪和去当ceo,你选哪个?”

如果这会儿能看到自己的样子,我肯定会诧异于我的脸色竟然这样白。

她的问题,我无法回答!

确实,如果让我选,我肯定会选当ceo,可这也间接承认了人是分三六九等的。

见我不说话,冉须眉道:“人人平等是个笑话!所以回到原来的话题,你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你也配和我女儿恋爱?”

我捏着拳头,被人这样羞辱,换做以前我肯定早爆发了,可不知道为何,我心里头笼罩着一层莫大的恐慌。相气积累道一定程度后,我的第六感也强了许多,似乎是只要我和她再多争吵两句,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我知道自己不能退让,哪怕她字字珠玑,哪怕我说不过她,我也不能退让。

苗玉私底下偷偷捏着我的手,她手心也都是汗水。

我毫无畏惧盯着冉须眉的眼睛,道:“阿姨,算你说的对,可你又怎么知道我是挑粪工,还是ceo呢?”

接下来冉须眉轻描淡写来了句:“你是ceo又或者是挑粪工,在我眼里都没有区别,都是社会底层的蛆虫,不值一提。今天我来是带走苗玉的,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我都要带走她,我无需征求你的意见,放心,关于这件事,我会给你补偿。”

狂,这是我对冉须眉的第一印象。

她实在是太狂了,我拍桌而起:“不管你同不同意,我也不会让苗玉跟你走的!”

我说完冉须眉笑了:“还用你同意?”

她笑起来也很霸道。

甚至笑得我心里头一寒,我觉得我似乎是惹到dà má烦了……

第一百零三章诗

不知道为什么,冉须眉给人一种很危险的气息,可我偏偏她面相显示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我给人看过无数次相,可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

我感到了一股莫大的压力,这股压力不仅来自冉须眉,还来自苗玉,如果我现在退缩了,我不是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

所以我望着她的眼睛,坚决道:“阿姨,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要和苗玉在一起!”

冉须眉又笑,说了句好,然后缓缓站起身往外走。

我舒了口气,难道她同意了?可看样子也不像啊。

倒是苗玉看到她母亲的表现,神情变得慌张,她松开我的手站起来道:“妈,我跟你走,你别为难他。”

冉须眉回头看我一眼,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一个字儿,带着苗玉离开了。

事情发生的太快,我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

倒是苗云书停下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笑了笑表示抱歉。

我懵了,到底怎么了?等我追出去的时候,人已经走了。我想打电话问问,苗玉的电话竟然在数分钟内变成了空号。

我懵了,这怎么回事?

直到我带着猫妖魉返回京市,都还没回过味儿。

调查局里,周明毅也已经从师门返回,见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咦了一声:“你怎么了?”

我把事情简单说了下,周明毅眼珠子瞪大了:“你说你女朋友的母亲叫什么来着?”

再三确定过外貌和名字后,周明毅也沉默了,片刻后只道了句:“这事儿你还是别多想了,你干不了什么的。”

听他这么说我好了,难不成他知道啥?

可我刚想开口问,周明毅便阻止了我,他说:“吴争,具体的我没办法多说,但可以告诉你的是,苗玉一家远你想的还要复杂,你们之间有一道鸿沟,起码,我是说起码,以你现在的能力是无法跨过的。”

苗玉一家真这么厉害?我不由得又丧气起来,那也是说,苗玉的离开其实是为了保护我?

周明毅道:“你也不要多想,我并没有觉得你不如谁的意思,你和别人不一样,虽然你的天赋和资质并不是顶级的,但你心里有一口气,一口凡事都不服输的那口气儿,所以你干什么都能成。所以我相信你,有朝一日,一定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周明毅这一番话鼓舞了我,他说的很对,如果我还垂头丧气的,岂不是把男儿生于世的这口气给丢了?

我打起精神,道:“算了,儿女情长,这事儿先不提,郑队把我亲爷那事儿的资料都调过来了,我得去看看。”

周明毅笑道:“这才对,走,我们一起去。”

路,我问了下他最近的事情。

周明毅告诉我,原来这次庄子门现世让他师门的人很是头疼。

我笑道:“你们道教管的事儿挺多的啊?”

周明毅苦笑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还说现在不管是佛门还是道教,都讲究个入世,庄子门挖坟盗墓缺德事儿干多了,道教不管也不行。

聊着聊着,我们到了郑队的办公室。郑队叼着烟,见我进来,官腔拿捏得十足,道:“小吴,来来,坐,还是那么句话,东西你可以看,但是不能带走。”

我点头,抓起件袋了调查局的顶楼,找了间没人的房间坐下。

周明毅没有跟来。

这个件夹和次一样,内容并不多,我直接翻到重点,是关于我亲爷梦境的内容。

我亲爷连续一月都梦到一条鱼在一个烟雾缭绕的水池游动,不时从水底跃出,带一些别的东西。

有时候是一具枯骨,有时候又是一根树枝……

这个梦一连做了一个月,每次带出来的东西都不相同,我亲爷聊天的时候把这个古怪的梦对人说了,根据村里的人所说,因为梦太怪,所以他们对梦的事情记得很清楚,调查内容,甚至还有人把我亲爷那段时间干了什么都说出来了。

我本来只指望调查局能把梦境的内容弄清楚满足了,可没想到如此详尽,想来郑队也费了一番心思。

可我看着资料显示的内容,心的疑惑却更大了。

我亲爷的梦境,代表着他死前一个月的生活状态。对照看下,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两样。所以我也不太能断定这件事是不是庄子门做的。

唯一古怪的是,在我出生前两天,我亲爷梦出现了一个怪的东西。

梦的其他还是一切如常,唯独那鱼从水池托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台子,台子风、电、雷、雨四象交加,然后出现了一伙带着面具的人在台子手舞足蹈的跳舞,似乎是在对着台子间的东西祈祷。我亲爷想看清楚台子间的东西,可偏偏水池忽然烟雾缭绕,把所有东西都盖住了,再然后梦醒了。

醒来后,我亲爷爷做了一件让人非常费解的事情,他当时写了一首诗。

诗的内容是:轻鸿数点千峰碧,水接云边四望遥。晴日海霞红霭霭,晓天江树绿迢迢。清波石眼泉当槛,小径松门寺对桥。明月钓舟渔浦远,倾山雪浪暗随潮。

作完这首诗后没几天,他梦见那条鱼拖出来一具棺材,然后人被扒皮死了。

将件重新装好,我心也笼罩着莫大的困惑。

他这个梦,我始终无法通过相学的内容解析出来。

我揉了揉太阳穴,相门虽然有涉及解梦的东西,可却很少,较可信的只有一本《周公解梦》和明代一位大相师陈士元所著的《梦林玄解》。

周公解梦的完整版早失传,所以算有相师有心钻研解梦,也只能从《梦林玄解》入手。

我对于解梦的所学所识,也是基于梦林玄解,再附以无字相术里的部分。

可无论如何解,这个梦,都无法成卦!

我皱眉记下二爷写的那首诗,回到郑队办公室,把件袋还给他。

周明毅一直在这里等我,见我回来,拉着我去吃饭。

席间,他问我有什么发现没有。

他真心待我,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听完后,周明毅眉头也皱了起来,道了句:“解梦的东西我帮不忙,但是你那个诗我知道。”

我愣了下,他知道?

我读的书也算多了,可这首诗怎么都对不号。

周明毅道:“那是因为你搞错了,这首诗其实是苏东坡的《题金山寺》后四句。”

这俩不是完全是两首诗吗?

周明毅笑了笑:“你把《题金山寺》倒过来读一读。”

我在心默念一遍题金山寺的原诗:轻鸿数点千峰碧,水接云边四望遥……

刚念到这里,我猛一拍大腿,原来是这样!

《题金山寺》是一首回体的诗,正读、反读都能读通,可我亲爷在他临死前,留下这么一首诗是什么用意呢?

难不成问题的关键是在金山寺?

周明毅说:“那我不知道了,只是你亲爷的案子当初在调查局也是悬案,你要是想去金山寺看看的话,我可以陪你。”

我说了声谢,这个朋友真没白交。

可到底要不要去金山寺我却犹豫了,一是,仅通过一首诗下次定论,未免有点武断;二是,苏东坡这首诗所指的金山寺,在江苏省镇江市,里我们这里太远,我怕万一局子里有啥事,我回不来。

后面几天,我一直在想这个事儿。

岂料还没等我做决定,郑队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小吴,最近又有个案子麻烦你跟老周一趟,在镇江市底下的一个村子。”

第一百零四章邪门儿的村庄

接到郑队电话,周明毅笑,说:“还真是缺什么来什么,咱们正好办完这幢案子去金山寺看看。 ”

不过由于江苏太远,这次我们坐火车去的。好在现今不是旺季,徐来很容易到了三个商务座。

路,我和周明毅凑头看着郑队给的资料。

此次的目的地是镇江附近一个较偏远的村子,叫巷子嘴村。

村庄在当地属于较穷的地方,因为靠近长江,以捕鱼为生,好多村民都是会水的一把好手。

要说的话,这村子唯一的优点是算沾了镇江市的光,交通较方便。

徐来见我们看的入神,问了句:“这风土人情有啥好看的,跟你们办的案子有关?”

周明毅笑道:“老徐,了解风土人情也是办案的一部分,指不定用得。”

徐来耸了耸肩,问我们这次的案子是什么。

我简单说了说,这次的案子较怪,调查局也没多少资料。主要是几个月前,巷子嘴村附近的一块坟地,有个新葬下的人,据说棺材莫名其妙被挖出来,立在了坑里,面朝长江。

主人家一开始还以为是得罪人了,可没过几天,另一座不相干的坟也被挖开,棺材又是立着放在了墓穴。

听到这里,徐来惊讶道:“这也太邪门了吧?”

我说:“邪门儿的还不止这些呢,每有一座坟被挖,巷子嘴村都要死一个人……”

周明毅插了句嘴:“对,这几个月,村子里陆续死了九个人,大家才觉得不对劲儿。”

徐来也道:“九个?这么多?”

周明毅道:“算是我们办的案子里面,死的最多的一次了吧。”

徐来笑了笑说有老周在不怕。

说到这里,我想到了赵道长,他捉鬼的方式和周明毅大相径庭,他俩是一个师门吗?

周明毅笑道:“那不一样,赵道长是茅山派的,他们器具为主,捉鬼的时候一身法宝,好用的很。我们则是道法为主。说起来也是缘分,茅山派也在镇江附近。”

我问他和赵道长谁厉害。

周明毅毫不含糊道:“那自然是赵道长。”

聊着聊着,我刚才还悬着的心放松了点儿,虽然这案子里里外外都透着诡异,可有周明毅在,啥事都不成问题。

等第二天到了镇江火车站,我们找了辆面包车,让司机带我们去那边。

哪知道刚说完地名,那司机手一摆:“啥地方?不知道不知道,你们找别人吧。”

徐来拿出地图,指着面,说:“不这儿嘛,你照着路走成了!价钱我给你两倍行不行?”

那司机摇头,只说让我们找别人,扭头把车开走了。

我们三面面相觑,怎么回事?有钱不挣啊?

一连找了三四个司机,都是一开始聊的好好的,结果一听到巷子嘴村的名字,扭头走。

我们三这下彻底懵逼了,这村子发生什么事儿了?

一直在火车站附近逗留到了下午四点多,才有个秃顶的年男人愿意搭理我们:“朋友,要去巷子嘴村?听我一句劝,甭去了,也不会有人带你们去的,现在那村子里的人跑都来不及,还去干啥?”

我和周明毅不动声色,徐来前递了根好烟,道:“师傅,我们是来探亲的,这样走了不太好吧……”

秃顶男人接过烟点燃吸了口,打断他道:“拉倒吧,探亲?探个棒槌,那村子里但凡沾亲带故的,都巴不得脱离关系,还有往回赶的?”

跟人交流徐来较有经验,我和周明毅一直没插嘴,听着他们说话。

听见秃顶男人这么说,徐来问了句:“为什么啊?”

秃顶男人邪瞥了我们一眼:“你们是不是傻啊?什么都不知道还敢来?”说完扭头走。

徐来赶紧拉住他,往他手里塞了两百块钱,秃顶男人才站住了。

有戏!

我也前问了句:“大哥,这村子发生啥事儿了,你给我们说道说道呗。”

秃顶男人把钱揣兜里,正准备说话,忽然拍了拍肚子说午饭他还没吃。我们也识相的带他去了火车站附近的一个饭馆子,酒过三巡。我奉一根好烟,道:师傅,这下可以说了吧?

秃顶男人推了推,没接,拍了拍我的肩膀:小伙子,确定想知道?

见我点头,秃顶男人才说:巷子嘴村前几个月发生了一件怪事儿你们知道吧?

我说知道,坟墓被挖,棺材被竖着放起来这事儿。

秃顶男人道:“对!那之后,村子里不断有人去世,你们知道吗?”

我又点头。

秃顶男人倒吸一口凉气道:“那你们知道,死的都是被挖坟墓的后人!而且这邪门儿事儿发生之前,我料到会出事了!”

他这么一说,不仅是我,徐来,周明毅也愣住了。

我们这还碰到正主了?死的是亲近的人,我刚才猜到一点,可巷子嘴村事发之前,这秃顶男人预示会有事情发生?

秃顶男人点头道:“说出来你们别不信!我记得清清楚楚,几个月前,清明节当天,那时候巷子嘴村还没出事儿。我兄弟接了几个客人去那儿,可不知怎么回事,开着定位车子却一直在村外打转找不到入口!他回来之后,火车站附近跑运输的兄弟不信邪,连夜又带着客人去了一趟,可人是送到了,回来的时候,副驾驶多了一个白纸人!然后重病了一个月,差点没抢救过来!”

我倒吸一口凉气,周明毅也觉得匪夷所思,这也太他妈古怪了吧。

秃顶男人道:“可不是嘛!谁他妈都不知道这纸人是怎么车的,清明节出这么档子事儿,都吓傻了,都说那巷子嘴村现在只能出,不能进,不然会死人。”

我又问,那之后还出过什么事儿吗?

秃顶男人道:“事儿大了,不知道咋回事,只要是白天去,任谁都找不到进村的路,要去巷子嘴村,只有晚去。”

他这么一说,周明毅凑我耳边小声道:“这村子多半闹鬼了,而且这鬼来头还不小。不知道你听过没,有句话叫大道通阳,自古有官道走人,小道走鬼的说法。所以阴魂是没办法官道的,这是规矩。可这村子连进村的官道都被隐藏了起来……”

我插嘴道:“也是说,巷子嘴村闹鬼闹的非常厉害?”

周明毅点头,说事情还没有定论,一切等去了那边再说。

我转头看向秃顶男人,问他那之后还有人去过巷子嘴村没有。

秃顶男人犹豫了半天,徐来给他满一杯酒,他这才说:“没有,一个没有,倒是巷子嘴村的居民不断跑出来。而且这事儿太邪门了,在火车站附近闹的沸沸扬扬。可越是邪门,越是有人不信邪。有天晚,我和几个司机喝多了,一时兴起,想去看看是不是真跟传的那么玄乎。结果那天晚,我们三辆车,每辆车四人,统共十二人,从火车站发护发,经尚新路了成大道,一路直接找到了村庄附近,大家说说笑笑,都说之前的几个司机都是孬种,肯定认错路了。哪知道在我们快进村子的时候,一转头,看到一个老头趴在车窗边……”

我他妈被吓了一个激灵,这车还在行驶吧,这老头怎么凑到车窗户的?

秃顶男人哪怕是喝了酒,哪怕事情过了这么久,也一脸惊恐:“对,我当时吓得酒醒了,那老头脸青的跟鬼似的,说,让我们不想死掉头离开,千万别进巷子嘴村。也是那时候我们才知道,巷子嘴村的路,只有晚才能找到。”

第一百零五章进村

从饭馆子里出来,我们问清楚当时趴在他车窗老头鬼魂的模样,便让秃顶男人走了。

徐来买来铅笔和纸张,在面涂涂抹抹,不消片刻,画出了一个人像。

我一看,吃了一惊,画像栩栩如生,面的老头的和秃顶男人描述的一模一样,没想到徐来还有这么一手。

周明毅笑道:“老徐不仅是保镖,以前还在刑侦大队干过一段时间,经常要根据描述给犯人画素描的,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

徐来也笑了,说了句不算什么,然后搭车走了,说是去调查一下这老头是什么来头。

我和周明毅则在火车站附近找了个旅馆等他。

旅馆,周明毅点了支烟坐床头说:“这次的案子有点棘手,估计要在这边待一段时间,你家里没什么事吧?”

二爷、苗玉都走了,猫妖魉之前苗玉也买了个较潮流的自动喂食机,倒是不用担心会饿死它。所以我是无事一身轻,在这边待多久都行。

周明毅道了声好,问我能不能从这老头的画像看出什么。

我苦笑:“你也太高看我了,算是照片也不可能把脸各相门拍好,更何况素描。”

说是这样说,可仅从画像五官的部分特征还是能看出点东西的。

画像,这老头满脸皱纹,鼻头很厚,肉多,眼神不善,可相门有句话叫:鼻头有肉,内心无毒。

说明这老头鬼魂只是看去凶,心里却没什么坏想法。那时候阻止秃顶男人进村,确实是在救他。

再多的我也看不出来了。

我们聊天的时候,徐来也回来了,说是他去市局调阅了档案,对之下,这老头是巷子嘴村的村民,也是那件事之后,第一个死亡的人。

接过徐来的资料,看了看,这老头也是惨,叫王富贵,四十来岁才有了儿子,算是老来得子。结果儿子二十岁那年死了,并且七都还没过,棺材被挖出来立着放在坟里,再然后没两天,这老头也惨死,死的时候刚刚六十五。

有了照片画像容易多了。

相片,这老头保寿官,也是眉毛粗、逆、外形断裂,是下等眉眼,有这种眉眼的一辈子多半为粗俗之辈,难以跃台面。算有幸发财了,也会很快破财,继续落入社会底层。

而且他眉有几缕眉毛逆生,长出了保寿宫的范围,犹如一柄利斧砍入其,不偏不倚把保寿宫劈成了两个部分。

这是飞来横祸之相,说明老头会死于非命。

事实也确实如此,王富贵最后是淹死的。

关于这点,我们都觉得怪,资料说,王富贵是会水的,怎么会突然淹死呢?

徐来道:“难道水里有东西?”

周明毅摇摇头,让我们不要慌着下定论,然后问了句:“不是死了九个人吗?其他死者的资料呢?”

徐来说在资料后面。

打开翻了翻,我们很快发现了一个疑点,这些死者祖坟被挖后,棺材全部被立起来对着长江方向,然后不出几天,他们都意外身亡。

有的是在长江溺亡,有的则是在家洗澡的时候无意摔倒昏厥,鼻孔大量进水,窒息而亡。

而且死状是越来越古怪,但无一例外,都和水有关!

死了几个人后,村名恐慌大量逃离,派出所没办法解决,才交给了调查局。

看到这里,我问周明毅:“是水里闹鬼了?”

周明毅皱着眉头:“有点怪,还不确定,等过去再说吧。”

翌日白天,我们采购了许多东西,大多数是户外装备,做好万全准备后,才在午出发前往巷子口村。

这次我们是自己租车开过去的,徐来跟着导航开了一个小时,楞是在村口进不去,徐来叫了声怪,这才放弃了白天进村的想法。

在车窝了一下午养精蓄锐,傍晚时分,我们便背着登山包,下车往村里走去。

周明毅打头,没有用地图,而是顺着小道往正北方前进。

冬天的夜晚本来冷,再加巷子嘴村在江边,风又大,更冷的人直打哆嗦。

幸好一身防风服,不然非感冒不可。

可是这样,我身还是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冬天的夜晚黑的很快,再加天气不好,没有星月,很快必须得拿出手电筒才能看清眼前的道路。

再加我们走的不是正道,四周灌木丛生,所以这一路下来走的很艰难。

大概半个钟头左右,我们才远远看到前方有灯光,那边应该是村子了。

徐来指着前方黑暗的星点光芒说:“还真是只有晚才能找到进村的路啊,不过这村子里还有人?”

周明毅道:“这村子只是白天找不到进去的路,但人可以出来,有人舍不得家业不肯离开也很正常。”

因为越来越靠近长江边,风越来越大,吹来的气息也逐渐带着一点鱼腥味儿,我们带好防风帽和围巾才继续出发。

可不知道为什么,往前走了一刻钟,我们依然徘徊在灌木丛丛,没有接近村子的迹象。

周明毅也道了声怪,他忽然眼珠子一瞪,快速摸出三张符篆,咻的一声,符篆飞窜到了我们脚边,然后轰轰轰三声,三道符篆无风自燃,将我们脚边照亮!

同时周明毅快速掐了个道决,朝地一指:“妖魔鬼怪,速速显形!”

我低头看去,顿时吓得啊的叫了一声……

满地都是黑色的鬼手影,跟从地里长出来的一样,我们踩在这面根本寸步难行!

周明毅眉头一凝,道:“鬼铺路,这路是没法走了。”

这时候那三道符篆燃烧殆尽,地面的鬼影全消失了。

我背后冒了一层汗,问周明毅怎么回事。

周明毅道:“有东西不想我们进去,又不想害人,所以召来附近的游魂,拘在地下,阻挠我们前进。”

徐来插嘴道:“也是说,这满地的鬼影子看着吓人,其实没有危险?”

周明毅说也不是没有,在这边站的久了,很容易魂魄也被拘住。

说着又摸出九张符篆交叠在一起,用右手捻住,左手道决齐飞,双腿往前一剁,大吼一声:“九耀顺行,华精莹明;元灵散开,降我光辉;投朱景,下投天灵;腾身紫薇,听我号令!急急如律令!”

话音刚落,九张符篆咻咻急射而出,四散落在地面,才轰的烧起一团火焰!

我仔细一看,那九张符篆呈九耀之位排列,燃烧之后,本来暗无一物的夜空,几束星光刺破漫天云层,射入了符篆之!

与此同时,地面华光毕现,那些孤魂野鬼无所遁形,惨叫连连!

瞬间,四周鬼哭声不绝于耳!

我和徐来连忙捂住耳朵,片刻后,那鬼哭声才消失。

周明毅打了个手势,我们才继续往前,这次很快穿过了灌木林,到了村子附近。

这边是一个典型的长江渔村,四周都是木头架子跟瓦棚搭的房子,可能是为了防涨潮,房子下边大多架空出了一米多高的空间,房与房之间则用竹子搭成的‘桥’连接。

房子面晾着,还没靠近,一股子鱼腥味瞟了过来。

这边的房子建的很紧密,远远看去像是一长条的巷子,所以才叫巷子嘴村。

徐来指着不远处的一户人家让我们看。

只见到那户人家亮着灯,我们刚才看到的光是这个。透过窗户里的剪影,我们能看到有个影子端着碗一样的剪影,好像是在吃饭。

周明毅和徐来对视一眼,快步前准备去打探打探。

我紧随其后,可刚走了两步,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我顿时吓了一个激灵,一张惨白惨白的脸正趴在我肩膀盯着我……

第一百零六章孽镜鬼

我啊的叫了一声,下意识卷起指和食指,并用大拇指抵住,又将无名指和小拇指并拢朝前,一股脑将相气全部推到其,往肩膀一递!

这是无字相书里的相门手诀,刮相诀!专门用来刮鬼面相,挂小鬼脸任何一处,不死都能让他脱层皮!

同时我也在心里庆幸,幸好前阵子恶补了打鬼的法门,不然现在还真要手忙脚乱了。

哪知道手还没伸过去,那鬼脸的主人呜呜叫着跪下求饶。

我这才看到这鬼是个老头,眉有逆纹,鼻头肥厚,正是王富贵!

那王富贵的鬼魂不停给我磕头,我将相气推到监察官,听到他说:“天师……天师,饶了俺吧,俺也没有害人的心思啊!”

周明毅听到声音也赶紧回头过来,看到王富贵的鬼魂都咦了一声,问这是怎么回事,还问我是怎么把他找着的。

我苦笑道:“哪里是我去找他,分明是他来吓唬我的!”

周明毅看了看不停磕头的王富贵,道:“他身没什么煞气,确实没害人的心思。”然后转头问王富贵的鬼魂:“本道念你没有恶意,这次既往不咎,你既然已经去世了,不早日投胎,埋伏在这里吓唬人是干什么?”

王富贵的鬼魂磕头磕的更狠了,嘴巴一张说:“两位天师……不是俺想吓人,是村子里有不好的东西啊,你们可千万别进去。”他说着小眼睛还不时往村子方向撇一眼。

徐来听不懂鬼话,但周明毅给他开过天眼,看得见鬼,见到王富贵神情古怪,他问了句:“这村子有啥?”

王富贵边磕头边道:“天师……俺也不知道啊,知道里头有吓人的东西,活人进去,死人出来!所以不能随便进去!俺也一直在附近拦着,不让人进去。”

周明毅皱起眉头,我也惊讶起来,活人进去,死人出来?

便问了句:“我看警察局的资料,你是被水淹死的?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吗?”

王富贵的鬼魂猛的摇头,说:“俺也不知道啊,那天俺去江边打鱼,下水没几分钟,可忽然好像不会游泳了,不管怎么扑腾,是一个劲儿的往下沉,等反应过来,已经死了……”

我啊了一声,不是抽筋,也不是水鬼害人,更不是别的?跟长江浪打了半辈子交道的渔民,忽然忘了怎么游泳,淹死了?

这话要是换做其他人说,我肯定不信,可王富贵的鬼魂是当事人,由不得我不信。

我看了周明毅一眼,他跟我一样,也有着莫大的困惑。

游了一辈子泳,这项能力应该都成了他们的本能,怎么能说不会不会了?

又询问了另外那八个死者的情况,王富贵的鬼魂告诉我们,这些死者的情况都大同小异。

风越来越大了,我不由起了鸡皮疙瘩,便紧了紧防风衣,对周明毅道:“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不?”

周明毅摇摇头,依然表示不清楚。

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周明毅这时候又问了句:“你都死了不去投胎,留这里只是为了提醒别人别进来?”

王富贵的鬼魂呜呜哭了起来,我们这才知道,他不愿意离开的还有一个原因,他还在附近找他儿子的鬼魂。

他儿子头七没到坟被人挖了,魂魄肯定还在周围徘徊,他担心他儿子徘徊太久无法投胎,智能的当一个孤魂野鬼。

我也是感慨,王富贵虽然命不好,但心肠确实不错。

便打包票说一定将他儿子带回来,让他在此地等候,他才化作青色的光消失在大地。

我们整理了一下包裹,再次往村子那边走。

不过这次小心了许多,周明毅把他的铜钱剑都拿了出来,徐来则从包里抄出工兵铲警惕四顾,我手掐着刮相诀也不敢松懈。

随着夜越来越黑,村子的轮廓在手电筒的光芒下也越来越模糊。

十米不到的距离,我们小心翼翼花了一分钟才过去。

徐来小声说:“是不是太小心了?这里没这么危险吧?”

结果话音刚落,四周猛的起雾了,我们都吓了一大跳,这雾起的又快又大,瞬间让本来黑的夜更加朦胧,战术手电都照不出一米远。

周明毅骂了声乌鸦嘴,铜钱剑往地一插,然后掐了个道决,片刻后道:“阴起雾,这雾是因为村子阴气重才起的,跟我们无关,放心。”

徐来苦笑:“我是随口说说。”

既然没事,我沉下气,让他们接着往前。

虽然一米外几乎都看不清了,可凭着刚才的印象,我记得左边五米左右的地方应该有间屋子。

到了那边,我们也是一下看到了微弱的灯光,一个屋子的轮廓出现在了浓雾当。

投过浓雾,能看见有个黑色的人形剪影在那屋子的窗口边,端着碗在吃东西。

我大喜过望,正准备往前,周明毅脸唰的变白了:“别过去,那不是人……”

我正打算问他怎么回事,他忽然打了个禁声的手势,徐来脸色也变了,快速熄灭手电,拉着我半蹲下来,一直直视着前方。

不到半分钟,地面豁然的一阵颤动,好像地震了一般,然后我看到前面屋子的灯光往移了一米多,一个巨大的影子也出现在了浓雾当。

我这才发现,这根本不是窗口的‘灯光’,这是某种生物的眼睛。

那生物大概两米多高,我要高出一个头,从轮廓来看,头大身子细,两只眼睛特别大,占了多半个脸。眼睛发出黄光,跟灯光别无二致,我们刚才看到的剪影,其实是他黑色瞳孔不断变化产生的。

我不由手心冒汗,这是个什么玩意?

周明毅小声说:“这是孽镜鬼,十八层地狱第四层的恶鬼。多半是在阳世犯了罪,想走通门路,下打点瞒天过海,被识破打入孽镜狱,导致罪业无所遁形,全部聚集到天灵,所以才会变成头大身子小的模样。”

那孽镜鬼站起来后便走入了浓雾深处,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周明毅这才舒了口气,接着道:“孽镜鬼会跑到阳世来,多半是因为当地出现了罪孽深重的人。”

徐来虽然是普通人,但我都沉着冷静,这时候才问了句:“为什么?”

周明毅道:“因为孽镜鬼想投胎,必须拉一个同样罪孽深重的人下地狱顶替自己的位子,所以他虽是恶鬼,但一般不会伤人,前提是我们不要靠太近。”

我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还他妈不伤人,光那个样子都能吓死人了。

周明毅说这还是隔着浓雾看不清,它真身更吓人。

我让他别说了,赶紧干正事儿要紧。

在浓雾摸索了半个钟头,我们总算成功进入了巷子嘴村。

夜晚浓雾的村庄更显阴森恐怖,这一路下来,我鸡皮疙瘩都起了几遭。

在左近找了一圈,发现这里大部分的屋子都搬空了。

可还是有部分屋子一如有人住的样子,桌放着未吃完的饭菜,旁边的书桌还有铺开的作业本……啥都有,偏偏找不到人。

我们都觉得怪,刚从屋子出去,迎面‘撞’到了几个人影,我来不及躲闪,那几个人影直接从我们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我打了个激灵,回头看去。

刚才‘穿过’我们的是一家三口,他们进屋之后,吃饭的吃饭,做作业的做作业,打扫卫生的打扫卫生,好像没看到我们一样……

只是手电筒的光照在他们身,直接穿了过去……

我吓了一跳,徐来没啥反应,皱着眉头道了句:“又是鬼?”

周明毅点了点头:“看来这村子里没来得及跑的人死光了。”

第一百零七章村中鬼影

周明毅此话一出,我们皆是一惊。

他接着说:“只不过他们还没意识到自己的死亡,所以一直在重复生前的活动轨迹。这个轨迹一旦被打破,他们马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徐来捏着工兵铲的手紧了紧,道:“为什么会这样?”

没等周明毅回答,我想清楚了。

巷子嘴村的一切古怪,都和某个罪孽深重的人有关。

是这个‘人’,让坟地里的棺材倒竖,面朝长江。

也是这个‘人’,引来了地府第四层的孽镜鬼。

也是这个‘人’,害死了村里没来得及逃走的人,将他们的魂魄拘禁于此。

村子里的浓雾多半也是这个‘人’引起。

只是这罪孽深重的人是谁呢?

徐来把工兵铲往地面一插,猛踩了一脚说:“不是说那孽镜鬼是来找他的吗,我们跟着去不行了?”

周明毅道:“不成,这孽镜鬼来头不小,贸然跟去,说不定还会多生事端。”

最后思来想去,一合计,还是决定先去巷子嘴村的坟地看看。

可怎么出去我们却犯愁了,四周浓雾密布,走路都困难。

凭着印象往东边摸索了一阵,却只看到了一排一排的房子轮廓,最后还是徐来经验老到,说巷子嘴村是沿长江边而建的,顺着一条路走,迟早能出去。

这一路摸索下来,我背后早已经被汗水浸湿,可走了十多分钟,我们依然还在村里。

周明毅咦了一声,摸出符篆正打算作法引路,我忽然看到前面有东西,便拦住他:“看!”

前方不远处,有一栋大房子的轮廓,它和四周格格不入。首先这房子很大,呈对称结构,八根大柱子支撑着外面的屋檐,正面是一扇朱红色的大门,门还挂着俩红色的灯笼。

我一个激灵,说:“村子有这种建筑?”

徐来也是一个哆嗦,道:“没有,这村子穷的要死,全是木棚房,连瓦都少。”

说话的功夫,周明毅右手铜钱剑,左手掐道决,走去看了。

我们赶紧跟,这房子确实很大,到了大门口前一米多的时候,我们抬头才能看清楚大门的沿。

我们也懒得敲门了,直接用工兵铲对着大门一顿劈。

可这门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看起来是木头的,猛一批下去,当一声,手臂都震的发麻了。

徐来不信邪,又狠砸了两次,这时候周明毅忽然拦住他:“等等,这门房子是不是动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刚才我们离大门一米左右,现在缺只有不到半米了,我们分明没有挪动过步子,甚至为了更好的抡工兵铲往后退了一步,这大门怎么会越来越近?

周明毅打了个禁声的手势侧耳听起来,紧接着我们惊讶的发现,这大门一点儿一点儿的往周明毅身边挪动……不,确切的说是,整个房子都在往我们这边靠。

不知为何,我体内的相气豁然不受控制的乱窜起来,全往印堂钻。

我吓一大跳,突破第一层境界后,我体内的相气有一定的自我防备机制,在相气凝练后,这种机制更加灵活了。会有这种情况,多半是有危险。

我心跳到嗓子口,往后退了两步,那房子也跟着‘动了’一尺多。

周明毅倒吸一口凉气,低吼:“跑!”

我们再也管不着其他,操着狼眼手电,在浓雾撒丫子跑。

跑的时候回头看了眼,那朱红的大门豁然变成了一张腥红的大嘴,见到东西吞,我瞧见村子里好几个鬼影都被吞入其,然后被牙齿研磨成了碎片吞入其。片刻后,那房子好像吃饱了,嗝的一声,吐出漫天浓雾,然后又变成了一扇大门。

我腿都软了,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跑,直到看不见那大门后才停下直喘气。

徐来直骂娘:“他妈的,这村子到底怎么回事?这又是啥?”

周明毅也抹了把汗道:“刚才那不是什么东西,这是十八层地狱,第十二层舂臼地狱的化身,此狱颇为稀,是人在世时,如果你浪费粮食,糟踏五谷,如说吃剩的酒席随意倒掉,或是不喜欢吃的东西吃两口扔掉。死后将打入舂臼地狱,放入臼内舂杀,然后变成浓雾被吐出来。”

才在这边呆了不到两个钟头,碰见的事情已经让我震撼无了。

先是孽镜狱的恶鬼,再是舂臼狱的化身,我们还会碰到啥?

我看到周明毅眉头从刚才开始没松开过。

我问他怎么了,周明毅这才道:“我怀疑有人先我们一步到了这里想解决问题,所以用道法通九幽,召来了舂臼狱和孽镜鬼。”

也是说,这里还有同道人?

周明毅点头道:“很有可能,而且看捉鬼的手法,多半是茅山派的道长,道行不浅。”

“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那道长不知道人在哪,不然我们一起行动也安全一点。”

我点点头,这村子太古怪了,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安全。

这时候我们才发现刚才无意间已经从村子里逃了出来,于是整装前行,往坟地那边走去。

巷子嘴村的坟地在背面的一个山岗子,从村里出来后,雾也淡了许多,不消片刻,我们便到了。

这山岗子不高,用狼眼手电一扫,看到山有许许多多立起来的长方体,仔细看去,才发现这是一具一具的棺材。

粗略看去,百具棺材被竖在坑,面对长江,颇为震撼。

我不由得冒了一身冷汗,下意识把早准备好的一个瓷碗拿了出来,倒了点矿泉水进去。

周明毅问我是干啥,我说是防鬼的。

说着把双手平端,将相气轻轻送到碗,相气刚送过去,碗里忽然起了一阵波纹,波纹方向正对着东方。

我叫了声:“这里有脏东西!”

周明毅拿着铜钱剑望向那边,那里也是一具棺材,只是这棺材较新。

“吴争,本事见涨啊,那里确实有一只鬼,而且看样子较厉害,徐来,你们往后退退。”

周明毅话刚说完,这山岗子忽然刮起了一阵风,我冷不丁被这风吹的一个踉跄,徐来把工兵铲插在地,一手抓工兵铲,一手捞住我。

这风来的生猛,竟然把雾都给吹散了。

我喊了声让周明毅小心,可他不为所动,只将铜钱剑横在胸前,那风跟长了眼一样避开了他!

他头发纹丝不动,显得非常镇定。

不过这可苦了我和徐来,我们两没有他的道行,三两分钟还能支撑的住,只是这风越刮越猛,不时有小石子被风刮下山岗子,打在工兵铲是当的一声。

我身也被砸了两下,若不是一身户外装备穿的厚实,怕不是也要疼片刻。

周明毅见状才冷哼了一声,铜钱剑往天一扔,一张符篆嗖的也跟着飞起来,裹住了剑身!他左脚踏斗,右脚不动,手飞快掐了个道决,怒喝道:“天地玄宗,万气根本,广修亿劫,证吾神通,急急如律令!风、定!”

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裹着符篆的铜钱剑也正好插入泥土。

这铜钱剑入土,却好似落入了水,泥土瞬间荡漾出了一层波纹!

一股泥土的芬芳也从地面冒了出来,随后那从山刮下的狂风,也跟着散了。

徐来跟周明毅的时间较久,很快认出了这是什么,他解释了句:“这是定风咒,以铜钱剑和符篆为引,引出地脉地气,正好压住山风。”

我啧啧称,周明毅每次都能拿出不一样的东西。

风停了后,他捏了几张符篆,朝着那具棺材方向一扔。轰轰几声,化作几团火焰,瞬间把那棺材包了个结实。

然后我们听到一声惨叫,一个鬼影子嗖的从棺材后面钻出,隐入了山岗子不见了踪迹。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我看清楚了,这鬼影子是王富贵的儿子……

第一百零八章刀山狱

我们怎么都想不到,这鬼竟然是王富贵的儿子,王大凯。

这个村庄之前发生过什么吗?王大凯怎么会在这。

到了现在,我心有了一丝头绪。我觉得我们接下巷子嘴村案子并不是偶然,郑队肯定知道有人先我们一步来解决问题了,却还是让我们过来,他有什么目的?

仔细一想,我目前为止办过的几状灵异案件,多多少少都和我亲爷当nián de shi情有关。

郑队是故意的?

老狐狸!

这更让我心生起了莫大的动力,你们一个个都把我往坑里带,我偏从这坑里爬出来给你们看看!

正当我出神的时候,回头看见周明毅盯着我,从他的眼神可以看出,他应该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我们两默契的点点头,决定把这件事追查到底。

反倒是徐来在旁边有点莫名其妙,问了句:“你们俩发什么神经?”

周明毅笑了笑没说话,开始检查这坟岗。

因为浓雾被刚才那阵乱风吹散了,所以现在能很清楚的看到坟岗四处都是立起来的棺材,无一例外,全部面朝长江。

这场面非常壮观,我们站在坟岗,犹如站在一片棺材做的石碑林当。

四处检查了一番,周明毅很快发现了问题,他指着一个较新的棺材道:“这是王大凯的棺材,你们过来看。”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们看到这棺材底部有一片诡异的纹路,这纹路自棺材底部起,直至腰部。

这纹路诡异杂乱,密密麻麻的,有点像是开裂了的裂纹,可又不是。

我和徐来异口同声问道:“这什么?”

周明毅找徐来要到工兵铲,朝着棺材底部死劲刮了两下,等棺材的漆刮掉一层后,我冷不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压根不是什么纹路,而是密密麻麻的,胡须细的红色触须从地底长出来,缠在了棺材。

这红色的触须实在是太密集了,刮开后,还不断蠕动。

我有点儿密集恐惧症,头皮止不住发麻。

周明毅这才道:“这触须是怨气化形聚成的,他们从地底而生,长在棺材底部,是为了吸收死人的阴气,村子里不断死人,也是这触须为了让怨气增多而干的。”

徐来大惊失色,道:“老周,我们以前可没见过这玩意啊。”

周明毅苦笑:“我一开始还以为巷子嘴村只是单纯的闹鬼,没想到这鬼确实不太简单,这是一只鬼王,也只有鬼王才能怨气化形。”

听到这里,我明白了,记得无字相术里有记载过,鬼王并不是单纯的一只鬼,而是许许多多只鬼困在一个地方,为了生存不断的厮杀,最后活下来的那只才是鬼王。

说起来有点儿像是练蛊,但也有点差别。

因为鬼在厮杀的过程,难免会把对方吸收入自己的身体,而鬼又是带有‘记忆’,这记忆也会被吸收。

也是说,最后活下来的那只‘鬼王’,严格来说也不再是一开始的那只鬼了。

像是那个著名的悖论忒修斯之船一样,假设一条船的木头被逐渐替换,直到所有的木头都不是原来的木头,那这艘船还是原来的那艘船吗?

这鬼王也是如此。

为了确定这一点,我们又把其它棺材的漆都给挂了,可无一例外,都看到了那红色的触须。

此刻,我瞧见周明毅满头大汗,他急道:“这个薄鱼尸还难对付。”

我心也产生了莫大的惊恐,印象,薄鱼尸已经是目前碰到过最凶险的邪物,没想到这鬼王还要更厉害?

周明毅点点头:“不过既然有人先我们一步来了这里,我们也不需要太担心,先去看看再说。这棺材是面朝江边的,那鬼王肯定也在江边。”

这时候已经午夜十二点了,坐下吃了点干粮,休息了片刻,才再度出发。

风停了之后,雾也再度变浓了。

往江边进发的时候,我们往村子那边看了看,虽然看不太清,可还是能看到一间硕大的古宅缓缓在村子游动,不断吞噬着还被拘在村的村民鬼魂。

见到此景,徐来问了句:“为什么不超度他们?非要把舂臼狱召出来?”

周明毅小声解释,这村子里的冤魂全部被鬼王拘了,无尽重复生前的活动轨迹无法改变,可是这种不断重复的行为,会加深他们的怨气,这怨气积累道一定程度,他们成了鬼王的‘补品’。

这种冤魂,不仅无法超度,还异常顽固。

所以才需要舂臼狱来吞噬,对他们来说,现在魂飞魄散,远陷入无尽的轮回要好过的多;对施法人来说,也是消耗鬼王实力的一个方法。

我们这才知道,这宅子与其说是‘舂臼狱’的化身,不如说一个入口,道法高深之人,通九幽开出的一道通往第十二层地狱的‘门’。

而且舂臼狱对生人是无害的,前提是不要靠近宅子。

一边聊着,一边继续往前走,可浓雾辨认方向实在困难。

周明毅干脆摸出一枚铜钱,握在手吹了口气,然后念了一句咒,最后把那枚铜钱立在铜钱剑的剑身,随后我们惊讶的看到这铜钱一直朝着一个方向偏斜,不管他怎么动,铜钱偏斜的方向都不会变。

我们顺着铜钱偏移的方向一路前进。

在浓雾走了大概十多分钟,空气也越来越潮湿,我们知道已经离江边不远了。

我们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接下来要面对的不是等闲之辈。

可刚走两步,周明毅伸手猛吼了声:“停!”

我和徐来被吓了一跳,可等回过神,背心出了一片冷汗!

我们脚下的地面不知何时,长出了密密麻麻的刀,这些刀,刀锋锋利,闪着摄人心魄的寒光!刚才若是多走一步,怕不是脚心都要被刺穿!

周明毅冷汗直冒:“这是刀山狱,十八层地狱的第七层,若是不小心踩,魂魄怕是一辈子都要被困于此地。也不知是哪位前辈布下的!”

徐来拿工兵铲往地面猛一戳,那工兵铲是军工用品,质量远一般的铁铲强的多,可是这样,一铲子下去,铲身顿时被削去了一半。

徐来倒吸一口凉气:“他娘的,太吓人了吧。”

周明毅道:“还好这刀山狱不是真正的地狱,也不是为我们布下的,不然还真有的好受。我猜布下刀山狱的前辈,一是为了防止鬼王逃脱,二也是为了防止不相干的人进来。”

我问他认不认识这位前辈,周明毅说要等见到了才知道。

可接下来怎么继续却让我们犯了愁,难不成要被困在这里等那些前辈忙完?

周明毅也是觉得这样太怂了,右手捏出一张符篆,往前一扔,那符篆如羽毛一般在空飘荡,不一刻落在了满地刀锋的一处,然后黄光一闪,我们看到那边蹲着个小老头。

这老头个子很矮,还佝偻着背,看去只有一米左右,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眼袋非常大,把眼睛挤压的只剩一条缝了。

小老头看人的时候眯着眼,显得非常滑稽。

周明毅小声交代了一句:“这是看守刀山狱的鬼奴,他有个缺点,是好心很重并且贪财,你们待会不要乱说话,看我的行了。”

说着周明毅朝那边喊了声:“师傅,你过来一下,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那小老头听到声音,转过头看着我们,带着满脸的疑惑。

我一开始还以为他不会过来的,可没想到真如周明毅所说,这小老头好心很重,慢慢走了过来。

等他过来,周明毅从包里抓出了一把芝麻,霍地往地一撒,撒的满地都是,然后他道了句:“师傅,能帮忙数一下这芝麻有多少粒吗?有多少粒芝麻,我给你多少钱。”

那小老头听罢,脸堆满了笑容,竟然还真蹲下去数芝麻了。

可芝麻都落在了地,这满地的刀锋,怎么数?

小老头歪着脑袋想了会儿,身青光一闪,地面的刀锋顷刻间不见了。

我惊讶看了周明毅一眼,没想到还能这样。

徐来也惊讶无。

周明毅小声道:“鬼奴好心非寻常,又贪财,这是他拒绝不了的,我们快走,这满地的芝麻够他数一段时间了。”

我们也趁机快走几步,往江边走去。

可这时候我无意间看见周明毅和徐来的脸有了些为妙的变化。

这变化让我很不安……

我们好像惹了一个dà má烦……

第一百零九章茅山道术

徐来印堂发黑,这是要倒霉的征兆自不用多说,毕竟我们现在的处境并不好。

真正让我惊讶的是,周明毅奴仆宫的命气呈纵横之姿……

从那交错的命气,我看出了一个‘凶’字,这命气主的是‘背叛’,说明他会被亲近的人所累,而受到很严重的伤害。

至于具体是什么,我不断观察着他奴仆宫命气流转的规律,在心默默排卦、解卦,可由于时间仓促,最后也得出一个本卦。

这还是得亏我体内相气凝练,卜卦速度有了质的提升,才能如此。

可至于变爻,由于条件所限,没能算出来,算强行去解,也会失之毫厘,所以我暂且把这个放到了一边。

这刚才得出的本卦是个‘大过’卦,对于这个卦,有卦辞曰:舟重则覆,过犹不及,应守节不屈,稳居不仕。

简单来说是,事情做的太过,会引起相反的效果,可能会遭遇想象不到的灾祸。

念及此处,我打起退堂鼓来,便道:“老周,咱们还是不去了吧。”

周明毅回头疑惑看我一眼,道:“吴争,我们都到了这边,哪有后退的道理?”

徐来向来胆大,也道:“吴同志,这不像你啊,你胆子什么时候变这么小了?”

我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好。

周明毅行事雷厉风行,徐来以他马首是瞻,都到了这个地步,他们是断然不会退后的。

我刚想把卜出的内容说一下,可又怕泄露天机,会遭遇更大的劫难,于是咬牙说:“老周,你看,我们才来不久,一路看到了孽镜狱的恶鬼,舂臼狱的大门,刀山狱的刀尖子,那位大能能一次性让三重地狱显现,你说这本事得有多厉害?这么厉害,那我们去了也帮不忙,还不如在外边等着。”

周明毅头也不抬的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或许我们是帮不忙,可是我们答应过王富贵,帮他把他儿子带过去。此间的高人再厉害,也不知道王富贵的事情,万一不小心把王大凯的魂魄灭了,答应王富贵这苦命的人怎么办?”

徐来快步跟他,我也是头疼无,有点悔恨之前为什么要答应王富贵。

按说毁约也不是不行,可毁‘鬼约’要遭到的业报毁‘人约’更大,于是我硬着头皮也跟。到时候只能见机行事了。

在浓雾穿行了片刻,总算到了长江边,举目四望,或许雾太浓,看不见人影,只隐约听到不远处有滚滚雷音。

这雷音非常频繁,好似天被人捅漏了一样。

我们都吃了一惊,那边发生什么了?周明毅催促我们快点走,那看守刀山狱的小鬼数东西很快,一地芝麻也糊弄不住多久。

我们便顺着声音的方向往前赶。

眼瞅着雷声越来越大,浓雾豁然出现了两个影子,一个影子浑身血红,飞在半空,另一个手一把青色的‘尺子’遥指天空。

待到我们看清,才发现空飞着的是一个满身红衣,青面獠牙的女鬼。这红衣女鬼一看不简单,身散发出逼人的气势,远我见过的所有鬼都厉害,想来这是那个鬼王了。

地站着的则是一位黑衣老道。

这黑衣老道手拿着把青色的尺子,他嘴里念念有词,每次青尺朝天一指,天下落下一道闷雷!

我耳膜被震的发疼,这黑衣老道未免也太厉害了!

周明毅也是惊叹无,道了句:“茅山五雷正法!”

那雷来势汹汹,不断劈向红衣鬼王!

那鬼王也端的厉害,硬生生扛住了一道道雷霆闪电,最后也只不过是吐出一口黑色的腥臭鲜血。

我大吃一惊,但很快发现,鬼王并不是纯靠自己抗住的,她身还连着许多红色的丝络,这些丝络自江底而起,是我们刚才在坟岗看到的那个。

这些丝络源源不断的给鬼王输送阴气,让她的伤势能快速复原。

周明毅皱起眉头,道:“刚才在坟岗应该把这些东西都斩断的,不然那鬼王断然不是道长的对手。”

那黑衣老道斗法,似乎是发现有人,轻描淡写回头看了一眼,便再度转过头去,不断施展五雷正法压制住红衣鬼王。

周明毅也不敢闲着,摸出铜钱剑和一张符篆递给徐来,让徐来拿去,把符篆贴在铜钱剑,把坟岗棺材底部的丝络都给割了。

徐来拿着铜钱剑头也不回的走了。

然后周明毅摸出一张符篆,用食指和指夹住念念有词,嘴里咒语刚念完,那符篆轰的一声燃烧了起来,不一刻便化作了黑灰。

周明毅便用那黑灰在我们身边画了一个圈,道:“我们站在圈里,那鬼王看不到我们了,这样也不会影响道长施法。”

红衣女鬼和黑衣老道的战斗还在继续,那黑衣老道真是厉害非凡,见到五雷正法无效,道袍衣袖一抖,那袖子便鼓了起来,发出了烈烈的呼啸风声!

随后,那鼓胀的袖子冒出了莫大的吸力,四周的浓雾都被吸入了其!

那红衣女鬼身衣裳也被吸的漫天飞舞。

我惊讶无,这是什么?竟然差点儿把那红衣鬼王都吸入其!

周明毅快速道:“袖里乾坤!还是茅山道术!”

我吞了口唾沫,这茅山道术有这么神吗?

周明毅点点头,道:“茅山派在道门地位非凡,入门易,难精通。如说他们的赶尸术和撒豆成兵,不消一年能学会,可想精进,难加。例如说,眼前这位道长的袖乾坤、五雷正法,赵道长的缚灵绳,要学会得很高的天赋。”

我疑惑,问他这是为何。

黑衣老道和红衣鬼王的斗法越来越激烈,周明毅急急道了一句:“因为茅山道法以‘器’为主,咒不多;咒可以通过努力习得,但‘器’却需要天赋。”

说话间,空气传来了轻微的啪嗒一声,仔细看去,原来是连接着红衣鬼王的丝络断了些许,而且还在不断的断裂。

那些丝络每断裂一根,红衣鬼王的脸色更难看一些。

黑衣老道眉头也是一皱,但很快反应过来是我们在帮他,朝我们点点头算是谢过,然后手臂猛一震,道袍衣袖也跟着一颤,场间的浓雾瞬间被他衣袖庞大的吸力吸进去了大半,那红衣鬼王也再也撑不住,一点一点的被吸入其。

这场斗法看的人酣畅淋漓,道门的世界总是能带给人惊喜。

正当那红衣鬼王快伏法的时候,我们忽然看到不远处有黑影子一闪而过。

看到那黑影的瞬间,我叫了声不妙,那是王大凯的鬼魂……

第一百一十章黑衣道人

王大凯的鬼魂朝着黑衣老道直奔而去。

我和周明毅异口同声叫了声:“小心!”

可还是晚了,那王大凯已经凑到黑衣老道跟前,干枯的鬼手霍地往他脖子掐去!

哪知鬼手刚伸过去,黑衣老道怒斥道:“孽畜!放肆!”紧接衣袖一挥,一道黄光一闪而过,王大凯被打飞出去五米多远,化作点点青光,消失在土地!

王大凯被打的魂飞魄散了!

我和周明毅不敢相信竟然会发生这种事,王大凯虽说算不什么厉害角色,可在坟岗,他也给我们制造了一点儿小麻烦。

黑衣老道这么轻描淡写将他打的魂飞魄散,他的道法真是深不可测。

周明毅苦着脸小声念叨了句:“糟糕。”

我也是苦恼无,这王大凯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个时候出现,还被打了个魂飞魄散,我们怎么跟王富贵交代?

更何况,这王大凯和巷子嘴村发生的时候有很大关联,我们这又少了一条线索。

周明毅苦笑:“吴争,下次我们接案子的时候你好好给看看黄历,这也太倒霉了吧。”

我也苦笑一声,道:“看良辰吉日,那是风水师傅的事情,我懂得不多……”

话还没说完,忽然一声“呜呜”的哭泣声让我把剩下的一半话堵在了嗓子眼。

因为这哭声实在是太凄厉了,好像发生了一件很令人悲伤的事情,连我都忍不住为之动容。

抬头看去,原来这哭声是那红衣鬼王发出来的。

刚才王大凯虽然没能奈何黑衣老道,可拼死吸引了对方的注意,红衣鬼王也趁着这个机会从‘袖里乾坤’逃了出去。

我们很快发现这红衣女鬼是为了王大凯哭泣。

我从来没有想到过,鬼哭,能哭的这样令人动容,其包含的真挚感情,也是鬼所有的?

可我记得鬼,是只有一魂的,人的七情六欲都是七魄掌管的,她三魂七魄不全,为何会有这种强烈的情感?

可来不及细想其缘由,红衣女鬼的哭泣声越痛彻心扉,听多了,我一阵头晕目眩,直感觉三魂七魄都被这哭声给哭散了。

周明毅摸出符篆搓成小团把耳朵堵住,又递给我几张。

可我把耳朵堵住后,那哭声还是不绝于耳。

最后还是我将相气推到耳郭的人轮相门,才得以不让魂魄在这悲恸的哭泣动摇。

周明毅小声给我说了几句话,但因为耳朵被堵住听不清。他便连说带打手势,我才明白他想说的是徐来过来了。

回头瞧见徐来捂着耳朵往这边跑,他身后还跟着个小老头。

那小老头双手捧着一把芝麻一路狂追。

周明毅一把把徐来拉到符篆灰画的圈子来,然后又摸出两张符篆把他耳朵堵住。

小老头到了这边没找到我们,又抬头看到飞舞在半空的红衣女鬼,扭头走了。

这时候红衣女鬼的哭声也消失。

徐来把堵住耳朵的符篆拿出来道:“我刚才在坟岗发现了一件事,王大凯死后,王富贵给他找了个冥婚……”

听到他这么说,我一拍脑门,顿时明白了巷子嘴村发生了啥事。

王富贵老来得子,辛苦将儿子养育成年,在他快要享受天伦的时候,王大凯意外身亡,未婚妻也跑了。王富贵整日以泪洗面,不忍看到王大凯到死都是孤苦伶仃一个人,便给他找了个冥婚。

可这冥婚的对象不太好,谁能知道找冥婚,结果找到了个鬼王呢?

更巧的是,这鬼王还真看了王大凯。

最后不仅王富贵死了,这村子也死了不少人。

但这王大凯毕竟是村子里的人,看来这鬼王还是留了点儿情面的,给足了时间村子里的人逃跑,也没把自己老丈人王富贵的鬼魂如何。

这样一来,事情说得通了。

怪不得王大凯魂飞魄散后,这鬼王这么悲恸,想来是这样。

那鬼王哭声已停,一双血红的眸子死死盯着黑衣老道。她现在看去很虚弱,可散发着致命的危险,刚才还甚。

黑衣老道神色依旧自若,他道:“孽畜,还想翻身不成?”

说着‘袖里乾坤’与青尺齐出,一时风雷并作,可偏偏红衣女鬼不接招,一扭头,跑了。

黑衣老道冷笑:“想跑?”同时手青尺又是一指,猛然间,四面八方豁然出现了无数的尖刃,刀山狱!

刚才还飞在空的鬼王,一经过刀山狱,身体猛然一沉,往地面砸去,再爬起来的时候,身便多了许多窟窿……

那窟窿黑血潺潺!

黑衣老道三步并作两步追了过去,红衣女鬼却根本不顾自己的伤势,一脚一脚踩在刀尖,一路狂奔出了刀山狱。

我、周明毅、徐来都看懵了,那女鬼脚都被刀尖划得稀烂,最后却还是忍着痛逃出了刀山狱的范围!

可黑衣老道有那么容易放过她吗?

刀山狱之外,透过浓雾,还有一大一小两个轮廓,一个有宅子打小,是舂臼狱;另一个头大身子细,是孽镜恶鬼!

因为离的太远,加雾气浓厚,只见到一个红色的影子跟他们厮打在一起,随后那红色影子一只臂膀被孽镜恶鬼撕下,一只腿被舂臼狱咬掉。

可那红色影子也趁机摆脱了他们,纵身而起,化作一缕青烟,不知道飘哪儿去了。

黑衣老道跺脚骂了句:“还是让她逃了!”

周明毅打头走过去喊了声:“前辈!”

黑衣老道理都不理他,衣袖一抖,嗖的一声,漫天浓雾、满地刀山全都消失不见,舂臼狱和孽镜恶鬼也归于尘土。

此刻已是深夜两点,江边黑漆漆一片。

面对黑衣老道的冷漠,周明毅还是远远拱了拱手,喊道:“前辈,在下正一道玄字辈弟子,玄毅,今日多谢前辈相助,择日登门拜谢。”

我很少看到周明毅这种态度,他素来不喜欢这种礼节,可没想到对长辈倒是尊敬。

可也不知道他这话是哪里惹着对方了,话音刚落,黑衣老道站定,回头指着周明毅的鼻子骂:“你搁这儿跟我扯什么犊子呢?还来拜谢?今天要不是你们几个兔崽子在这儿分我神儿,那东西跑的掉?你们知道放跑的是什么吗?”

第一百一十一章岭南,苗家!

黑衣老道是大能之人,他这么一说,我心头笼罩了一层疑虑。

莫非这红衣女鬼不是普通的鬼王?

黑衣老道吹胡子瞪眼道:“你们几个懂个锤子,那鬼东西说起来倒不是多厉害,主要是他背后的人麻烦!”

周明毅也是一愣。

黑衣老道恨铁不成钢的骂:“岭南总该知道吧!”

听到这个地方,我注意到周明毅浑身一颤,显然岭南这个地方对他冲击不小。

黑衣老道收了神通,把青色长尺插在腰间,扭头走。

我准备前问清楚,周明毅苦笑拦住我:“算了吧,咱们捅娄子了。”

他这么一说,徐来不爽了,骂道:“我看那老道士尽他妈瞎扯,难道我们不来,他不会被王大凯的鬼魂分神吗?”

周明毅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多说,道:“这事儿确实有我们的一份责任,若不是我们闯入刀山狱,蒙骗看守鬼奴,那王大凯的鬼魂能穿过刀山狱闯进来吗?”

我幡然醒悟!刀山狱密不透风,连红衣鬼王都要大费周章,光凭王大凯是不可能闯入的。

也是说,王大凯自坟岗之后,一直偷偷跟着我们?

我现在也是追悔莫及,不仅是没能抓到巷子嘴村事件的罪魁祸首,更没能帮王富贵把儿子带回去,这次任务算是彻底失败了。

我们收拾了一下,也趁着夜色往大道方向走。

路我问徐来是怎么知道王大凯跟那红衣女鬼结了阴亲的。

徐来摸出一个三角形的huáng sè符纸,打开给我们看了看,里面是一缕头发和一个生辰八字,下面还有一行楷书的小字:喜今日冥婚系定,此证。

然后下面是一个花的图案。

我认出这是慈菇花,有道是:喜不捧慈姑,丧不碰兰馨。

慈菇花只有结阴亲的时候才会用到。

要是胡胖子那gou ri de在,肯定还能看出更多,不过我们三个门外汉,也仅仅能看出是结阴亲了。

徐来道:“我过去之后,发现王大凯的坟墓旁边的泥土看起来很新,有翻挖的痕迹,好心驱使下挖开了,最后发现了一个空棺材,里面一套空嫁服,和这个符。”

我叹了口气,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

我们这次的行动并不顺利,三个人都垂头丧气的,从江边离开后都没啥心思聊天,找到在村口等候的王富贵鬼魂说明情况,王富贵忽然老泪纵横,直说都是自己的错,他也没想到结阴亲能结出一个劫难,谁能想到娶了个鬼王回来呢?只是苦了他儿子魂飞魄散了。

周明毅摸出一张符篆要超度他,王富贵悲痛点头,说:“俺留在这里已经没什么用了……但还是要多谢两位大师劳心劳力。”

周明毅点燃符篆,嘴里念念有词,等符篆烧完后,王富贵也化作了点点星光消失在了空。

我们找到停在外面的车,回到了火车站买票直奔京市。

在火车,我们都没有什么睡意,周明毅给我们说了一下岭南那边的事情。

原来岭南那边有个养鬼的世家,姓苗,江湖有句顺口溜:南茅山,北出马,西边的喇嘛,东边的塔,还有个养鬼的在山疙瘩。

说的是玄门五个较大的派别。

这山疙瘩是指的岭南养鬼大户,苗家。

那红衣女鬼,是苗家养的。

他这么一说,我愣住了,问道:“既然是岭南那边的,怎么结阴亲结到这儿来了?”

周明毅道:“吴争,现在凡事都讲究个入世做人,苗家除了养鬼,这结阴亲的生意,也是他们在做。这里头门道较多,我不细说了,不过苗家有个规矩,是结阴亲只看缘分,缘到了,算是鬼王也给你嫁过去。”

听到这里我感慨了一句,这苗家江湖气十足啊。

周明毅苦笑:“你这样想错了,他们结阴亲是讲缘分,可个人婚姻完全不能自己做主。”

他这么一说,我不由想到了苗玉,她母亲也是独断专行的主儿……

我忽然一愣,问了句:“苗玉也姓苗……”

周明毅脸表情变了,好像是意识到说漏嘴了,片刻后才道:“吴争,你心思机敏,猜的没错,苗玉是苗家的人。”

徐来听到八卦,凑过脑袋,道:“他那小媳妇儿是苗家的?”

周明毅瞪了他一眼,徐来耸了耸肩,说了句去抽烟,留给我们一定空间。

等他走后,周明毅才道:“苗家阶级森严,出生后姻缘被一辈指定了,要改变非常困难,何况你还是相门人……”

“相门人怎么了?”我疑惑道。

周明毅叹了口气:“苗家和相门人有恩怨,里面的事情较复杂,或许哪天等你去岭南你知道了。”

我嗯了一声,经他这么一说,我顿时觉得我身担子更重了,我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和其他人成婚?

但养鬼的苗家和相门又能有什么恩怨?

聊着聊着,我们又聊回了红衣女鬼那件事,我忽然想到了之前在无字相书里看到的一个法门,便对周明毅道:“我有个法子,能抓住那红衣女鬼?”

周明毅皱眉道:“吴争,你的意识是找岭南苗家要鬼……”

他话还没说话被我打断:“我自有我相门的法子!”

随后我简单说了下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周明毅眼睛一亮,道了句:“妙!按你说的来!”

幸好我们定的包厢票,四周没人打扰,周明毅把徐来喊来让他看好包厢大门,我们便着手做起准备。

说起来,这次还真多亏了徐来从王大凯坟墓找到那红衣女鬼的生辰八字和头发,不然我这法子行不通的。

我将这红衣女鬼的生辰八字换算成了年、月、日、时等数字,同时以这些数字在心不断推演、排卦,很快便得到了一个本卦。

这个本卦算的是那红衣女鬼的生平,她生于富贵人家,死于交通事故,也算是死得凄惨。

可这些并不重要,我要的东西还需要继续推演。

得到本卦后,再将本卦细分,将其的三、四、五爻,二、三、四爻分别取出,又推出了一个互卦。

最后将其阴爻、阳爻互变,最后得到了一个错卦。

这才是我最后想要的东西。

有了生辰八字,算出这些东西来简直轻而易举,所以我并没有费多少力气。

可接下来有点儿难办了。

我找周明毅要了一张符纸和一份朱砂,将全身的相气凝练到笔尖,提笔在符纸画下了刚才算出的错卦图……

这一下才费了我老牛鼻子的力气,浑身下起了一身臭汗。

这小小一张图画完,我浑身下的相气竟然全消耗一空,途甚至因为相气不足,差点儿功亏一篑。

幸好平日里积累的相气有一部分存储在嘲风玉,不然还真画不下来。

我浑身虚脱了一样将这张错卦图递给周明毅,让他用引魂的法子,把这张图混着红衣女鬼的头发和生辰八字烧了。

周明毅愣住,问我这是干什么。

我笑道:“我在改那红衣女鬼的命!”

第一百一十二章改小衍之数

周明毅露出惊讶的表情,道:“你还没到改命境吧?”

他说话向来直肠子,对于他的质疑我没放在心,耐心解释道:“严格来说的话,肯定不算是改命,我只是适当的引导了一下那红衣女鬼接下来的‘行动轨迹’。 ”

说着,我将车厢内的桌子情理干净,将画着错卦图的黄纸铺在其。

这错卦并不是完全按照红衣女鬼的生辰八字画出来的,我将其的第三和第六爻略微做了一点微小的变化。

在相学,这叫改小衍之数。

周明毅愣住,问我这是啥。

我笑了笑,简单解释了下,二爷曾说过,人各有命,其实一个人从出生开始,行走坐卧任何事情,都能通过‘卦’来展示。

如说,你今天没睡觉,在卦象图对应的‘没有’,便可以用阴爻‘--’来记下;如果有睡觉,那对应的‘有’,便可以用阳爻‘—’记录。

再如了学,没学;吃了饭,没吃饭……等等,任何的大事小事,都可以在卦象图留下一笔。

也这无数的变爻,组成了一个人的命运!

如果能用把一个人的一生,都画在一张纸,那么这张‘画’将会是一个很史无前例的‘鸿篇巨著’!

而咱们相门人,不过是在算命的时候,通过‘命理易数’,截取了当事人这‘鸿篇巨著’的某一个‘片段’,以此来算命解卦。

这个片段也是所谓的‘命理卦象’了。

可是这么一个片段,无数相师穷其一生不过也只能窥其一二,更遑论读懂它。

我们大多数人,都只不过是那命运汪洋大海的一叶扁舟。

可反过来看,倘若一个相师‘截取’到某个片段,再在这复杂的‘变数’加入‘定数’,再将这片段放回原位会怎么样呢?

这是改命!

可因为我的本事不行,只不过是改了第三爻和第六爻,在其加入了一个微小的定数便已经精疲力竭,甚至连连抬起胳膊的力气都快没了。

周明毅听我解释完愣了半天,才道:“吴争,我越来越佩服你了,所以你在红衣女鬼的‘命理’加了什么?”

我轻笑:“宋代有个大相师说一句话:命理之术,不过阴阳,可阴阳落地,散为六十四,记不尽。意思是,说起来命理不过是‘阴阳’二字,可真卜算起来,是不可能面面俱到的。再加我本是不足,虽算出来那红衣女鬼接下来会回岭南求援,可我无法改变这个既定的事实。所以我将她的第三爻和第六爻变了一下,让世爻休囚被日月所克……”

我说了半天,周明毅听得云里雾里。

我也是尴尬,干脆简单说了:“世爻休囚被日月所克,主病定不轻。”

“你的意思是,你想让她在回去求援的路伤情加重?”周明毅疑惑道。

我点头,还不仅如此,我还让这两爻直指寅木之位,暗示那里最容易疗伤。

寅位木行最重的地方的地方是哪里呢?

周明毅思索片刻,惊讶叫了一声:“京市?”

我示意他小声儿点,别这么大惊小怪的,然后才道:“我能力不足,耗尽了全部的相气,也只能在其加这么点暗示意味的东西,暗示她伤情严重要去寅木之位。现在你帮我这错卦图作法弄到红衣女鬼身体里行了,可她最后会不会真去京市疗伤,只能看老天爷赏不赏脸了。”

周明毅拍了拍我的肩膀,坚定道:“吴争,我信得过你,可我们怎么把这错卦图送到那女鬼身边?引魂术可不行,那红衣女鬼是鬼王等阶的,断然不会听令。”

我笑了笑,道:“那女鬼的生辰八字、头发我们都有,你把引魂术反着用,直接把东西送她身边去,不行了?何须把人召来?”

周明毅一拍大腿,道:“你连反用引魂术的方法都想得到!你现在虽然不如我,但迟早有天会远远超过我!”

我没有承他这番赞誉,催他快点儿。

周明毅赶紧布坛施法,片刻后,那错卦图和红衣女鬼的发丝‘轰’一声烧作灰烬化为青烟。周明毅食指和指并拢往窗外一指,那缕青烟便穿过窗户直冲霄汉,数秒后不见踪迹。

忙完这些之后,后面周明毅又说了些话,不过是啥我不记得了。

这一遭是在是太累了,眼睛一闭睡了过去,只隐约记得火车到站后,是周明毅和徐来把我抬回我在京市的公寓的。

我睡得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猛然间做起了一个梦,直感觉掉入了一个粘稠的湖泊当,无论我怎么动,都无法摆脱湖泊的束缚。

头也疼的厉害,好似被人劈了一斧头。

这时候我想到了二爷说过的话,他曾说改命是逆天而行,犹如用血肉之躯,在坚硬的山壁刻字儿。如果你不够强硬,只会撞的头破血流。

我痛苦无,梦身子也不断下沉,在我快要被淹没的时候,脸忽然感到一阵刺刺麻麻的,紧接着是一个非常臭的味道。

紧接着我一个激灵,豁然坐起身子,这才看道原来是猫妖魉在旁舔我的脸。

是这小家伙把我从噩梦唤醒的?

猫妖魉骄傲的冲我喵喵叫了两声,那意思好像是承认了。

我感激揉了揉它的脑袋,缩回手之后,发现手沾了一大片猫毛。

我愣住,掉毛了?这量也未免太多了吧。

再一看去,猫妖魉的毛发好像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叫声也显得有些虚弱。

我吓了一大跳,抱起猫妖魉仔细看了看,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正当我疑惑的时候,猫妖魉不满咬了我一口,轻盈的跳走,爬到太阳底下接着睡觉了,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我拍了拍脑袋,心想,自己疑神疑鬼干啥。

刚才只是做梦,又不是真发生什么了,怎么会连累猫妖魉呢?可这个梦真的太真实了,让我也不由得怀疑自己身体是不是出现了问题。

洗了个澡,干脆打算去找周明毅问问,顺便也探听一下,那女鬼有没有来京市。

第一百一十三章守楼大妖

去调查局的路我随便吃了点,等到了那边才发现,只有徐来在八楼的办公室等我,其他人也不知道干啥去了。

徐来解释道:“红衣女鬼这件事组织很重视,很多人都去了北郊做准备,一旦红衣女鬼接近京市,定然会被拿下。”

我问他去的有哪些人,徐来说我认识的有郑队、周明毅、赵道长,然后是几个厉害的大师。末了他加了句:“对了,那个李东也在。”

这个名字我印象很深,是王门的青年才俊,喜欢穿山装,以六十四卦金钱课为占卜方式,非常厉害。

我问道:“他也在啊?”

徐来点点头道:“郑队特地把他叫过来的,是想让他算算那鬼王会从哪个方位过来。”

“算的怎么样了?”我赶紧问道,不由自主紧张起来,毕竟这是我第一次给人改命,倘若没能成,那可丢大发了。

徐来没有立即回答我,反而笑道:“你放轻松点。”然后才说:“那李东算出来,最近确实会有一只大鬼靠近,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那只红衣女鬼,还算出她大概率会从京市的凶位登录,所以郑队一早带着人去候着了。”

我尴尬笑了笑,真不是我紧张,主要是我与李东同为相门人,若我搞错了,那丢的可是二爷的脸面。

不过我还有个莫大的疑问,改命是有个过程的,我怕那红衣女鬼在改命还未生效之前先回到了岭南。

徐来听到这里,笑道:“吴争,老周还真有一点儿说对了,你这个人是心思太重了,啥事都想面面俱到。他是知道你会担心这点,所以他提前让我告诉你,红衣女鬼没这么快的。镇江市离岭南差着十万八千里呢,他再快能有火车快?”

我一愣,火车还慢?印象鬼魂不是说出现在哪出现在哪吗?

徐来解释道:“哪有你说的那么玄乎,现在火车时速已经够快了,十个小时能横跨小半个国了,这鬼如果真有那么牛逼,岭南苗家早特么养鬼拉车了,那不是赚的飞起?还用做冥婚的买卖吗?”

他这么一说,我猛一拍大腿,话糟理不糟!

徐来没有继续揶揄,让我安下心等消息,那鬼王受伤了速度还会更慢一点的,远我们想象的要慢许多。

我点点头,然后徐来说带我逛逛调查局。

我寻思这调查局都是档案,也没啥看的。

徐来意味深长笑道:“不是没看的,是你没看到。”

说着带我从三楼逛起。

记得没错的话,三楼到七楼存放的都是省内已经解决的灵异案件,九、十、十一则是未解决的案件。

按说调查局这么重要的地方,怎么说都应该戒备森严,可除了一二楼的隐藏的防备之外,其他楼层我是一个守卫都没看到,甚至连整理资料的人都没见着。

徐来笑的神秘莫测,等电梯到了三楼,他打开灯,冲着空无一人的档案室稽了个首……

我被他搞得起了身鸡皮疙瘩。

这档案室空荡荡的,除了堆满资料的灰色铁皮档案柜,啥都没了,显得异常冷清。

可不一会儿,我忽然看到半空有个东西缓缓出现,那东西呈半透明状,灰蒙蒙的。等我将相气推到眼睛才完全看清楚对方,这是一颗长着苍老人脸的柳树。

它飘在半空,不时用柳条打开档案室的柜子,然后看到数不清的档案飞到半空,跟军训一般排队站好,整理完毕后,又自动飞回档案柜。

徐来小声说:“这是柳爷,三楼的管理员。”

柳爷看到我们,转过身,树身那苍老的脸笑了笑,显得很是慈祥。

不知为何,我看到他便不由自主冒出一股子亲切感,好像他是我的一个长辈一样。

我也报以微笑,世界之大真是无不有,柳树长了个人脸罢了,他竟然还能担任调查局的档案管理员。

正当我感慨的时候,一根柳条忽然伸长了数十米递到了我跟前,不等我反应,那柳条拍了拍我的脑袋,一滴露水也顺着柳条滴了下来。

被这露水滴过之后,我头脑忽然清明了许多。而且感觉有一股清凉的气流在洗刷的我保寿宫……

徐来推了推我:“还不快谢谢柳爷!”

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啥,但也知道刚才柳爷做了一件为我好的事情,便赶紧鞠躬:“小辈来调查局这么久,却只是第一次来探望柳爷,承蒙柳爷关照了!”

柳树那张苍老的脸笑了起来,似乎很是满意我。

从三楼出来,徐来道:“吴争,你太令人吃惊了,柳爷一向冷淡的,没想到初次见面会送你一滴柳露。”

我这才知道,柳爷是柳树妖,这柳露可是他的宝贝,吸收日月精华,每十年才能成一滴,能延年益寿。

怪不得当时感到保寿官有异样,原来是这个原因。

我问徐来怎么调查局还会有妖?

徐来笑道:“调查局说是调查灵异案件,其实是维护的是‘平衡’,如说鬼吧,鬼有鬼道,人有人道,只要互不干涉,调查局都不会管的。这妖也是一样,大部分妖其实都是无害的,不然调查局也不会让柳爷掌管三楼的档案室。”

他这番话让我略有感触。

接下来,我们把调查局四到七楼也都逛了一遍,里头无一例外,都有一个大妖看管。

看管四楼的是一只赤首黑目的鸟,色泽亮丽、体态轻盈,尾垂如发……这是青鸟!有道是:人间既不能相见,唯望青鸟递相思!

这是传说一种能传信的鸟。

这鸟仪态非凡,只低鸣一声,神态高傲,眼神却透露出了一股子好劲儿,然后用嘴衔下一根尾鱼羽递给我。

看管五楼是一只马,其状如马而白首,身有虎纹而赤尾,音如谣……

六楼则是一只石头狮子……

七楼则空荡荡的,徐来说是七楼的看守者放假了,下个月才能回。

这每一楼的看守者都在挑战我的想象力,而且更诡异的是,他们无一例外,都送了我东西。

我捧着这堆东西回到八楼办公室,还是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事情。

徐来也啧啧称,道:“吴争,说实话,来调查局这么多年,我也带许多人参观过,在你之前,只有李东受到过看守者的礼物,可那也只有性子柔和的柳爷送过,你竟然能一次性收到这么多,你身到底有什么?”

说实话,这个我也不清楚,只不过我看到他们便不由自主觉得亲近。

聊着聊着,我问徐来九楼到十一楼的看守者都是谁,怎么不带我去逛逛。

徐来笑道:“现在暂时还不能带你去见他们,他们也不会现身见你的,原因嘛……”

话还没说完,忽然他电话响了,是周明毅打过来的:“老徐,你们在局子里吗?那鬼王出现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突发情况

徐来把手机开了外放。

听到他们这么说,改的命得到了印证,我精神为之一振。

周明毅又简单交代了下情况,说是调查局现在很重视这个事儿,不能放任鬼王回到岭南,等他们那边事儿办完再跟我们联系。

挂断电话,我心里还挺好的,调查局也怕岭南苗家?

徐来说:“怕倒是不怕,主要是麻烦,苗家出了名的护犊子,这鬼王在外面魂飞魄散了还好,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嘛,出来混啥事都有可能发生。可万一让她回去了,调查局会有压力。”

我也是觉得很烦躁,本来此次去镇江,是想着案子办完成后好顺道去一趟金山寺的,结果案子办成这样,也只能把金山寺之行暂时搁浅。

等待周明毅消息的档口,我把玩着刚才收到的宝贝。

除了柳爷的柳露已经用过之外,分别还有一根七彩尾羽,一块巴掌大小的石头和一个拇指大小的石头狮子。

这七彩尾羽是鸟爷送的,刚才鸟爷告诉我,说这玩意有个特别神的功效,只要心念及思念的人,同时将想要说的话对这根尾羽说出来,这根尾羽便会自动飞走,找到对方,无论天涯海角。

石头是五楼那虎纹马妖,马爷送的,它圆润光滑,清香逸人。

我很快认出这是‘马宝’,记得二爷说过,马宝是马妖修炼途,过剩的天地灵气无法吸收,凝练成的,混着晨露化开送服,能黑白发,解百毒。危急时刻能救人一命。

那拇指大小的石头狮子,则是六楼的石狮子精,石爷送的。据说石头成精,每过百年,便会修为大涨,可身体容不下这么多的天地灵气,会如蚕蜕皮,褪掉最外层的石头壳子。

这拇指大小的石头狮子是这么来的,是镇宅辟邪的佳品。

这几样都是宝贝,我越看越是喜欢,可同时心头笼罩了一层疑虑。

无功不受禄的道理谁都明白,这四位大妖见面送我宝贝,难不成看我长得帅?

我这边胡思乱想了一阵,干脆不想了,反正我这人要钱没有,烂命一条,他们想图什么也图不到。

这四样宝贝,马宝、石精我暂时用不,这七彩尾羽却是我正需要的东西。

虽然我没有说过,但和苗玉分别之后,我心无时不刻不在思念她,只不过这种思念被埋在了内心的最深处,我想等我实力足够了再去找她。

可现在有了这七彩尾羽,算是不能见面,也能一睹相思之苦。

双手握着七彩尾羽,我在心底默默说出了那份思念。念头刚起,七彩尾羽起了妙的变化,一缕青色的气在其游走,片刻后消散,我将它往窗外一扔,他便化作一道光,消失在了南方。

将马宝和石精收好,午和徐来下楼吃了顿饭,周明毅那边依然没有消息传来。

我们一直等到晚,郑队才带着人马从外面回来了,却还是没看到周明毅。

不知道为啥,我右眼皮子直跳,有股不好的预感。

我看到郑队边走边骂:“岭南那群王八蛋,养的什么几把玩意儿啊,也太他妈毒了!要不是头拦着,老子不联合其他调查局把苗家灭了,老子名字倒着写!”

赵道长也黑着个脸,看起来很是不爽。

倒是王门的李东一如既往的冷淡表情。

郑队骂完后,其他人也断断续续散了,我想找郑队问问周明毅人去哪儿了,李东走过来把我拉住:“让郑队冷静冷静,现在先别慌打扰他。”

赵道长也叹了口气过来,道:“铁憨憨,你现在去找他不是触霉头吗。”

徐来在旁边一直没说话,但看表情也知道很不安。

我问:“老周是不是出事儿了?”

李东点了点头,然后走了。

赵道长叹了口气,将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下。

我这才知道,周明毅不仅受伤了,还伤的不轻!那鬼王被捕,临死不屈,愣是燃烧了自己的魂魄,自爆了。这本来没啥事的,可那鬼王偏偏是从木煞位,也是京市的凶位进入的。鬼王自爆,勾起了藏在地气的木煞,周明毅情急之下,给大家挡了灾,导致木煞入体,现在生死未知。

我一下子急了,他们不是一群人去的吗?不是还布下了天罗地吗?怎么周明毅还能出事?

赵道长道:“谁他娘的能知道苗家养的鬼能这么凶?!”

我问他周明毅在哪,赵道长说现在在医院重症室,郑队回来联系组织的,准备把外省的医学专家都调过来会诊,无论如何先把周明毅的命保住再说。

至于入体的木煞,郑队也在想办法解决。

赵道长前脚刚说完,我和徐来后脚往外跑,到了京市属医院后,我们表明身份,很快被便有护士将我们带到了一个单层的病栋,据说这一层是调查局特意留下的,一般没人能进来。

不过我没工夫计较这些,脑海里全是之前给周明毅卜的那一卦!他会被亲近的人所害!

如果周明毅救不回来了,那可真是我害了他!

如果不是我想要卖弄,给那鬼王改命,也不至于让事情变成这样。

扥到了那边,周明毅躺在一个隔离病房,透过玻璃,我看到他身插满了各种仪器,嘴巴也罩着氧气瓶,生命体征非常微弱。

除了几个医生在旁会诊外,旁边还有几个穿着道袍的道长正在低头商量事情。

他们见我和徐来,只是眉头皱了皱眉,又继续讨论起来。

看来周明毅的情况不容乐观。

我一时间傻眼了,他身体看起来并没有外伤,可脸色惨白,昏迷不醒。

初步检查是身体机能有损,五脏莫名萎缩,功能丧失。在几位道长商量出解决对策之前,全靠医生和器械维持身体机能的运转。

我在那几位道长旁边听了一阵,明白了,这木煞之气本来危害有限,可鬼王自爆,引来的木煞太多,人体再厉害,能承受的量也是有限的。它来的太凶、太快,导致周明毅像一个被吹起来的气球,瞬间爆了,他们根本来不及想办法维护。

现在唯一能做的把木煞从周明毅身体里祛除,可这破了的气球是没办法修复回来了。

如果无法修复,他还是会有生命危险。

听到这里,我追悔莫及,甚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前几天还好好的人,一转眼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这时候赵道长也追了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不要太伤心。

我忽然想到了刚才收到的宝贝,便立即拿了出来递到赵道长手里:“这个能救老周吗?”

赵道长看着马宝和石精,愣了一会,才叫了起来:“这好东西你都有!?”

第一百一十五章五岭之南,渡厄悬棺

赵道长抄手夺过马宝和石精,又让人去附近的道馆找来晨露。 然后将二者一齐放到碗。

那马宝遇露则化,在碗成了一团芝麻糊样的东西。顿时,病房清香四溢,只不过是闻了一鼻子,胸腹感到一阵清新。

果然是好宝贝!

有了这东西周明毅应该没事儿了吧?

赵道长让人把昏迷不醒的周明毅半扶起来,将马宝送服后,掐了个道决在周明毅身七处连点,最后又将那个小石狮子放在枕边。

周明毅的脸色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焕发起来!

我欣喜若狂,还真有用!

我和徐来屏住呼吸翘首以盼,可等了半个钟头,他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赵道长也是叹了口气:“铁憨憨,看来马宝虽然是好东西,可周明毅这小子伤势太重,暂时只是捡回了一条命,不过若不能及时把身体修复,怕不是会……”

听他这么说,我急忙问了句:“会什么?”

“怕不是只能当个植物人了!”

这石精和马宝也没办法救活他?再看向周明毅,他保寿官命气已固,不似刚才那般飘摇。可头容光暗淡,并无一丝精气,这丝精气掌的是意识,说明他魂魄涣散、意识还未归位。与此同时,他疾厄宫的情况也并不容乐观,随时有恶化的风险。

赵道长道:“马宝只是暂时祛除残留在他体内的木煞之气,石精也只是镇住他周遭的阴气,不让他们乱窜。但他的三魂七魄已经被煞气冲撞得支离破碎。打个方留是,他现在跟碎了的玻璃杯一样,光把满地的玻璃渣清理了又如何?不把杯子修复好,始终还是废人一个,装不了水,回不了魂。”

“这么严重?”不仅是我,徐来也吃了一惊。

“您是不是有办法?”我看着一直沉稳的赵道长,忍不住问了句。

赵道长点点头:“他的情况很复杂,一次性纳入这么多木煞之气,这木煞又有鬼王的阴戾之气,有点难办……但也不是毫无办法,我所知,有一样东西能救他。”

“什么东西?”我和徐来异口同声道。

“五岭之南!渡厄悬棺!”

……

……

翌日,我和徐来背着包坐在前往岭南的火车。

关于金山寺、我亲爷那档子事,我现在分身乏力,忙不过来。不过好在出发前,郑队一口应承下来,说是那边的事情他会帮我调查,正好赵道长的师门在那边,让赵道长去一趟。

我则只需要全身心的投入帮助周明毅。

临行前,郑队也是意味深长的道:“小吴,岭南并不是我们省调查局的管辖地,在那边我能提供的帮助有限,再加苗家也不好惹,你此次万事小心。”

他这番话,让我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准备应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在火车,关于渡厄悬棺的资料我已经看了数遍,了然于胸。

可只这是一具神的棺材,据说藏在五岭之南的山脉深处,不管身负何罪、重伤,在渡厄悬棺待一夜,便能脱胎换骨,重获新生。

这传说的东西真的存在吗?

我对此也是持怀疑态度,但想到调查局的看守大妖,连妖都存在,这渡厄悬棺算不得什么吧。

可赵道长知之不多,最后只能找郑队要了几份资料,说是数十年下来,所有关于渡厄悬棺的所以记载。

可我看了看,这数十年的记载竟然只有寥寥数笔,三个案件!

徐来也插嘴,这也太少了。

仔细看了看,第一个案子是有恶鬼伤人,调查局奉命前往捉拿,可这鬼着实厉害,被调查局重伤,还能拖着残破的身躯躲入岭南千里山脉。

调查局连夜闯入山脉,等找到那恶鬼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他浑身戾气全无,伤势也修复如初,跪坐在地面朝着东方祷告,甘愿伏法。

经了解,原来是那恶鬼误入一具棺材睡了一夜,第二天便大彻大悟,放下屠刀。

这是渡厄悬棺第一次进入调查局的眼线。

调查局很好那是怎样的棺材,便在周遭找了一圈,却一无所获。

第二个、第三个案件也大同小异,都是樵夫或者猎户无意摔下山崖,身负重伤,误入一具棺材,第二日身体便好了。调查局循着信息前来,却依然连棺材的影子都看不到。

这三件事分别发生在岭南千里山脉的三个不同地方,三处隔着万水千山,并无共同之处,让人无法着手。

算是调查局也毫无办法,无奈之下,根据当事人的口供,请人画下了棺材的模样,多方查证,才断出这是一具先秦的青铜棺,棺身四周饰以标志性的古青色云纹,底部则布满了大量黑色锈痕。

这才从古籍找到数例典故,但都是寥寥数笔,并无参考价值。

但这棺材是怎么出现在岭南的,又是谁的棺材,至今还是个谜。

我头疼无,这么复杂的案子,若是换做平日,我肯定推了,可偏偏周明毅重伤,我不得不追查下去。

在火车,我趁着这个机会仔细翻阅岭南的资料——既然这棺材只在岭南出现过,或许能从岭南的风土人情、历史沿革找到突破口。

这岭南的历史很是动人心魄。

先秦时期,岭南先民在南海及南太平洋沿岸开辟了以陶瓷为纽带的交易圈,南越国时期更对外出口漆器、丝织品、陶器和青铜器,为海丝绸之路的形成奠定了基础。

风土人情也是采原之精粹,纳四海之新风,融汇升华,自成宗系。

那青铜棺是先秦时期的,会不会是岭南开辟之初,某位大人物的?

正看资料看的入神,肚子忽然咕噜咕噜叫了起来,这一天下来,我都无心进食,到了现在始终撑不住了。

徐来递来一碗红烧牛肉面道:“吴争,你吃点儿,岭南是苗家的地盘,你别还没过去身体被搞垮了。”

我胡乱扒拉了俩叉子泡面,还没咽下去含糊不清问道:“这渡厄悬棺是不是苗家的东西啊?”

徐来拿起资料看了看,道:“苗家确实有专门养鬼的棺材,不过没听说过渡厄悬棺。”

说到这里,我想到了周明毅之前提过的一件事儿,他告诉我相门跟岭南苗家是世仇,虽然没说具体是啥,可我这番过去也不知道会遇啥事儿。

而且‘飞羽相思’寄出去后,久久没有回应,也不知道苗玉收到没,我心也是忐忑。

草草吃完泡面,将资料收拾了一下,便睡了。

晚六点多的时候,车到了郴州市火车站,有个男人在这边接应,是郑队给我们安排的,叫张大头。

这人长得较猥琐,一见面道:“我是这次你们在岭南的联系人,郑队说了,让我全力配合你们,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

我点点头,让他先带我们去附近的旅馆,然后留下联系方式让他先行离开了。

岭南,是五岭以南地区的概称,这五座岭是越城岭、都庞岭、萌渚岭、骑田岭、大庾岭。

苗家在这五座岭附近。

躺在旅馆的床,徐来问道:“要不要先去苗家探探路?”

我摇头,咱们暂时还是藏着点儿,万一出了岔子,赶不及回去救周明毅未免得不偿失。

商量了一阵,我让徐来帮忙找来附近的地图。

徐来也是好本事,连夜弄来了一副羊皮地图,地图四角都卷边了,看起来有点儿旧,面也不是印刷体,反而是一副手绘地图。许多地方涂涂抹抹改了好多。

徐来解释道:“岭南这边山势复杂,通用地图看不出什么,这旧地图是找附近一个老猎户买的,他们进山出山多次,手绘的地图好使多了。”

我点头,有他在办事儿真是方便。

打开旅馆的灯,借着灯光,我将关于渡厄悬棺三宗案子的事发地标记在了地图之,很快看出了一丝古怪……

第一百一十六章尧舜寨

不知是不是巧合,在地图,将这三个案件发生地连接,找出三者的心点,然后再以心点为八卦正、以东南西北四方为参考,画出一个八卦图的话。 可以看出,三个事发地分别正好在‘坎(水)’位、‘兑(泽)’、‘震(雷)’三个方位。

再按案子发生的时间顺序排列,前两个案子可以组成一个坎下兑的本卦‘困卦’,第三个案子则是变爻‘震(雷)’。

按照卦象显示,本卦正好呼应这三个案件,说明案件当事人都曾被灾难所困,最后化险为夷,被‘贵人’所救。

只不过,变爻是‘雷’,说明若有不慎,会被天雷所击。

卜到这儿,我觉得颇为怪,水泽之困卦,雷为变爻。

事发地是在群山之,哪儿来的又是水、又是泽的?山有水行之气这么重的地方吗?

最后还有雷?

徐来也摸着下巴想了一会,道:“你会不会算错了?”

我说不可能,忽然脑海灵机一动,道:“我知道了,这山里头还真有这种情况!”

徐来连忙道:“怎么回事儿?”

“雷雨天!这三个案件,如果我猜的没错,都是雷雨天气发生的!”

徐来啊了一声,问了句:“你确定?案宗没说这些啊。”

我重重点头,卜算的东西明明白白摆在地图,不可能出错。

徐来赶紧掏出电话给郑队打了一个,我们很快得到了反馈。

根据当年的负责人所说,第一个恶鬼伤人的案子确实是发生在雷雨天气,另外两个还需要去求证。

至于为什么如此重要的信息没有写入卷宗当,郑队的解释是,参与第一个案子的都是修行人士,哪儿会把雷雨天放在眼里,而且那年是雷阵雨,没下多久过了,所以没人提。

第二和第三个案子,当事人是普通人,事发过后很久调查局才收到消息,所以对于天气没有详细的记载,这属于疏漏。

徐来问百思不得其解,道:“吴争,为什么只有在雷雨天气才会碰见渡厄悬棺?这棺材他娘的是避雷针?”

我摇头,这渡厄悬棺的身份本来是个谜,调查局都没能找到,我们要陪着万分的小心。

这天,我们好好休息了下,翌日早,便带好登山服、登山镐、干粮等等装备去走访这第二件和第三件案子的当事人,详细了解当nián de shi情。

这俩当事人,一个猎户,一个樵夫,樵夫住在都庞岭的一个村庄,人在前几年已经去世了,据村里人说,孤家寡人一个,死后连个送葬的都没。问起当nián de shi情,大多数人都语焉不详,后来还是一位老人告诉我们,这樵夫确实是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入山的。

线索在这里断了,于是我们转道坐了半天的汽车,走国道途径云贵高原,最后走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小道,才到了越城岭附近一个叫尧舜寨的村庄。

这一路颠簸,我和徐来的屁股都差点儿给磕麻了,所幸越城岭处于湘桂间,风景动人,人别致,很是赏心悦目。

最后一段,由于没有路,我们只能下车步行进寨子。

尧舜寨是标准的苗式村寨,依山而建,典型吊脚楼、美人靠和苗族服饰的美女,只不过这地方人迹罕至,我们两人的突然到访,让村寨里的人都放下了手头的动作。

当我们说清楚来意后,有个很壮实的年人热情自我介绍,说他叫都拉乌,是尧舜寨的村长。见我们没听懂,他干脆说了个汉名:“杨勇波。”

杨勇波把我们带到了村寨靠西南角的一个吊脚楼,有个年妇女在临窗的房间秀红。

自我介绍后,我知道了这年妇女叫杨黄花,是我们要找那人的妻子。

苗族人都很热情,杨黄花给我们泡了当地特有的绿茶后,道:我丈夫出去劳动了,午才能回来。

我点点头,问了句:“你丈夫当nián de shi情你知道吗?能不能详细说说。”

杨黄花笑道:“知道咧,这事寨子里谁不知道啊。”

她娓娓道来,内容和案宗记载的大同小异,确实也是在雷雨天气发生的事情。

卜卦出来的东西得到了证实,我和徐来精神都为之一振,看来要找到渡厄悬棺的关键点,在于雷雨天。

在屋子待了会儿,杨勇波有事儿先走了,我和徐来则在这里等杨黄花的丈夫,杨弟久。

等人的时候,徐来冲杨黄花问道:“大姐,我听说你们苗族人都擅长练蛊,真的还是假的啊?”

杨黄花笑,说:“什么练蛊不练蛊的,这是偏见,难道蒙古人都骑马学,东北人都唱二人转吗?”

我被这阿姨逗乐了,没想到她还挺时髦的。

杨黄花道:“别看我们这犄角旮旯没什么人来,但也是有电视电话的,别把我们看成野蛮人。”

聊着聊着,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儿,岭南苗家是养鬼的,苗族人是练蛊的,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双方没有打起来吗?

徐来看出我的心思,小声道:“这两者的关系三言两语说不清,较复杂。”

正当我准备细问,屋外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有个眼睛带刀疤的汉子走了进来。

杨黄花看到他,赶紧站起来走过去给我们介绍,说这是他丈夫杨弟久。

杨弟久坐下,给我们说了下当nián de shi情,也没啥特殊的,末了问了句:“两位兄弟,你们是想去山里找那具棺材吗?”

我笑了笑,给杨弟久递一根好烟,道:“我们来是为了这件事的。”

杨弟久接过烟道:“要找可以,不过听我一句劝,千万不要太深入,特别是晚,天黑之前立即下山,一秒都不要耽搁。”

他说到这里,我和徐来面面相觑,有戏!便问了句:“山有野兽吗?”

杨弟久猛吸了一口烟道:兄弟,不是我诳你,你搁这儿问问,自从那件事之后,夜里的越城岭谁敢进?

他说的那件事,应该指他被渡厄悬棺救的那件事。

杨黄花补充了一句:“两位大兄弟,这是真的,山里头有盘瓠咧。”

我一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她说的盘瓠应该是一条狗,据说苗族神话有一位天神患了耳疾,疼痛难忍,便从耳朵里挑出一只顶虫,顶虫化而为犬,周身毛发泛着五彩斑斓的光,头颅高昂,赳赳雄武,动而生雷,那天神便给他起名叫盘瓠。

我一开始还以为他俩在忽悠我呢,可杨黄花说的信誓旦旦,由不得我们不信。

杨弟久也瞪着眼睛说:“真的,千真万确,我被那青铜棺救后第二天,寨子里的巫医说天神显灵救了我,让我带着沓子准备去山里头还愿。没想到找了一天没找到青铜棺,等到了夜晚下山的时候,被一个东西伤了眼睛,你看,这疤还在这儿呢。”(沓子是尧舜寨的土特产,面粉裹着水果泥炸后变成的饼。)。

我都懵了。

徐来更是倒吸一口凉气,问道:“你看清楚那东西长什么样吗?”

杨弟久摇摇头:“没有。”

我疑惑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是盘瓠伤的你呢?”

“下山后,巫医说的,他说天神见我心不诚,派出盘瓠来惩罚我的。”

我见杨弟久一根烟抽的差不多了,便又递一根帮他点着,道:“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见过盘瓠吗?是巫师让你们晚不要进山的?”

杨弟久,说:“大兄弟,我可真不诳你。我们尧舜寨靠山为生,夜晚进山那是常有的事。可那件事情之后,每一个晚进山的人,多少都受了点伤,最严重的一个,进山后,腰杆子没有再直起来过,说是恶鬼把他腰杆子压弯了哩!”

第一百一十七章归山宴

听到杨弟久这么说,我知道我们是找对地方了!

三个案宗,三个地方,偏偏只有这里有蹊跷。而且这之后,五岭再也没有与渡厄悬棺有关的事情发生。这更印证了我的猜测。

再加这渡厄悬棺总是伴随着雷雨天气出现,盘瓠在神话又是动有雷声、行有雷随。

两者之间或许有什么关联。

至于到底有没有盘瓠,我是不信的,兴许只是这苗寨的巫师瞎扯。

又咨询了一下相关的事情,便从吊脚楼出来。

村长杨勇波忙完手头的事情回来,正好撞见我们,问我们事情办的怎么样了,还给我们准备了一个空屋子,让我们暂且住下。

在这边吃了顿特色的苗家菜,天已经黑了。

这苗寨什么都好,是冬日的夜晚冷的出,我们生了个炭盆,围在旁边商议事情。

杨弟久的话绝不是空穴来风,刚才他说话的时候我观他面相,监察官命气清澈,眉有一颗痣,这痣是平痣,眉有平痣,多半是忠厚老实之辈,所以我笃定他不会骗我。

想到这里我问了杨勇波一句:“你们村里是不是有个人被恶鬼踩了腰,直不起身子啊?”

杨勇波拨了拨盆里的炭火,道:“是有这么回事儿咧,三娃子以前是个精壮小伙儿,夜晚进了越城岭一次,回来腰杆子直不起来了,花了大价钱都没能治好,寨子里的吉安巫师说,这是盘瓠为了惩戒不敬之辈,特地派恶鬼踩了他的腰,没救了。”

我问他能不能带我去见见这个三娃子。

杨勇波为难道:“不是不能带你去,只是……三娃子那之后得了失心疯,一到晚发病,怕黑。”

我和徐来吃了一惊,失心疯?

杨勇波点头,说杨弟久那事儿之后不久,吉安巫师在村里三令五申不准人晚去越城岭,可是三娃子不听,这娃子天不怕地不怕,带着干粮和猎刀进了山,第二天大早被人发现躺在寨子口昏迷不醒,醒来疯了。

谁都不知道那天夜里发生了啥事儿,一问三娃子发了疯一样的乱跑。

我问:“其他进山的人呢?”

杨勇波说那之后很少有人晚进山了,偶尔有两个,也是摔的头破血流。

又聊了一会儿,在我的执意要求下,杨勇波无奈把我们带到了村子靠北的一个吊脚楼前,三娃子住这里。

我们还没过去,听到楼里冷不丁传来‘啊’的一声惨叫。

我和徐来吓了一跳,杨勇波回头说:“三娃子发疯的时候是这样的,不仅怕黑,胆子还小,一到夜晚叫个不停。”

我往吊脚楼看去,里头灯火通明,也不知点了多少点灯。

杨勇波走到吊脚楼钱,敲了半天门,喊道:“三娃子,是我,勇波叔,你开开门。”才有个蓬头乌面的男人给我们把大门打开。

那男人一开门,赶紧退回了灯光,好像一秒都不愿意在黑暗多待。

等进去后,我才真正看清楚‘三娃子’长啥样。

说是娃子,其实他年龄和杨弟久差不离。

脏兮兮的,头发的灰都结成了团,身穿着一件破棉袄。让人不寒而栗的是,他腰几乎呈九十度弯着,看人的时候,脖子只能使劲的往扬,同时眼珠子也跟着往翻,露出了大半个眼白。

我被他这么一瞅,冷不丁起了身鸡皮疙瘩。可细看之下,他身没有啥阴气,也说,他这个腰,不太像是被恶鬼踩弯的。

杨勇波蹲下来对三娃子道:“三娃,这两位是省城来的人,有点事要问你,你配合一下哈。”

徐来小声问我:“能不能看出啥来?”

我摇摇头,他蓬头乌面,各处相门命气都被污垢盖住,看不出什么。不过好在相门第一层境界后,可以直接用‘观星宿’的法子简单看看。

想到这里,我便将相气凝聚到监察官,可抬头看过去后,豁然一惊。

以前观星识人,再不济,也是个相门命气无法汇聚成星图。

三娃子倒好,头顶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我不由打了个冷战,会有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三娃子是个死人。

我朝徐来使了个眼色,他心领神会过去扶住三娃子,途捏了好几把,才把人弄到凳子坐好,回来冲我小声说:“是活人……”

我不动声色点了点头,尧舜寨绝对有古怪!

只要能搞清楚三娃子那一夜发生了什么,能更接近真相一步。

可看相的法子用不,我也头疼无。

越城岭的情况不明,再这么拖下去,周明毅的情况不容乐观。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定下来。回忆起二爷的教导,忽然发现自己有点儿走偏了。

自从掌握了相气后,我对它太过依赖,反倒是疏忽了看相、卜卦最初的内容——衣、食、住、行。

仔细观察了四周一圈,很快便找到了突破口。

三娃子怕黑,腰部弯曲,那一夜从山下来后得了失心疯,一直浑浑噩噩生活到现在。

我们换个思路来看的话,也是说,他现在身发生的一切,都是在山里头事情的‘投射’,因为山的东西对他‘打击’太大,导致当时的状况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我猛拍自己脑门。

无字相书写着这么一句话:“观相不相,衣食住行皆可为相。”

这话我打小会背,可怎么忘了这么一茬。

总的来说观人三庭五眼只是看命、解命的基本,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可以推算出一个人的命理、气运!

屋子里正好有我想要的东西……西北角的桌子,有数十道菜,怪的是,这几盘菜都是泥巴和草叶做成的。

还没等我问,杨勇波代替三娃子回答了:“他那天之后,谁问他话他都不说,但是会在家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跟过家家一样。”

说话的功夫,我已经把这桌子泥巴和树叶捏成的‘宴席’看清楚了。

我认出来,这是一桌典型的‘野宴’……

为什么这么判断呢,是因为宴席有一种菜,叫“看菜”,主要作用是昭显一桌菜的主格调。解食相宴,最重要的是要找出这道‘看菜’。

这个‘看菜’,可能是一道菜,也可能是一种特征。例如一桌菜肴,有尾巴被烧焦这种特征,那么在‘食相百宴’,多半是烧尾宴了。

三娃子用泥捏的这桌菜肴也是,他用泥土捏出来的多半是野兔、野鸡、野鹿之类的野生动物,所以才说这是一桌典型的野宴。

根据食相来解,野宴的主格调是气运下降。

这里头还有个典故,相传当年宋徽宗入山行猎,猎到一只灵犬。此犬身细,身着斑斓。宋徽宗大喜,正待把这灵犬带回宫,忽然天降真仙,劝说宋徽宗放其一条生路。宋徽宗心诚,在山大设宴席,放犬归山。

后人把这桌宴席叫做野宴,也叫归山宴。

岂料归山宴之后不,便蒙受了靖康之耻。

所以这野宴代表不吉,寓意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解到这儿我有点儿纳闷了,三娃子特意捏出这么一桌‘归山宴’干什么呢?

我大声问道:“你做这么一桌子饭是给谁吃的啊?”

三娃子听到,呜呜啊啊说了半天,我才听到几个字儿。

他说:“……别……别……别人请我……吃,吃的!”

徐来问他是谁请他吃的,三娃子耳朵好像不灵,徐来把语气提高了几个分贝,三娃子才含糊不清的道:“山……山里头的人!”

第一百一十八章水落石出

不仅是我和徐来,杨勇波也吓了一跳,道:“三娃子,话可不能乱说啊,山里头又没人,怎么会有人请你吃东西呢?”

三娃子嘴巴不利索,支支吾吾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一个劲儿的强调这归山宴确实是山里有人请他吃的。

他之所以每天在家用泥巴捏出‘归山宴’,是因为这桌菜他印象太深,太美味,总想着再去吃一次。

很早便说过,一个人去过哪儿,做过什么事儿,都能从食相看出来!

所以不管这宴席到底是否真实存在,其肯定有蹊跷。

三娃子不简单!

徐来问接下来该干什么。

我心已经有了底儿,现在要做的是验证几件事情,若能成,或许能找到渡厄悬棺的线索。

徐来急道:“吴争,别卖关子了,有啥事直说!”

杨勇波在旁边也是不明所以,但到底是村长,读过两年党校,便道了句:“我也是一个坚定的党员、唯物主义者,这桌泥巴捏的菜还能看出个五彩屁来?”

面对杨勇波的质疑,我暗暗不爽。

食相虽有局限性,可很大程度能判断出一个人布下宴席时的状态。

若这归山宴是别人请三娃子吃的,说明三娃子进山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有人故意激他,骗他进山。

要验证这一点也并不困难,我便问了三娃子句:“当时是不是有人说如果你敢在晚进山,请你吃一顿野味?”

三娃子听完,哈喇子直往下淌,头点的跟捣蒜似的,道:“是……是的……”

这下杨勇波傻眼了,这么些年下来,谁能想到三娃子是被人骗进山的呢?

这样来看,他患失心疯、腰杆子无法挺直,也是被人害的。

或许从一开始没什么盘瓠,也没什么恶鬼。

我让徐来安抚住三娃子,将他衣服拉起来露出腰部,最后将相气推到指尖,沿尾椎向,划过约莫三寸。

脊椎是人体最重要的骨头,在骨相,他又叫龙柱骨,宜直挺,忌弯曲。若这段骨天生不直,多半命途多舛,事业曲折。

细摸之下,三娃子这段龙骨笔直,只是半途,咔嚓一下,断了。犹如一条山道,半道被人削掉,没了!

人的脊柱有三十三块椎骨,这三十三块脊椎骨定的是三十三年的命数、运势。

有道是,人活三三,命不由天。意思是,人三十三岁之前的命数是天定的,可之后得靠自己的拼搏了。

可三娃子这处地方,自往下数,正好是第二十块椎骨,说明他是在二十岁突遭横祸。

听我说完,杨勇波嘴巴都合不拢了:“对,他确实是在二十岁那年出事儿的,距今都十几年了,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

我皱起眉头,其实这些并不难猜,算不会推卦,有心去调查的,也能查到。

想到这里,我不由加重指尖的相气,将相气往断裂处推了推。谁知刚推进去一丝,三娃子忽然啊的叫了一声:“……疼!”

我一愣,这处脊椎有古怪!

不顾三娃子的哭喊,继续推送相气,下一秒,一块红色的疤渐渐从这里浮现……

我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什么?

杨勇波道:“不……不知道啊,以前去医院检查都没见过。”

我继续加大相气,那红色的疤痕也越来越清晰,等到完全看清楚,杨勇波哐当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指着那处叫道:“鬼……鬼……恶鬼显灵了,恶鬼显灵了!”

说着,手脚并用往外跑。

若不是徐来眼疾手快,把他拽住,他跑出去了。

我收了相气,三娃子腰部的红色疤痕也消失不见。

刚才已经看清,这红色疤痕歪歪曲曲,非常像是某种咒,而且里头有一股不同于阴气和道气的感觉,像是有东西在他的皮肤之下蠕动,不断吞噬我推送出去的相气。

这时候徐来电话忽然响了,他接了之后,再回来脸黑的跟碳一样。

等杨勇波缓过气后,我问他:“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杨勇波发抖道:“知……知道,这是我们苗族的咒,只有在恶鬼附身才会显现,三娃子肯定是被恶鬼附身了……”

徐来一脚把杨勇波踹到在地:“少他妈扯犊子,你当老子没见过被鬼附身的人?”

他这一下,把我都给吓住了。

我这才想起来,徐来当年也是搞过刑侦的狠角儿,只不过平日跟我相处态度温和,让我都忘了这茬儿。

徐来黑着脸对我说,刚才打来电话的是周明毅的未婚妻,周明毅的情况好像恶化了,虽然暂且没事,但不知能撑多久。

我也有点儿急了,拽着杨勇波的衣领子说:“你们苗族的咒都有谁会?”

可能是我们太凶,三娃子都被吓得哇哇哭起来。

杨勇波看了眼三娃子道:“真……真的,是吉安巫师说的,被恶鬼附身后的人,身都会留下这种咒。”

徐来盯着他看了数秒,小声说:“以我的经验来看,他没有说谎。”

我点点头,又问:“那吉安巫师会写这种咒吗?”

杨勇波点点头:“吉安巫师当然会,他可是我们寨子的大巫师!”

问清楚吉安巫师的住址,徐来三下五除二把杨勇波嘴巴堵住,捆了个结实,以防他出去告密。

至于三娃子,这人实在太可怜了,我们只让他待在家里不要走动便出门去了。

夜晚的苗寨风特别大,一路走下去,我身起了几圈鸡皮疙瘩。

渡厄悬棺的事情,那吉安巫师肯定知道什么。

若不是这样,他怎么会在杨弟久被渡厄悬棺救命后,立马宣称越城岭有盘瓠,警告寨子里的人晚不要进岭子?

至于三娃子,我猜测是他得知了吉安巫师的秘密,吉安巫师怕她泄露,便用这种方法整的半死不活。

徐来紧了紧衣服,问道:“可三娃子腰间的巫是什么?”

我道:“你不是想看苗疆养蛊的吗,三娃子腰间的‘巫’应该是某种蛊,我以前听二爷说过一个名字,断山蛊!”

第一百一十九章吉安巫师

以前听二爷说过,苗疆的蛊,藏南的毒,都是一等一邪门儿的玩意儿,者生不日死。

断山蛊是苗蛊较阴毒的一种。

据说此蛊者,腰椎拦腰而断,犹如山道削,所以也叫断山蛊。

po jiě之法几乎没有。

退一万步说,算能找人把心智恢复,把腰杆子掰直,也因为龙柱已断,运势被截断,下半辈子多半也是孤苦伶仃的命。

记得那时候二爷告诉我,碰到会施断山蛊的苗疆人,要有多远躲多远,千万别跟他们沾关系。

我心七八下,但一想到周明毅还躺在病床,什么都顾不得了。

路,我再三叮嘱徐来,如果这事儿都是吉安巫师干的,那我们的情况很危险,让他务必打起十二分精神。

徐来点点头,可能是为了缓解压力,他闲扯了两句,问我们家那猫妖魉怎么样。

自从苗玉次买了国外的自动喂食机,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后,我基本都不怎么操心猫吃的东西了,只是前两天它精神不太好,一个劲儿的掉毛。

说话的功夫,我们已经到了苗寨的西北角。

吉安巫师住的地方和苗寨的吊脚楼格格不入。

这里是由一个十二根两米多高的木头柱子撑起来的一个茅草屋,顶先用防水的芭蕉叶盖一层,再铺茅草之类的东西。

幸好来之前着重了解过苗寨的风土人情,所以我知道,这种十二柱茅草屋看起来风雨飘摇,实则地位非常之高。

在苗寨,往往只有身份崇高的巫师才能住。

支撑起茅草屋的十二个柱子分别代表的苗族的十二位祖神,分别为姜央(人)、雷公、龙王、象、牛、羊、鸡、蛇、蜈蚣、山猫、虎、狗。

巫师住在其日夜祷告,祈祷苗寨风调雨顺。

这十二柱茅草屋没有灯光,我们也不知道吉安巫师睡了没有,便没有敲门,先默不作声在周遭看了一圈。

不一会,徐来小声喊我:“吴争,你看。”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赫然看到这十二柱全部都是犬形的图腾。

我疑惑不解,按照苗疆的习俗,也不是不能全部用一种图腾。

徐来也纳闷:“可为什么非要是犬呢?”

越入夜,苗寨里的风也越大,我搓了搓胳膊。

有几个疑点不得不注意。

首先渡厄悬棺出现后,吉安巫师放出了越城岭有盘瓠的消息。

盘瓠在神话,原型是犬。

之后也有传言村子里不少人入夜进山,都受到过‘犬类’的袭击。

然而这吉安巫师的屋子,十二柱也都是犬形图腾……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吉安巫师嫌弃很大。

不知不觉,徐来已经摸出了工兵铲,因为guǎn zhi dāo ju不好弄,工兵铲已经是不干扰世俗的情况下,能弄到最趁手的玩意儿。

他操起工兵铲,屏息背靠十二柱茅草屋的大门旁,冲我使了个眼色。

我心领神会,隔着木头门喊了句:“吉安巫师在家吗?”

等了数分钟,里头没声儿!

我看了看,惊的发现门没锁,便冲徐来点了点头,表示我要进去了。

可我刚迈开步子,正准备推门,忽然看到木门同样有个犬形的图腾,停下了。这个图腾是镂空的,那犬头眼睛黑洞洞的。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看到里头有星星点点的微光。

我愣住,徐来挥了挥手,打手势问我怎么了。

我指了指门,他侧头看了眼也觉得怪。

我第一反应,这图腾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刚想伸手想摸,体内相气忽然自下而不断翻腾,涌到了指尖,相气自主行动,这说明我附近有危险……当时我吓了一个激灵,赶紧把手收了回来。

下一秒,一只灰色的瓢虫从那犬形图腾的眼睛里爬了出来。

这瓢虫指甲盖打小,和乡野间常见的差不多。只不过通体呈病态的灰色,爬行时有沙沙声,若不是我手收的快,多半被它咬了。

徐来拿工兵铲凑了去,想把那虫子给弄下去,可刚伸过去,那虫子嗖的一下蹿到了工兵铲,吓得徐来哐当一声把工兵铲扔在了地。

紧接着我们听到了咔嚓一声,低头一看,这军工用品在顷刻之间竟然拦腰断了!

那虫子从断口处爬出来,慢悠悠又晃回木门的犬形图腾。

我不由自主出了一身冷汗,徐来也脸色苍白。

这应该是弄断三娃子脊椎的元凶,断山蛊了。

徐来也是抹了一把汗汗,一脸的难以置信,这小指盖打小的虫子,竟然有这么大的破坏力?

我压低声音道:“怪不得门都不锁,看来吉安巫师有恃无恐啊,这断山蛊看门护院,我们是进不去了。”

徐来小声说:“那怎么办?老周的情况……可等不了多久。”

正当我们一筹莫展之际,背后忽然传来了哼哧哼哧的声音,好像是有东西在我们身后喘着粗气,回头看去,见到一只秃了毛的狗不知何时站在我们身后。

那狗身毛掉了多半,只剩下头顶有几缕黄毛迎风招展,很是fēng sāo。

这秃毛狗眼珠子滴溜溜的,搞得我起了一身疙瘩。

它无视了我和徐来,吐着舌头一摇一晃走到门边,拿爪子在门轻轻叩了三次,然后大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

进门之后,它还回头看了我们一眼,然后蹲在了门槛那边望着我们,那意思好像是在等我们进去。

若不是早被调查局的镇守大妖惊过,我现在肯定吓的叫了出来。

徐来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道:“妈的,局子里的大妖,都是建国前记录在案的。建国后不准成精!这狗子是要zào fǎn?”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徐来的话,那秃毛狗汪的叫了一声,伸爪子去拍门,似乎是想把门关。

吓得我和徐来赶紧迈步走了进去。

刚进去,轰轰两声,屋子北边蹿起了两束烛火,珠光,我们看到一个苍老的男人盘腿坐在一张白皮褥子,背后的墙壁还挂着一张老虎皮。

屋子里充斥着一股药材的味道,我不由眉头皱了起来,心泛起疑问,眼前这位是吉安巫师了。

吉安巫师满脸皱褶,眼袋都耸啦下来了,看去有八十好几,他冲我们笑了笑,说:“孩子,你们在门外转了这么久,是有东西丢了吗?”

我虽然对他有所怀疑,但毕竟是长辈,我还是拱手道了句:“吉安巫师,我来找您,是想问您几件……”

哪知我话还没说完,吉安巫师挥手打断,他语气平和道:“孩子,不必多言,你们来之前祖神已经给过启示,我已经给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了,但是还是听我一句劝,三娃子的事不是我干的,越城岭,你们也千万别去。”

第一百二十章当年旧事

吉安巫师直接否认是他害了三娃子,更奉劝我不要去越城岭。

这不更说明渡厄悬棺在越城岭吗?

不等我说话,徐来急道:“老子管这事是不是你干的,你老实说,越城岭是不是有渡厄悬棺是了!”

周明毅的情况不容乐观,徐来又是个粗人,说话便没有遮拦。

我也较烦躁,便默许了这种态度。

吉安巫师脾气很好,只叹了口气说:“孩子,我在苗寨当了一辈子巫师,听我一句,那渡厄悬棺不吉!”

听他这么说,我便将他的面相仔细看了一遍,他满面皱纹、眼袋下垂。其尤以印堂的皱纹最深,命气在其藏而不显,可细看之下命气却又呈腾云滚动之势。

有这种面相的人,多半是卧虎藏龙之辈。

我不由更小心起来,这吉安巫师的能耐,或许我跟徐来两个捆一起都不过。

吉安巫师见我看他,抬眼笑了笑,很快识破我的身份:“孩子?你是相师?不打紧,你继续看吧,看完我们再聊,我并无害人之心。”

我虽然吃惊,但还是继续往下看。

他慈眉善目,说明个性很好,不容易发脾气。再者他停凸显,庭藏着一抹光亮的命气,下停绵延,这是大器晚成之相。说明他少年时候多半是张扬跋扈之辈,虽有成,却难当大任。到了年遇见贵人相助才略有所成,直到晚年成了大器。

我又看他鼻梁正处,粗看之下,山根与鼻准有一道皱纹,这道皱纹贯穿左右,将命宫和疾厄宫隔开。

可再一细看,这压根不是皱纹,而是隐藏在皱纹的一道伤疤,这伤疤不像是意外伤,反倒是更像有人刻意而为。

伤疤下面的疾厄宫处看起来脏兮兮的,其红、黑两色命气游移左右,这两股命气呈相争之势,把疾厄宫搅的浑浊不堪。这黑色命气主‘疾’,并且在与主‘吉’的红色命气相争的同时,有向命宫蔓延的趋势。

若这让股黑色命气触碰到了命宫,吉安巫师怕不是命不久矣。

可不巧的是,疾厄宫和命宫之间横亘的那道疤,正好将象征着‘疾病’的命气阻拦住了。

所以他一直没事。

这是福祸相依的面相。

我越看越是惊,吉安巫师早年肯定受过重伤,后得高人相助,帮他改了面相。

我胆大猜测,是不是当年吉安巫师因为渡厄悬棺吃过亏,差点丢了性命。后来见到渡厄悬棺又在越城岭出现,便散布了岭子里有盘瓠的传言,阻止人们进山呢?

我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吉安巫师微微愣住,然后他抬眼盯着我看了半天,苍老的脸忽然堆起笑容,道:“真像,你和我认识的一位故人太像了。”

我也愣住,道:“您年长于我,我斗胆喊您一声爷爷,能问一下,那位故人是谁吗?”

吉安巫师回过神,笑道:“孩子,你应该不认识他,不过你刚才解的没错。我十二岁继承了巫师的衣钵,蛊术使的不错,是十里苗寨最年轻的巫师。少年得志,嚣张跋扈,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抗日战争的时候,受人挑拨,去越城岭寻一样东西,若不是那位故人,我这条性命扔在那里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更加好那位故人是谁了,既然能改命救人,还能让吉安巫师心悦诚服,定然不是等闲之辈。

难不成是相门的某位大能?

我还想再问,蹲在旁边的那老狗似乎是猜到我的心思,冲我汪汪叫了两声,让我不要多嘴。

我苦笑,这老狗称得是忠心耿耿。

吉安巫师摸了摸老狗的头笑道:“阿福跟了我大半辈子,懂我的心思。老实跟你们说吧,那山的盘瓠,是阿福假扮的。”

我点头,这一点在看到这秃毛狗的时候猜到了。

吉安巫师又是苗疆用蛊的好手,两者配合起来吓唬吓唬普通人不要太简单。

听到这里,一直没说话的徐来也放松了下来,但因为周明毅的事儿,还是焦急问了句:“只是那三娃子是怎么回事?”

吉安巫师叹了口气,说:“那孩子命苦,你们随我来知道了。”说着站起身。

那老狗非常有灵性的给吉安巫师叼来一根拐棍,那拐棍的头是一个巴掌大小的头骨,看去有点儿阴森。

吉安巫师拄着拐棍,和我们一起到了三娃子家。

三娃子一看到吉安巫师开心的叫了起来,只不过因为怕黑,没有出来迎接。

吉安巫师再次叹气,指着三娃子说:“你去检查下他的脊椎往下一寸。”

我好过去,因为脊椎再往下一寸,都快靠近屁股了,所以我方才并没有仔细看。

倒是徐来不嫌弃,走去扒开三娃子的衣服,一看,我豁然一惊。

三娃子屁股有块红色的胎记,胎记形状神似一张淌着血的脸……

看到胎记的时候,我浑身一个激灵,这他娘有点儿邪门啊。这红色胎记隐隐有一股子邪气顺着脊椎骨往。

我刚才摸三娃子龙柱骨的时候,感受到的好像是这个气息。

我之前还以为这是‘断山蛊’造成的,没想到不是。而且断山蛊不仅是没散发出这股气息,甚至还将这股邪气截住了。

三娃子被徐来整的不耐烦了,啊的叫了一声,便弯着腰跑到吉安巫师面前,又是笑又是跳的。

吉安巫师摸了摸三娃子的头,叹了口气才把当nián de shi情述说了出来。

原来杨弟久二十三年前进山打猎,意外坠崖,巧遇渡厄悬棺救回一命,那之后苗寨里传言,越城岭有祖巫显灵,附近苗寨的许多人都慕名前往越城岭祈福。

吉安巫师抗日时期在越城岭吃过亏,但这么多人进山出山没事儿,他也渐渐放松了警惕。

直到后来,有人瞧见三娃子夜间进山出山,神神秘秘,吉安巫师好便找来三娃子询问。

三娃子一开始还不肯说,但吉安巫师德高望重,数次后,三娃子只神神秘秘说了一句话:“山里有人请我吃饭!”

第一百二十一章山中有宴

我一开始还以为在山里请三娃子吃饭的吉安巫师,没想到另有其人。

吉安巫师在屋里找到板凳坐下,秃毛狗赶紧一步三晃走过去叼住拐杖老老实实蹲在一边。

他一边看着三娃子滑稽的样子,一边又叹了口气。

这已经不知道是他今天第几次叹气了,他接着道:“二十三年前,三娃子对我说过山里有人喊他赴宴后,我觉得事有蹊跷,便在晚偷偷跟着他进了越城岭。”

“那天没有月亮,他在山里绕了许久,连我都险些跟丢,若不是阿福帮忙,我根本追不。我当时很怪,夜晚的岭子黑得看不见路的,三娃子竟然如履平地,完全不山里的路放在眼里。”

说着他摸了摸秃毛狗的头,好像陷入了深深的回忆:“我一路跟着三娃子走了大概三个钟头,越走越深,最后我看到他到了一座山的跟前,转眼不见了。”

“阿福带我绕到了旁边,我才看到原来这山前有一道一线天,三娃子是走到里面去了。我怕暴露,在外面等了一会才进去的。结果这一线天越走越深,似乎是通往地底,走了半个钟头都没到尽头。在我退堂鼓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说话的声音,这声音明显不是三娃子的,我赶紧往前走了一段。前面豁然开朗,并且有烛光。我便躲在拐角偷看。这一看看到了,三娃子坐在一个石桌子前吃饭,边吃饭还边笑眯眯说话。那桌菜看起来还挺丰富。”

听到这里我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问道:“他跟谁在说话?”

吉安巫师道:“没人,三娃子对着空气在说话。”

徐来一直在旁边认真听,这会儿也忍不住打了个抖问道:“没人他说什么?”

吉安巫师又看了眼三娃子,此刻三娃子跑到了屋里的饭桌边,看着桌泥捏的饭菜哈喇子直流。

吉安巫师表情凝重:“听不懂,我也不知道他说的什么,叽里呱啦的对着空桌子一直说,后面回来查阅典籍才知道他当时说的是鬼话。我自己身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很怪这孩子怎么会这样。可等我再仔细一看,发现他吃也不是饭菜。方才桌还丰盛的菜肴,转眼变成了白烛和蛇虫鼠蚁,甚至还有一盘蛆虫。”

“但三娃子没意识到这点,越吃越开心。我吓了一跳,结果不小心发出声音。哪知道桌子的烛火瞬间变成了青色,三娃子也站起来看向我这边。喊我一起过去吃。”

哪怕事情过去了二十三年这么久,吉安巫师说话的时候还是有点颤抖。

我越听越不对劲,三娃子这是被迷了心窍啊!

吉安巫师点点头道:“我哪里会过去吃,喊了一声三娃子的本名,问他在这里干什么。三娃子咧嘴一笑,指着我背后说,那个人请他来的……”

我脊背骨发凉,当时他背后有人?便问:“那你回头看了吗?”

吉安巫师道:“没有,我们苗疆有个不成的禁忌,夜进山,不回头,带狗观八方,小鬼绕道走。意思是,只要进了山,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回头看,不得已的话让养的猎犬去看。”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我自问在那种情况下,肯定会因为惊吓忍不住去看,可吉安巫师偏偏忍住了,我问他后来呢?

吉安巫师低头怜惜的揉着秃毛狗的背,说:“孩子,你知道吗,苗寨,狗有很高的地位,能通神灵。阿福以前是一只猎犬,浑身毛发浓密,非常威猛。可那天我让它回头看了一眼,眨眼功夫,他全身毛皮开始溃烂,所以才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我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这秃毛狗并不是因为年纪大了,才掉毛的,原来他在二十三年前这样了。

吉安巫师接着说:“阿福代替我回头看了一眼,只不过一眼,发了疯一样狂叫,浑身毛皮溃烂血流满地,眼珠子也直淌血。我一个苗寨的巫师自然也不是好欺负的,当时放出了蛊虫,结果蛊虫扑了个空,好像背后那‘东西’逃跑了,紧接着三娃子也惨叫一声晕倒了。”

“毕竟人命紧要,我来不及调查,那年我还身子骨还算硬朗,背着三娃子撒腿往外跑,路他还醒过来一次,一直说饭还没吃完,有人喊他回去吃。我也那时候才发现他脊椎往下有一张血色的人脸的,人脸有一股邪气顺着脊椎骨往。”

“我知道让这邪气冲到脑袋里三娃子没命了。不得已之下,只能用断山蛊把他脊椎打断,让蛊虫常驻左右,阻拦这股邪气。这么多年下来,这血色的人脸萎缩了许多,但还是非常凶险。而且我没想到的是,我并没有让断山蛊侵蚀三娃子的神智,可他还是患了失心疯。”

再后来的事情我们知道了,吉安巫师拼死把三娃子带回来后。怕被误会,便将人扔在了寨子门口,同时四处散播山有盘瓠的谣言,阻止人们夜间进山。

这么多年下来,因为对秃毛狗的愧疚,他给这老狗用了许多有益身体的蛊虫和药材。这老狗也因祸得福,活了二十多年,按照人类的岁数来算的话,阿福也算是个百岁老人了。

秃毛狗张嘴轻轻放下吉安巫师的拐杖,抬起头汪汪叫了两声,似乎很是骄傲。

吉安巫师笑了笑摸出一块肉干喂了过去。

我问道:“您知道三娃子去的那个山洞是什么地方吗?为什么会这样?”

吉安巫师抬头看了看我们,语重心长道:“孩子,我说了这么多,你们还是要去那里?”

我正打算回话,屋子的角落里忽然传来呜呜呜的声音,我们都吓了一跳,往那边看去,原来是村长杨勇波,我们离开的时候怕他走漏风声所以捆起来了,差点儿忘了。

徐来给杨勇波松绑,这家伙一起来追着徐来打,怒吼道:“wo ri ni娘!你他妈的绑着我干什么!”

不得不说,苗族人热情起来是一团火,发起脾气来更是一团火。

徐来理亏,躲了一会也烦躁了,杨勇波哪是他的对手,三两下bèi gān翻。他躺地他还不服,把徐来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我没有再理会他们,转头对吉安巫师道:“吉安爷爷,我有个朋友病了,必须要渡厄悬棺才能救他,所以任何有关渡厄悬棺的线索,我都不能放过。”

吉安巫师叹了口气,道:“吉安在汉语里对应的是韦姓,孩子,喊我韦爷爷行了。那地方确实和渡厄悬棺有关。我们苗族也有关于那棺材的传说,喊三娃子去山里吃饭的,是那棺材的主人……”

第一百二十二章似是故人

终于听到正主儿的事情,我顿时来了精神。

徐来也赶紧松开杨勇波,跑过来看是什么情况。

我忙问了句:“渡厄悬棺在那个一线天的洞穴里吗?”

吉安巫师点点头,算是承认了。他告诉我们,那个洞穴非常危险,如果不是被悬棺的主人邀请,必须得在雷雨天气才能进去。他那次进去,也是因为偷偷跟着三娃子所以才钻了空子。

杨勇波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嘴巴都合不拢了。

我问他为什么非得是雷雨天气不可。

吉安巫师默不作声,伸出食指,指了指天,道:“这是祖巫的神谕,非雷雨天必死无疑。”

得,我看是再问不出什么来了,便和徐来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们肯定是不会等雷雨天气的,一来是雨夜进山很危险,我们都没这个经验;二来是,算我们等得,周明毅的病情也等不得。

情况紧急,只能尽早去了再说。

可那悬棺的主人也没邀请我们,我们怎么去那里呢?

见没能说服我们,吉安巫师叹了口气,道:“孩子,非去不可吗?要是二十年前,我还能陪你们当个向导。但如今我年纪大了,身子骨遭不住……既然你们要去,我帮你们一把吧。”

说着他摸出了两个拇指大小的棺材,这棺材是黑木雕成的,通体黝黑,很是精致。吉安巫师告诉我们,这棺材里装的起尸蛊,是他们苗疆人以前赶尸用的蛊。此蛊无毒,但是能控制尸体行动。

虽然是用在死人身的蛊,但是用在活人身的话并无害,甚至能暂时把生气隐藏住,伪装成死人,到时候或有可能找到进一线天洞穴的路。

收下起尸蛊,我说了声谢,事不宜迟,正打算离开。

吉安巫师又喊住我们,指了指秃毛狗,道:“他去过那边,让他给你们带路吧。”

我感激莫名,说等回来一定要好好说声谢谢。

吉安巫师笑了笑:“你像极了我那位故人,若不是这样,我也不会这么帮你。”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提这位故人了,临行前,我还是问了一次以前的事情。

吉安巫师这次没有隐瞒,他道:“那是六十多年前的事了,那位故人以前是新四军阻击枪团的小营长,但是为人刚正不阿。那时候我被日本人蛊惑,跑到荒山野岭帮他们找一样东西,差点连命都丢了。是那位故人带着他的朋友路过救了我。”

我心感慨,吉安巫师当年肯定也曾经历过许多波澜壮阔的故事,可那些故事如今都被隐藏在了历史当,不为人所知,也不知这是不是一种悲哀。

道过别,我和徐来背起登山包,往外走去。

那只叫阿福的秃毛狗也一摇三晃跟了来,它走的时候不时回头看一眼吉安巫师,眼睛里很是不舍。

吉安巫师挥了挥手示意秃毛狗认真带路,然后右手大拇指、食指、指捏在一起,在脸部下左右各点了一次,然后跪地望天,应该是在对祖巫祷告。

我心颇为动容,有一种别样的感觉,总觉得吉安巫师也是我的一位故人。

这么一路到了寨子外面,秃毛狗毫不犹豫朝着东方的林子里钻,又走了大概一个钟头,四周已经黑的看不见路了,便摸出手电筒继续往前。

走着走着,我心一动,新四军阻击枪团的小营长?

徐来见我出身,回头问我这有什么特别的。

我心跳加快不少,如果没记错的话,我亲爷当年是新四军阻击枪团的人,二爷那时候是炊事班的伙夫。

徐来啊了一声,说不会这么巧吧?

我也觉得太巧了,但种种迹象都表现,吉安巫师的那位故人是我亲爷和二爷!

想到这里我都忍不住叫了一声。

或许是当年他们路过此地,正巧遇见吉安巫师遇险,我亲爷舍身救下他,二爷更是帮忙改命,让他逃离危险,三人间也因此接下友谊。

徐来也感慨说世界的缘分还真是说不清道不明,当年我亲爷和二爷救过吉安巫师,如今吉安巫师告诉我们寻找渡厄悬棺的方法,不知这算不算因果。

我笑了笑,说找到渡厄悬棺后回去,我一定要好好找吉安巫师聊聊我亲爷和二爷的事情。或许还能知道当年的一些隐情。

说着说着,我们又深入了一些。

越往里走,越城岭的树林也越密,徐来都忍不住感慨,好茂密的林子。

而且进入到这里后,路明显难走多了,遍地都是丛生的荆棘和青红色的果实,一不小心吧嗒踩一脚果泥,非常难受。

再加寒冬的森林里,温度起外面要冷许多,即便全副武装,我和徐来都有点儿扛不住。

走了一会儿,脚底出点汗冷的不行,感觉都要被冻掉了。

倒是那秃毛狗看似弱不禁风,反倒是一步三晃连气都不带出喘的。

为了缓解气氛,徐来开玩笑说,其实咱们冬天来正好,森林里的蛇虫鼠蚁都找地儿冬眠去了,不然这么密的林子,光是这蚊子能咬死人。

我也笑,但一开始还有心情跟他闲聊,但渐渐的,我们两都没了精力。

深夜的森林实在是太过寂静和恐怖,算啥都没,都能让人心里头发憷。

又行了一个钟头,我和徐来终于撑不住了,那秃毛狗看了看我们,跟通人性似的,把我们带到了一棵树前。

这树非常高大,高十几米,盘根错节,枝繁叶茂。老狗走到古树蹲下不动了,那意思是让我们在这里休息。

徐来说,有时间一定要给调查局汇报一下这狗子的情况,看看那边的大妖有没有想认亲的。

我笑了笑让他还是算了。

放下登山包,我们从包里拿出取暖用具,都是些军用的保暖贴啥的,徐来说是洋鬼子的东西好使。

我往几个关节和脚底板贴了之后,果然暖和许多,正打算给秃毛狗也弄点儿,却被他躲过了。

又吃了点干粮,徐来去旁边撒尿,刚走出古树的范围,秃毛狗忽然窜出来咬住他的裤腿。

徐来一愣,说:“不让我从古树的范围走出去?”

秃毛狗松开嘴汪的叫了声。

我心里一惊,为什么不能从古树的范围走出去,外面有啥吗?

刚生出这个想法,听到不远处传来嘶的一声……

第一百二十三章努亚攘靖山

这声音把我们都吓了一跳,徐来迅速把手电筒照向前方,那东西也被手电的光吓到,一个影子一闪而过。

我们不由冒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该不会这么倒霉,还没靠近渡厄悬棺撞见鬼吧?

之后,那斯斯声依然从远处的黑暗传来,可不知道为什么,却不敢靠近古树的范围。

难不成那东西怕这棵树吗?

以前听二爷说过,树木有了岁数后,会生出灵,守护一方太平,这棵树是的吗?

徐来也觉得神,但路还得继续赶,秃毛狗望着我们汪的叫了一声,在旁边的泥土撒了泡尿,然后用自己的爪子在面踩了踩,再抬头看我们。

我一愣,他是让我们照做?用鞋底蹭点它的尿液?

照做之后,我们再从这颗古树下出去,那斯斯声没了。

我和徐来越看这秃毛狗,越觉得这家伙不是狗,而是人。

徐来说狗一般都是用尿液的气味标记地盘,阿福常年在越城岭出没,估计都成了这里的山大王。他这么做,是为了像山里的孤魂野鬼展示,我们是他的人。

我哭笑不得,按照人类的岁数换算,这狗当我们爷爷都搓搓有余,我便说了句福爷,多多关照。

秃毛狗抬头轻轻汪了一声,那意思好像是一切包在他身。

离开古树后,旁边的灌木丛忽然传来斯斯声,不一刻,冒出了一条蛇来,刚才在古树旁听到的是这个声音。这蛇不过二尺来长,吐着蛇信子。它冒出来后,接二连三的又有蛇从树林钻出。

先是一小群,再是一大群,最后蛇越来越多,无数大大小小的蛇也不知道从哪儿一股脑都冒了出来。

顷刻间,视野所见的范围内都是黑压压的一片,他们汇聚在一起,跟汪洋一般,朝着南方前进。

腥臭的味道熏得我和徐来都快晕了过去。

只不过蛇群行军的时候,自动分开,避开了我们和不远处的那颗古树。

我和徐来同时大叫神。

这万蛇赶路的场景可不常见,我们便忍住味道,站在原地看了下来。

正当我看的津津有味的时候,忽然一个激灵,我看到了蛇群有个不一样的东西。打着手电往那边照射过去,看到这群蛇还簇拥着一个叼着笛子的人头。

只不过这蛇群出现的快,消失的也快,还没等我看清那人头是啥,这群蛇消失在了森林的南边,留下了满地的腥臭。

徐来摇摇晃晃的眼瞅着要倒下了。

他这是因为蛇性至野,万蛇过境的腥味太大,闻多了会导致魂魄有点飘儿。我便用朱砂混着相气把他的审辨官封了。

徐来回过神骂了句越城岭真他娘的邪门。

我笑了笑,毕竟是苗疆,这种事应该有个心理准备。

他又问我那人头是啥玩意儿。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只不过以前听说过,说是苗疆这边有‘赶蛇人’,每到冬天,便将蛇从北方赶到南方,那人头或许是赶蛇人吧。

我们继续赶路,路我告诉徐来,苗疆会有这种赶蛇的传统,主要是为了练蛊。蛇冬眠,会导致身体机能下降,到时候用来练蛊会事倍功半,所以才有赶蛇人一说。

秃毛狗带着路,适应了森林里的环境后,我们前进速度快了许多。又穿过一个山谷的古道,最后秃毛狗在一座山前停了下来。

这里是二十三年前,吉安巫师来过的地方了。

这座山极高,旁边还有一座稍矮的山峰,再往后则是一片连绵的山脉,在夜色犹如一条巨龙匍匐在墨绿的越城岭当。

摸出之前搞到的地图,我看到这山脉在苗族被叫做,努亚攘靖山,翻译过来是天神赐下的山。

地图,那位老猎户很详细的写下了这座山的事情,说是这座山脉是哈赤的山脉,也是苗族神话的天神。相传哈赤路过此地睡了一觉,结果因为太舒服,不舍得起来,便将身体和灵魂分离,身体留在此地,灵魂脱壳而出回到自己的居所。

春去秋来,哈赤的身体渐渐被泥土覆盖,大地勃发,便多出了这么一座山脉。

徐来不屑,说这种神话都是扯犊子。

我说神话自然有神话的道理,而且渡厄悬棺在这山脉,留点儿神好。

徐来嗯了一声,说先去探探路,便拿着狼眼手电和工兵铲走了。但他去的快,回来的也快:“什么一线天啊,连毛都没看到!”

我笑,说吉安巫师都说过,不用特殊办法压根找不到地方。

把那两个拇指大小的棺材拿出来,打开棺盖,看到里头有个蛾子样的虫子,只不过这蛾的颜色斑斓,翅膀有图案,看起来像一张鬼脸。

这鬼脸蛾一出来便飞到了我和徐来衣领子旁,一个不注意顺着口子钻到了衣服里面,等我们回过神,鬼脸蛾贴在了胸口部位,一阵麻痒过后,一股寒意从胸口生出,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数分钟后,我才适应。

适应之后,倒没觉得如何。

这回儿再看徐来的面相,我发现他脸各处相门的命气都停滞了,印堂处也一股死相。

吉安巫师果然没有骗人,这鬼脸蛾确实能让我们伪装成死人。

这时候秃毛狗汪叫了一声,示意我们跟。

它在前头带我们绕到了一座山崖下,这里一丛一丛灌木疯狂生长,其有许多五彩斑斓的果实,红的绿的蓝的都有,手电筒一照,还在发光。我伸手想摸,被徐来一巴掌拍了下来。他虽然不常进山,但野外生存的知识懂的很多。他说这果实是蜈蚣果,很多蜈蚣喜欢吃这个东西,有时候更是直接钻到里面。

说着他拿工兵铲拨弄了一下,一只蜈蚣从那果实里面钻了出来。

我吓一跳,这蜈蚣很大,身一节一节红色的很是吓人,也不知有毒没毒,若是不小心被咬到糟了。

到了这里秃毛狗再次加快脚步,我们小心行事,最后穿过这片蜈蚣果的荆棘林,来到了悬崖下边的一个开阔地。

我寻思着这也不是一线天啊,可这么想的时候,胸口处寒意更重了,鬼脸蛾也不知咋回事不断的散发出阴气。

那阴气来的太猛,我下意识想运用相气抵抗,最后忍了下来。等胸口的阴气浓厚道一定程度后,我头晕了起来,看东西也多了些重影。

也是这么一重影,眼前这座山的影子和旁边一座山峰的影子重合了,一道一线天出现在了我的视线!

我这才反应过来,当年吉安巫师看到的其实压根不是现实的‘一线天’,而是两座山峰的影像互为重合,形成的幻觉……

第一百二十四章反踵山魈

到了现在,我总算知道为何只有雷雨天,才能找到渡厄悬棺了。

雷雨天气,满山的水汽,再加忽明忽暗的闪电,本容易产生海市蜃楼一类的场景;再加雷神滚动,震慑心魄,便更容易让人产生山峰交错的错觉了,让人误以为以为进入了一线天。

这也归根于努亚攘靖山脉的地形独特。

徐来更是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鬼脸蛾阴气重,阴气遮眼,让我们看东西产生了重影,这和雷雨天气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们顺着两道山峰重影形成的‘一线天’,在悬崖下摸索前进。

秃毛狗则慢悠悠跟在我们后边。

这边的路外边更难走,再加鬼脸蛾的阴气遮了我们的眼,路更是走的艰辛。好不容易穿过一片蜈蚣果的荆棘岭,发现越往里走树木越是高大,大有遮天蔽日的感觉,很快我们连夜空都看不见了。

走了很一会儿,鬼脸蛾散发的阴气渐渐减弱,我们的视野才恢复正常,看到眼前有一个蔓藤密布的溶洞口。

旁边有一汪水潭,狼眼手电打过去,泛出一片墨绿的光。

这水潭的水也太绿了,而且有一股怪的味道,找来树枝拨弄了两下,顿时沾了几根黑色的毛。

我看着怪,徐来也弄不清楚这毛是什么。

但这地方确实隐秘,附近不仅是树木疯长,连草都外面要高许多,这么些年都没人找到这里过。若不是机缘巧合,我们肯定也只能在外面兜圈子。

秃毛狗一到了这里,一改方才弱不禁风的模样,老狗神情严肃,虽然还是一身秃毛,可却看起来威风凌凌。

我们站在溶洞前,徐来扔了个冷光棒进去,只看到溶洞里曲折回环,岔路诸多,便没有慌着进去,而是从登山包里翻出头盔、护膝之类的装备穿戴好。秃毛狗是吉安巫师的宝贝,我们可不敢让他受伤,便把两片护膝改装了一下,拿绳子绑在它肚子,在不影响行动的前提下,也算是给他添了层保障。

同时,我思绪电转,这一路下来虽然看不真切,但是努亚攘靖山脉的风水地势我大概了解了一些。

这里山脉交夹如gong nu,头顶悬崖似剑,呈剑拔弩张之势,我风水懂得不多,但也能看出来此地大凶。

而且我们眼前这处溶洞,四周虽然树木高大却没有结果实之相,地面也没有任何落果。且从我们进来为止,一只虫豸也没瞧见。虽有深冬,万物冬眠的原因。但未降雪,这也太安静了。

树不出果,地不孕虫,潭有死水如泥牛,后有溶洞通幽穹……我依稀记得以前和胖子谈论风水之说,这是龙断、虎进、后陷的风水,坤门绝金!大凶之地!

这种风水位,死人葬此,地塌天崩;活人入此,九死一生!

我心产生了莫大的震动,此地大凶!

我不是吉安巫师,没他那玩蛊的本事,这溶洞里更是不知道有啥,我自己倒没什么,但是不敢保证徐来不会遇见危险。

徐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吴争,你他娘也忒看不起我了吧,我没你想的那么怂,别耽搁了,老周还躺病床等着我们回去救命呢。”

我点点头,然后徐来拿着一个巴掌大小的一次性空气测量仪,在溶洞口站了会儿,说里面空气流通,没问题,便打先走了进去。

秃毛狗第二个进去,倒是我落了一拍。

外面是寒冬腊月,然后一进洞,反倒是暖和了许多,甚至越往下,温度越高。不一会我热的满头大汗。徐来也热,骂了句反常。说着刁起狼眼手电,回头递给我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我刚接过吓了一跳,这是一把xing jing标配的最新九二式阻击枪,徐来解释说,这阻击枪射程不远,但是操控方便,可以避免打在洞穴被回弹误伤,在这里正好适用。

我从没接触过这种东西,一开始还不敢接,后来他硬塞给我说以备不时之需,我才把它别到后腰。

在溶洞走了一阵,徐来准备充分,每到一个岔道,便用荧光笔在路口做一个标记以免走失。

可即便这样,我们还是五迷三道差点儿走丢。到了后来,狼眼手电的可视范围也小了许多。

在溶洞里如无头苍蝇般走了许久,始终无法找到渡厄悬棺的线索。秃毛狗到了这边也束手无策,只能跟在我们后头。

这下我们发愁了,当年三娃子是被‘人’邀请来溶洞做客,这溶洞深不可测,我们这样找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正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左侧传来了‘啵’一声,很轻的声音,在空旷的溶洞显得格外刺耳。

秃毛狗瞬间警觉起来,朝着那边龇牙咧嘴露出牙齿。

我们拿着狼眼手电往那边扫过去,霍地一条黑影贴地而行,噌得不见了!

只不过是一瞬间,我腿被吓软了!

那黑影子从轮廓来看是个黑色的人形,它人面长臂,黑身有毛,最重要的是,它四肢关节反长,一副反踵之相,见人便笑,青面獠牙!

它行动的时候仰着脖子,四肢紧贴地面,但速度非常之快,等反应过来,想追都找不到方向。

徐来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没有像我这么害怕,吐了口唾沫说:“这是个什么几把东西?”

我深吸一口气,说:“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应该是山魈。这洞穴应该是他的老窝。”

徐来又骂了句,说以前跟周明毅出去办案子的时候也见过山魈,但没见过长这样的。

我说不同山魈的样子本来不一样,他们是山精魄所化,附身到什么身,会变成什么样,然后活生生把那东西的关节反转,呈反锺之相。

所以认山魈,不是看外观,主要是观其有没有反转的关节。

这山魈亦可以看做山大王,而且往往一座山或者山脉,只允许存在一只魈。

山西、山东等很多地方,都把山魈当做山神供奉。

而苗疆,则把他们喊做矮骡子。

这溶洞里的山魈,估计是山的精魄无意落在了一具尸体化成的,所以才是这副模样。

说着,我蹲下来恭敬问了秃毛狗一句:“福爷,能跟着气味找到那山魈吗?”我知道他能听懂。

秃毛狗喉咙里发出哼哼声,起身带着我们往右边的岔道走去。

刚转过几道弯,秃毛狗头顶不多的毛发霍地诈起,紧接着我们闻到远方有血腥味儿传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溶洞内

等过去,看见地有数不清的野鹿和兔子什么的,头全部被咬掉了,关节也被反折露出骨节。 这些尸体被堆积在溶洞一角,应该山魈囤积起用来过冬的粮食。

徐来说这山魈看起来跟普通动物没什么两样啊,竟然还要屯粮过冬。

那是自然,这山魈再厉害也是血肉之躯,不可能什么都不吃的。而且我知道了,溶洞口那个墨绿的池子是干啥的,那应该是山魈沐浴的地方。怪不得当时能从里头挑出不少黑毛。

我小声说了句这地方邪门,让徐来小心,便继续往前。

进入溶洞深处后,秃毛狗更加严肃了连喘气声都小了许多。

我们也不敢大意。

徐来问渡厄悬棺的主人会不会是这只山魈?

我告诉他还不能确定,但可以肯定的是,山魈性情顽劣,以捉弄人为乐,那三娃子估计是被山魈请进来的,至于渡厄悬棺在哪,还得把那山魈逮住再说。

既然存食物的地方找到了,那么他睡觉的地方自然不会太远。

秃毛狗嗅着味道,带我们往溶洞又深入了一点,空气的水汽也越来越多,一呼吸挂了一鼻子水珠,擦都来不及擦。不知不觉,道路也越来越宽敞,我们钻出狭窄的洞穴,到了一个更大的溶洞当。

然后秃毛狗在这边蹲下了。

狼眼手电的光照范围在空旷的溶洞跟瞎子摸象一样,完全照不到边。不小心照到旁边的石笋,立即反射出七彩的光泽。

徐来伸手摸了摸溶洞边的倒柱,回头说:“水汽太足了,这附近应该有一条地下河。”

说完让我仔细听。

我听到远处有潺潺的水声传来,穿过一片石滩,果然,很快看到了一条河流,河里的水冰凉刺骨,连秃毛狗都往后躲了一步。

我蹲下来问它:“福爷,那山魈在这里吗?”

秃毛狗点点头,意思是在这边,但并没有继续带路。

徐来说:“那山魈很聪明,地下河能掩盖气味,福爷到了这边也只能抓瞎。”

举目四望,这溶洞的洞穴怕不是有两个足球场大,一条地下河从自南而北,贯穿山体穿过其。

地底深处视野不清,味道被掩盖,要找到这山魈怕是难了。

正打量着四周,突然,左侧远处传来了‘啊’的一声尖叫,这叫声凄厉,在这空旷的洞穴回荡,不由令人发憷。

我们齐齐调转手电,看到在手电光的照射下,有个白花花的屁股。我豁然一惊,这是一个没穿衣服的女人,这女人身材极好,凹凸有致,长发披肩,一张美背对着我们,那山魈在她对面。

这里怎么会有个女人?

我和徐来来不及细想,齐齐大叫一声:“滚开!”操起工兵铲往那边跑。

那女人被山魈吓的尖叫不休,我看着山魈那反踵的样子也毛骨悚然。

徐来一过去,轮着工兵铲往下一劈,打在山魈身呲溜一下,滑开了,然后落在石滩砸出一个白坑。

我吓了一跳,这山魈身体并不坚硬,但是一身皮毛因为常年在绿水潭浸泡,沾了不少滑腻物,再加溶洞潮湿,这一铲子削去,跟砍在泥鳅身一样,不着力!

徐来一击失效,山魈拔地而起,朝他扑了过去。

他吼了声:“救人!”

我赶紧抓起luo ti女人的手,想把她带到安全地带,可触手处冰凉刺骨,这女人身体好像一块冰!来不及细想,我正准备拽着她逃跑,秃毛狗窜出来拽着我裤腿,我心下一惊,知道有古怪,赶紧松开女人的手。

结果那女人反手抓住我手腕,我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然后那女人一转头,我吓得一脚踹了过去!

这女人只剩下了后脑勺那半边,前边空空荡荡的,正面来看,是一个血淋淋的凹坑!

这几乎把我胆子都给吓没了,鬼我倒不怕,这玩意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我想清楚,那女人扑了过来,我地一滚,躲过luo ti女人,站起来喊:“老徐,跑!”

徐来也意识到不对劲,撒丫子跑到一边,单膝跪下,摸出阻击枪对着山魈方向连开两枪。

工兵铲虽然打不透,但九二式阻击枪不是吃素的!两枪过去,空气瞬间彪出了俩丝血。我蹲下,帮着把手电光往那边打。

这山魈似乎没见过枪,被打后楞了一下,徐来‘啪啪啪’又是连开几枪,火光闪过,山魈也知道厉害,倏地四肢着地,嗖地背着无脸女跑入黑暗不见了。

但徐来枪杆子准儿,那几枪还是擦了无脸女的手掌,鲜血飞溅间,几根指头被打掉了。

我们松了口气,说那山魈在耍我们,这种精怪性情顽劣,以玩弄生人为乐,刚才是他模仿女人的叫声,吸引我们过去。

徐来说:“他怎么知道我们一定会去救人的呢?”

我也觉得怪,这只山魈很特别,他似乎很了解人类的心理,我也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

徐来吐了口沫,说有这种情况,多半这山魈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可能以前成功过,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

“我以前跟老周出去云贵地区办案子的时候,也碰到过山魈,这东西妖的很,很会模仿人类。他们跟猎人一样,一旦过一次当,不会再第二次当,并且能不断学习进步。”

我的心提了起来,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来把九二式别回腰间,说意思是要速战速决,只要让这山魈跑掉一次,下一次更难捉了。

我骂了句gou ri de,说捉不住算了,我们的目的也不是这个,找到渡厄悬棺,然后回去给调查局打个报告,赶紧把东西拖回去完事儿了,没必要跟山魈硬碰硬。

说完,我们带着秃毛狗在四周搜索起来。

很快,我们在这溶洞的正间找到了一个石头台子,台子放着几个泥捏的盘子,次三娃子应该是被山魈耍到这里来赴宴的。

在这台子看了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正打算去别处寻找。

忽地两团影子从旁边死角扑了过来,我地一滚躲过,徐来身手我好,躲的同时还能飞起一脚踹过去。

我一看,原来是山魈和无脸女去而复返,他们一击不,便躲回黑暗。

搞得人很是烦躁。

但同时我心里也颇为震动,因为刚才打斗的时候,我发现无脸女的手指头完好无损……

她手指头不是被徐来yong shou qiāng打掉了几根吗?怎么转眼好了?难道是渡厄悬棺帮她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洞中壁画

再度印证渡厄悬棺在此处,我和徐来大喜过望。

徐来从登山包里摸出跟拇指粗细的登山绳,说这是凯夫拉纤维,防弹衣是这材料做的,坚韧耐磨、刚柔相济,具有刀枪不入的特殊本领,在军事被称之为装甲卫士。

还说阻击枪要少用,不然让山魈适应了子弹,下次不好使了,主要得出其不意。

可山魈如今隐没入溶洞的黑暗,我们准备做的再充分,在这里也只能两眼一抹黑。

秃毛狗跟着我们小心在溶洞搜寻,我告诉徐来,我知道刚才那半个脑壳的女人是什么玩意儿了。

那是一只伥鬼。

徐来问这是什么。

我说:“为虎作伥听过吧?”

虎啮人死,死者不敢他适,辄隶事虎,名为伥鬼。

意思是,被老虎咬死的人,不敢去其他地方,会死心塌地的跟着老虎。

徐来道:“那女人看起来也不是被老虎咬死的啊,他不是被山魈弄死的吗?”

我告诉他,为虎作伥的‘虎’,其实也是山魈,他们是山精魄落在老虎尸体,变成的虎魈。

所以只要是被山魈杀死的人,都有一定几率会变成伥鬼,任由山魈驱使,言听计从。

徐来也是觉得不可思议。

我问他还记得那女人的脑瓜子吗?那女人脑袋被削去了一半,内里被挖空,其实是山魈故意为之。因为哪怕是人死了,四渎五岳的命气都会留存一段时间,等到魂魄完全归于天地,这命气才会真正散掉。

可只要五岳命气尚在,山魈是被办法把人变成伥鬼的,所以才会把半个脑壳咬掉,把五官毁了。

徐来惊讶道:“这山魈也太他娘的毒了吧,把人的脸咬掉,是为了做成伥鬼?”

我们又继续往前摸索了一段到了溶洞的边缘,路徐来不断把登山绳往手臂缠,我问他干啥,他神秘说待会有用。

这时候手电光往墙壁一打,赫然看到面有许多白色的壁画,大多是用石头在墙壁画出来的,没有章法,犹如涂鸦。

面的内容大同小异,都是一个关节反转趴在地的人在山,或游走、或狩猎、或玩耍、亦或者捉弄人类。

仔细打量了一会儿,这应该是山魈画出来,用来记录自己平时的生活。

起码从视野能及内的壁画来看,这山魈没有害人性命过,甚至有不少次帮了在山里遇到危险的人。

手电的光略微往旁边照了照,这溶洞高几十米,探不到边,面竟然也密密麻麻全是这种壁画。

我越看越惊,这么多壁画,显然不是同一天的内容,这山魈在努亚攘靖山脉里活了多久?

徐来也感慨,说这山魈的岁数怕不是有百多岁了。

我说不止。

而且看样子,山魈以前的心肠并不坏,可是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

沿着溶洞边缘又走了一阵,我才看到一部分不一样的壁画。

这幅壁画画的是一座山,山的悬崖下是滔天巨浪,一群人抬着棺材打山的另一边来,将棺材投入巨浪,那巨浪便平息了下来。

我越看越是觉得神,说:“这一部分应该是关于渡厄悬棺的前世今生,咱们真是找对地方了!”

徐来边把绳子缠手臂边说:“老子非把这gou ri de山魈捉住,老周能不能活下去看他了。”

我点点头,这山魈在努亚攘靖山脉活了不知道多久,这山里头的事情他谁都要清楚。

接着往下看,我很快便明白当年发生什么了。

当年努亚攘靖山脉曾有一条大河,大河巨浪滔天,有一位带着高冠的大能,命人造了一具青铜棺材投入河,平息巨浪,此地也跟着越来越繁华,成了对海外蛮夷出口产品的枢纽,这也是当年海丝绸之路的前身。

自那以后,努亚攘靖山脉附近的城镇越来越多,山魈的活动范围被压缩。

可即便如此,山魈开始也没对人如何,直到壁画,山魈有数次帮助从野兽口下救助人类,反倒被人类捉回城,才开始变得凶残。

壁画看到这里,我们停了下来。

我感慨,这山魈会变成这样原来是被人逼的。

徐来这时候已经将凯夫拉的登山绳完全在手臂绕满了,形成了一个坚固的防护,然后他又套了一件外套,将绳索隐藏住,这才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吴争,心肠不要太软,不管这山魈以前是怎么样的,他现在都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精怪,我们要做的是干死这gou ri de,找到渡厄悬棺回去救人,仅此而已。”

我点头,现在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

他又问我能不能从这壁画里找出渡厄悬棺在哪。

我说这几乎不可能,这里的壁画太多,密密麻麻眼睛都给人看晕了,溶洞几十米高的顶都还有,谁知道应该从哪里看起?

徐来说那算了,还是抓到山魈再说。

我们继续在溶洞摸索,可离开墙壁的时候,我眼角忽然看到这无数壁画,有一副非常怪,是山魈趴在地,对着天空做出祭拜的姿势,那天空有一个眼球,眼球图案很复杂,看起来有点儿眼熟。

等我回过神,想再去看的时候,这一晃眼找不到了。

我骂了句,这里实在太暗了,光线不好,看东西本来费劲儿,更别提从密密麻麻的壁画找出那么一副了。

这溶洞太大了,走了大概数十分钟,我们才绕到了地下河的另一边。秃毛狗怕水,徐来抱着它过去的。

刚过去,听到了沙沙的声音,这声音从远处传来,听的人一阵毛骨悚然。手电光束,一大片黑色的东西一闪而过。

徐来脸色大变,当即叫了声:“趴下!”抱着秃毛狗,拉着我往地下一趴,紧接着我感到头顶有成片东西飞了过去,并且不断的发出嗡嗡声,震得人耳鼓生疼。

徐来反手用登山包当拍子挥了两下,听到噗嗤几声,一阵恶臭传来,抬头看去,石滩一片虫子尸体。

那虫子长相怪,半个巴掌大小,方形大头,背如龟,腭如镰,前胸形成一可动的颈。

徐来叫道:“这他娘是沙王八!”

第一百二十七章洞中奇景

沙王八学名叫蚁狮,在农村生活过的人应该都见过,这种昆虫平时主要藏在地表下,在土地泥挖出漏斗样的陷阱来诱捕食物。

只不过这半个巴掌大的沙王八未免有点太渗人了,而且竟然还会飞。

这群沙王八成群结队从我们头顶飞过,那声音嗡嗡的,震得人耳鼓生疼,同时也一直有一股子腐臭味传来。

慌乱过后,我和徐来护住秃毛狗,从包里摸出夹克剪开,用布条把身体露出的地方都给裹住,顺便给秃毛狗也做了防护。

所幸的是,这群沙王八并不是冲着我们来的,它们密密麻麻聚到了地下河边,然后这么不动了,好似在地下河边裹了一层泥巴。

我捂着鼻子说,好像是尸臭味。

徐来提着手电筒往地下河边看去,这不看还好,一看过去,手电光所照射之处,沙王八纷纷转过身子,嘴巴的巨颚闪着黑光,惊悚吓人。

我抱着秃毛狗,立即做出判断,撤退!

说完,我们轻手轻脚远离地下河,离开数十米后才一路狂奔跑到了溶洞的墙壁边。

见那群沙王八没有跟来,我们都舒了口气。

秃毛狗也蹲坐在地,死死盯着那边。

徐来说山魈他倒不怎么怕,大不了玩儿命,可这漫天的怪虫,防都没法子防。

我说:“这gou ri de到底是什么地方,这太他妈怪了,先是山魈、伥鬼,现在又是半个巴掌大小的虫子。”

徐来仰起脖子嗅了嗅空气,又摸出一个一次性的空气探测仪,片刻后他指着仪器让我看:“这附近的氧气浓度很高,我们一路下来都没觉得呼吸不畅。这种环境下,生物确实会在外面大一些。况且这里可是苗疆,见到啥虫子我都不怪。”

说完,我脚下咔嚓一声,好像是踩到什么了,低头一看,一只巴掌大小的甲虫也正慢悠悠往地下河边爬去。

秃毛狗凑过去闻了闻,然后咬着我们的裤腿带我们往旁边站了站。

刚离开原地,竟然断断续续也有许多虫豸往地下河边赶,这些虫子千百怪,有额前长着眼的红色甲虫,有四肢粗壮如螃蟹的节肢动物,更有壳花纹如骷髅的半翅目昆虫……他们一过去便跟沙王八打在一起,生猛无,但架不住沙王八数量多,眨眼功夫成了对方的盘餐。

我头皮一阵发麻。

徐来问我这边的风水不是不生虫豸的吗?况且还是冬天,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多。

至于这点,我也百思不得其解,手电稍微往地下河边照了一下,看到不仅是虫子,猛然间还有一只三四米高的东西,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只桶粗的巨蟒。

这巨蟒仰着脖子,过去后也和四周的满地的虫子干了起来,可巨蟒鳞片坚若磐石,沙王八撕咬不破,很快便成了单方面的tu shā。

巨蟒吃了成片的沙王八后,沙王八也不敢前了,自动在巨蟒周边分开了一块地方。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又来了几波形怪状的动物,全堆在地下河边,一时好不热闹。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有谁把这群虫子赶到地下溶洞来练蛊,可等了一会,大部分虫子占据自己的地盘后都没有动作。

徐来说:“他们会不会是在等什么东西过来?”

有这个可能,二爷曾经说过,他虽不看风水,但也知道风水其实是地脉磁场。而往往动物人类敏感,像鸟类会顺着地球磁场移动,倘若一处地方风水不好,会让它们感到不舒服,许多动物便会本能的避开。

但避开归避开,这不代表他们无法在此地生存。

我猜测,眼下聚集到地下河边的蛇虫鼠蚁,之前或许生存在地底的其他地方,今日被什么东西吸引了,所以才不远万里跑过来。

徐来觉得我说的有道理,我正准备再看,忽然感觉到头顶传来了一股刺刺的寒冷,有一滴水滴了下来。

同时,一直没动静的秃毛狗汪的叫了一声。

我一哆嗦,抱头往旁一滚,一团黑影子自而下扑了过来。

秃毛狗狂叫扑了过去,一口咬住了那黑影的腿。

徐来大叫一声:“山魈!”跟着扑了过去。

那山魈力大无穷,顷刻把秃毛狗甩开了,但我看到他被秃毛狗咬的地方隐有血流出。

我都吃了一惊,山魈身板子多硬啊,但秃毛狗的牙齿是能咬穿。我很快想明白,估计是吉安巫师常年喂食补益虫蛊,让秃毛狗本身带着一丁点儿的驱邪作用,所以才能这样。

徐来扑去一个擒拿把山魈头颈锁住,那山魈蹿下跳乱蹦,可偏偏奈何不了他。情急之下,张嘴咬住他胳膊。

但徐来早有准备,手臂缠满凯夫拉材质的登山绳,这东西连子弹都打不透,山魈的嘴巴有用?

山魈估计也吃了一惊,徐来眼疾手快,趁着手臂被咬住的功夫,立即抽出一段绳索,横着塞入山魈的嘴巴,死劲往后一勒打了个死结。

任何东西,嘴巴都是脆弱的,更何况被这样扯住下颚?

山魈一时间合不拢嘴,徐来便抽出手,把登山绳全扯了出来,用一种非常怪的方式把山魈反捆了个结实。

那山魈四肢被绳索捆住并且串联,牵一而动全身,一动下颚被扯的血肉模糊,片刻后,山魈也不敢动了,这么躺在地盯着我们。

我大吃一惊,说:“你这么厉害?”

徐来拍了拍衣服的灰尘,说:“你以为我吃素的?这山魈再厉害也有实体的,关节也和人类差不多,只不过反了过来罢了。这是部队里专门用来捆人的八门扣,因为拉扯和角度的关系,捆去后你根本使不劲儿了,也不敢使劲儿。”

说着徐来捡来一根棍子,让我大腿交叠,双手也抱在一起,棍子插入其,然后让我顺着棍子慢慢蹲下。

等我坐下去后,赫然发现我站不起来了!

四肢有力,但使不出来,无论如何都站不起来,甚至连手都没法松开。

徐来把棍子收了,把我扶起来说:“这种捆法跟这个差不多,说到底是让人关节交错,有劲儿使不出。”

我也是啧啧称,徐来说部队里这种东西很多,有空会教我。

说话的功夫,我们又打量了山魈一眼,徐来问我接下来怎么办。

我让他先不要慌,然后把手电往山魈脸打了过去,想要断一断这它的命理。看能不能找到渡厄悬棺的具ti wèi置。

片刻,我起了一身腻子汗,说:我们好像惹到dà má烦了……

刚说完,溶洞水汽大盛,甚至连走路的时候地面都能挤出水来。

徐来皱起眉头,指着地下河说:“那水面是不是涨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山魈来历

说话的功夫,溶洞里的水汽越来越足,头发湿漉漉的,非常难受,地下河边的虫豸却没有离开的迹象,反而看起来越来越兴奋了。

来不及细想这件事,徐来问我是不是从山魈脸看出什么了,我们怎么惹dà má烦了?

我指着捆在地的山魈,它长着一张人脸,细看其实并不吓人,只不过鼻孔外翻,眼睛也没有眼仁,保寿宫的更是青、黑二色命气翻腾,厮杀不休。

这青色命气代表万物生长,是生气。

黑色命气是死气。

二者相争,说明这山魈处于生死之间的状态。

我不禁感慨,幸好这东西半死不活,如果真是个没有实体的鬼,我和徐来难办了。

而且他印堂处有一股入主的命气,这股命气牵动全身,却又虚浮在外,无法完全融入,说明他确实是死后才被山精魄附体成为山魈的。

同时他疾厄宫有命气横冲直撞,这是横祸之相。况且这股命气,金戈之气非常之重,多半是被谋杀的。

说到这里我顿了顿,问徐来:“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徐来皱眉说:“是有人故意害死他,让他成为山魈的?”

我点头,这山魈生前死的古怪,不得不让人怀疑是不是有人刻意这么做的。

我继续给徐来解析这山魈的面相。

这山魈的财帛宫生的很好,天庭饱满,说明生前衣食无忧,是大富之家。可同时他兄弟宫有数股名互不相容,都想将对方排斥出去,说明他的死,十有**是他兄弟姐妹害的。

虽然他已经死了不知多少年,但是可以看出,他子女宫福源不断,说明后代生生不息。

徐来急忙道了句:“能不能看出他子女后代在哪?”

我点头,观古断今的相卜之术也不是没有,可这尸体的主人死了不知道几百年,又被精魄附身化魈,面相命气有诸多变动。

想要准确的断出,只有一种方法。

徐来忙问:“什么方法?”

“梅花易数。”

《梅花易数》根源于《易经》,宇宙万物,变幻无常,一阴一阳,囊括了万种事物之理,虽世间的事物错综复杂,变化多端,但是有一样东西永远不变的,那是规律。梅花易数本以断未来准确著称,看百年变迁再适合不过。

想到这里,我仔细观察他子女宫充盈命气的流转规律,以梅花易数起卦,可还未成卦,身体内的相气便以一个惊人的速度消耗,连我都吓了一跳。

我很快明白,这是因为此卦横跨百年,说难倒是不难,只是以梅花易数起挂,算的越久对相师的‘算力’要求也越高。

通俗的来说,如同计算器运行程序一班,程序越大,消耗的电量也越多。

这横跨数百年的巨大‘程序’对我来说有点儿吃力。

再加梅花易数相当考验一个相师的眼力劲儿,错过任何一个细节都有可能差之毫厘,所以过了许久,相气被消耗的七七八八,我才得出了我想算之物的卦象。

这是一个山火之贲卦。

此卦艮下离,离为火为明;艮为山为止。意思山下有火,而山、火合为灿,意思是万物披其光彩,子孙旺昌,田园富盛又有礼节。

说明这山魈的后代富贵且有礼,怎么看都是大人物。而且卦相来看,此卦火光冲霄汉,烈焰滔天,说明不仅是大人物,甚至是权势滔天之辈。

同时,卦象火行太盛,有烧山之势,山为大体,代表父母祖辈,也是山魈本人。

说明山魈本人多半是因为权势斗争,而被兄弟姐妹害死的。

这也和之前从他面相看出的相符。

徐来又问我他家人在哪。

我让他不要慌,根据卦解,凡占屋舍,以体为主,用为屋舍。山下又有火。

徐来问道:有这种地方吗?

我摇头说,山下有火,这并不是指的具体地方,而是指的山魈后代从事的职业。

徐来撇嘴说:“吴争,你直管敞亮了说,你们相门的东西,这么弯弯绕的说我听不懂的。”

我道:“什么东西在山下烧了要抬山呢?死人的骨灰和棺材,也是说,山魈的后代可能是从事丧葬行业的,而且在本地有很大的权势。”

徐来问我怎么知道这山魈的后代是本地人。

其实很简单,他子女宫的命气福源不断,若是子女后代离的太远,是不可能有如此明显的面相的。

徐来也是恍然大悟。

可是岭南附近,主管丧葬,还有些名望的家族,还有谁呢?

只有苗家了。

这山魈是苗家人!

所以我才说,我们惹到了dà má烦。

山魈这事儿可能涉及到苗家以前的一段往事,若这事儿传出去了,我们危险了。

可要救周明毅,必须把渡厄悬棺在此的事情报道给调查局,这一来陷入了两难。

正当我们犯难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咔嚓一声。

回头一看,那山魈休息够了挣扎不休,用力之下,下颚都被撕开了一小部分,以此活生生把凯夫拉的登山绳给绷断了一点。

我们大吃一惊,这山魈的力气竟然这么大?

徐来让我赶紧想办法,登山绳用完了,而且他毕竟是个普通人,万一这山魈挣脱了,麻烦了。

我也是有点儿着急,在脑海不断搜索无字相书的内容,正巧记起衣字诀里有个封‘僵尸’的法子,这山魈又介于死于活之间,兴许可以用。可山魈毕竟不是僵尸,我也没多大把握。

但此刻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正准备施展,从地下河边忽然又传来声音,回头看去,那河水竟然暴涨了一米多高,都快淹到我们这来了。

我让徐来想办法加固一下山魈身的绳索,我们先从这里出去再说。

可我们还没来得及动手,山魈惨叫一声,然后是咔嚓一下,这家伙竟然活生生把自己下颚整脱臼了!等绳索松动,他便有了发力空间。

我暗道不妙,果然,山魈四肢猛一弹,嘣的一响!这凯夫拉纤维造的登山绳,竟然被活生生绷断了!

徐来大惊失色,拽着我往旁边连跑几步,可怪的是,山魈并没有追来。

回头拿着手电往那边一打,发现山魈正朝着地下河边跑去。

那边的虫豸都漂浮在水面,见到山魈过来,全跟见了鬼一样,自动分开了一条道。

我正纳闷为什么会这样,徐来手电光往河面一打,指着那边让我看。

我望过去,看到一个白花花的身子,正被一条巨蟒刁在嘴里挣扎不止……

怪不得刚才伥鬼没有跟着一起出现,想来是被这巨蟒逮住了,难不成这山魈是去救伥鬼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千年魕蛊

山魈竟然会跑去救伥鬼,连我和徐来都没想到。

那巨蟒我们之前见到过,长十几米,粗如水桶,远远看去跟条蛟一样生猛无。

伥鬼被咬住后,来不及挣扎半个身子被吞了进去。

山魈悲愤大吼,跑过去和巨蟒纠缠在一起。

别看这山魈刚才在徐来身吃了瘪,结果冲过去猛一抱,把那巨蟒勒小了一圈。巨蟒吃痛,只能先把伥鬼吐出来。

然后山魈抱着伥鬼,躲到了溶洞顶部的一根石柱后面,死死盯着地涨潮的地下河。

徐来抹了把汗水说这gou ri de山魈还挺厉害,幸好一开始他没对我们下死手。

我说山魈玩性大,一般不会直接弄死人类,我们也是运气好。

但当下我们也顾不得这些疑问,溶洞的水越来越深,即便是站在墙壁边,水也已经及膝了。

可同时,我们看到地下河和山壁连接的游洞口处,忽然有星星点点的亮光。

那亮光一出现,溶洞的虫豸都沸腾了起来,全扑腾着望向那边。

我和徐来齐齐将手电转向河洞那边,可手电筒好死不死的没电了,赶紧换了聚合电池,再看过去,瞧见一片一片的白花花的东西从游飘了下来。

仔细一看,徐来骂了句:“这gou ri de,怎么这么多尸体?”

视野所及处,全是成片成片的白花花的尸体。

这些尸体保存的相当好,一丝**的迹象都没有,浑身油光油亮,泛着青色的光泽,细看之下,原来裹着一层油蜡。同时,他们的关节全部反剪在后,头部也呈一个诡异的弯曲,身体朝漂浮在地下河。

这些尸体无一例外,全是女性,那高耸的白色如今却无法令人浮想,只是让人觉得诡异。

围在周遭的虫豸见到这些尸体,立即欢快围拢过去,疯狂啃食着包裹在尸体周遭的油蜡,啃食的同时,也不断吐出透明的液体,填补着被啃食掉的部分。

我越看越是惊讶,原来从这些虫豸身闻到的尸臭味是这样来的。

而且,这些女性尸体的胳膊都有一个红色的点,先秦时期,待嫁闺的女性,经过官方验证,都会在手臂点这么一个红色的印记,表示此人还是处子之身。

也是说,从游飘下的女性,无一例外,全部都是chu nu。

徐来说:“这他娘是怎么回事?”

我问他还记不记得之前看到的壁画,先秦时期,有一位带着高冠的大能,为了平息五岭河水,命人往其投入了一具棺材,我想不仅是这么简单。

自古以来,如hé ping息山河的愤怒,向来是一门难题,那时候随着青铜棺投入河流的,估计还有数不尽的chu nu尸体。

想到这里,我问徐来还记不记得努亚攘靖山脉的传说。

传说努亚攘靖山脉是苗族天神将身体留于此处,然后长年累月底壳变动生成的。

看来这个传说并不假,我猜测是,青铜棺和女尸被投入大河后,经过千百年的变迁,或许是地震,又或许是其他原因,河流沉入地底,才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至于这女尸为何千年不腐,是因为他们身的裹着的油蜡一部分是尸油,一部分应该是虫豸反哺的粘液,也是这些东西保证了她们尸身不朽。

这手段,很像是蛊。

我曾听二爷说过,苗疆的蛊曾经很邪门,非常崇尚以人祭蛊,有一种祭献河神的蛊,能立竿见影,平息河神愤怒。其做法,便是生取chu nu子宫,碾碎后喂养蛊虫种入体内。

这种蛊虫能分泌一种特殊的带毒粘液,像是琥珀会一点一点的包裹住全身,者生不如死,挣扎之下,四肢关节便会被反转。

直到疼直七七四十九天,粘液完全覆盖蛊者本身,她才会带着怨气死去,变成一个琥珀样的东西。

想到这里,我也是心惊肉跳。徐来见多识广,也骂了两句祖宗,问这种尸体有什么作用。

我说这种尸体怨气极大,是专门用来献祭给河神的,叫女魕,他们身体里的蛊,也魕蛊。

这女魕尸体由于体内魕蛊的帮助,能够千年不腐。

更神的是,魕蛊,并不靠吞噬宿者身体为生,反而分泌的粘液香味能吸引昆虫,这些昆虫吞噬了粘液后,成了魕蛊的傀儡,吞噬粘液的同时,还会反哺营养给骨虫。

再加这魕骨蛊虫能无性生殖,如果不被惊扰,这些女魕尸怕不是会带着怨气永远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河漂流。

徐来大骂:“放他娘的屁,过学的都知道,潮涨潮落,那是天体运动和降雨引起的,跟河神有个毛关系。为了这种事用这种阴毒的法子杀了这么多人,真他娘不是东西。”

我点头,大部分的潮汐起落,现在都能被预测到,科学的发展对于人类明的进步起了很大作用,不仅是潮汐、地震,连洪水前夕,预警机构都能提前阻止单位撤离。

甚至连相门都有这么一句话,自然之理,不可逆,逆之伤天和。

意思是,自然发生的事情,不要用相门的手段去改变,这是因为老祖宗早知道,并不是所有事情都与玄学有关。

女尸出现后,甚至躲在石柱后的山魈也跃跃欲动,他背着伥鬼纵身一跃,捞起一具女尸迅速躲入溶洞的黑暗难觅踪迹。

徐来操起家伙准备去找,我让他不要管了,既然女尸都出现了,渡厄悬棺估计也快现身了。

话音刚落,我们忽然感到地面略微有些震动,将耳朵贴到旁边的石钟乳,甚至能听到阵阵闷响。

徐来经验较丰富,说这是打雷了,这石钟乳连着地脉,面有雷声的话,震动会顺着石钟乳传下来,这也是大自然的神之处。

怪不得这里要涨潮,原来是要下雨了。

我也想明白了,为什么吉安巫师要说只有在雷雨天气,才有可能遇见渡厄悬棺。

应该是渡厄悬棺和女魕尸平日里都藏在洞的浅水湾,潮涨后,水位升,他们自然也被冲了出来。等到潮落,又会顺着低下的水势流入水湾。

甚是巧妙。

正感慨的时候,溶洞飘来一股异香,徐来手电快速打到洞口处,指着那边大叫一声:“看!”

第一百三十章正主儿

很快,洞子里便漂满了白花花的女性尸体,甚至有一些都到了我们跟前。

这些尸体没什么味道,反而有股子肉香味,但我们刚才闻到的异香是浓郁的花香。

异香是从洞子那边传来的,顺着徐来所指方向看去,满洞的浮尸自动分开了一条路,一片巨大的阴影从洞子深处缓缓飘了出来。

秃毛狗一看到那影子汪的叫了起来,甚至显得之前看到山魈的时候还要紧张。

我把登山包里的东西扔掉一些,把秃毛狗背到里头,安抚了两句:“福爷,这边水深,您在里面呆着,有什么情况你叫一声提醒我们。”

秃毛狗听得懂人话,又汪的叫了一声表示明白。

我和徐来再度往洞子口那边看去,才发现这些浮尸似乎非常惧怕这个影子,它出现之后,身散发出了强烈的怨气。

若是让这怨气通过印堂相门,很容易让人情绪波动,甚至是失常。

我便快速摸出朱砂,手凝相气,将朱砂点在印堂,同时也帮徐来也点了一下。

秃毛狗倒是不需要我操心。

不一刻,那巨大的影子完全从洞子里飘了出来,我们这才看到这是一具巨大的青铜棺。

“渡厄悬棺!”

正主儿终于现身,我不有激动起来,这棺材高两米,长五米,棺边有看不懂的异纹,棺材底部呈青黑色,半部则是藏青。

这青铜棺实在太大了,给人的压迫感很强。

我和徐来竟然一时间不敢过去。

四周的浮尸也避之不及,漂浮在水面的虫豸更是连浮尸都不管了,躲开老远。

我大气都不敢喘,徐来胆子大,反手抄起bi shou淌着水往那边走。

我赶紧跟。

但满洞子的浮尸和虫豸确实是太渗人了,走了两步几只沙王八顺着裤腿往爬。

徐来一边用bi shou挑开这些虫豸,一边问我这大棺椁真有活死人肉白骨这么神?

既然赵道长说可以,那一定没问题。

我拨开几具挡在面前的魕尸,发现这些魕尸的身体非常柔软,一触碰,那高耸的东西便如同果冻般一抖,同时还散发出阵阵肉香,让人恨不得去啃一口。

我回头看徐来,徐来喉头不断蠕动,看来和我的想法是一样的。

忍住这股冲动,这魕尸再香也是尸体。

同时渡厄悬棺漂道溶洞间后停了下来,应该是棺椁太大,水位还未完全涨起来,所以到了这里被卡主了。

越往那边走,越是轻松,虫豸和浮尸都刻意避开了青铜棺,导致周遭很干净。

只是寒冬腊月,这地下河的水刺的人直打哆嗦,好容易才游过去。

等到了那边,水已经及胸深了,徐来说得快点,再这样泡下去,怕不是算救了周明毅,我们都得病一阵子。

我点头,把登山包的背带紧了紧,让秃毛狗远离冷水,才仔细打量起这青铜棺来。

刚才离着远还没发觉,近距离观看下,这棺材给人的压迫感更强了,有一股说不出的危险。同时,棺椁花香浓厚,这些花香都是从棺边的异纹飘出的,也不知里头有什么。

更神的是青铜棺触手温热,非常暖和。

我伸手摸了摸青铜棺的底部,除了一些铜锈外,一丝缝隙都没。连接处浑然天成,应该是同一块方料做成的。

徐来说,固态青铜相当于钱,这么大一块青铜棺材,得多有钱才用得起?

我点头,壁画显示,这青铜棺是先秦时期一位带着高冠的人命人制造的,这人肯定非富即贵。

而且青铜棺做过特殊处理,防水防潮,这么多年浸泡在地下河,竟然还保存的如此完好。

徐来使劲儿推了推棺盖,脸都憋红了都没推动一丝一毫:“这他娘也太坚固了吧,那几个案子不都是人从悬崖跌落,掉入渡厄悬棺才得救的吗?别说我们如今在地底,这棺盖都打不开,他们是怎么掉进去的?”

我也觉得怪,那三个案子根据当事人的描述,全都是意外跌落悬崖,受伤躺入青铜棺的,可溶洞里没有悬崖,这棺材也难以打开,这不跟案宗里的描述矛盾了吗?

我让徐来暂时不要多想,先想办法把这渡厄悬棺拖到一边,省的又涨潮随着地下河飘走了的。

徐来点头,从我的包里摸出登山索,把渡厄悬棺捆了个结实,打算往溶洞口那边拉。

刚才我把青铜棺的结构搞清楚了,它虽然是一体结构,但是在棺材底部,有七个凸起的点,这七个点对应的是七曜。

丧葬的东西我只略通一二,有这七颗星,说明棺木内会有一块对应的抬尸板,称七星板。

徐来铆足了劲儿,拽着绳索在溶洞口那边的石柱绕了几圈固定,试图把青铜棺拉过去。扯了几次不顶用,喊我过去,问我有这七星板意味着什么。

这个我听胖子说过,但凡对丧葬讲究点儿的人家,早夭的人,是不准享用棺材的,只能用几块木板子合成个四四方方的盒子下葬,也是俗称的‘火板子’。

但有些达官贵人的子女早夭,又不觉得火板子下葬丢面子,便会在棺椁里布一个七星板,表示七星抬棺,晦气散,这样可以厚葬了。

说着,我俩费了老牛鼻子的力气总算把青铜棺扯动了一丝。

徐来抖了抖头发的水道:“也是说,这青铜棺里还有一具尸体?”

没错,只是这尸体是谁,不得而知了。

我俩扯了半天之拉动了青铜棺一丝,这样下去都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成功。徐来说这里水位还不够高,青铜棺被石滩卡主了,还是等水位更高点再说,到时候把青铜棺扯过来固定在石柱行。

我点头,也只能这么做了。

我们跑到洞口较干燥的地方,挽起裤腿挤水,同时吃了点干粮等涨潮。

徐来吃着压缩饼干说,这一趟真是去了半条命。

我给秃毛狗喂了几块肉干,说其实还算好,山魈危险点……

可话音刚落,忽然通道里传来了一声惨叫,这一声绝对超过一百分贝。

我和徐来同时一惊,往通道方看去。

记得那边是山魈存放过冬粮食的位置。

那声音响了一声消停了。

秃毛狗霍地从登山包里跳下来,跟我们一起望向那边,徐来打了个安静的手势,拿着bi shou跟手电,背靠墙壁往那边走了几步。

他惊讶说:“这洞子里还有别人?”

我头皮发麻,说还有个屁的人,我们两个跟山魈。

徐来指着那边说:“这边有个带红帽子,穿花衣服的小孩啊。”

我被他搞得脊背骨发凉,带着秃毛狗往前走了两步,手电往通道那边一照,却什么都没有。

我问徐来是不是看错了。

徐来说没看错,还说那小孩还在那边。

我说你是不是吓傻了,说着手电筒往徐来脸照,刚找过去,吓得哇的大叫一声。

徐来的眼睛没了!

一百三十一章太初令咒

我差点被吓得哇的叫起来,徐来的眼窝,爬满了虫子,这虫子外观和红色丝线虫无二,在他的眼窝张牙舞爪,像是眼窝长出了浓密的红色毛发。

徐来却毫无所觉,用那双眼望着我问怎么回事,还一个劲儿的说通道那边有个小孩,让我赶紧去追。

我头皮发麻,徐来的视觉绝对被这虫子控制住了。

来不及惊诧,我大叫一声:“不要动!”

把登山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出来,取出清水朝着徐来眼睛泼,同时用瑞士军刀稍微刮了下。

这虫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生命力非常顽强,刮完一茬,立即又从眼窝长出一茬。

我头皮发麻,握着手电筒的手都在抖。

徐来觉得莫名其妙,撒手甩开我骂道:“老吴,我看你是疯了吧!”

说着说着,他语气越来越高。

我说:“你眼睛看的到东西?”

徐来怒道:“什么看不看得到的,老子又不是瞎子!”

说完也不知道他哪来的火气,一脚踹了过来。

这一脚把我踹蒙了,我说你什么意思。

徐来骂骂咧咧,冲来一个抱摔,脸表情都扭曲了,一个劲儿的说:“让你不信老子,老子说那边有鬼!”

我哪里打得过徐来,被他这一招的背部着地,顿时气血翻腾,喉头里都犯着甜味。

我大喊,你他妈疯了?

徐来压根不离我,脸部越来越扭曲。我叫了声坏菜,他十有**是被眼窝处的红虫控制住了。

人的监察官,也是眼睛是五官之首,最为重要,鬼要迷惑人,首先得遮住人的眼睛,所以才有鬼遮眼一说。

我凝聚相气朝徐来脸看去,那红虫把他监察官的相气完全阻塞了,导致无法和其他相门的命气连通,导致五岳命气倒逼,神智失常。

徐来不停咒骂,仿佛与我有杀父夺妻之仇一样。

我也骂了声糟糕,徐来xing jing出身,看起来还在部队有过经历。山魈来了我兴许都有办法用相门的法子zhou xuán,要是让徐来发起疯来,我这相门打鬼的法子也不敢在他身用啊,万一把他魂魄给打散了糟了。

徐来越骂越凶,忽然又是一脚踹了过来。

这接二连三的,我也一股无名火也蹿了起来,本来想用这法子打山魈的,管他什么鸟毛,左右手伸出,拇指重叠,右手拇指在,让相气在拇指之间冲撞。

接着右手水平,左手垂直,手指交叠不断变化出四种手势,同时保证相气不断。

等到四个手势做完,我大声道了一句:“子丑寅卯,却邪卫真!”

伸出两手食指和指,狠狠点在徐来额头。

啪嗒一声,徐来猛往后栽倒,片刻后站起来,揉着后脑勺一脸懵逼的说:“你打我干什么?”

这么一下,我刚恢复了一点的相气顿时消耗一空。

我施展的是太初令咒,是无字相书,衣字诀的打鬼法门之一。

此令咒全念下来其实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

每念一字,体内相气便会消耗一些,越往到后,消耗的相气也逐次越多。能念到‘亥’字,那消耗的相气将会是一个很惊人的量。

根据书里说的,十二字太初令,连鬼王都能轻易相符。

我本事不够,念到‘卯’字便已精疲力竭,再加之前给山魈卜卦消耗了许多相气。所以这四字太初令咒威力并不大,但打醒徐来是搓搓有余了。

可这东西只能打鬼,徐来眼窝处的红虫并不受影响。

我看他清醒了,不耐烦的把军用水壶的保暖套给剥开,递过去。

水壶的面是钢面做过抛光处理,正好能当镜子使。

徐来手一抖,水壶掉了,吓得哇哇大叫:“这是什么?”

我气得骂了句:“你他妈还好意思问?差点把我弄死知道不?”

徐来说了句不好意思,他刚才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脑根本不受控制,问我怎么办。

我也难以理解,他一直和他在一起,为什么我没这个问题?

不把他眼窝里的红虫搞定,接下来我不仅要防山魈,还得防这家伙。我头疼无,正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忽然秃毛狗叫了一声。

听到这生意,我恍然大悟,我和徐来唯一的不同是,我一直背着秃毛狗。

想到这里,我低头看它,秃毛狗看到那虫子跟看到补品一样,眼珠子都移不开。

它抬头汪的叫了一声,然后跑过去在徐来两个眼窝舔了两次,舌头来回一卷,眼窝处的红色虫子被情理干净了。

秃毛狗吞咽着那红虫,一脸意犹未尽。

徐来恢复如常,揉了揉眼睛根本不相信刚才发生的事情。

我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了,秃毛狗是吉安巫师用蛊虫喂大的,百毒不侵,一般的蛊虫碰到它都是绕道走的。所以我背着秃毛狗才一直没事,徐来着了道。

想到这里,我背着秃毛狗回到洞子边,把手电往青铜棺那边打。

徐来问我找什么,我最后把手电光打在青铜棺的棺板,那里隐约能看到丝丝红色的东西在晃动,只不过太不起眼了,如果不是一直盯着看,几乎发现不了。

渡厄悬棺有蛊!

徐来骂了句gou ri de,说这渡厄悬棺到底是救人的还是害人的,怎么这么阴毒。

我也是觉得怪,难不成我们找错东西了?

说着说着,我眼睛一花,看到青铜棺站着个带红帽子穿花衣服的小孩儿,衣服样式是古代的,只是不知是什么念道。他低着头,四肢下垂,冷不丁出现把我吓了一跳。

我一个激灵,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红虫蛊,才哆嗦碰了碰徐来问他瞧没瞧见。

徐来也是揉了半天眼睛才说:“我的蛊被福爷舔干净了吧?”

我吞了口唾沫说那肯定。

也是说,我们没看错,那棺材确实是有个小孩儿?

一股莫名的凉气从脚底板冲到了脊椎。

通常来说,人遇到危险,便会不由自主的做出反应,如说,石子突然当面砸过来,算之前没察觉,保护机制下,你也会闭眼低头。

看到这小孩儿的同时,一股恐惧没有来从心底升起,我便不由喊了句:“跑!”抱起秃毛狗撒丫子往外窜。

刚跑两步,听到背后传来哗哗水声,像是有一艘快艇在水面行进发出的声音一般。

回头一看,那小孩儿竟然眨眼功夫追到洞子口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红帽儿鬼

我和徐来局俱是一惊,地一滚,结果通道太小,一头撞到了石头,立即是乌黑一块,秃毛狗都被我扔出老远。

徐来爬起来大喊一声快跑,我也顾不得后面,手忙脚乱爬起来发足狂奔。

跑了数秒,我叫了声糟糕,秃毛狗没跟!

操出阻击枪折返回去,却惊讶的发现秃毛狗压根没动过,他蹲在洞子边,丝丝盯着青铜棺。

我们再看,青铜棺哪还有小孩,连个屁都没有。

难不成是幻觉?

可刚才那小孩俯冲过来的样子却真真切切。

徐来摸抢像往那边来两发,说:“管他gou ri de有什么,老子不信还硬的过子弹。”

我拦住他,这阻击枪连山魈都打不穿,更别提刚才那东西了。

我让徐来小心戒备,我则掏出干粮和净水胡乱塞了一点填肚子,打起精神全力恢复体内的相气,省的待会儿没有还手之力。

好在吃过赵道长的炸小鬼后,我体内的相气不仅更加凝练,运行之间也是回转自如,再加嘲风玉的作用,很快便能恢复到能再度使用太初令咒的程度了。

这时候徐来手电打在溶洞里的水面,说:“虫子怎么都死了?”

我这才注意到,刚才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不仅是水位又涨了一点儿,漂浮的虫豸也死了个干净,密密麻麻的尸体在水面浮动,搞得人头皮发麻。

白花花的魕尸追着这些虫豸的尸体,他们一旦被魕尸身体表面覆盖的‘琥珀’状壳接触,被吸入其,不一刻尸体完全消失不见了。

在看去,那魕尸似乎也肥了不少。

看来是魕尸身体的蛊虫在捕食这些虫豸的尸体,同时还将多余的营养输送给魕尸,保证魕尸**一直处于充实状态。

徐来问我:“那这些魕尸是死的还是活的?”

我摇摇头,反问了一句:“怎么定义死还是活着?”

这些魕尸生理肯定是已经死亡了,只不过靠着蛊虫不断输送营养,才能保证身体的鲜活。可同时,他们的魂魄也因为蛊虫的原因被拘束,所以才能散发出无尽的怨气。

这样算是死了吗?

魕尸吸收虫豸的尸体速度非常快,满洞子的虫豸数分钟少了一小半。同时有一些吃饱了的魕尸,忽然朝着青铜棺方向游动。

我忽然有股不好的预感,拉着徐来往后退了两步,刚退开,那几个魕尸把青铜棺围住了。

在我和徐来惊恐的情绪,那棺椁徒然生出了一缕缕红色的长毛。

长毛插入魕尸的身体,看到一团一团的液体通过红色长毛被吸入了棺椁。

同时,一个人形的影响也渐渐在青铜棺浮现……

那是一个带红帽子,穿花衣服的小孩儿。

我心里一紧,也顾忌不了这是怎么回事儿了,两手交叠,随时准备施展太初令咒。

秃毛狗也一脸怒容,朝着青铜棺狂吠。徐来一手持bi shou横在胸前,一手拿枪道:“福爷生气了,当年莫不是这东西把他毛搞秃噜的?”

我憋住了劲儿,心里七八下的,看样子还真是。

也不知道这家伙和山魈到底谁厉害。

刚有这个想法,溶洞顶部有个影子闪过,手电迅速扫过去,看到山魈背着伥鬼从顶落了下来,伸手又捞了一具魕尸。

我和徐来都吓了一跳,这山魈捞魕尸干什么?

灯光一照,才发现,刚才还支离破碎的伥鬼,这么一会儿竟然恢复如常了。

我第一反应是,他们没有接触渡厄悬棺,怎么身体转眼好了?

山魈捞起一具魕尸,打着晃瞬间往溶洞顶端蹿,手电跟着扫过去,我才看见顶部竟然还藏着一个洞,洞沿有一只白花花的胳膊挂在旁边,面满是咬痕。

魕尸被偷走,青铜棺那红帽儿花衣服的小孩儿忽然生气了,猛地尖叫一声,这生意刺破溶洞,声音还没落,倏地拔地而起,一伸手,把山魈给拽了下来!

两个东西瞬间扭打在一起!

顾不得思考,这魕尸绝对有问题!

我喊了句:“捞尸!”

徐来虽然不懂为什么,一下子也像打了鸡血一样,把捆住青铜棺的绳索松开,刷拉抽回来,系成一个结,抛出去捞住一具魕尸往回拖。

魕尸被拖动的瞬间,红帽儿小孩尖叫一声,撒开山魈朝我们扑来。

我们三两下把魕尸拖洞子口,抱着尸体往旁一滚,那红帽儿小孩的手已经砸在了墙壁,瞬间是一个碗口大的洞。

徐来骂了句乖乖,这他娘炮威力还大。

我额头也冒出了一层汗,这红帽儿小孩应该是青铜棺的主人,吸收了魕尸供给的养分后才醒过来维持住了人形。

换句话说,这青铜棺完全靠这些魕尸养活。

那红帽儿行动的时候,脚还有许多红色的丝线远远连着青铜棺,甚是诡异。

秃毛狗看到红帽儿,狂吠着往扑,一口咬在他腿,瞬间少了一块!

红帽儿小孩吃痛,一巴掌朝秃毛狗打去,秃毛狗腰呈诡异的扭曲倒飞出去,砰!撞在墙壁溅出一片血。

我大妈草他娘的,双手交叠,推动相气在其不停撞击游动,猛喝一声:“子丑寅卯,却邪卫真!”手指猛点在红帽儿小孩的印堂处。

刚才看秃毛狗咬掉他一块肉,我还以为这红帽儿鬼也是血肉之躯,可没想到这一下点它脑壳,跟点在钢板一般,我手指头都差点折了。

相气激荡,通道里涌出了一阵风,把红帽儿的头发吹开,我这才看清楚他的模样。

这小孩长得精致,皮肤惨白,只不过七窍都是空的,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红色细虫,和刚才徐来的红虫蛊别无二致。

七窍,红虫不断蠕动,那模样,不管什么时候想起来,都是一身鸡皮疙瘩,浑身酥麻。

他了太初令咒后,印堂处多了一个红色的菱形印记,失了神一样不动了。

我早已被吓破了胆,不知道这四字太初令咒的威力能持续多久,吼了一嗓子:“跑!”跟徐来抱着浑身鲜血的秃毛狗和魕尸拔腿跑。

刚跑出十几米,身后传来一身凄厉惨叫,我道了声糟糕,我体内的相气只能支撑我用一次太初令咒,秃毛狗又重伤昏迷,再被这东西追,我们怕不是活不成了。

身后有风声袭来,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又狂奔出十几米,所幸这洞子里大洞套小洞,极不好走,那红帽儿鬼一时间没能追,气得在后头狂叫不止。

但算是这样,这声音还是越来越近。

徐来一把魕尸搁我背,拿绳索一捆,说:“你回去救老周,老子跟着逼崽子拼了!”

说完把我腰边的九二式阻击枪bá chu lái,再拿出自己的枪,吼了一声去他妈的,发足朝后跑去。

他要自个儿把红帽儿鬼拖住!

我喊:“别乱来!”

同时思绪电转,心一动……

第一百三十三章死里逃生

我快步前,骂道徐来啊徐来,你他娘叫徐来,又不是乱来,这么莽撞干什么。

周明毅还躺在病床,我不想又有人出事。

红帽儿鬼的声音越来越近,徐来急了,撒膀子说:“你他妈别管我,再这样咱们两个都得交代在这。”

我说:“慌着去送死干什么?没事儿的!”

徐来一愣,问我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让他不要急,等着是了。

红帽儿鬼的声音在洞子回荡,眼瞅着越来越近,却忽然一下子又远去,不一刻那声变得空荡,好像红帽儿鬼到了一个空旷的地方。

徐来看着我不明所以,问我是不是做了什么。

我摇摇头,道:“我什么都没做,是山魈。”

徐来这才明白,是山魈在偷魕尸,红帽儿鬼感应到了,赶紧回去了。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拿着手电筒照路,背秃毛狗和白花花的魕尸,顺着之前下来留下的荧光记号,一路往赶去。

不得不说,这个洞子确实很复杂,大洞小洞交错相连,哪怕是顺着记号都差点儿走错。

好容易从里头出来,外面滚雷阵阵,大雨侵盆。我们身汗水混着泥水,被努亚攘靖山脉的雷雨混风一淋,顿时手脚都凉了半截。

刚才溶洞温度稍高,还没觉得,这会儿真是叫苦不迭。

徐来说这样下去别说回去救老周了,怕不是要冻死在山里,说着骂了句,老周这gou ri de,为什么好死不死非要寒冬腊月出事儿。

登山包里的备用衣物也都湿了,我们只能先紧急从这里出去。

所幸这里进来难,出去却容易,绕过森林和蜈蚣果的荆棘林,我们很快在外边找到一个被风躲雨的山岗子。

刚准备找东西生火取暖,忽然林子里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我们都看到远处的山峰一股洪流倾泻而出,紧接着在雷光闪动下,我们都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努亚攘靖山脉冒了出来,那东西是长方形,隐约还瞧见面站着一个红色的东西。

我认出,这是一具棺材。

我惊讶,这难道是洞子里的青铜棺?

徐来边冒雨四处找柴火,边道:“我刚才看到溶洞顶端有隐藏的洞穴,应该是涨潮后,那青铜棺从洞子里浮了出来,等暴雨停了,估计会回落的。”

我豁然明白为什么案宗记载,渡厄悬棺每一次都出现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山崖,我也明白了,为什么他被称为悬棺。

溶洞的地下河贯通努亚攘靖山脉,在五岭流通,每逢涨潮,渡厄悬棺随潮而涨,直到从洞穴浮出,等到潮落又回到溶洞,漂入地下河,顺着河流往下,继续朝下一个地方前进。

照这样来看的话,努亚攘靖山脉的地下河系,真是巧夺天工,隐藏在山脉的地下河结构,或许我们想象的还要神,所以才造成了行踪诡异的渡厄悬棺。

果然,等到雨稍小,渡厄悬棺片在一片雷光,没入了山体,最终回落入了溶洞。

事情从发生到结束,不过过了不到两分钟,这也加重了寻找渡厄悬棺的难度。

不过那青铜棺椁里的人是谁,有什么作用,是什么来头,对我们来说都不重要了,魕尸已经到手,这才是救人的关键。

徐来从登山包里摸出一袋巴掌大小银色的包裹,然后找来几块浸水的柴,把包裹打开,让里头的明huáng sè液体完全粘裹住柴火,才用工兵铲挖了个坑,把柴火丢进去点燃。

他说这是洋鬼子那边搞来的助燃剂,算这木头湿了,裹这玩意也能点燃,不过是烟大,但总好过被冻死在岭子里。

然后他我再原地等待冒着雷雨出去了,不一会,拖着三只死刚掉的鹿回来,把肚子挖开,我、秃毛狗还有他一人一只,蜷在里头,至于魕尸,本来是死物,用不着费心了。

死掉的鹿还有体温,刚躲进去,身体一阵温暖,这么凑合过了一晚。

第二天大早,太阳升起,我们便带着东西快速从山里出去了。

好容易撑着到了苗寨,老远看到吉安巫师等在寨子门口,一夜的奔波和寒冷让我们早撑不住,额头烫的厉害,顺着苗寨外颠簸的山道,一瘸一拐,走到他面前,还没说话,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我正躺在吉安巫师的屋子里,徐来也是刚醒,吉安巫师则在旁边拿着一个木碗,不知在鼓捣什么,他见我醒来,微微笑了笑,苍老的脸如释重负。

原来从我们晕倒开始,是吉安巫师一直在照顾我们,到底是使蛊的高人,我们身体的寒气被祛了个干净,身体更是轻松不少。

我四下看了看,没看到魕尸和秃毛狗,顿时有点慌。

吉安巫师摆了摆手,让我不要急,说秃毛狗,伤势较重,但性命无忧。后来我们在屋子的角落看到一个盖着盖子的木盆,间挖出一个洞,秃毛狗的脑袋从间露出来,里头传来阵阵药草味,那老狗见我们醒来,还张开眼,轻轻叫了声。

这次若不是福爷,我们都得栽在山里头。

感激道了声谢,福爷闭了眼睛继续睡觉。

吉安巫师这时候说了句:“孩子,对了,你们可背回来一个了不得的东西啊,那魕蛊尸连我都没有见过,还以为只有传说才有。不过已经交给你们一个熟人保管了。”

我和徐来听见同时一愣:“熟人?什么熟人?”

话音未落,屋子外面一阵烟味飘了进来,定睛一看,竟然是郑队!

郑队看到我俩笑道:“怎么着?没想到我会来?”

这我还真没想到,之前郑队说过,岭南不是调查局的势力范围,这边的事情他不好插手,出动局子里的老人很容易被苗家发现,所以才派我这个新兵蛋子过来。

我问他来干什么,不怕苗家的人?

郑队烟不离手,吐了口眼圈刚打算说话,吉安巫师眉头一皱,一挥手,衣袖飞出一片阴影,吓得郑队慌张喊了句息怒。

吉安巫师瞥他一眼道:“别在房里抽烟。”

郑队出去把烟掐了才敢进来,苦笑说:“老爷子脾气还是这么差啊。”

徐来见到郑队吃瘪,笑得气都喘不过来。

我很好他们竟然认识?

郑队说吉安巫师是苗疆这块儿少有的不排斥调查局的蛊师,我们昨夜刚走,他支会了调查局。

吉安巫师咳嗽了一声,让郑队不要多话,郑队也闭嘴了。

这时候,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赵道进来,他恭敬跟吉安巫师打了个招呼,才转头问:“渡厄悬棺呢?怎么带了个尸体回来?”

我说,能救回周明毅的关键是这魕蛊尸,调查局给的案宗,甚至一定程度误导了我们。

正当我准备详细说说其关键,忽然风起,把门帘子都掀开了。

紧接着一根七彩尾羽从外飘了进来,我惊诧,这不是鸟爷送给我的那根传信尾羽吗。

刚拿起来,我顿时叫了声不妙,麻烦找门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有客要来

这七彩尾羽是青鸟羽翼,隔千山,寄相思。

接过手后,脑海便不由自主传来尾羽寄托的声音。

苗玉的回信来迟,但同时也带来了一个消息,我们的行踪暴露了,苗家正带着人赶来。

至于为什么这么快暴露,里头说的清清楚楚,透露我们行踪的人,正是在火车站接应我们的张大头。

末尾,尾羽传来苗玉的长叹,她最后的两个字是:“快走。”

郑队一惊,说怎么可能,张大头这个人老实巴交的,是调查局在岭南这边少有的信得过的眼线。一般调查局不得已要来岭南办案,都是张大头负责联络、安排。

赵道长嚷嚷了句:“铁憨憨,还说个锤哦,赶快把魕尸运回去才是硬道理。”

郑队神情烦躁,摸出一根烟,抬头看了看吉安巫师,不敢抽,又偷偷给塞了回去,说:“这件事不用你们操心,我早安排好了,魕尸已经在运输的途,应该已经离开了五岭的地界,估计晚会到京市了。”

我舒了口气,魕尸是救周明毅的关键。

我之所以这么判断是有原因的。

第一:我和徐来第一次进入溶洞,伥鬼被我们所伤,可伤势片刻便恢复了。那时候还未涨潮,渡厄悬棺也还在地下河没有漂出来,没有渡厄悬棺,她伤是怎么好的?

第二:伥鬼被溶洞巨蟒缠住,第二次受伤,山魈奋不顾身救走伥鬼,躲藏在溶洞顶端的隐秘洞穴,那时候伥鬼所受伤并没有痊愈,等到渡厄悬棺出现后,山魈并没有冲着青铜棺椁去,反而趁机捞尸。同时,我们还在那隐秘洞穴,看到了残破的魕尸尸体。

这两点,足以说明,能救人的不是渡厄悬棺,而是魕尸。

吉安巫师听完我们说的,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走了过来,骷髅拐杖的一端被手蹭得裹了一层泛着油光的包浆。他点头,说猜的没错,能救人的不是棺材,是魕尸。

更准确的说是,魕蛊养成的尸体。

魕蛊的来历和我知道的差不多,只不过这蛊难练且极为阴毒,所以算是在苗疆,也是一门禁术。哪怕你本事再大,一旦碰了这种蛊,所有苗寨的巫师都会把你视作仇人。

吉安巫师说,能做成这种蛊最重要的是一种叫‘仡卡’的虫子,翻译成白话是死亡之虫。可早在几百年前,这种虫子随着气候环境的变化灭绝了,所以这蛊已经多年没出现过了,只存在于历史之,没想到努亚攘靖山脉的一系列事件,是这蛊引发的。

而且吉安巫师还说,相传,找来九百九十九位处子,以魕蛊养之,并随着死者一同沉入地下河流。这魕蛊养成的尸体,便会驮着死者,渡过奈落河,超脱生死。

我心震惊莫名,没想到还有这种传说。

徐来惊讶问是不是真的有这种事。

吉安巫师摇头,生死有命,没有什么能超脱生死,青铜棺里的人无法复生。可以魕蛊养成的尸,确实能治百病。雷雨天气,渡厄悬棺浮出溶洞,无意间带出了几具魕蛊尸,遇难者坠崖落在棺旁,被魕蛊尸的肉香吸引,啃食了一部分,伤势才得以缓解,甚至恢复。但因为蛊毕竟是蛊,有一定毒性,食之产生幻觉,再加雷雨天气,电光雷鸣,记忆有了些许偏差,所以才有了千百年来,‘渡厄悬棺,白骨生肉’的说法。

徐来也说那魕尸的肉香馋得人直吞口水,如果是重伤昏迷,情不自禁吃下去也正常。

在吉安巫师面前,郑队不敢抽烟,只能捏着烟放在鼻子下面一个劲儿的闻,听到这里问既然渡厄悬棺是从溶洞里浮出来的,那说明山峰这边肯定有洞穴,为什么调查局找了多次都没能找到?

吉安巫师笑了笑,指着我和徐来,让郑队问我们那边好不好找。

我和徐来苦笑,努亚攘靖山脉好找,但是溶洞不好进,若不是吉安巫师的鬼脸蛾,我们也找不到进去的路。

案宗的其他几个地方想来也是差不多的情况,若非知道进入方法,想找到那里只能靠蒙。

调查局光靠几个普通人的证言,怎么可能找到真正的事发地?再说了,那些案宗证人也都并不准确。

郑队和赵道长恍然大悟,连道怪不得。

事情整理清楚,但魕蛊尸能不能治好周明毅的病,还得看后续。

赵道长让我不要担心,说是周明毅的师门来了许多人,病情暂时稳住了,等到魕蛊尸一到京市,马开始治疗。

不让郑队抽烟简直跟要了他老命一样,在吉安巫师的房子里呆了这么一阵,他忍不住冲我们点头示意出去说话。一出去便迫不及待点燃一支香烟说周明毅的事情不用担心,既然吉安巫师说了没事,那一定没事,现在的问题是,苗家的人要来了,怎么办?

苗家人为什么来,我猜到了一些,多半是因为山魈生前的身份。

这山魈生前多半是苗家祖某个大人物,权势斗阵的时候被兄弟谋杀扔入深山,不巧却化成了山魈,这件丑闻无论如何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

但这件事我没打算对郑队说,同时对徐来使了个眼色,他自然心领神会。

这次咱俩出生入死,友谊更进一步了。

我找郑队要了支烟,是梅花牌的,入口极辣,说我这次死里逃生什么都看开了,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既然调查局的局长在这,苗家人来了也轮不到我这个新兵蛋子说话。

这番话把郑队呛得连咳了几声,连道老狐狸。

但我毕竟是为调查局办事,救的也是调查局的人,渡厄悬棺的资料也都是调查局给的,苗家来者不善,调查局不出面,难不成我一个小啰啰去面对岭南真正的话事人吗?

郑队也明白这个道理,说这事儿大功一件,岭南虽然不是调查局的地盘,但也不惧怕任何人。

赵道长也说不管苗家人是为什么来的,自然有调查局做主。

说完去苗寨搬了几个竹凳,都是带靠背儿的,极有苗族特色,和我们坐在屋子前晒太阳,静候客来。

途,赵道长问我那飞羽传信里除了这件事,还说了什么。

我微微笑了笑,想到苗玉的面容,有些东西自然是不能对外人说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苗家大少

苗家的人来的很快,刚听见外面有车马声,十几个人便鱼贯而入。

苗寨一下子热闹起来。

苗家那边来的一拨人,打头的是个穿着路易威登西装,质彬彬的男人,他带着一副金丝眼镜,头发用发蜡抹得蹭光蹭亮。

看到他我眉头皱了起来,这人外貌和苗玉有几分相似,正好苗玉在飞羽传书里也提过一句来的人是她哥,看来这位是苗玉的哥哥,苗若普了。

从打见到他的第一眼起,我便把他面相断了一遍。

他田宅宫生的可谓是雍容华贵,一看不是等闲之辈,可有痘痕,经久不消,搅得命气胡乱翻腾。这股翻腾命气甚至波及到了财帛宫,有这种面相的,多半是家出事,导致财运受阻。

再加他右边的兄弟宫,有一股入侵的命气,和他本身的命气呈龙争虎斗之势。

男性左宫代表兄弟,右宫代表姐妹。这股命气来自于右边,说明他现在烦恼之事,是因为姐姐或者妹妹而起。

这烦恼之事嘛,我看多半是因为家族继承权。

想到这里,我不禁暗道,难道是因为苗玉?

苗玉被她母亲冉须眉带回家后,我只通过七彩尾羽联系过一次,苗家的事情我实在知道的不多。

苗若普见我看他,眉头一皱,一挥手,身后那十几个汉子把我们围住了。这群人的装扮以黑色唐装为主,个个都长得凶神恶煞,但我却并没有在意。

郑队,赵道长,徐来,甚至吉安巫师都不是易于之辈,这群人再厉害,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稍微强壮点儿的普通人罢了。

赵道长看了他一眼,小声冲我介绍说这苗若普是苗家大少。

苗若普过来先是毕恭毕敬半跪下冲着吉安巫师喊了句大巫。

我吃了一惊,吉安巫师在苗疆地位这么高的吗?

得到吉安巫师的首肯,苗若普才敢站起来盯着我们,道:“你们调查局的手倒是伸的挺长的,岭南是谁的盘儿心里没数?看在大巫的面子,今天不跟你们计较,但是不管你们从越城岭里拿了什么出来,都给我吐出来。我们苗家的东西,不给,你们不能要。”

到底是岭南的话事人,这苗家人说话端的狂妄!

吉安巫师低眉养神,似乎并不想管这件事。

我不爽,回头看见徐来也不爽,但都没说话。

郑队叼着烟,斜着看他一眼,道:“你算个diǎo?”

这话不仅让我心一阵快意,赵道长更是笑起来说了句铁憨憨。

苗若普的脸顿时憋成了猪肝色,导致田宅宫的痘痘都有点儿爆痘的趋势。

我虽暗爽,可他毕竟是苗玉的亲哥,这大舅子我还是要陪着点小心的,也为了留下一个好印象,便劝了句:“田宅宫爆痘,主家宅不宁,听我一句劝,最近最好不要与家人起争执,也少生点儿气,否则会诸事不顺。”

这说的还算委婉的,他田宅宫的命气都快散出宫外了,说明他再这么下去,甚至有被赶出家门的风险。

当然这话我没说。

哪知我这番好言相劝,并没有得到苗若普的感激,他反而怒容更盛,责问我是不是相师。

我愣住,相师怎么了?正准备点头,赵道长一把拉住我,说我不是,还说我是瞎说的,让他不要介意。

他同时还一个劲儿的偷偷给我使眼色,小声说让我千万别暴露自己是相师的事情。

我愣住,郑队之前也说,相门和苗家有不可调和的恩怨,难道严重到连自己的身份都不能暴露?

幸好苗若普并没有太在意这些,他只是眉头微微皱了皱眉,便挥手示意围着我们的汉子都退下。然后转头对郑队说,我知道这些人是唬不住调查局的,但有一点必须要说明,岭南的事情,容不得调查局插手。

他这话看似强势,实则是在试探,我明白了,其实他也并不知道昨夜发生的事情,全都是在诈我们。

我都能看出来的事情,郑队和赵道长这俩老油条能看不出来?

郑队吐了口眼圈,这梅花牌香烟并不是什么好牌子,这味儿熏得苗若普咳了两声。

郑队说我们是来玩玩,来旅游的,顺道见一见吉安巫师,你这话有点冤枉我们的意思了,调查局是那种泼皮无赖吗?怎么会在别人地盘搞事儿?

苗若普被这番话气的不轻,一怒之下,让手下从苗寨外面带进来一个人。

定睛一看,徐来骂了句,这他娘不是在火车站接引过我们的张大头吗?

张大头一过来指着我们说:“他们是来找渡厄悬棺的,但渡厄悬棺是苗家的东西,不告而取,是为贼。”

郑队一口唾沫吐他脸,骂了句:“王八羔子,还他妈拽起儿来了?吃里扒外!”

可不管他们怎么指责,郑队死死咬住我们只是来游玩的,毕竟案宗只有我和徐来看过,有些口头的话,只要不承认,谁也没辙。再加吉安巫师持立态度,两不相帮,苗若普也傻眼了,说:“好汉做事好汉当,你们调查局怎么耍赖啊!”

寨子里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苗若普脸挂不住,说既然来都来了,给个机会让他一尽地主之谊,请我们吃个便饭。

郑队豪爽应下,和吉安巫师打过招呼后,我们便了苗若普的车。我本想问问吉安巫师当年我亲爷和二爷的事情,看来也只能延后了。

这车颇为气派,我一时没认出是啥品牌。去后,郑队还叫了句有钱是牛逼,洋鬼子的劳斯莱斯都敢往乡里开,也不怕把地盘给开报废了。

我问他调查局难道没钱?这车开不起?

郑队没说话,倒是赵道长先说了,现在倡廉,老郑虽是调查局的局长,但本来没两个diǎo钱,光靠工资哪坐得起这种车,最近连烟都换成了梅花。

我们一言一语聊的火热,倒是冷落了苗若普。

苗若普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

郑队满嘴跑火车,哪管他在想什么。聊到兴起,郑队还偷偷给我说金山市那边的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金山市确实有我亲爷剥皮案的线索,等这趟忙完了回去告诉我。

第一百三十六章苗家往事

金山市的事情不便细说,这关系到我亲爷的剥皮案,我们便把话题转向别处。 只是我心隐隐觉得,金山市、我亲爷、二爷,等等一系列事情,都会在岭南得到答案。

郑队问苗若普要带我们去哪。

苗若普说等到了自然晓得。

大概下午两点整,这辆豪车国道,过高速,驶入省城,最后在一个清静的公园附近停了下来。

这边有个装修古朴的大宅子,占地颇大,四梁八柱都是黑漆木子,外面一圈白墙黑瓦围住,内里是硕大的园林景观,意境高雅。

颇有一些南派园林的雅致。

等看到黑乌木大门挂着的‘来者是客’匾额,我才知道这是一个饭庄。

几个气质不俗的旗袍迎宾,见到苗若普恭恭敬敬喊了声少爷,才把我们迎了进去。

苗若普颇为得意的说,这是他旗下的产业。

我不仅感慨苗家果真财大气粗,家族里的一个少爷,都能独自掌管这么大的产业。这饭庄光是地皮要拿下都得花不少钱吧。

郑队倒是见怪不怪,嘟囔了句再牛逼还能有rén min dà hui táng牛逼?

赵道长也笑着说了句“铁憨憨,没见过世面吧?这里看似雅致,可却也光顾着高雅了,略显刻意,俗气。”

同时他还环顾了眼客来饭庄的布局,说这里风水确实不错,山藏水露,又指饭店后面的一座瀑布假山,让我看。

那假山设计极为巧妙,高十几米,瀑布落下云雾缭绕,再加饭店的布局巧妙,这里正好引阳光入院,照在瀑布的水汽,顿时出现一道彩虹。

赵道长说这彩虹如孔雀开翅,环山抱宅,正好将饭庄护在其,将这里衬托的犹如仙宫。可饭庄毕竟是饭庄,谈生意的地方,铜臭气太重,风水虚浮又不承地气,没有大地托底,等这铜臭气将仙宫压下云端,那是捧得越高,摔得也越惨。

苗若普方才一直隐忍,听到赵道长这冷嘲热讽的终于憋不住,跳脚骂道:“你他妈个臭道士算个什么玩意儿?这饭店风水是大师所作!”

赵道长呵呵笑了笑,说他们茅山的道士别的可能懂的不多,但大多都能算半个风水师傅,不信拉倒。

我明白赵道长的意思,所谓物极必反,盛极则衰。

有道是好水养妖,恶山育人,是这么个理儿。

饭庄好是好,但好的太过,有所缺憾。

苗若普被我们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闷头在前头带路,徐来在后头闷笑,小声说我们太损了。

郑队嗤之以鼻,说自找的。

这饭庄着实很大,绕过几个雅致的亭子,才有一个穿着高档旗袍的女人迎面走过来,苗若普吩咐了两句,让她招呼我们,便先办事儿去了。

那女的自我介绍说是苗若普的秘书,叫静,苗若普现在有事,她先招呼我们。

她把我们带到了一个包厢,然后开始和我们聊天。

不得不说,这个静人如其名,做事都是静静的,而且情商非常高,很会找话题。郑队烟不离手,说话带刺的粗人,碰到静都能和和气气的聊两句。

赵道长好吃,进了包厢开始嗑瓜子儿、吃干果不说话了,徐来更是不爱闲聊,所以最后变成了我和静二人单独对话。

聊了会儿,我看了静面相一眼,这个女人单看外貌,惊艳无,静又动,可是细看之下,她五官三庭十二宫,均无一处可取。而且她人轮相门,也是耳朵这块儿,有轮无廓,耳根子软,无主见,标准的小三之相。

再加她的情缘方面的命理,很是不好,监察官被左右夫妻宫命气遮蔽,说明她很容易忽视身边对她要好的男性,受到渣男花言巧语蒙骗,心甘情愿不求回报的去当小三。

她这一生或要经历诸多波折才会觅得真爱,甚至可能一生无法步入婚姻殿堂。

我不由叹息,仅从面相来看,静确实是个好姑娘心地善良,只是在情感方面还是太过被动。

看到这里我便停了,也不敢多说什么,以免被人发现。

闲聊,我旁敲侧击了解了一下,发现苗家也并没有我想的神秘,看去更像是一个商人。

郑队抽着烟让我别小看别人,这里连苗家大本营的门槛都不是,这里是他们接待普通人的地方。只不过因为苗若普没有养鬼的天分,所以才被苗家家主安排处理凡俗间的商业事宜。

我惊讶,小声问苗家到底有多大能耐?

郑队真是个老烟枪,不一刻屋子里烟雾缭绕了,静被熏得睁不开眼还是保持微笑起身开窗,郑队这才凑我耳根子边说:千里棺葬,你要去岭南最深处,才能看到苗家真正的模样。

我愕然,郑队又给我简单说了下苗家的历史。

原来苗家其实并不是一个单纯养鬼的家族,祖也是蛊棺不分家的,只不过后来蛊字派和棺字派起了分歧,这才分成了蛊和棺两个部分。

可是自古蛊者两眼红,练蛊的互相不服,团结不起来,分散在苗寨各地。所以才有了如今棺派一家独大,岭南苗家也特指棺派了。

听到这里我哦了一声,原来苗家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赵道长嗑着瓜子儿插了一句:“这事儿具体说来,还跟你们相门有关。”

我啊了一声,正打算细问,静开窗回来了。

不得不说,这饭店的环境相当好,哪怕是寒冬腊月开了窗,坐在包厢里也并不觉着冷。

此时我也对苗家的棺派是一个怎样的家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主要是想了解,苗玉的家里都是怎样的情况呢?

正思量着,静电话响了,接完电话回来他说苗若普那边忙完了,待会要带个内家的人过来。

不一刻,包厢的门被打开,进来了一个年岁有点儿大的老头。苗若普便恭恭敬敬跟在老头身边,喊了声十三爷。

郑队看到这老头也是嘟囔了句,正主儿总算来了。

听他这么说,我不由将实现放在这个名叫十三爷的老头脸,顿时吓了一跳,这老头的面相,怎么如此怪?

第一百三十七章飞冤驾害之相

这老头儿的面相我真是前所未见,他年纪虽大,可依然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子女宫丰韵饱满,说明他yu wàng强烈,再加奸门有黑痣,这yu wàng强烈到根本管不住自己。

如此sè yu之相竟然出现在一个老头脸,我心想,他也不怕死在床?

这老头穿的很时髦,一身呢子西装,内里是小牛皮的马甲和牛津纺衬衫,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颇有一副万花丛过的fēng sāo劲儿。

郑队笑着打了声招呼:“苗十三爷,精神头真好啊!”

经过介绍,我才知道这苗十三爷是苗家的十三当家,一手养小鬼的本事相当不俗。赵道长脾气古怪,点了点头算是见过,然后坐下来接着吃茶果。

这十三爷也是见怪不怪,潇洒走到桌子跟前坐下,说越城岭的事情他晓得了,我们干了什么他并不想追究,但是他不追究不代表苗家的人不追究。

他这话说的敞亮,几乎是直接告诉我们越城岭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但是那里是苗家的禁区,调查局这么随意跑进去,惹得苗家人不满令人震怒。

但万世也不是没有回转的余地。

到底是老一辈,说起话来苗若普温和多了,虽然还是绵里藏针,但我们也不好继续板着脸。

我们在越城岭的事情,靠耍赖能唬住苗若普,可糊不住苗十三爷。郑队也知道这个道理,但还是打着哈哈东拉西扯的闲聊。

我听着听着明白了,他这是想拖时间,等魕尸运回京市,花黄闺女变成小媳妇,苗家再生气也拿我们没办法,他还敢动政府的人不成?

了菜,喝了酒,吹了牛,郑队顾左顾右而言他真是滴水不漏。

这期间苗十三爷也老神在在,并不怎么追问,我看出来他和我们一样,估计也是在叫人加紧去寨子了解夜里的事情。

双方各藏心事,我是个相师,难免忍不住闲着无聊又看了看苗十三爷的面相。

这一看,心下也是越来越惊。

他面相是花花之相不假,可他进来后,子女宫生出一丝淫气,这股淫气又与一旁的静纠缠不休,难不成这老头子和静有一腿不成?

他俩的年龄差怕不是有六十了,爷孙恋啊?

这老头的身子骨在床禁得住折腾?

看出的东西不能说,可把我给憋坏了。又瞧了眼静,可她有意无意之间一直躲着苗十三爷,这让我很是怪。

他俩不是有一腿吗,怎么还躲着他?

等我再看苗若普,我便明白这是为何。

苗若普眼睛很大,是三眼皮,双唇厚无棱角,有这种面相的人多半野心大,但没有道德底线,情感方面更是混乱。他男女宫命气充盈,同时还影响着身边的人。

苗十三爷脸那抹淫气,是被这股命气催生的。

同时这股命气还和静纠缠不休。

那么事情很好解释了,我猜测静其实是苗若普的女朋友,可苗若普最近在继承家业方面有所阻碍,为了寻求助力,便将静主动推到了好色的苗十三爷跟前。

这三者之间的关系可谓是乱。

而且……这算是luàn lun了吧?爷爷搞孙子的女朋友?这他娘的。

我越看苗若普和苗十三越是反感,三纲五常都不能遵守的人,令人生厌。

随意应付了一会儿,大概下午三点的时候,郑队手机响了一声,来了条信息。他看了眼,回头冲我们意味深长笑了笑,我知道,这是在说魕尸运回京市了。

同时,苗十三爷的手机也响了,他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脸的自信溢于言表。

看来他也从苗寨打听到我们干的事情了。

山里的事情瞒得住,可我们背了那么大一具白花花的尸体回来,苗寨里没人看到是不可能的。

郑队是老油子,不等苗十三爷发难,抢先说:“十三爷,有件事我必须道歉,我们这次来越城岭确实是有目的的。你们也知道,我们局子里有人病重,必须魕蛊才能救命,但岭南是苗家的地盘,我们不敢乱来,所以只让他偷偷潜入,他后来在林子里捡到了魕蛊尸出来了。”

郑队这话说的滴水不漏,既没暴露我们去溶洞里的事情,也主动坦白了魕蛊尸。

见到郑队如此‘坦白’,苗十三爷也怔然,但憋了半天也确实没憋出一个屁来。只说魕蛊是苗家祖辈留下的东西,我们这么带走了,完全是不把苗家放在眼里。

我说这东西怎么是苗家的呢?我是在山里找到的。

苗十三爷显然是信了我的话,说当年棺、蛊不分家的时候,祖有一位大能制作了许多魕蛊,可最后不翼而飞。魕蛊阴毒,本着济世救人的原则,当然是想把东西找出来。可后来遇棺、蛊闹分家,蛊派一蹶不振,棺派对蛊的经验尚缺,耽搁了。

但近年来,他们苗家有所起色,便想把魕蛊找出来,但传说太久远了,都不知道从哪儿下手。

完事儿了还说,魕蛊非常歹毒,让我们轻易不要碰,最好还是还给他们。

我心道这糟老头子真是坏得很,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若不是吉安巫师告知过魕蛊尸的用途,兴许我还真信了他的话。

郑队装模作样啊的叫了声,说那晚了,东西已经用来救人了。

苗十三爷拍桌而起,瞪着眼睛说:“真的假的?”苗若普也是一阵震惊。

我被他吓到,魕蛊虽然珍贵,但他用得着这么在意吗?难道其还有隐情?

郑队也不是吓大的,烟一根一根不断,说:“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用了,当我们调查局欠苗家一个人情吧。”

苗十三爷右手不停敲打着桌子,数分钟后和苗若普交换了一个眼神才叹了口气道:“既然是救人,那没办法了,我们苗家要找出魕蛊的本意也是济世救人嘛。但这件事还是不要让苗家其他人知道的好,容易产生误会,我们知晓成了。”

赵道长一直在吃东西没搭话,这会儿也忍不住凑我耳边小声说了句:“这老头也是会揽人情,看似是帮我们隐瞒,实则是想让这个人情落在他苗十三头。”

我也看出来了,至于他要这个人情干什么,我看多半和苗若普有关,他要继承苗家,有调查局力挺什么都强。

于是我顺势又扫了苗若普的脸一眼,不由愣住,他的命宫深处藏着一股黑气,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股黑气暗翻腾,这是飞冤驾害之相,说明有人要陷害他……

第一百三十八章文静的梦

苗若普命宫黑气潜而不发,大有飞冤驾害之相,说明有人一直躲在暗想要加害于他。

而且他保寿官略显脱落,这飞冤驾害,或许会让他丢了性命也不一定。

我不愿意有人在我面前出事儿,可又不能暴露出我是相师,这可让人有点儿焦急。

可转念一想,我给他卜卦不仅会惹苗家不舒服,还会给自己带来数不清的因果,我何必沾这个麻烦呢?

所以干脆什么都没说了。

苗十三爷离开前说来都来了,让我们在这边玩几天,他好一尽地主之谊,然后带着苗若普走了,只留下静在这边招待我们。

这饭庄的饭菜确实好吃,娱乐住宿也是应有尽有。赵道长也说既来之则安之,苗家都不介意,我们这么走了略显小气。

郑队也让我们放宽心在这边放几天假,这次岭南之行,给我们算一个大案子,调查局多拨点儿款。

我也不是见钱眼开之人,所以没问具体数额。倒是事情刚搞定一般,郑队便说调查局那边离不开他,他先回京市主持事宜。

苗十三爷也不敢拦,最后成了我、赵道长、徐来三人留在岭南。

静尽心尽力招待我们,晚饭后还带我们去周边逛了逛,了解岭南的风土人情,不过我对这些没啥兴趣,我更想了解岭南深处的千力棺葬,还有苗玉的动态。

旁敲侧击之下,静似乎也并不知情,只依稀记得前阵子有个很漂亮的女性来过一次,那之后苗若普挺不开心的。

入夜后她在饭庄后面安排了三间古色古香的客房让我们住下。

赵道长和徐来没啥心思,一回去躺倒睡。

静说明天白天她再过来带我们游玩,便走了。

我想到之前看相断出来的事儿,不忍这姑娘被人玩弄,便在他离开前问她有没有男朋友,委婉劝她珍惜眼前人,不要被男人的花言巧语骗了。

我这话说的很突兀,静也愣了一下,微微点头说晓得,说完带门出去了。

只是离开的时候,她扶着额头一脸憔悴,甚至被门槛儿绊到,差点儿摔倒。

我吓了一跳,快步去扶住她。

静一身旗袍将身材衬托得凹凸有致,身散发出一股很迷人的肉香,胸前的柔软也若有若无的顶着我的胳膊,若不是定力足,肯定忍不住。

她道了声谢,说是太累了,让我不要管她。

白天的时候还好,入夜后,静眼皮子青色命气尽显,说明她最近一直梦靥压身,睡不好。

本着相门但行好事的原则,犹豫再三,我还是问了句她最近是不是有做噩梦。

以前说过,梦是一个人生活的延伸,解梦和看相一样,都是对接下来要发生事情的解读。

静听我这么一问,怔然说:“你怎么知道?确实做了很多梦……”

我问她梦境的内容。

静犹豫了一下,可能是看我不像坏人,才告诉我。最近她一直在做一个怪的梦,梦到自己在驱赶一只老骡拉磨,可诡异的是,无论这头骡如何努力,石磨里磨出来的东西始终有限,无法维持磨坊的运转。

听到这里我微微一怔,她这个梦境是典型的邪寓之梦,我很快便洞悉了这个梦的本质。

我问她然后呢?

静叹了口气说,生活无以为继,没办法,她只好亲自下和老骡一起干活。这才勉强维持住了磨坊的运转。可老骡毕竟是老骡,年岁已高。好景不长,很快磨坊效率再次下降,老骡也受不了长久的劳作,离家出走了。

听到这里,我不由为她叹息,她的这个梦,可怜,实在是太可怜了,我不忍揭穿,问她梦是老骡拉他一起干活的吗?那老骡离家出走后呢?

静叹了口气,靠在厢房外的门柱子,我见犹怜。她点头说:“对,是老骡拉我一起拉磨的。可老骡虽然走了,但是磨坊还是得继续开下去,但光靠我也无法维持磨坊的运转,可屋漏又逢连夜雨,忽然下起了一场大雨……”

我非常同情她的遭遇,同时也猜出了她梦境后续的一部分内容,我问她,那场大雨将磨坊刮的支离破碎,梦,任凭你累到精疲力竭都无法挽救,对吗?

静也愕然,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可不能说我是相师,梦理和命理一样,都有一定规律。便打着哈哈说瞎猜的,蒙混过去。问她之后呢。

静也不疑有他,接着说:“在梦里,磨坊倒塌的头几天我还很伤心,可是后来却如释重负,生活也变得轻松起来,我在外面搭了房子,自己种田耕地,还有一只流浪狗帮我看管农作物,过的很是舒坦。”

“但是好景不长,忽然一头年轻力壮的骡子又闯入了我的生活,这头骡子以前那头老骡聪明强壮,很快又在原地搭了一座磨坊。”

听到这里我问他,之前耕作的农田呢?

静叹了口气说:“被那头年轻力壮的骡给破坏了,甚至连流浪狗也被赶走了。”

“磨坊又建了起来,自然是需要人管理的,我一开始很不满,但是那头年轻力壮的骡子很卖力的拉磨,让我心头的疑虑打消了。可渐渐的,不知为何,这头年轻的骡子越来越懒,我催它拉磨干活,它竟然还对着我吼叫。”

“我一开始还有以为骡子是累了,但发现它是不想干活,无奈之下,我只能离开。”

第一次觉得当相师并不是什么好事儿,她梦的东西解析出来后,不由让人心情变得沉重。我问她后来离开了没有?

“没有……我要离开的时候,那头年轻力壮的骡子又带着一只年老的骡子来了磨坊,非让着我和那老骡一起磨磨,才肯干活……”

我长叹一口气,不等她继续说,便道:“这头老骡并不是一开始那头骡子对不对?”

静点头叹息,说:“这头老骡和那头年轻力壮的骡子有点像……”

我说:“你很反感这样,甚至一度想要逃离磨坊,但是你为了维持磨坊的运转,不得不接受这种安排,对不对?”

静再度愣住,说:“对……这个梦让我很是困扰,晚都无法安睡。”

我牙直痒痒,静这个梦是典型的邪寓之梦,其还夹杂着部分情溢之梦和象之梦的特征,这个梦说解,其实很好解,但是我无法说出口。

只能默默将相气推到掌心,拍了拍她的肩膀。

人的骨相当,除了面相三十八骨外,身体各处的骨骼都蕴含着命理之说。特别是肩膀左右的两块骨头,这两块骨头也叫不周骨,抗的是生活艰苦,这里的两块骨硬且直,说明抗压能力强。

偏偏不巧,静的两块不周骨细且弯曲,说明现下生活带给她的压力,让她喘不过气,再这样下去有崩溃的风险。我将相气凝聚在掌心,打入静的不周骨,虽不能改她的命,但能间接的帮她舒缓一下心理压力。

这姑娘实在是太苦命了。

送走静后,我回房休息,心里全是那个梦的内容,同时想着怎么帮她。结果刚回头,看到赵道长和徐来从窗户里探出脑袋,阴阳怪气说:“铁憨憨,看人家小姑娘了?”

我说:“呸!俩不正经儿的。”

他俩不是外人,我也不怕事情泄露,便将静的梦境给他们解析了一番。徐来听完沉默了,赵道长听完骂了句:“王八犊子,老子还没见过这么下贱的爷俩!”

第一百三十九章梦的寓意

邪寓之梦,是指梦的东西都有所隐喻。

静的那个梦,可以分为磨坊倒塌前,和磨坊倒塌后两个部分。

前半部分,一只老骡子在磨坊里辛勤工作,可收获甚微,磨坊摇摇欲坠,需要静一起拉磨才能维持磨坊的运转。

之前已经通过面相断出,静感情有诸多波折,那么对照在梦境,磨坊,其实代表的是她的某种情感,拉磨则是维持这种情感的工具……

而且从眼前的情况来看,这个工具,或许是‘xing ài’了。

那老驴,则代表着他的第一个男人。

而且根据梦所预示的内容,这个男人是他的至亲之人,甚至很有可能是他的父亲。

可为什么这个至亲之人,在她梦会以骡子的形象出现呢?众所周知,骡是马和驴杂交而成的,在古代是一种很乱的生物,象征着祸乱三纲五常。

骡子拉着静下地拉磨,多半是静还在懵懂之间,被他的父亲夺去了第一次……

静为了维持这个家庭的运转,不得不委曲求全,和她的父亲行苟且之事。

可即便这样,那骡子还是离家出走了,静也被他的父亲抛弃。

徐来和赵道长三观极正,听到此处已经怒不可抑,直骂静的爹是个畜生。

我点头,梦,那头老骡子走后,忽然刮风下雨,把磨坊都吹散了。

这风雨,代表着风言风语,说明父亲出走后,静没有抵挡得住外面疯传的言语,几近崩溃,所以最后磨坊才会倒塌。

赵道长叹气,说这娃也是个苦命的人。

我点头,静的悲惨遭遇还不仅于此,梦的后半部分,静重新建立起家园,不久又有一只年轻力壮的骡子闯入了他的生活。这只骡子一开始努力工作,可后来变懒了,并且又带来了另外一只老骡子,非得静下场三人一起,他才肯拉磨。

如果猜得没错,这年轻力壮的骡子是苗若普,那只老骡子则是苗十三爷。

苗若普为了讨好苗十三爷,亲手奉了自己的女朋友,而且从梦所解来看,可能还用了威逼利诱的手段。

不仅如此,苗若普甚至还亲自下场,爷孙俩三人同床取乐。

静毕竟是个姑娘,这种事情已经超脱了她的道德底线,所以她才会如此疲惫,导致不周骨弯曲,命理气息涣散。

这姑娘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了,若不能把他拉出泥潭,轻则变成一具任人摆布的行尸走肉,重则有性命之忧……

赵道长连骂几句gou ri de,luàn lun算了,还爷孙俩和人小姑娘三人同床,真他妈畜生。

徐来一时也接受不了。

这也是正常,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有良知,否则和野兽有何区别?

我们三进了房,小声商量这件事儿。

徐来较直接,说要不把苗若普这孙子干一顿得了,瞧见他恶心。

赵道长跑到窗边贴了几张符,说是苗家养鬼的本事独特,贴几张驱魂符免得被人监视了。完事儿了才回头说:“铁憨憨,你们干了那孙子一顿是爽了,调查局怎么做人?”

说完又加了几句,咱们义愤填膺归义愤填膺,再怎么义愤填膺,这也是别人的私人感情生活。

我和徐来哑口无言,确实是这么个理儿,这事也不归我们管。

赵道长又问,静的梦里,磨坊倒塌后,不是有只流浪狗一直跟着她吗?那只流浪狗代表什么?

既然是邪寓之梦,那么这只流浪狗对照在生活,应该是静身边的一个人,这个人在最困苦的时候陪伴着她开垦农田,可梦,那头年轻力壮的骡子出现后,流浪狗不见了,说明这个人已经从她的生活离开了。

徐来问我这是什么意思。

我顿了顿,说这只流浪狗是一只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徐来无语,赵道长大笑。

翌日清晨,静来的很早,说昨天跟我聊过之后,晚睡的很好。

我看她精神劲儿不错,想来是拍到她不周骨的相气起了作用,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这天,她带着我们在岭南观光,其实我留在此处也另有目的,我无时无刻在想着再见苗玉一面。

之前还能忍住这股冲动,可自打飞羽得到回信后,这股yu wàng越来越强烈。

旁敲侧击之下,静告诉我,她真的不太了解苗家具体是什么情况,只知道那漂亮女孩被带到了深山里头。

赵道长轻声说:“铁憨憨,你那小女朋友到底啥来头,深山里头?怕不是被带到了苗家本家去了啊。”

我问他啥是本家,为了不让静听到我们的谈话,赵道长把我拉到一边小声说,本家是苗家真正养小鬼的地方,能去那边的人不多,若没人带路,那也是危险重重。

这一天除了到处游玩,也没啥事干,苗若普和苗十三爷也没有露面,静说他们去准备一个重要的会议了,暂时没时间过来。

我再岭南待久了,有点儿担心猫妖魉,自动喂食机的猫粮只够俩礼拜,也不知它在家怎么样。

后来还是晚郑队打电话过来让我放心,他这边托人把猫妖魉给我空运过来。

我满心欣喜,在电话里说这事儿不慌,次他不是说金山市的事情有结果了吗?具体是怎么样的?

电话那头,郑队沉默片刻,才道:“那你听好了,你亲爷是被剥皮而亡的,死后他的一身皮,在金山寺短暂出现过。”

我心一惊,是谁剥的?为何又带到金山寺?

郑队说并不清楚,只知道那时候和我亲爷的人皮一起消失的,还有寺内的一位高僧。我问他是哪位高僧。

问完,电话那头没声儿了,许久过后,郑队才说:“那位高僧姓苗。”

天越来越冷了,时近过年,亲爷的剥皮案扑所迷离,二爷更是许久未见。

郑队在这个时机将我亲爷的线索告知,让我不由窒息,感觉他亲手布了个局,一步一步把我引到了岭南。

这岭南,到底还有什么秘密?

可没等我想清楚,便发生了一件大事……

第一百四十章相蛊

在岭南待了几天,苗若普好吃好喝招待着,赵道长和徐来一时间也乐不思蜀,但全然没想到有一场空前的灾祸酝酿在在岭南无边的山脉。

当然,这也几天后的事情了。

这几天周明毅也脱离了生命危险,只不过精神并不好,还需要休养几天,电话我们约好等回到京市一起喝酒。郑队也把我把猫妖魉空运了过来,小家伙见到我蹿下跳的很开心,用脑袋一个劲儿的蹭我的脸。

我揉着她的脑袋,却惊讶的发现,它的毛量越来少了,身侧都出现了几块斑秃。

回想起来,这种状况打离开京市前便有,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真有些担心养出一只秃毛猫,本想带它去宠物医院,可细想这家伙也不是真正的宠物猫。便打算带它去一趟苗寨,问问吉安巫师怎么治。

可赵道长好吃,忙着在饭庄品尝岭南美食;徐来懒得动,没人陪我,我只好独身前往。

苗若普拦住我,美其名曰怕我一个人找不到路,让静开车送我,实则是监视我的行踪。

我对此并不在意,也乐得接受美女香车护送。

只是路猫妖魉过了几分钟的兴奋劲儿,奄了,缩在怀里直打瞌睡,我对此也是忧心忡忡。等到了苗寨却发现吉安巫师不在茅草屋,寨子的书记杨勇波说巫师去找三娃子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带着埋怨,看来对于次我们捆他一事依然怀恨在心。

我们在三娃子家的吊脚楼找到的吉安巫师,他见到我笑了笑,问我怎么有空来看他这个老头子。

我说这作为晚辈应该做的。

吉安巫师拄着骷髅杖站起来,我这才看到三娃子匐身躺在床,衣服被褪到了后背。他问我还记不记得三娃子屁股的那个血脸印记。

这个我倒是记得,那血脸印记邪性非常,不断有阴气顺着龙柱骨往,时刻要弄死印之人。三娃子是靠着断山蛊才活下来的,但也因此导致腰椎截断。

吉安巫师点头,说眨眼都二十三年了,再厉害的蛊都有期限,这断山蛊快压不住血脸印了。

我惊诧,这血脸印是什么来路?我们在溶洞里怎么没碰到。

吉安巫师说血脸印多半和渡厄悬棺有关,之前说过,魕蛊养成的尸体,会驮着死者,渡过奈落河,超脱生死。

这血脸印,恐怕是渡厄悬棺从地狱带来的,把三娃子的魂魄赶到了地狱,所以他才会神智失常。

吉安巫师也是看到魕蛊才联想到这一点。

静一直没说话,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问我们谈论什么吓人的东西。

吉安巫师微微笑了笑,他在苗疆的威望足以无视苗若普,便直接带着我到了他的茅草屋,把静阻之门外,笑着说我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有事找他帮忙。

我也尴尬笑了笑,都说人老精,什么都瞒不住吉安巫师。我把熟睡的猫妖魉抱出来,放在屋子东南角的毛毡。

吉安巫师的茅草屋里光线很暗,大白天都需要点蜡烛。他借着烛光看了眼,难得露出惊讶的表情,问我怎么得到它的。

简单说了当时的情况,吉安巫师感慨这都是造化,猫妖魉没事,只不过吃‘太饱’,消化不良。

我一愣,自打这畜生享受过měi guo lǎo那边进口猫粮,便好吃懒做起来,还有消化不良的时候?

吉安巫师笑着告诉我,并不是传统意义的消化不良,猫妖魉是以‘病’为食的,她是吸收了太多的‘病’,一时间消化不了。

细想起来,我从巷子嘴村回来的时候做了个梦,那时候是猫妖魉把我弄醒的,难不成她帮我挡了一劫?

吉安巫师摆摆手,说这他不清楚了,不过等猫妖魉将所食消化完毕,会有一些变化,让我到时候不要太吃惊。

可具体有什么变化,任凭我如何追问,他都一笑而过。

不由让我期待起来。

聊了会儿,我来这里当然不止猫妖魉这一件事儿,还有另一件事,便小声问吉安巫师还记不记得曾经的那两位故人。

吉安巫师微微一愣,盯着我看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直到我说出二爷和亲爷的名字,又笑着冲吉他喊了句:“按照辈分,我怎么也应该喊你一声爷。”

吉安巫师脸这才挂满笑容,握着骷髅拐杖的手不停颤抖,说没想到他这个年纪了还能遇见故人之后,还亲切的问我二爷怎么样了。

我说二爷这为老不尊的,也不知道去哪里潇洒了。

吉安巫师拉我到他身边坐下,握着我的手说我二爷这脾气,他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闹了矛盾呢。

我问他当年是什么情况。

吉安巫师笑着说,大概的情况我也知道,是他被日本人蒙骗去越城岭取东西,遇见危险眼瞅性命不保,我亲爷和二爷执行任务路过,救了他。

我问他去越城岭取什么东西,我亲爷和二爷执行的又是什么任务。

吉安巫师道:“孩子,那年日本人以寨子三百七十四条人命威胁我,让我去越城岭找一个地下设施,说是里面有一份图纸。”

我愣住,小鬼子的地下设施和图纸?什么地方?

吉安巫师苍老的脸露出一丝无奈,说他也不知道,只知道那设施在越城岭最深处,他还没找到,便差点儿丢了性命。

说着,他挽起袖子。我赫然看到他布满老人斑的手臂有一块长半米的疤痕,歪歪曲曲,犹如蜈蚣爬字,甚是吓人。

吉安巫师说这是一道蛊,在寻找地下设施的途,他了这道蛊。

我问他这是什么蛊,吉安巫师迟疑片刻才道:“相蛊!之无痕,驱之无用……我当时费了很大的功夫,但只是祛除了蛊虫,身体却如风残烛。你二爷告诉我,这蛊祛了没用,因为他已经把我的命改了。”

我愕然,若问我其他蛊,或许知道的不多,但这相蛊我记得,因为二爷说过,这相蛊是相师练的蛊,蛊无毒,虫无害,却蕴含着相师本人的相气,一旦入体,相气便会顺着四肢百骸流入五官三庭十二宫、脸各处相门,以此改命,甚至害人!

第一百四十一章招魂

为何岭南会出现相蛊,我是百思不得其解。

相蛊是相师少有会养的蛊,且要达到一定境界才行,否则不但养不出,还会受到蛊虫反噬。

吉安巫师说至于这一点,他也不清楚,他甚至连我亲爷和二爷在岭南执行的什么任务也不甚明白。当初被二人所救,又脾胃相投,所以才结为好友。

他们当年肯定有一番波澜壮阔的故事,我甚至隐隐觉得也是这件事,间接导致了我亲爷的死。

吉安巫师说往事不要提了,晚他要给三娃子招魂,问我来不来看看它们苗寨巫师的本事。

……

……

魂兮归来,入修门。

工祝招君,背行先。

这是楚辞某篇的一句话,意思是魂魄要从黄泉归来,必须的从酆都城的城门‘修门’过。

按照吉安巫师说的,三娃子的三魂七魄,因为渡厄悬棺的原因,有一部分被带走了,带走的那一部分应该是‘地’魂。

人的三魂七魄,七魄自不用说。三魂、天、地、人,天魂又叫胎光,若是胎光丢,则命不久矣。

三娃子命尚在,所以天魂尚在。

人魂常驻体内,掌的是身体,三娃子身体行动自如,人魂也未失。

他出问题的是,地魂,也称命魂,医里把他叫做爽灵,掌控的是人和天地沟通的本领,机敏反应程度,爽灵代表的是智力,反应能力,侦查力,判断力,逻辑能力等等。

三娃子如低能儿一般的表现,多半是地魂丢了。

吉安巫师说,地魂要召回来并不难,让我好好看着是。

这天夜里,尧舜寨灯火辉煌,寒冬腊月里,十几个苗族的精壮汉子光着膀子,身涂满油彩,在寨子门口搭门。

我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在短时间内搭建起来了一座五米多高,的巨大竹门。

这座朱门横在寨子门口,红色的油漆书‘修门’二字。

吉安巫师说这红色的不是油漆,也是一种蛊,是还魂蛊。这种蛊炼制起来非常复杂,须觅得九死还魂草,钩吻,灵仙,半夏,丁香,苏叶,白薇等等草药,再加蛭石、红石棉等东西炼制成的,最后再以马尾为笔,写在城门才行。

吉安巫师年岁大了,天寒地冻的,说了一会累得直喘白气。他说酆都在四川,但我们不可能真去四川招魂,所以临时搭个台子,以招魂蛊为引,书‘修门’二字,代替酆都。

说话的功夫,那十几个汉子已经干完回到了苗寨。

紧接着又来了十几个没穿衣服的苗族女人,不得不说,苗寨的女人身材极好,hun yuán有劲,皮肤也是嫩得出水,可浑身涂满油彩,将关键部位全部遮住,脸也带着青面獠牙的恶鬼面具。

虽然yi si bu guà,却难以令人生出邪念,有一股别样的美。

他们来到‘修门’旁,摇起手兽皮做的拨浪鼓,有序的绕着修门舞蹈,同时口也唱起了歌曲。

歌声空旷,细听之下,并不是我熟悉的普通话。

后来才知道,这是古苗的语言,唱的是一首招魂的歌曲。

这群女人不停舞蹈、唱歌,数十分钟后,我听到了轻微的叮铃一声。

我还以为我听错了,可不一会儿,又传来叮铃一声,好像是有人在摇铃铛。

我豁然一惊,循着声音看去,在修门前不远处,我看到了隐隐错错的人形,打头的是两个带着高帽子的人,一个一身白,另一个则一身黑,他们的袖子都长过膝盖,非常怪异。

铃铛声,是从他们手传来的。

这一黑一白二人摇着铃铛往前走,每摇动一次,虚空的黑暗便走出来几个人,等他们走到修门边,苗寨女人的歌也唱完回到了寨子。

然而这一黑一白二人带着身后数不清的鬼魂进入了苗寨。

吉安巫师也赶紧让人搬出桌椅板凳放在空地,摆大好的酒菜,几个人还清出一片空地,搭台子载歌载舞。

黑白二人走到酒桌前坐下,招呼同来的鬼魂,一起享用起苗寨的美食。

我颇为吃惊,这是怎么回事?这黑、白二人身体也是半透明的灰蒙蒙状。

吉安巫师让我不要太惊讶,这是黑白无常,只有他们能把进入了地府的阴魂找出来。说完他给我打了个手势,让我不要说话,自己便拿出一个包裹,拄着骷髅杖缓缓悠悠走到了黑白无常跟前,然后把那两个包裹递了过去。

黑白无常看过后,不动神色把包裹放到袖子,然后开始喝酒。

他们一瓶一瓶的喝,完全不把这酒当回事儿。

我更加吃惊了,苗寨的酒我见识过,那度数大的吓人,黑白无常算是鬼也没这么厉害吧?

他们喝过二十多瓶酒后,忽然哐当一声倒下了,趴在桌子呼呼大睡,只是睡着的时候,手指若有若无的指向一个方位。

吉安巫师跑过去,果然,在酒席最角落,看到了一个蜷缩的身影。

这身影瑟瑟发抖,见人躲。

我一看,这不是三娃子吗?这个脸和三娃子一模一样!

吉安巫师手一捞,三娃子的地魂被收入了他的袖子之,然后他招呼在场的苗寨人赶紧回家闭门闭户。

我们躲在吊脚楼观察场间的情况,大概数十分钟后,黑白无常酒醒了,摇着铃铛招呼场间的鬼魂离开,然后顺着苗寨的后门出去了。

我们再回到宴席,发现桌的菜只是凉了,但是一筷子都没有动过,我甚至有点怀疑我刚才是不是看错了,后来才想起来,鬼吃东西是靠吸食物的热气的,所以才会有这种情况。

吉安巫师把袖子里的三娃子‘地魂’放出来,我问他黑白无常为什么会把人交给你?

吉安巫师笑了笑,说跟地府的人打交道,要懂得送礼。

我一拍脑门子,怪不得刚才塞给黑白无常一个包裹后,他们两不停喝酒灌醉自己,醉了后还特地指出三娃子地魂所在地,原来如此。

这苗寨巫师招魂的法子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但至于怎么把地魂安回三娃子体内,吉安巫师说不慌,得七月十四的时候才行,而且地魂离体二十多年了,很虚弱,要好好养一段时间。

我点头,已经太晚了没在苗寨停留,出去的时候发现静还惨兮兮坐在寨子外面的车里等我。

我问她怎么还没回去,静叹气说没办,工作。

我也没有深究,坐车,忽然想到几天未见苗十三爷,问他知不知道什么情况。

静想了会儿告诉我,过几天苗家有一场大会,苗若普和苗十三爷在准备这些呢。

第一百四十二章苗家大会

本来以为没了牵挂,可静这么一说,我明白苗十三爷和苗若普留下我们的原因了。

若这真是要开苗家大会,定然是商议苗家的利益分配问题,有调查局的人在,定然能给苗若普增添一份筹码。

被人当枪使我倒是不在意,反正都是借调查局的名头。我暗藏心事,到时候会不会碰见苗玉呢?

还在会议,思绪被静拉回现实,她边开车边问我猫呢,怎么没跟着抱出来,还说她一直喜欢小动物,可惜家里不让养。

说到猫的时候,静一脸小女生的表情。

我苦笑猫妖魉可不是普通的小动物,我将它暂且留在了尧舜寨,有吉安巫师照料自然不会太差,况且还有秃毛狗做伴儿,可总跟我一起关在家里快活的多。

转眼间,距离开京市已有月余,徐来途有事,被调查局召了回去,没能享受几天清净日子。倒是赵道长不思进取,推了几宗案子,被苗家的糖衣炮弹攻陷,短时间内便胖了一大圈。

赵道长说我铁憨憨,不吃白不吃,吃苗家的东西能叫**么,他这是为民除害,吃穷苗家。

我苦笑,跟赵道长相处这么长时间下来,我知道了这为老不尊的家伙只要有吃的啥都顾不。

苗家的大会也很快临近了。

二月初四这天,岭南少有的下起了雪。

这天来了个陌生电话,一接,竟然是吉安巫师打来的,他告诉我猫妖魉越来越嗜睡了,阿福把她照顾的很好。我惊讶,吉安巫师竟然还会使用电话?吉安巫师骂道,说我是不是以为他是个啥都不懂和社会脱节的老头子?

说实话我是真没想到,挂断电话,屋外传来惊呼落雪的声音,几个饭庄的工作人员见到下雪都跑出来玩耍,被静一眼瞪了回去。我问她岭南是不是不常有雪。

静说岭南虽不是四季如春,但也好多年没碰到过雪了。

这天,趁着雪,有许许多多有身份的人冒雪来到了苗家饭庄,一时间香车宝马,门庭若市。

这些rén dà多身着华贵,全是难得一见的名牌衣服,我这一身diǎo丝装扮在其倒是显得突兀了。

甚至午的时候,我还看到了一个老熟人——苗玉的父亲,苗云书。

苗云书看到我楞了一下,老远走过来握着我的手问我怎么也在这里。

我说我现在为调查局来岭南办事,被苗十三爷留下来了。

苗云书一脸不可置信,完全不敢相信我跟调查局搭线了。

还没说两句话,来来往往的人看到苗云书都前和他打招呼,他也没精力跟我闲聊了,离开前很小声的让我千万不要暴露相师的身份,省的惹来麻烦。

我点头,对苗云书很是感激,他是苗家少有态度亲和的人,更加他是苗玉的父亲,更多了一些亲切感。

赵道长捏着一份厨房刚出炉的干果,说我认识的人还挺多的。

我自然没透露过多,只说有一面之缘。

下午的时候,苗若普和苗十三爷也难得露面,算起来我来岭南后,见到他们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这次再见,苗若普脸面相又变,命宫潜藏的黑气漂浮出宫,飞冤驾害的面相已成,神仙难救。

我感慨,这家伙被人陷害,多半在这两天。

赵道长嗑着蔬菜干,边夸饭庄的厨师真他娘厉害,边问我不去管管?

我还真管不了,一是我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二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定数,他若是其他相门出问题,兴许我还会拐弯抹角提两句,但神无庙无所归,人无室无所栖,命无宫无所主。命宫里的数都是定的,强行改变,不仅会遭至其他灾祸,我也会热火烧身。

没必要为苗若普冒这个险。

提到这里,赵道长好问了句我现在是什么水准。

之前提过,相门人,按照水平划分,可分九重。一层,打通监察官,能让人眼清澈,看相卜卦更为精准;二层,打通采听官,能查万物之声;三层,等打通出纳官,也是嘴巴,那便是‘铁口直断’的境界了;再往后两官,四层审辨官辨阴阳、断吉凶;五层,保寿宫则会让寿数大增。这五官打通往后,还有四重境界,暂且揭过不提。

我这还在第一层末尾晃荡呢,如何打通采听宫也是毫无头绪,身体内相气虽越来越凝练,但境界始终差一点儿。

赵道长让我不要慌,相门人,最难渡的是第一层的相劫,接下来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此时饭庄越来越热闹,经静介绍,这次来的全是名流商贾,是为了参加苗家的会议。

我和赵道长虽和这群人格格不入,但流人物终究还是要讲究个体面,他们不管是干什么都举止有礼,所以难免被邀约喝酒。可往往赵道长一桌,桌好酒好菜立马被席卷一空,贵族老爷们虽然面不说,但心里自然是觉得低俗无趣的,几次后,我们再次孤身……二人了。

赵道长吃着岭南特色的酥油奶炸包子,直骂虚伪,说资本家靠下作手段发了财开始讲礼,实则骨子里还是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禽兽,什么餐桌礼仪,只是用以将自己和底层人民区分开来的道具罢了。

我点头附和,这些资本家们一边压榨着员工百分之九十的剩余价值,一边口高呼人人平等,这不是虚伪是什么?

在这方面我很快和赵道长达成了共识,静在旁边听得咯咯直笑,说我们这话私底下说说算了,千万别拿到台面来说。

我说那是自然。

只是我看静的面相有点儿担心,她最近一直在招呼我和赵道长,与苗十三爷、苗若普接触少了后,精神状态肉眼可见的变好了,询问之下,梦也没有继续再做。只是这一切向好的背后,我看到她印堂发黑,很有可能倒霉。

跟赵道长使了个眼色,赵道长摸出一份护身符递给静,说他们茅山道士diǎo事不会,会搞些小玩意儿,这护身符能挡灾,也算是静陪伴我们这么多天的礼物。

静一开始不肯接,推脱不过,只能红着脸放兜里。

可我完全没想到,也是这一个举动,差点为这姑娘遭遇无可挽回的大祸……

第一百四十三章苗家大会(二)

苗家饭庄的酒宴持续了数日,但这场大会将在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举行,我们一概不知,同时岭南的这场雪也是越下越大。

周明毅打来电话说他身体已经完全好转,问我什么时候回来。

我嘴说尽快吧,可心里却不知要在这里待多久。

岭南也是多事之秋啊。

二月初十的时候,静总算跟我们说,苗家的大会在山里头举行,今天夜晚会发车带我们过去,让我们白天好好休息一下。

我问她呢,她摇了摇头,说这事儿轮不到她,在饭庄等我们。

我印堂霉气依旧,我让她把赵道长的护身符收好,便没再说什么。

晚八点的时候,岭南的雪已经及膝深了,饭庄外边忽然来了十几辆军绿色的车。这车一看便被改装过,外面是厚实的玄武岩布隔火保温,据说这种布能耐1100度的高温,车体则是防弹装甲,连车玻璃四周都被封死,完全靠空气交换机流通空气。

外形看起来粗犷,内里却宽阔堂皇,皮质沙发椅子,高档云龙纹地垫,餐桌应有尽有,再饰以明huáng sè的水晶灯,不得不感慨苗家的财大气粗。

每辆车只坐四人,了车后,透过车窗,我看到车子一路往城外开去,下国道,到了一条坑坑洼洼的山路。

车子的缓震不错,所以一路也没觉得多颠簸。

大概开了三个钟头,车子进山了,夜雪天气,再加山黑布隆冬的,不一会便不知道到哪了。

只知道车子开到了一座大山跟前,钻过一条隧道,再往后的路不甚清楚了。

赵道长小声说,这岭南苗家可不是等闲之辈,这山里也不是说能进能进的,估计去的地方是个wài wéi。

我点头,也没指望真去苗家本家。能见到苗玉,顺道查探一下亲爷当nián de shi情我心满意足了。正看着窗外的雪景,同车的另外一男一女忽然问了句:“两位看起来很面生啊,不像是岭南人士。”

我这时候才抬头打量了对方一眼,这男的长得高大,看岁数四十好几,穿一身黑色山服,器宇轩昂。他面相不错,五官周正,鼻若悬胆,是大气之人。

这女看起来则只有二十多,长得很漂亮,有一股清纯感,可眼角略翘似狐,主心机深沉。而且大冬天都只披着一件貂皮外套,内里是低胸蕾丝衫,两个大胸脯瞬间露出了一大半,呈八字形状,令人垂涎欲滴。

这可是实打实的真胸,不夸张的说,这女的是我见过身材最劲爆的女性,完全担得住ju ru童颜这句话。

唯一的缺陷是,她ru gou左侧靠下、右侧贴近ru fáng的地方,分别有两颗痣。

这两颗痣,一颗叫狼心,一颗叫狗肺,说明这女的薄情寡性。而且狼心狗肺痣同生之时,多半都伴生着tou qing痣,也是右乳首靠下地方的痣,说明这女的性方面很是开放混乱。

想到这里,我不由自主打量起她的胸脯来,这真不是我猥琐,这只是一个作为相师的本能。

这美女倒好,在我观察她的时候,还刻意堆了堆胸,把我搞了个面红耳赤。

和美女说话我自然是享受的,赵道长语气也平缓不少,说我们是京那块儿的,受邀前来办事。

那男人自我介绍,说叫任正平,那女的叫任菲菲,是他亲妹,两人在岭南做木材生意,和苗家关系不错。

交流,我发现任正平人还不错,骨子里有一股社会底层人民踏实向的劲儿。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哪个富二代,细看之下,他财帛宫枝节丛生,命气坎坷难行,可鼻梁挺拔若高山绕云,命气一到此处,溪流入海,豁然开朗。

这是腾云化龙的面相,有这种面相的人,往往自身努力,只是财运不佳,所以早年运势平平,甚至有些凄惨。观他父母宫晦暗,说明父母早逝。但同时,这也磨砺了他本人的意志,一旦等到机会,便会腾入云端,化作金龙。

任正平正是如此,交流得知他父母早逝,留下一个妹妹,勤苦拉扯长大,十几年前才突然发迹,和苗家搭关系。

他能力不俗,谈吐颇有见地,为人也正派。我和赵道长都喜欢和这种人打交道,于是一路下来相谈甚欢。

倒是忽视了身材bào zhà的任菲菲。

任菲菲可能是狂蜂浪蝶见的多了,我和赵道长这般无视她,她脸憋的跟猪肝样,时不时摆弄自己的xiong bu,对着我。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她想要吸引我的注意力。

任正平也察觉到,咳嗽了一声,让任菲菲正经点,她这才收敛,但眼珠子依然没离开我。

片刻后,车子驶入了一片平地,车速也放缓不少。看向窗外,我们好像到了一个地下空间,四周泥壁树根丛生,却没有丝毫乱的感觉,看起来反倒是被精心整理过,树根和荆棘有序的在墙壁排列。

间或夹杂着长明灯,一股清香从长明灯飘出。

等下了车我才发现,我们到的地方是一个地下洞穴。

这洞竟然大到能同时容纳十几辆改装车,我们这是在哪儿?

下车后,苗若普和苗十三爷过来跟我们打招呼,说这里是苗家开会的地方,待会不管见到啥都不要太吃惊。

赵道长开玩笑说什么阵仗他没见过,让他吃惊的东西是不存在的,可接下来他被打脸了。

苗家厉害,并不仅仅是因为有钱,更是他们的本事。

这地下洞穴在一片森林下,有树根盘庚错节,将泥壁固定,脚下则烟雾缭绕,其隐见虚虚实实的矮小人影在厌恶穿梭。

赵道长很快认出这是运财的小鬼,这些小鬼大多是憨娃娃的模样,半米高不到,穿着大红肚兜,所以并不吓人。

他们过来,接过客人随身之物,老老实实运到山洞角落的红木储物柜,刻姓名。

之后我们一路几乎都是小鬼招待,半路,甚至还有小鬼抬着轿子打我们身边路过,不时招呼来人去。

最后我们穿出洞穴,来到了一个春意盎然的空地。

一抬头,我看到了一个人……

第一百四十四章苗家大会(三)

我站在洞子门口看了半天,才敢确定眼前的人是苗玉,她没什么变化,依然还是我向往的那副模样。 她和苗云书站在最间,微笑应对着来访客人。

她显然也看到我了,表情微微一怔,但很快别过头装作不认识。

我没有前相认,倒是苗若普走到我跟前来,拽着我说:“你们调查局还说话算话?”

赵道长点头,说那是自然。

这是调查局的人情,又不是我们的人情,所以我也没有否认。况且,他飞冤驾害面相已成,这个人情,调查局算卖了,他也接不住。

百利无一害。

苗若普见我一直盯着他,有点生气问我看什么。

我笑了笑,这家伙命宫黑气都藏不住了,肉眼可见,他自己没察觉吗?且他官禄宫劫气深沉,隐有黄斑,这说明陷害他的人,会让他背一笔官司。同时这份劫气有一部分正往田宅宫迁徙,将田宅宫的命气逼到了宫外。更说明这件事会导致他不仅继承不了家产,还会被驱之门外。

当然,这些我都不会说的。只说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有点失神。

听我解释,苗若普这才笑出声,说:“没见识了吧,这种地方苗家还有许多,这里不过是我们器苗一脉聚会的位置。”

我四下看了看,这处空地在一个山谷间,如果目力足够的话,确实能看到穹顶处,有雪花飘过,只不过因为山谷地势巧妙,雪花飘不进来罢了。不仅是雪花,连外面的寒风都被阻挡在外,所以才形成了这四季如春的山谷。

苗若普一边以一种看乡巴佬的表情看着我,一边简单介绍着这里的事物。

我也不太在意,往山谷间看去。那边有许多巨大的木桩子,表面被处理光滑,都涂了好的嗣笼漆料,成了一张张的桌子。旁边则有许许多多的半透明鬼魂端茶送水布置会场。

这边的椅子也颇有特色,几根木架子加藤条便成了一张椅子。

我不由感慨苗家真是养鬼的大家,这山谷当佣人的鬼魂我见过的都多。

而且我很明白,驱使鬼魂不易,很容易被反噬。

苗若普说这是他们器苗一脉的看家本事了,不得外传。

赵道长也是啧啧称叹,说这本事跟他们茅山的撒豆成兵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他们茅山撒出的兵多半没啥智力,一群铁憨憨。

赵道长很少夸人,这番话把苗若普吹得云里雾里的。

我却注意到他说了两次器苗,便问器苗是啥意思。

苗若普美滋滋的,说苗家根据养鬼的手段不同,分了三脉。他们一脉是器苗,以器物养鬼。

我们走到树桩桌前坐下,这藤椅子还挺舒服的,几个运财鬼奉茶水,这茶水清香剔透,我拿起一杯问:“还有两个派别呢?”

苗若普也拿起一杯,说这不算什么秘密,另外两个一个是灵苗,一个是棺苗。

这两名字顾名思义也能懂,只是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养鬼的苗家人也要分个三六九。

来往宾客都已纷纷落座,苗若普作为器苗的后代,自然也跑到主席位去了,临走前吩咐了一下,说待会不管做什么,只管代表调查局支持他便是,末了又加一句:“不仅是支持,还要大声说出来你们是调查局的人。”

待他走了,我才冲着赵道长苦笑,在场的所有名流商贾都是器苗一脉的生意伙伴,看来今天这个酒会,多半是器苗一脉的子孙商议资源分配的问题了。

怪不得当初苗玉的母亲会对我说那种话,我和苗家这种庞然大物,确实算不得什么玩意。

赵道长对这事儿不关心,一个劲儿的逮着旁边运物的鬼娃娃问什么时候菜,把人家鬼娃娃都问哭了。

正闲聊着,有两个人走过来说跟我们拼桌,抬头一看,是任正平和任菲菲来了。

任正平块儿大,之前在车还没觉得,现在再看,感觉他起码有两米多高,因为从事的林业行当,经常搬运木材啥的,也是一身腱子肉,所以特别显眼。

再加他妹妹任菲菲身材惹火,他们一过来,便有不少人向我们投过视线。

我抬头看了一眼,甚至看见苗玉若有若无望向我这边。

任菲菲一过来,把藤条椅子一拉,哐当坐我边,似乎是刻意的,貂皮大衣滑落,露出了半个香肩。任菲菲热情洋溢与我搭话,见我兴趣不足,便一个劲儿的说自己的生活。我也是颇为无奈,任菲菲这女人咋说呢,长得好看,清纯,面相看也是机敏之人,兄弟宫更是熠熠生辉,说明一生有兄长相助。

只是她胸前那三颗痣,让我对她避之不及。

我可不想喜羊羊与灰太狼在我头取景拍摄,我跟她毕竟是两类人。

任菲菲却越说越起劲儿,身子骨往我这儿一靠,胸前两个大团子压了过来,吓得我是一哆嗦,连忙借口和赵道长说话挪了凳子过去。

可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我无意间看到任菲菲左香肩靠肩窝的地方‘红气蒸腾’。

这里的蒸腾,并不是说她这处有水汽,而是相学的一种说法,说的是她这里泛红,肌肤滑嫩,犹如皮肤表面有红色的水珠,嫩得能掐出水来的意思。

她红气蒸腾之处正好在肩窝下方约莫一指的地方,这里在相门有个说法,叫‘淫’门。红气蒸腾说明‘淫’门未开,也是说,她还是未尝人事的黄花大闺女。

我不由惊诧看了她一眼,她看似放荡,其实还未品尝过男女之事?

任菲菲见我看她,脸倏地一红,说:“……你看我干嘛。”

我忙说没什么,连喝两杯水掩饰自己的尴尬。

忽然场间安静了下来。

抬头看去,几个仪貌不凡的人走到酒会间自我介绍,每个人都说的天花乱坠。

见我一脸懵逼,任正平笑着问我是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还说这种会十年一次,没啥稀的,觉得苗家哪个子弟看的顺眼,选了跟着做生意,然后把利益分一部分过去是了。

看他说的轻描淡写,我却觉得好戏马要开场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老曲行

器苗这一派人丁极旺,年轻一辈细数之下竟然有四五十人之多,个个都是摩拳擦掌,想要在苗家的资源分一杯羹。

不过其大多数人都不如苗若普活的体面,穿着打扮差了许多,换句话来说是卖相不好。

苗玉在这群人当很是显眼,我一愣,难不成她也要参加?可能是意识到我再看他,苗玉也扭头,隔着老远瞥我一眼,然后立即移开。

我心下不是滋味。

苗家老一辈的人则在酒会的三席坐着看热闹。

打眼望去,苗十三爷和苗云书在其,边还有三个老头,七八个年男人,不知是苗家的什么人,倒是一个女人没见着。

我还以为会碰见苗玉的母亲冉须眉,心都跳到嗓子眼了,这下倒是放心了。

这个丈母娘……总之我是很怕。

这山谷央,有一方长宽三丈余的巨大树桩,被当做主席台,这些人站在头说话。

一开始去的人,各种都有,看了两个我没劲儿了,没等他们说话,低下头吃饭了。

任正平一边听着台人,一边笑着问了句:“怎么?不感兴趣?”

我笑了笑,苗家人丁旺盛,人口确实很多,但看去能当大任的不多。这些人从面相来看,没啥福分,虽生在大富之家,但天庭、正、司空三处相门多多少少都有点缺陷,或是歪斜、或是有疤,总之导致命气在此阻塞,无法冲天而起,入主天宫。

这都是标准的配角命,小富小贵无忧,想要登台唱戏,差点儿火候。

当然这些我不会对任正平说,只说我这人第六感强,一眼能看出谁未来可期。

任正平笑道:“你这不是在吹牛吧,这也能看出来?你这么厉害怎么不去当算命的。”

他这话一出,我心里是咯噔一跳,连骂gou ri de,这家伙说者无心,但是听者有意。话音刚落,几个运财的小鬼停在了我身边。

我尴尬说瞎扯的,信则有不信则无,这才蒙混过关。

任菲菲听得云里雾里,拉着我问我在说啥。

她的手刚触碰到我的肩膀,我感到脸被zhēn ci了一样,像是被人盯着的感觉,抬头一看,果然,苗玉那眼神跟要杀人一样,吓得我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主席台苗家子孙的牛皮是越吹越响亮,什么五年计划都拿了出来,我反正是觉得索然无味,这不跟普通的招商引资差不多了吗?

况且只偶尔才有两个人能搭了酒会商贾名流的线,那也仗着父辈福泽。

很快凌晨两点了。

我还以为能看到苗家本领,没想到啥都没,顿时困得直打瞌睡。

桌的菜换了一茬又一茬儿,赵道长倒是百吃不厌,直说这小鬼做的菜风味别树一帜,不抓紧多吃点儿,以后说不定赶不趟了。

我开玩笑说让他找苗家买个会做饭的小鬼不成了,赵道长立马翻了个白眼,骂我铁憨憨,说这事儿哪成,他们修道之人修身养性,小吃小喝倒没什么,养个小鬼帮忙做事儿,那是走歪了。

正说着话,忽然感到场间的气氛很不对劲。

一眨眼,看到一个男孩站在台,手持着几个木板子,看起来像山东快板,可又差点儿什么,我寻思他不会是去给人唱评书的吧?可等他手板子一晃,忽然听到叮铃一声……

这声儿我听过,吉安巫师招魂的时候有这声!

紧接着我看到了几个黑影窜台,细看之下,才发现这几个黑影是几具尸体,但关节异常灵活,男孩板子一打拿尸体跟着一动,很快便耍起武术,猎猎生风。

我不由惊叹,这是控尸术?

这个我记得二爷提过,控尸的本事,多是从赶尸匠那里传过来的。里头又细分弇兹、渡林等派别,但都殊途同归,全是以声控尸。

还有另一种控尸法门,是以器控尸,它脱胎于茅山术,和茅山也有些渊源。

这少年控尸术火候独到,确实厉害。

他刚表演完毕,三席便有一位年人带头站起鼓掌,场下几位衣着富贵的人便站起身鼓掌道贺,算是认同了这位新的雇主。

器苗一脉没本事的靠嘴是赢不了的。我不由为苗若普捏了把汗,听说他天赋不行,学不成器苗的本事,这拿头跟人去?

接下来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眼前所见目不暇接,把我瞌睡都整没了。

赵道长不时给我解释台演示的内容,还说茅山术初时又称“玉女喜神术”,演变至今,已许多部分融合为一体,将民间原地区以及苗区流传的黑、白巫术一并纳为己用。所以说起来,他们茅山和苗家还有点渊源,这苗家的东西,多多少少他还懂一些。

按照茅山派的说法,他们把苗家这跟棺材打交道的行当叫‘老曲行’,各种本事都有行话。

方说控尸的活儿叫“单手技”。

控魂的活儿叫“捏背儿”。

还有什么“踩脚跟”、“送衣裤”、“走丁山”、“喊旺”、“爬山”、“贴门”等等,琳琅满目。

我今儿真是开了眼。

苗家这本事,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

可苗家人丁实在太多,我们坐到后半夜,了台的也才将将过半,连苗若普都没等到,更别提苗玉了。苗云书压了压手,台说今天到此为止,天亮了,大家稍作休息,晚酒会继续。

我看的是意犹未尽,迟迟不愿意离开。最后才在运财小鬼的带领下,到了山谷偏南一点的地方,这里的林子间有一片四柱的吊脚楼工人居住。

我和赵道长都没有睡意,很聊了一阵才躺下休息。

可刚躺下没多久,估摸着几个钟头,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被人摇醒了,抬头一看,竟然是赵道长。

他开口一句话把我吓醒了:“铁憨憨,还睡个棒槌,摊事儿了,死人了……”

我啊了一声,顿时一个激灵。问他谁死了,这苗家请人来做客,还能让人死了?

赵道长小声说了三个字:“苗若普!”

我心一惊,说这怎么可能?这是苗家的地盘,死谁都不可能死苗家大少啊,谁有能耐弄死苗若普?而且苗若普的面相我知道,这飞冤驾害的面相撑死是让他被逐出家门。

而且他保寿宫并无大碍,应该性命无忧。

可我仔细听了听窗外的声音,确实是有人在喊‘出事了!死人了’。

赵道长也不知道咋回事,我们赶紧披了衣服跑出去。

刚出去看到山谷里乱了套,来参加酒会的商人聚在一起吵吵嚷嚷。听了一阵我们才知道,原来苗若普死在了自己的木屋,死亡时间应该是三个小时之前,早十点的时候,死状很惨。

我和赵道长挤过去,等看到木屋里苗若普残缺的身体,我差点儿吐出来。

苗若普被开膛破肚,肠子、内脏洒了一地,脸部也伤痕累累,几乎难以辨别相貌。

我也是从少有的几个完好相门看出他是苗若普。

好在我心理承受能力强,刚开始还不能接受,片刻后也没那么不舒服了,正打算细看是怎么回事,忽然瞥见苗若普的尸体手还篡着个明huáng sè的护身符,顿时吓了一跳……这不是赵道长给静那个吗?

第一百四十六章水滚子

苗若普死了,手里还篡着赵道长的护身符,这事儿传出去,我们有理都说不清。

所幸的是,现在没人知道这护身符是赵道长的。他走到现场转了一圈,我注意到他趁其他人不足以,悄悄在地面捡了一个东西。

苗家的人很快把场面控制住,把人赶走,说该休息休息,该吃饭吃饭,但是不准回城里去。

几个人不满,说死了人了,凶手可能还在现场,留在这里不是很危险?

苗十三爷黑着脸从人群走出,去俩大耳瓜子把说话这人给打老实了,说事情没调查清楚之前,谁敢离开,谁是在跟苗家作对。

把现场围好后,客人返回木屋,一应衣食都由苗家打理,苗家几个领头的让我们不要随意出门。

苗若普是苗家大少,据说是已过世的某位本家人的遗腹子,虽然没啥养小鬼的天赋,但地位在。他这么一死,苗家急得焦头烂额,势要把凶手找出来,甚至不惜联系了xing jing队长,请来了省里的班子要把这事儿解决。

但这那个四十多的胖子刑侦队来了后,也是两眼一抓瞎。

赵道长趴在窗户边往外看,骂了句铁憨憨,咱们摊大事儿了,有人要陷害我们。

他说的严重,但表情却一点儿都没看出担忧,我问他不怕吗?赵道长说怕有毛用,有啥事咔咔往怼是了。

我很佩服赵道长的临危不乱,问他有没有头绪,到底是谁要害我们?而且最重要的是,护身符之前是在静身的,怎么跑到苗若普身去了?会不会是有人杀害了苗若普后,用五鬼运财,从静身偷过来的?

赵道长说,苗家是玩儿鬼的,真有这种幺蛾子能看不出来?说着神神秘秘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问我认不认识。

这是一块完整的指甲,面满是竖条纹的凹痕,前端枯黑,长约五公分,不像是人的指甲,闻去一股子鱼腥味。

赵道长说这是现场找到的,是水滚子的指甲。

听完我愣住,在农村长大的娃儿对水滚子应该不陌生。这是一种类似水鬼的东西,不过和水鬼性质不一样,他一般不害人,往往都生活在鱼塘、水产养殖场之类的地方,偷养殖户的鱼虾为食。有人说他长着数十厘米长的指甲,是为了方便捕鱼捕虾。也有人说,他们是龙王爷的后代,只不过因为犯了错误,被扔到了陆地,又不敢靠近长江、黄河,所以只敢在鱼塘附近偷生。

当然,这都是传说,可信度不高。我真实见过的水滚子,感觉有点儿像是一个没有脖子的人。

这还是我小时候发生的事情,那年夏天,学校找了个洋鬼子来当外教,但得交一笔不菲的培训费,这笔钱对二爷来说也是不小的数目。我本不愿意,但二爷坚持说多学点东西总归有好处的,便在远离我们县城的一个水产养殖场找到了一份守夜的工作。

为了防止我独自一人在家出事儿,二爷便带了我。记得有一天,我睡的迷迷糊糊,夜里忽然来了个浑身chi luo、没有脖子的女人在渔场瞎晃悠,那白花花的身子,在夜里特别显眼。我二爷一点儿都不害怕,给我解释说这是水滚子,还带我出去跟着溜了一圈,看见那东西一头扎进鱼塘不见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水滚子,当年年幼不懂事,甚至没觉得多恐怖,只记得二爷说这东西一般不害人,碰见了,扔条鱼或者虾过去,她吃饱走了。

想着,我对赵道长说,这水滚子不是不害人吗?怎么能杀害苗若普?而且这里还是一片山谷,哪来的鱼给水滚子吃?

赵道长说兴许这山谷下面有水源,还说我记忆不全面,这水滚子平时确实脾气好,但他是河神养的小鬼,惹怒了也是睚眦必报的。

我对此还不知道。

赵道长笑道,说水滚子还有个秘密。传说,水滚子无一例外都是女性,差不多都是古时候人们为了平息大水,献祭给河神的。但水势涨跌,那是自然之道,河神顶个毛用?而且人家河神什么女神仙见不到,会贪图人间的凡夫俗子?所以河神也很烦这种献祭,但赶也不是留也不是,所以有了水滚子。河神一般放任她们自生自灭,但真挨欺负了,也不是吃素的。

我惊讶,说河神还挺护犊子的。

赵道长说那倒是,还说古时候能献祭给河神的女子,不说别的,外貌肯定不会差,身材也是个顶个的好,兴许我们能碰两个大美人。

我让赵道长正经儿点,都这关头了,开什么玩笑。而且算那水滚子再漂亮,一身泥腥味儿,谁受得了啊。

而且我隐隐觉得,这事儿没这么简单。

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距苗若普死不过二十四个小时。

这天,我们在木屋吃完饭,几个运财小鬼把碗筷收拾完带走,便躺下休息。结果没多久,屋子外面又传来惨叫,我和赵道长对视一眼,齐齐说了糟。

跑出去一看,又他妈出人命了。

这次死的还是苗家的一个后辈,我记得这个,是当初在台表演控尸的那个年轻人。

依然是肠穿肚破,脸部被毁。

苗十三爷和苗云书为此震怒,说这山谷里养的小鬼不顶用,啥都看不住,连夜从外边调来了一队安保人员,把山谷围的水泄不通。

但根本没啥鸟用,第三天,又有一人死亡,依旧是苗家后辈。

我想到赵道长说的,水滚子睚眦必报,会不会是苗家冲撞了河神?所以水滚子才会屡次出没?

我不由担心起苗玉来,她也是苗家后辈。

一连七天,我们在山谷呆了七天,苗家这么一连死了七个人,人心惶惶。

来往的商贾都是人精,哪能没发现这点,很快也放下心来,安安稳稳在山谷里住下了。

但我有一点很怪,按说,苗家也是养鬼大家,碰个水滚子不至于这么被动吧?

赵道长皱眉,说看来苗家要搞个大动作。

我问他什么动作,赵道长说:“铁憨憨,今天是苗若普的头七,我看苗家是要招魂,怕怕这苗若普的鬼魂瞎说……”

第一百四十七章乌刺尸鬼树

果然被赵道长猜对了。

这天任正平偷偷来到我们小屋,问有件事知不知道,说是有人建议苗家还苗若普的魂,到时候是谁害人的,一问便知。

我和赵道长同时吸了口气,心有种不好的预感。我问任正平消息可靠吗。

任正平说有苗家子弟跟他妹妹任菲菲献殷勤的时候说出来的,真实可靠,时间在今天晚。

我心道,这任菲菲还真不是省油的灯,不过那身材,一般人也着实容易被迷住。

赵道长叹了口气,等任正平走后,他问我不是会看相,给他看看是福是祸。

我没法给自己看相,但是给赵道长看还是行的。

可看完我更加疑惑了。

很久前第一次见面时我便看过赵道长的面相,他是散财之相,难以留下积蓄。可如今再看,他财帛宫熠熠生辉,五岳,其,东西两颧二岳、南岳额相、北岳颏相,此四岳命气呈现俯首之势,朝岳倒伏跪拜,说明他最近财运极佳,能敛四方之财。

赵道长听罢一愣,连说放屁:“铁憨憨,我这个财运我能不知道吗?棺材本都没存够,还能天不成?再说了,都这时候了,我们还怎么发财,别人不陷害我们,我要回去给祖师爷磕头了。”

但从五岳四渎来看,确实如此。

赵道长指着自己的鼻子让我再看看,我也怕看错,便又仔细观察了一遍,可无论如何看,结论都是一致。

我们正纳闷着,忽然门外有人喊,苗十三爷在外头敲门,说是请我们出去一趟。

赵道长不耐烦拉开门问他咋回事,苗十三爷说:“晚我们苗家准备在外面做一场法事,两位要是有兴致的话,可以来看看。”

得,该来的还是躲不掉。

出去后,我们发现场间围满了人,苗家的人也好,名流商贾也好,全都翘首以盼等着看好戏。

任正平、任菲菲兄妹两看到我们立马凑过来,任菲菲更是很贴着我胳膊,说几天没看到什么什么的。我只顾着在人群搜寻苗玉的身影,所以无暇理会她说了啥。

又等了半个多钟头,我却一直没看见苗玉的身影,苗家的招魂仪式也开始了。

看了一眼,我便吃了一惊,这苗家的招魂仪式和吉安巫师如出一撤,不过苗家财大气粗,同样的‘修门’,苗家的更加细致讲究,招魂的经和跳招魂舞的人,也都尧舜寨的有气势。

赵道长还是第一次看到,啧啧称,说光论苗家招魂的法子,真是独树一帜。

没一会儿,黑白无常带着一队小鬼来了,吃吃喝喝,拿了苗家的贿赂,一拍屁股走了。

只是那黑白无常的模样,好像和我在尧舜寨见到的不同。

赵道长忍俊不禁,说真他娘的现实,原来地府的公务员也吃拿卡要。

我说那你是没看过吉安巫师招魂,那时候黑白无常受起贿来委婉的多。然后又问了句,为啥黑白无常还长得不一样?

赵道长说,华夏大地,鬼这么多,黑白无常是个职位,不止俩人的。

我点头,明白了。

这时候苗若普的魂也被苗家人提了出来。

苗若普魂魄被召回后,在场地愣住了,很吃惊,问他怎么在这,我们盯着他干什么?一副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的样子。直到看到间的尸体,才崩溃嚎啕大哭,人也忽然变得闪烁,像是老式电视机信号差劲,卡壳一样。

赵道长解释说头七还魂,一般人第一次回家都没法接受自己的死,所以需要还魂七次,足足七七四十九天,魂魄才能真正投胎。这也是许多地方习俗‘做七’的由来。苗家急于找出凶手,强行留下苗若普的魂魄,其实对他不好。

我问那苗家还这么做?

赵道长说苗家自有苗家的本事。

果然,眼瞅着苗若普将要魂飞魄散,苗十三爷摸出三支香点燃,在苗若普脚下插好,他的魂魄便稳固了一些,但依然有飘散的风险。

然后苗十三爷一边安抚苗若普的魂魄,一边念诵经,甚至还抛出了一块拇指大小的木块,这木块漆黑,也不知是什么材质,一接触到山谷泥地,顷刻长出嫩芽,嫩芽顺着苗若普鬼魂的脚往直到膝盖,像是他长在了地面一般,然后苗若普的鬼魂这才完全稳固。

赵道长眯起眼睛,说了句牛逼,问我知不知乌刺尸国,这木块是乌刺尸国的东西。

我知道,无字相书里我看过,乌刺尸国这是一个西域国家,翻译成是,‘最接近佛祖的国土’。国家佛教盛行,人人修佛。可佛修的多了,yu wàng自然低下,人口也越来越少,这样下去迟早亡国。

当时的君主苦于此,便强改佛规,号召佛徒每月聚在城门下,召开‘无遮大会’。

换句话来说,是一个大家都不穿衣服,乱来的大会。

这个聚会颇有成效,乌刺尸国人口见涨。

可同时,国内怪病蔓延,且患病者不会立即死去,反而下肢溃烂,痛不欲生,往往只能看着下身被蛆虫啃噬殆尽而亡。

当时佛国有一位高僧,自告奋勇说自己有办法,遂拿出一小块木头,说是从佛国神树取下的,服用后不消三天,怪病自愈。

实验之下,果然如此。君王得知,全国推行,可一个月后,吞噬了神树枝丫的人,全都脚下生根,无法移动,随后七窍流血,化为树木,消弭于天地间。

好端端一个国家,这么亡了。

后来才知道,那位高僧憎恨君主扰乱佛法,便生出了这么一计。那枝丫也不是佛国神树取下的,而是乌刺尸鬼树的,相传这是一种吃人的树,以人血肉为养分生长。

当初我翻阅无字相书瞧见这一段的时候,心是着实鄙夷的。什么xià ti溃烂的怪病,我看多半是那君主搞无遮大会,一群人luàn jiāo,搞出性病。然后那高僧借题发挥,用这什么‘乌刺尸鬼树’害了一国的人。

赵道长听完我说的也愣住,片刻后,连拍我肩膀,说我见解独到,乌刺尸国亡国一事毕竟是传说,真假还有待商酌,但乌刺尸鬼树却是真切存在的,而且这东西在世界各地都有不同的版本。像是秦岭神树、汤谷扶桑神树……等等,都与乌刺尸鬼树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问那这些树到底有啥特别的?

赵道长反问了一句:“食人花、食人草大家都见过,为什么没人信有食人树呢?”

我一愣,真有食人树?

赵道长点头,大自然无不有。这岭南千里山脉,肯定也有这种树木。苗家取这种树木为材,一能养尸;二还能以尸养树。两全其美。刚才那黑色的木块多半是乌刺尸鬼树的枝丫,用其的阴气养魂再适合不过,也不怕身体变成树木对不对?

果然,苗若普脚下生根后,整个鬼清醒了不少,虽然还是在嚎咷痛哭,但是勉强能回答问题了,而且因为新死不久,说的也都是人话,在场的人也听的清楚。

等到他稳定下来,苗十三爷问道:“小普,你老实跟十三爷说,是谁害了你?”

“没……没人害我,没人害我……”

苗十三爷气的一跺脚骂道:“你怕什么?有十三爷给你做主!谁还敢翻天!?”

苗若普忽然抱头,说:“十三爷,救我……救我……河神想要我的命……”

我们都是一惊,河神?什么河神?

苗若普的鬼魂表情忽然变得痴呆,我们正纳闷他怎么了,他忽然痴痴笑起来,把我们都吓了一跳。

他说:“下面,地下面,河神爷爷在下面,好多美人儿,光着屁股蛋子,嘻嘻……河神爷爷要来了,要带你们一起走,一起走,嘻嘻……”

第一百四十八章出乎意料

本以为苗若普会说出一些对我们不利的话,没想到他唱了这么一出。

而且他冷不丁这么一笑,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任正平和任菲菲兄妹两吓得往后退了两步,我也趁机摆脱任菲菲的纠缠,和赵道长走到一边小声说话。

现场也恐慌了,再加这一周以来,接二连三的死人,大家都闹着要回家。

这时候苗若普大吼了一句:“谁都逃不掉,都得死!”

这句话顿时让场面乱成了一锅粥,在场的商贾名流也顾不得苗家阻拦,撒丫子往外跑,任正平和任菲菲兄妹两也在其。

苗十三爷也吓得一巴掌打过去,却忘了苗若普只是灵体,手掌穿过他的脑袋,把魂魄震得又散了一些。

苗十三爷顾不得场面的混乱,皱眉从兜里拿出双蚕丝手套,这手套左右为对称的流苏异纹,环雷纹也是左右各半,合起来是一个饕餮纹,戴去后便能触摸苗若普的灵体。

器苗一脉果然重器,饕餮纹自古便有,多用于礼器,处理得当,确实是镇鬼的好物什。

我也忍不住暗道神,赵道长也赞叹,这蚕丝怕不是用食尸体的蚕吐丝织成的,这器苗一脉原来也留着点儿练蛊的本事。

苗十三爷抓住苗若普,一手擒肩,一手在他胸腹自而下点了七处,很快便把他的魂魄稳固下来。

他紧接连问三句:“河神要杀人?杀什么人?为什么杀人?”

苗若普眼神呆滞,说有人污了河神的水,河神要来复仇。

苗十三爷又问他河神在哪,苗若普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好像陷入了很深的回忆。苗十三爷使劲摇动他的肩膀,苗若普顿了几秒,忽然发了疯,双手不停抓着自己的眼珠子,活生生把自己眼珠子扣下来了!

那眼珠子扔地,立即化作星点光芒消失不见。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鬼魂还能自残,往后躲了两步。背后忽然被人拖住,一看是赵道长,他说鬼自残和人不一样,鬼只有灵体,任何一处地方受伤,对魂魄的影响都很大,他又把自己的眼珠子挖了,怕不是马要魂飞魄散。

抬眼看去,苗十三爷和我们一样惊讶,应该是没料到重重防护,竟然还能让苗若普这样,他抓住苗若普又问:“是谁告诉你河神在地下的?”

苗若普的鬼魂眼窝处只剩两个空洞的黑暗,他手微微抬起,不知从哪摸出张护身符,还没来得及说话,人化作星点光芒消散在了空。

苗十三爷脸色严峻,低声和身边的人说了几句话,随后苗家人脸色都变了,好像苗若普刚才的话触碰了什么禁忌。几人低声细语,也不知道在商量啥。

我回头看了赵道长一眼,他明白我的意思,说苗若普这个人,死有余辜,而且他魂飞魄散前,魂魄不稳,苗家养鬼的,哪能不知道他这时候说的话没什么可信度。

他让我不要担心,算查出来护身符的来路,他什么也没干,身正不怕影子斜。

然后他又和我聊起苗家的事情,说我做事瞻前顾后,意志这么不坚定的人,容易被水滚子迷惑,说不定哪时候像苗若普那样,被勾到水里啪啪啪,然后被开膛破肚了。

都这关头了他还在瞎扯。

赵道长说他可没有胡诌,河神那老小子虽然不待见水滚子,但她们生前也是一等一的美人,而且传说河神的洞府藏着美酒珍馐,能去一趟死了都值得。

说着说着赵道长吞了口口水,我对他是无语了,那河神只是传说,怎么能信呢?

赵道长说:“铁憨憨,那你不懂了,你小时候不是见过水滚子,长什么样不知道?既然水滚子是美人,说明她们确实是古时候人们献祭给河神的,这也侧面说明了河神是存在的,既然河神存在,那河神的洞府自然也会有,那美酒珍馐有一一定可能存在。”

我哑口无言,这是什么狗屁歪理,我说我那时候年纪小,忘了水滚子长啥样,只记得那hun yuán白净的屁股蛋子。

赵道长啧啧两声,说你看你看,从小是个色胚。

我脸憋的通红,说我还是chu nán,你可别污蔑我。

这时候山谷里,该逃的逃,该跑的跑,剩下安保、苗家的几个人和我们。

我本来也想走,但想到赵道长的护身符还在这,我们现在逃了岂不是做贼心虚?只能硬着头皮留下。

这山谷里手机也没个信号,联络外界全靠无线电,苗十三爷联系了几个人后,大手一挥,让人开车送那些客人回饭庄。

我这时候才看清楚,苗家留在这里的人也没两个了,苗玉和苗云书都不在其,兴许是一早走了吧,这才舒了口气。

苗十三爷回头看见我们还没走,楞了一下。赵道长整理了一下衣服,把衣角的反复碾压拉平,咳嗽一声说:“十三爷,这护身符是谁的知道了吗?”

苗十三爷皱眉,说查到了,是苗若普的秘书静身的。

赵道长吊着嗓子问那秘书人呢?

苗十三爷脸露不悦,说这关你什么事?

赵道长嘿嘿一笑,说这还真管他的事,这护身符是他给静的。

苗十三爷脸色一变,挥手让其他几个苗家人和安保退开,问我们是不是知道什么情况,还说苗家遇到了点麻烦,不好亲自出手,要是调查局的话,一定会帮这个忙。

我们也不是傻子,他这么说,多半是因为之前没用我们,不愿意这么大个人情浪费了,想现在把人情讨回来。

赵道长当没听见,反问这护身符是他看静合眼缘才给的,静现在人怎么样,护身符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苗十三爷很尴尬,背着手走了两圈,才说刚才饭庄的人告诉他静昏迷不醒,现在在医院,具体原因还不知道,护身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明白。

说完话锋一转,指着地面说他怀疑都是河神做的,问我们能不能去看看,还说苗家有禁忌,这下面的东西不能碰,只要我们肯去,钱好说。

我和赵道长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苗十三爷可能以为我们在坐地起价,又加了句,只要我们肯去,他拿出一百万给我们,以后我们是苗家的座宾,只要是苗家的产业,我们可以随意来去。

我心想,原来这从赵道长脸看到的‘敛四方之财’……但这财谁他妈想要啊,苗家自己都不愿意干的活儿,我们去不是找不痛快?

赵道长脾气大,说你少他妈扯犊子,那地底的到底是什么。

苗十三爷咬牙,片刻后说出了三个字。

我听完,脑袋嗡了一声,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三个字是,凌霄殿。

第一百四十九章线索汇聚

听到这三个字儿,我二话不说便应承了下来。

通天河,凌霄殿。

这两个地方,前者胡胖子费尽心机诱我过去,结果碰见了薄鱼尸,差点连命都丢了,为了晋仙金碟。

拿到晋仙金碟后,这死胖子偷偷离开,连凌霄殿是啥都没告诉我。

我苦思冥想都想不通的凌霄殿,没想到以这种方式被找到,真是造化弄人。

想到这里,我思绪万千,总觉得许多事情都会在这里得到答案。

正思索着,苗十三爷的话把我拉回现实。他让我们做一下准备,说那地方不是那么容易去的,时间定在一天后,需要什么尽管跟他说,都给我们备齐,我们趁这一天时间想干什么干什么,他也都尽量配合。

我说想去看一眼静,苗十三爷犹豫了两秒很快答应。

见到静的时候,她正躺在医院昏迷不醒。医生说外伤不明显,只有脑后一处磕伤,应该是与人争执的时候,摔倒所致。伤不重,只有轻微脑震荡,至于为什么昏迷不醒,兴许是生前受到过ci ji,但整体是没有生命危险。

苗十三爷看起来不喜欢呆在这里,没一会问我们看完没,要走。

我寻思他跟苗若普爷俩真是拔吊无情的代表,静这么好个姑娘,为了满足他们的shou yu委曲求全,甚至不惜和这爷孙三人同床取乐,现在人住院了,连多待一会儿都闲麻烦?

转头看了赵道长一眼,他微微摇头,意思是静的昏迷,并不是灵异事件。

于是我将她面相里外看了一遭,心下一惊,事情并没有医生说的这么简单。她眼睛附近有许多掉落的眉毛,这是保寿官脱落的迹象,其命气也如一潭死水,八风不动,与其他五官呈‘貌合神离’之相。

这是什么意思呢?

人的面相,五官三庭十二宫,都是相互依存却又相互独立的存在。

保寿官貌合神离,说明这人离死不远了,这是大限将至的面相。

而且她奴仆宫有粉斑,这是遇桃花劫的迹象,而且粉斑,有一股很陈旧的命气在翻腾,说明她遇见的桃花是一位故人。

也是这位故人,导致了她如今的境况。

我想到之前给静解梦,梦,曾有一直流浪狗在她身侧,帮她看门护院,可如此尽心尽力,却未曾得到静的投喂,说明这流浪狗未曾得到静的心。

想到这里,我恍然大悟,让苗十三爷去打听静曾经的追求者。

苗十三爷愣住,问我突然说这些干什么。

我让他赶紧派人去,找当初追求者用情最深的那个,或许是这个人因爱生恨,害了静取得护身符,又杀了苗若普想陷害她。

苗十三爷还是不明所以,他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医生都出去,才问我为什么这么说?难道是相师?

我一时语塞,赵道长见势不妙,咳嗽一声给我解围,说调查局的人都是各怀本事的,说我观察力强,以前省城的刑侦队经常把我借走调查刑事案件。

苗十三爷咧嘴笑了起来,说原来是误会,他之前一直觉得我的眼神很像是相师,没想到是搞刑侦的,还说他们岭南这边最看不起的是相师,然后给我道了个歉,让我不要介意。

到了外面不用再用无线电了,他直接掏出手机几个电话打出去,说已经让人着手调查了,到时候肯定有消息。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河神爷爷的事情让我们不要忘了。

我暗骂这老狐狸。

赵道长说那自然,找来纸笔,写下满满一页清单,大多是一些古怪玩意,什么三年陈的老黄豆,还要打了霜的;春季稻,农历三月头天熟,且还没被初阳晒过便采下来的新鲜稻谷;一尺长,生八节,一节不多一节不能少的老鼠尾巴……种种不一而足。

我是看的眼珠子都瞪出来了,问他弄这些干什么。

赵道长说从调查局出来的急,身没带啥器物,只有一个乾坤布袋和缚灵绳,所以只能借助这些门外物,不然他好生准备一番,啥东西都不怕。

我问他真的假的,茅山术有那么厉害吗?

赵道长说厉害大发了,等有时间再给我慢慢讲解。

苗十三爷拿了清单,开车把我们送到饭庄走了,说不耽误我们时间,东西他一定采购好,让我们好好休息,河神爷爷的住所不是那么好去的。

在饭庄修整了一天,雪变小了,但依然很大。这一整天我都在打坐凝练身体里的相气,顺带往嘲风玉里也储存了许多相气,以免碰突fā qing况手忙秒乱。

夜晚起夜的时候,还碰见苗家奔丧的人员。

这次苗家死了七个人,人心惶惶。

回到房里,我开玩笑说,一个养鬼的世家,竟然还怕死人。赵道长笑道:“生老病死,谁不怕?”

我不置可否。

翌日清晨,我和赵道长起床后,苗十三爷已经等在了饭庄外,旁边还有几个苗家管事的。

他们递来两个硕大的登山包,说清单里的东西都在里头。

我点点头,然后他们开车又把我们拉回了山谷。

因为这次是白天进山,所以一路下来我看的真切,这山谷是被群山围在间的,进去的道路是打穿了山体的一个人工隧道。

车驶入隧道后,再往下便到了地下洞穴。

我还以为这里全是天然形成的,没想到人工起了这么大作用。

再次返回地下,发现地下洞穴已经被一队穿着军装的战士堵住了,山谷入口拉起了警戒线和路障,见到有车过来,领头的一个队长一声令下,黑洞洞的枪口转向我们,直到苗十三爷下车,那队长才舒了口气。

苗十三爷给我们介绍,这位队长叫王德利,待会会带人和我们一起去找河神爷爷的洞府。

我不由暗想,lián zhàn士都来了,苗家人都不愿意下去,这河神爷爷的洞府到底是什么地方?

赵道长眉头也皱了起来,应该是和我有一样的疑惑。

王德利,王队长和我们打了个招呼,说待会他负责保护我们。

我问苗十三爷,那我们的任务呢?找到了河神洞府然后呢?

苗十三爷说不需要干什么,等我们到了那里,帮他取一样东西行。

第一百五十章林中风雪

我问他我们要找的是什么东西,苗十三爷说一本书。

然后他递给我们一张古旧泛黄的照片,照片是一个老式的小牛皮箱子,约莫二尺长宽,小铜拉环和嵌铜结构,正面则刻着硕大的海二字。

接过照片仔细看了看,这个我太熟悉了。幼时我爱看电视剧,min guo剧当经常出现的小提箱是这种。看式样,应该是min guo十六年,海特别市成立时候,那时候海皮具厂出的纪念品。

记得没错的话,这种东西应该只有端铁饭碗的公务员才会分发,这种箱子在凌霄殿?

我问他要找的书是不是在箱子里,我们去了凌霄殿之后,怎么找这个箱子?

苗十三爷,说箱子应该在凌霄殿门口,不会太深入的,拿了回,让我们务必小心。实在不行只把书拿出来也可以。

我又问,凌霄殿是什么地方,这书和河神有什么关系?

袭击苗家人的不出意外是水滚子,河神的小啰啰,为何找到这本书,苗家没事了呢?而且凌霄殿长什么样我可是一概不知。

苗十三爷手拢到袖子,说不好形容,我们去了知道。然后一挥手,让那个叫王德利的队长给我们介绍情况。

王德利个子不高,只有一米六左右,但肌肉壮硕跟一块一块的岩石似的,把军装撑得鼓囊囊的。他跟我们握了握手,我感觉到握住了铁钳,他手老茧密布,摩的人很难受。

我下意思低头扫了一眼他的手相,他手老茧多到把多半的掌纹盖住了,尤其是乾位的生命线盖了厚厚一层老茧,说明王德利是一个内心坚定、脾气沉稳的人,他坚信命运应该牢牢的握在掌心。

这种人一般认定了某件事,会死磕到底,很难改变他的想法。

跟这种人打交道,只要脾性对了,还是挺好相处的。

王德利做了下自我介绍,说这次军区派他来岭南帮忙执行任务,待会他会跟我们随行。

我和赵道长报以微笑,正打算也说一下自己的情况,岂料王德利摆摆手,说他听说了,知道我们是调查局的人。随后扔过来一身户外装备,一看都是刻着英字母的洋品牌。衣裤料子是不透风的战术防水防风布,内里填充的灰鹅绒,保暖透气。鞋子则是那种战术登山靴,鞋头都嵌了钢头,很重。

王德利一边让我们换,一边把事情简单交代了下,说我们没有野外行军的经验,到时候一切都要听他的。我们换好衣服,苗十三爷递过来一份地图,千叮万嘱说不管路多难,都要按地图走,否则不仅去不了凌霄殿,途还有生命危险。

王德利接过地图嗯了一声,大声点出八个战士,让其他人原地待命,在这里守好,便打头进入了山谷。

苗十三爷拍了拍我们的肩膀,情真意切的说他会在这边一直等到我们安全出来。

我们跟王德利,刚回头,赵道长呸了一口,说苗十三这个王八犊子,什么等我们安全出来,王八日的是想坐山看戏。

我点点头,苗十三爷没安好心。

之前在山谷里我还没细致的观察过这边的情况,这次随着王德利一路往里走,才发现这里我想的要复杂许多。

这山谷不大,但也不小,里头有还有几条精心修好的小道。

可王德利并不照着小道走,而是顺着最人迹罕至的地方去,哪里最难走,他往那边钻。

我和赵道长苦不堪言。

他一手拿着地图,一手拿开山刀指挥几个战士开路。

好容易走到山谷边后,被群山遮住的风雪冷不丁迎面吹过来,搞得人嘴巴鼻子里全是冰冷的雪水。

我还是第一次站在山雪,被雪刮得差点眼睛都睁不开了,便赶紧把衣服领子拉去遮住口鼻。

王德利停住回头跟我们说了两句话,但是风雪声呼呼的,太大,没没听清,他便走近大声说:“待会要爬山,你们准备好,不行我让兄弟们拉你们。”

我和赵道长断然拒绝,俩大老爷们好意思让人拉吗?

但很快我们后悔了。

顺着地图,我们在满山大雪艰难前进,翻过一个雪岭子的时候,赵道长一个不慎,差点从岭子滑了下去,幸亏一位战士顾全左右,及时拽住了他。

赵道长心有余悸骂了声操,说这阿美利坚的鞋子是不顶用,又重又难穿,差点让他滑下去,然后转头冲那小战士道了声谢。

小战士很腼腆,说应该的。

又翻过了几座雪岭子,我们已经远离那个山谷了。赵道长拉下衣领子,喘着白气大声说还走什么,再往里是无人森林了。

王德利也回头说,还要更里面。

好在在风雪又走了两个多钟头,王德利喊了声停。

驻足往前看,只见到一颗巨大的老榕树在森林央,榕树根盘根错节,枝丫茂盛,面挂满冰晶。

我从未见过这么大的榕树,左右看下去,觉得怕不是有半个池塘那么大。

不由让人瘆得慌。

我问王德利然后呢?往哪走?

王德利让我们稍等,拿起一把工兵铲走到了榕树边,拿着工兵铲往面死劲的砸。但这个冬天气温实在太低了,前几天看新闻,说是近十年来最冷的冬天,榕树被冻得邦邦硬。

他这么两下只砸出了几个冰花子。王德利眉头一皱,招呼战士们一起,让他们朝着他刚才砍伐的地方下手。

赵道长问他干啥子。

王德利说不晓得,地图是这么说的,到了这里之后,会碰见一颗榕树,要把树干砍出约莫一米左右的口子。

几个战士轮番下手,足足花了一刻钟,才把老榕树的书皮子给砍下数十公分的活口。

紧接着有人叫了一声:“队长,快过来!”是那个救起赵道长的腼腆小战士,之前交流的时候我知道了他叫外号叫皮蛋。

皮蛋指着树干一惊一乍说流血了。

我们还以为谁受伤了,走过去一看,潺潺的腥红液体顺着榕树枝干的破口流出,同时一股血腥味也飘了出来。

我倒吸一口凉气,树流血?邪门!

赵道长神色凝重,找王德利要来地图去旁边看了。

我问他发生什么了,赵道长盯着地图说还没看出来,让我等等。

王德利是军人,没那么多花花肠子,骂了句大惊小怪,说这是树脂,让大家接着砍。

那些腥红液体流出来后,不一会被风雪吹成了结晶,导致砍伐难度加大。

那八个战士只能一刻不停的坎,同时烧水往破口处浇。

半个钟头后,总算砍出了一米多深的口子,紧接着我们听到当的一声,皮蛋大叫说:“队长,树里有人!我们砍着人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树中棺

一直在看地图的赵道长也吓了一跳,把手放在嘴巴哈了口气,搓着手凑过头去看,看到那豁口露出一个白皙的臂膀,那臂膀纤细,看起来像是女人的。

只是这臂膀外面有一层半透明的红玉,异常坚硬。

王德利拿工兵铲使劲往面轮了两下,手臂一直发抖。这他娘什么东西?

我们面面相觑,赵道长看了下地图,让大家继续砍树,务必要把这东西给弄出来。

我问那是什么,赵道长说是玉棺。

正在此时,天空忽然一声惊雷,此地本诡异,几个战士顿时吓得手里的家伙都扔了。

王德利劈头盖脸一顿骂,让他们不要松懈,咱们gong chǎn主义的战士不信这些牛鬼蛇神。

我也是吓了一跳,再看向那红玉棺,也是觉得诡异非常。

榕树怎么会生出玉棺呢?难道是死后葬在里面的?

可这是大忌啊。

按照丧葬礼制,都是坟不生柳,墓不挨榕,更何况是把棺材放到树里头,这是哪门子的丧葬习俗?

仔细回想起来,我曾听胖子说过,凡事也不是绝对,云南那边倒是有树葬的说法,不过也只是死后火化,把骨灰洒在树根,表示落叶归根,福萌后代之意。

但也没有把棺材放在榕树里的啊。

这他娘不是找不痛快吗?榕树招阴,不怕诈尸?

听完我说的,赵道长皱起眉头,所这株榕树也不简单,应该是压着什么风水穴眼。说着把地图拿出来让我看,这地图是牛皮材质的,面全是手绘,粗看之下,很多地方的墨迹都是新的,应该是最近才用细毫笔一点一点描下来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说明这地图只是一个副本,也是说,原版地图,可能还藏着更多的信息,只不过苗十三爷不愿意让我们看到。

赵道长说这里离山谷大概有二十里地,这地图所画地貌也和一路走过来的不同,很有可能这地图是很久之前的,没有更新过。

我点头,苗家真他娘不地道,两个地图都不给一份最新的,当然也有可能他们自己都不敢往这边来。

此时,天空又滚过一阵闷雷,雪也越下越大。

王德利他们干的热火朝天,一出汗,瞬间被低温冻成了一层白霜结在脸,冷得直打哆嗦。几个战士摸出干红辣椒一边咀嚼一边卯起劲轮工兵铲。

随着红玉棺材逐渐显露,我的心也砰砰跳了起来。

便情不自禁使用了掐指断卦,想算算这棺材主人的来路。

说起来,掐指断卦我很少用,这种卜卦方式,是在没有纸笔的情况下,不得已才会用的算法。

他属于门遁甲的古算法之一,将“天干”、“地支”、“八卦”、“八门”、“九宫”、“九星”、“九神”等信息,演算在指节。用左拇指在六个掌诀位按顺时针方向依次掐算即知结果。

我脱掉厚重的手套,将左手对准那红玉棺材,将相气推送到股掌,左手拇指不断的点在六个掌诀,感受着拇指和相气之前的碰撞,寻找着其的‘机缘’,机缘一到,左手拇指便立即在对应的掌诀用力一按。

这个机缘,其实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用较时髦的说法是,跟人玩儿游戏一样,释放招数的一种机会。这个‘机缘’掌控的越好,最后的结果自然也越好。

片刻后,我深呼吸收了相气,想着心得出的卦象,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主卦是丰卦,主丰隆。至于变爻,条件有限,我并没有多算。有卦辞曰“病人逢暗鬼,宴息花林下,寥寥隔尘事,疑是帝王家。”

意思是,葬在棺材里的人是因病而逝,且身世不凡,可能是王宫贵胄。而且看卦辞,宴息花林下?难道真是个女的?

我吃了一惊,葬在这树里的竟然还是一位皇族?

而且刚才在掐指断卦的同时,我还顺道用小六壬算了一下吉凶。

左手六个掌诀,食指的下节叫大安,代表吉利;食指的节叫留连,代表运气平平;无名指的节叫赤口,代表多诉讼官司缠身;无名指下节叫小吉;指节则是速喜,代表西喜事临门;指的下节叫空亡……

大拇指最后是停在空亡位的,这是最凶的卦,所占事宜均大凶!

说明这次开棺会碰到极大的危险。

我倒吸一口凉气,暗骂苗十三个gou ri de,这他娘连毛都没看到会碰到危险?重新带好手套,我小声对赵道长表达了我的担忧。

赵道长神色凝重,说来都来了,还能咋办?

说是这么说,但我心里却打起了退堂鼓,凡事命最重要对不?

可没等我来得及下决断,那个叫皮蛋的小战士猛一工兵铲砍在树,然后叫了声:“快挖出来了!”

那红玉棺材已经从榕树干露出了半个侧面。

透过半透明的棺板,我看到棺材里的尸体保存的相当完好,也确实是个女人,一身金丝溜边的凤袍,脚还穿着高柱底的鞋子,也是用绿线和金线在面描纹画凤。

正待我想细看,天空又是一道滚雷,把空气都搞得凝重了,仿佛在酝酿一场灾难。

我和赵道长对视一眼,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挖下去。

过了一会儿,榕树的一侧已经被战士们砍出了一个两米多长,一米多深的豁口,但这对于这颗巨大的榕树来说,也只不过是九牛一毛。

只是这豁口,腥红的树脂不断析出,和四周皑皑白雪形成了鲜明的对,犹如一张血盆大口,令人不寒而栗。

看等玉棺被挖出来还得一会,我便想要和赵道长一起去榕树另一侧一探究竟。

王德利说我们两不安全,派那个叫皮蛋的小战士跟我们一起。

走了一分钟我们才到了另一侧。

赵道长皱眉,说风水他也懂一些,俗话说,老树隔阳势,四周又没有溪流一类的地方,无水脉引生机,这地方不适合埋人。

可隔阳断生气,这种地势入则大凶,处理的好的话,倒是很适合作一个入口,使入者运势跌落倒霉。

我说这附近连个蚂蚁洞都没看到,哪来的入口。

刚说完,小皮蛋指着树冠那头说:“那面不是有个洞吗?”

第一百五十二章树洞里的骸骨

我们同时抬头看,榕树树冠那边,确实有个洞口,只不过被枝丫的厚雪盖住所以没能看见。

在我和赵道长商量要不要去看看的时候,听到吱呀吱呀的声音,小皮蛋已经踩着厚雪往爬了。

我右眼皮直跳,让小皮蛋下来,那边可能有危险。

小皮蛋身手不赖,一边用折叠过的工兵铲把树干的冰雪刮下,好借着干枯树皮的沟渠攀附,一边大声说:“俺们那老家有句话,胆子大的日龙日虎,胆子小的日猫儿屁股,这头有什么,去看看知道了,在下面瞎猜有啥用。”

我哑口无言,赵道长笑说铁憨憨,这才是年轻人应有的心气。

说着我看他从兜里摸出一张空白的黄符,又从登山包拿出朱砂想在面写两笔。可这天寒地冻的,朱砂早被冻住,我们哈了半天气才把那朱砂软化一点,赵道长这才默念仙诀画符。

等符篆画完,小皮蛋已经爬到了树冠探头往洞口里看。

赵道长气急败坏,骂了句铁憨憨,说怎么也不等他把符篆画好。

小皮蛋大声说人民子弟兵,不信这一套。

赵道长吹胡子瞪眼,手指一捻一扔,那符篆跟长了眼睛一样飞到了小皮蛋的背。

我看这符篆纹路繁复,画面有一红面的小鬼,一手捧墨,一手执笔,单足站立在一只鳌的头,这符篆构思妙,粗看之下,这幅画的图案竟然是魁星点斗四个字儿演化而成。

赵道长解释,这魁星点斗的符篆,取的是魁星点斗、独占鳌头之意,主吉祥,若有灾祸降临,这魁星点斗符篆能阻其于外。

话音刚落,小皮蛋在树叫了起来:“这洞里咋还有枪呢?”

我们都一愣,大声问他什么枪,小皮蛋头伸到里头,捞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黑壳子扔了下来。

好在我曾和徐来相处时间很多,他又是个军事迷,耳濡目染之下,我对qiāng xiè方面的知识有了些许了解。很快认出这是鲁格p08阻击枪,是世界第一把制式军用半自动阻击枪,曾在30年代短暂被海警备军装备,可因为生产工艺要求极高,构造复杂,零部件较多,成本也高,很快便没有再购入。

所以这种枪在国内是很少见的。

再联系苗十三爷让我们找的小提箱是30年代海工厂的产物,这鲁格p08也是那个年代的东西,这两者有关联吗?

而且……

这把鲁格p08阻击枪很新,弹仓的衔接处,甚至能看到凝固的机油。

我吃了一惊,按理说,这阻击枪如果保存到今天,都好几十年了,怎么会这样?

我对赵道长说出自己的疑惑,赵道长皱眉道:“确定?”

徐来可以说是军事百科全书,从他那听得的东西不会出错。

得到我的确认,赵道长的神情变得震惊,我问他怎么了,他沉默不语。

这时候小皮蛋在面又大声叫了句:“俺找到一具骷髅!”

我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小皮蛋半个身子都伸到那树洞里了。我在树下大声问他那骷髅长啥样。小皮蛋说太黑了看不清。

好在我小时候也是个猴孩子,个树不成问题,可挂了冰渣子的大榕树还是有点难度,差点儿从树滑下的时候,小皮蛋伸手捞住我把我拽了去。

等来我才发现,这树洞想象的要大很多,甚至可容两人下去,一碰一堆一堆的厚雪往下落,洞子里头还有冷风吹出来,难道这里头别有洞天?

小皮蛋指着树壁一块凸起说,那阻击枪刚才挂在这里的。

可我探头看了半天也没看见骷髅在哪。

小皮蛋伸手擦了擦自己的头盔,打开面的战术照射灯,对着树壁一处让我看。

原来那边有有一处凹坑,似乎是被人挖出来的,一具骸骨靠墙蜷在其。尸体虽然已经化为骸骨,但衣物却保存的相当完好,我一看,愣住,这衣服是老式军装,以灰色为主基调,间一排竖扣,下面则是一幅裹腿,头戴红五星军帽。

我异常惊讶,这是红军的第一套正式军装,因需要经常在山地行军作战故颜色为灰,现有几套作为藏品,收藏于哈尔滨三五将军化博物馆。

小皮蛋看清楚后,眼神饱含尊敬,愣是站在树冠敬了个礼,说俺们军里的人啥都不认,天王老子来了都不服,服老战士,若没有他们栉风沐雨打下基础,也没有现在的生活。

他这么一说,我心也对这骸骨生出一股亲近感。

这具骸骨绝对不简单,我把登山包搁在树冠一侧,摸出登山绳在身绕了一圈,让小皮蛋拿住另一侧,好亲自下去一探究竟。

赵道长在下面让我小心点,我点点头。

随着绳索慢慢放下,很快便到了附近。

这骸骨神的没有散发出任何**的味道,甚至隐隐让人心生敬畏,我说了句对不住,便把骸骨的衣物拉开,凝聚相气于眼,将他下下的骨相都瞧了一遍。

先观他脊椎骨,也是龙柱骨,此骨直挺不曲,椎骨节大而不疏,其的有一股骨气贯穿下,下接厚土骨(骶骨),承朝天骨(颅骨),说明此人生前顶天立地,是难得的正义之辈,一生没有为权贵折过腰。

再观他两肩的不周骨,厚实稳重,触之有钢铁之感,其骨气的土、金两行气极重,甚至隐隐有压住周围地脉之感,说明他是有担当,说一不二之人!

又观他面相三十八骨,也是一副好骨相,武库犀骨,即自准头贯印堂分两股斜入左右武库,说明他武职大贵,生前在军担任要职。

看到这里,我突生感慨,这人生前定然是个豪气万千的将军,只不过为何死在这里?

而且他骨头有许多断裂之处,看来身经百战未曾屈服。

唯一的遗憾是,他的佐串骨,即额头两边丘塚墓之位生的不好,有凹陷之感……这里又名人仓骨,生成这样,说明子孙多半不孝,而且会受到他们的诸多气愤。

我不禁感慨,这么一个身正骨硬的老战士,竟然会子孙不孝,哀哉。

情不自禁敬了一礼,老战士骨相已露,便想要算一算他家在何处,等事情忙完了,好让他归乡。

好在我本事涨了后,用肱骨推算也不太需要拨弄逝者的骨头了,也不算对他大不敬。

我仔细观察尸骸手臂六十四根骨头骨气的流转韵律,认真推算着其的本卦和变爻,很快得出了我想要的卦象。

同时我心里咯噔一跳,算出的东西不多,可从卦象来看,这尸骨是‘吴’姓人士,这不是我本家吗?

第一百五十三章洞中鬼影

刚才我一番推卦,得出的卦象是“地山”、“谦”之卦,卦为坤为地,下卦为艮为山。 意思是为地下有山之象。山本高大,但处于地下,高大却谦逊,此在人则象德行很高,但能自觉地不显扬。

这和我从骨相看出的一致。

只是地下有山,且山出地为险峰,山藏地为矿藏,说明此人故乡多山、多矿,坤艮位又对照的一个川蜀之地,所以这人多半是四川人士。

且卦辞有说:“谦之卦,君子有口盖天,行天下,广结缘。”也是说的此人生平。

有口盖天,是说口在天之,对应的是个吴字。

川蜀之地,吴姓人士,这可不是我本家嘛?

不知为何,我心颇为震惊,红军服,鲁格p08阻击枪,川蜀人士,又姓吴……

这么看怎么都是我亲爷啊。

但我亲爷是我出生那年,也是二十三年前被剥皮死在家乡的,这尸骨怎么看都是min guo时候的人。

我百思不得其解,连小皮蛋在面喊都没听见,直到几摞厚雪从顶砸过来,冷得我一个激灵才反应过来,问他什么事。

小皮蛋大声说赵道长喊我赶快出来。

他语气说的紧急,我也顺着登山绳往爬,爬到一半,冷不丁一股冷风从树洞深处吹过来,低头看去,这树洞深不见底,战术探照灯开到最大都无法望清。我背后一个哆嗦,有股不好的预感,便加了把力气。

眼瞅着快到树洞口,小皮蛋手都伸了过来,抬头一看,吃了一惊。

小皮蛋背后冒起青烟,赵道长给他画的那张魁星点斗符篆,竟然在这大雪的天气自燃了。

我骂了句他娘的,不会惹到什么脏东西吧,立马伸手过去,打算出去再说。

岂知一张惨白的脸霍地从小皮蛋背后冒出!

我啊的叫了一声,手一松,整个人往树洞底部坠去。

幸好打的登山结,半道结扣锁死,腰感到一股勒力,停到了半空,这一下勒得我差点儿吐出来。

来不及思考,我再次抬头往看,这才看清小皮蛋背后的什么。

那人穿一身金丝溜边的凤袍,脚是高柱底的鞋子,也是用绿线和金线在面描纹画凤,这她娘不是玉棺里的尸体吗?

再看她的脸,脸色惨白,七窍处却是七个孔洞,能直接看穿,望见后头的风雪。她的脸皮被风一吹,如同布匹一般,立即起了波澜,身子骨也是在寒风飘荡……

这他妈是一身皮吧!

好在那画皮鬼也没咋动,这么飘在小皮蛋身后,我给他使眼色,让他开溜。

小皮蛋还不知道发生了啥,笑着说:“你力气咋这么小,这都能掉下去,你这在俺们那是要被欺负的。”说着憋红了脸使劲把登山绳往拽。

我也是叫苦不迭,这画皮鬼啥本事我都不清楚。只能一边两手交叠凝聚相气,准备施展太初令咒,殊死一搏;一边同时祈求赵道长在外面有所接应。

小皮蛋越拉越用劲儿,脖子青筋根根爆起,埋怨说我怎么也不使点劲儿。

快到树洞口的时候,我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那画皮鬼的脸在前方不到两米处,皮的皱褶清晰可见,她嘴唇还涂着厚厚的红妆,我不由催起全身相气在股掌不停激荡游动,小皮蛋把我拉起来的同时,口大吼一声:“子丑寅卯,却邪卫真!”手指猛朝画皮鬼脸皮点去。

对方却似乎早察觉到我的举动,随风一飘,躲了过去,同时脸露出阴笑:“咯咯咯……”

小皮蛋以为我要打他,骂了句疯了?可回头看见画皮鬼,吓得一屁股跌在树杈子。

画皮鬼迎风而动,迅速朝着小皮蛋飘去。

我叫了声糟糕,刚才太初令咒一击不,相气激荡反噬,让我一时间喉头发甜,提不起劲儿。我心知她是存心戏弄我们,心更是愤恨,操起一旁的鲁格p08阻击枪是两枪。

没想到这陈年老货没有哑火,砰砰两声,子弹激射而去,瞬间把画皮鬼那身凤袍打出了两个洞!

我心里一喜,有门儿!可紧接着铛铛两声,两颗子弹变成了两个铁片片从凤袍滑落。

画皮鬼这身人皮坚若精钢,竟然连子弹都没法奏效!

我心想这他娘哪来的防弹皮,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又是俩发枪打了过去。

虽然子弹无法对画皮鬼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因为惯性的原因,它还是被带出去了几米远飘在空。

小皮蛋这时候回过神,也操出阻击枪说哪来的牛鬼蛇神,啪啪啪又是几枪,延缓了画皮鬼的攻势。

同时我听到树下传来轰轰两声,赵道长打出两道着火的符篆,那火符跟长了眼一样朝画皮鬼扑去。

他吼:“下来再说!”

画皮鬼似乎很怕火,惨叫一声往旁躲开。

空枪声也不停,小皮蛋杀红了眼,眨眼把一梭子弹打光了。

此地不宜久留,我拽着他下树。

小皮蛋仗着手有枪,换了一个dàn jiā,久战不退。

我吼你他娘不要命了?

冷风一吹,忽然天空一个影子闪过,那画皮鬼竟然顶着赵道长的符火冲了下来。

我顾不其他,咬牙扯着小皮蛋往树下跳,这画皮鬼绝不简单,摔死也被这狗东西缠强。

哪知我这一下没扯住,小皮蛋还是被画皮鬼撵,发出一声惨叫。

我也从树冠坠落,虽地有厚雪,但还是摔了个七荤八素,来不及思考,爬起来一看,那画皮鬼缠小皮蛋后,跟巨蟒捕捉到猎物一样,瞬间包裹住他全身。

随后他的筋肉、皮肤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

几秒钟成了一具皮包骨,整个皮肤也呈一股干枯的墨黑色。

吸干小皮蛋后,画皮鬼身的凤袍变得血红,那身人皮也似乎变得鲜活。

一系列的事情来得太快,从头到尾不到一分钟。

王德利带着人赶过来的时候,小皮蛋的尸骨从树冠掉落,撞到雪地,咔嚓便化作了一地的黑灰。

这他娘是什么玩意儿?

赵道长声音颤抖,说这是蛇婆……

第一百五十四章蛇婆

蛇婆在古苗语里也被叫做矛婆或者阿柋丽婆,翻译过来是属于王族的巫婆。

据说是古代苗国时候传下来的称谓,说的是苗疆的王族,会有一位公主自幼修习蛊术,所以才会有这种叫法。

至于为什么又会被叫做蛇婆,我曾在无字相术里见过,说是有些年老的巫婆为了永葆青春,会找来一条巨蟒活剥,用特殊的蛊虫养在蛇皮内侧,然后将蟒皮贴身穿在身,久而久之,蟒皮便会和皮肤合二为一,让皮肤永不生皱。

可这样一来,也带来了另一个问题。

因为蛇性阴,蛇婆死后灵魂被隔绝,囚于体内,再加蛇皮护体,身体不腐。七年内,会如同蟒一般蜕皮,连蜕七次,之后化为恶鬼为祸人间。

所以往往蛇婆死后,会把皮肤和**剥开,分别安葬,以免生出祸端。

往常看无字相术,翻阅到此章节的时候,我还以为只不过是闲逸事,没想到是真的。

赵道长快速说这种蛊术已经失传,他也是因为茅山术和蛊术渊源颇深才知晓。

此刻,那蛇婆饱餐一顿后,随着风雪飘荡在榕树端,腥红的凤袍令人不寒而栗。她暂时没有动作,我们也不敢轻举妄动,王德利不动声色取出chong fēng qiāng,我一看,是79式的,也被叫做丛林chong fēng qiāng。采用活塞短行程导气式自动方式,后坐力较小,枪身短小,特别便于在山地使用。

看来他是有备而来,剩下的战士们也清一色摸出chong fēng qiāng,黑洞洞的枪口对着那蛇婆。

这些战士眼圈红彤彤,握着chong fēng qiāng的手一直在抖,看来小皮蛋的死让他们非常愤怒。

王德利持枪盯着蛇婆,头也不回的小声问我接下来该做什么。

无字相书毕竟只是一本讲解相术的书,里头记载虽五花八门,但也并没有说蛇婆应如何对付。况且这蛇婆只剩一身皮,脸部各相门也无处可依,我是有心无力。

我们都紧张盯着空的蛇婆,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赵道长经过刚才的震惊后,很快恢复平静,说:“这蛇婆子蛊成后,啥都不怕,永葆青春,皮肤坚若精钢,可成蛊后的蛇婆习性也和蛇一般无二,喜欢潮湿阴冷的地方,唯独怕火。那是因为长久以来,灵魂被囚于身体,有很大一部分融入了皮肤。铁憨憨,待会听我指挥。”

咔嚓一声,王德利拉开保险栓弹,等赵道长一声令下。

赵道长无声无息从登山包里摸出一把稻谷,我知道这是农历三月头天熟,且还没被初阳晒过便采下来的新鲜稻谷,之前他吩咐人采购的时候还以为是闹着玩儿的,没想到还真有用处。

但蛇婆不动,赵道长也不动,这么僵持了数十分钟,天的雪也越落越大,chong fēng qiāng都积了一层雪花。

因为一直仰着头,脖子非常难受,我心想再这样下去他娘的不得颈椎病,沉不住气动了两下,咔嚓一声,那蛇婆霍地也动了,迎风飘了下来!

那蛇婆一头朝我这边扎了过来,速度之快,把我吓了一跳!所幸体内相气已经恢复平稳,来不及思考,双手交叠,猛喝一声:“子丑寅卯……”太初令咒朝着蛇婆方向打去。

岂知手指和蛇婆碰撞之处,犹如点在钢铁,差点把我搞得指骨骨折,同时一股阴气也顺着指尖往身体里钻。

我骂了声操蛋,一个驴打滚往旁闪去,听到赵道长大吼一声:“开火!”

顿时森林里传来了激烈的枪声!

啪啪啪!

子弹擦着我的身体往后射去!

我心里叫苦不迭,这他娘是要我的命啊。

好在王德利那群战士身经百战,枪长了眼一样,没有打我。而且他们并不是同时开火,而是一波一波有节奏的射击,给其他战士留有换dàn jiā的时间。

那蛇婆顿时被成片的子弹打在雪地,压得抬不起头。

赵道长一手紧握稻谷,一手拨开地面,用工兵铲挖出一捧土和稻谷揉在一起。他口念念有词,我隐约看到他手掌金色的道气四散。

片刻后,朝手里吹了口气,喊了句:“停火!”

子弹声一停,便把混着泥土的稻谷往蛇婆身一撒,谷粒暗含金光!

那蛇婆疯狂挣扎,脸部皮肤也扭曲起来,可是被这一把米压得动弹不得。仿佛压着她的不是米,而是一座山。

我看得一愣一愣,赵道长每次作法,声势虽不浩大,但却正下怀。

赵道长舒了口气说,这新春初阳谷旺生机,施法后,混着泥土,可做搬山之用。这便是茅山术里的搬山术,可借四周山势镇鬼压邪。

王德利一伙人也是目瞪口呆。

赵道长让我们不要大意,这搬山术也只能镇住蛇婆,离消灭它还差得远。说着摸出黄纸朱砂,画了道符篆,贴在蛇婆身,那蛇婆登时不动了。

王德利一脸不可置信,我知道这一系列的事情一直在冲刷他的三观,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也由不得他不信。

赵道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先去给小皮蛋殓尸,然后想办法把这蛇婆子给灭了,这玩意儿记仇,不消灭始终是个隐患。

可小皮蛋只剩一地黑灰和一身军装,连骨头都没了,王德利一群人红着眼把能收拾的都收拾了,然后跑到一边林子里挖了坑把东西都埋了。

赵道长叹气,说他还挺喜欢这小战士的,没想到。

我也颇为惋惜,问赵道长接下来要做什么。

赵道长说先把那玉棺挖出来,蛇婆死后灵魂一分为二,一半在皮里,一半在肉身,先把那尸体烧了,这蛇婆好搞了。

王德利点头,留下一位战士看守被镇的蛇婆,便和我们一起去挖棺了。

好在之前已经挖的七七八八,只不过腥红的树脂凝固后黏在玉棺表面,想完全取出来还有点棘手。

透过表面,我仔细一看,果然,那尸体露出的部位看似白皙,实则是一片泡白了的肉,没有皮肤。

挖了半天,有点毛了,其一个战士还说管他个鸟毛,直接把棺材砸了算了。

赵道长说不行,这玉棺和尸体联系紧密,贸然砸棺,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变化。

正说着,身后传来脚步声,看守蛇婆那战士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第一百五十五章南海灵玉

王德利大声责问:“大棒,你搁这儿扯犊子呢?还不赶紧回去!”

那个叫大棒的战士说没啥好担心的,一群活人还会怕一张皮不成?

王德利训斥了两句,大棒才继续回去看守蛇婆。

这时候玉棺已经显露出来,此番再看,当真是鬼斧神工,好一块美玉。

此玉棺通体血红,触之温暖,雪落其顷刻便化了,也不知这玉是哪里产的,竟然神的一直保持着恒温。

且这棺材整体呈半透明状,内里有似水非水的液体,不时泛起水波,粗看下去,内里液体一动像是玉面起了波澜一般。

当真是神无。

几个战士哼哧哼哧把玉棺往外挪。

赵道长见到此景也不禁赞叹,说这是南海灵玉,珍贵无。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玉,赵道长便问我,知不知道帝尧。

我说三皇五帝我能不认识吗?

赵道长笑,说当年帝尧把天下禅让给虞舜,苗疆地区,三苗族的首领对此非议。帝尧杀他,族人反叛,便乘船漂流到南海,建立了三苗国。

说起来,三苗国还是纯以苗族人建立起的第一个国家,这是史册有载的。

当初三苗国逃到南海之后,便在深海发现了这种玉,此玉若水,触之有波,能恒温不变。传死后以此玉为棺,葬之能尸体不腐,魂登天国。

只不过因为玉在深海,那时候又没如今的潜水设备,采集困难,每一块玉都是拿人命堆出来的。再加后续地质变迁,渐渐的没了影子。

我惊讶,还有这种神的玉?

王德利把chong fēng qiāng横在胸前,说:“三苗国距今有五六千年了吧,这棺材也算是物,你们把尸体毁了不要紧,这棺材要交给国家,小皮蛋也算死得其所了。”

他这么一说,我和赵道长语塞了。

赵道长说道:“这你得跟小吴商量了,这铁憨憨在调查局跟郑队关系匪浅,有啥事他可以代替调查局做主。”

我更加无语了,赵道长倒好,一下子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他自己不也跟郑队关系不错吗?这玉棺一看是岭南苗家先祖的东西,虽然不知为何在此,但也不是我能做决定的。

正说着话,听到哐当一声,那棺材已经被从榕树抬了出来。赵道长吓得大叫轻点轻点,万一把这南海灵玉棺磕破了,尸体忽然被阳气所激会起尸的。到时候和蛇婆遥相呼应,来多少人都不够人家打。

好在南海灵玉质地坚硬,这么搁在地也没出事儿。

我看了看了,玉棺,尸体的穿着和蛇婆一般无二,只是脸带着一个纯金的面具,面自眼角往下贯穿面颊,有一条直至腮骨的蛇纹,蛇纹微端是两个舌头,卷翘着托起了两片云朵。四边还镶嵌着细小的绿色宝玉,额头正间则是一个椭圆形的红色宝石,犹如一个血色的眼睛。

我越看越觉得眼熟,细想起来,之前好像在越城岭的溶洞壁画见过这种眼睛,只不过当时环境黑暗,一闪即逝,没能看清。

我豁然一惊,两者之间有啥关联吗?

正当我胡思乱想之际,几个战士开始着手开棺,几个人拿着工兵铲在旁边看了半晌,不知从何下手。南海灵玉再神也是玉,使劲轮两铲子下去也扛不住。可棺盖跟被焊死了一样,用手也弄不下来。

所幸我跟胖子接触的多,丧葬方面的东西知道一些,便围着棺材看了一圈。这玉棺是六千年前的东西,虽然外形优美,但内里构造并不复杂,甚至还透露着点粗糙的味道,并不如如今的棺材结构精致。

以前的棺材并没有三钉六铆,那么要开馆,只可能有暗扣了。

棺盖面的花纹不多,只在棺面有一些走兽图和对称的纹路,我在靠近尸体脑袋部位的棺延下方找到了一个莲花状的机括。一拧,听到噗嗤一声,透明的玉棺内部有几块玉的位置便产生了位移,紧接着棺材里的气卸出来了,棺盖也开始松动,轻轻一推,推开了一点。

我不仅感慨神,这古代的东西,虽不说精密,但构思确实巧妙。

赵道长让我先只打开一点,这棺材被密封了这么久,算没啥邪祟物,里头的东西估计也变质,兴许会生出些病毒啥的。

几个战士倒是急不可耐,说怕他个鸟毛,这东西害死他们战友,他们早等得不耐烦了。

王德利黑着脸让他们待命,随后用军用bi shou顺着棺盖的缝隙插入其,当真是白刀子进黑刀子出,这么几秒钟,bi shou被腐蚀了一半,剩下一半也瞬间被氧化变黑。

我大吃一惊,算是强酸也没这么快啊。

王德利盯着看了半天,皱眉说不是强酸。说着他两只指头提起bi shou,让我们看。仔细看去,原来bi shou被腐蚀的部位有许多非常细小的半透明虫子,是这些虫子在不断的啃食着bi shou。

王德利摸出防风打火机放在bi shou下面烧,那虫子被烫的不停翻滚从bi shou掉落在雪地。

按说一般东西被火烧后,都会变小甚至化灰,可这小虫子落地后,膨胀变大,本来肉眼难见,不一会都变成了蛆虫一般的大小。

我这才真正看清这虫子的模样,它们由头部、四个体节构成,全身都被角质层覆盖。四对脚,末端有爪子和吸盘。口前有两向前突出,一个用于刺进食物,面还挂着一丝丝的金属,另一个则是吸收工具。

这东西滚落在地后,死而不僵,挣扎着要爬起来,有一只触碰到一个战士的靴子边,面的金属扣立即被咬掉一个小口子。

不仅是我和赵道长,连那群战士也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用火把那虫子烧死。

我问赵道长知不知道这是啥玩意,这东西封在棺材里都六千多年了,没死算了?还能吞噬钢铁?遇火膨胀?

赵道长摇摇头,说没见过。

倒是王德利神色凝重,说这东西他以前见过,以前部队在外拉练,他们几个战士误入无人区,不知不觉,浑身装备被啃食干净,等到从密林出来,qiāng xiè、武器,身只要是带金属的东西都被咬光了,甚至连裤子拉练都没了,到了后来,他们都是一手提裤子走路的,非常狼狈。

军专家调查后发现,他们身带有一种微生物,这是一种水熊虫的变种,水熊虫是一种生命力最强的生物,可以在没有防护措施的条件下在外太空生存,在喜马拉雅山脉6000米以、南极和深海都能生存。

我听完惊讶无,王德利说,这东西难以对付,水泼不进,火烧不绝,这玉棺里的估计也是这玩意,只不过看去凶狠许多。

赵道长皱起眉头,说不管了,先把尸体烧了再说。

我也是这个打算,这虫子再厉害也是瓮之鳖,只要不犯傻主动跳到棺材里不会有事。

几个战士在旁边挖了个坑,又找来一些干柴,准备把尸体扔进去。

我本来还想把尸体面的黄金面具取下来的,可后来一想,这东西太邪门儿了,一起烧干净算球,没管。

王德利用防水布把尸体兜起来,尽量避免玉棺的漏出,然后扔到坑里丢固态汽油烧尸。

我则绕到榕树边,看着之前放棺材的部位,豁然发现,这里树干里竟然有一扇古朴的铁门,刚才玉棺正好把门遮住,所以我们没看见。

赵道长凑过来也看到,说我们要找的地方应该在下面。

我点头,正打算看看这铁门是啥玩意,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喊:“大棒,让你他娘的去看管蛇婆,又跑来干锤子?”

第一百五十六章事发突然

那个叫大棒的战士又跑了过来,王德利厉声斥责,连骂了几句粗话。

部队向来纪律分明,大棒三番四次违背命令,王德利早火了。

我和赵道长怕出事儿,便放下手头的事儿跑了过去,现在最重要的是团结一切能团结的,这时候起内讧不完犊子了嘛。

王德利黑着脸,说下不为例,赵道长也让大棒赶紧回去,等这边尸体烧完了还得去处理蛇婆子。

大棒也不说话这么直愣愣的盯着熊熊燃烧的尸体,眼圈通红。

一个战士还开玩笑轻轻踢了了他一脚,说棒子,愣着干啥。

大棒还是不说话,这下子把王德利搞毛了,抬脚踹了过去,结果听到咔嚓一声,这一脚直接把大棒的腿给踹折了!

几个战士吓了一跳,慌忙来拽住王德利。

我却看到王德利一脸懵逼,好像根本没想到自己一脚能这么大力道。我登时觉得不对劲儿,回头朝大棒看去,豁然一惊,这他娘的,他哪里是被踹骨折了,分明是他的裤腿变得空空荡荡,好像根本没有腿!半截腿骨从裤管里掉了出来!王德利一脚踹在他腿,所以才有这种假象。

几个战士也发现,齐齐端枪对着大棒。

同时,我们从对方身闻到了一股腐臭的味道,一个战士战战兢兢喊:大棒,大棒,听到回个话。

大棒还是没说话,脸甚至没有一丝表情,脸部的皮肤被风一吹凹进去了一丝,好像她根本没有骨、肉……

他张着嘴,似乎是想说话,可一打开嘴巴,一口血喷了出来,紧接着七窍也流出血来。

赵道长大叫:“开枪!这铁憨憨被蛇婆子附身了!”

我探头往蛇婆子方向看去,果然,地面已经没有蛇婆子的身影了,只剩下一件空荡荡的凤袍。

虽然不知蛇婆子是怎么了大棒的身的,但多半是因为他好心旺盛,触碰了蛇婆子的皮肤导致的。

战士们不愿意开枪,说是不是我们搞错了。有个胆子大的,凑跟前去,想跟大棒打招呼。

吓得我连忙拽住他,这一拽,忽然一团影子从天而降,我吓得赶紧拉那战士抱头蹲下,但还是晚了,直感觉到背后跟被铁锤锤了一下一样,人往前一滚,喉头一甜,胸前气血翻腾。

我抱头往旁边滚,同时用余光看了看,才发现大棒浑身柔弱无骨,变得和刚才蛇婆子一模一样,这么在人群横直撞,压根没人拦得住他!

他那身皮连子弹都打不穿,普通人撞去跟撞到钢板一样!几个战士被撞到顿时倒飞出去一米多远,好在他们身经百战,立即爬起来拿枪对着它。

可蛇婆子在人群,贸然开枪会有流弹误伤,几个人只是摆好架势没有行动。

我心道这蛇婆子智商还挺高,他要是还裹人吃,定然会被王德利他们寻得破绽,一顿乱枪打的抬不起头。他这么在人群,王德利不敢随意开枪,它便只需要慢慢把他们玩弄至死行。

赵道长跑过来扶住我,说这蛇婆子成精了,不得了,留不得。

说完话,一抬头,看到大棒那七窍流血的脸凑到了跟前。

吓得我大叫一声妈的,也顾不得什么形象,狗刨一样往旁边躲去。

好在蛇婆子机灵,不敢追太远,立即又回到人群。

我心有余悸,王德利一伙人从表情来看也是叫苦不迭,我注意到那蛇婆子在攻击的同时,不断朝着烧尸坑方向前进,喊了句一定要拦住。

王德利也不是善茬儿,被攻击了几次,嘴角边都挂了血,但很快组织起反击。几个战士轮番吸引,总算排成阵型,把蛇婆子阻在外,紧接着是连绵不绝的枪声,登时压得蛇婆子抬不起头。

赵道长也摸出稻谷,准备再度使用搬山术,可那蛇婆子越来越急,硬是顶着子弹飘向空。

那一轮番的子弹轰炸,把他身的外皮肤打的支离破碎,露出了内里蛇婆子真正的样子,只是大棒那身防弹衣着实厉害,这种情况下都完好无损。

烧尸坑,火越来越大,许多的黑色影子在火焰翻腾,仿佛一只只恶鬼,这是水熊虫受热后膨胀了。赵道长大声说,水熊虫也附着了一些尸体的魂魄,等这水熊虫烧的差不多了,这蛇婆子命也到头了。

王德利拉枪换匣,咔嚓一声,好弹,说干他妈的,枪声再度响起。

那蛇婆子在空随风飘动,眼瞅着尸体快被烧没了,显然急了起来,俯冲而下,想要冲到火堆。

王德利调转枪头,指挥战士们朝着蛇婆子开枪。

岂料这时候山风大作,大雪飘飘,天空更是雷声滚滚,连烧尸坑的火都被吹灭了一些。

赵道长的声音都被风雪掩盖,他大声说,暴风雪要来了,咱们行动得快点。

王德利一边开枪压制蛇婆子,一边一脚又踢下去两块固态汽油。我则和赵道长重新跑回榕树边,研究那铁门。

现在情势紧急,一刻都不能耽搁,不然等待会暴风雪下起来,我们无处躲藏,又被蛇婆子拖住,都得冻死在这里。

趁着王德利压制住蛇婆子的空档,我把这铁门看了一圈。可能是挨着南海灵玉棺的原因,这铁门保存的也是相当完好,面的图案依然是远古时候很粗犷的风格,四边是对称的草木纹路,正间则是一黑一红两个半圆形的圆环拼成的,但没有看到开启的地方。

我指着正间的圆环快速说,三苗国是尧帝时期的国家,那时候人们对‘阴阳’的概念很模糊,所以对阴阳的表达也是千百怪,这门的红黑二色圆环,应该代表的‘阴阳’。

赵道长点头,说他们茅山派对‘阴阳’有所研究,这红黑二环应该是暗含阴阳术的某种锁,他能开启,不过需要一定时间。

正说着话,忽然背后传来一声惨叫,我一个激灵回头看去,看到蛇婆子跟打了鸡血一样,毫无章法的见人扑,好几个战士都被他弄得人仰马翻,其一个不慎,一条腿被蛇婆子裹住,瞬间没了。

那战士躺在地不喊也不叫,眼眶通红,操起chong fēng qiāng对着腿的蛇婆子一顿射。

我骂了声gou ri de,让赵道长抓紧开门,快步冲到那边,也不顾的体内相气不足,双手交叠,激荡起相气,大喝一声:“子丑寅卯、辰巳午,却邪卫真!”

太初令咒这七字诀的难度四字诀高出太多了,我刚念完,肺部的气感觉都被抽干,呼吸都变得困难。

七字诀的太初令咒一打出去,不知为何,我感到相气在指尖的激荡发生了些微的变化,我不明白这变化是啥意思,但确实有用。

点在蛇婆子额头,蛇婆子跟被烫了一般,豁然松开战士,一退数十米,额头也多出了一个焦黑的孔洞。

这时候尸体也烧的差不多了,头的水熊虫全部膨胀成了蛆虫大小,瘫在坑,尸体也化作了焦黑的碳,被风一吹散了。

这千年老尸,可普通尸体好烧的多,只是脸按个纯金的面具没啥变化。

远处,蛇婆子那一身皮也豁然暗淡下来,隐约还能看到,她头冒气一阵青烟,也不知是魂魄散了还是怎么。只听到噗嗤一声,蛇婆子浑身一滩,变成了一块普通的人皮瘫在了地。这时候风雪越来越大,很快也把蛇婆盖在了雪地。

我们不知这家伙是生是死,保险起见,好是往烧尸坑又加了两块固态汽油,火再次烧了起来。赵道长那边也叫了一声说门打开了,还说这日妈的铁门竟然还是用的神仙锁。

我一看,榕树洞里,那身铁门后竟然是一个石头阶梯,似乎是通向很深的地下的,一眼看不到边。

王德利让其他战士把断腿的兄弟先带下去。

自己则在后头殿后,眼瞅着风雪越来越大,我们也没心思在外面说话,最后赵道长也下去了,只剩下了我和王德利在外边。

我正准备下去,胳膊忽然被人扯了一下,王德利叫住我,塞给我一个东西,说这次看来很危险,如果他出了什么状况,让我帮他把东西交给云南琼县那边一个叫王甜甜的人。

我愣住,低头看看,这是一个怀表,我问他是啥意思。

王德利说他不傻,他执行任务也很多次了,哪次都没这次凶险。

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先把怀表收好,说有啥事下去再说。

说完我往下走,岂料一只腿还没迈进去,忽然鼻子里问道一股恶臭,回头一看,顿时吓得肝胆俱裂!

这蛇婆子竟然没死透,不知何时摸到尸坑,把那纯金的面具带了!

王德利也吓了一跳,拽着我往旁一滚,同时不忘一脚把铁门给踹关,以免蛇婆子跑到地底。

蛇婆子无声无息凑到跟前,手臂往前一伸,咔嚓一声,被冻得邦硬,连工兵铲都要使很大劲儿才能挖开的榕树树干,被打下一块!

我心有余悸,铁门已关,我不知道咋开门,蛇婆子又在外,咱们这不是完犊子了?

王德利脸色铁青,拉着我撒腿跑。

可跑了一阵,那蛇婆子压根没追我们,回头一看,那蛇婆子带金面具后可能是因为重量增加,飞不起来了,所以速度不快。

我便灵机一动,带着王德利三两下爬了榕树顶端。

王德利问干啥,这样不是等死吗。

我指着树冠那边的树洞说:“我们从这里下去。”

第一百五十七章遍地棺材

我们正商量着怎么从树洞下去,听到咔嚓几声。

探头看去,那蛇婆子竟然把手插入树干,借力往爬。

我和王德利吓了一跳,王德利大声说先下去,我也顾不其他,借着之前的登山索往下跳,刚下去,感到树洞子里凉风阵阵,也不知风是从哪吹过来的。

王德利不知道在干什么,迟了我数秒才下来,一个劲儿的催促我快点。

我也是叫苦不迭,这树洞的情况不明,快不起来。

好容易下到树底,听到头顶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蛇婆子已经爬来了。我心跳到嗓子眼了,慌张摸索,只在周遭找到一个往下的洞子,这洞子不大,一次只能供一人爬行通过。顾不得思考这洞子是干啥的,把登山包拿下推在前边钻进了洞子,还没爬两步,忽然身后轰隆的bào zhà声,震得我耳鼓生疼。

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我回过神,原来是王德利从面摔了下来。

他吐了口嘴巴里的木屑,说快点,刚才用shou liu dàn炸了gou ri de一下,不知道能拖住多久。

情势紧急,这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被蛇婆子撵大家都得完犊子。我也没时间多说,打开战术灯,埋头往前。

好在一路一路蜿蜒向下,除了一点幽闭恐惧外,倒是没碰到什么阻碍,蛇婆子不知道是不是被炸得七荤八素没撵过来,反正是没看到他了。

我也思考了一番,这个洞子显然不是苗家挖的,谁会在正门旁边开个狗洞不是?可这洞子四壁光滑,甚至在半道,还有几个木架子撑起洞壁,防止坍塌,这看起来也不是外行能挖的出来的。

王德利在后头说,他以前听说过有些盗墓贼有一种本事,挖盗洞土拔鼠还厉害,会不会是盗墓贼干的?

我也有这种疑虑,难不成,这洞子是那老红军的骸骨挖的?

说到这里,王德利也怪了,说刚才下来的时候他也看到了,这树洞里怎么会有骸骨,那身服装他记得,应该是以前红军时期阻击枪队的。

那老红军是我本家姓吴,这事儿我当然不会告诉王德利,说不清楚。

王德利哦了一声。

也不知在盗洞爬了多久,前方忽然一滞,登山包推不动了,透过缝隙看了眼,发现前方是一面被开了个洞墙壁,阵阵凉风从缝隙吹出,登山包被石壁旁边挂住了。

这风并不清新,透着一股子腐朽的臭味。

我把登山包挪到身后,爬到前边看了看,这墙壁是一个整体,似乎是一整块大石头做成的,面开的这个洞边四周则呈不规则的形状,面还有一些黑色的痕迹,应该是拿huo yào炸开的。

把情况对王德利说了后,王德利吃了一惊,说这盗洞太小,贸然用zhà yào八成洞毁人亡,谁有这本事精准控制到只炸开墙壁不影响盗洞?

我也好,便先拿战术灯往外照了照,观察外面情况。可战术灯的照射范围根本不足以让我看清楚,只知道是一个很大的空间,盗洞下面两米多高则是一条两米多宽的石阶,旁边还有石栏,石栏有许多巴掌大小的雕刻物,是这雕刻物,还挂着几个粗大的铁链子。

我没来得及细看,只道是个古墓一样的地方,便先从盗洞下来。

王德利在后头把登山包扔地,噗的一声激起了一地的灰尘,自己才出来,我们两一起查看周围的环境。

我深吸一口气定下神来,此刻断然是不能再从盗洞回去的,只能硬着头皮在此处闯荡。可不看不打紧,细看之下,登时瞠目结舌。

我们的所在地,是在一处绝壁的石阶,四周暗无天日,战术灯开到最大才看清,此处是一个硕大的圆柱形空间,自而下不知有多深,仿佛置身于一个圆筒内部,一条悬空石阶栈道环绕墙壁而建,也不知通往何处。

除此之外,这个圆柱形的空间,无穷无尽的我大腿还要粗的铁链子,一环扣一环连接而起,一端插入石阶的雕刻物,另一端连着黑乎乎的棺材,犹如蛛,把无数的棺材悬挂在空。

我不由赞叹,这是何等鬼斧神工!

视野所及处,悬挂在空的棺材,怕不是有数千具之多。

看到这里,我不由呼吸都紧了一点,低头看去,悬空石阶外也是看不到底的万丈深渊。

王德利想说话,一张口声音扩散开是几阵回音传来,他连忙将声音压低,小声问我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多棺材。

我也压低声音回答,你这是为难我了,我对我要去的地方也是一无所知。

想到地图还在我这,便摸出来,拿战术灯照着看了看。王德利很快发现,此处地方根本不在地图显示的范围。

王德利气得直骂苗十三爷个直娘贼,透他娘的,这让我们怎么行动。

我也骂了两句,苗十三这狗逼,满肚子算计,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王德利点头同意,在原地做好记号后,我们再度背起登山包往四周摸索。

途,他掰断一根荧光棒扔到了悬空石阶外,想看看这深渊到底有多深,可眼瞅着那青光坠入深渊很快不见,却久久听不到回音。

我们一直顺着石阶往下走了半个钟头,视野所及处,全是目不暇接的棺材。跟刚才的情况没多大变化。

我有点吃不住了,刚才拼起全力用出七字诀的太初令咒,已经让我胸腹受堵,四肢百骸也酸软无力。一直凭着一口气走到这里,此刻却是再也撑不住。

关了战术灯靠躺在石阶休息,一边吃着干粮,一边抓紧恢复体内的相气。

王德利则在旁边检查连接着石道的大铁链子,说什么鸟人才会把棺材挂在半空?

休息了十来分钟,我情况略微好了一些,再加相气本来能增强机体能力,很快便能行动了。我站起来走到石道边,望着那无尽的棺椁道,开玩笑说那你可问对人了,这丧葬方面的东西我还是懂一些的。

以前听胖子说过,古时候的人丧葬观很淳朴,埋的越高,也越接近神仙。

所以悬棺葬在很多地方都是有据可依的,越是古早的帝国,越是这么讲究。

不过想法是好的,哪怕棺材悬起来了,也得接地气,不然容易尸变。为了不尸变,具体的操作方法是在棺材内部,在底部的七星板内做一个夹层,装一抹故乡的土。

王德利摸着铁链子也开玩笑说,这里应该不会尸变吧,不然咱俩只能来个胜利大逃亡了。

我说那难说。

说着吧战术灯打在离我们最近的一具棺材底部,因为年代久远,这具棺材已经破破烂烂了,底部甚至有几个大洞,算是有‘故乡土’怕不是也落下去了。

不过我并不怎么担心尸变,这里的棺材都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兴许尸体早被微生物啃完干球了,想尸变也没法尸变。

王德利也舒了口气,问我是调查局哪个部门的,他在部队听说过调查局,只是一直不知道是干啥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扯犊子说一群神棍。

王德利笑,说不像,不管是我,还是赵道长,看起来都是有本事的人。

正说着话,忽然听到了咔嚓一声。

我心里一紧,那gou ri de蛇婆子不会跟了下来吧?

王德利也操出chong fēng qiāng对着石阶方严阵以待。

咔嚓!

又是一声,我一愣,这生意不是从石阶传来的,而是从铁链那边传来的。

王德利屏住呼吸,灯光往铁链方向稍微移了一下,一张黑色干枯的脸霍地出现在我们面前!

第一百五十八章人面鸟

我吓得妈呀叫了一声,王德利操起chong fēng qiāng一梭子子弹打了过去,枪声在这里格外刺儿,那东西也呀呀叫了一声,嗖的一下,飞起来不见了。

我们拿着战术灯面面相觑,半晌再没有看到那鬼玩意回来,王德利这才爆了句粗,说那是什么几把东西。

刚才一扫而过,我只看出两个大概,那是一个长着人脸的鸟,身子大概有二尺来长,一身黑羽,脖子很细,颈背的毛却是红色的,脸部则是干黑的人脸。

我思绪电转,很快在脑海找到了对应的信息。

幸好在来岭南的时候,我仔细研读过岭南的风土人情,里头自然少不了苗族的信息。

这人面鸟,在苗语被叫做呙瑟琅,翻译过来是来自黄泉的乌鸦,他还有另一个较笼统的叫法,渡鸦。

相传,这种鸟只会在死人聚集的地方盘旋。

王德利呸了一口,说这地方真是十足的邪门,然后问我那渡鸦是真的还是假的?怎么会有鸟长出人脸呢?

我一时无言,长着人脸的鸟也不是没有,只是这渡鸦肯定不是真的人脸。之前翻看的资料说,渡鸦其实并不是传说,它们只不过是一种脸盘子较大的乌鸦,是鸦科的一种,因为脸部纹路特,长得像一张人脸罢了。

不过这种鸟是食腐动物,在这暗不见天日的地方,他们哪儿找吃的?

想不通干脆没想了,我们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继续顺着石阶往下,又走了大概半个钟头,忽然闻道一股子臭味,这种臭味不同于尸臭,而是鸟类身的那股体味。

往身侧一看,惊讶的发现,原来这里不仅仅只有一只渡鸦,那些连接着悬棺的铁链,伫立着数不清的鸟类。

手电光往那边一照,它们的眼睛瞬间折射出幽暗的光来,犹如漫天繁星,盯得我们心里发毛。

我们用手捂住手电,尽量放低声音,生怕惊动它们。

王德利惊讶无,说他们会不会是以棺材里的尸体为食?

我压低声音说不知道。

同时我心里也好,为何渡鸦都集在此处,壮着胆子把战术灯往间打了一道,看到无数的棺椁央,有一具颇为不一样。这是一具石制的棺材,面没有多少花纹,在一群木棺间非常显眼。

我和王德利对视一眼,然后极有默契的点头,看来都想看看那棺材有何特殊之处。

王德利把战术衣面的面罩拉起,又把登山包和chong fēng qiāng给我,自己只拿了把阻击枪和工兵铲,然后把登山绳系在身,在石阶旁的栏杆饶了一圈打死结,才顺着铁链子走了过去。

好在这铁链子非常粗,每一个环扣我大腿都要粗许多,活生生是一座小桥。这些铁链甚至在这种环境,神的没有一丝锈迹。

来不及赞叹,王德利已经弓着身子爬到了铁索央,然后站起来,拉住头顶的另一根铁索,顺着爬到了石棺附近。

四周的渡鸦似乎根本不怕人,被赶走后,又继续回到原位,转过脑袋盯着王德利。

王德利被盯得发毛,骂了句这他娘的什么玩意,说着准备动手把棺盖打开。

我让他小点心先别慌,同时左手捏诀对准不远处的石棺,运起相气,用起了掐指断卦。

感受着鼓掌间相气的激荡,我默默寻找着其的机缘,很快,大拇指停在了食指的节,这是留连位,代表此次开馆福祸难料。

还有辞曰:“事难成,求谋日未明,去者未回程。”

我吓了一跳,这意思是,所求的东西不一定能兑现,甚至有可能一去不回,虽是福祸相依,但祸大于福。我连忙喊王德利回来,哪知王德利叫了声,说他有发现。

我愣住,问他看到啥了。

王德利大声说石棺好像有字,不过他看不太明白。

声音一大,整个空间都是回响,渡鸦也都扑闪扑闪得煽动翅膀,一股子臭味也都跟着传了过来。

这可能是墓志一样的东西。我捏着鼻子问王德利那字长啥样,王德利说跟蚯蚓爬似的。我说这应该是古苗的字体,以诸多象形字为主。

我略一思索,这个字可能是这处千具悬棺的来由,知道了这些,好过我们瞎子摸象一样乱晃。便咬牙也摸出登山绳系好爬了铁链。

好在这密密麻麻的铁链如蛛,四处都有着力处,所以并不难走,驱赶走几只拦路的渡鸦后,我很快到了王德利边。

那具石棺这才正式引入眼帘。

远看还没觉得什么,近看,发现这石棺非常大,我和王德利二人同时站在面都略显宽敞,石棺古朴,四周没有多余的雕刻,只在棺盖正间有数排字。

我虽对古苗语懂一窍不通,但古代苗族字多以象形为主,连猜带蒙大概也猜出来了面内容。

面说,这里是通往天宫的路,世代苗疆有头有脸的人士都葬于此处,以祈天神垂怜,这些渡鸦则是连接天神和人间的桥梁。

看到这里,我心想,原来这里还真是一座大墓。

而这个石棺的主人则是设计这千具悬棺的人,也是这座大墓的建造人。面还说,如果有苗疆一脉的后代不小心误入此处,把这具棺材打开,天神自然会指引出路。

王德利说怪不得这棺材跟其他人不一样。

我点点头,看来还真是找对了,只是要不要开这具棺材我有点犹豫不决。

根据卦解,开棺一事福祸相依,很难说会不会遇见危险。

王德利见我不说话,急道了句:“兄弟,还犹豫什么?这下面也不知道有多深,我们这样一直找下去?按你说的,这棺材里的人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年,开了棺又怎么样?”

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况且掐指算卦并不能面面俱到,卦象说是福祸相依,兴许是我想多了。

我往旁让了一点,王德利把阻击枪別回腰间,摸出工兵铲开始顺着石棺周遭敲打,寻找支点。

趁着这个档口,我又看了看棺盖的字,总觉得不对劲儿。忽然一抬头,发现那数不尽的渡鸦似乎都聚到了我们周遭,站在铁链,一张张脸对着我们……

第一百五十九章天宫八局

王德利停下动作,一手攀着头顶的铁链,一手举着工兵铲挥赶这群渡鸦,说这群鸟烦的要命,是不是想吃两颗枪子儿。

若是一般的鸟类还好,这群渡鸦的脸像极了人脸,同时身还有一股子臭味扑过来,熏得人难受,我也不由头皮发麻,说要不算了,这石棺里不一定有我们要的东西。

王德利赶走几只靠近的渡鸦,说这可不行,地图现在在我们手,赵道长没有地图又和我们失联,如果不能尽快找到他们,兴许他们会碰见危险。目前这石棺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虽然是这个理儿,但我总觉得有股不好的预感。

最后还是一咬牙,让王德利继续,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王德利把战术衣的面罩撤下,深吸了一口气,胳膊一用力,听到哐当一声,工兵铲已经卡入了棺盖和石棺的缝隙处,王德利和我一起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撬开一道口子。

刚撬开,一股异香扑面而来。

我们同时一懵,别说是陈年老棺,是一块肉放一段时间,都会腐烂发霉,不可能有香味。

王德利把工兵铲抽出来,手电光往面一打,看到铲面沾着许多碎肉,看样子还挺新鲜。

那香味是这肉散发出来的。

王德利骂了声邪门儿,这陈年老棺里怎么还会有新鲜肉?我也百思不得其解,可棺材缝隙太小看不清,王德利便使劲又把棺盖推开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口,我们往里一看,顿时眼珠子都瞪大了。

棺材里没有想象的骸骨,反而是一团不断蠕动的肉块堆积在其,像是绞肉机里的碎肉。

虽然异香扑鼻,但我忍不住干呕起来,这东西实在太恶心了。

王德利身经百战,见到这种情况还是接受不了,骂了句,说这玩意不会是人肉吧。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这香味有点像是在越城岭闻到的,那魕尸身的味道。也是说,这肉块可能也是一种蛊。

我暗道不妙,自从来到岭南,但凡是蛊,没一个让我好受过,我心里打起退堂鼓来,提议咱们现在把棺材盖回到石道。

王德利勾着身子往石棺里瞄,让我等等,说着又把棺盖打开了一道二十公分左右的口子,还拿工兵铲往那团碎肉里搅了一下让我看。

那碎肉跟有生命一般,在棺材不断蠕动,我顶着胃部的难受劲儿往里看了一眼,看到这团碎肉央,有一个圆形的盘子。

王德利又使劲拨弄了两下,我这才看清,这圆形的盘子是红檀木做的,刷了一层金漆,分为下两层,下层是固定的地盘,层则是可以转动的机括,隐约可以看到面有坎、震等字样,想来这是一个风水罗盘。

而且看样子,有点像是天宫八局的先天风水盘。

我心下一喜,看来这石棺的字并没有说错,里头确实有指引我们出去的东西。

王德利得知,正想伸手去捞,却被我拦住了,这碎肉来历不明,谁知道是什么蛊,万不得已还是不要触碰的好。王德利点点头,又把棺盖挪开一点,费劲的用工兵铲往里捞。

边捞变问我这天宫八局的风水罗盘是什么,风水罗盘还分这么多的吗?

我点点头,之前见胖子用过风水罗盘,里头的门道我也知道一些。说到风水罗盘,不得不提风水术的祖师杨公,杨公之前,风水罗盘都并不完整,杨公出现之后才初步将其完善了。

而杨公的风水罗盘,是从古早时期,很多不完整的风水罗盘改变过来的。

所以以杨公为界限,之前是风水罗盘,都叫先天罗盘,之后的则叫后天罗盘。

先天罗盘的构造不复杂,面只有八卦盘和十二地支,其又有诸多变化,我刚才看了一眼,那罗盘的刻度,有点像是在描述天宫八局的某一种风水命理,所以才会有如此推断。

这时候王德利已经把风水罗盘弄出来一小半了,他让我把登山包拿过来,用压缩饼干的密封袋子把罗盘装好,重新放回包。

我们正准备返回石道,好好研究研究,王德利说了声不对劲。

刚才还围在旁边的渡鸦又凑近了一点儿,其几个胆子大的,直接飞到了工兵铲,啄食着面的碎肉。

王德利一抽铲子,那几只渡鸦还跟着飞了过来。

我扶着旁边的铁链,心道不妙,让王德利走快点。

可根本没给我们思索的余地,那啄食过碎肉的渡鸦眼睛忽然变得血红,朝着王德利右腿猛啄而去。所幸我们穿的厚,但还是刷拉一声,被渡鸦扯下一块布料。

王德利脸色大变,工兵铲乱挥,几只渡鸦顿时被拍的血肉模糊,其他渡鸦一拥而,把尸体吞噬啃食干净。

吃过肉的渡鸦眼睛也变得血红,旋即冲到身侧,伸喙朝我胳膊啄去。

渡鸦的嘴藏在脸部的羽毛之,一露出来把我吓了一大跳,面有很多锯齿一样的倒刺,一下子把我袖子撕出了一道见肉的口。

我心都跳到嗓子眼了,伸手扯住那只渡鸦后颈,往旁边的铁链子猛一砸,那渡鸦顿时脑浆迸裂,其他渡鸦见血兴奋,一哄而又把同伴吃了。

我大脑一片空白,刚才还不怎么动弹的渡鸦忽然发了疯,大部分都朝着石棺扑去,争抢里头的碎肉,那碎肉也源源不绝,被撕咬掉一块,迅速又长出一块。

无数的渡鸦在争抢打斗起来,黑色的羽毛漫天飞舞,在争抢落败的渡鸦很快便会被同伴们吞噬殆尽。

我们一看这架势,怔住了。

几只渡鸦吃饱喝足,看到我们俩大活人,毫不犹豫扑了过来。

王德利操起阻击枪射,鲜血飞溅,瞬间引来了数十只渡鸦的注意。

我惊呼一声糟糕,说你他妈干啥呢?

王德利也是懊悔不已,现在只是数十只,等这里的渡鸦全部反应过来,我们插翅难飞!

我唯恐耽搁,扶着身侧的铁链,顾不得平衡歪七扭八往石道那边跑。

王德利也迅速跟,猛一回工兵铲拍得几只渡鸦身骨粉碎!

谁知察觉到我们的渡鸦数量还是越来越多,几只渡鸦朝着王德利的头部啄去,王德利一个鹞子翻身躲过,但登山包遭了殃!

渡鸦那牙口多结实,咬破一个口子,哗啦一堆东西往下掉。

我眼尖,瞅见装风水罗盘那食品袋子掉了出去,大叫一声不好。

王德利眼疾手,一脚勾住铁链,快翻身去捞,几只渡鸦呀呀叫着扑了过来。

我大骂王八日的,抱头冲过去,工兵铲在空乱挥,赶走他们,但立马又是前仆后继的渡鸦扑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王德利捞起风水罗盘,啪啪几枪打落几只将要靠近的渡鸦,我赶紧伸手拉他起来,两人发力往石道狂奔。

可奈何这铁链‘桥’着实不好走,摇摇晃晃几次差点落下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数百只渡鸦吃饱喝足,眼睛发红,他们发觉到我们后,竟然一起扑了过来。

四面八方全是这凶狠无的鸟,别说回到石道了,是勉强站在铁链‘桥’都难。

我和王德利只能抱头护住关键部位,匍匐在铁链。

我被咬了两下,顿时感到一股钻心的痛,王德利大吼:“这不是长久之计!”

片刻,胳膊又被咬了一下,我疼得龇牙咧嘴,说:“有什么屁快放!”

王德利吼了声:“抓紧我!”说着站了起来。

我猛站起来抱住他的腰,紧接着感到脚下一空,王德利吼了声抓稳。

我拿着手电,看见周遭景色一阵天旋地转,忍不住大骂:“你他娘跳崖还带着我!”

王德利竟然从铁链跳了下去……

第一百六十章经星三垣转星法局

我们下方是看不到底的深渊,王德利这么一跳,我吓得睁不开眼,死死地抓着他腰间的战术腰带,体验着这失重的紧迫感。

我心暗暗骂娘,坠落的途,身子撞到铁链当当直响,我直感到胳膊肘都要被撞断了。

途甚至还撞到了一具木头棺材,那腐朽的木板子哪里撑得住我俩的体重,咔嚓变成了漫天木屑,内里的尸体早腐烂,一具骸骨也被我们撞的稀烂,落入了深渊之。

我手里的手电也不见了,只能默默祈祷,希望这里如蛛一般密集的铁链,能起一定的缓冲作用,好让摔下去的时候留个全尸吧。

忽然之间,王德利又吼了声抓稳,紧接着耳边猛传来哐当一声,身体也猛的一顿,我一个没抓稳,差点掉下去。张眼看去,原来是王德利身还系着根登山绳,他坠落的途,那登山绳挂住了他,同时他单手抓住无数铁链的一根坠在半空,低头大声说:“没时间了,赶快起来,跑!”

不敢耽搁,我猛烈前后晃动身体,摆到一个顶点后,一用力,抓着王德利的腰带晃到了铁链。

头顶,那群渡鸦蜂拥而至!

我吓得不轻,脑海一片空白,只顾顺着铁链往石道那边爬。

王德利身手敏捷,爬铁链这种事对他来说不过是小儿科。他解开登山绳三两下窜了过来,摸出备用手电,没来得及休息,顺着石阶撒腿往下跑,同时不忘回头拽了我一把。

我借着手电光发足狂奔,口大骂说你也太不要命了!

王德利说:“赶紧跑吧,不然渡鸦追来咱们都完犊子了!”

我气急,这gou ri de太乱来了。王德利说下不为例,回头把装着风水罗盘的袋子塞给我,说赶紧看看,我们应该从哪逃生。

远离石棺后,追来的渡鸦越来越少,但还是有那么几十只。我猜测是那石棺的碎肉有一定的诱食作用,让他们舍不得离开太远。

王德利开枪干掉几只,同时手臂瞬间被啄出几道血口。我喘着气说这样没法看,又往下跑了一阵,大部分渡鸦已经回到了石棺旁,只剩下几只依然穷追不舍。

渡鸦落单后没啥可怕的了,而且他们吃过碎肉后,没了神智,只会一个劲儿的进攻,很快被我们合力收拾干净。石道也满是鸟类的内脏和血液。

顾不得恶心,我擦了擦手的血,便把天宫八局的风水罗盘拿了出来。

我这时候才真正完全看清它的模样。

这风水罗盘是红檀木做的,分为二层,下层的是八卦盘,层则是有着诸多孔洞的十二地支盘,间以精妙机括连接,转动十二地支盘,面的孔洞便能和八卦盘呼应。

十二地支的盘正,则有一个像是指南针一样的玩意儿。

这东西看起来既粗糙又精细,说他粗糙是因为面的东西不多,只有八卦和十二地支。不似如今的风水罗盘。如今的风水罗盘经过数千年的改造,甚至有的罗盘能集三合法、三元法、玄空法、八宅法、乾坤国宝于一身。相之下,这天宫八局的风水罗盘相形见绌了。

说他精细,则是因为他的做工精湛,面的浮层金漆经久不落,浸在石棺的肉块这么多年,竟然连一点肉末星子都没沾道,不得不让人赞叹。

王德利的登山包毁了,里头的东西都掉的七七八八,但还剩一些医用品,他一边给自己消毒包扎伤口,一边问我会不会用这玩意儿?要是不会,咱们这险可白冒了。

他胳膊好几处伤口颇深,那渡鸦也端的厉害,把人咬得皮肉外翻。

我情况他好许多,点点头说会一点。

将风水罗盘平端到手后,间的司南针便一直指向一个方向,我再顺着那个方向将十二地支盘略一调整,很快便看出了这是天宫八局的经星三垣转星法局。

王德利愣住,半晌才说:“……什么意思?能说点儿我听得懂的吗?我们在军队的,可不信风水这套。”

我挠了挠后脑勺,我对风水只是一知半解,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通俗的和他解释。

这天宫八局的风水罗盘,只能看八种风水,局限性很大,可这八种无一不是‘天宫阙’神仙之地。

其便有一风水,被叫做‘经星三垣转星法局’,相传在这种风水局,只有出口没有入口,更神的是,住在这种地方,一岁只差得一分,六十年只行得一度,七千年作一周。

也是说,相传在这里,能体会到天一天,地一年的感觉。

王德利愣住,直说我扯犊子,怎么会有这种地方。

根据风水之说,我们所处的这圆筒形的深渊,确实很像这种风水。

但风水是风水,事实是事实,用较科学的话来解释是,这处空间一年四季不见天日,又颇为空旷单调,确实能一定程度影响人们对时间和空间的判断,所以放在古时候,进入这处风水局的人才会有‘天一天、地一年的感觉’吧。

我这番解释,王德利略微接受了,问我接下来怎么办。

我指着风水罗盘的司南,跟着它走行了。

王德利已经把伤口完全处理好,转头也帮我包扎了一番,正打算再度前进,忽然听得头顶有啪嗒声音传来,我们吓了一跳,手电往那方向一打,发现斜方的铁链,不知何时挂了一块肉块。

这肉块是石棺里的,怎么会落到这里来?

我和王德利对视一眼,手电迅速照向头顶极远处的石棺方向,虽然看不太清,但隐约可以看到,那石棺的碎肉正从棺材里膨胀溢出……

像是这肉块正在生长分裂一般……

几只没争抢到食物的渡鸦,也追逐着掉落的肉块俯冲而下。

我倒吸一口凉气,喊了声跑,和王德利顺着石阶疯狂往下蹿。

头顶渡鸦的叫声连绵不绝,叫得人肝胆俱裂。

我跟吃了苦瓜一样,还真是福兮祸所依,如今这幅局面叫人片刻都休息不得。几只渡鸦追逐掉落肉块的时候已经发现我们,伸出长满锯齿的鸟喙,快速俯冲而来。

奔跑,手电光本不稳定,再加这向下的石头阶梯坡度极抖,我一阵头晕目眩。王德利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眼疾手快抓住一只咬过来的渡鸦,顺手用力砸在一侧墙壁,顿时血肉飞溅。同时问我到底出口在哪?

这风水罗盘端的厉害,哪怕是在急速运动,间的司南也没有丝毫抖动,一直朝着一个方向,可随着我们往下,那司南才豁的颤抖起来。

头顶的渡鸦越来越多。

眼瞅着要被追了,那司南猛的抖动一阵,又霍地停住,直指向前方不远处。

我大叫一声:“在那里!”

第一百六十一章惊心动魄

王德利拿手电一照,懵了,说那边哪有路?

我所指的地方,是石阶外的深渊。 这里和其他地方并没有任何不同。

一开始,我也以为搞错了,可看了又看,根据风水罗盘显示,出口确实在这里,难不成是要我们跳下去?

几只渡鸦已经撵,张嘴啄,王德利侧身避开,这群怪鸟冲的太快刹不住车,一头撞到石壁,摇头晃脑摔倒在地。我毫不含糊一脚一个把它们鸟头踩烂,快速说:“拼一把?”

头顶是黑压压的渡鸦群,下面是看不见底的万丈深渊,怎么选都是个死。

王德利眼珠子瞪大,说了俩字儿:“确定?”

我额头直冒汗,心想,真该把猫妖魉也带过来的,这群傻鸟给他填肚子再好不过,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心一横,被一群鸟给弄死也太窝囊了,还不如跳下去去他娘的。

“跳?”王德利小声问。

“跳……”

“真的跳?”

“跳他妈的!”

眼瞅着渡鸦群越来越近,顾不其他,大骂一声顺着风水罗盘所指方向纵身一跃,同时心里不断祈祷,胖子啊胖子,我这风水知识都是跟你学的,但愿你这gou ri de没有瞎教我。

只感到脑海一片空白,无数的铁链在眼前呼啸而过,耳边也传来猎猎风声,我心都跳到嗓子口了,头顶也传来啊啊啊啊的叫声,王德利也跳了。

坠落了数秒,我心里慌得不行,可立即我便回过劲儿。这里密密麻麻全是铁链和棺材,可偏偏我们跳下来,连根毛都没撞到,说明这处地方确实是被人特意设计过,从而让跳崖的人能避开障碍物。

但我也不得不留个心眼,这经星三垣转星法局再怎么神,也是古早时候的大墓,算下方是逃生的地方,有机括能保证我们不死,但谁知道会不会年久失灵?

想着刷拉抽出腰带,一手拿罗盘,一手拿着腰带不停在周边找地方挂住,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我直感到速度越来越快,最后总算哐当一声,挂在了一根铁链。

这猛的一下,扯的我手臂生疼,好在相气有强化身体的作用,不然还真撑不住。

在这时候,头顶也传来了一声巨响,抬头一看,是王德利叼着手电,也找地方挂在了半空,看来他和我的想法一致。

渡鸦群也没有继续追来,反而盘旋在我们方数十米处盘亘着。

我看它们没有追来的意思,便翻身爬到铁链喘气,王德利从我头顶跳下来,扔给我一个东西,我一看,是一个带着绳扣的小探灯,他说是早准备好的,这个带头,拿手电筒方便。

我也没跟他客气,一把接过,说有这等好东西不早点拿出来,刚才在头我和他一人掉了一个手电,现在只剩两个备用的。

王德利一边抬头看着头顶的渡鸦,一边说:“这不是没机会吗,你看,他们怎么不追下来了?”

这群渡鸦挤挤嚷嚷悬在我们头顶二十多米的地方,好像那边有什么东西,让他们不敢越雷池一步。

可我看了看,没发现任何异常,只在几具破烂的石头棺材内部,发现了几个鸟窝。唯一怪的是,底下有呼呼的风声瓜果。

我心下恍然大悟,原来这些渡鸦平时是生活在棺材的,怪不得一路跌落都没看到他们的住处。

我皱眉,既然风水罗盘是指向这边的,那么这里肯定会有一些不一样的地方。又低头找了一圈,我眼前一亮,指着下面让王德利看。

极远处,绝壁有个小平台,隔着太远看不清面有什么,但这里绝对是风水罗盘指引的地方。

交换意见后,我和王德利一起勾着铁链,借着半空数不清的棺材当跳板,一点一点往下跳。

慢是慢了点儿,但胜在安全。

而且往下之后,石阶在半途没了,四周的铁链和棺材也越来越少,我们能借力的地方也不多了。

途休息了片刻吃了点干粮,大概半个钟头后,我们总算看到了那个小平台的全貌。

原来这根本不是一个小平台,而是绝壁伸出的一个悬崖,那边有一个洞口,应该是出口了。

到了这里,风越来越大,还带着一股子腥味。

王德利说下面应该有河流。

我不禁想到了越城岭地下那条贯穿五岭的地下河,这会不会也是那条?

很快,悬崖只离我们四五米了,下面已经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王德利单臂挂在铁链,将身体晃到最远处,再猛的往前,一松手,跳到了面。

我依样画葫芦,猛一跳,落地的时候两脚登时一麻,缓了半天才缓过劲儿。

下来后我才看到,原来这悬崖还有一个圆形的石桌,越看越像是祭台。我觉得眼熟,很快回过劲儿,越城岭下边的溶洞,也有这样一个东西。

王德利探头往悬崖下看,猛然崖底一股强风吹了过来,把他帽子吹得东倒西歪,他按着帽子大声问我,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风也太邪乎了吧。

这风大得不正常,刮一阵停一阵,我们扔了块石头下去,去的快回来的也快,那石头被风猛的刮了回来,打在石壁当的一响!

王德利倒吸一口凉气,说这风怕不是有七八级了。

我抬头看了看,明白了,风水罗盘指示我们跳下来的地方,正好对着下面的风口,落下一定距离后,下面阵阵大风能起到一定的阻力作用,再加下面有河流,这从边跳下去是绝对摔不死人。

王德利也在悬崖边发现了一条通往下面的栈道。

这些栈道明显不如顶的石阶精致,他们大部分都是用木桩子和一些薄石板搭建,坡度也极为陡峭,通向下面深渊。

看来我的猜测没错,从这里落下后,经过大风的阻挠,不会摔死,等落入下面的地下河,再顺着这条栈道来,便能找到出口。

至于那些渡鸦为何不下来,我猜测也是和下面的风口有关。

鸟类对风向本敏感,渡鸦又是内陆鸟,并未见过大风大浪,所以应该很是惧怕。

也没时间深究这些,我们整理了一下行装,接着往悬崖那边的洞口进了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大墓往事

死里逃生,我和王德利都心有余悸。

我仔细想了想,这个经星三垣转星法局的大墓,结构有点像汉代的竖穴木椁墓,即由地面垂直向下开掘出土坑,作为放置棺椁的墓室。

只不过这处大墓挖的太深,太大了,而且棺椁也都是悬在空的。

我记得胖子说过,天下墓穴大同小异,哪怕是古早时期的墓穴,大致的结构都和现代的没什么不同,都能找到共同点。

这是因为人们在进行丧葬的时候,下意思的会暗和自然之理。

如果真是这样,这种竖穴木椁墓,椁内应该会分隔出不同大小之空间,以放置棺木及随葬品。所以我怀疑我们所处的这个洞穴是通往放置随葬品的墓室的。

王德利皱起眉头说:“赵道长他们会在那里吗?”

这难说了,赵道长他们是从铁门向下的,我们是从盗洞下来的,去的是不是一个地方都不清楚。

所幸这个洞穴并没有岔道,很快我们眼前豁然开朗。

果然,这边是一处装随葬品的墓室,大约占地二百多平的样子,四壁全是被摩得光滑的巨石磊成,周边放着许多手持兵器的石人佣,地则是一些瓶瓶罐罐。

王德利蹲下来看了看,说这大墓的主人未免也太抠了,这罐子都还是土的。

我说古时候生产力低下,别说是土罐了,连个像样的器物都难得,又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享用南海灵玉这等层次的东西。

这边的人佣和土罐,已经算是很好的陪葬品。我在四周打量了一番,墓室西边还有一扇两开的石门,便走过去打算推开。

可使了牛鼻子的力气,那门依然无动于衷,王德利把枪背在身后,跟我一起,费了半天劲儿才推开一道拳头大小的口子。

我把头的探灯对准里头打量了一番,发现里头是一个甬道,正央则是一块类似屏风的墙壁,墙壁还刻着一副山河图,我看着有点眼熟。

王德利也看到,说这甬道是通向出口的?

按理来说,经星三垣转星法局的大墓,是只有出口没有入口的,如果是真的,这边极有可能是我们脱身的地方。

奈何这石门确实太重了,我两手撑住,低头,双脚使劲儿,打算只推开一道供人通过的口子行了。

可一抬头,探灯所照处,在我面前不到一公分的地方,一个眼珠子,几乎贴着脸,出现在石门对面。

我妈呀大叫一声,手脚并用往后直退,直到撞到一个东西才停下来。

再抬头看,石门对面啥都没了。

王德利回头看我,一脸的莫名其妙:“兄弟,你怎么了?”

我问他没看到吗?王德利疑惑问我看到什么?

我冷汗直冒,刚才那东西在我眼前,王德利没有理看不到。难道是见鬼了?

我扶着背后的东西站起来,这才意识到这是一具石人佣。

这边的石人佣都是军人打扮,遍身雕刻着鳞甲,头戴正八角形的古帽,手武器各不相同。我又问王德利,这东西刚才是在我们身后的吗?

王德利说他没注意到,我心里也是七八下的,这地方处处诡异。王德利让我别疑神疑鬼了,赶紧把门打开才是正道。

我正打算过去,眼角忽然看到那石人佣的眼珠子转动了一下,斜着看了我一眼。

我忙跳开,下意识拿出阻击枪对准石人佣,可再一看,那石人佣眼珠子又恢复正常了。

王德利回头问我干啥,让我赶紧过去,他一个人可推不动石门。

我揉了揉太阳穴,心想或许是太紧张,所以才会看错吧,再加这一天来,相气多出使用过度,或许也对身体有一定影响。

两人合力之下,总算推开了一道能供人通过的口子。

王德利打先挤了过去,我先把登山包递给他,自己跟着走了过去,刚挤过去一半,人还卡在门缝,忽然王德利大吼一声:“低头!”

我下意识一缩脖子,身子也跟着往旁一倒,在我头顶半尺不到的地方,哐当一声,碎石飞溅,一个石斧这么劈了过来!

王德利大叫小心,抄手拽着我把我扯了过去,刚过去,地面又是哐的一声,又是一斧子劈了下来。我赶紧把探照灯对着门缝那边,看到石人佣手持长柄斧,冷冷站在那边盯着我们,石头做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

我吓得肝颤,连骂两声操,王德利也没见过这种东西,脸色煞白。

而且不仅于此,紧接着我们又听到了哐当哐当的声音,又有几具石人佣走到了门缝边,冷冷盯着我们。

邪乎!

我和王德利同时倒吸一口凉气,那些石人佣不满足于堆在门边,几个人甚至合力开始推门。

我们吓得扭头跑,王德利破口大骂,说这他妈还是变形金刚?一个石佣怎么能动?

我们绕过影壁,朝着甬道深处夺路狂奔,路过的时候我看了眼影壁的浮雕,我拽着王德利说等等。

这影壁的浮雕并不是装饰物,而是刻画着这个经星三垣转星大墓的建造过程。王德利满头大汗,直呼快点,背后,那几个石人佣力大无穷,已经把石门推开了小半。

王德利返身,四处找东西堵门,找了半圈啥都没看到,情急之下掏枪往门缝里是一阵扫射。

石人佣身登时石屑乱飞,布满弹孔,但对他们的行动毫无影响。

我抹了把汗,加快浏览这影壁的东西,原来这个大墓并不是人工挖出来的,是一个天然的深坑,当年三苗国有人找到此处后,便在这边建了一个墓穴,传说建造此墓穴的人将灵魂奉献给了天神,换来肉身不腐,想来这石棺那坨碎肉的由来的。

相传此人将灵魂风险给天神后,天神感其忠诚,叫来了渡鸦的守护,保证世世代代葬于此处的苗族人能够安息。

壁画说,一开始的经星三垣转星大墓还是有入口的,拴住棺材的铁链一开始也是石制的,随着冶炼技术的发展,后来才逐步替换成的铁链。

直到此处葬够了八千八百具苗族后人,历时数千年,人们才将入口封住,只在出口留下这么一个影壁记录当年的盛况,然后又留下了石人佣加以守护。

我看到那壁画,无数衣不蔽体的人对着金光闪闪的石人佣跪拜,而那些石人佣犹如天神下凡,又是砍伐树木,又是围杀野兽,更甚至和长着牛角一般的鬼怪殊死相搏。

想来他们应该是当年三苗国的‘英雄’。

至于为什么他们会动,我只在壁画看到了一个细节,那些‘英雄’被送入墓穴的时候,都和一个穿着华丽服装的人有过接触,随后才被制作成石人佣。

壁画,这人带着极为高大的帽冠,和我在越城岭溶洞壁画见过的人如初一则。

我心道,自己似乎越来越接近秘密的心。

同时,我心里的疑虑也越来越深,凌霄殿、二爷、胖子、我亲爷,那树洞里的骸骨,三苗往事,是否都会在这里得到解答呢?

我时间不多,继续看到壁画的最后,面是告诉人们怎么从这甬道出去,我扫了一眼,吼了声:“风紧,扯呼!”

王德利那边也顶不住,那些石人佣虽然不是刀枪不入,但奈何没有痛觉,子弹打在身一点diǎo用没有,王德利能撑住这段时间已经是迹,他扭头跑,没了他的压制,石人佣轰隆一下把石门给推开,举着石制武器打了鸡血一般朝我们‘冲’来……

第一百六十三章棘皮单甲虫

活动起来的石人俑有数十具之多,王德利大叫一声,朝甬道深处跑去。

我暗骂他娘的,这王德利不愧是军人,跑的我快多了。我大喊等等,王德利头也不回的说他先去前头探探路。

我气不过,说刚才壁画说了,前面有机关,你他娘跑过去知道怎么开门吗?

王德利一愣,慢下速度,结果一个不慎,我撞他身摔了个狗啃屎,还没爬起来,裤裆那块一阵凉风吹过,哐嚓一声,打头石人俑的石斧劈了下来。

我手脚并用朝前一滚,心说还好我那玩意不大不小刚好,要是再大一点儿命根子不保了。

王德利伸手拽我起来,很快到了甬道尽头。

这边是一个死胡同,四周全是坚不可摧的石壁,只在正间有一个鹿头雕塑。

王德利急问我出口在哪。

根据壁画所说,经星三垣转星大墓的出口机关,在这鹿头雕塑口。石人俑越追越进,打头的一个已经携着阵阵呼啸猛的冲了过来。王德利脸色大变,叫了声:“去你奶奶的!”chong fēng qiāng横在胸前挡,结果自然是被撞飞到墙壁,喷出一口老血。

那石人俑解决完王德利,又转头冲我一斧子砍了下来,我躲闪不及,只能以攻代守,抬脚踹在对方腿,借力往旁一闪。

那石斧堪堪擦着我的头皮削过去。

我来不及惊吓,一边把额头的探灯对准石人佣的脸;一边扫视着他的面相,死马当活马医,想看能否从找出破绽。

但石人俑似乎很怕光,立即侧头躲闪。王德利趁机过来,chong fēng qiāng怼它的脸是一阵扫射,那石人佣脸部瞬间被打成了马蜂窝。

整个头都烂了。

我和王德利都是一愣,刚才打在身没事,怎么打在脸出事了?但紧接着,石人佣断裂的头部,数百条的黑色虫子钻了出来。

这虫子巴掌大小,身有三个肥硕的肢节,和数十对触角,他们没有脑袋,只在最前的肢节有一个颇大的口器,内里层层叠叠布满牙齿,喉咙的最深处,则有一颗眼珠子一样的东西滴溜溜转着。

乍看去,像是一张长着眼的深渊巨口。

王德利大叫:“他们还在变硬!”

我也看到了,这些虫子的肢节分泌出了如同石膏一般的液体,一接触空气变硬,犹如在周身裹了一层石头盔甲。

原来这些石人俑是这么来的!

我不由想起来,这虫子我在书见过,它是古早时期的棘皮单甲虫,这种神的生物是无脊椎动物,外壳布满盔甲,以保护自身不受侵犯,同时也有一定伪装作用。这种石制盔甲则是他的体内分泌物所化。

这种生物荤素不忌,光靠着吞噬岩石都能生存下来。

唯一的缺点是,食用过多的肉类,易陷入沉眠,直到体内能量完全消化才会再度醒来。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那群渡鸦不愿意下来,想来是这座大墓的内里呈现出了一个完美的平衡。渡鸦以石棺取之不尽的碎肉为食,以防止石棺碎肉生长过快而填满整个大墓。可渡鸦无忧无虑了,自然会过量繁殖,彼时棘皮单甲虫则爬绝壁,捕食渡鸦,以控制渡鸦的数量。

我们眼前那数十条棘皮单甲虫身已经覆盖了厚厚一层石膏,王德利开了一枪,顿时绿色的血汁飞溅。

身后,那数十个石人俑已经撵了来。

王德利叫道:“你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先把出口找到再说!”

我慌张回头在那个鹿头雕像口摸索,同时大声说:“这些棘皮单甲虫常年不见天日,视觉器官早已退化,所以非常惧怕光线和火焰,而且一群成虫,会有一个头领来统一调度指挥,你把手电照着他们的脸,然后朝着脸部射击能阻拦一会。”

王德利恍然大悟,一手握手电横在下,一手持着chong fēng qiāng架在面,那些石人俑见光避,动作慢了下来,顿时被王德利杀了个措手不及,顷刻功夫又有三具石人俑被爆头倒地。王德利枪法如神,剩下几只也是瓮之鳖,片刻被杀得片甲不留。

同时chong fēng qiāng也弹尽粮绝。

这些棘皮单甲虫没了主脑,支撑不起石俑的身体,所以并不怎么可怕,从躯体钻出,四散逃窜开来。我也感慨,幸好随葬室内的数百石人佣并不是一齐苏醒过来的,不然可有得我们好受。

正当我有这个想法的时候,随葬墓室那边传来了连绵不绝的咔嚓声,王德利手电往那边一照,大骂了声操,喊:“兄弟,你快点!”

偏头看去,石人俑醒来的越来越多,全挤在那不大的门口堵住了!

我也是越来越慌,几乎都把胳膊全伸到鹿头雕像嘴里,才摸到了两个拉环。

我愣了愣,这他娘什么意思?壁画里可是说只有一个的啊。

我满头大汗,这群棘皮单甲虫早不醒来晚不醒来,偏偏这时候生出变化,是不是我们忘了什么?和那洞穴外悬崖的祭坛有关吗?难不成是我们没放祭品的原因?

我脑海一片混乱,一咬牙,时不待我,只有硬着头皮用力把两个拉环全拉动了。

当即听到吱呀吱呀的刺耳声音,紧接着甬道间左侧,轰隆开了一扇暗门。

我心道有戏!

王德利大喜过望,但立即苦笑,说这群王八犊子冲出来了,我们怎么过去?

我也是愣住了,直把这大墓设计人的祖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谁会把暗门设计在间?刚要发作,耳畔又是轰隆一声,低头一看,那鹿头雕塑不知何时嘴巴大张,一股银色刺鼻的液体喷了出来。

王德利大叫说这是水银。

水银泻地,地面立即被覆盖了一层,它们一碰到棘皮单甲虫的血液,登时激烈的冒出大量的白烟和恶臭味道。

我和王德利赶紧扯了布条盖住口鼻,这棘皮单甲虫的血液竟然呈强酸性,和水银的碰撞简直是**。

再待下去,不被过来的石人俑劈死,也要被这气体毒死!

当下也顾不其他,撒丫子朝着间的暗门冲了过去,可还是晚了,大量的石人俑已经从随葬墓那边挤了过来,甬道的影壁都被撞的粉碎。

在我们绝望的时候,忽然一个影子闪过,紧接着一团火在甬道燃起,把石人俑隔绝在了甬道另一头,那人影站在暗门那边冲我们吼:“赶紧的,愣着干啥!”

第一百六十四章九重天

我看到这人先是一愣,这人身形肥硕,手还拿着汽油往地一通泼,使其烧出一道火墙来,他边泼边喊:“聋了?”

借着火光看清他的脸,我心下大喜,呼喊王德利跟。

甬道,水银若天河泄地,滚滚而来,一触碰到棘皮单甲虫的尸体便冒出白烟,再加突如其来的一把火,甬道里的温度徒然升高,更是让水银蒸腾了起来。

一时间,背后是烟雾缭绕奔腾而来的水银潮;另一头是被火焰阻拦的石人俑。王德利也不敢马虎,两腿抹油,迅速冲到了暗门那头。

我紧随其后跟,几个石人俑气急,顶着火墙冲出,岂料脚下一接触到火焰,瞬间便被烧软瘫成了一团肉泥。

加紧钻入暗门,背后的水银潮已经流到了火墙处,有一部分更是朝着里面涌了进来。

高温下,水银和棘皮单甲虫产生的白色气体,一接触到火苗轰轰窜出两朵火星子,吓得我们拼了老命往暗门里头挤。

来救我们那胖子还骂了句他娘的,问我以前怎么不学好化学,好好研究一下这虫子怎么会受到水银的ci ji后,放出易燃物的?

这胖子正是胡启一!

我大骂,说你丫这时候还给我皮?

此处暗道修建的不咋样,一路坑坑洼洼,我们夺路狂奔,跌跌撞撞才从里头钻了出来。在往前则是一块平地,一出来,胖子跑到旁边摸索了两下,听到咔嚓一声,一道石门落下,把暗道给堵住了。

其很快传出轰隆声响,想来是暗道空气流通不畅,再加大火和易燃物,bào zhà了。所幸这石门厚重,没能被炸开,只是缝隙,有一丝水银渗透而出,并不碍事。

我扫视了周围一圈,发现这里是一个大概篮球场大小的洞穴,正央是一个倒悬的铁塔,铁塔底粘着洞顶,下端离地两米,倒悬在空。

更玄妙的是,这座铁塔还在缓缓转动。四周,除了我们逃出的石门外,依次还有七个暗门。

我看到此处愣住,同时背包隐有异动,取出一看,原来是天宫八局的风水罗盘动了!

罗盘正的司南发无序转动,把罗盘表面打得啪啪作响。

胡胖子看到这罗盘眼珠子都亮了,操手要抢,被我一脚给踹开。他堆笑搓着手问这等好货,哪里来的?

我自然不理会他,这王八犊子,和二爷两个不告而别不说,现在又出现在这里,啥事都瞒着我?

而且现在想起来,我曾在随葬墓的门缝曾看到过一只眼睛,想来也是胖子这gou ri de。他早点出来,我还用冒这个危险?

这家伙装神弄鬼着实可恶!气得我连踹了几脚。

胖子连闪带躲,举手告饶,说:“争哥儿,你这也太不地道了,哥们儿可是拼死来救你的。”

我让丫的滚犊子,这家伙身的秘密太多了,我问他二爷呢?他不是跟二爷一起出来的吗?

胖子道:“诶!甭提了,这老不死的,取了东西先走一步,走之前还算了一卦,说我命的贵人在此间,我屁颠屁颠跑过来,怎么都没想到会遇见你啊,吓得我赶紧躲起来了……”

他没说完我一脚踹了过去,恶心不恶心?

胖子样貌没多大变化,只是神情略显疲惫。通过他的三言两语,我大概猜到了他跟二爷这段时间的行踪。

胖子从薄鱼尸身取得晋仙金碟后,记得他说过,它是一张地图,能带他去凌霄殿。我看他衣衫齐整,想来是有晋仙金碟引路,避过了所有危险。

我想了想,把苗十三给我的照片取了出来,问他:“你们是不是来找这个手提箱的?”

胖子愣住,说:“你怎么知道?”

我不仅知道,我还知道箱子里有一本书。

胖子嘴巴子张大,半晌说不出话来,为了掩饰尴尬,他转头说:“不是哥们儿说,你这人是太乱来了,你知道这什么地方吗?苗十三那老东西都把你忽悠瘸了,你还给人卖命呢?没有晋仙金碟想进安全进来是不可能的,处处机关,步步惊险。”

我已经体会过这里的厉害,便皱眉问他这个洞穴是哪里?

胖子摊手,说:“这是凌霄殿。”

这地方?这破地方啥都没有,只有正央的一个倒悬宝塔,这宝塔九层高,头下、脚悬在空,全是精细雕纹的琉璃瓦,四角挂着仙云浮座,探灯往面一照,顿时激射出七色光华,好不漂亮!随着我的移动,光线打在宝塔,也呈现出不同的色彩。

我直叹神,这宝塔结构简单,但材质非凡间之品。而且如此倒悬旋转在洞顶多年依然完好如初,也不知道是哪位能工巧匠的杰作。

忍不住探头往看,这宝塔和洞穴顶端不知以什么机括相连,融为一体,毫无人工痕迹。

胖子道:“你可别小瞧了这里,你看见周边的八道门了吗?这八道门,加这座宝塔,代表着九重天。”

我微微一愣,想到了天宫八局的风水罗盘,按照古制,它定的八个风水法局,分别为九重天第二层的常静天到第九层的月轮天。

刚才的经星三垣转星法局,是其第二层的常静天。

至于为何天宫八局的风水罗盘到了此处会失灵。

我猜测是这样,风水学极为著名的一本书《发微论》有道是:神仙府邸分九重,镇宗天有神通,其他八重绕仙穴,直通凌霄盗苍穹。第一重宗动天,无星转动,带三垣二十八宿天,以至土、木、火、日、金、水,自东而西,一日绕地一周,而过一度。

意思是其他八重天,都是被第一重天的风水之势引领带动,来盗取‘凌霄’宝穴之气,以养自身山水。

书里说的‘凌霄’,并不是神话的凌霄殿,而是一种很笼统的说法,用一种更能让人理解的说辞是:天地山水之势。

换句话说,这九重天的风水大穴,是窃取了周边天地风水地脉的福分,来养自身。

胖子听完我说的,摸着下巴道:“孺子可教,看胖爷平时没白疼你,你看你这风水之说越来越溜了。你看周边八扇暗门,各通完一处风水大墓,他们加我们所在的地方,是物理凌霄殿的全貌了。”

我让丫给我滚犊子,但同时一愣,物理的凌霄殿全貌?意思是还有非物理性质的凌霄殿?

胖子点头,指着这座旋转宝塔的底部,说:“非物理的凌霄殿在头……”

我正准备问他非物理的凌霄殿是啥意思,忽然看到宝塔,有一人正往攀登。

我一愣,是说怎么一直没见王德利说话,原来他在这。

第一百六十五章塔中鬼影

王德利猴子一般,在宝塔外沿灵活窜。 我大骂,是说这孙子怎么过来后不吭声了,原来是偷偷爬去了。

胖子大吼一声:“你个龟孙,给胖爷我下来!”

王德利理都不理,转眼已经爬了宝塔第三层。

胖子越来越急,说:“老吴,不行不行,可千万不能让他去,不然整个墓穴一毁,咱们都得死在这里。”

我反倒是镇定下来,问他怎么回事,胖子连道这整座神仙府邸总共九个墓穴,都是靠着我们现在所处的宗动天福地,带动其他八个大墓,如果宗动天毁了,其他八个大墓则无法单独依存,而不巧的是,这宝塔是宗动天的核心。

王德利到了此处,二话不说往塔爬,显然是早有预谋。虽不知他的目的,可万一他去把宝塔毁了,那我们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我思绪电转,凝聚相气,手指诀翻飞,掐指断卦用起,感受其机缘,数秒后,朝着一个方向指去,说:“你先去那边,把调查局的赵道长接过来,他们可能在那个方位。”

胖子一愣:“靠,那你呢?”

我道:“我去把那gou ri de弄下来!”

说完踹了胖子一脚,让他快滚,我适才粗略推演,只得出了一个‘随’卦,变爻是完全没时间推演,但这足令我判断出赵道长现在的处境。

随卦的主卦震卦,卦象是雷,特性是运动、行走,说明赵道长正在赶来的路,八卦,震位又对照的一个东北位,在此处东北味对照的方向,正是是九重天大墓的第三重墓,木星天墓。

我不知道那边有什么,但看胖子的表情,那边似乎并不危险。胖子也不是含糊的人,说了声去去回,便拱起屁股往那边的暗门跑了。

慌忙,我想到一件事,便喊住他,把那天宫八局的风水罗盘递交过去,让他好生拿好,便立即一个加速,猛然一跳,牢牢抓住了宝塔的屋檐。

这宝塔结构不复杂,可面的机括着实厉害,宝塔悬在空还自传不休,也不知头连接的是什么地方。

胖子也在后面吼了一声小心,后面又说了几句话不过我没听进去。

宝塔倒悬,我这一抓,直接抓的最顶端,之前在下面还未察觉,一来便瞧见这一层刷了白墙,没门,只在间有一扇木窗。

窗户已被打开,探头看去,这层塔内东西不多,只有东边有一个石墩子,和一个石桌,也是倒着立在‘屋顶’。

我一开始还以为他们是嵌在面的,但很快发现并不是。

原来不仅是宝塔倒悬,竟然连宝塔内的事物都掉了个头。

我一瞬间有点怀疑我的物理是不是白学了,这他娘怎么回事儿?

而且我总觉得这屋子间,虚虚实实的能看到人影,我一度想要将相气推送到监察官查探,最后咬牙作罢。追王德利要紧。

王德利已经攀爬道了宝塔央,见我追,单手抓住屋檐,身子前后晃到极致,一用力,又攀了一层。

当兵的各个都是猴子吗?

我没时间去品味这宝塔的诡,当下便手脚并用,一层一层往爬去。

但是半天也不见追王德利分毫,甚至距离越来越远,眼瞅着他要攀顶端,我忽然一个激灵,体内相气不受控制主收缩道丹田,脑海涌出一股危机感,迫使我停了下来,背靠墙壁站好。

像是洪水旱涝的时候,蚂蚁会提前搬家;地震之前,家禽会产生异动。我也不知为何会这样,直觉告诉我,如果不躲起来,会遇到危险。

果然下一秒,宝塔顶端传来咔嚓的机括转动声,紧接着头顶一串血流飙飞,一块块混着内脏、肠子的碎肉落了下来,紧接着是一阵吞咽撕咬声。

随后一条穿着军装的胳膊掉了下来,摔地血肉飞溅。

我心跳到嗓子眼,发生什么了?

我屏住呼吸,不敢抬头看,万一面是什么洪水猛兽,我想留个全尸都难。想到这里心顿时打了个突,又紧紧往墙壁方向贴了贴。

从事发到现在,不过十几秒钟,我却感觉过了一个世纪之久,没一会,顶再没有吞咽、撕咬声传来,却传来了一阵沙沙声。

一颗脑袋从顶落到我跟前,王德利满脸血迹,死不瞑目。

我赶紧熄了探灯,将相气推送到监察官往看,瞅见一团黑乎乎的影子正顺着宝塔往下爬。

相气能增强视力,但这里太黑,也只能勉强视物,无法窥清全貌。

那团黑乎乎的影子大约长四五米,披着一身明黄的袍子,袍子绣着一条吞云龙,那龙在龙袍盘旋环绕,最后一头扎入衣领处,使得整个袍子颇有气势。

除此之外,这东西还带着一顶高高的冕旒,饰以十二串琉璃玉旒,两侧还有黈纩塞耳。

我一开始还以为这是一个人,可如果是人未免也太高大了,哪国的人能长到四五米高?

可再一看去,这影子没有四肢,从宝塔下来的时候,是盘旋而下的,更像是一条巨蟒。我不由偏头去看,他还带着一个金色面具,把头颈全部遮掩住,面具的款式和我在外面女尸身看到的如出一撤。

我惊讶,难不成是那蛇婆子偷了件衣服跑进来了?

我心脏狂跳,这东西绝不是等闲之辈。

连忙闭气,同时封住自己五官、三庭、十二宫各处相门,让自己‘生命之气’内敛。

那团黑影从宝塔顶端下来后,金色面具裂开一道口,将王德利的落下的胳膊吞噬干净,便再度爬塔。

我按耐住狂跳的心脏,那东西很快路过身边,一股清香顺着鼻孔飘了过来,我闻到这味儿一阵恍惚,我以前听二爷说过,天下邪物,身越香,那便越邪乎。

好在他对王德利的脑袋并不感兴趣,很快便回到塔顶,钻入塔,然后那门窗啪嗒一声,自己关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门

我满头大汗,一脚把王德利的脑袋踢下宝塔,血液顺着宝塔的琉璃瓦倒流汇拢到墙壁,然后被腥红的横梁吸收消失不见,好似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我不确定那是什么,但我曾听闻苗寨的神话,相传三苗国历经九任皇帝,他们死后都化为了天神的守门人,为天神看守大门。

我看那巨蟒身着龙袍带十二串琉璃玉冠旒,一身皇帝打扮,难不成他们生前是三苗国的皇帝?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三苗国是古时期的国家,那时候并没有龙袍的概念,我略一思索,很快明白了,这整个九重天的大墓,是经过苗族人数千年的修建和维护才形成的,并且随着朝代的更替变迁,习俗也有了诸多变化,所以才会有这种许多地方的年代感不同吧。

想通这些后,我很快犹豫了起来,按说这九重宝塔每一层应该都有历任三苗国的首领坐镇,可如今我只看到了一位,其他八位呢?

难不成是被那穿着龙袍的家伙吞了?

史册,对三苗国的记载不多,我也不敢妄下断言,但小心点总没错。

只是不禁感慨,三苗国是夏朝时期的国家,可夏朝对于我国历史而言一直很神秘,甚至国外很多学者甚至并不把‘夏’当一个国家,否认他的存在。这座宝塔和八座大墓如果现世,对于那些研究历史的国人来说,将会是多么盛大的一场狂欢。

我不由安慰自己,往好了想,王德利兴许是为了做一些相关的事情才贸然攀爬宝塔,他这也算是为国捐躯了吧。

他已死,我也没必要继续冒险,附身小心往下攀爬,生怕闹出声响把那龙袍怪物惊醒。

可攀爬道宝塔尖的时候,猛然一个激灵,只看到一个人倒立着在塔行走,这他妈不是王德利吗?

我看到他急的满头大汗在房间内四处摸索,似乎是在找出口,身形也是越来越暗淡,若不将相气凝聚到眼睛,还真难发现。

难不成在这里死去的人,魂魄最后都会被宝塔拘役?

房间内,王德利最后总算摸索到了一个阶梯,然后顺着阶梯去了。

我心下好,便跟了去,我看到王德利在塔一路往,最后到了顶层。每路过一层,王德利的面部表情都有所不同,时而雀跃,时而苦闷,似乎从一路往,他将人生的酸甜苦辣都重新经历了一遭。

我越看越是神。

因为宝塔倒悬的,所以这个顶层,也可以看做是底层。

透过门窗的缝隙窥视,我并没有发现那个身着龙袍怪物的身影,反倒是王德利的鬼魂到了此间后,脸表情消失,犹如行尸走肉。然后在内里做了一个开门的动作,紧接着嗖的一下不见了。

我打了个冷颤,打眼往那边看去,只见到王德利鬼魂消失的地方有一扇门。

沉思片刻,我推开这一层的窗户,抬脚爬了进去。

一进来,眼前一花,脚下一空,登时天旋地转,回过神,才发现我头脚掉了个个头,竟然摔了个四仰八叉!

我一愣,果然,宝塔内部的重力和外面是截然相反的,我看着窗外的倒影,心生出一股古怪感。

走到王德利消失的那扇门旁边,我才豁然发现,这扇门并不是通往什么地方的,而是一个光秃秃的门立在屋子正央。

屋子间单独放这扇门有何意义?若是胖子在这,肯定会吐槽一句,这他娘还是小叮当的任意门不成?

门的主要材质为很普通的老梨木,门框有着梨木特别的光滑和黑褐色纹路,门面有一层细腻的包浆,摸去触感犹如一块美玉。面没有其他华丽的装饰,甚至连门把都没有。

前后绕了两圈都未发现异常。

虽然有相气护眼,但这边暗不见日,还是很难看清。我小心打开头的探灯,四下望了一眼,再三确认那龙袍怪物不在,便放下心来推门。

结果推了一下还没推开,使劲试了两下还是不行,我便两手放在门憋足了劲儿推,这才听到吱呀两声,这门开了。

刚打开,一股莫名的震撼涌心头。

这扇门后是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有,可绕到门后去看,却又能正常的看到门对面的宝塔墙壁。

这他娘是什么?

门后也有一股异的吸引力,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触碰。同时那片黑暗,不时有星点闪过,像是这扇门后是一片宇宙。

我脑海一片空白,这是一种怎样的景。

我手情不自禁伸出,想探一探究竟,忽然腰袢的嘲风佩霍地一烫,让我清醒了过来。

连忙慌张将门关,可关门的瞬间,一个恍惚,好像看到了有个老头在门内静坐,见我关门,眼睛霍地张开。

我吓一大跳,本想再开门看看,最后胆小作罢。

刚从窗户爬出宝塔外,忽然一道手电光打了过来,有人在下头喊了句:“老吴,你他妈还往爬个毛啊?下来!”

低头看去,原来是胖子回来了,他身后还跟着赵道长和两个衣衫褴褛的战士。

我从宝塔下来,打量了赵道长他们一眼,赵道长身也灰尘扑扑,登山包瘪了许多,想来是施展茅山术的材料用的七七八八了,但精神看起来还算好,只是跟我们一行前来的数十个战士,如今只剩下了两个,看来他们这一行也遇到了诸多危险。

这九重天的大墓真是处处不简单。

简单交流得知,原来刚才他们也是从一座大墓下来的,不过因为没有地图,路吃了不少苦头。

赵道长一过来惊叹道:“铁憨憨,你这是找到了一个什么地方啊?”

把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赵道长笑着拍了拍胖子的肚子,问我这胖娃娃跟我啥关系,风水方面懂得挺多的。

现在可没时间掰扯这些,我提议还是先出去。

胖子举双手赞成,同时问道:“那孙子呢?你没逮住他?”

我苦笑,忍者恶心把探灯对准地王德利的头颅,说死了。

那两个幸存的战士一看到,顿时咬牙哭做一团。

我也不知如何安慰,倒是赵道长蹲下看看,嘴里直说怪。

胖子嘴里也嘟囔了两句:“完蛋了……完蛋了……他娘的完蛋了啊……”

第一百六十七章三苗国故闻

胖子话刚说完,我右眼皮便跟着直跳,左手掐诀,对着九层宝塔略一掐算,还未成卦,便有一股雄浑的‘气息’阻拦我继续卜卦,最后只成了半个卦象。

我心下吃惊,历来给人卜卦,要么本事不足,难以成卦;要么技巧不当,未能完全卜算出来。

可从未像如今这般,只成半卦。

我连忙收了指诀,总觉得再继续卜算,会出现问题。

这九层宝塔太过阴邪,那龙袍怪物、塔倒影,还有塔顶的那扇门处处诡异。

虽不敢再对着这宝塔继续卜卦,但卜卦一说,向来圆融,寻思片刻,我便对着胖子等人用小六壬的法子掐指一算,最后拇指停在了无名指节。

这是空亡掌诀,说的是,夜半空亡,音信稀时,五行属土,临勾陈,凡谋事主三、六、九。有不吉、无结果。

还有说,空亡事不祥,阴人多乖张,病人逢暗鬼,行人有灾殃。

意思是,夜半时候,有大凶之事发生,若不能及时离开,恐有巨变。

jun yong shou表带夜光功能,低头一看,已经22:41了,还有十九分钟便是夜半。

胖子表情也越来越急,拽着我们往南边的暗门走,边走边说:“没办法了,只能拼一把。”

赵道长还嘟囔了句:“铁憨憨,我这还没参观完呢。”说是这么说,但他依然还是仅仅跟我们。

我问他怎么回事,胖子反问我是不是看到过一个穿着龙袍的生物,见我点头,他才说,那玩意儿是三苗国的第一任首领姆赤,当年唐尧把天下禅让给虞舜后,姆赤不服,帝尧起兵杀他,族人反叛,乘船漂流到南海建立三苗国。

那之后,姆赤无时不刻不想着fǎn gong帝尧,可奈何天命有限,还没等三苗国发展壮大,姆赤便垂垂老去。临终前,有一位高人寻到殿旁,说有办法让姆赤陷入沉眠不死,等待三苗国壮大那天再苏醒,带领三苗后人一统天下。

我点点头,胖子说的这些我大概知道,都是史记又记载的东西。而且我记得,史书有一条杂,说姆赤临终前,曾派一位年轻的使者去内地寻一样东西,那时候正是冬天大雪,那使者生于南海,热带海洋性气候显著,没见过雪,进入内陆后逢人便问,这雪花是什么?结果把姆赤交代的事情都耽搁了。

因此还留下了夏虫不可以语冰这一成语。

念及此处,我才幡然醒悟,联系九重大墓发生的种种,我小声道:“姆赤让使者来内陆找的是一本书?”

我们边说边跑,此时已经到了南边的暗门,胖子招呼赵道长和两个战士先进去。

那两个战士还抱着王德利的头颅不肯撒手,说是死,也要把他们的队长带出去。

我不禁哑然,这两位年轻战士看来还不知道自己被人当枪使了。

进了暗道后,胖子语速也越来越快,说姆赤要找的那本书是我们要找的。

我心里愈发古怪,这本书到底有何用处,怎么人人都想得到?

我们时间不多,要在19分钟内从这座大墓逃出。胖子语速也越来越快,他说你还真以为这单纯只是一本书?南海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南北纵跨约2000公里,东西横越约1000公里,大量的水产资源,温和的天气,三苗国在此活得不要太惬意,为何姆赤偏要去内陆寻书,fǎn gong帝尧?

我哑然,难不成这书还是神仙书籍不成?

胖子抹了把汗,说那还真是神仙书籍,若不是神仙书籍,那么多人费尽心思想要得到他干什么?我只能说,大禹当年留下九鼎,这书和那九鼎是同一个层次的宝贝。

即便情势紧急,我依然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九鼎都是说烂了的东西,夏王大禹划分天下为九州,铸九鼎,将全国九州的名山大川、异之物镌刻于九鼎之身,以一鼎象征一州,并将九鼎集于夏王朝都城。虽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但何德何能是一本书能的?

想到此处,我觉得胖子是在扯淡。

胖子哼了声,说爱信不信,还说后来姆赤大帝的使者虽然找到了书,但姆赤年事已高,还是死了。

随后又过了一段时间,三苗国的人才在那位高人的指点下,以蛊术封存姆赤大帝尸首,偷偷来到五岭,历时千年,才把这九重大墓修成,然后将姆赤大帝的尸体和这本书葬在了九重宝塔。

其他苗族精锐葬在了其他八座大墓,以期待有一天,姆赤大帝能够醒来,带领这些精锐夺回九州之地。

这传说之语自然不可尽信,但也不可不信。这本神仙书籍到底是何物暂且不论,但这座九重大墓的由来肯定不会假。

我不仅感叹,这姆赤大帝也是个人物,是缺乏基本的科学素养,人怎么可能永生不灭?

胖子嗤之以鼻,说你丫一算命的神棍还好意思谈科学素养呢。

我也没工夫跟他贫嘴,其实算命、卜卦,其实并不玄乎,现在不也流传一种说法,只要计算机的运算能力足够,便能够完全模拟出世界的变化吗?

用时髦点儿的话来说,我们相门人,只不过用一种取巧的方法,来窥探到了这变化的机缘。

赵道长在旁听得津津有味,直夸胖子行事成熟稳重。

这时候我们已经从块暗道钻了出来,出口处有亮光隐现,同时那头也不断的传出水声,越靠近声音越大,直到站在出口处,耳畔便传来巨大的水流声,一股湿润的气息也顺着鼻孔往里钻。

这里显然里头亮堂多了。

抬眼望去,原来我们正在一处环形的绝壁,四周是数不清的瀑布群,下面则是一片硕大的盆地,花草繁盛,间则是一片巨大的深潭,数不清的瀑布从绝壁奔流而下,激荡起巨大的水花,最终都汇聚到了深潭。

乍一看去,这瀑布群,其最大的一条瀑布有十几米长宽,巨大的水流激荡起轰隆之声,弄的人一阵心神摇荡。

我大声问胖子这是什么地方,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座大墓啊。

胖子也大声回应我,说这是九重天的第八重,水星天,以他们风水之说来解,是辰星斗转水法大墓。

这地方水行气重,相对一其他九重天来说,水行至柔,危险较小。

说着一指下边盆地正央,那边有一个大型建筑,可是离得太远,看不清。

胖子大声说:“出口在那边。”

说完回头跟赵道长还有那两个战士,可刚一回头愣住,那俩战士少了一个,另一个抱着王德利的头颅还没发觉,直问我们什么事。

第一百六十八章黄色小蛇

交谈,我们得知那位战士叫石头,我们问他,他朋友呢?

石头抱着王德利的头颅,四下观望,也震惊了,说刚才还跟在旁边的,怎么突然不见了。

说着说着,他眼皮子突然翻,双眼冒白,嘴角抽搐。

我、王道长、胖子三人对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立即警觉起来,赵道长摸出符篆,胖子端起风水罗盘,我手掐诀运相气于内,死死盯着这个叫石头的战士。

石头脸部扭曲,语调诡,想喉咙里塞着一把东西,他憋着嗓子说:“你们看我干什么?”

赵道长沉声问道:“娃子,你刚才有没有碰到什么怪的东西?”

石头摇头说没有,同时扭曲的脸逐渐有血丝攀附,犹如生了一圈红色的爬山虎,他脖颈青筋也根根暴露,面露狰狞,好似身体要bào zhà一般。

胖子满身大汗,憋着气问:“那你有没有感到不舒服?”

石头又摇头,问我们说这些有的没的干啥,现在应该去找他战友才对,队长王德利死了,他不能坐视另一位战友也出事。

赵道长毫不含糊,扬手一个大嘴巴子抽了过去,附在手的符篆也黏在了石头脸,这符篆我认识,是驱邪符。可贴去后,符篆没有丝毫变化。

石头也一脸莫名其妙,他被打的一懵,问我们干什么。这时候他脸又起变化,那血丝已经蔓延到了他眼睛边,一双眼血红的犹如浸在红墨水一般。

我们三对视一眼,既然不是邪,那么在这三苗国的九重大墓只有一种解释了,这家伙了蛊。

我们齐刷刷望向他抱着的王德利头颅,王德利被龙袍怪物吞噬,只留下这么一件东西,想来是龙袍怪在其了蛊。

只是不知这会是什么玩意。

我不由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

石头还未反应过来,抱着王德利的头颅反身回到了暗道,还没走两步,忽然砰的一声,从脖颈处开始,整个脑袋都bào zhà了,红色的血、白色的脑浆子,还有一些不知粘着头皮的头盖骨瞬间溅射到了墙壁。

我叫了声操,赵道长果决往后飞奔,胖子愣了下,说:“这老东西刚才没看出来,逃跑的时候这腿脚挺利索的啊!”

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我下意思也跟着往暗道外跑,逃跑的过程,下意思回头看了一眼,登时头皮发麻。

那战士断裂的头颅,不断有一指来长的huáng sè小蛇钻出,这些小蛇头顶生瘤,活脱脱像带着一顶冕旒。

我吃了一惊,这未免跟那龙袍怪物长得也太像了吧?

胖子回头看了一眼,叫了声妈呀,连骂王德利这gou ri de,好死不死把姆赤大帝弄醒了。

这些蛇,是姆赤大帝的后代。

那群huáng sè小蛇从战士尸体爬出来后,足有数百之多,密密麻麻的堆积在地,顷刻便把战士的尸体瓜分了个干净,然后吐着蛇信子一摇一晃朝我们蛇行而来。

其一条身子一弓一弹,一股臭不可闻的腥风扑面而来,我头皮发麻,翻身一滚避开,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回头一看,这huáng sè小蛇如子弹,打在墙壁是一个一尺见方的洞!

若这一下打在身,我感觉威力完全不逊色于举世闻名的markvii系列阻击枪。

那蛇头的肉瘤坚硬无匹,弹射后只不过晃了晃脑袋,便再度爬起来。胖子大呼小心,手工兵铲挥铲打,岂止那小黄蛇反应更快,地一弹,当一声,胖子手腕一松,工兵铲脱手而出,精钢所制的铲面是一个圆洞。

赵道长已经跑到绝壁边,正顺着绝壁丛生的蔓藤往下攀爬。

胖子大吼让他等等。

赵道长抬头道:“铁憨憨!大难临头各自飞!”

胖子脸都绿了,正准备也跟着过去,背后忽然传来阵阵腥风,我大呼不妙,从后面猛扑去,抱着胖子往前一滚,刚扑下去,头顶一凉,一戳头发跟着掉了下来。

这小蛇浑身也坚若精铁,只不过被擦了一下,掉了层皮。

胖子浑身被汗水湿透,手忙脚乱爬起来往前猛扑,结果一脚踩空,啊啊啊叫着从绝壁坠落。

我哪里还顾得其他,心想完犊子了,哪怕下面是深潭,这二百多米的高度,摔下去怕不是跟摔水泥面差不多,这孙子多半已经成了肉泥,我不由伤感起来。但大难临头,我哪还有工夫缅怀这死胖子,脚下发力一登,身子蹭的窜起,从暗道猛扑出去,拽着绝壁边的蔓藤纵身一跃。

刚下去,忽然一轻,这蔓藤不堪重负,竟然直接断了!

我心里也是叫苦不迭,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次出门,也不知跳了多少次崖,总算遭了罪。

只希望后人发现我和胖子两人的尸体在同一水潭里被摔成烂泥,不要误会我俩是殉情zi shā行了。

吾命休矣,在我等死的时候,忽然臂膀被人扯住,拽得我差点儿脱臼。抬头一看,原来是胖子倒挂在一片蔓藤,他劈头盖脸是一顿骂:“你丫赶紧来,闭着眼跟胖爷我演泰坦尼克号呢!”

捡回一条命,当下不由分说,拱背而起,攀附在附近的蔓藤。

胖子也转过身,我们抬头一看,那些huáng sè小蛇已经追,正顺着蔓藤往下攀爬。

赵道长最先出来,但下来的最慢,连声大骂说我俩不尊老,搁他这么一个孤寡老人在头。

我和胖子齐声骂了声活该,一把扯断一根蔓藤,又往下坠了四五米。

赵道长谩骂不停,手黄符也是翻飞,也不知这符篆是什么来头,不时有轰轰两声,黄符化火在空炸开,烧烂两具黄蛇尸体。

其一条落在我们身侧的蔓藤,打眼看去,这小蛇死后头顶肉瘤竟然忽然绽开,许许多多的白色小虫从间蜂拥而出,逮住什么吃什么,数秒钟,我们身侧的蔓藤已经被啃噬了一小半。

胖子破口大骂,让赵道长别施展什么道法了,这样下去迟早大家全死在这里。

第一百六十九章姆赤大帝

赵道长手不停,空火焰翻飞。 他也是连声大骂,说我们俩铁憨憨,这小黄蛇都撵来了,他不干点什么不是等死吗?

我和胖子叫苦不迭,这白色小虫也不知道是啥玩意,寄生在黄蛇小蛇头顶肉瘤,一出来便大吃四方。我猜测这虫子和南海灵玉棺里的变种水熊虫一样,都是三苗国古术养出来的巫蛊。

很快我们边一块蔓藤被啃噬干净,没了受力点,手顿时一轻,啊啊叫着往下坠了七八米。

幸好这边千百年来没人来过,植被茂盛,绝壁的蔓藤盘根错节,没让我们一坠到底。

好容易稳住身形,抬头再看,数百条huáng sè小蛇全从暗道蛇形而下,犹如一片huáng sè的潮水,赵道长带的东西不多,很快施展茅山术的道具便捉襟见肘,眼睛一闭,大吼一声:“你们俩铁憨憨!接住我!”说完手一松,往下直坠。

他娘的,这老头真不把我们当人啊!

一串脏话还没说出口,赵道长已经坠到了我们身边,我和胖子齐齐伸手去捞,听到咔嚓一声,然后是哎哟一声,赵道长胳膊被我们拽得脱了臼。

赵道长顺势忍痛爬绝壁,手往蔓藤一勾一挤,自己将胳膊还原,跟我们俩疯了一样往下蹿。

那些黄蛇穷追不舍,我抬头一看,猛然发现这些蛇在接触到外界的空气后,那肉瘤好像逐渐变大,身子也跟吹了气一样见涨,之前还只有指头打小,如今已经有小臂长了。

当我们下落到离深潭还有一百多米的时候,那黄蛇已经撵到跟前了。

一股股腥风扑面而来,打头的几只甚至已经弓起身子。

我当即吓得大叫:“贴紧墙壁!”

刚说完,一股一股凉风贴着后背划过,登山包跟着一轻,里头的东西全从开的洞里漏了出去,下面深潭也同时传来哗啦一声,那几只黄蛇一头撞在水面,可由于重力和张力的原因,直接撞成了一滩烂泥。

我忍不住抹了把汗,幸好这些黄蛇接触到外界空气后体型变大,反倒是让灵活度降低不少,它们似乎也没适应体型的剧变,让我得以喘息。

胖子边快速往下爬动,边大声说:“老吴!这边!”

低头一看,原来那边的蔓藤盘根错节,形成了一个隆起的半球形凸处,正好可以当做跳板。赵道长也看到,我们三齐齐松手急坠而下,正好落在头。

好在这里四面环山,四季如春,五岭的风雪没能影响到这里,不然光是在这攀爬得被山风吹成冰棍。

正打算寻找其他落点,忽头顶几只黄蛇弹射而至,赵道长翻身两道着火符篆打了出去,那两只黄蛇瞬间被烧得嗷嗷乱窜,头顶肉瘤爆裂,无数白色细虫蜂拥而出,把我们脚下的立足之地啃食大半。

好在到了这里,已经离水潭不远了。

我们又是在绝壁攀着蔓藤几个起落,便很快到了安全落水距离,捏着鼻子闭眼一跳。从高处跳水的感觉真他娘难受,噗通一声,直感到腿跟摔在泥地一样生疼,冰冷刺骨的潭水打在人身也让人一阵恍惚。

所幸我们早已有所准备,很快恢复过来,挣扎着游出水面睁眼一看,发现那些黄蛇体型越来越大,快到了地面的时候,已经有蟒蛇打小了,身皮肤也撑不住肌肉骨骼的暴涨,砰一声,bào zhà了开来,只在绝壁留下了数不清的白色小虫。

场面颇为壮观。

那些白色小虫也如行军蚁过境,自下而,很快把绝壁的蔓藤啃食殆尽,只剩下了光秃秃的山体。

随后那些小虫也燃尽了生命从山体剥落,坠入山脚泥土化作养分。

抬头再看,山体极高处,在我们出来的暗道那块,一个人身着龙袍冷眼往下看,这眼神刺得我脊背骨发凉。

好在他在暗道处站了一会,便折回了。

死里逃生,我们都抹了把汗从水潭爬起来,半躺在岸边喘气。

胖子抹了把汗说,刚才那些黄蛇是是姆赤大帝的化身,那些肉瘤的白色小虫则代表着三苗国的子民。

我和赵道长也看出来了,赵道长更是喘着粗气骂道:“姆赤大帝这个铁憨憨,玩的我们茅山派祖师的丧葬还复杂。”

胖子点头说这古时候的帝王是信这套,而且相传三苗国的国兽是一条头尾相吞的蛇,寓意的是天道的轮回,与姆赤大帝的复活。

除此之外,史书又有记载,说是姆赤大帝临死前,为求复活、长生,听得高人意见,找来两条千年灵蟒,以人肉饲之,以自身血养之,再施以诡巫术,让两条灵蟒互相吞食、交配,产下一卵。

相传以强光照之,这卵会显出真神倒影,最后将卵生种姆赤大帝体内,这邪蛊之术便成了。

这卵,便有着姆赤大帝的灵魂。蛇卵的人,天生会三苗国所传的所有古巫蛊之术,破壳之日,便是三苗国光复之时。

当然,具体那龙袍怪物到底是姆赤大帝,还是一条巨蟒,我不得而知,也不再想去深究,这gou ri de地方再来我是孙子。

休息了一会儿,体力逐渐恢复,但干粮全部掉光,饿极之下,胖子便在深潭抓了几尾鱼,架火烤了。

这深潭的鱼没有受过外部污染,个头极大,几乎无刺,肉味鲜嫩,我们吃的撒不开手。

赵道长抢不过我们俩小年轻,气得吹胡子瞪眼,不得已之下下水又摸了两条鱼来,吃完还不够。再三潜伏之后,他有一次潜下去了半天没声儿,吓得我和胖子以为他淹死了。

岂料这老头没一会屁颠屁颠浮了来,手还抱着个酒壶。

这酒壶古色古香,不止在水浸泡了多久,竟然没有生锈,只是有一些青绿色的苔藓。

赵道长清理干净后,问我们知不知道这是啥。我们都摇头,他眯着眼,美滋滋在空酒壶装了一潭水让我们喝。

刚喝一口,我和胖子大呼牛逼。这酒壶也不知是何构造,清水入之变醇香美酒,这味道,任何琼浆玉液都不。

更牛逼的是,还没啥度数,喝了不头。

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这深潭最底部有一个洞府,赵道长也是好之下才潜过去的,但因为没带设备,没能潜入太深,只在wài wéi找到了这样一个酒壶。

也不知这是不是是他心心念念的河神仙府。

休息够了,我们也没继续打这洞府的主意,整点了一下行装先从这里出去再说。

第一百七十章遗迹

在水星天大墓走了一阵,我发现这边一点都没有墓的影子。他也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四面有高山环绕,举目远望,极远处有一层浓厚的天然瘴气,外人难以寻觅踪迹,甚至连外界的风雪都没有影响到这片盆地,使其四季如春。

四周全是绿色植被,空气氧气含量颇高,导致草木疯长,连路边的荆棘都外头要大一圈。

偶有两只爬行而过的昆虫,个头也要大不少。

我曾听说苗族的古巫术有诸多环境限制,思索之下,姆赤大帝化身的huáng sè小蛇,或许是受不住这边的环境,才会如此形体暴涨而亡。

赵道长听罢也道,三苗国的先祖肯定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外界环境在千百年之下有了剧变,所以才招致蛊术失灵,让我们死里逃生。

念及此处,我问了句:“那姆赤大帝在九重宝塔那儿怎么不直接现身?非要借着在战士尸体种蛊来杀人?”

关于这点我非常怪,那龙袍怪若是早点出手,搁宝塔那我得没命了。

胖子抬头看我一眼,不再隐瞒,反问我小时候是不是只吃凉的不吃热的,是阴人命?

我点头,胖子又道:“那姆赤大帝把你当死人了呗,以为你是三苗国的后人,来辅佐他的,所以没跟你动手。不然我会让你爬宝塔去?生人去铁定会唤醒姆赤大帝,必死无疑。你想想王德利那孙子?”

我怔然,这时候赵道长叫了句快点,他捧着那宝贝酒壶,指着前面让我们看。

这盆地央有一片水泽,布满青色的浮萍和动物尸体,最间有大量残垣断壁,几根高大的柱子耸立其,还有半拉神殿大门,和一个方形祭台。

这祭台我看着眼熟,猛然间回忆起来,当初调查我亲爷的剥皮案,说是我亲爷在临死前梦到过这样的场景。

当时我没能解析出来,如今再看,原来这并不属于九大梦,也不是八十一梦,这只是潜意思里的东西在梦显现了而已。

也是说,我亲爷曾经来过这里。

再联系吉安巫师说过的故事,他说我亲爷和二爷年轻的时候,曾到过岭南寻找一样东西。

想到这里,曾困扰在我心的种种疑团,已经有了思路。

当年我亲爷和二爷奉命前来这九重大墓寻找一本书,结果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带出来,留在了那个手提箱当。数十年后,我亲爷也因为此事死于非命。

至于凶手是谁,多半是岭南苗家的人。

他们剥下我亲爷的皮,十有**也是为了重回这九重大墓,只不过没能成功,不然也不会想方法坑我来这儿了。

当然,其还有些细节有待商酌,但大思路没错。

赵道长把酒壶小心藏到怀里,转头说:“胖娃娃,你不是说这水星天大墓危险最少吗?你看这水泽,咱们过得去?”

胖子嘴巴一撇,说危险少又不是没危险,这边都是原始丛林,蛊是没有的,但机关野兽可能不少。

赵道长说他大嘴巴子,瞎说啥,不吉利。但还是打头下水朝着正间的祭台游去。

这边的水泽可能是连着深潭的,水质清澈,所幸一路游到祭台那边也没碰到什么洪水猛兽,这才安心。

祭台很大,四方形,整个由一整块巨石砌成,高出水泽一米多,往下,透过幽深的泽水,我看到了几个庞然大物……

有四个数十米高的人形石像撑住了祭坛四角,将其托起,这些人形石像形貌古怪,身无片缕,脸也是空白的没有五官。旁边则是大大小小各种神殿遗迹。其水草缠绕,浮游生物和鱼群不时穿游而过,颇显神秘气质。

胖子也不仅感慨,说人家洋鬼子那边的亚特兰蒂斯传说也不过如此。

赵道长跟他不对付,翻了个白眼,说亚特兰蒂斯是假的,能跟咱们这真货吗?

我让他两别吵了,这地方再好也呆不了一辈子,先出去再说。

胖子点头,说这水星天在这九重天大墓颇为特殊,是仅次于九重宝塔,是第二个建起来的大墓,以作为三苗国的祭祀场所,这下面的遗迹,便是如此来的。

所以这水星天大墓有个特点,这整个盆地外有瘴气守护,再加四周环绕山脉的杂乱磁场,无论是古时候的指南针,还是现今的电子设备,都难以寻觅到此处,是九重天大墓最为隐蔽的一个。

而且由于是祭祀场所,不宜做出太多机关暗道,所以盆地是鲜少有危险的,重要的机关全部集在入口处。

说着他问了我和赵道长一句:“你俩潜水的功夫如何?”

我水性一般,但憋气也是能憋一段时间的,赵道长刚才三番四次下潜捕鱼,水性也不错。

再三确认后,胖子这才点头,让我们把防风外套脱了,他两手拿起来在空猛挥了两下,往水里一盖。这防风外套都是高级货,水泼不入的,他这么一做,顿时做出了一个衣服包着的大气泡。

胖子把衣服各处口子系好,然后把外套交还给我们,说待会在水下闭不住气了,偷偷开个口子吸一口,根据风水之说,这水星天大墓的生门在这四座石像。

做好准备,我们便抱着衣服潜了下去,胖子找到拖住祭台西南角的那个石像,在基座使劲敲了两下,然后我们看到底部不断有气泡扑腾扑腾的冒出,紧接啵儿的一声,基座开了道暗门,水不断从暗门拥入,形成了一个漩涡。

胖子打手势让我们快点,我和赵道长赶紧前,一过去,跟冲马桶似的,压根不给反应时间,哗把我们带进去了。

这股强大的吸力也让人无法自由游动,幸好防风服里的空气够用,换了几口气,身子才一轻,被水泡一带,不由自主浮了起来。

打开探灯看了看,这边是一处地下通道,墙壁半嵌着许多裸女雕塑,她们分列通道两侧,高举双手拖着一盏盏灯台。

第一百七十一章螳螂捕蝉

还没来得及细看,胖子和赵道长也咕咚从水下浮了来。

胖子一来抹了把脸的水,看着四周的裸女雕塑直叹,说这三苗国的官老爷们儿还挺会享受,搞这么多裸女侍寝,也不怕搞多了肾虚。

赵道长把衣服拧干,也看了圈,笑道:“铁憨憨,看来这水星天的大墓,是‘河神洞府’了,这些luo ti雕塑,则是河神养的水滚子。”

胖子一愣,问我们说的啥,我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交代了一下。

我们之所以会答应下这九重天的大墓,事情的源头是,在山谷,苗家的人接二连三死亡,招魂后得知是河神杀人,苗十三劝说下,我们才会下墓的。

胖子皱眉,说不可能,这水星天的大墓主要做祭祀之用,这边的雕塑也不是蛊术,更不是精怪,所以不可能跑到地面去杀人,凶手肯定另有其人。不过那‘河神洞府’倒是真的,那深潭里的遗址很可能是。

可如果人不是‘河神’杀的,那会是谁?

我也将衣服拧干,水星天大墓虽然四季如春,但岭南千里山脉还是磅礴大雪,这么湿身出去,不出几分钟得被冻成冰棍。

在这通道行走的时候,胖子三令五申让我们不要回头,并且腿迈开了不要缩回来,这水星天大墓机关重重,一条路只能走一次,一旦反复行走,触发到什么机关,那可是什么巫蛊之术都要可怖。

毕竟巫蛊还能有办法抵抗,这机关能咔咔把人弄死,连反抗的机会都不会有。

可即便没遇见机关,要出去也极为困难,往往一条路分出了五六个岔道,一环套一环,活脱脱一个庞大的迷宫。

好在有天宫八局的风水罗盘辅助,胖子拿更是如虎添翼,勾勾绕绕,很快到了一个巨大的墓门前。

这时候三人的手电也骤弱,好险才在弹尽粮绝的时候出去。

外头是一处湿润的洞穴,方一出去,后头的墓门便轰隆一声自动关闭,暗扣也跟着被锁死。这墓门和四周融为一体难以察觉。

若不是早知道,很难相信这里会有一座大墓。

四下看了一眼,才发现我们现在在一处水帘洞内,头顶不断有水哗啦啦落下,脚下小溪汇聚,只能踩着石块行走,复前行数十米,又看到了一个古朴石头台子,旁边还有几座半米多高,碎石磊成的石堆,洞内墙壁,还有一副壁画。

这壁画不知在历时长河躺了多久,一眼看去,一股子年代感扑面而来,壁画也很简单,用红色的颜料,几笔便勾勒出了一个眼球的图形。

我微微怔然,这眼球图形不是第一次见到了,为何这里也有?

来不及细想,赵道长打先走到水帘洞外,一出去,被外面的冷空气冻得打了个哆嗦,气得他直骂。

胖子肉多倒是不怎么怕冷,我紧了紧衣服顺着水帘洞旁的小道出去。

外面依然还是岭南无尽的风雪,此次死里逃生,恍若隔世。

出去之后,已经不是那大榕树那块儿了,这五岭深处,难辨方位。好在胖子是风水师傅,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拿着罗盘略一打量知道从哪走了。

行动之前他还给我们说,估计没个半天走不出去,让我们做好准备。

结果话还没说完,前方的雪林里,忽然窜出来几个大汉,二话不说兜头盖脸是俩麻袋套了来,我们精疲力竭,哪里还能反抗,然后闻到一股怪味,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赵道长和胖子不见了,我独自躺在一张床,房间四周陈设也很熟悉,这是苗家饭庄。

思考片刻,我明白了,埋伏在外劫持我们的肯定是苗十三爷的人,这货摆明了坑了我们一道。苗家人可能因为种种原因,被禁止进入祖宗三苗国的九重大墓。但苗十三不甘心,为了得到大墓的那本书,布下了这么一个局。

等我们进去后,他只用派人守住九重天大墓的所有入口,一旦我们出来来是俩闷棍,拿书杀人灭口,一气呵成。

这老王八也未免想的太美了。

我正想起身,却发现手脚被手铐扣在床沿四角,动弹不得,身衣服也被脱了个精光,心里暗骂苗十三这老王八,为了防止逃跑,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但膀胱憋的难受,便扯着嗓子喊了两句,没一会有个年轻姑娘进来,拿着尿壶,用手扶着我下面帮我尿了。

我一下子愣住,愣是半天没能撒出来,后来整的那姑娘脸红彤彤的也不好意思了。

我也没眼看他,任由她扶着我下面,完事儿后,那姑娘忽然附身小声说了两句话。

我这才注意到,这姑娘长得有点儿眼熟,正是苗玉。

她说苗十三意图不轨,她已经通知调查局来要人了,等下不管苗十三要干什么,我只要打死不说话行。

我刚想问她之前怎么一直不理我,苗玉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说苗家形式很复杂,她不方便,说着脸又一红,让我相信她,她一定会为我守身如玉,便匆匆关门退了出去。

果然,苗十三爷很快来了。他一进门,啥话都没说,直接问我书在哪。

见我无动于衷,先是威逼,复而利诱,可我哪里会听他的,他没一会儿也恼了,气急败坏的让我等着。

后面两天,苗十三爷又来了几次,最后一次甚至是带着打手进来的,但到了最后都没敢动手。

晚的时候,郑队带着调查局的人冲进来,把整个饭庄都砸了,理由是:私自扣押公务员,重罪。

之后,改查封查封,改整顿整顿,扫黄的、消防的,全都来了。

调查局虽然在岭南没有啥势力,但好歹是公职单位,和公安等部门联系甚密,苗家在自己家当个土皇帝没啥,非法拘禁公职人员,那是不想活了。

在岭南颇有名气的苗家饭庄,这么一夜之间,没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大浪将临

这个饭庄对苗家庞大的产业链来说,只不过是九牛一毛,封了便封了,只要他们想,随时可以起一座更素雅,更高档的饭庄。 可调查局出手不一样了,只要调查局不松口,哪怕苗家再建饭庄,审批部门三天两头来一遭,他们也吃不消。

毕竟哪个层人士愿意隔三差五被抓嫖、抓赌、抓毒?

调查局这一手,断了苗家笼络岭南层人物线,这可有的苗家难受了。

若是能看到,想必苗十三现在脸色并不怎么好看,苗家的内家人怕不是恨透了这个家伙。

郑队冷脸站在饭庄门前,一边把最后一口烟吐出,一边拿烟屁股烫着大门说:“苗家到了如今还不思变,抱着祖宗传下来的‘神话’不放,等大浪来临,迟早完犊子。”

我一愣,大浪?什么大浪?我问他此话何讲,郑队嘟囔了两句,大浪来临之时,最容易被摧毁的,往往是那些顽固不化、千百年不愿改变自身的高山险峰。反倒是早被岁月磨平的圆石,更能在危机自如。

郑队说完,狠狠把烟屁股往门一按,拖出了一条黑色的线。他骂骂咧咧说头真他娘的抠门,再不涨工资这日子没法过了,连这劣质烟都抽不起了。

我心一律不定,他这话是不是意有所指?

但他并没有给我过多的机会询问,这天他又往市局跑了一趟,和几个部门做好沟通后,便带着大部队回京市了。

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忙,便暂且在岭南留了下来。

赵道长也跟着走了,到了最后,只剩下胖子陪着我。倒是徐来和周明毅在我们一出来便打了电话询问,想来探望,只不过被我拒绝了。

又在岭南待了几天,依然没能再度见到苗玉。

事到如今我也想通了,有些事情是强求不来的,需要机缘。

胖子也嚷嚷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丰臀肥乳的妹子满地跑。

我说你丫满嘴顺口溜,想考研啊?

胖子不置可否,说等事情忙完了,他也得去沉淀沉淀,报个chéng rén大学,考俩凭,顺便见识见识年轻的**。

我踹了他一脚,这家伙没个正行,这样还考研呢,研把他烤了还差不多。

接下来,我还去找了静,也是苗十三爷、苗若普爷孙俩的禁脔,在她家见面之后,我惊讶的发现,她病愈后已经从苗家辞职了,据说是找到了真爱。

她说这话的时候满脸幸福,同时屋里走出来一个男人,我看到这人吃了一惊,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在苗家山谷有过一面之缘的任正非。

我千算万算没算到,静的男人是他?

他看到我倒是没有多少震惊的表情,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

我盯着他看了数分钟,明白了,苗家山谷的连环杀人案,是他做的。

再联系我曾给静解过的梦,我很快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

静自幼被生父性侵,并在十几岁的时候被抛弃,日子惨不忍睹。直到遇了任正平,事情才略有转机。也这穷小子的不离不弃,才将她拉出泥潭。岂料静是命有情劫,才脱虎口,又遇狼窝,遇了苗十三爷和苗若普俩畜生。

再之后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苗十三和苗若普把静当做公交,逼迫她做自己并不想做的事情。

任正平看在眼里,可自知家境不好,无法给与帮助,便收敛了心思专心发展事业。直到功成名,才设计了这么一出。

可我有一点想不通,既然如此,那他为何要杀人?

任正平冲我微微扬了扬下巴,意思是借一步说话。

我和他走到屋外,他也并不隐瞒,直言不讳道:“我第一次见到你知道你不是一般人,所以一直想结识你,事实我也是这么做的。”

他个头很高,给人的压迫感很强。我点头,问他杀人的目的。任正平说他恨,恨苗十三和苗若普爷孙俩玩弄静的感情和身体,所以他们都得死。

但在山谷,死得不仅仅是苗若普,还有一些不相干的苗家人,这些人是无辜的,他也下得了手?

任正平依然很平静,明明连续将数个活生生的人开膛破肚,可他像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他说我不住岭南,不知道苗家的恶行,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我哑然,他的思维很极端,这种人是危险分子。我不知说什么好,便问他静知道这件事吗?

任正平摇头,说她永远不会知道,并且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一见如故,我们还是可以当兄弟的。

我笑了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回到屋,胖子正拿起一个红富士猛啃,静坐在对面笑着看我们,问我们聊了什么。

我看了她一眼,说没什么,便告辞了。

站在小区门口,回头还看到静似笑非笑独自在窗户边,见我回头,她赶紧换一副亲切笑容挥手告别,我心一凛,他这个笑容太怪了,让我心的疑虑又加重了几分。

我隐约觉得,静并不是不知情,反而这些事情她都知晓,甚至是她诱使任正平去杀人的。

可事已至此,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是有一种预感,苗十三还没死,任正平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岭南这边,注定是不会太平了。

收拾了一下情绪,这天下午,我又和胖子去了趟吉安巫师那儿。吉安巫师听说二爷来过,兴奋得把拐杖连在地杵得咚咚响,说这老小子来了怎么也不找他喝个酒叙旧,太不是人了。

我说您这把骨头还是少喝点儿,对身体不好。

吉安巫师大笑,说我小瞧他了,这巫蛊之术,千杯不醉的法子多了去了,犹记得以前我亲爷和二爷加起来都没能喝过他。

我也笑,说不信。吉安巫师难得急眼,大声让我们等等,起身去安排酒席,吓得我和胖子连忙拽住他,这巫蛊术再厉害,也经不住年纪大了啊。万一他真喝出啥毛病,二爷不扒了我的皮。

又聊了会儿,吉安巫师问我二爷是来干啥的。

胖子第一次见吉安巫师,也不敢太过放肆,毕恭毕敬说二爷提过您,对您没什么好隐瞒的,我们这次来是为了找书……

话还没说完,吉安巫师便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说他明白了,让胖子不需要多说,并且无论如何都不要把这事儿往外传。

胖子拍着胸脯保证没事。

一看时间不早,我这才想到此行的目的是来找猫妖魉的,这小家伙好几天没见,也不知道如何。

吉安巫师把我们带到隔间,撩开布帘,我一看,呆了,火炉边有个羊毛毡的毯子,一只光秃秃的猫懒洋洋躺在头烤火,见到我过来,抬头亲昵的喵了一声。

我使劲擦了擦眼睛,再三确认才敢认这家伙是猫妖魉。

吉安巫师笑着解释,说猫妖魉跟着我也是福分,它现在处于一个很微妙的情况,能跨过这个坎儿,能进化道下一步。

胖子在旁都听懵逼了,说:“你们搁这儿玩宠物小精灵呢?还进化?”

吉安巫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听懂他说的啥,我连忙暗地里踹了他一脚,这小子才老实没多久,又蹦跶起来了。

好在吉安巫师没有深究,只说魉这种精怪是得天地造化生出来的,猫化魉已经极为难得了,这进化更是夺天之魄,需要好生照料,毛皮得脱九长九才能真正化形。

我听得是云里雾里,但我知道相信他准没错,便把一切都交给他打理。

吉安巫师笑了笑,说让我放心去忙别的事情,等成了,他亲自去一趟京市,给我送猫,正好他过去也有事儿。

我问他什么事儿。

吉安巫师说了一句话:“孩子,大浪将临啊。”

第一百七十三章回家

随后吉安巫师又自言自语了两句,说的都是些苗族古语,我听不懂,他也并未向我解释,只是拄着人骨拐杖走到跟前,苍老的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说猫妖魉现在还是危险期,要好生照料,让我先回京市。末了还加了句,让我万事小心。

我最近身心俱疲,说了声谢,便和胖子搭了回京的飞机。

不过我们没有去调查局,而是直接转乘长途回到了丁仙桥。郑队、周明毅、徐来对此没有异议,反倒是我刚到家,手机里便来了条短信,提醒有一百万进账,郑队打来电话说是这次的酬劳。

我自然是笑纳了,老子拿命换来的钱。

胖子眼珠子都瞪大了,大呼小叫说发财了,他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钱,还说早知道改从那墓里摸点东西出来。说着说着,非让我请客。我也不是吝啬之人,且有很多话问他,但最后都咽到了肚子里,我倒要看看这货能憋到何时。

丁仙桥算是我发家之地,此次离开月余,真是恍若隔世。

没有慌着把算命的铺子重新开张,在家呆了几天,每天无所事事闲逛看雪,随着年关将近,年味儿也越来越浓。家门口也不时有笑闹着的小孩,穿得虎头虎脑拿烟火跑过。

家家户户也都张灯结彩起来。

我和胖子买来春联,哈了口白气,寻思着也该去城里整点儿年货了。胖子弄了百十来斤腊肉和咸鱼挂屋檐,说是这样喜庆。我让丫滚犊子,他这样我这算命的铺子还怎么开啊?人家求卦而来,带着一身腊肉闲鱼味儿回去?

房东来收租的时候也不满,说是这样会把墙壁弄脏,执意让胖子把东西给卸了。胖子也是个犟脾气,说了没两句两人吵了起来。

我点了支烟,看着他俩争执不休,心想总这么租房子住也不是会事儿,便笑了笑,把房东拉倒一边,想把这房子盘下来。

房东一愣,说不是看不起我,只是这老房子很贵,又在丁仙桥下头儿,他怕我拿不出来钱来。我笑了笑,让他尽管开价。他半信半疑伸出两只手,试着报了一个数,二十八万。

胖子听完急了,说这是狮子大开口。

那年的房价并不贵,这确实不是一笔小数目,可我没打算还价,一口应承了下来。

直到随我去银行当场取出厚厚一袋子钱,房东才敢相信我没有说谎。

过户手续办得极为顺利,我们赶在过年前把房产证办了下来。胖子手拢在袖子里,很不满,问我这是干啥,还没挣钱学会败家了不是?这破房子二十八万能买俩。

我说我这人重感情,再说咱们迟早要有一个根据地,调查局的人个个都是人精,郑队看似豪爽,实则心眼马蜂窝还多。早点出来单干对谁都好。

况且丁仙桥确实是个好地方。

胖子直砸吧嘴,说好个屁。

腊月二十三,小年。这天晚,好容易停了两天的雪又下大了。我和胖子在屋升起火炉,着羊肉火锅和老白干边吃边聊。

他说话的时候,每次都意有所指,有意无意的把话题往二爷身带。

我装作听不懂,美滋滋的喝了口老白干,眯起眼睛。

三番四次后,他终于忍不住了,拍着大腿骂:“吴争,你他娘还真能忍啊,你说咱们回来多久了?你不想知道二爷去哪了?你不想知道你亲爷的真相?”

这羊肉是菜市场现杀的,一个字儿,鲜。我夹了一块,爱说不说。

胖子这性格,脸憋的赤红,直骂王八蛋,不等我问,便竹筒倒豆子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事情大致和我之前猜测的差不多,只是细节方面略有出入。

原来当年抗日战争时期,岭南苗家,有一部分人倒向了日军,并且让日军迫使年轻气盛的吉安巫师去九重大墓偷书。奈何吉安巫师准备不足,还未进入大墓内部,重伤不起。幸得我亲爷和二爷相救。

这些我已经知晓,后续是我亲爷和二爷救了吉安巫师后,复而返回九重大墓找到了那本书,但是因为没有‘晋仙金碟’,无法将书安全从墓带出,并且间还出了点状况。

胖子点头,把筷子放在锅里搅了两下,说确实出了状况,状况还挺大。

接下来他说的话,让我脑海轰隆一响。

他说:“其实你亲爷当年在那个九重大墓死过一次,二爷用那本书救了他。”

我不由想到那颗榕树的老红军骸骨,这具骸骨明明已经死了几十年,偏偏身的东西犹如新的一般。我之前算出这骸骨和我是本家,都姓吴,难不成还真是我亲爷的骸骨?

胖子点头,放下碗给我满一杯,说:“老吴,你喝,喝完我再给你说。”

我咕隆一口灌下,喉头登时辣得难受。胖子这才道:“当初帮三苗国规划九重大墓的高人,也不知是哪路神仙,一身门技艺,据说墓成那天,天地变色,他也留下这本书走了,说这本书能控制山川地势。”

我惊讶无,一本书能控制山川地势?胖子重重点头,数十年前,我亲爷在九重大墓为了救二爷,牺牲了自己的性命。二爷悲痛便利用那本书,借来了山川地势,将我亲爷的皮和骨剥离,骨留在了榕树,以此欺骗黑白无常,不用渡黄泉。

皮则用山川地势辅以相门术,将魂魄锁入其,再施以还魂的法术让他起死回生。

至于骸骨的衣物为何数十年未曾**,那是因为榕树下是经星三垣转星法局的大墓,也是九重天的第二重天,之前说过,按照风水之解,此风水带转甚速,内部的时间和空间和外界不同,一岁只差得一分,六十年只行得一度,七千年作一周。

内里的时间流速是缓慢的,在我们看来,这骸骨死了几十年,但在对他来说,时间只过了几天罢了。

我惊讶,为何我再墓穴的时候没能发现这点?而且那时候并未觉得时间有何异常之处。

第一百七十四章天书秘闻

此时火锅里的水烧干了,胖子起身提了壶热水加进去,又添了点底料,才纾解了我心头的疑虑,他说只有在大墓丧命的人,才会享受到三垣转星法局大墓的神之处。

虽然我一万个不相信,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大墓的种种,都暗示着他处于阴阳交界、时间流缓的地方。

例如说那些渡鸦,他们是往返黄泉的代言人,若是命丧此处,兴许还真能不朽。

当年我亲爷身亡,只剩一身皮囊从九重大墓逃出,但三魂七魄尚在,勉强算半个人。再加二爷的相门秘术和老天爷垂怜,不忍看到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消弭于天地间,好歹是活了下来。据说之后还参加了多次围剿日军的战役,立下大功,带着一身军功章和伤疤还乡,娶妻生子。

可毕竟只有一张人皮,内里的东西做的再像也不是完整的人,传宗接代极为困难,他的后人打出生起,也不被天地所容。

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不仅是我打小是阴人命,我爹出生那天更是离。胖子说我爹出生便睁眼了,张口咬断了我奶奶的乳首,克死了自己他母亲。且家五畜,牛、犬、羊、猪、鸡尽数无故毙命,天生一副反骨,是做大恶的人。

我亲爷好容易苟延残喘数十年,把我爹抚养chéng rén,岂料我出生那天,苗家找门,剥了他的皮,想要藉此重回九重大墓。

我亲爹也不知所踪。

胖子道:“你亲爷是被那本书引山川地势所救的,所以身自然残留着那本书的气息,披着那身皮重回九重大墓,能避免很多麻烦。”

我叹了口气,忽然想到宝塔的那扇门,和门后空洞的空间,还有一闪而过的老头,便问胖子那是什么。

胖子抿了口老白干,那门后便是凌霄殿了,门里一闪而过的人,是我亲爷剥皮案的罪魁祸首,二十多年前苗家的二当家,苗邪。

他说着冷哼一声,说这家伙是个半吊子,过去之后书没拿到,反倒是被凌霄殿吸入其,怕不是永世不得超生了。

我又问胖子,凌霄殿内有什么?

胖子摇头,说没人进去过,更没人出来过,这是当初帮三苗国设计九重大墓那高人留下的东西。

我心发痒,看来这凌霄殿终究是个谜。

又喝了两蛊,一锅羊肉小八斤,被我俩吃得一干二净。我问胖子那书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这么神。

胖子说了一句话,这书在历时长河无数次的出现过,它有着许多名字,既叫《易经》,也被叫做《圣经》;在yi si lán教,则被称为《gu lán jing》;在印度佛教,又名曰《吠陀经》。

可你说他具体名字是什么?我不知道,二爷也不知道,调查局更不知道。

只知道这本书和天下九鼎一样,是得天地造化的一本书。

胖子说的平静,可我心早已波澜壮阔,《易经》是国第一经,它是群经之首、也是群经之始!

《圣经》则西方明之源。

《gu lán jing》更是mu hǎn mo dé从天神处得到启示口传给门徒的圣典,更是yi si lán明起源。

《吠陀经》更是印度佛教首个字记载的最伟大智慧知识,他启示了印度佛教的发展。

现在你告诉我,这四本经书,其实全是一本书?

传统意义的《易经》指《连山》、《归藏》、《周易》三部易书。其《连山》和《归藏》已经失传,现存于世的只有《周易》,周易是可查的,圣经、gu lán jing、吠陀经的影印本更是容易找到,四本书完全是不同的书籍。

我无法接受,直问他是不是搁这儿扯犊子逗我玩儿?

胖子摇头,说:“老吴,这是你孤陋寡闻了,谁跟你说是影印本了?我说的是原本!”

说着他又道,这书是没名字的,但二爷给他起了个名字,半步天书,至于是什么意思,胖子说他也不知道,不过以我对这老不死的了解,多半是嫌麻烦瞎取的。

我哑然,随后胖子又给我说了许多。

这半步天书,除了这述四本天下皆知的圣典外,还有过许许多多的名字。

例如说被保存在gustavbathyany伯爵的图书馆的罗洪特写本,它来历不详,像是突然出现、从天而降落在匈牙利的,内容是由200种字母所写,至今尚未po jiě;又如意大利的伏尼契手稿,书所用字母及语言至今无人能识别,与现代的语言完全搭不;英国的索亚之书;老子的《道德经》原本……

等等,全是这半步天书的化身。

我不信,也不敢相信,连灌了几口老白干缓解心震撼。

我没有追问胖子其他事由,今天得知的事情已经够我好几天消化了。既然二爷带着半步天书走了,我相信他自然有自己的想法。

这天,我和胖子喝了个昏天暗地,第二天起来丁仙桥下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

再过几天要过年了。

吉安巫师也打来电话,神神秘秘说,让我准备些好酒好菜,他一准儿来给我个惊喜。

说实话,其实我对我亲爷并没有什么感情,在我的人生,终究还是二爷最为亲近,吉安巫师也给了一股亲人般的温暖。

我告诉了吉安巫师地址,本想去接,可他极力反对。终于,在大年夜这天晚,他拄着拐杖,牵着条秃毛老狗,一路摸到了丁仙桥下。

他褐下了在苗寨常穿的那件巫服,换了一身大红色的羽绒服,咧着每两颗牙的嘴说是路买的,喜欢这种颜色,喜庆。

我忙接他进来,生怕老人家冻着了。胖子知道吉安巫师不喜欢电器,便关了暖气,把火炉烧到最旺。吉安巫师一进来,塞给我俩一人一个红包,脸都笑开了花,口里不断念叨着好孩子,好孩子。

我和胖子哪儿敢接,但吉安巫师执意说我俩还没成婚,在他眼里跟小孩子没什么两样,这红包必须接。

我们这才不好意思收下。

正打算把早准备好的好酒好菜奉,吉安巫师挥了挥手说等等,他还给我们带来了一个惊喜。

说着打了个手势,笑眯眯说让我自己去巷子口看。

我过去一看,愣住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猫九

丁仙桥的年味儿其他地方要足许多,大街小巷都是欢声笑语的麻将声和赵本山小品的声音,屋外则满是耍着炮仗的满街跑的小孩。

各家各户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我打眼朝着吉安巫师所指方向,看到巷子尾,灯火阑珊处,站着一个身着灰色缎子面旗袍的姑娘,看起来十七八岁,她外面还套着一件和吉安巫师同款的羽绒服。一群小孩儿玩闹着从她身边跑过,那女人也探头往我们这儿看,看了一眼又立马缩了回去,躲在墙边不敢过来。

我愣了半晌,问吉安巫师这谁,他咋带了个女人过来。

吉安巫师说这他孙女儿,带过来长长见识。

这女人很漂亮,浑身下透着股说不出的灵动劲儿,一张瓜子脸,有点像是我们那会儿较出名的一个港台明星,邱淑贞。

胖子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显然是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他忙问喊了吉安巫师一声爷,问他们那边嫁娶彩礼是多少?

听得吉安巫师一拐杖抽他脑袋。

胖子老实了,吉安巫师招呼那姑娘过来,等她走近,连我都傻眼了,漂亮,实在是太漂亮了。只是她眉眼,透着股熟悉的味道。

隐约觉得在哪见过。

细细一想,我心豁然一惊,问吉安巫师,我猫妖魉呢?

吉安巫师哈哈大笑,说你可总算回过劲儿了,他指着那女人说,她是猫妖魉。

……

……

居委会今年找做烟火的匠人定制了许多烟花,十二点刚到,屋外便传来嗖嗖的烟火声,这些斑斓的烟花炸天,把眼前这女人的脸映衬得格外美丽。

巨大的炮仗声也把我们说话的声音都盖住。

这么在外头站了几分钟,我们四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说话。

那猫妖魉也一直盯着我,整的我怪别扭的。

进了屋,我干脆都没说话了,围着火炉烤起糍粑来。

沉默了片刻,还是胖子忍不住了,指着那女的问吉安巫师:“不是说建国之后的怪物不能成精吗?这怎么还给我们整一出儿大变活人啊?这让调查局知道了,不得来整我们?”

吉安巫师把拐杖往地一杵,说他们敢!然后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猫妖魉长久跟着人类,以病为食,久而久之,自然会沾染到人类的气息,到最后化形的无法避免的。

吉安巫师还介绍说,别人现在有名字了,叫猫九。

我盯着猫九看了片刻,刚准备说点什么,砰一声,眼前一花,哪还有猫九的影子,椅子只剩下了我熟悉的那只猫妖魉。

不仅是我,胖子也傻眼了。

吉安巫师笑着说,猫九刚能化形,并不稳定,每天也只能维持一个钟头左右,她坚持以人形见你。

猫妖魉也椅子跳下来,那头蹭着我胳膊。

我哑然,幸好这时候屋外传来敲门声,紧接着是徐来那个大嗓门儿的声音:“老吴,赶紧的,开门,我和老周都来给你拜年了!”

他俩领着礼品进来,一见面给了个熊抱。

岭南一别,这都数月未见了。

周明毅身体是完全养好了,冲我拱了拱手,言简意赅说大恩不言谢。徐来抄手拿起一把椅子坐下,说搁这儿扯什么呢。话还没说完,转头看到吉安巫师,立马毕恭毕敬起来。

周明毅似乎也早认识吉安巫师,拱了拱手,晚辈礼行的十足。

这天,屋里难得有了些人味儿。

这个年,算是近些年来少有过的舒坦的。

吉安巫师三天后回了苗寨,周明毅语焉不详,看样子似乎是想走,但又不好意思离开。我看他夫妻宫和田宅宫有两股粉色命气,犹如两尾鱼,头尾交接,痴缠不休,这是鱼水之欢,大喜之兆,便惊讶问了句,你要结婚了?

周明毅难得闹了个大红脸,说是在准备婚礼,也先走了。徐来在这边蹭了几天饭,年初七的时候离开的。

他们走了屋子却没有清静下来,胖子咋咋呼呼的性子,想安静都难。

倒是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我也渐渐接受了猫九是猫妖魉的现实。

好在猫九平时挺勤快的,每天利用仅有的一个钟头化形时间,把屋子里啥东西都给你收拾得紧紧有条——唯独不能洗碗和碰玻璃制品,她总是忍不住想把桌的玻璃杯、碗啊啥的往地摔。

每次看到我都不仅头疼,她虽然化形了,但许多习性还是猫的习性。

但是这些也不是不能忍受,唯一让我有点难以接受的是,猫九怕冷,每天晚都以猫形钻我被窝和我一起睡,但她并不能完好控制自己,总是时不时变chéng rén形。

所以偶尔早醒来的时候,身边总会躺着个浑身热乎的姑娘,这让我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难以接受。

这么过了一段日子,平静得都快忘了我还是一个相师。

但我并没有慌着去打磨自身的本事,因为我隐约觉得已经到了一个关卡,需要一个契机去突破。

而是不是埋头苦练。

而且我体内的相气凝练到了一定程度,已经无法增多了,埋头苦练也没用。

但这契机到底是何时才会有,我也并不知晓。

直到大年十五,元宵佳节这天,返乡的人们也回来继续班了,大早,吃完汤圆,我和胖子带着猫九去置购了几身衣物,午回到家,我心隐有感应,总觉得有东西在号召我。

便把屋子外面的雪扫了扫,把檀木桌往外头一搁,二爷送我的那幡一打,把这算命的小门脸再度开张了。

我这铺子在丁仙桥下小有名堂,开张的消息很快传遍大街小巷,可略一给人算卦,我登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体内相气虽多且凝练,但颇有阻塞之感,间接导致了卜卦的时候,难以觅得卦象的‘机缘’,也导致不准。

好在的是,这才开年,大多数人都是来寻个彩头的,我捡好的说,倒也没出什么差错。

这摊刚开不到一刻钟,我便出了一头汗,直到两个钟头后,才略微掌握了其的诀窍,隐隐觉得离突破这关卡差一步了。

体内凝练的相气也在不断给人卜卦的同时,朝着丹田凝聚。

这么沉下心拉给人卜卦,速度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精准。

不知不觉,耳朵似乎也被打通了一般,能更加细致入微的听见别人说的话。同时,嘴巴总是不由自主有相气笼,犹如出纳官被打通……

我不知这是为何,一转眼到了下午六点,等回过神,已经接待了百号人。

我都愣住,要是往常,我速度绝没有这么快,感受之下,体内的相气起了变化。之前体内的相气贯通四肢百骸,如今却全部沉积在丹田之处,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会调动出来。

并且速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同时我心里有感应,我现在似乎是突破了相门的第三重境界,铁口直断。

竟然一次性突破到这里,连我都吃了一惊。看来赵道长说的没错,相门的境界,除了跨入门槛的那一段,其他都讲究的是个水到渠成。

但如今我还未发现这铁口直断的境界有何特殊之处,看来只能慢慢摸索了。

天色已黑,几个街坊领居送来烟酒茶叶,说了几句新年恭贺的话语,我也报以回礼,顺势把这算命的小门脸关了,打算窝床去好好琢磨琢磨这铁口直断的境界。

哪知道门都还没来得及收,巷子口传来了嘎吱嘎吱的踩雪声,然后一张手拍了桌子:“我来求卦。”

第一百七十六章响卜

我抬头看,天空黑沉沉的,已经停了许久的雪似乎有再下的趋势。

来者有两人,其一个咯吱窝下面夹着小牛皮的公包,头发一丝不苟往后梳着,说话的时候一口tái wān腔普通话,他鼻梁坚挺,财帛宫丰神俊朗,端得一副财神像,可他奸门有痣,十足奸商一枚。

多半是tái wān来大陆做生意的台胞。

另一个则穿着一身黑色衣呢子料的唐装,脸颊清瘦,两眼却神采奕奕。

这个人,不简单。

唐装男人年级看去三十多,我大不了多少,他开口自我介绍,说是叫唐念,久闻丁仙桥下小神相英名,特带自己自己老板来诚心求一卦。

我拍了拍大门,说不好意思,今儿收摊了。

那个叫唐念的男人把手夹在门间,阻止我关门,同时大声说:“吴神相,咱们千里迢迢过来,你总不能不给个面子吧。”

那个tái wān老板也面露不快,说:“你们大陆人是不是都酱紫啊,能不能算,不能算我走啦,谁有时间在这耽误啦。”

我被他一口tái wān普通话秀得头皮发麻,他说话的时候,还不时用大拇指按住嘴巴两边,很是怪异。

我伸手指了指天说,天黑不起卦,晚算出来的不精准,算不了。我这好声好气的说着,劝他离开改日再来。但那台商老板说他没那么多时间,明天还得赶飞机。

台商老板也叹了口气,说那没办法,他也是听市里的人说这边有个神算子才特意找过来的,没缘分算了吧。

胖子在屋里听到声音,跑出来跑出来说人家tái wān同胞好不容易来一次,让我给别人起一卦算了,还说我以前又不是没有晚卜过卦。说着一脸贱相小声冲我说,听说台妹个个嫩得能掐出水来,好容易来个tái wān同胞,这好机会啊,咱们加强一下liǎng àn guān xi。

我给他翻了个白眼,见我执意关门,胖子也觉得有点不近人情了。

那个叫唐念的男人瞄我一眼说:“装什么逼啊?真以为自己又多大脸子了。”

我没有理他,叫了声胖子关门,胖子左右为难,说人家是tái wān同胞,好歹给点面子。

他不动,我只好自己前把唐念请出去。结果那唐念也不动,啪啪甩手在桌子扔出四五个牛皮纸袋,胖子打开一看傻眼了,说:“老吴,这好多钱啊。”

唐念道:“这有五十万,只起一卦,算的对,我们交个朋友,算得不对,这钱你也拿去,当我们喂了狗。”

他这话,说的我火蹭蹭往头蹿。

算?有什么好算的?这tái wān富商五官三庭十二宫,具光彩照人,脸各处相门连接通常,犹如一幅四通八达的大道,整个面相的命气在各相门流转后,最后都聚集在额头正的天相门,犹如一条通天之道。

说明他近几年的财运、命数皆是坦途,唯一的缺陷是奸门那颗痣了,说明他是奸商一枚,短期还好,长此以往,奸门之痣会影响到子孙宫,导致子孙福德有损。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古语有云,财过易折子孙福,是这么个道理。

一个资本家,往往手下有诸多被压迫剥削的工人阶级。

非要看的话。只能从他的习惯来判断,他说话的时候,大拇指不时在嘴巴附近摸一摸,尤以在下巴这块停留的时间最长,这里是奴仆宫。

此处虽然也是光彩明亮,但每次被大拇指摸过之后,其命气便被搅乱,说明他主见性不强。而他奴仆宫的命气,又与他身边的唐念纠缠不清,说明他平时较容易听取唐念的意见。

所以这次来卜卦的正主儿其实不是这位tái wān老板,而是这个叫唐念的。

我望着唐念说,算卦这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你非要求卦,我也不拦你,但入夜后,卜卦成功的几率会大大降低,成卦的机缘也极为难觅,不准的话,你当我是一江湖骗子。

唐念把半开着的门推开,说不碍事。

胖子则搬来一个凳子让那个tái wān老板坐下,屋里在火炉边烤火的猫妖魉听得声音,凑到门边蹲下,眼睛一直看向我们这边。

我也找来凳子坐下,那tái wān老板问我怎么算。

岂料我还没回答,那个叫唐念的抢先一步说,给卜个卦吧。

我眉头一皱,卜一卦起码耽误我半个钟头,我不愿意跟他们纠缠不休,想快点把问题解决,问他们听说过响卜没有。

那tái wān老板一愣,胖子跟我这么久,也愣住,说没听说过这种算卦方法。

我略微解释了一下,响卜之法其实颇为简单,是唐初一个相师发明的,一般只能在除夕夜附近的日子进行,只需在心不断默念所求之事,出门听到的第一句话,代表着一整年的流年运势。

那tái wān老板一听,说这不是开玩笑嘛,哪有这么算卦的。

我还是坚持用响卜,说信则有,不信则无。

我这可不是信口胡诌,《唐摭言·听响卜》有响卜的例子:“毕諴相公及第年,与一二同人听响卜。夜艾人稀,久无所闻。俄遇人投骨於地,羣犬争趋;又一人曰:‘后来者必衔得。’”

意思是,唐代有个叫毕諴的宰相,他及地之前,在除夕夜这天找相师问了响卜。可这天夜里街竟然一个人都没有。直到拐过几个巷子,正巧遇见一个人拿骨头喂野狗,同时嘴里还说:“后来者必衔得。”于是毕諴考试的时候,故意最后一个到场,果然,他一击及地,最后官拜宰相。

这响卜一说,只有在正月才能奏效,有极大的局限性。

tái wān老板听得一愣一愣,说算个卦怎么酱紫还有典故啦?

我笑了笑,说卜卦一事,本方法多样。最后他可能是被我说得心动了,毕竟也没经历过这种新鲜,便问我怎么算。

我让他把手伸出来,按照我的吩咐做了几个动作,说起来和肱骨推算有点像,但我并没有推算其的本卦和变爻,只是观察者他双臂六十四块骨头的变化,寻觅着其的契机。

等到时机成熟,我伸出手,将两道相气打入其,让这道相气顺着双臂攀升到他耳朵,也是采听官附近,便做了个手势让唐念、胖子不要说话,然后又打了个手势请他们离开。

我收完摊子回到屋里吃饭,胖子眼珠子一直瞪着我,问我刚才是不是在忽悠人。

我轻轻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他,唐念和这个tái wān富商还得再来的。

第一百七十七章砸了招牌

果然,唐念和那个tái wān老板在三天后回来了,还带着四五个西装革挺的保镖。胖子还以为响卜应验了,对方是来还愿的,连忙搓着小手迎去,媚笑着喊:“这位爷,今天是来……”

话音未落,那几个保镖气势汹汹,骂了声滚,扬手要砸铺子。

胖子吓得吼了一嗓子:“干嘛,干嘛!”

那tái wān老板满面怒容,指着我们的铺子,一口tái wān腔破口大骂,说:“干,靠北!这黑店专门骗人!”

胖子忙前按住tái wān老板的肩膀,说息怒息怒,让他有话好好说。

tái wān老板气不打一处来,后头几个保镖抬脚把我那书案踢飞了几米远,宣纸和墨汁飞的满地都是,吓得街坊领居往后连退几步。

几个和我关系较好的还来劝架,让这tái wān老板快走,不然他报警了。

唐念挥手让大家静一静,说:“朋友们,这个人根本是个江湖骗子,信口开河,害我们亏了几百万的一个单子!”

此话一出,场间登时安静了下来。

tái wān老板气呼呼的,我这才知道,他那天从我这算命的铺子出去后,谨遵我的话,不断在心念想所求之事,没有刻意去听旁人说话,直到到达机场,看见一个小孩吃东西噎着,他父亲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才知道这是自己所求之卦。

结果这么一来,出事儿了。

他当时正好有一幢很紧急的生意要谈,且对方要求极高,双方拉扯了小半年都没拿下。听得这话之后,信以为真,以为这事急不得,便打电话给合作方,把事情往后推了一推。

岂料这么一推,不仅生意慌了,还把合作伙伴推到了竞争对手那里。

tái wān老板指着我的鼻子,说我是个江湖骗子,不该听别人说的跑这边来算命。

我没说话,转身把书案扶起来放墙边。

胖子一开始不信,再三确认这事情是真的后,眼珠子都瞪圆了,凑我跟前小声问我怎么能犯这么大错,还说我不是从没失算过,是不是看走眼了?让我再给人仔细算算,说不定有转机。

我还是没说话,tái wān老板的鼻梁横生红斑,这是飞来横祸的相,这红斑又生在财帛宫,说明他最近确实遭了损失了一些无妄之财。

我没跟他对视,目光转向别处时,正好瞧见唐念的脸,一股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他居高临下,让人很是不爽。

见我没啥反应,唐念更加志得意满,一脚踹在铺子外的木门,伸手要拽外面挂着的幡:“算天算地算观音是吧?我看你算个屁!什么臭鱼烂虾也敢挂这幡?”

别的我可以忍,这幡可不能让他毁了,我冲过去,一把撞开唐念,把幡抢回家护好,又把猫妖魉关好不让她出来。

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他,他一挥手,那几个西装革挺的保镖一拥而,哐当把屋子里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我护着幡抱头蹲在地,直到外面没了声儿才站起来拍了拍身的灰尘。

唐念砸完场子走了,隐约听到走之前扔下一句话,说什么那天留下的那五十万当喂狗了,还说让我们这铺子不要开了,丢人。

胖子反抗了一遭,真打起来那几个保镖绝对不是这二百来斤横肉的对手,但我们理亏,他也没敢动真格。

家里一片狼藉,屋外是指指点点的街坊邻居,好些个看热闹的都窃窃私语说什么原来是江湖骗子,亏他们之前还挺看得起我们的,真不该当回事儿。

都说人活一口气,我听得心里却是不爽,但直到把屋子收拾干净,关了门放出猫妖魉,都没打算做什么。胖子窝火道:“老吴,你他妈说句话啊,别人都骑你脖子拉屎拉尿了,你这么怂着?不管你对不对,出了事儿咱们一起扛着,你这一言不发,搁这儿跟我猜哑谜呢?窝囊不窝囊?”

我让他少说两句,猫妖魉跳我腿,一边可怜巴巴望着我,一边舔我手,估计也是觉得窝囊。

胖子气呼呼一脚踹墙,震得房梁的灰尘都落下了一些。

我吼了一嗓子让他坐下,问他,我俩认识这么多年,他不了解我吗?错了要认,挨打要立正,只要是我的责任,打断腿都不会逃的,但不是我的事儿,我也不会认这个灾。

胖子吹胡子瞪眼问我那怎么不反抗。

我摇头,这家伙现在都还没看出来,唐念和那个tái wān老板根本不是诚心来求卦的!

胖子一愣,问我怎么回事。

我苦笑,略微解释了一下,在相门,响卜并不是主流的卜卦方式,非常小众,一来是条件限制颇多,只有除夕到正月这段日子用出来才略有成效;二来是更为讲究机缘,卜卦的精准度不足;三来是他极为考验一个相师的本领,往往只有达到铁口直断境界的相师,才能寻觅且掌握到其的契机。

可响卜不仅可以用来占卜,如果相师的本事足够,也可以逆用响卜,来影响一个人短期的运势、前程。

胖子再楞,道:“也是说,其实你压根没跟人卜卦?是故意逆用响卜,让那个tái wān老板倒霉的?让对方以为你没本事,只是一个江湖骗子?”

我点头,正是如此,唐念和那个tái wān老板给我的感觉很不好,我隐约觉得太过暴露我的本事,会将我置于一个危险的境地,所以才出此下策。

可为何响卜只有在除夕到正月这段时间才能使用呢?有道是一年之计在于春,往往人的运势在一年的头一个月当处于一个未定的状态,所以过年的时候都讲究说个吉利话,是为了讨个好彩头,以此从一定程度影响这个运势。

可反过来呢?我观察那tái wān老板的命气流转韵律和契机,觅得良机,将相气打入他的采听宫,让他‘无意间’听到一些并不吉利的话,再以相气影响之,那么他的运势自然也会变差。至于他所听到的具体内容,我无法控制了,我只是在他采听宫和财帛宫略微做了点手脚,只能保证影响的运势和财运有关。

当然,也只有达到铁口直断的相师才能做到这点。

我也是第一次用这种方式。

听完我的解释,胖子皱眉,问我为何这样做。

我说我不这么做,咱们都得摊大事儿。打第一次看到唐念的时候,我知道他并不简单,虽然他极力伪装,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张扬跋扈的小啰啰,但实质,他身有一股只有相师才有的气质。

而且我怀疑这只是个开头,接下来会不断有人来试探的。

果然,这边还没消停两天,接二连三又来了不少人,无一例外,都是来求卦的……

第一百七十八章波涛暗涌

这些客人来自五湖四海,山东的、广西的、内蒙的、北京的……应有尽有。

我一度怀疑,我这算命的小门脸是不是都被人当做传销圣地了?

这些求卦之人明面虽然没说,但无一例外,全是奔着试探我的本事来的。

我自然是装傻充愣,一个个给他们瞎算一气,几个人听信我的胡言,更是被坑得破口大骂。

胖子暗戳戳说我这不是缺德吗。

我辩解道,德行于心,只有泄天机,干涉自然规律的因果,这才是缺德。我没泄天机,自然也说不缺德。

胖子哑口无言,干脆抱着他那破宝贝风水罗盘跑一边去打瞌睡去了。

这些日子,只要是可疑人士,都没能在我这里正儿八经讨过一次卦,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好名声,这么几天也败了个干净。

久而久之,我这铺子自然是没人了。

调查局那边也一直没有任务下发,我倒是乐得清静。

只是有些怪,这天下之大,我自认一直低调,哪怕是为调查局出的几个案子,也没有显山露水过分张扬,可即便如此,这几天来我家的人都快把门槛踏破了。

是谁走漏了风声说我帅?

胖子却苦哈哈的说,再这么下去,两个人没啥收入,不得打秋风啊。

那倒不至于,银行卡还有百多万,够咱俩挥霍一阵子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忽然我这小铺子会来这么多人,但我隐约觉得这事儿和那本半步天书有关。

期间郑队也打过电话过来,但他并没有明面说啥,只是不断暗示问我怎么这么久没到调查局报告,还说要是有什么麻烦,调查局可以帮忙出面。

这更加让我笃定,咱们是摊事儿了。

正月三十的时候,外面化雪,寒气袭人,更让人觉得春寒料峭。

我这铺子也久违的来了一位老熟人,赵道长带着从九重大墓顺来的酒壶过来了,那天我们出来的时候,这东西本来被苗家的人夺了去,但后来被调查局的人要了回来。

那之后他抱着这酒壶不撒手了,还给起了个名字,玉酿壶,这东西确实也是个好宝贝,入水化琼浆玉液,还没啥度数。

胖子叫了句稀客,猫妖魉这会儿正好化人形,乖乖巧巧的去厨房做了桌子好菜端出来。

赵道长惊讶问我这地方什么时候还招了个美女佣人。

我笑着解释了一下,赵道长惊讶说:“铁憨憨,你这艳福不浅呐。”

这老道士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我问他来干嘛。

赵道长笑了笑,说外面这风起云涌的,你难道不知道?

经他这么解释,我这才清楚,我在这算命的小铺子不问世事,哪知道外面早变了天。

蛊派那头,岭南苗家,苗十三爷大年夜那天死于非命,为了揪出凶手,苗家内部争执不休,处于分崩离析的边缘。

道门也不安稳,几个门派为了谁是道教正统争得不可开交,他们茅山派也不好受,据说他师兄弟们全去开一个劳什子的会议去了,他也是偷懒跑出来找我叙旧的。

更诡异的是,相门人一向以单打独斗著称,走江湖都是形单影只。但最近也蠢蠢欲动,好几个藏不露世的古老门派都有冒出来的迹象,其他各处闲散的相师也集结了起来,似乎是准备办一件大事。

赵道长说了很多,我是听得云山雾罩的,几大门派都没听太明白。但我能从感受到,现在的日子,看似太平,实则波涛暗涌。

末了,赵道长又说了一句,让我凡事多警醒一点,在我二爷回来之前,不要干傻事。

我点头,二爷那老不死的,扔下一句爷孙缘分已尽跑了,好容易追到九重大墓,把事情搞清楚,想着咱爷孙俩能好好喝一蛊,可不仅人影没看到,这过年了都没个电话。

赵道长在这边呆了一天便走了。

我和胖子在丁仙桥下,依然还是过着装傻充愣的日子。这么些天下来,我已经知道了,这些天来,一直来找我算卦的、试探我本事的,基本都是相门人。

他们抱着何种目,这些天来,我也渐渐明朗了——周明毅给我带来消息,说是相门里的人,都在找一本书,道德经。

……

……

在再度打发了一个假装普通人来求卦的相师后,我这装傻充愣也不好使了。

这些相师哪个不是人精?装一时没事,装多了自然会遭至怀疑。

很快,我这算命的小门脸里又来了一波人。

这次来的是两个,一个是之前被我耍过一次的唐念,另一位则是一位岁数有点大的老者,他和唐念一样,身着黑色唐装,带着个八角帽,神采飞扬。

我并未刻意观其面相,但这老者的脸,一看非等闲之辈。

我听到唐念私底下喊这个人佛爷。

佛爷可唐念敞亮多了,一进来扶着凳子扶手缓缓落座,开门见山道:“小兄弟,我这徒弟有所得罪,我这里代他向你赔个不是。”

我装作听不懂他的话,只是陪着笑脸说我本事有限,之前给你们算错了,是我不对。

佛爷眯着眼,像一只打量猎物的老虎,我从他身察觉到了危险的味道。

这个佛爷的本事绝不是我能的。

刚察觉到这点,我自己都惊讶了起来,若是以前,我肯定不能意识到这点。

可能是察觉到我情绪的波动,佛爷开口道:“小兄弟,不要装了,你的本事我看得出来,远劣徒好百倍,天高海阔任你游,何须窝在这小地方呢?”

我见装不下去了,只能硬着头皮说人各有志,我扮猪也只是不想卷入纷争,并没有吃虎的意思。

我说这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看了唐念一眼。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极为难看。

佛爷大笑,说:“鲍大神相教出来的弟子果然谦虚。”

唐念听不下去,插了一句:“师傅,你听他放什么屁啊,这家伙是个骗子,把咱们相门人的脸都丢了个干净!不信你试试……”

话还没说完,被佛爷瞪了回去:“没大没小!”他说着转头看向我,道:“劣徒失礼了,还请吴小神相多多包涵,我也不来虚的了,我这次来找你有事!”

第一百七十九章踩盘子

有事儿找我帮忙?黄鼠狼给鸡拜年啊?

我想也没想,当即表态,我只想靠着我算命的小门脸安安稳稳过完下半辈子,其他的可不敢多想。

佛爷叹了口气,也没有纠缠,只说那可惜了,完事儿了招呼唐念往外走。唐念磨磨蹭蹭的不愿意离开,俯身在佛爷耳边小声说话,然后佛爷去而复返,笑了笑说:“吴小神相,我知道你不爱显山露水,但是劣徒很不服气,觉得你徒有虚名。我想,你能不能帮忙教训一下他,好让他开开眼。”

说是这样说,但我看了唐念一眼,他可一点儿都没有虚心请教的意思,眼神里满是咄咄逼人。倒是佛爷一脸慈祥。

次唐念揍我没吭声,这次可不会再让他嚣张了。

我把桌子一敲,说要怎么样。

佛爷语气倒是谦逊,说让我和唐念一场,大家一展所长,好让唐念死了歪心思,潜心在家研修相术。

唐念听完哼了一声,似乎很不满佛爷这番说辞。

我哪能怕他,说那咱们‘踩盘子’定胜负吧。

踩盘子是相门里的行话,往往相师见面互相不服,可又怕伤了和气,便会去饭店走一遭,通过相术、卜卦之术,来推演各桌结账的人是谁。

准确度最高的胜,输了的理所应当要请对方吃一顿饭。

这样一来,既不伤感情,又能结交朋友,也是俗称的踩盘子了。

当然,还有过刀山、拿线儿等试方法,在此不细说了。

他这么一说,我自然是同意的,但佛爷嫌丁仙桥下头的苍蝇馆子不和胃口,硬是要去省城。

我拗不过,带着胖子一起去了。

好在猫妖魉现在能化形,不怎么需要照料,让她自己照顾好自己后,我们便在巷子口了一辆劳斯莱斯,直奔省城的五星酒店,帝豪饭店。

路经过交谈,我知道了原来佛爷没有子嗣,这唐念是他收养的一个孩子,一身相术是倾囊相授,极为看重。他们这次会来找我,是因为有传言,相门现在在找的《道德经》在我这。

我扫了唐念的面相一眼,他父母宫确实生的不好,和他的五官三庭十二宫格格不入,有一股明显的剥离之感。也是说,唐念不仅是被佛爷收养的,他还是一个弃子,幼年被父母抛弃,孤苦无依。

同时,他的官禄宫,也是额头这块儿也是微微的凸出,说明他自尊心、事业心非常的强,这或许是童年遭遇导致的。但他的官禄宫凸而不亮,说明他是眼高手低之辈。

这也印证了他这两次的表现。

看完这些,我倒是没什么好担心这次试了。只是微微怪,为何会盛传《道德经》在我这?

胖子小声凑我耳边说,估计他们找的《道德经》并不是我们熟知的那本,而是老子手写原本。据说这道德经,也是那半步天书的衍生。

我皱眉看着胖子,之前已经知道这半步天书是初始之书,这道德经的手抄本又是什么玩意儿?怎么突然跟着半步天书冒出来了?

胖子一双眼滴溜溜四处张望,发现佛爷在闭目养神,唐念不想搭理我们之后,才继续小声说:“老吴,你懂个屁,当年老子化胡出函谷关为佛,是因为无意间参阅了半步天书,悟出佛道同源,才留下道德经化胡为佛的。”

我心想,这胖子又在满嘴跑火车了,老子化胡为佛的故事我听过千百遍,跟他说的一点儿都不沾边。

胖子哼了声,说爱信不信。

便不再理他。只是心暗自揣度,半步天书被二爷拿去后,相门立即传出道德经现世的消息,引来相门人四处寻找。

这个消息肯定是有人刻意放出的,目的是什么呢?

为了给我找麻烦?亦或者说,是给二爷找麻烦?

我直感到身的担子很重,二爷的本事自不用说,旁人要害他无异于登天。但要通过我,来逼迫二爷做什么事儿那再简单不过了。

所以我首先要学会的是自保。

很快,车子到了省城。

不得不说,一辆劳斯莱斯确实是很有排面的,许多人都驻足观看。路过省城的医院,我不禁还想到了远在岭南的苗玉,现在岭南也动荡不安,不知她现今过得如何。

快到帝豪饭店的时候,又和佛爷聊了会儿。

我挺好他一个相师怎么开的起劳斯莱斯,请得起司机的,这得挣多少钱啊。

佛爷也是知无不言,说没什么好隐瞒的,他们相门人,要积累金钱无非是三种方式,一是跟着大人物,在后面通过相术出谋划策;二是找个财运旺的小老板,行运改运,助人富贵;三是跟我一样,支个摊子,运气好,打出明堂,能弄三瓜五枣糊口,运气不好,被人当江湖骗子也是正常。

卜卦是泄天机的事儿,一、二两条路,看似坦途,实则有伤天和,天机泄露的多了,对自身极为不好,沾了一身因果,多半晚景凄凉。

这时候车已经到了帝豪饭店门口,司机拉开车门迎我们下车,我迟疑片刻站了起来。

佛爷可能是看出我的疑虑,从车下来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他遭的报应是一生没有子嗣。还说相门是这样,想得到更多,得泄露更多的天机,可天机泄露的多了,报应自然也来了,他后来也渐渐察觉到自身的子孙福分越来越浅,等意识到这一点想要个孩子的时候,医生已经宣布了他没有了生育能力,回天乏力。

所以他才会想着收养一个孩子。

听到佛爷这么说,我不由想到了二爷,二爷也是一生没有子嗣,是不是曾经也泄露过太多天机?若不是我被过继给他,他这辈子估计也是孤苦无依。

唐念在旁听到我们对话,瞪了我一眼,我报以微笑,从某些程度来看,他和我一样,都是被人收养长大的。这也怪不得佛爷想让我好好教育教育他,让他知道自己的深浅。

佛爷确实是良苦用心。

我冲佛爷点点头,待会儿肯定不会留丝毫情面。

第一百八十章饭店里的比试

省城的帝豪饭店,算是省内数一数二的五星大饭店了,来往的都是名流商贾。算是佛爷这辆劳斯莱斯,在这边的停车场内也并不显眼。

门童过来拿过车钥匙泊车。

我们则打正门儿进去,胖子很快被金碧辉煌的大堂晃瞎了眼,咋咋呼呼说他长这么大还没来过五星酒店,有钱人真他娘的会享受。

唐念一脸看乡巴佬的表情看他,嘴里嘟嘟囔囔的说了句什么,待会有你们好果子吃。

佛爷瞪他一眼,他这才收敛。

我早看这唐念不爽了,这家伙虚长我几岁,但行事风格一股吊儿郎当的模样,显然是被佛爷收养后,养尊处优惯了,没吃过苦头。

饭店里的人对佛爷很是相熟,我们一进来亲切的喊了起来。佛爷也没什么架子,乐呵呵的挨个打着招呼。

因为正好是饭点儿,吃饭的人很多。好容易才在靠边的位置找到一张雅座。

胖子一坐下来,抢过菜单点了七八个菜,佛爷也没怪他不懂礼数,敲了两下桌子,示意这赛算是开始了。

这敲两下桌子,在相门叫‘起泼儿’,有点类似于现代体育里边的,友谊第一,赛第二。

我没有立即起身,而是冲唐念笑了笑,让他先。

唐念瞥我一眼,小声骂了句什么玩意儿。

他说话声音很小,但还是被我听见了,自从突破第三重境界后,这耳力也是跟着见涨。我心里窝火,我再三退让,是想让你以同样的方式对待我,而不是让你觉得自己很牛逼。

这货一点儿眼力劲都没!

唐念也没站起来,坐那儿,摸出六枚铜钱捏在手心,指了指我们最近的一个饭桌,那边有一男一女两人在埋头吃饭,看样子快吃完了,这两人都没说话,心情不怎么好。

看出来,唐念玩儿的是王六十四卦金钱课,也是王圣卦。

以浑天甲子,即纳甲安在六爻之,又有世、应、身三爻,财、官、父兄、子五种用神;以之间的生克变化来断休咎吉凶。王卦是在五行易的基础,加天干、六兽、神煞等配件所形成的占卜法。

这种起卦方式困难,变爻太多,所以往往需要万寿龟的壳来当载体摇卦,减少其的变爻。这种卜卦方式我极少使用。

我还以为他还会摸出一个龟甲,可唐念并没有这么做,他把那六枚铜钱捏在手心吹了口气,然后将两只手都伸了出来,手指灵活动作,那六枚铜钱便在十指间下翻飞,犹如有生命一般。

我惊讶,看来这唐念确实还有两份本事,这王圣卦最难都不是最后的‘看卦’,而是怎么把这个卦‘起’好。他借用十指和手臂总共六十四块骨头,来断王圣卦的机缘和契机来起卦,确实可以说得是另辟蹊径。

佛爷似乎也很满意这一点,小声跟我说,他这个劣徒人品、德行没一样成的,唯独在相术方面见解颇多。

很快,唐念双手合一,留出一道缝隙,哐当把那六枚铜钱依次倒在了桌。

唐念倒完之后,也没解卦,也没说话,这么盯着我。

我苦笑,这家伙这时候还在试探?他不说我干脆自己帮他说了。

这六枚铜钱依次倒出来后,前四个都是字面儿,后两个是背面。

对照起来是一个天山走遁卦。

有卦辞曰:浓云遮日不光明,劝君切莫远出行。婚姻求财皆不吉,须防口舌到门庭。

根据卦辞来解,是说,隔壁那桌吃饭的是一对小夫妻,双方感情不合,多半是在闹情绪。而其因由,十之**是男的想要远行,或许是出国,又或许是去其他省深造,总之两人会长时间分居。女方不满这种情况,所以接下来会有口舌之争,最后的解决也多半是以不愉快告场。

果然,我这还没说完,那女红着眼睛站起来给了那男的一巴掌,说着你为什么要出去国外出差之类的话。然后两个人吵起来了。

唐念看到这里,哼了一声,一脸高傲,挑衅似的问我,他解的没错吧?

我说这踩盘儿看的是结果,这对男女最后到底谁会去付钱,他可没说。

相门的试,踩盘子可不是乱来的,吃饭都是定数,唯一的变爻是最后谁来付钱,往往要从一群人,不通过其他途径,只通过卜算出付钱的那一个,是极为考验相师的基本功底的。

唐念道:“天山走遁卦,卦为乾为天为刚健,下卦为艮为山为止,天下有山,天为君子山为小人,小人渐长,君子退避。小人是女人,君子刚健则是男性,君子退避,最后定然是这男不堪争吵,付钱走人。”

他这么解,确实没错,那一男一女吵着吵着,男的操起桌的钱包往大堂那边走,看样子是去结账。

唐念志得意满,我清了清嗓子,让他不要高兴的这么早。

这是天山走遁卦确实没错,而且从面相来看,这男的财帛宫有剥离之感,有破财之虞。总体来说,唐念可以说是算得面面俱到了。

但他光顾着卜卦,颇有秀技之嫌,也是说,他纯粹是为了臭显摆,才用处的王胜卦这种复杂的方式起卦。这也代表着其会有疏漏。

我面不改色扫了那对小夫妻一眼,这男的财帛宫命气确实有逸散之感,但并不是最近才开始的,而是久而久之产生的。而且他眼睛很小,太阳穴附近的夫妻宫瞩目,把田宅宫挤压到了一块。说明这人是典型的妻管严之相,平时家主事儿的都是这个女人。

所以这财政大权多半是掌握在女方手里。

算这男的一气之下,跑去埋单,他拿得出钱吗?

唐念哼了一声,不信。这时候菜了,胖子狼吞虎咽没工夫搭理我们,倒是佛爷让唐念安静安静,等着看后续。

果然,那男的翻开钱包抓耳挠腮半天没能掏出东西来,还是那女的追过来把账结了,然后两人边吵边走从饭店走了出去。

我回头看着唐念,他脸都绿了,嘴里直道不服,让我们再来。

第一百八十一章给你一点教训

我暗道,你让我不爽,我陪你玩儿到底,不过这赌注可是要加大的。

唐念瞪着我,问我怎么加注。

我本想说谁输了谁跪下来喊爷爷!

可转头看到佛爷在旁边玩味儿的笑着,一点阻止的意思都没,便打消了这份心思。唐念万一要真喊我爷爷,那我跟佛爷不乱了辈分?

于是改成了谁输了谁跪下磕三个响头。

唐念连瞬间黑了下来,说一言为定。

随后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张桌子,那边也快吃完了。

吃饭的也是一对男女,年纪相差悬殊。男的看起来四十多了,留了很绅士的胡子,穿着打扮也很得体,女的则是普普通通的女白领打扮,二五六岁,只不过带着金丝眼镜显得颇为知性,看去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不知二人关系如何。

唐念收起了刚才的玩世不恭,一本正经坐正,继续使用王圣卦起卦。

他这次极为认真,双手合拢包住铜钱,还对着那边摇了两下,不一会,六枚铜钱依次在桌排开。

前三个背面,第四个是字面,五六又是背。

略一对,在六十四卦找到这是一个地山之谦卦。

根据其的变爻,有卦辞曰:落叶归根,婚期将近,夫妻举案齐眉,一切谋望遂心。

算到这里,已经可以认定这俩是回到老家准备成婚的恋人,只是年岁相差较大罢了。正巧他俩旁边有个熟人经过,打了声招呼,说什么要订婚了还出来下馆子之类的话。他俩微笑回应,只是说的普通话略微带点儿口音,时不时还蹦出两句英,应该是一对海龟的情侣,这更加印证了唐念算的没错。

但他顿了顿,没有妄下断言,我猜测是经过刚才的事情,他怕这男的又是个妻管严。

我轻笑,他这是投鼠忌器了。

我看见他又仔细扫了两人的面相一眼,这对情侣财帛宫均没异常,从这里是看不出什么的。

唐念一咬牙,说:“这对小情侣都快订婚了,肯定是男的给钱。”

他说话已经没有那么自信了,我问了声确定?得到他肯定的答复之后,我摇了摇头说不对,他俩多半是aa制。

下一刻,那对情侣起身付款,男的摸出钱包结了账。

看到这里,唐念脸扬起笑容:“我说了……”

结果话还没说完,那女的摸出一半的钱,递给了男方,顺便还给了服务生小费,调笑了一句,不过说的不知道什么,我没太听懂。倒是胖子放下筷子,用那流油沫子的嘴说了句:“他俩说的洋,那女的在撒娇,说绅士风度是要尊重女性的付款的权利,这他娘才是真女权,和咱们这儿的华田园女权可不太一样。”

唐念脸都绿了,拍着桌子说:“不算!你丫肯定是蒙的!”

为什么不算?唐念看相的本事确实不错,每次也都能解的头头是道。可他忘了相师的根本,衣食住行皆可为相,有时候并不一定要通过起卦来断定一件事。

如说这对海归情侣,他们的普通话带有一定口音,又不是方言的那种口音,而且时不时蹦出两句英,说明他们肯定不是土生土长的国人,甚至是从小在国外长大的abc,并不是他们的母语。

而且仔细观察的话,并不需要三庭五眼十二宫也能看出点端倪。

他们的脸型和我们传统国人的脸型略有不同,带着一股子洋味儿。这种情况在那些打小生活在国外的abc身尤为显著,哪怕他们流的完全是炎黄子孙的血,脸型也和传统国人不同。

这是因为,他们自小说英,不管是发音、咬字、饮食习惯等等行动所牵动的面部肌肉和我们不同,导致常年累月下来,脸型会和传统的国人略有不同。

举个例子,哪怕是南方人和北方人,因为口音、饮食、地理不同,脸型也会有一些微妙的变化,像你很容易分出出一个蒙古大汗和南方书生的区别一样。

既然这两人均为abc,那么价值观定然也和传统国人并不相同。而且那女的一看是受过高等教育,一脸知性,所以多半不会接受单纯让男方买单,因为这对这些独立自主的女性来说,这是一个并不‘绅士’的行为,这是在侮辱一个女性的能力。

听我说完,唐念没说话了,胖子早见识过也没多少惊讶,只顾着埋头吃。倒是佛爷忽然拍了三下巴掌,说了三声厉害。

然后转头望着唐念说:“你小子听清楚了?”

唐念犟嘴说不服,说我这完全不是相师的本事,一点相术都没拿出来。要这样,你换个特级心理医生来说不定都能赢。

佛爷瞪着他,一股不怒自威的气质油然而生:“不是相门的本事?你当相门的本事是怎么来的?老祖宗的话是怎么说的?察、言、观、色是基本,实在不行再去看相、卜卦泄天机,你基本功都没学好,想着要飞?”

唐念年数三十整的一大老爷们了,被佛爷训的头都不敢抬,但脸还是写满不服。

佛爷见劝不动他,冲我拱了拱手,说了些叨扰,让我死劲教训教训这孙子。

我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唐念继续。

接下来又试了几桌,唐念一开始还会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我互有来回,可后面接连几次失算,心态便渐渐崩了,连他最拿手的王圣卦,竟然也占的不精准了。

这时候胖子吃饱喝足,拿餐巾抹了一把嘴巴,冲唐念道:“兄弟,我说你搁这儿跟他玩什么啊?你又不是他对手。”

唐念不说话了,吃完饭,老老实实去前台结账,当然,这头我没让他磕。

自己徒弟被欺负的这么惨,佛爷倒是一脸乐呵呵的,说这家伙也该长长见识,不然始终是井底之蛙。

佛爷对唐念着实良苦用心。

从饭店出去,佛爷递给我一张名片,和一张卡,说是帝豪饭店的黑金卡,以后来这儿吃饭都记在他账。

我没打算要,但胖子没脸没皮的,伸手接了过去。

后来佛爷叫来司机开车送我们回家的时候,我好问了一句,他想让我帮的忙是什么。

佛爷坐在我旁边,说了句回去说。

等到了丁仙桥,他才站在桥下道:“我知道道德经不在你这儿,但我想你帮我去找。”

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二爷千辛万苦才将半步天书从九重大墓带出来,他如今带着书消失,是不想被人找到。

这道德经多半也和这半步天书有关,我现在去找这道德经,不是给二爷添乱吗?

第一百八十二章闭口

自打那半步天书现世后,紧跟着出现的《道德经》原本,便成了相门人趋之若鹜的目标。 可为何只有相门里的人才这么急着去找道德经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

佛爷见说不动我,只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去一旁说话。我们避开唐念和胖子,走到旁边的枯树下。

佛爷伸手拨弄着那枯树新发的嫩芽,笑了笑说:“你跟唐念试的时候使诈了吧?”

我一愣,连忙摇头否认。

佛爷停下手,不置可否笑了笑,说:“你别骗我了,唐念道行浅没看出来,我难道还能看不出来吗?你现在是铁口直断的境界?”

我也尴尬报以微笑,我自问做的天衣无缝,没想到还是暴露了。

佛爷看起来深不可测啊。

他说的没错,之前试的时候我确实使了诈。

唐念好歹是正儿八经的相门子弟,算本事不济,哪有可能踩盘子的时候次次出错?次次输给我?况且他本事并不差,好几次可谓是算无遗策。

他之所以出错,那是因为我迈入了铁口直断的境界。达到这一重境界后,不仅是能使用‘响卜’这种不常见的卜卦之术,更是能在不知不觉,影响其他人的言行。

我在和唐念试的时候,便把相气凝聚到了喉头、息道,通过言语,引导唐念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当然,我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么多,而且即便是很小的影响,也耗费了我极大的精力。虽然表面云淡风轻,实则我体内相气消耗了大半,现在只想躺下休息。

我连忙告罪,说胜之不武。

佛爷却没有责怪,他给我挤了挤眼,意思是不要对唐念说出这件事,好让这小子好好吃一憋。

我们相视而笑,唐念有这么个好师傅引导,以后要走邪路都难。

接下来又聊了一会儿,临行前,佛爷还喊住对我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他说:“相术和其他本事不一样,越是精研,越是会对自身产生怀疑,小子,你记好了,无论发生什么,一定要遵守本心。”

回到我那破铺子里,我静静思考着佛爷这话的意思,其实他有点说到我心坎里去了。自打进入第三重的铁口直断境界后,我心完全没有初入第一重境界的透彻感,反倒随着解卦的速度加快、能力的增强,更是觉得许多东西都变得云山雾罩,让我看不透他们的本质。

如说,我用‘铁口直断’影响唐念一事,我能影响唐念做出错误的判断,那么会不会有我更厉害的,打小影响了我,让我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呢?

二爷的身影不禁浮现在我脑海,如果是真的,那么我是被二爷控制了吗?

亦或者说,我的命,其实早被二爷改过?

之前行改小衍之数的时候,我便有这种身不由己感觉。

人一生的所言所行组成起来,如同一个无穷无尽的卦图。好说刚才吃饭,唐念能很简单推演出本卦和变爻,算出接下来要付钱的是谁。

如果再往大了说呢?人的行走、站立、做出的每一个判断,都能通过本卦和变爻展示。

这些数不清的本卦和变爻,组成了一副宏伟的卦图,这是我们的一生。

那么如果有人提前在我的命运加入了不应该有的本卦和变爻,那么我会按照他设定的人生方向行动吗?

我不知道,不,更确切的说是有点恐惧知道这一点。

而且我步入了铁口直断的境界后,说的话也越来越少,这倒不是别的原因,主要是怕,怕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而影响到其他人。

我不禁想到了佛门的闭口禅,何证闭口禅,佛门有语一切众生之生死轮回,皆由于身、口、意三业所致,若消除此三业,可速得解脱;禁语目的之一即为减少口业。所谓是开口即罪,闭口禅正是己身开口到极点,心亦有所悟,方行闭口禅,闭之人口,方得大果。

当然,日子还得照常过,唯一不同的是,我这算命的小门脸名声臭了,没人来了。

胖子坐在门口长吁短叹,说真他娘的晦气,没法白吃白喝了!

我让丫滚犊子,自己出去干活儿去。

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胖子缩在火炉边也不愿意动,但我俩这么靠着之前挣的钱,一时间也不愁没饭吃。

倒是猫妖魉每天光着身子在我被窝里化人形的事儿,我一时半会还是难以适应。而且她暂时说不了话,只能喵喵的叫,也没办法知道她啥意思。

大概月底的时候,正是倒春寒最冷的那天,深冬的时候还要冷两分。周明毅打来电话,说是婚礼时间定了,在四月三号,春暖花开的时候。

胖子算了算,说那是个好日子,胎神在位,房床门房内南,也是说在房床门圆房,能生儿子,在房内南,能生闺女。

幸好他说话的时候隔着电话,不然周明毅非揍他不可。

我说了句恭喜,由衷的为周明毅感到开心。

电话那头周明毅却笑了笑,说离结婚还有些日子,准备趁这段时间再去揽一幢活,挣点钱去度蜜月。

按说他在调查局干了这么久,应该挣了不少才对,我问他很缺钱吗?

周明毅说缺不缺钱要看和谁,跟普通老百姓,那他肯定不算穷,但要靠自己在一线城市买房还差点儿意思,这几年房价涨太快,他存的钱够不。

我正好闲着没事儿干,决定和他一起去。但询问之下,周明毅说调查局最近也没案子下发,还得找其他活儿。

我想了想,正巧看到佛爷给我的那张名片。

之前名片拿回来扔到了一边,还没认真看过,拿起来看了看,原来佛爷自己成立了一个工作室,专门达官贵人出谋划策的。

这也正好契合他相师的身份,不过一通电话过去没人接。

直到晚才有人回了个电话,是唐念。

唐念语气不耐,得知是我后才好转,问我有什么事,还说佛爷最近忙,没时间。

我说了句没啥把电话挂了,因为这破事儿去找佛爷确实不太好。

可第二日唐念又打了电话过来,一开口我愣住了。

他说:“我师傅不见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第六枚铜钱

“不见了?”听到他这么说我觉得怪,佛爷前段时间不是还好好的嘛,怎么说不见不见?

我细问唐念到底怎么回事儿,他说电话里不方便,问我有没有空去他那边。

我沉思片刻,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佛爷多半是去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途出了点状况什么的,导致联系不。这话电话里不好说,所以让我过去。

我应承下来,挂断电话当即联系了周明毅,约好地点后,我给胖子交代了一些事情,让他看好家和猫妖魉出发了。

和周明毅是在京市碰面的,他依然还是一身朴素的下乡知青打扮,只是国字脸红潮满面,标准的新郎官面相,运势大好。

商议了一阵,我们决定开车去唐念那边。

佛爷的工作室叫举贤斋,开在京市旁的一个免税的经济特区。

周明毅对这举贤斋早有耳闻,路把这事儿说了,据说这举贤斋是佛爷的心血,主要是为达官贵人出谋划策,顺带结交一些有才学的青年才俊。

当地有些头脑的年轻人,挤破头都想进这儿坐一坐,若是能碰到些厉害人物被赏识,那可是前途无量。

他问我怎么跟举贤斋的人扯关系的?我和他是老相识,过命的交情,自然没啥隐瞒。趁着赶车的空档,事无巨细说了下,包括二爷拿走的半步天书,还有佛爷在找道德经。

周明毅听完只点头说了一句话:“你干什么我都支持你。”

我听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大爷的也太酸了。但我明白,他行事一向雷厉风行,说话不会带有多少感情,肯说出这种话,那必然是发自肺腑。

某种程度,我觉得他甚至是胖子更靠得住的人。

等到了经济特区那,我们直奔西城区南波路的海滩大厦,举贤斋在顶楼。

唐念早等在门口,见我们过来紧张指了指周明毅,问他是谁。

周明毅自我介绍后,唐念哦了一声,说原来是调查局老周,久仰久仰。说完转头看我。

直到我说周明毅信得过,唐念这才把我们迎进去。

举贤斋很大,占了一层楼,但内部非常素雅,几个金丝楠木的家具,西南角养着一片竹。

唐念给我们泡了壶茶,然后说起佛爷的事情。

情况和我猜测的差不多,那天他们从丁仙桥回来后,佛爷把唐念赶出去,在举贤斋接待了几个老朋友,随后第二天便吩咐唐念一个人看家,他则和那几个老朋友离开了本地,这都月底了还没回来。

周明毅说话直来直去,直接让他不要藏着掖着,那几个人是谁,又是去的哪里,干脆点说出来,拖拖拉拉的耽搁大家时间。

唐念也知道轻重缓急,直接说了,原来来找佛爷的那几个老朋友也都是相师,他无意间听到他们要去的地方是甘肃莫高窟附近的一个地方。

可具体是莫高窟的哪里,他并不知情。

我问他不是会王胜卦吗,没算过佛爷要去哪?

唐念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他满头大汗从兜里摸出六枚铜钱,认认真真起了一卦,可当他把铜钱掷在桌的时候,只听到咔、咔、咔……六声响,六枚铜钱齐齐从间断裂!

破碎的铜钱散落了一桌子。

这回不仅是唐念,连我都惊出一身冷汗。

王圣卦不同于其他占卜方式,六枚铜钱扔下,再怎么正反都是有的,可以以此找到对照的卦象,哪怕不准也是以卦。

可偏偏六枚铜钱全部断裂,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唐念要算的东西,不是他惹得起的,连老天爷都阻止他起卦;要么是佛爷知道唐念会卜算他的行踪,所以提前做出了对策,用了相门术,阻拦唐念卜卦。

周明毅虽然不明白我俩在干什么,但并没有多问。

我起身,拍了拍唐念的肩膀,说但愿是后一种吧,随后将相气打入他体内,让他再度起卦。

唐念也是一脚迈入相师门槛的人,并不傻,察觉到我的意图,很快又找出六枚铜钱起了一卦。

刚开始还好,可当他往桌子掷铜钱的时候,我明显感到体内相气猛的被抽动,等他六枚铜钱全部掷在桌,我丹田内,相气凝聚而成的那枚内丹竟然暗淡了半分!我脚也一软,这他娘也太猛了吧?到底算的是什么?

而且即便如此,那些枚铜钱也不都是老老实实铺在桌的,当唐念掷出第六枚的时候,这枚铜钱咕咚一声,滚到了地板砖,直立了起来。

唐念从没见过这种情况,我也傻眼了,收了相气,一边暗地里运功恢复,一边仔细琢磨这该怎么算?这应该算是字面儿?还是背面儿?

前五枚铜板依次是,字、背、字、字、背。

第六枚直立的铜钱若是算字面的话,那这便是一个离为火卦。

此卦下皆为‘离’,离又为火,火有火,意思是光明接连升起,焰有火,明有光,光芒不断之表象。是太阳东升西落,人有迎朝归暮的卦象。

这是一个很吉祥的卦象,我们所求的东西,都已经和太阳东升西落的自然规律一样,成了定数,不需要刻意努力,便能得到一个很好的结果。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说明佛爷安全无忧。

可若第六枚铜板按背算的话,那便是一个火山旅卦。

此卦的主卦是艮卦,卦象是山,客卦是离卦,卦象是火。意思是山燃火,烧而不止,火势不停地向前蔓延。形容事情迫在眉睫。

又有卦辞曰:火烧山野,鸟焚其巢,旅人先笑后号啕。

如果是这样,佛爷现在形势堪忧。

一时间,我们两谁都拿捏不定,唐念伸手想去碰这第六枚铜板,被我抄手拦住。可还是晚了,他只不过稍微靠近了一点点,那枚立在地板缝间铜钱咔嚓一声轻响,竟然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若不是我动手快,怕不是这枚铜板会直接裂开两半,到时候是福是祸难以断定了。

我在脑海搜索了一下,灵机一动,想到了相关的情况。

王胜卦我用的少,所以一时间竟然没想起来,这第六枚铜钱之所以直立,是因为他是这整个卦象的变爻,他是不定的,要想真正把这卦算出来,还得找到能解决这件事的关键人物,让他掷出这第六枚铜钱。

我把这事儿给周明毅还有唐念说了,他们也都一愣,问我能解决这件事的人去哪找?

我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只有把这卦真正卜出来,才能以此获知佛爷大概的方位。

正当我们商量着哪去找这个人的时候,忽然门外传来一声嚎,打眼一看,吓了我一跳……

第一百八十四章解卦寻踪

举贤斋的大门是那种指纹感应的玻璃门,只要没把内门拉,外面的情况一览无遗。

打眼看去,胡启一这死胖子满脸血,在外头大呼小叫,说杀人了杀人了。

没来得及思考他为何在此,周明毅抢身前,开门拉他进来,结果门刚打开,胖子还没动,一个黑影子若闪电一般蹿了进来。

一看,竟然是猫妖魉。

她一进来在我腿趴下不挪窝了,我是又好气又好笑。胖子这才进来,我问他怎么回事?

原来他脸血都是被猫爪子抓的,胖子哭丧着脸,隔开二米远,指着猫妖魉冷嘲热讽引经据典带喻,说:“老吴,他娘的,今天有她没它,有我没它。你说这猫好吃好喝在家供着,咋地还给惯出毛病来了?你前脚刚走不到俩小时,它在家又跑又叫,我睡着觉它把我脸给抓毁容了,非要出来找你。你他娘还是个妈宝猫啊?”

他话音未落,猫妖魉那寒光熠熠的爪子噌的亮了出来,然后胖子不敢说话了。

我问他怎么找过来的,我可没告诉他举贤斋这地方。

胖子指着猫妖魉说它带的路。

这让我更加惊讶了。

自打猫妖魉从吉安巫师那儿回来后,除了一天能有一个钟头化人形外,倒也没见过多少异本事,难不成现在还多了个找人的本领?

这么会儿功夫,唐念不耐敲了敲桌子,说这里不是给我们吵架的,先说正事儿。

我点点头,周明毅则转身把举贤斋的内门关,胖子到一边找地方坐着清理伤口,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能把这不定之卦变为定数的关键人物。

正打算想办法,腿一轻,猫妖魉跳下地伸爪子把竖立在地的第六枚铜钱啪一下给干趴下了。

我叫了声不好,结果一看,这铜钱并没有想象的那样断裂成两半,反而咕咚在地滚了一圈,最后背面朝。

这样一来,这个卦成了。

火山之旅卦。

猫妖魉做完这些,一跃而起,又回到我腿趴着,跟刚才啥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

唐念满脸惊讶,完全没想到能掷出第六枚铜钱的竟然是一只猫。

我也没想到会如此,只让他去赶紧准备,咱们得启程去莫高窟了,再晚来不及了。

……

……

莫高窟的来历颇为传,相传前秦符坚建元二年有沙门乐尊者行至此处,见鸣沙山金光万丈,似有千佛伏天而观,于是萌发了开凿之心,后历经十六国、北朝、隋、唐、五代、西夏、元等历代的兴建,形成巨大的规模,遂成佛门圣地,号为敦煌莫高窟,俗称千佛洞。

这个伫立于甘肃省的佛教艺术宝库,可谓是明的瑰宝。

可佛爷为何来这里?难不成是因为他名字里带了个佛?

我深知这是不可能的,他来这里多半是和《道德经》有关。

举贤斋可谓有钱,我们这儿离甘肃太远,猫妖魉无法带火车和飞机,唐念也是豪气,干脆直接包了架私人飞机,说有什么东西尽管带,甭客气。

胖子还没坐过私人飞机,一来龟龟、龟龟地对着机内的豪华装饰与大长腿空姐叫个不停。我让他正经点儿,他这才回过神说:“道德经这事儿你们问我啊,不是胖爷我吹,这事儿我知道的多,还真跟莫高窟有点儿关系。”

因为这次是接的私活儿,所以周明毅没有带徐来过来,徐来得知我俩是单独行动,还埋怨了好一阵。周明毅独自坐在靠窗的椅子,直到听到《道德经》才转过头,饶有兴趣问了句,道德经和莫高窟有什么关系?

飞机异常平稳,唐念给我们倒了杯好茶,然后也静静听着胖子说话。

猫妖魉对这些不感兴趣,趴在我身边摇着尾巴。

胖子那口才自然是没得说,三两句把事情给我们整明白了。

原来说到道德经,不得不提两个人物,一个是老子李耳,另一个则是先秦天下十豪、周朝大夫尹喜。

传说尹喜任函谷关令期间,一次在观察天象时,发现有紫气自东方而来,他意识到将有伟大的人物到来。不久,果然看见老子骑着青色的牛途经此处。尹喜赶紧出来迎接。老子被他的诚心感动了,在这里停留了几天,授其千古书《老子五千言》即众人皆知的《道德经》,点化了尹喜。随后老子西行化胡为佛,之后再无人知其下落。

尹喜昼夜研读经书,不忘恩师,晚年遂到老子故里涡阳县天静宫定居,死后葬于此,把自己的躯体留在这里,让自己的忠魂永远守护老师诞弥之地,以示虔诚和报答五千言教诲之恩。

可传说那本《道德经》原本,却没有跟着他葬在天静宫,却留在了自己的故乡甘肃。尹喜的弟子也谨遵师傅的教诲,携《道德经》原本,重走老子西行之路,到达了老子最后出没的地点敦煌附近,在这里凿地为龛,将《道德经》置入其,以仰师祖之威。

胖子说的是头头是道,我略一琢磨,确实,这个地点和之前卜出来的火山之旅卦也相互呼应。

火山之旅卦的主卦是艮卦,卦象是山,客卦是离卦,卦象是火。意思是西北方山燃火,烧而不止,火势不停地向前蔓延。

而从地理来看,莫高窟的西北方,正是吐鲁番的火焰山。

也是说,佛爷一行人所去的地方,应该是在莫高窟到火焰山的连线之间。

可这范围也太大了。

唐念皱眉取出地图,在面画出范围,我也在心默默解着这个卦象,将本卦和本爻一一拆解还原,还原到一半,便简单得到了三个数字040、012、001。

这并不是我乱算,卜卦有一个被大众熟知的方法叫数字卜卦。是普通人在纸写下三个百位的数字,我们再把头两个数字分别以8相除,最后一个数字除以6。三个余数在八卦找到对应的‘卦’,头两个数字组成的卦为本卦,后一个数字对照的卦则为本爻。

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这是一个火山之旅卦,只要逆用数字卜卦,很简单便能将本卦和变爻还原成三个数字,然后对照地图的经纬度搜寻,便能很简单的找到此卦对照的方位。

我甚至没有完全将此卦完全还原,找到了40、12、01便停止了,在地图,这组数字对照的经纬度,正巧在敦煌至吐鲁番的连线间,那里是玉门关附近!

第一百八十五章玉门关古事

玉门关历史悠久。

两千年前,匈奴铁骑东败强敌,西逐驻军,占据河西。汉武帝厉兵秣马,骠骑将军霍去病率兵西征,沉重打击了匈奴右部,列四郡、设两关以阻匈奴前进。

这两关便是玉门关和阳关。

玉门关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当时原与西域交通莫不取道两关。那黄沙大漠埋藏着的,便是战士们数不清的热血和守家卫国的志气!

所以前有守关将士“闻道玉门犹被遮,应将性命逐轻车”的豪迈!

后有将军“玉门关外何妨死,饭颗山头不怕穷”的豪言壮志!

我向来对这些保家卫国的战士们充满崇敬,所以还未下飞机,便满心期待着这次的行程。

唐念心念佛爷,心事重重,一路无话。胖子向来神经大条,一会儿困了跑去休息。

我则问了周明毅一句,这次估计会有点危险,他婚期在即,不要紧吗?

周明毅摇了摇头,说他很需要钱,京市的房子他也卖了,现在用老家的房子成婚,打算凑够了钱去首都买套婚房,顺道出国度蜜月。

我惊讶,我只知道他要买房,但没想到是要去首都买房。京市住的不是好好的,跑那边去受什么罪?

一向直白的周明毅含糊了一句媳妇要,便打住了这个话题。

唐念听到我们谈话,插了句,房子不是大问题,这次要是能找到佛爷,他私人送一套首都的房子。

举贤斋的传人是阔气,他这逼装的我不得不服。

在敦煌机场下了飞机后,唐念一通电话,便叫人安排了一位经验丰富的向导。这向导六十多了,满脸褶子,有着标准的维吾尔族汉子的特征,他穿着一身厚重的防风服,头戴着雷锋帽,手的茧厚得针都扎不进去,看起来异常可靠。

他操着一口并不流利的普通话,自我介绍说叫卡日阿吉,是这边的老向导了,这时候进大漠,并不安全。

唐念大声说,这些事不用他操心,只管带路行,钱不会少的。

卡日阿吉无奈又转头看我们,说了下现在大漠的情况,随时可能刮大风。

我们自然是无动于衷,卡日阿吉没辙了,只好答应我们带路。不过他只带我们在玉门关附近闲逛,迤西数百里的大沙碛,他是不会去的。

唐念满口应承下来,在敦煌采购好装备后,我们一行换了专业的沙漠服靴,带帽子,登了越野车。猫妖魉倒是不用操心,猫的祖先据推测本起源于古埃及的沙漠猫,对沙漠的耐受程度可我们人类高多了。它来了这边更是如鱼得水,等我们采购完毕,直接往我野行包里一跳,只露出半个脑袋机灵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连见多识广的卡日阿吉都称赞神。

准备完毕,卡日阿吉发动越野车,向西北行了大约90公里,穿越了黄沙大漠后,在戈壁滩的一个沙石岗,我们终于看到了一个由黄胶土夯筑的方形关城遗迹。城墙高达10米,宽3米,下宽5米,有女墙,下有马道,四周沼泽遍布,沟壑纵横,长城蜿蜒,烽燧兀立,与古关雄姿交相辉映。

千年前巍峨的关城虽已被黄沙腐蚀,但依然雄风不减。

卡日阿吉只道我们是胆子略大一点的观光客,热情洋溢介绍着当地的风土人情,和玉门关的历史。

和他混熟了,我们也不喊他那个拗口的名字,直接喊亲切的喊他老卡。

老卡带我们爬关隘观赏风景,唐念小声问我佛爷的具体方位。这我可难以知晓。佛爷是个大活人,除非死了,不然即便重新推卦,得出来的经纬线也不准确,只能通过变爻来大概确定一个范围。

应该在东南方。

我们打眼往那边看,却只看到一片黄沙堆积成的沙堆。

老卡见到我们往那边看,笑了笑说:“那边是白龙沙堆,以前可是有个村子哩。”

胖子还没动两步肚子饿了,叼着块肉干说:“老卡,你这不是拿我们开刷吧?一堆沙子能有什么村子?”

老卡摇头,说他们维族人从不骗人,古时候,以前住在这边的人都知道,玉门关东南方以前的白龙沙堆以前地貌并不是这样,这里曾有个别名,叫“马迷兔”,又叫“马迷途”。

商队从边陲于阗运玉到原都要经过此地。这里的地形十分复杂,沼泽遍布、沟壑纵横、森林蔽日,即便老马也不辨方向,马迷途的名字是这样叫起来的。

当年有一只贩卖玉石的商队,仗着经验丰富,贸然闯入此地,果然迷路了。在粮草断绝,人们焦急万分之迹,忽然不远处落下一只孤雁。商队一个善良的小伙子怕大家饥渴难耐把大雁烤了,便悄悄抱住大雁,得知大雁是饿得没力气才落下的,便拿出了已不多的干粮和水。大雁吃饱喝足后,呼的纵翅飞天空鸣叫,领着商队走出了“马迷途”,顺利地到达了玉门关。

商队老板只道是自己运气不好才迷路的,没往心里去。

岂料过了一阵子,他们又迷失在了“马迷途”。众人百般寻找都难觅出路,无奈之下,之前救过大雁的小伙子默默呼唤,果然那只大雁又飞来,在空叫着:“咕噜咕噜,商队迷路。咕噜咕噜,方盘镶玉。”边叫边飞,又引着商队走出了迷途。只有那个救大雁的小伙子听懂了大雁的话语,并转告领队的老板说:“大雁叫我们在小方盘城镶一块夜光墨绿玉的玉石,以后商队有了目标,再也不会迷路了。”老板是个财迷,一块夜光墨绿玉要值几千两银子,实在不舍,便虚与委蛇,拿了一颗普通的绿宝石镶嵌在了城门之。

岂料这些彻底触怒了大雁,下一次商队又在“马迷途”迷失了方向,数天找不到水源,骆驼干渴得喘着粗气,人人嘴干舌燥,口渴得寸步难行。善良的小伙默默期待,可大雁迟迟不肯出现,直到生命危在旦夕,那只大雁才缓缓而来,并在空叫道:“商队迷路,方盘镶玉,不舍墨玉绝不引路。”这次老板也听懂了大雁的话,他慌了手脚,忙跪下向大雁起誓,说:‘一定镶玉,绝不食言。’。

大雁听后,在空旋转片刻,又叫:“天神指路,莫敢不从。”把商队又一次引出了“马迷途”,商队得救了。到达玉门关后,老板也不敢再吝啬,立刻挑了一块最大最好的夜光墨绿玉,镶在关楼的顶端,每当夜幕降临之际,这块玉便发出耀眼的光芒,方圆数十里之外看得清清楚楚,过往商队有了目标,再也不迷路了。

商队老板和小伙子挣够了钱后,最后也在“马迷途”建立了一个村庄,保证来往商队不迷路的同时,能有地方歇脚。

直到后来,丝绸之路逐渐转移,玉门关也逐渐被废弃,村庄里的人也都依次搬走。等到玉门关城楼坍塌那日,镶嵌在关楼顶端的夜光墨绿玉也坠毁,不知是不是巧合,村庄周遭也一夜之间化为漫天黄沙,也是成了如今的白龙沙堆。

第一百八十六章白龙沙堆

马迷途的传说让我和唐念精神为之一振。

卦解所指向的方位是白龙沙堆,那边又正好曾传说有一个村庄,佛爷他们多半是追随者这个传说去了。

道德经、当年往返的商队、马迷途的指路墨玉、白龙沙堆的村庄,这四者之间或许有着某种微妙的联系。

胖子和周明毅都是聪明人,很快也反应过来,我们四人借口看风景,避开老卡,你一言我一语小声商量着怎么过去。

我和胖子数次进山出山,野外经验在我们之算是丰富的,所以话语权基本在我们这边。站在玉门关的城楼,那白云沙堆看似近,实则极远,望山跑死马的事儿我们可是经历过无数次。

所以光凭我们也不太可能去那边找到人,况且也没有详细的地图,贸然过去确实不妙。

很多人可能觉得这是危言耸听,玉门关这种风景区,会有什么危险?但事实是这样,大多数人不知道的是,看似古代才有的煤油灯实则是二十世纪的产物,我国东南部许多政府甚至直到84、85年才用电。

许多现代化的东西,远你们想想的还要来的晚。

玉门关也是如此,在这个年代,开发程度之低,远超人们的想象。附近人烟稀少,更别提大漠更深处的白龙沙堆了。

我的打算是,以玉门关为大本营,每天过去搜索一段,到了晚回来。这样一来相对安全,二来可以说服老卡同意接着当向导。

唐念却坚决反对,说他师傅危在旦夕,不能拖,干脆直接去白龙沙堆附近找地方扎营,以营地为大本营扩散式搜索。他说话的时候一直摸着颈子带着的玉佩,神情焦急。

我俩各执一词,谁都说服不了谁。

这时候周明毅插了句嘴,说:“既然那传说的指路墨玉,能照亮回到玉门关的路,但是反过来看,我们从玉门关开始,顺着指路墨玉所指方向走,也能找到白龙沙堆的村庄?”

他这么一说,我们都觉得有道理,可是这指路墨玉只不过是传说,有没有都说不定啊。

胖子捏着下巴,说:“老吴,你这人是这样,考虑那么多干嘛,咱们先找一遭,找不到再想别的办法。”

最后四人一合计,两两分头在玉门关遗址搜寻,能找到相关线索最好,找不到拉倒,半个钟头后在此处碰头。

我和唐念一班,胖子和周明毅一起。

老卡问我们干啥,我们说随便逛逛,让他不要管我们。

一路舟车劳顿,老卡也懒得动,坐在城楼子吃干饼喝水,让我们小心点。

我们顺着这戈壁滩的关隘遗址逆时针搜寻。

沿着遗址走了一会儿,唐念忽然打手势停住,我问他干啥,他扯我,让我看墙根那边。

低头一看,登时愣住。戈壁滩都是干燥的huáng sè沙土,连植被都难以寻觅,可在墙根边,有一行湿漉漉的脚印。

看起来有人刚从这边过去不久,而且还浑身湿透。

我和唐念皆是一惊,戈壁滩水源难寻,这人是怎么回事儿?

而且诡异的是,这脚印只有右脚的,而且每个脚印之间的间隔颇大,好像是一蹦一蹦跳着走的。

循着脚印一路追到了关隘遗址外,那脚印往戈壁滩更深处去了,可这视野开阔,却没看到一个人影。

一直躲在野行包里的猫妖魉,探出脑袋咧嘴朝着那方向叫了一声,似乎是在提醒我们不要过去。

我们赶紧回了城楼遗址那头,心顿时觉得诡异万分。

一个浑身湿漉漉的人,单腿在这黄沙大漠蹦着走路?

周明毅和胖子还没回来,老卡见我们回来这么早,咦了一声,问怎么不多逛逛,这里的风景可不常见。

我拉着老卡问他,这玉门关还有没有其他传说,如说只有一条腿的人之类的。

老卡放下干饼,吧唧抽了口烟,说这倒是没听说过,不过听人说过,玉门关荒废后,有不少旅人因为没有指路明灯了,迷失在了大漠,冤魂也弥留在了此处。据说这些冤魂会在大漠不断游走,只要找当年带商队走出困境的大雁,从大漠走出去,便能重新投胎做人。

我不禁头皮发麻。

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还不止一个脏东西?

我问唐念他有什么意见,是否还要去白龙沙堆那边主营扎寨。他也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坚持己见。

其实我很理解他的心情,若是二爷出了点状况,且我知道他在何处,我或许他还要激进。

没一会,周明毅和胖子也回来了,他们也没有什么发现。

这时候天色已经不早,老卡建议我们先回敦煌找酒店住下,明天再来。唐念不同意,说好容易来一次,在这边露宿算了。

老卡拗不过他,只能帮我们找了个背风的地方搭起帐篷,生起火堆。

暮色降临后,我们一边围在火堆边烤干粮吃,一边闲聊。

我给猫妖魉喂了两口肉,听到胖子吹着牛逼说,这黄沙大漠也不过耳耳,连个毛都没碰到,那佛爷肯定也不会有事。

白天那行脚印的事情我还没跟他们说,便让他闭嘴,老卡还在这呢,有些事还是少提为妙。

可话音未落,忽然,我丹田内,相气凝练而成的丹珠不由转动起来,一缕相气从脱出,往我采听官蹿去,紧接着耳边传来轻微的砰砰两声。

我登时一惊,往那边看去,看到营地外的地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行水渍……

一入夜碰到这么邪门儿的事,我不由扑腾起来。

周明毅见我异样,喊了句,怎么了。我指着那边让他看,周明毅望过去愣片刻,说了句有鬼?

他这话让老卡警觉起来,我们五人走过去,果然,一行只有右脚印的水渍,不止何时绕着营地蹦了一圈,然后调转方向,入了荒凉的戈壁滩深处。

这脚印和白天见到的如出一辙。

我和唐念对视一眼,将事情和盘托出。

周明毅听完一愣,说这不是鬼,是活人的魂魄因为某种原因脱壳,也是俗称的丢魂了。魂魄丢了之后,迷失在了戈壁滩,而且他们道教有个说法,丢失的魂魄如果双脚踩在地面太久,便会因为沾了太多的地气被地府记录,导致被阴司顶。这丢失的魂魄估计也是个懂行的,所以一直单腿在戈壁滩蹦跶,以寻找出路。

说完,周明毅叫了声快点,回头拿起装备,带我们往大漠深处追去。

我们打开手电,循着水渍一路前进了一百多米的样子,忽然眼前一花,这荒芜一人的大漠,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口井……

第一百八十七章恐怖古井

戈壁滩的那行脚印到了古井这边没了,只在井沿的边还看到了两个手掌印,好像是有人曾抓着井沿往里看。

大漠的晚是很冷,寒风咧咧。

我们小心戒备,却没有看到这单腿生魂出现,这才仔细打量起这古井来。

我们万分确定之前这里是没有东西的,难不成这井还是移动的不成?

胖子摸出风水风水罗盘在周围绕了一圈,嘴里叫个不停:“龟龟,这井的风水真他娘‘好’。”

老卡年纪大了,晚我们一步才气喘吁吁跑过来,见到忽然出现的这口古井,脸唰的变白了,他问我们乱跑干啥,还说这大漠的晚甭管听到什么都不要瞎跑,邪乎!

我们自然知道这些,我给唐念使了个眼色,唐念心领神会,拉着老卡到一边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我则和周明毅、胖子三人则快速交换着意见。

胖子指着天让我们看,明明现在才是月初,这大漠的月亮却又大又圆,边缘还泛着红。

然后他又指了指地面,深夜的大漠有股子透骨的寒冷,直往脚底板钻,冻得人直打哆嗦。

最后他又指了指那口井,明显能感到一股股寒意从井飘出。

胖子道:“这大漠孤月,是为第一阴;古井水眼,为第二阴;玉门关外,戈壁滩涂,入夜后,气脉至寒,是为第三阴。这三阴交会,大凶,至阴之地啊……”

听完他说的,周明毅若有所悟,说了句难不成?

胖子点头,说:“没错!”

我被他俩搞糊涂了,让他两整点儿直接的。

这时候猫妖魉唰的从野行包里钻出来,死死盯着那古井。

周明毅解释道:“老吴,阴阳都是平衡的,至阴之地附近,必然会有一件至阳之物,这是自然之理,单纯的极阴无法单独存在。这古井也是一样。它突然出现,多半是在随着某件至阳之物在大漠移动。”

他这么一说,我大吃一惊,这井还真会移动?可这至阳之物是什么呢?

我扫了这古井一眼,它由斑驳青砖磊成,内里黑洞洞的,一股湿润的冷风从井底吹来,我探头往井底看,周明毅慌张拉住我,说使不得,这古井三阴交会,活人看过去怕不是魂魄被吸走了。

我心道差点儿,倒是猫妖魉蹭地跳到井沿,闲庭信步走了起来。

猫妖魉没有生魂,自然不怕它。

我觉得颇为神,一个在大漠游走的古井,其到底有什么秘密?而且那单腿蹦着的生魂是怎么回事?

周明毅皱眉说:“那生魂的主人,多半是在大漠碰到了这口古井,导致魂魄丢失,在无法回到躯体的情况下,只能一直跟着古井在大漠移动。”

这么一说,我猜测这生魂的主人,可能是佛爷一行人的某个。

正说着话,忽然眼前一个恍惚,那井消失了。我忙把相气推送到监察官,这才看到一抹灰色的光贴着地面迅速往大漠深处游动——这井果然会动!

而且他似乎并没有实体,只是一个虚幻的东西。

这时候唐念拖不住老卡了,老卡走过来看见古井不见了,揉了揉眼睛,脸色更白了,下嘴唇一直哆嗦,他一脸难以置信。片刻后,从怀里取出一方二尺见长的布铺在地,然后跪下双手高举,对着西南方向,高声唱起维语。

维语我们都不懂,自然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大概能判断出他是在祈求神灵的原谅。

片刻后,老卡从地站起来,二话不说拽着我们往营地走,边走还边说让你们不要瞎跑,偏要瞎跑,出事了吧。

我唤猫妖魉回来,抱着它也往营地那边走,这老卡肯定知道内情。

可不管我们怎么问,他都不回答。

直到回到营地,唐念急了,拽着让老卡说。老卡一开始还不乐意,直到唐念承诺了一个价钱,他犹豫了一下,摸出烟吧唧吧唧抽了两口才告诉我们。

原来他也是听说的,相传玉门关坍塌那一夜,马迷途村庄里的人着了魔一样,一个一个投入古井自尽,整个村庄38户人家,一百五十四口人,一夜之间,全死了,据说那尸体都堆到井口了。这无穷的怨气在古井汇聚,最后这井成了精,带着村庄的水眼跑了,导致了本森林蔽日的马迷途迅速干涸,变成了如今的白龙沙堆。

在玉门关闯荡的向导都知道一句话:狮子老虎熊瞎子,马迷途的鬼井子。

老卡说的简单,可我们却听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三阴交会的古井真他娘邪门!

白龙沙堆的村庄,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导致一百五十四口人接连自尽?

虽不清楚这些,但我们明白,只要跟着古井,总能找到村庄的具ti wèi置。

说做做,胖子当即拿着风水罗盘测定方位,我和唐念去拔帐篷,收拾行装。周明毅把铜钱剑和符篆、朱砂备好放在衣服外的袋子方便取出。

老卡是个经验丰富的向导,虽然不情愿,但在金钱的you huo下也没有抵抗多久。

我们了越野车,根据胖子的指示,一路往白龙沙堆方向前进。

月夜下的黄沙大漠安静、黑暗得恐怖,那圆月的一轮血色光晕更是让人瘆得慌。

老卡把越野车的灯开到最大,依然无法消解人类独处于旷野这种孤独感。

胖子拿罗盘测定的是大阳之位,我们循着方向过去,果然在地面看到了一行水渍,我将相气推送到监察官和采听官,生怕错漏一点。

果然,恍惚看到一个白色影子在大漠单腿跳跃,追逐着平面一道灰色的光芒。

我让老卡把车速放慢,这才看清楚那白色的影子是一个干瘦的老者,下巴留着寸长的胡须,穿着一身宽松白色防风服,一条腿卷起,另一条腿费力蹦跶着。

他浑身湿漉漉的,好像是才从水里面捞出来的一样。

我问唐念认不认得,唐念说他看不见,我这才反应过来,他本事不足,看不清生魂。周明毅便掐了个道决打在唐念后心,然后用朱砂在他额头正,两眼眼皮分别抹了一下,开了天眼。

唐念张眼一看,说认得,这老者是之前找佛爷的那群人之一!

我让周明毅想办法把这生魂捞来,然后自己也做起准备。

正当这时候,唐念忽然叫了声等等,我问他怎么了。

他指着越野车后问:“你们没感觉到地面在震动吗?”

第一百八十八章阴兵借道

唐念这么一说,我们都回头看去。

老卡放慢车速嘟囔了句,不会是碰阴兵借道吧。

他话音未落,胖子脸刷的白了:“呸呸,你这老头净瞎说,万一真碰了你负责啊?”

老卡脸也挂不住了,脸青一阵白一阵的。

我让他两别吵,这接二连三遇邪乎事儿,老卡估计胆子也给吓没了。

不过他说的也不无道理,玉门关外,本是战场,多少将军埋骨他乡,再加如今三阴汇聚,闹这事儿的几率不低。

越是这么想,我心里也越没底。

地面的震动感越来越明显,胖子哀嚎一声,拿着风水罗盘在车里测了一圈,执意要和唐念换位置,说唐念那边是风水吉位。

唐念哪里肯。

但胖子也顾不他,他本是坐在前排的,刚说完,那肥硕的屁股一拱一拱,顺着椅子背爬到了后头来。

唐念自然是不想让的,不得已之下,只好让胖子坐到了自己身。最后变成了,老卡一个人在驾驶座,胖子一屁股坐在唐念身,和我、周明毅四个人挤在后头。

这时候那震感已经明显越野车的震动还大了,周明毅深吸口气,让老卡把车停下熄火,停止追踪古井,且车内任何光源都要掐断,不要发出一丝光亮,甚至连我们带的有夜光功能的户外表都要收好放包里。

我问他为何这样,周明毅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让我们不要说话。

四周顿时安静下来,大漠的夜晚本寂静,这下彻底只剩下了呼啸的风声,和地面极有韵律的震动,好似真有千军万马在加速行军。

我不由自主将推送到采听官和监察官的相气加大,生怕错漏过任何一个细节。

不一刻,这大漠忽然起了一阵像沙尘又像雾东西,这雾来得又快又急,数分钟内便烟雾笼罩,随后这烟雾,一片黑压压的影子从我们身后压了来……

这会儿不止是我,连老卡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我也赶忙收了相气,又把猫妖魉往野行包藏了藏,这小家伙还不满的咬了我一口,但最后还是乖乖躲了进去。

这片黑压压的影子由远及近,借着月光,我看到他们全是一个一个穿着甲胄、带着头盔的战士。

我们都不由屏住呼吸,这些战士长得和活人没什么两样,身的甲胄款式也较简单,是数十片木片再加麻绳穿成的,脚穿着的也是草鞋,行走不断发出咔嚓咔嚓的木片摩擦声。

偶尔有两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士路过,才能看到一身漂亮的鳞甲战甲。

其还掺杂着几个扛着旗帜的战士,只不过本该绣着番号的地方是一片空白,所以并不知道这是哪个年代、谁的军队。

军队打我们身边过,透过车窗,我们大气不敢喘,生怕惊扰了他们。

我心不由打鼓,记得茅山术里头能把十八重地狱请到人间,不知和这阴兵借道如何?谁更厉害?

才来玉门关,便接二连三的遇见邪乎事儿,真他娘晦气。

老卡吓得抱头趴在方向盘瑟瑟发抖,我正打算小声提醒让他不要碰到喇叭,结果这家伙一抖,还真他妈碰道了!

空旷的大漠,忽然传来嘹亮嘟的一声,我们都傻眼了。

刚才还对我们视若无睹的阴兵,全站定、转过头盯着我们。

周明毅骂了句完蛋,快速说,玉门关外,黄沙大漠鲜有人至,往前是新疆的乌尔禾风城,也是传说的魔鬼城,往后又是白龙沙堆。简直是天然的养鬼地,养出一群阴兵再正常不过。

而且阴兵借道是往往是将士们的思维都停留在了当时打仗的那个时间段,他们都认为自己还没有死,还要继续战斗,维护自己的那份军人荣誉。

所以如果不小心碰了,只要不说话,他们是看不见你的。老卡紧张之下按下喇叭,这完全是置我们与险地。

唐念也跟着骂了声草,站起来要跑。可奈何胖子压着他动弹不得。

胖子叫了句:“你怕个瘠薄,不要乱动!”

说着把风水罗盘往窗户一拍,一道黄光闪过绕着越野车周身一圈,紧接着,本贴着车窗的阴兵全转过脑袋,继续往前行去。

大漠的夜晚很冷,但胖子满头大汗,说:“老周说的没错,鬼有鬼道,人有人道,平时都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的。可在这大漠戈壁,三阴汇聚,导致鬼道和人道重合了,所以人们才能看到阴兵借道的景。但只要不发出声音,那些鬼也不会意识到鬼道和人道重合这种事。老卡那喇叭,正好打破了这种平衡,我现在强行改变车内的风水格局,把鬼道和人道分开,但这并不长久,要是我坚持不到他们完全离开,那咱们彻底完犊子了。”

周明毅惊讶看着他,估摸没想到这胖子还有两把刷子,便问他能坚持多久。

胖子两手拖住风水罗盘,顶在车玻璃,显得颇为吃力,他说具体多久不好说。

我伸手想帮他,可这罗盘仿佛有千钧重一般,胖子才松了一点,我手臂一痛,胳膊差点被压折了。

胖子说得了,让他一个人来,强分人、鬼道,没他们地师一脉的本事拿捏不住,会被地脉之气给压死的。

唐念被胖子坐在身,脸都快憋紫了,他勉强从荷包里摸出六枚铜钱,让它们在指缝间游动,手心青光乍现,不一会儿脸色好了许多。

这应该举贤斋的独门秘法。

其是无字相书也有类似舒筋缓气的法门,但我一直无缘使用。

野行包,猫妖魉察觉到外部情况,不安动了起来。倒是导致事情的罪魁祸首老卡还抱头缩在椅子。

胖子说这丫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稳重点。

我让他少说两句,老卡当向导确实厉害,但到底是普通人,没见过这阵仗,害怕是正常的。

胖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到了最后有点撑不住了:“老吴,准备一下,我他娘快顶不住了。”

我点头,正打算运用相气帮他,吓破胆的老卡忽然哇啊的叫了一声,说:“军队……军队……这是苍茫之主的军队……”

第一百八十九章苍茫之主

“别说那个名字!”

老卡话还没说完,胖子忽然吼了一嗓子。

老卡脸色巨变,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赶忙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此刻却突生剧变,被胖子骗过的那群阴兵不知怎么回事,忽然调转脑袋,扬起手兵器,呜啊呜啊叫着,砸向车窗!

砰砰砰!

接连不断的巨响,顷刻间把车厢砸变了形!

野行包的猫妖魉刷拉把包给抓破了,噌得窜出来,站我肩膀,弓着背死死盯着前头。

前排玻璃轰一声被撞得粉碎!碎片洒了一车厢,老卡抱头大叫一声救命,我们还没来得及反应,数十只手从车窗户外伸进来,拽着老卡往外拖。

我伸手想救,周明毅拉着不让我动,胖子也翻身把风水罗盘对着前排,如临大敌。

唐念叫了声不妙,但被胖子压住无法做出反应,只能缩在后头以静制动。

我看他们似乎都知道内情,登时吃了一惊,心说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那群阴兵已经把老卡拖拽出车外,捆起来往大漠深处跑,剩下的阴兵则一个劲儿的往车厢里钻!

我心都跳到嗓子眼了,手不由自主做出太初令咒的手诀,正当我想殊死一搏的时候,猫妖魉跳了起来,露出尖锐的爪子,一爪子把一只阴兵打退。

那阴兵被猫妖魉抓过的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然后轰一声竟然燃烧了起来,这火焰瞬间蔓延到了全身,数秒钟后,这个阴兵化为了一地灰烬。

旁边的阴兵都愣住了,似乎完全没想到猫妖魉会这么厉害。

这时候一个将军模样的阴兵骑着高头大马过来,他带着一个金色的头盔,本来是脸的地方则是一片空洞的虚无。将军偏头往车里看了眼,竟然神的一挥手,包围住我们的阴兵便撤走了。

这千军万马朝着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准噶尔盆地方向前进,不一刻,整个黄沙大漠又恢复了平静。

若不是破碎的车窗和被砸得快要报废的越野车,还有消失不见的老卡,我完全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事情。

周明毅一脸心有余悸,说怎么会在这里碰到……

胖子也呸了一口,说这老卡真他娘不听话。

我问他怎么回事,为什么老卡在念出苍茫……

结果我还没说完,胖子和周明毅二人齐齐伸手堵住我嘴巴,不让我念出那个名字。

直到我再三保证不瞎说话,他俩才松开我的嘴巴。

我们先从车下来,然后把一车的碎玻璃情理干净。唐念去检查了一下发动机,说没有什么致命的损害,但车体坏得七七八八了,算能开不知道能撑多久,看来今天是没办法继续追踪那口古井了,能从这大漠回去不错了。

无奈之下,我们只好先想办法去最近的落脚点寻求帮助。唐念怕胖子再坐他身,自告奋勇跑去驾驶座开车。

在回程的路,胖子这才把事情说了一下。

他反问我:“刚才那群阴兵打着的幡是不是没有番号?”我点头,我留意过,那千军万马的阴兵举着的幡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可无一例外,幡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啥都没有。

胖子说那幡不是没有字儿,是有字但普通人看不见!幡写的名字是给阴兵看的,普通人算无意得知了,也不要念出来,那是帝王讳名,不能说。

这是戈壁滩的诅咒,传说一念出这个名号,会被阴兵带走。

我听完一愣,想问这苍茫之主是什么,可一直没问出口。

直到车子远离了玉门关的范围,我们才真正放开,才敢念出苍茫之主这个名字。

路,胖子给我们说,这玉门关地理位置独特,前有吐鲁番火焰山,后有敦煌莫高窟千佛洞,一侧是白龙沙堆,另一边则是新疆准格尔盆地的乌尔禾风城,也是传说的魔鬼城。

玉门关在这四方央,扼守要道,当得凶险二字。

刚才的那群阴兵,便是魔鬼城的士兵。

而这魔鬼城的主人,便是苍茫之主了。

这群战死沙场的战士,死后英魂本应该留在戈壁沙漠,可是魔鬼城地里面貌得天独厚,对阴魂有着特别的吸引力,战士们无意之便成了魔鬼城的士兵。苍茫之主为了控制他们,抹去了战士们生前的番号,在幡打了自己的名字,以控制他们。

唐念开车很快,油门直接踩到底,但这破车被一番折腾,始终还是没能撑住,我们还在无人区,发动机却已经噗噗直冒烟。

到了后来干脆直接熄火没法发动了。

我们只能下车步行,走了快俩钟头,才找到了最近的一个景区落脚点。

我也舒了口气,问他们苍茫之主是何许人也?他们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周明毅说:“吴争,我和胡启一兄弟都是有师门的人,入门的时候,师傅简单介绍过华夏大地的各方势力。你问我们各地的风土人情,我们兴许要查阅一番资料才清楚,但你问我们各地的门派,那我们是信手拈来。”

我愣住,唐念也回头附和了一句,说确实是这样,不过他们来的时候完全没想到会碰到苍茫之主的阴兵,更没能想到这群阴兵的活动范围竟然达到了玉门关外。

这景区落脚点啥都没有,只有一个客栈和一个小卖部,不过客栈后头倒是有许多骆驼。

我们一合计,老卡人没了,我们这会儿也不敢再往里走,只好暂且住下再从长计议。等到第二天大早,我们把小卖部里能买的东西都买了当做补给,又找客栈老板整了几头骆驼才再度往白龙沙堆挺进。

这次我们吸取了教训,避开了玉门关正前方的主战场,在离白龙沙堆还有十公里的地方安营扎寨,等着夜幕降临。

这时候我们才真正算深入了大漠腹地,再往前是一片黄沙之地。胖子趴在骆驼边取暖,等到月三竿,才摸出风水罗盘,四处勘测,寻找古井踪迹。

猫妖魉在骆驼呆得烦闷,我把她抱下来望风,这小家伙昨天大功一件,喂了点零食她吃,她开心得直蹭我脸。

这时候胖子小声说了句,古井出现了。

我抬头看,不知为何,这大漠的月亮似乎永远是这么圆。

第一百九十章周氏神通

月有阴晴圆缺,可这大漠的夜空,那一轮血月,总是又大又圆。

这不正常。

我们等到深夜时分,胖子手那风水罗盘终于有了动静,同时远处的黄沙,古井那灰色的影子迅速靠近,我们赶紧了骆驼,循着那灰影前进方向追踪而去。

说来也是诡异,这古井时而隐没,时而出现,只有在这轮血月下,才会显出身形,这给我们增加了不少困难。

而且这次我们没能看到那独腿生魂,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跟着走了数十分钟,才进入了白龙沙堆的范围。

这片沙漠范围非常大,数不清的沙堆在月色下起伏。周明毅念了句小心,说沙漠的危险往往藏在地下,谁都不知道哪个疙瘩藏着一个流沙陷阱。再加没有了老卡当向导,一时间竟然有点寸步难行,导致大部分情况下只能靠着沙漠骆驼的天性规避危险。

只不过深入了五公里左右后,便丢失了那古井的方位。

胖子拿着的风水罗盘是我从九重大墓带出来的,这东西虽然是专门看天宫八局风水的,可日常用起来也颇为方便。

几番测定之下,再加之前的观察,胖子难得一本正经道:“风水之说,无非是五大要素,龙、穴、砂、水、向,观其本质其实都是气。所以寻龙,捉穴,察砂,觅水,定向,是在于察气之流向,趋吉避煞。把这古井看做一个宅子的话,这宅子三阴汇聚,是为煞,引领者它在这大漠游走的至阳之物则为吉。所以我们只要能辨出这天地间不断变化的‘吉’气,便能判断出古井走向。”

一说到风水方面的东西,胖子向来专业,连周明毅都被说愣住了。唐念更是一脸不可置信,说这位胖哥本事真行。

胖子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道:“那可不,也不看看你胖爷是什么人。”

周明毅打断我们,说闲话少说,赶路要紧。

唐念也说没功夫扯淡。

我注意到他说话的时候不停抚摸着胸前的挂着的玉,便问了句这是什么。

唐念说这是他师傅的生命玉,和佛爷息息相关,色泽越淡,说明佛爷越是命悬一线。

我看了看,这玉本是翠绿,如今却已微微泛白。

胖子也不敢耽搁,驱骆跑。

猫妖魉不知何时从野行包爬出来,钻到了我怀里。

跟着胖子,我们绕过几座沙丘,兜兜转转的不知前进了多远。这沙漠四周都一个鸟样,不一会儿我连方向都分不清了。

直到胖子喊了一句这里,我才回过神。

不远处有一个数十米高的沙丘,那古井移动到这里后,便停了下来,在底部往看,天空那一轮血月像长在井口一样,颇为诡异。

胖子收了风水罗盘,说这里阴阳相交,看来当年村庄是在这里消失的。

唐念打量了一圈,说这里算有东西,多半也在黄沙之下。

周明毅点头,让我们往后退一步,说要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很简单,此地怨气极重,正好可以施法把当年的情景重现,若是平时这种法事可不一定能做出来。

我正好他要干啥,周明毅已经摸出铜钱剑、符篆、砚台、白烛、朱砂等物什,简单搭建了一个法坛。

随后一手捏铜钱剑,一手道决翻飞,同时口念咒:“云篆太虚。浩劫之初。乍遐乍迩,或沉或浮!”

每念一句,铜钱剑一勾一挑,那铜钱剑跟长了眼一样,灵动无双,仅靠剑尖便把四张符篆拧成了四根纸做的针,然后轰一声,分别钉在了沙丘四面。

这时候,周明毅收剑横与胸,另一只手往前一点,白烛的火苗轰轰两声,凌空而起,窜到了他指尖!他张口再念:“五方徘徊,一丈之余。天真皇人,按笔乃书!”手又往前一指,那两团火苗依次飞过那四根纸针,轰轰轰轰四声,四团火花炸起!

我登时感觉到四周空气一滞,好似有四位真神从天而降落在四方,可张眼看去,却又什么都看不见。

周明毅手未停,他咬破指,将血滴在铜钱剑剑尖之,口又念:“以演洞章,次书灵符。元始下降,真诞敷。急急如律令!”同时手腕一翻,铜钱剑剑身倒悬,噗嗤一声,齐根没入沙丘之!

紧接着我便看到了异常惊人的一幕……

这沙丘在铜钱剑没入之后,以铜钱剑为心,好似水面一般,竟然荡出了连绵波澜!

这波澜不断扩大,刚才还沉寂的沙丘,变成了一片蠢蠢欲动的沙海!

周明毅又滴了一滴指血到剑身,随后铜钱剑扩散出了密密麻麻的咒,这些咒如同蚂蚁一样,瞬间爬满了整个沙丘,然后在这咒之,便冒出了一些朦朦胧胧的影子……

我一看,这些影子是村庄的模样……

他这次施法竟然将千年前的事情重现了!

唐念惊呼神,胖子眯着眼睛直夸牛逼。

我见过周明毅的本事,但他每次开坛施法,依然能给我带来许多惊感。

那村庄的影子不断变化,我看到,这白龙沙堆以前是一片绿洲,人们在一位老者的带领下,开客栈,找水源,养马耕种安居乐业,以接待来往商队为生,好不热闹。可春去秋来,随着丝绸之路的偏移,一代一代下来,玉门关渐渐荒废,导致来往商队越来越少。村庄也是越来越破败。到了后来,只剩下了孤寡老人。

我看到这里颇为震惊,这一幕一幕栩栩如生,好似他们重活了一遭。

可突然一夜之间,玉门关崩塌,这群人双目也渐渐失去了神采,然后在一个夜晚,全村人聚集到了一起,投井自尽。

这些事我们早知道,可亲眼目睹之下,依然觉得诡异万分。

这群村民投井自尽的时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没有一个人说话,好像死的不是自己一样。

一百多号人,安安静静的跃入井,数分钟后一个村庄这么完了。

我顿觉诡异,这事也太不正常了。

我正准备让周明毅收了神通,我好去沙丘的古井看看,可忽然眼前一花,那画面再变,村庄的人死光后,一个带着斗笠的人在井边晃了一圈……

这人的脸,我觉得有点儿眼熟……

第一百九十一章护井沙兵

仔细辨认再三,我笃定最后出现的这人,是岭南地下溶洞,壁画所画的那人,也是这人使用邪术,害死数以千计的处子,投入岭南的地下河流之,以帮渡厄悬棺的主人不渡黄泉,以保‘永生’。

更是他,帮助三苗国国君,建立了九重大墓,以图未来某日苏醒过来,统领九州。

最后也是他,在九重大墓留下了半步天书。

我心发毛,似乎所有事情,都有着这个神秘人的影子。

更没想到的是,在这里还能看到他!

他到底是谁?

我之前也不是没有调查过,可多方资料显示,无论是史书正史,还是野史,都没有这人的详细记载,他好像换过无数个身份,穿梭在历史长河,让人难以觅其踪影。在我翻阅典籍的时候,甚至隐约觉得有股神秘的力量,引导着历史的每一件大事,控制着事态的方向。

在周明毅施展神通唤出的影像之,村民跳井自尽后,此人在井边驻足许久,随后我看见他往井里扔了一团东西,好像是一张纸,随后整个村庄轰然崩塌,好好的一片绿洲,数分钟内便化为沙海,只剩下这口井孤零零的耸立在沙堆之。

最后,影像,玉门关方向一团翠绿光点闪烁,这井边追随者那光而去了。如果没猜错的话,那翠绿的光点,应该是镶在关隘城楼的墨玉宝石了。

到了这里,周明毅这才满头大汗收了神通,说天地之间,万物每时每刻都在变化,唯有地脉、地气清晰的忠诚的记录着这一切,所以若是能将地脉气息还原,自然也能重现当年景象。

他刚才施展的神通便是开经玄蕴咒,能凝聚四方气脉,以气脉为墨,天地为纸,将这些东西‘书画’下来,所以我们才能看到那栩栩如生的景象。

说着他把铜钱剑从地底抽出来,插回背后,道:“这开经玄蕴咒能如此有效,还得亏了此处怨气极重,把当年的场景完美记录下来,千古未散,不然也不可能有这么清晰的景象。”

我点头,他的本事我自然是信服的。

只是这井我们是找到了,佛爷他们人呢?

胖子催促唐念,说佛爷是他师傅,让他赶紧想办法。唐念把挂在胸前的玉拿出来看了看,那生命玉一到此处,便发出微弱的白光,朝着井口方向凭空漂浮了起来。

我们对视一眼,周明毅说去看看。

胖子拿着风水罗盘眉头直皱,说要去赶紧,此间风水吉煞位置有变,这井随时有可能随着那墨玉宝石转移,等它跑了,再想蹲到古井得明天这个时候了。

唐念焦急道:“那咱们还是别等了,万一我师傅出什么状况麻烦了。”

我也是这个想法,四人各做准备,将骆驼滞在原地,朝着沙丘顶端前进。

我倒是没啥东西好拿的,只把猫妖魉抱在怀,这家伙次赶走了沙场阴兵,虽不知为何,但我隐约觉得它或许其他东西都管用。

可没等我们到沙丘顶端,那单腿蹦跳着前进的生魂霍地从旁出现。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我们都吓了一跳,唐念大喊一声张叔,可那生魂似乎听不见我们说话,自顾自蹦到了井边,双手扶着井沿,朝着井口望去。

唐念又大喊了几声,那张叔生魂依然没有反应。

周明毅让他别白费功夫,生魂也是魂,人鬼殊途,人说的话他是听不见的。说着他铜钱剑往地面随意一扫,以沙为符,画出了一道鉴鬼灵符。

我认出这符篆,它能使人鬼沟通无碍。

周明毅让唐念踩在鉴鬼灵符说话,唐念走去又喊:“张叔,发生什么事了?我师傅呢?”

唐念这么一喊,那个叫张叔的生魂霍地转过头,但他也只是看了唐念一眼,眼神复杂,啥都没说,一头扎入古井不见踪迹。

我们吓了一大跳,唐念也懵了,赶紧冲到沙丘,那叫张叔的生魂跳入古井后,那古井的砖皮竟然剥落了一层,连带着青砖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胖子赶紧从怀摸出四面玄黄旗,以五门八卦方位唰唰插到井边,那古井的腐朽速度才停了下来。

胖子说:“这他娘也太怪了,佛爷是来干啥的?这古井在白龙沙堆存续了数千年,一来有村民们的怨气加持,二来有玉门关外古战场养阴地养护,早已固若金汤。若不是这古井无波,难以融合魂魄,怕不是早化妖了。佛爷一来,这古井快崩溃,他到底是来找道德经的,还是来拆迁的?”

唐念也一脸懵逼,说他并不清楚,那张叔是和佛爷同行的大能力者之一。

我又问他和佛爷同行的有几个人?

唐念说两个,除了佛爷是相师外,这个张叔是道教的,还有另外一个身材很魁梧的老头,他不认识,应该是习武之人。

周明毅听他这么一说,怪说了句,他之前说过,这个叫张叔的生魂知道在戈壁沙漠单腿跳跃,防止双腿接地被地府记录,导致无法还魂。能做到这点的绝对是行家。可没想到,他不仅是行家,还是道教人,只是他怎么没见过这号人物?

插在古井四面的玄黄旗略微有些不稳,胖子一边拿着罗盘加固,一边说这道教的牛鼻子太多,也不可能全部都见过。

周明毅也不疑有他,说既然张叔是从井跳下去的,那说明这井多半是一个入口,连通着某些地方。

他一说入口,我不由想到了九重大墓里的那个门,门后的虚无空间,我至今不知道是啥。

猫妖魉从我怀里跳下来,绕着井口转了半天,随后一跃而起跳到了井沿,伸着脑袋往井里看。

唐念说:“有工夫在这耽搁,不如下去看看。”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远处传来沙沙的声音,寂静的沙丘,这声音非常明显,我们警觉朝着那方向看去,只见到沙漠,不知何时冒出了几团鼓包,一个穿着盔甲的战士从沙丘钻了出来。

这战士四肢百骸全是沙子构成,连手拿着的兵器也是黄沙铸,阴森恐怖。

我们同时倒吸一口凉气,这是沙兵?

而且还不止一个……

第一百九十二章井中空间

从方才开始,白龙沙堆便接连不断有身着盔甲的沙兵从地底冒出,不一刻,古井四面便集结了成千万的沙兵军队。

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些骑着沙做战马、列阵以待的沙兵,浑身都由黄沙铸,只有眼瞳处是两个血红色的窟窿,甚是恐怖。

这千军俱是人形,还不算夸张。唯有领头一个身着金色盔甲的将军,他身材高大,差不多有三米多高,拿着一个布满咒的长戟,脸是一个狐狸的形状。

那沙狐将军眼神阴冷,令人胆寒。

我问周明毅和胖子,他们不是对各门各派门儿清么?这狐狸将军是什么来头?竟然前有魔鬼城厉兵秣马,后有白龙沙堆千军沙兵,这玉门关古战场端的凶险。

若是以两个小鬼,我还能应付,这千军万马一拥而,我们只能张开双臂,以求死得有尊严点。

胖子两腿直打抖,连吉煞位都不看了,风水罗盘往兜里一揣,说:“老……老吴,你这他娘可为难胖爷我了,我也没听说过有谁是玩儿沙子的啊?”

周明毅表情严峻,点头说确实没听说过这么号人物。

猫妖魉从井沿跳了下来,蹲我面前,小脑袋一歪一歪,好打量着这群不速之客。

唐念满头大汗,我问他是不是知道什么,哪知唐念还没来得及说话,那沙狐将军一挥手长戟,那群沙兵便齐齐爆发出震天怒吼。

一时间,这空旷大漠,嘶吼声撕破了夜幕苍穹!

吼吼!

数百个沙兵带头冲锋!我肝一颤,大吼一声:“跳井!”这实属没有办法的办法。

胖子胆子小,跑的谁都快,我话音未落,这死胖子已经一头扎入井去了!

我气得大骂,井底的情况都不看,这丫直接跳了,摔不死这gou ri de!

周明毅吼了句让唐念跟着跳,唐念顿了两秒,一个沙兵已经爬到了沙丘半腰。我一脚踹他屁股,唐念啊啊叫着坠入井。

我略一倾听,唐念虽然叫的凄惨,但井没有回音,说明这井确实是贯穿的,且通往某处的。

这时候一只沙兵已经冲了来,手沙做的漠刀当头劈下!

唰!

一阵凉风从头顶割过!

这沙兵的力道真他娘恐怖!风如刀割!

我躲闪不及,心说完蛋。这时候一个影子拔地而起,猫妖魉从旁蹿起,咬住那沙兵臂膀!猫妖魉撕咬之下,那沙兵胳膊尽数便黑!

但这沙兵毕竟是沙做的,猫妖魉伤其表,无法伤其里,只拖延片刻,那沙刀携呼啸风声又至!

我道了声好家伙,丹田处,相气凝聚而成的相丹自然反应,相气登时遍布全身,身体一轻,速度徒然增快,这才堪堪偏头避过。

可那漠刀是由黄沙铸,无数的细沙在高速运动下,跟绞肉机似的,略微擦过一点,胳膊的肉便消失了一小块!

我疼得大骂一声操蛋!双手掐诀,猛喝一声,死!四字太初令咒使出,点在沙兵身,它也登时砰一声,化作漫天细沙。

这沙兵力道颇强,但着实不禁打。

这时候数十个沙兵已经围了来,周明毅大叫:“老吴,别耽搁了,跑!”说完从腰间帆布挎包摸出一叠黄纸咬破指,另一手执铜钱剑拈血为墨,一扬手,空数十张黄符翻飞,铜钱剑一点一划,以指尖血为墨,凌空画符!数十道符篆瞬间成了!

老周的本事又有精进!

周明毅念道:“五湖四海,水最朝宗,神符命汝,常川听从!急急如律令!”这是坎水神符!

话毕,空气忽然弥漫起水汽,那数十张黄符也突然通体变蓝!

周明毅右脚前踏,铜钱剑一指,黄符便嗖的飞了出去!

水克沙!

那些沙兵猝不及防被符篆击,浑身便犹如泡在水,哗啦一声,瘫做一团烂泥!

那狐狸将军仰天怒吼,眼睛通红,轰一声,手长戟齐根没入沙地,紧接着整个白龙沙丘都开始震动!

胖子布在古井四周的四面玄黄旗,在这地震之下,忽然‘嗖嗖嗖嗖’四声,拔地而起,落在沙漠不见踪迹。

地下沙兵也狂吼着一拥而!

那古井没了玄黄旗的镇压,青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离。周明毅大叫不好,说地震把地脉气息都扰乱了,导致玄黄旗失去了作用,这古井快完蛋了。

我和周明毅多次出生入死,早有默契,无需多言,我弯腰抱住猫妖魉扎入井动作一气呵成。周明毅也翻身后退,离开前,手一扬,数十道坎水神符再起,打退追兵,也倒着跳入井。

刚落下来,几个沙兵蜂拥而至,却都被堵在了古井外,好似这古井有魔力一般,阻拦着它们前进。

古井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井壁的砖块一离开本体,便化作漫天灰烬。

我还没来得及思考这是为何,古井的光线便完全消失了。身体坠落的速度也逐渐变慢,到了最后,竟然停滞了下来,好似悬浮在宇宙尘埃。

我吼了两嗓子,想问问周明毅是什么情况,但没有回应,这处空间不仅是将光线吸收了,连声音也没法传出。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时间在这里好像也失去了意义,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坠落了多久。

我沉思凝神,深吸一口气想算算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哪知掐指一算,甭说起卦了,似乎在这片天地间,‘卦’这种东西都不复存在。

这豁然出现的一幕,让我惊恐万分。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呢?

说到底,算命是离不开易经八卦的,所以无非是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加各种变爻组成的卦象。

而在此处,乾坎未成,坎离颠倒,震巽更是难觅踪迹,好似我正处在一片天地初开的混沌,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成型。

所以我才无法起卦算卦。

我从未见过这种情况,说不慌那是假的,但自从达到铁口直断的境界后,我心虚平稳了许多,这种情绪一闪而过便冷静了下来。

四周混沌不堪,先天八卦未成,我一身算命的本事自然是使不出来。

可身体内相气犹在,我努力往四周游动,试图寻找出口。

可还未等我有所行动,怀里有东西动了动,伸手一摸,原来是猫妖魉。

我看不见她,但能感受到她,她此刻化成了人形,在我怀一阵扭动。我也不知摸到了她身啥东西,温温的、软软的非常舒服,等到回过劲儿来,猫妖魉已经从我怀离开,随后我听到了吱呀一声,好似指甲抓在黑板的声音一样,紧接着一束光从远方照射而来。

我心一喜,难不成猫妖魉帮我找到出口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定势

可在这虚无混沌的空间,我无处着力,只能望着前方的光点无奈长叹。幸好猫妖魉去而复返,一双柔嫩的手牵着我,带我往那边前进。

我不知猫妖魉为何能在此处行动自如,但吉安巫师说的没错,它一定会给我带来很多帮助。

越往那处光点靠近,四周景色也逐渐变化,本来黑漆漆的空间,猛的多出许多色彩,赤橙黄绿,七彩斑斓。

各种颜色揉捏在一起,好似调色盘都被打翻在地。

我看得头晕眼花,可下一秒,这混乱的色彩忽然分开,变得明朗!犹如开天辟地,万物苏生,再回过神,哪还有什么混沌空间,哪还有什么古井沙兵。这些色彩在空重组,到了最后只看到头顶是qing tiān bái ri,四周是绿荫成群的绿洲,身侧还有一个小的月牙形湖泊。

本以为这古井下边又是一座大墓之类的东西,可我万万没想到这里竟然是一片绿洲!

而且看样子,这个绿洲的地理位置,在白龙沙丘!

为何会是这样,我是百思不得其解。

难不成这古井还能挪动空间不成?

正当我纳闷的时候,裤腿忽然被扯了两下,低头一看,原来是猫妖魉。她咬着裤腿,示意我跟她走。

从这片翠绿的林子钻出去后,眼前所见的东西吓我一跳。

外面是一片村庄,村庄的模样和周明毅施展神通,召出来的一模一样!

这难道是马迷途的村庄?!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确认再三,才真正相信了这一切。

村口,胖子、周明毅、唐念三人正被一群手持农具的村民围住。这群村民的穿着打扮,都是古人模样,头发高高盘起,脚多半也穿的是草鞋,只有两三个看起来有些地位的人穿的是布鞋。

这些人我见过,他们都是千百年前,马迷途村庄的人!

他们不是投井自尽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难不成我们到了阴曹地府?

一连串的疑问在心头闪烁,想到这里,我朝周明毅看去,他将手藏在背后,暗暗掐了个道决,手心一阵暗淡青光闪烁,一道青光凝聚而成的符篆成了。这道符篆悄然飞出,打在一个村民脖子。

他这事儿做的非常隐蔽,若不是行内人,定然看不出来。

可这青色符篆却一点效果都没有,那个农户还好摸了摸脖子,嘟囔了句,哪来的蚊子?

我躲在远处一惊,这张道气凝聚而成的符篆是驱鬼符。没起作用,那只能说明这些农户是活生生的人。

白龙沙堆的前身,马迷途村庄距今少说也有一千五百多年了,算当时的人跳井后落入此处没死,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也早应该化为一地枯骨。

我试着将相气凝聚到监察官,想要探一探这群农户们脸各处相门的命气,看看这些命气聚成的星宿图。

可一看下去,我心疑虑更重了一重。

这些农户们脸五官三庭十二宫,命气俱是如一潭死水,凝固不动。也是说,他们的命运,全停留在了某个时刻,这个时刻,可能是他们跳井的那一瞬间。

换句话来说,他们确实没死,但也没活着。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人之所以存于世,那是因为一生有着无穷的变化和变数,可他们没有!

而且他们的脸那一潭死水般的命气,又与这绿洲纠缠不清,说明他们永远都无法从这里出去,也是说,他们的生死、命运,和这绿洲已经kun bǎng在了一起,停留在了跳井的那一天。

我给人看相这么次,从未见到过如此特的命理。

一时间竟然拿捏不准该怎么办。

虽然从命理难以看出,但从五官的表象还是能断出一二的。

可能因为世代在同一片土地生长繁衍的缘故,这些人的五官多多少少有点相似,都是面形方圆,声音响亮,面色金黄,而脸部有这些特征的人,多半是老实本分之辈,不会做踰矩之事。

也是说,他们虽然围住周明毅等人,但并没有杀心,也不会有杀心,只是吓唬人罢了。

确定他们安全后,我心里也舒了口气,便不慌着露面,仔细打量起周围环境。

这处绿洲确实古怪,这里虽不像古井一样混沌不堪,周易八卦也已成型,可不知为何,无论用何种方式起卦,依然无法成卦。

这并不是我本事不够,而是这里少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我略一思索,明白了。

卜卦,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那是‘势’,如说天地之势,人之势,自然之势,势说白了是事情的走向,如说山川之势,是说的山川走向,河流之势,是河流的走向。

势通俗的来说,在命理是‘变数’,在六十四卦是‘变爻’。

天、地、人、自然之数,种种命理,都是这无数的变爻组成的。

而绿洲,恰恰缺少了一样东西,导致‘变势’,成了定势。变数成了定数。变爻成了定爻。

所以不是无法成卦,而是这整个绿洲是一个卦,我根本无需起卦,只要把这绿洲的‘势’读出来,能明白这里已经发生的一切和即将发生的一切。

换句话来说,这绿洲的一切事物都可以看成一本已经写成的书,无法改变。

我真的是惊讶万分,人的一生,是由无数的‘变数’组成的,谁敢说,能把这些变数变成定数?哪怕是最厉害的相师,也做不到这点吧!

想的越多,我越觉得踹不过气来。若是以前半吊子水准,我肯定不会如此。可到了铁口直断的境界后,反倒是忧心忡忡。

绿洲的一切,多半是和那神秘人有关,也是他改变了绿洲,让这群村民得以在其存续。

而他能做到这一点,多半是因为他往井扔下的一团纸。

这纸是什么?

正当我思考着其关键的时候,前方爆发了一阵争吵声,抬头看去,胖子这丫的和那群村名肛起来了,骂骂咧咧的让他们让开。

打头的村民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嘴里一个劲儿的念叨使不得使不得,让周明毅他们那儿来的回哪儿去。旁边的村民也只围住他们,拿着农具的手畏畏缩缩不敢前。

我正准备前解围,忽然周明毅跳了出来打圆场,说是一场误会,他们并无恶意,也无心叨扰,只是无意间来到这里的。

我看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明白了,估计老周这是也发现了这里的异常。

周明毅办事儿我一向放心,便趁着他拖住村民的空档,带着猫妖魉跑到了村庄搜寻佛爷等人。

渐渐的,我也把事情想明白了,马迷途村庄村民投井那夜,那神秘人往井扔入的纸团,是《道德经》。而且我也已经猜出这本《道德经》原本的作用,它能把天地间,无穷的变数,变为定数!

这是多么大的神通啊!

怪不得相门人对此趋之若鹜!

看来佛爷来这边的目的并不单纯!

第一百九十四章佛爷教诲

这个村庄和千年之前并无不同,甚至连村口的草木纹路都一模一样。

我惊讶于那大神通者的能力,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悄悄绕过人群进入了村子。

周明毅、胖子、唐念他们显然是看见我了,眼神若有若无朝我这边扫过,我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拖住。

胖子便嚎了一嗓子,主动到一个村民脚边躺下碰瓷,大吵大嚷说杀人了。

那群村民哪里见过这阵仗,登时手忙脚乱起来。

我便趁机在村庄间搜寻。

顺着村子里的大陆往内搜索,结果有用的没找着,倒是惊讶的发现,绿洲之外被一个看不见的屏障笼罩着,阻拦着人们去外头。我一伸手,像碰到了一个玻璃墙壁,活动范围被限制在了绿洲方圆两公里以内。

看来那个大能力者,能制造的空间也是有限的。

仔细搜寻之下,最后总算在一个茅草屋里,看到了两个人。

一个是佛爷,另一个则是我们在大漠见过的,那个单腿蹦立的老者。

那老者脸色蜡黄,躺在干草铺成的床精神萎靡,佛爷在一旁照料他。

隔着窗户,我小声叫了佛爷的名字。佛爷抬头,表情却没有多惊讶,似乎早料到我会出现。

他冲我点了点头,我打算进去,他却赶忙挥手让我不要动。

等他从屋子里出来,我仔细打量了他下一眼,确认他安全后才舒了口气。

我问他不是去找道德经的吗,怎么会在这里?

佛爷叹了口气,说道德经在村庄里,不过只剩下了一本残本。

我问他东西在哪?咱们赶紧拿了出去,这地方有古怪。我甚至有种感觉,再多呆下去,我们身的命理和‘变数’,也会被此地同化,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

佛爷点头,说我说的他都知道,但已经晚了。

我一愣,问他是什么意思。

佛爷道:“傻孩子……你看看我的面相。”

我打眼看去,登时吓了一跳,佛爷脸各处相门命气均如一潭死水,他命理的‘变数’已全然成了定数!

而且他财帛宫、田宅宫财气尽散,这是死人之相,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魂归天地的时候,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会断掉。而财、宅却又正是维持人际关系的重要事务,所以人死之前,最先散尽的反而不是疾厄宫、保寿宫的生气,而是田宅宫和财帛宫的财气。

可古怪的是,佛爷一脸死人之相,他却又偏偏好好的活着。

我观其疾厄宫,面光彩依旧,只不过命气停滞不动,也是说,他的健康状况虽好,但不会变得更好,也不会变得更差,他一辈子都只能维持住目前的状态。

这种种迹象都表明,他已经和马迷途的村民们一样了。

我心里咯噔一跳,换句话说,他的一生已经不会再有任何波澜和变数,会被困在马迷途的村庄永世无法逃脱。

佛爷洒脱一笑,让我无须多看,他老头子一个,生死早已看淡。

可我从他语气听出了一丝无奈,同为相门人,我能理解其的深意。

相门有句老话说过无数遍,医不自医,人不度己,算人不算己。

我以前还是半桶水的时候,总以为这句话是说的,相师害怕泄露太多天机,引来祸临头。

可随着本事见涨,我渐渐明白了其还有另一重深意——人的一生,是因为有着无穷的变数才有意义,如果一切都是命注定,那活着亦或者死了有什么区别呢?

好普通人去球场踢球,如果事先知道会输,还会尽力吗?这不失去了踢球这件事本身的魅力?

佛爷现在也是同理,如果一个相师知道了自己的命运,或者亦或者死了有什么区别呢?

一股无由来的悲戚打心底升起,我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感觉,甚至一瞬间有点想自尽,人生若是什么都已经注定了,那与工厂被设定的机器有什么不同?

可这个想法立即被佛爷扼杀了,他一巴掌打我脑门儿,吼了一声:“醒来!”

这一巴掌凝聚了无穷的相气,拍得我脑壳一阵清凉。我也回过神,佛爷这是在点化我,便连忙拱手道谢。

佛爷叹道:“你这孩子,你这样以后还怎么精进?你要知道,我们相师越往后,考验的往往不是本事,反而是心性……你甭多想,咱们相师心底是要有一股气,什么他娘的命注定,什么他娘的生死有命,算是天王老子要定你的命,你也要把天王老子给拉下马来!”

我心为之一振,对!

什么鸟毛天注定,人定胜天!

佛爷没跟我废话,他简单说了下这里的情况。

原来前阵子他多方调查之下,发现《道德经》原本曾在玉门关出没。便立即联系了两位同伴一同前往寻找。

一个眼前在茅草屋半死不活的张半仙,张大仙是游方的道士,没有门派,但本事却是一等一的。

我寻思,这游方的道士不属于任何门派,怪不得周明毅认不得。

和他们同行的另一位则是一位武者,年纪他们都轻,是个年人,叫牛屠。

他们三人结伴,途路过玉门关的时候,无意受到魔鬼城苍茫之主的阴兵追杀,情急之下,张大仙脱壳,以生魂引开阴兵,佛爷和牛屠则带着张大仙的肉身逃跑,在白龙沙丘等他回魂。

岂料半途杀出一群沙兵,佛爷以相门术撑了半日。可奈何这沙兵无穷无尽,无奈之下,只能在午夜,古井到了之后,先行跃入井。

听到这里,我总算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这护井沙兵确实来的突然,任谁都想不到的。

我又问佛爷,他们不是一起坠井的吗?那牛屠人呢?这马迷途的村庄又是怎么回事?

佛爷叹气,牛屠在坠井的时候迷失在了混沌空间当,没能出来。

而这马迷途的村庄是一位大能力者,利用《道德经》残本,施展神通铸的,在这里待超过十二个时辰,命的变数便会被藏在其的《道德经》残本变成定数,到时候便会不老不死,可同时也会被困于此处,永世无法逃脱。

所以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我们立即从这里逃走,要么在十二个时辰之内找到道德经残本。

算了算,我们到这里才半个钟头,时间还很充裕。

这时候,茅草屋,躺在草席的张大仙颤颤巍巍扶墙走到门口。他身体虚弱,三魂七魄在大漠呆了太久已然受伤,但因为这处空间的缘故,他命数已定,不会再恶化,但同时也不会好起来。

他抬头,虚弱望着我,说:“不,你们时间不多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井中尸鬼

张半仙身体倒是没什么问题,主要是三魂七魄损伤严重,一度有生命危险。

可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他的肉身是跟着佛爷进来的,命理早已被绿洲同化,即便魂魄归位,也无法改变这一切。如今他确实没有了生命危险,可同时,他所受的损伤,也被固定在了进来的那一刻。

我问他为什么时间不多了,我们不是才进来的吗?按理说是有十二个时辰。

张半仙倚着门框:“绿洲的一切皆为定数,这是那位大神通者早设定好的基调,可这绿洲毕竟太小,无法容纳太多变数,而陌生人的来访,是这绿洲的变数。”

说着,他打了个方,这绿洲好是装满水的水杯,有一两滴水进来,还能因为水表面的张力容纳下去。可若是突然一大杯水注入其,定然会撒出去大半。

然而绿洲只是用《道德经》残本铸的,这个‘水杯’更加狭小和脆弱,内里无法再容纳更多‘变数’,所以贸然有人进来,绿洲只会因为‘容量’不够,被摧毁。

张半仙说的很通俗,可我依然费了会劲才理解。怪不得我们跳井后,那井以极为快的速度崩塌,想来是容纳不下太多‘变数’了。

佛爷让我别多想,他们已经帮我们探好路,现在要做的是赶紧拿了《道德经》残本出去。

我点头,佛爷在前带路,我搀扶着张大仙跟在后头。最后在村子央,找到了当年村民们自尽的那口井。

这井藏在一颗古树后,拿草甸遮着,若不是知道这里有东西,还真找不到。

佛爷拨开草甸。我仔细一看,这井和白龙沙丘的那口一模一样,张半仙说白龙沙丘那口井并不是真实存在的,而是怨气凝聚而成,我们面前这口才是本体。

我朝着井底望去,赫然一惊,这枯井底部,满满的全是尸骸,这些尸骸表情痛苦,伸出手朝天抓着,迸发出一股异恶臭。

佛爷说,这些尸骸也并不是真的尸体,而是怨气凝聚成的。

虽不是真的,但井的地狱场面依然令人不寒而栗。

而且这恶臭太真实了,我掩住口鼻都能恶心得人想吐。那古井深处的尸山血海,有一团微微发着青光的纸团。

那纸团是《道德经》残本了。

我心说这东西长得也太随意了。

正准备想办法下井捞,张半仙和佛爷让我等等。

我说:“怎么了?”

话音未落,那尸山血海,一具尸体猛然张眼,从井跃,爪子携呼啸风声,当头劈下!

我一惊,翻身一滚,爪子劈在地,轰一声,抓出了一个篮球大小的坑!

佛爷抢身赶到,咄咄咄咄咄咄!六声!六枚铜钱从他手激射而出!在空数次变化,以一种异的姿态打在那尸体身,最后轰一声,一团烈火从那六枚铜钱燃起,形成了一个火做的大鼎,将尸人牢牢罩在其!

我惊讶,这六枚铜钱排列的姿势,是六十四卦的,火风之鼎卦!

以卦攻尸!

我怎么都没想到,卦竟然能如此运用!

火风之鼎卦,卦里,下巽为木离火!是为燃木为火成鼎,焚烧一切!鼎为重宝大器,三足稳重!确实是能镇尸的大卦!

这六枚铜钱相气充盈,互相之间以异之姿联系紧密,没有一定火候,还真使不出来!

那骇人尸体被火鼎罩住,逃脱不得,疯狂捶打起这火做的大鼎来。

砰砰巨响,那火鼎之,竟然出现了道道裂纹!

那六枚铜钱也跟着有断裂之相!

张大仙猛喝一声:“让开!”

说着,他一憋气,咬破指,念了一句:“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遮天符篆,镇邪祛妖!”以血在空书画出了一道遮天符篆!

符篆之大,几乎盖住了我们头顶这片空间!

一股股浩然正气从符篆发出,令人心肺通透!

这本事,端的厉害!

那尸体眼红光闪烁,本被火鼎罩住,忽然又被浩然正气压迫在地,动弹不得,四肢骨骼发出咔咔的钢筋碰撞声。

这东西虽是怨气所化,可竟然一身铜皮铁骨!

张半仙这才舒了口气,他衰弱说:“古井的怨气历经千年积累,化尸了,成了这古井的守护尸,是为尸鬼。要拿到道德经残本,哪能这么容易。”

这尸鬼我听说过,据说一个地方若是常年怨气不散,怨气便会凝聚化chéng rén形,可无论怎么像人,他也只是怨气凝聚而成的,更像是尸体和鬼,所以被叫做尸鬼。

只是我断没想到这尸鬼竟然这般厉害,佛爷和张半仙两人合力才能压制。

佛爷也没闲着,左手青光闪烁,不断加固火鼎之卦。右手则指诀翻飞,掐指排卦,不一会儿,他眼一抹青光闪过,似乎是将这尸鬼的命理尽收眼。他说这尸鬼的形是照着村子里一个叫张沟的村民化的,随后将生辰八字等也尽数告知给张半仙。

张半仙点头,一手稳住那遮天符篆,一手凌空虚划,将那尸鬼生辰八字融入符篆!同时手心也泛出丝丝雷光!

符号遮天,内藏滚雷!

张半仙怒喝一声:“雷来!”轰然雷动,道道滚雷,劈入火鼎!那尸鬼灰飞烟灭!

我大叫牛逼!

佛爷眼神凛冽,道:“不要高兴的太早,尸鬼因为有道德经加持,理论是不死不灭的。”

刚说完,那满地的灰烬重新凝聚,尸鬼便复活了!

我惊骇莫名,若不是佛爷和张半仙在此,我这多半是要吃大亏的。

这尸鬼虽然复活了,但身体处于虚弱状态,没有动弹。

张半仙稳了一手遮天符,让我下井捞书。

我有点怪,既然他们早知道德经在这里,为何自己不下去?

佛爷无奈笑了笑:“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初来此处我试着下去过,可这井特,生人靠近,会被《道德经》改命;可阴魂一靠近又会被古井的无穷怨气吸收。所以这井,非阴生人是无法下去的。”

他这么一说,我总算明白为何前些日子那么多相门人来试探我了,原来都是打的这个主意。

佛爷点头,那时候大家并不知道绿洲的具体情况,只是疯传,只有阴生人才能找到《道德经》,所以不断有人去试探你。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他们虽因为绿洲的关系,命运已定,但身体内的相气和道气确实有限的,用一点,消耗一点,无法再度补充,所以如果捞书的机会只有一次,如若不成,彻底完了。

我点头,不敢怠慢,从旁边的屋子翻箱倒柜,扯了个麻绳在井边的枯树一捆下去了。

这井臭不可闻,一下来被熏得晕头转向,我用相气封住审辨官,让自己嗅觉失效,这才好转。

不仅仅是臭,井底的尸山血海怨气冲天,在这里待久了,我直感到心底也有一股怨气。

佛爷在井大喊:“恪守本心!”这声音也带着相气,一念之下,我也跟着清醒过来,专心捞书。

第一百九十六章再施神通

自打进入村庄后,猫妖魉便一直躲在我怀没有冒头,此刻她感到危险,从领口钻出来,死死盯着井底。

我方一下到井底,那尸山血海便翻腾不休,几具尸骸豁然张眼,发出哗哗的声音伸手拽住我腿往下扯!

我大惊失色,把麻绳缠在腰间,双手捏出四字太初令咒,轰轰几声,打退几具靠近的尸体。

猫妖魉爪子也冒出黑气,一爪子一个,抓得几具尸体青烟直冒!

他们虽不如尸鬼厉害,但也俱是一身怨气,阴寒无。

好在我本事长进后,这四个字的太初令咒运用无忧,一时间也应付得了。可是这血海,尸体接连不断,无穷无尽,阻拦人们靠近,光这样是无法得到《道德经》的。

我心急如焚,倒是猫妖魉直接跃入井底,逮着一具尸体猛啃,每一口啃下去,吸溜一声,将怨气吸入体内,浑身皮毛也跟着变得更亮。

我都忘了这猫妖魉本是镇邪之物,以病为食,这井底怨气对她来说简直是大补之物!

我心头大喜,有了她,事情好办了,正打算深入井底血海,井口轰然一声巨响!

抬头一看,佛爷的火鼎卦碎了!

六枚铜钱四散,有两枚落入井,滋滋烫得几具尸骸化成青烟!

那尸鬼挣脱枷锁登天而起,朝佛爷扑去!

张半仙见势不妙,怒吼一声:“天威!”遮天符篆重重压下,犹如天塌了一般,散发出无穷威严!连我都感到呼吸一滞!

那尸鬼刚跃起,噗通一声,在地跪出了两道深坑!

佛爷调整呼吸,咄咄,又是六枚铜钱打出!

尸鬼被佛爷打怕了,翻身想躲,这六枚铜钱速度刚才还要快,激射而过,带出轰隆震耳风声!

我仔细一看,这是六枚铜钱组成了一个风天小畜卦!

此卦下乾为天,巽为风,风在天之,是为天之风!一经施展,便携九天狂风威势,催枯立朽!

连井边的枯树未能顶住,轰一声,竟然被连根拔起!四周的茅草屋也被吹得支离破碎!

这风天卦和遮天符篆相辅相成,压得尸鬼四肢分离,满地的恶臭黑血!

我是看得直叫好,可我完全忘了麻绳还绑在枯树。枯树被狂风刮走,我只感到腰间一紧,也登时被从井底带到了井口!

我被勒得胃里反酸,好在佛爷及时施以援手,稳了一手,控制风天卦,组成风刃隔断麻绳。我也手忙脚乱解开,顾不得其他,直接一个鱼跃,一头扎入井。

猫妖魉还在井底大快朵颐,见我下来,踩着一具尸体的脑袋叫了一声。

四周的尸体见到猫妖魉也是避之不及,连忙散开了一条道。

虽不知这是为何,但自打步入敦煌后,猫妖魉一直都是我的福星。

这些尸骸让开后,那《道德经》残本显露出来了,与其说是残本,不如说只是其一页。他被揉做一团,静静悬停在血海之。

我越往那边游,四周的尸骸也愈发不安,甚至有好几只潜入水,化作无数的黑色发丝,缠住我的腿不让我行动。

猫妖魉跳下,俩爪子把他们挠开。

我走到近前,伸手把《道德经》残页揣入怀,然后带猫妖魉,撑着井壁向攀登。

残页被收走后,井底怨气凝聚成的尸骸躁动不安,直到我爬出井口,井底的尸山血海也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这会再回头看,下面哪还有什么东西,只有一地干泥和数不清的落叶。

井边,佛爷和张半仙尽施神通,和那尸鬼打得不可开交,可奈何二人体内相气、道气无法恢复,用一点少一点,几次来回,风天卦和遮天符篆威力弱了不少。

好在的是,《道德经》残页被取走后,那尸鬼也不再是不死不灭,几番来回,也少了一条胳膊一条腿。

这时候,我看到远处周明毅等人摆脱了村民的纠缠,也朝这边赶来。

只不过他们神色惊恐,好似发生了一些不寻常的事情。

胖子边跑边嚎:“老吴!绿洲那边塌了!真他娘吓人!”

唐念跑过来看到佛爷,欣喜不已,佛爷微微点头,手没有停歇,他控制着风天卦,唤来呼啸风刃,刮得尸鬼鲜血淋淋!

我抬头往绿洲方向看了一眼,胖子果然说的没错,绿洲正以极快的速度化为沙漠,同时翻腾起滔天沙浪,席卷了绿洲的一切!

马迷途的村民们见到此景却没有慌张,反而神情之略带解脱,等沙海席卷到身前,他们不躲不闪,也化作一地细沙,散于天地。

张半仙气若游丝,手道光已经弱不可见,那遮天符篆随时可能散掉。他说了句:“这处空间是《道德经》造出来的,维系不住,自然会崩塌。”

周明毅见到张半仙楞了一下,双手掐诀一拍,将相气源源不断输入对方体内,恭敬问道:“前辈,小辈有礼了。这里崩塌后会怎样?”

佛爷笑道:“绿洲里的东西自然灰飞烟灭。”

唐念也愣住:“师傅……那我们怎么出去?”

佛爷满脸慈祥,让我把《道德经》残页拿出来,然后收了风天卦的神通。

场间呼啸风声一停,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几乎同时哗啦一声,遮天符篆也消失了!

回头一看,尸鬼一拳贯穿张半仙的肚子,肠子、内脏流了一地。

周明毅一直在给张半仙输入道气,在旁边都看傻眼了。

这尸鬼身负重伤,只有一腿、一手,竟然还能如此迅捷!

张半仙一声没吭,吐出一口老血,反手抱住尸鬼,口念咒:“我今诵咒,现身吾前,将临令至,斩鬼万千!”话毕,身道光普照!

雄浑的浩然气从他身体散发出,形成了一个无形的枷锁,将自己和尸鬼kun bǎng在一起,动然不得!

周明毅惊讶道:“同生共死咒!前辈,你这是?”

虽不知这咒是什么,但看周明毅表情也知道不妙。

张半仙大笑,说不用管它。

佛爷也笑,聚起自己最后的相气,拍入《道德经》残页,一把塞到我手,让唐念、胖子、周明毅和我站到一起。

唐念愣住,叫道:“师傅,你这……”

佛爷摆手,打断他:“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还认我这个师傅,不许多问,以后多和这个吴家兄弟亲近。”

那沙海巨浪已经涌到近前,佛爷洒脱一拍手,六枚铜钱落在我们身边,布下了一个阵法,然后眼前一花,再一张眼,四周哪还有什么马迷途的村庄,哪还有什么沙聚成的大浪,更没有了佛爷和张半仙。

我回过神,我们好生生的站在白龙沙丘,好似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在做梦

第一百九十七章逝者已矣

天日头高挂,晒得人都快脱了层皮,四周则是茫茫沙海,不仅是马迷途村庄消失不见,佛爷和张半仙也不见踪迹。

唐念噗通一声跪在白龙沙丘,眼眶含泪,对着沙丘大喊师傅!

猫妖魉从我怀里跳出,蹲在地歪着脑袋看他。似乎是不能理解人类为何有这种情绪。

我长叹一声,前拍了拍唐念的背,这时候手里的《道德经》残页无风自动,一团由相气凝聚成的氤氲之气从飘出,缓缓落到唐念跟前,直接融入了他额头命宫之处,闪烁出七色光泽。

我吓了一大跳,还以为遭到了攻击,周明毅不动声色说了句冷静。

唐念闭着眼,眼角不断有泪析出,片刻后,他摸干眼泪,二话不说往敦煌方向走去。

我和胖子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刚才发生什么了。周明毅哎了一声,说他以前听说过,有些本事大的老相师会一种传信的方法,是以相气为墨,以一种特殊方式‘写入’纸张,落款再加收信人的生辰八字名字。这样写出来的信,若非收信人,其他人算拿到了也是一张白纸,看不见。

我跟着二爷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种东西。

周明毅道:“你当然不知道,这种书信方式,一般是用来写遗书的,需要耗费极大的心血。”

我和胖子沉默了,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

唐念一路都没有说话,我们辗转沙漠客栈,又转道敦煌,直到了私人飞机,他才蹲在座位抱头无声哭泣。

佛爷和张半仙早已和绿洲同化,道德经被取出,绿洲崩溃,他们也活不了。

我无语凝噎。

若是这样,他们催促我去取《道德经》,岂不是在zi shā?

唐念没有怪罪我,抬头说,佛爷的遗书里说的很清楚了,这都是他和张半仙的选择。

周明毅也沉默,片刻后站起身,双手合掌,食指和大拇指往掌心收拢,做出这种掌诀,在飞机对着白龙沙丘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我知道这是道教最大的礼仪,这也是周明毅对佛爷能表示的最大尊重。

老一辈的思想境界,确实不是我们能拟的。

我暗暗问了自己一句,换做我在那种情况,我会不会也这样大义凛然呢?我并不知道。

到了京市机场,唐念直接回了举贤斋,临行前说佛爷在遗书里还有过交代,这举贤斋的很多事物需要打理,等忙完了再来拜会。又留下了周明毅的电话,说房子的事情他过段时间安排,他无需担心。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觉得他成熟了许多。

胖子没心没肺,倒没多少感触,嚷嚷着赶紧回家休息,这一趟去了他十斤肉了。

周明毅开玩笑说,丁仙桥那破地方有什么好回的,带他出去潇洒潇洒。

胖子一听来劲儿了,跟着周明毅去了他老家,离开前,周明毅还说,我贵人多忘事,月底他婚礼一定别忘了。

我说那是自然。

他们这一走,我心想这下是彻底清静了,正好趁着这段时间研究一下《道德经》残页的玄妙,这区区一张纸,到底是如何让相门人趋之若鹜的?

可我这前脚刚到丁仙桥,徐来得到消息后脚杀了过来,劈头盖脸一顿骂,说我们真他妈没良心,出去办事儿怎么不带他,万一有危险他怎么交代?

我这屁股还没坐热呢,又是给他端茶,又是给他捏肩的,才把他气给整消。说你他妈这大男人怎么小姑娘心眼还小。

徐来梗着脖子说还不是因为担心我们。

我让他拉倒,说周明毅他们已经回了老家,你要发脾气赖他们去。

徐来也不跟我客气,站起来走,说逮着非骂死他们不可。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拉住他,问他周明毅怎么这么缺钱?都要结婚了,还冒险出任务?

徐来停下来看我,他手搭着我这小门脸的门框,说我不是会看相么,没看出来?

我摇摇头,随着境界的增长,我深知看相、卜卦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所以已经尽量不给亲朋好友看相。

徐来玩味儿笑了笑,说这可是大好事儿,改天得放鞭炮庆祝,说我以前总给他们看相,整的一点**都没,跟被扒光了的小姑娘似的。

我让他少来这有的没的,有屁赶紧放。

徐来这才正经说,周明毅那边情况有点复杂,老周是道教正统传人,可如今师门有变,急缺钱,老周以前挣的钱都捐给师门了,lián zhun备的婚房都给卖了,只能靠老家的房子成亲,这不连女方父母都布满了,不过这依然杯水车薪。

我愣了一下,从岭南回来后听说各地都不安分,首先是岭南苗蛊一脉内乱,其次是相门在找道德经,后来听说道门也是剑拔弩张,没想到周明毅师门也卷入其?什么情况这么严重?

徐来说具体的他不方便透露,看哪天老周有空让他自己给我说。

这家伙说完跑了,我苦笑,这江湖还真是不太平。

可不多时,我又听到一个消息,岭南的苗蛊一脉和道门发生了小gui mo chong tu,原因尚不清楚,调查局的人忙的焦头烂额,半数跑出去处理这事儿了。

我关心周明毅,打了个电话过去,确认他没有参与,才舒了口气。

相门这边,自从没找成《道德经》后,再度销声匿迹。

不仅如此,佛门也出了问题。有次我去调查局拿东西,听到郑队抱怨,几个大和尚跑到了敦煌和魔鬼城,不知道要干什么。

我心有股预感,或许将有一件大事发生。

可我一介凡夫俗子,也管不着这些,干脆都抛诸脑后。

回到丁仙桥这些天,《道德经》残页的研究毫无进展。

这东西在绿洲无所不能,算是落到佛爷手里,也能有一定用途。可偏偏拿回家成了废纸一张,这纸面一个字儿都没有不说,还刀割不破,水滴不湿。除了注入相气,会有一些隐绰字出现,便再也没有其他变化。

气得我想把这玩意当厕纸用了。

更怪的是,我认出这些字是隶书,而且每个字儿我也都认识,可偏偏读过忘,一个字儿都记不下脑子。

好像这些字儿长了脚一样,一进我脑子自己跑了。

还真是见了鬼。

仿佛这《道德经》残页的内容无法以凡人之躯去记忆。

数次之下,我干脆也放弃了挣扎,这费劲千辛万苦得到的宝贝,最后被夹在了无字相书保管。

猫妖魉自打从玉门关一行后,每天能化形的时间也增长到了足足十二个钟头,看来古井的怨气,给了她极大的增益。

唯一美不足的是,她还是无法说话,交流完全靠猜。

不过这也足够了,胖子在周明毅老家那疙瘩乐不思蜀,家里有个‘女人’好歹能多点人味儿。

很快到了月底,周明毅婚期在眼前,我也准备了准备,带着猫妖魉动身前往。

第一百九十八章架不住的火气

此行我自然把《道德经》也带了,这东西可是个香饽饽,万一搁家里被偷了不好了。

而且猫妖魉现在能化形,郑队开后门,搞了个身份证。以后也不用藏着掖着,可以直接买车票,所以出行倒是方便了许多。

可一路不知为何,我心思难定,总觉得这次会发生点事情。

周明毅是河北人士,老家在张家口边的一个县城,那疙瘩靠着蒙古高原,算是阳春四月,也得穿厚外套。

到了张家口火车站,我让猫妖魉化猫藏在旅行包才走出去。是周明毅两口子接的我,他妻子我见过,是人民教师,叫赵雪。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我见胖子和徐来两个人影子都没见着,便问了句,说他俩不会出去惹事儿了吧?

周明毅笑着说这两个家伙玩疯了,因为靠着蒙古平原,骑马射箭不亦乐乎,懒得过来。

我越听越好笑,我纳了闷了,你说这俩货前脚拍胸脯说兄弟情义,后脚连来火车站接个风都不来?咋了,还给我整这一出虚情假意啊?

周明毅知道我在开玩笑,也跟着骂这俩不是东西。

在开车去他家的时候,我发现他车子也换了,以前开的是大越野,现在开了个破捷达,档次降了不少。

不过没等我询问,他媳妇赵雪倒是先帮着说了,车嘛,拿来开的,好坏无所谓。

老周这媳妇还真不错!

大概半个小时车程,我们到了张家口辖下的座头县,这地方紧挨着农村,环境一般,但胜在自然。周明毅老家的房子在这边算是不错的,是一套两层的小楼,一看是新装修的,墙的瓷砖很新,窗户也都贴满了红色的双喜。

我没什么讲究,倒是赵雪似乎是怕周明毅没面子,又抢先说了句:“这两层楼很棒了,在京市可找不到这么好的地方,我们家老周可有本事了。”

整的周明毅翻了个白眼,说:“小雪,不用这样,小吴是和我出生入死过的人,我们之间没这么多尔虞我诈,也不讲面子。”

赵雪脸通红,吐了吐舌头说她也是担心……

话还没说完,周明毅便打断她,说人家客人千里迢迢,先招呼一下。

赵雪立即闭嘴。

我心下一愣,赵雪这话里有话啊?

但很快我把这些事儿抛之脑后,因为座头县的特色小吃味道实在是太棒了。他们这边流行一种‘煮牛头’的食物,一整个牛头砍下,放血后,拿大料一起放入锅在路口煮,一开始我是拒绝的,可那香味都飘出二里地了,混着汤角料都能吃下三碗面条。

吃完后,把猫妖魉安置到旅馆,我们又去了县城北边的牧场,一过去看到俩傻子骑着马呜呜啊啊的大叫,仔细一看,是胖子和徐来。

胖子胯下那马明显被压得踹不过气了,走路腿都在打抖。他俩见我过来,招呼我一起玩,我去体验了两次,乐不思蜀了。这地方确实好玩,白天在草原策马奔腾,累了去外头吃一碗牛头汤,晚还能围着篝火烤肉唱歌,真是一副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大好风景。

但周明毅婚期在即,他父母又是老实本分的人,我们也不好意思玩儿的太疯,还得帮忙。

主要是赵雪并不是河北人,她老家北京的,接亲一个来回得四小时了,不实际。所以结婚那天,她的亲朋好友会呆在座头县附近的酒店,等着新郎官门接亲。

我、胖子、徐来作为周明毅的亲属,负责招呼这些客人。

但很快我明白赵雪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

结婚头天,周明毅忙着其他事情。我、徐来,胖子三人跑去接赵雪的亲眷。他们都是周明毅包车请司机接来的,头一波来了三四十号人,以一个略微肥胖的年人为首,是赵雪的大伯。

他穿着一身小西装,皮鞋锃亮。一看到周明毅家在农村,下车后没给过好脸色,捏着鼻子说这村里的味道闻起来不舒服。

等把他们接到了县城里最好的酒店,他大伯又一会儿问我们知不知道周明毅彩礼给了多少,一会儿说他们那边接亲可是要给足八万块的,不然门都不让进。

我们陪着笑脸,说这些事情不清楚。心里却在想,算给钱也是给女方父母啊,你一个大伯跟着凑啥热闹?

赵雪她大伯说着说着叹了口气,说算了,小雪这是下嫁,也没指望能拿出多少东西。

那语气,搞得跟施舍一样。

若不是知道赵雪为人,还真说不定被他气到了。

徐来脸挂不住,偷偷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个大伯,以前也生活在农村的,成年后,死皮赖脸讨了个老婆家,生了一儿一女。可他打小重男轻女,儿子在家肆意妄为,女儿跟着母亲在外打猪草、砍柴,结果老了后儿子靠不住,把他赶出家门。全靠嫁出去的女儿接济,这才生活好了一点,搬到城里去住了。

我寻思,你自己都农村出生,哪来的优越感?

据说这家伙小时候还因为一点小事打过赵雪一巴掌。

气得胖子私底下大骂,说这都什么玩意儿,还给惯出毛病了?

我让他消气,人家过来参加婚礼已经很给面子了。

结果这家伙越来越过分,不仅是对我们没啥好脸色。这天下午,周明毅忙完手头的活,带着父母前来拜访,赵雪他大伯直接甩脸子,说他作为赵雪的大伯,从小看着她长大,很是宝贝这个侄女,都说大伯是侄女的半个父亲,让周明毅拿出点诚意来。

他这话一说出来,徐来急眼了,小声说,这他娘不是明目张胆要钱吗?他有脸?

赵雪试婚纱去了不在,她父母因为有事晚才能来。其他亲人都没说啥呢,她大伯倒是以为自己能做主了?

周明毅一家陪着笑脸,特别是周明毅他爹,又是点烟又是倒水的,说没啥好东西招待。

赵雪他大伯直接一巴掌把周明毅他爹递来的烟打飞了,说不抽。

气得周明毅差点去拼命,要不是他爹妈拦着,说结个婚不容易,我敢说周明毅能把这狗东西当场打死。

周明毅忍气吞声,没说话,他爹妈摸了个红包出来递给赵雪她大伯。

对方掂量了下,嘁了一声,嫌少,说乡下人是穷酸。

周明毅他爹又陪着笑递过去一个,对方才满意。

我看到周明毅跟爹妈转头出了酒店偷偷抹泪,气得我和徐来肺都炸了。

胖子也咬着牙说这都什么人啊,要不是老周明天结婚,我们早冲去把这货揍一顿。

到了晚,赵雪准备好婚纱等东西,跟一群闺蜜回了酒店,她父母也在这时候赶到。

这一家子倒是正常,很随和。可能是知道这个大伯不是好人,赵雪父母还特地旁小声问我有没有做过分的事情?

我很想打小报告,但为了明天的婚礼伤和气,只好摇头说不清楚。

赵雪这才舒了口气。

可他大伯却一点收敛的意思都没有,晚我们安排他们吃了顿宵夜,赵雪是知道我会看相的,不知道怎么着扯到了这方面。

她父母一听,来了兴致,起哄让我算算。

我不好驳面子,正打算送他们一卦。

酒店包厢里暖气很足,赵雪她大伯喝多了赤膊脱了衣,露出黝黑的xiong bu,不屑的说:“不是一破算命,纯忽悠,老子给你个面子,来给看看,看得准了,我请你喝一杯,看得不准,你把这一瓶给吹了。”

我一肚子无名火,合着不管怎么样我都得喝?我他妈欠你那脸了?

徐来和胖子早不爽,虎视眈眈瞪着他。

我说了声成,赵雪她大伯哼了声,挺坐在那里,说:“你看仔细了。”

我扫了他面相一眼,这脸颊肥,眼窝却深陷;眉尾有断横,是扫帚眉;鼻头小,是小葱鼻;眼睛则是眼仁小,眼白多。

我毫不客气说:“但凡看相的都知道有句老话:扫帚眉,小葱鼻,不是娘炮贤妻。”

这家伙还以为我在夸他,哈哈笑着说:“什么贤妻,应该是贤夫才对,你这算命的没啥化啊。”

其他人也跟着哄笑,说我是不是算错了。

我指着赵雪他大伯说:“没算错,这面相搁女人身,是勤俭持家的好面相,所以是贤妻。但搁男人身,显得小气了,所以叫娘炮。”

赵雪他大伯一愣,冲来揪着我衣领子说:“你他妈敢骂老子?”

我耐心解释,眉毛在相学叫兄弟宫,鼻子叫财帛宫。

鼻若小葱,主吝啬。

眉若扫帚,主不讲情义。

这俩面相凑一块,搁女人身还好,毕竟女人操持家事,菜米油盐吝啬点没错。

但放男人脸不好了,有这种面相的,多半对兄弟姐妹小气,爱占便宜。

我这话刚说出来,赵雪她大伯脸唰黑了下来,其他人也停止了议论,全惊讶看着我。

我接着说:“他眼翻三寸白,是一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面相。再看他子女宫,左高右低,重男轻女,平时没少仰仗女儿帮助倒贴儿子,结果还是被儿子打吧?”

话音刚落,包厢里响起一阵倒吸凉气声,显然是全被我说了。

赵雪她大伯脸都黑成锅底碳了。

我冷笑:“你别慌,咱们算命的讲究送佛送到西,既然看了,我给你看完。你看你的眉毛和田宅宫,也是眼皮这块,若即若离,呈分离之势,说明你晚景凄凉,看似人缘不错,实则没多少人愿意来往。不信你问问在场的人。”

赵雪他大伯四下望了望,愣是没人帮腔。

我接着道:“而且你眼睛下边的男女宫也生的不好,略平,没有生机,有生育之疾,通俗点来说,是性方面不行。”

“再者,综合你的胸前来看,更能印证这一点。胸近心,乳过黑,多半在三十以后,心脏会出现问题。而组成性能力的关键,无非是心、肺、肾,心脏出问题,性自然也有问题。你三十以后有阳痿之险,算没有阳痿的风险,也无法再生育了。看你年级都五十好几了吧,估计都费了。”

赵雪他大伯大吼一声放屁,说:“我儿子是我三十以后生出来的!你他妈再瞎说一句试试?”

我毫不给他面子,说:“真是你亲生的?长得像吗?”

这话刚说完,场间都愣住了,赵雪她大伯愣了几秒,指着我说让我等着,拿起电话出去了,没一会跑进来,黑着脸:“cāo ni mā的王八羔子!”

第一百九十九章残页的作用

赵雪他大伯手里的电话还没挂,里头有个女人一个劲儿的在那高声骂,说啥挨千刀的,三十以后那活儿软趴趴的跟绳子一样,男女生活不行了,她跟别人好不是没有原因的!还说儿子不是他的怎么了,但姐姐是亲生的,都一把年纪了,儿女双全有啥抱怨的?能不能过,不能过拉倒。

胖子听见缺德的笑了起来,小声说了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赵雪他大伯怒不可遏,破口大骂,说我是妖道,来害他的。

“你他妈算的什么命!肯定是你做了什么手脚!”

他越是虚张声势,说明越是戳到他痛点。

赵雪一家子早对这个大伯不满,不然也不会看戏。这会儿看到没法收场了才出来打圆场,说明天是大喜的日子,大家消停点,开开心心的。

赵雪也走前来,冷着脸说:“大伯,明天我结婚,你少说两句行不?”

她大伯红着眼,连说了三声好,道:“好!好!好!老子从小看着你长大,你他妈胳膊肘往外拐是吧!合着几个外人来欺负我?”

赵雪也恼了,骂道:“你看着我长大?放屁!小时候我拿了你儿子一颗糖,你撵着跑到学校打我一巴掌?你是个畜生!”

她大伯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紫,脖子青筋暴露。

胖子和徐来都朝赵雪竖大拇指,太他妈解气了。

可不知为何,我右眼皮却一直跳,等回过神,赵雪他大伯红着眼,爆喝一声:“给老子死吧!”从背后摸出一把bi shou,一刀插入赵雪心窝子!

透心凉!

一朵血花在赵雪胸前绽放!

从他拿出bi shou到刺下去,不过数秒钟,我们都没来得及反应!

赵雪爸啊的冲来抱住赵雪,沾了一身血,喊着快叫救护车。她妈当场晕倒,包厢里一时间鸡飞狗跳,逃跑的逃跑,救人的救人,抓赵雪大伯的抓赵雪大伯,残羹剩饭掉了一地。

但这一刀子扎的太狠,太深,直接把赵雪心房贯穿,当场死了。

我、徐来、胖子三人脑海一片空白,听着屋内恸哭声,都傻了。谁都没想竟然会发生这种事。

赵雪她妈晕了又醒,一醒来跪在地哭的撕心裂肺。

赵雪她大伯握着bi shou也呆住了,嘴里嚷嚷着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徐来骂了句cāo ni mā,去一脚飞踹,他倒飞出去,吐出一口老血倒在地。赵雪的亲眷去按住他,慌张说怎么办。

胖子吼道:“怎么办?报警啊!怎么办!”

赵雪她大伯听到报警,眼泪鼻涕一齐留了出来,挣脱开来抱着胖子的腿说:“不……不要报警,都是一家人!你们能对亲人这么狠吗?报了警难道我后半辈子在牢里过?他周家不是要个媳妇儿吗,我把我女儿嫁给他行不行?”

我真他妈服了,这人真他妈畜生。心里头一股无名火蹭蹭往窜,去是俩耳刮子,啪啪!打落他两颗牙齿!

结果这家伙还在说我都打落他两颗牙了,这件事扯平了,大家千万不要报警。

我越看他这脸,他妈觉得恶心,直想把他这逼脸给撕破了。

我不敢想周明毅知道这件事后会怎么样,我觉得非常对不起他,若是我能忍那么一时,这件事不会发生!

我懊恼极了,连着又扇了赵雪他大伯几个耳刮子,猛然间看到旁边沾血的bi shou,心一股无名火起,控制不住,操起来朝着赵雪他大伯心窝子扎去!

干他妈的!

结果在bi shou接触到的瞬间,丹田处相丹自主旋转起来,相气涌动,一股脑朝着怀涌去!

我吓一大跳,无字相书我一直随身携带,《道德经》残页在间!

数秒间,《道德经》残页便把相气吸收一空!紧接着包厢顿时安静下来,无数黑色线条从残页飘出,在空组成了各种各样的卦象图!

我还没来得及吃惊,忽然这些卦疯狂旋转起来,四周被扰乱得天翻地覆!

紧接着我眼前一花,等回过神,傻眼了!

我正站在酒桌边,赵雪她大伯光膀子指我鼻子骂:“cāo ni mā的王八羔子!”

我回头看赵雪,她身哪里还有伤,好生生坐在那儿,一脸嫌弃看着这个大伯。

我懵逼了,怎么回事?难不成刚才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可接下来的剧情走向,让我惊骇莫名。

赵雪看不惯她大伯的架势,出来劝说,连两人之间对骂都和刚才一模一样。

我心道不好,叫了声:“胖子、徐来!!”胖子和徐来愣住,问我发什么神经。

我哪顾得他们,扑过去飞身当胸一踹,赵雪他大伯呜啊叫着吐出一口老血,倒飞出去!

徐来吓了一跳,和胖子赶紧跑过来拽住我:“你疯了?明天老周结婚,你干什……啊?”

话还没说完,赵雪他大伯藏在背后的手里哐当一声,落下一把bi shou。

赵雪小脸煞白,也明白发生了什么,连道了几声谢,说没想到她大伯是这样的畜生,还想要害自己家人。

我抹了把汗,说不必谢,走到旁边坐下休息。

刚才那一下,把我体内相气都给抽空了,要知道达到铁口直断的境界后,我体内相气充盈到都能结丹的地步,四字的太初令咒更是用出来跟不要钱似的,最高甚至能念到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的第十诀,酉字诀太初令咒。

这《道德经》残页到底做了什么?

可直到宵夜散场,我都没想通。

赵雪他大伯虽然有害人心,但是所幸没能铸成大错,我们现在报警撑死也是个打架斗殴,所以最终没把他怎么样。

我那一脚踹的极重,他晕了小半个钟头才在搀扶下回了酒店房间休息。

我、胖子、徐来也回了周明毅家那头,准备着明天早接亲的事情。

回去的车,胖子和徐来竖大拇指直夸我牛逼,别人背后藏着凶器都能看出来。我没有理会他们,百思不得其解这是怎么回事,只想到了两种可能。

一是,这《道德经》残页把时间回溯到了半分钟,赵雪被杀之前。

二是,他预见了未来会发生的事情,提前在我脑海展示了出来,让我有所准备。

无论哪一种,都令人匪夷所思。

第二百章成了

乘车回周明毅家,一路心事皆在脸。

胖子和徐来看出我不想说话,便不再多问。

虽然我嘴硬,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道德经》残页的独到之处超乎想象,怪不得相门人趋之若鹜。

可它同样凶险,刚才那么一小会儿,把我身体都给抽空,直到现在丹田处的相丹都没有恢复的迹象。

我真担心会把我一身修为给毁了。

到了周明毅那儿,他正蹲门口抽闷烟,听说赵雪他大伯被揍了一顿,将烟头狠狠掐灭踩了一脚说,谢谢。

我说不必客气,我也老早想揍这家伙一顿。

周明毅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帮过他不少次,这人情看来是一辈子都还不完。

胖子插嘴说自家兄弟,客气个毛。

周明毅裂开嘴笑了,说好兄弟,好兄弟。然后领我们去了楼的房间休息。

第二天,周明毅大早喊我们起来吃东西然后去酒店接亲,赵雪他大伯看到我跟老鼠见到猫一样,一个屁都不敢放。

对付这种人是要狠,你越是在乎什么亲戚之间的情分,他越是过分。

周明毅倒是大方,洒了小两万的红包出去。

赵雪穿着婚纱,嘴巴撇老高,小声埋怨乱花钱。整的哄堂大笑,她父母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说这孩子还没过门胳膊肘往外拐。

周明毅笑得合不拢嘴,咧着牙花子,跪下喊了声爸妈,敬了茶。

赵雪爸妈倒是实在,说他们虽然支持结婚,但毕竟久居在外不好,委婉提了下最好还是在帝都买套房。

虽知为人父母良苦用心,但周明毅脸还是有些难看。

特别是赵雪他大伯,这会儿又冷嘲热讽来了句:“连个房都没有,嫁你不如嫁头猪。”

我瞪了他一眼,他赶紧往后缩了缩。

但人言可畏,没房子娶人家一姑娘确实不好。急的赵雪脸都通红,大声说房子以后会有的,她相信老周的能力。

可正当这时候,有人吼了一嗓子:“让让!”大家一愣,回头看去,看到一个人带着俩保镖从外边挤了进来,一看,这不举贤斋的唐念嘛。

他一过来扒拉递张房产证,说:“周老板,我来晚了,您托我办的事儿办好了,东西您收好!”

说完朝我们挤了挤眼,扭头走。

我这才知道,原来这货早来了,但一直没好意思进来,听到赵雪她大伯出言不逊,才想出这招的。

赵雪他大伯连哗的黑了,接下来一个屁都不再敢放。

接下来一切都进行的非常顺利,唯独赵雪在婚车里和周明毅说了一句胸口不知道为什么,从昨晚开始一直痛,还多了一道疤。

听到这里我心里咯噔一跳,终于明白《道德经》残页是怎么回事了。

他并不是回溯了时间,也不是提前预示了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它是改写了已经发生命运!

我不由惊叹!

这是何等神通?!

我之前以改小衍数之法,和铁口直断境界后的逆用响卦,也不过是影响其他人对事物的判断。

可这区区一张纸,竟然能将人的命运以卦象的形式表现出来,将短期内的命运改写!

这可是逆天行事啊!

至于赵雪胸口的伤,我猜测是,这《道德经》毕竟只是残页,无法完全消除影响,所以那一刀的伤害不致命,但依旧在。

直到婚礼结束,我都无法从这种震撼的情绪逃离出来!

我装模作样让老周有空带赵雪去检查检查。

周明毅虽不知我为何这么说,但还是点点头说一定。

我生怕他忘了,想了一套算命的说辞,三令五申让他一定要听。

他这才给我保证。

我本想在这边待两天的,可得这会儿慌着回丁仙桥研究,便打算先走。胖子和徐来还在这边呆两天没和我一起。

临行的时候还撞见了两拨人,都是一身道门打扮,和周明毅互称师兄弟,包了红包,小声说了两句话匆忙走了。

我隐约听到什么《gu lán jing》,苗蛊一脉……

一开始我还未在意,可等我从旅店带猫妖魉,了回丁仙桥的火车后,才醒过味儿来。

当世几大书,不仅有《道德经》,《易经》;西方的《圣经》,印度佛教的《吠陀经》,yi si lán教的《gu lán jing》也赫然在列。

他们都是二爷带走的那《半步天书》化身,既然《道德经》残页都有这等本事,那么其他的书,会有什么神的作用呢?

而且记得没错的话,那《gu lán jing》向来yi si lán教的至宝,如何会和苗疆的人勾的?

回到丁仙桥,我潜心研究了两天《道德经》残页的使用方法,可一无所获。

最后想到一个办法,用一根细绳拴住玻璃杯挂在高处,绳下放蜡烛,等蜡烛将细绳烧断,玻璃杯自然摔碎,我要做的便是,在玻璃杯碎掉后,用道德经残页,改写一切,提前将蜡烛熄灭。

可多番常识,都无法重现赵雪那一幕。

这令我非常烦躁。

若不是猫妖魉每日化作人形,陪伴左右,我早待不住了。

数日后,胖子从座头县回来,一推门,被满地的玻璃渣子吓了一跳,问我是不是疯了。

无数次的失败让我烦躁无,情绪波动极大,便吼了一嗓子让他妈的闭嘴。

结果话音未落,胸口,《道德经》残页迸发出一股强大的吸力,将我体内相气吸收一空!紧接着四周景物变得恍惚,尽数化为门八卦等字符!再一晃神,大门没有打开,眼前哪里还有胖子的身影!

那玻璃杯也好生挂在细绳,我心头大喜,前熄灭蜡烛,抱着猫妖魉猛亲一口!

猫妖魉脸刷的红了,激动之下,竟然变为猫形,拿头一个劲儿的蹭我腿。

这时候胖子开门进来,没等他说话,我冲过去和他搂一起,说今天他是要吃满汉全席,我都给他整一套。

胖子直接懵了,都忘了问我满屋的玻璃碎片是怎么回事。

我也懒得解释,所幸猫妖魉乖巧听话,留她在家打扫,便和胖子出去潇洒。

我发现在使用《道德经》残页的时候,需要极大的情绪波动,可怪的是,救回被打碎的玻璃杯,并没有消耗太多相气。

我寻思,难不成是因为玻璃杯并不重要?

和胖子驱车来到省城的帝豪饭店,心唏嘘不已,佛爷已逝,竟然给我留下这么个宝贝,也不知是福是祸。

点了一桌子菜,我俩边吃边聊,胖子终于想到我最近的反常。我随便扯了个理由糊弄过去,道德经的事情我暂时不想告诉任何人。

聊着聊着,眼睛余光一闪,看到饭桌对面,有个带白帽子的男人一直盯着我。

第两百零一章霉运缠身

这男人带着顶白底绣花的无檐小白帽,人略胖,标准的汉人长相,可我总觉得他不是汉人。

扫了一眼,发现他点了一桌子菜,一丁点猪肉没见到,全是牛羊蔬菜。

胖子也回头看了眼,说:“老吴,大惊小怪,这是回族的yi si lán教信徒,跟咱们汉人长得差不多。他带的帽子叫号帽,也叫礼拜帽,yi si lán教喜欢干净的颜色,所以纯白色的最好。”

这人从方才起便盯着我,见我回望他,这才低下头吃东西。

胖子耐心解释,yi si lán教信徒在国内并不罕见,我国的回族几乎大半都是。

胖子也让我安心,说:“你丫自打从敦煌回来后,喜欢疑神疑鬼,这饭还吃不吃了?”

我笑了笑,让他先吃,自己则去了一滩洗手间。

胖子食量一向大,等我回来,一桌菜已经吃的七七八八,又叫了个汤,见我回来还招呼我一起。

我坐下说你也太能吃了。

胖子说不吃对不起这一身的肥膘,说完喝了小半碗汤。我起身正想结账,没成想身后突然传来桌椅碰撞声,回头一看,胖子已然浑身僵硬,口吐白沫,翻身咕咚栽倒在地,把餐桌都打翻了!

看着他莫名其妙倒地,我心惊骇,怎么回事?好好的大活人,怎么说倒倒?一股凉气蹭地攀脊背骨,快步前扶起胖子,伸手一探,这家伙脉搏消失,已然没了气息!同时胸腹处,竟然坍缩了下去,有鲜血透过衣服析出!他五脏六腑都被挖空!

他身边汤碗,数只细小的如线的白色小虫在汤碗底部游动!

这他娘是蛊!

虽不知具体是什么,但端的见血封喉,根本不给人活路!

我印象,苗疆的蛊多以折磨人为主,可眼下这蛊更像是烈性毒药,是冲着杀人来的!

我大怒,抬头看向前方那白帽子的回族人,他好整以暇,理了理衣服,起身走人。

一定是他干的!

想来周明毅师兄弟说的,苗疆的人和yi si lán教有所勾结,原来是真的!

但眼下我顾不管他,救胖子要紧,连忙调动心情绪,相气疯狂朝《道德经》残页涌去,一阵天旋地转,场景不断变幻,我便回到了洗手间。

赶忙冲出,看到点的汤已经了,二话不说,便扯着这死胖子站起来:“这东西不能喝!”

胖子愣了会,说:“老吴,你最近神神叨叨的,搁这儿跟我玩儿猜谜呢。”

我指着汤底让他看,胖子定睛一看,看到汤碗底部的小虫皱起眉,拿筷子搅了两下,结果一拿出来,筷子底部被啃食了个精光,还滋滋的冒着白烟!

胖子脸色巨变,说这他娘怎么回事。

我说肯定是那小白帽搞的鬼,可等我们回头看去,那小白帽早不见踪迹。

胖子站起来,说他想起来了,这他娘是吞心噬肺蛊,则心肝脾肺被啃噬殆尽,杀人于顷刻之间,救无可救!

见到有人下次死手,胖子满面怒容,咣当把桌子掀了,冲到前台揪着领班问刚才那白帽子去哪了?

那领班哪里肯说,我想到佛爷给我的帝豪饭店黑卡,便了拿出来。

领班一看到这卡连忙说,吃饭不用登记身份证,那白帽子他又是第一次见,所以是真不知道对方去哪了。

胖子发起火来着实恐怖,砸烂好几个杯子还没消气。

我觉得怪,平日里他算再生气也没这么暴躁的,可今天却跟着了魔一样。可这要死人的事情,他生气也正常,便没放在心。

前劝了两句,胖子大骂,说再碰到这gou ri de弄死他。

我让他冷静,抬头扫了他面相一眼,咦了一声,虽然逃过了吞心噬肺蛊,但他印堂依旧发黑,显示麻烦还没断绝。

眉毛处的保寿宫有一团火气,使眉毛根根炸起,让这火气有燎原之势,这是野火燎原之相,如果放任这团‘火’烧下去,会把他寿命燃烧殆尽,有性命之忧!

当然,他发火的原因,是那吞心噬肺蛊!

我好说歹说,让他消气,可胖子哪里会听我的话,骂骂咧咧往外走。

当他走到大堂正的时候,我右眼皮子直跳,下意思左手掐诀,对准胖子快速用了个掐指算卦。

大拇指不断点向食指、指和无名指的三个指节,寻找着其的契机。

境界提升后,起卦卜卦速度往常快不少,很快,大拇指在指的下节顿住,其不断有阴森之气冒出。

这是空亡掌诀位,这是最凶的卦,所占事宜均很大的不利,冥冥之藏杀机。

我心道不好,忙喊了一声,让他过来。

胖子回头撇我一眼,脾气特别大:“你喊个鸡掰,你他娘没看到我刚才差点被害死么?”

我他妈也是火大,知道好生说他是不会过来的,便反唇相讥:“你他娘本事不大,吃喝拉屎倒是一绝,刚才要不是我提醒你,你他娘早bèi gān到太平间去了!”

胖子脸憋得通红,冲来要跟我干架。

几个服务员见状,慌张来拉人,可胖子刚离开原地,背后忽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回头一看,他头顶的施华洛吊灯,莫名其妙坠了下来,把酒店大厅的大理石地面都砸出了一个深坑!

胖子愣住,我拽着他走到一边,说你他妈还看个毛,冷静一点。

胖子这才醒过味,心有余悸说刚才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此刻我再看他,发现他情绪平缓后,保寿宫命气的燎原之势略有缓解,但印堂黑气依旧在。

每一会,警察也来了,做了实地考察,录了口供,说吊灯落下并不是人为,估计是受力不均导致的。大堂经理过来连声道歉,说让我们受惊了,说完还递过来一张会员卡,说里面有一万的消费金,具体赔偿事宜,等领导们开会讨论后一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倒是不在意这点钱,主要是这事儿太诡异了,好好的吊灯,怎么会说掉下来掉下来呢?

我拉着胖子说回去在讨论。

到了停车场,我了驾驶座,胖子也拉开车门准备进来。突然,我右眼皮猛的又一跳,眼角余光看到后边一辆车滑过!

我大吼一声:“快来!”

胖子慌张车,连车门都没关,哪知刚来,咔嚓一声,一辆车直接把我们车门给干掉了!

探头看去,这车里没人,不过手刹没拉!

胖子缩着腿,说:“老……老吴,邪门啊……怎么接二连三的遇见事儿?”

我也不知道,真的是太诡异了,第一次还可以说是那白帽子使蛊害人,可第二次、第三次,我能断定完全是巧合。

撞车先不说,要是想让吊灯正好砸人身,首先得让胖子不偏不倚走到酒店大堂正,还要保证他在这里站定不动。

光这两点,偶然性太大了,若我有心杀人,首先要排除的是这些不确定因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真的霉运缠身了?

第两百零二章鬼眼诅咒

我和胖子报了警,来的还是酒店大堂那个警官,他看到我们还念叨了句怎么又是你们,酒店的管事出来也是满头大汗说,这也太不巧了。 后来调了监控,着实显示确实是一场意外,没有人动过任何手脚。

我和胖子浑身冰凉,不再敢开车,直接搭了出租回丁仙桥。

这一路倒是没事。

我疲惫不堪,使用《道德经》残页已经耗费了太多精力,再加接二连三倒霉,根本没心思说话。

家,猫妖魉已经把满地的玻璃渣子收拾干净,化作猫形躺在门边休憩。

我也静闭凝神了数分钟,努力恢复了一丁点相气,才让胖子在桌前坐下。这次再看去,他保寿宫的那团‘火’依旧生生不息,无法断绝,随手可能引火烧身,性命堪虞。

这真的太古怪了,任何事物,都讲究的是一阴一阳,否极泰来。

一般大难过后,没有大福,也是小运不断的。

可偏偏胖子印堂更黑了。

我百思不得去解,而且他保寿宫的这团‘烧身邪火’,细看之下,犹如镜花水月,看得见但摸不着,所以也无法行改运之术,抵消这场灾祸。

也是说,胖子的这场祸事已定,无法改变!

我烦躁无,抓着这死胖子的肩膀问他是不是又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东西?

胖子正喝着茶呢,听我这么问,正想说话,忽然顿足捶胸,猛咳两声,一张脸憋得发白!

这家伙竟然被一口茶水呛到差点气绝!

我连施急救之法,好容易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岂料这家伙站起来还没来得及喘两口气,被桌子腿绊倒,一头撞在墙壁!

若不是我及时施以援手,这货估计一命呜呼了!

我心下大骇,这绝不是普通的倒霉,我甚至怀疑这家伙即便什么都不做,危险都会找门来……

好似他的名字被判官写了生死簿,死亡诅咒如影随形!

我一时间无法判断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有如此神通,细想其种种,难不成与yi si lán教的《gu lán jing》有关?

胖子也是惊慌莫名,一手捂着头的发青的鼓包,一手拿着风水罗盘在四下勘测,不一会苦着脸说:“老吴,我靠了,这身遭八方全是‘凶’位,一个吉位都没有……风水断绝,五气不起,活脱脱一个大棺材!”

风水之术我略通一二,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自古坟冢外才需讲风水藏风聚气,以保后人运程;可棺材内需断风水、绝五气,以防诈尸。

他会有这种情况,说明在老天爷的眼,他和装在棺材里的死人没什么两样。

我苦思po jiě之法,但毫无头绪!

这时候,猫妖魉睡醒,伸了个懒腰站起来,看看我,又看看胖子,自顾自跳到桌子,一手搭在胖子肩。

紧接着我一惊,胖子保寿宫那团邪火,忽然偃旗息鼓了!

虽不至于灭掉,但刚才弱了许多。

胖子此刻再测风水,发现四周五气开始流转,渐渐生出一丝生机。

我抹了把汗,纵观古今外,猫向来是死亡的化身,我只知道猫妖魉能吸食‘疾厄’,没想到还能阻止胖子身的莫名诅咒。

不过这毕竟治标不治本,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帝豪饭店的那个白帽子。查清死亡诅咒的原因。

这时候胖子叫了一声,回头看去,看到这家伙把衣服脱了个精光,他指着胸口让我看,那边有一个巴掌大小的眼球纹身。

我问他什么时候纹的,还挺精致。

胖子骂道:“老吴,这都性命攸关了,你他娘还有心情开玩笑?这不是我纹的!这是突然出现的。”

我皱眉望过去,这眼球纹身可分为眼瞳和外圈两个部分。外圈无甚特殊,可眼瞳不一样了,粗看之下眼瞳处纹路极为庞杂,犹如小孩涂鸦;可细看之下,却条理分明,其以精妙技法勾勒出了蚂蚁还要细小的种种图形,有人、有兽、有天、有地,这无数的图形包罗万象,聚集在瞳仁。

只不过看了一眼,我顿时觉得其有诡,便把相气推到监察官,再一看去,这瞳仁又变得大不相同!方才的种种纹路,又变成了一个一个的卦,其**混元,无所不包,仿佛阴阳生死尽在其!

而且这瞳仁,死气尤胜,也是这股死气影响了胖子保寿宫,导致邪火烧身,霉运不断!

我当机立断,摸出切水果的刀,拿打火机一烧消毒,照着纹身那块肥肉割去。

胖子啊呀叫了一声往后躲去,我抄手按住他,胸口血花四溅,一块小快带皮肉掉了下来。胖子惨嚎一声,骂道:“老吴!你这是要我命啊!”

我说想活命闭嘴!可再看去,那纹身根本没有随着挖下来的肉掉落,好似在他身生了根。

胖子苦哈哈说这肉白割了,我拿出急救箱给他包扎,想明白了一件事。

这鬼眼诅咒多半是《gu lán jing》所释,如若猜得没错,若不能尽快解除诅咒,甭说是喝水被呛,怕不是躺在家里一动不动都会天降横祸。

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让我救救他,他这还没尝过女人的味道,不能这么死了。

我说人海茫茫,我哪去找一个yi si lán教的白帽子?现在只能拜托神通广大的调查局,看能不能从监控找到线索。

正打算给郑队打个电话,忽然大门被人拍的碰碰作响,打开一看,我愣住,外面的人正是帝豪饭店那个回族人。

他站在门口意味深长看着我,胖子一见到这个罪魁祸首,蹭的窜起来,结果刚走到门口,哐当一声,大门轰然倒塌,压得他一个措手不及。

那白帽子笑道:“两位,鬼眼诅咒没那么容易解的。”

猫妖魉从屋里出来蹲我旁边虎视眈眈等着对方。

所幸胖子没事,我冷着脸扶他起来,才说:“阁下有何贵干?”

白帽子自我介绍,说他叫地翻天,之前在酒店略施小计打了个招呼,他在此表示歉意,特地来请《道德经》的主人一叙。

第两百零三章天上之石

这白帽子自我介绍说姓马,叫马清福,诨号地翻天,让我们直接喊他地翻天行了。

胖子冷脸说你们yi si lán教可够意思的,你们yi si lán教可真够意思的,打招呼是要人命?

地翻天双手插兜,毫不掩饰,说这件事不是他做的,可在他们的教义,异教徒都是得下火狱的,所以若是这样轻易死了,那证明我们的本事不过如此,他们也没必要请我们一聚的必要了。

嚣张,真的嚣张!

我和胖子怒火烧,但碍于情况未明,都压着火气。虽然他不承认事情不是他做的,但我还是冲他说,既然是打招呼,那现在招呼打过了,能把胖子身的鬼眼诅咒解除了吗?

地翻天没回答,抬腿从屋外进来。猫妖魉很不喜欢对方,蹭的跳起来照着他腿咬了一口。吓得地翻天连忙躲开,说我们家这镇宅的小妖可够牙尖嘴利的。

他干脆也不进来了,在外头站定说,这鬼眼诅咒他解不了,因为不是他干的。

胖子忍不住指着他鼻子骂道,解不了你放什么屁?

地翻天一摊手,说这我们这可怪错人了,你身的鬼眼诅咒确实和我一定关系,但并不是我施展的。

胖子气急,说这劳什子白帽小儿,装神弄鬼,找打!

地翻天说爱信不信,转身走。胖子也不傻,这鬼眼诅咒端的邪门,这么唯一的线索跑了,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所以不等我发话,他倒是没骨气的追出去拉住对方,说有话好好好所。

可这胖子刚离开猫妖魉几步远,外面忽然传来发动机轰鸣声和喇叭声,紧接着风声呼啸,一辆摩的失控冲了过来!

擦着胖子和地翻天两人,撞向了旁边的墙壁!

轰一声,散成了满地的碎零件。

隔壁跑摩的的男人慌张过来道歉,说刚才他修车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车子自己动了起来。

我们惊出一身冷汗,连地翻天脸都吓白了,摊手说我们这下该信他了吧?若这件事是我做的,我会让自己也陷入危险吗?

随后他告诉我们了一件事,我听完才知道之前完全想错了,整件事跟gu lán jing压根没关系。胖子身的鬼眼诅咒,令他不断倒霉的罪魁祸首是‘天之石’。

胖子听完一愣,什么gu lán jing,什么天之石的,怎么又蹦出来一个东西?

地翻天耐心解释,在古yi si lán教,有和古代术士一样的预言者,被称为轻语者。有一日轻语者的头领预言西方某座山会出现一块‘天之石’,是先知赐下的圣物。后来一日,果然天降异火将西方一座山峰夷为平地,深坑,便发现了这块石头。信徒们相信触摸这块石头能提升灵性地位,便以此石为心建造了圣殿。一日五次向圣殿方向朝拜,并苦行修炼去cān bài圣地。

胖子听罢,嘟囔道,这他娘不是陨石么?

我也是这个想法,什么天降异火,分明是陨石从天而降,把山峰夷平。

不说别的,光是敢在陨石坑旁边建圣殿,这胆子也够肥的,也不怕那里头有放射性物质。

地翻天瞪我们一眼,让我们不要瞎说,在他面前说还好,若是跑到yi si lán教信徒聚集地说这话,这是玷污先贤,要遭受石刑的。他还说这块天之石,确实是先知赐予的礼物,只是后来一分为二,一块留在了圣地,另一块则随着一批信仰yi si lán教的波斯人、ā lā bo人等亚各人种,迁徙到我国来,作为色目人在华夏大地存续千年。

但不得不说的是,炎黄子孙的血统当得是强大。千年来,算是波斯人,混血之下,久而久之外貌也和国人没什么两样。

胖子不耐烦,说这都什么时候了,说重点。

地翻天咳了一嗓子,说留在圣地的那半块‘天之石’是生之石,掌管生机,触之能开灵窍,驱疾病。

我点头,按照科学来解释,确实某些陨石散发的磁场和微生物能治愈一些疾病,连我这猫妖魉都能以病为食,这块生之石有诸般特功效也不足为。

地翻天再道:“另一半块天之石则是亡者之石,它被带到原后,一度下落不明,百年前才现世。不过至今不知有何作用。只知道每隔一段时间,石头便会浮现出名字和生辰八字,然后不出几日,此人胸口定会长出鬼眼诅咒,之后倒霉透顶,意外身亡。”

胖子听完沉默了,半晌才说,这是石头还是生死簿?那他还有救吗?

地翻天摇头,亡者之石现世百年了,从未有过例外,他也是刚得知亡者之石浮现出胖子的名字后,立即顺着找过来了。

我略一思索,盯着他,问了三个问题。

第一,既然是胖子出事,为何找我?

第二,他是从哪知道我身有《道德经》残页的?

第三,亡者之石现在在哪?

地翻天笑了笑,说这相门人果然冰雪聪明,这三个问题问的恰到好处。首先,他所知的一切都是亡者之石告知的,胖子会受到诅咒,也只不过是亡者之石对我的考研,如若我不能保证胖子在一次又一次的霉运下存活,也没有邀请我去赴宴的必要了,那么下一个鬼眼诅咒的便会是我本人。

然后除了我们之外,亡者之石面还浮现了许多人的名字,并不只有我们两个。

那亡者之石现在被轻语者保管起来了。

古yi si lán教的历史我知道的不多,但对于轻语者的大名,作为相师如雷贯耳。说起来,轻语者和相师虽然分属不同体系,可大同小异。他们是预言未来,我们则是通过卦象解读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据说轻语者,最厉害的和相门的大相师相差无几。

可我记得,古yi si lán教的轻语者传承,最重视的是血脉。他们那一脉的预言之术,若非本族至亲,无法习得。所以圣地那边的轻语者一脉千年前几乎断绝了,怎么还会现世?

地翻天说那我有所不知了,圣地那边内斗严重,轻语者一脉在无尽的内部斗争,早灭亡了。所幸其有一部分族人随着迁徙,来到了华夏大地生根发芽。虽然人数不多,到了如今血脉也稀释不少,可毕竟是轻语者后人,能力尚在,习的是古yi si lán教的预言术,擅长预测未来。而且加建国后破四旧,他们也不敢显山漏水,一直低调到了现在。

可是如今已经不得低调了,亡者之石最近不知何故,不断浮现出名字和生产八字,督促轻语者去找人……

第两百零四章轻语者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惊讶,地翻天所说,颠覆了我们对yi si lán教的看法。

yi si lán教的这块天之石,分为生与死两个部分,着实不简单。而且轻语者的大名更是如雷贯耳,由不得我们不信。

我问地翻天,亡者之石是百年前现实的,最近开始异常,这具体产生异常的时间呢?地翻天说是在冬天,年前的时候。

胖子拿手肘子偷偷搓了搓我,说时间对了,正是我们从岭南出来的时候。

……

……

很快,我决定随地翻天前往亡者之石所在处,不仅是要解除胖子身的鬼眼诅咒,更是想去会一会,yi si lán教的算命人。

胖子本来也想跟来的,但被地翻天劝阻了,说他现在霉运缠身,跟着我们只会把我们也害了。

胖子不信,说哪有这么倒霉,难不成吐口痰还能害死人不成?

地翻天语重心长说是的,胖子不信邪,朝大马路吞了口痰,说真是这样,他把头剁下来给我们当球踢。

结果这一口正好吐到了路过的班族的身,班族脸露嫌弃,但看胖子人高马大他不敢来理论,只好扶着路边麻辣烫的摊子清理。

结果那麻辣烫的车子没停稳,吱呀一声,朝丁仙桥撞去!摊主手忙脚乱跟去拉,无意间却撞倒了一辆自行车,这自行车停了整排,连锁反应之下,成片的自行车轰隆往下倒!最后一辆猛的砸倒了一个卖菜刀的摊子!

哐当一声,我心道不妙,把胖子往旁拉,下一秒,一把被撞飞的菜刀,咄的一声,钉在了胖子身后的门板!若是满一步,这家伙的脑袋甭想要了。

连我都冒了一身冷汗,这亡者之石也太他娘邪门了,倒霉能倒霉到这种程度?

好在家有猫妖魉,我把它抱出来,让它跟着胖子,暂时倒不必担心他的安危了。

又在丁仙桥呆了一日,本着宜早不宜迟的想法,和胖子打了招呼,又去左邻右舍拜访,给足了钱,让他们一日三餐给这死胖子送个饭,便和地翻天去了县城火车站,乘车南下。

最后抵达了云南北部的云县。

这里靠近岭南,却又不是苗蛊的地盘范围,按照地翻天所说,轻语者一脉自打迁徙过来后便生活在这里,除了有部分亚血统,其实大部分和华夏子孙差不多,所以价值观和汉人没什么区别。

我对地翻天并不十分信任,所以他说的话我只信了半分。下车后,我先是联系调查局,让他们帮忙寻找天之石和轻语者一脉的资料。很快郑队回了电话,问我在哪,让我去附近的云山地质大学,找一个叫王青的教授,调查局的许多古物、资料都是王教授帮忙收集的,是历史方面的行家。

我借口有事支开地翻天,地翻天也不疑有他,约好晚在火车站附近的一个旅馆见面后,我便独自一人前往云山地质大学,多方打听,最后图书馆旁边的职工宿舍找到王教授。

王教授六十好几,带着一指厚底的眼镜,干瘦干瘦的,看他的面相,额头大,主学识丰富、聪慧无双,可额头下的财帛宫运势一般,说明他本人挣钱的能力不行,无法将学识转变成钱财。

再则,他左右兄弟宫、夫妻宫、眼下男女宫皆一般,其命气肉眼可见的尖锐,与额头处的命气针锋相对,将额头处的多个相门都孤立了起来,呈行影单影只之势。

这种情况只说明,王教授是个醉心学识,无暇他顾的人,导致夫妻缘分、亲属关系、财运都不太好,所幸的是,他额头正处,除了代表学识的光华之外,官禄宫也隐现光彩,这光彩和调查局纠缠不休,看来这老学究这么些年来,没少受调查局帮助。

接下所见一切,果然和我看的差不多。

王教授宿舍邋遢不堪,五谷不分,满地的书籍和草稿笔记,只有一个小书桌显得略微清爽,面有几分备课笔记。

我进来好一会儿了,他才抬头看我,岂料问都没问我为何过来,继续埋头研究手里的资料。

我连咳几声,大声说是调查局的郑队让我来的,他才哦了一声,问我是不是找关于yi si lán教轻语者和天之石的资料。

我说是的,他才在满地的书籍翻出一本递给我,然后不说话了。

我对他的性情早有心理准备,所以也没太吃惊,便自顾自在旁边找地方坐下翻看。

翻开后,我发现这是一本已经绝版的古宗教科普图书,封皮和刊首语都烂掉了,王教授自己用小牛皮做了个书皮,不过没写书名,只在外面用雕花小篆写了yi si lán教轻语者几个字。

虽是科普书籍,但内里密密麻麻做了很多笔记,详尽的记录了轻语者的前世今生。

我花了很多功夫才把相关内容看完,心震撼莫名。

书,天之石的记录和地翻天说的大同小异,笔记显示,王教授也怀疑这天之石是一块陨石,只不过yi si lán教圣地的信徒禁止科学家们研究,所以至今无法得知这石头的组成成分。

后来yi si lán教信徒内部shèng zhàn,天之石一分为二,一块留在了圣地,另一块流落到了原。这件事被隐瞒了下来,所以鲜少有人知道。

王教授也是在翻看古籍的时候,发现在shèng zhàn后,有一路波斯人隐秘的朝着东方迁徙,才推断出的。

看来这两点,地翻天并没有骗我。

后来我将重点放在了轻语者的资料头,看来看去,我发现王教授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言语间很鄙视这种‘预言家’,说不过是雕虫小技,骗人的把戏。

但说归说,王教授的专业还是不得去质疑的。他很客观的从历史层面、玄学层面等等详细描述了轻语者的来历。

说轻语者一脉一开始只是yi si lán教用来控制信徒的工具,用以传达‘先知’的旨意。可渐渐的,可能是常年依靠着‘天之石’,轻语者受到了‘天之石’的感知,开了灵智,领悟了‘预言’之法,数次预言出几大战争后,轻语者一脉才真正在yi si lán教站稳脚跟,不再完全受到制约。

这些轻语者能感知天地,预测万物走向……

这是一种和我们相门卜卦、解命完全不同的预测之法!

第两百零五章蝴蝶效应

我看完之后觉得颇为神,王教授作为一个局外人,非常客观公正的描述了他对于‘轻语者’的猜想。

他说天地万物皆有‘势’,这个势可以看做物理学的磁场,人的任何行为、言语,都能影响‘势’的变化。

打个方是,世界万物的磁场加在一起,可以看做是一张无穷大的,格任何一个地方产生波动,或多或少都会让这张大震起波澜。

传说的蝴蝶效应,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便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利坚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也是这么回事儿!

可反过来看,若是能读懂这张大的‘波动’,那么相应的,也能判断出将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轻语者一脉很特殊,他们便能感受到这张大‘势’与‘势’之间的纠葛、变化,以此来‘感知’未来将会发生的事情。

看到这里,我异常期待和轻语者一脉的见面了,不知是我们这相门的本事厉害,还是他们感知天地的本事更胜一筹?!

并且王教授的猜测,那块‘天之石’是一块特殊的陨石,本身带有特磁场和微生物,甚至带有一定辐射。轻语者又与其朝夕相处,久而久之,大脑和血液都被产生了异变,才导致他们有了这种神的能力,并且能力的传承非常仰仗血统。

我看完五体投地,王教授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竟然能如此剔透的说明其关键,不得不让人佩服。

我很想将之前遇见的种种疑惑对他细说,譬如说岭南九重大墓那无名木门后的无垠星空到底是什么地方?敦煌地下不败绿洲又是怎么形成的?可时间有限,也只好作罢。

末了我问他这本书我能不能带走,王教授抬头看我一眼,说不能,然后又低下头去。

我苦笑,好在能看的已经看完,说了声谢便起身离开。

这时候王教授却喊住我,说他从调查局那的人听说我会算命,能不能给他看看。我愣了下,点头说可以,可毕竟他是自己人,我也不好太过直接。便委婉把之前看出,他醉心学识,导致亲情财运不佳说了下。

王教授听完却没有生气,只哦了一声,低头做笔记,小声呢喃道:“看来我猜测的没错,人生际遇会对五官有一定影响,哪怕是同种基因,在不同的生活习惯之下,五官也会大不相同。初步推断,相门人看相运用到了逻辑学、统计学、五官科等能力,再加个人经验。而且卜卦、算卦,在条件足够充分且电子计算机算力足够的情况下,也能预测。例如美利坚的超级计算机都能预测台风了,且精准度高达80(百分号)……”

我头大了,这王教授当真是个怪人,他说的这些我也同意,只不过相门,这些只是相门基础,基础牢靠再加充足的经验才能算一个入门相师。

更重要的是,卜卦时,阴阳的互驳,卦理之间的契机掌握,并不是科学能解释的,这才是卜卦、算命的核心!

和王教授告了别,我在火车站附近的旅店找到了地翻天。他看起来也没闲着,身边还跟着一个半大小子,背着个他人还高的旅行包。

地翻天介绍小孩子叫小葫芦,也是回族人,算是轻语者一脉的后人吧,咱们这次要去的地方须得他同行才可以。

我看了看,这小葫芦没带白帽子,难不成不是yi si lán教的信徒?

地翻天笑道,说yi si lán信徒也分派系的,他们这一派并不强求后代信教。特别是当年迁入华夏大地的信徒,受到佛教和道教的冲击不小,其的轻语者一脉便成立了门宦派,又被称为卡迪林耶派。

他们的派系奉行“天命五功”,道乘修持则以“淡泊持其志,宁静守其心”为宗,以“清心寡欲为修道之功”,“弃绝尘俗为入道之门”。修持方式以静修参悟为主,默诵各种迪克尔词。更有有少数轻语者一脉的高级修士,抛离红尘,不求婚配,出访名师,入深山或驻拱北,进行苦修苦炼,这种修士也称为“勤炼人”,可是min guo以后,他们越来越低调,鲜少出世。

“我们这一脉讲究的是随缘,所以并不强迫子女入教,等小葫芦长到十八岁,看他是愿意娶媳妇儿过小日子,还是入深山苦修,全凭他个人意愿。”

我听完问了句:“min guo之后轻语者一脉很少露面了?是不是和亡者之石有关?”

地翻天说是的,min guo年间,轻语者有一位大神通者寻回了亡者之石,其后便入了云南北边的深山之不再出世。若不是亡者之石爆发性的冒出许多名字和生辰八字,他们也不会出来寻人。

我陷入沉思,又是min guo到建国之间,二爷也是那段时间干了不少大事儿。那段时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地翻天没察觉到我的想法,他租了辆面包车,沿云县的官道往北挺进,路过巍峨的扎古雪山,穿行在绿意盎然的佘谷原始深林当。

一路风景美如画,我却无心欣赏。

直到这路越走越险,高低起伏,颠得人浑身难受。

我这辈子还没走过这么难走的路,每一会受不住了,嗓子眼难受,直反胃,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这时候那个叫小葫芦的娃子从包里拿了片绿色的叶子出来,让我含在嘴。

我刚含下去,一股清凉感从舌根生出,顿时呼吸通畅,精神为之一振不再晕车,这一路颠簸也如履平地。

小葫芦很害羞,小声说这是在云县附近丛林采摘的压舌草,别的地方可没有。

我说了声谢,地翻天回头说这娃子害羞的很,不过是草药方面的行家,精通药理,出入深山老林少不得他。

我问他咱们要去的地方到底是哪,还需要带医生这么吓人?

地翻天苦笑说,轻语者一脉不通世故,跟俗世间没有人情来往,所以早些年苦修的深山那一片被地方政府画为了自然保护区,没有允许不能随意进入的。

我啊了一声,不能进入那我们怎么过去?

地翻天边开车边让小葫芦打开旅行包,我看到里头有两套绿色的多袋夹克和工装裤,旁边则是几个巴掌大小的小铲子、小锤子和小刷子,一应工具俱全,然后还有两本地质局的证件。说待会要假扮成做地质考察的研究人员,以免被人察觉。

我听到这话觉得不靠谱,哪有回自己家还要乔装打扮的?

第两百零六章初遇危机

地翻天得知我的困惑,说没办法,他们门宦一派不入世,没人脉。 又不能飞天遁地,在国家机器面前,不过是蝼蚁罢了。况且违背土地局的规划,影响了政策的制定,他们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我开玩笑说他们门宦一派混得未免也太差了,看看岭南的苗家,可谓是呼风唤雨。而且既然你们这么遵纪守法,那之前还哄骗我,说异教徒都要下火狱?

地翻天不好意思挠了挠脑袋,说那是原教旨的信徒,他们门宦一派早入乡随俗,不整这些了。

这时候面包车行驶到一片连绵的盘山路,全是混着湿泥的碎石路,刚才的道路情况更为恶劣。小葫芦插嘴说,前面是伟大的准林木尔自然保护区了,那边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敢在森林里偷猎的坏人,抓到要被枪毙的。

我眺望过去,接天雪山入云龙,碧川绿林嵌人间,果然一片美景。

其确实有不少高高的岗哨,有拿着钢枪的战士目光炯炯守护着这片尚未被人类涉足的原始丛林。

小葫芦瓮声瓮气说:“几十年前没有这些岗哨的时候,缅甸人过来捕捉了不少珍惜动物,多亏了地翻天哥哥他们从阻拦,不然好多动物都该灭绝了。倒是这些年有了战士叔叔们的守护,大家的担子也轻松了不少。”

我笑了笑,看来地翻天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坏。

正说着话,车身猛地晃动了一下,地翻天叫了声:“好像撞到什么了!”说着一脚刹车踩到底,小葫芦没扶好前仰后倒。我一手撑住前排靠背,一手扶住小葫芦,问是怎么回事。

地翻天拉手刹开门下车,我跟着下去一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地面有两道急刹造成的车轮浅坑,浅坑满是大大小小的肉屑,隐约还能看到泥土有被碾爆的眼球和内脏。

本因压舌草略微好转的晕车,突见此景,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地翻天让小葫芦不要下来,才和我一起走到车屁股处查看。地翻天脸色惨白,不断祈祷可千万不要撞到人。

所幸的是,我们最后也只看到了车后轮挂着几根肠子、两条胳膊,至于尸体的其他部分,愣是没见着。

地翻天抹了把冷汗,说算把这碎片全捡起来也拼不成一个人形啊,谁这么缺德,扔了一地的内脏?

我越想越是觉得古怪,仔细看下去,这些残骸顶多只能拼凑成半身,而且还是没脑袋的那种。

地翻天说:“难不成从地里长出了半具尸体,特地来拦我们路?”

他这么一说,我心头一惊,丹田处相丹自然而动,相气不由自主遍布全身,这说明情况不对!

突然间,盘山路起了一阵青雾,沉积在脚下三寸,正好将脚踝盖住。定睛一看,青雾,那些被我们碾碎的内脏、眼球竟然长出了密密麻麻的肉芽,一接触到泥土,便立即钻入其,疯狂吸吮着残骸的养分。眨眼功夫,眼前全是只有半个身子的尸体,他们跟从地里头长出来的韭菜似的,只露出半身,穿透青雾,挥舞着双手妄图拉住过往一切!

地翻天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一时间竟然愣住了。

我也是吓了一跳,回头看去,不仅是我们眼前,整个盘山公路已经布满了青色的雾气和半身尸,犹如一条通往地狱的道路!

我大吼一声,让地翻天冷静,同时顺势踹向一只已经攀附到小腿的手。哪知道这一脚跟揣在钢板似的,疼得我嘴直咧!

我心惊骇,那半身尸铜皮铁骨,力道极大,一抓到腿是一个青乌色的痕迹!我不敢怠慢,当机立断,四字太初令咒朝下点在半身尸额头,听到轰一声,便化作了一地的黑灰!

地翻天清醒过来,表情一凛,双手合十朝着东方一拜,低声呢喃着我听不懂的话语。刚念完,整个人都散发出了不一样的气质。虽然他的外表没有变化。但将相气推到监察官后,能明显的看到地翻天浑身下罩着一层看不见的青色气焰,一接触到半身尸,他们顿时化为泡沫消弭于天地间!

来不及惊讶这异本领,小葫芦在车喊我们快来。地翻天单手撑住车延,在车一点一跃,便侧着身子钻到了车内!

我暗道好身手!手也没闲着,四字太初令咒连点,打退攀附来的半身尸,抓住地翻天递过来的手,也跟着翻身车。

几只半身尸还想卡主车门,却被地翻天几脚给踹开!

我靠着车窗看向外边的地狱场景,心里直骂娘,这事绝不是偶然,定有人在搞鬼。若我们没有停车,这么开下去,盘山道突然冒出的半身尸怕不是要把我们车都给掀翻!

地翻天钻进驾驶座,一边启动发动机,一边说他刚才使的是门宦的法门,说的是古回民的语言,大意是:奉至仁至慈的zhēn zhu之名,以西奈山盟誓,愿焰父降临,焚烧一切不净之物。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门宦一派的神通,但除了他周身那看不见的青焰,也并未觉得有多神,相之下,周明毅的道门神通要厉害的多了。

地翻天发动车子,奋力踩了两下油门,却只听到发动机的轰隆声,车子倒是一点动静都没。低头一看,原来是整辆车都被那半身尸拖离了地面,正把我们往悬崖边运去!

地翻天冷笑,不仅不忙说这是我有所不知,他们门宦一派的神通有个通俗的名字叫‘降神’,一经施展,不仅是自己,连同所使用的器物也会跟着一起被‘天降神通’,变成‘圣物’。

说着他拍了拍方向盘:“让你看看我们门宦一派的不同!”

我屏息,透过相气凝聚的双眼,看到地翻天身那些看不见的青焰蔓延到了整个面包车,随后本拖住我们的半身尸,竟然轰轰几声,化为几团火焰,归于天地之……

第两百零七章降世神通

这青色气焰端的厉害!

一路如履平地!那些半身尸再也奈何不了我们!地翻天驾车在盘山路横直撞,从满山的半身尸杀出一条血路。

我心惊肉跳,这门宦一派的本事太特了,不仅能请神,还能将神通附着在器物之,甚至连这车都能当做‘圣物’!

地翻天说这算不得什么,山里头的勤修人更具神通。

待我们从山出来,我长舒一口气,总算脱离危险。下面是怒沧江大峡谷,呈南北走向,是从雅鲁藏布大峡谷继续向东南,在云南境内又是一处地理观之所在,是世界最长、最神秘、最美丽险和最原始古朴的大峡谷。

回头看去,那盘山路的无尽半身尸在我们离开后,尽数化为青烟,随着那青色雾气消失不见。

仿佛刚才的一切皆是虚幻。

我想到一件事,那遍布盘山道的半身尸应该是拦山蛊,我曾听说吉安巫师说过,这是古苗寨用以阻拦陌生人进山的蛊。此蛊以尸养成,阴气冲天,种在必经之路,一旦有人经过,将尸体碾碎,其阴气便会迸发,颠倒阴阳,冒出青色烟雾,使人生出无穷幻觉,直感到满山遍野都是从土里长出来的尸体,阻拦人们前进,让人知难而退。

这蛊虽不会直接伤人,可若执意前进,定然会八方不辨,一个不慎,便坠入深崖粉身碎骨。

细想起来,刚才还真差一点连人带车从盘山道翻滚下来。

地翻天惊出一身冷汗,说特娘的,幸好他们门宦一派奉行天命五功,宁静以守心,没有太被迷惑。不然还真被这蛊迷了心智,坠落山崖,落得一个车毁人亡的后果。

我让他把车速放慢,情况太不对劲了,拦山蛊为一次性用品,绝不是以前种下的,只能是有人抢在我们前头,想要摆我们一道。

我问地翻天是否还有其他人要来?

地翻天点头说不少,亡者之石冒出了非常多的名字,轻语者从年初开始外出寻找,如今应该不少已经进入了这片原始丛林之。

我眉头一皱,心有不好的预感,亡者之石冒出来的这些人,定不是寻常之辈,我隐约觉得我坠入了一个陷阱。

这茫茫林海,不知道藏着多少这样的大能之人,接下来一行注定不会平稳!

至于他们为何会攻击其他人,我怀疑是他们知道亡者之石的秘密,少一个竞争对手对他们是利好。

我盯着地翻天,厉声叱问是否有事瞒着我。

小葫芦护着他哥,小声让我不要欺负地翻天。

地翻天说他真的不清楚。

他的说话的时候,眉毛没有很大的动作,眉毛的紫气、凌云两处相门命气也无异动,这两处相门除了主三十一、二岁的运势外,还主心思,此处无异动,说明他说这话的时候,思绪并没有乱转,是真心话。

听出他没撒谎,我疑虑重重,这群人肆无忌惮的攻击他人,是为了什么?

我让小葫芦先把多袋的帆布外套和工装裤拿出来,咱们提前换,然后把工具带好,最后让将车开下怒沧江峡谷进入森林,在隐蔽处停好。

地翻天一愣,问我这是为何。

我让他不必多言,现在还开车,无疑是被人当活靶子。

小葫芦不信,说我们大人是心眼多,兴许刚才是巧合。

我让他们在路边藏好,很快一辆旅游大巴路过,刚走过怒沧江畔,正在这时,峡谷底部吞吐不定的浪涛传出一阵唢呐声,紧接着我们感到道路在不断震动,好似远处有千军万马踏步而来。

我们屏住呼吸,朝着道路尽头看去,一看之下,被怒沧江峡谷水汽笼罩的尽头处,一片片黑压压的影子正往这边赶来,他们速度之快,数秒钟便追了前行的旅游大巴。

定睛一看,这些黑影竟然全是一片一片的黄纸人,细数之下,数量怕不是有千百个!

我忙将相气推到指尖,封住了小葫芦的审辨官,让他的气息隐藏,以免被发现。同时也收敛了自身气息。

地翻天也知道事态紧急,不知用了什么术法,也将自己气息隐藏起来。

仔细看去,这些纸人浑身红黑绿为主,一身彝族打扮,脸部五官惟妙惟肖,追大巴后,紧贴在窗户往内看,一伸手,把车玻璃打的粉碎,飘入其四处搜寻。满车旅游惊慌尖叫,那司机更是脸色发白一脚急刹,大巴堪堪擦着栏杆边缘停住!

小葫芦面无血色,小声问我这是什么。

这纸人身戾气极重,面多半附着着恶鬼,被这唢呐驱使。若被逮住,轻者魂魄被拽走,重则命丧黄泉。

幸好他们并没有要旅客命的意思,飘进去找了一圈后,便潜入了怒沧江朦胧的水雾。

我也舒了口气。

同时,响彻峡谷的唢呐声也停歇了。

足足等了十分钟,我们才敢从林子钻出来,换好勘探队的衣服,带宽檐防风帽,背背包便往林子深处钻去。

先是拦山蛊,后是唢呐驱鬼,这分明是两种不同的本事,说明等着我们的绝不仅仅是一拨人。

我专挑偏僻的深山老林往里钻,离开怒沧江峡谷,再往前才是真正的准林木尔自然保护区,亡者之石在里头。

这一路倒是没有再碰见埋伏的敌人,只是小葫芦耳力极佳,能贴地听天,他数次趴在地面听着远处情况,说这林子不断有人在打斗。

看来我的猜测没错,咱们现在躲着走最好,尽早感到轻语者一脉所在地,从亡者之石抹除掉胖子的名字可以功成身退了。只是越是靠近准林木尔自然保护区,岗哨越多,所幸提前准备好的地质局证件很是管用,守疆卫土的战士们见到有人过来,拿钢枪指着让我们站住,听说我们是地质局的勘探员,才放下枪问我们去哪,还嘟囔说最近大学和地质局不是已经来了不少人了,怎么还派人来。

我一愣,但担心询问过多会暴露,便没有多话。地翻天皱眉将早已准备好说辞托出,说我们要去林地深处的包卷层挖两片石头出来做标本研究。

那战士倒也热情,说他给我们带路。

第两百零八章二虎相争

小战士跑去跟班长汇报后,那班长说国家大事为重,同意了他给我们引路的请求,接下来一路便顺畅了许多,那些不长眼的修士,还不至于对守边卫土的战士动手。 只是明明晴空万里,这深山老林却偶尔有两声闷雷传出,颇为让人费解。

好好的大晴天,哪来的滚地雷?

小葫芦伏地,侧耳听山,片刻后用只有我和地翻天能听到的声音说,这里好多人。

看来这次来找亡者之石的人还真不少。这些滚雷多半是引来的天雷,远处估计有人在斗法。只是不知是哪门哪派的大神通者。

我望着小葫芦,刚才他显露过一次听地的本事,我还以为是巧合,没想到是真的。我小声问他这本事哪里学来的?

小葫芦害羞,半晌没说出个屁来。地翻天压低声音冲我说,小葫芦身体里也流着轻语者一脉的血,虽不多,但多少遗传了一点本事,天生一副好耳朵,贴地能听山川走势,辨草药阴阳。只不过他年岁尚小,族的大人都未对提及此事,这孩子还以为大家都跟他一样,殊不知,这神本领,除了族里的几个‘勤炼人’,他这还是独一份。

说完他还对我提了句,这事儿千万不要说出来,免得这小子得瑟。可地翻天越是这么说,我心的好心也越胜,到时候一定要以相门本事去会一会他们的预言之术。

往林子走的时候,小战士也听到了,说从前阵子开始,原始森林里经常有这种滚雷声,一开始他们还以为又是缅甸的偷猎者搞到了zhà yào炸山,可查探后,并没有发现任何人影,地面也没有残留的huo yào痕迹,所以他们很怪,最近有不少地质局的人来是调查这个的。

我笑了笑,他看不到正常,修行者之间的战斗隐蔽且致命,只不过再厉害的修行者也不会轻易去招惹守疆卫土的军人。

往南深入了数公里,那小战士说前边是包卷层了,问我们知不知道路,他得回去接着站岗不陪着了。

道了谢,小战士这才回到岗哨。

待到他走远,我打量了一眼周边环境,所谓的包卷层,是一个足球场大小的滑陷枕状体深坑。深坑四周地石凸露,形成了一层一层波浪形地纹,犹如一圈一圈的皱褶,乍一看去,好似这深坑是一个流动的流沙陷阱。

场景颇为壮观。

地翻天解释说,这种地貌在准林木尔保护区也不多见,是细砂粉砂沉积物液化过程,沉积物发生滑动造成的。

我问他亡者之石在下面吗?

地翻天摇头,说这才哪儿到哪,亡者之石在勤炼人的苦修地,还得往前走,靠近缅边境,这包卷层下有一个雕塑,是敲门砖,有机关能让门宦的勤炼人知道有人来了,不然到时候说什么也进不去的。

说着地翻天匍下身子,往深坑爬动。

仔细一看,果然,深坑有一个半人高的雕塑,样子是一个跪地祈祷的小孩模样。

地翻天边往下爬,边大声说,这雕塑是敲门砖,有轻语者一脉血统的人,触摸之后,远在深山的勤炼人便会感应到。

我在面等着无聊,没事跟小葫芦扯淡,他来到这里之后,一个劲儿的趴在地挖不知名的草木根茎,跟我说这都是药材,有治感冒的,有发热出汗的,深山里的勤炼人身体都不太好,每次他过来都得给他们带好些个药材呢。

我愣了下,勤炼人身体都不太好?正准备询问,忽然天边传来一声炸响,我头皮发麻,下意思抱着小葫芦往旁一滚!一根手臂粗的树枝猛的从天而降,轰隆插到了地,没入三寸!

抬眼一看,前方树杈子,一个身穿huáng sè长袍、补丁帽乞丐模样的男人从枝头滚落,一经落地,立即爬起来朝着林子发足狂奔,好似他身后跟着什么恐怖的东西!

我赶紧捂住小葫芦嘴巴,躲入旁边草丛,下一秒,一个穿道袍的男人手持青色长尺,追了过来!

这青色长尺没有刻度,只在尺身有刻有道教的铭符篆,眼聚相气一看,青尺一股浩然气,暗含雷神光!

这尺我见过,茅山派的!

这茅山派的道长碾入林,手青尺一挥,明明天空什么都没有,却直感到威势逼人!轰隆一声,远处密林,一道无形神雷从天而降,将地面砸出了一道坑!

黄衣乞丐狼狈从林滚出,眼神阴冷,操出一个器物放在嘴边,一道刺耳唢呐声传来,他身那件黄衣豁然变成片片碎纸纷飞,这黄衣竟是一张一张的黄纸人叠成的!

原来之前在怒沧江峡谷的是他!

黄衣乞丐吹响唢呐后,顷刻间,满林子都是凌天飞舞的凄厉恶鬼,携这凌厉风声,朝茅山道长扑去!

茅山道长哪是这么好惹的,脚七星步罡,青尺对天虚划,一道道无形神雷从天而降!轰一声,便是一张黄纸炸出一团火球,消散在空气。

黄衣乞丐被迫之下,转攻为守,只能让黄纸恶鬼飞到头顶,舍身抵挡无形神雷。

小葫芦挣脱开我的手,小说这道长好生厉害。

确实,场面来看,那附在黄纸人的恶鬼舍身才能挡住神雷的攻势,可架不住黄纸恶鬼太多,足有千数。这雷再厉害,茅山道长的道气能撑住几时?

地翻天听得声音,从包卷层悄无声息爬到我们跟前,听说情况后,直骂娘,说这群人疯了?早知道他们轻语者一脉任由亡者之石杀人算了。

我让他先不要激动,看看情况再说。

果不其然,不出一刻,那茅山道长已面露难色,额头一层细汗,手青尺似乎也略微发黑,天空的无形神雷威势大减。

黄衣乞丐怪笑一声,深吸一口气,喉头鼓动,如蛤蟆一般,下颚处冒出一个足球大小的包!那唢呐声也跟着大作!

黄纸恶鬼也戾气迸发,一个个发丝飞扬,等着茅山道长力竭的那一刻!

我惊讶,这是赶尸人的本事!

第两百零九章佤族司岗

以前曾听说,山西一片,有一种擅长玩弄恶鬼、死人的职业,叫百臂钟馗。这一脉祖是湘西流落过来赶尸的手艺人。吹得一手好唢呐,以唢呐驱鬼。且能将厉鬼封与黄纸人,随身携带。待使用之时,浑身黄纸人附着的恶鬼张开手臂,犹如长了一百只臂膀的钟馗,所以才得此名。

相传他们这一脉擅长呼吸之法,下颚处能储存大量空气,吹响唢呐之时,气息连绵不绝,震慑心魂。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

天下之大,真是无不有!

茅山道长雷法凌厉,但奈何百臂钟馗有千百黄纸恶鬼护体,算是一换一,也迟早只撑不住。

随着无形神雷威势大减,黄衣乞丐操控黄纸恶鬼附着在自己身反守为攻!

茅山道长踩七星步罡,右脚道气绽放,在身前画了一圈,同时道袍衣袖一抖,一把黄米洒在圈外,光华一闪,一个无形的气罩便环绕周身,那黄纸恶鬼方已接触,滋滋的冒出焦糊味道,被阻之于外!

这是茅山术里的画地为牢,黄米是老陈米,有驱邪的功效。

双方一攻一防,精彩纷呈。

我本想多看两眼,但小葫芦贴地听了两秒,急促说又有人来了。

地翻天担心去暴露,便催促离开。

我们小心撤退,绕过包卷层深坑,走了约莫五六分钟,才听得后面传来呵斥声,好像是守边的战士们听得动静来了。

同时,雷声和唢呐声也消弭,想来是二人见势不妙撤退了。

想到这样的场景,在这原始丛林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我心头不由疑云密布。

一是,我并不擅长与人争斗,碰这种场景,我该如何?

二是,他们到底在为何打生打死?

我心万分担心,遍寻无字相术的法门,可里面却未曾记载过与人斗的内容。只能退而求其次,想到了佛爷的以卦成术,细思之下,这东西对我来说在适合不过。

只是这种卜卦运用之法,并不是一朝一夕能习得的,我这临时抱佛脚也不知能起多大作用。一边跟着地翻天在林穿行,一边将相气推到指尖,不断摸索这卦术之法。好在相门之术,讲究的是个触类旁通,卜卦的基本功我有,‘六十四卦’的卦图和卦形我也了然于胸,现在要做的是将相气凝聚成‘卦’的形状打出去。

可试了两次,都无法成功,要不是相气无法凝聚成型,要么是相气一经离体,便立即消散于天地间,更别提以‘六十四卦’的形态打出去了。

我心细细琢磨,一拍大腿,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佛爷的术,是借用了六枚铜钱,将相气变幻附着在铜钱,再以铜钱成卦形。

连佛爷都要借助外物,我光想用相气凝聚成六十四卦,那岂不是痴人说梦?

可身下暂时没有趁手的家伙,只能捡石子试招。先小试了半卦,将相气附着在石子,以石子组成变爻,打了两个阳爻一个阴爻出去,成了一个巽卦,也是风卦,顿时地面一阵轻风拂过,吹得积叶大乱!

这树叶混着泥土糊了地翻天一脸,他吐着口水说这深山老林,哪来的风,邪门儿。

我自然不会承认是自己干的,心惊叹,这以卦成术端的厉害,只不过略施小计,施展了半个卦,便能唤来一阵风,这举贤斋果然不负盛名。

只是这成卦后的威力确实完全不如佛爷,我隐约觉得我只是掌握了其形,内里定然还有一些奥秘,不了解这些,想达到佛爷那种程度,是断然不行的。

但这也足够了,我正打算找人试试新学成的卦术,地翻天忽然一扬手,沉声道:“等等!”

小葫芦嗖的往地一趴,侧耳倾听,慌张说:“哥,不好,起码有三个人朝我们围了过来。”

我一惊,难不成是我们暴露了?

地翻天护着小葫芦俯身躲在树后,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口又以古回语念道:奉至仁至慈的zhēn zhu之名,以西奈山盟誓,愿焰父降临,焚烧一切不净之物。

天降神通,请来‘焰父’附体。

我也捡起几块石子蹲在草丛后严阵以待。

可等了半天,没见到半个人影子,地翻天说小葫芦是不是听错了,小葫芦地听数秒说没有错,那三个人之前确实是在往这边走,可却在数十米外的地方停住了,没有靠近。

这……

这三人肯定是冲着我们来的,他们在搞什么鬼?

地翻天忽然打了个手势让我过去,我攀到他跟前,这才看得清楚,数十米开,在一片高山松和蒙自赤杨的掩饰下,有一个人影手持一把沾满泥土的精钢铲躲在树后。同样的,其他两个方位也有人。

诡异的是,这些人的指关节异常粗大黝黑,手腕处甚至还有一些月牙形的凹陷,一看常年累月使用重物务农导致的。

地翻天皱眉问我能不能看出对面是什么人。

我摇头,这种情况只能看掌纹,可隔着二十多米,也看不清。

只是这种畸形的指关节和腕关节,我只在一种人身见过。我问地翻天知不知道沧源佤族的司岗。

地翻天说佤族以前住在怒沧江峡谷,挨着准林木尔保护区,只不过后来迁徙出去了,他也只是有所耳闻,可从没见过司岗。

而且在佤族神话人都是从洞里走出来,所以佤族都把山视作人类的起源,个个都擅长植草种树。

‘司岗’便是佤族最擅长培育树木的一类,善使一柄精钢铲,掘地挖山不在话下。

我点头,他没见过正常。min guo年间,大部分司岗都转行去做盗墓的勾当了,这一手掘地的本领简直如虎添翼。更有了其他名字,土夫子,和长沙的土夫子一时双雄。

地翻天问我怎么办,这土夫子来者不善。

我说敌不动我不动,同时让小葫芦随时听地,以免对方使诈。

可片刻后,小葫芦小声说了句:“地底怎么有东西呀?”

地翻天忙问是不是土夫子有行动了?小葫芦说土夫子倒是没有动静,但好像有蛇在地底穿行,那声音太像了。

我们都是一愣,蛇怎么可能在地里面穿行呢,可下一秒,我眼角余光看一个远处有个隆起两公分高的土丘,拱起地面的枯枝落叶,迅速朝着我方过来,好似那地底有东西。

我心道不好,可那土丘速度真的太快了,来不及提醒,唰的蹿到了地翻天面前!

一根巨物从地底钻出,缠住地翻天脚腕猛往外一拖!

这竟然是一根手腕粗的蔓藤!

第两百一十章强敌环伺

地底蔓藤毫无征兆出现,积在准林木尔保护区地面的厚重落叶徒然抖开,一时间满林的枯枝败叶乱飞!

地翻天并不是粗心大意,奈何这危险出现得太过突然,两腿被手腕粗的蔓藤死死裹住,倒着拽树杈!

我大叫小心,心绪电转,手六颗石子阴阳交爻,一扬手打出一个山火贲之卦像!

此卦象艮下离,火在山下,寓意山地火!一经使出,轰然一声,地脉的山火之势被勾动,卷起一团烈炎朝着那蔓藤激射而去!

蔓藤登时爆出一团火花!

那蔓藤似是活的,烫得扭曲起来,缠住地翻天的部位一松,直直从三米多高的地方摔下!

只听得远处的土夫子咦了一声,似是没想到这山之火是怎么冒出来的。

地翻天自幼在准林木尔保护区摸滚打爬,早已习惯这种危险,落地后顾不疼痛,咬牙一声不吭滚出两米远,单手撑地爬起,另一手咄的一声,缠着‘焰父’神通的树枝穿透满林的落叶,钉在了不断挣扎的蔓藤之!将那蔓藤死死钉在地!

我这才得空打量了那蔓藤一眼,原来这并不完全是蔓藤,而是一根碗口粗的麻绳,缠绕着许多爬山虎一样的根茎。这些根茎长满大大小小的口器,吸附在麻绳之,控制着麻绳行动。

我大惊,想到了他们佤族司岗的独门绝活,他们自幼会以自身精血养一种异藤蔓植物,久而久之,藤蔓便于自身血脉融合,控制自如。相传这种藤蔓是食人植物亚科的一种,曾遍布于云滇边境,只不过因为气候原因灭绝了。

没想到他们还养着这等物。

只不过藤蔓还是太过脆弱,所以需要缠在麻绳,借麻绳之势绞杀敌人。

我以前也还听说,佤族的土夫子有一手隔空探墓的本领,不用下地,便能辨坟冢朝代,来往安危,想来是用这食人藤来探的。

那食人藤燃烧后,远处的土夫子手臂也不断抽搐,看来这蔓藤已经成了他身体密不可分的一部分。

地翻天又捡起一根枯枝,唤来‘焰父’神通附着在,大喊:“哪来的无名小辈,出来!”

话音未落,小葫芦叫道:“哥,小心,又来了!”

地翻天早已有所准备,两腿一蹬,立即蹦起二米多高,地底又是一根藤蔓钻地而出!地翻天凌空伸出枯枝,与那蔓藤缠绕在一起,落地后一滚一绕,燃烧着无形青焰的树枝活生生让那蔓藤绕了个死结,他猛把枯枝往地一插,一脚踩死固定在地。

两个土夫子都吃了瘪,不再隐藏,抄起精钢铲发足冲来!

他们眼神阴狠,浑身下透着一股子盗墓贼身的土腥味!他们冲刺的途,操手拔掉钉在蔓藤的枯枝,将蔓藤收回,缠在身体,形成了一个坚实的藤甲。

地翻天哪里会怕他们,立即去和二人打在一起。

这门宦一派的天降神通着实厉害,地翻天拈花成兵,任何东西落他手,都能成为一件称手的兵器。

双方你来我往,地方以一敌二不落下风!两个土夫子身的藤甲到底是精血所喂,分属邪物,地翻天唤来的‘焰父’焚烧阴邪,那藤甲被抽得滋滋作响,发出恶臭!

远处,另一个一直没现身的土夫子也没闲着,操控者蔓藤潜伏地底伺机而动。

我哪能让他得手,再从地摸出六枚石子,阴阳变爻,组成一个山风蛊卦像打在他跟前!

此卦,艮下巽,山下有风,风被山阻止不流通,寓意为**之像,遍地生蛊!一经使出,满地枯枝败叶无风自动,发出斯斯声,无数蛇虫鼠蚁尽数从地底冒出,朝那土夫子身爬去!

那土夫子尖叫一声,收回食人藤,地打起滚来,妄图将满地毒虫打落,可这蜈蚣、甲虫、毒蛇太多,哪里是能这么轻易摆脱的。

可土夫子常年下地摸金,吸了不少尸气,再加长年累月以精血养食人藤,寻常毒物早已无法奈何,一时间也没有大问题。

而且这食人藤也不简单,毒虫身后,藤蔓的口器大开,部分毒虫尽数被吸食其,化作藤蔓养分!

那土夫子一副凶狠表情瞪着我,大有等他从毒虫群里逃脱而出取我性命的意思。

我眉头一皱,看来那藤蔓只惧火焰,便又一击山火贲之卦打出,这一下使出了我多半相气,务必一击制敌!山火轰然,自地底而起,喷薄而出,犹火山迸发!

土夫子一脸惊愕,似是没想到我的本事竟然如此特,猝不及防,被迸发山火喷出一米多高,浑身着火,痛呼救命!

和地翻天缠斗的另外两个土夫子听得声音,反身营救,脚下步履如飞,手精钢铲一架,带着着火的兄弟快速隐入丛林不见踪迹!

待到他们走远,我惊出了一身冷汗,刚才看似打的轻松,实则这以卦成术的本领有着很大隐患,施展途,我直感觉到相气随着卦象属性多番变化,心气血也跟着翻腾,一个不慎,卦出乱想,相气走岔,有可能反噬其主!

所幸基本功扎实,六十四卦的变爻悉数掌握,才没有出纰漏,不然还真危险。

地翻天也抹了把汗,让小葫芦从树后出来说:“不对劲,勤炼人让我们观看亡者之石的时候,我从未见过面出现过佤族人的名字,这三个土夫子不请自来。”

我点头,这林危险自不用多说,这才三两步,接连碰到战斗,土夫子又不请自来,是不是勤炼人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地翻天说并不清楚,勤炼人从不出世,连大哥大都没见过,只能等过去再说。

不敢耽搁,地翻天边赶路边调整气息,我也加紧恢复着体内相气。可复而行数不到百米,霍地觉得不对劲,不远处,有个人影躺在草丛,显然已经没了呼吸。我和地翻天对望一眼,护小葫芦在背后,小心靠近,一过去,地翻天赶紧捂住小葫芦的眼睛让他不要看。

我看了一眼,也差点吐出来,这人浑身漆黑如碳,皮肤凹陷干枯起皱,好似身体水分都被抽空,脸部更是阴森可怖,一张嘴因为肌肉迅速干枯萎缩大张着,内里的口条也成了一条漆黑碳条……

他身边,一柄闪着寒光的精钢铲,这人是刚才土夫子的一员。

我和地翻天没有杀人,也是说这里还有其他人。

我心下一紧,忽听得旁边草丛有窸窣声传来……

第两百一十一章小葫芦大显神威

我们往草丛看去,只见得那土夫子干尸头顶,竟然长出一颗铁树。

这铁树漆黑,一尺来高,下分出八个枝干,每根枝干又分别生出八朵粉色小花,这六十四朵小粉花,花蕊血红,邪气逼人。

地翻天浑身一抖,说:“铁树开花?”

我心头疑惑,这铁树生在原始丛林本诡异,还开花?而且更诡异的是,这粉色花朵还在不断绽放,花蕊处有几个血色小果初成。

小葫芦拨开地翻天遮住他眼睛的手,看了那铁树一眼,满脸惊愕,说:“不行,不行,我们快走!”

小葫芦精通药理,他会说这话绝不是空穴来风。

我心头一紧,和地翻天两个抱起小葫芦撒腿跑,刚走出两步,忽听得背后啪一声,回头看去,那开花铁树,六十四朵小粉花的花蕊处,果实熟透,噼啪炸开,登时花粉漫天!其还混杂着数不清的黑色孢子,这些孢子有点像是蒲公英,大下小呈伞状,可他却更像是金属质地。

小葫芦大叫不要呼吸,可这漫天花粉早已席卷而来,哪里是说不呼吸不呼吸的?小葫芦慌张塞了两个乒乓球大小的果实到我和地翻天手。

这果实一入嘴,烫得我差点叫出来,且它间一段有个开口,含下去后,这口子正好卡住舌根,好似被耗子咬住了。

小葫芦轻声说:“这是耗子果,躺下装死,待会不要说话。”

我们三装晕躺下,直感到鼻孔麻痒,那黑色孢子跟长了眼的虫子一样,一个劲儿的往鼻孔里钻,但一进入鼻腔,便转道往舌根方向游动,最后竟然尽数都钻入了耗子果的开口。

想来是这黑色孢子在土夫子体内聚集生根,长出铁树,开花害人。

说这玩意是蛊,却又不像,我一时也分辨不出这到底是哪里的神通。

同时,我也惊讶于小葫芦的本事,他竟一眼看出铁树开花的阴邪之处,片刻便想处po jiě之法。

装死了数分钟,直感到空气的花粉已然散去,他们大多数都进了我们体内的耗子果。

不一刻,远处的林子有脚步声传来,我们闭气尽量不发出声响,待到那脚步靠近。

地翻天闷哼一声,呸的吐出口耗子果,一个铁板桥撑地而起,双手快速绞住对方一只胳膊,反剪在后!这一串动作又快又狠,打得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我这才看到来人是个驼背太婆,他手持一根三尺铁树根当拐棍,头发散乱,只在头顶留了一圈发髻,身饰鎏金八宝环,肩批黄鼬皮披肩,脸有漆彩银粉状。

她见我们诈尸,愣住,发出咯咯怪笑。

我已然觉得不对劲,小葫芦耳郭一动,大叫一声:“哥,放开!”

刚说完,驼背太婆的驼峰传来咔嚓机构转动声,八柄尖刃刀闪着寒光从刺出!

地翻天一向冷静,这会儿也被吓得哇哇乱叫,撒手躲开,但哗啦一下,胳膊还是被划开一道血口!

那驼背太婆见我方人多势众,讨不到便宜,咯咯怪笑着朝林奔去。那速度之快,连我都自愧不如!

她躲入林后,一个难听的声音传来过来。

“过桥不过奈何桥。”

“奈河桥下冤魂多。”

“胜景山有神人。”

“管你奈落多少河。”

这声音跟乌鸦喉咙里塞了个石子一样,听的人浑身难受,但我还是听出,这驼背太婆是在自报山门。

胜景山,也是鲁班山,传说近代桥梁都是根据鲁班的桥梁结构改造的,他这话的意思是,他们鲁班山的人,连过奈河的桥都能给你们造出来,不要在她面前撒野。

这驼背太婆是鲁班门人!

怪不得一手铁树开花、驼峰刺的机关玩的炉火纯青,这鲁班门里的人都是机关大家。

不仅是机括,相传他们一双巧手,天下锁头都开得。

地翻天不懂这些,回头问我怎么办。

出于江湖礼数,我是应该回一句的,可我这真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只隐约听二爷提过一句相门黑话,便先吐出口耗子果,脱口念了出来。

“招摇山金光闪。”

“天庭地阁紫气来。”

“廷尉兰台守两边。”

“登山无路莫问人!”

刚念完,那头顿了片刻,紧接着一个渐行渐远的声音传来:“原来是南山之首的相师,大水冲了龙王庙,勿怪勿怪!老身这离开!”

我蒙了,这驼背太婆未免也太容易打发了吧,而且这招摇山,南山之首是什么意思?

地翻天也不明所以,问我刚下瞎咧咧的啥玩意儿。

我摇摇头,在脑海遍寻所学,只记得《山经》有载,天下五山,南、西、北、东、。招摇是南山之首。

而这代表什么我却一概不知。

小葫芦焦急说:“别讨论这么多了,我听到附近有不少人在打斗,咱们还是快点去找勤炼人。”

地翻天也是这个意思,我们抓紧赶路,务必尽快去亡者之石那边。

路,小葫芦看到地翻天胳膊的伤,摸出好几位草药用嘴嚼烂,让地翻天敷在头。

地翻天觉得大惊小怪,这刀伤并不严重,只不过二指见宽的小口子罢了,这会儿血都凝固了。

小葫芦却执意不让,说必须这么做。地翻天这才拗不过。

我也想起来,这鲁班门人不仅是机关高手,更是擅长用毒,那刀刃指不定有什么毒。

我这么一说,地翻天也扣着伤口旁边说,好像是有那么一点麻麻的痒痒的。

小葫芦点头,说那婆子确实用了毒,而且很厉害,不过正好碰到了他,所以都是徒劳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脸骄傲。

我也跟着笑,说给你点颜色你还开染坊了?那你说说那铁树开花是什么机关,用了什么毒?

小葫芦脱口而出,说那铁树是用一种特的金属制造的,叫息水金,这种金属非常特,平时遇水没事,可一遇见脑浆,会快速膨胀,且能放出大量热量。

这些迅速散发的热量能带来极高温度,将人体内水分加速蒸发,所以人会在极端的时间内被吸干、烤成碳尸。

而且这种金属很喜欢往温暖的地方靠近,而人体,大脑在惊恐的时候,是发热量最大的地方。所以息水金入体后,最后都会在大脑集合,膨胀,从头顶钻出,凝聚成铁树形状。

可一物克一物,耗子果内里和人脑非常相似,而且其热内敛,更能吸引息水金,情急之下,他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至于为什么铁树会开花,开花后又为何散发出漫天孢子,这孢子又是怎么带着这息水金的,这是机关方面的问题了,得去问那驼背太婆。

末了小葫芦又加了句,这息水金其实也是一味药,用量得当的话,古时候可以用来治疗脑部肿瘤,可这等好东西,没想到被那恶毒的老太婆用来杀人。

他说的我哑口无言,这小葫芦果然也不是凡人!

第二百一十二章金刚力士

小葫芦这身本事当真令人惊叹。

想来也是,能来往准林木尔保护区自如的哪有什么普通人?

那鲁班门的驼背太婆消失后,我们再度整装前进,可越往靠近缅边境的原始丛林走,战斗的痕迹越发明显。

各方能人异士大显神通,不知在为什么战斗。

我们小心前行了数公里,在小葫芦地听之术的帮助下,躲过了几波路过的可疑人士。

这些人也并不是各个装异服,许多都是和我们一样的普通人打扮,只是他们每个人身都有非常显著的江湖特征。

地翻天是看过亡者之石的人,每瞧见一人,便躲起来小声告诉我对方是何许人。我心本起了波澜,这会儿听他解说,倒是没多少感觉,只是惊讶于江湖的玄妙本事竟然如此之多。

除了擅唢呐的百臂钟馗、使青尺唤雷的茅山道长、一手炉火纯青机关术的驼背太婆、掘地使藤的佤族司岗。

其还有带着眼罩的光头,这光头毫不掩饰,大摇大摆在林穿行,全然不把隐藏的危险放在眼里。地翻天和我们躲起来说这光头并不是和尚,是陕西那边的养尸的匠人,他们这行当有个诨号,叫半目童子。相传他们这一脉,一只眼为天生夜眼,在那眼,黑夜变白昼。且这只眼有特能力,能镇邪压阴,寻常僵尸被瞪一眼,胸腹那口气便会被吓得吐出,然后倒地成尸,不复再起。只是这只眼长得颇为吓人,所以他们常年以眼罩盖住。且修得一手童子功,破功之后不能再行养尸之事,所以被叫做半目童子。

我们藏在草丛,远远看着那光头,果然他身后还跟着个浑身黑袍的人,这人身材高大,两米多高,行走之时同手同脚,浑身僵硬。我啧啧称叹,活人走路,八风不动,死人道,同手同脚。光头背后跟着的黑袍男定然不是活物,想来是他养的僵尸。

而且略微将相气推到监察官一观,能看到这黑袍周身尸气极为浓厚,特别是丹田之处,尸气堆积,隐约都快成丹了。

这大光头竟然还是个尸丹的高手!

僵尸成丹,若假以时日,那可是能化薄鱼尸的大僵!

怪不得如此张扬跋扈,他确实有跋扈的本钱,根本不惧他人偷袭。

我们正想另寻他路,绕开这个硬茬子,忽地林间黑影一闪,同样一个两米多高的汉子跳了出来,这汉子筋肉扎实,肌肉要bào zhà一般,一看一身横练外家功夫。

这汉子也不偷袭,跳出来雷吼一声:“歪门邪道!”直直朝着大光头扑去。

大光头好整以暇,身后的黑袍大僵霍地一动!这一动,声势若雷霆!听到呼呼一声,连旁边的矮小一点的灌木都被黑袍带起的风吹得东倒西歪!

我被林沙迷了眼,听得轰轰两声,眯眼一看,那黑袍大僵和壮汉双拳对轰在一起!黑袍翻飞,露出了那黑袍僵尸的脸。

我一看,这大光头养的僵尸端的恐怖,脸细小鱼鳞初成,只是五官尚未被鱼鳞覆盖,确实一副将要化薄鱼尸的样子。

我不由为这壮汉捏了把汗,薄鱼尸多厉害我可是见过,和周明毅两个使出浑身解数都差点命丧当场。

可这壮汉浑然不惧,出拳若铁,邦邦的和大僵对轰,一时间竟没落下风。

只是细看过去,那壮汉还是吃了亏,虽他力道不输对方,可黑袍大僵浑身阴气,攻击,难免被阴邪侵体,不一会脸憋出了一抹病态的潮红。

我知道这是阴邪侵心肺,导致气血翻滚流通不畅造成的。

再这样下去,这横练筋骨的壮汉肯定不敌。地翻天让我别管了,咱们绕道过去。

我点头,但心里对这大光头没啥好印象,特别是那将要化薄鱼的大僵,离开之前,便用石子,隐秘的打出了一道‘卦术’。

我这次并不是用的攻击之卦。

而是用六颗石子,组成了一个辅佐之卦,偷偷打在壮汉脚下。

这是一个乾天之卦,此卦为乾下乾的纯阳卦,乾卦阳刚,刚健,自强不息,打出之后,能引来山生生不息的阳精之气,驱逐入体的大僵尸气,不至于吃亏。

我自认做的隐秘,可这卦刚打出去,那壮汉眼睛若有若无往我这边看了一眼,我赶紧随地翻天溜到一边。

走出好远,我才舒了口气,目前我们见到的人,硬实力的话当属这半目童子最为厉害,我估摸着那茅山的道长也不定对手。

小葫芦听我这么说,连忙摇头,说那壮汉也不简单,不一定会输。

我不再敢嘲笑这半大小子,问他,是不是又看出什么了?

小葫芦点头,说那壮汉浑身筋肉不可能单纯靠练外家功夫练出来,他隔着老远闻到对方身一股子名贵草药味。

我开玩笑说:“那这壮汉可真够奢侈的,用药都把肉淹入味了?”

地翻天噗嗤笑了出来,说可不是淹入味了,他刚才看出来了,亡者之石有过那壮汉的名字,对方是山东那疙瘩金刚门的力士,不仅一身外家功夫,且从小泡在药水里长大,长年累月,那筋肉早不是平常人能的。

小葫芦补充了一句,说他们肯定也通药理,他真想和那大个子好好聊两句。

地翻天瞪了他一眼,说小孩子家家的,别惹事。

然后又道:“不过嘛……金刚门这身本事什么都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活个百多岁根本不是问题,唯一不好的地方是费钱,打小这么养在名贵药材里,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不过怪的是,金刚门一般都是二人同出,一人为金刚力士,一人精通药理,为金门药师,怎么只看到壮汉,没看到药师?”

这时候我们已经来到了一座铁索桥边。

桥下是奔腾的河流,对岸则有一个峡谷,地翻天说可算到了,勤炼人在那峡谷里头。

过桥的时候,我打趣道:“穷不习武,富不读书,看来还是真的,没有点钱,也不敢跟金刚门一样挥霍。只不过这一路下来,什么样的能人异士都见过,怎么没见过使暗器的?”

地翻天翻了个白眼,说:“你真傻还是假傻?暗器再厉害,还能有枪子儿厉害?”

我尴尬笑了笑,还真是我失算了。

说话的功夫,已经到了桥段,可不止为啥,我总觉得脚底板发痒,低头一看,登时被吓得两腿一软……

第二百一十三章又死一个

铁索桥下,又有一具尸体!

那尸体脖颈有根麻绳,不知被谁吊挂在这铁索桥。 颈椎呈九十度断裂,往后仰着,眼珠凸出,几欲从眼眶掉出来。他死不瞑目盯着桥底,两条血泪从眼角析出。

这尸体背后,一柄明晃晃的精钢铲,又是一名佤族土夫子!

三位土夫子,段段时间竟然死了俩!

这铁索桥本摇晃,忽见一死人仰头而观,我两腿不由发软,抖得地翻天都察觉到不对。他回头猛见此景,也是吓了一大跳,先让小葫芦不要往下看,便单手挂住一根铁索,俯身查探,说刚才还没有尸体,肯定是有人在我们桥后才动的手脚。

我不由心发虚,这两岸隔着十丈,前后空无一人,更加铁索桥晃动不稳,若是有人桥,我们定然第一时间能发现,可我们没有!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来人本领超凡,不知不觉做成了这一幕。

我第一反应是有人要向我们示威,可地翻天摇摇头,说不是,他翻身,两腿勾住铁索,两指在土夫子的尸体嘴捞动片刻,夹出一张牛皮纸,递过来。

我忍着恶臭打开,看到面一行字:“这人跟了你们一路,送你们一份大礼。”

落款没名字。

我和地翻天俱是惊愕,看来我们还是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这人不仅悄无声息将一个死人放到我们眼皮子地下,更惊悚的是,从纸条内容来判断,这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直在我们周遭观察,不然他怎么发现土夫子在跟踪我们?

而且他跟了这么久,连小葫芦都没察觉,这本事可谓厉害。

地翻天爬铁索桥,背起小葫芦说此地不宜久留。

我们赶紧过了桥,到了对岸才舒坦一些。

到了这里,已经非常靠近缅边境,门宦勤炼人的所在地在我们眼前的峡谷。

只是一看之下,这峡谷外,到处都是陡峭山壁,高矮胖瘦千姿百态,他们朝着四面八方连绵不绝扩散,犹如无尽的石海。只是站在峡谷外,顿觉其道路艰辛难走。

而且这些陡峭山壁相互掩印,往往稍微转过一个角度,方才能看见的山壁立马便藏入石海,难觅其踪。

一副天然迷宫景象。

地翻天说勤炼人当初也是看了这里的天堑,所以才选择在此处扎根,安放亡者之石。

我说这里险是险了,但真想进去,有的事办法吧,可别小瞧了现代科技。

地翻天看出我是妄图找回暗器论的场子,笑道:“这你有所不知了,这边是天然禁飞区,一干飞机仪器到了这里都会失灵,甭说是国产货了,连那德意志的精密机器,到了这边都是个铁憨憨。”

我再度吃瘪,但也没多少想法,问他真有这么神?

小葫芦和我混熟了,已经不再害羞,抢着说当然神,不仅有百里石林当掩护,里头还有天然的瘴气屏障,误入其多半下场凄惨。

我问他那要怎么进去?

地翻天说刚才联系了谷子里的人,待会会有人出来接应,我们只需要耐心等候。

等了约莫一刻钟,地翻天看不下去,说铁索桥挂着个吊死鬼太晦气了,过去打算把尸体捞起来埋葬。

我笑了笑,看着他过去的背影,心说他虽经常嘴不饶人,可到底是门宦一派的人,奉行天命五功,心地很是善良。

可又看那土夫子的尸体,我不由陷入深思。

他们本不在亡者之石的名单之,可偏偏参和了进来,且从刚才的字条内容来看,显然是冲着我们来的。

这是为何?

印象,我和佤族并无任何瓜葛啊。

待到地翻天把尸体从铁索桥背下,找了一处石头坑,又折下许多树枝盖,算是立了一个墓,便跪在旁边行祷告之事,以他们门宦一派的祭祀之法,为土夫子超度。

我看着他,心想,如若和我没关系,那么和他呢?

地翻天打点完一切,见我眼神困惑,似乎是猜出我的想法,摊了摊手,说佤族的司岗或许跟他有点关系。

我忙问他是怎么回事。

地翻天遮遮掩掩不愿意说,后来还是告诉我了。

听完,我心说怪不得他不乐意,门宦一派虽后历经改革,和土道教有诸多相似之处,可在当年也是从yi si lán教走出来的,在当时教义非常极端。他们来到云南后,自然和当地的土著起了冲突,双方在准林木尔保护区争斗多年,沧源佤族不敌,迁了出去。

至于双方争斗发生了什么,自是血腥种种。

门宦教义大变后,自然对当年的那段历史讳莫如深,特别是作为轻语者一脉的勤炼人,只想把这段历史遗忘在尘埃。

小葫芦在旁听也是懊恼无,这孩子天真善良,听不得这种事,说他们太对不起沧源佤族一脉了。

我叹了口气,怪不得这三个土夫子一来冲着地翻天下死手,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历史。

小葫芦年岁尚小,我和地翻天都不愿意他太早接触这些,我便出言安慰,说并不能以现代人的价值观去批判古人的行为。每个时代的道德观是大不相同的,譬如说,古时候,结婚的平均年龄不过十二三岁,搁现在那是童婚,犯法的。

可古时候的人,碰战乱,平均岁数三十不到的地方大有,如若非等到十八才能成婚,人类早灭绝了。

他们门宦一派和沧源佤族的纠葛也是如此,往年为了争夺地盘打斗,那也是没办法。

更何况他们轻语者后人如今和汉人也没什么不同,没必要把千百年前的仇恨延续下来。

小葫芦重重点头,说他知晓了。

地翻天暗地里连竖大拇指,偷偷说我们算命的是不一样,一张嘴皮子太利索了。不过他们门宦一派确实对不起沧源佤族,有机会他一定要好好把这段恩怨了结。

不知是不是他这张乌鸦嘴,刚说完,小葫芦耳朵一动,说附近有个人受了重伤。

第二百一十四章舍雅推尼

勤炼人所住的峡谷外有一个山涧,藏于群山之,我们循着小葫芦所指方向赶过去的时候,瞧见一个人躺在溪边,生死不知。

一柄精钢铲在他身旁不远处,又是一个土夫子!

地翻天愁容满面,说土夫子并不在邀请之列,三人入山,两死一伤,也不知是谁下这么重手。此事虽和他们门宦一派无关,可难免会算在他们头,到时候引起千百年来,门宦一派和沧源佤族的争端不好了。

我说这也不怪你,我一路下来算是看出来,能来这里的都是狠角色,第一个土夫子遭遇鲁班门的驼背太婆,能活命怪了。

另外两个,一个死的不明不白,这一个半死不活,但能看出,并不是门宦一派的神通造成的。

小葫芦蹲下看了看,这人外部没有伤口,可七窍血流不止,眼瞅着有进气没出气。小声念了句还有救,让我们把他背到僻静处。

地翻天喜出望外,说只要人能活着行。说着把眼前这土夫子背起来,找到一个干燥洞穴安置,留小葫芦在里面安心治疗,我们则在外面望风。

地翻天还怕勤炼人出来找不到我们,特地在附近留下了一个只有他们门内人才看得懂的暗号,以指示方位。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这忙活了一天没吃东西,我们也不敢在洞穴外生火,怕成为林的靶子,只能着凉水吃压缩饼干,边闲聊等小葫芦医治完毕。

正说着话,我背心忽然发凉,印堂处也有一股悬针感!

我心直打鼓,印堂悬针,不祥之兆。

有危险?我下意思扭头看去,只见寒光闪过,有东西飞速袭来!当机立断偏头躲过,可头发还是不知被什么东西带住一扯,生生被扯下几根,疼的我龇牙咧嘴!

我刚想发难,地翻天大叫躲开!

原来那东西一击不,竟拐了个弯,又朝我扑来!

我心叫苦,来不及看是什么玩意,先相气推到指尖不断激荡,四字太初令咒朝着那扑来的黑灰之物点了过去!

方一接触,手便一片滑腻之感,指尖相气也瞬间爆发,听到‘斯’一声,那黑灰之物惨叫落地。

定睛一看,这哪里是暗器,分明是一只灰色小蛇。

这小蛇通体黑灰,唯有七寸处的鳞片,有几片白色鳞片,拼成了一个骷髅头的形状。

我认出这是尸蛇,取蛇卵于婴儿尸体,置于不见天日之处,再以童子鸡血、万般毒物喂养长大,唯有无月之日,才准许被放出来。

这样养成的蛇,生性阴邪,毒无,一旦锁定目标,不死不休,非常难缠!

这是苗疆蛊术!

那尸蛇被我打落,身残留的相气和它本身的阴气激斗,导致蛇皮外翻,冒出嘶嘶白烟。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倏地弹起,朝我扑来!

地翻天叫了声邪性,捡起一根树枝,口诵念咒语,换来‘焰父’神通附着其,挥手一斩,竟用树枝,将那尸蛇在空生生劈为两段!

那蛇断落两节,伤口被‘焰父’神通烧得噼啪做响。

不管看多少次,这门宦一派的‘天降神通’还是让人感到惊。

可地翻天一个不查,那尸蛇血液飞溅,眼看要溅到他皮肤,我大叫不好。

这尸蛇血液毒,见血封喉,算有小葫芦在,怕不是也来不及救回!

我丹田处相气鼓动,思绪电转,发动《道德经》残页,一时间天旋地转,脑后寒光闪过,将场景回到尸蛇突袭瞬间。

这次我不再将尸蛇打飞,而是闷哼一声,翻身一躲,瞅准时机,使出太初令咒,直直打在尸蛇七寸那灰白色的骷髅花纹。

这里既是它最毒的地方,也是它最脆弱的地方,这一点之下,那尸蛇直挺挺从空坠落,晕了过去。

地翻天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盯着地面的尸蛇,好问我怎么好像知道有东西在偷袭。

这《道德经》残页的奥秘我自然不会与他明说,只说相门人,对危机的感应很强。

地翻天也不疑有他,找东西把尸蛇捆起来,埋在地底,以免这东西再出来害人。

这一番忙碌后,我发现相较于前几次使用《道德经》残页救人将相气消耗一空,这次竟然只用了一丁点,简直天壤之别。

思索片刻,我明白了,我之前都是在危险已经发生后,才想到用《道德经》,如说胖子蛊身亡、周明毅媳妇被刺死。

可这次,我是抢在毒蛇血液溅到地翻天身便使用了。

两者造成的因果大不相同,要逆转一个人的死亡,需要耗费颇大的精力,可仅仅阻止危险降临,却轻而易举。

我心大喜,还真是祸兮福所倚,这《道德经》残页的用法远我想的还要复杂。

若是能熟练掌握,再加初学的半吊子‘卦术’,在这危机四伏的丛林也不是没有自保之力。

我收了心,让地翻天继续戒备,尸蛇蛊往往成群炼制,如今只有一只,说明攻击我们的这位苗疆高手还在试探,若此时懈怠,多半要吃大亏。

且苗疆蛊术诡,那盘山道的拦山蛊估计也是对方布下,不得不防。

地翻天点头,从腰间抽出一把一寸来长的月牙形小刀,然后捋起袖子。我看去,他胳膊密密麻麻的爬满了蜈蚣一样的疤痕,异常骇人。

他高举月牙小刀,对天祈祷,口诵念不知名的古回语,满脸虔诚。

看着他那虔诚的脸,我直感受到了一股狂热,整个世界在他诵经的那一刻仿佛都要静止了。在那一瞬间,我感到了一股莫名的恐惧,这恐惧不是由心头生起,而是来源于他的咒语。

地翻天诵念的这个咒语并不简单!

随着他跪地诵念,四面八方,有看不见的东西正朝那把月牙bi shou汇聚。我能明确的感受到,这看不见的东西非鬼、非妖,而是这林间潜藏的一切‘恶念’。

我也不知怎么形容,地翻天此时给我的感觉很是不详。

他诵念完毕,那月牙形的bi shou也忽地暗淡下来,好似罩着一层黑色的雾气。

随后单手撑地,低头,用bi shou沿着臂膀的伤疤划过,血液从手臂析出,落在地面朝着四面八方蔓延,不一刻,组成了一个我看不懂的阵法,正好将我们身后的洞穴包围住。

这阵法纹路繁复,粗看之下,内里仿佛藏着一只恶魔。一股肃穆之感从喷薄而出。

林间的飞禽走兽,也在这阵法初成后,安静了下来。

地翻天抹了把汗,看起来也并不轻松。

他虚弱说,这是gu lán jing所载的,舍雅推尼的阵法,翻译过来是,恶魔初成之地,今天可以睡个好觉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赶蛇人

舍雅推尼是《gu lán jing》中所载的一种‘恶魔们’,又称晒衣陀乃,这种恶魔无形无质,没有具体形象,专指最初拒绝ān lā之命不肯对阿丹叩头致敬的易卜劣厮,喜欢教唆人们犯罪,也可以被翻译成‘首恶者’。

我大吃一惊,这阵法中蕴含着极为庞大的邪念,他是并不同于阴气、尸气一类阴邪之气,反而更趋向于是一种原始的yu wàng,或者说是‘念头’。

阵法初成之际,连站在安全位的我,胸腹中都渐起一阵恶念,甚至想要把地翻天、小葫芦等人干掉,偷入勤炼人峡谷,独占亡者之石。

若不是相师的基本功就是心性,我肯定会迷失自我。

地翻天成阵后,将袖子放下,盖住密密麻麻的伤口,说舍雅推尼之阵,在gu lán jing中也不是什么高明的阵法,只是若非狂热之徒,或心性坚定之辈,使不出来。

此阵成后,阵中会有‘舍雅推尼’守护,妄入其中会产生无穷幻觉,勾起人心中最原始的‘恶’,以至发狂,若不能及时逃出,时间久了会虚脱而亡。

想来他手臂上的无数伤痕,就是不断练习《gu lán jing》上的阵法留下的。

只是我有点好奇,《gu lán jing》的初始原本,难道在勤炼人峡谷中?不然地翻天是怎么看到的?而且《gu lán jing》中全是阵法?

《道德经》是因果,《gu lán jing》是阵,那其他的初始之书呢?

地翻天摇头说并不是原本,是残页。

我听完心里咯噔一响,又是残页?

正当这时,忽听得远处哗哗大作,好似有东西压着遍地草丛游荡而过,一时间林间也飘出一股腥风。

闻到这味道,我浑身一个激灵,这境况……五岭的赶蛇人来了?我心中大惊!这境况似曾相似,那时我和徐来去五岭找渡厄悬棺救周明毅,正巧群蛇过境。那赶蛇人将成千上万的蛇,从苍茫的山川林海北边,赶到了温暖的南边过冬。

若不是对方对我们没有恶意,我和徐来早死在那了。

我心中祈祷,可千万不要是赶蛇人,可从刚才的尸蛇,到如今的声响,无一不预示着苗蛊一脉来的就是他!

这时,此起彼伏的嘶嘶声越来越大,一阵一阵的声浪飘来,配合着林间的腥臭味,我头晕脑胀,直感到一阵恍惚。

吓得我连忙用相气把审辨官封了,以免被这味道冲晕了头。

地翻天也赶忙捂住口鼻,说这他娘的不会是林子里的蛇全跑了过来吧?

他刚说完,忽地成片成片的蛇群钻出,声势浩荡,吐着蛇信子朝着我们游来!

我心道操蛋,思绪电转,想着应对之法。地翻天沉着说了句不要慌,他倒是要看看这苗疆一脉的驭蛇之术厉害,还是他们门宦一派的舍雅推尼之阵厉害。

眨眼功夫,蛇群组成的狂潮席卷而来,可它们到了舍雅推尼之阵附近后,霍地停下,吐着蛇信子左探又望,好似这阵中有什么东西让他们不敢靠近。

地翻天冷笑,在数亿年的进化中,自然界中的生物都有察觉危险的本能,也正是这本能让他们存活了下来。这舍雅推尼的恶魔是‘万罪之祖’,阵法虽然唤不来其真身,但即便是气息,也足以震慑群蛇。

可蛇群前仆后继,前边的蛇群不想前进,也被后继而来的同胞挤得往阵中涌动。

这些蛇进来后,吓破了胆一样,拼了命的想要回到蛇群中,可挤过来的蛇越来越多,它们也只能堆在蛇群脚下,浑身发抖。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蛇这种冷血动物会发抖。

可过了数秒,那群已经挤进来的蛇见到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吐着蛇信子小心翼翼四下探索。可能是见到没事,一拥而上,蛇潮再起,嘶嘶朝着我们游来。

说不心慌那是假的,可转头看到地翻天镇静自若的表情,我也只能压住心中惊疑,按捺性子等着看这舍雅推尼之阵是怎么斗这万蛇的。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忽然阵中形式有了微妙的变化,最先进来的蛇群再度停住,翻身逮住旁边的同胞张口就咬,蛇血飞溅!

一时之间,在吞吐不定的月色之下,只要是步入阵中的蛇,全都张开大嘴,发了疯一样自相残杀起来,顷刻就有数千条毒蛇死于非命!

蛇血和鳞片在阵中纷飞,腥臭无匹!

其中尤以数百只尸蛇最为厉害,这些尸蛇也受到舍雅推尼阵法影响,藏在蛇群中左右开弓,每咬上一只同胞,便把对方精血吸食干净,随后身上一阵红气变幻!

而那些被吸食干净的蛇尸,全身发灰,纷纷化作一摊血水!

这尸蛇果然歹毒,辛亏我方才及时使用了《道德经》残页,否则可让它得了逞。

勤炼人峡谷外人迹罕至,这群蛇争斗场景,百年一见,我心中是既叫好又难受。

我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岭南的九重大墓,敦煌的不败绿洲,但只论血腥,远不如眼前一幕。

眼前这黑压压的蛇群,数万之多,杀气冲天,月光都暗了一些!

无数蛇血在阵中狂飙,每一口下的都是死手,杀至一刻钟后,阵中只剩下了几只尸蛇还屹立不倒。经历过这惨无人道的厮杀后,这些尸蛇吞噬了无数同胞的尸体,身体也有了一些奇异变化,他们本灰色的身躯变得五色斑斓,胸腹处和尾部也漏出了四片鲜红的肉,不知是不是争斗中被谁咬伤。

可定睛一看,发现这根本不是被咬伤了,而是生出了两团肉瘤,这肉瘤内里蠢蠢欲动,忽然噗嗤几声,竟然生出了四只爪子!

每只爪只有两根脚趾,上面弯钩如刀,紧紧抓住地面,嵌入土地三分!锐利异常!

然后几只尸蛇不再用身体游动,就靠四只爪子不断走动试探,随时准备把对方也给干掉。

看到此处,我忍不住叫道:“蛇生爪?”

地翻天也是一惊,这蛇是要化龙了?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景,相传鱼要化龙,得脱去尾巴跃龙门。这蛇要化龙,就必须长出五爪,才能被群龙首领承认。

可眼前的这几条尸蛇虽生出利爪,但只有二趾,离五爪还很远……

第二百一十六章君子一诺

舍雅推尼之阵无意间帮助了尸蛇化龙,这等景,有生之年竟然能见到。

在我和地翻天目瞪口呆之际,阵残存的数只七彩二爪蛇身遭起了一圈黑色的水雾,俗话说云从龙风从虎,果然如此!

舍雅推尼之阵太过邪性,哪怕是化为二爪龙,依然抵挡不住阵法‘恶念’的影响,数只二爪龙在阵zhou xuán数分钟,再度厮打在一起!

这几只尸蛇化龙后,散发出逼人气势,一时间卷起林间尘土枯枝,混着他们周身吞吐不定的黑色水雾,打得难舍难分。

爪与爪的碰撞,发出金戈交接声,当当直响。

很快,阵的七彩二爪蛇打得只剩两只,也是伤痕累累,可他们股爪之间,霍地又生出一根爪子,已然成了三爪蛇。

双方周身的黑色水雾也越来越浓,且并不在一味的争斗,似乎舍雅推尼之阵对他们的影响也变得小了。

可一山不容二虎,一海难留二龙,算没有舍雅推尼之阵,这俩也是不死不休的局。

在我们看得如此如醉之时,忽然林间有个人影钻了出来。我和地翻天一愣,定睛一看,这人长得矮小,只有一米二多高,一张大脸长满疙瘩,活脱脱一个癞蛤蟆模样。

他手拿着一个白色的圆型多孔乐器,吹奏之时无声,却能引动万蛇涌动。这应该是赶蛇人祖传的蛇骨笛。

这乐器来之不易,是他们一脉的宝贝。

这人我见过,果然是岭南苗蛊一脉的赶蛇人。

我心想,他身高矮小,怪不得当时在岭南蛇潮,我只看到他一个脑袋,想来是身体被蛇盖住了。

我和地翻天初始还以为这人又要使什么阴招,岂料这赶蛇人老泪纵横,噗通一声给我们跪下了,双手不断打着手势,也不知是要表达什么。

地翻天一愣,大声问对方要干什么,那赶蛇人却迟迟不肯说话,只用双手来回挥舞划,这时候我们才明白,这赶蛇人是个哑巴。

他打的也是手语。

可我和地翻天都看不明白,这时候洞穴有动静,回头一看,原来是小葫芦已经将那土夫子救活了,搀扶着对方从洞里出来。

这土夫子面无血色,出来后靠着山壁,操着一口浓厚的云南口音说这赶蛇人是在求情,求你们放过这两条蛇一命。

赶蛇人听到土夫子的话,重重磕了两个头,又打了几个手势。

土夫子接着翻译,说赶蛇人一脉祖传驭蛇之术神无匹,他们世代都以能养出一条龙为目标,可到底是凡夫俗子,干的又是见不得光的营生,龙这种威武凝重的生物哪里是他们能染指的,所以在五岭历时千年也未能达成这一心愿。

可像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仰望清华北大一样,越是无法达到,越是有执念。

所以机缘巧合,见到舍雅推尼之阵使蛇化龙后,赶蛇人激动万分,为了防止最后这两条三爪龙自相残杀,舍弃尊严,下跪求我们保住。

可能是见我们不信,那赶蛇人双手交拢举天对月,十指勾连,做出了一个吐着蛇信子蛇头的手势,嘴里咿咿呀呀叫起来朝着我们重重磕了七个头,额头撞在地乓乓直响,顿时是七个血点。

这七个血点,分别对照天的七个星官,代表的是捕蛇人。

土夫子看到这一幕肃然起敬,说赶蛇人这是在以先祖起誓,若我们撤了阵法,以后定以我们马首是瞻。

我看出地翻天略微有些触动,人这一生,无论是虚名还是其他,无非有个追求,赶蛇人的坚持,是养出一条龙来,他们门宦一派想来也有不同的志向。所以触景生情。

我知道他的犹豫只是因为缺少动力,便好言劝说了两句,赶蛇人以星官起誓,绝不可能食言。

地翻天这才点头,捋起袖子,拿出那半月形的小bi shou,打算撤了阵法。

可在此时,两条七彩三爪蛇霍地动了!

阵风声四起,云雾缭绕,将大家的视线全部盖住!

等到云雾散去,定睛看去,那两只死斗的三爪蛇头尾交咬,互相吞食,大半个身子都被对方吞噬下去,已然没了气息,纷纷殒命!

呜呼哀哉。

我和地翻天都不免惋惜,蛇化龙需要得天地之造化,何况是尸蛇这种阴邪之物要化龙更来之不易,没想到殒命于此。

那赶蛇人见到此幕,跪地恸哭,捧着骨笛吹奏起无声的乐章,林间残存的蛇三三两两从草丛钻出,围在赶蛇人身边静静对着阵那两只三爪蛇的尸体。

片刻后,那赶蛇人站起身,远远将那骨笛丢到地翻天手里,便带着残存蛇群扭头离开。

土夫子唏嘘不已,说这骨笛是赶蛇人一脉的信物,任何时候拿着这东西去找他,都能让他赴汤蹈火,他们苗疆一脉最重的是信义,绝不可能食言。

我们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地翻天更是一脸懊恼,说他也没想到舍雅推尼之阵竟然能养出‘龙’来,君子好chéng rén之美,可惜撤阵还是晚了一步。

小葫芦说土夫子大伤未愈,让对方好生站好不要乱动后,便走到地翻天身边喊了声哥,说刚才的事情他在洞里都听见了,大不了再用舍雅推尼之阵帮赶蛇人再养一次‘龙’,不必懊恼。

地翻天没说话,低头揉了揉小葫芦的脑袋。

我笑了笑,说若有这么容易,赶蛇人早养出‘龙’来了,刚才阵万蛇乱斗,有千万种变化。譬如,吸食蛇群多少,蛇的种类,打斗时间,天干地支,每一个都要与之前一样,兴许还会有一线机会再度重现化龙场景,哪有这么容易。

得天地造化的事物,可遇不可求啊。

小葫芦似懂非懂点头。

这时候有人咳嗽了一声,我们这才想起来土夫子被治好后在旁边站了许久,我们纷纷回头看他,打算问问他们是什么情况。

哪知道还未开口,土夫子咕咚一声跪了下来。

地翻天和小葫芦前扶起,说不必客气。

土夫子一把甩开他们,指着我说:“谁要谢你们门宦一派的畜生?我是跪这位神仙!”

我一愣,这是什么情况?

第二百一十七章圣山

这土夫子的行为令人费解,他并不感谢找到并治好他的小葫芦,也不去感谢阻拦蛇潮的地翻天,反而最后这一跪,跪的却是我。

我百思不得其解。

泥菩萨也有三分火,地翻天将赶蛇人的骨笛收好,不满说好心喂了狗,他这忙前忙后的,白忙活了。

土夫子瞪着他,说他们沧源佤族和门宦一脉的恩怨永远不会化解。

地翻天气得一摆手,说不跟他个病号计较。小葫芦也嘟囔了一句白眼狼,转头为地翻天疗伤,不再理会。

土夫子站起来拉着我走到一边,又是重重一跪,说:“神仙,我可找着你了!”

我连忙将他扶起,说受不得,但他身上土腥味很重,冲得我皱了皱眉头。

土夫子站起来,局促拉了拉身上的衣裳,将衣角尽量拉平,说他们沧源佤族,遍寻无数岁月,终于让他们找着我了。

我现在没多少时间听他扯淡,便直接问他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神仙,充其量就是个算命的神棍。

说着我打量了他面相一眼,他五官一般,五岳中,东西二岳,也就是两颧不隆不峻,谓之无势,说明身份卑微。

其他三岳也比较扁平,无‘神’入主。这里的‘神’在相学中是指的精气神。

有这种面相的,平日里干的,多半是埋在地里见不得光的营生,所以连‘神’都嫌弃,不愿入住其中。

这也印证了他盗墓人的身份。

只是我挺奇怪的,无论干的是什么营生,面相五岳中,一点精气神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除非他是个死人,世间因果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这个困惑一直萦绕在我心头。

他看我一眼,说没认错,问我刚才是不是在尸蛇手里救了外面拿白帽子一命?

我听完心中一惊,地翻天方才斩尸蛇,差点沾到蛇毒,我用《道德经》残页逆转因果救他一命,可这事我并未对他提起。且用《道德经》逆转因果,当事人是不可能意识到的。可这土夫子怎么知道的?

他激动说,他们这一支沧源佤族天生异体,能感受到因果循环。

我哑口无言,他说的这些超出了我的想象。

土夫子见我不信,哗啦拉开了自己的衣裳,露出胸口处一个硕大的鬼眼。我看到,浑然一惊。

这鬼眼我见过许多次,渡厄悬棺溶洞壁画里有这只眼,苗疆九重大墓里也有这只眼,甚至胖子连受到亡者之石诅咒后,身上的眼球也和这眼睛有几分相似。

我不知这东西是从何而来,但看土夫子的模样,应该是自古便有的。

他叹气点头,说起了他们沧源佤族的历史。

原来他们这一支沧源佤族,一样不是准木林而保护区的原住民。四千多年前,西域有座圣山,山上供奉着一座万丈高的通天神像,真神像之高,上望不到边,抬头连神像的膝盖都看不到。

没人知道这神像是怎么来的,只知道当山min yi识到天地存在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供奉他了。

他们这一支沧源佤族就在圣山世代居住,可某一天,族中有一位大祭司突发奇想,想要一窥神像真容。便带着数千族内勇士,携带干粮攀上神像。这一去,就是三年,可最后只回来了大祭司一个。

大祭司回来这天,干瘦得只剩下骨头,他不仅没能看清神像的模样,反而惊慌说大难将临。

果然,当天夜里,通天神像轰然坍塌,天地变色,江河倒灌,山民死伤过半。不得已之下,圣山的山民只能向中原迁徙。

哪知迁徙路上,大祭司暴毙而亡,临终前留下遗言,要寻找一个洞悉天地‘因果’的人,才能破除族人的灾难。大祭司死后,族人扒开他衣服,发现他胸口莫名贯穿,长出了一个巨大的眼球,这眼球转动,将天地尽收眼底,但凡有对视者,胸口也同样长出眼球纹身,发疯而亡。

一些侥幸没死的也出现了臆症,经常记忆错乱,脑海中会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记忆。且随着年岁增大,越来越严重,头疼难忍,大脑也逐步僵硬,直至变成一块干硬的物质,其中痛苦常人难忍。更可怕的是,这种诅咒,并不会随着死亡而消逝,反而会遗传给后人。

族人慌乱之下,分成了三个部落,一个主张就地生根,留在了缅甸;一个深入中原在华夏大地开枝散叶。

最后一支,就是他们沧源佤族一脉,他们这群人都是受到大祭司胸口眼球影响的一辈,他们带着大祭司的尸体四处流窜,寻找po jiě鬼眼的办法。

在漫长的liu wáng途中,他们发现了,原来这并不是臆症,而是受到鬼眼影响,能察觉到世间因果变幻。

可世间因果万变,哪里是凡夫俗子能尽数知晓的?可每一个因果的变化,对应的都会生出不同的记忆,久而久之他们脑内有了数不清的不同记忆,随着年岁的积累,大脑容量不够,处理不了这么多信息,自然就会痛苦而亡。

为了阻止诅咒,他们沧源佤族一脉试便了无数办法,虽没能找到‘洞悉因果的人’,可最后也寻得了缓解之法。

他们发现,在准林木尔保护区的峡谷中,似乎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能阻止鬼眼探知天地因果,所以他们这一支沧源佤族,最后都定居在了准木林而保护区。

可后来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那一年,门宦一派的回族人迁徙过来,和沧源佤族展开了旷日持久的斗争,最后沧源佤族败下阵来,不得已从准林木尔保护区迁出。

我听完感慨万分,一来是没想到沧源佤族一脉的历史如此惊人。

二来我隐约觉得他们的历史,和岭南的九重大墓有着些许联系。

主要是苗疆一脉的三苗国所处的时代,正好也是沧源佤族弄塌神像的时代。

这二者太巧合了。

听土夫子说完,其实我心中还有些困惑,便故意当他面捡起一颗小石子,然后发动《道德经》残页,将因果逆转成我没有捡到小石子的情况。

刚做完,土夫子就挠了挠脸,颇为不好意思的问我刚才捡石子干什么。

我吃惊,没想到他说的话都是真的,世间还真有能跳脱因果,感受到因果循环的人。原来他五岳无‘神’入主是这个原因。

而且我也明白了,他们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来到此处。

第二百一十八章死局

他们沧源佤族一脉,或许是被大祭司的眼球影响,导致身体发生异变,竟能感受世间因果变幻,端的神奇。

我曾在报纸上看到过类似的报道,有人能察觉到常人难以探知的东西,没想到是真的。

这可是相门中人毕生追求的境界,然而看土夫子的境况,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知道的太多,最后的结果终归是悲剧。

这不免让我想到了咱们相门中的几大禁忌,医者不自医,算人不算己!

或许老祖宗还真是看透了。

若是胖子在这,定然会瞎咧咧一句,他们沧源佤族脑袋肯定是撞坏了,所以能记得很多别人无法感受到的事情。

如此来看,他们沧源佤族和轻语者血脉,确实有点相像。

土夫子跪下重重给我磕了几个头,说他们这一脉圣山山民遍寻无数岁月,总算找到‘天选之人’了,他希望我能施展神通,治好他们这一脉的疾病。

我很想告诉他,这都是《道德经》残页的作用才能逆转因果,可是我一时间说不出口。

便扯开话题,问他们从准林木尔保护区搬出去后,为何干起了盗墓的勾当?

土夫子直言不讳,说他们这一脉受到的因果诅咒太过痛苦,常人难以忍受,从准林木尔保护区离开后,寿命锐减,人丁稀少。后来族中有人无意发现,离天空越远,病状就会越轻,虽然还是逃不掉大脑僵化而亡的后果,但终归是能多活一阵。

不得已之下,他们才干起了这下作勾当,甚至在min guo年间,和长沙的盗墓贼一时双雄。

闲聊中得知,他们沧源佤族一脉到了如今,所存不过百人。

我感慨万分,将他们之前袭击我们的事情抛诸脑后。

不知不觉天边已经微微泛白,我们从洞穴深处走出来,就见到地翻天满脸惆怅看着勤炼人峡谷方向。

我以为他还是心有不甘,救了人一句感谢都没。可细问之下,地翻天长吁一口气说:“我昨日下午便叩响了包卷层的门童石像,且晚上到现在一直在洞口守候,但是没有见到有人从峡谷出来迎接。”

我说兴许是忙别的事情去了,待会咱们自己进去不得了。

小葫芦在一旁烤火,抬头说不可能,只要叩响了包卷层的门童石像,里面肯定会有人出来的。

地翻天皱眉,说他有股不好的预感。

土夫子忽然插嘴:“你们不知道吗?勤炼人峡谷出事了,谷里的人死光了。”

我们大惊,回头看他。土夫子摆摆手让我们不要这样盯着他,虽然他们沧源佤族一脉也很想把门宦一派挫骨扬灰,但这事并不是他们干的,他们也没那个能耐。

这点我是相信的,三个土夫子,二死一伤,他们也是受害者。

地翻天脸色巨变,惊慌问他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土夫子甩开地翻天,说别套近乎,事情就是前几天,受邀前往准林木尔保护区的各路人士发现峡谷中血流漂橹,却未见到一具尸体,亡者之石也不知所踪。

只在峡谷的山壁上发现了一封血书,上书,若想活命,须得十日内,杀至只剩十人,否则鬼眼诅咒爆发,谁都活不成。

我大吃一惊,地翻天和小葫芦彻底安静下来。

我问土夫子,这种儿戏也有人信?

土夫子摊手说:“一开始也有人不信,说不知是谁的恶作剧,结果刚出去,霉运缠身,搭的车抛锚,被山上滚落的巨石压死,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后面陆续有人在外面碰见奇诡危机,不得已之下,才都回到了此处。”

怪不得这林中杀机四伏,各路人士,一出手就本着取人性命来的,原来是这么回事。

现在已经顾不得这是什么情况,忙问地翻天,出现在亡者之石上的名字总计有多少?

地翻天失神落魄,半晌才回过神,说受邀人士是一百二十八,但能撑过考验,来到准林木尔保护区的不足半数。

也就是说,这里起码有六十四个能人异士。

我来是为了帮胖子解除鬼眼诅咒的,没想到事情还未有头绪,又卷入一起事件。

我烦闷无比,真他娘的晦气。

地翻天很快从伤感的情绪中脱出,说出去看看,让我们不要四处走动,两个钟头后,他回来,满面虔诚,双手高举,手背在前,三伏一扣,用古回语诵念起咒文。

数十分钟后,这一大一小站起来,脸上毫无伤感情绪。

我问他真没事?

地翻天说他们门宦一派奉行天命五功,讲究复命而归真,人死后是投入了zhēn zhu怀抱,无需伤感。与其伤感,不如想着这么破除目前的困境。

我点头,如今林中已经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虽然目前尚未有多少伤亡,可随着十日之约越来越近,定然会有人沉不住气。到时候我们可不会像现在这么轻松了。

可要找到po jiě此局的关键,我们都毫无头绪。

亡者之石为何不知所踪,勤炼人为何一夜之间尸骨无存,这都是谜团。

我问土夫子是从何得来信息的。

土夫子说他们沧源佤族一脉从西域圣山迁徙来后,在准林木尔保护区存续千年,再加上天生的诅咒,历代族人都能感知到峡谷中的微妙变化。

年初的时候,他们在内蒙古的内札萨克盗掘一具元代古墓,忽然感知到了峡谷中的异变,所以便放弃了搓手可得的宝物,千里迢迢赶来,岂知碰到了这种场景,他两个兄弟也纷纷殒命。

听他这么一说,事情完全对上了,一切事情的端由,都是从二爷取出九重大墓的半步天书开始。

我苦思冥想,看来要寻得破局关键,还是得从亡者之石开始。

便让地翻天找出纸笔,以虔诚之心,在纸上画出亡者之石的模样,不像不打紧,但一定要心诚。

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们这群人当中,也只有他和亡者之石有一定干系。

等待地翻天画完。

我深吸一口气,将相气运转全身,以相气探索着画像中的机缘,再沿着‘机缘’将画像撕开,分为六十四份,逐步摆弄,推演六十四卦……

最后这不仅成了一卦,这画像中的线条通过重组,也成了另外一个景物……

第二百一十九章原来是他

地翻天所绘的亡者之石是一块平平无的石头,面没有多少复杂的纹路,我费了一番周章,感受着其‘机缘’,将纸张分为六十四张规则的碎片,又重新整合,最终成了一个地天之泰卦像。

此卦象坤下乾,地在下,‘气’藏于其。然而气在地为天,藏地为‘沼’。这里的沼应该并不是沼气池,而对照的是‘藏污纳垢’能生沼气之地。

也是说,亡者之石如今已经被带到了污秽不堪的地方,可能是埋尸地一类的位置,但具体是哪里,卦象并没有详细说明。

这并不是我本事不行,而是书画成卦的局限性。

要知道,书画成卦并不是相门常用的办法,主要其变数太多,无法准确断定一件事情。而且要从画纸感受六十四卦的变爻机缘,难度颇大,对画纸的要求极高,必须是七年桑的蚕丝为纸,墨也必须是现磨的出地墨。

哪怕我到了铁口直断的境界,能做到这一步也是极限了。

但是书画成卦虽不准,但却又另一个优点,是在将画纸重新排列组合后,得出的图案往往与事情本身有着密切关联。

我看着重新组合后形成的图案,不露声色将它默默印在脑海,便立即将纸张烧了,没有让地翻天他们多看。

地翻天和小葫芦问我发生什么了,我摇摇头,说没什么,知道事情怎么办了。

血洗勤炼人峡谷,夺走亡者之石,让准林木尔保护区陷入血雨腥风的人,我怎么都没想到是他!

刚才那重新拼成的图案组成了一张脸,那脸不是别人,正是二爷!

我心惊涛万丈,但面不敢表述,正准备说些什么,转头看到土夫子一脸神秘莫测的表情,好似知道什么。

他冲我眨了眨眼睛,我顿时明白,他凭着圣山山民血脉,感知到了一些事情。

但二爷为什么这么做?

印象,二爷并不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可自打他离开我后,所做的一切都让我难以理解。

地翻天见我愣了半天,推了推我的肩膀,问我发什么呆,要是不能快点把事情解决,外面死的人可不会是这么一点了。

我点头,深吸一口气,摸出手机,看着面一个很久没联系过的电话,拨打了过去。

对面嘟嘟响了三声便通了,我们两都沉默着没说话,许久,那头才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瓜娃子,你……哎。

我自幼和二爷长大,听出他话里的语气,我们现在的处境恐怕他早已知道。

我走到一边,避开地翻天他们,小声对着电话喊了句爷,为什么?

电话那头又是久久的沉默,随着一声长叹,二爷才继续道:“瓜皮,记得我离开前跟你说过的话吗?我们只有二十二年的爷孙缘分,现在你你不该问我为什么,我也不会回答你。”

我不知说什么,心只有酸楚,电话那头二爷却话锋一转:“我虽不会回答你,但作为一个相师的本分,却可以给你算三卦。”

我欣喜道:“爷,跟我算命不会还要收钱吧?”

“什么爷不爷的,给钱算命,天经地义!你瓜娃子赖账小心老子把你腿给敲断!”

我忽然鼻子一酸,听到他这么说,我心明白,他会做这些事,定然是有目的的,可无论是好是坏,他都是我的爷,他语气的关切隐藏不住。

我说我们爷孙这么长时间没见,你开口谈钱,丢份。

二爷的骂声从电话那头传来,说让我别逼逼了,算不算不算拉倒,这山里信号不好,这破多普达的手机时断时续的。

我说你咋不换个华为。

二爷说我懂个屁,然后忽然郑重起来,说有些话他只说一遍,让我听好了,他现在也在准林木尔保护区,但他不会来见我,要想知道事情为什么会这样,沿着西南方向走,找到保护区的第十七岗哨的班长。但能不能破局,看我自己的造化了。

说完,二爷挂断了电话。

我出去,带着地翻天他们沿西南方向行进,一路发现了几具尸体,死状怪异,其有西藏行欢喜禅的密宗人士,也有游方的道士,根据地翻天的解说,这些人也各个是江湖有头有脸的人物。

看来鬼眼诅咒确实是悬在人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有人已经忍不住动了杀心。

土夫子到了此间也严阵以待,将缠绕在身的蔓藤放出,让蔓藤一段接触地面,说能探知一些危险。

再加小葫芦的地听之术,这一路可以说的是有惊无险。

到了第十七岗哨,等看到站岗的那个小战士,我们都是一愣,这小战士是我们来的时候,带领我们去包卷层的那个。

小战士看到我们还哟呵叫了声,说我们这么长时间没出来,他都以为是出事了,正准备给面汇报的。说完看了看跟在后头的土夫子,土夫子有着很明显的佤族样貌特征,他说原来我们还找了个向导,怪不得没见到人。

我和地翻天面面相觑,我连忙说有些事情耽搁了,扯了个理由,说出二爷的名字,说我们在林子里遇见了点状况,鲍青国让我们来这里找人的。

那小战士说那可不巧了,鲍青国刚走。

我一惊,忙问他是怎么回事。

小战士简单说了下,我一拍脑门,真他娘巧!

原来二爷一直以云山地质大学教授的身份呆在第十七号岗哨做考察工作,我们来的那天,二爷呆在岗哨的营地,我们和他擦肩而过!

我心大骂,这个老东西!这么不想见我吗?

我能想象那天的场景,这老东西躲在营地帐篷,看着深入林间却一句话都没说!

而且我想起来,这小战士跟我们提过一句,最近又很多人进山考察!

若我之前能细问两句,兴许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了!

我追悔莫及,但为时已晚。

我问那小战士:“鲍青国教授去哪了?”

小战士思索片刻说:“去哪了不知道,不过他是跟云山地质大学的王青教授一起走的,哦,对了,他还说,如果有人来这里找他,让我们帮忙转交一个东西。”

第二百二十章考验

我吃惊于二爷竟然和云山地质大学的王青教授认识,看来我所做的种种,都在他们的算计中。

更甚至,或许在我拜访王青教授的当天,二爷就知道我已经来了。

我问小战士,他们留下给我留下了什么?

小战士嗯了一声,领我们到了营地中,说东西不在他这。跟班长汇报后,他们从后勤那边拿来了一个不大的木头盒子,并叮嘱说,鲍青国教授让我们去没人的地方打开看。

然后给我们让出了一个营帐。

地翻天和小葫芦交头接耳,在讨论里头是什么。我自然不会给他们看,倒是土夫子就瞄了木头盒子一眼,啥话没说自觉走到了一边等候。

我他们三人等在外头,便深吸一口气,打开了箱子。

箱子中东西不多,一封信,一个木雕。

信的内容简单,只有一行字:阴不卜卦,夜不看相。

这是相门中的老话,阴不卜卦,是因为阴天乌云密布,连老天爷的心思无法看透,那更别提卜卦算命了;夜不看相,是因为相通阳,夜晚让人看不真切。

这都是相门最基本的东西,二爷这是在提醒我,作为一个相师,不要忘了相师的本分。

我心中一酸,复而一暖,心想这糟老头子都这时候了,还想着教育我。

将信好生收好,又看了看那木雕,刚看见我就愣在了原地。

这木雕不是别的,是一个菩萨像。

木雕四边还泛起了木屑卷毛,说明这木雕是刚雕刻不久的。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意思?

我记起小时候他为了训练我看相的本事,可没少捏造各种面貌的东西让我看相。看得不对,那可是一顿好打,说我侮辱了师门。

难不成这糟老头子都这个节骨眼上了,还要考验考验我?我破口大骂,这玩的啥哑谜啊,有话不能直说么。

但我也无可奈何,这老头就这么个性子。

可我如今已达铁口直断的境界,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连相门门槛都没踏入的毛小子。我心中不服,倒是想让这老头见识见识我的成长。

便按捺性子,把玩起这菩萨像来。

这菩萨像栩栩如生,不仅是面相,衣物背景等都是极尽所能雕刻,细节之处更见真章。

而我们这一派的相师,讲究的就是‘衣食住行’皆可为相,所以这菩萨像处处是二爷留下的心机。

先从这菩萨整体看起,这菩萨相四边以千佛点缀,背后头光,头戴宝冠,右手持供养物于胸前,下身着羊肠大裙,轻薄贴体,衣纹密集,腰口涡卷为结,服饰立体感强,褶皱明显。

光从外观上来看,这菩萨并不是佛教中的六大菩萨,而是贤劫十六尊之一的无尽意菩萨。

我对佛教诸般菩萨没有研究,只略微知道这个无尽意菩萨,在《大方等大集经》有说过,说这菩萨:一切诸法之因缘果报名为无尽意。

意即因果循环,无穷无尽。

这菩萨,代表的是世间无穷无尽的因果。

相传这无尽意菩萨周游世界的时候,发现这世界是由无穷无尽的世界组成的,这也是佛教中一花一世界,须弥藏芥子的由来。

无尽意菩萨观无尽世界诸众生,为烦恼的驱使,飘堕在业海,沉沦在轮回,永无解脱之期。就从内心深处,发起无尽悲愿,愿度无尽世界中的无尽众生,所以才称为无尽意。

看到这里我明白了,二爷的第一重意思是拿无尽意菩萨比作自己,在告诉我,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众生。

我心想吹啥牛呢,你孙子现在连媳妇都还没讨上。

我接着往下看,这无尽意菩萨整体代表着二爷想做的事情,但这对我们破局并没有多大用处。

一般来说,相门中人是不会给满天神佛看相解命的,主要是,神佛不入轮回,难以看破;二来是相门中人,说起来,其实是不信神佛的,神佛在相门中,严格意义上来看,就是一种‘天道’规则的人物化。

譬如说,雷电在道教中是被人物化成了雷公电母,大江大河中的潮起潮落,则被人物化成了河神、龙王。

然而在相门眼中,雷电便是雷电,并不是人也不是神,而是一种自然规则,那我们如何看破一个一道闪电的因果呢?

我眼前的这尊无尽意菩萨也是如此,她代表的是无穷世界中的因果循环,所以要完全解出这菩萨像,不能单纯看它的面相。

要结合她服饰上的特点。

她面相上并无多少可说,一脸慈眉善目愁苦众生的菩萨像,只是嘴巴略大,导致嘴巴左右二角的食仓、禄仓二处相门伸到了田宅宫正下方。这是食、禄入屋的面相,要放在人身上,就是大嘴吃四方,福禄无忧。然而这面相放在菩萨脸上,略显怪异。

好似面前的这尊雕塑不是菩萨,而是一个有着神通的普通人,也食人间烟火。

再看她衣着,一身羊肠大裙,颇有地域特色,记得没错的话,一般佛像是不会有这种衣着的,二爷刻意雕刻成这样,意欲何为?我记得这种大裙是齐鲁之地古时候东夷族的一种地域服饰。

齐鲁又名山东,对照的是山以东。

现在回头再看,山东饮食独特,鲁菜从齐鲁而京畿,从关内到关外,遍及京津塘及东北三省,日久食用,嘴角二处相门肌肉多会受到牵连影响。所以,这片地方,素以大嘴吃四方,豪爽大方、福气盈门出名,这菩萨像应该是以一个山东女性的面貌作为基准雕塑的。

这佛像脚下又呈行走之姿,难不成二爷的意思是,让我们朝着山的东边寻找一个山东女人,就能找到破局的关键?

待我看完这些,这菩萨像中能解读出的内容便全解了出来。

我抹了把汗,倒不是解出来有多难,主要是这雕塑构思巧妙,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二爷还真是临走前都不忘考验一下我作为咱们这一派相师的根本。

所幸无字相术中所学,我一刻未敢松懈,不然错漏了一点就麻烦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山以东

将雕塑装好交给岗哨的班长保管,我们便再度启程,往群山以东前进,寻找一个祖籍山东的女人。

破除准林木尔保护区死局的转机就在她身上。

土夫子是个不爱说话的人,再加上伤没好,一路上都沉默寡言。

小葫芦腼腆更是不发声,倒是地翻天询问了两句此行何为,我随口两句糊弄过去,他也没有多问。

一路上,这林子中的厮杀越来越严重,很多人已经顾不上保护区的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直接在巡林的战士们眼皮子地下打的你死我活,尸体已经见了不少。

其中尤以养鬼的百臂钟馗、使雷的茅山道长、擅机关术的驼背太婆、养尸的半目童子最为显眼,光看这数十具尸体的死状,大部分都死在他们手下的。

我们小心翼翼前进,可即便尽力避开,但难免还是碰到了。

当转过山沟沟,抬眼就撞见那养尸的半目童子杀红了眼,指挥着化尸丹的大僵和一个和尚斗在一起。

我心说倒霉。

这和尚面润如玉,五官清秀,看上去十五六岁,脸上各处相门隐有佛光普照之意,一副大德高僧模样。

半目童子那大光头目光凶狠,指挥着化尸丹的大僵飞天遁地,跳起来直把那和尚往地里砸!

那和尚也是厉害,明黄的衣袂上下挥舞,袖口中佛光闪烁,只听得砰砰的声音,每一挥袖,佛光一闪,便把那大僵打的节节败退。

双方打得难舍难分,拦住去路。我们只能屏住呼吸,绕道而行。

可还未行动,就见到那半目童子手持bi shou靠近,趁和尚和大僵斗在一起,忽从斜刺里杀出!

那小和尚躲闪不及,只来得及抬臂格挡,bi shou插入他胳膊半分!衣袖中佛光大暗!

大僵趁势,扯住和尚左臂,哗啦一声,生生把一条胳膊给扯了下来!

这和尚左手崩毁后面不改色,眼神坚韧,口诵真言,佛光普照!这道佛光在他周身形成了一个保护层,犹如佛陀降临。

同时他右手大拇指和中指相连,摆出金刚佛印,朝前一递!登时,一道巨大的金色手掌虚影从天而降,压在大僵身上,直挺挺把这化尸丹的僵尸半截身子都压入地底!

我们都忍不住站定,这和尚未免也太厉害了,也不知是哪个庙里的。

同时,我也不由为小和尚捏了把汗。这半目童子嚣张跋扈,看那大僵身上残留的干涸血迹、部分碎肉和肠子内脏,想来昨日之后,他已经杀了不少人,吸收了不少精气,脸上鱼鳞隐有完全覆盖住五官的趋势。

再过一段时日,等到月圆之夜,化薄鱼尸是不可避免的。

半目童子见到大僵被制住,欺身上前,bi shou毫不犹豫朝小和尚脖颈动脉划去!

情急之下,我大吼一声小心!

小和尚一惊,但已来不及躲避,我们心道完蛋,可下一秒,一个黑影从小和尚后面的林子中飞出,一个长满刺的球状物翻滚着朝着半目童子扑来!

那刺球有一rén dà小,周身上下遍布高速旋转的寸长钢刀,犹如绞肉机,寒光闪烁,擦着树就是砰一声,将树干卷碎,带起漫天木屑!

半目童子呜啊大叫,硬生生收回bi shou,当机立断,一脚揣在小和尚胸口,小和尚倒飞出去,正好挡住那刺球路线。

那刺球也是顿了顿,忽然停住舒展开来,收回满身钢刀,抄手捞住小和尚。

再一看去,这刺球分明是鲁班门的驼背太婆蜷缩而成。

这一击之下,小和尚的佛印神通被破,尸丹大僵双手猛拍地面,带着漫天泥土一跃而出,再度扑去!

半目童子和那大僵一时间占尽上风!

我心道,驼背太婆和小和尚肯定不敌,正准备组织地翻天、土夫子上前帮忙,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下,扭头一看,一个二米多高的壮汉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边。

这壮汉正是金刚门的力士!

他肩膀上还坐着个瘦瘦小小的丫头片子,穿一身绿衣,腰袢挂着瓶瓶罐罐,一股子浓重中药味喷薄而出。

小丫头片子冲我眨巴眼睛,随后一拍金刚力士的脑袋。

那金刚力士便放下她,纵步上前,行走间虎虎生风,加入战团!

半目童子以一敌三,哪里打得过,愤恨叫了声:“兀那小儿,给老子等着!”带着大僵扭头就跑。

离开的时候,眼睛一眯,那大僵一弯腰,手臂狠狠插入地面,噗嗤一声,地底忽然涌出大量腥红血液。

一看,他大僵竟然从地底掏出一颗跃动着的心脏,生吞下腹。

我心中一寒,等他走远,跑过去一看,原来在这林中松软地面下,竟然还潜伏者一个干干瘦瘦的老头儿。

这老头已经没了气息。

驼背太婆过来看了一眼,怪笑道活该,这土行孙啥地方不好待,躲在旁边偷看。

我这才知道,这干瘦老头是长沙那疙瘩的下九行,奉土府星君为祖师,擅遁地,能数日潜伏于地下不漏声色,也是以盗墓掘坟为营生。说起来和土夫子倒是半个同行了。

土夫子不屑一顾,说长沙土行孙挖地的本事确实一绝,可也入不了他们法眼。

看来这土行孙也是准备躲在地底,等其他人厮杀,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岂止被半目童子发觉,被大僵挖了心脏一命呜呼。

像土行孙这样的人,在这准林木尔保护区还有很多,大多数人都尚未来得及施展一身本事,就不得不被卷入杀戮当中,莫名丢了性命。

等到尘埃落定,我却发了愁,场间一下子聚集了鲁班门的驼背太婆、断臂和尚、金刚门力士三拨人。按说,这十日之约,到了最后难免你死我亡,所以若不能破局,我们都是潜在的竞争对手。所以气氛非常微妙。

更何况驼背太婆用铁树开花杀了土夫子一个兄弟,二人有着无可化解的仇恨,一时间剑拔弩张。

地翻天倒是无所谓,他名字并不在亡者之石上,理论上可以不参与这场杀戮。

小葫芦则一看到那金刚门的绿衣丫头片子就来了兴致,绕着对方走了两圈,然后两人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一齐走到断臂小和尚跟前,帮他止血,同时窃窃私语,似是在交流药理心得。

我们望着对方,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最后还是那断臂的小和尚发了声:“施主,你们是要去哪?不如通力合作,救济苍生?”

第二百二十二章一路向东

小和尚年纪不大,说起话来倒是老气横秋。鲁班门的驼背婆婆听完噗嗤一笑,说你这娃儿倒是有领导人气质。

给他治伤的金刚门绿衣丫头也忍俊不禁,捂嘴偷笑。

左臂崩毁都面不改色的小和尚此刻却俏脸一红,结结巴巴说他奉师命前来此地,还说这边将有大劫,大家这时候还是不要争吵的好。

小葫芦闷闷道了句傻子都看出来要发生大事了。

他们三娃儿童言无忌,我们几个chéng rén自然没当回事,倒是这么一闹,场间气氛缓和下来。

土夫子冷哼,说待出去再跟这老太婆算账。

驼背太婆怪笑说随时欢迎。

这太婆杀人不眨眼,我倒是为土夫子担忧起来。

便忙出来打圆场,将情况简单交代了一下,驼背太婆和金刚门的力士听罢转头看我,齐声问道:“真的?”

我点头,二爷骗谁都不可能骗我,只要在山以东,找到一个山东女人,此局便有转机,所有人都不会死。

驼背太婆低头沉思,权衡利弊。我相信她会答应,一来是,初次照面她便说过,她和我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所以才手下留情,说明我俩之间有种联系,他兴许会卖面子;二来是,这江湖中的好汉哪个不是一身本事,继续留在林间厮杀等待十日之期,万一碰见几个奇人异事,难免阴沟翻船。

片刻后,驼背太婆手中的拐棍往地上一杵,说都听我的。

那金刚门的壮汉不善言辞,倒是那绿衣丫头帮他发话了,说我之前帮过他,自然听从我的意见。

这时候,小葫芦和绿衣丫头通力合作,已经将小和尚断臂处的血止住。

队伍壮大,我心中也略微有了底气。

不管山以东等着我们的是什么,多一个人总归多一份保障。

路上,我破例偷偷将身遭这几人面相看了看。

这驼背太婆满面皱纹,脸上各处相门皆被遮掩,只在印堂处看到一团‘恶’气,此气盖压额上,左右环顾,说明这太婆行事随心所欲,难以控制。

我一试之下,确实如此,我达到这铁口直断的境界也不少时日,响卦和开口卦的应用愈发熟练,可这俩卜卦之法,在驼背太婆身上却丝毫没有效果。

甚至她还察觉到什么,扭头露出满口黄牙,对我咧嘴一笑。

我连忙收了神通,心说人老精果然如此,到了知天命的年岁后,这卜卦之法在老人身上多半会失效。

又看向金刚门力士和那绿衣丫头,那金刚门力士虎头虎耳,宽鼻阔口,保寿官又粗又长,二眉贯穿印堂,隐约相连,其中命气之硬,犹若金刚。说明这人福大命大,经常能化险为夷。

只是这命气太硬,导致眉毛不仅贯穿印堂,更犹如利剑穿鞘,有欺压父母宫和兄弟宫之势,说明他自幼命硬克死了父母。

只不过他兄弟宫略好,特别是左侧,其上有一颗痣,圆润坚挺,保住了这一处兄弟宫,而左侧的兄弟宫代表的是妹妹,说明他有一个妹妹并没有受到他过硬命气的影响。

再看他脸上各处命气都与那绿衣丫头盘根错节,想来这丫头就是她妹妹了。

那绿衣丫头叫绿小仙,一直喊他哥叫傻大壮,但傻大壮从不还嘴,一路上都将绿小仙抗肩膀上乐呵呵笑着。

这兄妹感情着实不一般。

那绿小仙五官生的俊俏,真是好一副美人胚子。特别是她的眼睛,也就是监察官,绿波流转,一股鬼灵精怪的命气随之转动,主心眼多,心思机敏。

这几人各个都不简单。

只不过他们我略微还能看懂一些,这断臂小和尚我看不透。

因为伤势较重,即便有绿小仙和小葫芦俩神医相助,小和尚脸色也不太好。毕竟失血过多,这荒山野林,一时半会无法找到适配血型输血。

粗看之下,他浑身不由自主散发着宝气,脸上各处相门也隐有佛光普照之意。

其他人的面相在我眼里,可以看成一幅画,读懂画中的内容,便能断出各人命运。

然而这小和尚的面相被普照佛光盖住,更是一张纯白的纸,好似他的命运在等着他人引导书写。

这种面相,一般只有初生婴儿脸上才有,像小和尚这样长到十四五岁还有这种面相的,多半是自幼在山中苦修不谙世事,未染红尘因果。

地翻天看我眼神游移,猜到我的想法,偷偷说这小和尚是悬空寺的,名字之前也出现在了亡者之石上,但是奇怪的是,那鬼眼诅咒却无法施加到对方和亲近的人身上。

我说那是自然,这小和尚额头宽广,悟性超群,面相上也佛陀之相,假以时日肯定会成得道高僧,不染因果的。亡者之石的鬼眼诅咒再厉害,也是通过影响因果气运让人倒霉,但如果不沾因果,你又怎么能影响到对方呢?

土夫子听到我们说的悄悄话,露出一脸艳羡表情,他们沧源佤族一脉遍寻数千载,就是为了找到脱离因果的方法,如果能和这小和尚一样,他们就不会受到圣山神相因果咒的影响了。

我说这种得道高僧可遇不可求,你们沧源佤族一脉还是得想其他办法。

说到这里土夫子就来劲儿了,一个劲的说让我此行完了一定要帮他。

我头都大了,这《道德经》残页确实能逆转因果,然而只能逆转短时间内发生的事情,他一上来就让我改变数千年前的‘因’,就是杀了我也做不到啊。

当然这话我没说出口,摆脱因果诅咒是他们一族数千年来的愿望,我可不能断了他们的念想。

我们一路走走停停,加上有小葫芦和绿小仙俩药理专家相助,倒是不愁吃坏肚子。待穿过这片原始丛林,终于在临近晚上的时候来到了一个山涧。

最后沿着小溪,往东又走了七八百米,在一片茂密的箭毒木中,发现了一个山洞,溪水便从这山洞中流出来的。

我掐指一算,手掌中所示的八门九宫皆指向这山洞,看来穿过这里,我们要找的东西就在对面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洞中怒兽

这毒箭木在洞穴旁盘根错节,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绿小仙和小葫芦脱口而出,说这毒箭木又称见血封喉,乳白色汁液含有剧毒,一经接触人畜伤口,即可使中毒者心脏麻痹,救无可救。

俗话说的好,越危险的地方越是存在转机。

看来我们要找的人就在里头了。

说干就干,绿小仙、小葫芦、土夫子三人都是识林辨木的好手,他们在附近找到大量树藤,编织成藤甲让我们将身体luo lu皮肤覆盖,面部也拿衣服做成防护盔,只露出两孔当做眼睛。

土夫子还在附近找到一株果实,这果实形状奇怪,酷似人形,碾压成汁后清香无比,淋在我们衣服上。他说这是如来果,本身能中和一定毒箭木汁液的毒性。

等他们准备就绪,那金刚门的傻大壮早就砍伐了几颗粗大树木,与驼背太婆合力之下,扎成一个精致木筏。

不得不说,这鲁班门的手艺真是一绝,这竹筏坚固耐用,还精巧机关能控制方向,我们一行八人都乘坐上去毫无问题。

顺着溪流往下,待进入到洞穴之中,我才发现里面高低落差很大,里面黑黝黝的,也不知通往何处。

地翻天说这地方他也没来过,不过看样子,这小溪最后应该都会在澜沧江汇聚,也就是俗称的湄公河,最后经老挝、缅甸、泰国、柬埔寨和越南,于越南胡志明市流入中国南海。

地翻天说,老挝和缅甸那边的毒贩子经常会使用不知名的河道潜入逆流而上,潜入云南境内,这条山洞中的河道之隐秘,兴许也是那些毒贩的秘密通道。那群老挝、缅甸那边来的亡命徒,有时候比他们本地人还要了解这些错杂的水道。

一说到毒贩驼背太婆深痛恶觉,甚至破口大骂,说这毒贩都该死。

她情绪一暴露,脸上各处相门的命气便控制不住,显露无遗。我再看他子孙宫有,发现上面有一团苍白命气,这命气主生死疾病,说明她子孙福气不好,多半是会因非自然疾病而亡。联系种种,我猜测是她有孙子染毒而亡。

交流中得知,果然和我想的一样,驼背太婆有个独孙,本是鲁班门钦定传人,可在花花世界摸滚打爬不到几年,便染上毒品一蹶不振,最后吸食过量死亡了。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毒品是个狗东西,比最毒的药还要毒。

这个山洞是白云石的岩洞,洞壁左右攀附满了毒箭木,层层叠起,如同林木组成的波涛,再加上内外落差大,很快便黑暗到难以辨物。

驼背太婆一边咒骂毒贩子,一边伸手摸了摸驼峰,就听得咔嚓机括转动声,一个类似手电的玩意儿就落手里了。

这东西长二尺,连着一个透明的琉璃球,摇晃数秒,便有荧光扩散而出,虽然光亮不大,但也能照亮方圆二米内的东西。

驼背太婆说这是他们鲁班门的好东西,夜明棒,内里装着的是一种奇异昆虫,烛虫,生长于昆明山地下,平日喂养得当,能三日三夜散发光华,可比一般手电好用多了。

正感慨着他们鲁班门的奇思妙想,绿小仙忽然大叫一声,我们转头看去,就看到白云石的岩洞洞旁,有数具尸体仰面漂浮,身侧是撞烂的木筏,他们身上还挂着改装过的akji qiāng,只不过因为常年被水浸泡,上面已经锈迹斑斑。

驼背太婆冷哼一声,催动木筏过去,摸出尖刀,狠狠砍了那尸骸几下泄愤。说幸好被她碰到的时候已经死了,否则挫骨扬灰都不解气。

我说这里处处危险,不要触碰任何东西,小心点为妙。

这时候,我们已经深入了洞穴数百米,却依然遥遥看不到边。四面八方也开始有溪流汇聚,偶尔能看到几个背着包的尸骸在其中飘荡,但从未在外面的河道中见到过尸体。

说明这里的错综复杂程度,可能比我想的还要复杂。

小葫芦的地听之术到了这里效果大减,但依然是引路的好帮手,可走到此处,他忽然喊停下,指着洞穴头顶让我们看。

拿夜光棒往上一照,就看到我们头顶三米高的地方,一个巨大的石像倒悬,那石像长须牛鼻,眼若铜铃,一张巨口,满面怒容,却唯独没有舌头,模样似龙似麟,难以辨别。

这里怎么会有这样一尊石像呢?我转头看地翻天和土夫子,他们都曾世代生活在此处,难道没见过?

他们也都是一愣,说确实没见过,甚至都没听过有这样的石像。

我们相顾无言,这准林木尔保护区的谜团已经够多了,这倒悬怒兽的石像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绝不可能是新建的。

小葫芦也提出疑问,为何这怒兽石像没有舌头?

驼背太婆见多识广,说她曾经闯荡江湖的时候听过,云缅边境这边,曾有传统,会把多嘴之人割掉舌头做成雕塑,兴许这怒兽石像就是这个原因。

但情况紧急,只能硬着头皮往前。

路过怒兽石像边的时候,我们抬头看去,怒兽那无舌的黑洞口中,似有什么东西。

我眼聚相气往上看,就看到里面有个东西在转动,可由于太黑,看不真切。

正当我准备细看,背后忽然传来噗通落水声,转头一看,水道中,有个黑衣人在水面扑腾不休,我们慌张过去捞人,可等过去人已经凉了。

他手上有道口子,沾了毒箭木的汁液,心肌梗塞死了。

地翻天认出,这人是盗门中人,一身奇诡本事,来无影去无踪,名字也在亡者之石上头。

看来是就是他一直跟着我们,在铁索桥上,也是他杀了土夫子一个兄弟,留下字条。

虽不知他为何这样,可人算不如天算,他应该是没认出这毒箭木,攀附着树藤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结果被这见血封喉的毒箭木要了性命。

驼背太婆让我们不要管了,先找破局之法要紧。

我点头,正准备再度前进,忽然又听到噗通一声,抬头一看,登时一惊,有东西从那怒兽口中落了下来……

第二百二十四章奇诡眼球

同时,我听到了咔嚓一声,心道不妙,那怒兽石首上也传来轰隆的机构转动声……

驼背太婆是玩儿机关的行家,一听到这声音便大叫不好,说怕是木筏太大,剐蹭到了布置在河道四周的机关,把一直关在怒兽石首中的东西放了出来……

那怒兽石首中的东西一落入河中便消失不见。

土夫子惊恐大吼一声:“眼睛闭上!”虽被布匹遮面,但能想象出他脸色并不好看。

因为那东西是一个球状物……

小和尚也面如白纸,双腿盘坐,闭目念经。

容不得我们多想,我当机立断,将之前收集的石子以九宫八位排列打出,在木筏上组成了一个泽山咸的卦象。

此卦上兑下艮,兑气在上,艮气在下,刚柔两气相咸并进,登时河道涌动,一道清泉环绕在木筏周身守护。此卦并无攻击性,可一旦有东西接近,四周水流会翻腾不休结合洞中地气,将邪祟物阻拦在外。

驼背太婆也挥手洒出一片银白粉末,这些粉末遇水膨胀,顷刻在木筏四周形成了一米多高、密密麻麻的铁荆棘,这些铁荆棘尖锐无匹,如同围栏将我们护在其中,即便有东西突破泽山咸卦靠近,也难以攀登上来。

做好这一切,我们立即闭眼,通过感受水流流动,控制木筏前进。

我们都不敢发声,只听得见对方的呼吸声,在这寂静的白云石岩洞中显得格外刺耳。

从怒兽石首滚落的圆形物,从形状来看,应该是一个眼球,土夫子如此激动,想来这东西并不简单。可他落水后就没了声息,就像是一只潜藏起来的猛兽,让人很是不安。

等了数分钟,驼背太婆首先不耐烦,他并不知沧源佤族一脉对眼球的恐惧,嚷嚷道:“什么狗屁,让老身会会他!”

刚说完,土夫子惊恐大叫,说千万别睁眼。结果话音未落,就听到噗嗤一声,刚才还放大话的驼背太婆便没了声息。

我喊了两句,对方没有回应,当时也顾不得其他,睁眼一看,就看到刚才被我们捞起的盗门黑衣人一手贯穿了驼背太婆,另一手生生掐住太婆喉头,将喉管整个给扯了出来!

驼背太婆满口鲜血,驼峰上的鲁班门密器也散落一地,当场一命呜呼!

我这才看到,黑衣人胸前一个硕大伤口,一只眼球生生挤入其中,红色血丝密布,左右张望。

那眼球恐怖,令人不寒而栗。

可容不得我多想,那黑衣人甩开太婆尸体扑来!

惊慌之下,我想要凝聚相气,用太初令咒打退他,可黑衣人胸口眼球似乎有着独特能力,丹田处的相丹被注视之下,竟然无法调动!

我大骂大事不好,双腿急蹬,想要跳入河道,可四肢也跟麻痹了一样,动弹不得!

这眼球太他娘邪乎了!

就在我暗道一命呜呼的时候,听到一阵苍劲风声,金刚门的力士傻大壮挥拳迎击,砰一声巨响,黑衣人倒退两步,指骨根根断裂!

可那黑衣人好似没看到傻大壮一样,依然朝我扑来。

我再一看去,傻大壮闭着眼,两耳扭动,原来他是听音辨位。

我大喊让他们不要张眼,同时不断指示黑衣人的方位,傻大壮别的没有,这一身功夫着实厉害,打的黑衣人节节败退,没一会,四肢骨骼根根断裂。

但傻大壮也不好受,他拳头也已变形。

那黑衣人骨骼寸断,站立不住倒地,那眼球被身体盖住,自然无法锁定住我,这时候我才浑身一松,能够再度行动了。

我让大家不要轻举妄动,便自己走到黑衣人身边查探,发现他确实早已气绝,只是被这眼球控制了身体,这东西他娘的是什么这么邪乎?

我把黑衣人尸体踢入水道,这才说好了,绿小仙和小葫芦赶忙给傻大壮治伤。

小和尚口念阿弥陀佛,满面自责,念经给黑衣人、驼背太婆超度。

土夫子听闻事由,说他想起来了,当年他们圣山山民分为三路,一路留在了缅甸境内,他们虽未收到眼球诅咒,可因为对恐惧的崇拜,或许将眼球奉为了神灵供奉。

再加上这水道连通中缅,这怒兽石首很有可能是他们做的。

我苦笑,说你们圣山山民可害死人了。

话音未落。

又听得一阵声音响起,在这空旷白云岩洞中激荡回响,回头一看,赫然发现,木筏在河道中漂流这么久,竟然还在原地打转,那怒兽石首依然到悬在我们身后不到十米处。

检查后才发现,原来是没有了驼背太婆操纵木筏,这木筏被河道中汇聚的河水冲回了石首之下打转。

那石首无舌口中,扑通扑通接二连三地有眼球下汤圆一样落进河水之中,顷刻之间,这河道之中,密密麻麻布满了篮球大小的眼球!

这回真是四面楚歌,还未穿过山洞,就误打误撞,遇到了这等麻烦。

所幸的是,这眼球对活人并无兴致,一个劲儿的往黑衣人尸体中钻去。

可那黑衣人骨骼早就断裂,任凭如何操纵,都无法翻起波浪。

可我们还没来得及高兴,地翻天说了句不好:“这里曾经是毒贩子贩送毒品的地方,这些年死在洞窟里的人估计不会少……”

刚说完,我们就看到那些眼球齐齐朝着河道深处飘动,与此同时,在那黑暗中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咔咔声。

我大骂操蛋,抢过舵把,一手操控木筏前进,一边掐指算卦,卜算方位吉凶。

傻大壮将绿小仙和小葫芦护在身后。

地翻天也不再藏拙,似乎是想要布阵,可舍雅推尼之阵损耗太大,他身体尚未恢复完全,只能使用门宦神通,唤来焰父附着在木筏之上。

同时,小和尚也诵念真言,一道佛光普照,将木筏周边照得彻亮。

可他们佛门神通似乎和门宦一派的yi si lán教神通互不相容,小和尚的佛光片刻功夫就将地翻天唤来的焰父驱逐殆尽,整得地翻天尴尬无比。

小和尚也说:“不必闭眼,我这佛光能护得你们周全。”

可我们拉开架势等了片刻,那河道深处再也没了声响,我心脏狂跳,这他娘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第二百二十五章危机重重

那眼球飘入深处后没了声息,但我们知道危险在身边。 我小心操控者木筏在河道行进,这河道幽深,内里大大小小的支流有数十个之多,各方溪流汇聚,形成了不少漩涡。

所幸驼背太婆造的这木筏坚固,将舵把好,也不至于在其迷了道路。

只可惜太婆一命呜呼,这邪眼端的歹毒。

安静,真他娘安静,我们提心吊胆在水道行进了片刻。

复而行进数十米,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数十个河道口,既然是山以东,我自然是控制木筏往正东方的洞口前进。哪知里头大洞套小洞,层层叠叠,根本难以辨别方向,最终都只能硬着头皮往东边闯。

然而到了这边,河流变得湍急,在我们快进入其的时候,小和尚忽然叫了句小心。

紧接着我们听到水底传来一阵咔嚓咔嚓的摩擦声,好似有什么机关在我们下边。

土夫子大叫糟糕,问我们那鲁班门太婆的尸体呢?

刚说完,忽然水底一阵涌动,有一个刺猬样的球形物从水底弹射而出!

我操作木筏往旁急躲,登时撞到岩壁一阵颠簸!所幸那刺猬一样的东西浑身插满钢刀,钢刀旋转,被之前布下的泽山咸卦像卷起一道水流阻拦了片刻。又被小和尚布下的普照佛光迎头痛击,这才没能打来。

但这番之下,顿时也是木筏失衡,卡在了岩壁之。

我们被颠簸得一阵头晕,待到稳定,定睛一看,驼背太婆胸口一个大洞,邪眼挤入其,将她控制。

更诡异的是,这邪眼竟然连驼背太婆的一身鲁班门本事也能为其所用。

钢刺一击不,驼背太婆伸腿在墙一蹬,身子一蜷,背部钢刀咔嚓伸出,旋转着再度朝我们扑来。

情急之下,傻大壮从兜里摸出两个金丝环甲手套,主动出击,拽住飞速滚来的钢刃,竟然硬生生将她停了下来!

这金刚门力士的力道当真恐怖如斯。

随后见到他手臂青筋暴起,往旁种种一砸,同时小和尚一挥手臂,一道佛光闪过,驼背太婆便被砸到岩壁,浑身机关暗器也哐当散架不少。

胸口大洞的眼球也因为强烈撞击,从挤出。

我再一看去,原来这邪眼尾端有一个一米多长的东西,类似脐带,连接着太婆的脊椎跟枢神经。

想来他是这样控制尸体的。

土夫子将头罩着的布拿下,脸色惨白对我们说当年他们圣山山民分为三路逃难,留在缅边境的这一路山民因为恐惧而崇拜邪眼。他曾听祖说,这一路山民在缅边境发现了一种异的虫子,状若眼球,服用之,能延年益寿,力大无穷。

他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以前在前往岭南的时候,我翻阅过‘蛊’方面的诸多书籍,当年三苗国也有一种类似的邪眼蛊,据说只有皇室的亲卫队有资格享用。

邪眼蛊在各方典籍均无记载,若不是调查局的资料,我还真不知道。甚至连岭南苗家那一脉的苗蛊到了如今也鲜少有人知道这邪眼蛊。

但可以判定的是,这邪眼蛊应该都是出自同一人所为,当年圣山崩塌,山民逃难至原,与此同时,周朝驱巫蛊,百家争鸣,三苗国也因此逃往南海。

我猜测是,当年圣山这一路山民逃至原附近分为三路,其一路偶遇被大周驱赶出境的三苗国,结合三苗国的蛊术,养成了这独特的邪眼蛊,留在缅边境。

听完我说的,土夫子愣了片刻,说有道理,只是这些未免太过巧合了,感觉其有人在操控这样一切。

我也有这种怀疑,但没有时间给我们考虑过多,那邪眼蛊再度趴回驼背太婆体内,控制着太婆再度袭来。

与此同时,这河道深处不断有窸窣声响,无数墨绿色的星点在黑暗的水道闪烁,那是一双双的眼睛,探头看去,数百衣衫褴褛的人,正朝着我们游动。

他们有的背着枪,有的背着行军包,全身都被河水泡得肿胀发黑,显然已经死了许久,但因为这里独特的地里环境,尸体并未腐烂。无一例外,这些人胸口全有一个硕大的眼球。

我们大惊失色,这东西发起疯来,我们这木筏可挡不住。

我赶忙催动木筏往正东方的河道游动,然而刚才那一番撞击下,木筏卡在了岩壁的石头间,一时间动弹不得。

傻大壮见状,脱下衣裳下水去推,小和尚催动佛光护住他左右。

可那被邪眼蛊控制的水尸速度太快了,他们都是长年累月游走边境的毒贩,水下功夫了得,飞也似的冲了过来。

眨眼功夫到了我们近前,那泽山咸卦毕竟毫无攻击性,环绕木筏周身水流顷刻便被破坏。那几具水尸也不惧怕周边尖锐荆棘,用早已被泡胀的身体往木筏攀爬,搅得木筏差点翻船。

幸好有小和尚的佛光护体,那邪眼蛊无法麻痹我们,我才能不断施展太初令咒,点在邪眼之,顿时爆发出一阵血光,合眼皮,退回水。

地翻天的门宦神通在佛光无法施展,便用手木筏去击打靠近傻大壮的水尸。

土夫子也放出身蔓藤,揪住靠近水尸往旁扔。

可这被邪眼蛊控制的水尸源源不断从河道深处游来,我们这根本是杯水车薪。

眼瞅着快要抵挡不住,傻大壮大吼一声:“行了!”翻身来,抢过地翻天手木浆,挥舞间虎虎生风,登时打落一片攀附而的水尸。

我也赶忙催使舵把,朝着正东水道滑去。

小葫芦和绿小仙也没闲着,他俩力道有限,只能双手撑住水道两侧墙壁,拼命想要让木筏快一分。

最后得亏傻大壮力大无穷,这些水尸无一合之敌,才逐步摆脱他们。

可算是傻大壮,这一番运动下,也精疲力竭,握住木浆的双手肌肉颤抖。

然而正在此时,水势豁然变急,我们听到前方有轰隆声响传来,听声音,好似前方有一个高低落差极大的地势,导致水流轰然落下,形成了一个小型瀑布。

灯光往那边打去,果然,水道最深处,水雾蒸腾,轰隆声四起,我大叫不妙,慌张撑住两侧洞壁,想要将木筏停下。

傻大壮也将木浆横在洞壁左右,然而这水势太急,那木浆咔嚓一声,断坐两节。

四周也没有容身之地,身下一空,木筏也从瀑布顶端掉落。

我心道吾命休矣,这下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哪知惊慌,我眼角余光看到在这蒸腾水雾,一座硕大的宫殿出现在不远处……

第二百二十六章地下村庄

我们从瀑布落下,那地底的雄伟宫殿在蒸腾水雾若隐若现,其仙气缥缈,犹若仙宫,待到我们细看,它复而消失不见。

我心惊,这到底是怎样的景观?

可容不得我多想,这瀑布高二十多米,不知下面水深多少,万一是个浅潭,那不得当场摔死。可哪怕是深潭,从这种高度落下,那水面张力和水泥地别无二致,多半也会四分五裂。

可四周无一着力之处,我也是焦急万分。

此时听得有rén dà吼一声:“抓住我!”

低头看到傻大壮浑身青筋暴起,双手带着金丝手套,měng chā向瀑布后的岩壁,手臂登时没入墙壁十分!可这白云石的岩壁之地稀疏,再加瀑布日久冲刷,竟然生生带出了一道三米多长的痕迹才堪堪停下。

我连忙抓住傻大壮的胳膊,然后翻身,当机立断伸腿让土夫子拽住,千钧一发之际,土夫子也立即甩出蔓藤,勾住绿小仙、小葫芦、小和尚三娃子。

可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分明地翻天在旁边,他一点救人的意思都没有。气得地翻天边往下落,便破口大骂说下地狱也不放过他。

危急时刻,还是小和尚甩出衣袖,让地翻天拽住,才堪堪救回一条性命。

这瀑布水流湍急,从高处落下,打得我们脸生疼。我一边忍着疼痛,一边眼聚相气往远处探查,才发现方才那烟雾缭绕的仙宫忽然不见了。

外面是一个空旷的洞穴,哪有什么神仙宫殿?

地翻天听到我的疑惑,还说我是不是看错了,有事没事瞎想什么东西,先从这边下去要紧。

我们抬头看去,瀑布面,有几具被邪眼蛊寄生的水尸已经扑了过来,傻大壮连忙顶着瀑布,带我们攀附而下,到了下面,果然,下面水潭深不过二米,这么摔下来,多半要粉身碎骨。

那几只水尸可不知道这些,见到我们在下,也从瀑布落下,听到啪嗒一声,那水尸顿时在水面四分五裂,邪眼也被摔得稀烂,从身体里挤出。

我们不敢多逗留,听得身后不断落水声,一边往洞穴深处急速移动,一边拧干衣服。

地翻天拿着夜明棒在前探路,远离河道后,我们往东走了约莫数十分钟,绕过一个巨大的石笋,才发现这里是标准的喀斯特地貌,四周石峰互不相依、千姿百态形成了这样一个异景观的溶洞。

这里空气虽然潮湿,但温度适宜,空气流通,若不是不见天日,很适合居住。

土夫子惊叹莫名,这种地方可古墓强多了,要是早知道,他们沧源佤族一脉都搬过来了。

刚说完,忽见前方一道天光撕裂地底黑暗,从溶洞顶端泄下,懒洋洋的洒在地面。

一个寂静的村庄沐浴在这道阳光之下。

这村庄造型并无特之处,和常见的胶东农村一样,但此情此景,像是舞台聚光灯下的主角,让我们不敢轻易靠近。

也不知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还是人为在洞穴顶端开了个洞。

细想起来,难不成我之前在瀑布那边看到的仙宫,是这村庄的海市蜃楼?瀑布下的蒸腾水汽,正好反射了这里的光线,再加那时候情况紧急,我看错了?我一时间也难以断定真相,只能将目光放在村庄。

村庄空无一人,没有一丝生活气息。

远远看去,我发现所有的屋子后院都没有干柴,说明这村庄确实不是建给人住的,否则干柴这种乡村必备品怎么会没有呢?

而且我心莫名生出一股亲切感,总觉得这村庄在哪见过。

地翻天问我要不要过去,我点头说小心一点。

几个人便拉开阵势,小心往村庄挪动。

这地下村庄既特又诡异,不得不让人打十二万分的精神。

直到村庄附近,我们都没有遇危险。

小葫芦贴地而听,起来一个活物都没,我们这才放下心来。

经历过这么多,我发觉,鬼怪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反而是巫蛊一类的东西,我们对这些东西的应对之法太少了。

在村口修整片刻,这村庄不仅是房屋还原了山东胶东地区的农村面貌,甚至连土地也是一片黄土地。

也不知这里做过什么处理,这片土地在潮湿的溶洞内,竟然没有湿润。

小和尚见我出神,说他听他师傅说过,古时候,房屋的结构还没有现在复杂,许多排水避水的沟渠、横梁机括都没有,所以一到雨水天气,房屋附近都是积水,特别是一些皇室,对此非常不满。

可当时的工匠苦于技术限制,哪怕是风水宝地,也无法完全解决这一问题。便遍寻华夏大地,找到了一些huáng sè的珠子,这珠子叫霁晴珠,埋于园林景观、房屋,可以避水、防尘。

他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胖子以前也说过类似的话,这霁晴珠是山灵、土精所化,算是风水珠的一种,埋在屋能改善风水,让四周风气流通、土行旺盛,风一吹,那自然无法积累尘土,土行大盛,那自然克制水雾。

这种风水珠算在现代也并不罕见,许多风水摆件都有非常微小的类似能力。只不过因为近代工业发展,山川灵气减少,能维持一个村庄的霁晴珠已经不多见了。

这村庄里有什么吗?值得花这么大功夫?

而且这村庄越看越是眼熟,可我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我正打算组织大伙进去看看,回头却发现土夫子不见了。

小葫芦和绿小仙在给傻大壮治伤,说没看见,地翻天因为土夫子没救他的事情一肚子火,生闷气呢,也说管他死活。

刚说完,土夫子从旁边转过来,冷声道:“老子要你管?”

我忙拉开争吵的二人,问他刚才干什么去了。

土夫子不再理会地翻天,说他们沧源佤族干盗墓这营生太久了,职业病,来这边之后忍不住在四面看了看,而且他还发现了一个东西。

我一惊,问他发现了什么。

土夫子说:“我再村庄后面发现了一个墓碑,面有一只蜗牛,不断爬行,好似在写字。”

第二百二十七章回天返日

土夫子从事挖坟掘墓的营生多年,很快断出,这个村庄其实是一个大墓,用他们的行话是‘回天返日’墓。

‘回天返日’是墓葬极为少见的一种,主要是将墓葬建成死者生前生活的模样,以希冀死者假以时日能回天返日,重回人间。

这村庄又在正东朝东,日出东方代表新生,确实有这一层意思。

这种方式多出现在民间,只是像这样,将一整个村庄还原的情况很少。

说话的功夫,我们到了村子间,一个普普通通的坟墓立在一个农户的院子央。

土夫子说这边一丁点儿值钱的东西都没,也不知是谁花了这么大功夫在这边建下回天返日之墓,又不留下点陪葬品。

说着他还嘟囔了一句,说这个村庄看起来盖成了不过几十年,地基都很新,压根没有那种古墓的气质,许多木梁的包浆都新的,不知是不是新盖起来的。

地翻天嗤之以鼻,讥讽说他们沧源佤族一脉真是小偷小摸做惯了,这时候还不忘这种勾当。

他俩正要吵起来的时候,我挥手让他们安静,然后仔细朝着墓碑看去。

这墓碑是一个空白的墓碑,面啥也没有,只是因为年久失修,面有许多裂纹,这些裂纹也很新,好似不前才裂开。

数十只蜗牛顺着这些裂纹在墓碑爬动,好似在写一个字。

按照土夫子所说,这村庄建造不过数十年,这墓碑却突生裂纹,这说明墓穴的主人处于困境之,或许是棺材出了问题,或者是别的原因,总之是在下面住的不安稳。

且有蜗牛在爬动,更是坟墓的主人在提醒后人,他需要像蜗牛一样,背着‘壳’远走,才能摆脱目前的困境。

这个蜗牛壳,可以看做是棺材,也是说,坟墓主人想要迁坟改棺。

至于这坟墓主人遇到了什么问题,可以从这蜗牛在墓碑爬出的字窥见端倪。

这蜗牛顺着墓碑裂隙蠕动,体液在墓碑流得到处都是,但我眼尖,很快看到了在墓碑间有个‘天’字。

这个‘天’字歪歪曲曲,好似小儿涂鸦。

地翻天见我出神,问了句:“能不能看出什么?”

我点头,看相解字儿可是我的老本行。便对他们说:“这蜗牛代表着坟墓主人遭遇的困境,他们在墓碑爬动写出的字,则可以看做坟墓主人想对外人说的话。”

说着,我让他们看这个‘天’字。

这个‘天’歪歪曲曲,极不规范。所以我们要把这‘天’字拆开来看。

‘天’拆开,为两横加一个人,特别是间那个人字,隐约有出顶的迹象。这人字出顶为夫,说明这墓穴里的是个女人,是他丈夫把她葬在此处的。

这人字归地为‘天’,正好对照的这村庄的整体‘回天返日’的大墓格局。

地翻天、土夫子、傻大壮等人被我说的一愣一愣,小和尚更是面露惊讶,双手合十诵经,嘟囔说相门窥一而见天地的本事真是让人长见识。

我让他们不要慌着惊讶,这事还没完呢,这‘天’字,为一个人被两横压住,这人代表坟墓主人,这两横,则代表两道枷锁,亦可以看做困境。

说明坟墓主人不仅目前处于困境之,这困境还有两重。

可我百思不得其解,这‘回天返日’大墓设计精巧,能在一个地下洞穴,寻一处补天浴日之地,这难度之大,超乎想象。

天下龙脉宝穴大多都被占领,能寻得这等地方安葬,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怎么还会困境突生呢?

但解字能看出的也只有这么多。

况且这还是蜗牛顺着墓碑的阴气爬出来的字迹。

只是从各方面来判断,这村庄是山东胶东地区的面貌,难不成这坟里的女人,是二爷让我来找的山东女人?

我一时间拿捏不定,二爷让我来找个死人干什么?

土夫子说是不是要把坟挖开?

我慌张阻止他,这可使不得,这坟的山东女人能葬在这补天浴日之地,肯定不简单,贸然挖出来,指不定会成什么样。

绿小仙和小葫芦帮傻大壮治完伤,齐声说:“兴许里边藏着个大粽子,一挖出来,把我们给吃了。”

地翻天瞪了他俩一眼,说小孩子不要乱说话。

这驱鬼事宜我不擅长,回头看了小和尚一眼,他眉头微蹙,双手合十念了几句超度的经,头顶一缕佛光飘出在坟环绕片刻,却怎么都进不到坟里去。

他这才收了佛光,说这坟的施主尚未转世,一直困于此地,须得有缘人才能解开这道困境。

他们佛家说的缘,应该和我们相门的‘契机’差不离。

想着,我蹲下,趁着头顶阳光,手聚相气,触摸着这墓碑,试图解一解到底这两重困境是什么。

然而在我手接触到墓碑的同时,一股苍凉感从心头油然而生,这坟人并没有怨气,而是数不清的孤独和绝望。

待我回过神,绿小仙咦了一声,问我怎么哭了。

我愣住,摸了摸眼睛,还真哭了,这墓碑给我一种非常亲切的感觉,难不成这下面葬着的人我认识?所以才会有这种悲伤之感?

可想了许久,我都不记得我有哪个亲人能葬在此地。

我站起身,在农家大院踱步许久。

留给我的时间并不多,十日之约越来越近,若亡者之石诅咒是真,我们这群人免不得自相残杀。毕竟准林木尔保护区的人很多,而且很多都潜藏在林子,谁都不敢保证最后留下的正好是十个人。

万一有任何一个人躲藏不出,导致最后存活超过十人,那是全灭的下场。

所以这群心狠手辣的江湖人士为了安全起见,那肯定是死的越多越好。

其包括绿小仙、傻大壮、小和尚三人,我们相处时间不多,但我也不敢把全副身家性命交付给他们,万一到了最后关头,他们反咬一口,将我害死我该如何?

更何况,胖子还等着我去救呢。

沉吟片刻,我还是下了决断,狠狠咬了咬牙,道:“挖坟,开馆!”

第二百二十八章着道了

有土夫子这个行家在,挖坟开棺自不在话下。

就见到他在坟墓旁边挖了个小坑,放出缠绕的蔓藤顺着蜿蜒向下,蔓藤时不时微微一抖,不一会,他便把这坟中情况完全窥见,他说这坟墓里的尸体并没有化僵,可以开棺。

这土夫子的盗墓本事,当真是一绝。

既然没有问题,那自然宜早不宜迟。土夫子一脉的盗墓人也没有摸金那么多讲究,直接操出精钢铲,运铲如飞,很快将坟冢挖开,露出了一个漆红的棺材。

土夫子眉头一皱,在他们这一行里有句话,叫棺红必定有不白之冤。他绕着棺材走了一圈,说了声奇怪,便把手往棺材底部的七星板上一摸,就摸出了一个包裹严实的塑料袋,打开一看,里头是一张黄符。

这符并不是道教的符篆,和佛教的符也并无干系,上面只有两样东西,用、毛笔写下的点和横线。

满满一张黄符,统共三十七行,全是点和线组成,别无他物。

我们看完都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说不清这东西是什么。

土夫子将黄符交于我,跑去开棺,我琢磨片刻,顺着黄符上的一点一划看下去,时间长了,眼睛竟然一花,黄纸上的点和横,就组成了一我很熟悉的东西。

我顿时明白了,这并不是符篆,而是一封用‘卦’写成的信封。

他和我使用‘卦术’一样,我是以石头打出点和横,组成六十四卦。这黄纸上的东西更加直白,直接将六十四卦拆开成一点一划,写在了黄纸之上。

细摸之下,黄纸内里确实有一种别样的反馈,这种触感我很清楚,就是相气。

这黄纸所记之物,都是用相气聚在墨中书写的,这是一封‘卦书’!

我觉得奇怪,能做到这一步的绝对是相师无疑,可这卦书中的相气,和二爷身上的相气完全不同,这卦书中的相气亦正亦邪,让人捉摸不透。

这黄纸上的卦代表着什么呢?

我试图将上面的一点一横组合,却发现事情并没有想的那么简单。这卦图上有很多误导性的变爻,若是傻乎乎一路按着组合拼接下去,那定然会不成卦。更严重的甚至好容易等你组合成功,却解出了盒原意天差地别的卦象来。

这时候土夫子叫了句,说这棺材订了十七根铆钉,让傻大壮搭把手。

我看他们开馆还须片刻,便静下心来仔细解这黄纸上的内容。

这封信里以点横组合来看的话,本卦和变爻加起来足有七十二之数,然后再两两结合,总计可以得到1296种不同的解。

可这1296种解之中,只有一种是这封信想表达的。

只不过稍微解了一会儿,我便落得满头大汗。短时间内,要从千多数中找出正确的那个,太难了。

我沉思片刻,只能退而求其次,感受着这黄纸中的相气流转,再结合这个村庄还有坟墓的情况,寻找其中的契机。

即便是这样,也还是太难了,若给我时间,我肯定能从容不迫看出其中关键,可现在缺少的就是时间。

硬着头皮解下去,刚初见端倪,丹田处,相丹便开始源源不断的往灵台处输送相气,待到解到三分之二,相丹内相气已经所剩无几。

最后三分之一,只能单纯靠着人力去解析,等到完全解析出来,我早已大汗淋淋,稍微挤了挤衣角,都是一滩水。

我刚才解出来的卦是一个,风火之家人卦,此卦,上巽下离,风在火上。这个卦吉凶难料,往好了解,那是火借风势,风助火威,意思是,一家之人,团聚於内,体财不聚,互相帮扶才能渡过难关。

如果这样来解的话,说明埋葬在此地的死者最后会得家人帮助,逃脱压在他身上的两重困境。

可不巧的是,风火之家人卦还有另解,风能助火威,同时也能在平和的地方煽风点火,引来无妄之灾。这里的‘风’,可以看做风言风语,意思是,这死者生前因为风言风语,遭来家人白眼,含冤而亡。且葬于此地后,怒火难止。

若是按照这样来看,那么棺材就不能随意开启,万一惊起死者诈尸,免不得又是一番折腾。

正当我两难,抬头一看,豁然惊醒,我眼前哪还有什么村庄,哪还有什么棺材,更是不见地翻天、土夫子、小和尚等人,而且我也从地底出来了,站在一片树丛中。

我茫然失措,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一眨眼的功夫,我就从地底出来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我还以为是《道德经》残页又闹了什么幺蛾子,但我刚才压根就没发动。疑惑在四周搜寻了片刻,才发现我已经到了缅甸境内,往后看,准林木尔保护区竟然在我后面数十公里开外,不知不觉我竟然离开了这么远?

可我完全记不起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我发觉手中还捏着那张黄纸,这才回过劲来,这压根不是什么‘卦术’,这他娘是一封‘改小衍之数’的书信!

我就曾用‘改小衍之数’,影响了一个大鬼的行动轨迹,没想到这会儿竟然着了道!

之前就说过,一个人从出生开始,行走坐卧任何事情,都能通过‘卦’来展示。

比如说,你今天没睡觉,在卦象图上对应的‘没有’,便可以用阴爻‘--’来记下;如果有睡觉,那对应的‘有’,便可以用阳爻‘—’记录。

再比如上了学,没上学;吃了饭,没吃饭……等等,任何的大事小事,都可以在卦象图中留下一笔。

也就这无数的变爻,组成了一个人的命运!

这种小衍之信,便通过这一点一划注入相气,以相气来控制其他人的行为。而且越是相门中人,越是费尽心思去解其中内容,便越容被这书信控制。

我懊恼不已,只能祈祷这小衍之数的书信控制我之后,没有伤害地翻天他们。

而且还有一件事令我疑惑,我已经从准林木尔保护区出来了,为何亡者之石上的诅咒并未爆发?难不成此局已破?

第二百二十九章误入女人村

我的目的本来就是破除亡者之石的诅咒,如果是这样那就好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回到准林木尔保护区,看看是什么情况。

可这里是中缅边境,根据推测,我被改小衍数之信控制后,通过隐秘的地下河道来到这边的,所以没有守边的战士阻挠。但要回到中方那边,被战士们看到,怕不是一枪子儿就蹦过来。

这他娘的,这危险我可不能冒……

细想之下,我干脆静下心来。既然写下这改小衍数之信的人控制我来到此处,是否有其他目的呢?

好在我再边境半天也没见到任何缅方军人,后又在周围绕了一圈,赫然在一片常绿榧树和三页梅的林子中间,掩映着一座粗糙的吊脚楼。有几个女人端着簸箕,手拿篦子在那里梳头。

很多人可能没见过箅子,它是竹子制成的梳头用具,中间有梁儿,两侧有密齿,是古时候人们常用的梳头器具。我惊讶于竟然能在这里看到,要知道就算是在这个年代的农村,箅子都已经绝迹了。这里的人生活在什么年代?

那几个女人很敏锐,回头察觉到有人在旁观看,呀呀惊叫逃窜,然后几个长得略微壮一点的女人就拿着长矛跟镰刀一样的武器跑了过来。

我吓一跳想跑,但被‘改小衍数之信’控制后,又经历过长途跋涉,还为了解卦将体内相气消耗一空,压根使不开力气,转眼就被那几个妇女撵上了。

等到她们围拢过来,我才发现,这些女人个个都是十八左右,小麦色的皮肤,紧实的大腿和小腰,长得也颇具异域特色,水灵中带着半分英气。

她们的服饰也极具特点,可能是为了在林中行走方便,只用粗布盖住了关键部位,手腕、脚踝处也裹着厚厚的布料,防止关节损伤。

更重要的是,她们重要的地方就两块布料拿绳子一系,风一吹,跟彩旗一样迎风飘舞,我被他们按在地上,真是叫苦不迭。

我登时不知说什么才好,这里难不成还是个原始部落?

她们说也不知是哪里的语言,我听不太明白,只是口音和土夫子有点相似。

难不成他们就是最后留在缅甸境内的圣山山民?

双方交流困难,那几个守卫模样的女人更是气势汹汹,大有把我生吞活剥的意思,张开大腿踩着我胸口不让我起来,那神秘的桃源之境让人一览无遗。

我可顾不上这么多,吞了口口水,心中默念无字相书中的静心法门,顺带拼了命恢复体内相气,她们要真想取我性命,那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好在这群女人见无法和我沟通,并没有直接干掉我的意思,而是将我带回了村庄中。

满村庄的人都挤在路上指指点点。我惊讶的发现,这村子里竟然一个男人都没有。

最后他们把我带到一个吊脚楼前,有个约莫三十多的女人坐在竹椅上。她长得颇有韵味,气质上有点像老港片里林青霞演的东方不败。两条完美的大长腿,大腿紧实,诱人的腰身比,胸也明显比其她rén dà上许多。她身边有两个漂亮的女人,勾着她的脖子亲昵喊着什么,音译出来是‘阿楠’。

我猜测这并不是这女人的名字,因为从她面相上来看,她两处田宅命气沉稳明亮,有这种面相的多半是一家之主。她的官禄宫也生的不错,上面一股霸道命气雄踞其上,说明他地位颇高,说一不二。

两者结合来看,也就说,她就是这个村庄话事的人。

所以我猜测,这个‘阿楠’在她们的语言中,应该是类似‘村长’、‘寨主’之类的名词。

阿楠就虎视眈眈看着我,不耐烦说了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我叫苦不迭,如今我也明白了,这里就是一个只有女人的原始村庄,她们说的多半是缅甸这边的土话,要交流是甭想了。只能打着手势,咿咿呀呀比划,期望她们能明白,我只不过是误入此地的游客,希望能放过我。

哪知那阿楠一脸不耐,不断抖动着大长腿,连带着酥胸也不停颤动。片刻后她用说了一句话,让我愣住了。

“倒霉,碰到个傻子。”

虽不标准,但她确确实实说了昆明那边的土话,我勉强听懂,喜出望外,能沟通就好,便连忙说:“大姐,我阴错阳差过来的,您能帮忙联系大使馆吗?”

话音未落,那个叫阿楠的女人拍案而起,吓得身侧两个妹子花枝乱颤。她指着我鼻子叽里呱啦又说起了我听不懂的话,还没回过神,几个女人就架起我扔到了一个竹子做的地牢中。

我特娘有苦说不出啊,也不知怎么突然就得罪这个叫阿楠的女人,难不成我刚才那句大姐叫错了?应该叫阿姨?

可我刚喊两声阿姨放了我,头顶竹栏外,阿楠拿着跟竹竿往下一打,抽手臂上登时就是一道淤青。疼得我龇牙咧嘴。她骂骂咧咧,操着一口不流利的昆明土话,让我不要瞎喊,好好在下面反省。

我都快哭了,这女人怎么这么反复无常啊。

早知道在进村子前就应该卜上一卦吉凶的。好在的是,我刚才看阿楠面相,她奴仆宫清澈中并无杀机,说明我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缅甸这边属于热带季风气候,国土的大部分在北回归线以南,即便被关在地牢中,也不会觉得冷,况且一抬头,就能看到那些看守姑娘皮裙下的美妙风景,倒也没觉得多无聊。

只是这等旖旎风景下,我根本静不下新来恢复相气,某个地方还不争气的抬起了头。

上面看守的姑娘也时不时低头偷瞄,她们都长得不赖,似乎是没见过男人,在看到我身体变化后,一直捂着嘴偷笑,搞得我特别尴尬。

到了后来,我发现玩弄男人似乎是女人的天赋本能,她们很快发现了我会出现变化的缘由,经常在我头顶竹栏外摆出奇怪姿势,搞得我整宿没能睡着,身体也是酸痛酸痛的。

这时候我也彻底理解了中年男人间盛传的那句话:一夫一妻的保护男人的……若真是三妻四妾,没人能保证顶得住……

第二百三十章女人寨历史

折腾了半宿,我是精疲力竭,直到日出东方,才有个女人用简陋的木头盘子给我端来食物和水。

看着眼前的三个烤土豆和几个果子,我更加笃定了这村庄与世隔绝。

中缅边境竟然存在这种桃源之地?

难道这里并没我想的那么简单,四周有层层机巧,所以无人能寻得入口?

容不得我想这么多,肚子打起鼓来。狼吞虎咽吃完,抬头才发现送饭来的是昨日跟在阿楠身边的两个女人之一,这女人一头短发,身材婀娜,极尽妩媚之姿,见我吃完,好看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形状。

她冲旁边女看守打了俩手势,她们便把我从地牢中放出,带到一个竹子搭建的房屋内,我打量一眼,屋内陈设简单,只有正东方有一张竹床,那女人将房门关上回头笑眯眯看着我。

我吓得忙往后缩,退到竹床边上,问她们要干什么?

那女人噗嗤一笑,说起来话来。

我一开始还以为我会听不懂,后来才发现,她竟然也会说昆明那边的言语。交流中得知,原来这女人叫如林,是这个女人寨的三当家,阿楠觉得我没说实话,派她来审问我。

我双腿一颤,自认顶不住严刑拷问,当机立断将从进入河道,直到被人陷害误入此处,和盘托出。

说完就接连告饶,这地方鸟不拉屎,我虽不惧怕女人,但蚂蚁多了也能咬死大象啊,这寨子里少说也有一百多个女性,我他娘又不是叶问。

如林听完哦了一声,依然自顾自走了过来,我心道糟糕,正以为她要痛下杀手准备放手一搏,哪知她好奇扒着我上下观看,好似在看一只猴子。

看了一会,她嘟囔了句长得挺奇怪的,然后一伸手,竟然把我裤子给扯坏了。我老脸一红,可该看的不该看都已被看到,如林指着我咿呀呀叫了一声,说:“你们男人怎么长得这难看?这黑黑长长的是什么?”

我面红耳赤捂住,如林突然脸也一红,转头出了屋子。我也不傻,赶紧四下找出口想逃,可不一刻,听得外面吵嚷,探头一看,差点没被吓死。

外面熙熙攘攘挤满了女人,整个寨子的女人竟然都来了,她们闯进门,如林带头指着我,冲那群女人说着她们寨子独特的语言,那样子,活脱脱一个动物园的导游。

看归看,几个胆子大的还红着脸上前动手动脚,我一开还想反抗,后来发现根本是徒劳,便只能生无可恋的躺平任由她们拨弄。

我心中屈辱,等我有钱了,一定要买一条质量好的裤子。

就这么持续了半天,直到阿楠和几个女人扛着猎物从寨子外面回来,才呵斥几声,将那些女人赶走。

然后吩咐人送来食物和水加强看管,留我一个人在竹屋中休憩。

经历了这场噩梦后,我这才得以休息,一边恢复着体内相气,一边沉沉睡去。

再度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我还未回过神,寨子里几个女人便鱼贯而入,端着木盆木碗和粗布给我梳洗打扮,将我全身上下清洗干净,随后给我换上一套干净衣裳。

说是衣裳,只不过是两块皮,仅供遮体作用,完事儿了,又让我用一种奇特的清香草叶漱口,完事儿就把我带到了吊脚楼前。

这吊脚楼是寨子里唯一的一栋楼,是阿楠、如林还有一个三当家的住所。

我进去之后,却发现只有阿楠一个人在。

她背对着我,婀娜身姿,手持三炷香,正对着厅中一个硕大的石雕膜拜。

看到那雕塑我顿时明白了,果然,这女人寨,果然就是当年圣山山民后人,追根溯源,她们和土夫子算是亲戚。想来那水道中的怒兽石首,和石首中的邪眼,也是她们布置的。我明白了,那水道估计是通往这世外桃源的唯一途径,那怒兽石首和邪眼,则是她们的防护措施。

可我没时间思考这些,我被这巨大雕塑惊呆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眼球石雕,也不知是何材质,似金似玉,通体呈黑色半透明状。眼球四面有诸多奇怪文字,这些文字皆为一点一划组成;眼仁则是由两道弯曲如云墨的图案组成,它们相互间回首后顾,盘绕相对,动势跃然浮现,组成了一个活灵活现的眼球。

不管我走往何处,都有一种被它盯住的感觉。

阿楠拜完眼球,回头盘坐在地上,示意我也坐下。

我被这眼球镇住,一时间缓不过劲儿,眼球四面的奇怪文字,非常像是八卦中的阴爻和阳爻,可仔细看去,这些阴爻和阳爻又互不成卦,无法组合在一起,我一时间也搞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直到阿楠微怒咳嗽两声我才回过神,盘腿坐在她对面,由于女人寨中的独特服饰,我看到了一些东西,搞得我眼睛不知道往哪儿摆。

在女人寨中,似乎没有zou guāng这个词,阿楠毫不在意对我诉说了一些话语。耐心听完,我这才明白为何她们对我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

原来如林将我的事情悉数告知后,她才知道我是故人之后。

我惊讶问他故人是谁。

阿楠操着一口昆明土话,说出了一个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名字。

鲍青国。

我猛拍大腿,我又被这老家伙算计了。我问她是怎么认识二爷的。

阿楠笑了笑,说事情说来话长,这些还得从他们女人寨的历史说起。

交流中得知,她们确实是圣山山民之后,当年脱离族群后发生的波折也和我猜想的差不多。

她的祖先逃难路上遇上了三苗国,本想随着三苗国去南海定居,可三苗国自顾不暇,不得已之下,只能退而求次,回到了缅甸境内,临走前,三苗国一个高人教会他们邪眼蛊术自保,并指点他们来到这处世外桃源定居。

她的祖先也从恐惧眼球诅咒,到崇拜起眼球来。

就和人们恐惧死亡,却又立下阎王庙一样。

恐惧什么,那么就成为什么,这种生根在人类心底。

这女人寨的祖先更是如此,不仅崇拜眼球,再加上这世外桃源食物丰富气候宜人,衣食无忧之下,竟然找来奇石,雕刻成了这眼球石雕。

哪知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招致灾祸。

她们族群本来也是有男人的,可自从这眼球图腾雕成后,所生子嗣,皆为女性,无一例外,待到回过神,寨子里便一个男人都没了。

我听完震惊无比,问一个男人都没有,是怎么繁衍下来的?

阿楠神秘莫测笑了笑,那笑容让我不由两腿一软……

第二百三十一章二十年前

这眼球诅咒是他们圣山山民挥之不去的噩梦,沧源佤族一脉因为诅咒几乎快要灭族,留在缅甸境内的山民虽未被眼球直接诅咒,但也间接的导致后代全是女性。

我看阿楠的眼神,她们女人寨的繁衍内情,兴许我想的还要复杂。我猜测她们会定期从这世外桃源出去,潜入缅甸境内,找到男人带回女人寨,然后那男人便成了女人寨的生育工具。

这也解释了,为何明明这里与世隔绝,阿楠却会一口昆明土话的原因。

我突然不知道是该同情被bǎng jià到此处的男性,还是羡慕。

一个男人,被从现代社会拐骗到一个只有女人存在的寨子,当做种马,听起来很美,但最后的结果定然是很凄惨的……

这温柔乡也是噬骨窟啊。

在这边呆了不久,我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如狼似虎’。

男孩子出门在外,还是得学会好好保护自己。

至于阿楠为什么会认识二爷,约莫也是她外出到昆明境内寻找‘种马’的时候碰见的。

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不用猜都知道,这女人寨的人,多半是被二爷这老神棍给忽悠瘸了。

阿楠的回答也印证这一点,不过事实却我想象的还要离。

她们留在缅甸境内的这路圣山山民,千百年来在这世外桃源衣食无忧,但也不知为何,大多数岁数都不过五十。根据她们族内的巫师说,是因为缺乏阳刚之气,阴阳不调。

所以女人寨的繁衍一向是重之重,数千年下来,她们便形成了一个极规律的繁衍表,每隔数十年,族内50岁以的女人老去死去,她们便会召开祭奠,祭祀先祖、圣山,然后女人寨三位当家通过河道,偷偷潜入昆明境内,瞅准对象把人拐骗到寨子来。

我心想,怪不得这里几乎没见到年老色衰的女性,原来是我来的时候,正好是她们老一辈刚刚死去,准备繁衍的时期。

阿楠说,她认识二爷还是在二十多年前,那时候她调皮,偷偷随着一代的当家去了准林木尔保护区,结果撞见了一个男人背着棺材在河道附近闲逛。

那男人似乎懂风水,勘探片刻后,直接往河道钻了进去,躲过了怒兽石首,在复杂的河道一路畅通无阻,直接找到了那补天浴日之地。

我听完一惊,让阿楠接着说。

阿楠道:“我和一代当家的偷偷躲在旁边观看,那男人将棺材埋在补天浴日之地后,又找来木材石料,一点一点往里运输,还骗来许多缅甸那边的人帮他搭建村庄。而无一例外,这些参与过建造的缅甸人士,全部被杀死,顺着河道飘入了湄公河。后来有个老者赶来,和那男rén dà打出手,男人不敌逃跑。当时我和当家的躲在旁边观看,那男人逃跑途看到我们,愤而想要灭口,幸好老者及时出手救了我们。”

我点头,事情明白了,那老者肯定是二爷了。可那男人是谁?

他为何又背着一具棺材来到此处?

还建立了这样一个回天返日之墓?更丧心病狂的是,他骗来缅甸工匠帮忙,事后为了灭口竟然毫不犹豫杀了对方。

这男人心狠手辣,绝非普通人。

阿楠点头,说那男人仪表堂堂,但却行的人面兽心之事,那老者把她们救下之后,盛情难却之下,和她们去了女人寨。岂料在寨子,老者见到眼球图腾的瞬间,神色大变,盘腿坐下双手掐诀,口呢喃不休。

听她这么说,我不由问是什么样的手诀,能不能给我展示一下。

阿楠点头,两只布满老茧的手伸出,大拇指不断在其他四指指节跃动。

我看出来了,这动作虽和掐指断卦差不多,但却不是,这是相师辅助卜卦的一种方式,都说十指连心,大拇指聚集相气,连点其他指节,能帮助相师更加感受到‘卦象’、‘卦理’的契机。

可人的心力是有限的,这种辅助卜卦方式,对心脏的伤害颇大,若非是起‘大卦’,一般相师一辈子都用不着。

阿楠说,那老者当年起完大卦后,忽然天空阴云密布,河道处洪水倒灌,差点爆发山洪,这邪眼雕像也出现了许多繁复纹路。

我抬头看,原来眼球石雕的阴爻、阳爻的图案,是那时候出现的。

阿楠点头,说当时她们寨子里的人都吓坏了,还是那老者出言安抚的,带到天气放晴,老者便离开了,不过离开前留下了一句话,说是二十年后的一天,会有一个人来到这里,那是他的孙子,让我们好好接待。

我长叹一声,并没有多惊讶,刚才便隐有猜测,现在只不过证实了这一点。

只是我挺好的,建下这回天返日大墓的男人是谁?二爷为何会追到此处和他大打出手?

我略一思索,心震惊,按照阿楠所说的时间线,二十多年前,正好是我亲爷剥皮身亡,我亲娘遭到玷污而死,我亲爹远走他乡的时候。

这么多年,我只知道亲爷的坟冢在家乡,却从未听人说过我亲娘的尸首葬在何处。

难道那男人是我爹?他背着我娘的棺材远走他乡,来到这里?

我有话想说,却说不出口,之前在地底的时候,我便对那坟墓有一股子亲切感,难不成那底下埋着的真是我娘?

我将事情捋了捋,二爷在眼球石雕突发感悟,卜算出今后事宜,料到我再二十年后会回到此处,便从女人寨走出,在我娘棺材底部留下‘卦书’,等我二十年后开启。

然后以卦书控制我来到女人寨,他这么做是为什么?

我笃定二爷不会骗人,他说过,只要我来到这里,能po jiě准林木尔保护区的死局,那不会作假。

我沉思片刻,便将外面将要发生的事情对阿楠和盘托出,希望她能帮忙。

阿楠却摇摇头,说那老者二十年前确实留下过话,但并没有让她们女人寨帮别的忙,只让她带我去一个地方。

第二百三十二章终得脱身

当天中午,阿楠便已经吩咐人把我衣服洗好、缝补完毕送到我面前,我穿好后,她带我从女人寨出去,一堆女人再后头挥手告别依依不舍。

我们在外面的原始密林中穿梭,绕过大片的常绿榧树,和诸多叫不出名字的古树,最后到了一片花圃。

阿楠说,这里葬着女人寨的先辈,还有从外面拐来的男性。

我粗略看了看,这里的花无一例外,全是三瓣,曾听村里老人说过,花只生三瓣,年不过半百。

想来来到这里的,不论男人女人,都活不过五十岁,女人寨的女人是因为阴阳失调,而男人多半是日以继夜,操劳过度死的。

我不仅感慨,这里不仅是男性的天堂,也是男性的地狱。

过了这片花圃,阿楠说待会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我心头疑窦丛生,但很快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

出了花圃,就到了这片原始丛林的边界,前一秒还阳光普照,后一秒,外面的树木徒然变得高大,遮天蔽日,犹如永夜。

这里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循着黑暗森林中的星点前进,刚走没多久,忽然耳边传来杂音,这生意尖锐,嘈杂得让人心里头发痒,就像是收音机里的声音一样。

我晕头转向,浑浑噩噩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在干什么,就算堵住耳朵也无济于事。

时间久了,隐约还听到有人叫我名字,我想回头看,但念及阿楠的告诫,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无意间还看到这森林正中还耸立着一株巨大的树木,树干中间还生着一个黑色的不规则巨石。

也不知走了多久,忽然杂音消失,我浑身也已被汗水湿透,再往后看,哪里还有原始森林,只有一个黑洞洞的洞口。

我这才意识到,我刚才产生了幻听,阿楠回头递给我一个兽皮水袋,让我喝一点,说这森林中有神明守护,若非女人寨的人会被幻觉缠身,一个不慎就迷失在了其中,所以不能回头。

我想了想,有神明守护是假,多半是那巨树中间的巨石作祟,我猜测也是一块天外陨石,带有奇特磁场,能影响人的五感,让人产生幻听、幻觉。

也就是这东西守护住了女人寨那一方乐土吧。

而阿楠她们长年累月受到陨石影响,所以产生了一定的抵抗力,所以才能出入自如。

此刻,我们离开了原始森林,又回到了那四通八达的地下水道中,这里水道繁复,就算是最有经验的向导也难以领路。

跟着阿楠四下乱晃,大概半个钟头后,我们又回到了那个回天返日的底下村庄中。我一看,心中大惊,这村庄门口有数十具尸体,和一些已经被碾碎的邪眼残骸,四处有着很多战斗痕迹,腥红的血液都已经干涸凝固。看起来之前经历过一场恶战。

我不由为地翻天他们担忧起来,但幸运的是,附近没看到他们的尸体,应该平安无事吧。

只是不知他们如何从这里出去。

阿楠看出我的担忧,让我无需担心,前几天通过寨子中的机关有异响,是有人绕过怒兽石首从河道出去了,应该是我的那些朋友。

我点点头,在村子中逛了一圈,发现坟墓中的棺材大开,尸体却不见了,也不知是不是被他们带走。

我有些伤感,那尸体是我娘,打从娘胎起,我就没见过她长什么样,哪知道阴错阳差,连遗体都未能见到,当真是造化弄人。

但之前就通过测字算出,我娘有两重困境,如今我大概已经得知了,‘天’字上又两横,一横为‘木’就是压住她的棺材,让我无法从这里离开转世;二是,临死前受到玷污后的困扰,这让她怨念丛生。

这两者都需要至亲之人去po jiě。

所以这就是二爷设计让我来此地的原因?

阿楠不懂我的心思,让我接着跟她走。

最后穿过南边的几条河道,在洞穴中行走许久,才到了一个空洞的溶洞中。

这溶洞里漆黑一片,难以视物,我正打算问到这里来干嘛,背后忽然被人重重推了一下,等我回过神,已经掉入这溶洞中了。

我惊恐大叫,阿楠难不成想害我?

这时候,前方的空地上,忽然一盏烛灯亮起,我就看到溶洞正中有间土砖夯成的土屋,透过烛灯的剪影,窗子边有个人正朝我挥手。

我不由自主走了过去,推开腐朽的木头门,看到屋中陈设,一股亲切感油然而生。

窗户边上,有个女人穿着素布衣裳,一边纳着鞋底,一边微笑看着我。

那笑容中满是慈祥。

不知为何,我看到她眼眶便湿润了,那女人没说话,招手让我过去,端详了我半天,拼命揉着我的脑袋。

我再也忍不住,趴在这女人腿上放声大哭,那女人也书两眼噙着泪花,张口说话,我却一句都没能听懂,但我却能感受到她语气中的担忧和思念。

我也和那女人说起话来,事无巨细,从小时候的事情说起,一直说到现在。

那女人盯着我,随着我的述说情绪起伏变化,但唯一不变的是眼神中真切的关怀。

随着时间的推移,屋子中,烛光也越来越暗。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蜡烛烧干,便再也不能见到她了,不由悲从中来,忍不住又失声痛哭,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再等我醒过来,眼前的东西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阿楠那张英气十足的脸。

她将我从河道中带出到准林木尔保护区,微微点头,一句话没说转身便走。

我已经知道了,刚才那土屋中的女人就是我娘,她遗骨被挖出来后,灵魂也得以重见天日。二爷也借机将她灵魂留在人世片刻,好让我们母子俩单独相处。

现在估计她已经投胎转世去了吧。

我整理了半晌情绪,听得附近有声音,地翻天等人从林子里钻出来,见到我大喊大叫,说我让他们担心死了。

小和尚、绿小仙、傻大壮、小葫芦、土夫子也紧随其后过来。

我舒了口气,看来大家都没有事。

交流后我才得知,那天我莫名其妙离开后,他们在地下找了许久没找到,返回村庄后,正好遇见被邪眼蛊附身的水尸攻击,差点不敌,最后还是一个老人出场救了他们。

第二百三十三章暴风雨前的宁静

通过地翻天的叙述,我知道了,来救他们的老者就是二爷。

我深吸一口气,感慨良久,揣度这二爷的心思,总算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一个局。

因为那十日之约早已过去,但场间却并无一人死亡。

这个猜测,也在我们返回岗哨营地后得到了应征。

守林的班长说,这几日林子中乱象纷呈,莫名其妙出现了许多尸体,而且有不少战士看到了有人在林中捉对厮杀。

甚至有几个在岗哨眼皮子地下打了起来,但一过了午夜十二点,这群人呆立片刻,随后一脸被骗了的表情,四散而逃。

到了这里,果然和我猜测的别无二致,所谓的十日之约,只不过是二爷为了引起林中争斗的接口,至于为何这样。我估摸着他是需要让林子中的人厮杀中产生的怨气,来滋润亡者之石,以达到他的目的。

但至于为何要这么做,就得问地翻天了。

地翻天点头说,亡者之石就算是在他们门宦一派里也属于比较邪乎的东西,这东西何时会发动死亡诅咒,根本无迹可寻,但今天他知道了,亡者之石的启动,需要无穷的怨念。

二爷收集够了亡者之石便离开,他准备干什么?甚至不惜让峡谷中,门宦一派的勤炼人死绝?

此事我不敢对地翻天说,但所幸他也不在意,对他来说,门宦一派的灭亡,只不过是天理循环,人总归会有那么一天。

在岗哨营地呆了一天,地翻天还得留在此处料理后事,绿小仙和傻大壮当先一步回了自己门派,于是,我便取道丽江,途经攀枝花,几经辗转才回到了丁仙桥下。

但除我之外,土夫子和小和尚也跟了上来。

土夫子还好说,他肩负沧源佤族一脉的复兴重任,需得我的《道德经》残页帮助,但这小和尚会跟过来我就百思不得其解了。

这家伙不言不语一直跟我回到丁仙桥,才说了句阿弥陀佛,一切都是定数。

我也是服了,说你他娘一和尚,和我一算命的说什么定数?

小和尚独臂横在胸前,竖掌微小,说缘分缘分。

把我血都快要气的吐出来。

这时候胖子听到声音从屋内闯出,看到土夫子和小和尚啊的叫了声,问我他娘的怎么又带了几个吃白饭的回来?

我解释后,他才无奈接受。

经过了解,胖子身上的鬼眼诅咒已经消失,他的气运也恢复如初。猫妖魉已经能够完全化形,只不过说话对她来说还是非常困难。

她看到我就冲上来一个熊抱,两条腿都缠我腰上了。若是不是经历过女人寨,兴许我还真把持不住。

安抚好猫妖魉,我又了解了一下周明毅等人的情况,周明毅新婚完去度蜜月了,如今还未回来;徐来在调查局混的风生水起,已然成了调查局的头号保镖;唐念继承了佛爷的举贤斋后,也正式接手了佛爷的人脉,成了个大茫然,再加上和我们的关系,他与调查局也搭上了线。

土夫子和小和尚一大一小,死皮赖脸在我丁仙桥下这破店子里住下。土夫子每日缠着我让我去救他们沧源佤族一脉,小和尚则见我就诵念真经,说是要感化我,这让我是苦不堪言。

倒是猫妖魉高兴坏了,因为房间有限,她不得不和我同床共枕,只不过这妖到底是妖,它睡觉的时候还是猫的形态,可睡着睡着便不由自主化为人形,就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啥东西都没穿睡我旁边,谁顶得住啊?

不得已之下,我只能在附近又买了一套房子,将土夫子和小和尚安置过去,这才了事。

就这么风平浪静过了几日,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然而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因为家中人口增多,再加上买房子花的钱,我的存款也捉襟见肘,不足十万了。因此只能重操旧业,继续给人算命卜卦。

当然,大活儿我不敢接,平日只接点小单子挣点生活费,连调查局郑队给的任务都给推脱的一干二净。

可即便如此,同年依然发生了很多事情。

这一年,长江大桥bào zhà案,16人死亡,22人受伤,抓获数十嫌疑人;时隔两天,中华航空班机坠毁,202人罹难;特大洪水,数万战士前仆后继投入抗洪浪潮;次月,卢浮宫数张名画被盗,gustavbathyany伯爵图书馆突发大火,罗洪特写本丢失;三天后,印尼bào luàn,1200名华人丧生;与此同时,英国图书馆的索亚之书也不知所踪。

这种种事情都表明,有一股暗潮,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汹涌。

果然,同年七月,中国长江流域和淮河流域发生特大洪水,数以万计的战士们前仆后继,虽抢险成功,但牺牲也颇多。

这些天连降大雨,我送走一位求卦的客人,心中也是愁云密布,无数的事情显示,华夏大地上正酝酿着一场灾难。

蛰伏在这片大地上的闷雷,就等着某一天时机来临,轰然大爆。

关了门,我、胖子、土夫子、小和尚、猫妖魉在屋内看着电视,这些天,电视里都在轮番播放特大洪水的信息,看着洪水中哀嚎的人群,小和尚悲痛无比,隔着电视机念起往生咒。

土夫子却是满脸淡然,说生死有命,天灾**,没必要太过感伤,与其想这些,不如想象怎么帮他们沧源佤族一脉破除诅咒。

胖子嗤之以鼻,说这老小子太冷血了,我哑然失笑,土夫子会有这种性格,那是因为他们这一族千百年来受到诅咒的原因,这些生离死别他早就看透了。

猫妖魉懒洋洋伸了个懒腰,压根懒得理会我们之间的斗嘴。

我也打了个哈欠,换了几个频道,换几个角度这特大洪水,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哪知换了几个之后,我眼睛忽然瞪大,电视机上的画面虽一闪而过,但我看的真切,在那汹涌的长江边上,有一个人站在洪水拍打的岸上,凝视着这江河中的一切……

这人竟然是二爷?!而且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中年男人……

第二百三十四章没想到的人

画面一闪即逝,那年的电视机没有回放功能,我还以为我看错了,便将事情抛诸脑后,继续打点我这算命摊位的小生意。

然而就在九月底,千年难遇的特大洪水后,长江上游有一个周朝的古遗迹被洪水冲刷了出来;岭南一处山脉崩塌,也被大雨冲刷出了无数的古代尸骸。

这种种事情预示着事情并不简单。

这期间,土夫子担心族中人回去了一趟,但很快又回来了,督促我想办法解救他们沧源佤族一脉。

胖子这懒狗也迫于生计,不得不重新干起老本行,给人看风水。

大概是国庆这天吧,我们这小店中突然有熟人造访,我一看,竟然还是个老相识,算是我的第一个大主顾把,省城玉器行的段东安。

我看到他还有些小吃惊,这家伙当年做的事情虽不说天怒人怨,但也绝不是什么好鸟,这个以玉器起家的富豪,眼神里有股子其他人没有的狠劲儿和韧性。

他一改一年前的颓势,脸上各处相门交相辉映,财帛宫更是容光焕发,一脸富贵之气。

说明他已经东山再起,财运比以往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不过这股财气横冲直撞来源不明,说明他是得了他人帮助,才得以发了横财的。

他看到我微微点头,我在他手底下吃了不少亏,但今时不同往日,见识过人间百态后,特别是见过亡故母亲一面后,我的心性也愈发坚定,将我这铁口直断的境界又巩固了不少。

我也报以微笑,问他屈尊到我这地儿干什么?

段东安可能是被我搞怕了,有些悻然的说,他是来找胡启一,胡爷的,不是来找我的。

我听完一愣,回头冲着屋内的胖子喊,问他什么时候都升级到爷了。

胖子从屋内出来,拍着肚子说:“这你可就不懂行了,不说别的,胖爷我在家宅风水方面难道当不起一个爷字?”

我懒得跟他斗嘴,问段东安到底什么事儿,赶紧说。

段东安也爽快,小心放了一个公文包到书案上,说里头有二十万定金,想请胖子去给他看个风水。

这可让rén dà跌眼镜,这家伙不信命,改信风水了?

白来的钱不要白不要,胖子一口应承下来,让土夫子、小和尚、猫妖魉三个在家不要捣乱后,我便和胖子去了段东安的新家。

路上我们了解到,段东安自从生意亏损后,把省城的别墅卖了还债,搬到了我们这小县城中,后来遇到转机,又得贵人相助,才得以东山再起。

我是说他面相怎么变得有点奇怪,人的运势,不仅仅要看对应‘相门’的命气,五官三庭十二宫之间也得呈一个相辅相成的情况。

就比如段东安,他财帛宫上财气过于旺盛,甚至欺压了其他相门的光彩,特别是兄弟宫、父母宫、奴仆宫这几个地方,说明他的发迹,也伴随着众叛亲离。他本就孤家寡人,如今看来是连朋友都没几个了。

果然,段东安叹了口气,说真是什么都瞒不住我这个神算子。他之前虽落魄了一段时间,但同时也遇见了几个不离不弃的朋友,然而这些朋友在他发迹后,都不约而同要么离开了他,要么重病在床。

我点头,奇怪的是,他确实是财压亲朋的面相,但也不至于让好友重病啊,我又看他田宅宫,果然,里头藏着一丝陈腐的命气,这命气一股子腐朽的味道。

这命气代表着他的先辈,他这次能东山再起,或许也是沾了先辈的福萌,只不过我记得他祖坟都被那薄鱼尸给炸了,哪来的先辈……

胖子在旁边听得来劲儿,说:“老吴,这说的肯定是家宅风水。”

段东安点头说是的,他搬家后,财运确实有所好转,但他总觉得新家有古怪。

我问他有哪里奇怪的,他说他找过很多风水师傅,但无一例外,都说他家宅风水不错,不需要改变,但他不信邪,试过挪动家里的家具,可诡异的是,第二天,家具都自动回到了原位,这可把他吓坏了,找了好些个先生都解决不了问题。

这不,正好听闻我和胖子这小店又开张了,这才厚着脸皮找过来。

我不再言语,这风水上的事情得胖子出马。

等车到了那边,我才发现段东安所说的房子是在县城偏远的地方,是一个老式的红砖平房,砖缝中还有干涸的水泥露出,四周也全是红砖房加大棚,道路也都是泥泞的泥巴路,一地的黑泥黑水,非常不好走。

四面也是有许多乱扔的塑料袋、塑料碗什么的,混合着尿骚味,非常难闻。

记得没错的话,这边是个民工村,房租和物价都很低,附近村子很多人要进城打工都拿这边当跳板,等着工地老板开车来招人。

我倒没有看不起民工的意思,任何自食其力的人,都值得尊敬。只是段东安一个大老板,住这里?

段东安说他落魄的时候就住这里的,舍不得搬了。

胖子让他少废话,开了门让我们进去看。

这平房大概有一百多平,大门是一个绿色的铁皮门,用一个普通的大锁锁着,我说你也不怕东西被偷了?

段东安说这里没人敢偷他的东西。

我笑了笑,也是,别看他现在老实本分,以前也是个狠人,哪能没点手段。

咔嚓一声门锁被打开,段东安这屋子的装修倒是比外面强了很多,这是一栋三室两厅的房子,四面墙壁都贴着墙纸,地面是雕花的瓷砖,还有许多老式家具。

一进去就客厅里,一个沙发背对着大门,厨房也在大门正前方,一览无遗。

胖子只看了一眼,就骂了声操,说这丫挺的风水这么怪,你之前找的风水师傅还说没问题?

我和段东安都是一愣,怎么回事?

胖子呸了口,说:“家宅风水,讲究的是五行相生俱全,这五行,你可以少,但不能没有。你可以相生或者互不相干,但不能相克。你看,家宅中,大门是‘风’,厨房是‘火’,这他娘,一进大门,正对着的厨房一览无遗,这风火相冲,是为大忌!住在这里,多半是要病症缠身的。而且客厅的沙发也是背对大门,沙发在家宅中是聚财的器物,可他不仅背无可靠,财难留,还非对着大门,就算汇聚起了财气,也多半要被大门吹散。这他娘的,这是一个五行冲煞的家宅,最主要的是,你住在这里还能发财?太奇怪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作恶小鬼

胖子边看边嘟囔:“我滴个龟龟,你这家宅风水真他娘的邪了门儿了。五行对冲为煞不说,财、体、意、念,无一利好啊。厨房对大门,风火相冲,主散财且不利健康;厕所无窗,阴秽之气难散,主疾、养阴邪;卧室对后门,这是引狼入室的风水布局,易招贼人暗算;客厅里也是,沙发后无倚靠运势自散,前挨墙壁,好运不来。你住这地方还能发财?你蒙胖爷我呢!”

胖子越说越气,揪着段东安道:“你老小子不老实是吧,这地方真是你住的?”

段东安慌忙解释,说千真万确,他从省城退下后,就一直住在这里,街坊邻居为证。

好在我已经不是当年那啥势力没有的瓜皮蛋子,连忙打电话给调查局,郑队听到是我,非常不满,说我他娘的现在都不帮调查局接案子了,还找他们调查局帮忙,吃白食啊?

好说歹说哄了几句,郑队才在电话那头命人调来资料,说段东安确实一直住在此处。

挂断电话,我也叫了句邪门儿。

家宅风水对冲还能东山再起?这姓段的命到底有多硬?

我问段东安这房子是他租的还是买的,他说之前没钱,只能租在这里,一起同住的还有另外两个民工,后来他挣了点钱,嫌几个人住着挤,就花钱把这房子买了下来,又帮那几个民工另外找了住处。

这姓段的人生经历过大起大落,如今倒是良心了。

他还说,家宅里的风水,之前请过几个先生来看,都说没问题,但一到晚上,他就能听到客厅有人在说话,可爬起来看,又一个人都没有。

胖子在屋里转悠了一圈回头说:“这不是废话?你卧室门正对着后门,这是引狼入室的风水局,后门但凡有一点缝隙,孤魂野鬼都会循着进来,甭说在你客厅说话,就是晚上睡你旁边你都不知道!”

段东安听完吓一大跳,胖子接着道:“我也没必要骗你,你这情况太奇怪了,不是一时半刻能搞清楚的,刚才我拿罗盘在屋里转了一圈,没发现脏东西,所以极有可能是每天晚上有东西来你家玩。可到底是怎么回事,晚上我们住这里再观察观察。”

段东安连忙道谢,说要多少钱都没问题。

就这么一直待到了晚上,中途给土夫子打了个电话,让他们自己整点儿吃的,我们就不回来了,随后又去买了四五个监控,在客厅、厨房、大门各个方位都装了一个,连好显示屏放屋里后,我们便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等在卧室想看看晚上是什么情况。

很快到了午夜十二点,之前一直相安无事,就在我犯困的时候,胖子忽然拍了拍我。

我还以为是有鬼要破门而入了,可抬头一看,发现最先出问题的不是大门和后门,反而是卧室外面的监控器。

就在我们聚精会神盯着那黑白画面的时候,忽然一只惨白的手从屋顶伸出,紧接着监控就坏了。

段东安吓得往后一倒,胖子操手扶住他,他才没从凳子上摔下去。

客厅监控一坏,胖子赶紧站起来守在卧室内门边上,我继续盯着显示器,可厨房等地没再看到那鬼影子。

也就是说,那东西其实一直在屋内,不过我们没能发现。更甚至,那东西或许现在就贴着卧室门在客厅盯着我们。

我心道奇怪,这不可能,我如今的境界感应两个小鬼压根没什么难度,但问题不仅是我,胖子拿着风水罗盘也没能察觉到那小鬼。

胖子比较莽撞,直接想开门出去,只是小鬼的话,对付的办法有很多,可我拦住了他。这小鬼来路不明,或许没想的那么简单。

果然,不一刻,客厅传来沙沙声,好像是有人在拖动家具,与此同时,胖子手里拿着的风水罗盘指针疯狂乱晃,胖子惊讶大叫:“外面那小鬼在改风水?这他娘又是个风水鬼啊!”

我也颇为惊讶,这风水鬼我们之前见过一次,那老太太生前是村里的风水先生,死后困于风水地势,最后还是命人搭台唱了一出戏,用晋仙金碟帮那老太太化了城隍,才得以从风水地势中逃脱。

只不过当时那老太太没有攻击性,所以我们并未遇到危险。可如今外面那风水鬼把这家宅中的风水搅得天翻地覆,显然是动了杀心。

胖子拿着罗盘大叫:“老吴,不好不好,这风水鬼他娘的要用这里的五行冲煞布一个杀局,引来周边无数孤魂野鬼害人,到时候,咱们就成了笼子里的王八啊!”

不知为何,如今已经是九月,但我直感到周围越来越冷,想来是这风水杀局起了作用。

我淡定说你慌球慌,不紧不慢摸出道德经残页发动,将因果回溯到那风水鬼改变风水之前。

此时屋内监控器还完好无损,胖子正打算拍我胳膊让我看屏幕。我不等他说话,站起来拉房门,双手相气激荡,保险起见,太初令咒使用到六字,朝着监控器旁边一点。

顿时就点到了一个冰冷的东西上头,一个青色的鬼脸豁然冒出,被我这一下点的滋滋直冒白烟儿,呜啊呜啊叫着从房顶滚落。

胖子和段东安莫名其妙从屋子里出来,看到这一幕更是惊讶。

我小声和胖子解释了两句,说我发动了《道德经》残页,他才恍然大悟,赶紧摸出玄黄旗,在风水鬼身边布下风水阵,防止他逃跑。

那青面鬼被太初令咒击中后现出原型跪地求饶。

段东安先是害怕,很快镇定下来,夸我厉害。

我没搭理他,将相气推到采听官和出纳官,厉声问那鬼为什么作恶?

那鬼看上去五十好几,一张老脸涕泪纵横,呜呜啊啊说了一堆话,我边听便点头,这才知道,原来这鬼生前确实是风水师傅,他会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

我懒得废话,逼不得已就能害人?股掌间相气激荡,直接一太初令咒把他打的魂飞魄散算球,反正他们这种相鬼就算饶他一命,也会终生被地势囚禁,直到灭亡的。

可那风水鬼呜啊又叫了两声,我听完愣住,然后他摸了摸屁股口袋,摸出一张相片,这相片上有一个人,这人就是我在电视上看到的,和二爷在一起的那个……

那风水鬼苦着脸道:“神……神相,我好容易等来一个神具神通的高人,你一定要帮我主持公道啊。”

第二百三十六章被陷害的鬼

根据这风水鬼所说,他当年也是一个名响江南的地师,而且给人起风水的时候都极为克制,按说死后是不会变成风水鬼的。

可不料数年前,遭贼人陷害,被害成了风水鬼,困于这民工村的地势无法逃脱。

可到底是名震江南的大地师,哪能这么容易被困住,便花费心思,起了这五行冲煞的家宅风水,等待有缘人进来,好金蝉脱壳。

至于怎么做到,胖子冷哼一声解释说,天地万物,相生相克,有阴则有阳,有煞亦有福。任何东西都是福祸相依,阴阳相乘的。怪不得他进来的时候就觉得这屋子奇怪,按理说,就算是五行冲煞,也不至于一点风水吉位都没有。现在想起来,原来是这风水鬼将风水吉位,定在了段东安身上。

他先将这片家宅地势里的煞气全部逼出,那福缘受到煞气挤压,自然另寻他路潜藏,可如此巨大的福缘之气,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而这时候段东安正巧入住,而且他以前好歹是玉器行里呼风唤雨的人,虽然福缘已尽,可容纳福缘的‘器量’犹在,所以正好成了这风水鬼的猎物。

按照胖子所说,福兮祸所依,福缘之气虽进入了段东安的身体,帮助他东山再起,但毕竟年级大了,福分太旺也是一种灾难。

怪不得我之前看段东安脸上各处相门福气充盈到都有点不正常了,原来是这个原因。

可福缘之气太重,到时候魂魄被从身体挤出,风水鬼也可乘势抢夺,有了肉身,自然便不会受到地势困缚。

而且段东安的魂魄身具这家宅的福缘之气,为了平衡阴阳,这地势自然不会放他离开,相当于变相的代替风水鬼困于此处了。

这风水鬼真打的一手好算盘,夺舍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也做得出来。

后面他还布下杀局,想引来万鬼攻击我们。

这风水鬼确实有两把刷子,这也不怪段东安之前找先生来看风水,却都没看出所以然来了。

我和胖子真相把这家伙打的魂飞魄散算了,可他手中的这张相片又不得不让我停下手来。

这风水鬼也是没皮没脸,说只要我们帮他报仇,他可以放过段东安。

胖子是个暴脾气,骂道:“你他妈还威胁我们?”

风水鬼抱头往后一躲,瑟瑟发抖说:“我没框你们啊!要是我死了,这里的风水地势不受控制,地气一冲,这姓段的得死。”

我嗤之以鼻,姓段的死不死跟我没多大关系,而且我不能带着他跑吗?

胖子却愣住,小声说这家伙说的估计不假,风水鬼被地势所困,同时也和地势融为一体,他魂飞魄散了很麻烦。

我皱起眉头,反正对他照片里的这人感兴趣,干脆按捺住了解了一下。

照片的背景是一条宽广的江流,岸边全是碎石滩涂,这男人带着八角帽,身穿复古式的棉毛夹克,风水鬼和他并肩而立,两人都面露微笑,不知是在筹谋什么。

我很快认出,他们后面是长江的某片支流,只不过我没能认出是哪里。

我看了眼风水鬼,正想细问,可转头看到旁边喘喘不安的段东安,便示意胖子把他带出去。

那风水鬼这才说,当年这男人花重金悬赏一处风水穴眼,先到先得,那金额之大,让人无法拒绝。

一时间整个地师界议论纷纷,都在讨论谁最后能博得头筹。哪知这事越闹越大,本来是一个悬赏,可同行相轻,愣是被搞成了一个赌局。

谁能最先找到这处风水穴眼,谁就能成为江南地师的话事人。可这风水穴眼世所罕见,难以寻觅,许多地师寻到一半便败下阵来。到了最后,只剩下了这风水鬼和另一个地师竞争。

他的竞争对手也非等闲之辈,放下豪言,谁要是输了,谁就必须当着江南所有地师的面,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十年内不得再去给看风水。

他哪能受这种屈辱,当即费尽心思,遍访河广两岸,最后总算找到那处风水穴眼。

这照片,也是找到之后拍的。

当时风水鬼洋洋得意,既得到了一笔重金,也成了江南颇有地位的地师。

哪知噩梦这才开始,等他回到家中,东西被洗掠一空,硕大的家宅空无一物,然后几个假警察过来,他心急如焚,一时不察,被骗来这民工村取证,最后就被害死在此处,受困于此地地势,变成了风水鬼了。

我问他这男人叫什么?风水鬼叹了口气说:“姓黄,叫黄学西。”

我捉摸着看能不能让调查局帮忙找人,哪知风水鬼又说:“别白费功夫了,假名字!他立下悬赏的时候,江南一派的地师就找人调查过了,全国总共三十七个黄学西,但没有一个是他。这人的背景很神秘。”

我点点头,事情已经初见端倪。

这人几年前就在长江两岸寻找风水穴眼,如今长江爆发了特大洪水,他和二爷又一同出现在了长江两岸,与此同时,长江上游也有一个周朝遗迹被大水冲刷而出,岭南洪水过后,也出现了数不清的浮尸。

我不敢说他们一定有关联,但其中一定有秘密。

可能是见我半天没说话,风水鬼又噗通跪下了,说:“我这辈子没受过这种屈辱,你们能帮姓段的排忧解难,就不能接下我的委托吗?”

我问他为什么要找我。

那风水鬼顿了顿,道:“不知道,一种直觉,姓段找过不少风水师傅来,但无一例外,连我被我蒙骗过去了,但你们不同,不仅没能糊弄住,你甚至还在我要引来万鬼的时候,提前出手制止了我,我觉得你没那么简单。”

我哑然,《道德经》残页能直接逆转因果,他没能察觉到,所以以为我的技艺神乎其神。

我也并不解释,让他不要在对段东安出手,便出去,说了句没事了,让段东安好生休息,便先和胖子回了丁仙桥。

路上,胖子听闻关键后,问我真要帮忙?

我点头,帮肯定是要帮的,只不过这风水鬼有所隐瞒,我们得把事情弄清楚在帮。

主要是,他一个名震江南的大风水师,心智定然不凡。只因为家宅被洗劫一空,所以得了失心疯,被几个假警察骗到几百公里外被杀?按说,那黄学西的赏金不菲,不至于让他这么在意。

我摸了摸怀中的《道德经》残页,他家中丢的东西中间,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第二百三十七章连山易

胖子也是风水师傅,这两年虽和我在一起,可对于风水行当的事情一直都在默默关注。

几年前前确实有人悬赏寻找一处风水宝穴,可要求太过古怪,当时他只当是笑话,没有参与其。后续也隐约听闻有人找到,但很快偃旗息鼓,所以没有当真。

可没想成是真的。

这天我们也没休息,胖子没费多大功夫打探到,原来这风水鬼生前名叫孔十三,是min guo时期风水堪舆大师孔杏林的弟子。

说到这孔杏林大家可能不认识,但说到蒋光头大家肯定知道。

传闻孔杏林是jiǎng jiè shi的客卿之一,据说抗战史与夕大火、重庆防空洞惨案并称三大惨案之一的花园口决堤事件,是老蒋听信了孔杏林等一干客卿的意见才去干了。

他们给老蒋建议,炸了花园口,一来可以放‘煞气’入关,冲撞日军如日天的气势;二来,引水攻兵,阻止日军西进。

两全其美。

可没想成,炸完后,导致人为的黄河决堤改道,形成大片的黄泛区,间接导致惨绝人寰的大饥荒,史称花园口决堤。

经历过当nián shi jiàn的老人应该都知道,花园口决提后,直接导致了著名的河南四害“水旱蝗汤”,民不聊生。

这事儿正史野史都没有记载,还是小时候二爷给我讲故事的时候说出来的,毕竟二爷也是min guo时期过来的人。

后来老蒋战,孔杏林追随着去了台湾,在70年代死于台湾高雄。

我心疑云密布,黄河决堤有孔杏林的一分‘功劳’,现在他的徒弟孔十三家宅被窃后,长江又突发特大洪水,和这师徒俩的干系还真说不清。

我将疑惑对胖子说了,胖子捏着下巴道:“胖爷我多方打听,听说这孔杏林当年手有一本书,他便以这本术成了min guo十三算之首。我在想,当年他家被盗走的是不是是这本书。”

我问那书叫什么名字。

胖子不假思索道:“众说纷纭,可没人见过,只知道这书神,其猜测最多的还是《连山易》。”

听到这名字,我吃了一惊,这《连山易》是三部易经之一,有《连山》者,象山之出云,连连不绝。其是以艮卦开始,如山之连绵,故名连山。

虽说《连山易》其经卦皆八,其别皆六十有四,是先天易,严格来说属于相门之术。

可其内容,据传以堪舆风水杂学为多,人们将其发挥运化,用于观山说水、择宅选坟,逐渐演变出一些有关峰岭骨象、地气结穴、藏风得水,虎踞龙盘之说。

所以说,这《连山易》也可以看做风水之书。

怪不得这孔十三本事超凡,家藏有《连山易》想泯然众人都难,这也直接导致后来家宅被盗,他慌张之下,失了神智,被人骗来此地被陷害。

我略微掐算其关键,为何会把孔十三引来我和二爷的老家?难道二爷也参与其了?

我心有个吓人的想法,难不成这大洪水也和二爷有关?

我愤恨,我一直将他奉做神明,崇拜万分,他能做出这种害生灵涂炭的事吗?

细细思考,我觉得还是接下这件案子,倒不是想帮孔十三找回公道,只是想划破笼罩着我心头的层层疑云。

土夫子一直在旁,我们说话的时候也没有避讳,他云里雾里,说这什么狗屁《连山易》有什么用。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连山》是先天易,和我们相师所学的后天易不一样,更能包容万象,无所不算。

而且我手一本《道德经》残页都能有神作用,这《连山易》或许有更玄妙的功能。

小和尚可能是第一次入世,对四周的一切都充满好,听说我们要去找《连山易》连忙说他也去帮忙。

我本觉得带个小孩儿出去冒险不太好,可想到小和尚的本事,又放下心来。

猫妖魉也想跟来,但被我阻拦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得找到这个害死孔十三的黄学西。

这事儿自然不能让调查局知道,我只能联系周明毅和徐来让他们帮忙偷偷调查。

他俩倒是动作快,瞒着郑队偷偷调阅了调查局的资料,可根本没有这号人,但照着照片去找的话,他们发现了一个很怪的事情。

这个黄学西是云山地质大学王青教授的一个学生,身份背景不详。

听到这里,我一拍脑门子,成了,便立即收拾东西,带着胖子、土夫子、小和尚星夜兼程,赶往云山地质大学。

可从那边得知,王青教授已经好久没来学校了,我们去了他宿舍,那一屋子书保持着离开时候的原样。

这王青教授嗜书如命,竟然丢下书跑了,令人难以置信。

我们又去了王青教授自己的家,他家也空无一人,从物业那里得知,王青教授之前回来收拾过一次东西,那之后再也没见过。

我们又返回王青教授的大学宿舍,多番运作,得到校方同意后,在宿舍找了两天,最终找到了一本关于长江流域化方面的书籍。

这本书很怪,王青教授一般会在每一本书写满观后感和注解,引经据典或驳斥、或同意其观点。

可这一本书干净的跟新买的一样。

我们带着书返回丁仙桥,又去段东安那找到风水鬼孔十三,询问他之前在长江流域找到的那风水穴眼是什么地方。

孔十三指望着我们给他‘报仇’,自然是知无不言。

问完话,敷衍两句一定给他‘主持公道’,便回了家。

让土夫子、小和尚和猫妖魉回避后,我和胖子相对而坐,沉默无言。

当年黄学西要找的风水穴眼,要求八纮九野之水,天汉之流,最后都汇聚此处,但此处水并不因此而有一丝一毫的增减。

真有这种地方吗?众所周知,杯满自溢,水源汇聚,又不溢出,几乎是不可能的。

胖子却点头,说确实有这种地方,这地方叫归墟!

万物入之化为虚无,事物在此终结、归宿,所以哪怕洪水滔天,也能不增不减!

第二百三十八章拉萨

线索汇聚,事情初见端倪。

我们翻开王青教授那本关于长江流域古文明的书籍,其中有一页的折角色泽较其他书页略微泛黄,明显被经常翻阅。

这一页记载的正是长江上游,曾有一个巫、卜文化极为发达的策天之国,他们信奉归墟文化,认为万物始于长江的源头唐古拉山脉各lā dān冬峰,经长江入东海,最后归于南海归墟。

这个策天国和三苗国分属同一个时期。

唐尧把天下禅让给虞舜,虞舜驱逐三苗国至南海后,想要振兴民族,便废巫、卜,引来百家争鸣,这才使得后来出现了王朝的兴盛、更替。

虽然作为相门中人,可也不得不称赞虞舜的气魄,巫、卜虽然玄奇,但并不能直接提高人们的生产力,反而过于迷信鬼神,会导致生产力下降,粮食短缺。吃不饱饭,自然也就没心思去做别的事情了。

作为巫、卜文化极为发达的策天之国,在三苗国后,首当其冲,成了虞舜的目标。但策天国就没有三苗国走运了,不幸灭国,上古的巫、卜文明也消散于历史长河之中。

风水鬼找到的宝穴,便在这唐古拉山脉附近。

不过那也不是真正的‘归墟’宝穴,不管是正史还是野史,都都一个共同观点,真正的‘归墟’宝穴,应在南海中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只不过千百年来,没人找到罢了。

前些日子,大洪水在长江上游冲刷出的周朝遗迹,估摸着应该和这策天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拉开地图,果然,那周朝遗迹和风水鬼找到的‘归墟’宝穴相距不远。

可怎么过去,我们犯了愁,如今那周朝遗迹有大批考古人员正在进行抢救性挖掘,务必保证遗迹完好无损。

很多人不知道,中华文明虽具有悠久的历史,然而真正有文献记载年代的“信史”却开始于西周共和元年,此前的历史年代都是模糊不清的。这样的结果是直接导致了国际社会上,并不肯承认我国夏朝的存在,且以此否认了诸多我国的文化。

于是就在95年秋,国家科委召开了一个座谈会,会上提出并与大家讨论建立夏商周断代工程这一设想,并于96年正式启动,是“九五”科技攻关重点项目。

所以长江上游这么一个周朝遗迹被发觉,是重中之重的事项,我们几个普通人要接近简直痴心妄想。

我也猜到了,二爷为何要带走王青教授,有他在学术界的地位,要混入考古队中简直易如反掌。

胖子提出能不能找周明毅跟徐来帮忙,但被我否认了,虽然我们几个关系不错,可调查局本质是为国家服务的,夏商周断代工程这么一个重要事项,绝不可能给我们开后门。

我也不会因此去影响周明毅的仕途。

况且最近道门并不安稳,道门和岭南苗蛊一脉的冲突日益加剧,他也很忙。

最后我在新闻报告上发现转机。

考古队将在这个月中,将在青藏高原附近的拉萨进行一场发布会,公布周朝遗迹的发掘进展。

届时会有许多考古界有头有脸的人物来到此处。

我们到时候混入其中,再另寻办法进入考古队。

此行不宜引人注目,所以猫妖魉是肯定不能带的,只能委屈她留在家中。这小家伙化为猫形,非常不满跳起来咬了我一口。

我无奈摸了摸她的脑袋,这猫妖魉越来越像个人了,也不知是是福是祸。

在家中备好粮食,我、胖子、土夫子、小和尚三人便动身前往拉萨。可中途土夫子突发不适,主要是他们沧源佤族离天空越是接近,身体的诅咒发作的便越是凶猛,这青藏高原的滋味,不是他能承受的。不得已,他只能半道离队,说是回家乡几天,让我们有事随时联系。

我点头,取道林芝,直奔拉萨。

好在这高原反应没能对我们起作用,换了一身当地的衣裳,便在发布会场地附近找了处民宿住下。

小和尚来了此处后,眉头一直紧蹙,问他何事,他盯着布达拉宫凝重摇头。

胖子偷笑,说小和尚习的是汉传佛法,估计是和这密宗的大喇嘛不对付,看到布达拉宫就不舒服。

我也点头,这密宗听起来牛逼,许多姑娘都慕名前来拉萨走一趟天路,以为这样就能洗涤心灵。

殊不知,许多密宗的大喇嘛,根本就是一大淫棍,密宗中一种叫什么‘灌顶’的功法,听起来玄之又玄,实则就是大喇嘛的徒弟给师傅找来处子,让师傅享受,然后徒弟还得喝下二人混合后的液体,以此灌顶。

然后那女孩成为佛母,不仅供师傅享乐,还要帮助徒弟‘练功’。

他们大多一身性病缠身,甭说普通人了,怕不是连站街女都嫌弃。

胖子越说越得劲儿,我让他小点声,小和尚年级还小不说,这里可是拉萨,他这话传出去不得被人打死。

胖子这才闭嘴。

在这边呆了几天,月中越来越近,来往拉萨的人也明显多了,中国的外国的都有,其中尤以měi guo lǎo居多。

我这边也是好奇,还从未给外国人看过相,也不知老外面相的看法和我国是否有所不同。

端详片刻,我发现还真有点不同,主要是这些白人都属于高加索人种,皆是高鼻深目,五官的特征换成相学术语,就是他们五岳丰隆俊神,此为荣富之相。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哪能来的全是富贵之辈呢?所以看老外和看国人略微不同,不能单纯看五官,要结合各处相门来看。

我盯着其中一个金发碧眼的大波妹,她鼻梁虽然高挺,可山根尖削,财帛宫平平无奇,说明她的家境中等,从小到大虽未有波折,可也难发大财。

再看她眼睛,碧眼深目,田宅宫深陷无起势,若是这样看,她肯定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然而她眼睛有神,光彩照人,将深陷的田宅宫照耀得透亮,说明她家中有个大房子。

有个大房子在美国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努力,不随意消费,基本上都住得上好一点的房子。

而且她耳朵,也就是采听宫,轮廓如留声机那样一圈一圈,这是好打听的面相,说明这姑娘多半是个记者。

我看到这里明白了,看老外的面相,不能光看五官三庭十二宫,还得结合面相神韵来看,只能意会不可言传。

这姑娘面相上来看也属于比较容易亲近的那一类,便上前搭话,想试试能不能通过她,进入发布会现场。

胖子却嗤之以鼻,说:“我看你丫就是想骑大洋马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种梦

骑什么大洋马?这死胖子尽跟我扯犊子,作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怎么会想这些。

我一开始还苦着怎么和洋人交流,等真攀谈起来发现对方竟然会中文。

这可好,省了不少功夫。

交谈中得知这姑娘叫安吉拉,特别爱好中国文化,是měi lián shè的记者。听说发现了周朝遗迹后,星夜兼程赶来了拉萨。

她可能以为我们是当地人,说了没两句便用带着口音的中文道:“哦,我的天,我还以为你们中国人都挺腼腆的,来这边搭讪了几个都不理会我。”

我笑着说咱们中国人性格内敛、不善言辞,其实真熟悉起来了,都是个顶个的热心肠。

那姑娘说太好了,她正想找人作陪,问我们能不能陪她。

这个大好机会自然不能放过,连忙应承下来。

虽然我们也是第一次来拉萨,但凭着我和胖子过硬的民俗知识和嘴皮子,愣是把安吉拉忽悠的一愣一愣。

我们从拉萨的历史说起,下到牛王会、花灯节、雪顿节,上到布达拉宫的爱情故事,中间说了几个小笑话逗得安吉拉前俯后仰。

临别的时候,我还一首诗结尾,作为我们下次再见的约定。

“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

安吉拉听完问我这诗是谁写的,我说是仓央嘉措,六世dá lài lǎ ma,法名罗桑仁钦仓央嘉措,他是西藏历史上著名的诗人、人物。

安吉拉心驰神往,说真想知道这个浪漫的和尚。但时间已经不早,互相交换了住址和联系方式后便告别了。

小和尚一路跟着我们都没说话,但一回到民宿,看我的眼神都变了。我问他咋了,他单掌横在胸前念了句阿弥陀佛,说:“施主,缘中有劫……”

胖子噗嗤笑出来,说你个小和尚懂的还挺多,问他是不是想说桃花劫?

小和尚脸一红点头说是的。

我也笑了笑,佛教中也有一套‘看命’的方法,不过佛教是直接看的‘因缘果报’,看出的来‘命数’比较笼统,不如我们相门详尽。

他都这么说了,也不得不让人防一手。况且我因为女人栽跟头的事情没少碰。

可没想到这‘果报’来的这么快……

我们在房里待了还没一个钟头,忽听见有人敲门,打开一看,一个金发碧眼的姑娘站在门外,手中还提着一瓶红酒、两只玻璃杯。

安吉拉笑着说她回去后查了下仓央嘉措,没想到是这么一个伟大的人物,但那边没人和她聊这方面的内容,她这才想到了我。

我愣了,安其拉回去后换了一身低胸吊带裙,将她身材衬托得更加bào zhà……不得不说,这洋人真是天赋异禀,我甚至觉得女人寨里的人都远不如她。

盛情难却,且我还有求于人,只能将安吉拉迎进门。

胖子起哄叫了声,说肚子饿了去吃宵夜,临走前还在我耳边小声说,咱们要为了革命勇于牺牲,让我不要怜惜自己的身体,该奉献就奉献……

我特娘真想这死胖子一脚。

安吉拉大大方方走了进来,我看了她面相一眼,眼含秋波,内里命气犹如一条鱼在欢快跃动。

这是塘鱼戏水,命犯桃花的面相啊……说明她今天来的目的不简单。

安吉拉红着脸进来,说她是第一次晚上带酒上男性家中,还问我中国人怎么看待这种行为。

我哪能不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忙说各国文化不同,需要的是尊重和理解……

安吉拉脸红的更厉害了,局促拉扯了一下吊带衫,扯得紧绷绷的,不该看的东西也呼之欲出。她说她们那边的高中有个传统,如果看上了哪个男孩,晚上就带着红酒去找他……

说着倒了杯酒递给我,故意靠近了一些。

我心念阿弥陀佛,作为一个男人,要说这时候没点想法是不可能的,而且安吉拉长得有点像这个年代特别火的一个女神,詹尼佛康纳利,身材和颜值俱佳。

但相识不过一天,我还没那么禽兽……

而且这洋人这敢爱敢恨的性格一时半会让人接受不了……

只能虚与委蛇接过红酒和她聊了起来,几杯酒下肚大家都有点上头了。安吉拉也攀附上我肩膀,吐气如兰说她还没交过男朋友,用我们中国人的话来说就是,她对我一见如故。

我忙纠正是一见钟情,她红着脸点头,说以后要在我身上学的东西太多了。

我心道不妙,再这样下去,清白之身难保啊……心念电转,想到了应对之法。

相门中,铁口直断的境界可不止这么简单。

她越靠越近,我便顺势捧起她的脸。发现她因为激动,脸颊微微湿润,冒了点汗。会出现这种面相,说明湿润的不仅是脸,还有其他地方……

我差点把持不住,幸亏相丹流转间稳定了我的心神,我这才调运相气凝聚到指尖,自眼上的三阴起,过彩霞穿山林等相门,途径男女宫,最后轻抚到腮边的归来相门。

途中,安吉拉身体微微发抖,脸上红潮泛滥,情不自禁发出shēn yin来。

最后我一手扶住她的腰,任由她嘴唇贴上来,来不及享受这股温柔,立即在她腰窝处的大觉穴处轻揉,安吉拉便再也忍不住,发出**的啊呀一声,紧接着遍睡着了。

我抹了把汗,将她安置在床上盖上被子,便守在旁边心潮难平。

我刚才那一套是铁口直断境界后学会的入梦之法,咱们相师能给人解梦,自然也能控制人做梦。

需控制相气,根据‘梦’的内容不同,将相气以不同的大小、力度注入数十对应相门,然后点一下大觉穴才成,需要非常精妙的相气控制功夫,任一环节错误都无法成功。

但即便成功了,也只是种下‘梦种’,会发芽开成什么样的花,还得看做梦人本人。

而我刚才附过的相门,皆和‘交尾’有关,我给她种下的‘梦种’,是春梦之种……

第二百四十章混入会场

翌日清晨,安吉拉从睡梦中醒来,见我坐在凳子上和衣而卧,脸羞得通红,问我昨天发生什么了。

我说她喝多了,照顾了她一晚上。

她看了看身上衣服,捂着脸直夸绅士,说他们那里可没有我这样的人。

我又扫了她一眼,她之前是塘鱼戏水、命犯桃花的面相,这种面相难解,须得发泄出来才行,否则这桃花运一直积累,迟早变成劫难。

所以我才会种下这春梦之种,让她在梦中行鱼水之事,破了这‘劫’。

果然,她如今眉黛虽含‘春’,却不再有‘淫’,劫气渐散。

我这也算得上是做了一回好事儿吧,只不过她起身后,床上有一块湿漉漉的,也不知她昨日到底做了什么样激烈的梦境。

只是她看我的眼神,更加的依赖了。

趁着胖子和小和尚还未回来,我和安吉拉又聊了会儿,关键时候,我提出自己也很仰慕西周文化,但考古队的发布会普通人进不去。

安吉拉连忙拍着胸脯打包票,说这不是问题,到时候我们可以作为她的随访人员一同去发布会现场。

不知道为啥,我心里有股罪恶感,总觉得利用了这姑娘的纯真……

送走安吉拉,胖子也正好带着小和尚回来,我问他俩干啥去,胖子大声嚷嚷拉萨他娘的根本没夜生活,跟着小和尚吃了一宿素,完事了还怪笑着问我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我懒得跟他解释,直说成了,让他做好准备。

接下来几日,安吉拉一有闲便停下手头工作找我玩,我们越发熟稔。直到月中这天,她严肃递给我们几个记者牌。说她也是冒着极大风险的,万一被其他记者发现,她饭碗就不保了,让我们一定不要惹麻烦。

下午,发布会人头攒动,我们让小和尚呆在民宿,便随着人群混入会场。安检人员看到安吉拉是老外,只做了基本检查便放行了。反倒是来的几个中国记者被同胞们极尽刁难。

胖子嗤之以鼻,小声说对同胞最狠的往往是同胞,一群狗东西。

我点点头,有的人膝盖骨自打清朝起就被敲断了,到了现在看到洋人都站不起身子。

胖子加了句,不仅是自己要跪着,还不准别人站着。

那安保人员似乎是听到我们说话,回头瞪了我们一眼。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和胖子假装没看见,埋头跟着安吉拉到了会场最左侧坐下。

安吉拉一路上兴奋不已,嚷嚷着这是一个伟大的时刻,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历史解开它神秘面纱的那一刻,将会是多么动人的一幕,说着双手缠上我的胳膊,激动的说:“吴,你等下一定要帮我记录下这完美的一刻。”说着塞给我一个数码相机。

90年代,数码相机还没有大行其道,这玩意儿比较先进,还带个显示屏,我也是琢磨了半天才掌握用法。

这时几个人穿着考古队的衣服坐上主席台,上方是一个红色标语,播音设备也比较简陋。但西周遗迹的发掘在考古界是一大盛事,这简陋的设备也无法阻止人们的热情。

很快,发布会里挤满了人,我和胖子在其中也就不那么显眼了。

发布会的主讲人是一个中年人,并不是我想象的老教授,他吐词清晰逻辑分明,一开场说了些客套话,说西周遗迹的抢救性发掘意义重大,面对新形势新任务,我们要坚持重要思想为指导,深入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为夺取断代工程的新胜利而奋斗。

大概十多分钟她才正是进入主题。

先是介绍了这个西周遗迹的概略,他说:“根据发掘出来的东西,这个遗迹是以当年长江上游一个‘巫、卜’国后人留下的……”

我听了一点,果然和我猜测的差不多,当年策天国灭国,后人东躲西藏,到了西周时几乎全部死绝。

当时族内有个特别厉害的人,跑到古国遗迹附近,建了一个新的‘国家’,想要重现策天国辉煌,无奈人口稀少,到了最后连一点水花都没能翻起来。

说到这里,考古队那个主讲人话锋一转,说:“这个西周古遗迹虽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

我们胃口都被吊起来,他这么说,难道遗迹中还有其他发现?

我和胖子竖起耳朵生怕听漏,安吉拉更是激动的站起来,哪知那主讲人忽然闭嘴,两眼呆滞,直愣愣盯着会场上空。

这主讲人的样子就跟中了邪一样。

他身边的考古队员愣住,回头一个劲儿的朝着主讲人使眼色。那主讲人这时却起身,面无表情踩着凳子站上会议桌。

桌子高度加上主席台高度,怕不是有三米多了,而且下面有很多边边角角的尖锐器械,就这么摔下去不死也得残。

同时,我精神恍惚,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一个画面,那主讲人从高台上落下,脑袋正好撞在器械边角上,登时头破血流,抢救无效当场死亡。

我吓一跳,被胖子的叫了拉回现实,他说:“这人不是要zi shā吧?”

说话间,那主讲人脚已经有了动作,我心下一惊,那人的动作和我刚才脑海中浮现的画面惊人一致。容不得多想,赶忙发动《道德经》残页,回溯到主讲人中邪前。

逆转了他从台上跌落的因果,就在我舒了口气,准备听下接下来要说什么的时候,忽然他双目变得呆滞,再度站上了会议桌……同时,我脑海中,又浮现了他跌落身亡的画面。

我满头大汗,再度催动《道德经》残页,可无论试了多少次,他最后都会中邪站上会议桌……

幸好我只是逆转了他站上会议桌的‘因’,所以相气消耗并不多,但一直这么催动了三十多次《道德经》残页,那滋味也不好受。

我浑身发麻,汗水将衣衫浸透,连安吉拉都好奇回头问我怎么了。

我摇头,再度催动《道德经》残页。这主讲人肯定知道了什么重要的信息,所以有人要害他,且这个人就在发布会现场!

我咬牙,虽不知道这家伙身具何种神通,但绝不能让他得逞。

我心急如焚,数十次催动《道德经》让我精疲力竭,也不知还能撑住多少次,只能聚精会神扫视着这主讲人的面相,试图从中寻找突破口。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你来我往

我敏锐的嗅到这发布会现场正在进行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有人试图在主讲人说话之前害死。

这主讲人看号牌,名叫图豆,是考古队的队长,也就说,许多西周遗迹的一手资料都在他手上,许多事情也只有他知道。

有人不想他把这些话说出来!

我满头大汗,眼看着图豆再度站上桌子,立即发动《道德经》残页回溯到他上桌之前。

我细观他面相,他额头宽敞,上有一抹光亮命气,犹如天光乍现,是学士之相,说明他定能在学术之路上有一番建树;再观他年龄大概三十五六左右,这个年龄的流年运势要结合左右眼睛的内侧眼白之上的太阴、太阳二处相门,此处若然清楚明亮,红筋不侵,眼角锐利,定是聪慧之人,做每件事都似乎有十足把握,机会看得很准,所以在事业上会有很出色的表现。

怪不得这图豆三十五、六便能成为西周考古发掘队的领队,这面相就不是一般人。

只是不知为何,他保寿宫已经完全脱落,疾厄宫上也有一缕黑色劫气。图豆讲话的时候,额头不停冒汗,汗水低落至疾厄宫,挥之不去……

看到这里,我不由背后发冷,‘劫根’深种,这图豆是必有一难啊……

本想从他的面相看出端倪,可没想到又陷入了死胡同。

而且连续催动《道德经》残页后,我疲惫不堪,发现了这玩意儿的副作用——别人或许没有察觉,但对于我来说,时间却是一直在流逝的,也就是说,所有的疲惫都在不断积累,若是再来几次,怕不是还没找到真凶,我身体就先撑不住了。

我脑子乱作一团,到底是谁,竟然能种下连《道德经》残页都无法逆转的因果?难不成正是那本《连山易》?

也就是说,二爷他们在这?王青教授、黄学西也在?他们为什么要杀考古队的人?

可发布会现场人头攒动,这些记者几乎把会场都挤爆了,我上哪儿去找人?

此路不通,只能另寻他法。

我又试图从图豆转变的那一刻寻找po jiě之法,然而细看数次,每次都是一股无由来的‘邪气’生出,直接盖住他脸上各处相门,导致他中邪站上会议桌。

这‘邪气’来的莫名其妙,无根可寻。但可以肯定的是,这邪气并不是来自于人……

我想过要不要直接上台把他救下,然而这并不可能,一来是人多太挤,过不去;二来是,就算我现在救下来,那藏在暗处的杀手也会寻找其他机会动手,我不可能一直跟在图豆身边。

更重要的一点是,现在敌我皆在暗处,我主动出击,岂不是相当于放弃了这唯一的优势?况且,安吉拉带我们进来也冒着很大风险,我这样只会害了他。

我急得焦头烂额,这下真是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

我还将相气推送到眼睛,想看看图豆是不是被什么邪物控制了,但依然一无所获。

一筹莫展之际,我忽然想到了手中的数码相机,数码相机和传统的底片相机不同,它是通过数码相机成像元件转化为数字信号,数字信号通过影像运算芯片储存在存储设备中。

我曾听二爷说过,很多邪物能迷惑住人的眼睛,让人看不见他,哪怕开了天眼都看不见。

但说到底,这些鬼怪都是以‘电磁信号’、磁场之类的东西存在于世的,也就是说,只要存在,就会在空气中留下‘信号’的波动。

然而数码相机正好将东西转化成数字信号记录,说不定能拍到什么?

我一个激灵,连忙举起数码相机,对着台上拍了一张,这相机成像极快,还附带了一个电子屏,我一看,愣住,虽不明显,但可以看出,成像后的图豆身边,漂浮着一些长短不一的‘横纹’。

这些‘横纹’极为不起眼,呈投名状,若不是带着挑剔的眼光看,根本发现不了。

我很快认出,这些长短不一的‘横纹’,‘—’代表阳爻,‘--’代表着阴爻。

这他娘是一个命理八卦!

仔细看去,这命理八卦是以图豆的命数为基构成的,表明这他现在的状态。这是一个天泽之夬卦,主卦是乾卦,卦象是天,天为主,代表着主人;客卦是兑卦,卦象是泽,泽为水、为五湖四海,意思是有客自五湖四海而来。

这个卦表示的是,图豆正在接待客人。

这也正好符合眼下的情况,只是这卦象中,第六位的阴爻好像被变动过,这很古怪……这处阴爻阴险异常,终有凶!

我大惊,果然,有人改了图豆的命!

上六阴爻深嵌卦中,难以变动!

难道图豆的死已经是定局了?

我深吸一口气,老子什么时候服过输?既然已经看出有人在改命,那接下来就好办了。

改命改命,哪是那么容易,我之前只是改变他人行走路径,便费了颇大周章。要直接在人的命理中种下‘死亡的果实’,需要依据四周环境随机应变,不断的修整‘命理八卦’,直到‘死果’得报。

然而要做到这一点,需要满足几个条件,一,不能离图豆太远,否则无法观察仔细,一旦多生变数,便失效了;二,施展人本身能力需达到铁口直断的境界。

我将手心的汗在裤子上擦干净,再度催动《道德经》残页,回溯到图豆站上会议桌之前,同时也高举数码相机,快速拍摄会场人群,很快,我发现在会场前排,有个人端正坐着,两手放交叠放在腿上,手下还压着一本黑皮包着的书籍。

那书平平无奇,可在我眼里,处处透着邪气。

这书,不简单!

我赶紧抢在前头,写了张纸条让旁人帮忙递交过去。

很快,那人接到纸条,背影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回头朝我这方看了一眼。这是一个中年男人,长得平平无奇,属于扔在人堆里就找不着的角色。

此时,时间又到了图豆跳上会议桌的时候,可这次,图豆没有中邪,也没有跳上会议桌,他跟着之前讲的说:“我们这次的重大发现,将会震惊世界!”

果然,就是这男人在捣鬼。刚打算和那人好好谈谈,组织他害人,岂止,下一刻,他捧着书冲我咧嘴一笑,紧接着台上忽然一阵sāo luàn,那图豆又站上了会议桌作势往下跳……

第二百四十二章惊险万分

他娘的,我忙催动《道德经》,再度回溯到图豆zi shā之前。想抢在前头,阻止那黑衣男害人。

他手的书绝不简单,兴许是那本《连山易》,此书为先天易,断人生死易如反掌!

可我抬头望去,本应坐在前排的那男人突然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台的所有考古队成员竟然一股脑全了邪,齐刷刷站会议桌,头朝地往下往一堆尖锐器械跳。

我心道操蛋,再度催动《道德经》。

看来这《连山易》不仅是能断人命理,定人生死,还能不受《道德经》的影响,所以才能在我之前,便离开原位。

我心急如焚,如今敌暗我明,我该怎么办?再这么来几次,我必然体力不支。

在我快要只撑不住的时候,忽然闻到一股焦糊的味道,门口安保人员也大叫着火了。

此话一出,会场乱作一团,众人尖叫逃跑,考古队也是一愣,在工作人员的护送下离开了。

这火来的太巧了,当机立断,我一边用眼睛四下搜索那黑衣人的行踪,一边和胖子两人护着安吉拉离开,直到从会场逃出来,我才看到那黑衣人捧着书,鬼鬼祟祟从后面离开了,当我追过去的时候人已经消失不见。

回头看去,会场被大火蔓盖,幸好时候从新闻得知,除了cǎi tà shi故外,基本没有人员伤亡。

安吉拉余惊未定,靠在我肩膀说:“我的天,怎么会突然着火,太惊险了。”

我安抚了两句,转头看到胖子对我使眼色,这才注意到小和尚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们身后。

难不成这把火是他放的?

小和尚冲微微冲我们点头,将安吉拉安抚好,送回住所后,他才如实道来。

原来小和尚在家诵经念佛的时候,体内佛气翻腾,隐有不妙之感,便偷偷跟随我们到了会场外面等候,害怕出事。

哪知发布会开始后没多久,土夫子忽然给他打来电话,急急忙忙让他在会场外放一把火,小和尚虽不明里,但还是照做。

我长吁一口气,想来是我数十次逆转因果让土夫子察觉到了,想尽办法通知了小和尚,这才化解了这场危机。

我暗暗抹了把汗,双方匆匆一面,暗地里却过了无数招,是我输了。

这《连山易》先天卦的威力果然非同凡响。

那黑衣人不出所料,应该是王青教授的学生,黄学西。

胖子还不明白发生什么了,听我说的之后,也生出了一身冷汗。《道德经》残页远不是《连山易》的对手,主要是他能回溯的因果时间较短,若能直接将时间拉回入场之前,我们能守在会场入口,来个瓮捉鳖。

这次考古队的发布没能如期开展,第二日便在报纸宣布延期举行,然后当天下午又发下通稿,说是发布会永久性取消,以后的关于西周遗迹的发掘进展,都会新华社第一时间刊登。

这报纸我们也看过,但面的东西并不是什么新鲜内容,绝不是他在发布会想公布的东西。

考古队朝令夕改,不得不让人怀疑是不是他们也发现了情况不对,有高人再背后指点。

当然,这不是我能管得着的了。

只不过这次没能混进考古队,去西周遗迹一探究竟,未免有点遗憾。

卸下担子后,我们又在拉萨呆了数日,干脆也陪着安吉拉四处游玩一尽地主之谊。

安吉拉眉眼间那缕桃红气息也越来越重,其水汽氤氲,又和我纠缠不休,显然是动了真情。

这并不是我所想的,好在的是,再过几日,这金发碧眼的姑娘签证到期了,得回到阿美利坚的怀抱,到时候我们撒丫子一跑,回到丁仙桥,谁还认识谁啊。

胖子骂我无情,我说他懂个锤,咱俩这横跨太平洋了都,时间能冲淡一切,到时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

到了安吉拉离开这天,我们本想把她送到拉萨机场,哪知道事情出现了转机。这天大早,安吉拉兴致冲冲跑到我们住所,手挥着一张信件,兴奋喊他们报社给她争取到了一个去西周遗迹采访的名额,她这次不用走了。

不等我发问,他直接发话说这次可以光明正大的带几个人过去,问我要不要同行。

我是又喜又忧,喜的是柳暗花明,忧的是接下来又得和她待一段时间了。

我心里很清楚的知道,这是一段孽缘,双方都不会有好结果。

可为了前往西周遗迹,我不得不先应承下来,假装欢喜的说太棒了。

胖子在后头直冲我竖大拇哥,等安吉拉回去收拾东西后,他说我以后可以去会所当个鸭,这一手看相的本事,用来糊弄富婆真的太合适不过了。

我踹他两脚,也让他赶紧收拾收拾,机不可失,胖子也知道轻重,手忙脚乱收拾一通,带着小和尚和干粮,去了当地报社和安吉拉汇合。

接待我们的是当地报社主编,说是下午有车接送,安静等到下午三点多,一辆军绿色的东风大卡停在了报社门口,看过证件后,几个军人做了详尽的检查,查明身份和证件后才把我们带了车。

对方看到小和尚还怪问了句,这么小也去。

安吉拉解释说是熟人才放行。

同时车等着的还有另外几个人,全是各地的报社记者,他们多少也都带了随行人员。

很快,车从拉萨驶出,像青藏高原挺进,途经雅鲁藏布江,吹着高原的风,在两天的跋涉后到了唐古拉山脉附近一个名叫桑丹的古镇。

不过古镇里已经没多少当地人了,据说这镇子数十年前已经荒废,后来被战士们发现,当做了一个落脚点。

我们到的时候,考古队的人已经到了,其还有几个熟脸,是参加发布会的考古队员之一。

我们一下车,他便对我们说了些什么,不过我没听进去。

主要是这里的场景真的太壮观了。

被称作世界屋脊的唐古拉山脉安静的躺在高原之,山云雾缭绕,刃脊、角峰、冰川地形在山脉绵延不绝,将这座海拔6000米的高山衬托得像一座宏伟的仙宫……

直到那考古队员喊了我两声,我才回过神来。

第二百四十三章西周遗迹

唐古拉山脉静静的躺在高原,犹如一头熟睡的巨龙,东段为西藏与青海的界山,东南部延伸接横断山脉的云岭和怒山。 藏语意为“高原的山”,在蒙语意为“雄鹰飞不过去的高山”。

当之无愧为世界屋脊。

我们停脚的桑丹古镇,在百年前曾以采摘高山雪莲闻名,桑丹在藏语则是‘惜花人’的意思。

然而这寓意幽远的古镇,如今已经成了军人们的驻地,用以保护来往的考古队员。

为我们介绍情况的这个考古队员叫程龙,是江西人士,见我出神非常生气,问我哪个单位的,说:“老表,刚才跟你说的你没听见?”

我回过神连忙道歉,胖子小声给我解释我这才知道,考古队对西周遗迹的保护是全方位的,每个想要进去参观的人都必须遵守十项原则,总之是不准触碰任何东西,且只能跟着考古队的向导,一旦有任何违反的行为,立即驱逐出境。

我点头,这西周遗迹的重要性无需多言。

在桑丹古镇修整了一日,翌日下午,那个叫程龙的考古队员才把让战士们开车,带我们离开桑丹古镇,进入了唐古拉山脉,朝着长江的发源地,丹冬峰西南侧附近前进。

程龙在车简单介绍了一下遗迹的情况,不过都是片汤话,没啥营养,倒是安吉拉听得如痴如醉,直感慨华化源远流长。

我心里却对桑丹古镇为何荒废感到好,古镇以采集高山雪莲闻名,一朵雪莲往往能卖出天价,而唐古拉山脉雪莲远没到灭绝的地步,为何古镇里的人先没了?

我和胖子正讨论这事儿,小和尚突然皱眉说,这事情他有耳闻,他听师傅说过,古镇里的人并不是迁徙了,而是一夜之间不见的。

我问他具体怎么回事,小和尚却摇摇头说不清楚。

这时候程龙听到我们说话,凑过来说了句:“小师傅懂得还挺多。”

安吉拉来劲儿了,道:“天老爷,这片土地处处都是故事啊。”

程龙被这马屁拍的很舒服,当即娓娓道来。

这才知道,原来桑丹古镇还有这么一个故事。

传说当年桑丹古镇人丁兴旺,古镇人凭着一手攀山登崖的本事在唐古拉山是混得风生水起,相传他们还发明了一种蛤蟆盘山凳,悬崖绝壁来去自如。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唐古拉山脉的高山雪莲都被桑丹古镇的人承包了。

然而某一天,镇发生了一件大事,当时有两个老手进山讨生活,在深山忽见一朵异雪莲,周身笼罩着一层七色光华,在白雪的映衬下犹如佛光普照,佛陀下凡。

其一人当场跪下顶地膜拜。另一人不以为意,只道这雪莲稀少,定能卖个好价。两人争执不下,最后还是抵挡不住金钱的诱惑,将雪莲采摘下,星夜赶回古镇。

岂料招来祸端。

当夜,那两个老手也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所住屋前一夜之间开出了万朵白花,那七色雪莲静静的躺在花丛之。

古镇居民大惊,以为这七色雪莲是佛祖种在天,这二人触怒佛祖,被变成了满地白花,于是赶忙命人将雪莲送回唐古拉山。

哪知人们刚触碰到雪莲,浑身下化成白色泡沫,泌入地面,生成了白色花朵。

随后七色雪莲光华大盛,整个古镇的人顷刻间都化为了满地的花儿。

七色雪莲也此消失不见。

一个喇嘛无意路过,正好见证了此幕,将桑丹开花的事迹传遍了青藏地区,许多人慕名前来,不过这白花只开七日,七日后白花化为漫天泡沫消失不见,桑丹古镇也彻底荒废了。

这传说既恐怖又美丽,安吉拉听罢连都忘了说,连喊god,god。

胖子插嘴说:“姑奶奶,你在这儿喊帝没用,你那西方的神还能管到咱东方的事?在这里你得念阿弥陀佛!”

我说你他妈少贫了,然后转头让安吉拉别理他。

安吉拉吐了吐舌头道:“吴,我们那里帝是一种信仰,是支持我们前进的动力,他既是虚,也是实,并不局限东西方。”

她把我逗乐了,说咋还和我讨论起哲学了呢?

小和尚这时候单臂横在胸前,竖掌念了句阿弥陀佛,说:“女施主,受教了!”

程龙作为向导,在旁看的直乐。

我真的服了这群人。

这时候气温逐渐变冷,我们穿程龙派发的军大衣,车已经开到了一片水域附近。这是是一些冰川、冰斗的融水汇成的小溪流,水面宽只有3米,深只有20多厘米,然后向北流过9千多米长的距离,在巴冬山下汇集了尕恰迪如岗雪山的冰川融水,经过一条长约15公里的谷地,继续向北,分成了两条宽4米和6米的小河,小河两边的谷地还有许多密如蛛的水流,在这片谷地的出口,河谷突然下切,形成了一条长约5公里的陡峭峡谷,高达20多米。众多河流交汇后,形成了河道开阔,水流交织的长江西源。

万溪归流,汇聚成源!

大自然真的妙,谁能想到滚滚长江东逝水,竟然是这无数条细小溪流汇聚成的呢?

程龙说,这里还有个别名,通天河,意思是河流通往天际。再往前不远,是西周遗迹了。

我皱眉,但并未多想,打起精神准备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到了这边,岗哨越来越多,许多考古队的人员包裹的严严实实也在做着发掘工作。

隐约能看到诸多破损的石柱与残垣断壁从地底被挖出,难辨当年面目。程龙讲解说,从复原的形状来看,这边是居民区,已经发掘的石头房屋大小有七十二座之多,还有诸多因为破损较为严重,不便挖出,只能先让他们埋在地底。

到了这里,车已经不能继续前进了,我们只能下地行走,到了后面,考古队对遗迹的保护越来越严实,我们甚至老远看到一个绿色的帐篷,遮盖住了硕大的地方,四周战士们严阵以待,禁止任何人出入……

第二百四十三章突破口

这里处处是西周古物,所以我们只能跟着程龙屁股后头。

记者们齐声赞叹,举起相机咔嚓拍摄。

程龙一边给我们讲解这西周遗迹的来历,一边解释说之所以会在这边搭一个帐篷,是因为最里边的遗迹损毁最严重,必须隔绝空气,让专业人员进行挖掘,所以不能放我们进去。

想来那里面的东西,是发布会图豆本想要公布的。

我心下好,里头到底有何神秘?

但此刻急不得,我耐着性子跟在队伍后面。发现这遗迹之大,逛了大半天才游览了小半,程龙说他们在遗迹发现了大量的生活用品和交易市场,说明这遗迹曾是一个城郭,其物品以石器为主,夹杂着部分青铜器。

胖子直感慨说:“这西周的东西拿出去卖得卖多少银子啊?”

程龙笑了笑说不值钱,古玩的价值,一是玩,二才是古。

遗迹发现的西周器物残破不堪,且以石器居多,大部分都只剩下轮廓,根本没玩的价值,再古也没用,不然你随便捡个石头都是地球数亿年前的东西,能卖钱吗?

胖子欣欣然缩了缩头。

遗迹的参观暂定开放三天,第一天很快过去,夜幕降临的时候,战士们把我们带到营地休息。安吉拉一回来一句话没说,说是要赶头条的稿子。

她这么做我还能理解,可胖子坐的事情让我有点匪夷所思了,这家伙平时粗人一个,别说读书了,连笔都少碰,可今天他破天荒也端端正正坐在桌子前涂涂画画。

我打趣问他是不是诗兴大发,想要作诗一首。

胖子满头大汗没搭理我,半个钟头后才喊我过去,我一看,被震住了,他半个钟头画了一副非常详尽的地图,细笔勾勒出房屋,粗笔画出街道,这分明是半个城郭图。

胖子抹了把汗说:“老吴,你真以为胖爷我是累赘啊,咱们地师一派别的不明白,但寻龙点穴、观星望水那是一绝,这测绘之事自然不在话下。”

他把地图给我看,我发现他不仅把我们今天参观过的地方画了出来,甚至连没有去参观过的地方也再现了。

他耐心解释,古代城郭的建设都遵循四野八方,须得风来不动,水来不侵去建设,内里的布局那可是大有规律。

他边说边指地图说:“你看,我们今天参观的几个地方,跳蚤市场是金钱交易之所,属金,金水相生,所以他旁边必然会有一条河流,所以考古队立马在旁边发现了一条河床。水又生木,所以我们参观的时候,这河流之下是有大片空地没能挖掘出任何东西。所以以此类推,很容易便能将这西周遗迹大概布局还原。”

胖子说完一拍脑门子,这个我还真没想到。胖子接着告诉我,整个城郭是一个简易的五行生克雏形,至于为何没有布置的更为复杂,可能是受制于西周时代贫乏的劳动工具,再复杂,凭着当时的劳动力,很难建造出来。除非像秦始皇时代那样,铁器发达,还要动用全国二十分之一的人口,才能完成修建长城这项壮举。

然而这遗迹城主显然是没有秦始皇的能力,能建成这五行生局已属不易。

可为何要这么做?重点在于这地图正,胖子用红圈圈出来的那一块。这一块是一片空白,位置正好是考古队的那个军绿大帐。

我惊讶,胖子算不做风水方面的营生,也是一个搞城市规划的好手。

胖子说,按照五行相生的布局,地脉最终汇聚于此,这里估摸着是一个祭坛或者神殿。

小和尚无声在旁边观看许久,忽然来了句都不是,应该是一尊神相。

我和胖子齐齐回头,小和尚脸一红,让我们不要盯着他,说这间留出的空地虽大,但是盖神殿或者祭坛的话,相较于整个城市的格局,势必要挤占其他街区的位置,那不坏了这五行生克的风水局了吗?

胖子愣了半晌,忽然拍了拍小和尚的光头,连夸牛逼。

搞得小和尚更不好意思了。

在我们商量事情的时候,忽然听到安吉拉咦了一声,抬头看到帐篷外面有个人鬼鬼祟祟的,追出去发现是和我们一同来的记者。

我记得他是南方某个报社的,这人四十好几,身材消瘦,脸颊都凹陷进去了,黑眼圈浓厚,探头探脑往帐篷里面看。见到我们抬头,连忙躲了起来。

我们对视一眼,不动声色假装没发现他,心想难不成这老小子图谋不轨?记得这人似乎有点来头,白天参观遗迹的时候,很多人都叫他郑记者。

等到郑记对方离开,我便让小和尚和安吉拉留在此处,胖子偷偷跟了去。

跟了一阵,发现这人并不是针对我们而来的,他躲着巡岗的战士,每个帐篷都往里看一眼,也不知道是在找什么。

我和胖子心有灵犀,一个眼神便领会了对方的意思,趁着郑记探头看帐篷的时候,猛然从后头跳出来拍他肩膀,大声喊:“郑记!久仰久仰!”

那郑记吓得一跳三尺高,慌张捏着帐篷回头问我们是谁。

我和胖子满嘴跑火车,说是以前看过他在报纸的章,针砭时弊、揭露shè hui hēi àn,当得是民族脊梁,白天没机会,这不晚出来撒尿正巧碰到了,打个招呼。

郑记这才舒了口气,板着脸拽着我们让我们不要大声嚷嚷。

看他表情,想来是我们刚才那番胡说八道,正好说了。

几个战士和帐篷里的记者听到声音跑出来,问我们干什么,大晚不要到处乱跑。

郑记陪着笑脸说:“撒尿撒尿,马回。”说着瞪了我俩一眼,低声斥责说:“还不走!”

我和胖子脸笑嘻嘻,心里却一个激灵,有戏!这老小子身肯定有秘密!

当即死皮赖脸跟着郑记回了帐篷。

他并没有带随行人员,所以一个人住一顶帐篷,一回来翘着二郎腿,一脸高高在的表情说:“我确实揭露过一些shè hui hēi àn,但都是记者的本分。看你们的样子也不是同行吧,这次不怪你们吓唬我了,不知者无罪,你们回去吧,我这边手头也有点事情要忙,不送了。”

见他死鸭子嘴硬,我冷笑一声,说:“郑记,您可别装了,刚才你在干什么我们可是看的一清二楚,您老人家到处找什么呢?”

第二百四十四章揭开谜题

这郑记缺乏一些江湖经验,被我和胖子这么一唬,吓得从凳子上站起来大声道:“你们两个胡说八道什么?”

我扫了他面相一眼,他采听官,也就是耳朵,又大又尖,犹如芭蕉,有一股招风之相;监察官,也就是眼睛,更是明亮透彻,说明他喜欢细微之处见真章。

果然是一个当记者的好面相。

我们都看出他是在虚张声势,便也不怕,胖子更是老神在在坐下,翘着二郎腿说:“你老小子净搁这儿跟我装是吧,信不信我把巡逻的战士喊过来?”

郑记这才慌了神,让胖子不要瞎说话,有什么事好好说。

其实这么会儿,我也通过面相,大概猜出他是来干嘛的了,他除了有一副记者之相外,他额头左右的日月二角上的命气,犹如浮萍之叶,无处生根,漂浮在相门上。

这左右二角代表的是父母,此处命气如浮萍,说明他父母无‘家’可归,无‘根’可寻,这个‘家’和‘根’代表的是家乡。

再看他田宅宫,他田宅宫上的命气和此地纠缠不休,更是说明,他此次前来的目的,多半是寻根归祖的。

我将我所看说出来后,郑记直接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我和胖子也不急,给自己倒了杯茶坐旁边安静等着。这郑记是来寻祖归宗的,难不成,他就是这西周遗迹的后人?

不过这不可能,西周遗迹的后人距今也有数千年了,这数千年过去,身上的血脉早应该断了,不该有次面相,思来想去,那桑丹古镇曾在一夜之间全部镇民消失不见,难不成这郑记是桑丹古镇之后?

郑记半晌才回过神,问我是什么人,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让他甭管,然后反问他刚才在外面找什么?

郑记见到无法哄骗我们,这才叹了口气,说他确实是桑丹古镇之后,他刚才出去也不是去偷东西的,而是他东西丢了,他出去找。

我和胖子一愣,问他什么东西丢了。

郑记犹豫片刻,一咬牙说:“我看你们也不是坏人,我就如实说了,丢的是一本笔记,记的是这么些年,为了寻找桑当古镇当年真相,我多方调查的资料。”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胖子心领神会把凳子拉到郑记身边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不要急慢慢说。

我也挪到门口往外看看,才转头听郑记娓娓道来。

原来桑丹古镇当年确有其事,整个镇民一夜之间化为白花消失不见,房子里的生活用品、衣食器物全部保持着生前模样没有动过。

郑记的父母当时不在古镇中正好逃过一劫,回过神却觉得不对,怎么可能整个古镇一夜之间就没了呢?

郑记的父母多方调查,无疾而终,只觉得背后有阴谋,无奈之下,只能先隐姓埋名躲到南方,同时私底下也没有放弃调查。

直到死前才略有所获——当年第一个发现桑丹古镇事迹的大喇嘛有很大嫌疑。

但郑记父母调查出这些后,已经时日无多,临死前将希望寄托于郑记身上,期待郑记能给当年的事件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郑记得到父母遗书,多次入藏调查,才从蛛丝马迹中发现,原来是当年古镇居民在唐古拉山发现了那朵七色莲花后,本想着进贡给活佛,于是告知了游方至此的大喇嘛,期望大喇嘛帮他们给活佛带个话。

岂止这大喇嘛动了歪心思,中途反悔妄图独吞,但又害怕桑丹古镇的居民告密,所以想办法害死了他们,同时编造了一个‘美好的’传说。

我们听完倒吸一口凉气,这喇嘛当真心狠手辣,古镇上数百口人,一夜之间死于非命,太凶残了。

我问郑记,那喇嘛怎么一夜之间把人杀死还不留痕迹的?

郑记说他也奇怪,他寻找多年,那喇嘛早死在拉萨了,复仇无门,所以现在只想把这个秘密解开,将当nián shi jiàn的真相重现人间。

我很理解他的心情,又问他既然事情跟桑丹古镇有关,他为何大费周章来到这西周遗迹?

郑记告诉我们,关系大了去了。当年制造谣言的喇嘛叫札什伦布活佛,那年之后,不知何故,从一个普通的喇嘛,一跃而上,成了班禅额尔德尼(一级活佛)。

藏传佛教制度繁复,不做赘述。

但要知道在min zhu改革以前,西藏地区实行的是政教合一制度,**和班禅这两个不仅是宗教领袖的职位名,更是世俗地方zhèng quán的领袖。**管理的地区是前藏,班禅管理的地区是后藏。

札什伦布一跃而上,成了班禅,这简直就是神迹。

当年还在藏区闹出了很大事,郑记作为一个新闻记者,对此时异常敏感,顺着这条线索一直查到了札什伦布活佛生前所住的房屋,偷出了一本笔记。

也就是这本笔记指示他想尽办法混入西周遗迹。

我定下心来细细思考,照这样说,札什伦布盗走七色莲花,害死桑丹古镇居民,回到藏区晋升班禅,最后的日记又指向这西周遗迹。

难道是说,他把这七色莲花带到了这西周遗迹?

我百思不得其解,胖子小声说:“他娘的,这札什伦布不会还是个情种吧?寻思着这西周遗迹中间的神像是个女的,所以特地来借花献佛?”

我让他别特么瞎猜,既然种种迹象表明西周遗迹正中的空白有问题,那就不得不想办法去一趟了。

郑记说完央求我们,说他该告诉的都告诉了,让我们千万不要到处乱说,他从拉萨盗来的札什伦布笔记不见了,他刚才就是出去找这笔记的。

本来事情明朗了,可郑记这话让我们心头又笼罩上了一层疑云,也就是说,这次混进遗迹的人当中,对那神像有所图的不止我们。

对郑记再三保证不会说出去后,我和胖子这才回到自己的帐篷。

安吉拉问我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们连忙摇头,当夜各怀心事睡下,正想着明日怎么混进去,哪知第二日大早,忽被一阵尖叫吵醒,有人在喊杀人了杀人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雪怪

我和胖子心中一凛,果然,死的那个正是郑记。

在部队中间杀人这还得了,这事儿立即引起了领导的注意,然而调查后发现,郑记并不是他杀,而是zi shā。

发现尸体的人是考古队的程龙,他早上喊我们起来吃饭,一掀开帐篷门帘就看到郑记用一根绳子自缢了。

作为最后见到郑记的人,我和胖子被带过去问话。

最后自然是没问出什么,因为昨天晚上郑记的表现没有异常。

查明桑丹古镇灭镇案的真相是郑记一家毕生的追求,眼瞅着真相就在眼前,他不可能这时候zi shā。

除非队伍中有内鬼。

我想到了在拉萨,那黑衣人手中的《连山易》,那《连山易》能直接改人命数,定人生死,郑记zi shā再简单不过。

可如今尸体被部队拖走验尸,想要验证这点的路也被断了。

我只能三令五申让小和尚和胖子注意,这《连山易》非常难对付,上次若不是土夫子心思机敏,发布会上就铸成大祸了。

交代完,我们收拾了一下情绪,接着跟着考古队的程龙参观西周遗迹,后续的遗迹粗略看了一下,果然和胖子所绘的地图差不多,整个遗迹呈一个简单的五行相生局,虽风水局简单,可由于遗迹所处位置在长江源头,哪怕这风水局再简单,汇聚而成的风水都不简单。

就像是水一样,一滴水不会对世界有什么影响,但是无数水滴汇聚成江河湖海,那影响就大了去了。

等到整个西周遗迹看完,胖子小声惊呼牛逼,说他看走眼了,这西周遗迹的风水看似粗鄙不堪,实则大巧不工,返璞归真。在这长江源头之上,压根用不着任何复杂的风水局,只需要简单的将周围的风水地气汇聚,就能组成一个前所未有的上好风水。

然而这上好风水,都是为遗迹正中的神像服务的。

这神像什么来头?桑丹古镇灭镇案的元凶札什伦布活佛,就是把七色莲花献给了这神像,才换来无双的地位。

郑记也因为想要探查这神像究竟,惨死于此。

我们不由小心起来,只有安吉拉傻乎乎的一无所知,拿着数码相机四处拍照。

整个西周遗迹游览完毕,已经是三天后了,这几天我们一直没什么进展,那神像四周把守森严,用大帐篷遮着,数百拿着钢枪的士兵守护左右,连考古队的队员出入都必须搜查三道,核对信息。

小和尚每次路过,都对着帐篷那边念一句阿弥陀佛,说那边给人的感觉很不好。

胖子叹息说进不去这趟就白跑了,问我有没有办法。

办法有是有,铁口直断的境界后,我可以逆用‘响’卦,短时间内影响别人的决断,借机进去也不是不行。然而命理一数,牵一而动全身,这短期的决断很有可能引起蝴蝶效应,对被施术人的命运造成极大改变。

我让胖子不要急,想去神相那边看看的不止我们一个。

果然,当天晚上,我们忽听得外面一阵sāo luàn,出去一看,整个营地中不知何时起了浓厚的雾,这雾气之厚,行走中四肢都能带动雾气流转,犹处仙宫之中。

这雾来的太诡异,一米之外几不可视物,巡营的战士发动大功率探灯,大喇叭喊让大家不要随意走动。

同时肉眼可见的巡逻的战士增多了,许多影子在帐篷端着枪来回走动。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机不可失,连忙喊小和尚起床,至于安吉拉,我借故在她脸上各处相门依次点过,又在她腰窝的大觉穴一抹,给她种了个‘美梦’,便小心从帐篷里出去了。

一出去,我们才发现这雾大的超乎想象,军队里用来探查的探灯都无法穿透,我们伏着身子,小心往营地外面摸去。

躲过几波巡逻,胖子掐着手说有人动了这边的风水,把水火之势颠倒,让水在火之上,所以才引来了这阵雾,来人是个高人。

我点头,拉萨发布会上,拿着《连山易》的黑衣人是黄学西,他不仅是王青教授的徒弟,也是当年把南方一片风水大家哄得团团转的人,你说他一丁点儿风水都不懂那是不可能的。

胖子冷哼一声,说他倒要会会这黄学西。

我说你不要冲动,这黄学西手持《连山易》,不仅风水了得,还能改命害人,不是一个人能对付的。

说话的功夫,我们已经到了营地周边,到了这边,巡逻的士兵更多了,把营地wài wéi得密不透风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正当我们发愁的时候,忽看到西周遗迹方向,有数十团黑色的影子从地面钻出。

我们屏住呼吸,这他娘是什么?

战士们也举起钢枪,大声斥责,让对面不要接近,同时探照灯往那边打去。

我心跳到嗓子口,那影子高三米多,浑身白毛茸茸的,四肢跟树枝一样又粗又壮,从遗迹中钻出后,踩在地面上发出砰砰的声响,更奇怪的是,他头顶还长着一朵白色的花。

这他娘就像一个浑身长满白毛的大雪人!

小和尚看到这雪人脸上表情顿变:“这是雪怪!”

我并不知道这雪怪是什么玩意儿,但他们头顶清一色的白色小花,多半跟桑丹古镇关系匪浅!兴许就是那札什伦布活佛害死了桑当古镇的居民,又害怕事情暴露,使用邪术将他们封在西周遗迹。

容不得多想,那群雪怪由远而近,把地面踏出地震一般的响动,战士们也忍不住了,顾不上对面是什么,大吼开枪,数百柄钢枪喷射出摄人心魄的火舌,朝雪怪射去!

那雪怪皮糙肉厚,子弹射不进去分毫!成了一地弹壳散落在地!那雪怪冲入人堆,随便一挥手,几个战士便倒飞出去!犹如一辆冲进人堆的卡车!

场面一时乱作一团!

胖子和小和尚正准备去帮忙,我拽住他们趁机往外跑。

小和尚甩开我说不能见死不救,胖子也不愿意离开。

我来不及解释,他们没看出来,但我看出来了,这群雪怪是不会杀人的。

第二百四十六章尸骨化僵

小和尚关心则乱,很快也反应过来,随着我们往营地外跑。

这雪怪身上没有杀气,起码唤醒他们的人并没有害人之心,几个被打飞的战士也是落在帐篷上,受了点轻伤。

但无奈这雪怪刀枪不入,他们一时半会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并成一排用火力压制对面。

浓雾中,此起彼伏响起极有节奏的枪声和雪怪的嚎叫声。

我一边往神相所在地赶,一边心下好奇,雪怪不出所料是当年桑丹古镇死去的居民,他们为何会变成这样?

胖子指着地面说,这就不得不提这里的风水了,长话短说,这里作为长江的源头水行旺盛,再与地气郁结,水结地则成霜,那雪怪一身的白毛,其实是挂上去的‘霜’,这‘霜’又凝结死者周身怨气,所以才百年不散。

这么说,这雪怪其实是一个个的僵尸?

胖子点头说是的,桑丹居民死的不明不白,尸体被藏到西周遗迹,这西周遗迹附近又有‘归墟’之穴,化僵再正常不过了。

我是说那雪怪刀枪不入未免也太恐怖了,原来已经化僵了。

我们趁着浓雾从营地中跑出,可越是接近装着神像的大帐,雾气也就越浓,面对面连胖子、小和尚的脸都看不清。

不断有东风大卡打着探灯从四周呼啸而来,往去营地驱赶雪怪。

我们躲躲藏藏到了那大帐边上,一过来便听到大帐内里传来机械的轰鸣声音,胖子说里面应该有不少柴油发电机,这他娘是开电场呢,用得着这么多发电机?

我们瞅准机会,趁着战士们忙于应付雪怪,偷偷钻入了大帐之中。

一进来,眼前豁然明朗。

因为这大帐将四周牢牢盖住,所以浓雾并没有侵袭进来,反倒是这大帐内四处都是高瓦数的低温白冷灯,就是为了确保遗迹中的一切保证原样。

这帐篷占地大概七八公顷左右,内里层层叠叠,被分为了几个区域,正中央被挖出了一个梯田一样的坑,数十个考古队员拿着细毛刷和小铲子趴在坑边抢救性挖掘这遗迹。

这坑洞中央,果然如小和尚所说,有一尊半截身子入土的神像,这神像高约莫百米,大半埋入土里,但也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我们抬头看,惊讶的发现这神像没有脑袋,打扮比较中性化,穿一身琉璃苏落腕长袍,却有粗大的手腕骨,难以辨别性别。他左手微垂在腰侧,右手竖在胸前,中指和大拇指相捻,颇有一点佛陀菩萨的味道。

我问小和尚知不知道这神像是什么东西,小和尚摇头,说他也没见过这种佛。

考古队的成员醉心发掘,没有察觉到有人潜入,我便对胖子使了个眼色,然后带着小和尚一起,想要看看这神像背后是怎么样的。

这神像绝不简单,不然不可能这么严严实实的保护起来。

哪知无论我们往哪个方向跑,那佛像始终正对着我们!

我和胖子同时倒吸一口凉气,这怎么可能?

奇怪了,我一开始还以为这神像的造型是没有背面的,可仔细一想,他只有两只手,一手竖相捻竖在胸前,不可能分不出正反面。

我曾听说过有些艺术大师能通过光影画画,让你无论从哪个方向看去,都感觉画中人在盯着你。

眼前这佛像显然不是这么回事儿。

这时候外面越来越嘈杂,听声音,好像是那雪怪力大无穷,把几个军用大卡都给掀翻了,掀开帐篷一角,外面火光冲天,好在的是没有人员伤亡。

几个人影快速往大帐这边跑,我们赶紧躲到旁边的储物箱中。他们进来后,喊了两声,让考古队的人紧急避难,等到外面没了声,我们这才钻出来。

此时遗迹中只剩下了一个考古队的人留守,其他全被战士们接走了。

这位考古队员带着老学究的瓶底眼镜,我扫了他一眼,并未用相门玄奥便判断出他是湖南人士。主要是他腮帮子很大,一股象征疾病的灰色命气在腮帮处的陂池相门游走,且这股命气严重的影响到了他的疾厄宫和保寿宫,令保寿宫有脱落迹象,说明他口腔里的病极为严重,甚至有危及生命的凶险。

再加上他腮帮大,有这种样貌特征的,多为海南、台湾、湖南等地人为主,主要是这几个地方有咀嚼槟榔的习惯,且属于口腔癌多发地。

至于为何判断出他是湖南人,是因为他嘴唇上的水星相门内藏火红命气,变成了‘火星’;嘴唇下方的承浆相门也是丰厚无比。有这两种特征的人,都善于吃辣。

然而在吃辣这一点上,台湾和海南是远不及湖南的。

所以我才会有此判断。

我又观察了一下,这人年近中年,人都zou guāng了他还稳稳把手在考古第一线,认真清扫着坑道中的灰尘,对出土文物做着详尽的记录,全然不顾外面已经沸反盈天。可以看出是个严肃认真的人。

要近距离查看神像反常之处,定然逃不过和对方打照面,可直到他是湖南人就好办了。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带着小和尚大摇大摆走上前去。

那老学究看到我们一愣,大声斥责说这不是我们能来的地方,让我们赶紧离开,不然待会被发现了是重罪。

我们本想让小和尚出来卖惨撒谎,但出家人不打诳语,所以最后只能我和胖子出头,说外面很危险,我们也是被凶物追到这里来的,要是现在出去没人保护,怕不是要血溅当场。

老学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听完沉思片刻,说说的有道理,让我们在这里呆着不要到处乱跑,等外面平息了就让人把我们送回去。

我和胖子也不是吃素的,借着这么个机会,天南海北的跟老学究瞎扯一通,尤以湖南那边的事迹,我俩是大夸特夸。老学究搞了一辈子考古,哪里被人这样拍过马屁,当即就有点儿飘了。

再加上我和胖子经历丰富,投其所好的和他讨论起‘考古’来——岭南九重大墓随便扯一重出来,都让老学究瞠目结舌,连问我们世界上真有这种风水格局的古墓?

胖子满嘴跑火车的功夫那叫一绝,点头郑重说有,从五行八卦说起,由浅及深,再到天宫八局,各种玄奇风水深入简出,把岭南那边的九重大墓改编成了别的故事,哄得老学究赞叹不已。

说到一半,胖子偷偷冲我点头,我心领神会,然后转头看向坑道中的神像,假装惊讶道:“这……这是什么?”

胖子装模作样眉头一皱:“这难道就是……”

老学究胃口一下被吊起来了,问我们是不是知道什么。

胖子叹了口气,欲言又止,说看出了又好像没看出,主要是离得太远了。

老学究听完一拍大腿,说:“早说啊!我带你们去看!”

第二百四十七章四方佛

这老学究答应的爽快,倒是让我有点不好意思,我们这算欺诈了,若是被人发现,他前途不保。

我琢磨了片刻,总不能让他白吃这个亏,便偷偷用打出一抹相气,将他腮帮两侧陂池相门象征疾厄的命气略微打散了一些。

湖南人爱嚼槟榔,槟榔又是a级别的致癌物,所以那片儿的人多有口腔疾病。若是老学究的疾厄命气继续积累下去,多半也会遭受口腔病变的苦楚,更严重患上癌症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这也是治标不治本,就算我把他疾厄命气给打散,他这个坏习惯不改,不多久还是得因此出事。

于是我又逆用响卦,丹田处相丹鼓荡将相气推送到出纳官,小声说了两句,在老学究潜意识里种下不‘槟榔不是啥好东西’的根,至于能不能生根发芽让老学究就此戒掉槟榔,这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做完这些,老学究已经把我们带到了神像前。

远看还未觉得,近距离一看我们心中皆是赞叹神像之高大,它半截身子埋入土中,我们仰得脖子都酸了才勉强看清楚。

只是哪怕近距离观看,这神像依旧是没有背面,无论我们在神像脚边如何转动方向,他捻指竖掌的那一面始终对着我们。

我顿觉奇怪,让小和尚、胖子两人分别立在石像两侧,我也在相对方站稳,呈一个三角形的方位,然后我们三同时朝着神像看去。哪知依然还是如此,我们三在三个不同的方位,同时看到了神像的正面!

老学究嘿嘿一笑,让我们甭研究了,自打西周遗迹被发掘后,他们考古队数百人研究了几个月,都没能po jiě这神像的玄妙,哪怕是一百个人站在一百个方位,拿着相机同一时间对神像拍照,也一样是这个结果。

我不寒而栗,这神像始终以正面示人,难不成是背面有什么东西?

我曾听说佛教中有一尊四方佛,这四方并不是说这尊佛面朝四方,而是分别代表时间、空间、因与果四个不同的世界,所以你无论从哪个方向去看,这四方佛始终以正面示人。

眼前这尊神像就和那四方佛有异曲同工之妙。

说到这里,我转头看小和尚,小和尚单掌竖在胸口,念了句阿弥陀佛,说却有这么一尊佛。

老学究愣了会儿,说不可能,佛教起源于2500年前,而这西周遗迹年代远超佛教,怎么可能在佛教建立前,千里外的唐古拉山就有了佛像呢?

这我和胖子也觉得费解,到时候小和尚微微一笑,说:“施主,佛教起源于2500年前,但佛并不是起源于2500年前,打个比方……”说着小和尚蹲下来,在坑道中捡了一块石头,接着道:“你们看这石头,自打地球出生起便有了,有46亿年的历史了,然而石器时代却是距今三百万年才诞生的。46亿年对三百万年,这是多么大的差距啊,你们能说,石头只诞生了三百万年吗?”

我和胖子张大嘴巴,被小和尚一番言语弄得哑口无言,这佛教的思辨之道当真举世无双。

老学究更是无话可说,竖起大拇指说受教受教。

小和尚接着说:“山是佛,水是佛,阳光、清风是佛,落地尘埃皆是佛,佛本无相,佛亦无常,佛代表的是人们对这个世界的理解,比如说眼前这四方佛巨像,代表的那个时代人们对时间、空间、因、果的理解,理解了这些才造出的这尊佛像,可能和如今的四方佛外形略有不同,但大同小异。”

老学究一拍脑门儿,说小师傅说的有道理,摸出纸笔在笔记上快速做着笔记。

这四方佛凝聚着那时能工巧匠的心血,所以才做出了这巧夺天工的作品,使人无论从何处看,都只能看到佛像的正面。

我心潮澎湃,问老学究之前拉萨的发布会,考古队的主讲人图豆是不是打算公布这尊四面佛?

老学究点头,说:“没错!这神像的出土对于考古界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很大程度上能填补我国断代工程中宗教这一块的空白,但是发布会当天出了点状况,图豆那小子怕的要死,回来之后死活不肯再举行发布会了,说一切等神像完全出土再说。我说这小子神神叨叨的,咱们搞考古的最重要的是不要疑神疑鬼,他真学猪脑子里去了。”

老学究一脸恨铁不成钢,我便好奇问了句,他和图豆什么关系。老学究说他是图豆的老师。

此时外面的纷争趋于平静,此起彼伏的枪火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汽车的轰鸣和战士们齐刷刷的脚步声,想来是他们已经制服了长毛雪怪。

我瞅着时间不多,抓紧在神像四周转了一遭,同时问老学究,这神像怎么没有脑袋。

老学究摸了摸下巴说一开始就没有,但脑袋处的断裂口是新鲜的,应该是发洪水的时候,被洪水冲走了。

这神像周身用木头架子支撑固定,底部用尼龙绳加固,还做了几个脚手架。

我问他能不能让我们上去看看,兴许能发现这神像的来历,同时解开这西周遗迹所属何人的谜题。

老学究一愣,确实,这西周遗迹自打发掘以来,众人都是议论纷纷,讨论这到底是西周哪位君主建下的城镇,可便翻典籍,都无法找到这遗迹的出处,好似这遗迹是突然出现在历史上的一样。

同时,这遗迹已经被发掘了大半,然而至今未曾找到一具骸骨,恍若这是一座死城。根据老学究所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然而偏偏发生了,谁没事建一座空城搁着里,就为了供奉这尊佛像?

倘若能将这些谜题解开,他死而无憾。

说这一挥手,让我们尽管上去,但千万要小心不要碰坏了东西。

我们喜出望外,拍着胸脯打包票说一定不会。

那老学究这才取出手套,让我们带好,不要让汗液沾到神像上。

我们飞快带上手套爬上木架,这石像之高,哪怕是只有上半身出土了也有二十多米,好容易爬到脖颈断口处,往里一看,我顿时愣住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佛头

那四方佛虽然从远处看只能看见正面,然而一旦攀附在,没那么神了。 很容易便能顺着爬到佛像后背。

我不仅感慨古代那些能工巧匠,也不知他们是怎么想到利用视觉效果来营造出这样一尊四方佛的。

爬固定住佛像的脚手架绕到佛像身后,发现了这佛像背后有一长串并不规整的象形字,因为我不是专业人士,所以看不出来是什么。

老学究在下面喊:“这应该一句咒,不过没有下,破译起来极为困难,我们到现在也没能弄懂说的什么,估计是和这西周遗迹有关吧。”

胖子盯着那咒陷入沉思,我则看着佛像脖颈处的断口出神,这无头四方佛的佛头消失,wài wéi断口呈不规则的锯齿形,明显不是人为的,然而在脖颈正,却有一块手腕粗的圆形口子,这里的切口相较于其他地方显得较工整了。

而且这佛像水沁的痕迹在四周断口极为明显,唯独到了这手腕粗的切口消失了。

我略一琢磨,明白了,这四面佛的佛头一开始是连在佛像的,洪水过后,被撞得摇摇欲坠,外面一圈的断口是这么来的。只是后来有人来把这佛头整个给切了下来,所以内里的断口才呈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痕迹。

考古毕竟不是搞刑侦,考古队在这方面略显经验不足,显然忽视了这一点。

我对老学究提了一句,老学究一愣,说这可是大事啊,得找人报备,他们还真没想到这点。

我让他不要慌,外面还未平息,等事情完了再去找人不迟。

只是谁会抢在考古队前特地来割一个佛陀?

一尊西周时期的佛头,按说绝对是国宝级别的物,虽说能卖出天价,但也要有人敢买才行——这种国宝物的贩卖,被逮住了枪毙一百次都不够,谁敢接手?走私那是更不可能的了,这几年对于物走私的搜查是一年一年严格。

这些事情显然都是那个黄学西干的,可倘若不能换算成金钱,这佛头对他来说有什么作用吗?

我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小和尚忽然一扯我衣裳,让我往下看。我低头看到胖子醉心于研究佛像背部的象形字,他嘴念念有词:“龙、龟、蛇、鸟,山、河、泽、川,听我号令,诸佛横行?”

“不对,不对,这特娘到底是什么字?”

他在那边浑然不觉,我却随着他每念出一个字,心震动一分,因为胖子每念一个字,周身便跟着浮现出相应的虚影。

如说,他念‘龙’的时候,周身一阵风过云的虚影大作,一条青龙从他背后跃出俯瞰天下!

他念龟的时候,那青龙虚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苍劲古鬼缓步而出,它脚步沉稳,仿佛支撑着天地!

同样的,蛇、鸟、山、河、泽、川皆有对应虚影出现!

这四方佛背后的咒有古怪。

但胖子对此毫无所觉,我让他停下,他也跟没听见似的,自言自语说什么这些象形字长得还有点像他们地师一脉的辨阴阳识风水的秘术,好像这咒后面是另一片空间。

我和小和尚都是一惊,胖子说话的时候两眼失焦,一丝身材都没,监察官命气出逃,他这是着了魔了!

不能再让胖子继续解这咒了!

可为时已晚,胖子越念越起劲儿,当念到‘诸佛横行’的时候,我猛然间眼睛一花,四周顿时暗了下来,同时感到周身传来无穷威势,好似在这黑暗,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

往周遭一看,心一惊!原来我这种感觉并不是空穴来风!这黑暗,还真突然张开了无数双眼睛,这些眼睛藏在沙硕,藏在石头后,藏在帐篷……这空间的一切后面都有一双眼睛,像满天繁星一样!

这数不清的眼睛滴溜溜的盯着我,似乎有看穿人心的作用,肆无忌惮的窥视着我的秘密,我直感到无所遁形,好似被扒光了扔在舞台。

小和尚也皱起眉头,盘膝而坐单手横在胸前作拈花状,佛光普照,将自己藏在佛光之,浑身冒出豆大的汗珠。

我本想寻求帮助,但他这个样子显然也是自顾不暇!

这漫天眼睛时开时合,我丹田处的相丹也失去了控制,随着这些眼睛的动作,不断被拉扯撕弄,本来只有鸡蛋大小的相丹,竟然被生生扯到了拳头大小,无数古怪的气息从那些眼睛放出,打四面八方往相丹里钻,让人痛不欲生!

我想叫,却惊讶的发现,那漫天的眼睛也透露出了一股戏谑之情。

再这样下去,我迟早会被这气息撑到爆体而亡。

同时我也发现了,这些眼睛是在胖子念出‘诸佛横行’后出现的,然而佛教有云,时间随处皆有佛,一花是佛,一树是佛,满地的灰尘沙硕是佛,天边的云朵也是佛,佛随时都在化度众生,佛本无相,若能参悟,世间万众,皆为佛。

那四方佛后背的咒,压根不是什么咒!胖子说这些象形字很像风水布局,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大胆推测,这佛像其实连接着另一个空间,这咒则是连接两个空间的钥匙,完整念出咒语,便能将这个空间的东西放出?

然而这些东西真的是佛吗?

我心大骂去你妈的佛!

‘佛眼’开合间,玩弄着世间万物,这根本不是佛!

我心发狠,你不是要撑破我体内的‘相丹’吗,老子偏不要这相丹了。我一咬牙,拼了老命吸收着四面八方源源不断的气息,我倒是要看看,是你这气息多,还是我身体的容量大!

我咬牙强撑,也不知过了多久,体内相丹完全支撑不住,轰然碎裂,无数的相气涌入四肢百骸,冲刷着每一根神经,这让我疼痛欲裂。

但我依然一声不吭!

漫天的眼睛也露出惊讶之情,同时释放出了更多的诡异气息!这些气息能完美的模拟成相气的样子,混入我体内后,我直感到四肢百骸跟打了气一样,快要bào zhà!

砰的一下,连腰袢挂着的嘲风佩竟然也经受不住这大量的气息,碎了!

同时一股黄光从嘲风玉窜出,我还没来得及看那黄光是什么,那黄光钻出帐篷,飞了出去,下一刻,我听到了一声怒吼:“破!”

第二百四十九章黄学西

那声怒吼气冲霄汉,听到咔嚓一声,漫天的佛眼像是被打碎的玻璃,四分五裂。

天空像是罩着一层幕布,佛眼碎裂后,也跟着斑驳脱落。

下一刻,我浑身一松,四周便恢复原样。

小和尚浑身脱力,支撑不住从脚手架跌落,好在老学究在下面接着,他才没有出事。

我额头也冒出豆大的汗珠,靠在架子直喘粗气。

低头看去,只见到帐篷里多出了穿着军服的人,他手捧着一本书,皱眉望向我这边。我一惊,这正是黄学西。

原来他一直混在军营,所以我们没能找到他。

胖子不明所以,抬头看我,问我发生啥事了,刚才怎么都没反应,他还以为我和小和尚都了邪。

要不是浑身没劲儿,我肯定下去踹这小子两脚了。这家伙是闲不住,贸然念出四方佛后背的咒,引来另一个空间的邪物,差点害我们丢了性命。

而且怪的是,这漫天邪眼似乎只对我和小和尚起了作用,老学究在下面屁事没有。

黄学西在远处厉声斥责:“愣着干什么?!下来!”

等胖子将我搀扶下来,老学究盯着黄学西看了半天,可能以为对方是来帮忙的战士,便问他外面的事情解决了没有,且他这时候还帮我们说话,说我、小和尚、胖子三人是他邀请进来帮忙的,不是坏人。

这老学究心肠不坏。

黄学西也借坡下驴,说部队交代过,除了考古队人,其他人不经过政审是不准进来的,让我们赶紧出去。

老学究知道犯错,也不敢阻拦。

我们三闷头跟着黄学西往外走,外面的雾气散了些但依旧很浓,雪怪已经被收拾了,人们也发现了这根本不是雪怪,而是一具具的尸体,部队的战士和考古队人员争吵不休,吵吵嚷嚷是要烧了还是带回去研究。

黄学西冷这个脸并没有带我们回营地,而是避开人群,远离西周遗迹,趁着浓雾到了附近的巴冬山下。

到了这边已经没什么人了,胖子小心戒备,责问黄学西安的什么心。

黄学西回头冷哼一声:“你们偏要惹事?”

胖子正想反驳,我忙拉住他,黄学西刚才救了我们一命,他要是想害人范不着这样。

小和尚也稽了个首,微微点头表示谢过。

胖子这才知道发生什么,啊的叫了声,说他是个shǎ bi,不该多手多脚的。

黄学西不耐烦摆手说:“不知者无畏。”

虽然我已经猜到一点,但还是向他求证,问他是不是因为嘲风玉碎了,他感应到才来救人。

黄学西点头,轻描淡写说我师傅在我身耗费了很多心血,让我不要枉费了他的苦心。

我不置可否,他的这番话印证了我以前的许多猜测。

这嘲风玉的来路很离,是我再丁仙桥下给人算命得来的。可按照黄学西所说,它是二爷给我留下的,那么问题来了。

从我达到丁仙桥开始,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是否都是二爷安排的?他给我布下了一个局?

可那时候我笃定人的命运是无法被编排的,多次怀疑也并未放在心。如今再看,我他娘真是步步被人牵着鼻子走。

哪怕牵着我的人是二爷,也不能原谅。

我满腹疑问,黄学西让我们先不要说话,然后带着我们向北走,绕过巴冬山的千丈雪原,深入了唐古拉山脉之。

他在一片雪林掀开一张白色的隐蔽布,下面是一辆白色涂装的吉普车。黄学西让我们有事车再说。

我们早冻得不行,胖子和小和尚坐在后座,我则径直走向了副驾驶。

车,黄学西让我有什么赶紧问,待会他把我们送到最近的城镇后还有事要回来。

我问他西周遗迹的佛头是他盗走的吗?

黄学西很爽快的承认,几年前他开始布局了,从去江南下战书唆动地师寻找‘归墟’宝穴,到调虎离山偷走‘风水鬼’的连山易,最后等待洪水爆发,西周遗迹被冲刷出来,他便趁着国家力量介入前,盗走了四方佛的佛头。

我疑惑问他,那长江洪水是他们引发的吗?

黄学西开车往南前进,最近的往南二十公里的开码日镇,他右手食指不断敲打着方向盘,说他哪有那能耐。

我问他那是二爷做的吗?

黄学西立即否认,让我别瞎猜了,他们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长江爆发洪水是劫,任谁都改变不了的。

我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黄学西笑了笑,问我学过物理没有,在物理学,时间是线性的,像一根绳子。为了把这根绳子挂在墙壁,必须每隔一段在墙打一个钉子,以保持绳子的稳定性。

同样的,这世界也需要无数的‘劫’去当这个钉子,维持时间的稳定。

若是这些‘劫’没了,时间线也将会重归混沌,不复存在。

他这番话震得我半晌哑口无言,黄学西笑道:“这些都是我老师告诉我的,对了,你认识他吧?云山地质大学的王青教授。你们这些相门人可能不太能明白这些物理方面的东西,换成你们相门的说法是‘命里有时终须有’。”

我摇摇头,表示不需要解释的这么清楚,我能明白。

胖子倒是满面疑惑,问我们搁这儿干啥呢?想得诺贝尔奖啊?怎么讨论起物理学来了。

小和尚倒是一脸若有所悟。

黄学西说能明白好,世间万物皆有无可逆转的定数,这定数不管好坏,都是维持命运稳定的基本,所以相门那句话‘命里有时终须有’,不仅是在宽慰那些来求卦的人,也是在警示相师不要轻易便给人解命改运。

说到这里,他放慢车速,不等我询问,便接着说我是不是还想知道《连山易》是什么来头,二爷又是为了什么?

我点点头。

黄学西侧过头看了看我,我扫了他面相一眼,却没有去解。他说:“《连山易》是先天易,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吧,里面不仅记载着山川百汇,同时,若能读懂这本书,也能感受到这世间的‘劫’,如说那长江洪水,便是我们从《连山易》得知的。”

我脑海轰然一声,这《连山易》如此厉害?

黄学西咧嘴一笑:“那是自然,然而你二爷要做的事情,便和这‘劫’有关。”

第二百五十章连山易

至于是什么大事,黄学西没说,他只告诉我,让我别到处乱跑。如今中华大地乱的很。

我点头,继续问他那四方佛像是什么东西?为何念出佛像背后的经文后,会出现诸多诡异景象?

黄学西轻笑,告诉我佛教中讲究一花一世界,那四方佛也别有天地,念出背后经文,便能连通两个世界。

他这番话不仅让我想到了岭南九重大墓里,那九层妖塔里的木头门。

那木门后也是一片虚幻空间,我甚至还看到有人在里面,和这四方佛有异曲同工之妙。

黄学西嗯了一声,该说的他都说了,有些事情不方便告知就不说了。

我将事情理顺,二爷费了这么大周章,盗取《连山易》窥得洪水劫,又连夜赶往西周遗迹盗取四方佛头。

这是为何呢?难不成是和四方佛里的异空间有关?

我不仅摸了mo xiong口的《道德经》残页,最近一年发生了很多事,不仅是《道德经》残页出现,《连山易》也问世了。

记得没错的话,之前看新闻,匈牙利市罗洪特的gustavbathyany伯爵的图书馆大火,《罗洪特写本》也消失无踪。

然而这些书,全是《半步天书》的化身。

世界各地都有着微妙的变化,只不过我们未能察觉。

车行驶到一半的时候,胖子注意到后备箱有个很大的东西被毛毯盖住,黄学西让他不要乱碰,这是佛头,他们也是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佛头弄出来。

西周遗迹的发掘,国家力量比想象的还要迅速,他们之前就把佛头割下藏在遗迹中,可一直没有机会运送出来。

再加上考古队一直想把四方佛的消息公之于众,让他们很是头疼。所以再发布会上,不惜改命害人,也要阻拦考古队队长图豆的发言。来到这边后,用《连山易》勾出地脉水汽,与水火相冲起雾,再唤醒被大喇嘛偷偷埋到这边的桑丹古镇居民尸体为僵,才得到这千窄难逢的机会。

我注意到黄学西说了好几次‘他们’,胖子也发现,说:“你们是什么团伙?”

黄学西瞪他一眼,说不是团伙,是一个组织,《连山易》、准林木尔保护区的亡者之石,他们正在谋划一件事情,然而要办成这些东西都必不可少,包括从九重大墓中盗出来的半步天书。

二爷、王青教授再加上他,都是这组织的一员。

只不过我非常不爽的是,不管他们干的是什么,有必要杀人吗?远的不说,近的营地里的那个大记者,郑记,应该就是被黄学西用《连山易》改命害死的。

黄学西没有否认,说他确实是偷了郑记的日记本,但这个郑记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说着他一手扶方向盘,一手伸到兜里扔给我一个牛皮本子。

我打开一看,顿时愣住,黄学西说的没错,我早该想到的,郑记一个大记者,各种名流贵族、三教九流见过的远比我们普通人多的多,社会经验理应比我们丰富,然而即便这样,他之前还是被我和胖子三言两语唬住。

这可能吗?翻开笔记之后我找到了答案,笔记前面的内容和郑记叙说的差不多,他也确实是桑丹古镇后人,然而他的目的却不是来找到当年桑丹古镇灭镇真相的……他是来走私文物的。

这个大记者,接着自己身份,多次出入考古遗迹,已经倒卖了不少文物到国外,是我国考文物界的一大损失,而且更令人震惊的是,从笔记内容来看,这郑记竟然跟庄子门的人有关……

这庄子门善于隐蔽,我数次听说,却很少接触到,没想到无处不在。

我最后又问了他一个问题,四方佛背后经文连接的是什么空间?为何会出现漫天佛眼?

黄学西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反问了一句,问我信天堂地狱吗?信神佛精妖吗?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黄学西也没准备等我回答,他说:“你信,四面佛背后的异空间,就是西天佛国;你不信,那后面就是一个屁。”

我正准备细问,忽然黄学西眼睛睁大,猛一脚刹车踩到底,吉普车在雪原上疾驰,猛然刹车根本挺不住,一路朝着前方滑行,最后一头撞在一颗树上才停下来。

所幸没有人员伤亡,胖子被撞趴在地上,七荤八素爬起来嚷嚷说不会开车开的什么车。

小和尚也躺在车厢半晌没回过劲儿,我从前座上爬起来一看,车头都已经撞歪了,发动机滋滋的冒着烟。

黄学西却顾不得这么多,慌张从方向盘上爬起来,拉开车门手持《连山易》就对着后方。

我也赶忙出去,就看到我们身后,有个没穿衣服的人不知何时就站在刹车带出的轮胎轨迹中。

刚才黄学西就是为了躲这人才出了车祸。

胖子骂骂咧咧,问这人是谁,怎么不穿衣服站在这里。那人身材匀称,虽浑身不着片缕,他体态似女人,皮肤滑嫩四肢纤细,却没有女人的性别特征。

隔着远,我看不清这人长什么样,刚准备过去,黄学西一挥手让我不要动。

说着打开《连山易》,只见到他衣袖风声鼓动,书页中便有一个虚幻的毛笔飘出,落到那裸男身前,然后就见到毛笔一抽一画,那男人头顶就冒出了一本半透明的书。在黄学西的控制下,那毛笔在这半透明的书上写了两笔,才将书籍赛回对方体内。

下一刻,那男人身边的气息微弱扭曲了一下,紧接着我就看到这男人的‘命理’被人改变了。

前后时间不超过一秒。

我看得一愣一愣,这《连山易》改人‘命理’竟然如此简单!

相比之下,我受伤的《道德经》残页还真是相形见绌。

我本以为改完命后,那男人也会zi shā,哪知他忽然抬头,我顿时愣住……

因为这人根本没有五官……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光滑平整的脸,上面不仅没有眼耳口鼻,甚至连各处相门也消失不见。

就好像是一张没有脸的瓷娃娃……

我心道不妙,大吼一声:“散开!”

果然,下一刻,那无脸男轻轻一挥手,空气中便凭空出现了一张符篆,那符篆打在地上,满地的雪花顿时化作冰凌,从脚底直直刺了上来……

第二百五十一章无面人

胖子吓得一个驴打滚躲开,大叫说这他娘还是道教中人?

这无面人挥手间出现数道符篆,满地白雪变成冰凌,突突的往外冒。

我一个躲闪不及,小腿上就是一道血口!

小和尚神色严峻,把独臂横在胸前,大喊一声:“妖孽!”顿时头顶佛光普照,一切邪妄无处遁形!金色佛光擦过冰凌,便消弭不见!

无面人一击不中,又一挥手,数十道雷声滚滚的符篆在他身前围绕!

下一刻,顶三米处忽乌云盖顶!无面人扬手把雷符打入其中,雷云化雨!

黄学西见《连山易》无效,当机立断跳回吉普车中,大喊快回来。

我拽着小和尚,胖子连滚带爬,刚上车,还未来得及关上车窗。那雨又化冰雹,且这冰雹呈菱形,又尖又利,犹如尖锐的冰刀,从天而降!

听得砰砰声不停,顷刻间冰刃就把厚实的吉普车扎成了马蜂窝!

胖子抱头大骂,说:“这人什么来头,我看周明毅都不如他厉害!”

黄学西匍匐在座位上急速翻阅《连山易》,急道:“这他娘是道教的祖宗!”

说话间,几个冰刃扎透了车顶铁皮,嗖得插在椅背上。

我和胖子满头大汗,小和尚皱眉,深知大敌当前不得大意,口中诵念真言,佛光在他头顶汇聚成一朵含苞待放的金色莲花!

我心中震惊,一直知道小和尚佛法高深,只是没想到高深如此。记得曾听周明毅说过,他们道门修的是法、是术,道法、茅山术、五行术,撒豆成兵、养鬼驱邪,皆是法。

而佛教中人修的是‘念’,是为‘一念成佛,一念成魔’的念。这个‘念’则是对佛法的感悟,对自身的认知,对世界的了解,是一种很虚无缥缈的东西。

且术法易分高下,佛法难分伯仲。

所以佛教中人的实力,并没有一个具体的界定标准,只知道一点,得道高僧尽施佛法的时候,头顶会有金莲盘绕,护住三神!

随着小和尚的诵念,金莲花瓣片绽放,花蕊中金光射出,冰刃所触之处皆化为乌有!

厉害!

我忍不住拍掌赞叹,然而小和尚却没有表现的这么轻松,这乌云化雪之术也不知是哪门哪派的功夫,端的邪乎,那冰刃中邪气十足,小和尚顶了数分钟便满头大汗。

胖子让他撑住:“呸!小爷我能吃了这个亏!不就是呼风唤雨,老子也会!”

语毕,衣袍鼓动,猎猎生风,一十八面玄黄旗从他胸口飘出,随着他手指所向,唰的插在地上!

这死胖子平时懒若死狗,此刻动若脱兔!他翻身下车,两脚急跺,左手在前,右手交握,大喝一声:“风来!”

话音刚落,一十八面玄黄旗布下的阵法上有黄光流入地面,此地风水地脉被激起,再加上所处的是雪原多风代,顿时风声大作!狂风四起,刮得人脸上盛通,但也呼呼吹散了漫天乌云!

那无面人顿了几秒,似乎是没想到我们应对这么迅速。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光洁的皮肤上忽然爬上了密密麻麻的咒文,这是引雷咒!我曾见周明毅施展过不少!

他要干什么?为何在身上刻下这么多咒文?我有股不好的预感。

此刻无面人仰头戾声长啸,无数雷电之气在空中聚集,发出噼啪声响。

我们毛发也被空气中的电荷激起!

空气中的电荷越来越多,肉眼可见的能看到青色弧光在空中乱窜。

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我还以为无面人要唤雷劈人,哪知空气中的电荷积累到极限后,天边轰然巨响,一道天雷以毁天灭地之姿砸了下来……

但不是砸向我们,而是砸向无面人!

我们都愣住了,难道他想zi shā?

无面人什么来头我们都不知道,只是我隐约觉得他就是西周遗迹四方佛背后异空间出来的。

刚生出这个想法,就看到无面人毫发无伤站在雪地中,周身咒文已然变成了蓝色,噼里啪啦,电光闪烁!他竟然接着引雷咒把那天雷吸收了!

他每走一步,便在地上留下一道焦黑的雷痕!

我深感危机,不由自主想要攻击他,却想起体内相丹早已在西周遗迹被撑爆,如今相气四散在四肢百骸无法调动,相门秘术施展不出!

我心中一跳,下一秒,电光一闪,无面人闪烁雷光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他那张没有五官的脸就贴在我跟前,我浑身汗毛也被他身上的跳跃的电弧电得根根站立。

我心道好快!

还来及思考,他出拳猛击我胸口,砰一声,倒飞出去直直撞到树上才停下!

我吐出一口老血,心道好险。刚才那一下,力道就跟被大卡车撞了似的,可就在他击中我的时候,一直藏在胸前的《道德经》残页青光乍现,替我抵挡了多半力道,我这才没有横尸当场。

可胖子和小和尚就没这么幸运了。

抬眼看去,无面人犹入无人之境,胖子小和尚全不是他一合之敌!

他入场后,只一挥手,小和尚头顶佛光凝聚成的金色莲花轰然碎了,他本人也吐出一口血瘫软在地。

胖子上前营救,唤回一十八面玄黄旗,呈天干地支之位,布在无面人身周。

哪知无面人快若闪电,胖子还没来得及施展地师一脉的秘术,电光一闪,对方便出现在他跟前,伸手掐住他脖子凌空举了起来!

胖子就像一只老母猪一样疯狂挣扎,脸被卡成了猪肝色还不忘骂人。

情急之下,我赶忙发动《道德经》残页,想阻止无面人行凶。哪知就在我手伸向胸口的时候,无面人霍地转向我,似乎察觉到我的动作,一抬手,噼啪一声,空气中电光一闪,一道电弧凭空出现,直接打在我手腕上,我手腕顿时便被电得失去知觉!

我心道吾命休矣,这无面人的厉害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我已经确定他是西周遗迹四面佛背后异空间中出来的,然而他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来不及思考,忽然听见有人吼了一嗓子:“死!!”

紧接着我直感到脚下震动,好似山峦崩塌、地脉崩毁……

第二百五十二章点相

我一个激灵,他说的没错。黄学西一手持《连山易》,一手拍在地面上,源源不断的明黄气息从书本中冒出,勾起唐古拉山脉雄浑山势!

借山压人!

这一招我曾见赵道长用过,只不过手法颇为繁复。这《连山易》竟轻易便能做到如此!

再加上这唐古拉山是“世界屋脊”,其中山势更是雄浑,不然也养不出能哺育生命的母亲河!

所以黄学西刚引来山势,我便感到脚下震动,其实这并不是真的地震了,而是山势被调动,而产生的错觉。

无穷山势浩浩汤汤自海拔5200米的高原山脉滚滚而来,压得天地都为之变色,好似天空都暗了下来。

虽然看不见,但直感到一座山岳从天而降,狠狠压在了无面人身上。

无面人闪身想逃,黄学西冷哼,手腕一翻,无形的山岳如影随形!就见到无面人身上迸发出咯的一声,浑身骨骼便被压得细碎。

随后黄学西把连山易往地山一扣,脸色惨白说:“你们过去看看,务必把这鬼东西打的形神俱灭。”

胖子苦着脸问怎么灭,我们连这玩意儿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抹了把嘴角的血,这无面人姓谁名谁,哪里来的,一概不知,为什么要对我们出手也不知道,不是应该先抓住审问一番?

小和尚从地上爬起来,盯着无面人看了片刻,口念阿弥陀佛,说:“这位施主……我的佛气穿不透他,看起来不像是我们这里的。”

胖子骂骂咧咧说废话,这家伙连脸都没有,光着屁股蛋子到处跑,怎么可能是本地人。

小和尚摇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我接下话茬,小和尚的意思是这无面人并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

这家伙说是人吧,脸上五官尽失,似人非人;说他是鬼吧,可流出来的血又是有温度的猩红色,也和人一样有四肢百骸;说他是妖吧,周身上下又感受不到妖气,且他一手道教画符引雷的本事出神入化,妖能这样吗?

那无面人被山势压住后,瘫软在地,一张没有五官的脸死死对着我们这边。

就在我们议论纷纷的时候,黄学西吼了一句:“别浪费时间了,唐古拉山脉山势虽重,却蕴厚土纳万物之德,杀不死人,你们赶紧去灭了他,我撑不了多久。”

与此同时,那无面人本尽碎的骨骼,竟然一根一根的缓缓恢复,好几处伤口也缓慢愈合了。

我慌忙上前,可这家伙皮糙肉厚,刀枪不入。

黄学西冷汗直满,脸色惨白,压着《连山易》的手不停抖动,说让我用相门的方法看看。

我一个激灵,他说的没错。

人的五官在‘命理’中极为重要,一是面相是‘命’的一种体现方式;二是,面相根骨能定下一个人一生‘命运’的基调。

这是打一出生就决定了的。

无面人没有五官三庭十二宫,所以导致他的‘福寿休咎’是一片混沌,是不定的,无法预测到他接下来是福是祸。所以黄学西之前想用《连山易》断他生死失败了——一个没有命运的人,你又怎么能断他生死呢?

不过这也给我提供了一个思路,既然他五官三庭十二宫未定导致‘命运’未定,那么我能否通过给他画上,将他混沌的‘命运’给定下来呢?

说干就干,黄学西说车上有备着的朱砂和毛笔等一系列东西,让我自取。

我让胖子和小和尚拿过来,努力调动体内相气,好容易才挤出一丁点,附着在朱砂中搅匀,然后拿毛笔在无面人脸上各处乱点。

这无面人太过危险,务求一击制敌。

于是我先给他点上了中岳嵩山,也就是鼻,亦可以叫做审辨官。

人的面相中,尤以鼻最为重要,他是五岳之首,隆耸则贵,塌陷则贫。且鼻为中岳,一呼百应,人死如山倒,这个山就是说的鼻子。

人死后,最先散掉的便是中岳气息。

于是我先给无面人画上了一个短山根、散鼻头的鼻子,鼻子短是短命之相,散鼻头则福缘难聚。

人的面相也讲究山水相济、五行圆融,而山之首为鼻,水之首为眼。鼻画了,接下来就得给他画上眼睛。

而眼为监察官,是五岳四渎中的黄河。眼之前角左曰龙宫、右称凤池,龙凤呈祥光彩明亮,则为上好的眼睛,一生能明辨秋毫,难被欺瞒。

且眼深为寿,小长剔贵,光则聪明,浅则短命,昏浊多滞,圆则多天,不大不小贵。

所以我给他画上了一个凸起之目,眼球凸出,目中血丝遍布。有这种面相的,多半天生残疾,且五脏容易病变,长大了也是个痨病鬼。

鼻、目已画,整张脸的面相基调便已定下,待到我把剩下的部分画完,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

同时我发现我体内相气竟然在不断的使用下,竟然不在堵塞在四肢百骸中。不过没时间思索这么多。

我擦了擦额头的汗,再看向无面人。

他此刻短山根、大蒜鼻,凸眼珠子嘴似鸡。两耳倒贴无福缘,额头窄细漂无依。

活脱脱一副短命鬼倒霉蛋的面相。

这还是我第一次根据相门知识给人画五官三庭十二宫,没想到如此活灵活现。

更神奇的是,无面人也随着我画出来的面相,本来光溜溜的身体也出现了变化。

甚至连脸部也跟着凸起,形成了对应的五官。

此刻我们再看去,我们眼前的哪里还是刚才那威风凌凌的无面人,此刻分明成了一个落魄邋遢的乞丐。

他头发干枯错节,脸上黑乎乎的一片全是泥,一只手残疾了,只能佝偻着缩在胸前。

黄学西见大势已定,收了《连山易》神通,和我们一起打量着对方。

‘无面人’……不对,这乞丐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伸手不断摸着自己的脸,似乎是没想到自己会变成这样。最后只能无奈接受了事实,他眼珠子瞪大,伸手指着我想说话,可还未开口就猛咳两声,咳出一地鲜血。

我大喜,他目前所表现的和我所画五官完全一致!

正待我准备询问他是什么来头,为何要袭击我们,哪知那无面人又猛咳两声,竟然生生咳出了一团碎肉。我们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双眼失神,啊呀痛嚎一声,一命呜呼了!

这家伙竟然就这么病死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惊世谜题

无面人一命呜呼,身体迅速降解,数分钟便成了一地‘肥料’,泌入土地之。

这一幕把我们都看蒙了,胖子说:“这家伙不会是化肥成精吧?”

小和尚单掌横在胸前,对着地面念往生咒,念了一会儿疑惑道了句:“这位……这位施主的魂魄不在五行?无法超度。”

我心疑云密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学西收了《连山易》,回头鼓捣吉普车的发动机,好在损伤不重,换了几个零件便能继续前进了。

不过他并没有丢下我们独自离去,而是和我们一起到了最近的镇子,去汽修店把车修了一番。

不过这一趟下来,起码得明天才能把车修好,他本想弄个新车,可这镇子的车马力都不太足,不太适合越野,所以只能在镇子休整一晚。

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逮着黄学西问了个清楚,他一开始还不愿意说,说是我二爷不想告诉我。最后三两酒下肚才‘勉为其难’说告诉我可以,不过我不能到处乱说。

他先是反问了我一个问题,问我知不知道那四方佛背后的异空间是什么?我说我知道个屁,他之前故弄玄虚不说,现在竟反问我?

黄学西说不知道对了,世界人们不知道的东西多了,秦始皇妄图长生不老,命徐福出海寻找灵仙秒境,却无疾而终;汉武帝求仙问道,在当时有名术士许少君的建议下,去泰山封禅,埋下玉碟书,妄图死后能魂归南天门。

诸如此类的故事从古自今多不胜数,所有人都想去天当神仙,而又有谁真正找到那仙境了呢?又有谁知道那仙境是什么地方呢?

他这么一说,我愣住了,等我想细问,黄学西干脆装醉不再言语。胖子胃口被吊起来一脸不快,说你这关子卖的也太不是时候了。小和尚也一脸失落,本以为能听到什么闻秒事,没想到不过如此。

回到旅馆客房躺下,我细细琢磨着他的话语,心顿时有个大胆的猜测。

唐古拉山脉既是长江与黄河的发源地,华夏大地万物的源头;同时百川汇聚,最后流入归墟,也是万物的终点。

这也是暗合阴阳交融之道,那西周遗迹不偏不倚,又正好建立在唐古拉山脉的‘归墟穴眼’附近,且整个遗迹是一座汇聚五行的大阵,以此供养间的四方佛?难不成那四方佛背后的异空间是便是‘仙境’?不,黄学西话里有话,可能这异空间不仅仅是‘仙境’这么简单。

胖子无意间念出四面佛后背咒,将‘仙境’打开部分,才放出了那么一个无面怪物?

我隐约觉得这个空间和岭南九重大墓后的无限空间有着联系,会有这种猜测,主要是因为我亲爷的死亡颇为离,整张皮被扒掉,然后被某人披着这张皮进入了九重大墓后的无限空间。

某人为何要这么做?是否他也是另一个‘无面人’,所以才需要他人的皮肤当做伪装,才能进入九重大墓后的无限空间?

如此一来,这让我更加好四方佛后面是啥样了。

这天晚我没睡,早早和胖子、小和尚三人串通好,黄学西这老小子不是善茬儿,肯定会想办法甩掉我们,咱们干脆事先埋伏好,看看这家伙到底要把四方佛的佛头带到哪里去。

胖子一拍大腿,说有道理,赶紧动身收拾行李。

小和尚孑然一身,没啥东西要带,也想跟我们来。我说这趟可能有危险,他却固执己见,说他师傅让他下山历练,危险也是历练的一环,生老病死,皆有佛意。

拗不过他,我们只好连夜在旅馆伪装好现场,在被窝里放假人假装我们还在,然后偷偷来到汽修店,躲在了后备箱。

好在黄学西为了偷走四方佛的佛头,这吉普车的后备箱整的特别大,容纳下我们三人绰绰有余。

我们躲好后,果然,下半夜,一个人影也鬼鬼祟祟来到了汽修店,趁着月黑风高,没仔细检查,把车开走了。

我心里舒了口气,其实我一开始也担心黄学西会发现我们,但也赌了一把他慌着走,没时间做细致的检查。

看来我是赌对了。

我直感受到车疾驰在唐古拉山脉附近的雪原,穿过茂密的千针雪林,七拐八弯,最后转的我头都晕了。

胖子也在车差点儿吐出来,我直给他使眼色让他忍住。

这么过了大半天,车才渐渐停下。

随后后备箱被人打开,同时盖着四方佛头的毛毯也被掀开,然后我们看到了黄学西那张错愕的脸。

我今儿胖子同时咧嘴一笑,说:“哥们儿,真巧啊。”

小和尚则念了句佛号,脸不红心不跳,面不改色说:“施主,缘分。”

“……”

……

……

夜色降临,唐古拉山脉的夜晚异常清冷,我们一行四人裹着毛毯缩在车里吃干粮,黄学西指着我们鼻子破口大骂,问我们怎么跟过来了,不是让我们呆在镇子,找时间各回各家吗?

胖子狡辩道:“我们控制不住这腿啊,回过神已经在车了,再说了,你怎么不好好检查一下后备箱?你要是检查好了,当场把我们赶下去,我们能在这儿?你自己没有五分责任?都特么赖你,万一待会碰到危险可怎么办?”

黄学西脸都气白了,没见过这么死皮赖脸的。

他俩斗嘴的时候,我回头打量了四方佛的佛头一眼,因为我们躲进来的时候还是半夜,后面一路下来又挤在一块,所以我一直没能窥见这佛头真面目。

现在看见,才发现这佛头也是没有五官,好像雕刻之初没准备把五官刻去。

我觉得怪,为何如此?

黄学西被胖子的诡辩搅得焦头烂额,发现我的疑惑,正好借机转移话题,说:“不在五行,自然也五官不生、天命五功不涨。那异空间背后,既是‘仙境’,也是‘净土’,在西方叫被做‘天堂’,其实他们都是同一个地方。”

我一愣,这是一个怎样的地方?我满腹疑惑,问黄学西取下这佛头干啥,准备送往何处?

黄学西往车窗外一指,说了两个字儿:“归墟之穴。”

第二百五十三章归墟

黄学西所说的归墟穴眼,就是风水鬼找到的那个地方。

在我们百般纠缠之下,黄学西不得不带我们一同前往。我们一直在雪林中待到了午夜十二点,等到那一轮圆月高挂,黄学西才带上行李,让我们背上佛头下车。

这佛头二百来斤重,压得我和胖子喘不过气来,我心想怪不得割下佛头后,要先藏在西周遗迹附近再想办法制造sāo luàn运走,这么重个东西,要在考古队和部队的眼皮子地下弄走不容易。

小和尚在旁边帮不上忙,只能跟在我们后头念阿弥陀佛,说是这么大个佛头,不拜可惜了。把胖子念烦了吼了两声才乖下来。

我们跟着黄学西漫无目的走了半个钟头,已经远离了唐古拉山脉,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而我也有点不耐烦了,就这么走下去何时是个头?

黄学西指了指夜空让我们看。

抬头一看,立刻被这高原上的夜空吸引了,漫天的繁星在寒冷的夜晚闪烁,一轮圆月高挂,仿佛一伸手就能摸到。

我注意到圆月外笼罩着一层朦胧的光晕,在高原的牵引下,隐隐有七色的光幕泄下,和北极光有着几分相似。

我们的行进路线,是就是顺着这光幕走的。

越顺着光幕行进,离唐古拉山脉越是遥远,气温也越来越低,我们冷到不行,还要背上这二百多斤的佛头,走了没多会已是精疲力竭。

这时候黄学西让我们等等,从圆月中倾泻而下的光幕到了这里已经没了,而我们也到了一个庞大的冻湖前,肥硕的鱼群在冻层中游动,有几只鸟儿合力凿开冰面捕捉猎物。

胖子吃力抬着佛头,说:“这鸟劲儿贼特么大啊,也不知道能不能帮我们抬抬。”

听他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曾在调查局的资料室里看到过西藏地区的鸟类调查报告,是鸟类保护协会做的,其实唐古拉山脉的鸟类并不多,常年数量不过万,多以雀形目类的灰腹騒雀为主,也就是我们眼前的这种。神奇的是,这种鸟善于通力合作,是自然界少见的会分工合作的鸟类。

而且这种鸟中间,有两个头领,往往一呼百应,可鸟类爱好者来往唐古拉山历经数十年时间,连根毛都没能拍到只能作罢。

可根据调查局的记载,灰腹騒雀中的两个头领,是两个天生残疾的鸟,一个只有左半边翅膀,另一个只有右半边翅膀。两只鸟唯有在一起才能飞行,所以非常注重合作。

调查局中关于这鸟的信息也不多,只有寥寥数语:“见则天下大水,冬湖化春。”

胖子听完愣住,说:“这特娘不就是比翼鸟吗?”

我点头,确实很像,且关于比翼鸟的民间传说‘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故事,说的就是两个情投意合的人儿因为种种原因无法在一起,死后各自从心脏中飞出只有一边翅膀的鸟,两只鸟互相依偎,顺着黄河逆流而上,躲在了黄河的源头上。

然而黄河的源头,是巴颜喀拉山脉,为黄河与长江河源段的分水岭。

我抬头看了看,果然,极远处的有一片黑色的褶皱山连绵起伏,正是巴颜喀拉山脉。

黄学西真是带我们到了一个好地方啊,夹在唐古拉山脉和巴颜喀拉山脉中间,也不知接下来将要看到的是什么。

这不禁让人浮想联翩,难不成那比翼鸟的栖息地就是‘归墟宝穴’?就在长江和黄河的源头中间?且传说中那比翼鸟见则天下大水,若是他住在长江和黄河的源头,控制洪水岂不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正怀疑着,黄学西摸出《连山易》冲着雪原山林打了个口哨,紧接着一道黄气从书页中飘出,方才还在冻湖湖面啄食的灰腹騒雀立即仰头转向我们在河边,发出啾啾低鸣。

这一声过后,雪林中一呼百应,一时间无数的啼鸣波涛般渐起,震得人一阵心神荡漾!

数秒过后,啼鸣声霍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狂风呼啸,不知哪来的大风将雪林上挤压的厚雪吹得漫天飞舞,我不禁举起手遮在头顶朝着林中看去。

就捡到一片黑色的影子从远处飞了过来,遮住了天上的月儿。

抬头看去,我不禁哑然,天空中有两只鸟儿相互依偎,他们的羽毛极为漂亮,各有一翅协作扇动保持飞行姿态,青色的鸟喙、水色的瞳孔,一看就不是凡鸟。

竟然真是比翼鸟!

我和胖子都惊呆了,竟然真被我们看到了传说中的神鸟。

比翼鸟高临下盯着我们,小和尚这时候竟然恭恭敬敬行了个佛礼。

满林的灰腹騒雀也同时匍匐叩拜,百鸟臣服!

黄学西举起《连山易》翻开,将其中一页翻给比翼鸟看,它们看完后,两个脑袋厮磨片刻,像是在交流着什么。

然后一扬翅膀,黄学西便把《连山易》合上,让我们跟上。

我和胖子三下五除二,抬起佛头就跑,跟着比翼鸟在唐古拉山脉和巴颜喀拉山脉的中间地带穿行。

数万只灰腹騒雀紧随其后,场景颇为壮观!

就在跑的快喘不过气的时候,那比翼鸟终于放慢速度,我们也不知到了何处,就看见前方的有一个峡谷,我们把四方佛的佛头放下,那比翼鸟便指使灰腹騒雀俯起佛头,往峡谷中走去。

我们紧随其后,最后到了峡谷中的一片翠绿的古潭边。

这古潭有一个足球场大小,中间是一片缓缓流转的漩涡,它就这么静静的在峡谷中转动,亘古不变,好似开天辟地之时便已经在此处了。

比翼鸟指挥着万鸟把佛头送入古潭中。

我好奇这漩涡中有啥,忍不住前走了两步,多看了两眼。可就这么两眼就出事了,这漩涡中的水绿得像化不开的墨,我明明就站在旁边,可连倒影都看不出……这漩涡仿佛有一股奇异的魔力,让我挪不开眼睛,不过数秒,眼前一黑,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直到额头一痛,这才回过神,浑身却已被汗水湿透。

抬头一看,原来是比翼鸟轻啄在我额头,将我的意识拉了回来。

我赶紧移开眼睛,难道这就是归墟宝穴?我心中暗暗害怕,要是多看两眼,怕不是三魂七魄都没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眼见归墟

小和尚、胖子二人也招了,最后都被翼鸟一鸟喙啄醒,我们不仅感慨眼前这旋涡的妙。

这旋涡地处隐蔽,得先跟着圆月光幕找到找到唐古拉山脉和巴颜喀拉山脉间的冻湖,然后以《连山易》为号,让翼鸟带我们来到这‘归墟宝穴’。

根据黄学西所说,圆月投下的光幕一年一度,也是说,每年只有短短数日时间才能到达此处。

仔细看去,这古坛漩涡四周,能看到密密麻麻的许多拇指粗细的溪流从四面八方汇聚,然而这么多水,却无增古坛水位分毫。

当真是八纮九野之水,天汉之流,最后都汇集到这无底之洞里。

翼鸟看守这‘归墟宝穴’已有无数个年日,我们将佛头投入其后,佛头经受不住漩涡的拉扯,块块碎裂。然而那些石块碎裂的切面,并不是粗糙不齐的石头断面,而是光洁的黑色,好似黑曜石一般的黑色切面……

那切面,无数只眼睛贴着切面往外看着,眼睛蕴含着无穷的怨念和痛恨,像是我们坏了他们好事一样。

没等我们细看,那佛头被漩涡的吸力拉扯,最后沉入了无底洞再也没有出来。

忙完这一切,翼鸟大翅一挥,一股轻风徐徐而来,低头一看,一群灰腹騒雀托起我们往外飞去。

七拐十八万,在错综复杂的雪林和峡谷穿行了半个钟头,才把我们送到了外头。

这一路我们是想记也记不住路。

然后翼鸟留下两只灰腹騒雀领路后,便回到了雪林。

那两只灰腹騒雀带我们回到了吉普车边看着我们离开才回去。

在车,我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我大概能猜出黄学西是要做什么,那佛头估计是四方佛背后的‘佛土’连接现实世界的枢纽,毁了佛头,那四方佛背后的东西自然出不来了。

胖子在佛头没有被摧毁的时候念出了四方佛背后的咒,这才误打误撞放出了那无面人。

想到这里,我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瞪了胖子两眼,哪知这货忽然指着后备箱叫了句让我们看。回头看去,看到后备箱里副主滚轮、抬货板应有尽有。

如果有这些东西,我们抬那二百斤的佛头能有这么难受?

胖子厉声责问,黄学西边开车边面不改色说忘了,还说本来记得的,可是事情太多了,一时半会没想起来。

胖子哀嚎一声,说你个杀千刀的,存心的是吧。

小和尚会心一笑,念了句阿弥陀佛。

这么一路吵吵闹闹回到了来时的小镇,我们本打算再回拉萨然后借道成都转机回家的,可黄学西说千万不要,考古队里突然少了几个人,部队方面肯定是要严查的,咱们现在回拉萨那是自投罗,还不如假装失踪。

然后他问我们来的时候是不是用的假身份。

我们都是一愣,这特娘还真没想到……

黄学西哑然,盯着我们连连摇头,说到底还是新兵蛋子,经验尚浅。

说完他也不管我们了,留下一个电话号码,说是他现在跟二爷在一起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有需要再联系。

我点点头,他和二爷在做的事情我能猜到些许。

和胖子没有多做逗留,很快买了车票南下,但还是半道被人给截住了。

截住我们的是几个穿着军装的,领头的看军衔是个少校,四四方方的脸,客客气气问了句:“请问是吴争、胡启一吗?”

我们把小和尚护在身后,反问他是谁,哪个单位的。

那少校瞟了我们一眼,冲身边两个战友说看来是我们了,二话不说,驾着我们走。

胖子一开始还想反抗,我小声嘟囔,这是一群军人啊,咱们反抗算是mài guo吗?胖子立马怂了,求爷爷告奶奶让他们放了我们。

那少校不理他,直接把我们带到附近的一个军区,在一个小房子里关了三天。

这三天,他们也不审问,也不管我们,每天除了一日三餐,便再也没见过人来,值守的战士面对我们的询问也假装没听到。

我看了看那战士的面相,他的庭,也是额头处,官禄宫居于此处,由天直至印堂位。显示一生的官道的命势和机遇。然而他此处有一股并不属于他的命气压制着他的印堂,不让他去思考别的事情。

这股命气的气势压倒了一切,显然是身居高位的人才有的。

这说明,有一位非常有能耐的人下了死命令,把我们关在此处。

然而这股命气虽然强势,但没有杀机,说明我们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我这才放下心来,让胖子也不要担忧,小和尚倒是一直淡定自若,没人管他他盘腿念经。

这么过了一周,依然没人来找我们,我倒是借着这段时间想通了很多事情。

我直感觉二爷做的事情和这个世界的‘劫’有关,譬如说这次突发的特大洪水,他们早从《连山易》窥见端倪,本可以提前阻止,但他们没有这么做,甚至还趁机弄出西周遗迹,毁了四方佛头。

难不成,这个世界已经出了许多变数,他正在努力保持着‘劫’的不变。

然而以时间的角度来看,这‘劫’是无法以好坏来判断的,所以他才一直躲着我?

可同时我心也有一个莫大的困惑,这个世界到底是发生什么了?

可没等我找到答案,在军区呆了两周后,终于有人来访了。几个战士打开房门,胖子满心欢喜以为可以出去了,谁知他们说了句:“吴争出来,其他人原地待命。”

我一愣,犹豫片刻但还是出去了。

在战士们的带领下,来到了书记室,一个微胖的年男人端着搪瓷茶杯正坐在椅子,他没问我西周遗迹的事情,更没问我来自何处,反而直接点名道姓说:“小伙子,听说你是鲍青国,鲍神相的孙子?”

我又愣住,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年男人微微笑了笑:“我想请你算一卦,如果算对了,西周遗迹和考古队的事情我们既往不咎。”12

第二百五之十五章求卦之人

我仔细打量了这中年人的面相一眼,他财帛宫光而不亮,上有一律命气游移不定,说明他本人并不追求财富。

而且这股命气不仅游移不定,还被‘财帛宫’本身排斥,同时被官禄宫所压,说明他热衷于权利大过财富。

甚至财富对他而言,视作粪土般厌恶。

这也间接导致他的田宅宫、子女宫、夫妻宫,三宫貌合神离,也就是说,因为钱的事情,他的亲朋好友都在逐渐疏远他。

简而言之,眼前这中年人是一个把权利看的比任何东西都重要的人。

一般这种人多半利欲熏心,然而这中年人并不是,这点也可以从他的面相中看出来。他的三庭中,上庭长,中庭短,下庭平,这是重事业,轻家庭的面相,且他的耳朵,也就是采听官八面招风,有采听八方,济天下之意,说明他虽然手握重权,但却是一个能为名请命的好官。

看到这里,我舒了口气,看来这次并没有什么大事儿,帮他算上一卦也不是不行。

只是在此之前,我心中有个莫大的困惑,便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经黄学西提醒后,我们这一路可谓小心翼翼多次换乘,虽然身份暴露,但我的设想是,最多是有人会在丁仙桥堵我们,可没想成半路就被逮住了。

那中年男人放下搪瓷茶杯,指着眼前的凳子说:“哦?坐,别客气,组织上了解过你们的事情,放心,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考古队的老张说了,你们几个并不是坏人。”

我先是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他说的老张,应该就是那个外面发生危险依然坚守第一线的老学究。

中年男人接着说:“我长你几岁,你喊我王叔就行了,至于怎么腹找到你们的,这事儿就得劳烦专业人士来解释了。”

王叔说完,书记室的大门就被打开了,打眼一看,我顿时气得火冒三丈,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调查局的郑队。

郑队臊眉耷眼,一进来就把烟掐了,说:“小吴啊,这事儿真不能怪我,他娘的……娘……良心不安啊,你们在西周遗迹闹了这么大事儿,把断代工程都给搅和了,我不把你们的行踪透露出去,我怕不是乌纱帽难保,你理解理解。”

我注意到本烟不离手的郑队不仅掐了烟,还活生生把脏话憋了回去,看来这王叔来头不小,连他都不敢造次。

我让丫的别跟我装,出卖就是出卖,再说我们也没干坏事儿,他透露行踪就算了,还把我底细给透露出去了,不然王叔能知道我是鲍青国的孙子?

郑队抓耳挠腮,见到啥也瞒不住我也敞开了说我虽然最近没有帮调查局做事儿,但好歹也是跟调查局签了合同的正式员工,我犯了事儿,他们调查局也难辞其咎。

我确实理亏,所以没有辩解。王叔也即使出来打圆场,说:“老郑啊,别端架子,拿自己的身份压人,为人民服务嘛,你这样就不好了。”

郑队连连点头,说是的是的,以后保证不会。

然后王叔又转头对我说:“小伙子,算卦这事儿,只是交个朋友,不用紧张。”说完又问我算卦一次多少钱,多了他可给不起。

拿钱算命天经地义,我以前因为不收钱惹来的因果不少,所以这次我也没免费给他算。

象征性的收取了几百块,问王叔要算什么。

他瞄了我一眼,说他女儿学习不怎么样,上个一本够呛,想问我接下来该怎么发展。

我点点头,这问的应该就是前程了。

于是我让王叔跟我做了几个动作,自然用的是肱骨推卦的办法。

王叔微微颔首,可能是没接触过类似的东西,学了几次动作都不怎么标准,成不了卦。我耐心讲解数次,他才正确掌握。我也很快根据他十指和臂骨的变化推算出了本卦和变爻。

这是一个天火之同人卦。

当排出这卦来后,我立即眉头一皱,老狐狸啊老狐狸,这王叔看起来人畜无害,但处处都是算计。什么问闺女前程,这卦里处处都是问的自己的事情啊……

我盯着他说:“要算你闺女的前程,很简单。天火之同人卦,上卦为乾为天,下卦为离为火,天在火之上,呈野火烧天、破天之势,是为不祥之兆。算前程的话,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卦象。天火之争,必有一伤,要么天被烧破个窟窿,要么火被天盖灭,都不是好事。”

“然而在卦中‘天’可以看做是一种权威、权势,父为天,这个天代表的应该就是你本人了,而这个火,代表的你女儿。”

王叔哦了一声,眉头紧锁,让我继续。

我接着说:“这火代表的是你女儿,说明她现在正在气头上,而为什么生气呢?根据你刚才说的,多半是不满你对她未来的安排,想按照自己的意思来,所以二人起了争执,您看我说的对吗?”

王叔正了正身子,端起搪瓷茶杯抿了一口,说:“吴争,我两之前素未蒙面,你肯定不会知道我家里的情况,但依然准确说出了我目前的处境,你真的是太厉害了。”

我摆摆手,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收了钱就得办事儿,不染因果是相门铁律。

王叔点点头,问我:“既然你都算出来了,那能不能算出来我女儿未来会怎么样?”

看到他我不禁想到了二爷,王叔身居高位,按照他的安排,子女肯定一生无忧,然而人们愿意过上这种事事都被安排好的生活吗?我看未必,我不就是这么个例子?

人的一生不过百年,若事事已知,那该多没意思啊?那广阔的未知,才是最值得我们探索的地方。

况且根据卦象来看,王叔的女儿脱离了他的安排才能过得更好。

于是我便说道:“在六十四卦中,天火之同人卦主要精神在于当破除一家﹑一族之私见,重视大同,不计较小异,于异中求同,积极的广泛与人和同,才能齐头并进,否则就是我刚才说的那样,要么天被火烧破,要么火被天盖灭。”

听完我说的,他沉默了,低头敲桌久久不语,片刻后才抬头道:“你说的对,孩子大了,为人父母自然要懂得放手。但是我还有一个……”

我苦笑,没等他说完便接下话茬儿:“问子女前程其实只是幌子,你还有另外一个问题想问我,对吧?”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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