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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陪都之谍战重生》 第一章 李子坝轻轨站消失了 林寒猛的惊醒了过来，人很清醒，不是在做梦。 虽然这个做梦一样的过程，仿佛经历了许多事，但真实的感受除了时间很长，什么都想不起来。 林寒没有时间去想，像他这样受过特殊时空旅行训练的人，对流程很熟悉，他知道下一步要干什么。 他一翻身坐了起来，能感受到这是在一片小树林里。阳光暖洋洋地透过树林稀疏的照在身上，很温暖。原先躺着的位置有一层厚厚的落叶，躺着很柔软。 他抬起了左手，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块方形的手表。接着用他的右手按动了表右侧的一个按钮，但是手表没有任何反应。没电了？不会吧？难道在时空旅行过程中能量耗光了？他连续地按动了几下，依然没有反应。这下麻烦大了。 这块方形表其实是一个时空旅行控制终端，所有的联络和行程任务都在里面。现在却打不开了，好在任务不会忘记，来这里之前，任务已经烂熟于胸。 林寒知道今天应该是公元2019年的春节前夕，再过几天就是猪年春节。当然，他也知道自己来自于2535年的未来。 他并不是未来战士，他今年18岁，是一名刚毕业于世界顶级学府历史系的大学生。 他所在的年代，时空旅行已经成为可能，在一些科技领域，必要时，经过批准就可以开启时空旅行。那是一个科技高度发达，世界和平的盛世。20世纪出现的能源危机、核武威胁、地球变暖等等问题，在那个年代已经得到了根本解决。 但是，大约在100年之前的2435年，由于全球人类基因研究领域的失控和致命失误，导致人类的基因出现变异，寿命出现缩短迹象。 在2535年，人均寿命已经很难超越70岁，已经低于21世纪初的水平，而且还有继续缩短的趋势。 地球联邦政府于是在全球建立了6个人类基因研究中心开展相关研究，亚洲的研究中心位于远东第一大城市上海，由林玄清教授担任首席科学家，带领近百名中外科学家开展研究工作。 林玄清就是林寒的父亲。 林寒受研究中心派遣，他的任务是回到公元2019年，到重庆李子坝轻轨站那栋住宅楼，找林氏家族的前辈林城池，要从他的手中取得家族世代相传的一套开启人的超自然能力和长寿基因的中医典籍。 在21世中后期，中医伪科学论占据了学术上风，中医被世界医学界划定为玄学，被彻底边缘化。这套典籍也因故未能在林氏家族中继续传承下去。 2535年，中医被世界医学界重新肯定为科学，林玄清教授主导的亚洲研究中心重启了以中医为基础的人类基因研究课题，这套典籍对研究最终能否取得成功，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 林寒无奈地看了看手中无法启动的时空旅行控制终端，把它取了下来，贴身藏好。这真是一个意外，如果完成任务后没有这个东西就无法和未来联络，也无法回去。不过他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 林寒首先得去找李子坝轻轨站。他不再多想，看了看太阳的方向，向小树林外面走去。 林寒曾经仔细研究过关于李子坝轻轨站的相关资料，因为一条城市轻轨线从这里的一栋高层楼宇中间穿过而走红世界，并成为山城重庆一个著名的旅游景点。 在这栋近二十层的商混住宅楼里，李子坝轻轨站就在第8层楼。楼下是商铺，楼上是住宅。 他要寻找的那位林氏家族前辈林城池，就住在这栋楼中。今年已经是一位百岁老人了。 林寒知道不能耽搁，走出这片小树林就应该有几栋钢筋水泥的高层楼宇，那是一个居民住宅小区，小区外是一条名为北滨路的沿江而建的高架桥公路，隔江相望，就能够看到李子坝轻轨站了。 来之前，林寒已把所有的资料都背得滚瓜烂熟。 很快，他走出了小树林。 ◇◇◇ 这是一条小路，蜿蜒的伸向后面的山坡，然后消失在树林中。往前走，是一段有些凹凸不平的下坡路，路旁杂草丛生，看样子平时走的人也不多，也不知通往何处。 林寒现在就走在小路上，满脸的疑惑。他没有看到应该出现的高层建筑，没有看到住宅小区，也没有想象中嬉戏的小孩和下班喧闹的人流，更不要说有穿梭不停的车流了，连一间茅草屋都没有看到。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时空机出了问题，把我送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以研究中心的科技水平，这种低级错误应该不会出现啊？”林寒心中嘀咕道。 周围非常安静，隐隐约约能够听到轻轻的流水声。 林寒略微踌躇之后，也不多想，顺着这条小路就往下走，小路越走越窄，感觉越走越低，渐渐的都看不到路的痕迹了。 还好，他很快就看到了横在面前的一条大河，这应该就是嘉陵江。 看到了这条江，林寒悬着的心又放了下来。 “可能是坐标出错了！传输出现了偏移，还好，偏差应该不算太多。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到达嘉陵江边。” 林寒抬眼望过江去。 嘉陵江对岸峭壁耸立，山上林木葱茏，郁郁苍苍，山下依稀还能够看到沿江公路边的电线杆和一些低矮的房屋，还有袅袅升起的炊烟，在夕阳的照耀下对岸呈现出一片翠绿色，像一幅山清水秀的风景画。 林寒没有心情欣赏风景，心里只有两个字不断的在重复:不对！不对！不对…… 来之前，他已对嘉陵江对面的环境非常熟悉，各种角度的照片和视频看过很多，而且全都深深地印在心里。 现在，对面山体的轮廓和走向与资料显示的一模一样。但是，周围的景物却和资料迥然不同。 现在对面应该是一条滨江公路，路边有很多居民住宅，在依山而建的几栋高层建筑中，其中有一栋住宅楼就是李子坝轻轨站。而现在他眼中，那里除了一些低矮的房屋外，既看不见那栋住宅楼，也没有轻轨站。 本来对岸靠右方的山顶上，应该还能看见一座高耸入云的广播电视发射塔和大坪医院。眼前，除了树，什么都没有，看样子，那里仿佛从来都没有过。 李子坝轻轨站消失了？！ 第二章 突然响起空袭警报 嘉陵江。水流很舒缓，江水清澈碧绿。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我得过江去看看！” 林寒站在嘉陵江畔，左右望望，即没看到船，也没有桥。 来之前，研究中心当时计划直接把他投放到李子坝轻轨站，由于这边滨江路和居民建筑太密集，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地点，最后才选中了江北的这片小树林。虽然离目的地稍远一些，但不会惊扰他人，毕竟时空旅行是逆时间的运动，不能更多的影响历史。 他现在只能去碰碰运气，看有没有过江的渡船。 踩着江边鹅卵石，他一边深一脚浅一脚的往下游走，一边思考着这些接憧而来的意外。 “一定是旅行过程中出了问题。根据现在看到的迹象分析，应该是时间出了问题。可能现在并不是公元2019年。那么，现在到底是那一年呢？” ◇◇◇ 林寒大约走了十来分钟，终于远远的看见建在江边的几间歪歪斜斜的木屋。那种历史老照片上看见过的依江而建的吊脚楼，这是20世纪山城江边特有的建筑。但是在公元2019年，不应该还有这样的吊脚楼出现。 虽然隔得还有些远，隐隐约约能够看到晃动的人影和说话声。他不禁加快了脚步跌跌撞撞向前跑去。 很快，他就来到了那几间吊脚楼下。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走到上面去。这时那几间吊脚楼里有妇人和小孩从窗户探出头来，惊讶的看着他，那吃惊的样子，让他感觉自己仿佛是外星人一样。 林寒忙抬头向其中一个窗户的妇人举手打招呼:“大姐，你好，请问，请问我怎么能走上来？” 那妇人异样的打量着他，有些迟疑，看他焦急的样子，便用手指着前面，说:“你往前走，那里有石梯坎可以上来。” 林寒边道谢边向前走，大约走了十多步的距离，就发现紧贴着岩壁有一排石台阶，因为长了很多野草，不注意还真看不出来。他三步并作两步，沿着石台阶走了上去，这才发现上面靠山还建有一些低矮的泥墙草顶的平房，与这几间吊脚楼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聚居区。 林寒快步走到一间吊脚楼的门口。他一眼就看到了刚才给他指路的那个妇人，她穿着一件碎花的外套和蓝色的长裤，厚厚的，显得有些臃肿。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孩，小脸红扑扑的，很是可爱。其实她的年纪并不大，像是才生了小孩的小媳妇儿。 林寒忙对她说:“谢谢大姐指点，我有事想问下大姐，不知道方便不？”这小媳妇儿俏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扭捏的说不出话来。一时显得有些尴尬。 这时旁边围过来几个大人和小孩，其中一个慈目善眉，面容清矍，留着花白长须的老人对他微笑着道:“这位小兄弟，你有何事，且慢慢道来，看老夫能不能帮上忙？”同时眼角余光凝聚在他身上，让他浑身觉得很不自在。 林寒不禁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穿着，明白过来。原来为了不引人瞩目，出发前特别按照公元2019年流行的服装样式，量体裁衣，专门制作了一套服装和鞋子。他现在就穿着一件深色的运动羽绒服外套，一条牛仔裤和一双耐克的运动鞋。 林寒抬头看了看面前这几个人，除了这个老人穿着一身浅灰长衫袍子，略显单薄，但很素净，脚上穿着一双圆头老布鞋，显得很是精神。另外几个男人都是深灰色的棉衣长裤，有些破旧，布质也很粗陋，而且衣裤上还有些缝补的补丁，那几个小孩儿穿得更有些褴褛。他知道这肯定不是公元2019年的装扮。 林寒心里已经明白，一定是时间出了问题。 林寒忙对白须老人一鞠躬说道:“我从外地到此寻亲，一时迷了路。还请老丈指点去路。” 白须老人笑着说:“无妨，不知你要去向何处，找何人？”看老人言谈举止，倒像一个读书人。 “难道我回到了清朝吗？不可能吧，我最讨厌那个留着辫子，见人就跪称奴才，令人蒙羞的朝代。”作为历史系毕业的高才生，林寒对20世纪的历史还是非常了解的。他很快就发现他们都没有留辫子，那就不可能是清朝了，他稍微有些心安。 林寒忙说:“我姓林，要去寻找我的堂兄，他就住在李子坝……”后面“轻轨站”三个字被他活生生的吞了回去。 老人听后展颜一笑道:“这江对面就是李子坝啊。”随即用手一指江对面的一个山坳下面。接着又说:“这嘉陵江两岸我认识的人颇多，不知道林兄弟寻的是哪位？” 林寒暗道:“我要找的是几百年前的祖爷爷，我可不能告诉你啊，那还不把你这老头儿当场吓晕了过去。我一路走过来一直在观察，那里除了沿江的一些低矮房屋，没有我想要找的李子坝轻轨站的一点痕迹。我该怎么对他说呢？” 正踌躇间，天空中突然响起了一阵凄厉的尖叫声。 他在很多历史影片中听到过这种尖叫声，知道这是防空警报。警报？空袭？他头脑瞬间有些混乱了，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那白须老人一把拉住他的手说:“小林兄弟，快点离开这里，小鬼子的飞机又要过来丢炸弹了，赶快去防空洞躲一躲吧！” “小鬼子，那就是日本人啊！难道我回到了20世纪那场关系中华民族生死存亡的抗战中？那现在应该是民国时期。” 林寒竟有些迷茫。 这时，围观的人群很快散了开去，有人从吊脚楼和周围的简陋草房中走出来，扶老携幼的。那个带小孩儿的小媳妇儿，还捉了鸡鸭，关在圈里，锁上了门，抱着小孩，往山后面快步走去，虽然有些忙乱，倒也井然有序。 白须老人拉着林寒一起走，林寒也顺便扶着他，随着人群翻过一个小山坡，再往下走了一段石台阶，大概有十几步，下了台阶往右转，这时候就看到了一个防空洞。 第三章 日机大轰炸 这个防空洞是在岩壁上凿出来的，洞口显得很粗糙，看得出来是仓促而成。洞口还有两扇木栅栏大门，现在门已经拉开。 洞口站着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在维持秩序。那应该是警察。 这时，陆陆续续都有人从不同的方向汇集到防空洞来。 那两个警察嘴中不断在高声念叨:“不要慌张，保持距离，不要讲话，往里走……” 林寒和白须老人走到洞口，其中一个警察看了他几眼。就是那种看奸细的眼神。 林寒心里有些忐忑:“如果他问我话，我怎么回答他好呢？” 那警察转眼对白须老人微笑起来，并没有开口问话，不过眼光总在他身上瞟来瞟去，盯着他心里直发毛。 这时，另一个警察笑着对那位白须老人说:“张校长，不着急，你慢慢走，才响第一声警报，小鬼子的飞机来还早呢。” 被称为校长的白须老人微笑着说:“是二娃，好啊，不着急哦”那警察也看了站在旁边的林寒几眼，眼神中略现犹豫，但也没说话，任由他搀扶张校长走进防空洞里。 进来洞里，林寒忙转过头来，抱拳拱手，学着那个年代的腔调对张校长说:“原来是张校长，失敬，失敬。” 张校长忙抱拳回礼，笑着说:“那里，那守门的周二娃和杨六，都是我以前教的学生，现在当警察，混口饭吃吧。”林寒也笑着点头回应。 ◇◇◇ 防空洞里人越聚越多，空气还算流通。洞顶上牵着裸露的电线，接着电灯。虽然不太明亮，但是也能照亮周围。 也许是为了保持空气通畅，进入防空洞里的人大都不说话。大家都安静地站着，偶尔有小孩儿的啼哭声。 这时，洞外又响起了一阵尖利的空袭警报声。 防空洞里都安静了下来，除了门口响起的吹哨的声音，然后是洞口木栅栏门关过来的嘎吱声，再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寂静中，张校长举起右手，向林寒伸出中指和食指比出一个二的手势，顿了顿，然后又伸出无名指比了一个三的手势。 林寒一眼就明白了张校长的意思。现在是第二次警报，后面还有第三次警报。那时候日本人的飞机和炸弹就会到了。 他的注意力并不在此，而是双眼紧紧的盯住了张校长那只枯瘦清绝的手。他心中感到有些震惊。 林氏家族，是一个国学底蕴深厚，内家功夫和中医兼修的神秘家族。整个家族非常低调，家传古训以济世救人为己任。家族中人大多从事医务和教育工作。数百年来，默默的为社会作出贡献，并不为大众所知。林寒出生以来就按家族传统，研习内家功夫和各种中医方略，到现在二者均小有成就。 在林寒的眼前，张校长的这只手不是一个普通人的手，而是内家高手的手。 林寒猛的想起刚才下石台阶的时候，张校长有一个很轻微的踉跄，差一点跌倒。他心中一急，用手搀扶时不知不觉使出些微的内力相助，当时就有掌中真气一闪而逝，不知所踪的感觉。他当时还想可能是穿越过程中的内力损耗，并没太在意，现在想来，很有可能是被张校长化于无形了。 林寒知道张校长是一个内家高手，是敌是友，一时还说不清楚。但凭他的直觉，这是一位慈祥、善良、德艺双馨的老人。 这时洞外再次响起了凄厉的空袭警报声，而且越来越短促、急迫。 渐渐地，洞外传来防空炮火开火的尖啸声，然后隐隐有爆炸声，先声音细小，渐次慢慢变大，有如夏季闷雷，进而如晴天霹雳，声声巨响，响彻云端。 这时，又是一声巨响传来，林寒感觉到这枚炸弹爆炸点离洞口很近，震得防空洞洞壁颤动不停，有碎石细沙倾泻而下，落到众人身上。一时间洞内有人开始扯衣动裤抖落沙石，有些人禁不住直接蹲坐在地上，更有人喊叫着紧紧的搂抱在一起。一时间嘈杂声四起，还有哭泣声和小孩叫喊声，乱做一团。 林寒却一动不动，凝神细听洞外，他正在使用家族绝密内家功法--“辩音绘影诀”，探索洞外状况。洞外的那些声音迅速的传入他的耳中，即刻在头脑中形成了一幅幅动态的画面，就像放电影一样。他能够明显的感受到有8架日本轰炸机，4架一个编队，一前一后，由南向北呼啸而来，沿途不断的向地面空投炸弹，就像过年煮饺子一样倾泄而下。炸得地面到处屋倒墙倾，尘沙四起，烈火熊熊。 “该死的小日本！”。林寒禁不住骂出声来，愤怒双眼中倾泄而出的仇恨火焰，都被张校长在旁深深的看在眼里。 张校长没有说话。他双眼中隐隐然的忧郁让人体会到他的痛苦和无奈。 时间在煎熬中流逝。大约又过了10多分钟，洞口响起了哨子声和打开木栅栏门的声音。然后又听到了那个警察周二娃大声的叫喊:“小鬼子的飞机走了。大家可以出去了，不要挤……张老幺，你还哭个铲铲，快点回家去看看，屋头遭炸倒没得……” 林寒和张校长走出防空洞，这时夕阳早已西斜，天渐渐的暗了下来。 洞外能够闻到浓浓的硝烟的味道，近处有几个刚炸出来的大弹坑，还冒着硝烟，远处还有一些正燃烧着的房屋，四周都是嘈杂的哭泣和救火的声音。 林寒对张校长说:“幸好，看来没有什么人员伤亡。” 张校长摇摇头，拉着他的手往右边走去。走了有百十步，爬上一个小山丘。林寒放眼看过去，前面数百米远的地方有几处正燃着熊熊的大火。透过天空尚存的一丝光线和火光，隐约能够看出是一些厂房和大量正在的救火的人，随风还能听到消防车刺耳的哨音和喧嚣的救火声音。 张校长心疼的说:“这是一家兵工厂，这次没能躲过小鬼子的轰炸，看来损失不小啊。” 林寒愤怒的说道:“真是的，日本人真不是东西，血债血偿，总有一天要他们加倍偿还。” 张校长叹息着收回目光对林寒说:“林兄弟，你现在准备去哪里？” 林寒忙回应道:“张校长，叫我小林就好，我想过江到李子坝去找我家亲戚，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渡船？” 张校长说:“天色已晚，渡船早已停了，加上今天小鬼子飞机轰炸，还不知道渡轮有没有受损？老夫看你也没有什么好的去处，若不嫌弃，不如去我家暂住一晚吧。” 林寒一时也没有好的主意，于是便抱拳拱手，说道:“那就谢谢张校长，如此打扰，小林真是惶恐不安。” 张校长道:“无妨，跟我来吧。” 第四章 林寒的说辞 张校长的家是一座青砖碧瓦的四合院。位于猫儿石后山的深处，四周林木葱郁，院子周围遍植修竹幽篁，很是清幽。 旁边数十米外，由一段石板路相连，树林掩映下隐约能看到一所学校的校舍，靠山修有两三栋平房，应是学生的教室；一栋两层的青砖小楼，那应是教师的办公室。靠外面是一块还算平整的操场，难得的是竟然还用白石灰画着跑道线，虽然简陋却很规范的样子。 林寒和张校长走了十几分钟就来到家门前。 还没进门，已经有个模样俊俏的小丫头迎了出来，微笑着对张校长说:“先生可回来了，刚才飞鸡蛋，太太可担心您了。” 张校长笑道:“茉莉啊，什么飞鸡蛋，那是飞机丢炸弹。在外面这样说，人家会笑话你的。” 林寒听了禁不住笑出声来。 茉莉不好意思地一伸舌头，扮了个鬼脸，有些赧颜地小声说:“知道了，先生。”然后狠狠地瞪了站在旁边的林寒一眼。 张校长见状，假意生气道:“小丫头休得无礼。这位小林先生是我的客人，今晚要暂住在此，快去厨房告诉王妈，晚上加几个下酒菜，我和小林要喝上几杯。” 茉莉脆生生的应了声就进院去了。 林寒随着张校长跨过几级石台阶，进了院门，绕过青砖白灰的照壁，就来到院中。 小院儿规模也不小，正房看得出来有三间房，左右两厢各有几间屋。 这样的格局，林寒在大学学习历史建筑课程时就有所了解。正房中间是正堂，也是客厅，左边是主人的卧室，右边应该是一个书房。而左边三间厢房看得出来是厨房和餐厅，以及佣人的房间；右边三间厢房，像是卧室或是客房，看样子应该是张校长家人的居处。 林寒正打量思忖间，张校长已经把他引到了正堂客厅中坐下，正堂墙上壁画对联、香炉梅瓶，一样不少。 林寒还来不及细看。那个乖巧的小丫头茉莉已端着茶过来。 张校长说:“来，小林，先喝杯热茶。” 林寒双手捧过茶道:“多谢张校长，太多打扰，小林实在是愧不敢当。” 张校长说:“何来打扰，一个人在外，诸多不便，你我今日也算一见如故，休要见外。”随即转口道:“小林啊，时下兵荒马乱的，我看你也是读过书的人，独自一人在外闯荡，真是不容易啊！也不知你要寻的亲戚是否安在？” 张校长问得委婉，林寒当然也听出话中的意思，但他又不能够说出真相来，说出来老人也不会相信，只会把自己当成疯子。 林寒在大学期间学习的是历史，对20世纪上半叶那一段世界大战的历史曾经作过重点的研修，因而对民国时期的历史地理、人文掌故并不陌生。在来此之前，他还曾通过家族族谱和家族大事记，认真研究过林城池当年的个人经历和亲戚朋友关系，以备不时之需。 于是，他就说出了一段在防空洞里先想好的说辞来。 林寒喝了一口茶，慢慢地说道:“学生姓林名寒，字弈秋，原籍川西阆中县双龙镇，毕业于县立中学。家中父母早亡，是由兄嫂养大，家里在镇上开有一家名为济世堂的小药房，由家兄开堂坐诊，幸得家兄开明，大嫂贤惠，药房生意尚为不错，家中薄有积蓄，我得以完成学业。后因家中变故，兄长被同行陷害吃了官司，虽然大嫂想尽办法得以保释出来，家中积蓄也消耗殆尽。无奈之下，兄嫂决定一起去省城成都，投靠他的一位同门师兄，我不便同行，于是就只好来渝投亲了。” 张校长见他说得甚是诚恳，不似虚言。乃感叹道:“哎，世道艰难，不容易啊！”随即双眼盯着他这一身打扮欲言又止。 林寒继续说道:“和兄嫂分别后，我自搭船沿嘉陵江而下，一路上倒顺利平安。而到了合川境内，遇上了一伙歹徒打劫，抢去了所有的盘缠和衣物，我幼年虽然曾经习过武术，无奈賊人太多，寡不敌众，只得落荒而逃。” 张校长听到此，不知不觉有些释然的点点头，没有说话。 林寒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继续说:“这寒冬腊月的，只穿着贴身的衣物，换个人可能就冻死在荒郊野地了，我仗着从小练的一点内家心法熬过一晚。第二天早上醒来，我躺在一小树林里，冻得瑟瑟发抖，已经无法行走，这时又出现了一队人马，我当时心想，又遇见强盗了，这下可在劫难逃。” 张校长关切地望着他，急切地问道:“然后又如何？” “这队人马走进小树林，我才发现他们不是强盗。除了几个民夫装扮的下人，还有三个西装革履打扮的人，其中竟然还有一个洋人。他们见我可怜的样子，赶快给我弄来了衣服和烈酒，待我恢复过来后，跟随他们走了两日，进了合川县城。我以前学过些英文，和那位洋人可以交流，原来他是美国人，叫马歇尔，受省政府委托，带队在四川境内各地寻找铁矿。分手的时候，马歇尔先生就送我了这一身衣物，这洋人的装扮虽然看着有些怪异，但这冬天还是很保暖的。”林寒有些无奈地苦笑着说。 张校长闻言也笑道:“还好，还好，这也总比受冻强啊。” 林寒点点头继续说:“然后我就一路或搭船或步行来到了这附近，不曾想迷了路，幸好遇见您老，不然我现在还不知身处何地啊。”他说罢，忙站起身来，抱拳作揖深鞠一躬道:“多谢校长收留。” 张校长忙起身拦住道:“小林无需多礼，既然来了，就把这里当自己的家一样，来，坐下喝茶。” 林寒这一番话说得颇为详尽，又情真意切，倒也让人看不出什么破绽来。 张校长也不再多问林寒的身世，随即问了些他的学业情况以及对当下时局的看法。林寒自然应对如流，说得张校长频频点头，赞许有加。俩人谈得甚是投缘，张校长对林寒的好感不知不觉又添了几分。 这时，小丫头茉莉进来说:“先生，可以开饭了，夫人和小姐都过去了。” 第五章 家宴认亲 张校长家的餐厅让林寒感到有些意外，这是一间西式装修的餐厅，圆桌，高背沙发椅子，墙壁上竟然挂着两幅风景油画。 圆桌围坐着四人，小丫头茉莉在旁边侍候着。进门上首坐着张校长，他左手边，坐着一个四十出头的妇人，长得秀丽端庄，一身红色滚金丝边的旗袍，戴对珍珠耳钉，胸前一串珍珠项链，此外再无其他饰品，却偏又显得典雅富贵，一看就是大家小姐出生。她正是张校长的太太，本名叫林雨曦，自嫁给张校长之后，外人都叫她张太太，她的本名反而少有人提及了。 紧挨着张太太坐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披肩长发，大眼睛，瓜子脸儿，精致的五官，一看就是个美女，虽然还有点儿青涩，但那双英气逼人的眼睛，除了迷人，还闪现着无限的青春活力。她是张校长的二女儿，名叫张芸芷，正在私立重庆市求精中学念高中，适逢寒假，正好在家。 张校长的右手边坐着的正是林寒。 显然刚才大家都相互介绍过了。 张校长端起一杯酒，继续对林寒说:“芸芷还有一个哥哥，在政府工作，平日很忙，甚少回家。”说完一举酒杯，“来，我们再喝一个。”话音刚落，一杯白酒又见杯底，看样子张校长酒量不错。林寒连忙又陪着喝了一杯。 这桌上美味佳肴当然也不少，有宫保鸡丁、清蒸江团、鱼香肉丝、麻婆豆腐、白市驿板鸭、清炒笋尖、猪肚炖鸡汤。下酒菜有油酥河虾、卤牛肉、青椒皮蛋、炝炒藕丁。很快酒过三巡，此时天色已晚，隐隐约约还能听见户外不时响起的鞭炮声。 张太太说:“后天就过春节了，难得今年过年多个人儿，大家放轻松些，多吃些菜。”原来张太太听说林寒和她同姓，更不觉得见外，亲近了不少。 面对桌上的一顿丰盛的晚餐，林寒陪着喝了几杯白酒，现在感觉真的很饿了。听到张太太这么一说，也不再客气。他端起一碗米饭，夹上一大夹菜，也没分清楚是鸡肉还是猪肉，唏哩呼噜地吃了起来。一时间难免有些流汤滴水的，饥饿已经让林寒顾不了什么形象了。 张校长和张太太看着他吃饭的样子，不禁相视而笑。而张芸芷则睁大了一双眼睛，诧异地看着林寒，都忘记了动筷子。 这时，张太太夹了一块鸡腿放到林寒碗里，怜惜地说:“不急，慢慢吃，别噎着了。” 林寒有些羞涩地说:“谢谢张太太，真是不好意思。” 张太太对林寒率真的性情很是喜欢，又见他长相清秀，书卷气中自带一份坚毅，凭添几分英气，和自己的儿子气质颇为相似，不觉更添了几分怜惜，心中一动，慈祥的说道:“小林啊，论年纪我也当得了你阿姨，我们又同姓，今日能相见想来也是缘分，不如你就叫我阿姨吧，张太太叫着也生份了些，你以为可好？” 小林闻言忙起身道:“难得太太厚爱，小林岂敢不遵命，侄儿这里向姨母见礼了。”说完躬身行礼。 张太太大喜道:“好，好，今天我就认下你这个侄儿了，来，坐下慢慢吃。”林寒刚才落座就听张校长笑着说:“林家侄儿，难道你忘了你姨父在此吗？” 林寒急忙再次站起来躬身行礼道:“小侄见过姨父。”一时间竟有些脸红。 张校长哈哈大笑道:“贤侄无须多礼，坐下，坐下。”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这时旁边就听张芸芷大笑道:“哈哈，我这又多了一个哥哥，这下可不怕大哥了。”还对林寒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一副终于有了依靠的样子。 林寒不觉有些脸红，和张芸芷互道过兄妹之后，席间大家更觉得亲近，再无拘束，温言暖语，觥筹交错，倒也其乐融融。 张太太说:“既然如此，侄儿也不必见外了，你寻的亲戚什么名字住址的，说说详细，明天也好多叫几个人帮着寻访，应该不难的。”说完看了张校长一眼，张校长忙点头称是。显然张校长在家里是个耙耳朵。 林寒缓了缓，才说:“我只记得我堂兄的大名叫林城池，家住李子坝正街。伯父是在一家报社做校对工作的，伯母会些中医，其他情况就不太清楚了。” 张太太和张芸芷同时哦了一声。 张校长口中却反复念叨林城池这三个字，仿佛有些印象的样子。 张芸芷有些疑惑地娇声问道:“爸，难道你认识？” 张校长没有回答，陷入短暂沉思中，大家都静静的看着他。 他突然轻敲了一下桌子道:“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个人，但是……” 林寒还没说话，张太太却急了，开口娇嗔道:“先生，别卖关子，赶紧说来听听？ 原来张太太平时在家叫张校长也是戏称先生，并不称呼本名。 张校长闻言一笑，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我想起来了，我以前教过一个学生，就叫林城池，是个聪明伶俐，好学上进的孩子。对了，他中学和芸峰还是同班同学。就住李子坝正街，他父亲姓林名秋离，是在《新蜀报》社做校对、编辑的。林城池高中毕业之后也去了报社工作。只是他母亲没有工作，据传她精通岐黄之术，一些疑难杂症经她之手，多能治愈。也不知为何，并没有开堂坐诊。以前开家长会见过他父亲数次，是一位饱学之士。我还记得有一次去家访，也曾见过他母亲，他家虽然略显清贫，但干净整洁，可见她母亲持家有道。他家中藏书颇丰，有些善本古籍，老夫也是不多见的，他们一家都是知书达理之人啊。” 茉莉在旁边看着，忙伶俐的奉上一杯茶，张校长接过来，点点头，然后喝了一口。 张太太看了她一眼，赞许之意不言而喻。 林寒也面带微笑的看了茉莉一眼。这一眼却瞧得茉莉没来由的一阵脸红。 林寒目光再次转向张校长，听他继续说下去。 张校长顿了顿，然后双目注视着林寒说道:“不过，小林啊，据我所知，他家在三年前已经搬离此地，听我校一位教师无意中说是去了陕西一带，好像是去了北边。”说出“北边”这两个字时，张校长还有意压低了声音。 张太太和张芸芷都点点头，显然已明白，然后把目光都投向了林寒。 陕西北方。林寒当然知道指的是什么地方。 “他们搬家了？！” 林寒一时语塞，竟说不出多的话来。 第六章 张家大少爷 林寒满脸的焦虑之情全都落在张校长一家人的眼里。 张芸芷抢先开口道:“小林哥，你不要担心，就算找不到他们，也可以在我家多住一段日子，再想办法。” 张太太有些诧异地看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一眼，随即点点头应道:“是啊，小林，我们先不着急，慢慢来，一定会有办法的。” 林寒有些垂头丧气，本来就英俊的脸上又多了几分忧郁的神情，看在张芸芷眼里，却又多添了几分帅气。 女儿有些痴迷的眼神，张太太自然看在眼里，女儿的心思，当妈的怎么会不明白。 这时，就听到茉莉对着门口惊呼了一声:“哎呀，大少爷，你怎么回来了。” ◇◇◇ 餐厅门口站着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相貌英俊，身材修长，精神抖擞的年轻人。一身深灰色中山装，左胸口上戴着一枚青天白日徽章，一副政府工作人员的打扮，但丝毫没有老气横秋的感觉，反倒显得英气逼人。 林寒知道，这个年轻人应该就是张校长的儿子张芸峰，他还是林城池的中学同班同学。 张芸峰对茉莉微微一笑，然后对张校长夫妇喊到:“父亲、母亲，你们还好吧，听说今天这边受到了日机的轰炸，电话线路也不通，我不放心，特地赶回来看看，您二老没有受到惊吓吧？”随即转头对张芸芷说:“小妹也没事吧，在家有没调皮捣蛋，不然，哥哥可饶不了你的。” 张芸芷一下从椅子上蹦起来，瞪了哥哥一眼，娇声对张太太说:“妈，你看大哥，一回来就欺负我，好像我和他不是你亲生的一样。”盈盈欲哭的脸上，像极了一个受欺负的小丫头。 张太太笑道:“哎呀，你们俩兄妹，就像小狗见了山羊，见面就要闹腾的。好啦，好啦，有客人在，芸儿不得无礼。” 张芸峰其实一开始就注意到林寒这个陌生人，只是故作没看见，这才忙说:“原来真的有客人，不好意思，这位是……” 林寒急忙站了起来，正要开口。就听张校长说:“芸峰，我和你妈没啥事，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林寒，是你中学同学林城池的堂弟，也是你母亲刚认下的本家侄儿，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随即又对林寒说:“这是芸芷的哥哥，芸峰。” 林寒忙起身恭敬地说道:“芸峰哥，你好！小弟打扰了。” 张芸峰说:“原来是林城池的弟弟，当年在学校我和你哥可是很要好的朋友，现在是一家人了，更不用客气，请坐请坐。” 这时，茉莉早已搬过一张椅子，并添一副碗筷。说:“大少爷，您请坐。” 张芸峰随即坐下，回头笑道:“茉莉丫头几月没见，不仅长高了，做事也利落多了。” 说得茉莉羞红了脸，借口去厨房看汤热了没有，就出去了。 大家于是重新落座开席，席间再现温情暖意，笑语喧哗，颇显得温馨和睦。 ◇◇◇ 客房里，窗明几净，晕黄的灯光，为冬夜添了几分暖意。屋中间的圆桌上放着一壶刚沏好的茶。 林寒已经换上茉莉丫头饭后送来的衣物，把他原来穿的衣服鞋子全装在一个藤编箱子里，茉莉还说箱子是太太让送过来的。 他倒了一杯茶，喝了几口，感觉温润清香，余味无穷。听茉莉讲这茶是本地产的，叫什么秀芽，产量不大，在冬月挺难得。林寒对茶也没什么研究，就感觉挺好喝。 林寒坐在桌旁，感觉很有些疲惫，今天两次驱动内力，特别是在防空洞内使用的“辨音绘影诀”最是耗费内力，能量消耗巨大。 他起身关了房门，熄了灯。纵身上床，盘膝而坐，息气凝神，将家传养生功法中的“凝神养气九重诀”运行起来…… 半个小时之后。 林寒已将“凝神养气九重诀”运行了两周天，收去了功法。此时，他顿觉神清气爽，疲劳尽消。虽然身处黑暗中，但室内的物品在他的眼中纤毫必露、清清楚楚。 林寒知道张校长和张芸峰正在书房里谈话，本想用“辨音绘影诀”听听父子俩说些什么，可转念一想，张家上下感觉均是善良之人，自己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危害，既来之则安之，也没有必要窥探别人谈话，若听到些不该听到的，岂不是很尴尬。想到张校长一家人对自己的热情，心里也觉得暖暖的，在他的年代，虽然物质丰富，但人与人的关系却疏离淡薄，远不及今日体会到的温情。 林寒躺着床上，反省了一遍今日的所有言行举止，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然后又从身上拿出了表形控制终端，反复调试，依然无法启动。他只好失望地收了起来，暂时不去管它。 穿越时间出了差错，林城池也不在此地，由于时空的转换，他要找的东西还在不在林城池的身上都还是一个疑问，况且陕西路途遥远，一时想找到他也几无可能。 自己身上只有2019年的居民身份证，现在是民国，当然也用不上。还得先取得相关证件，在当前紧张的时局下，没有身份证明可是寸步难行的。另外，自己还得适应这个时代的生活方式，不然说不准哪天就会被人当做奸细抓起来。这一切，林寒也很清楚，这需要他今天新认的哥哥——张芸峰来帮忙，以他政府工作的背景，办这些事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一想到张芸峰，林寒就有几分警觉，那是一位冷静、精明、多疑，又具有极强观察和洞察力的军人。张芸峰是一位受过专业训练的军人，这是林寒的直觉，而且他很相信自己的直觉。虽然在席间和张芸峰说话不多，但林寒一直都感受得到他在暗中观察自己的眼神。想到此，林寒告诫自己，以后在他的面前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以免出现差错，惹出些不必要的事端来。 一时间，千头万绪，涌上心头，明天何去何从？林寒一时也没了主意。 第七章 加入军统的机会 张校长此时正坐在书房左侧的书榻上，手中拿着一份《中央日报》在细读。 整个书房的布局和家具都是纯中式的，一张硕大的花梨木大书桌和红木太师椅占据了书房醒目位置，后面一排大书柜装满书籍，左侧靠墙是一张明式柏木书榻，上面铺着厚实的锦绣榻垫，右侧靠窗是一排松木博古架，上面错落有致的放着各式古董，和餐厅的装饰风格截然不同。 张芸峰坐在书桌后面的太师椅上，手里端着一杯咖啡正细细的品味，这中西合璧的画面，在张家早已习以为常。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良久。 张校长扔掉手中的报纸说:“峰儿的意思，是想推荐小林去？” 张芸峰道:“是的，儿子是有此意。国民政府自去年11月19日宣布迁都重庆，12月1日正式在渝办公以来，至今才两个月，全国大量的机构、人员和物资已陆续汇集重庆。日本飞机对重庆的轰炸，也从开始的试探性轰炸，到近期有了明显的加强，日机起飞的频率和投弹量都开始上升。” 张校长点点头，没有说话。 张芸峰继续说道:“近期潜伏在渝的日本人的活动也越发猖獗，中共地下组织也加强了在工厂和学校的活动。而且随着战事的不利，沦陷区不断扩大，各站点的同志也不断减员，现在局里人手已严重不足，虽然新招了一批新人，但都缺乏经验，只能做一些内勤之类的事，达不到戴主任的工作要求。” 张芸峰喝了一口咖啡，继续说:“所以按戴主任的意思，准备办一期特训班，对合适的人才进行专业的技术培训，骨干人员将来补充到局里和全国各地方站点，提升整个军统系统的工作水平。” 张校长点点头，问道:“你们局总部什么时候由武汉迁来重庆？” 张芸峰应道:“戴主任一直在汉口坐镇，至于什么时候迁渝，还要视战局而定吧，我也是奉命回来，先做一些准备工作。” 张校长再次点点头，又说:“小林这个人，看得出来，为人正直，是一个有血性的中国人，不仅有文化，身上还会功夫，如果培养得当，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可造之材啊！” 张芸峰道:“父亲说得对，现在就是不知道他的政治立场，偏向何方。” 张校长淡淡地说:“今天我曾和他细谈过，以他现在的年纪，刚出校门不久，又逢家庭变故，兵荒马乱的，苟且偷生已不易，哪里会有什么明确的政治立场。而且政治立场就像我教学生一样，是需要灌输的。” 张芸峰赞同道:“父亲说的是，不过他的堂兄去了陕北，这会不会留下些隐患？” 张校长说:“这倒无妨，他兄弟俩分别多年，音讯全无，并无联络。而今小林进退维谷，若推荐他去参加特训班，于公于私都不失为一件好事。” 张芸峰点头道:“我看小林为人精明干练，确实是可造之材，说不定将来会大有作为，就是不知他愿不愿意。” 张校长信心十足的说:“适逢外族入侵，全面抗战之际，我看，小林是不会拒绝为国出力，效忠国家的。” ◇◇◇ 刚吃过早餐。 早餐有些出乎林寒的预料。既不是他预想中的牛奶咖啡面包，也不是米粥包子馒头，吃的是面条，茉莉叫做麻辣小面，又麻又辣还香，另加了一个煎鸡蛋，他虽然有点儿受不了那麻辣味儿，仍觉得很好吃。不过，吃完还是让茉莉给他倒杯豆浆喝了，才好过些，还引得茉莉丫头好一阵的笑。 书房里坐着三个人，自然是张校长、张芸峰和林寒。 书桌上放着几份茉莉刚送进来的报纸，有《中央日报》、《新华日报》、《新蜀报》数种。张校长随手拿过一份《中央日报》翻了几下，就放到一边。林寒偷眼看了一下刊头上边的日期，上面清晰的印着:中华民国二十七年元月二十八日。 林寒暗自盘算，原来今天是公元1938年1月28日。 这时，张校长对林寒说:“小林啊，你堂兄一家去了陕西，此去陕西路途遥远，陕甘宁几省更是马匪纵横，兵荒马乱的，非常不安全。而且，西北地区局势一直很紧张，常起兵戈战火，茫茫人海要想找到他们一家人，不容易啊！” 林寒听到张校长这么说，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张校长继续说道:“现在国难当头，抗战已是全民共识，昨晚你峰哥说政府正在招募新人，经过培训后奔赴抗日各条战线，为国效力。对你来说，这暂时不失为一个好的去处，具体的还是让芸峰给你说吧。” 张芸峰正色的对林寒说:“愚兄现在国民政府中央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二处工作，本局对外简称“军统”，局长由中央党部秘书长陈立夫兼任。” 他顿了顿，看林寒没有什么表情，继续说道:“二处处长是戴雨农，戴处长是总裁最为倚重之人。” 林寒对这段历史并不陌生，他知道戴雨农就是戴笠，民国军情特工系统的奠基人，一个足以影响时局进程的重要人物。但是他脸上表露出来的却是一无所知的表情。他明白，一个偏僻地方来的少年，对这些政府的事情知之甚少，才显得更合情理。 张芸峰对林寒的表情很满意，继续说道:“统计局隶属于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所以也是军人。这次公开招募，将通过考试择优录取，合格者参加处里组织的特训班培训，能成功毕业的同志都将会被授予国军军衔和正式职务。根据处人事部门昨天的电令指示，除了招收各地的流亡学生之外，也可以由局内同志推荐亲朋好友参加考试，我有意推荐你去试一试，不知寒弟有何考虑。” 林寒毫不迟疑地说:“峰哥，小弟目前孑然一身，寻亲不遇，值此乱世，每一个热血男儿都当以为国尽忠，血洒疆场为己任。现在有这个机会，我自当义不容辞。我听从峰哥安排。” 顿了顿，林寒有些难为情的说:“只是我随身证件均已遗失，身无一物，不知从何做起？” 张芸峰接口道:“寒弟无需为这事担忧，手续我会为你办好的，你只需好好准备一下，通过考试就行。” 林寒感激地看了张云峰一眼，点头称是。 张校长捻着白须，满意地笑着说:“小林啊，老夫没看错人，没看错你啊。” 张芸峰也笑道:“那好，后天就是春节了，好好休息几天，有些注意事项待我慢慢给你细说……” 第八章 庙会偶遇 春节。民国二十七年元月三十一日。 这是国民政府迁都重庆之后的第一个春节。两个月来，大量的机关、工厂、学校迁入重庆各处，给重庆带来大量的物资和人流，全国各地三教九流，各色人等汇聚山城，也带动了重庆各行各业的发展，特别是商铺酒楼、茶馆旅社，处处人头攒动，熙来攘往，生意兴隆不少。 虽然处于战时，但中国人的传统佳节还是不能忽略，国难当头，更须彰显传统文化，提振军民士气。因而市内各主要街区，到处清污除垢，张灯结彩，喜迎春节。 临江门夫子池街上，文庙前，春节庙会正进行得热火朝天。 路边新搭的露天戏台上，但见两个武生，一俊一丑，正捉对厮杀，刀光剑影，虎跃龙腾的，打得甚是闹热，原来正在上演武戏《三岔口》。虽是花拳绣腿，也不时博得台下观众阵阵掌声，那喝彩声更像那喳闹的麻雀儿，此起彼伏。 戏台子两边沿着街道用竹子和竹席围成许多大小不一的棚子，顶上还拉着花花绿绿的小彩旗，挂着红灯笼。 棚子里有卖川北凉粉酸辣粉的；有炸油钱卖煎饺的，有煮汤圆卖抄手的；还有卖书画玩具的；卖锅盆碗盏的；卖香烟洋火的；更有猜灯谜玩游戏的……放眼望去，吃喝玩乐应有尽有。 卖川北凉粉的铺子前，早座无虚席，那个辣得满头大汗，泪流满面的小姐儿，口中还在念叨真好吃，再加点辣椒油；抽糖关灯的摊位前，围满了大人小孩，猛地响起一阵欢呼，原来是有个小孩抽中了一条大龙；旁边的小人书摊前，也坐满了大人小孩，人手一本小人书，旁若无人的看得津津有味；更绝的是那套活鸭子中大奖的，汇聚了一帮年轻人，喝五吆六，甚是热闹，大家都盘算着套只活鸭子回家，和酸萝卜一起炖了好过年。 举目所见，欢声笑语，熙熙攘攘，人流摩肩接踵如过江之鲫。伴随着天空中时不时炸响的鞭炮声、冲天炮的尖鸣声，倒真有些过年的味道。 林寒看着眼前的热闹场景，也是心潮澎湃。在他的年代，东西方文化大融合，旧历新年虽然仍是法定假日，并不太受人重视，而且禁止燃放烟花爆竹，更没有如此热闹的庙会。他就像个孩子似的，东瞧瞧，西望望，像极了才进城的乡下人。 张芸芷看着这位童心未泯的新哥哥，和她平时严肃正经的大哥相比完全是两个样，开心得脸上都乐开了花。她和林寒并排走在众人前面，俩人左顾右盼的模样倒像极了一对逛庙会的小情侣。 张校长夫妇看在眼里，全是会心的笑。 张芸峰今天也是笑容满面，军统局放了假，他难得有闲，正好陪一家人出来逛逛庙会。小丫头茉莉虽然手中提着一包东西在左右侍候着，也不时抽空捂嘴偷笑。 这一家子人绕过街边的荷花池，沿着夫子池街道往左走，前面也是一些摊位，近处是几家测字算卦的，那李神仙、王半仙的，或摇头晃脑，念念有词；或凝神注目，若有所思的样子，倒让测字问卦的人心中多添了几分忐忑不安。稍远处也围聚不少人，还不时传来阵阵喝彩声。越过攒动的人头，能够看到后面悬挂着的书画和对联，原来是现场作画、写春联的摊子。 张校长是饱读诗书之人，自然对书画颇有兴趣，于是迈步向前走去，围观众人见张校长斯文儒雅，也颇为相让，挤进人群倒不费力。 只见里面搭着一个木制画案，上面铺着羊毛毡子和雪白的宣纸，旁边笔墨纸砚齐备。一个梳着双分头，围着围巾，一身灰色长衫棉袍的年轻人正在挥笔作画。但见他凝神注目，手中毛笔笔走龙蛇，浓墨淡抹，笔法大开大合，力透纸背，一看便知造诣非凡。 不到十分钟，数匹脱缰野马已跃然纸上，或昂头悲嘶，或低头漫步，活灵活现，颇为传神。更绝妙处，在于中国画的传统技法中，又隐现西洋画的透视和布局，让人叹为观止。周围顿时又爆出一片喝彩掌声。 张校长眼前一亮，忙抬起头来。作画的年轻人也在画上落好款识，盖好印章，一抬头正好与张校长四目相对。 张校长和这年轻人同时抱拳拱手。 这年轻人抢先开口道:“原来是还山兄，难得您也来逛庙会。” 张校长忙道:“悲鸿贤弟，原来是你呀。我还说是哪位高人在此献技呢！” 一位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过来接过画作，用木画夹把它夹在身后牵着的绳子上，对围观的众人说道:“徐先生的这幅野马图，30元。” 这位叫悲鸿的年轻人这时已走过来，迎着张校长到旁边说话去了。 原来国立中央大学去年迁校至重庆沙坪坝，落户沙磁区松林坡，与重庆大学相邻。师生们终于结束了颠沛流离，数次搬迁的动荡生活。于是，艺术系师生们决定春节期间，来夫子池庙会现场，作画义卖，赈济灾民，顺便与民同乐，共度佳节。 站在人群中的林寒心中一动。这是年轻的徐悲鸿大师啊，他的作品在“2535年世界拍卖年会”上，拍卖的价格可是天文数字。现在才区区30块钱，买下来收藏，不失为一件珍品。他有了想买的冲动，一摸口袋，才发现身上没钱。 林寒的心思显然逃不过张芸峰的眼睛，正待开口说话。就听到旁边一个穿着绸缎棉袍的胖子急切的喊道:“30元，这画我要了。”同时还对旁边一个朋友模样的人说:“昨天那幅尺寸和今天差不太多，卖了80多块钱。这幅才30块钱，太值了。”周围的人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他。 在1938年，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大约是15块钱左右，这幅画相当于两个月的工资，普通人也是买不起的。 张芸峰一愣神，心想这家伙反应还真够快的。 林寒也略有些失望，转过头去，看到张太太和张芸芷正与徐悲鸿见礼。 这时，一辆黑色别克牌小轿车开了过来，林寒正好看到这辆车的车牌，有两块，一块是黑底白字，车号为“渝001”，另一块牌子则是白底红字，上面写着楷体的“国民政府”四个大字。 第九章 初显身手 这辆黑色的别克轿车才停下来，一前一后，两个穿蓝色中山装的年轻人迅速下车，其中一个绕到后门一侧，打开了车门，用手护住了门楣。自车内走出一个人来。 这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面色红润，面容庄重慈祥，戴着圆形的银丝眼镜，一绺长须，垂至胸前。穿着灰色的长袍，深色的马褂，布衣布鞋，手中还持一根圆头手杖。 老人迎风而立，衣袂飞舞，颇有仙风道骨之感。 张校长一家人都迎向前去，林寒虽然不知这老人是谁，也跟着走过去。 就听张太太欢喜地惊呼道:“原来是大伯您啊。”抢步上前，搀扶住老人的手臂，侍立在一旁。 张校长也恭敬地拱手作揖:“大伯，您老一向安好，早就想去拜访您老，又怕扰您公务，未敢成行。” 张家兄妹在老人面前，口中亲热地叫着伯公，鞠躬行礼，甚是恭敬。林老慈祥地点头回应，还拉着张芸芷的手说:“芸儿都这么大了，越来越漂亮了。”张芸芷羞涩的一低头，也站在他旁边。 林寒学着张家兄妹的样子，上前鞠躬行礼道:“学生林寒，见过伯公。” 老人微笑着点点头，然后把目光转向张校长。 “大伯，他是雨曦新认的侄儿，姓林名寒，字羿秋。”张校长忙回答道。 老人闻言，又细看了林寒一眼，点头道:“好啊，林氏一脉，又多一个像峰儿一样的青年才俊，不错。”旁边的张芸峰闻言不觉又挺直了一下胸膛，站得更为笔挺。 这时徐悲鸿带着艺术系的几位师生也走了过来，林寒顺势站在张芸峰的旁边。 徐悲鸿行礼说道:“林主席，国立中央大学艺术系师生给你拜年啦，学生徐悲鸿。” 林主席回礼并称赞道:“徐先生辛苦啦，贵校师生在现场作画义卖，赈济灾民，这是善事，国难之际也是替政府分忧啊，很好！很好！” 这时四周有群众渐渐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喊道:“林主席您好”；“林主席，给你拜年！” 老人满脸含笑点头，向大家挥挥手致意。 这位老人，正是国民政府现任主席林森，中华民国名义上的最高国家元首。 两个穿蓝色中山装的年轻人一直站在林主席的身后，见人越聚越多，其中一个在林主席耳边低语几句，林主席略微点头，但不为所动。 他依然朗声对众人说道:“同胞们，国难当头之际，大家受苦了，辛苦啦！可能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一段时间，但是我相信只要大家精诚团结，众志成城，暂时的失败打不垮我们，我们宁为战死鬼，不作亡国奴！我坚信，我们军民同心，必将战胜倭寇，取得最终的胜利。”说到这里，林主席激动地挥舞着拳头。 林主席慷慨激扬的讲话迎来围观群众的阵阵欢呼声，大家挥舞着拳头，一遍一遍，不停地呼喊着口号:“宁为战死鬼，不作亡国奴！”、“驱逐倭寇，还我河山！” 猛然间，林寒感受到了一股杀气，而且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接近。 林寒不是军人，也没有受过专业军事训练，但是，这种感觉是他从小练习家族内功心法的自然反应。 他猛的一抬眼，环顾四周，注意力很快就集中在两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身上。 这两个年轻人，穿着学生装，一个身材敦实，不胖不瘦；另一个略显清瘦，戴着眼镜，手里还拿着一卷裹成圆筒状的报纸。 这时，林主席继续对四周的群众发表着演说。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人群渐渐的向中间移动。 那两个本来站在一起学生也分开来，一左一右向着林主席站的位置靠了过去。站在林主席身后的一个穿蓝色中山装的年轻人立刻走向前挡住他俩，说道:“你们别再往前了，请往后退一退。” 那个身材敦实的学生口中回应着，身体却往左前方迈出一步，一侧身，正好挡在这个穿蓝色中山装年轻人的面前，反而把他挤到了外侧。恰巧为那个戴眼镜，手里拿着报纸的的学生让出路来。 这位戴眼镜的学生没有再犹豫，径直向林主席冲了过去。 只见他手一抖，手中的报纸散落开去，露出一把半尺多长，闪着森森寒光的匕首来，对着林主席的胸前尽力刺去。 正站在林主席左右的张太太和张芸芷，被吓得花容失色，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了。 此人身手敏捷，持刀手法娴熟，此时全无半分学生的模样，倒像一个训练有素的杀手。 电光火石间，这个“学生”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是一种得意的笑，一种得手后喜悦的笑。 因为在他的眼中，他离林主席不足三尺远，已经触手可及，而林主席站在那里一动没动，没有任何闪避的动作，完全是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 就在刀尖离林主席胸前只有数寸远的时候，这个“学生”笑不出来了，他感到了痛！ 剧痛！ 他仿佛听到了手腕骨头破碎的声音。 他的手腕被人紧紧的扣住，动弹不得。 他只想再用一点点力，刀就刺进林主席的身体内了。但是，他几乎用尽了全力，那把刀再也没有前进一分一厘。 当的一声，那把闪着寒光的刀掉在地上，然后，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由手腕迅速传递到全身。 他如中电击般，双腿一软，一下子就跪在林主席的面前。 当他再抬起头的时候，冷汗已经湿透了全身，他额头上正顶着一把乌黑油亮的手枪，然后，他又绝望的垂下了头。 林寒松开了手，心中有点忐忑不安，面前这个杀手的右手碗已经被他废了，刚才一心急，出手就重了些，现在就算是世界上最好的外科医生立刻施救，也没有办法再恢复。 另一个穿蓝色中山装的年轻人立刻上去把这个杀手拎到了轿车后面，跪在地上。那个身材敦实的“学生”也已经跪在那里了。 张芸峰收起了手枪，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林寒，两人四目相对，都露出会心的微笑。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除了近前的几个人看清楚经过之外，其他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结束了。 林主席表情平静，继续说道:“同胞们，刚才的这一幕，不过是一些魑魅魍魉，跳梁小丑的懦夫行径，老夫何惧之有。同胞们，不要再沉默，不要再忍耐，忍无可忍的时候，我们要挺身而出，抗战救国，保护家园！” 人群中顿时又响起一阵阵掌声和口号声。 林主席向人群挥动着双手，在张校长一家簇拥下走向黑色轿车。他还不断对周边的群众说着恭贺新禧，万事大吉的话。 轿车后面的两个“学生”，现在已被赶来的警察铐起来，带离了现场。 那两个穿蓝色中山装的年轻人正侍立在车门两旁。 林主席转头对满脸关切的张校长一家人点点头，低声对张校长说:“还山，无需担忧，大家好好过节，过几日带大家来歌乐山家里一叙。” 张校长和张太太忙点头答应。林主席分别拍了拍张芸峰和林寒的肩膀，点点头，也没说话。他再次对围观的群众挥挥手，就径直上车离去。 张校长这才定下神来，和徐悲鸿等人匆匆道别之后，看着眼前并排而立的林寒和张芸峰，不觉大感欣慰，对大家说:“走吧，我们吃火锅去” 第十章身份证明 重庆西郊，歌乐山南麓，离成渝公路不远的一个幽谷中，有一个由几栋青砖平房围成的小院，后山古木参天，林荫蔽日，门前溪水潺潺，绕屋而过，确实是一处安宁幽静的好地方。 林森主席的临时官邸就设在这里。 自从去年底迁都重庆以来，平时他都在位于市内国府路的国民政府办公大楼办公。 由于日本飞机轰炸日益加强，出于安全考虑，有时也会转移到歌乐山上这个小院来办公和居住。 离此地一公里外，那里正在施工，修建的是“总裁别墅”，预期明年夏天完工，那里将会成为蒋总裁的官邸。 林主席临时官邸客厅里，现在正热热闹闹的坐着一大堆人。 林森早年丧妻，之后未再续弦，膝下并无子女，而且族中亲友、子侄多在闽粤之地，平日里除了秘书、警卫之外，这个临时官邸来的人并不太多。 在渝的也只有一个远房侄女林雨曦，也就是张还山，张校长的妻子。 客厅居中长沙发上坐着林森，左右分别坐着张校长和张太太。两侧的沙发上一边坐着林寒和张芸峰。另一边坐着张芸芷。 沙发前的长条机上放着热茶和瓜果零食、还有美国的糖果、巧克力。 张芸芷坐不住，在厅内走来窜去，张太太数次想要招呼，都被林森笑着阻止了，口中直说:“无妨，芸儿小孩心性，由她去吧。” 张芸芷的玩闹让一家人谈天说地的，倒也无拘无束，更显亲近闹热。 张芸芷闹了一会，也静不下来，张太太就借说要去看看外面风景，就带着她和茉莉一起出去了。 这时，一个身材微胖，长相白净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他手中拿着一个文件夹，来到林森的面前。 他是林森的秘书黄世安。 黄世安立正报告说:“主席，这里有封电文，需要您老签阅。”随即把文件夹双手递了过去。 林森点点头，接过文件夹，看了一会儿，签上了名字，递还给了他。 黄世安没有立即转身离开，而是继续对林森说道:“主席，重庆市警察局的结案报告，刚才送过来了。”然后用眼光看了一下林寒和张芸峰。 林森闻言，睁大了一下眼睛，说:“说吧，不妨事。” 黄世安说：“据重庆市警察局的结案报告显示，行刺之人身份已经查明，两人不是学生，来自綦江县东溪镇的一个浑水袍哥组织，受龙头大爷的差遣杀人，据说是有人出了一大笔赏金，要杀一个坐黑色轿车出行的商会主席。” 黄世安顿了顿说：“那人正好也姓林。” 林森听到这里，有点哭笑不得。看了大家一眼，也没说话，继续听黄秘书汇报。 黄世安继续说：“两人被抓到警察局，听说刺杀的是林主席您，都差点儿吓傻了，也没隐藏，直接就坦白了。” 林森叹道：“川中袍哥组织严密，义字当头，却难辨是非，其根源在于不识字，不明大道之理啊！” 黄世安继续说：“徐局长说一会儿就过来向您老道歉并请罪。” 林森说：“世安，打电话给徐局长，道歉请罪就不要了吧。” 这时，一个穿蓝色中山装的年轻人进来报告，说重庆市警察局徐局长在门外求见。 林森无奈地说：“既然来了，就请徐局长进来吧。”说着，站了起来。 张校长一家人也都跟着站起来，准备回避。 林森说：“不必了，你们都是现场证人。”说完，还笑了笑。 他边说边向门口走去。黄世安急忙抢先去到院中。 林森才到门口，就看得一个着全身警服的人快步走了过来，远远地就大声说道：“林主席，我特来给您老请罪来了。” 来人正是现任重庆市警察局局长徐中来。 林森面带微笑的说：“徐局长何需如此，这件事也是个意外，进来坐。” 林森走到沙发前坐下。 徐中来走到沙发前，没敢坐，立正说道:“属下无能，致主席遇袭，险些酿成大祸，属下有罪，请主席责罚。” 就听林森说：“听说那两个人已经招供，这事徐局长不必再放在心上，这事说来，我也有些疏忽。侍卫曾经提醒过我，我当时也没有在意。” 徐中来非常诚恳说:“林主席，此事实乃属下布置不周，保护不力，发生这样的恶性事件，难辞其咎，务请主席责罚。” 林森和蔼地说道:“好了，中来，你也不用太自责。我也知道你履新未久，很多事都需要规划安排，那两个人按规定处理就行了。” 徐中来听林森直接叫自己的名字，心中有一丝激动。 徐中来站得笔直，一脸严肃的说：“属下一定严肃处理，绝不会姑息。另外，那个指使行凶的龙头大哥，据悉已潜逃贵州习水县，属下已通报贵州警方，并电令綦江县警察局派员到习水共同抓捕，务必擒拿归案。” 林森点头道:“好了，中来，这事就不要再说了。” 林森指着旁边站着的林寒对徐中来说:“那天多亏弈秋及时出手，一举擒获歹徒。” 林森拉过林寒的手来，说:“弈秋，过来，见过徐局长。” 徐中来已抢先对林寒道：“原来是弈秋兄弟，我听说当时出手的是一个年轻人，没想到这么年轻，真是英雄出少年。” 林寒连忙对徐中来说：“不敢当，徐局长过奖了，我不过是适逢其会，遇上了而已。” 这时，只听林森说:“世安，你也过来。” 黄世安急忙走到林森身边。 林森指着张芸峰和林寒，对徐中来和黄世安说:“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芸峰和弈秋，都是老林家的后辈，你们年轻人多认识一下。我还有点事和还山谈谈。” 说罢，就向书房走去。 张校长和黄世安本就熟识，对徐中来也不陌生，和他俩点点头，也跟着去了书房。 徐中来和黄世安这才分别与张芸峰和林寒握手致意，相互说着客套话。 原来，张芸峰两个月前才奉命回渝，主要为军统局二处将来迁渝做前期准备。他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以前和黄世安并不认识。 徐中来新任市警察局长不久，和一直在军统的张芸峰也没有往来，相互也不认识。 徐中来和黄世安因为工作关系算是认识，但并不相熟。 今天难得林森给机会让他们几个人亲近，对于在官场中混迹多年的徐中来和黄世安来讲，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一阵寒暄之后，黄世安因为有事在身，就先出去了。 这时就听徐中来真诚地说：“我痴长两位几岁，算是大哥，今后若有用得上哥哥的地方，尽管直言，千万别见外。” 林寒心中一动，看了一眼张芸峰。 只听张芸峰轻轻一笑，对徐中来说:“不说还忘了，小弟还真有一事，正要麻烦大哥。” 徐中来豪气的说：“但说无妨，你的事就是哥哥的事，一定办妥。” 于是，张芸峰就将林寒的经历择其重要的，简单说了一遍。 徐中来一听，大笑着说:“我以为是什么事呢，这等小事，新办一张身份证不就行了。” 第十一章 一只懂事的鹦鹉 当林森和张校长从书房走出来的时候，徐中来已经先离开了。 大家重新在沙发上坐下来。 张校长对林森说:“大伯，芸峰他们军统局二处准备在湖南临澧县办一个特训班，听说却是以中央警官学校的名义，不知是何意图？小侄有意让林寒去试试，想征询一下您老的意见。” 林森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叹道:“唉，名义之争，徒费功夫，实无必要啊。”于是大致说了一下缘由。 原来按照戴笠的意思，这次特训班将以“军事委员会特别训练班”的名义举办。但在办理相关手续时，军事委员会办公厅却不肯承认。 戴笠有些恼火，但这样的事情也不能直接闹到蒋总裁那里去，闹去了多半会被骂得狗血淋头。 他在总裁身边多年，这点眼光还是有的。 戴笠无奈之下只好以中央警官学校校务委员会主任身份，把该班定名为“中央警官学校特种警察训练班”。但是，此举又遭到中央警官学校教务长李士珍的坚决反对。 林森说:“到现在，他们都还没有就这事扯清楚。” “听说李士珍放话出来，对军统借中央警校名义办的训练班一概不予承认。师资和场地也一概不与支持。”林森继续说道。 这时，张芸峰站起来说:“伯公，听二处人事科说，戴主任没有理会李教务长，决定继续按原计划办班。” 林森说:“雨农的个性，定会如此。毕业之后的证书和相关待遇，以雨农的手段，倒不用担心。” “话又说回来，都是为党国出力，此乃小节，无须多虑。”林森说完，转头看了看林寒。 然后他关切的对林寒说:“弈秋啊，军统局是个特殊机关，二处更为特殊，听还山讲，你也吃过不少苦，不知你是否已经准备好？” 林寒说：“伯公，我已经考虑清楚。” 林森虽然点点头，还是继续说道：“你无需勉强，如果没有准备好，可以作其他打算。先去重庆大学继续读书，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其关爱之情，溢于言表。 林寒坚定地说：“伯公。在此国难之际，投笔从戎，报效国家，弈秋别无选择。” 旁边的张校长默默地点点头。 林森满脸慈祥地看着林寒，也略带失望地点点头，又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说：“好吧，既然决定了，伯公也会支持你的。” 林森说完挥了挥手，黄世安从门外进来，手中还拿着一个锦盒，递到林森手里。 林森接过来，又递给林寒，微笑着说：“这是伯公给你准备的一点旅费，还有一支派克金笔。听你姨父说，你学识不错，书法甚是粗陋，好好练练字吧。” 说完还笑着看了张校长和林寒一眼。旁边的张校长和张芸峰都笑了起来。 林寒脸一红，本想要推迟，眼角余光看到张校长向他微微摇头。忙双手接过，恭敬地道：“多谢伯公，弈秋定当努力，不负伯公厚爱。” 林寒心里暗想，我的年代都已完全数字化，根本不用笔写字，更不要说用毛笔写了。这个年代都是繁体字，虽然都认识，很多字却不会写，以后还真得好好练练，否则会有诸多不便。 林森又对林芸峰说:“峰儿，离考试开学还有些时日，有空闲时，带你弟弟出去走走，看看山城风光，以后估计没有时间，也没机会看了。” 张芸峰忙回应道：“好的，伯公。” 这时，就听门外传来张芸芷的笑语声：“伯公，伯公，太好笑了。” 笑声未落，张芸芷已经从门外窜到了客厅里，右手还拎着个鸟笼。笼子里有一只鹦鹉，灰头绿羽，长长的红尾巴，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站在笼中架子上，摇头晃脑的盯着大家看。 就听张芸芷边笑边说：“伯公，这八哥儿真是把我笑惨了，我刚才教它说‘芸芷’，它不停的给我说‘胭脂’。” 这时，这只鹦鹉就像听到指令一样，马上又胭脂、胭脂的叫起来。 听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随后进来的张太太笑着说：“哎呀，这个疯丫头，看了这鸟儿，就喜欢的不得了，都不想走，只好把它买了，给芸儿作个伴儿。” 张校长本想说两句玩物丧志的话。看太太和女儿那开心的模样，他还真没敢说出口。 林寒看在眼里，心里暗笑，原来我这姨父真的是个惧内之人。 张芸芷这才看到林寒手中的锦盒，说：“咦，寒哥还得礼物了，看看，什么好东西？” 不待林寒开口，又转头对林森撒娇地说：“伯公，芸儿有没有呢？” 林森看在眼里，全是欣慰的微笑，说：“呵呵，芸儿你的礼物怎么会少得了的。峰儿也有的，午饭后就给你们。” ◇◇◇ 午餐没有在餐厅吃，就在这客厅里，摆了张大圆桌，一家人围桌而坐，还真有过年的氛围。 林森平日里多吃素食，以山菇、豆腐、当季蔬菜为主。 桌子上一桌菜。有凉拌双耳、白油豆腐、白灼菜心、双菇烩碧玉、芙蓉蒸蛋。 还有今天专门加的两道荤菜:糖醋排骨和四喜丸子。桌子中间还有一大陶钵，既不是肉汤，也不是菜汤，而是一钵山泉豆花。 最后是一道林森最爱吃的家乡菜:闽南八宝饭。 林森今年已70有余，吃得不多，几样素菜也都浅尝辄止，席间大家多谈些喜乐之事，也不显得拘束寂寞，他心情愉悦，倒多吃了半碗八宝饭。 午后林森需要午睡，这也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 张校长一家人就告辞回家，黄世安安排了两辆车送他们。 张校长也没推辞，谢过之后，他和张太太、小丫头茉莉上了一辆福特轿车先走。张家兄妹和林寒随后上了一辆吉普车跟在后面。 张芸峰坐前排，林寒和张芸芷坐后排，林寒手中还拎着鸟笼。笼中的鹦鹉低着头，收拢着羽毛，嘴里叽叽喳喳叫着，一副被主人冷落后的失落样子。 张芸芷早按捺不住，打开礼物盒子，原来是一个音乐盒。 打开之后，叮叮咚咚的音乐响起，还有一个随着音乐起舞的洋娃娃。看得张芸芷笑嘻嘻的，得意的眼神时不时的飘向林寒。 她嘴里还娇声地说：“大哥，寒哥，伯公给你们是啥好东西，打开来看看嘛。” 张芸峰没理她，反叫她坐好，不要胡闹。 成渝公路在歌乐山山洞路这一段，正好是下山路，路窄弯多，路况很不好。此路段时常发生车祸。 张芸芷见大哥不理她，一撅嘴，哼了一声。转头对林寒娇嗔地说：“寒哥，看看你的嘛。” 听到张芸芷的声音，那鹦鹉猛的一抬头，双眼滴溜溜转着，盯着张芸芷，轻轻扇动着翅膀，又“胭脂、胭脂”的叫起来。 林寒此时心中却在想，5年之后，林森会在此遭遇车祸，导致中风，数月后便去世。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够采取些措施避免车祸发生？也不知道这样改变历史，会不会影响到未来？ 林寒这一走神，就没听到张芸芷的话。 张芸芷见两个哥哥都不理人，一生气，对笼中的鹦鹉说:“你再乱叫，回去就把你给厨房的大黑猫当晚餐。” 那鹦鹉像是听懂了她的话，马上就闭上了嘴，低着头，卷曲着身子，傻傻的站着，还时不时地抬头偷看张芸芷一眼。 张芸芷看了，不觉笑了起来，自言自语地说：“咦，你这小家伙好像挺明白事的，比我两个哥哥强多了，你听话，回家给你吃好吃的。” 第十二章 橱窗遗照 张芸芷无意间在歌乐山买了只鹦鹉回家，开始也没太放在心上，就把鸟笼子挂在院子边的一棵树上。 没事时，她就逗逗鸟儿，教它学着说话。有事时，撒一把小米，半天都不搭理它。 没想到这鸟儿挺机灵，记忆力还特别好，没多久，就把“芸芷”两个字学得字正腔圆，还带着张芸芷娇娇的腔调。 张芸芷惊奇之余，就有点上心了，特别当这鸟儿清晰地说出“芸峰，大坏蛋”的时候，这鸟儿在家里的待遇，就直接被提升到了最高档次。 什么时候给它洗澡？什么时候清理鸟笼？早中晚三餐吃食的搭配，全都有了明确的要求和规定。当然，具体的事儿也都得茉莉丫头来做，让茉莉心里郁闷了半天，还好一阵嘀咕。 当然，遛鸟儿，逗它玩儿，特别是教它说话，张芸芷必定亲力亲为，还不让其他人经手。 张芸芷毕竟是少女心性，有时候边做作业边逗鸟玩。 做数学作业时就教它说数字；做化学作业时就教它说化学符号；做英语作业时，干脆就教这鸟儿说英文。 说了也奇怪。这只鸟儿或多或少的都学会了一些。 时间稍长，这只鹦鹉学的东西就多了，说的话儿也杂了。有些话儿说出来，除了张芸芷，旁的人还真听不明白。 ◇◇◇ 张芸峰在重庆的公务也处理得差不多了。 这次回渝，其实是戴笠对他的关照。这个时候安排他回重庆，除了考察在重庆市区内的办公场所外，还顺道可以趁着过年，回家探望一下父母。 戴笠对待下属非常严格，特别强调忠于领袖、报效党国。但是在管理方面还是比较人性化的。 正好昨天接到了重庆市警察局长徐中来的电话，说是林寒的身份证还需要一张照片，让他抽个时间去相馆照张相，警察局可以安排人去相馆取件，不会耽搁办证。 张芸峰正好手头还有一些事需要做最后处理，就决定和林寒同行。 张芸峰说在夫子池路附近有一家相馆，照相技术还不错，不如就去那里照相，而且他也顺路。 林寒照完相还可以四处逛逛重庆市容。如果等不及他办完事情，自己也可以回家，毕竟春节已经走过一次了，道路还是很熟悉的。 林寒当然也不会反对。稍微回房整理了一下，换了一身学生装，带了个布书包和一些钱在身上。然后他们就出了门。 前几天从林森临时官邸回家，林寒才发现林森除了那只派克金笔外，还给了他整整1000块钱的旅资，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而且张太太还在这两天给他定制几身衣物。林寒除了致谢之外，也没有办法推托，只好收下。 他们走了一段路，然后坐轮渡过江，爬上一大坡石梯坎，穿过临江门正街，就来到夫子池。 这里往左走就是夫子池路；往右走是去向中正路。 张芸峰要去中正路办事，于是两人就在这里分手。 林寒沿着公路往前走，两边都是些楼层参差不齐的土黄色楼房，有的两三层楼，有的四五层。正逢春节期间，街上各个店铺、商号的打折横幅、店铺上面的巨幅广告处处可见。 街上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公路上不时有汽车通过，满街的人力黄包车，来回穿梭，生意好得很。 林寒沿着街道左侧往前走，走不多远，看见旁边一家店铺，大大的门头上写着“新生书局”几个大字。 林寒心中一动，想到以后学习的需要，买几本当下有用的工具书还是有必要的。于是，他就走进了这家书店。 门口柜台收款的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大约十七八岁。林寒心想，这山城出美女真还名不虚传，禁不住就多看了她几眼。这个女孩见他这模样，微微瘪了一下嘴，掉过头去，不再看他。林寒笑笑，也不在意。 书店规模不算大，大约有五十多平方米的面积，分门别类陈列着各式各样的书。在上二楼的拐角处还贴着一张手写的美术体告示。 上面写着:“投稿、出版、发行，批发、经销业务，请上二楼专人接洽。” 楼梯旁边还有配售眼镜和卖文具用品的柜台，有几个大人和小孩正在那里购买文具。 林寒心中一乐，原来配眼镜卖文具的生意，这个年代就是和书店在一起的。 这家书店以古籍和工具书为主，有大量的影印版古籍和书法字帖，也有少量的政治经济和现代文学作品。 店堂内买书的人并不是很多。 林寒随意的走着，东看看西望望，还意外地看到一套1910年出版的《福尔摩斯全集》，看译者名为老夫子，打开书一看，不觉笑出声来，原来大侦探福尔摩斯说的竟然是地地道道的文言文。 笑声引来书店一个男店员的关注，林寒忙止住了笑，歉意地对他点点头。 他转过身来，在一排满是奇门遁甲、周易占卜、风水运势的书架中，林寒看到了一本书。 这本书名为《林氏长生不老秘诀》，作者为林清云，由綦江民生书店出版。 林寒拿在手中翻了几页，觉得有些意思，就顺带拿在手里。 林寒又挑了几本工具书，一起拿去结账。 那漂亮女孩收完了钱，用纸袋装好书，递给林寒，也没搭理他。 林寒出门走了几步，然后一回头，就看到刚才收款的漂亮女孩正看着他。 林寒对她微微一笑，还对她挥了挥手，吓得那个女孩一吐舌头，赶紧把头转了回去。 林寒见状，又挥了挥手，还得意的坏笑起来。 ◇◇◇ 新海派照相馆。 林寒直接就走了进去。马上就有一个学徒过来接待。 林寒简单的说了自己的要求，开好票据，并留言说到时自有市警察局来人取。 柜台里的老板听说相片是由市警察局亲自来人取，就多打量了林寒几眼。然后就请他到旁边沙发上稍等，并让人上了茶。 林寒也没推辞，心想自己初来重庆，多认识几个人也没有坏处，就和这老板东拉西扯的聊起天来。 照相馆的老板姓金，他自己说是南京人，年轻的时候在上海著名的英昌照相馆当学员，学成后便自立门户，在上海郊区开了一家照相馆。 自从1932年19路军在上海抵抗日军侵略之后，虽然中日签订了《上海停战协定》，但老金对时局的看法颇有远见。他直接就把照相馆搬到重庆，取名叫新海派相馆。他的相馆和重庆本地的照相馆比，照相器材和照相水平都是一流，生意自然非常好。 林寒也跟他天南地北的聊着，也没多一会儿，拍完了照片，他就告辞走了。 走出照相馆，他才回头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家照相馆的门面。 先没有注意到，这家照相馆装修还比较现代，双开玻璃门，落地的大橱窗，里面还挂着几张放大的美人照，既有贤淑打扮的大家闺秀，也有烫发，涂脂抹粉的摩登女郎，甚至还有几张大上海的风景照片。 有一张照片却引起了林寒的注意。 这张照片放在橱窗里左边最下面的角落。照片已经有一点陈旧，看来陈列的时间也不短了。 这是一个老年人的单人照片。 照片上的老人，束发盘髻，戴一顶扁平的南华巾，面容丰腴，青色道袍，着白布袜和船形的云鞋，双手合于胸前。 照片顶端写着两行黑底白字: “綦江县一百七十岁老人林清云肖相，民国二十六年春三月摄于渝州” 一百七十岁的老人？ 这怎么可能？ 林寒一转身，又走进了照相馆。 第十三章 初探老君洞 金老板一回头，就看见林寒又回来了，急忙走了过来，有些疑惑地说：“林先生，您这是……还有什么事吗？” 林寒说：“金老板，我有一事，想向您请教。” 金老板说：“林先生客气，有事但说无妨，凡金某人知道的，一定相告。” 林寒说：“刚才我看到橱窗里有张照片，有些疑问，特来向金老板请教一二。” 金老板的闻言，松了一口气，说：“原来您问这件事啊，那我详细给你说说吧。” 金老板用手一指旁边的一间办公室说：“林先生，里面请，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这间办公室比较小，有一张书桌，后面有一个文件柜子，两把椅子。 两人坐下来，金老板还让人上了茶，然后就一本正经的给林寒讲出一段奇闻来。 原来扬子江对岸老君山上有个道观，叫太极宫，是全真龙门派的道场，本地人都称这道观为老君洞，道观主持叫天一道长。去年春天，天一道长专门派人来到新海派相馆，委托金老板上山给一个长寿的道长拍张照片。 据说这个长寿道长原是一个云游道人，道号清云子，原是綦江莲花场人，拍照片时已有一百七十岁。 金老板开始也不相信，不过，毕竟是做生意，也就上山去了。 拍照片很快就搞好。天一道长特留下金老板吃午饭，并告诉金老板，他自己还是小道童的时候，青云子就已经在道观里了。如今，天一道长自己也有70余岁。如此算下来，青云子至少应该来老君洞清修已有六七十余年了。 这个青云子平日独居，待人厚道，沉默寡言，从没有看到过他生气或者发怒。 而且他还会太极功法和中医，平日以采摘中草药和替人看病为生。每逢赶场天，就带着采摘的草药去附近的黄桷垭场上摆摊，治病卖药。 不赶场的日子他除了采药之外也会游乡治病，方圆几十里，治好过不少的病人，被乡民誉为神医。 虽然是听天一道长亲口所说，金老板开始也是不相信的。不过天一道长又说了一件事情，却让他不能不信。 原来这青云子当年开始游乡治病的时候，他雇佣过一个十多岁的少年为其挑药担子，而如今这个少年已经以90岁高龄去世了，而青云子，依然还健在。看他模样最多也只有六七十岁，而且皮肤红润丰腴，完全没有一般老人鸡皮鹤发的样子。 金老板一口气把这事说了个清楚明了。 他喝了一口茶又说：“林先生，我认为这事不可不信，但也不能全信。” 林寒点点头，又从书袋里拿出那本《林氏长生不老秘诀》对金老板说:“不知道这个林清云是不是就是青云子？。” 金老板看到这本书后，笑着说:“确实，这个林清云就是青云子，但是这本书并不是他亲笔所著的。据说有一个綦江的书商，也不知道哪里听到这些传说，就去老君洞拜访过青云子，然后就以他的名义出了这本书。” 金老板边说边拉开桌子抽屉，拿出一本和林寒手中一模一样的书来。 金老板有些自嘲地笑着说：“你看，我手中也有一本，闲暇的时候也曾经翻看过，但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林寒点点头说：“也不知现在这位青云子，是否还在老君洞？” 金老板说：“现在我就不太清楚了，当初拍好照片之后，就给天一道长送了上去。我自己也留了一张放在橱窗里。我这相馆开业以来，一直比较忙，也没有时间去拜访天一道长。” 金老板继续说:“如果林先生你有意，不妨亲自去老君洞拜访一下天一道长，问个明白。” 林寒又随口问了去老君洞的线路，然后，谢过金老板，就走出了照相馆。 林寒暗想，这事有些蹊跷，这个林清云至少不是林氏家族中人，这个时期的族谱中全无对此人的记载。如果金老板所言不虚，此人就算没有一百七十岁，也应当是一个百岁老人，如今我找不到林城池，不如抽空去探一个究竟。 林寒看天色还早，张芸峰也没有这么快办完事。如果抓紧时间，应该还可以赶回来和他汇合。 林寒想好就不再犹豫，挥手叫了一辆人力黄包车，先到东水门码头，然后坐渡船过扬子江，到达南岸海棠溪。 他下船后沿江边的石梯坎，穿街走巷，曲折迂回的走了约半小时，来到陡峭险峻的青牛崖下。然后沿着崖壁左侧松树林中的石台阶上行，直达老君洞山门。 这段石台阶极其陡峭，上山还好，特别是下山，那真是走得步步惊心，提心吊胆。 这条路虽然险峻，信徒游人却不少，只不过在中途都会稍歇片刻，难以一口气走完。 林寒提一口真气，很快就到了山门口，山门牌楼上刻有“太极宫”三个大字。 他进了山门，就看到“三清殿”，殿前是一平台，平台上有一巨型香炉，一大群善男信女们正在虔诚膜拜、敬香祈愿，四周香烟缭绕，香灰随风飘散，可见这是一座香火旺盛的道观。 林寒发现这座道观建筑，独特玄妙，各主要殿宇如“玄”字形般，依山势而建，自山门盘旋而上，九重殿宇，层层叠叠，空幽险峻。老君山松柏郁郁、古木参天，确实是修行的好地方。 林寒穿过人流，来到正殿“三清殿”前，见一道童正在清扫地上落叶，遂上天打探天一道长住处。那道童看他一眼，也不言语，自顾扫他的地。 林寒无奈，只好自己在道观里四处巡游。转了一大圈，也没有找到天一道长的居处。 他一抬头发现自己又绕到了“三清殿”前，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顺步就进到大殿中。 “三清殿”里供奉的是太上老君、南极仙翁和北极紫薇大帝。殿内灯火长明，经幔飘舞。三位神仙塑像自然是道法庄严。案前也有不少信男善女在磕头膜拜。 林寒并不是一个信佛问道之人，多看了几眼，也觉得无趣得很，正准备要离开。 这时，就看到从大殿外走进来一个年轻女子。二十来岁，明目皓齿，相貌娇美，身材窈窕。一头长发，用素色头巾束在一起，披在肩上，一身青衣素裳，衬托她凝脂白玉般的肌肤，更显得凌霜傲雪、清新脱俗。 但见她上香，磕头，有礼有序，自见章法。之后双手合于胸前，露出一截白皙的臂腕，正在默默的祈祷。 虽然这女子背对殿门，身居大殿暗处，林寒仍然清楚的看见这女子双眉微蹙、脸上流露出的一股淡淡的忧伤。 林寒心里不禁轻叹:此等绝色女子，真是神仙姐姐，不知不觉又添了几分我见犹怜的心动。 很快这女子祈祷完毕，站起身来，对边上磐鼓的道士微微点头鞠躬，然后转身向殿外走去。 林寒望着她纤细背影消失在大殿门口，赶紧跟着追了出去。 这女子走在前面，没有回头。没多久，就走到山门处。 突然，旁边有一个身材微胖，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迎着她走过来。 林寒感觉这个人身形有些熟悉，正迟疑间，这个女子已经迎过去，很自然地挽住那个年轻人的手臂。远远的还能够看到那个年轻人和她在说话，样子很是温柔体贴。 林寒心中一动，忙凝神细听。在喧哗声中隐约能听到那个男人在说话：“小慧，你不要担心，伯母的事，我会尽快安排，及早把她接到重庆来。” 又听到小慧温柔的说：“谢谢世安哥，又让你费心了。” 林寒猛地想起来了，这年轻人正是林森主席的秘书黄世安。 林寒想再确认一下，发现黄世安和小慧已经从他的视线中消失了。 林寒急忙向前跑了几步，赶到山门口往下望去，路上除了依旧络绎不绝，上上下下的人流，并没有看到他们两人。 林寒只好放弃了寻找。 他一转头，就看到山门边站着一个中年道士，正一个人旁若无人的远眺风景。 这道士身材高大，宽眉大眼，一脸的络腮胡子，若不是穿着一身道袍，倒更像一个恶人。 林寒心中一动，便走过去抱拳拱手道：“这位道长，学生修道不久，有一事不明，不知道长能否帮我解惑？” 这道士瞪着一双牛眼，横竖上下，看了林寒几眼，良久，没说话。 林寒暗道，奇了怪了，这道观的道士都是这个臭脾气，不理人？ 他正准备转身离开。就听那道人说:“你有什么不解的，说来听听，看本道爷能不能给你解一下疑惑。” 林寒一听这话，心说，这什么道士啊，开口就称爷，难道是和花和尚一样的花花道士？ 林寒还是恭敬地说:“学生有一事不明，一人修道，若最终不能得道升仙，不知能否长寿，请道爷解惑。” 这道士听林寒叫他道爷，心中一喜，眼睛一亮，笑着说:“你这学生娃儿，懂事。你要懂得道法自然之理，只要你修炼得法，自然会长寿。” 林寒故作满脸怀疑地说：“话虽如此，不知道爷可有例证。我知道的大多都是乡野传言，往往以讹传讹，荒诞无稽，不可轻信。” 这道士有些生气，微怒道:“谁说没有例证，本观青云子道长，年过一百七十岁，就是例证。” 林寒一听这道士上了他的套，忙趁热打铁地说:“那就烦请道长带我去见见青云子道长，以解我的疑惑。不然，道长就是在诓我。” 这道士怒道：“你这个娃儿，见就见，你以为难得了我，其他人见不到，我怒道人就见得到。” 第十四章 神秘女子 怒道人不再说话，领着林寒就往山上走，他速度很快，在狭窄的山道中，健步如飞，如履平地。 他们越过两个山坡，绕过几重殿宇，在祖师殿右侧往下，越过一道沟壑，再转到一块巨石之后，就看到隐于松林中的一间茅草屋。 怒道人回头一看，林寒就在身后，并没被拉下多少距离。他有些诧异的看着林寒，说:“原来你这娃儿还有点功夫，看来平时修行没有偷懒，是我道家弟子。” 林寒一听怒道人这么说，差点笑出来。原来这怒道人还是个一根筋的好人。 怒道人来到茅草屋门前，粗着嗓子喊道:“青云大师，你在不在家？” 声音刚落，就见柴门缓缓打开，从屋里走出一个道士来。 这道士年约七十有余，玉冠鹤发，凤眼疏眉，面容清瘦，一身灰衣道袍，迎风而立，气质自然超凡脱俗。他的手中还拿着一张纸条。 他眼神中隐隐然的失落与惆怅，却没有逃过林寒的眼睛。 怒道人张口待要说话，却没叫出声音来。随即见他鞠躬行礼，满脸疑惑地道:“天一师叔，你怎么在这里？” 原来这位正是太极宫（老君洞）的掌教:天一道长。 林寒忙上前一步，鞠身作揖说:“弟子林寒，见过天一道长。” 天一道长一脸不解的还礼道：“无量天尊，这位道友，不知何故来此？” 旁边的怒道人急道：“掌门师叔，这个小道友问道存疑，是我带来见青云大师为他解惑的。青云大师去哪里了？” 原来怒道人是天一道长的师侄，难怪他现在说话要有礼数得多。 天一道长闻言，低头长叹一声道:“青云大师已去了。” “啊？！”怒道人惊呼一声，就要往屋中冲去。 天一道长伸手拦住他说：“你不要莽撞，青云大师已经留言离开。”说完展开了手中的纸条。 纸条上用毛笔写着几行草字，笔力遒劲，力透纸背。 怒道人和林寒都看了过去，纸条上书:“凡尘俗世，漂泊百载，诸事皆成，自当归返。余无他方，云笈两册、赠有缘人，双木遗珠，济世救人，龟龄鹤算，道法自然。” 怒道人虽然长相粗鲁，但却是个识字之人。林寒自然也看得清楚，也明白留言的意思。 怒道人急道：“不知青云大师到底去哪里了？。” 天一道长遗憾地摇摇头说：“青云大师云游四方，到本宫驻足修行也有数十年，本以为他会终老于此。如今看来，经此一别，隐踪江湖，你我今生恐无缘再见其容颜了。” 一时间，几个人都没有说话。 林寒看到怒道人的脸上竟然有泪珠潸然而下。想来平日里俩人交情不薄。 天一道长突然对林寒说：“这位小道友。刚才贫道听你说姓林。” 林寒忙行礼说:“是的，弟子姓林名寒，字弈秋。” 天一大师道:“是了，此乃天意啊！青云大师修身之地，隐密幽深，绝少外人来此。今日林道友不请自来，即是有缘人。”说罢自道袍里取出两本书来。毫不迟疑地递给林寒。 天一大师继续说道：“小林道友，此书给你，也算了却青云大师心愿，你当好好收藏。” 林寒忙双手推辞，说：“此书乃青云大师的心血之作，更当留在贵宫之中，弟子怎么敢据为己有。” 天一道长说：“此乃天意，请林道友万勿推辞。” 林寒见推辞不过，只好双手接了过来。对天一道长说：“弟子自当好好保存。” 林寒转身对怒道人鞠躬行礼道：“多谢道兄指引，得此善缘，学生感激不尽。” 怒道人哈哈一笑，说:“你这娃儿，果然我道中人，天意如此，想躲都躲不过的。” 天一道长说：“林道友，今日有缘，请随我往茶室小坐，喝杯清茶，还请移步一叙。” 林寒听天一道长相邀，自然不会拒绝，忙点头答应。 ◇◇◇ 祖师殿左侧有一精舍，为老君洞茶室，是为来客歇脚休息之处。 茶室靠里的一个小隔间中，林寒与天一道长相对而坐。桌上清茶两杯，兀自冒着热气。旁边还放着两本书。 两本书分别名为:《青云养生诀》和《青云济世书》。 天一道长说:“我观小林道友，虽然年轻，却身藏功夫，想来也是修行之身。” 林寒道:“弟子自幼练习的是家传的强身健体之法，只是略有小成，在道长眼中不值一提。” 说着把青云大师的两本书拿起来，对天一道长说:“道长，实不相瞒，我只是学生，称不上修道之人，这两本青云大师的书，留在道长这里，可能更为有用。” 林寒刚才已粗略翻看过这两书，一本是养生的内家口诀；另一本是中医药典，应该是青云大师采药行医的经验总结，并非一般人想的什么绝世秘笈。 林寒毕竟家学渊源，对此也是颇有研究的。 不料天一道长正色地说:“此乃天意，岂能违背。”怎么也不愿意接受。 林寒没法，只好收在书袋里。 天一道长和林寒虽然年龄相差甚远，但谈古论今，相谈甚欢，倒也投缘。 林寒心中有事，也不敢长时间逗留，于是向天一道长告辞。 天一道长看他不似虚言，也没挽留。 林寒辞别天一道长，沿原路下山。 ◇◇◇ 海棠溪码头。 码头上聚集了不少等待渡江的人，渡船还没有来，显得有些吵杂拥挤。 林寒站在码头边，抬眼望去，扬子江上薄雾尚未散尽，对岸重庆城若隐若现，江水缓缓东流而去。一阵江风徐徐吹来，吹在脸上还有几丝清寒，却又让人感到神清气爽。 等不多久，江上渡轮缓缓靠近码头。 林寒收回了目光，提上书袋，正准备上船，就听到旁边有一个年轻人，对一个中年妇女说：“妈，不急，这是到储奇门的船，我们要坐去东水门的，不是这条船。” 林寒一愣神，心想：“我也是到东水门，那我也不能上这条船。”于是就停下了脚步，无聊地向四周张望。 猛然间，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正走在上船的跳板上，一闪一闪的，那曼妙的背影更显得婀娜多姿。 她正是林寒在“三清殿”看到的那个祈福的美貌女子，也就是黄世安口中的小慧。 林寒心想，为什么现在这女子孤身一人，黄世安却没有陪着身边。 林寒一时好奇，也没多想，快赶几步，也跟着这个小慧上了这条开往储奇门的渡船。 船上人多，有些拥挤，人声鼎沸的，加上渡轮机的轰鸣声，显得十分嘈杂喧闹。 林寒站在离小慧几步远的地方，看见她一个人若有所思地站在船舷边。 她没有与旁人交谈，甚至都没有变换一下站姿。当然，她仿佛也没有注意到有人一直在暗地里观察自己。 时间不长，渡船就抵达储奇门码头。林寒跟着小慧下了船，走过一段上坡的石梯坎，就来到公路上。 离公路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公共汽车站。候车的人排着长长的队，只是没有看到有汽车来。 林寒跟着小慧走过了车站，看见她横穿过了马路，然后走进一家店铺里去了。 林寒隔着公路看到那是一间酒吧，从外面装饰得花花绿绿的招牌和霓虹灯看，是一间英国人开的酒吧。 林寒暗道：小慧难道是在这家英国人开的酒吧里工作，她肯定不是老板，难道是在这当女招待？她和黄世安应该是很亲近的关系，以黄世安的地位和能力，绝不会让她屈身于一间外国人开的小酒吧里的。 林寒想来想去，也没个头绪，干脆就不想了。随后叫了辆黄包车，又回到早上和张芸峰分开的地方。 此时，接近正午时分，冬日的太阳暖暖的照在身上，很舒服的感觉。 林寒左右望望，没有看到张芸峰。心想，不知自己去一趟老君洞，会不会和张芸峰错过了？ 这时，不远处一个巡警走了过来，对林寒说道：“请问，您是林先生吗？” 林寒忙点头说:“是的，请问有什么事吗？” 这个巡警忙说：“我是这个片区的巡警，编号3216。刚才接到徐局长的电话，让我给您带个话。” 林寒说：“哦，是徐局长要找我吗？” 巡警说：“那倒不是，是说有位张先生有事，他不能够在这里等您了，让您自行回去。” 林寒心想，自己来回奔走，也有些累了，不如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然后再回家。 于是，他对这个巡警说:“好的，这位大哥，顺便问一下，这附近有什么可以休息的地方？” 巡警说：“先生是要去茶馆吗？前面有好几家茶馆，望江楼、听风阁都不错的。” 林寒对茶也没有什么爱好，就说：“不去茶馆，有没有喝咖啡的地方？” 这巡警有些骄傲地说：“有啊，现在重庆城要啥有啥，不比从前了。您向前走，到都邮街大十字路口往左转，在会仙桥附近就有好几家喝咖啡的地方，走不了多远的路。” 林寒谢过了巡警，往前走了一段路，来到都邮街大十字路口。 十字路口的中间有一个小小的花坛。林寒知道，再过几年这里将会建一座纪念碑，并将成为重庆市的标志。 他向左走出没多远，就看到路边有一家会仙桥餐厅。 这家餐厅的马路对面，也有几家店铺，其中一家招牌上写着“心馨咖啡馆”几个大字，中文下面还有一排英文，中英文四周都装饰着霓虹灯，只是现在是中午，并没有打开。 林寒的直觉告诉他，这家咖啡店应该还不错，于是就提着书袋，走了进去。 第十五章 心馨咖啡馆 咖啡馆里，喝咖啡的人不多，很安静，留声机里播放着舒缓的轻音乐。 林寒的心情一下就轻松了下来，随意在大厅里，靠柱子的一张桌子边坐下。 一个漂亮的女侍应生过来，问道：“先生，您需要些什么？”不过看着林寒的眼神有一点点的怪异。 林寒心想，估计这里少有学生光顾，不然这小妞儿不会这样看自己。 林寒也不在意，要了一杯卡布奇洛咖啡和一客芝士蛋糕。 林寒全身放松地靠在椅子上，向四周打量。 这家咖啡馆不算很大。进门的左手边，沿墙是一个长吧台，吧台后面还有一个半圆形的拱门，里面应该是老板的办公室。 沿街一面是一排半高的玻璃窗，靠着玻璃窗安放着一排卡座式座位。有两个商人模样的人正坐在那里，边喝咖啡边聊天。 大厅中央有两根顶梁柱子，刚好把整个大厅分成里外两部份，两边都不规则的摆放着一些方桌，铺着雪白的桌巾，四周摆放的全都是高背的西式椅子。 在里间一个角落里，坐着一对年轻的外国男女，一边品着咖啡，一边窃窃私语，看样子像一对正在热恋中的情侣。 林寒坐的那个位置正好在第一根柱子后面。这个位置刚好能看到门口，而进门的人却看不到他。 这个时候，女侍应生把咖啡和蛋糕都送了上来。 林寒喝了一口咖啡，感觉不是很甜。他比较喜欢甜一点，又加了一块方糖，然后用小勺搅拌了几下，再试着喝了一口，点点头，味道还不错。 林寒又吃了几口蛋糕，全身放松，把身体尽量靠在椅子的靠背上，然后从书袋里面拿出两本书，翻开一本，仔细的看了起来。 这本书，正是青云大师所著的《青云养生诀》。书是青云大师用毛笔手写而成的，全篇均是方正的小楷，字迹清晰工整。 书并不厚，也就数十页。内容也不多，主要讲一些道教中的内、外丹功法。食外丹，练内丹，练习守一、行气、导引、辟谷以及房中术等等。 林寒一页一页的翻过去，翻到倒数第二页的时候，他一下就呆住了。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徽记，对于林寒来讲，这是最熟悉不过的东西了。 这是一个盖在书上印章，一个五瓣梅花状的印章，中心写着一个阴文小篆体的林字。 这个印章就盖在这本书倒数第二页的末尾，靠近书脊的位置，若不注意看，很容易被忽略过去。 这个印章是林氏家族的族徽，每一个林氏家族的人，对这个徽章都保持着一份崇敬和信仰。 林寒急忙从书袋里拿出了另外那本《青云济世全书》，急忙翻到倒数第二页，在相同的位置，那个族徽，赫然在目。 青云大师竟然是林家的人？这怎么可能呢？林寒首先想到的是，青云大师是因故被林氏家族逐出家门的族人，在林氏家族中也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但是也不对，因为在这个时期的林氏族谱和大事记中并没有关于青云大师的记载。 如果青云大师仅仅是和林氏家族有渊源或者某种特殊的关系，他也不可能在书上面，盖上林氏家族的族徽。 从这一点来判断，青云大师应该就是林氏家族的人。至于是什么原因在林氏族谱和大事记里面都不见其踪迹，现在确实是一个谜。 林寒把两本书又收回到书袋里，喝了一口咖啡。一抬头，就看到咖啡馆外走进来一个人。 这个人三十岁上下的样子，国字脸，络腮胡子刚刮过，身材高大强壮，穿着灰色西装，没有系领带，敞着衬衫的扣子。 只见他挺直着身体，健步走到最里面的一张咖啡桌边坐了下来。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包老刀牌香烟和打火机，啪的一声，他点燃了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很惬意吐了出来。 从这个人走路的姿势，就可以看得出来。他是一个行伍出身的人，如果他穿上军装，一定很威武。只是他现在这一身打扮，总感觉有一点怪怪的。 这时，一个男侍应生，端着一杯咖啡和点心走了过去，放在他的面前。看来他是这里的常客。 就听到这个男侍应生小声地提醒他说:“郝哥，店里不允许吸烟，你又忘了？要是一会儿丽莎姐来看见，她又要生气了。” 这个被称作郝哥的汉子闻言一笑，说:“小毛，没事的，这会儿她不是还没有来嘛，以她的习惯，现在肯定还在睡觉，不会那么快过来的。” 郝哥说话的腔调带着一些山西口音。 话音未落，就听着大门边响起一阵脚步声，走进来一个人。 一个漂亮女人。 这个女人二十六七岁，相貌姣好，秀丽端庄，波浪卷的头发刚烫过，戴着一对水滴儿般的耳环，脸上薄施粉黛，有点儿冷傲。穿着一身白底细花的旗袍，更显出曲线玲珑的好身材，脚下的高跟鞋走起路来，噔噔作响。 就听她嘴里脆生生地说道:“刚才哪个没眼睛的，说本小姐还没有起床啊？是不是那个郝大炮又来了？” 这位郝哥，一听声音就像老鼠见到猫儿一样，赶紧把手中的香烟掐灭在咖啡碟里。 他抬起头来，对这个女人有些尴尬又略带调笑地说:“哎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今天丽莎小姐来得这么早啊？还打扮得这么漂亮，看来今天有好事要发生了。” 丽莎小姐美目微瞪，气冲冲地走过去，在郝哥面前坐下，看着那半支被掐灭在咖啡碟里的香烟，有些生气地说：“我说郝大哥，郝大爷，你也是知书达礼的人，我们咖啡馆明文规定，不能吸烟，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怎么就又抽上了？” 郝哥有点不好意思，却又满脸坏笑地说：“丽莎小姐，你千万不要这样叫我，在你的面前，我永远都不当爷，我只想当你亲哥哥。”说完伸手就想要去摸丽莎小姐的手。 丽莎小姐猛一缩手，眼睛瞪了他一眼，站起身来，扭头就走。边走还边说：“郝大爷，你的妹妹在隔壁桂花园的，你要想，就自个儿到那边找她去。” 然后又听到她对那个叫小毛的侍应生说:“毛子，下次再看到他在这里抽烟，就扣你薪水。” 毛子一脸委屈的说：“丽莎姐，你都管不了他，我啷个管得到他嘛。” 丽莎小姐没说话，径直走进吧台后面半圆形的拱门里，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林寒看在眼里，有些想笑，心想，看样子这个丽莎小姐是这店里的老板，那个叫郝哥的家伙，虽然有点毛手毛脚，看起来他对丽莎小姐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其实林寒在泡妞这件事上，还是一个空有书本知识，没实际经验的初哥。 林寒一抬头，正好看见那个郝哥正在打量着他，于是就友好的对他笑了笑，点点头。 郝哥也对他笑了笑，然后转过头去，别无聊赖地摆弄着手中的打火机，看样子像在等什么人。 林寒收回视线，又从书袋里拿出一本今天买的工具书，随意的翻起来。 这会儿，咖啡馆里人也多了起来，留声机里播放的轻音乐也已经换成了流行歌曲。一个女歌手用舒缓哀怨的唱腔唱着一首情歌。 “相见难／泪偷弹／长倚画栏终日盼／望穿秋水空等待／人隔万重山……” 林寒开始也没有太用心，听着听着，突然发现这首歌竟然是美国乡村音乐的曲风，感觉有点儿意外。于是，他就认真的听起来。 “音讯断／心欲碎／旧时欢笑成梦幻／一去犹如石沉海／人隔万重山……” 这是一首情歌，林寒自然听得出来，但是听到这一段歌词时，他也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家中的父母，不知他们现在，是否也是和歌中人一样的心情？一时间他竟有些泪眼朦胧。 林寒摇了摇头，然后又向郝哥坐的地方看过去，发现他正在和一个人谈话。 这个人背对林寒而坐，看背影，穿着蓝色的衣服，应该是中山装。桌子上还放着一顶黑色礼帽。 这时，林寒就看到那个郝哥手里拿着一个薄薄的信封，递给了对面的那个人。 那个人接过信封，从里面抽出几张纸条来，晃眼看了一眼，然后又把纸条装回信封里。随即用左手，把放在桌子上的那顶黑色的礼帽，推到郝哥的面前。 就见郝哥把那顶黑色的礼帽揭开了一半，把礼帽下面的东西取出来，然后顺手放在胸前桌子下面的一个手提袋里。手法很是娴熟，看来他经常这么做。 两个人相互握了一下手，郝哥又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然后站了起来，旁若无人的径直向门口走去，经过林寒身边时，还对他笑了一下。 一晃眼，他人已经走出咖啡馆，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之中。 过了大约有五分钟，那个背对林寒而坐的人，打了个响指，叫服务生过来买了单。顺手又整理了一下衣服，把黑色礼帽戴到头上，站了起来，转身就往门外走。 林寒看见他转过身来，不禁一愣，也急忙站了起来，大吃一惊地说:“怎么会是你呢？” 第十六章 徐局长的请求 这个戴黑色礼帽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重庆市警察局局长，徐中来。 徐中来看到林寒坐在咖啡馆里，也有些吃惊，问道：“弈秋兄弟，你怎么也在这里？真是太巧了。”随即在林寒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林寒忙说：“徐大哥，我刚才四处走了走，有些累了，就在这里休息一下。” 林寒没有提刚才看到他和郝哥交易的事，就当没有看见一样。 徐中来坐下来，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已是午后一点钟了。 他对林寒说：“兄弟，想来你也还没有吃午饭吧，不如我们就在这里，随便吃顿便餐。” 说着扬起右手，在空中打了一个响指。啪的一声，倒也清脆响亮。 那个叫毛子的侍应生，闻声赶紧跑过来。 徐中来对林寒说：“弈秋兄弟，想吃点儿什么？这家的牛排还不错，要不要来点？” 林寒虽然喝了咖啡，吃了块蛋糕，现在已经到了午后，还是觉得有点儿饿了。他见徐中来那么盛情，也就没有拒绝。 他很谦虚的说道：“我都可以，大哥做主吧。” 徐中来听林寒这么一说，也不再客气。 他给林寒点了一份五成熟的菲力牛排，自己点了一份三成熟的肉眼牛排，还要了一份蔬菜沙拉、一份法式烤面包和两盅罗宋汤。 点完餐。徐中来对林寒说：“听芸峰说，你要去参加军统特训班的学习，不知什么时候启程？哥哥也好给你践行。” 林寒说：“学校预计三月份才正式开学，我计划本月下旬前往湖南。” 徐中来点点头，又叹口气，说：“可惜弈秋兄弟有了安排，不然以你的身手，还可以帮帮大哥。” 林寒闻言，忙说：“小弟还有半个月的空闲，有用得上小弟的地方，请大哥直言，我一定尽力而为。” 徐中来看了林寒一眼，看到他满脸的真诚，点了一下头。 他一脸正色的对林寒说：“哥哥遇到了一件难办的事情，或许兄弟能够帮我。” 林寒连忙点头说：“大哥请说，小弟绝不推辞。” 原来重庆市警察局局长，换在抗战以前，并不起眼，在全国算不上个什么人物。 但自从国民政府迁都到重庆之后。重庆市警察局长，也变成一个举足轻重的角色。 那些从沦陷区逃到重庆，等待安排的大城市警察局的局长们，早就对这个位子垂涎欲滴。 徐中来凭着黄埔军校四期毕业的嫡系身份和曾在奥地利联邦警官大学进修的专业经验，加上他是四川人，熟悉川渝情况，所以才脱颖而出，当上了重庆市警察局的局长。 但是，徐中来一上任，才发现接了一个烂摊子。整个警察系统，不仅人员素质参差不齐，纪律涣散、更有些警察与盗匪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特别是市局下面的侦缉大队，平时抓一些偷鸡摸狗的小偷，查个房、捉个奸，维持一下秩序，吓吓老百姓还可以。真正有大事情发生，就完全派不上用场。 林森遇刺这件事情，要不是林寒出手相救，现在重庆市警察局长这个位置上坐的，可能就不是徐中来了。 徐中来这才发现自己是个光杆儿司令，身边竟然没有一个可用之人。 徐中来心中有苦说不出，平时也找不到人倾诉。今天正好碰到林寒，自上次见过面后，对他就存有好感，于是就把一肚子的苦水说了出来。 徐中来的一番话，说得林寒直点头。 徐中来话说完，点的餐也上来了。两个人也不再说话，很快吃完，撤了餐具，重新上了两杯咖啡。 两个人默默地品着咖啡，徐中来一直看着林寒，也不说话。 林寒明白他的意思，是要自己先表个态。 林寒没有直接回答他，转而问了另外一个话题。 他说：“大哥，最近几天你有没有看到世安哥。” 徐中来有些诧异，没想到林寒会问黄世安的事，回答说：“今天上午我还在行政院碰到他的，有什么事情吗？” 林寒说：“也没啥事儿，世安哥是不是交女朋友了？还是一个漂亮的女子。” 徐中来肯定地说：“不会吧，这怎么可能，世安是有妻室的人，孩子都七岁了。” “啊”林寒吃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世安哥今年多大了？”林寒忙问道。 徐中来说：“上次世安到警察局来办件事，我正好看过他的资料。” 徐中来停了一下，还是有些不解的看着林寒，继续说：“世安今年28岁，他长得比较白净，实际年龄显得更年轻一些。不过，他已经结婚了。他老家在南京乡下，只有一个老母亲，世安的妻儿都侍奉在老太太身边。” 徐中来又笑了笑说：“不过听说他夫人是一个乡下妇女，没有什么文化。世安大学毕业后，进入政府工作，在这花花世界，如果他想再找个二姨太，也不是不可能。” 林寒心想，这个年代三妻四妾都是比较正常的事情，而且自己见到的那个小慧姑娘确实是美丽动人，令人难忘。 徐中来看着林寒若有所思的样子，有些坏笑的问道：“兄弟，你莫不是看到世安的什么私情了吧？” 林寒笑着否认道：“那倒是没有的事。” 然后又认真的对徐中来说:“徐大哥，小弟怎么才能够帮到你呢？” 徐中来说：“反正你还有十多天才会去湖南，这段时间就帮哥哥查查案子吧。” 说着，从手中拿出几张钞票来，放在桌子上，并把其中两张面额相同的放在了一起。然后对林寒说：“兄弟，你过来看看，这两张钞票有什么不同。” 林寒拿起两张钞票看了一下。两张都是中国银行于民国二十九年发行的现钞，面额都5元的。 两张钞票初看起来是一模一样的，细看之下又觉得有点不一样。但是究竟是哪里不一样？林寒也说不明白。 林寒看了徐中来一眼，徐中来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林寒又看了几眼，还用手在钞票上四处摸了摸，然后笑着拿出一张钞票对徐中来说：“这张是假钞。” 徐中来有些惊奇又佩服的看着林寒，说：“兄弟，哥没有看错你啊，说说，你是怎么分辨出来的？” 林寒说：“这两张钞票初一看都差不多。从纸张颜色看都差别不大，都不是很新，像流通了一段时间的样子，但是仔细分辨一下还是能够看得出来，有一张要新一些。” 徐中来用赞许的眼光看着林寒，点点头。 “而这张稍微新一些的钞票的中心部分和四周部分的折痕和磨损程度，是相差不多的。就像是有人用了某种方法，同时揉搓形成的结果。”林寒继续说道。 徐中来看着林寒说：“然后呢？” 林寒继续说：“而那一张旧一些的钞票就不一样，中心部分的磨损明显要少许多，而且四周的折痕也是杂乱无章的，是一种自然使用后留下的痕迹。” “所以。”林寒顿了一顿说：“我判断这一张略新的钞票是假钞。”说完，双眼又看向徐中来。 徐中来有一点激动的说：“兄弟，哥哥真佩服你，这张确实是假钞。看来我真找对人了。” 林寒谦虚的说:“这只是凭感觉判断，不一定能百分之百的准确。” 徐中来高兴的说：“兄弟，就凭你的观察和判断力，你就能成为一个优秀的警探。” 那个年代的钞票防伪技术还非常原始，但也采取了一些防伪的措施。 徐中来说：“当然，还有一个可以辨识的地方，就是看钞票上印的签名，由于这个签名和钞票本身是分两次印刷的，所以说他们之间油墨的深浅浓淡是有区别的，而这张假币是完全一样的，也就是说它是一次性印刷完成的。” 林寒拿起手中的钞票再看了一下，点点头说：“确实是如此。” 徐中来看了一下四周，并没有人注意他们俩的谈话。把身体趋近林寒，压低了声音说：“兄弟，哥哥最近遇到了一件棘手的案子，真得请兄弟援手了。” 徐中来就把最近的案情简单给林寒说了一遍。 原来在重庆城西三十里，歌乐山下，嘉陵江畔，有一个古镇，名为龙隐镇，是一个水陆码头，因为附近青草坡山上盛产瓷器，也被叫做磁器口。在半个月前，发现了大量的5元和10元伪钞。 重庆市警察局接到报案，徐中来立即就派人进行排查。差不多半个月了，除了抓了几个流氓混混和收缴到少量的伪钞之外，源头一直都没有找到。 在查案的过程中，徐中来发现身边有人和这个案子有牵连，侦办起来非常不得力。 按正常的流程，这样的案子一般会移交给军统局处理。但是，徐中来刚刚当上警察局长，心里也想做出点成绩来，好好的表现一番。毕竟他能够当上重庆市警察局的局长，还是有很多人不服气的。 没想到今天在心馨咖啡馆偶遇林寒，灵光一现，就想请林寒来帮忙。更没有想到，林寒不仅功夫了得，观察和判断能力也是如此出类拔萃。 徐中来心中一高兴，也不管林寒是否答应，对他说：“大致的情况就是这样，明天我们一起去趟磁器口，亲自去探探虚实。” 第十七章 磁器口的毛血旺 磁器口。 相传明朝建文帝曾隐居于镇中宝轮寺内，故又名龙隐镇。 这里是渝西水陆交汇的重要商业码头，江上货船，往来穿梭，镇内商贾云集，店铺林立，富足繁华，素有“小重庆”之称。 磁器口客运码头。 庆磁航业股份有限公司由临江门开往磁器口的“庆安”号轮船靠岸了。 船上拥挤的人群中走下来一对少年男女，男的帅气潇洒，女的天真可爱。 这两个人亲亲热热，一路上说说笑笑，一看就是一对来磁器口游玩的小情侣。 旁边货运码头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货物，码头搬运工人排成长龙，正来来往往、风风火火地搬卸着货物。 河滩之上，到处是用竹子和竹篱笆搭成的临时铺面，形成三条不规则的河街，竖起的这条街由河边码头连着一坡石梯坎，通往镇上大街，这横着的两条河街两边全是一些店铺，一条街上全是卖瓷器的；卖木材竹器的；卖日杂百货的；卖铁货农具的；卖水缸泡菜坛、砂锅夜壶的，林林总总，不胜枚举。 另一条街上主要是一些下力人吃饭休息和娱乐的场所。有卖面的、卖冒儿头豆花饭的，更多是些简陋的茶棚和简易旅馆。休息的时间是这些下力人喝茶聊天，喝酒打牌，赌博睡觉的好地方。 河街上也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这一对小情侣随着人流，沿着河街往上走，爬上一大坡石梯坎，就来到了磁器口大街上。 站在街道上，放眼望去，青石板铺成的街道，向前蜿蜒伸展，街道两侧商铺林立，街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真不逊于夫子池庙会的热闹气氛。 这一对小情侣正是林寒和张芸芷。 这会儿，张芸芷手中正拿着几串麻辣豆腐干，嘟着红红的樱唇，娇嗔的说:“寒哥，人家走了好长一坡石梯坎，汗都冒出来了。” 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扇着脸儿。那玉般娇柔小巧的手儿，晃得林寒心中一荡，心头一阵乱跳。 林寒忙从怀里取出张手帕来，轻柔地擦去张芸芷额头微露的汗水，然后温柔地说：“芸妹妹，我们走慢点儿就好了。” 张芸芷看林寒那体贴的样子，乐得笑颜如花，漂亮的大眼睛灵光闪现，嘴角又闪过一丝狡黠的微笑。 她一把拉过林寒拿手帕的手，开心地说：“好啦，擦干了，寒哥，我们走吧。” 说完牵着林寒的手往前走，林寒微一愣神，赶紧跟了上去。 这一对小情侣就这么手牵着手逛起街来。 走不多远，右转进了一条横街，两边都是些卖香烛钱纸的店铺，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梵音传来。 抬头就看宝轮寺的山门，就在街边，善男信女们进进出出，也是一座香火鼎盛的庙宇。 林寒和张芸芷在一家香烛店挑了一些香烛，不到一块钱。林寒拿出一张10元的纸币，收钱的是一个中年汉子，他看了一眼这对小情侣，有些开心的找补了钱。林寒接过来，也不仔细看，放回兜里，然后和张芸芷走进宝轮寺山门。 山门之内，就是数百步笔直陡峭的石梯坎，看着就让人望而生畏，踌躇不前。 林寒和张芸芷都是少年心性，自然携手共行，不过，最后那十多步，张芸芷真有些儿走累了，林寒只好扶着她的香肩，带着她走了上去。 张芸芷走得有点娇喘吁吁，但她依在林寒臂弯里，心中那个酸爽，林寒是猜不到的。 不过林寒揽着她的肩，闻着若隐若现的少女幽香，还真有点舍不得放下来。 两个人进到大雄宝殿里面。上香、磕头、许愿、布施，林寒都依样画瓢的做完。张芸芷倒做得认真，许愿的时候还磨叽了半天。之后两人才走下山，出了山门，继续逛街。当然，他们也没有闲着。 他俩相继在一家烟铺买了一盒老刀牌香烟；在一家冷饮店吃了两客冰激凌、喝了一瓶可口可乐；在一家照相馆照了张相；还在一家绸缎庄买了两段布料；在聚茂森时还买了两瓶酱油；甚至还在街角的一家冷酒馆里，要了一碟椒盐花生，喝了一杯高粱酒。 林寒每一次付钱，都是10元的钞票，找回一大堆零钞和银角子。林寒并不在意，只是把找回来的5元面额的钞票，按购买顺序叠在一起，揣兜里放好。 这一路逛下来两个人都觉得有点累了，看时间，也正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前面就有一家饭馆，看门脸，还干净整洁，他们就走了过去。 这家店门口安放两个大灶、两口大锅。一只是蒸锅，蒸着由碗大的竹笼一个个堆叠而成的蒸格，每一个竹笼里都是粉蒸羊肉，又名羊肉笼笼。一个锅里排成三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另一口大铁锅里正煮着东西。这口大锅正中倒扣着一个大瓦钵，翻腾的汤水中能看到猪骨头和白豌豆。原来是熬的一锅汤。 林寒心想，这一锅是什么汤呢？骨头汤吗？看样子又不像。 正纳闷儿间。只见店堂内走出一个老板兼厨师模样的胖子来。将切好的猪心肺、肠头，猪头肉下进锅里。然后大把的加入老姜、花椒、盐、酒、醋。 这胖子看了一眼林寒，大着嗓子来了一句说：“要吃饭，里头坐。” 这一嗓子声音够大，把张芸芷吓了一跳，紧紧地拉着林寒的手，有些犹豫还进不进去。 这胖子又往锅里加了一大碗切碎煮透的辣椒(糍粑海椒)。 林寒不为所动地笑着说：“老板，这是什么汤啊，看着挺好吃的。” 这老板露齿一笑，又从旁边端出一钵血红豆腐状的东西来，全部倒进汤水翻滚的大铁锅里。 林寒看清楚了，这最后下锅的是切成片状的猪血。 这时，就听见这个胖子对着大街两头猛吼一声:“毛血旺，开堂……”然后掉头就走进屋里去了。 林寒愣了愣，拉着张芸芷也走进去，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一个堂倌赶紧过来，象征性的擦了擦桌子，笑嘻嘻地看着林寒。 林寒一笑，心说，这家饭馆儿还有点儿意思，老板大嗓门儿，堂倌儿不开腔。 张芸芷在旁边说：“寒哥，累死我了，快点菜，我要好好吃你的那个徐大哥一顿。”说完还对林寒眨了眨眼睛，笑了笑。 林寒也会心的一笑，然后对那个不说话的堂倌说:“店里有什么好吃的？” 堂倌愣了一愣，也不说话，递过一张菜单来。原来这人是个哑巴。 林寒接过菜单一看，差一点儿晕倒。原来单子上写着这家饭馆的名字：“毛血旺三样菜”。菜单上真的只写着三道菜:毛血旺、粉蒸羊肉、豆瓣鲫鱼。下面还写着一行小字，全点送素菜一份。 林寒用手指把三道菜名一圈，对堂倌一笑。 堂倌会意，就跑开了。 这家饭馆也不算小，也有十来张桌子。这时陆陆续续有食客进来点餐。看来大多都是熟客，进门就直接对着厨房点菜，多是点门口的两样菜:羊肉笼笼和毛血旺。 这倒是省去了那堂倌点菜，不过这堂倌送菜收碗，动作麻利迅速，一个人进进出出，倒也忙得过来。 很快点的菜都上来了，一碗毛血旺，一笼粉蒸羊肉、一盘豆瓣鲫鱼，还有一碟炒青菜和米饭。 林寒先给张芸芷盛了一碗米饭，递给她时，张芸芷对他娇柔的一笑，让林寒觉得吃什么都好吃了。 张芸芷把几样菜吃过了一遍之后，不禁连连点头，味道还真的很不错。那赞许的眼神让林寒心中禁不住又是一荡。 他们俩差不多要吃完的时候，那个胖子又走了出来，原来那些食客点菜简单，吃得也快，店里有些空闲。 林寒笑着对他说：“毛老板，你的菜真的很好吃。” 那胖子一瞪眼说：“我不姓毛，我姓汪。” 林寒忙改口说：“原来是汪老板，不好意思。” 林寒看话不投机，也不多说，就叫看账。 账单林寒看来也不贵，不到两块钱。那碗毛血旺竟然只卖两毛钱。 林寒其实也搞不清楚现在的物价水平，又拿出了一张10元纸钞，递给汪老板。 汪老板接过钱来，翻来复去的仔细看了看，用手在钞票表面摸来摸去，还看了林寒和张芸芷一眼，才放心地把钱放在包里，准备找补零钱。 林寒看他这样子，故作生气地说：“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怀疑我用的是假钞吗？” 汪老板哼了一声，随口说道：“现在假钱多得很，就是要小心点了。” 林寒一听来了兴趣，拿出那包老刀牌香烟来，递了一根烟给汪老板说：“汪老板，真的有假钱啊？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呢？这可是犯法的事。” 汪老板接过烟，自己先点上，然后对林寒说：“看你们两个年纪轻轻，江湖经验浅，给你们两个说，现在有假钱，你们要长个心眼儿。” 林寒满脸感激地说：“谢谢汪老板提醒，不过这是犯法的事情，难道不怕被警察抓？” 汪老板说：“警察有个屁用，都是勾结起的，那个秦税警就是……” 汪老板感觉自己说漏了嘴，忙把后面的话收了回去。只是好心的说：“你们要当心哟。” 这时候又有食客进来，汪老板一甩头，又进厨房去了。 林寒心里默念了一遍：税警，姓秦。然后就和张芸芷走出了饭馆。 他们吃饭的这个位置，在整个磁器口大街，是最高的地方，当地人管这里叫高石坎。 林寒一抬头，就看到街道的斜对面，有一家两层楼的茶馆，是一个登高望远的极佳处。 这家茶馆大门两边各高挑四个纱灯，每个纱灯，上书一字，左边四个字是:“河水香茶”；右边四个字是:“一览江山”。在一二楼中间的一块木匾上写作四个隶书大字:“老王茶馆”。 第十八章 袍哥人家 老王茶馆，在这磁器口数十家茶馆、茶楼、茶社中，不算是最大的，也不算是最好的，但是生意一直很不错。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所处位置好造就的。 林寒和张芸芷走了进去。 这个茶馆一楼大概有二十多张桌子，这会儿，也坐了七八成。桌子周围都是竹躺椅，这种取材于本地盛产的斑竹或是楠竹制作的躺椅，既轻便又灵活，还可以折叠，被川渝一带的茶馆广为使用。 林寒正准备上二楼，就看到一楼角落里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正向他招手。 林寒一看是徐中来和另外一个不认识的人。他就和张芸芷一起走了过去。 刚坐下来，徐中来旁边的那个人张口就叫道：“幺师，上茶。” 茶馆的幺师，也就平时说的茶博士，跑堂掺开水的人。 徐中来和那个人面前都摆着盖碗茶。所谓“盖碗茶”，就是一副三件套的茶具，上面是茶盖，中间是茶碗、下面是茶船。 幺师很快走了过来，他右手提着一把油光锃亮的紫铜长嘴壶，那壶嘴足有两尺多长。这幺师左手五指分开，分别夹着茶碗、茶盖和茶船，走到桌子前一挥手，当当两声，已经把茶船分别摆放在林寒和张芸芷的面前。还把林寒和张芸芷吓了一跳。 这时，这幺师将装好茶叶的茶碗分别放入茶船里，再见他曲膝收腰，把茶壶高高举起，置于头顶之后，双肩之上，来了一式“苏秦背剑”。 只见那长长的壶嘴里冲出一股热流，势如青龙吐水，将两个茶碗一一冲满，再提壶止水，桌面上竟然滴水不漏，然后他再依次把茶盖盖上，执壶一拱手，转身就走了。 其整个过程不发一言，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真是神乎其神，令人拍案叫绝。 林寒早已看得目瞪口呆了，张芸芷这样的小姐，自然没有来过这样的茶馆。看得也是眉飞色舞，禁不住鼓起掌来。 徐中来又叫人给张芸芷上了些瓜子和蜜饯，然后笑着对张芸芷说:“芸芷妹妹，今天可辛苦你了，让你和你寒哥假扮情侣，是不是走累了？来，吃点东西。” 张芸芷开心地笑着说：“没有啊，一点都不累，挺好玩儿的。林寒哥对我可真好，很会照顾我的。”说着娇柔的看了林寒一眼。看得林寒脸上一阵发热。 徐中来是过来人，瞧在眼里，啥都明白。于是说：“你们两个本来就是男才女貌，非常般配的，其实哪里还用得着假扮，本来就是天生一对儿。” 徐中来这话说得林寒又一阵脸红，没敢看张芸芷，有些扭捏的没有说话。 张芸芷偷眼看林寒，见他满脸羞涩默认的表情。心中一喜，故意用有些失落的腔调说：“徐大哥就是爱开玩笑，人家寒哥才不喜欢我这样的小丫头呢？” 林寒听了，心头一急，脱口而出道：“我没有啊！” 徐中来在旁边哈哈大笑，说：“你们年轻人就是害羞，你们两个本来就是天生一对儿，今天我就来做这个主，你们两个的事儿就算是定了，以后喝喜酒的时候，我这个当哥哥的，可就是大媒人了。” 徐中来虽然与林寒兄弟相称，实际他的年龄和张校长夫妇相差无几。所以他说这个话也并不为过。 徐中来说得林寒和张芸芷满脸通红。但是他俩也没有谁说反对，看样子，这事就成了。 ◇◇◇ 原来昨天徐中来和林寒离开心馨咖啡馆之后，徐中来就用车把林寒送回到张校长家中。两人讨论了一下计划，然后征得张校长夫妇的同意，让张芸芷和林寒第二天以情侣的身份去磁器口，暗中排查假钞案。 张校长夫妇自然不会拒绝。张芸芷听了更是百般愿意。于是，林寒和张芸芷今天早上就在石门码头，搭了由临江门开往磁器口的江轮，来到了磁器口。 ◇◇◇ 张芸芷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聊，说要上二楼远眺一下嘉陵江的美景，就上楼去了。 徐中来这时也把身边的人介绍给林寒认识。 他是原市局侦缉队的老曹，四十多岁，是个老警察，为人正直，因不愿同流合污，被以前同事排挤，只让他管些街头小事，一直碌碌无为。 徐中来在整顿警察队伍过程中，发现了老曹的可用之处，老曹干警察时间久，关系多，对袍哥组织也非常了解。 而磁器口又是袍哥各堂口聚集之地。经过仔细的考察，徐中来认为老曹还信得过，就派他暗中查访此事。 今天徐中来亲访磁器口，也把他带了过来。 老曹和林寒打过招呼，然后就把他摸底的情况说了出来。 老曹说：“磁器口的袍哥堂口林立，在整个沙磁片区，属磁器口的袍哥堂口最大，有仁、义、礼、智四个堂口，单是仁字堂就有袍哥上万人。” 徐中来听了还没什么，林寒听了还是大吃一惊，此前他对袍哥也有一些了解，但磁器口袍哥力量如此强大，还是出乎他的预料。 老曹继续说：“最近几天我去各个堂口茶馆转了转，和一些熟识的兄弟会了会面，从打探出来的消息来看，仁、义、智三堂对此事都没有啥异常的动向。” “但是。”老曹顿了一下继续说:“据礼字堂口的一个兄弟说，礼字堂口的龙头大爷钱万春，最近娶了一房小妾。半个月前在礼字堂口的“春雷茶馆”办堂会，大设筵席，招待堂口中的兄弟。席间有两个生人出现，说是下川东做瓷器生意的老板。但听我那兄弟讲，这两个老板来去之间都没有谈过和瓷器相关的事儿。” “这个事情之后，市面上就开始有假钞流出来了。”老曹看着徐中来说道。 徐中来点点头，看了林寒一眼，林寒也会心的点点头。 老曹低声对徐中来说：“局座，我认为这事可能和这个钱万春脱不了干系。” 徐中来点了点头，用眼看着林寒。 林寒从身上取出一叠5元面额的纸钞，然后准确地从里面抽出了4张钞票，对徐中来说：“这香烛店、烟摊、照相馆、冷酒馆找补出来的都是假钞。而且据我观察，他们找补零钱都会因人而异，主要针对面生的人找补假钞。” 老曹接口说:“加入礼字堂口的人，鱼龙混杂，大都地位低下，多数是开小餐馆的、跑堂的、还有不少小偷、扒手和地痞、流氓。从这些店铺来看，都应该是属于礼字堂口下的人。” 林寒又把从汪老板那里听来的关于秦姓税警的事，说了一遍。 就听老曹说：“局座，那就对上了，这个税警我认识，他叫秦天石，是主管这片的税警，而且他正是礼字堂口的三爷。” “三爷就是堂口管事的。”老曹补充了一句。 徐中来恨恨地说：“他妈的，税警也嗨袍哥？那还不偷税漏税，回头必须严加整治。” 大家把掌握的情况一分析，都认为，礼字堂口的龙头老大钱万春嫌疑最大。 这时茶馆的幺师又走过来掺开水，待要离开，被老曹一把抓住，说:“幺哥，过来坐坐。” 这幺师一愣神，看是老曹，一点头，说了一句：“等哈儿。”一转身，提着长嘴茶壶又去其他桌子掺开水去了。 林寒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老曹看了林寒一眼说：“就是等一会儿就来。” 果然没一会儿。这个掺开水的幺师就走到桌子边上，手里还拿着几样零食，嘴里一样一样的唱着名目。 老曹慢条斯理的，每一样都尝一尝。还评说一二，偷眼看四周有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这幺师压低嗓子，抽空只说了两个字：“风平”。然后就走开了。 老曹对徐中来和林寒说：“幺哥的意思是在义字堂口，都没有发现有参与这个案子的人。” 徐中来和林寒都有点意外地看着他。老曹才说出缘由来。 原来这个老王茶馆，来头还不小，这里正是义字堂的堂口茶馆。这个幺师就是义字堂口的幺哥，在堂口里，专管对外联络，是消息最灵通的人。 这个幺哥，以前也是老曹的线人，后来老曹遭人排挤之后，平常都很少用到他的线索。现在老曹重新出马办事，半个月前才又重新启用的他。 老曹继续说：“这个义字堂口，比较讲究规则、秩序，名声比较好。义字堂口的舵爷，姓王，50来岁，为人乐善好施，人们都称他王大爷。由于他办事公平、威望高，能服众。当磁器口仁、义、礼、智四个堂口中出现纠纷的时候，往往都是他出面来摆平。因此在江湖上的地位很高。” 徐中来听了点点头，说:“现在看来这个义字堂口也没有大的问题，我们只要盯住礼字堂口的人，特别是秦天石就可以了。” 林寒和老曹都点点头。 徐中来说:“好，那我们现在就去看看，这个秦天石在干啥？” 说完起身要走，被老曹一把拦了下来，说:“局座，现在去很可能打草惊蛇，还是先派人盯着他们比较好。” 林寒也表示认同。 老曹看了徐中来一眼，说：“局座，属下倒有一个主意，您看行不行？” 徐中来一听，就着急地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别绕弯子，直接说，有什么主意？” 老曹急忙说：“局座，今天晚上，我们就在磁器口镇上唱一出‘扫黄查赌’的大戏，您看如何？” “扫黄查赌？”徐中来想了一会儿，点头狠狠地说道:“好，国难时期，我们今天晚上就来扫回黄、查回赌，老子倒要看哪个龟儿子会撞到枪口上来？！” 第十九章 抓捕秦天石 磁器口码头。 夜色如水，华灯初上，船停帆落，一片静谧。 嘉陵江边的三条河街上，商铺大多已经关门。而分散在后街的茶棚、酒馆和旅社里，喝茶拼酒的、耍牌打麻将的、喝花酒玩姑娘的，自得其乐，互不打扰，处处人声喧哗，热闹非凡。 老金从一家冷酒馆里走了出来，他刚在里面和几个要好的兄弟喝完酒。他无家无室，所有的钱不是花在这小酒馆里，就是花在“快和林”的小春花身上了。 因为春节的原因，今天码头卸货的老板多发了几个过年钱，老金觉得今天腰包里鼓鼓的，加上多喝了几杯酒，想着小春花那小绵羊般雪白的身体，心中就有一股火，越烧越旺。 老金站在码头边对着嘉陵江水，撒了一泡尿，感觉舒服许多，然后打着酒嗝，向街尾的快和林走去。 所谓的快和林，其实是家没有领牌子的暗娼屋，这样的暗娼屋，在这河街少说也有十来家。快和林有四五个姑娘，虽然说不上如花似玉，但像老金这样的人，也没那么多讲究，小春花就是最让他满意的了。 老金刚刚走到快和林的门口，隐隐约约看到对面来了一大队人。他心头还想，这么晚了，还会有啥新业务？ 他正准备开口问问，就看到一个穿警服的人向他冲过来，一把抓住他。老金吓得一哆嗦，没有敢乱动。 他看见有几个警察冲进了快和林，里面顿时传来阵阵惊叫声，随即哭泣声四起。而更多的警察向身后的那些茶棚、酒馆、旅社扑了过去。一会儿也听到哭喊声四起，乱成一团，还听到“扑通扑通”有人跳江的声音。 老金嘴里还说：“老总，抓我啥子？做坏事，没得我得哟！” 就听到这个警察对他吼道：“警察执行公务，不要说话，给老子蹲下。” ◇◇◇ 磁器口的主街金蓉正街上，依旧灯火辉煌，人来人往，饭庄酒楼、茶馆烟铺里，也是人声鼎沸，一片热闹。 大街的丁字路口处，一座高墙深院，圆拱形门上，挂着几个大红灯笼，照得门前有如白昼，几个漂亮的姐儿，涂脂抹粉、穿金戴银的站在门边，招呼着来往的客人。 这是镇上规模最大、服务最好、姐儿最漂亮的一家妓院——万春堂。 那些吃饱了，喝足了，有钱的大爷们，在此进进出出，乐得逍遥。 一会儿，街角处就转过来一大队警察，然后分成数个小队，向各街各巷分别包抄了过去。其中一个警察，四十来岁，看样子是带队的，带着几个人就闯进了万春堂。 万春堂的管事，名叫万仁弥，大家都称他为万三爷，他也是见过世面，经过大风大浪过来的人。 万三爷迎着那个警察就走了过去，抱拳拱手说：“这是哪个区的兄弟，深夜来访，有何指教？” 万三爷以为就是隔区的警察兄弟，手头紧，跨区来找外水钱的，以前这样的事他见过不少。 这个警察瞪了他一眼，没有理他，继续往里面走。 万三爷一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说：“兄弟，本堂合法经营，按时纳捐缴税，你这是什么意思？” 万三爷说这个话的意思很清楚，这是一家持有正式营业执照，按时交税的合法妓院。 这个带头警察不是别人，正是老曹。 他瞪了万三爷一眼说：“本人奉上峰命令，清查各种违规经营、无照经营的奸商。你快去把你的执业执照、花名册全部拿出来，我们要一一验证。” 万三爷贴进老曹身边低声说道：“这位兄弟，看着有些面生，恕我冒昧，兄弟在哪个分局当差？我们老爷和市局冯副局长可是老交情，好朋友哟，你看……” 老曹有些傲慢的说：“我是奉市局徐局长的命令，清查整个区域无照经营的奸商。少啰嗦，赶快去拿出来，花名册也要人册对上号。” 老曹说完，大摇大摆地走到大厅中的一张大圆桌旁坐下。 万三爷还想要说点儿什么，后面几个警察，持枪冲了过去。大声说：“快去，我们可没时间耽搁，还有其他的地方要查。” 万三爷一看也没有辙，一边叫人去拿证照花名册，一边让人去叫那些姐儿们，都到大厅里来。 一会儿，这万春堂里就闹腾开来了。 ◇◇◇ 宝善宫嘉陵小学。 这里以前是一座道观，后来衰败，被改为小学。 一间小会议室里，坐着几个人，正是徐中来、林寒、还有三个警察。这三个人分别是市警察局侦缉队的肖副队长、江北城警察分局的周局长和磁器口派出所的陈所长。 张芸芷并没有在这里，原来在徐中来决定晚上采取行动之后，已经由徐中来安排手下送回家去了。 临走时，张芸芷虽然很不愿意，但是在林寒温情软语的劝说下，最后还是乖乖的回去了。 今天晚上参加行动的警察，全部是临时由江北城警察分局调过来的。对当地人来说都是陌生脸孔，也是为了避免消息走漏，打草惊蛇。 徐中来现在对经过他初步整治的警察队伍，还不敢完全放心。 屋外操场的角落还有一队警察，少说也有三四十人，全副武装，正坐在那里原地待命。 屋里不时有警察快速的进出，显然是在不断的传递回新的消息， 桌子上放着几杯有些凉了的茶水，大家都没说话，显然，他们都在等各小队汇总过来的消息。 这时，老曹从门口走了进来，直接走到徐中来面前说：“局座，我们找到秦天石了！” 原来今天在老王茶馆决定晚上采取行动之后。徐中来就和林寒、老曹确定了详细的计划，然后通过市局调拨人马，准备行动。 但是在安排人盯梢秦天石时，发现在磁器口竟然找不到他的身影，一打听，才听说到附近的瓷厂收税去了。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决定守株待兔，暂时不安排人去找他，准备晚上行动时一网打尽。 徐中来忙问：“他现在人在哪里？” 老曹说：“我们先在后街的一家名为群芳阁的妓院获悉，秦天石天黑前，回到磁器口街上，先去了群芳阁喝花酒，同行是仁字堂舵爷孙翰林。喝完酒，还打了一阵麻将，然后两个人就分开了。” 老曹继续说:“后来在万春堂对花名册的时候，除了两个春节请假回老家探望父母的妓女外，有两个妓女在一个小时前被秦天石带出了万春堂，估计是被他领回家了。” 徐中来问：“他的家在哪里？” 旁边的陈所长连忙说：“我知道，他住在郎家巷27号，离这里只有几分钟的路程。” 徐中来立马站起来对其他几个人说：“走，我们都去看看这个秦天石长什么样？搞的什么鬼？” ◇◇◇ 郎家巷27号。是间一明一暗的小套房。 秦天石赤裸着身体，躺在屋内的大床上，嘴里还吸着水烟管，正在吞云吐雾。 两个酥胸半露，穿着睡衣，打扮妖娆的女人，正坐在旁边挑逗嬉笑。 这里是秦天石在磁器口的家，当然他真正的家并不在这里。据说他家是在陈家桥那边的地主，家有妻儿老小。因为工作的关系，他才住在这里。平日隔三差五的他都要回去一趟，今年春节有事，就留下来了。 秦天石伸手搂过一个女人，又在另一个女人的胸前摸了一把，得意的说：“桃红、秋月，你们好好服侍大爷，吃香的喝辣的那还不由着你们。你们在万春堂赚的那点钱，还不够大爷我塞牙缝的。” 说完一阵哈哈大笑。两个女人嗲声嗲气的回应着，自然是百般奉承，万般迎合…… 猛的，秦天石警觉了起来，“马上”停止了“行动”。他仿佛听到了外面街道的脚步声，他感觉到了异常，他感觉到了危险。 秦天石本身就不是一个大意的人。袍哥堂口的三爷，要想管事儿，没有点儿真本事那是不可能的。 秦天石一把推开身下的两个女人，一翻身，想去取柜子里的什么东西。 这时，就听到大门咣当一声就被人踹了开来。吓得床上的两个女人惊声尖叫起来。 秦天石顾不上取柜子里的东西，挺身跃起，推开窗户，纵身一跃，已穿窗而出，没了踪影。 门外警察一拥而入，就看见大床上两个惊慌失措的女人，正忙着穿衣拉被，遮盖赤裸裸的身体。屋里早就没了秦天石的踪影。 徐中来怒火中烧，骂道:“人呢？他妈的，老曹给我搜，周局长、肖队长，你们带人给我追。” 这时，就听到屋外传来一个淡定的声音：“大哥，不用追了，他就在这里。” 徐中来冲出门外，就看到秦天石跪在地上，耷拉着头，垂着双手，额头上还有一片淤青。 林寒面带微笑站在他的面前。看样子刚才他们两个已经交过手，不过胜负就不言而喻了。 徐中来开心的看着林寒，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真是我好兄弟，看来哥哥离了你还真不行啊。” 林寒只是羞涩的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这时，就听老曹在屋里喊了一声：“局座，快来看，这是什么东西？” 第二十章 子虚乌有的生意 徐中来和林寒听到老曹在屋里的喊声，立即冲回屋里。秦天石也被肖副队长叫人拷了起来，等待发落。 老曹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正从里面翻出一些东西来，一一摊开，放在桌子上面。 就听到老曹说：“局座，这些是刚才从柜子里搜出来的东西。” 桌上有账本两册、五元钞票10张、十元钞票10张；二十元钞票5张，共计250元，另外还有几份生意文书。 徐中来和林寒互相看了一眼，徐中来拿起那几份文书仔细看了起来。林寒也拿起那些钞票，一张一张的仔细审看起来。 徐中来拿着手中的文书，越看越皱眉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而林寒则看着不断点头。 两人的表情让老曹在旁边看得莫名其妙。 林寒放下手中的钞票对徐中来说：“大哥，这些钞票全都是假钞。而且看样子比较新，数量不多，很有可能是样品。” 徐中来听了，点点头，好像都在他意料之中。 徐中来把手中的两份文书递给了林寒，嘴里说：“我怎么看这几份文书都有点蹊跷。兄弟你也看看。” 林寒接过徐中来递过来的文件，仔细的看起来。 这是两份购销协议。一份春雷茶馆委托马鞍山竹器社生产若干把竹躺椅的协议。 另一份是宜昌锦天瓷器股份有限公司和春雷茶馆达成的以货易货协议，按一套镶金边仿青花瓷茶具换六把竹躺椅的比例，进行货物交换。这份文书的担保人为吕蒙生。 林寒一时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就对徐中来说：“我们还是先审审秦天石，看他有什么说法。” 徐中来心想，自己心一急，把这事儿还忘了。一挥手说:“好，都带回学校去。” ◇◇◇ 嘉陵小学的小会议室，成为审讯秦天石的临时审讯室。 主审的不是徐中来，而是周局长，他名叫周通，原来是江北城分局的副局长，有比较丰富的审讯经验。徐中来整治警察队伍时，发现他没有大的劣迹，尚可一用，才提升上来的。 周通对秦天石说：“秦天石，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 秦天石沉默了一下，说：“我知错了，兄弟我就这点坏毛病，刀枪火海都不怕，就好那一口。大过年的，一个人也寂寞，就叫两个姐儿一起热闹一下。” 周通哼了一声，骂道：“就这屁大一点事儿，值得我们兴师动众抓你，你他妈的太抬举自己了吧？” 其实自1934年起，蒋委员长在全国倡导“新生活运动”，并规定，凡官吏军警职教员及学生，如有赌博及宿娼之行为者，一经查出，由该机关和学校严加惩办。 秦天石虽然知道今天有可能在劫难逃，但还是想先避重就轻，套一下对方的话，看是不是“新生活运动”促进会的人。 秦天石被周通这样一骂，发现对面坐的这几个人他都不认识。看那个阵势，来头不小，心中有点担心，一时陷入到沉默当中。 ◇◇◇ 老金缩着身体，站在人堆里，里面还有不少熟悉的面孔。比如同为搬卸工的李老幺、卖炒米糖开水的赵老二、挑江水卖的何大牛。这几个人都有共同的爱好，除了喜欢喝几杯外，就喜欢逛下窑子，在窑姐儿身上找点儿乐子。 老金刚才被带进这间大教室的时候。还看到他最担心的小春花和一帮窑姐儿们被带进了另一间大教室。他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带到小学校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盘问他们。 老金知道这里是嘉陵小学。先前给老板送货，还来过这里，只是走进教室，他还是生平头一遭。 教室前后两道门都被警察把守着，室内也有两个警察，警告他们:不准说话，不准交头接耳，不准挤眉弄眼。 为什么把他抓进来，他心里还是不太明白。喝个酒嫖个娼，在这个年代并不是什么大事儿。像他这种下力人，空有一身力气不做这些事儿，做什么呢？ 老金想想自己还挺有理的，心中还笑了笑。虽然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了，但是他一向是个低调的人，站在人群里他也不那么显眼。 这里的人一个一个的依次被叫出教室去，出去了之后也没有见回来。站在里面的人都有些焦躁不安了。 ◇◇◇ 周通站起来，拿着那几份文书，走到秦天石面前，说:“这是什么东西？” 秦天石看了一下，说：“我是堂口里的管事，这些钱粮上面的事当然我要管了。每年例会都要大设筵席，会上还要当众处理内务，解决纠纷。还有堂口兄弟个人生辰、婚丧嫁聚等也要花费的。没有钱，大家都没法混。” 周通又问道：“这竹躺椅也不是你堂口的兄弟生产的，你为什么要用他和其他瓷器厂换货呢？为什么春雷茶馆不直接买呢？” 秦天石说：“竹器社欠春雷茶馆的款项，所以才有了这个以货易货的交易。” 秦天石心里还有点暗喜，自己觉得这个说辞还不错。 周通又拿出那些钞票放在他的面前说：“这些东西你作何解释？” 秦天石：“这些钱，不是我的？ 周通怒道：“从你的包里搜出来的不是你的？那是谁的？” 秦天石：“我怎么知道？” 周通又问：“你知道这些是什么东西吗？” 秦天石故作不解的问：“这当然是钱啊，那还可能是什么？” 周通笑道：“这确实是钱，但是，它是假钱。使用假钱是什么罪你知道吗？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没有谁能够帮得了你？你清醒一点吧！” 周通接着又厉声说道:“钱从哪里来的？用到哪里去了？还剩下多少？你说出来或许还可以从宽处理。” 秦天石一翻白眼儿，不说话了。他打定主意什么都不承认，过了今夜，钱万春和哪个人不可能不管他生死的，肯定会想办法解救他。 这时，林寒和老曹从外面走了进来。 老曹直接走到徐中来的面前说了一句:“局座，这几个人都招认了。” 秦天石听到局座两个字，心头一惊，已经有点猜到了对面坐的人是谁了。 重庆市警察局局长换了人，这样的大事，他还是知道的，虽然并没有见过这位新任的局长大人。 徐中来厉声说道：“带进来！” 门外两个警察带着四个人走了进来。 这四个人都低着头，缩着身体，害怕又小心的样子。看得出来，刚才审讯的时候，他们一定被老曹吓得不轻。 老曹过来坐在周通旁边。林寒也在徐中来旁边坐下来。 老曹黑着一张脸对那四个人说：“现在你们告诉我，你们手中的假钱是从哪里来的，这个人在不在这里？” 这四个人一进屋就看见坐在椅子上的秦天石，已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四个人有点胆怯，看着秦天石，还小声的喊了一声:“三爷。” 袍哥堂口中管事的三爷，在堂口中还是个很有地位的人物。 其中有一个中年人看其他几个人不敢说话，只好开口。这人正是宝轮寺外那家香烛店的老板。 他说：“这些假钱，都是秦三爷按一块钱换四块钱换给我们的。秦三爷还说这些钱和真钱是一样的，没有人能看得出来，我们也是生了贪心，就换了，半个多月了，也没见有啥事儿，没想到还是栽了。”说着他还用眼光看了一下坐在旁边的林寒。 林寒笑了笑，没有说话。 老曹又盯着其他几个人，其他几个人都点头承认，都说孟家老五说的都是实情，他们的钱就是这样在秦三爷那里换的。 老曹又问：“什么时候换给你们的？” 孟老五继续回答:“就是钱大爷娶小妾的宴会之后。秦三爷来收税的时候跟我讲的，然后就换给我了。”其他三个人也忙着点头附和。 老曹一挥手，让警察把这四个人带了下去。 这时又有两个警察走进来报告。一个说今天晚上抓的嫖娼赌博的人里面，有7个人承认使用了假钞。都说是在货运码头的一个工头手里换的。这个工头，是秦天石平时收税时请的帮手，并不在册。这人今天没在码头上混，没抓到。 另一个警察报告说，今天抓的暗娼中，有好几个人哭诉，以前相好的苦哈哈，这段时间突然都变得大方多了，没想到收的是假钱。具体的人员已抓获。 周通看了徐中来一眼，然后转头对秦天石说：“你还有什么说的吗？” 秦天石翻了一下白眼，什么也不说。 徐中来无奈，让人把他先带下去，严加看管。 ◇◇◇ 林寒一直拿着那几份文书在研究。看到秦天石被押下去之后，才对徐中来说：“大哥，我仔细研究了这几份协议，发现一些疑点，确实是有些问题。” 徐中来说:“快说来听听。” 林寒说:“我觉得这文书疑点很多，第一，为什么是易货交易？而且是这么巧，这不合常理；第二，这两种货物是否真实存在的？竹器社是否真欠钱？我们可以从竹器社查证；第三，这桩生意担保人为什么是竹器社的老板吕蒙生？” 林寒停了一下又说：“吕蒙生是义字堂口的钱粮管事，义字堂口是清水袍哥，而礼字堂口是浑水袍哥。两个堂口虽说不上水火不相容，但是素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在生意上也没有交集。吕蒙生给他们的生意做保，这个也不合常理。” 这时陈所长走了进来，给徐中来立正敬礼，然后恭敬的对林寒说道:“林先生，我已经按你的吩咐把吕蒙生带过来了。” 林寒看了徐中来一眼，徐中来点点头。就让陈所长把吕蒙生带了进来。 这吕蒙生四十多岁，中等身材，生得有些白净儒雅，并不像一般的商人。 林寒把那两份儿生意文书递到吕蒙生手中说：“吕老板，你看一下，这些是不是事实？” 吕蒙生接过来，又从怀里拿出眼镜戴上，认真的看了起来。 一会儿，吕蒙生收起了眼镜，说：“这两桩生意都是子虚乌有，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还请您给我一个合理解释。”他的态度不亢不卑，自有一股傲气。 林寒忙客气的说：“这件事情目前我们正在调查之中，有了结果一定通知吕老板，这么晚了还打扰您，不好意思，现在您可以先回去了。” 吕蒙生看了一眼旁边站得笔直的陈所长，没有说话，起身就走出去了。 这时就听到周通骂道：“这家伙还这么傲气，信不信老子把他弄进来，让他脱层皮。” 徐中来一摆手，阻止了周通的不满言语，对林寒说：“你继续说说你的看法。” 林寒接着说：“现在综合所有的情况可以证明，这桩生意的实际货物很有可能就是假钞。兑换比例就是一块钱真钞换六块钱假币。协议上瓷器到货时间是2月7日抵达磁器口码头。今天是6号，明天我们可以先派人在码头守株待兔，来个人脏俱获。” 大家听了，都认为有些道理。 这时，就看到一个警察惊慌失措地冲进门来报告。 “报告局长，秦天石死了！” 第二十一章 可疑的担保人 秦天石死了？怎么可能？刚才还活得好好的，难道他是自杀？当然不是。 虽然现场没有法医，经验丰富的老曹，已经判断出秦天石是死于中毒。 关押秦天石的地方，是一间学校教师的办公室。 林寒和徐中来等人就站在办公室里。秦天石歪躺在靠角落的一把藤椅中，眼睛睁得大大的，歪斜着嘴，口吐白沫，眼里呈现出来的是一副惊诧和不敢相信的表情。 两个看守他的警察还原了秦天石死亡的过程。 几分钟之前，关押在办公室里的秦天石突然要求抽烟，两个警察先没有答应。这时吕蒙生从办公室旁边路过，正好被关押着的秦天石看到，就喊住他，让他给支烟抽。 吕蒙生就停住了脚步，从身上摸出了一包哈德门香烟，递给了其中一个警察。这包香烟是启封过的，里面还剩有十几支。 这个警察从里面抽了一支出来，还点上了火，才递给秦天石。剩下香烟本想还给吕蒙生，吕蒙生说不用，留给他俩抽，然后他就走了。 过了一会儿，这两个警察就发现里面没有了动静，然后进去查看时，发现秦天石已经死了。 那包香烟，几个人都看过，没有看出来有什么异常来。而且这两个警察还报告说，秦天石抽烟的时候，他们也从这包烟里取了两支来抽，并没有什么不适的反应。 徐中来有些无奈的看了大家一眼，说：“今天真他妈的有点邪门，马上通知局里派法医来验尸，我们继续研究一下下一步的计划。” ◇◇◇ 晨光熹微中的磁器口货运码头，还裹着淡淡的薄雾，这是一天中少有的清静时分，码头上几乎没有人，显得空荡荡的。 码头边也没有货船，平时装卸货的船只到了晚上，都会停靠在码头旁边九石缸的河滩上。 九石缸是一片鹅卵石的河滩，在冬季的枯水季节，长有千米有余，宽能占到整个江面的一大半。 老金昨天被警察折腾了一晚上，正如他自己想的一样，没有他什么事，就让他走了。 他心里还在纳闷，以往被警察拿了，多少也要罚几个钱的，今天怪了，既没有挨揍，也没有罚钱。 老金睡不安稳，天刚蒙蒙亮，就起来去九石缸的河滩上走了一圈儿，然后坐在下河街边的早点摊前，吃点豆浆油条。吃早点的人不多，除了老金，旁边一个桌子上还坐着一个掌柜模样的人在吃小笼包。 这个时候，他看到庆磁航业的早班客船靠岸了。 早班船上下来的乘客不太多，除了几个背着背篼、挑着担子做生意的人以外，还跟着一前一后走下来四个人。 前面两个人，一高一矮，两个人都穿长衫，戴礼帽，一人手里提着一个大皮箱。皮箱里也不知装的什么东西，显得沉甸甸的样子。 后面两个人，都是身材魁梧的年轻汉子，他俩穿着普通的短衣长裤，头上还戴着白头巾，一看就是下川东上来的人。一个人背着一个包袱，风尘仆仆的样子，看来出来有一段时间了。 一会儿，这四个人就走到个早点摊前。那个高的长衫客说：“老幺，天还早，大家都饿了，我们吃点早点再去办交接。” 老幺迟疑了一下，说了声要得，然后四个人就围着一张方桌子坐了下来。把皮箱和包裹都放在桌子下面。高个子叫了早点，包子馒头，油条豆浆都要了些。 老金心头还想，这几个下川东人像没吃过一样，未必不要钱嗦？哈戳戳的（笨的意思）。 这个时候，街头街尾，三三两两的走过来一些人。无形中对那个早点摊形成了包围之势。很快，那些人都靠近了这个早点摊儿。 老金的眼睛一跳，心头想：“也，今天码头上有点怪哟，现在还这么早，哪里来这么多陌生人，怕是要出事哟？”他连忙把最后半根油条塞进嘴里，一口喝完剩下的豆浆，站起身来，就想走。 那个一直低头烧火的伙计，突然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把驳壳枪。大喊一声：“不要动！” 老金被吓得一哆嗦，心头想，完了，起得早，要闯鬼，今天碰到棒老二（土匪）了。 那个坐在旁边桌子的掌柜站起来一挥手，那些走过来的人立刻向那四个人扑了上去。 老金这才看清楚那个拿着枪的伙计，手中的枪指的是那四个吃早点的人，正眼都没有看他一眼。他赶紧一勾腰，嗖的一下，就钻到隔壁那间空屋里躲了起来。 这四个人估计早就发现了情况不妙，只是没有轻举妄动。 这时，那两个身材魁梧的汉子，猛的一下站了起来。抬起刚才坐的长条木凳，向围过来的人劈头盖脸地扇了过去，当场就把最先扑上来的两个人打翻在地。 那两个长衫客一猫腰站起来，就想从侧面往河街背后跑。 他们一抬头就看到那伙计模样的人举着驳壳枪对着他俩，才没敢乱动，就站在了那里。 这时，那个伙计模样的人手中的枪响了，不过不是打人，是对着天上放的。是在警告那两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停止顽抗。 那两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听到枪响，一转身，抄起长条木凳，呼的一声，就向这拿枪的伙计砸了过来。这人一闪身，虽然躲过了砸过来的长条木凳，却为两个长衫客让出了一条路。 这两个长衫客趁机撒腿就往河街背后跑去。 这时枪声又响了。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被他一枪撂倒在地。另一个人一愣神，也被后面冲上来的人扑倒在地。咔的一声，都被上了手铐。 两个长衫客才跑出十几步远，刚转到河街背后，就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这个人是个学生，手里还拿了一本书，满脸微笑地看着他们。 两个长衫客顾不了那么多，直接冲向前去，高个子在左，矮个子在右，一左一右，同时抽出两把匕首来，对着这个学生就刺了过去。 只见这个学生扭身挫腰，一下就闪过高个子的匕首，同时一把也扣住了矮个子的手腕，用力往后一带一扭，咔嚓声中，直接就把这个矮个子撂翻在地。同时飞起左脚，正踢在高个子的胸口上，痛得他手一松，那把匕首当的一声，掉到地上。然后他右手一拳，结结实实地砸在高个子的脸上。高个子脸上顿时皮开肉绽，鲜血横流，一个踉跄，向后摔倒在地上。 两个人挣扎着想站起来，发现已经被一群举着枪的警察团团围住，原来这些警察早就埋伏在这里了。 这个学生就是林寒，扮成掌柜的是江北城分局局长周通，而扮成伙计的就是市侦缉队的肖副大队长，他大名叫肖德阳。 肖德阳和周通急匆匆赶过来，看见林寒毫发无伤，才放了心。对左右下命令道:“人赃俱获，把所有的人和东西带走。把受伤的兄弟和嫌犯先送医院……” ◇◇◇ 徐中来坐在嘉陵小学的会议室里，正和老曹在说话。 市局的法医已经来过了，初步判断和老曹的看法是一致的，秦天石是死于中毒。至于是什么毒，要化验后才知道，所以把秦天石的尸体也一起带走了。 徐中来说：“老曹，市局的稽查侦缉队必须要加强，回去后，市局新成立一个刑警大队，由你来当大队长，主要管好案件的侦破工作。原来的稽查侦缉队改为稽查行动队，肖德阳提升为大队长，主要抓稽查和执行行动。” 老曹立刻站起来立正行礼，大声说道：“谢谢局座栽培，我曹运福愿为局座赴汤到火，在所不辞。” 徐中来摆摆手，让他坐下。叹了一口气说：“我那林寒兄弟要是能够留下来帮我，那就好了，可惜他志在军统。”说完还摇摇头。 老曹除了点头称是外，别的也不好说什么。 ◇◇◇ 当林寒走进会议室时，徐中来和老曹都迎来了出来。徐中来眼中关切的眼神还是让林寒有些感动。 徐中来立即命令周通和老曹审讯抓获的人。然后他陪着林寒去吃早餐，林寒本来想要推辞，在徐中来的坚持下，只好和徐中来一起吃了些米粥和包子。 审讯很快就出了结果。徐中来与林寒一起在会议室听周通和老曹的汇报。 周通说：“局座，缴获的两个皮箱中装的全部是假钞，共计案值法币50余万元。” 徐中来哦了一声，没说话。 周通继续说：“那两个长衫客确实是来自宜昌，但并不是做瓷器生意的，而是来自宜昌的一个江湖帮派。高个子是外事堂堂主。矮个子是负责外事联络的小幺弟。那两个年轻人是帮里的外事执法，其实就是保镖。” 徐中来点点头，好像并不意外。 周通说：“本次交易的对象就是秦天石，完全由秦天石和他手下，那个货运码头工头来操作。这个人现在消失了。之所以找到秦天石，是因为有川中袍哥牵线。而秦天石是堂口钱粮管事，同时又是税警，公私两条线都利于控制。但是中间牵线的袍哥来自于哪个堂口？他们也不清楚。” “礼字堂钱万春不知道这事？”徐中来有些不相信的问。 周通接着说：“是的，他们还说虽然参加了钱万春娶小妾的宴会，但是并没有和钱万春谈假钞的事，至于秦天石是否与钱万春谈过，他们也不得而知。” 老曹在旁边补充道：“为了防止意外，所以才签一份以货易货的协议，由这个中间人作保，以免被黑吃黑。据交代，这个中间人与他家帮主有着过命的交情。” “中间人不是吕蒙生吗？他已经一口否认了这件事情。这样看来这个吕蒙生有重大的嫌疑。”林寒突然说道。 徐中来点点头，说：“马上派人去把这个吕蒙生抓来，看来他与秦天石的死也脱不了干系。” 第二十二章 推理定案 磁器口派出所，就在金蓉正街上，很好找，肖德阳带着几个侦缉队的弟兄直接走进去找陈所长，让他带路去找吕蒙生。 结果找遍了派出所都没有找到陈所长的人影，派出所的人也是一问三不知。肖队长知道出事了，一边派人去嘉陵小学向徐中来报告，一边让派出所的警察带他直接去马鞍山竹器社。 磁器口中间是一座山，形状似一个马鞍，故名马鞍山。马鞍的头部是宝轮寺，竹器社就在马鞍尾部的位置上。 肖队长赶到竹器社，一问，老板吕蒙生不在，说是和一个管事去码头看新到货的楠竹去了。 肖队长心说，不会这家伙也潜逃了吧。马上叫上竹器社里的一个账房先生直奔码头而去。 ◇◇◇ 徐中来听到报告真是鬼火冒，对林寒和周通说：“看样子，这两个人都潜逃了，这案子看来还不简单啊。” 这时，老曹走了进来。 老曹在徐中来面前，立正敬礼报告道：“报告局长，磁器口礼字堂钱万春来了，在外面候着的。” 徐中来看了林寒一眼，林寒点了点头，说：“大哥，见一见他也好，看看他有什么话说。” 徐中来点点头说：“好，那就让他进来吧。” 磁器口礼字堂口的龙头老大钱万春，年约四十多岁，光头圆脸，虎鼻豹眼，长得身材高大，穿着一身长袍马褂，倒也威风凛凛。 钱万春进来对徐中来一拱手说道：“见过徐局长。”还对林寒和周通点点头。 徐中来对江湖人倒是比较客气，说：“钱老板，请坐，今天请你来，是有些事情需要和核实一下。”他并没有说什么事。 昨天晚上，这么大的动静，以袍哥的耳目，早应该很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钱万春也是一个识趣的人，忙说：“徐局长，我正有事向您汇报。 钱万春说：“本堂口的钱粮管事秦天石，欺上瞒下，私下干些倒卖假钱的事，上触犯国法，下违犯堂规，必须依法严惩。兄弟我驭下无方，真是惭愧啊，还请徐局长指教。” 钱万春这话说得柔中带刚，也把自己的责任推到九霄云外去了。 徐中来严厉地说：“这件事情，你堂口有多少人参与，必须严查，严惩不贷。”钱万春连忙点头答应。 徐中来知道钱万春不可能和这事无关，但手中又没有证据。 徐中来也懒得给他多说，只是要求他管好堂内兄弟，不要在此国难时期给政府添乱，就把他打发走了。 ◇◇◇ 肖德阳带着吕蒙生从屋外走进来的时候，屋里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面前站着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带着瓜皮帽，身材消瘦，一看就是个锱铢必较的商人，而且是那种奸商。 林寒开口问道：“你真是吕蒙生，马鞍山竹器社的老板？” 这吕蒙生看了林寒一眼，说：“当然是我，难道还有人冒充我不成？” 徐中来也是满脸疑惑地看了肖德阳一眼。 肖德阳说：“报告局长，已经查证过了，他就是吕蒙生，是磁器口土生土长的人，没人不认得他。” 徐中来怒火中烧地骂道：“他妈的，这肯定又是陈启利干的好事，马上全城通缉这家伙，挖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 陈启利就是已经失踪的磁器口派出所的所长。 徐中来对林寒说：“这都是些啥烂事儿啊？搞得我头痛，兄弟你继续审，看看有什么线索，我出去透透气。”随口还骂了一句国骂，就走出去了。 这样的案子本来用不着徐中来亲自抓，他本是想抓条大鱼，出点成绩，也好给自己脸上贴贴金。没想到嫌疑人接二连三的失踪，看不到大的进展，搞得他很没趣。 林寒把那两份协议给这个吕蒙生看了，他说这些协议都是假的，和他没有关系。 林寒又叫人把抓获的那两个宜昌帮派的堂主和幺弟带来对质，不出所料，三个人并不认识。 林寒只好让这个吕蒙生先回去。然后问那个高个子堂主：“把你们签订协议时的情况再说一遍，不要漏过细节。” 林寒当时并没有参加对这两个人的审讯，所以有些细节他想再落实一下。 这个高个子的堂主，就把那天签约的情况详细的又讲了一遍。 原来那天签约的时候，在场的一共只有四个人。一个是秦天石，还有一个就是保人假吕蒙生，另外就是他和小幺弟。 林寒问道：“这么说，秦天石和这个假吕蒙生是认识的？” 高个子堂主说：“是的。”然后继续说：“帮主当时吩咐过，这个保人，是他当年的生死之交，并且有信物为凭证，只要他在场就可以了。至于他现在叫什么名字，从事什么职业，都不用管。” 林寒问道：“那你们的信物是什么呢？” 高个子堂主说：“是一对玉狮子，当初这个保人和帮主分开的时候，有一对玉狮子，两人一人拿了一个。” 林寒看了眼旁边的周通，周通说：“上午审讯，主要询问了几个大的问题，这些细节还真没有问得这么详细。” 林寒又问道：“他们两个是怎样认识的呢？” 高个子堂主说：“据帮主讲，当初他们都在西北军中当差，是出生入死的弟兄。后来他俩无意中找到了一个古墓，里面藏有很多珍宝。但是当时的情况下，他们也没办法把这些东西带出来，就约定以后有机会一起再去取。他们就从墓中取出一对玉狮子。一人一个，作为信物。两人约定，将来无论是本人或者后人持这个玉狮子，都能够分到古墓中财宝的一半。” 林寒点点头又问道：“后来他们又怎么分开了？” 高个子堂主说：“那是1930年，中原直奉大战之后，西北军老大冯玉祥兵败下野，西北军被中央解散和收编了，两人就分开了。帮主回老家宜昌，成立了帮会。那个保人据说是去了四川，加入了袍哥。最近两年，他们才联系上的。” 林寒点点头，又让他仔细描述一下保人的长相。果然那个人就是昨晚上见面的那个吕蒙生。现在这个人，就像影子一样，曾经出现过，现在又消失了。 林寒叫人把这两个人带了下去。 林寒已经大致理清了这件案子的脉络。 这时，徐中来走了进来问道：“情况怎么样？” 林寒说：“我基本上都清楚了，现在还差一样东西。” 徐中来问：“什么东西？” 林寒说：“秦天石的验尸报告。” 徐中来想了想说：“现在中午，安排兄弟们吃饭，之后先撤回市局，这两天大家都辛苦了。” ◇◇◇ 林寒坐在重庆市警察局局长办公室的大沙发上，无聊的翻看着报纸。 徐中来正在会议室召开会议，会议开了一下午，主要是机构设置和人员安排的问题。 直到傍晚六点钟的时候，秦天石的验尸报告直接送进了局长办公室。送报告的人知道，这个年轻人是局长亲自找来办案子的，就把报告交给了他。 林寒仔细的看完报告，点点头，整个案子在他的头脑中已经很清晰了。 这时有警察过来请林寒去会议室。 会议室里，徐中来已经开完了会。留下的几个人都是这两天的参案人员，除了肖队长在磁器口坐镇，抓捕在逃嫌疑人外，老曹和周通都在，另外还有一个法医。 大家全部落座之后。徐中来先让法医将验尸报告的情况通报了一下，然后让老曹对这个案件作一个总结。 这件案子基本上是这样的一个情况。宜昌的帮派通过四川袍哥某堂口的介绍，将假钞按1:6的比例，卖给秦天石，担保人是假吕蒙生。 由于宜昌的帮派和秦天石并不熟识，而这个假吕蒙生和帮派帮主是生死之交，正好充当了中间的保人。因此这个生意就做成了。前期先给了一部分样品给秦天石。但是，秦天石在把假钞向外扩散的过程中，有一部分假钞被发现，从而被举报。 昨天晚上抓获了嫌疑人秦天石。今天早上又抓获送货的宜昌帮派份子四人，一共起获赃物50多万元的假钞。 目前秦天石已经意外死亡，担保人和磁器口派出所所长以及货运码头工头失踪。 徐中来问道：“那么秦天石是被谁杀的呢？” 老曹和周通都没有说话。因为他们确实也不知道。 徐中来转眼看着林寒。 林寒站起来说：“我认为秦天石就是被这个假吕蒙生杀的！” “为什么？”大家几乎异口同声的问道。 林寒继续说道：“通过昨天晚上的大行动之后，这个假吕蒙生，我们暂且称呼他为“影子”吧，现在他就像影子一样，出现了又消失了。” 林寒笑了笑说：“这个‘影子’不惜让陈所长暴露，自己亲自冒险以吕蒙生的面目来说谎，其实质是为了接近秦天石，并杀掉他。不然他没有必要来。因为这个协议对真正的吕蒙生来说，本身就是假的。” 周通问道：“他为什么要杀掉秦天石？” 林寒说：“因为‘影子’已经意识到，后面的交易不能再进行，否则假钞来源就有可能暴露，这应该是他最不愿意看到发生的事情。而且，这个‘影子’知道，宜昌帮派并不知道假钞的真正来源，而秦天石却知道，所以只有杀掉秦天石，掐断线索。” 徐中来又问道：“他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林寒说：“当时陈所长趁乱，一定给秦天石说过‘影子’会想办法来救他，并教他到时候借口要抽烟，叫住‘影子’。” 林寒停一下继续说：“当然，秦天石并没有想到，这个‘影子’不是他的天使，而是他的催命使者。杀人的工具，就是那支有毒的香烟。” 周通说：“但是，当时我们都检查了香烟，没有发现问题啊？”徐中来也带着疑问望着林寒。 林寒说：“从尸检报告来看，秦天石是死于一种叫做洋地黄的植物提取液。这种提取液并不是中药熬制的方法提取的，而是通过化学方式提取的，凶手一定有医院或是军方背景。” “这种提取液它既是一种治病的药，也是一种毒药。主要看吃的剂量和吃的人。有一点大家可能没有注意到，秦天石是一个严重心脏病患者，验尸报告里面也有确认。” 旁边的那个法医也点头认同。 林寒继续说：“这个置于香烟里面的毒药的剂量，对一个心脏健康的人来讲，不足以致死；对一些身体特别好的人来讲，甚至都不会有中毒的现象。” 老曹半信半疑地问道：“所以秦天石会死，而另两个吸烟的警察却没有事？” 林寒继续说：“服用这种毒药之后，会让心率显著的减慢或者加快，因人而异。秦天石本身就有比较严重的心脏病，而且在抓捕他之前，他和两个妓女有过疯狂的性行为，加上抓捕他时又受到惊吓，使他的心率出现异常。而在他吸食了‘影子’加毒的那支香烟后，导致他的心率极度异常，最终惊厥而亡。” “哦！”大家又不约而同的叹道。 林寒看了一眼老曹说：“这支香烟里加毒的剂量，对正常人来讲，并不会引发明显的反应，所以那两个警察没有感觉到不适。” 林寒最后说：“最重要的一点，这个‘影子’对秦天石非常了解，不仅胆大心细，而且受过极其专业的现代化学知识教育，他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 大家略微沉默之后，都鼓起掌来。 徐中来笑着对林寒竖起大拇指说：“兄弟，你高明啊，这些东西你都能弄明白，真是太厉害了。” 林寒有些羞涩的笑了一笑。 第二十三章 鬼影计划 重庆《新蜀报》社会版的头版刊登着一条新闻，题目为：昨市警局破50万假钞案，主犯畏罪自杀嫌犯在逃。《中央日报》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布了一条消息，不注意，几乎看不见。 《新蜀报》的新闻中还对徐局长亲自带队破案，做了绘声绘色的描述和积极正面的报道。 徐中来看着报纸，心中很不是滋味，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这个假钞案看似破了，但是徐中来知道，这个案子还有许多遗留问题，而且影响力远没有达到自己的预期。 徐中来看了一下手表，才刚过八点，想了想，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给秘书科科长何必打了个电话，交代一些事情，并让他通知相关人员上午十点钟，在局小会议室开会。 然后，他走出了局长办公室，走到旁边的一间挂着接待室牌子的门前，举手正要敲门。那道门自己就打开了。 徐中来一愣神，就看到林寒满脸微笑，正容光焕发的看着他。 徐中来关心地说：“弈秋，这么早就起啦，为什么不多睡会儿？” 林寒笑着说：“我睡得很好，人很精神的。”说这还举起双手做了一个孔武有力的姿势，看得徐中来都笑了起来。 徐中来说：“我已经派人出去买早餐了，一会儿到我办公室，我们一起吃。” 林寒点点头，有点儿扭捏的说：“大哥，我想给姨父家里打个电话，免得他们挂念。” 徐中来看着林寒，打趣的笑着说：“你怕是想你的芸芷妹妹了吧，赶快去打吧。这丫头不知道多想接到你的电话。” 他接着又说：“你们俩好好说说话，哥哥才不当这个电灯泡，碍你眼！”说完乐呵呵的向其他办公室走去。 林寒虽然有点儿不好意思，还是走进了徐中来的局长办公室。 他拿起电话，犹豫了一下，又把电话放了下来。 昨天晚上，林寒其实一直都没有睡好，头脑中全是张芸芷美丽的倩影，她的一颦一笑，历历在目，挥之不去。 他知道自己这是恋爱了。前天中午，和张芸芷分开的时候，张芸芷再三叮嘱他，有空记得给她打电话。想着张芸芷盈盈欲泪的美丽双眸，林寒禁不住心中又一荡。 他不再犹豫，又拿起电话来，拨了出去。 ◇◇◇ 张芸芷坐在房间里，一边别无聊赖逗着那只鹦鹉玩儿，一边想着心事。都两天了，寒哥不知在干啥？一个电话都没有，会不会有危险？ 不过转念一想，以他的功夫，应该不会出事的，况且还有中来大哥在，肯定没事的。一时间千肠百转，不觉长吁短叹起来。 这时，就听到书房里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那只鹦鹉立刻娇滴滴的“电话、电话”的叫起来，那声音此时听在张芸芷的耳中，就像是最悦耳的之音。她急忙跑了出去。 茉莉丫头接了电话，转身才走到书房门口，就差一点儿和张芸芷装个满怀，吓了茉莉丫头一大跳。 她嘴里叫道：“二小姐，你这是干嘛，吓死我了。” 张芸芷没理她，就向书桌上的电话走过去。 茉莉丫头连忙说：“二小姐，这是找先生的电话。” 张芸芷一听这话，如一盆凉水当头泼下来，一嘟小嘴儿，就有点儿不乐意了。 张校长进来接完电话，看见张芸芷闷闷不乐的坐在书榻上，关心地问道：“芸芷，你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吗？” 张芸芷摇摇头，这时张太太走了进去，先抱了张芸芷一下，然后笑着故意放慢语速说：“看来呀，我的宝贝女儿是生病了，害的是相思病。这是心病，还得有对症的药儿才解得了的。” 张芸芷听妈妈这么说，就有些不依了，撒娇地对张校长说：“爸，您看妈妈嘛，就知道取笑我，我不理你们了。” 这时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 张芸芷猛的一下子站起来，抢着拿起了书桌上的电话。就听到她急切的声音说道：“是我……嗯，好……” 张太太看了张校长一眼，使了一个眼色，这对夫妻就静悄悄的退出了房间。 ◇◇◇ 徐中来坐在秘书科的办公室里，和科长何必聊了会儿开会的事。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也有小二十分钟了，心想，这小情侣的相思情话，也应该说的差不多了吧。就站起来，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他看到一个警察，手里拿着早点站门口，他可能是看到林寒在打电话，徐中来又不在里面，只好在门外等候着。 徐中来接过他手中的早点，对他点了个头，就走进了办公室。 一进门，他就看到林寒还拿着电话在讲话，就笑着说：“你们这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哈哈。” 林寒赶紧和张芸芷又说了几句，相互道别，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徐中来笑着说：“哈哈，不想哥哥听到你们的情话啊，这么急着挂断电话？” 林寒红着脸说：“大哥取笑了，刚好说完，呵呵。”还不好意思的干笑一下。 徐中来说：“来，一起吃点，待会儿十点钟还有个会，你也一起参加。” 林寒点着头，接过徐中来递过来的早点，一起吃了起来。 ◇◇◇ 市警察局小会议室坐满了人，除了昨天参加会议的，有好几个人，林寒都不认识。 会议开始，徐中来就叫行政科科长杨兆和宣读了一份任免决定。 任命原江北城警察分局局长周通为市局局长助理；任命曹运福为刑警大队大队长；任命肖德阳为稽查行动大队大队长。 免去市局原副局长冯宗奎的副局长职务，另行安排。 读到每一个任命，都是一片掌声。那个冯副局长并没有出席会议，所以也没有什么尴尬。 徐中来摆摆手，叫停了掌声。那个行政科长杨兆和又拿出一份委任状模样的文件，双手递给了徐中来。 徐中来站了起来，朗声说道：“下面我宣布一份特别聘任书，特聘请林寒先生为重庆市警察局特别刑侦专家。” 会议室里顿时掌声雷动，现在谁不知道这林寒是徐局长比亲兄弟还亲的兄弟，有些善于钻营的家伙，也已经知道他还是国府林森主席的侄孙。这时鼓起掌来，就更卖力了。 林寒有些吃惊，这事徐中来事先并没有和他商量。但是他知道现在的一切都是徐中来立威的体现，肯定是不能拒绝的。 他忙站起来，走过去，双手接过了聘书。立正，认真的说：“谢谢局长，林寒一定努力，不辜负您的期望。” 徐中来看着林寒如此正式的表态，微笑点头，暗道:这小子明事理，识大体，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林寒回到座位坐下，就听到徐中来继续说：“本局聘任刑侦专家，这是首例，这也代表本局一个全新的开始，希望在坐的诸位同仁，精诚团结，相互协作，努力工作，尽职尽责，报效党国。” 徐中来这一番口号式的套话说完，又漫不经心地加了一句：“本局特聘刑侦专家，没有薪酬，每月车马费，折现大洋100元，按月发放。” 大家哦了一声，又是一片掌声。 林寒也跟着鼓鼓掌，心道，这是徐大哥变相在给我发钱，不过，有钱也好，不然上次在夫子池，那幅徐悲鸿的奔马图就不会被那胖子买去了。想起这事儿，林寒现在都在后悔。 一会儿，徐中来宣布散会，同时又叫昨天参加假钞案情分析会的人员都留下来。 秘书科科长何必，也被徐中来留下来做会议记录。 ◇◇◇ 会议室里现在只剩下徐中来、林寒、何必、周通、曹运福、肖德阳六人。 徐中来说：“假钞案，现在有了一些初步的结果，但是还有很多事没有了结，今天我们开会拿出一个方案来，必要抓住那个像鬼一样出没的‘影子’。” 周通接着说：“这个案子，秦天石死了，那‘影子’消失了，这个人没有案底，来无影，去无踪。但是，只要他出现过，一定留下痕迹，所以，磁器口依然是一个重点监控的地方，不能懈怠。” 曹运福说道：“刑警大队已经派人变换身份，在磁器口作为眼线潜伏下来。现在刑警队和行动队都派人在磁器口守候，伺机抓捕潜逃的陈启利和那个货运码头工头。现在这个人身份已查明，本名叫马正山，人称山哥，就是嘉陵江对岸大竹林的人。” 肖德阳补充说：“根据陈启利的档案，已经将他的照片发往进出重庆市的各主要关口设卡缉拿，他很难逃出市区。” 徐中来把目光转向了林寒。 林寒知道徐中来是让他发言。他于是说：“要找到假钞的源头，一定要找到这个‘影子’，从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此人有化工、医学和军人背景，所以我们应该从化工厂、西医医院、化学部队等这几方面入手查找此人踪迹。” 林寒略微犹豫了一下，继续说：“从这些假钞印刷的质量来看，我认为个人和一般的组织都不可能完成，我怀疑，这是日本人搞的鬼。” “日本人？”大家先都觉得有点吃惊，再一细想，又觉得很有可能。 徐中来说：“不管这个鬼影子是谁？刑警大队立即组织人手成立专案组，全面调查，必须要找到此人的下落。另外，宜昌帮会和四川袍哥组织，也需要请当地的警察局协助调查，由秘书科出面协调。我就不相信抓不到这个鬼影子。” 徐中来最后补充道：“这个抓捕计划就命名为‘鬼影计划’。” 第二十四章 “鬼影”初现 “鬼影计划”专案组，很快就组建起来，核心成员除了昨天开会的几个人，还有从刑警大队和稽查行动大队抽调的精干人员组成。由周通负责日常的协调，曹运福负责具体实务，当有重大发现的时候，向徐中来汇报。 林寒不在警察局的编制里面，也不用每天到警察局上班，有需要的时候，才通知他一起研究案情。 林寒今天精神焕发，神采飞扬的走在街道上，喧嚣的人流他也视而不见，此刻他心中惦记的，只有那一个女孩。 那个在晨曦中暮然回首的女孩，那一刻，她随风飘散的长发，那双雪白的手儿捂着樱桃般鲜艳的唇偷笑的样子，永远烙印在林寒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再难忘记。 磁器口之行，让他感受到了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甜蜜，之后就是折磨人的相思。他想回家，他想和张芸芷呆在一起，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只想静静的看着她笑。 ◇◇◇ 北碚，距重庆市区30多公里，一个遍植法国梧桐的小城。是重庆通往四川北部的要道。 现在来自全国各地内迁的学校、机关、企业，正慢慢的进入这座小城。小城人口数量急剧增长，形形色色的人汇聚在一起，给当地的管理带来了很多问题。 李大志今早出门的时候，还看了看天，觉得不会下雨，所以也没有带雨具出门。 当他还没有抵达设在城外的武装检查站时，天空就下起了雨，下得还不小，差点儿就把他淋成了落汤鸡。 他嘴里小声的骂着，走进了检查站的小平房。一个年轻警察看到他狼狈的样子，忙递给他一张干毛巾，对他说：“李队长，你看这天，谁知道它会下雨！我们要抓的这几个人，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走这条路？” 李大志是北碚警察分局下属保安队的队长，手下管着三十几号人，屁大的一个官儿，也没有多少人在意他。 李大志边擦头上的雨水边说：“这几个家伙中还有当过派出所所长的，应该有些手段。听说市局的徐局长很重视这个案子，我们还是不要掉以轻心，该查的还得查。” 那年轻警察笑了笑了，说：“那是，兄弟们都睁大着眼睛，逮着他们也算立一个大功。” 这个检查站设在北碚城区外，是市区前往四川北部的必经要道。这条公路，是在沿着江边陡峭的山壁中开凿出来的一条路，公路一边是悬崖，下面是奔腾的嘉陵江；另一边是向上延伸数百米的峭壁。 检查站设在这里，每一个经过这个检查站的人和每一辆车都要接受检查。别说是个人，就是只鸟儿也不容易混过去。 到了九点多钟的时候，开来一辆由市区开往北碚的长途汽车。车里挤着满满的人，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 车停下来之后，李大志就准备带两个人上车去检查，才发现车上像沙丁鱼罐头一样挤得满满的，都没有他们落脚的地方。叫每一个人都下来吧，外面又下着大雨，也没有人愿意动。 李大志只好派一个警察挤到车厢里面去，一个一个的验证身份证。验证进行得很顺利，也没有看到要抓的人，李大志就挥手放行了。 李大志回到检查站的屋里坐了几分钟。 突然，他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说：“不对呀，这班车的司机应该是李大金，今天这个人司机我怎么不认识？我当时只注意查车厢里的乘客了，都没有核对他的身份证。” 旁边有一个警察说：“队长，我检查了他的证件的，人证是合得起的。” 李大志还是有点儿不放心，问：“你查的是什么证件？” 那个警察愣了一下，哭丧着脸说：“糟了，好像他给我看的是工作证。” 李大志飞起一脚就往他屁股上踢去，说：“爬哟，这个司机肯定有问题，赶快去追。” 这个检查站离城区很近，只有几分钟的车程，李大志带着几个人赶到长途车站的时候，哪里还找得到那个司机。 那辆长途汽车驾驶室里留着一件司机的衣服，还有一堆假胡须，原来他还是易了容的。 李大志知道麻烦大了，赶快回到分局向局长报告，说已经发现一个嫌疑犯的踪迹，此刻他可能已经进入了北碚城区。 北碚分局局长张雷，赶快把局里能用的人，全都派出去，在满大街的茶馆、饭馆、酒楼、旅社中一家一家的查找。 北碚城区本来并不大，但是现在突然涌进了大量的外地人，以北碚警察分局的人手，要想大海捞针似的找一个人，短时间还真不容易。 ◇◇◇ 市警察局刑警大队办公室。 曹运福大队长，今天也没有闲着。一大早就到办公室，处理了一些积压的案子。刚刚歇了下来，就接到了北碚分局来的电话。 当他听说有个嫌疑人在北碚城区出现，说既不是陈启利，也不是马正山，很有可能是那个消失的“鬼影”时，心中有些激动。 曹运福知道北碚那边警察的办事能力，检查站都没有拦截住，在城区里面大海捞针，靠北碚警察分局那几号人，根本是不可能的。 曹运福想了想，直接就来到了局长办公室，对徐中来说出了他的想法。 现在情况紧急，如果让“鬼影”从北碚城区逃脱，进入合川县境内，那就更不好抓捕了。 他请求徐中来临时调动合川县警察局的侦缉队人员增援北碚城区。同时，由他和林寒坐小车直接去北碚城区协助抓捕。因为他们两个都是见过这“鬼影”的人，不容易被轻易溜掉。 曹运福看过根据口头描述绘成的“鬼影”肖像。说实话，他也觉得画得不太像，如果凭画像抓人，十有八九要抓错人。 徐中来没有犹豫，立即打电话通知合川县警察局，命令他们的稽查侦缉队全部增援北碚城区。同时叫秘书科科长何必和曹运福一起赶到临江门码头找林寒，接上他之后立即前往北碚城区。 徐中来估计，林寒现在应该还在临江门码头等船过江，马上行动，应该还能赶得上。 ◇◇◇ 林寒正站在临江门码头的趸船上等渡轮。 一阵江风吹过来，吹在他的脸上，那感觉就犹如张芸芷的发丝拂过一样。他觉得这种感觉很像，不觉笑了笑。 他焦急的抬起了头，望向空旷的江面，哪里有渡轮的影子？ 林寒暗暗埋怨自己，因为刚才他抵达码头的时候，那班轮渡刚刚离开。没办法，只有耐心的等着了。 林寒收回视线，转身就看到江边那一长坡石梯坎上，匆匆跑下来的两个人。他心一凉，知道下一班轮渡他是坐不上了。 他立刻快步迎了上去。 跑得一身是汗的曹运福和何必，看到林寒向他俩走过来，悬起的心才放了下来。 何必简单的向林寒说明了情况。林寒点点头，二话没说，跟着曹运福就走，在公路边坐上一辆黑色的雪弗兰轿车，直奔北碚城区。 由重庆市区开往北碚城区的这一段公路路况很不好，道窄弯多，特别是过了施家梁之后，汽车完全是在悬崖峭壁中凿出的公路上行驶，非常危险。 他们抵达北碚城区外那个检查站的时候，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了。 ◇◇◇ 李大志站在检查站外，焦急的等待着。当他看到这辆黑色的雪佛兰汽车开过来的时候，他赶快迎了上来。 李大志跑近轿车前，立正敬礼，刚要开口。曹运福一挥手，做了一个上车的手势。 李大志赶紧就钻进车里来。在车上李大志迅速向曹运福和林寒做了情况介绍。 林寒上车之后，只有暂时把对张芸芷的思念压在心底。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鬼影为什么选择走这条路？离开重庆的道路有很多条，其实这一条路是最不安全的。如果在检查站被拦截，那真是插翅难飞。” 轿车很快就到了北碚警察分局，下车之后，他们并没有进办公室，就站在警察局的大院里。 林寒对曹运福说：“曹大队长，你说，这会不会是“鬼影”施的障眼法？” 曹运福是位经验丰富的老警察，马上就明白了林寒的意思。 他略微沉思了一下，骂了一句：“他妈的，这狡猾的老狐狸，还真有可能玩一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鬼把戏。” 他狠狠地说：“不管现在北碚城里的人是谁？先把他抓住再说，看看是哪个鬼在演戏？” 这时，北碚警察分局局长张雷和合川县警察局稽查侦缉队的队长丁奉先，都迎了出来。这两个人和曹大队长早就熟识，这个丁奉先和曹运福的关系还不浅。 曹运福先把林寒给两人做了介绍，大家简单寒暄之后，立刻进入正题。 曹运福不愧是老警察，他以市刑警大队大队长的身份，马上进行了布置。 以三人为一个小组，每组由一个稽查侦缉队警察，带两个保安队警察，划分片区进行排查。每个片区由当地派出所警察协助。重点严查茶馆、酒楼、旅社。同时对城区的主要路口进行全城戒严。 很快，这个命令就传达了下去。一场瓮中捉鳖的游戏，正式开始。 第二十五章 “鬼影”是日本人 林寒微笑着从北碚泉外楼旅社走了出来，还摇了摇头，他的笑容并不能掩盖他内心的无奈。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这家旅社是他搜查的片区里面，最后的一家旅社，搜查的结果，依然没有找到那个嫌疑人。 林寒只好让他带领的这两个小组的警察，继续搜查其他地方。 他自己回到了北碚分局，直接走进了局长办公室。 局长办公室里没有人。但是，林寒知道要不了多久，他们几个人也都得回来。 林寒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暗自琢磨，时间过得很快，到现在差不多24个小时过去了，依然没有一点嫌疑人的消息。这个鬼影子，难道真的像鬼一样消失了吗？ 林寒当然不相信，其实到现在为止，他都不知道这个进入北碚城区的人，是被通缉的三个人中的哪一个？ 现在外面的每一组警察都带着三个嫌疑犯的照片和画像。陈启利和马正山这两个人有照片。鬼影，却只有画像。 曹运福大队长也是在北碚城区转了一大圈，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也闷闷不乐的回到了北碚警察分局，走进了分局局长办公室。他知道，现在需要好好的重新研究一下对策。 他一进门就看见林寒坐在沙发上发呆，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曹运福有些自嘲的对林寒说：“看来你也没有找到那个‘鬼影’，他现在一定躲在某一个地方，甚至可能正在嘲笑我们这些无能的警察。” 林寒也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对曹运福说：“曹大队长，我们这样搜下去，肯定不行，我们得改变计划。” 曹运福说：“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赶回来准备和大家商量一下，不能够再这样，像大海捞针一样的去找这个人。” 这时张雷和丁凤先也回到了局长办公室里。看到林寒和曹运福坐在那里，眼里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 丁凤先嘴里还骂道：“真是遇到鬼了，这样搜查都找不到人？昨天晚上他总得找一个地方落脚？不住旅社，他住在哪里呢？” 林寒说：“我认为，这个嫌疑人一定是得到了帮助，隐藏了起来，所以我们搜查的茶馆，酒楼，旅社，根本找不到人，必须得加强对住宅区和店铺的搜查。” 林寒继续说：“我们那些参与搜索的警员，有些像无头的苍蝇，到处乱窜，很容易打草惊蛇。” 曹运福看了林寒一眼，转头对张雷说：“张局长，现在可以看出来，分局的这些警察的能力确实是有限，分局也要成立刑警队才行。” 张雷也赞同的点点头。 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来。曹运福直接就抄起了电话，接听起来。 电话是周通打来的，告诉了他们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马正山已经在海棠溪码头被抓获。 曹运福立即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其他几个人。 林寒有些兴奋的说：“那么现在北碚城区里的，只能是‘鬼影’或是陈启利了。” 林寒又对曹运福说：“曹大队长，我们现在这样搜查，无疑是大海捞针，现在我们不妨松一松，除了城区进出的几个路口不变外，把城区内搜查的警察全部撤回来。同时放出风去，说嫌疑犯已经被抓住了。” 丁凤先点了点头说：“这个办法可以，再让侦缉队的人全部换便衣出去暗查，这样可能比大张旗鼓的搜查更有效果。” 曹运福和张雷也觉得是个好办法，马上就通知下去，立即执行。 没多久，北碚城区的茶馆里就传出了消息，说是那个嫌疑犯已经被抓获了。同时，街上搜查的警察也开始收队回警察局。 茶馆里的茶客正愁没有好话题，于是就有些人像讲评书一样添油加醋讲诉这件事情，仿佛是他亲眼所见一样。反正无中生有、道听途说的讲出很多神奇的故事来。很快，这件事就传遍了城区内大街小巷。 进出城区的几个路口，街面上的警察数量也都明显减少。实际检查依然是明松暗紧，就等待着鱼儿落网。 ◇◇◇ 其实，这个进入北碚城区的人，正是潜逃的陈启利。 现在他既没有在茶馆、酒楼，也没有住在旅社。他实际上呆在一家煤炭店里。 这家煤炭店的老板，是他的一个朋友。当初，这个煤炭老板遇倒霉事，走投无路的时候，陈启利曾经帮过他。 所以这一次当陈启利在他面前出现的时候，开始确实把他吓了一跳，但是这个朋友也是知恩图报的人，立刻就收留了他。 煤炭老板也是一个聪明人，并没有把陈启利藏在家里。他知道这样其实非常危险，片区警察很快就会过来查问。 所以，直接把陈启利带到了他的煤炭店里，扮成了店里的伙计。 陈启利现在满脸都是煤炭渣子，很难有人能辨出他的真面目来。 陈启利用他派出所所长的身份，先就为自己准备好了新的身份，还有各种证件。 昨天早上，长途汽车司机在童家溪的春秋旅社吃早餐的时候，正好被潜伏在这里的陈启利发现。 因为是早班车，大部分乘客和司机，都没有吃早餐。一般司机都会在这家春秋旅社吃早餐， 陈启利利用这个司机上厕所的机会，很快就把他放倒，带到他的房间里。然后，他换上了司机的的衣服，拿了他的工作证，换上了自己做了一些化装之后的照片。然后按着照片装扮了一下自己，就开着这辆车前往北碚。 在北碚城区外的那个检查站，他也轻松蒙混过关，最终顺利的来到了朋友的家里。 在煤炭店里，煤炭店老板介绍陈启利是他的远房亲戚，来找点事做。店里送货的伙计也有好几个，煤炭老板并没有让陈启利出去送货，但是陈启利却很积极，很快就和几个伙计混熟了。 片区的警察其实也来过煤炭店搜查。看着几个满脸煤渣煤灰的伙计，简单询问下老板，也没在意，就去下一家店铺了。 陈启利的计划是先在这里避避风头，等待搜查的警察懈怠之后，再找机会离开北碚城区，前往川北，投奔一位老友，暂时隐蔽起来。 ◇◇◇ 重庆城内的唯一影剧院门口聚集着很多人。很多看电影的人，都在门外等候着。外边卖水果的；卖瓜子儿的；卖炒米糖开水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在这个年代，看电影还是一种非常好的消遣方式。今天上映的电影是由歌舞明星黎莉莉主演的电影《如此繁华》。黎莉莉能歌善舞，很受观众的欢迎。 坢山雅志坐在电影院里，津津有味的看着电影，这是一个发生在上海的一座洋房里的故事，他感觉还是很有意思的。 因为他知道，这部电影的导演是欧阳予倩，这位导演早年毕业于日本明治大学和早稻田大学。1907年在东京加入中国最早的话剧演出团体春柳社，是中国电影戏剧界的前辈。他很喜欢看欧阳予倩导演的电影。 当然坢山雅志也有一个很中国的名字，叫作董家昌。他现在住在朝天门附近的兴隆巷，是四川美丰银行的业务襄理。 他看到电影中的一个情节，那个私家侦探，为了钱，冤枉一个好人为小偷的时候，他不禁笑了起来。他想，那些一心想抓他的警察，就像这部电影中的私家侦探一样，一点都不专业，怎么可能抓到他这个日本最顶级的间谍学校毕业的高才生。 他在那天晚上，在脸上做了一些易容改扮，然后借助陈启利的掩护，以吕蒙生的身份冒险到嘉陵小学去见到了秦天石。然后利用注入毒药的香烟干掉了他，掐断了假钞来源的线索，避免那一批假钞的来源地被暴露。 把假钞投放到中国尚未被占领的地区，既是大日本帝国为了在中国后方取得战备资源和贸易盈利的需要，也是用来扰乱中国后方的经济秩序的重要手段。坢山雅志一直对这个计划感到非常满意。 第一批假钞被截获，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这只是一次投石问路，后面还会有大量的假钞，通过各种方式投放到未占领区。而这些工作，都将由他来负责实施。对此，他感到非常荣耀和自豪。 坢山雅志对那些警察的能力很不以为然，只是对那个脸上始终带着微笑，略显有些腼腆的年轻人有种异常的感觉，他和那些警察完全不同。他知道，这个爱笑而又腼腆的年轻人，将来一定会是一个强劲的对手，他很期待将来有一天能和他面对面一较高低。 看完电影，坢山雅志又拿着他的公文包，继续去做他的银行业务。 他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他感觉到很放松，因为没有人会注意他，他现在走路的姿势和正常人没有两样。他一点都不冷漠，反而让人感觉他很慈祥。 走在路上，前面有一个跌倒的男孩。他还上前去把他从地上抱起来，跟那个小孩说：“你是男子汉，不要哭。” 坢山雅志曾经看到过通缉他的画像，他都差一点笑晕了过去。画像中的人是他吗？和他现在的脸对照一下，完全就是不相干的两个人。 现在的这张脸，才是坢山雅志本人真正的脸，那么，又有谁会来抓他呢？他自信，没有这样的人。 因为他是坢山雅志，也是董家昌，也是假吕蒙生。 因为他是大日本帝国最优秀的特工。 第二十六章 “八格牙路” 三天之后的清晨，北碚城区。 天空中飘着沙沙的春雨，雨中的北碚城，清幽而宁静，街道两边默默无语的法国梧桐，让小城多了几分异国的浪漫。 林寒撑着一把油纸伞，漫步在细雨霏霏的街头，开心又无奈。 林寒知道这个年代的女孩子，还是害羞和保守的。所以他忙里偷闲，昨天晚上又给张芸芷打了个电话。电话里，张芸芷娇柔的声音总是让他怦然心动。 到现在，他依然能回想起他俩电话里说的每一句话，电话里互诉衷肠，却是难解相思，只会让彼此的思念更加强烈。 张芸芷对他的依恋和关心让林寒倍感珍惜，想着想着，他禁不住又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他又有些郁闷。又过了三天，嫌疑人还是踪影全无，仿佛从空气中消失了一般。 转过一条小街，林寒看到街边有一家早点铺，就走了进去。 早店铺里面没有几个人，老板是一对慈祥的老人，花白的头发和满脸的皱纹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一个老婆婆热情的端过来一杯热水，对他说：“年轻人啊，初春寒凉，来，先喝杯热水，你要吃点什么？” 林寒忙笑着说：“谢谢婆婆。”随后点了一笼小笼包、一碗豆浆，还加了一个现炸春卷。 小笼包是现成的，春卷需要现炸。林寒好奇的看了一眼厨房。一个老大爷正在油锅里炸着春卷，看着林寒的目光，还对他笑着点了一下头。 让林寒感到有些意外的是，灶里烧的不是木材，而是煤炭。于是他就好奇的问道：“大爷，怎么你们都不用烧柴的？” 老大爷笑着回答他说：“年轻人，你是才来这里的吧，这小城周边盛产煤炭，这东西很贱的。” 林寒才想起，在大街上就没有看到卖柴火的樵夫，原来因为这里煤炭便宜，城区里的人大多烧煤炭。 林寒又随口问道：“看两位老人家，年纪也不小了，你们去买煤会不会很辛苦？” 老大爷笑着说：“不辛苦，前面不远就有一家“兴隆煤碳行”，他的伙计都会送过来的，特别是新来的一个伙计，对人也特别好。” “哦，那还比较方便。”林寒回应道，心里暗忖：新来的伙计，这倒提醒了他，应该查查新增的人口。不过国难时期，流动人口众多，要查起来其实也不容易。 林寒随口又问了一句：“这些伙计是住店里呢？还是住旅社？” 那个老婆婆慈祥的说：“年轻人，看你没吃过苦啊，做伙计的当然是住店里了，哪有多的钱住旅社的。” 林寒只好尴尬的笑了笑，继续吃小笼包。 这时，从门外进来一个年轻的汉子，手里还拿着一个大的搪瓷盆儿，说：“刘大爷，今天店里没有开火，我们哥几个没早餐吃，我过来买点稀饭馒头。” 刘大爷笑着对他说：“大牛啊，稀饭自己盛，要多少馒头给你大妈说。” 大牛要了八个大馒头，一笼小笼包和一盆稀饭。 刘大爷看着他，打趣地说了一句：“大牛，今天好难得，吃包子了，今年老板发了不少过年钱吧？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存钱娶个婆娘了。” 大牛憨憨的说：“没有啊，我哪里敢吃小笼包，是新来的伙计他想吃。” 他嘴里还直唠叨：“他一身细皮嫩肉的，以前肯定是好人家出生，没有吃过苦。现在落难了，只有和我们一起混，不过他为人还不错，干活儿也很卖力，今天这顿早餐，还是他请客的！” 刘大爷说：“我知道他，昨天他还来给我送过煤的，人是不错。” 林寒吃着新炸的春卷，心道，这吃小笼包的伙计，还真的有点可疑，怎么也得去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人？ 吃完早餐，付过账，林寒还和这对热情老人家道了别。 他沿着街道继续往前走，大致走了有百多步的距离，就看到街对面的那家煤炭店，大门上面的木匾上写着“兴隆煤炭行”五个大字。 这时，煤炭行刚刚开门，几个伙计都忙着在做一些准备工作。一个伙计还拿着一把用荆条捆制的大扫帚（叉头扫把），在门口清扫煤渣。 林寒站在街对面，仔细观察那几个伙计，除了一个伙计始终背对着他在认真做着事情，林寒没能够看到他的脸。 不过看背影，林寒感觉比陈启利要瘦一些，不太像是他，当然，也更不像“鬼影”的背影。 林寒摇了摇头，有点失望的往前走，转了一圈，他又回到了北碚警察分局大院。 门口站岗的两个警察还向他敬礼打招呼，这几天他在这院里进进出出，大家都知道他是市局下来的刑侦专家，都很熟悉了。 林寒住在警察局2楼的临时客房里，他想去看看曹运福和张雷在不在里面？ 前天就接到了周通的电话。告诉他，那个被抓住的马正山没有费多大的功夫就招供了。 马正山承认是秦天石让他给码头上的码头工人兑换假钞的，至于假钞的来源，他也不知道。 经过审讯，他和陈启利也没有关系，也不认识那个假的吕蒙生。在他身上找不到什么有用信息。 林寒知道，要想抓住“鬼影”，一定要先抓获陈启利，只有这样，才能够搞清楚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林寒越走越觉得“兴隆煤炭行”值得怀疑。他快步向局长办公室走去。 林寒刚上2楼，在走廊上就看到保安队长李大志站在那里。 李大志先看到林寒，对他说：“林先生，我得到了一个情报，仔细分析了一下，觉得这里面有一些问题，所以我过来向您和张局长他们汇报一下。” 林寒笑着对他：“你有什么怀疑？说来听听吧。”说着就和他一起往局长办公室走。 局长办公室里，张雷、曹运福、丁凤先正在讨论着案情，看到他俩一起进来，显得有点儿吃惊。 李大志对他们几个立正、敬礼之后说：“昨天晚上，我小舅子请一个朋友来家里喝酒，说到一个奇怪的事情，他上班的煤炭行里，来了一个新的伙计，他总感觉有点不对，具体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 林寒说：“你说的是不是‘兴隆煤炭行’？” 李大志吃惊的望着他说：“是啊，林先生，您怎么知道的？” 林寒说：“早上我出去时，无意中听到的，我也觉得这里面有问题。我们应该马上采取行动，立即搜查那间煤炭行。” 张雷和曹运福异口同声的说：“那还等什么？立即出发！” ◇◇◇ 陈启利早上隔着街道，就看到了撑着雨伞的林寒，他并没有慌张，依然有条不紊的做事情，只是他刻意的背对着林寒。 虽然陈启利潜逃的时间并不是太长，但是他确实是瘦了一大圈，逃亡的日子确实不好过啊！ 他以前有些微微的发胖，现在从背影来看，就显得瘦了许多。 陈启利看到林寒离开以后，他心里一直有些不安，他有一种强烈的感受，就是他已经暴露了，他必须得走，赶快走。 陈启利借口上厕所，回房间带上必须的物品，他没有走正门，从煤炭行的后门溜了出去，然后一去不回头，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林寒他们带着警察冲进“兴隆煤炭行”时，自然是扑了一个空，陈启利早已踪影全无。 林寒从煤炭行后院的后门走出去，发现后面是一个杂草丛生的荒坡，山坡下去，就是嘉陵江边。 放眼望过去，江边礁石上，除了有两个钓鱼的人，周围河滩空无一人。 林寒说：“这嫌疑人有可能沿江逃窜，往北是什么地方？”他转头问李大志。 李大志说：“沿着江边一直往北走，可以走到温塘峡。如果他沿着嘉陵江边走，走不了多远，两边都有我们设的卡子，他是跑不掉的。” 李大志接着说：“但是，如果他去到江对面，混入那边的大大小小的煤矿中，那可就不好找人了。” 林寒说：“那你继续带人分两队，沿江上下两个方向搜索，同时注意往返两岸的小船，查实是否有人过江去了。” 张雷也下命令道：“马上查封这家煤店，掌柜的和伙计全部带回警察局。” 然后，他对李大志说道：“你按照林先生的要求，马上带人去追，不能让嫌疑犯过嘉陵江。” 李大志赶紧立正敬礼，道：“遵命，局长。”然后带着他手下追了下去。 ◇◇◇ 张芸芷现在正走在重庆市区，小十字附近的大街上，往打铜街方向走去。 张芸芷今天心情不错，虽然有好多天没有看到她的小林哥了，但是林寒期间打过两次电话，甜言蜜语说过了，小女生也还有自己的乐趣。 她手中提着一个小鸟笼，鸟笼很小，也很精致，里面就是那只在歌乐山上买的鹦鹉。 原来张芸芷觉得这只鹦鹉很有灵性，学说话特别厉害，她难免向要好的同学炫耀。开始同学还不相信，张芸芷一急，就约了今天，带着这鸟儿去一个同学家里，现场表演给她们看看。 她同学的家，就住在打铜街附近。 张芸芷也不着急，边走边逛街，时不时还逗逗手中鹦鹉。 这么清纯漂亮的一个小女生，手里还提着个鸟笼，一路走来，想不招摇也不行，惹得路人频频注目，难免有些姨婆、大妈指指点点的。 张芸芷才不管那么多呢，她心情好着呢，今天打定主意要和几个同学好好玩玩儿。 转过一个小弯道，前面走着一个戴着礼帽，穿着长衫棉袍，右手臂弯里还夹着个公文包的人。 张芸芷没有注意这个人，因为她已经看到她的两个女同学，站在街对面的小巷口正向她招手。 张芸芷加快了脚步，很快就超越了前面走着的那个人。 这时，就听到笼中的鹦鹉传来一阵急促的尖叫声: “八格牙路、八格牙路……” 第二十七章 英雄救美 张芸芷停住了脚步，有些吃惊的望着旁边的这个人。 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双坚毅有神的眼睛，脸型略显消瘦，脸上棱角分明，本来应该是一张冷峻的脸，但是脸上却带着慈祥的笑容。 他的眼睛并没有看向张芸芷，却一直盯着她手中提着的鸟笼，很诧异的样子。 张芸芷看着笼中的鸟儿，扑腾着翅膀，正朝着这个中年男人厉声尖叫着。 张芸芷从鸟儿异常的表情中，强烈的感受出鸟儿对这个男人疯狂的敌意，而且还有一丝胆怯。 这个中年男人好像突然来了兴趣，看着张芸芷说：“请问这位小姐，这只鸟儿是你的吗？它看起真可爱。”说着就用手去触摸鸟笼。 张芸芷一收手，把鸟笼藏在了身后，说：“是啊，这当然是我的，你想要怎么样？” 这个中年男人说：“没什么，我只是看着这鸟儿非常可爱，我想把它买下来。” 张芸芷调皮的说：“先生贵姓啊？你真的想买我的这只鸟儿？” 这位中年男人一愣，马上说：“买啊，真心买，我姓董，名家昌。” 张芸芷嘴角一翘，有些得意的说：“这是我的宝贝儿，我怎么会卖呢？你自己去花鸟市场买吧。” 张芸芷笑着白了他一眼，也不理他，向着街对面的同学跑了过去。 董家昌并没有阻拦，就站在那里，一直看着张芸芷和同学走进旁边的那条小巷，直到她们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内。 他的眼角露出一丝常人不易觉察的冷笑，这样的笑容出现在他那张慈祥的脸上，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可惜匆匆的人群里，并没有人注意到他这一闪而逝的冷笑。 他看了一下巷口，这里是打铜街二巷。然后他转过身来，沿原路往回走。 ◇◇◇ 张芸芷和同学回到家里，那鹦鹉口中还不断的叫着：“八格牙路、八格牙路……” 张芸芷有些恼了，对它说道：“别叫了，谁教的这句话，我怎么都不知道？” 她对旁边的同学说：“它叫的是什么意思？我怎么都听不明白呢，我没有这样教过它的？！” 一个叫慧敏的同学说：“我听着，这鸟儿叫的好像是日本话。” 张芸芷惊奇的看了她一眼说：“你什么时候懂日本话的？你真的听出来，它叫的是日本话？” 慧敏迟疑了一下说：“应该是吧，我听一个学日语的哥哥说过，不过，这是一句骂人的话。” 张芸芷有些着急的问道：“那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快说呀！急死我了。” 慧敏笑了笑说：“这句话的意思是‘混蛋男人’，是一句骂人的话，据说是男人骂男人的话，我们女生才不要学呢。” 另一个叫淑贞的同学听了，不禁大笑了起来。 张芸芷看了两个同学一眼，也忍不住笑起来。一时间，三个小女生都笑作了一团。 张芸芷的心里有一个念头，一闪而逝。 难道这鸟儿认识刚才那个董先生，或者说，刚才那个董先生是日本人，这怎么可能呢？ 刚才那个董先生明明就是中国人嘛！说的也是中国话，怎么可能会是日本人？！ 张芸芷毕竟是少女心性，一会儿被其他事情一打岔，就把这事儿抛到脑后了。 ◇◇◇ 董家昌走了一会儿，在街边叫过来一个报童，买了一份《新华日报》，然后继续往前走。 走不多远，在复兴街附近，拐进了街边的一家“三民茶馆”，半天没见出来。 大约十多分钟之后，打铜街二巷巷口，多了一个卖烤红薯的摊子，一个年轻人站在那里大声叫卖着。 一会儿，张芸芷、慧敏和淑贞听到烤红薯的叫卖声，都从屋里走出来，围住了烤红薯的摊儿。 卖烤红薯的年轻人热情的对她们说：“新烤的红薯还差一点火候，你们稍等一会儿，很快就烤好了。” 三个女孩子反正就没啥正经事儿，都说没关系，那就等一会儿吧。 她们本来就是同学，又是极要好的闺蜜。放寒假这么久，第一次聚在一起，自然有说不完的话。你一句，我一句，打打闹闹，热情又亲热。 那个卖烤红薯的年轻人，认真的翻看着炉子里的红薯，仿佛没有注意她们在说些什么。 慧敏对张芸芷说：“芸芷，先吃点烤红薯，中午就在我家吃饭，我昨天就跟我妈说好的，我妈弄的菜可好吃了，你不信问淑贞，她都说我妈妈弄的鱼特好吃。” 旁边的淑贞点点头，说：“芸芷在我家吃过饭的，慧敏妈妈弄的饭菜真的很好吃的。”说完，还有些故作遗憾的补充一句：“比我妈妈弄的菜还好吃些。” 张芸芷开心的笑着说：“好啊，只要有好吃的，我都可以。” 淑贞又说：“吃完饭就去我家里玩，我哥哥刚刚从美国回来，带了好多新奇的洋玩意儿，我们可以一起玩。” 张芸芷和慧敏听说有新奇玩意儿，当然愿意了，连连点头说好。 慧敏又说：“我好久没有看电影了，要不我们下午玩完了，再去看场电影，听说这两天有一部美国的新片上映了。” 张芸芷有些担忧的说：“临江门码头的过江轮渡，傍晚六点钟就要收班，不知道看完电影还来不来得及？” 慧敏说：“没关系，我们看好时间，不耽搁你坐轮渡就好了。” 张芸芷想一想也是，就开心的答应了。 这几个家境都非常不错的女孩子，就这样愉快地制定好了今天的玩耍计划。 烤红薯的年轻人，从烤炉里面掏出了三个热气腾腾的烤红薯，用纸袋包了，分别递给他们三个。 他还笑着说：“好了，刚出炉的，还烫着呢，吃的时候可别烫着嘴！” 三个女孩子笑嘻嘻地接过烤红薯，慧敏付了钱，她们一边吃着烤红薯，一边嘻哈打闹着，回到了慧敏的家。 ◇◇◇ 临江门码头。 码头上聚集了不少人，都是等待乘坐最后一班轮渡过江的人。 张芸芷快步的穿过临江门正街，沿着一长坡石梯坎向码头走去。她虽然知道还有时间，但是她还是怕误了最后一班轮渡。 下午和几个同学在一起玩得非常开心，还去看了一部最新的美国电影。她放寒假以来还没有这么轻松的玩过。 不过在玩儿的过程中，她的头脑中不时闪过林寒的影子，他那永远不变的温柔微笑，和昨晚的甜言蜜语，让她有时候心不在焉。 她的异常表情被两个闺蜜看在眼里，马上招来她俩的怀疑和盘问。 三个女孩子都处于情窦初开的豆蔻年华，各自内心深处都隐藏着一份朦胧的爱，张芸芷怎么能够逃过她们的眼睛。 闺蜜的逼供是热情而缠绵的，在两个闺蜜的轮番进攻下，张芸芷就算百般不愿意，也不得不说出她和她的小林哥的秘密。说得两个闺蜜心中，不仅多了一点儿说不出来的羡慕，还多了几分对自己最好朋友的美好祝福。 张芸芷手里还提这那个精致的小鸟笼，走过河滩上的碎石，走上了趸船。 今天的人真多，趸船上数量有限的座位早就坐满了人，趸船客舱里非常拥挤，空气也不好。 张芸芷怕笼中的鸟儿受了憋屈，就走到趸船的外面，在船舷边一个系缆绳的矮木桩上坐了下来。她吹着江风，凉飕飕的，感觉很舒服。 江面上渐渐的升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最后一班轮渡还没有开过来。 这时，有一个穿着学生装的年轻人，也走了过来，站在离她一步远的船舷边，手里还提着一个书包，满脸焦急的望着空荡荡的江面。 今天这一班轮渡误点了，趸船上的人议论纷纷，声音越来越大，连舱外的张芸芷也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张芸芷坐在那里，有一点心不在焉，不时逗逗小鸟笼中的鹦鹉，倒不像那些人表现得那样激动。 张芸芷转过头来，看了看码头上面的山城。 这个时候，沿山层层叠叠而建的错落有致的房屋里，都点上了灯，星星点点的，在渐渐升起的江雾中，朦朦胧胧，若隐若现，恍若仙境一般。 她还隐隐约约的看见有一辆轿车开过来停在了公路边。还可以看见在石梯坎上移动的模糊的人影。 张芸芷收回来视线，对鸟笼中的鹦鹉很无奈的说：“宝贝儿，船还没有来，不知还要等多久？你着急不？” 这鸟儿仿佛听懂了张芸芷的话，叽叽喳喳的叫着，在她听来就像是在对她说“不急、不急。” 张芸芷听了笑着说：“哈哈，真乖，宝贝儿就是可爱，难怪有人想出钱买你。” 这时就听到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芸芷小姐，这只鹦鹉你准备卖多少钱？” 张芸芷转头一看，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就是今天早上在打铜街遇见的董家昌。 张芸芷瘪了瘪嘴、冷冷的说：“你别想了，我才不会卖我的宝贝儿！” 这时那只鹦鹉又尖声地叫起来：“八格牙路、八格牙路……” 董家昌冷冷的说：“今天可能就由不得你了。”说完，挥了一下手，他却转身走了。 张芸芷的身前出现了两个精壮的汉子，向她逼了过来。她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个，就是上午卖烤红薯的那个年轻人。 一个人向她逼过来，另一个人的目标是她手中的鸟笼。 张芸芷心中突然灵光闪现，大叫一声：“有日本人，抓汉奸啊！” 站在旁边的那个学生装的年轻人冲了过来，挡住了那两个人，大声喊道:“你们要干什么？干嘛欺负人家一个女孩子？谁是汉奸？” 他话音刚落，被那个卖烤红薯的汉子一拳击中胸口，一个踉跄站立不稳，“扑通”一声就掉到江里去了。 张芸芷吓得闭上双眼，抱紧了手中的鸟笼，蹲在地上，大声尖叫起来。 张芸芷接着又听到了“扑通、扑通”有人掉到江里的声音，她又紧张地站了起来。 这时，张芸芷突然感觉到一双温热的手臂从后面搂住了她，她刚要挣扎，就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同时，又听到了一句她最熟悉的温柔的声音。 “芸芷妹妹，别怕，是我！” 第二十八章 浓得化不开的爱 张芸芷的心如春天的雪般融化了，融化在情人温暖的怀抱里，融化在惊心动魄之后的依赖中，这一刻，张芸芷心里真希望是永恒。 张芸芷不愿睁开眼睛，口中柔声呢喃道：“寒哥……” “嗯！”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张芸芷的心融化了，化为一种浓得化不开的痴迷。 张芸芷转过身来，把头深埋在林寒的胸前，紧紧地拥抱着他，晶莹的眼泪顺着她美丽的脸颊，如雨般溅湿了林寒的衣襟。 林寒用手轻抚着她的肩头，在她耳边轻柔的说：“好啦，一切都过去了，没事儿了。” 林寒一边轻柔的安慰着怀里的张芸芷，一边环视四周，寻找着江中落水的人。 那个装着鹦鹉的精致的小鸟笼，放在旁边刚才张芸芷坐过的那个木桩上。 旁边还站着一个满脸微笑，开心的看着他俩的人，他正是曹运福。 ◇◇◇ 原来他们抵达码头的时候，曹运福执意要送林寒上船，林寒拗不过他，只好让他陪着自己到趸船上。 林寒听到张芸芷尖叫声的时候，他和曹运福一前一后，正走在通往趸船的跳板上，正好和一个下趸船的人擦肩而过。 林寒当时感觉这个人，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但是，看着眼里的，那确实是一副陌生的面孔。 林寒救人心切，快速冲到趸船上，正好看到那个出手相助的学生，被人一拳击落江中。 此时的林寒，就像疯了一般的扑了过去，出手势如闪电，右手一把抓住了攻击张芸芷的那个家伙的肩膀，往回一扭，左手一拳打在他的肋骨上，然后一脚侧踹，直接把他踢进了江里。 由于林寒出手实在是太重了一些，那个人在江面上冒了两个泡儿，就没了踪影。 那个抢张芸芷鸟笼的家伙，则被曹运福一把抓住了后衣领，往后一拉，转过头来，曹运福结结实实的一拳砸在他的脸上，痛得这家伙立刻跪在了甲板上。 曹运福回手待要取腰间的手铐时，被这家伙猛一挣扎，竟然挣脱了去，这家伙忍着脸上的剧痛，纵身一跃，扑通一声，跳进江里消失不见了。 ◇◇◇ 刚才出手救张芸芷的学生已经被船上众人七手八脚的，从江里面捞了起来， 这个学生浑身是水，冷得直打哆嗦，有气无力的靠着舱壁，坐在趸船的椅子上。他不断地喘着粗气。 看来那一拳打得不轻，他竟然一时站不起来。有个中医模样老者，正在旁边询问他的情况。 这时有一个水警，从趸船的办公室里慢悠悠的走出来。 他走到曹运福身边，昂着头，刚要开口询问，就被曹运福一巴掌打在脸上。 然后就听到曹运福的怒吼：“你他妈的刚才干什么去了，赶快去打电话，找医生和人手过来。还有，马上给那学生弄床被子过来。” 这个水警被打得一愣一愣的，看着曹运福发火的样子，他就知道这是个自己得罪不起的人。一点头一哈腰，嘴里应着，赶快跑去办公室打电话。 曹运福看着怀抱佳人的林寒，说：“还好我们及时赶到，不然芸芷小妹今天可能就要受委屈了。” 张芸芷这会儿也缓过了来些，听曹运福说话，也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她从林寒的胸前抬起头，转过身来，看着曹运福，微微有些脸红的叫了一声：“曹大哥。” 曹运福笑着点头说：“现在你没事就好。唉，可惜刚才让那个家伙跑掉了。” 临江门码头，就在市区，很快就有岸上的医生和一队警察赶了过来。 医生赶紧给那个学生检查身体。现在他身上裹着一床厚厚的被子，感觉温暖了许多。 那个带队的警察，看样子是个小队长，一眼看到曹运福，心里就一阵哆嗦，知道今天摊上大事了。 他赶紧跑过来，立正敬礼，大声说：“报告曹队长，水警二支队一小队队长罗牛山向你报到。” 曹运福这会儿倒是冷静了下来，把刚才的事简单说了一遍，然后命令那个罗队长，赶紧组织人打捞和寻找那两个落水的歹徒。虽然他知道从他手里挣脱的那个家伙，应该已经从水里跑掉了。 这会儿，张芸芷也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林寒，特别说了这只鹦鹉今天的奇怪表现。 林寒听张芸芷说，那个领头的董家昌有可能是日本人的时候，他倒没有感到很惊讶。 他头脑中闪现的，就是刚才在趸船跳板上和他擦身而过的那个人。 虽然只是擦身而过，当时那个人冷峻、毫无表情的脸，给林寒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而且他却总觉得这个人很熟悉，但是他始终没有想起这个人是谁来。 经过医生简单的治疗，那个学生已经能够缓缓的站起来，慢慢的走动。看得出来，他平常也是一个积极锻炼身体的人，身体素质非常不错。 曹运福正和他在说着话，说得那个学生连连点头，后来，好像还有些开心的样子。 林寒没有去留意他们在说什么，他现在的心中只有张芸芷。 他满眼柔情的看着张芸芷，看得她有些不好意思。张芸芷白了他一眼，却又一头钻进他的怀里，紧紧的拥抱着他。 林寒一只手搂过她的腰来，另一只手轻抚着她的秀发。在她耳边说着话儿。林寒知道，惊魂未定的张芸芷在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是安慰和体贴。 曹运福很识趣，并没有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他们。只是不断的在询问和安排事情，这时，江面已经有水警的巡逻船开过来，有人下到江里，在打捞人。 “曹大哥。”曹运福听到林寒喊他的声音，忙转过头来。经过刚才发生的这件事情，林寒和曹运福的关系亲近了许多。 曹运福看着林寒和张芸芷并肩站在一起，张芸芷梨花带雨之后的脸上，带着羞涩，手里还提着那个小鸟笼。 林寒说：“曹大哥，刚才芸芷已经把今天的情况详细告诉我，这里面涉及到了日本人，我觉得他们对芸芷动手，可能还不仅仅是这只鸟儿的问题，说不定和我们查的假钞案还有一定的关系。” 张芸芷听到他们说正事，就走开了，来到那个学生的面前，向他表示感谢。 林寒和曹运福就在一边仔细的分析着案情。 这时，今天迟到的最后一班轮渡终于开过来了，靠在趸船边。等候已久的乘客们，都争先恐后的上船去了。 那个水警小队长罗牛山，带着轮渡的船长走了过来。 曹运福对船长说：“今天这轮渡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延误这么长的时间？” 轮渡船长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脸上和身上都油腻腻的。他说：“长官，今天这船在对岸都是好好的，不知为什么油泵就突然出了问题，听船员说今天有不认识的人来过。” 船长顿了顿又说：“我怀疑是有人故意搞的破坏，但是没有抓到搞破坏的人。” 曹运福和林寒一听就明白了，刚才发生的事情，是人家事先谋划好的，轮渡延迟只不过是其中的一项安排而已。也说明这是一次有预谋、有组织的行动。 曹运福说：“林先生……” 林寒立刻打断了他的话说：“曹大哥，以后不要这样叫我，就叫我小林好了。” 让曹运福称呼林寒为“小林”，他还是不敢的，他很清楚林寒在徐中来心中的地位。 曹运福还是叫林先生，这一次被林寒很真诚的阻止了，说：“曹大哥，就叫我弈秋吧，先生实在是不敢当。” 在那个年代叫一个人的字，是一种很亲密的体现。曹运福知道林寒是真的把他当成了亲近的人，也只好如此了。 于是，曹运福说：“好吧，弈秋兄弟，船来了，我们先送芸芷妹妹回家，再探讨这个案子。” 那个年代，嘉陵江上是没有桥的，错过了这班轮渡，今天就没法过江了。 林寒点点头，没有反对，带着张芸芷和曹运福一起上了轮渡。 ◇◇◇ 张校长家的客厅里，林寒、曹运福和张校长正坐在一起在喝茶，张校长已经很清楚曹运福的身份和来历。 旁边的桌上放着那个精致的小鸟笼。那只鹦鹉正埋头吃着它丰盛的晚餐。 林寒和张芸芷一起出现的时候，还让茉莉丫头好一阵欢呼，只是看他们两个人的眼神，就有些儿怪怪的了。 茉莉丫头也不小了，怀春少女的心是最容易相通的。 他们匆匆在餐厅吃过晚饭。张芸芷就一头扎进了张太太的卧室里，还关上了门，母女俩在里面嘀咕了好久，也不见出来。 回家的路上，林寒就怕张太太担心，还叮嘱张芸芷，不要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妈妈。 张芸芷当时还笑着调皮的说，今天发生的有些事情，她一定要告诉妈妈的。 看着张芸芷那甜蜜的笑容，林寒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也没有反对，只是微笑着搂了搂她的肩，那一刻，浓浓爱意已尽在不言中。 林寒把今天在趸船上发生的事情和那只鹦鹉的异常情况，原原本本的给张校长说了一遍。 听说这只鹦鹉竟然会说日语，张校长还是感觉很惊奇。他早年曾经留学日本早稻田大学，虽然回国多年，对日语是还是很精通的。 于是他对这只鸟儿，说了一大通日本话。 那只鹦鹉却只顾着低头吃自己的美食儿，一声都没有吭。 张校长无奈的看着这只鸟儿，摇摇头，望着林寒和曹运福。 林寒突然心中闪过一个念头，略做思忖之后，开口说道：“我想起来了！” 第二十九章 停止调查 林寒说：“我想起来了，昨天那个董家昌的身材和背影都有些像‘鬼影’，只是，面容却一点也不像。” 曹运福说：“我也怀疑，当时在嘉陵小学，他脸上就做了一些易容处理。” 林寒点点头说：“现在看来，不管他是不是日本人，至少他在他们组织里面的地位不会低，不然陈启利也不会听命于他。” 曹运福说：“如果他不是日本人，我认为他们可能是同一个袍哥堂口的人。但是如果他是日本人，那就不可能了。” 林寒说：“现在这个陈启利，仍然没有抓到，不知他还在不在北碚城区里？。” 曹运福也恨恨的说：“真没想到，他这个小小的派出所所长，还有这样的本事，能够逃脱我们的围捕，以前还真的没有发现，局里竟然潜伏有这样的高人。” 林寒说：“是啊，他不仅是善于伪装，而且还非常机警，对外界的风吹草动非常敏感。” 曹运福说：“说到抓人，还得看肖德阳的行动队里的那几个老油条，昨天把他们调去北碚，看看能不能抓住陈启利。” “我们还得集中精力抓这个‘鬼影’。”曹运福有些无奈的说。 林寒看了曹运福一眼，说：“我们就从今天这个董家昌入手，我感觉这个人非常值得怀疑。今天他对张芸芷动手，肯定不是因为喜欢这只鸟，而是因为这只鸟会暴露了他的日本人身份。” 曹运福同意的点点头，说：“你说的很有道理，如果他真是日本人，就算和我们这个假钞案没有联系，他假扮中国人就有问题，很有可能就是潜伏下来的日本间谍。” 林寒点点头，说：“从这只鸟儿的情况来分析，有可能这只鸟长时间的看到过这个人骂这句话，不排除，这只鸟儿以前和他就有关系。” 曹运福问道：“那只鸟是从哪里来的？” 林寒说：“这只鸟是在歌乐山上买的，我猜测这鸟儿可能是从这个日本人手里逃掉的，又被其他人捉住，正好被张芸芷碰上，意外的买了回来。” 林寒继续说：“芸芷告诉我，他当时是在打通铜街附近遇上他的，手里还拿着公文包。” 曹运福说：“打铜街那一带大多都是一些银行，难道这个人在银行里面上班？” 曹运福和林寒对望了一眼，都点了点头。 然后他们商量了一个方案。 明天先回局里向徐中来汇报，然后去打铜街附近的银行做一些暗访，看能不能够找到这个人？ 另外派一队人去歌乐山镇，进行一次彻底搜查，看看有没有日本人活动的踪迹，特别对卖鸟人进行调查，找出一些有用的线索。 ◇◇◇ 张校长见他们谈论案情的细节，他并没有特别大的兴趣，就借故先出去了。 在院子里，他看到张芸芷挽着张太太的手，在院子里散步。 张校长走过去怜惜的对张芸芷说道：“芸儿，你没事了吧？” 张芸芷笑笑，故作轻松的说：“爸，我没事，我这不好好的回来了。”说完还给张校长直眨眼。 张校长才明白，张芸芷并没有给妈妈讲，今天发生的那些惊心动魄的事，忙点了点头。 张太太看着这一对父女挤眉弄眼的，感觉有些奇怪。于是问道：“你们两个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张校长和张芸芷几乎异口同声的说：“没有啊！” 张太太还是有点怀疑地看着着父女俩。 张校长对张芸芷说：“芸儿，寒假也过了一大半了，没事你就不要出去乱跑，好好在家呆着。最近小林哥事情也很多，你就不要经常去打扰他。” 张芸芷有点儿不乐意的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爸。”说完这话，眼里竟然隐隐有泪。 张太太看了，揽揽张芸芷的肩，在她耳畔轻轻说：“傻女儿，你小林哥又不离开咱家，这些天让他忙自己的事情就行了，你担心什么呢？” 张芸芷委屈的点点头，其实她并不担心这些天见不到林寒，而是有些替他的安全担心。 她现在想起趸船上发生的事，还是心有余悸的，只是怕父母担心才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 张校长再次走进书房时，林寒和曹运福已经谈得差不多了，正喝着茶，等着张校长。 他们又闲谈了一会儿。这时，茉莉丫头进来说客房已经准备好，请曹运福先去休息。 曹运福知道张校长和林寒之间还有话要说，就借机和他们道别，由茉莉丫头带着去客房休息。 张校长这才从书桌里拿出一个牛皮纸的文件袋来，递给了林寒，说：“这是你峰哥留给你的，你先收起来，以后用得上的。” 原来张芸峰并没有在家。 前几天，他就接到军统局的命令，直接返回武汉总部去了。临走时，给林寒留下一个文件袋。里面是林寒的全套身份证明，以及参加特别训练班的相关手续。另外还有一封推荐信，他还特别留言说，到学校之后，再根据实际情况看是否使用这封信。 张校长又说：“弈秋啊，我觉得今天芸芷遇见的这个事情不简单，我很担心，后面还会不会出现类似的事情？” 林寒安慰的说：“这件事情我们已经有了安排，明天就会展开调查，应该很快就能把今天这几个人找出来。” 然后，他用肯定的语气说：“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芸芷的，请姨父放心！” 张校长看着林寒，信任的点点头，然后关切的说：“你现在有时间，帮助徐局长查查案子，增长一些见识还是有益处的，不过你一定得注意你的安全。” 林寒心里一热，说：“让姨父担心了。我会注意的。” 张校长点点头，关爱之情流露无遗。 ◇◇◇ 徐中来一大早就来到了警察局，刚跨进办公室的门，就看到闻声从沙发上站起来的林寒和曹运福。 曹运福忙立正敬礼，说：“局长，早。” 林寒则喊了声：“大哥，早。” 徐中来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俩，说：“今天这么早，一定是有事？”说完，就走到沙发上坐下，并叫他们也坐下。 曹运福就把昨天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并把他们的计划也说了出来。 徐中来想了想，却否定了他们的计划。 林寒和曹运福都有些不解的看着徐中来。 徐中来从身上取出一包香烟，自己点了一支，又给了曹运福一支。然后看了一眼林寒，林寒摇了摇头。 徐中来把那盒烟扔在桌上，说：“我懂你们的心情，但是这个事情，如果涉及到日本人，那就轮不到我们警察局来查这个案子了。” 徐中来又对曹运福说：“假钞案就算结了，你把这个案子的档案整理一下，写一份完整的情况报告，然后归档。” 曹运福点头答应着，眼睛里透露出来的却是满满的无奈和不甘心。 徐中来看了他一眼，继续说：“至于在查案过程中牵涉到日本人的推测和证据，也写一个报告，移交给军统局二处重庆小组。” 徐中来还用有些嘲笑的口气说道：“其实他们现在重庆组也没几个人。看看现在的时局，军统局总部迁到重庆来也要不了多久了。” 曹运福继续答应着。林寒在旁边没有说话，他感觉今天徐中来有些异常，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让他有些心灰意冷的感觉。 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响起来，徐中来坐着没有动。曹运福连忙站起来，跑去接了电话。 曹运福转身对徐中来说：“局座，是肖德阳打来的电话，说有事情向你汇报。” 徐中来走过去，接过电话听了一会，然后就挂断了。 徐中来又走回沙发上坐着，说了一句：“陈启利找到了，但是也死了！” 林寒和曹运福听到前面一句，还有些高兴，听说也死了，就有些不解了，都望着徐中来。 徐中来说：“陈启利，在北碚的藏身之处，被肖德阳的人找到了，但是在追捕的过程中，陈启利在悬崖边失足掉落嘉陵江中，打捞起来时已经没命了。” 林寒和曹运福还是觉得不是太理解。 徐中来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说：“这个没有什么不理解的，反正人是死了，这条线索也断了。” 林寒心有不甘的说：“那‘鬼影’计划，就这样结束了吗？” 徐中来看着他说：“兄弟，谢谢你的帮忙，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后面你也好好休息，准备去军统特别训练班学习吧。这个‘鬼影’计划，就见他妈的鬼去吧！” 徐中来顿了顿，说：“昨天袭击芸芷妹妹的人，我会安排人暗中调查的，一定给你和芸芷妹妹一个交代。” 徐中来又对曹运福：“你去处理相关的材料吧，我和弈秋兄弟再聊一会。” 曹运福忙站起来向他立正敬礼之后，转身离去。出门的时候还把门拉上关了。 现在办公室里，只剩下徐中来和林寒两个人。 林寒关心的说：“大哥，难道出了什么事情吗？” 徐中来看着他说：“兄弟啊，我真的有点担心，你的选择是不是对的？” 林寒说：“大哥，此话怎讲？请给兄弟一个明示。” 徐中来摇了摇头说：“兄弟，将来你毕业归来，我希望我们两兄弟，不要为敌。” 林寒真诚的说：“大哥，你怎么说这样的话呢？我们怎么可能为敌呢？” 徐中来看了林寒一眼说：“军统二处的戴处长，手可伸的真够长的，竟然想打本局副局长这个位置的主意，被我拒绝了。” 原来徐中来和军统二处的戴笠发生了矛盾，戴笠听说重庆市警察局差一个副局长，就想派一个他的人来担任此职务，徐中来当然不同意。虽然今天扛过去了，但是徐中来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 论资历，徐中来和戴笠都是黄埔军校的校友，只是不同科；论级别，徐中来也不比戴笠低。当然，论起与总裁的亲疏关系，徐中来就处于下风了，所以搞得徐中来心里闷闷不乐的。 林寒安慰的说：“大哥您放心，将来无论如何，无论我在哪里，我都不与大哥为敌。” 林寒对军统和警察系统的倾轧关系并不太清楚，他想的是将来如果在军统里混出名堂来，正好可以利用自己的身份，缓和两边的关系。 徐中来看着他，动情的说：“好，兄弟，我相信你！” 第三十章 意外的交代 徐中来中午请林寒、曹运福、肖德阳一起在会仙楼酒店吃饭，作陪的有秘书科长何必和行政科长杨兆和。 肖德阳是上午从北碚赶回来的。 徐中来举起酒杯说：“各位同仁，大家辛苦这么久，这案子也算破了，今天也算是庆功酒吧，来，大家一起干了！” 大家都笑着干了，但是笑声中都有些不甘心。 徐中来看在眼里，真诚的说：“这次这个案子，也算是我上任以来的一个大案了，结局不算完美，但是，还是成功的，大家是当得起这个功劳的。” 他转头对杨兆和说：“行政科拟定一份嘉奖令，对这次行动中表现突出的人员进行奖励，有功人员晋升职衔。”杨兆和连连点头。 徐中来最后说：“好了，大家不要有什么心结，将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大家去办，不要拘束，喝酒吃菜。” 大家见局长都这么说，也就不想其他的了，席间就开始热闹起来，大家相互敬酒，特别是对林寒，每人都多敬了几杯。 林寒在大学时期，无聊的时候常和室友一起喝酒撸串儿的，酒量还不错，也是来者不拒，颇为豪爽，大家都喝得甚是开心。 酒过三巡，林寒端起酒杯，对大家表示了感谢。席间也多了些惜别之情。大家这段时间和林寒相处之后，觉得他为人谦虚，待人和气，不仅心思缜密，而且还有一身好功夫，对他都颇存好感，留下很好的人缘。 ◇◇◇ 回到警察局办公室，徐中来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来，对林寒说：“兄弟，你以后一个人在外，花费会很多，这是当哥哥的一点小意思，你收下来，不要推辞。” 林寒知道里面是钱，就说：“大哥……” 徐中来立即打断了他的话，说：“不要说了，不然大哥要生气了。” 林寒看着徐中来真诚的表情，只好收下了，拿在手里，厚厚的一大叠，金额不会少。 林寒只好说了一句：“谢谢大哥！” 徐中来点点头，看了林寒一眼，说：“此次一去，估计得有半年时间，兄弟多保重。” 如果说徐中来初见林寒还是因为林森的关系，但是经过和林寒这段时间的相处，林寒的品行和能力令人折服，他是真心把林寒当兄弟了，此时一别，他也是动了真情的。 这时，杨兆和敲门进来，手中拿着一个份文件和一个信封。他进来和徐中来说了几句话，徐中来赞许的点了点头，然后在文件上签了字。杨兆和留下了信封，拿着文件，和林寒客气地点头打了个招呼，就出去了。 徐中来笑着对林寒说道：“还是杨科长考虑周到，你这一去少说也有半年，这是半年的车马费，你也收下吧，免得到时找不到你。” 林寒有些为难的看着徐中来，徐中来点点头，就递给了他，林寒也只好收下。 林寒说：“大哥，董家昌这个人，我以为还是有必要调查的” 徐中来接着说：“这事我会让曹运福暗中派人查的，你放心吧。” 你也早点回去，和你姨父一家，特别是芸芷妹子，好好呆两天，现在道路交通都不是太顺畅，你还得提前出发。” 林寒点点头，也不再多说其他的，就和徐中来道别。 ◇◇◇ 林寒走在大街上，警察局离都邮街并不远，出了警察局向前走，然后左拐，走过一个街口，再向前走，就是大十字路口。 林寒走进路边的“向氏绸缎庄”买了几段好料子，都是让店员推荐的新货，全都价值不菲。 然后，林寒又去了夫子池街“新生书局”，找老板花了一百多块钱买了一套《陈子昂集》，这是明弘治四年(1492)射洪杨澄刻本，镌刻字迹清晰，品相也不错。 林寒是历史系毕业的高才生，对古籍善本的研究还是很有心得的，绝不会买到赝品，他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付款的时候，上次收款的漂亮女孩子正好也在，看着林寒花这么多钱买一套书，那吃惊的样子，林寒看着就想笑。 这次没有看见她像上次一样瘪嘴了，全程都是笑脸相迎。林寒心道，这个小美女肯定把我当成富二代了，现在哥哥有钱，就花给你看看。不过现在没时间，不然就逗逗她，一定很有趣。 他自己想着，禁不住笑了起来。 这个女孩子看着他有点儿诡异的笑，就知道他在想歪歪事儿，她不仅没生气，还给他抛了一个媚眼儿，倒把林寒吓了一大跳。 他接过这女孩包好的书，就匆匆离开了书店。就连那招牌式的回头一笑都忘了做，还让这个女孩子好一阵遗憾。 林寒逛到会仙桥附近，连着看了好几家店铺，都没有想好给张芸芷买点什么礼物。 踌躇间，他看见了不远处的心馨咖啡馆，也没多想，就走了进去。 ◇◇◇ 心馨咖啡馆里人不多，林寒一进去就看到上次见过的郝哥，一个人坐在靠玻璃窗的卡座边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支香烟，只不过没有点燃，眼睛还时不时的往吧台里望望。 林寒随便找了张离吧台较近的桌子坐下，要了杯咖啡。 这里能隐约听到丽莎小姐正在吧台里和几个女侍应生开心的说着什么，还不时传来一阵阵的轻笑。 每一次笑声传来，那郝哥都会望过去看一眼，想站起来过去，又胆怯的样子，让林寒看了忍不住笑起来。 郝哥听到林寒的笑声，瞪大眼睛对林寒说：“小兄弟，又见到你了，来，过来一起坐坐。” 林寒对他笑了笑，没有动，反向他招招手，又指了指吧台。 郝哥一愣，马上开心的一笑，端起桌上的咖啡杯就走了过来，坐在林寒的对面，还扬了扬头看了一眼吧台，然后又点点头，说：“好呀，这位置视线不错。”林寒看着他心焦意乱的样子，又笑了一笑。 郝哥看了林寒一眼说：“小兄弟，你这大包小包的，还在过年啊？我看这年也该过完了。”说完，他又突然提高了音量冒了一句：“你看这咖啡馆里，鬼影子都没有几个，怕是离关门不远了！”说完还快速的偷看了一眼吧台里面的动静。 不过，他很失望，丽莎小姐并没有如他预料之中的出言斥责他，看都没有看他这边一眼。 他又无聊的转过头来对着林寒，用略带教训的口吻说：“你这小兄弟，看你也是学生的样子，现在国难当头的，怎么没有想着为国家做点儿事？就算家里有钱，怎么能一天泡咖啡馆呢？” 林寒听了也没有生气，说：“我逛街累了，休息一下，上次见过你，这是第二次吧，这也隔好多天了吧？” 郝哥一愣，点点头说：“也是哩，哥哥错怪你了！” 林寒见他为人爽直，就说：“我正要去警察学校学习，将来好为国效力。” 郝哥一听警察学校，满脸露出鄙视的表情，说：“警察有个屁用，能和小日本真刀真枪的干？哪能哩，就会欺压老百姓。想当年我……” 郝哥来了兴头，也不管林寒愿意不愿意听，就开始讲起他的故事来了。 原来，这郝哥叫郝剑钧，以前是山西晋绥军第三十四军第203旅第3团的中校副团长。203旅奉命驻防在山西一个叫茹越口的地方，防止日军攻占繁峙县城。 去年(一九三七年)九月二十八日早晨，一大队日军从山西应县南下，向203旅的阵地发起进攻，全旅官兵在梁鉴堂旅长的带领下奋力抵抗。 孤立无援的203旅，在与人数和武器都占据绝对优势的日军殊死决战数小时之后，拼到弹尽粮绝，梁鉴堂旅长和大部分军官都先后中弹殉国，士兵也绝大部分阵亡。 郝剑钧眼看着坚守无望，才带着少数人拼死突围，总算死里逃生，捡回一条性命。之后茹越口和繁峙县城先后失守。 郝剑钧回到三十四军报告战况之后，想起阵亡的战友，实在无颜呆着部队，就和手下幸存的几个弟兄离开了部队，随着国民政府的不断撤退，就来到了重庆。 郝剑钧讲完，眼睛里满是泪水，他痛苦的闭上眼睛，连泪珠滴落在咖啡杯里都没有觉察到。 林寒知道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没有经历过的人是很难懂的。 良久，郝剑钧才平复了心情。 这时有一双秀气的手给他新换了一杯咖啡，郝剑钧点点头，当他再抬起了头来时，才看到一个窈窕的背影走开了，郝哥说了一句：“丽莎小姐？！” 丽莎小姐背对着他扬了扬手，然后又偷偷的拭去了眼角泪水。 旁边的小毛都用佩服的眼光看着他，另一个叫小丽的女侍应生眼中也是饱含着泪水。 原来他们在旁边都听到了刚才郝哥讲的故事，讲到动情处，真的让人忍不住落泪。 林寒对郝剑钧说：“郝哥，这日本鬼子一定会被打败的，别看他们现在这么疯狂，我们一定会最终赢得这场战争，最多七八年的时间。” 郝剑钧开始还当林寒是说的鼓励话，当他听到七八年的时候，有些疑惑的看着林寒。 林寒知道自己刚才说漏了嘴，忙解释道：“这样的举国战争，是需要时间的，小日本输不起的就是时间，虽然国军现在节节败退，只要缓过劲来，进入相持阶段后，一切就会好起来的。” 郝哥觉得林寒说得很有道理，但又觉得局势很难预料，一时有些沉默。 林寒看着他，慢慢的说:“郝哥，现在战局紧张，不排除有潜伏的日本间谍收集情报，搞破坏，若能抓他几个，也算是为国出力了。” 一说到情报，郝剑钧就来了精神，看着林寒道：“难道小兄弟有什么发现？” 林寒觉得他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就把董家昌的情况详细给他讲了。然后说：“这个人非常可疑，抓住日本间谍，政府也有嘉奖的。” 郝剑钧有点生气的说：“我难道是为了赏金才去抓日本人的人？”随后又有些丧气的说：“不过手下还有一帮人，少了钱也不行啊！” 郝剑钧有些怀疑的说：你为什么不报警？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我？” 看来郝剑钧也是一个粗中有细的人，毕竟是经历刀枪剑雨，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没有点能力还真做不到。 林寒毫不迟疑的说了一句：“徐中来是我大哥！” 郝剑钧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林寒很真诚的说：“郝哥，这事肯定得花不少的时间，而兄弟我还另有要事，不然就亲自查下去了。” 郝剑钧狠狠地的说：“好，这事我就接下了，如果这家伙真的是日本鬼子，我不会让他好过的。” 林寒今天能遇上郝剑钧，虽然有些意外，但是他相信郝剑钧，也相信郝剑钧有这个能力，能去查明这个董家昌的底细。至少比警察局的人要更靠谱些。 林寒想到这件事终于有了交代，他心头也轻松了不少。 第三十一章 离别之后 张校长家客厅里，大家都坐在一起，正热闹的说着话儿。 张太太看到林寒买给她的礼物，真的很开心，拿着那几段绸缎料子在身体比试个不停，还让张芸芷和茉莉丫头在旁看看，是做套旗袍好呢？还是做件袄子？ 其实以张太太的家世，并不是真在意这几段丝绸料子，更在意的是林寒的孝心，这让张太太非常满意，她当然也是在为宝贝女儿作想。或许在她的心中，已经把林寒这个现在的侄儿，当成将来的女婿了。 张校长拿着那套明代刻本的《陈子昂集》，也是爱不释手，翻看了数页，对这套书的品相纸质、镌刻印刷都赞不绝口。 他有些疑惑的说道：“小林，这书应该价值不菲，你这么破费是为什么呢” 张太太也同样满脸疑惑的看着林寒。 林寒笑着说道：“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今天逛街遇上了，觉得都挺适合姨父和姨母的，顺带就买回来了。” 张太太点点头说：“算算日子啊，寒儿也该要暂时离家去湖南学习了吧？” 林寒笑道：“姨母一猜就准，现在警察局的案子告一段落了，听徐大哥讲，最近路途交通状况都不是太好，得提前启程才是。” 张校长对这几段绸缎料子倒不太在意，但对这套书，他是知道价值的，并不是几个小钱能拿到手的。 林寒清楚张校长的意思，就把徐中来的决定大致说了一下，特别是钱的来源，说得很清楚，才解除了张校长的疑虑。 张芸芷笑嘻嘻的在旁边坐着，看到父母开心的样子，自己也挺开心。她也没问林寒是否也给她准备了礼物，在父母面前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 晚饭之后，林寒和张校长在书房里谈了很久。大多都是张校长对他的勉励，好让他专心学习。 对他和张芸芷的事，张校长说的比较委婉，表示他们夫妇并不反对。只是现在林寒和张芸芷都还年轻，张芸芷还在上高中，更应该专注学习，感情的事情要处理好，不能因此耽搁了学业。 林寒懂得张校长的意思，都一一点头允诺。 林寒也告诉张校长，从徐中来提供的交通情况来看，由于内迁的原因，车船运力大受影响，所以决定明天就启程。 张校长说：“让你姨母为你准备一些行李，明天你带上，另外峰儿给你的那些东西一定要妥善保管。” 林寒回答道：“请姨父放心，我会注意的。” 张校长最后说：“弈秋啊，既然决定走了，你也去和芸儿说说话吧。” ◇◇◇ 林寒告辞出来，看到张芸芷一个人在院子里，正逗那只鹦鹉玩儿。 林寒走过去，轻声的说：“芸妹妹，我们带这鸟儿一去出去溜溜吧？！” 张芸芷点了点头。林寒从树上把鸟笼摘下来，拎在手里，然后和张芸芷一起出门，沿着往学校方向的石板路慢慢走去。 一路上两个人都有些沉默，最终还是林寒先说话：“芸妹妹，明天我就要启程去湖南临澧，参加培训班学习，一走得有半年时间，我不在你的身边，你外出一定要注意安全。” 张芸芷点点头说：“寒哥，我知道的，你自己也要多保重。” 张芸芷伸出手来，拉着林寒的手，最后非常小声的说了一句：“寒哥，我有些怕……” 林寒捏了捏张芸芷的手说道：“你怕什么呢？” 张芸芷有些羞涩的说：“学校里肯定有很多漂亮的女学生，我怕寒哥你……” 林寒明白了张芸芷的意思，站住，轻轻地把她揽在怀里说：“傻妹妹，寒哥心里只有你一个，你怕什么呢？” 这时那只鹦鹉就在旁边“不怕不怕”的叫起来。一下子逗得林寒和张芸芷都笑了起来。 林寒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玉石佛像吊坠，穿着一根红线，给张芸芷戴在脖子上，说：“这是我下午去罗汉寺专门求的一个玉石佛像，寺里的大师说能够避邪的，以后你要天天带上，就能逢凶化吉。” 张芸芷很温柔的点头，忽又调皮的说：“我知道了，原来你是想用一根红绳儿，把我牢牢的套住啊？” 林寒听了，也打趣的笑着说：“想不到我的芸妹妹，原来这般聪明，这样都能猜着？”说得张芸芷脸一红，有点儿不好意思起来。 其实林寒本人并不信佛，但是为了心上人，还是专门去罗汉寺里求来玉佛坠子，也求得一个心安。 两个人沿着石板路慢慢的走着，说着只属于他俩的知心话儿。 此时天色已暗了下来，月色溶溶，夜风轻拂，石板路上，只留下这一对窃窃私语的小情侣的淡淡背影。 ◇◇◇ 朝天门码头，晨光熹微，江雾蒙蒙。 林寒手里提着一个皮箱，身上还背着一个布包，站在民生轮船公司的客轮上，依着船舷，向码头上送行的人挥手道别。 林寒本来想带那个藤条箱的，张太太认为此行路途比较远，舟车劳顿的，还是带一个皮箱比较好。 行李都是张太太亲手打理的，今天早上交到林寒手里，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想来也是些随身衣物，林寒也没在意，只是把紧要的东西，都放在身上的布包里背着。 码头上送行的有张校长一家，还有临时赶过来的徐中来和曹运福。 这时客轮已起锚离港，在声声汽笛声中，林寒一直挥舞着手，直到码头上的人影儿变得模糊。 码头上送别的人，也被这有些儿伤感的离别愁绪所感染，大家都不说话。 最终，张芸芷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任由泪珠儿沿着她美丽的脸颊潸然滑落。 ◇◇◇ 林寒此行的路线是由重庆出发，坐客船沿扬子江顺流而下，先到涪陵，然后转小客船沿着乌江逆水而上，到彭水县，再搭乘长途汽车经过黔江、秀山进湖南，过湘西，最终抵达位于湘北重镇常德市之北，澧水河南岸的临澧县城。 这样风尘仆仆数日之后，舟车劳顿的林寒终于抵达了临澧县城。 林寒从布满尘土的长途汽车走下来时，天已经要黑了。算算日子，幸好路上没有出现大的波折，时间还有富裕。本次特训班的招生处，设在位于魁星楼的临澧县县立中学里，他现在也不用急着去报到。 这个年代，如此落后的交通工具和惨不忍睹的道路状况，着实让林寒吃了不少苦头。虽然辛苦，毕竟他还是抵达了目的地，就算现在他满脸的风尘，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林寒只想先找一个旅馆住下来，好好的洗个澡，吃一顿饭，明天再去学校报到。 走出长途汽车站不远，大街边就有一家“好客旅社”，上下两层楼，全木结构房子，看着也宽敞干净。 林寒走进这家旅社，要了一个楼上的单人房间。店里伙计看着林寒衣着不俗，气宇轩昂，也没有敢怠慢，跟前跑后的侍候着，让林寒感觉这个年代的服务其实还不错。 等林寒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澡，回到房间，房间内的圆桌上已经泡好了一壶新茶。 林寒坐下来，喝了几口茶，这个时候感觉神清气爽，一扫几天来的风尘样儿。 这会儿，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林寒这才想起还没有吃晚饭，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来到楼下的大厅，找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了下来。 他点了一种野味儿，几样清新爽口的小菜，要了一壶本地的自酿酒，准备好好的吃一顿晚餐。 林寒所处的年代想吃到正宗的野味基本是不可能的事，你还没吃上嘴，野生动物保护组织就找上了门。 林寒不是一个迂腐的人，既然来到了这个年代，那么就按这个年代的方式来行事，他倒是不会有什么负罪感的。 等上菜的间隙，林寒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因为现在过了饭点儿，吃饭的人并不是很多，稀稀拉拉的坐着几桌人。 他看见旁边的桌子上，坐着一个年纪和他相仿的年轻人。这人有点微胖，脸色有一点黑，戴着眼镜，看着也是学生的模样。 他正一个人坐在那里喝着酒，摇头晃脑的，嘴里还哼着什么曲调儿，看样子还是一个喜好音乐的人。 林寒仔细一听，发现这人嘴里哼的竟然是粤曲。看他的装束打扮，倒真的的很像南方来的人。 那人看着林寒在打量他，他看了林寒一眼，也不在意，怡然自得的一个人喝酒哼曲儿。 林寒心道，这家伙还是一个散漫淡定的人，看他的做派，不像是本地人，听峰哥说，这次特训班里会招收不少来自全国各地的的流亡学生，说不定他也是来参加特训班学习的。 这时，从门外又走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都是学生样的打扮，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这位男生身材健壮，虎背熊腰的样子，天生就流露着一股霸气。 就是那种当别人看他不顺眼的时候，先得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看能不能对他动手的先声夺人之气。 这个女生，则是个面色冷峻却美艳如花，令人怦然心动的绝色女子。她的美，美得如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姐姐；她的冷，冷得像寒潭里的千年寒冰。 这时就听到这个男生对正坐着自个儿喝酒，哼着粤曲的那个学生大声说道：“杜向阳，你怎么一个人又喝上了？都不等等我们。” 第二十三章 临澧报到 杜向阳看了他俩一眼，笑着说：“陆毅然，现在都啥时候了？等你回来，我怕人都饿死了。” 陆毅然说：“静雯要逛街，说熟悉一下县城，结果就绕远了，自然回来就晚了。”说着就坐在杜向阳的对面。 那个叫静雯的女孩冷冰冰的说了句：“累了。”然后头也不回的上楼去了。 林寒心道，这妞好漂亮，就是冷漠了些。 杜向阳摇了摇头，对陆毅然说：“你一天带个漂亮妞到处乱窜，你看到她笑过吗？不知道的人还羡慕死你，一天跟块冰在一起，我才不要这样的啦。”说完又喝了一杯。 陆毅然也不在意的说：“静雯就是这个性格，习惯了也没有什么，我和她三年高中同学，我就没有看她笑过几次。” 杜向阳又问道：“你们找到训练班报到处了没？” 陆毅然说：“找是找到了，还费了些周折。我现在饿了，空了再跟你讲。”说着又叫店里伙计过来，加了一荤一素两个菜。 林寒听到他们说到训练班，知道他们也是来参加特训班的，将来就是同学，心想要不要和他们打个招呼。 这时店里伙计把他要的饭菜都端了上来。一盘烧野味，几样素菜，林寒一个人自斟自饮起来。 一会儿，林寒就把伙计叫了过来，原来这几样小菜吃起来感觉太辣，叫这伙计弄些茶水来喝。 这伙计忙给他取来茶水，并对他说：“这位先生实在是对不起，因为你没有说少放辣子，厨房就按正常口味做的，实在是不好意思。” 林寒也没有责怪他。这时就听到旁边那桌的陆毅然说道：“这位同学，看来也不是本地人吧，不知道湘菜以辣见长？” 原来陆毅然坐下来之后，很快就注意到坐在旁边桌的林寒，看他穿着打扮也像个学生，于是就多看了他几眼。他感觉这个学生看起来气质不错，只是点的菜稍显奢侈，想来是家境不错，他也没有多想，而且他本来就不是那种多想的人。 林寒回头应道：“是啊，没想到湘菜这么辣，我也没注意到。看你们，也是来参加中央警校特警训练班的同学？” 陆毅然愣了一下，点点头说：“是啊，你是怎么知道是中央警校的特训班？” 林寒闻言也是一愣说：“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陆毅然说：“我也是才知道的，刚才和静雯一起去县立中学问过，那里只有一个‘军事委员会交通技术研究班’的报到处，我们问清楚了才知道，原来是中央警校办的特种警察人员训练班，也是我们这次来报道的地方。” 这时，就听杜向阳说：“不管什么名目的班，反正就只有这个班，你只要是根据通知来这里报到的，那就错不了，搞这么清楚干嘛？”一举手中酒杯，又对林寒说了一句：“这位同学，过来一起喝一杯吧。” 林寒端着酒杯走过，和他喝了一杯，待要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陆毅然站起来说：“既然大家都是同学，就一起坐吧！”也不待林寒同意，过去就把他的杯盘碗盏全都拿了过来。原来他还是个急性子。 林寒忙笑着说：“好……让我来……谢谢大哥。” 林寒说再点几个菜，也被陆毅然阻止了，说这么多菜，浪费了可惜。看来陆毅然是一个很爽直的人，也只好由着他了。 大家坐下了，都满上酒杯，一起喝了，于是就相互介绍起来。 原来陆毅然和静雯都是长沙人，本是由中央军校第七分校在长沙招收的学员，后来被通知到临澧县来报道。今天他们也是刚到这里，找了这家旅社先住下来，准备休整一天才去报到。 下午陆毅然陪着静雯去逛街，无意中走到了县立中学，看到了报到处，才知道这个训练班是中央警校办的，而不是原来中央军校第七分校办的班。 陆毅然本来想的就是从军，上阵杀敌，打小鬼子；而静雯也是想在国军部队里面，从事机要电讯工作。没想到现在变成了警官学校，他们就有点不愿意了，所以回来之后，静雯有些闷闷不乐的，晚饭都没有吃就上楼了。 杜向阳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是从郑州过来的。他本来是他的老乡，时任军统局二处郑州办事处主任的梁天桥，特意招收的失业流亡学生之一。这梁天桥也是广东梅县人，是黄埔一期毕业的，一度还担任过复兴社的高级干部。 成立军统局后，他不甘心长期居于黄埔四期毕业的戴笠之下，想趁时局大乱之际培养自己的嫡系人马，就在郑州招了一大批失业和流亡学生，进行军事训练。 结果这事当然躲不过戴笠的耳目，戴笠立即以处长的名义，命令把这批学生从郑州强行转到临澧县来参加特训班学习。而且，为了掩人耳目，招生处打的是“军事委员会交通技术研究班”的名义。 杜向阳和陆毅然、静雯是在长沙搭乘的同一班长途汽车，所在路上他们就熟识了。 大家相互介绍情况之后，都觉得比较投缘，几轮酒菜下来，他们就亲近了许多。论年龄，陆毅然最大，自然是大哥；林寒次之就是二哥；杜向阳最小，就是三弟。没多久，大家不知不觉中都以兄弟相称了。 林寒笑着对陆毅然说：“刚才那位美女，是陆大哥的女朋友吧？” 陆毅然笑着说：“哪里啊，她是我的高中同学。她的眼光可高了，谁都看不上的，我才不会去碰这个钉子呢！”原来静雯为人比较高冷，朋友很少，陆毅然为人一向仗义，因为一次偶然的原因成为静雯的唯一朋友，一直到现在。 杜向阳在旁边加了一句：“静雯确实是美女，可惜是冰美人，好看不实用。寒哥要不要去试一下？” 林寒忙摇头，笑着说：“我只是随便问问，我哪里敢去动这样的冰山。” 说得三个人都大笑了起来。 ◇◇◇ 临澧县立中学。门口拉着一条白纸红字的横幅，上面写着“欢迎军委会交通技术研究班同学” 走进学校，沿着路牌绕过一个操场，走过一座小桥，就来到办公楼前。特训班报道处就设在这里。 林寒、杜向阳、陆毅然和静雯走在一起。早上起来，陆毅然就把林寒给静雯作了介绍，静雯也只是点点头，也没有说话。 林寒心说，她真是一个冰美人啊，不知谁才能把这座冰山劈开？ 林寒自己想来都觉得有点好笑，不觉又看了静雯一眼，觉得静雯确实长得很漂亮。林寒的年代，看漂亮女生，一直都是男生们的保留节目，和有没有女朋友倒没什么关系。 静雯知道林寒在看她，却没看他一眼，自己提着行李走在前面，陆毅然想帮她拿行李也被她拒绝了。 陆毅然摇了摇头，显然没有搞明白为什么？不过他也不在意，反正都习以为常了。 报到处设有两张桌子，男女生分开报名。男生报名处负责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教官，穿着军装，显得很严肃。 林寒的手续张芸峰都是办好的，他的学历那一栏写的是高中。林寒心想，好嘛，我又当上一回大学了。不过今天和杜向阳他们走在一起，还真有当年上大学新生报到时的感觉。 林寒和杜向阳的手续很快就办好了，毕竟他们都是军统系统内部来的学员，手续都很完善。 陆毅然的手续要复杂一些，又新填了两张表格，才算过关。然后分配学员宿舍，他们三个当然都分在了一起，大家都很高兴，拿着行李，说说笑笑的去找宿舍。 陆毅然看到静雯还在办手续，就向她挥了挥手，用手指了指宿舍的方向，静雯点了点头。林寒也向静雯挥了挥手，静雯却当没看见，没有搭理他。这让林寒举在风中的手尴尬的一弯，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他偷眼一看，发现走在后面的杜向阳，正一脸坏笑的望着他。 林寒有些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然后又听到陆毅然一阵幸灾乐祸的笑声。 ◇◇◇ 男生宿舍不太远，是几栋两层楼的青砖楼房。他们的宿舍在2号楼二楼6号房间。 走进房间，里面放着八张床，靠窗有两个背靠着的写字桌，可以供三个人同时使用。 房间里现在已经有一个同学先到了，正坐在床铺上看书，他选的是靠窗的一张床。 这个同学看到他们三个人进来，向他们点了点头说：“终于有人了，今天开始就不孤单了。” 陆毅然笑着热情的说道：“这位同学贵姓啊？你先来几天了？” 那个同学说：“免贵，我姓魏，名阳春。前天到的。”说着从床上起来，过来帮他们搬行李。林寒和陆毅然的行李不多，用不上，他就帮杜向阳拎了一包东西。 还剩下一个靠窗的床铺。林寒和杜向阳都让陆毅然去住，陆毅然却坚决不同意。他说他是大哥，要让给兄弟住。杜向阳也不住，说他不喜欢睡在窗子旁边。林寒知道杜向阳是有意让他睡那张床，故意这么说的。但是推辞来推辞去，也没有办法，林寒只好自己睡那张床。 魏阳春看到他们三个人关系这么好，有些不自在，不过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对整理床铺的林寒笑了笑。 林寒也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然后他就看到门口突然出现的一个女人的身影。 第三十三章 美女生事端 一个女人，全身戎装的站在门口。 这是一个漂亮的女人，二十一二岁的样子，身材娇小，面容娇媚，柳眉凤眼，齿白唇红，一头烫成波浪卷的披肩长发，戴着船型军帽，腰间的军用皮带更显出她盈盈一握、细若杨柳的曼妙腰身来。 她笑着热情的说：“请问，哪位是林寒同学？” 林寒听到是找自己的，连忙走过去道：“我就是，请问您是……”他并不认识这个美女。 这个女人看着他笑着说：“哈哈，芸峰说得没错，他这个弟弟果然是一表人才，挺帅气的嘛，怪不得芸芷那傻丫头情难自禁啊！” 她说了一大通话，也没有介绍自己，把林寒说的一愣一愣的，室内的几个人也都莫名其妙的望着他俩。 林寒心道，这位美女看样子和峰哥很熟悉，说不定还是她的女朋友？ 他连忙说：“这位姐姐，请问有什么事吗？” 这女人妩媚的一笑说：“哈哈，这嘴儿还真够甜的，倒没啥急事，你峰哥说你要来，让我过来看看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跟我说。” 这话说得林寒脸一红，忙回答道：“谢谢姐姐，都挺好的，现在没什么需要的。” 这女人笑着点点头道：“我叫龚秋月，现在是女生中队教官，你有事可以来找我，你们先忙着，我还有事，先走了。” 林寒忙说：“姐姐慢走，有时间一定去拜访。” 杜向阳等几个人都说：“龚教官慢走。” 龚秋月笑着点点头，一转身，长发飞舞中，留下一阵香风，就走了。 几个男生站着迟疑了几秒钟才缓过神来，就听到杜向阳感叹道：“这姐儿真够美的，真是媚而不俗，娇而不艳啊！” 林寒看了杜向阳一眼，开玩笑的说：“看你那色眯眯的样子，不要打歪主意，她可能是我峰哥的女朋友！” 陆毅然显然对男女之事不太上心，他整天想的是上阵杀日本鬼子，所以对静雯这样的美人，除了关心呵护，还真没动过心眼儿。 他笑着说：“二弟，你多了个以后蹭饭的地方，以后吃啥好的可得叫上哥几个。” 林寒有些腼腆的说：“大哥说笑了。” 杜向阳对陆毅然说：“大哥，你除了吃饭练拳，还能不能想点别的？” 陆毅然一昂头说：“不吃饱饭，不练好拳，将来怎么上战场和日本人拼刺刀？” 杜向阳一脸无奈的说：“好好好，大哥说的都对。” 大家听他这么说，都笑了起来。 这时，魏阳春走过来说：“林寒同学，你在学校有熟识的教官相助，办啥事儿都方便，真有些羡慕你啊！” 林寒笑着说：“没有啊，龚教官受人所托，表达一下关心罢了，哪能真的去打扰她的。” 魏阳春也笑了笑，若有所思的走开了。 林寒仔细整理了行李，发现张太太不仅给他准备了衣物用品，还在皮箱的内袋里放了600块钱。林寒心中又是一阵感动，这姨母确实是把他当亲人看待的。虽然说张家家境很好，600块在当时物价还平稳的时期，真不是一个小数目。 林寒盘算一下，林森当时给了1000元旅费，徐中来送了他500元，加半年车马费600元，加上张太太给的600元，出去花掉的，还余2500元，这可是一笔不少的钱了。 ◇◇◇ 由于学校还没有正式开学，学校食堂也没有开火，中午饭还得自己解决。 看看时间不早了，大家也都收拾打理完成。林寒说：“我们一起去吃饭吧，今天教官姐姐的饭吃不上，中午我请客！” 常言说得好，财粗气壮，林寒当然也不能免俗，现在他说这话还是有底气的。 魏阳春首先表示赞同，陆毅然当然也不会反对，杜向阳躺在床上，抬头冷眼看了魏阳春一眼，懒洋洋的说：“还早吧，要不多睡会儿？” 陆毅然是急性子，一把把杜向阳拉了起来，杜向阳也没挣扎，大家就一起出了门。 ◇◇◇ 陆毅然首先想到的是静雯，但在报到处早没了静雯的影子。陆毅然问了女生报到处的教官，然后就一个人去女生宿舍找静雯。另外三个人走到操场边，边聊天边等着他们。 魏阳春是上海人，在复旦大学念大二，上海沦陷后，随复旦大学一起南迁重庆，走到长沙的时候，偶然听到训练班招生的消息。他仔细思考了之后，觉得时局混乱，读书难有作为，不如参加训练班，将来也好谋个一官半职的。 而且当他听说训练班毕业以后，就会拿到40多块钱的工资，还会被授予少尉军衔，明显比读书更有前途，所以他就毫不犹豫的报了名。 当然，他心中的这些小九九，并没有全部告诉林寒和杜向阳。 林寒为人比较随意谦和，对魏阳春的选择并不在意，在当前时局之下，就个人来讲，确实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杜向阳对魏阳春却有些不以为然，觉得魏阳春就是一个投机取巧的人，与他说话也不太热络。 他们等了好一会儿了，也不见陆毅然和静雯的身影，杜向阳无奈的说：“陆大哥找个人怎么这么费劲，半天不见人影不说，现在连自己也找丢了。” 林寒也有些不安的说：“陆大哥会不会出啥事？我们去找找吧，这样干等着也不是个办法。” 魏阳春表示同意，杜向阳也不好反对，就一起往学校后面的宿舍区走去。 没走多远，就看到陆毅然和闷闷不乐的静雯走过来。 林寒迎上去说：“你们终于来了，没什么事吧？” 陆毅然说：“也没啥事儿，我们走吧，大家都饿了吧？”边说边招呼大家往校外走。 林寒走在陆毅然旁边，就听陆毅然小声对他说：“刚才是出了点状况，静雯和管女生的政治训导员在宿舍发生了点冲突。” 林寒有些吃惊的望着陆毅然，小声说：“为了什么事情？”陆毅然就把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原来静雯本来就对上这个意料之外的特训班有些情绪，并不想上这个班，因此在宿舍时表现得很消极。她进房间后，把行李丢在地上，就躺在床上一点也不想动。本来这也没什么，她所在的宿舍也是八个人一间，当时也只住了五个女生。 这时恰巧管理宿舍的总务员和管思想教育的政治训导员过来巡视，当宿舍里的女生都站起来恭敬的叫教官时，静雯却躺在床上没动。 那个政治训导员非常生气，就训斥了静雯几句，静雯心情不好，也冷冷的回了她几句，惹得她勃然大怒，扬言要处理静雯。 这时正好陆毅然过来找静雯，他知道静雯这样还是有些怠慢老师，虽然事出有因，终究还是不对的。 陆毅然就让静雯给这个政治训导员道歉。静雯一直比较依赖陆毅然，见陆毅然这么说了，也只好冷冷的给这个政治训导员道了歉。静雯也没等她表示，自己就先出来了。 陆毅然连忙给这个政治训导员解释了一下原因，但是，那个政治训导员还是余怒未消。陆毅然看静雯已经走了，也只好追了出来。 陆毅然有些担心的说：“现在这件事还没有了结，今后可能对静雯没啥好处。唉，静雯就是这个脾气，改不过来。” 林寒点点头说：“看来这件事情还得想办法解决才好，不知龚姐姐能不能从中帮帮忙？” 陆毅然眼睛一亮说：“对呀，如果龚教官能出面，可能好解决一些，这事可能得麻烦寒弟了。” 林寒连忙说：“大哥，我们不说这些见外的话，静雯的事，也是我的事，我一定想办法解决！” 陆毅然听林寒这样说，开始一直悬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看着静雯一个走在大家的身后，就走过去安慰她。 静雯其实对这件事心里还真不在意，她心里想的是:本小姐不读这个班，就回家去，反正也无所谓。 静雯家里条件不错，就住在长沙城里，家里经营自己的生意，所以她多少都养成些小姐脾气，加上冷淡的性格，常会引起些误会，容易生出些是非来。 好在自从认识陆毅然以后，有啥事都有陆毅然出面摆平，她倒还真没出过什么大事儿。 或许陆毅然给他讲了林寒主动说愿意帮她解决这个问题时，静雯才正眼认真看了林寒一下，感觉他还不坏，这评价在她心中算不低的了。 林寒哪里知道静雯在心里给他打了分，只是看到静雯看了自己一眼，心中还挺高兴的。 ◇◇◇ 醉仙楼酒楼，就在出校门不远的的地方，和学校里的魁星楼隔街相对。此时已接近中午时分。酒楼里人来人往的，有些喧闹。 林寒带着大家上了二楼，要了一个临窗的雅间坐了下来，然后安排伙计点菜。 他有昨天在“好客旅社”吃饭的经历，点菜这事就让陆毅然来完成。 陆毅然虽然平时显得有点大大咧咧的样子，其实他还是很心细的，点菜也照顾到了林寒和杜向阳的口味。 静雯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子，看着窗外的街景，也不见她说话。这个有些落寞的美女让人看了，无不生出我见犹怜的感概来。 当然，杜向阳不在此列，他对冰美人是没兴趣的。 林寒却在想，如果找龚姐姐来解决静雯今天意外引发的事件，不知是否可行？他只能凭着她对张家非常熟悉这一点，来判断她和张芸峰的关系，若不是情侣就是极要好的朋友，这个忙应该能帮上。 第三十四章 “嫂子”解困局 龚秋月最近比较烦，一个男教官，刚来临澧第一次见到她，就被她的美貌迷住了。这段日子以来，一直对她纠缠不休，不是送她小礼物，就是请她逛街吃饭，要不就约她打牌看戏。 龚秋月虽然外表妩媚多情，风情万种的样子，但她并不是一个轻浮的女人。所以她都婉言谢绝了那个男教官的礼物和私下单独邀约，有时偶尔和其他同事一起打打牌，倒是没有好意思拒绝。 今天，这个不识趣的家伙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手捧一束鲜花，竟然向她正式表白，说要和她交往。 龚秋月百般给他解释，那男教官都不为所动，大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还惹得不少同事在旁围观，搞得龚秋月有些手足无措。 她没有办法，最后只好告诉这个教官，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了，他就是军统局二处军事情报科的少校科长张芸峰。 张芸峰在军统系统内还是很有知名度的，被誉为二处最有前途的青年才俊，岂是这个默默无闻的教官能比的。 龚秋月开始之所以没有公开她与张芸峰的关系，是因为张芸峰是一个非常严谨和自律的人，不想因为这些私事影响工作。 龚秋月拒绝了他之后，以为这事就完了，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说他不会放弃，一定要把龚秋月追到手。 龚秋月被气得无言以对，转身就离开了。几个女同事相约中午一起吃饭，都被她借故推掉。 她坐在办公室生了会儿闷气，感觉有些饿了，又不想去平时吃饭的小饭馆遇上同事，于是就一个人走进了醉仙楼，打算就在这里吃个午饭，顺带喝杯酒压压惊。 其实她平时都是喜欢穿便装的，特别是旗袍穿在她的身上，走起路来，摇曳生姿，风情万种的样子，路人无不引颈相向。自从被那男教官纠缠上之后，她就天天改穿军装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其实她穿军装的样子又是别有一番风情，美女怎么打扮都是美女。 伙计看到这么漂亮的一位女中尉军官，一个人来到酒楼，也没敢怠慢，连忙安排她在二楼雅间旁的一张清静桌子坐下。 她点了一份桃源土鸡、青椒拌香干和一壶本土高粱酒。土鸡下饭，香干下酒，都是地道的湘菜，味道很不错。 龚秋月一个人自斟自饮，几杯酒下肚，俏脸上已泛起了红霞。 因为还没有开学，她也不管总务工作，本来可以晚几天来临澧的，不过听张芸峰说他弟弟要来，就提前到了。 她这几天闲着没事，就帮着管总务的同事做点杂事，倒不是必须去上班的，所以中午喝两杯也无妨。 ◇◇◇ 醉仙楼酒楼，二楼雅间里。桌上摆着六七盘菜，四男一女围桌而坐，正喝酒吃菜，但是气氛有些沉闷。 陆毅然看静雯没有动筷子，给静雯夹了一夹蔬菜，说：“静雯，还是吃一点，开心些。” 静雯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不过也没有嫌弃陆毅然给她夹的菜，说明他俩的关系确实是很好。在坐的其他三个男生，是没人敢给静雯夹菜的。 林寒也说：“静雯，你别担心，我想那政治训导员是在火头上，下午我去找龚姐姐，从中调停一下，道个歉，就能解决了。” 静雯突然说：“这班我不想上了，我想回长沙去。” 大家都吃惊的看着她，陆毅然说：“静雯，别说气话了，这事我也想过，回去也没意思，在家也做不了啥事儿，还要躲日本人的飞机轰炸。” 大家闻言都点头，陆毅然又接着说：“其实警校也没啥，报到的时候我问过教官，这里也有电讯班，而且授课的教官都是经验丰富的能人，不比中央军校的差。” 陆毅然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他也是不想让静雯回去，毕竟两人多年在一起，虽然不是情侣，也是有很深的感情的。 陆毅然说的都是实话，静雯其实也考虑过了，所以才有些犹豫不决。 林寒见静雯回去的想法并不坚决，趁热打铁的说：“至于政治训导员的事，通过龚教官肯定可以妥善解决，你不用担心。” 静雯听了，又沉默起来。 陆毅然又仗义的说：“静雯，如果退一万步说，这个事情真的没有办法解决，我就陪你回长沙去，你现在不要担心，吃菜。”这话说得静雯很难不动容。 她终于点了点头，大家看到静雯的情绪好了起来，都很高兴。毕竟都是年轻人，事情一过，桌子上的气氛就活跃了起来。 陆毅然对大家大声说：“今天林寒请客，看他那大财主的模样，大家不用客气，好吃好喝的，别替他省着。” 林寒也笑着说：“好啊，大家还真不要客气了。”然后一举酒杯，说：“来，大家一起来干一杯。” 杜向阳和魏阳春都附和着端起了酒杯，静雯也没有推辞，还是站了起来，和大家碰了一下杯，喝了一小口才坐下来。 陆毅然和杜向阳都是比较能喝，一开心就放开了，声音也就大了起来，难免有些喧闹。 林寒看大家活跃起来，胃口也好了，就呼喊伙计加菜。 ◇◇◇ 龚秋月正吃着桃源土鸡，这道菜不愧为常德名菜，闻起来只有一股浓郁的鸡肉香味，别无它味，鸡肉吃完后，她将鸡汤汁浇在米饭上，变成一碗香喷喷的鸡汤泡饭。 这个时候，她的心情大好，上午的烦恼事都抛在脑后。不过，旁边雅间里不时增大的喧闹声让她有些皱眉。刚才呼唤伙计的声音却让龚秋月一愣，心说，难道是峰哥那弟弟在里面？ 龚秋月是整个军统系统顶级的电讯侦测专家，曾在美国接受了两年的电讯侦测专业培训，她的耳朵在系统内被称为“金耳朵”，辨音能力是极其出类拔萃的，普通人很难望其项背。 正巧一个伙计从雅间里走出来，嘴里还念叨着：“先给你们推荐桃源土鸡你们不点，现在想起了，这倒好，没了，想吃都吃不到了。” 龚秋月叫过伙计来，有些不悦的问道：“里面坐的些什么人？这么吵闹。” 伙计一看是她，忙说道：“看模样应该是对面什么研究班的学生吧，这不，现在想吃桃源土鸡，已经卖光了。” 龚秋月听了，笑着说：“这鸡的味道确实不错，很好吃。” 这伙计一听，竖起大拇指说：“这位军姐儿，您有眼光，咱家的这道菜，不说是在临澧县，就在整个湖南，也是一等一的好。”说完又醒悟过来，赶紧说：“他们吵到您了吧，我这就去打招呼。” 他一转身就又进雅间去了，龚秋月本想说不必了，没想到这伙计不仅机灵，动作还快，已没了人影儿。 这时，就见林寒跑出门来，看到是龚秋月，忙开口说道：“原来是龚姐姐，小弟不知道您在这里，来来来，我要向您赔罪。”说着做了一个里面请的手势，请龚秋月进去。 龚秋月看到是林寒，故作严肃的说：“真是你呀，年纪轻轻的，就学人家喝酒啦？喝醉了怎么办？”这说话的口气，就真有那么一点儿大嫂管小叔子的味道。 林寒一缩头，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龚姐姐，我那敢多喝啊，几个才结识的同学一起热闹一下。” 说话间，龚秋月已经走进了雅间里。 陆毅然、杜向阳、魏阳春一看到龚秋月，都站了起来，齐声叫道：“龚教官好！” 一旁的静雯看见他们的样子，也没有犹豫，也跟着站了起来，对龚秋月点了点头。 龚秋月说：“又是你们几个啊！还喝这么多酒？胆子不小啊！” 杜向阳反应倒快，赶紧说：“报告龚教官，今天林寒同学请客。”说完这话，心里还道，看你怎么罚你这弟弟。 龚秋月看了一眼林寒，林寒有些羞涩的说：“是的，龚姐姐，我错了。” 龚秋月这才放下绷起的脸，笑着说：“没事，和你们开玩笑啦，现在还没开学，不碍事的。” 大家这才放下心来，赶紧请龚秋月坐下来，叫伙计换干净的碗筷，龚秋月也没推辞，她刚才也喝了几杯酒，也不太适合去学校，就想坐坐，休息一会儿。 龚秋月坐下来，就看到坐在她对面的静雯。陆毅然看到，就给她介绍道：“龚教官，这是静雯同学，她最喜欢电讯专业。”静雯也站起来给龚秋月点头打招呼。 龚秋月笑着对她说：“静雯同学，女生喜欢电讯专业好啊，学好了，将来发挥的空间很大的。”随后又淡淡的说：“我就是你们电讯班的教官。” 陆毅然一听，激动的说：“那真是太好了，有龚教官指导，静雯就可以安心留下来了。” 龚秋月有些不理解的看了林寒一眼。这时伙计把新的碗筷和新增加的酒菜送了进来。 林寒给陆毅然使了个眼色，陆毅然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招呼大家给龚秋月敬了一杯酒，然后不断劝大家喝酒吃菜。 这几个人都是聪明人，连一直表现沉默的魏阳春都活跃了起来，不断相互敬酒。 林寒就把早上静雯的事情给龚秋月小声说了一遍。龚秋月看了一眼林寒，又看了一眼静雯，没说话。林寒当然明白龚秋月的意思。连忙小声就：“龚姐姐，您放心，我的心只有那么大，只容得下一个芸芷。” 林寒这话把龚秋月逗笑了，小声的说：“好嘛，我就信你一回。” 然后她对静雯说：“静雯啊，芬姐和我很熟，她是个急性子，火爆脾气，我跟她说说应该没有问题，但是你今天确实做得也不对，还要跟她道一次歉。” 其实静雯也认识到自己的错，所以她也站起来对龚秋月点头回答道：“好的，谢谢龚教官！” 陆毅然一看这事儿就这么解决了，心中高兴，又让静雯给龚秋月敬了一杯酒。龚秋月看出静雯虽然外表比较冷漠，却也是一个聪明伶俐的人，加上她想学电讯专业，就留了心。 大家喝酒吃菜，闲聊了一会儿。龚秋月站起来对大家说：“你们继续，我先走一步，不过，都不准喝醉了。”大家都站起来点头称是，异口同声的道：“龚教官，慢走。” 龚秋月笑着对大家点点头，林寒要送她，她也没有反对，就走了出去。 走出雅间，林寒对龚秋月说：“龚姐姐，这事让你费心了。” 龚秋月笑着说：“这不是什么大事，好解决，你倒是，以后见了美女别忘了芸芷妹妹。” 林寒忙认真的说：“龚姐姐，您放心，我不会的，你监督我好了。” 龚秋月点点头，又笑着说：“以后没人的时候，别叫我姐姐，你得叫我嫂子。”说完这话，她的脸上飞过一抹红霞，更显得娇艳无比。 第三十五章 特训生活 林寒知道龚秋月是张芸峰的女朋友后，感到非常高兴，而且静雯的事情也迎刃而解，大家也都非常开心，当天的酒局，大家都很尽兴。 在余下来临近开学的日子里，主要是新生的入学考试，除了魏阳春要参加考试之外，林寒、陆毅然、杜向阳和静雯都不需要再考试。 林寒原以为是要参加入学考试的，但张芸峰直接办理的是正式入学手续，因而连招生考试都省掉了。杜向阳和林寒的情况类似，在郑州就办好了相关手续。 而陆毅然和静雯因为已经参加过中央军校第七分校的入学考试，此次相当于是转班，并不需要再参加考试。 军统的招生考试，主要面向全国各地的流亡学生，而流亡学生的文化程度参差不齐，所以并不太难，主要是以文化课为主，一般初中毕业生都能正常通过。以魏阳春复旦大学大二的水平，这样的考试对他来讲毫无压力。 魏阳春也不用复习准备，平日里和林寒他们三人共进退，静雯自然也是和他们在一起。这段时间里，临澧县周围的名胜古迹、深山古寺；城内茶舍酒楼，清幽小巷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 这样的日子潇洒而快乐，但终究是短暂的，正式开学的日子，终于到来了。 ◇◇◇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由军统局二处举办的“中央警官学校特种警察人员训练班”正式开学。 这次特训班是军统历史上规模最大，耗费人力最多的一次，教官全部由军统系统内的精英担任，共计有学员1000多人。 开学典礼在临澧县立中学的操场上举行，班主任戴笠因公务未能前来参加开学典礼，由余岳星副主任代表戴笠致欢迎词，谢礼恭总教官主持了开学典礼。 整个开学典礼，简单、隆重而热烈。来自全国各地的1000多名学员，大都懵懵懂懂，对本次特训班的情况并不了解，对未来也心怀忐忑，除了对依次发言的教官们报以热烈的的掌声和呼喊了几声口号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 只是在龚秋月发言的时候，男生队伍中的掌声更热烈一些。特别是第一中队的掌声更明显，林寒和陆毅然就分在这个中队。而杜向阳分到第三中队，魏阳春分到第六中队，静雯则分到女生中队。 余岳星副主任还在会上宣布了特训班的组织架构。 特训班学生管理设立总队部，下设两个大队，六个中队。另设有一个女生中队，直属总队部领导。为加强思想教育和控制，每个大队和中队均设有政治训导员。 而女生中队的政治训导员就是静雯惹怒过的李淑芬，大家都叫她“芬姐”，好在事情经过龚秋月的调解，已经解决了。 特训班教师管理机构为班本部，下设教务处、政训处、总务处，处内分设各类教官。龚秋月就是教务处电讯教官。 第二天开始，特训班完全移植了黄埔军校的训练方式，所有学员，全部进行入伍军事训练。从走正步操练开始，再到身体训练，常规枪械的射击训练。 开学以来，特训班完全执行军事化管理。一日三餐全部由学校食堂提供，无故不得私自外出。食堂的菜品，并不是很丰富，但是能够吃饱。主食为米饭和馒头，有时还能吃上一顿牛肉炒地瓜，那就算很好的肉食了。 半个月训练下来，很多学员叫苦不迭，都喊有些吃不消。魏阳春在他们几个好友中是最困难的，他毕竟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这样的训练对他来说确实有些难受。 很多时候，训练结束之后，魏阳春回到寝室，躺在床上，完全就像虚脱了一般，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动一动。晚餐都是林寒和陆毅然去食堂打回来给他，并且不断鼓励和帮助，才让他坚持了下来。 有一次魏阳春在训练后病倒，他甚至想到退学，还是陆毅然帮他请了假，去医务室拿了药，林寒还偷偷用内家功法给他治疗，休息了好几天才恢复过来。当然，林寒只是说用的中医舒筋活血的推拿手法，也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杜向阳相对要好很多，虽然也很累，但是能够坚持下来，他毕竟在外面闯荡过一段时间，各方面的适应能力都比较强。 林寒和陆毅然就没有什么问题。林寒家传内家功法，这些疲劳对他来讲都是小问题。而陆毅然从小就身体强壮，还会打些不知道他从哪里偷学来的拳术，身体素质非常好，军事训练对他来讲根本不是问题。 而在平时军事训练的比赛中，林寒大都是第一名。有时候为了照顾一下陆毅然的情绪，故意输他一两次。陆毅然也没有觉察到，有时还在林寒的面前得意一下，让林寒忍不住偷笑。 由于男女学生是分开训练的，而且明文规定，男生不能无故到女生宿舍串门，所以这半个月来，他们都没有见到静雯。林寒他们几个还好，陆毅然却是有些坐立不安。 一天晚上，杜向阳既安慰又打趣的对陆毅然说：“陆大哥，静雯将来总会交男朋友的，总会嫁人的，那个时候你怎么办呢？你也不能一直待在她身边。” 陆毅然一翻白眼儿，却没有说出话来。他从来都还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问杜向阳：“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杜向阳故作正经的说：“我有一个办法，一定有效，就看你愿不愿意去做了？” 陆毅然忙问：“你说，是什么办法？” 杜向阳笑着说：“你娶了静雯给我们当嫂子，不就行了，此乃一劳永逸之妙计也。” 陆毅然一听，说了一句：“那怎么行？”还伸手一拳给杜向阳挥了过去，杜向阳一闪身就躲开了，林寒和旁边的魏阳春都哈哈大笑起来。 ◇◇◇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眼就到了四月中旬，特训班的每一个学员都适应了训练生活，而且各项实战训练水平明显提高，当然也有个别坚持不下来的学生退学了。 这期间，林寒和陆毅然他们四人的友情日益增强，真正成了知心朋友。现在宿舍里虽然住了八个同学。但是论亲疏关系，都无人能与他们之间的关系可比。 因此，学校的学生们都戏称他们五个人为“一枝花小组”，因为有四片绿叶配一朵鲜花。 陆毅然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也无所谓。他说：“一枝花就一枝花，总比一坨屎强啊！”说得大家狂笑不已，就连静雯都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微笑。 这天训练结束，刚回到宿舍，林寒收到了一封信，林寒开始以为是张芸芷的来信，结果却是张芸峰的信。 自从他到临澧之后，每月给张校长写一封家书，汇报在特训班的学习情况，当然也会问些张芸芷的情况，只是少了些风花雪月。回信都是由张芸芷书写，估计是张太太的意思，张芸芷的信则满是思念和关心。 张芸峰在信中说，4月初召开的临时全国代表大会上。军统局二处已经升格为“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简称“军统局”，而原来的军统局一处，则成为“中国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简称“中统局”。并勉励他好好学习，早日学成归来，一起为党国效力。 林寒看完信后，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大家，魏阳春感觉很兴奋，他认为总部机构升级之后，特训班的地位也相应水涨船高，将来一定大有前途。 杜向阳忍不住又酸了他几句，说他一天就想升官发财，魏阳春也不在意，还过去给陆毅然分析原因，倒把陆毅然说得连连点头。 林寒知道魏阳春的分析并没有啥问题，而杜向阳和他斗嘴也习以为常，俩人三天两头不斗斗嘴，反而没劲。 ◇◇◇ 转眼进了五月中旬，天气渐渐的暖和起来，特训班同学们的军事训练也进入了尾声。很快就将要转入分科训练，这才是本次特训班的精华所在。 特训班副班主任余岳星，是特训班的实际负责人，他也是军统系统顶尖的军事情报和特别行动专家，早年曾在苏联受过“契卡”组织的特工训练。 他针对“契卡”训练方法进行了全面的研究和总结，形立了一套军统特训教程，后来此教程还成为军统全国各站点各类培训班的主要教程。 这一次在临澧特训班是首次使用。包括情报分析、特别行动、跟踪与反追踪、侦察与伪装、特种爆破及毒药使用等等科目。但是电讯科目，则是龚秋月说了算，因而龚秋月在教官中的地位就显得有些超然。 按照特训班的训练计划，在军事训练完成之后。根据训练的成绩和每一位学生的特长进行分专业训练。 特训班的学员，最终能不能成才，就靠这一个阶段的学习。 这天训练结束之后，在食堂吃过晚餐，他们刚刚回到宿舍。大家都在商量着该选择什么样的训练专业。虽然说不一定能如愿，但是班本部有时也会尊重学生的选择。 陆毅然对做特工兴趣不大，他说，既然不能上战场去面对面的和鬼子干，那就干行动队，这样能够真枪实弹的和对手干。 杜向阳对隐蔽潜伏比较有兴趣，他心里想着去大上海，在日本人的统治下冒冒险也不错，还可以体验一下灯红酒绿、十里洋场的时代生活。 魏阳春则想以后留在总部工作，做名教官也不错。 林寒倒无所谓，来特训班不是他的目的，他是带着使命来到这个时代的，他从来没有忘记过这一点。 这时，学校的紧急铃声突然响起来，这个铃声代表一个紧急命令，命令全体师生到操场集合。 第三十六章 初见戴笠 紧急铃声响起之后，所有的学生都走出了宿舍，才走下楼来，就听到宿舍管理员正在大声的催促着，所有人员穿戴整齐，马上去操场旁边的大礼堂集合，不要耽搁。 学校的大礼堂，是特训班师生用茅草和竹架搭成的，可以容纳一千多人。大礼堂的后面，沿澧水边还建有一道名为“雨农堤”的河堤，是学生们喜爱的休息娱乐场所。 陆毅然和杜向阳走在前面，边走边议论。陆毅然说：“这个时候紧急集合，恐怕有什么大事发生，不会是前线战局失利，小鬼子打进长沙城了吧？” 杜向阳应道：“那不可能，小日本没这么快，国军正面集结有重兵，怎么也得打几个月。” 林寒和魏阳春走在他们两个的后面，林寒说：“这次紧急集合，我觉得可能有重要人物来访。”魏阳春接到：“难道是总裁亲临临澧县？这怎么可能。”他说完又自己否定了。 林寒看了一下校园里，并没有看到多余的外来人员，说：“不会是总裁，你看，都没看到安保人员，会不会是戴主任亲临视察来了？” 杜向阳回头道：“看样子，真有可能是我们的班主任来了。”说完还看了一眼陆毅然。 陆毅然说：“管他是谁，一会儿就知道了，快点走吧！” 大礼堂里的主席台上面正上方，是一个硕大的青天白日党徽，下面拉着一面横幅，上面写着：“热烈欢迎戴主任临莅临澧特训班检查指导工作！”主席台的背景墙上正中是总裁大幅画像，两边分别是青天白日满地红的国旗和青天白日党旗。 台上有总务处的职员正在调试着麦克风，不时发出嗡嗡的啸叫声，听着有些刺耳。 台下陆陆续续进来的学生，按中队的序列依次站成方队，林寒他们四人都来到自己的方队中站好，站在前面的中队长和政治训导员正在反复交待纪律，看来班本部已经通知他们，不能出现差错。 林寒站在队伍中想着心事，也没有说话。陆毅然却不断的扭头看后面的女生中队的队列，直到看到静雯和另一个女生走进了队列里才安心下来。 ◇◇◇ 那个女生叫仲嘉丽，是静雯的室友，是一个漂亮热辣的四川妹子，最初是杜向阳在“雨农堤”散步时偶然认识的，后来才发现她是静雯的室友，于是让她经常给静雯传递一些消息，一来二往，大家就熟识了。 仲嘉丽是一个热情大方的女生，渐渐的和静雯也成为了好朋友。当然，和杜向阳的关系更为亲密。 结识仲嘉丽，用杜向阳的话来说，这是为了减轻陆毅然大哥的负担。陆毅然当然不承认，不过，自从有了仲嘉丽帮忙之后，陆毅然的事还真的少了许多，弄的陆毅然有时还不适应。 有次学校放了半天假，他们“一枝花小组”正好在外面聚餐，林寒突然冷不丁的问杜向阳：“杜老三，今天你怎么没把弟妹也叫过来一起吃饭？” 杜向阳一愣神说：“你说嘉丽啊，今天她正好值日。”然后才反应过来，有些脸红的说：“寒哥，别乱开玩笑了，我们就是朋友。” 一旁的静雯看着杜向阳，眨了眨眼，满眼的不相信。魏阳春笑着说：“向阳，别不好意思嘛，你以为瞒的过他们的眼睛，还能瞒过我老魏的火眼金睛。” 杜向阳说道：“老魏，你就是喜欢开玩笑，乱说。”大家一起哄，弄得杜向阳好一个大红脸。陆毅然还笑他说：“老三平时脸皮可厚了，没想到这事儿，还不好意思，还会脸红。”逗得大家开心不已。 其实魏阳春在他们中间年龄是最大的，但是陆毅然就是不想让出大哥的称呼，一折衷，干脆就叫魏阳春为老魏，魏阳春也不在意，于是，就这样叫起了头，也改不过来了。 ◇◇◇ 这时会场已经安静下来，整个大礼堂内鸦雀无声，随着大门口一声敬礼的口令声响起，一个穿着少将军装，中等身材，脊梁挺直，步子大而有力的人走了进来，余岳星副主任和谢礼恭总教官跟随在他身后。 大礼堂中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他们三人随即走上了主席台，余岳星走到麦克风前，立正，大声说道：“同学们，我们特训班的班主任，戴主任，百忙之中，特地赶来临澧，是对我们特训班的关心和重视，也是我们的光荣，让我们再次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的班主任，戴主任！” 台下又响起一阵掌声。余岳星接着又说道：“下面，我们请戴主任为我们训话，大家掌声欢迎！” 戴笠站在台上，身体站得笔直，显出极其粗犷而又强硬的军人气质。在如雷般的掌声之中，戴笠摆了摆手，让大家停止了鼓掌，开始讲话。 “同学们，雨农对不住大家，来迟了！早就该来看望同学们了，你们都是党国的精英，党国的特殊人才，听余副主任和谢总教官讲，同学们都经历了第一阶段的艰苦训练，你们都是好样的，我在此向坚持下来同学们表示衷心的祝贺！” 这时台下又是一片掌声。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同学们，在接下来的专业科目训练中，大家更不要惧怕困难，脚踏实地，努力学习，将来你们都会为党国做出特殊贡献。你们这些人中，今后出现国家的财政部长、交通部长、外交部长，都是完全可能的！” 听到这样的话出自班主任之口，台下的学生们顿时群情激昂、热血沸腾，特别是魏阳春，那掌声更是拍得啪啪的响。 戴笠接着说：“同学们，你们是政党的灵魂，你们是领袖的耳目，你们要秉承领袖的意旨，体会领袖的苦心，做一名忠于领袖的党国战士。如今国难当头，异族入侵，同胞受苦受难，我们唯有一条路，就是和日本人决一死战，我们誓死不当亡国奴，我们生要生得惊天动地，死要死得英勇壮烈!” 戴笠这一番激情澎湃的讲话，获得台下学生们一次又一次的掌声。林寒鼓着掌，心里暗道，这戴笠讲话不仅出口成章，真诚又不乏激情，而且语调抑扬顿挫、中气十足，真是天生的演说家。 林寒想起了演说天才，**德国的领袖希特勒的演讲。而戴笠少了希特勒夸张的手势和表情，但更多了几分真心和坦诚，让人不得不为之动容，不得不为之激动。他更像是中国的海因里希·希姆莱。 随后，戴笠又讲了一些当前的抗战局势，同时也讲到了军统局的机构变革，主要是鼓舞信心，勉励大家勤奋学习，他还再一次表达了军统局对本次临澧特训班的重视和关心。同时他还表示，将会在临澧逗留几天，将会和部分同学见见面，谈谈心。 戴笠的训话在全员掌声中结束，他向台下的同学挥挥手，然后在余岳星和谢礼恭的陪同下走向办公室。 随后有总务处的处长王三相上台告诉大家，明天中午加餐。然后全体学生解散回归宿舍。 ◇◇◇ 回到宿舍，就听到陆毅然笑着说：“兄弟们，明天又可以吃上牛肉炒地瓜了。”同宿舍的另外几个同学，都说太好了，又可以吃肉了。这几个学生家里条件都不算太好，学校包吃住，他们也很少有钱外出下馆子。 林寒也笑着说：“说不定戴主任还带来了其他慰问品。”杜向阳一抬头说：“会不会有好酒？”随后又摇摇头说：“唉，想喝好酒，看来在学校里是不可能了。” 魏阳春对吃饭并不感兴趣，他有些激动，不知道是有意学着的，还是听了训话一时没改过来，就用戴笠训话时的腔调说：“同学们，今天戴主任说得多好啊，我们都是党国的精英，党国的特殊人才，我们这个特训班将来前途无量啊！” 魏阳春激动的样子和说话腔调，逗得宿舍内的同学们哈哈大笑。 这时，第一中队的队长段建功陪着政治训导员何吉祥走了进去。大家立刻站起来立正招呼：“段教官。何教官。” 何吉祥急速的说道：“林寒，立即去主任办公室，戴主任要见你。” “啊？”不仅是林寒，宿舍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大家都没想到戴主任今天晚上就开始找学生谈话了。大家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他，特别是魏阳春，既感到羡慕，又有些遗憾戴主任见的不是他。他连忙催促林寒道：“小林，这个机会太难得，赶快去，赶快去！” 林寒也没敢怠慢，立即跟着贺吉祥走了出去。 很快他就来到主任办公室门口。 这个主任办公室是戴笠专门设立的，虽然他并不在这里办公，平时也只有两个秘书和两个书记员在此工作。这个主任办公室对副主任和其他负责人却起到一定的牵制作用，避免有人独揽大权。 林寒站在门口，立正大声说道：“报告主任，第一大队第一中队学生林寒，向您报到！” 随后就听到一个严肃又放松的的声音：“进来吧” 林寒推开门，走进了主任办公室，一眼就看到坐在里面沙发上的戴笠。他走过去，站在离戴笠一米多远的地方，立正敬礼，喊道：“戴主任。” 戴笠手里拿着一叠档案模样的文件，看了他一眼说：“林寒同学，请坐吧。” 林寒没有犹豫，立刻就坐在他侧面的沙发上，双眼看着戴笠说：“谢谢主任！” 戴笠满意的点点头。 林寒终于近距离看到了戴笠，他的脸庞轮廓分明，浓眉大眼，英俊而不失威严，目光尖锐而犀利，坚毅的嘴角显示他是一个严谨而固执的人。 最令林寒意外的是，戴笠竟然有一双纤细优美的手。 第三十七章 戴主任亲定科目 戴笠看着林寒说：“林寒同学，今天找你来，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就是见见面，和你聊聊天，你不用紧张，放松就好了。” 林寒回答说：“好的，谢谢戴主任关心。” 戴笠说：“我这次来之前，让谢总教官抽调十名各方面都表现出色的学生档案，我大致看了一下，大家的成绩都非常不错，我还是很满意的。” 林寒正襟危坐，回答道：“谢谢主任夸奖。” 戴笠摇摇手说：“这都是你们努力付出，应该得到的赞赏。” 戴笠拿着手中的档案看了看，对林寒说：“从这上面的成绩表可以看出来，你不仅身体素质出色，而且军事训练很多科目都是满分。而且据谢总教官讲，你的文化修养也是很不错的，说你博古通今，思想意识超群，以你现在的年纪属实难得啊。” “谢谢主任夸奖，主要是各位教官教得好，林寒唯有努力学习，无以回报。”林寒保持着正襟危坐的姿势，回答道。 戴笠笑着点了点头，说：“年轻人，谦虚是必要的，但是也无需过分谦虚。” 林寒赶紧回答说：“谢谢主任教导，学生知道了。” 戴笠又说：“现在马上就要进入分科目训练，不知，你有什么想法？” 林寒回答道：“我完全听从主任的安排！坚决执行命令。” 戴笠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笑着说：“林寒同学，我是想听你自己的想法，真实的想法。” 林寒急忙也站起来回答道：“报告主任，如果可以，我想参加特别行动科目的学习。” 其实，林寒对特别行动科目也没啥感觉。他今天对戴笠叫他来的目的也没弄清楚，所以他也没有直接说出自己想学习的科目，就干脆随便说一个，看看戴笠的反应。 戴笠点点头说：“以你的军事能力，你去从事特别行动，肯定能够很好的完成任务。不过，军统局现在最需要的是从事军事情报工作的干部，林寒同学，我希望你能在军事情报领域有一番作为，我对你是寄予厚望的。” 林寒立即大声说道：“谢谢主任栽培，林寒一定不负厚望，努力达到主任的要求，为主任完成一切任务。” 说完这话，林寒心里暗道：我这样说会不会说得太过了，马屁拍过头了？不过一定要在戴笠面前体现出军人气质，这是林寒在来的路上就想好的最基本的应对策略。 戴笠正色的说：“我们是为领袖尽忠，为党国效力。你我自当以领袖马首是瞻。为领袖分忧，为领袖出谋划策，就是我军统的宗旨。” 林寒连忙回答道：“谢谢主任教诲，林寒已铭记在心。” 戴笠点点头说：“那好吧，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希望下次再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成长为一位能够独当一面的核心干部。” 林寒大声说：“请主任放心，林寒一定加倍努力，决不让主任失望。” 戴笠微笑着说：“好啊，林寒同学那就这样吧！” 林寒连忙立正，向戴笠敬礼之后，就转身离开了主任办公室。 ◇◇◇ 林寒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心里暗道:自己学习的科目，戴笠就这样直接安排了，他这是什么意思呢？以他的身份，不至于会过问到这样细节上的东西来的。虽然不解其中原因，但是林寒相信，今天他给戴笠也留下了良好的印象，对未来的发展，一定会有好处。 走着走着，他就看到静雯迎面走过来。林寒心道，难道戴笠也要见静雯吗？ 后世关于戴笠的绯闻还是很多的，林寒是学历史的，对此有过研究，他认为大都子虚乌有，都是以讹传讹的留言。而且今天真的见到本尊，林寒对戴笠的感觉还是很正面的，真诚坦荡，忠君爱国。当然了，君指的是党国总裁、委员长。 林寒赶紧跟她打招呼说：“静雯，你也去见戴主任吗？” 静雯看到是林寒，有些紧张，轻声的说：“是啊，刚才突然通知我的，也不知道什么事情？” “静雯，别担心，主任很和蔼的，注意一下礼仪就好。”林寒连忙关心的说。 “好像说是和龚教官一起去，她在主任办公室外等我。”静雯点点头，又补充说了一句。 林寒听说龚秋月和静雯一起去，看着静雯的眼睛说：“那你赶快去吧，我们回头再说。” 静雯也看深深地看了林寒一眼，点点头就走了。 通过两个多月以来的接触。静雯和林寒他们几个人相处就随和多了，也不像最开始那么冷淡，只不过静雯其他人还是显得很冷漠的。 林寒一回到宿舍，寝室里的同学们都围了过来。陆毅然急切的说：“二当家的，戴主任怎么说，夸奖你了，还是批评你了？”由于林寒经常请客吃饭，就像当家的一样，陆毅然干脆都叫他二当家的，陆毅然很喜欢这个江湖味很浓的称呼。 林寒平淡的说：“其实没有说什么，只是大致问了一下情况，聊了聊天。”他回头小声对陆毅然他们几个说了在路上遇见静雯的事。 陆毅然激动又有些紧张的问：“不会有什么问题？” 林寒说：“不会的，她和龚姐姐一起去的。” 杜向阳在旁边突然又来了一句：“两个美女一起，难道……” 魏阳春拍了一下杜向阳说：“你想到哪里去了，戴主任不会有你这样的想法的。”陆毅然也瞪了他一眼说：“杜老三，你是不是心怀鬼胎，胡思乱想，打胡乱说。” 林寒笑道：“大哥，你行啊，成语都说的这么溜了，完全出口成章啊！” 陆毅然听了一乐，还得意的一笑。杜向阳和魏阳春都在一边偷着乐。 ◇◇◇ 戴笠主任办公室里，戴笠依然坐在他原来坐的那张沙发上。旁边坐着龚秋月和静雯。茶几还摆着两杯茶水，看来是专门给龚秋月和静雯准备的。 就听见戴笠说：“……情况基本上就是这样，所以必须要加强电讯侦测和电文破译这两个科目的人才培养，在这个方面，龚教官你是专家，你可以谈一下你的想法。” 龚秋月看了一眼戴笠说：“主任，你前面说的情况，确实是这样，我们的电讯侦测这一块非常落后，主要是缺乏人才，甚至很多人都没有听说过和见过这一个专业。” 戴笠点点头：“是啊，特别是电文的破译，也存在很大的问题，现在甚至可以说毫无作为。这一块必须从无到有，在我们军统迅速建立起一支专业侦测破译队伍。” 戴笠又说：“龚教官，你是从美国学习回来的专家，可以说我们整个军统系统，没有人在这一方面比你更专业，所以，你必须从这一次特训班里面选择出组建电讯监测室的首批成员，以后规模大了，我们甚至可以成立监测科，监测处。” 龚秋月大声回答道：“主任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 戴笠点点头，然后转过头来对静雯说：“静雯同学，今天之所以把你找过来，是因为龚教官特别推荐你，认为你是一个非常适合从事电讯专业的学生，我相信龚教官的眼光。” 静雯有些紧张的点点头，并没有说话。 戴笠又说道：“我知道，这门学科天赋很重要，静雯同学，我看了你前期训练成绩单，你在很多方面都比其他同学获得更优秀的分数，这是非常难得的，希望你在龚教官的指导下，能够取得更好的成绩。” 静雯连忙站起来，立正说道：“谢谢主任的信任，静雯一定努力。” 戴笠摆摆手，让静雯坐下来，说：“而且我也听说你原本是想上中央军校，到我们特训班来时，还有一些疑虑，还闹出一些事来。” 静雯有些不好意思，点了点头。 戴笠正色的说：“其实我们军统，面对的敌人更多、更隐蔽、更难琢磨。对我们每一个人来说，都极具有挑战性，这不是在军队里做一个电台话务员能够体会得到。” 静雯和龚秋月都点头称是。 “这一次特训班为什么规模这么大，投入的人力和物力，在我们军统的历史上都是空前的。而且我相信，通过这一次特训班，最终能够脱颖而出的同志，一定会成为未来军统在各条战线上的核心干部。”戴笠肯定的说。 龚秋月看了一眼静雯，然后站起来说：“主任放心，我已经明白您的要求，我一定竭尽全力去完成这个任务。” 静雯跟着站了起来，连忙点头称是。 戴笠也有些开心的笑着说：“好吧，今天就这样，你们也回去吧。” 龚秋月和静雯立刻向戴笠立正敬礼，然后退出了主任办公室。 龚秋月倒没什么，静雯还是紧张得流了不少汗。走在路上，她对龚秋月说：“秋月姐，刚才我真的是好紧张，冷汗都出来了，其实戴主任还是很和蔼的，开始，我真担心他会很凶的样子。” 由于林寒的关系，静雯私下里也称呼龚秋月为秋月姐，而不是叫龚教官。 龚秋月说：“戴主任是一个赏罚分明的人，如果你犯了错的话，那他凶起来也是很厉害的。不过他对女生一向还是比较彬彬有礼的。” 静雯又说：“秋月姐，我一定要跟着你好好学电讯知识，不辜负你对我的信任。” 龚秋月笑着揽揽她的腰，说：“你只要用心，凭你的天赋一定会有所成就的，将来超越我都很有可能。” 静雯连忙说：“谢谢秋月姐，我一定会努力的。” 龚秋月只是看着她笑笑。心里却在想，这女生我是不会看错的，可惜，要是没有芸芷，他和林寒倒是比较默契的一对儿。 静雯外表和为人处世虽然看起来很冷漠，但她对林寒的好感，虽然百般隐藏，却逃不过龚秋月的眼睛。 龚秋月转而又为张芸芷担心起来，芸芷丫头啊！你的寒哥是个很有女人缘的人，将来你的挑战可不小啊。 第三十八章 离别愁绪 进入六月份之后，对临澧特训班的学生来说，专项科目训练的生活是紧张而有趣的，少了前期军事训练时，每天超负荷的身体训练，大家的心情明显都变得好起来。 特训班对学生业余时间的管理，有意无意的宽松了些，虽然还是全天都安排有课程，一个月放假一天，但在课余时间，同学之间聚在一起的机会也多起来。 像魏阳春这类曾经差一点就放弃，最终坚持下来的同学明显更有体会。为此，他还专门请“一枝花小组”的同学们一起吃了一次饭，特别对他们的帮助表示感谢。 而且他还对林寒的中医术推崇不已，林寒说那只是些简单的保健推拿术，就敷衍了过去。 这次分科目的专业训练，主要根据本人自愿和专长进行综合评定，原有的中队序列全部打乱重新进行分配。主要分为：情报、行动与爆破、军事谍报参谋、军事游击和女生的电讯、会计六个专业。 原女生中队中的一小部分学生，进入了情报和行动专业受训。大部分则进入电讯和会计专业受训。 林寒毫无悬念的分到了“情报”专业。静雯也分到了“电讯”专业。陆毅然如愿以偿分到了“行动与爆破”专业。杜向阳分到了“行动与爆破”专业，但是偏向卧底潜伏训练的特别班。只有魏阳春没能如他所愿进入情报专业，而是被分配到“军事谍报参谋”专业。 魏阳春开始还有些失望，他认为毕业只能当一个参谋，前途不会太大。但是后来反过来一想，这个专业还是很安全的，不用到前线去面对敌人，没有那么大的危险，他也坦然接受了。 执教各个专业的教官大都有留洋的经历，既有国共第一次合作时期在苏联接受“契卡”组织培训的精英特工，也有在德国、意大利受训的情报和行动专家，还有在美国学成归来的电讯专家。 林寒在情报专业的学习过程中。确实学到了很多以前在他的时代，没有接触和学习过的课程。 林寒在他的时代并不是军人，基本上没有接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他只是一个学霸型的大学毕业生。他之所以在前期的军事训练中能够脱颖而出，主要受益于他从小练就的内家功法，使他的听力、视觉和身体素质都高人一筹，应对前期的军事训练毫无压力。 其实说到开枪射击，他也是在特训班里才学会的。在他的年代，从来就没有接触过枪械。 戴笠对特训班学生的思想教育是非常重视的，也设置了相关的政治课程，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每个专业的必修课。 这些以思想教育为主的课程统称为《政治社会学》主要包括有总理遗训、总裁言行、国际政治经济、延安问题及解决办法、中国民众心理等等。在教学的过程中，特别突出对总裁的忠诚教育和反延安的思想教育，无时无刻的体现“秉承领袖的意旨，体会领袖的苦心”的戴笠思维。 这些课程，在林寒的时代，他曾经有过很深的研究。因为林寒当初的大学毕业论文，就是以“20世纪抗战历史与当今世界新型国家关系”作为研究课题的。 情报专业的一些课程，也让林寒感到眼界大开。涉及的课程有军事与政治侦查、交通通讯学、药物学、卧底与潜伏，秘密联络学等等。 林寒特别感兴趣的就是一些密秘联络法，比如学会了用米汤、浆糊、矾水等书写情报，然后使用碘酒、火烤、水浸等方法显现的操作要领。 林寒还需要学习如何调制万能显影液和汞炸药配方，以及电报电文编制的方法，用明码和密码配制专用密码的技能，还有电台的电报拍发以及接收的基本操作等等。 在他们不同专业之间，如果有相互重复的课程，训练班也是采取大课的形式教授。所以，他们几个好朋友之间，有时也会一起上课。 林寒就和静雯一起上过电讯课，学习电台的基本使用。静雯总是和林寒坐在一起，虽然旁边还有一个仲嘉丽，但在作为教官的龚秋月眼里，心里更多的却是一种莫名的担心。 杜向阳也和林寒一起上过卧底与潜伏课程，杜向阳虽然平时喜欢喝点小酒，处事有时候也有点儿无所谓的散漫，但是对专业课的学习，他却是极其认真，他知道这关系到未来的生死存亡。 陆毅然所在行动与爆破专业，学习更偏向于实用性的军事训练，包括狙击射击术、爆破学、兵器知识、擒拿术、化装术、卧底知识等。此外，还要接受爆破、暗杀、投毒、游击、照相、跟踪等技能的强化培训。 陆毅然对这些军事训练，完全是在享受的过程当中度过的，特别在擒拿格斗术的学习时，他在和教官的交手过程中，一个大背摔把教官撂倒在地上的时候，他那个得意劲啊，在寝室里大吹特吹了好几天。 魏阳春和杜向阳都提醒他，让他不要太骄傲，要和教官搞好关系。在林寒的劝说下，还让静雯陪他一起去给教官致歉，这个教官也是一个耿直的人，倒没有说什么，还勉励他，说他在行动专业的学生中很有发展前途。 陆毅然回到宿舍中又是一阵得意。不过，大家虽然也笑他，更多的还是为他感到高兴。 陆毅然那些不知在哪里偷学来的拳术，其实还有一些用处。林寒也看过陆毅然练拳，看得出来，他是师承多人，拳法有点杂而乱，但是很实用。林寒甚至觉得，他的拳法竟然有些几十年后李小龙的截拳道的意思。 林寒自思若不使用内家功法，和陆毅然硬碰硬的交手，他们两人的水平也应该是在伯仲之间。 他们几个好友中，只有魏阳春的课程显得相对轻松一些，学习的主是情报分析和预测，以魏阳春的能力，这个专业倒是很适合他。 ◇◇◇ 学习的时间过的很快，转眼之间已到蛙鸣蝉声的夏末。临澧这个位于湘西的小县城，依山傍水，夏季也不是很炎热，很容易过。 特训班是没有暑假的说法的。在戴笠主任的要求下，不断要求加快对学员的培训进度，这也是和当前的抗战局势日益紧张密切相关的，正面战场和沦陷区的潜伏组织都急需要大批的专业人才。 正在进行当中的武汉保卫战也进入胶着状态，国军第5战区和第9战区的100多万部队，在委员长和陈诚总司令的指挥下，在武汉外围，沿长江南北两岸展开防御，与日军冈村宁次指挥的30多万日军精锐拼死浴血奋战。武汉保卫战的战场遍及安徽、河南、江西和湖北四个省的广大地区。 戴主任已经有些等不急了。 ◇◇◇ 这天，“一枝花小组”又很难得的聚在了一起。他们围坐在“雨农堤”附近的的木椅上，一起聊着天。当然，其中还多了一个四川美女仲嘉丽。 仲嘉丽学的是会计专业，当然也不是普通的会计，其中也要学习很多特工课程。 这时，就听仲嘉丽小声的说：“我们班里又少了几个同学，听教官说是提前毕业了，你们说这是不是有些奇怪？” 静雯在旁边也说：“是的，我们班上也有几个女生走了，我问龚姐姐，她交待说不要问这事儿，是戴主任亲自安排的。” 杜向阳看了魏阳春一眼说：“老魏，你是高参，说说你的看法？” 魏阳春沉吟了一下说：“肯定是派到需要的地方去，至于是沦陷区？还是去了前线？这个就不好说了。” 杜向阳瞪了他一眼：“你这样说的，这不是白说吗？” 大家听了都低声的笑了笑。 林寒说：“男生中好像还没有听说，这些离开的都应该是女生，她们有些什么共同的特点？”说完，他看着静雯和仲嘉丽。 静雯和仲嘉丽总结出来的共同特征是：漂亮、活泼大方、有舞蹈或是唱歌的天赋，出生普通家庭。 最后静雯还补充了一句：“还有一点，这些女生是那种文静端庄的美，班上那几个风骚漂亮，和教官关系特殊的女生，这次都没有提前毕业。” 杜向阳对仲嘉丽说：“你这位美女怎么没有被选上，是不是风骚了些？” 仲嘉丽美目圆瞪，作势要打他，杜向阳连连道歉，才算饶过他。 陆毅然一瘪嘴说：“有些人，打情骂俏的，也要注意一下场合嘛！” 这话说得大家都笑了，仲嘉丽还有些不好意思的脸红起来。杜向阳倒是无所谓的样子，看着仲嘉丽直偷笑。 林寒想起了今天中午偶然听到的，在几个教官之间只言片语的谈论中得出的信息。他略为思考之后说道：“综合起来看，这些女生应该是派去江西等地，打入到延安组织的‘战地服务团’中了去。”说完还点了点头，确认了自己的分析判断。 大家想想，都觉得很有道理，都表示赞同。静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满含敬佩看着林寒，看得林寒还有那么一丝不好意思起来。 陆毅然突然说：“你们说，男生中会不会也抽一批人先毕业，派到其他地方去，比如武汉前线？” 林寒和魏阳春都认为，很有可能！ 一时间，大家都陷入了沉默当中。渐渐的，他们仿佛都感受到一种淡淡的离别愁绪，萦绕在他们心中，竟然挥之不去。 第三十九章 峰哥的救命信 其实，林寒他们几个人的猜测并没有错，那些提前毕业的女生，一共有30人，确实是被军统局分批派遣，通过各种方式混入到由延安方面组建的，正在江西活动的“战地顾问团”中。 戴笠给她们的命令是先行潜伏，并以此为契机，伺机逐步潜入延安其他军政部门，收集情报、拉拢策反相关干部。 由于“战地顾问团”大多是宣传和慰问性质的团体，审核并不是太严格。加上这批派遣过去的女生都各具特长，而且家世清白。通过投靠亲友，朋友介绍等方式进入“战地顾问团”并不是太难的事情。 至于这些女特工最终能够起到多大的作用，并不是现在就可以评估出来的。 戴笠在班本部的内部会议上就说过：这些派遣出去的女特工，只要有一个人最终能生根发芽，在延安内部站稳脚跟，那都是值得的。 进入秋季之后，情报和电讯、会计几个专业的学生的变化并不明显，但是行动和爆破、军事游击专业的学生就更加忙碌了，训练强度也加大了，让他们都感觉到了大战将至的紧张氛围。 ◇◇◇ 林寒上完最后一节课，刚走进学生食堂，就看到魏阳春、杜向阳和仲嘉丽坐在一张餐桌边，神色有些慌张的向他招手。 林寒心里道，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他连忙走了过去，坐在他们的旁边。 魏阳春小声的说：“陆毅然出事了！” 林寒一愣神，问道:“出什么事了？” “他把一个同学揍了一顿，对方伤得不轻。”杜向阳在旁边抢先说道。 陆毅然虽然个性比较直爽，但是他做事情还是很有分寸的，他揍人一定会有原因。 仲嘉丽就把她了解的，关于陆毅然揍人的情况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的，有一个叫李丰的同学，是军事游击专业游击班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喜欢上了静雯，最近一直纠缠着她。 静雯当然不会给他好脸上看，根本不搭理他。多来几次，一般正常的学生就会知难而退了。而且静雯的高冷性格是众所周知的，除了“一枝花小组”的几个同学，基本上没人见过她的笑脸。 但是很奇怪，这是个学生不仅没有收手，反而是有恃无恐，变本加厉的骚扰静雯。今天最后一节课之后，他又在路上堵住了静雯，静雯不想理他，就想绕他而走。没想到这个李丰竟然对静雯动手动脚，想拉住她，不让她离开。结果静雯一生气打了一耳光，还踩了他一脚。 这个李丰借着被打了，更加放肆，拉着静雯纠缠不休。在旁边的仲嘉丽吓坏了，赶紧跑去找来陆毅然。 陆毅然很快赶过来，就看到李丰对静雯拉拉扯扯，动手动脚的，他就上前阻止。没想到这个李丰不听劝，也不把陆毅然当回事。结果就被陆毅然三拳两脚揍了一顿，打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仲嘉丽讲完经过，说：“这一次，陆毅然可能会被处分啊。” 林寒连忙问道：“陆大哥和静雯，现在他们人在哪里？” 魏阳春说：“应该是在总队部吧。” 林寒又问：“这个李丰是什么背景，看他的行为不像一个普通的学生？背后是有人给他撑腰吗？” 大家都摇摇头，表示都不清楚。 仲嘉丽接着说：“这件事情，是最近才开始的，这都上学好几个月了，静雯都没事，现在突然出现这样的事，会不会是有人故意这样做的？” 林寒用赞许的眼光看着仲嘉丽，说：“这个事情确实很蹊跷，不会是表面看着这么简单，待会儿我找龚姐姐打听一下再说，大家先吃饭吧！” 学生和教官的用餐地点是分开的，林寒吃着饭就看到门口有一个熟悉的影子晃了一下，林寒看到是龚秋月，急忙站起来看过去。 他看到龚秋月远远的给他递了一个眼色。还挥了一下手，然后装作整理头发，才把手放了下来。 这么远的距离，龚秋月做的动作都很隐蔽，普通人都不会注意到，但林寒却看得清清楚楚。 林寒向望着他的几位好友摆了摆手，说了一句：“你们继续吃饭，我去去就来。”说完就走了出去。 林寒绕到食堂后面的僻静处，远远的就看到龚秋月站在哪里，他连忙快步走了过去。 龚秋月看到林寒走过来，点点头，又向更僻静的地方走了几步，隐身在路边的树丛里。 “大嫂，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林寒走近龚秋月的身边轻声喊道。 龚秋月听到林寒叫她大嫂，还开心的笑了笑，随即又正色的说：“你应该听说陆毅然为静雯打人的事了，是不是觉得有些奇怪？” “我刚才听说了，我觉得这件事情是有人幕后指使，不知这幕后的人是谁？”林寒对龚秋月就少了客套，直接就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龚秋月回答道：“被打的这个李丰，他的教官叫熊本初，就是上次纠缠我的那个人。” 林寒一听就明白了。“那应该就是这个熊本初，对于你上次拒绝他的事还心存芥蒂，又看到你比较喜欢静雯，故意指使李丰来纠缠她，想给你找些麻烦来恶心你。” 龚秋月点点头，好像认可了林寒的判断。 “不过，这些只是表面现象，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林寒还没有说话，就听到龚秋月继续说。 “戴主任几年前以中央警官学校校务委员会主任身份，接管了浙江警官学校，把它变成了军统的培训基地。临澧特训班的干部和教官一部分来源于浙警校，而且占据了特训班的几个主要职务；另一部分来自黄埔军校系统，人数相对少些，但毕竟是委员长嫡系，因此和浙警校这批人难免有时会有一争高下、明争暗斗的时候。” 林寒才明白原来还有这么深层次的原因。就对龚秋月说：“大嫂，这个熊本初教官就是来自浙警校，而你是黄埔军校毕业的！” 龚秋月说：“我并不是黄埔军校毕业的，但你峰哥是。” 林寒这下终于明白了，原来貌似平静的特训班。实际上与当时社会上一样，内部仍然存在浙警系和黄埔系之间的派系之争。 林寒又问道：“他们准备怎样处理这件事？” 龚秋月说：“据我了解的情况，那个李丰被陆毅然打成了重伤，听医务室的黄医生讲，他可能因此致残，不得不中途退学。现在陆毅然已经被关进了禁闭室。” 林寒听到这里，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有想到陆毅然出手会这么重，估计当时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这件事情不会简单的处理，一定会上报到余副主任那里，甚至可能到戴主任那里，要想解决这个问题，不是太容易的。 龚秋月又说：“现在浙警系的人要求对陆毅然严惩，有叫着开除学籍的，也有叫着军法惩处的。不过，这事已经通过特殊渠道上报到戴主任那里了，浙警系也不敢一手遮天，随意处理的。现在还没有有什么好的办法来解救陆毅然，只有先静观其变。” ◇◇◇ 林寒匆匆告别龚秋月，回到学生食堂。看到魏阳春、杜向阳、仲嘉丽都在等着他，他连忙走过去，把龚秋月刚才讲的情况，小声的给他们说了一遍，只是淡化了派系之争的内容。 一会儿，静雯也来到了学生食堂。 原来静雯倒是没有什么事，到总队部问明了事发原因之后，就让她走了。她回到宿舍没有看到仲嘉丽，才又来学生食堂找他们。 静雯坐下来，把事情发生的经过又讲了一遍，和龚秋月讲的并没有大的出入。静雯听说陆毅然被关了禁闭，还是非常担心的，她心神不宁，坐立不安的样子，看在林寒眼中感觉颇为心疼。 林寒安慰静雯道：“静雯，你现在不要太自责，这事当时换作我们任何一个人都会出手的，你也不要太担心，龚姐姐也知道这件事了，一定会找到解决办法的。” 静雯感激的看着林寒，点了点头。大家都七嘴八舌的安慰着静雯，静雯的情绪也逐渐稳定下来。 ◇◇◇ 他们回到宿舍，杜向阳和魏阳春还在讨论着对策，不过也茫然没有个头绪。林寒躺在床上，心头也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情怎么处理。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猛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还把他对面床上的魏阳春吓了一跳，一脸狐疑的望着他。 林寒没有说话，对他笑了笑，然后快速下床，从床底下拉出从重庆带来的那个皮箱。然后打开来，用手在里面一阵摸索，就拿出一个封好的信封来。 这封信是林寒临行前，张芸峰留给他的，还有一张附在外面的信笺纸，上面是张芸峰的留言。 林寒飞快看了两遍，然后就收了起来。他心道，峰哥的这封信太关键了，真是一封救命信啊！ 他不动声色，重新把皮箱关好，又放回到床底下，然后向魏阳春和杜向阳打了个招呼，说有事要出去一下。 杜向阳提醒他马上就要熄灯了，有什么事情，赶紧快去快回，不要被总务教官或者政治训导员抓住。他点点头，没有说话，就出去了。 林寒走出宿舍楼，从怀里拿出了那封信，握在手里，然后辨明了方向，沿着校园内的碎石小路，向余岳星副主任的办公室走去。 第四十章 燃烧往事 余岳星坐在副主任办公室的藤编沙发里，陷入了沉思。 身前的木条几上放着一份文件，还有一杯喝了一半，已经冷却的茶。 文件是关于陆毅然打人事件的处理决定，今天出了这件事之后，班本部立即进行了调查，并研究出对陆毅然的处理决定，会议刚刚结束不久。 在会议上出现了明显的争执。一部分干部要求严惩不怠；一部分干部则认为事出有因，陆毅然是仗义援手，应从宽酌情处理。 余岳星在会议开始后并没有发言，他一直在观察，严惩一派的代表是来自浙警系的熊本初；而酌情处理派的代表是龚秋月和李淑芬。 龚秋月和熊本初的纠葛，他是很清楚的，此事虽然没有直接闹到他这里来，但在干部和教官中传得风风雨雨，他多少是有所耳闻。 令他有点儿吃惊的是龚秋月竟然是张芸峰的女朋友，而且，据他后来私下了解，其实已是未婚妻。他心中还暗骂那个熊本初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长眼睛，怎么去惹张芸峰的女人。 作为浙警系的幕后大佬，特训班的副主任和实际负责人，虽然表面上和黄埔系的总教官和教务处处长谢礼恭相处还算融洽，但是私下的暗斗还是避免不了的。 余岳星很清楚这件事是熊本初暗地里挑动学生李丰，以恋爱名义纠缠静雯，其醉翁之意不在酒，打击的对象实质是龚秋月。 余岳星很明白自己在戴笠心中的地位，并非表面看到的那么风光。戴笠看中的只是他作为特工专家的技术能力，从杭州警官学校开始，对他的防范之心从未消失过。 作为早期留学法国的前中共党员，北伐战争时期，余岳星就是被誉为“铁军”的**独立团的政治指导员，后来他还参加了南昌武装起义。 从南昌撤退后，部队在广东潮汕一带遭受重创，面对屡战屡败的队伍，作为“前敌委员会参谋团”成员的余岳星终于丧失了信心。 他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趁人不备，拿走了警卫员的便衣和组织委托他保存的一批金条，离开了这支当时看来毫无前途的部队。 然而这支队伍却在枪林弹雨中神奇的生存了下来，最后在陕北延安落地生根，发展壮大。 余岳星曾酒后失言，如果当时他选择坚持，那他的名字就会出现在现在延安的最高领导层之中。 就在六年前，当时闲居上海的余岳星通过戴笠的关系加入了军统的前身“复兴社”，并成为军统的元老之一，从而又被延安视为叛徒。 这件事情成为他一生的耻辱，是他想忘记却忘不掉的记忆。 余岳星在今天发生的事件中，当然站在杭警系一边，否决了黄埔系酌情处理的要求，作出了对陆毅然严肃处理的决定。 处理决定的内容是:立即开除陆毅然的学籍，赔偿李丰相关治疗费用，移交军事法庭处置。 散会之后，余岳星在这件事情上反复斟酌，他知道这样的处罚力度确实有些过大，但是面对近来声势日益渐长的黄埔系，也确实是需要打压一下。 他现在考虑的是，如果就这样直接上报到戴笠那里，戴笠对这件事情会怎么看？ 余岳星心中非常明白，戴笠对临澧特训班内部存在的派系之争，是心知肚明的，只要不过火，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如果过分锋芒毕露，等待他的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余岳星犹豫再三，还是难下决心就此上报。于是，他又站了起来，走到窗边，望着临澧县城隐隐约约，昏暗不明的灯火，再次陷入了思考当中。 ◇◇◇ 林寒来到了班本部所在办公室楼下，正好看到余岳星的勤务兵小李站在门口，百无聊赖的等着余岳星下班回寝室。 由于林寒曾经被戴笠亲自召见过，所以班本部的几个勤务兵对林寒并不陌生。 小李比林寒大几个月，看到林寒走过来，对他说：“小林同学，这么晚了，马上就要熄灯了，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林寒连忙说：“小李哥，我有急事要见余主任，还麻烦你通报一下。” 小李显然觉得有些为难，说：“是什么急事？这么晚了，要不明天再找余主任吧，估计这会儿余主任也快要走了。” 林寒急忙说：“小李哥，我真的找余主任有急事。” 小李有些为难，正在犹豫间，就听到二楼传来余岳星的声音：“是林寒同学啊，让他进来吧。” 小李听了，如释重负的对林挥了挥手，小声的说：“你快上去吧，长话短说，不要影响余主任休息。” 林寒对他点点头，挥了一下手，就走进了办公楼，快步上到二楼，来到余岳星的副主任办公室门口。他正要报告，门就打开了。 余岳星站在他的面前说：“林寒同学，这么晚了，你找我还有什么事儿？” 林寒连忙立正，敬礼道：“报告余主任，我这里有一封信，受托转交给您。” 余岳星一愣，随即又笑着对他说：“好啊，林寒同学，过来我们一起坐坐。”说着转身走到沙发上坐下来。 林寒有一些迟疑，还是走到了沙发边，站在那里。 余岳星再次向他挥了一下手，让他坐下。 林寒只好坐下来，又把手中的那封信，双手递给了余岳星。 余岳星赶快接过来，看了林寒一眼，林寒想站起来告辞，余岳星再次挥了一下手，让他坐着，随即打开信看了起来。 林寒感觉有一些尴尬，但是余岳星并没有让他走，所以他也只好坐着。 余岳星很快把那封信看完了，脸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变化。然后，他把那封信收起来，放在旁边。 余岳星对林寒说：“林寒同学，看这封信，芸峰贤弟写了有一段日子了，为什么现在才转交给我呢？” 林寒连忙说：“报告主任，芸峰哥当时说，这封信要在合适的时候，再转交给余主任，学生愚笨，我也百思不得其解何为合适时候，也不知道芸峰哥的用意何在，所以就没有及时转交给您，如果耽误了事情，还请主任责罚！” 余岳星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并没有说话。 林寒继续说道：“不过，我听龚教官说，今天就是合适的时候，我就赶紧送过来了。” 当然，这后面的一句话是林寒瞎编出来的，因为龚秋月并不知道张芸峰给林寒留下这封信的事。 “龚秋月教官？”余岳星有些疑惑的问道。 “是的，龚教官是这样对我说的，学生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林寒连忙回答。 余岳星哦了一声，像是相信了林寒的说法，然后突然转换了话题。 “林寒同学，最近学习上有什么困难没有？说来听听，让我也好了解一下你们的状况。” 林寒挺直身体回到道：“谢谢余主任关心，学生最近收获很大，学到很多新东西，谢谢教官们的教导。” 林寒这话说得滴水不漏，一点找不出毛病。 余岳星点点头说：“学有所成，那自然是好的。”他突然话锋又一转。 “林寒同学，你怎么看待陆毅然今天殴打同学之事，我听说你俩关系不错，说说你的看法吧！” 林寒毫不迟疑的说：“报告主任，学生以为陆毅然同学性格耿直，心地善良，好打抱不平，而且学习成绩优秀。今天的事情属于路见不平，失手伤人，并非他本意。” 余岳星没有表达自己的态度。而是又随意的问了一句：“不知最近芸峰贤弟在忙些什么要紧的事？上次戴主任来临澧也没有看到他。” 林寒回答道：“报告主任，我只知道芸峰哥最近非常忙，说是去了一次西北，具体事情不知道，学生也不会打听。” 余岳星看着林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说：“好吧，林寒同学，现在时间也很晚了，你也赶快回寝室休息吧！” 随即又似漫不经心的补充了一句：“今天我们的谈话，就不要告诉其他人了。” 林寒急忙站起来说道：“学生明白，请余主任放心。” 余岳星点了点头。林寒于是向他敬了个礼，就转身离开了。 林寒走了之后，余岳星坐在沙发上，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再次拿起那封信，又仔细的看了一遍。 这封信的内容并不长，除了正常的问候，还有就是恳请余岳星在可能的情况下，给予林寒适当的关照，这一切看起来就是一封同仁之间，再正常不过的推荐信。 但是，在这封并不太长的书信里面，张芸峰有意无意的提到了一件余岳星的往事，寥寥数笔，轻描淡写，一带而过。但是，对余岳星来讲，却是件重于泰山之事，稍有不慎，就是人头落地，殃及家人的大祸。 余岳星自思与张芸峰相处和睦，并无过节，而且张芸峰为人正直，并非背地出阴招的小人。所以他更愿意理解张芸峰是在善意的提醒他，而不是在要挟他。 余岳星也不再犹豫，从办公室角落里拿出一个火盆来，将手中的信点燃，看着火盆中逐渐燃烧变成灰烬的信纸，他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然后，他把那份对陆毅然的处理决定也丢进了火盆中，那升腾而起的火焰，顿时把办公室照得更明亮起来。 第四十一章 伤离别 临澧的清晨，空气清新而宁静。 陆毅然终于从禁闭室里走了出来，他深吸了一口气，那清新的空气，真是沁人心脾。他没有回到寝室，而是一个人来到“雨农堤”上漫步。 陆毅然不是一个特别喜欢思考的人，这一次，禁闭室给了他思考的机会，而且是整整的十五天时间。 这十五天来，陆毅然有豁然开朗的感悟，那就是这个度的把握，以陆毅然的功夫，把一个人打倒而不致残是完全能够做到的。 这件事对陆毅然未来的成长产生了非常重大的影响，让他在未来的喋血生涯中受益匪浅。 陆毅然听到了早餐的铃声，他也走进了食堂。林寒和静雯他们几个人都坐在一起，魏阳春先看到陆毅然走了进来。连忙招呼大家说：“你们看，谁来了？” 这时，静雯已经站了起来，向着陆毅然跑了过去，对他喊道：“毅然，你终于出来了。” 林寒和杜向阳都迎过去。陆毅然看到他们也显得有些激动，一把就拉住了林寒和杜向阳的手。而魏阳春则赶紧去给陆毅然拿碗筷，添稀饭拿馒头。 然后大家都坐下来，都看着陆毅然，都开心的微笑着。 在座的几个人当中。只有静雯知道，陆毅然这次能够逃脱严重处罚的原因是因为林寒。当然龚秋月告诉她时，也不会谈详细的细节。 龚秋月听到林寒讲述那天晚上的事时，还是感到大吃一惊。但是，她知道这是张云峰为了防止出现意外而预先做好的准备。因为张芸峰非常了解特训班的派系之争。做这样的预案对林寒和龚秋月都是一种保护。 通过这件事情之后，龚秋月对林寒更加刮目相看，并对他的冷静和决断赞不绝口。如果说最初对林寒的好感，还是来自于张云峰的关系，而现在，她对林寒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敬佩。 静雯说：“毅然，你终于出来了，大家都担心死了，都怪我，让你受罪了。” 陆毅然笑了笑说：“静雯，没事了，我好好的回来了。” 静雯又说:“这个事情多亏了林寒的帮助，你一定要好好谢谢他。”说完，她还心怀感激的看了一眼林寒。 林寒小声的说：“大哥，现在回来了，那就是最好，这段时间在禁闭室，肯定把你憋坏了吧，先好好的吃点东西，晚上我们抽个时间出去聚聚，给您接个风。” 魏阳春老实的说：“今天晚上，想溜出去可能有点难度啊。” 杜向阳听了倒是觉得很不错，自从陆毅然被关了禁闭之后，大家都没有心情在外聚会喝酒。一晃大半个月过去了，杜向阳肚子里的酒虫早就憋不住了。 这时仲嘉丽也匆匆来到了食堂，一眼看到陆毅然坐在他们中间，也非常的惊喜，赶快过来打招呼。 陆毅然很开心，眼里隐然有泪水，只是强忍住没有流出来。陆毅然很欣慰这一帮好朋友为他牵挂，为他担心难过。 大家都明白陆毅然的心情。杜向阳还开玩笑的说：“陆大哥没在的这几天，我们的‘一枝花小组’已经更名为‘两枝花’了。” 陆毅然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再一抬头看到静雯和仲嘉丽两位大美女，立刻就明白过来，禁不住也笑了起来。 ◇◇◇ 林寒自从那天晚上去见了余岳星之后，余岳星再也没有和他单独见过面，仿佛那天晚上的事从未发生过。当然，那份对陆逸然的处理决定也没有上报给戴笠。 林寒有把握，余岳星看了张芸峰的信之后，一定会妥善处理这件事情。 果然，第二天的下午，龚秋月就抽了一个机会告诉林寒，昨天晚上议定的处理决定，今天并没有执行，而重新拟定了新的决定，原有的开除学籍和送军事法庭的处罚都取消了，只是处以禁闭十五日处分。 原来经过余岳星和谢礼恭等核心干部一上午的重新商议，据说中途还接到一个戴笠打来电话，之后对这件事情就重新作出了处理决定。 被陆毅然打残的李丰，以军中因公致残的方式退伍，并给了一笔丰厚的抚恤金。李丰其实所受的伤，并非内伤，主要是一条腿骨被陆毅然踢成粉碎性骨损伤，以学校医务室和临澧县的外科手术的水平，是无能为力的，只能落下终生残疾。 李丰当然对处理决定不服，于是就牵出熊本初最初授意之事，想让熊本初出面为他力争更多的赔偿。 这件事确实很让浙警系的人丢脸面，对熊本初也有些怨声载道。不过谢礼恭在这件事情上，并没有针对余岳星落井下石，倒有些出乎余岳星的意料。 后来据说是戴笠在私下打了招呼，由于武汉战事日趋紧张，戴笠要求临澧特训班本部的高层干部，必须要精诚团结，放弃一切派系纠纷，否则必将重处。 私人赔偿部分，决定由熊本初和陆毅然分别负担150元，作为李丰的治疗费用。当时法币的币值还算稳定，对普通人也不是小数目。如果要陆毅然拿出这个钱来也是很困难的。 林寒为关在禁闭室里的陆毅然支付了这笔钱。而这件事的最终幕后指使人熊本初，却不愿意付钱，或许是觉得再呆在学校，脸面上也过意不去，干脆一走了之，趁人不备离开了特训班。 熊本初离开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处。最后还是由班本部以特别费用的名目向军统局申请了一笔费用。 令人意外的是，戴笠什么都没说，直接就把这笔款批复了下来，这件事情才算圆满解决。 余岳星之后对龚秋月显得更加关心和信任，对电讯专业的教务工作也非常支持。龚秋月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对余岳星在各方面也颇为尊重。 熊本初的突然离开之后，浙警系和黄埔系也没有再发生什么大的事端，大家都相安无事、和睦相处，学校的氛围也宽松了不少。 ◇◇◇ 数日之后，突然下了一阵雷阵雨。 上午最后一节课上完，行动与爆破专业的学生，全部留在教室里，通知说有重要事情宣布。 这天正好是上大课，陆毅然和杜向阳坐在一起。陆毅然说：“老三，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我觉得今天很异常，一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杜向阳说：“听说武汉前线的战事非常紧张，不知道会不会和这个事情有关，据说小日本的战斗力真的是很强，不仅装备比国军好，而且单兵的战术素养也是非常强的。” 陆毅然说：“是啊，国军的日常训练水平，要是能够达到我们的训练水平，那就不会怕小日本了。” 杜向阳和陆毅然课余也经常一起探讨战局，他们对国军的整体战斗力的认识还是比较清楚的，不然国军以百万之众对付三十万日军，还打得这么惨烈，确实在单兵实力上的差距很大。 这时，就看到余岳星和谢礼恭走进了教室，大家的掌声刚才响起，就被余岳星挥手制止了。 余岳星站在讲台上说：“同学们，武汉战事吃紧，国军将士伤亡也非常惨重，但是，他们没有退缩，依然坚持与日军浴血奋战。” 余岳星顿了顿，接着说：“由于这一次战场涉及到四个省，在战斗中，我们发现日军并不是只和我们打阵地战，我军时常发现有化装成难民的日本特工，混迹在逃难的老百姓当中，四处刺探情报，给国军造成很大的损失。” 教室中的学生听到这个情况，禁不住轻声的议论起来。 谢礼恭连忙制止说道：“大家肃静！” 余岳星接着说道：“根据武汉会战总司令部的命令，必须立即加强对日本特工和小股化装敌军的控制和打击，由于国军中对付这类敌人的经验和人员都不足，为此，戴主任决定从我们特训班抽调100名同学，充实到部队中的军统组织中，主要从事防谍和反谍工作。” 大家都安静的盯着余岳星，再无人议论。余岳星这时却说：“下面请谢总教官给大家讲具体的安排。” 谢礼恭走到前面说：“同学们，经班本部的研究，人员主要从我们行动专业中抽调，因为前线的情况非常复杂，你们不仅要能够分辨和识别出化装的日本特工，而且你们还得有能力擒获敌人。这就需要同学们把平时学习的知识，平时练习的技能发挥出来。” 谢礼恭最后说：“我们的原则是先由自己申请，然后由班本部决定最终名单。时间很紧迫，中午吃饭期间大家就认真考虑，提出申请，下午公布名单。好了，全体解散！” ◇◇◇ 今天中午的学生食堂可就热闹了，几乎全部学生都在议论此事。 林寒他们几人还是和往常一样，坐在一张桌子周围，边吃饭边议论这事。 陆毅然突然对静雯说：“我决定了，我要报名去武汉前线。虽然不是在阵地上和日本鬼子干，抓几个日本特工也是不错的。” 静雯静静的看着他，轻声的问了一句：“你真的想好了？” 陆毅然点点头说：“我已经决定了。” 静雯看着他，轻声的说：“好。” 一旁的仲嘉丽有些紧张地看着杜向阳，欲言又止。杜向阳说：“这次我不申请去，我的目标不在这里。”仲嘉丽听了才有些放心。 林寒对他们两个人的选择一点都不意外，他说：“根据戴主任的计划，我们学习的时间还会被压缩，很快大家都会奔赴不同的战线，我觉得这次也是一个机会，我们来学习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陆毅然听到林寒这么说，更坚定的点了点头。 话虽然如此，想到陆毅然很快就会离开他们，大家还是觉得有些伤感，于是都默默的吃着午餐，不再说话。 这时，静雯突然对陆毅然说：“毅然，下午下课后，你等等我，我有话要对你说。” 第四十二章 临别殷勤重寄语 午后逐渐放晴，天边竟然出现雨后绚丽的彩虹。临澧特训班行动专业的教室里，正忙忙碌碌，没有人去注意窗外天边的美景。 整个下午，陆毅然都显得很轻松，因为确实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吃过午饭，他就去班本部报了名。今天下午并没有上课，教官们都忙着在统计人员名单。有些报了名，性子急的同学已经回寝室，打包整理个人物品去了。 很快，就由教务处处长、特训班总教官谢礼恭公布了最终一百人的名单，而且按照将要前往的部队进行了分组。 陆毅然被分配到第一组，目的地是第九战区第一兵团，兵团总司令是陆军上将薛岳将军。陆毅然听到之后很高兴，薛岳将军的威名他可是是仰慕已久，那才是他心中的英雄。 之后由余岳星副主任和谢礼恭总教官和每一个同学进行简短的谈话。 轮到陆毅然时，余岳星对他说：“陆毅然同学，此次分配你到第一兵团。主要考虑第一兵团是日军特工刺探和袭击的主要目标，据第一兵团反馈，已经发现了好几起日本特工的偷袭事件。希望你到位之后要协助长官，立即出手除掉这个大隐患。” 陆毅然急忙立正，点头回答道：“请余主任放心，我一定会高度重视，配合长官采取有效措施打击敌人，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小鬼子。” 余岳星点头说：“以你的能力，我是相信的，但是你一定要处理好与现任长官和部队方面的关系，部队里面有些人对我们军统是有成见的，甚至有很多不好的看法，希望你好好的协调关系，争取得到他们的最大力度的支持。” 余岳星接着又说：“最近你发生的事情，关了你禁闭，我希望你进行了好好的反省，我期待你在部队里面做出成绩来，充分体现出我们特训班同学的过人实力。” 余岳星突然话锋一转说：“陆毅然同学，我想问问你，你和静雯是恋人，还是林寒同学和静雯是恋人关系？” 陆毅然一愣，然后笑着说：“余主任，看你问的，我同林寒和静雯都不是恋人关系，我们就是非常好的朋友。” 余岳星点点头，又笑道：“我就随便问问，总之，我希望能够收到你的首份捷报，为我们特训班的同学作出表率。” 陆毅然大声回答道：“请余主任放心，我一定尽心尽力，绝不给小鬼子任何机会。” 余岳星站起来，还拍了拍陆毅然的肩膀说：“我相信，你能做到的。” 余岳星再没有多说其他的事情，更多的只是勉励。 余岳星作为军统系统内多次培训班的实际负责人，他不仅管理能力强，特工专业能力也是军统顶尖角色。 他专业和风趣幽默的授课方式，一直在学生中享有极高的威望。甚至很多培训班开始时，很多学生只知道有余主任，而不知道有戴主任。所以戴笠对他始终是不太放心的。 这也是余岳星心中的的隐忧，担心哪天戴笠就向他下手。所以自从陆毅然打人事件之后，他对林寒就多了几分小心，不想为些小事去惹怒戴笠。 陆毅然从副主任办公室出来，然后就直接走到了电讯班教室旁边的小树林里。他在树荫下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耐心的等着静雯下课。 ◇◇◇ 静雯中午听说陆毅然决定报名去武汉前线后，下午上课就有点心不在焉。而且在回答一个简单的问题时，竟然还答错了，让上课的龚秋月很是意外。静雯在电讯班里一直都是成绩最好的学生，这样的低级错误是不应该犯的。 静雯心中一直在想她和陆毅然的关系，临别之际，怎么给陆毅然多说说话。这么多年来，都是陆毅然为她挡风遮雨，处理是非。她心中除了感激还是感激。这么多年来，他和陆亦然一直都是单纯的同学关系。她一直像小妹妹依赖大哥一样，依赖和信任陆毅然。 陆毅然对她的好，静雯当然知晓，静雯也曾经想过是否可以和陆毅然进一步发展关系，她才发现他们之间确实没有爱的火花，他们之间已经是家人一样的感觉，再难以突破了。 下课后，静雯还是像往常一样，慢慢的收拾好文具和书本，最后一个人走出了教室。 静雯一眼就看到陆毅然在门外等着她，那些放学的女生，胆小的还不时的偷眼看他，胆大的则和陆毅然打着招呼。现在电讯班的女生都知道他就是那个为了静雯打架的男生，在女生们的心目中，他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英雄了。 静雯走过去说：“你来多久了？” 陆毅然回答道：“没多久，我在旁边坐了一会儿，走吧，一起去吃食堂，估计他们几个都已经到了。” 静雯看着陆毅然和平时一样的言谈举止，心中又添了几分伤感。 静雯又问：“你什么时候离开学校？” 陆毅然笑着说：“通知的是明天上午，一早出发，部队还有军车来接，就没我们来时那么辛苦，挺好的。” 静雯站住了脚步，有些伤感的说：“毅然，这些年一直都是你在照顾我，明天你就要离开了，战场上很危险，你一定要多几个心眼儿，好好保重你自己。” 陆毅然还笑着说：“没关系的，子弹会躲着我飞的，你放心好了。” 静雯也笑了笑，说：“我有一个表妹在武汉，她叫梓嘉，和我的关系非常好，你如果有时间，经常替我去看望一下她，地址晚上我写给你。” 陆毅然说道：“没关系，我去了之后有时间我就去看望她，你放心好了，我说到做到。” 静雯点点头说：“梓嘉是个好女孩，这两年我们还常通信，她还提起你的，对了，你们曾经还见过面的。” 陆毅然有些不信的看着静雯，没有说话。 “高一那一年的暑假，她来我家小住，有一天，你到我家来给我送辅导资料，你们就见过，你还有印象吗？” 陆毅然想了想说：“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一个小姑娘，梳着两根辫子，还挺漂亮的。” 静雯笑着说：“对啊，我表妹可比我漂亮多了。” 陆毅然笑笑说：“你家的女生都漂亮，伯母也漂亮，表妹也漂亮，不过，还是静雯最漂亮。” 陆毅然说出这段有些饶舌的话还挺顺溜。不过他这话确实把静雯说笑了，哪有漂亮女生不想听别人夸自己漂亮呢？！ 静雯摇了摇头说：“我表妹当时给我讲，她对你的印象挺好，说她就喜欢你这种大英雄的模样。”说完静雯还对陆逸然微微一笑。 陆毅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说：“我哪里说得上是英雄，她这样说，让我真是不好意思。” 静雯说：“毅然，这几年来你都像大哥一样的照顾我，所以你也要像照顾我一样，照顾我梓嘉表妹，好吗？” 陆毅然连连点头说：“好的，没事的，你放心好了。” 静雯又说：“还有，毅然，你不要一天只知道学习和练拳，其实我们班上有好几个女生，对你都很有好感的。” 陆毅然有些脸红的挠着头说：“哈哈，不会吧，你们电讯班那些娇生惯养的小女生，怎么会喜欢我。静雯，你别安慰我了。” 静雯说道：“我没有开玩笑，我说的实话。” 陆毅然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也没当回事。 静雯暗叹，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啊，真是拿他没办法。 ◇◇◇ 学生食堂里，今天并没有安排这一百位同学的行前餐会，不过今天厨房加了菜，也算是做出的表示。 林寒端起一杯茶说：“各位兄弟姐妹，陆大哥明天就要离开我们，奔赴疆场，我们以茶代酒敬他一杯，愿陆大哥此行一路平安，在战场上多杀鬼子，早传捷报。” 大家都端起了茶杯来，陆毅然也端起一杯茶说：“谢谢各位，不管将来在什么地方我们再次相聚，我们都是今生最好的朋友。”一仰头，喝干了杯中茶水，大家也跟着一口喝了。 魏阳春对陆毅然说：“毅然，据我研究，小鬼子最善于突袭，常有令人意外的行动，而且往往以少胜多。你一定要重视情报的收集和分析，千万不要只想着和日本人面对面的硬碰，一定要讲策略。”魏阳春通过这段时间的学习，感悟还是很多的。 陆毅然点头称是，说：“谢谢老魏，我一定会的。” 杜向阳也说道：“大哥，我们平日里也经常探讨关于日军的行动，我以为，你还得高度重视那些被收买的汉奸和潜伏下来日本特工，切断他们的情报来源非常关键。” 陆毅然也点头称是。平日里他和杜向阳探讨，还会有些争执，今天大家都显得很平和淡定。 这时，仲嘉丽也举起杯子，对陆毅然说：“陆大哥，我也祝愿您在战场上无往不利，大杀四方。”杜向阳在旁边打趣道：“仲嘉丽，看不出来啊，赌徒的话你也会说。” 仲嘉丽瞪了杜向阳一眼，没有理他，继续对陆毅然说：“还有，将来我们再聚的时候，我们要看到陆大哥和陆大嫂一起来。”这话说完，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陆毅然也不好意思的笑笑。 静雯笑着对陆毅然说：“那我的梓嘉表妹，就托付给你了，将来要一起来。” 这个时候，陆毅然才明白了静雯的用意，不觉有些脸红的说：“我答应你好好照顾她的，到时她来不来，我现在哪敢保证？” 静雯看着陆毅然的眼睛，认真的说：“只要你好好照顾她，她一定会来的。” 陆毅然点了点头，此时他的脸已经像天边如火的晚霞一般红润透亮了。 第四十三章 匆匆芳心乱 十月，临澧的秋天去得更早一些，一连数日的萧瑟秋雨之后，天气就转凉了，这预示着凛冽的冬天即将来临。 临澧特训班学生食堂里，吃饭的学生比以前少了很多，不像以前那么拥挤和嘈杂。就餐的同学说话的声音也比以往小了许多。 近一个月以来，各个专业科目的训练任务更加的严格和繁重，晚上的上课时间，也延长了一个小时。大有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氛围，处处都体现出大战前夕的紧迫感。 自从上次提前抽调了一百名同学去参加武汉保卫战之后，一个月以来，又陆续抽调了数百名同学，派往“东南忠义救国军”作为基层干部，参与敌后游击战，这次主要以军事游击专业的学生为主。 忠义救国军是由军统局直接领导的沦陷区敌后游击武装，主要干部都是军统前期历届训练班的学生。 东南忠义救国军是由在江南坚持敌后抗日的地方武装，以及通过整编和收容浦东及京沪、沪杭沿线流散的国军，并招募沦陷区的民众和抗日的帮会成员组成。以“忠心义勇、救国救民”作为号召，坚持敌后游击战。 这一个月以来，陆毅然除了临走前给林寒留下一封信之外，期间还写过两封信，一封信是给静雯的。还有就是刚刚才收到，写给大家的一封信。 现在，林寒、静雯、杜向阳、仲嘉丽和魏阳春都坐在一起，林寒正轻声的念着陆毅然的来信。当陆毅然在信中，叫着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的时候，在座的每一个人脸上都浮现出开心的笑容。 在这封写给大家的信中，陆毅然主要是描述他现在的对敌工作和生活情况。 陆毅然还在信中特别提到，他去武汉以后，在位于汉口日租界南小路一号，一座重门深锁的西班牙式花园洋房里，受到了戴笠主任的亲自接见和勉励的谈话，至今他依然难忘戴主任对他的殷切希望。 读到这里，除了林寒，其他人都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魏阳春更是有所期盼的说:“不知将来我们毕业的时候，戴主任，会不会一一接见我们？” 杜向阳在旁边打趣的说：“老魏这么优异的成绩，戴主任一定会见你的，不用担心啦。” 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 陆毅然临走的那个晚上。他们宿舍八个人几乎一晚上都没有睡觉，除了陆毅然之外，还有一位陈云山同学，也在这次去武汉的名单当中。他们借着几杯浓浓的茶，围坐在一起，他们之间有说不完的真心话，道不尽的离别情。 他们谈论着自从相识以来的种种逸闻趣事，陆毅然还嘲笑林寒初到临澧，被湘菜辣得不行的窘态，说得大家哈哈大笑。他们也畅谈着个人理想和国家未来的命运。 国难当头，男儿当自强，他们相互鼓励，男儿的激情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好的释放，一直到天亮。 当天早上出发的一百位同学先去食堂用餐，然后分组出发。临出门前，陆毅然把这封信先就写好的信交给了林寒。 林寒和静雯他们都只能通过宿舍的窗口，看着那些同学们列队，然后一一离去的背影。 陆毅然走出校门的时候，还回头挥了挥手，心里默默的念道：“静雯、林寒、向阳、嘉丽、老魏，我亲爱的同学们，再见啦！”可惜，由于视线的限制，静雯和林寒他们都没有看到陆毅然最后挥手告别的一幕。 陆毅然留给林寒的信里，除了表达对他的感谢之外，还有委托林寒将来好好的照顾静雯，别让她受人欺负。信中最后还说，林寒替他垫上的150元赔偿金，将来他凑够了钱再还给林寒。 林寒看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大致在半个月之后，陆毅然也给静雯写来了一封信。 陆毅然在给静雯的信中说，他已经在武汉找到了静雯的表妹梓嘉，她和静雯姑妈一家人都安好，叫静雯无需挂念。 陆毅然在信里还说，没想到两年未见，梓嘉已经由一个小丫头，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大姑娘。陆毅然忍不住在信中夸赞了好几句，说梓嘉真是好温柔、好漂亮！ 静雯看到这里的时候，心中还感叹：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终于开窍了。 当陆毅然知道一个女孩子的温柔的时候，静雯终于可以放心了。她相信，如果陆毅然能够和梓嘉在一起，这将会是一个最圆满的结局。 ◇◇◇ 公元1938年10月25日，一百多万国军，在英勇坚持了五个月之后，武汉保卫战宣告弃守，随即武汉三镇沦陷。 武汉保卫战是抗日战争战略防御阶段规模最大、时间最长、歼敌最多的一次战役。110万国军经过大小数百次的浴血奋战，以伤亡40余万的代价，毙伤日军25万余人，极大的消耗了日军的主力。 日军虽然攻占了武汉三镇，武汉保卫战却导致其速战速决，逼迫国民政府屈服，快速结束战争的战略企图最终破产。 此后，中国抗日战争进入了战略相持阶段。 武汉沦陷之前，驻留武昌的军统局机关，奉命和滞留在武汉的各中央机关一起，已经全部迁往陪都重庆。 戴笠也离开了汉口，他没有立刻启程去往重庆。他心中一直牵挂着的，还有此刻仍在湘西的临澧特训班的师生们。 临澧特训班是军统投入人力、物力、精力最大的一次培训班。戴笠知道，这里面的大多数人都会成长为军统未来各条战线的核心力量。 数日之后，临澧特训班各专业已经结束了专业课程的学习。 所有的同学，都接到了通知，今天全体学生放假一天，明天将在学校礼堂召开毕业典礼，特训班班主任戴笠，将亲临现场给每一位同学颁发毕业证书。 马上就要毕业了，大多数的学生都是开心的。8个月的学习时间并不是很长，对有些人来讲，他们就是一个匆匆过客。 而对林寒、静雯他们来讲，在这个湘西的小县城里，将会留下他们今生永难忘却的记忆。 ◇◇◇ 醉仙楼酒楼的一个雅间里。围坐着男男女女好些人，他们是林寒、静雯、杜向阳、仲嘉丽、魏阳春和龚秋月。 龚秋月的旁边还坐着一个人全身戎装的年轻人。他不是别人，正是现任军统局军事情报科科长张芸峰。 林寒笑着对大家说：“来来来，让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峰哥。” 除了龚秋月，大家都站起来点头道：“峰哥好！”这个时候大家都知道张芸峰是谁。 张芸峰也客气的点点头说：“大家好啊，早就听秋月和林寒说起你们，今天一见，果然都是党国的精英啊！” 这话说得魏阳春开心之极，大家看了也都呵呵的笑起来。 林寒又调皮的指着龚秋月介绍道：“这位是我们龚教官，龚姐姐，也是我未来的大嫂。” 大家都开心的一起喊道：“大嫂好！” 龚秋月脸一红，瞟了一眼旁边的张芸峰，娇笑道：“好个小林，你这是干嘛，你峰哥可没说要娶我的。” 张芸峰向来比较严肃，给他们这样一闹，也笑着说：“龚教官貌美如花，不娶你，那不是便宜了别人，我可不当这样的大笨蛋。” 龚秋月妩媚地看了张芸峰一眼，脸还一红，低下头没有说话，心里头可乐开了花。 一时间，桌上的气氛就活跃起来。这时，一个伙计把酒菜送了进来，这伙计嘴里还念叨：“这次你们运气好，最后一只桃源土鸡都给你们上了。” 这人正是上次那伙计，他眼尖，早就认出了龚秋月和林寒他们几个人。 静雯看着龚秋月娇羞无限的和张芸峰窃窃私语的样子，不觉又抬头看了一眼林寒，见他正和魏阳春一起忙着摆放酒菜，并没有看她这里。 静雯随后又想和仲嘉丽说说话，却发现仲嘉丽正和杜向阳聊的火热，心中有了些失落，只好看着窗外的街景。 这时，林寒看见静雯有些无助的样子，忙对她说：“静雯，要毕业了，你也不敬敬龚教官，来，和龚教官喝一杯。”说着给龚秋月和静雯都倒上了酒。 静雯忙接过酒杯，站起来对龚秋月说：“谢谢龚教官的教诲，静雯永生难忘。” 龚秋月站了起来，有些怜惜的说：“静雯，你天赋极好，好好努力，将来一定会大有可为的，我相信你。”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静雯也一口喝完了这杯酒，坐了下来，感激的看了林寒一眼，正好看见林寒正看着她，还对她微微一笑。 静雯不觉脸上一红，忙掉过头去，心里头却是好一阵的乱跳。 静雯看着窗外的街景，心道：我这是这么啦？怎么会对林寒有了这样的感觉，她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静雯告诫自己，林寒可是有芸芷妹妹的，我千万不能胡思乱想。 现在大家都相互敬酒聊天，说着一些开心的往事，也冲淡了些许的离别愁绪。 静雯有些失落的心情，瞒得过众人，却瞒不过对她已经非常熟悉的龚秋月的眼睛。 龚秋月心里暗叹道：静雯这样一位聪颖漂亮的女生，要是有个林寒一般的男友，那才是真的般配，可惜，造化弄人啊！ 龚秋月有些怜惜的看着静雯，不觉心中又多了几分无奈。 第四十四章 毕业的心情 就在林寒他们在醉仙楼酒楼开心聚会的同时，戴笠在主任办公室里，主持召开了临澧特训班最后一次班务会。 参加的人员主要有余岳星、谢礼恭和政训处处长、总务处处长以及部分管理干部。 戴笠说道：“临澧特训班从无到有，在湘西临澧这个偏僻的小县城里发展壮大，余副主任和谢总教官，以及在座的各位同仁都花费了大量的心血，这个成果是巨大的。可以说，我们这次特训班取得了非常好的成绩，完全达到了预期的目的。” 余岳星等人听到戴笠如此肯定的谈话，都感到很兴奋，他们都没有想到戴笠会给予这么高的评价。 戴笠又说：“临澧特训班的同学，将会是未来军统的精英和骨干力量，他们的毕业分配，我们一定要好好研究。” 余岳星连忙回应道：“根据戴主任的指示，我们已经做了初步的分配方案。” 戴笠点点头说：“初步方案我已经看过了，总体没有什么大的问题，我的意见是大部分的同学，在目前的状况下，暂时都留在后方工作。一部分充实到军统局机关，进一步建立和完善各级科室的配备；一部份分配到后方各省下属站点和军队中的军统检查组。” 余岳星和谢礼恭相互看了一眼，都点点头，心道：还好我们的预案基本是按这个思路来做的。 戴笠接着又说道：“一小部分能够胜任教官资格的，留下来作为临澧特训班第二期的干部。现在武汉已失守，临澧县城也不再安全，所以，我决定把临澧特训班第二期，迁至贵州省黔阳县继续开办。总务处的同志，你们立刻开始准备这次搬迁工作……” 临澧特训班班务会仍在继续。但临澧县作为临澧特训班的创办地将很快成为历史。 在不久的将来，这批毕业生将会在军统局内部发展成为一个最具实力和权利的派别，从此“临训班”毕业生成为军统系统内部晋升最快和发展最好的核心骨干力量。 ◇◇◇ 第二天上午九点钟，军事委员会特种警察训练班（临澧）第一期毕业典礼在学校礼堂隆重举行。 现场布置很简单，除了一条横幅之外，就是主席台两边的大字条幅，分别写着“体念领袖苦心，秉承领袖意旨。”这是戴笠最在意的领袖观点。 在毕业典礼上，军统局副局长戴笠做了长时间的讲话，主要是激励同学们的抗战激情和信心，特别重申了对领袖的绝对忠诚，同时也表达了对同学们毕业后大展宏图的殷切希望，还向学生宣布了毕业后的主要任务。 戴笠的讲话不时获得台下七百多名师生的阵阵掌声。 随后由戴笠和余岳星、谢礼恭一起向同学们颁发毕业证书。 每一位毕业生以专业列队，一一走上了主席台，和三位长官敬礼、握手之后，领取了毕业证书。 现场没有音乐，没有喧哗，只有掌声和微笑。每一个人都显得很开心，对绝大多数学生来讲，八个月的辛苦付出终于修成正果，期间酸甜苦辣，也只有他们自己才明白。特别是那些曾经一度放弃的学生们，更是热泪盈眶，看着捧在手中的毕业证书，唏嘘不已。 ◇◇◇ 每位学生的毕业分配，在毕业典礼之前，除了少数同学由于毕业后将执行特殊任务，出于保密的原因没有公布之外，其他绝大部分同学都公布了最终的分配去向。 林寒和静雯都分配到军统局机关，林寒进入军事情报科，静雯进入电讯科。他们两个人事先已经从张芸峰和龚秋月那里知道了分配方案，所以显得比较淡定。 仲嘉丽本来也是分配到军统局机关的会计室，但是在公布的时候，只是告诉她待定，让仲嘉丽感到很奇怪，负责的教官也没有告诉她详细的原因，只是说等待通知。 魏阳春的分配有些意外，既没有分到军统局机关，也没有分配到其他省市的站点。而是成为临澧特训班第二期的教官，将转到贵州省黔阳县执教。 魏阳春成为教官，主要还是余岳星看重他的文化素质，加上经过了一期训练之后，成为教官倒是能够胜任的。 魏阳春知道了分配方案后，还是有点失望，显得有一点郁郁寡欢。 杜向阳的分配没有当众公布。但在公布之前，戴笠和余岳星已经单独和他谈过话了。 原来上海沦陷之后，由于上海军统组织内部出现了叛徒，军统上海站受到了几乎毁灭性的打击，原上海站的军统成员大部分牺牲或被捕。 随着抗战的深入，戴笠认为必须重建上海站。所以，决定从这一批毕业生中抽调部分合适人员前往上海、南京以及山东部分地区潜伏，重建军统组织。 这次抽调的人员本着几条原则：一是必须是新人，和老的军统人员没有任何联系；二是要具有一定的社会经验，必须能在潜伏地方通过公开的职业和身份生存；三是前往潜伏的人员设计的身份要和本人的经历尽量相符。 杜向阳各方面的情况都比较符合要求，加之也符合杜向阳的想法，所以这件事很快就确定了下来。 考虑到这次任务的艰巨性，经过研究决定以夫妻的形式前往目的地潜伏，所以让杜向阳选择一个女同学同行，计划是先潜伏下来，完全融入当地生活中，前期并不需要开展相关工作。 杜向阳没有多想，就提出要仲嘉丽一起同行。开始余岳星并没有同意，他更趋向于找一个粤省出生的女生更有利于潜伏。但是经过比较后并没有找到合适的，最后也只好同意杜向阳的意见。 ◇◇◇ 当天晚上举行毕业聚餐会，地点不是在食堂，就在这个可以容纳一千多人的简易礼堂里。七八十桌的餐会，聚集了临训班的所有师生和工作人员。 今天不仅有好菜，还适当供应本地的高粱酒，同学十人一桌，也没有严格按专业和班级就坐，所以，林寒他们几个好友又坐在了一起。 这个时候，仲嘉丽已经得到了通知，将和杜向阳一起前往上海潜伏。 仲嘉丽听到这个通知的时候，还是很吃惊的，其实她一直有些担心毕业之后，极有可能和杜向阳天各一方，从此海角天涯，恐难再见一面了。 仲嘉丽和杜向阳虽然并没有明确恋人关系，但彼此均有好感也是众人皆知的。 没想到毕业分配，却把他俩分配到一起了，让仲嘉丽心中感觉既开心又忐忑。今天见到杜向阳就少了些平日里的火辣。 仲嘉丽安安静静的样子，让静雯觉得好不习惯，还笑着打趣的说：“今天你这丫头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好奇怪啊？” 仲嘉丽笑了笑，有些紧张的看着杜向阳。杜向阳喝了一杯酒，笑嘻嘻的说：“有些见人就瞪眼的女生啊，是要老实一些才好，不然以后可不好嫁人啰！” 仲嘉丽听了又瞪了一眼杜向阳，瘪了瘪嘴心里暗道:看我将来怎么收拾你这个瓜娃子。 魏阳春这时也想通了，和大家一起谈笑风生的，还不停给大家敬酒。林寒和杜向阳也不推辞，就连静雯和仲嘉丽都喝了好几杯。 餐会进行得很热闹，先后由谢礼恭和龚秋月代表教官，林寒和静雯代表学生，分别向戴笠敬酒。 戴笠喝了林寒和静雯敬的酒之后，还把手轻轻放在林寒的肩膀上说：“林寒同学，你是品学兼优的学生代表，我很期待你能在芸峰的带领下，迅速成长起来，现在军统最差的就是你这样的青年才俊，不要让我失望！” 林寒连忙严肃的回答道：“请主任放学，林寒绝不敢懈怠，一定不负主任对我的期望。” 戴笠点点头，又对静雯说道：“静雯同学，这次回重庆之后，电讯科要马上扩大编制和人员，任务会非常繁重，你是她们中间的佼佼者，期望你和龚教官一起担负起这个责任来，彻底改变军统在电讯方面的落后局面。” 静雯也立正回到道：“请主任放心，静雯一定会尽心尽力，不负主任的信任。” 说完，戴笠还看着他俩说：“你俩一个英武帅气，一个聪颖漂亮，真是我军统局里难得的一对好搭档啊！”说完，戴笠还哈哈大笑起来。旁边的余岳星和谢礼恭看到戴笠这么开心，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这次毕业晚会，学生们还准备了丰富多彩节目，有的唱歌跳舞的；有的表演拳术武功；还有表演特工各项技术应用的…… 戴笠都颇有兴趣的认真观赏，不时鼓掌喝彩。而几个同学演唱的京剧剧目《打渔杀家》，更是得到了戴笠的高度赞赏和勉励。 在座的教官和学生们见到戴笠这么重视他们的表演，对戴笠的崇敬之情更加强烈。余岳星知道，这一切都充分体现了戴笠对这批学生的高度重视和蕴含了极大的期待。 趁着高兴和些许的酒意，在同学们的邀请声中，戴笠还出人意料的上台和同学们唱了一首歌，如此平易近人的戴主任，别说一般的教官和同学没有见过，就连余岳星、谢礼恭这些老军统高层干部，都是难得一见的。 学校礼堂里，在热闹的歌舞声和同学们的欢笑声中，终于把这次毕业聚餐会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毕业了，毕业生们的心情是既开心又伤感的，因为今天的毕业，也意味着从明天开始，离别的时刻终于来临了。 第四十五章 偶遇徐局长 暮色中的重庆朝天门码头，在初冬的斜阳里呈现一片淡淡的金黄，给灰扑扑的城市抹上几分亮色，而渐渐弥漫而起的江雾，很快就会将这片刻的美丽吞没，再为渝中半岛上蒙上一层淡淡的轻纱。 初冬的山城重庆是美丽的，只是世道艰难，生活的艰辛，让人们忘记了去体会这样的美丽。 民生轮船公司的客船上，一对年轻的男女，依着船舷，望着薄雾中的山城，眼里却闪现着惊喜。那个漂亮的女生，指着前方不远处说：“林寒你看，那两江交汇处，薄雾斜阳里的朝天门，这会儿的风景好美。” 站在旁边的林寒应道：“是啊，可惜住在城中的人体会不到如此的美景。” 这个女生正是静雯，这次毕业分配以后，每位同学根据军统开具的正式派遣信，前往目的地报到。 由于武汉失守之后，大部分军政机关的车辆都迁往了重庆。加上特训班二期办学将迁往贵州黔阳县，特训班总务处也没有办法安排车辆组织学生离校。所以大部分学生都选择社会上的各种交通工具，自行前往目的地报到。 杜向阳和仲嘉丽还将留下来一两周的时间，进行这次潜伏任务的专门训练。根据纪律，杜向阳不能向几个好朋友说出未来的计划。 于是大家只好相互告别，互道平安，依依惜别之时自然真情流露。特别是静雯和仲嘉丽这两个女生，难免的红了眼流了泪。 自古多情伤别离，友情当然也包含在其中。 张芸峰和龚秋月都随着戴笠的车队，直接前往重庆。本来龚秋月有意让静雯也与她同行，不过静雯觉得不合适，还是决定和林寒等同学一起按林寒当初的来路，前往重庆。 这次分到军统局本部机关的人数非常多，临澧这个小县城的运力非常有限，很多学生只好转往邻县，甚至常德去坐车。 与林寒同行的临训班同学大约有20多人，由林寒担任临时的队长，负责路上的指挥。他们经过几天的奔波，现在终于即将抵达重庆朝天门码头。 ◇◇◇ 林寒、静雯和同学们一起随着下船的人流走上了朝天门码头。 在涪陵的时候，林寒就与重庆军统局本部机关取得了联系，所以他们刚走上码头，就看到了军统局派来接船的专车。 林寒招呼好同学，清点了人数之后，一起上车前往位于市内观音岩下罗家湾的军统局本部机关。 军统局本部机关以前是重庆的一座警察训练所，共有两座旧式楼房，一座三层楼，另一座两层楼。另外还有一些大小不一的平房，现在全部作为军统局本部的临时办公处和宿舍。 后期随着军统局的不段扩张，还向左右两边进行了大幅扩展，不断建成新的办公和宿舍区。 本部大院对门的枣子岚垭，有一座名为“漱庐”的三层楼花园洋房，那是军统机关接待室，一楼供军统高层干部接待客人时使用，二楼是戴笠专用待客厅，三楼是军统高层干部的临时休息室。 林寒一行很快就到达了军统局本部机关，在相关人员的指引下，他们很快到人事部门报到。由于天色已晚，今天就先安排所有同学前往宿舍临时住下来，明天再分科室去报到。 ◇◇◇ 戴笠已先于两天前到达重庆，现在正在本部会议室召开局务会议。这个会议已经开了一天，主要讨论的议题就是新军统局的机构设置和人员任命。 现在的军统局在四月初，由原军统局二处升格为新的军统局之后，当时位于武昌的军统局机关并没有进行相应的机构变动和人事任免。 戴笠虽然是副局长，但是兼任军统局局长的委员长侍从室第一处主任贺耀祖，并不过问军统局的任何事情，所以军统局实际就是戴笠一个人说了算，可以直接向委员长汇报。 由于委员长赋予戴笠极大的权力，军统局所有局以下的机构和人员设置无需军委会批准。所需经费除军委会按核定编制拨发部分外，绝大部分都是按年度，统一从委员长的特别费项目里支付。 这一次机构的设置和人员任命是一个非常繁杂的工作。除了以前的科室提升为处级，股级变科级外，还将成立一些新的部门。好在这次临训班毕业了大量的学生，加之从沦陷区撤退的部分外勤人员，扩张后的军统局人员倒是不缺乏了。 负责这次军统局机构设置和人员任命的除了人事部门的负责人之外，在座都是军统局的核心高层干部。 会议的焦点问题是先设立哪些处室，安排哪些人员，为此纠缠不清。这里面难免就存在利益关系和人员亲疏的问题，对此，戴笠也是心知肚明的，所以最终还是由他来拍板定案。 戴笠最后说：“本次机构的扩张也不可能一步到位，以抗战之需要，先设立必要的处室，其余的逐步完善。人员安排要人尽其才，有能力的人，必须承担更重要的工作。我的意见是这样的……” 这次机构设置，戴笠之下设秘书室，秘书室内设文书科和译电科，秘书室由主任秘书主持工作。主任秘书由原军统局二处副处长，现任军令部第二厅少将副厅长的郑介民担任，主持军统全局内勤业务。另外设立四个处，分别为: 一处，军事情报处，由原情报科升格而成。下设军事情报、策反、谍参等科。处长由张芸峰担任。 二处，党政情报处，由原党政科升格而成。下设党政、侦防、中共和经济等科。处长由何芝园担任。 三处，行动处，由行动科升格而成。下设行动、警稽和司法等科。行动处除主管军统行动工作外，还负责委员长侍从室特别警卫组的任务。处长由余铎担任。 四处，电讯处，由原电讯科升格而成。下设通讯科、电监科等科室，处长由魏大铭担任。副处长为龚秋月，主持日常工作。 魏大铭是老军统，国内著名的电讯专家，同时还主管着规模庞大的军委会技术研究室。 由于电讯处工作的特殊性，将不设在罗家湾军统局本部机关内，在外独立办公，为此还专门设立一个人事科，专门管理电讯处人员。 另外原来二处的总务、人事、会计、督察等科室除了补充人员，这一次暂且不动。新军统机构设置和人员安排在戴笠的直接决定下就这样定了板。 当然，这些科室后来也都逐步扩大成立对应的处，最终使军统局形成八大处的格局。 ◇◇◇ 本来张芸峰和龚秋月的意思，今天晚上请林寒和静雯一起吃晚饭。但是由于事务繁忙，一直都没有时间。 龚秋月也只是在军统局机关的走廊里，匆匆和林寒及静雯打了个招呼，让林寒带静雯自己去吃饭。 林寒更是连张芸峰的影子也没见到。 好在那个年代的重庆市内还不算大，林寒前期对市区也比较熟悉。林寒本想邀约几个同学一起去，这些同学看见他俩在一起，都有意无意的避开了，让林寒感觉还很不自然。 静雯初到重庆来，也没有其他朋友，加上静雯的性格高冷，凡事都不喜欢抛头露面，自然一切都听林寒的安排。 林寒本想给张芸芷打个电话，报个平安。但是军统办公室他都不熟悉，也不好意思去打私人电话，也就只好作罢。 那个没有手机沟通的时代，确实是很不方便的。 林寒想了想，干脆决定出去打公用电话。只是他也不知道，这年代的重庆，并不像上海、南京等地，公用电话其实也不多。 林寒和静雯走出军统局本部机关的大院。沿着街道向右走了一大段路，也没有看到公用电话。附近也没有看见什么瞧得上的餐馆。 林寒感觉有些进退两难，对静雯说，不如换个方向走走。 好在静雯虽然对人冷漠，但是并没有大小姐的坏脾气，和林寒在街头走走，静雯倒显得很放松随意，对林寒的提议也不反对，她点点头就答应了。 他俩掉过头来，刚走出不远，一辆黑色的雪佛兰轿车从旁边开了过去，但很快就在前面不远处停下来，随即快速的往后倒了过来。 这辆车在林寒和静雯身边停下来，从车里走出一个全身警服的人，笑着和林寒打招呼：“兄弟，你回来啦，怎么不给哥哥打个电话，我也好给你接风洗尘啊！”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现任重庆市警察局局长徐中来。 林寒看见徐中来，也高兴的说：“大哥，是你啊，我也是刚刚才到，正准备找地方打电话。” 两个人热情的握着双手，徐中来还感叹的说：“兄弟你可是变黑了些，不过显得更成熟了，军统的培训确实是锻炼人啊！”说完还看了一眼在旁边站着，有点不知所措的静雯。 林寒忙给他介绍说：“大哥，这是我的同学静雯，她和我一样也分配到重庆本部机关。” 静雯见林寒和这人关系亲密，也听到林寒叫他大哥，虽然不知道他是谁，还是对徐中来微笑着点点头。 静雯和林寒、陆毅然他们相处久了，虽然性格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笑容还是比以往多了些。 徐中来对静雯笑着说：“原来是同学啊，好啊，你们应该还没有吃晚饭吧？走，一起上车，哥哥陪你们一起吃个饭，当给我兄弟和他漂亮的女同学接个风。” 这话说得静雯还有些不好意思。林寒倒是很清楚徐中来的耿直性格，说：“大哥，不会耽搁你什么事吧？” 徐中来开心的说：“兄弟，还真是巧了，今天正好还真没有事，就在这里遇见你，这就是天意啊！”说完还哈哈大笑起来。 林寒看了看静雯，静雯并没有拒绝的意思，也就不再推辞了。他知道这会儿早过了饭点儿，这附近也没看到合适的餐馆，有徐中来带着，什么事情都好解决。 而且在林寒的心里，多少还是想在静雯这样的大美女前有些面子，这不正好，面子来了。 唉，男人啊！咋都是这样的德行呢？ 第四十六章 重启“鬼影计划” 大都会酒家，在重庆城不算是最高档的餐厅，也不算是最知名的餐厅，但绝对算是口碑最好，人气最旺的餐厅。 传统正宗的川菜，掌勺的大师傅柳大海，放在川渝两地任何一家知名餐厅都是招牌。招牌菜是“椒麻江团鱼”、“杨柳东坡肘”和家常名菜“福贵鱼香肉丝”。 楼上一间雅间内坐了五个人，三男两女，刚刚落座，桌上已经摆着酒杯和几样下酒菜。在座的除了徐中来、林寒和静雯之外，另外还有两个人。 那个妇人是徐中兰的夫人，四十上下的年纪，面容端庄慈祥，娘家姓沈，也是川中名门闺秀。另一个则是重庆市警察局的刑侦大队长曹运福，和林寒也是老熟人了。 徐中来端起一杯酒说道：“弈秋兄弟，今天难得这么巧，你一回到重庆就遇见你，这家酒楼离我家近，我夫人常说这是味道最好的一家餐厅。我想自家人吃饭，就在这里最合适。所以就直接把你们俩拉到这里来了，来，先来一杯暖暖身。” 林寒忙举起杯说：“谢谢大哥，今天确实是太巧了，而且今天能见到嫂子，更是荣幸之至。” 徐太太为人和蔼大方，笑着说：“早就听中来说起过，他有一个兄弟，不仅一表人才，而且还有极高的本事，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更没想到的是，你女朋友还这么漂亮，真是难得啊！” 这话说的静雯脸一红，待要分辩一下。就听林寒说：“大嫂过奖了，小弟初入社会，还一事无成，大嫂赞誉之辞，真是愧不敢担。” 这话说完，却忘记了解释静雯的身份。 静雯红着脸看着林寒，他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说道：“大嫂，这是我同学静雯，她和我一起也分到重庆本部工作。” 徐中来和曹运福都是见过张芸芷的人，自然也不会相信短短几个月之后，林寒就移情别恋了，这也不可能是林寒的为人。 徐中来忙解释：“馨怡啊，人家是同学，你就不要在这里乱点鸳鸯谱了。”说完还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徐太太叫沈馨怡。 徐中来这一笑，更把静雯笑得满脸通红。 徐太太瞄了徐中来一眼，一本正经的说：“你呀，就是老观念，现在是同学，将来不就可以做女朋友嘛，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没想到徐太太穿着像深宅大院里的大家闺秀，可是思想却是新思维的时尚女性。 静雯连忙对徐太太说：“徐太太，我们真的只是同学，让您误会了，真不好意思。” 徐太太望了林寒一眼，林寒直点头，她这才相信的点点头，对静雯尴尬笑了笑。 徐太太随即又摇摇头，小声的对徐中来说：“老徐，可惜了，这可是一对璧人啊。” 徐中来用眼神阻止了张太太继续说下去，笑着对静雯说：“听林寒说，静雯同学是电讯专业的高才生，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学这些电啊讯的，属实难得，那我就欢迎静雯到重庆来工作，来，我们一起来喝一杯。” 林寒刚才被徐太太的这一番话，说的有些尴尬，还担心静雯会不会生气。他见徐中来这样说，赶紧站起来说：“好，我们都来欢迎静雯同学光临重庆。” 静雯连忙端起酒杯站了起来，说：“谢谢徐大哥、谢谢大家，实在是不敢当。” 大家都举起酒来喝了一杯，就把这尴尬化解过去。这会儿，点的主菜也送了上来，摆了一大桌。 静雯坐下来之后，林寒看她并不像生气的样子，才放心下来。其实这会儿静雯心里正在想，我这是怎么的？他们这么说，我竟然不生气，我这是怎么了？ 酒过三巡，大家吃了些饭菜，这家酒楼的菜确实味道不错，林寒和静雯都说着和特训班的菜品比，简直是天上人间。 静雯还称赞徐太太推荐的几个菜品都是美味，说得徐太太笑得合不拢嘴，一直夸静雯会说话，然后就和静雯在旁边轻轻的说着家常话。 林寒看着徐太太和静雯窃窃私语的样子，心里暗想：今天怪了，静雯见了徐太太就像变了个人，以前她可不是这么说话的。 徐中来喝了一杯酒，对曹运福说：“老曹，现在不是在局里，不要拘谨，小林也不是外人，好好喝酒吃菜。” 曹运福是徐中来到酒楼后，给还在警察局值班的曹运福打电话让他过来的。也说明这大半年来，老曹在徐中来心中的地位是越来越重要，已经成为徐中来可以放心的亲信。 曹运福今天赶来当陪客，他是清楚徐中来和林寒的关系的，而且徐太太也在坐，这就有些家宴的性质，也说明徐中来没拿他当外人，他心里很高兴，但是还是有些拘谨，席间话并不太多。 这时，他也端起酒杯，敬过徐中来夫妇之后，对林寒说：“弈秋兄弟，来，我也敬你一杯。” 林寒也和曹运福喝了一杯。曹运福本想再敬一下静雯，静雯推说她不胜酒力，也就作罢了。由林寒代表静雯和他喝了一杯。 徐太太是明白人，见曹运福过来敬酒说话，说明他们几个男人要说正事，反正大家也都吃喝得差不多了，就拉着静雯到旁边的沙发上继续她们女人之间的话题。看样子，这徐太太对静雯很是喜欢。 林寒和曹运福都站起来目送徐太太和静雯走开，然后才又坐下来。 徐中来还笑称林寒太客气，这么给太太面子，还惹来徐太太的白眼，可见徐中来夫妇平日里感情也是很好的。 曹运福对林寒说：“你临走之前交待的事，现在有一些眉目了。” 林寒看了徐中来一眼，又对曹运福说：“曹大哥，董家昌抓住了？” “人是找到了，但没有抓。”曹运福回答道。 林寒疑惑地望着他，没有说话。 这时，徐中来说：“董家昌这个人是找到了，他公开的身份是四川美丰银行的襄理，在银行里也有好多年了，没有人说他是日本人，也找不到他犯案的证据，现在只好派人监视他。” 林寒点点头说：“心馨咖啡馆郝哥那里，有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徐中来说：“这几个月以来，我曾经派老曹去见过他，他只是说发现了一些线索，但还没找到可以行动的证据。据说他掌握的消息比我们掌握的更多一些，有可能他已经有了一些发现。” 林寒说道：“我和郝哥有过几次交谈，感觉他的情报来源还是比较可靠。” 徐中来点点头说：“我以前和他打过几次交道，他的情报还是比较靠谱的，而且，他以前还是一个比较耿直的军人，不是那些耍滑头的情报贩子。” 曹运福接着说：“现在的问题是，市面上又出现了假钞，到底是由谁在控制？现在我们也不知道。主要是我们始终都没有找到假钞源头。” 林寒问道：“那个董家昌有什么异常的活动？” 曹运福说：“通过对董家昌的监视，他生活很有规律，除了工作，常去三个地方:茶馆、书店和花市。” 林寒又问道：“这些地方有没有发现值得怀疑的人物？” “有一家茶馆，倒是很值得怀疑，下一步我们正准备从那里入手。”曹运福回答道。 林寒对徐中来说：“大哥，你的意思是？” 徐中来喝了一口酒说：“现在又有假钞流传到市面上，这件事情我们警察局还得管。” “上次把有关卷宗移交到军统重庆小组之后，他们也建立了专档，只是他们人少力薄，也没有看见什么效果。”曹运福在旁边补充道。 徐中来点点头对林寒说：“现在军统本部机关都迁到了重庆，重庆小组应该会把这个事情上报到本部，也许过几天你就会知道了。” 徐中来对林寒和曹运福说：“我认为，现在我们重新启动‘鬼影计划’，不管这个鬼是不是董家昌，是一定要把这个影子找出来。” “而且，弈秋你到军统之后，我们还能更好的沟通合作。”徐中来接着对林寒说。 “如果没有什么大的变化的话，你芸峰哥还会是情报科的负责人，兴许军统局还会成立情报处，以后打交道的时候少不了的。” 林寒点点头，同意徐中来的看法。 曹运福说：“局座，我认为这次成立新的专案组，得有新人加入才行，那些老油条，虽然有一些办案经验和手段，但是都没有冲劲和激情了。” 徐中来点点头说：“这个事情就交给你来办，人员一定要精干而有激情，比如那个程汉生就不错，弈秋作为局里特聘的刑侦专家，也要在专案组里。” 曹运福点头答应。然后又对林寒说：“程汉生就是当初在临江门码头的趸船上，替张芸芷挡了一拳的那名学生，现在他也在局里刑侦大队。” 林寒说：“好啊，到时候我到局里去，我要和他见见面，还要向他表示感谢。” 徐中来说：“程汉生这小伙子很不错，有文化，有激情，我觉得他很有潜力，可以好好培养。” 林寒想起当初在趸船上，曹运福和程汉生谈了那么久，原来他是有深意的，不觉对曹运福多了几分敬佩。 林寒心里暗暗发誓，这次回到重庆，一定要把在临江门码头趸船上，偷袭张芸芷的幕后黑手缉拿归案。 想到张芸芷，林寒心中不禁有些思念起她来…… 第四十七章 军统第一天 林寒站在军统局军事情报处处长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听到张芸峰喊进来的声音，他就走了进去。 张芸峰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文件。他看到林寒走进来，笑着对林寒说：“你终于来了，今天算是第一天正式上班，有什么感觉？”说着就走到旁边沙发前，让林寒也一起坐了下来。 林寒说：“峰哥，今天感觉挺杂乱的，在人事科办完了手续，我想知道下一步的工作安排？” 张芸峰道：“下一步的工作安排暂且不急，你先要熟悉和了解军统局的规章制度，这些东西一点都不能马虎，不然很容易出问题。” 林寒点点头说：“好的，我只是想问一件事情，和芸芷妹妹还有关系。” 张芸峰看着林寒，有些紧张的说：“怎么啦？你们闹别扭了吗？” 林寒连忙说不是私事，不是和张芸芷的儿女私情，张芸峰这才安心，还说林寒差点儿吓着他了，其兄妹情深，溢于言表。 林寒于是就把几个月前，在临江门码头趸船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给张芸峰讲述了一遍。 张芸峰非常吃惊的望着他，说：“这么重要的事情，以前你怎么没有告诉我？” 林寒回答道：：“当时我一直通过中来大哥在调查这件事情，有了一些线索，但是也没有实在的证据。你太忙，后来又匆匆离渝，所以就没有来得及告诉你。” 张芸峰哦了一声，严肃的说：“我已经看过重庆小组转过来的专档，是关于假钞案的事，我听父亲说你也参与其中了，而且你还挺能耐的。” 这话说得林寒有点不好意思。 林寒忙解释道：“是的，但是那个案子并没有完全查明白，假钞的来源也没有查出来，嫌疑人要么死掉了，要么跑掉了。” “你现在的意思，是想继续调查这个案子？”张芸峰看着林寒说。 “是的，如果现在手里没有其他要紧的事，我想继续把这个案子查下去，反正军统这边也有专档，这个应该不违反什么原则吧？”林寒认真的说道。 张芸峰看了看他，道：“这些不是问题，但是我们军情处现在最重要的工作对象是以日军为主的军事情报，是潜伏的日本特工和汉奸，当然，还有中共组织。” 林寒看着张芸峰，点点头没有说话。心道，现在国共合作，全面抗日，还这么盯着中共不放，委员长还是有些小气了。 林寒的历史观毕竟和那个年代的张芸峰不同，而且林寒知道张芸峰是一个信仰坚定、坚持正统的党国精英，他的思想是和戴笠一脉相承的，所以并不为怪。 张芸峰又道：“现在军统局刚搬到重庆，到处都乱糟糟的，你看今天办公室，才刚刚确定下来，很多事情都还没有理顺，要想马上开始新的工作，也存在一些问题。” “如果你真的想继续调查这件事情，那你就接受这个专档吧。” 张芸峰说完拿起桌上的电话，对电话那端说了句：“让韩鸿飞马上过来一趟。” 一会儿，就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张芸峰叫道：“进来。” 一个年约二十七八岁的男人走了进来，立正报告道：“处长，你找我有事？” 张芸峰说：“韩科长，这位是新来的临澧特训班毕业生林寒，暂时就分到你们军情科，由你带带他，让他先熟悉一下基本情况。” 韩鸿飞连忙点头答应道：“遵命，局座。” 张芸峰又说：“然后你把上次重庆组交过来的那个假钞专档交给他去办理，这个案子前期他有所涉及，让他继续去调查。现在你们科里应该也没有专人来负责这档事吧？” 韩鸿飞回答道：“是的，现在没有专人负责，我这就转交给他。”说着看了林寒一眼。 林寒连忙打招呼：“韩科长，你好。” 韩鸿飞笑着说：“欢迎你加入，科里现在人手紧缺啊！你们来了就好多了。” 张芸峰说：“林寒，你和韩科长一起去吧，交接完后，中午再到我这里来一趟。” 韩鸿飞和林寒口里答应着，向张芸峰敬礼后一起离开了处长办公室。 ◇◇◇ 这一栋三层的办公楼，是军统局行动处、军事情报处、党政情报处的办公室，每个处占用一层楼。底楼是行动处，军事情报处在第二层楼。 军事情报科的办公室有两间，位于二楼的楼梯转角处。第一间是科员的办公室，第二间办公室是一明一暗两间，外面是专案组成员，里面是科长的办公室。 韩鸿飞在科长办公室里，把一些卷宗交给林寒，并对他客气的说：“小林啊，我们科也是刚升格的，以前是军情股，现在机构扩大了，新人也比较多，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我，不要客气。” 林寒连忙说道：“好的，谢谢韩科长。” 韩鸿飞也是老军统了，张芸峰刚才把他叫到办公室，当面交待一个特训班毕业新生的工作安排，这样不同寻常的举动，让他立即明白，这个叫林寒的年轻人的来历一定不简单。 从那一刻起，韩鸿飞就打定主意，先和林寒处好关系，不能像一般的新人那样对待他。 韩鸿飞热情的让林寒坐下，还叫一个叫秦玉兰的女科员给林寒泡了一杯茶，并和气的问道：“小林，我看张处长对你很了解啊，你们是旧识？” 林寒并不想把自己和张芸峰的关系，初来乍到就公布于众，只是淡淡的说道：“我和张处长在临澧特训班时，曾经有过交流，他了解我的一些情况。” 韩鸿飞点点头说：“哦，原来是这样啊，以后有什么要求你说就好了，大家都是一个科的同事，你不必见外。” 林寒也谦虚的说：“我初来乍到，很多规矩都不懂，还请韩科长不吝赐教，多多指点，林寒定当感激不尽。” 林寒这话说得有些意味深长，看韩鸿飞自己怎么去理解了。 韩鸿飞虽然刚刚从武汉总部过来，对张芸峰和林寒的关系确实不是很清楚，但他绝不会为此怠慢林寒。 就像秦玉兰这样的新人，都是由他安排工作，按惯例都会从科里的杂务做起，不会有具体的任务安排。这林寒第一天来报到，就由张芸峰直接安排接受专档。韩鸿飞相信林寒和张芸峰的关系，必然不会像林寒口中说的那么轻描淡写。 于是，韩鸿飞又关心的说道：“这个案子我也看过，如果真的涉及到日本人的话，你调查起来可能有一些困难，而且还会有危险。所以，最好还让行动处外勤组的同事配合你一下。” “这样吧，你也先不着急，我和他们行动科的郑科长关系挺好，我让他给你安排一个搭档，这样也便于你去调查。” 林寒本来想拒绝，但也知道韩鸿飞是好意，而且军统局内部也有一些规矩，所以他就接受了韩鸿飞的安排，还特意感谢道：“真是让韩科长费心了！” ◇◇◇ 这一次军事情报处，一共分来五位新人，其中四位都是来自于临澧特训班，一位是从沦陷区撤回来的情报人员。 林寒对另外三位临训班的同学，并不是很熟悉，更谈不上了解，只是认识而已。 张芸峰在很多方面和戴笠都比较相似，工作勤勉，廉洁自律，对待下属也比较严厉。所以，军事情报处并没有所谓的迎新会之类的过场。 中午在军统局本部机关食堂，张芸峰出面和几个科的新任科长与五位新人吃了个便餐，就算入职了，下午就全部进入相应的科室由科长安排工作。 不过，午餐之后，林寒又去了一次张芸峰的办公室，让几个新任的科长都对林寒另眼相看。 除了韩鸿飞，其他几个科长还相互询问了几句，大家都不清楚林寒的来头。 他们问韩鸿飞，他也只是笑而不答，让他们自己去猜，还戏言不如打个赌，林寒会用多长的时间当上股长。 这几个科长都是军统局二处时期，军情科的股长，彼此非常熟悉，为此他们几个人还不多不少的下了些赌注。 其实林寒中午到张芸峰的办公室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只是让林寒给家里打个电话，给张校长夫妇报了平安。张芸芷并不在家，因而没有接到林寒的电话，令林寒好一阵失望。 张芸芷今年已经高中毕业，考入了重庆大学国文系，现在是大一新生。她平日里都住在学校宿舍，只在周末时回家。 ◇◇◇ 林寒坐在韩鸿飞安排的办公桌前翻看着卷宗里的文件。 韩鸿飞特意给他安排了一个后排靠墙的位置。这个办公桌的位置相对隐蔽一些，别人也不容易影响他的工作。看来，韩鸿飞也是用了心的。 林寒虽然知道韩鸿飞是看在张芸峰的面子上做的这一切，不过他也没有觉得理所当然。林寒还特意到科长办公室又道了一次谢。 韩鸿飞感到很高兴，认为林寒不是那种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而是一个谦逊、严谨、又明事理的人，不觉对林寒增添了几份好感。 林寒这会儿正想着静雯，不知道她今天到电讯处报到的情况怎么样？不过有龚秋月在，他其实一点也不担心会有什么问题。 昨晚在大都会酒家吃完饭，就由徐中来的司机将林寒和静雯送回了军统局本部机关。 回家的路上，静雯心情还不错，也不知道徐太太和她聊了些什么？林寒没有好意思问，她也没有说。 路途中，静雯还摇下车窗，说是要看看陪都的美丽夜景，这让林寒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却又无可奈何。 下车后，静雯也没和林寒多说话，互相道了晚安，就回宿舍了。林寒看静雯的心情不错，也没在意。 这时，办公室门口走进来一个人，开口问道：“请问，哪位是林寒先生？” 第四十八章 美女新搭档 林寒听到有人找他，忙站了起来道：“我是，请问你是……” 来人热情的对他说：“你好，我叫潘仁哲，是楼下行动处行动队的。” 林寒很热情的和他握手道：“哦，你是派来协助我调查的吧！”他后面“欢迎”二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对方打断了。 潘仁哲连忙说：“不是的，给你安排的这位同事，刚才临时有事出去了，可能要下午才能和你见面。我们郑科长叫我上来问问你，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你。” 林寒心道，这军统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估计韩鸿飞和行动处郑科长说过他对林寒身份的看法。 林寒现在明白了，还是热情的说：“哦，真是麻烦你了，让你专门跑一趟，来请坐，我今天就不出去了，先熟悉一些档案。” 潘仁哲也没有客气，在旁边藤椅上坐了下来。林寒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包炮台牌香烟。递给潘仁哲，说：“来，抽烟。” 潘仁哲嘴里说着客气话，手里还是接过香烟，拆开来点上一支，又把烟递还给林寒。林寒拦住他的手说：“潘哥就留着自己抽吧，我这还有。” 潘仁哲听林寒这么说，也没客气，把烟揣在衣兜里说：“看你，还这么客气干嘛，大家以后就是楼上楼下的邻居。” 林寒笑着说：“一包香烟，小意思，潘哥不要在意。” 两人坐在一起，胡乱的聊了会儿天。然后潘仁哲就告辞了，说他在行动科，欢迎林寒有空去坐坐。 林寒送他走出办公室，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又重新回到办公桌前继续看卷宗。 这份专档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由重庆市警察局移交过来的档案，里面的情况，林寒都非常清楚；另外一部分是军统重庆组接手之后，做了一份简明调查报告，只有几页，很简单。看样子就是简单调查之后，就再没有人管了。 在军统重庆组的简明调查报告里，提到了一条线索，引起了林寒的注意。 这条线索指出，在东水门附近有一家地下赌场，还有一家英国人开的酒吧，都有些可疑，不排除和这个案子有些牵连。但是，没有看到有后续调查的相关记录。 看到东水门和英国人开的那家酒吧，林寒立即就想起那次在老君洞遇见的那个叫小慧的漂亮女子，而且，她还有可能是黄世安的女友。 英国人、酒吧、地下赌场、小慧、黄世安和假钞、日本人。林寒头脑中不断蹦出来的关键词让他有些迷惘。 他寻思着找机会一定要去东水门一探究竟。 ◇◇◇ 于秋枫上午匆匆忙忙从军统局行动处办公室出来，赶回位于上清寺附近的家里。原来她母亲突然生病了，家里的父亲和弟弟都不在母亲身边，只好由她带母亲去附近的诊所看病。 好在不是什么大病，医生诊断之后，拿了药，叮嘱说好好休养几天就没事了，于秋枫才放下心来。 于秋枫今年二十一二岁，别看她是行动处的人，却是一个身材娇小玲珑，貌美如花的美女。她加入军统也有三四年了，她是重庆本地人，也算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军统。 于秋枫家境不错，父亲是一家兵工厂的总工程师，曾留学英国和德国，母亲没有外出工作，一直在家料理家务。 她还有两个弟弟，大弟弟是中央航空公司在重庆的地勤人员。小弟弟刚加入了空军，正在接受飞行训练。 她家几个月前才搬到了上清寺，这里是重庆的新开发区，新拓展的道路，新修的楼房，在当时被誉为重庆的富人区。 于秋枫年纪不大，但在行动队，大家都称呼她为枫姐，主要还是因为她个人能力。她遇事冷静机警，枪法好，还善于乔装打扮，在局里有“千变女郎”之称。以往立过不少功勋。 她平时虽然表面显得冷漠，但大气仗义，很受一帮基层行动队成员的支持，不论大小都喊她“枫姐。” 于秋枫今天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旗袍，走去路来，摇弋生姿，别有一番风情。 这会儿，她已经把母亲送回家，又回到了军统局本部机关的大院里。 她才走进行动科的办公室，就看到一个帅气的年轻人正在和潘仁哲聊天，好像还很熟悉的样子。心说，老潘的狐朋狗友中难得一见这么有气质的家伙，不知他是干嘛的？ 潘仁哲在行动处只是个普通的行动队员，以前是巡警，年龄相对较大，也没啥大本事，据说家里状况也不太好。但是他为人热情低调，不招人讨厌，跑腿打杂的事干得多了，也没人说他不好，所以在行动队里也算能勉强混口饭吃。 潘仁哲看到于秋枫进来，忙站起身来说：“枫姐，你终于回来了。” 于秋枫有些无奈的说道：“老潘，让你不要跟着那帮混小子喊我姐啊姐的，你就是不改，你老这样叫我，我不是变老太婆了？” 潘仁哲笑笑说：“枫姐，上午郑科长找你了，说有重要的事情。” 于秋枫无奈的摇摇头说：“什么重要的事情？” 潘仁哲看了一眼旁边的林寒说：“和他有关，你快去郑科长那里吧！” 林寒对于秋枫笑着说：“枫姐，你好，我是林寒，今天才来的。” 于秋枫第一眼看着林寒，印象颇佳，问道：“老潘，我们行动队来新人啦？我怎么不知道啊？我还是副大队长吗？” 潘仁哲连忙说：“没有啊，我们行动队没进新人，二大队和三大队都进了新人，我们大队没有。” 行动处行动科分三个大队，于秋枫是一大队的副大队长，大队长是由沈科长兼任的。 林寒连忙说：“枫姐，你误会了，我是楼上军情科的。以后可能会经常麻烦你，今天特来拜访你的。” 于秋枫哦了一声，给他点点头，一转身就去了沈科长的办公室。 潘仁哲看着于秋枫窈窕的背影，轻轻对林寒说：“这样漂亮的一个女人，我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在我们行动科。” 林寒笑着说：“枫姐这么漂亮，在局里肯定有不少仰慕者吧？” 潘仁哲偷笑着说：“想的人多了去，但没人敢去招惹她啊，她可厉害了，你以后就知道了。” “不过，她是面冷心热，真是一个好女人。”潘仁哲感叹着又加了一句。 林寒点点头，心道，美女门前是非多，表面冷漠除了性格之外，有时更多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手段。 这时，于秋枫又走了进来，对林寒说：“小林，沈队长给我说了，我可先提醒你啊，以后有事要提前打招呼，不要每次都是临时出任务。” 林寒说：“枫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提前通知您的。” 于秋枫又说：“这下午也没啥事，整个局里的办公室都乱糟糟的，你要不要出去走走？找个地方清醒一下。” 林寒高兴的说：“好啊，枫姐如有空，我们就出去走走，我请枫姐喝杯咖啡，谢谢枫姐支持。” 于秋枫听林寒这么一说，就往外走去。林寒忙跟潘仁哲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追了出去。 潘仁哲站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心说，真是怪事，这女人今天变得这么积极了，换个人真是不一样啊！ ◇◇◇ 于秋枫和林寒走出军统局本部机关大院，叫了两辆黄包车，往东水门方向而去。 东水门码头上面公路边，有一个公车站，对面就是那家英国人开的酒吧。 林寒和于秋枫站在酒吧门前，这次看清楚了，这家酒吧名字叫“红玫瑰酒吧”，确实是个英国人开的。其实这不是一个单纯的酒吧，还是一家餐厅。 这会儿是下午两三点钟，酒吧大门上方的霓虹灯招牌没有打开，但仍在营业当中。 林寒和于秋枫走了进去，酒吧里是典型的英式风格，现在里面人不多，靠窗有两个中年外国人在喝下午茶，吃着点心，轻声的在交谈着。 林寒和于秋枫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来，叫了两杯咖啡。一个男侍应生很快就送了上来，还有些好奇的看着他俩。 林寒看他是中国人，就随口问道：“这里老板是外国人吗？看样子，中国人来的不多啊！” 这侍应生笑着说：“是的，老板是英国人，来这里的大多是外国人，很少有中国人来的。” 林寒笑了笑，还给了他一点儿小费，这侍应生很自然的收了，道了声谢谢。他还小声对林寒说道：“先生，你女朋友好漂亮！” 这话说得林寒有些哭笑不得，还好于秋枫没有听到，但是有些疑问的看着他，林寒笑了笑，轻声说没事，于秋枫才没说话，自顾自的品尝着咖啡。 由于国民政府迁渝，苏联、美国、英国、法国、德国、澳大利亚、丹麦、土耳其等30余个国的大使馆、总领事馆都先后迁往重庆，还有部分外资企业机构的驻渝工作人员，陪都重庆的外国人也是不小的一个消费群体。 这家酒吧餐厅的左右街上，还有好几家在渝外国人开的酒吧和小型餐厅，生意都还不错。 其实这间“红玫瑰酒吧”，主要的客人是以英、美等国停泊在扬子江中的几艘小型舰艇上的水兵为主。 于秋枫喝了口咖啡，说：“小林，这家的咖啡还真是地道的英国风味儿，很不错。” 林寒笑着说：“真没有想到，枫姐姐不仅人美，还对咖啡这么有研究，真是让小弟佩服之极，以后还请枫姐姐多多指教。” 于秋枫嫣然一笑，说：“你这小子，说话嘴上像抹了蜜一样，以后不知有多少漂亮小丫头上你的当！” 林寒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哪里会呀，枫姐姐说笑了，我可是说的真心话。” 于秋枫虽然知道林寒这话有讨好卖乖之嫌，但是听在她耳中还是很舒服的。再漂亮的美女也要别人说出来，才更有价值。 于秋枫又喝了一口咖啡，然后说：“附近不远，有一家半公开的赌场，有没有兴趣去逛逛？那里或许更有意思。” 林寒点头同意，这赌场正是他希望去一探究竟的地方。这次有于秋枫这样的美女姐姐带路，林寒感觉很放松。 林寒看着对面坐着的于秋枫，心想，枫姐姐真是好漂亮，一点也不像老潘嘴里的行动队“千变女郎”，倒像个下课后前来小憩的大学生…… 于秋枫看见林寒看她的眼神，就知道这小子走了神，肯定想到她身上来了，对他抿嘴一笑说：“你傻傻的看啥呢？我们快走吧！”边走还加了一句：“男人不论大小都是一样的毛病。” 林寒脸上立即泛起一大片红云，他无言以对，只好尴尬的笑了笑。 第四十九章 初探目标 林寒见于秋枫站起来要走，连忙叫侍应生过来买了单，再抬头发现她已经走到了门口。林寒心道，这枫姐姐还真是个急性子。他也急忙快步向门口走去。 于秋枫刚迈出酒吧大门，就看到一个长头发的女人，与她擦身而过，急匆匆的向酒吧里面走去。 于秋枫立刻站住，回头看着这女人的背影，只见她穿着一身素色旗袍，一头长发，用素色头巾束在一起，披在肩上，身材窈窕，虽然没有看清脸，想来也是个漂亮女人。 林寒正快步往外走，差一点就在门口和这女人撞了个满怀，林寒一撤身，正准备要说对不起，一抬头看到这个女人的脸，脱口而出叫道：“小慧！” 这女人猛然一惊，一下就站住了，疑惑的望着林寒：“先生，你是叫我吗？” 林寒这才发现自己失言，一时语塞，站在那里，却挡住了这女人的去路。 这时，就听门外的于秋枫娇声叫道：“寒哥，叫我干嘛，快走吧，不然就赶不上这班轮渡了。” 林寒连忙对着门外的于秋枫说：“小慧，不用着急，赶得上的。”说着对那个女人抱歉的点个头，侧身让过她，就走了出去。 林寒出门就看见于秋枫站在门口，满脸疑惑的看着他，没说话。 林寒笑着说：“枫姐姐，你反应好快，不愧是枫姐，小弟佩服。” 于秋枫冷冷的看着他，说了一句：“少来这一套，你和这美人儿是什么情况，从实招来！” 原来于秋枫刚才透过酒吧玻璃门旁的镜子，看到了那个女人的侧影，确实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她心中没来由的就升起一股怒火来，让她自己都感到奇怪。 林寒看着于秋枫冷冰冰的俏脸，笑着说：“我的枫姐姐，我和她都不认识，哪里会有啥事儿，你想多了。”然后，他就把上次在南岸老君洞遇见这个女人的事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她和林森秘书黄世安的事。 于秋枫听了林寒的解释，心中那股莫名的怒火突然就烟消云散了，脸上也恢复了笑容，说道：“我还以为你遇上你的小情人了，原来是这么回事。你认为这女人值得怀疑？” 林寒点点头说：“现在倒说不上怀疑，只是这间酒吧可能有些问题，不过今天来这里不是高峰时间，下次还得再来一次，看看这里究竟有什么蹊跷。” 于秋枫点点头：“是啊，我就是看着这会儿没啥意思，不如去那家赌场看看。” 林寒连忙笑着说：“我听枫姐的，你说去哪，我就去哪，兄弟我唯枫姐姐‘美首是瞻’。” 于秋枫一听林寒这么说，轻声笑骂道：“小林，你这么小，就这样油嘴滑舌的，长大了怎么得了？” 林寒一脸严肃的说：“枫姐，我可是句句说的真心话，我骗谁都可以，但是绝对不会骗枫姐这样的漂亮姐姐的。” 于秋枫看他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笑着说：“你小子最好不要骗我，不然有你的好咖啡喝的。” 林寒一脸坏笑的说：“小弟不敢。” 这时，于秋枫严肃的看着他，点点头道：“你经过临澧特训班的磨练，还好，不像才出校门的学生，看样子还比较成熟。” 说着还走近林寒身前，垫起脚尖，捋了捋林寒的头发，给他整理衣服。 林寒闻到于秋枫身上一股淡淡的幽香迎面飘来，若有若无，如兰似麝，感觉很好闻的味儿。他忙低下头来，正好看到于秋枫抬头向上的俏脸儿。 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于秋枫的脸，林寒才发现她的五官竟然长得如此的秀美精致，脸上肤若凝脂，吹弹可破，樱唇微翘，吐气如兰，看着不觉竟有些痴了，任由于秋枫给他摆弄造型。 于秋枫看到林寒的眼神，就知道这小子毛病又犯了，她俏脸不觉一红，美目一瞪：“别贼眉鼠眼的乱看，小心挖你眼睛。” 说完这话，于秋枫自己都笑了。林寒有点儿尴尬的说：“枫姐姐，你真的好美！” 于秋枫笑着说：“别在我这里浪费你的甜言蜜语啦，这些话儿，去给那些丫头片子说去。” 随即她又认真的说：“好了，我们走吧！去赌场你可要显得成熟点，进去了别姐姐的叫不停，哪有姐姐带弟弟来赌场玩的。” 林寒听了也笑着点点头。 于秋枫再上下看了看林寒，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挽着林寒的手臂说：“走吧，寒哥。” 林寒心中一荡，不由自主就跟着于秋枫向前走去。 ◇◇◇ 鑫鑫游艺园，也在东水门码头附近，一栋三层楼的楼房，后面还有一个小型公园，种得有各种花草树木，还是一个不错的休闲娱乐场所。 这里明里是一家大众游艺园，实则是一家半公开的地下赌场。之所以说是半公开，是因为现今的重庆城明面上是禁赌的，所以这家赌场并没有大张旗鼓公开宣扬。 不过，这家赌场看来后面有大靠山罩着，胆子大也不虚场合（意思是不怕事），也是开门营业的，所以也相当于是半公开的。 民国时期，国人好赌，把赌博当成一种消遣方式，男女老幼都喜欢赌上几把，搏搏运气，过过赌瘾。当然，沉迷其中，不能自拔，搞得倾家荡产的也不少。 这游艺园里的一些设施还是齐全的，有茶馆、烟馆、饭馆，还有戏园子，一家来自合川的“白牡丹川剧团”就在这里驻唱。 当然，一些小赌摊，摆象棋残局的，变小戏法赌钱的在一楼到处可见。而在二楼之上就是这个所谓的游艺园的核心部分，整个二楼就是一个赌博大厅，三楼是供达官贵人赌博的雅间。 在上二楼的楼梯口还有两个壮汉把守着，主要是防止有人来砸场子捣乱的。正常的赌客上下进出，他们倒并不过问。 于秋枫挽着林寒的手就上到了二楼。这个赌场各方面都显得很规范，不像有些地下赌场的寒酸样。楼上大厅进门处是个筹码兑换处，大厅中央是个临时休息厅，摆着几张藤沙发椅子，还提供茶水。 大厅四周又根据赌博项目分为几个区域，每区域都有很多桌子，有推牌九的、有摇骰子猜单双大小的、还有打川牌的、打麻将的。 热闹的还是推牌九和摇骰子这两个区域，每张桌子都围满了人，男女都有，呼幺喝六的，很是热闹。 林寒去换了些筹码，一块钱换10个筹码，然后和于秋枫挤到一张玩摇骰子的大桌子前。 这时正好有两个赌客输光了钱，嘴里正骂骂咧咧的起身离开，于秋枫连忙一拉林寒，两个人就坐了下来。 这里赌的是猜大小和单双，两种轮流着来。摇骰子的荷官是个大胖子，满脸的横肉，样子有些吓人，偏偏他又是个笑容满面的弥勒佛性格，嗓子大，声音也洪亮。 大桌子上左右两边，分别写着大大的两个字，左边是大，右边是小，这是押大小的区域。 赌桌上下还写有一些可以押的数字，从4-17排成两行，押中不同的数字对应不同的赔率。另外就是吃豹子专用的，从三个1到三个6的六组数字。 这时，这个胖子荷官，双手用力摇动着骰子盅，大声喊着：“押大押小，命中注定。”说完当的一声把骰子盅放在桌子上。口中还喊着：“押大押小，赶快下注。” 桌边的几个赌客都纷纷下注，也有几个不为所动，只是观望，旁边一个瘦高个子的赌客还说：“今天手气差，这把稳起，不下，换把手气。” 林寒看了一眼于秋枫，只见她满脸笑容的对着自己笑，嘴里还娇笑着说：“寒哥，我要押大。”好一副乖巧女人模样，看得林寒都有些想笑。 于是，林寒就说笑道：“好的，亲爱的，就听你的，我们这把押大。”说完，就放了20个筹码在大字那边。与此同时，他就感觉到脚下被于秋枫踢了一脚，踢得他好痛。心说，我的姐，我这不是为了装得更像些，嘴上说说而已，你就下得了这样的黑脚啊！ 他一脸无辜的望着于秋枫，看到她还是和刚才一样，如沐春风般的笑脸娇艳如花看着他，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这时，胖荷官见大家都下完了注，叫道：“买定离手，不再后悔，我开——了——”说完就翻开了盅盖，骰子盅里有三粒骰子，分别是2、3、5。 就听胖荷官大声唱道：“2、3、5，10点，小——” 说着就给下小的赌客赔付筹码，又把下大的筹码全部收入囊中，全收放回到他面前的桌子上。 林寒看着于秋枫有些夸张的摇摇头，撒娇的说“哎，运气真差，第一把就输了。” 林寒急忙假装安慰道：“枫妹妹，没关系，再来。”说得就像一个家里有矿，挥金如土的富家子弟模样。 于秋枫看着林寒的表情，装得像模像样的，不觉暗中点头。心道，看不出，这小子还有点培养前途。 林寒和于秋枫又押了几把，有输有赢，但中间荷官摇出个333的豹子，通杀全场。几把押下来，林寒却输了100多个筹码。 这胖荷官几把摇下来之后，发现林寒和于秋枫都是菜鸟生手，一看就是来送钱的主，心里头暗暗高兴，因此也就不太在意他们。 林寒满脸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其实他心里一直在观察和琢磨这个游戏的玩法，这会儿，他基本已经明白了其中的诀窍。 他心里冷笑着说，你这胖子，别以为你摇得出来豹子，呆会儿我就要变老虎，让你加倍偿还，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想到这里，林寒抬头对于秋枫神秘的一笑，于秋枫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立即给他抛了个风情万种的媚眼，看得林寒禁不住心中一荡。 林寒心想，我的天啦，枫姐姐的眼神是可以杀死人的！ 第五十章 赢钱休想走 开在鑫鑫游艺园里的这家赌场，幕后的大老板显然是个见过世面、开过洋荤的人，这家赌场完全沿用了香港和上海大赌场的运营方式，显得很规范，生意确实是很不错。 随着时间渐晚，赌场里面的赌客越来越多，甚至还看到有几个外国人也来这里玩。 林寒这会儿差不多输了近200个筹码，心情却很好。他旁边的于秋枫对他温柔体贴，百依百顺的样子，像极了富家少奶奶。心想，枫姐姐真是扮什么像什么，不愧为“千变女郎”。 这时，那个胖荷官双手又举起骰子盅摇了起来，骰子撞击着盅壁的哗哗声，虽然有些嘈杂，但是林寒还是听得很清楚。 于秋枫看到林寒，闭气凝神，认真的盯着那个在胖荷官手中上下翻飞的骰子盅。仿佛是在看，但于秋枫感觉他是在听，他在听骰子在盅里面撞击的声音。 于秋枫不知道林寒正在用家传绝学“辨音绘影诀”在听骰子撞击声，而汇集在林寒头脑中的不是声音，而是图像。 林寒突然凝重和专注的眼光，让于秋枫感觉有些奇怪，她还特别观察了一下周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这时，那个胖荷官把骰子盅摇了几次之后，当的一声，放在了赌桌上。他满脸横肉的脸上绽放着笑容，嘴里继续大声喊着：“押大押小，命中注定，下注啦——”开始催促赌客们快些下注。 之前已经连续开了四次大，这一把很多人都开始押小。于秋枫也柔声的对林寒说：“寒哥，这一把，我也觉得应该押小。” 林寒对她笑了笑，没有说话。然后，把自己面前的所有筹码都押到了桌上标着666的位置上，口中还无所谓的说：“真无聊，玩了这么久，还剩这么多钱，这次来个痛快的。”简直就是一副败家子的形象。 这个666的位置，俗称老虎位，意思是就算庄家摇出豹子来，也要被吃掉。按照摇骰子的赌场规矩，当庄家摇出三个数字一样的骰子时，称为豹子，无论你是押大还是押小，都由庄家赢钱，这就是俗称的“大小通杀”。 但是如果你押中的是老虎位中的数字，那么，你不仅不会输钱，还会得到你所押筹码相对应倍率的奖励。这样的老虎位，赌桌上一共有6个，也就是从111-666。111-555对应的是10-50倍的奖励，而最大的豹子666，对应的是100倍奖励。 那个胖荷官看到林寒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了666的位置，他突然脸色变了，笑容也消失了，目露凶光的盯着林寒说：“这位先生，你考虑好了。” 林寒无所谓的说：“好了，少爷我下定离手，不改了。”说完，还故意一伸手搂了一下于秋枫的腰，没想于秋枫的身材苗条，身轻如燕，这一用力稍微大了一点点，直接就把于秋枫揽进了怀里。 林寒心想，坏了，本来只是想把戏演的更真实一些，这下可演砸了，枫姐可能要发飙生气了。 于秋枫突然被林寒一把搂进怀里，先一愣神，马上就又顺势把头温柔的在林寒的胸前靠了一下，嘴里还娇嗔的道：“寒哥，你胆儿真大啊！这全都押上了。” 林寒知道这句话是在警告他刚才的孟浪行为，他又不好解释，马上松开了搂着于秋枫的手，还故意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坏笑着说：“这都是小意思，我们不就是来玩个开心嘛！” 于秋枫听到林寒这么说，恨不得立即飞起一脚，把他踢到墙上去贴起。当然，她现在也只能想想而已。 旁边的那些赌客，看林寒这样的大手笔，心头除了惊叹之外，也没人敢跟他，还是按自己的判断押大或者押小。 那个年代，在这样的赌场里玩，其实赌金并不是很大，平常的赌客一般押一次，少也就几毛钱，多也就几块钱。林寒这一把筹码总共值三十多块钱。 不过在今天的赌桌上，这已经是最大的一笔下注了，所以还是引起了其他赌桌上的一些闲家赌客的注意，有很多赌客就围了过来，把这张赌桌围得水泄不通。 这时下定离手的赌客们都开始催促胖荷官赶快开盅。胖荷官有点踌躇，脸上的汗水就下来了，他有些无奈的看着四周，就是没有开盅。 可能有人会以为这个胖荷官出了老千，做了弊，其实不然。 那些认为在赌场赌钱，十赌九输是因为庄家作弊出老千，其实这种情况是有，但在一些上规模，运营规范的赌场，这种情况并不多见。 赌场庄家之所以包赢不输，是因为在制定游戏规则时候，就让自己的获胜概率超过了百分之五十。 这个胖荷官是位久经训练的摇骰子高手，他听骰子的能力是远超常人的，这种能力的培养除了天赋之外，还需要经过刻苦的训练。 胖荷官将骰子盅放到赌桌上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听出这把是大豹子666。只是他不露声色，不断催促赌客赶快下注。 这会儿，他却又迟迟不开盅，赌客们就不耐烦了，性子急的就嚷嚷开来。 这时，一个经理模样的管事走了过来，胖荷官给他一个眼色，这管事有些惊讶，并没有说话，对胖荷官点了一下头，然后就迅速的转身离开了。 胖荷官，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大声喊道：“开——了——”随即打开了盅盖。 围观的赌客们啊的一声惊呼，大家都看到骰子盅里面三粒骰子，全部是6点。 就听到胖荷官唱道：“6、6、6，大豹子，通杀。”那些下了注的赌客又是一阵懊悔的叹息。 胖荷官继续唱道，只是声音小了些：“赔老虎位666，一百倍——”最后的尾音都有点有气无力的了。 于秋枫瞪大了一双美目，呆呆的看着林寒，完全不敢相信会是这样的结果。 林寒气定神闲的坐在位子上，笑着说：“本少爷的运气，就是这么好啊！”于秋枫也反应过来，一把搂着他的手臂娇笑着说：“寒哥，你原来这么厉害啊！” 林寒一得意，就有点儿忘乎所以，一把揽着于秋枫的肩，得意的说：“枫妹妹，你现在才知道我厉害了，哥哥我还有更厉害的呢！” 于秋枫心道：你这小子，越来越没正形儿了，回去才收拾你。不过她脸上依然是如花笑颜。 这时，那个胖荷官清点完林寒下的赌注，共计价值法币325元。林寒开始一共买了50块钱的筹码，前面输掉了一些。按666老虎位应赔一百倍，那就是3250元，这在当时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张赌桌上荷官手里的全部筹码，是不够赔付给林寒的。 这时，刚才那个经理模样的管事又走了过来，对林寒说：“这位先生，请借一步，跟我到办公室办理赔付手续。” 林寒和于秋枫都站了起来，在一帮赌客羡慕的光中跟着那人走了过去。 ◇◇◇ 赌场的办公室，设在三楼上，是一间西式装修的豪华房间，风格很正，说明主人不是土包子、暴发户。房间里除了几张办公桌外，还有由几套真皮沙发围成的贵宾休息区。 林寒和于秋枫就坐在沙发上，这里还提供茶水和咖啡。林寒要了一杯咖啡，而于秋枫却要的是一杯茶，只是她并没有喝一口。 林寒喝了一口咖啡，装模作样的品了品，想要说点什么评价来，又没说出口。于秋枫看着他那装怪的模样，轻笑了起来。 这时，那个管事的走了过来，还拿着一份表格对林寒说：“请先生在这里登记一下你的信息，我们很快就会付款给你。” 林寒心里想:付钱这么爽快？怎么没有彪形大汉威胁我呢？不是说这种赢了赌场钱的人，都是走不掉的吗？ 林寒在大学学习历史的时候，曾经看过反映二十世纪30年代的一些资料片，大多数对这个时代和赌场的描述就像他开始想的一样。 林寒看了一下表格，并不是很复杂，主要有姓名，职业、住址等基本资料。林寒想要写，却为难了，因为这管事的递给他的是一支毛笔。 于秋枫有些吃惊的看着林寒拿毛笔的拙劣姿势，心道，难道这小子是文盲，不会写字？在那个年代，文盲的比例占大多数，所以说遇上一个文盲是很正常的事情。 林寒要是知道于秋枫现在怀疑他是文盲，那真的是要气晕过去，他可是毕业于世界著名大学的高材生。 林寒对那管事的说：“先生，有没有钢笔？这玩意儿我玩得少。”说完还把毛笔，在手指上像在上大学时，在课堂上玩转电子笔一样，旋转起来。你不要说，他还玩得很溜，也没掉到桌上。 于秋枫吃惊的看着他，心说，这家伙还真奇怪，不会写毛笔字，但玩毛笔还玩的这么溜，他真是个怪人。 那个管事的找来了钢笔，林寒几下就填完了，交给了那个管事的。他职业填的小学教员、地址填的苗儿石张校长家。 管事的看完表格说：“先生，你的手续办好了。” 林寒看着他，没说话，意思是，我的钱呢？ 这个管事的说：“先生，是这样的，我们这里有一位赌骰子的高手，听说先生赢了豹子666，想和你赌一把，不知先生有没有兴趣一试？” 林寒心道，果然是不想我把钱带走啊。他看了一眼于秋枫，就见她娇声说道：“寒哥，玩了这么久了，我饿了。” 那位管事的忙说：“这位小姐，我们这里就有餐厅，菜品绝对精致，可以先去吃饭，饭后休息一下再玩也不迟。” 林寒心道，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想玩什么花样。他说：“好吧，我们先吃饭，之后再来玩。” 管事的一听林寒答应了，开心的说：“先生跟我来，我们的餐厅不对外的，你放心，有专业大厨掌勺，你会满意的。” 林寒点头答应了，看了于秋枫一眼，于秋枫对他莞尔一笑，很自然的挽着他向餐厅走去。 第五十一章 肖德阳很可疑 鑫鑫游艺园里的这家赌场其实还有个名字，叫作“东水俱乐部”。它的餐厅就在三楼上，这里装修豪华，都是一些小的包房。每个包房都有一个名字，是按照“巴渝十二景”来取的，显然这家赌场的主人还有些风雅。 林寒和于秋枫在那个管事的带领下，走进这间名为“海棠烟雨”的包房，这样看来，这样的包房应该有十二间。 坐在包房里面，隐隐约约能够听到其他包房传过来的说笑声，说明在这里吃饭的人还不少，想来都是那些在三楼雅间里赌博的大少爷、阔太太们，玩累了，也在这里吃饭。 林寒走到窗前，这里视线甚好，抬眼望去，正好可以看到江南岸，烟雾蒙蒙的海棠溪街上隐隐约约的灯火，正是海棠烟雨的意境。 他和于秋枫下午从军统局出来，不知不觉已到了华灯初上的傍晚时分。 这时有个年轻的女招待把茶水送了进来，管事也拿着菜单过来，让他们点菜。于秋枫随意的说，配几个拿手菜就好了，让这管事儿的自行安排。 管事的还笑着请两位先喝茶，他这就去安排，和他们点点头就出去了，走的时候还没忘记把门拉过去掩上。 包房里就剩下林寒和于秋枫两个人。于秋枫说：“这家赌场的主人，还沉得住气，都没有出来见你，就让这个手下的管事在处理。” 林寒点点头看着于秋枫。她又问道：“只是不知道下一把赌局，你的胜算有几何？” 林寒道：“如果对方不出老千，不搞邪门歪道，赢面很大。” 于秋枫又说：“后面这一局，你可以不赌的，我们带着钱走了，我还想试试，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拦着我们？” 林寒也豪气万丈的笑着说：“有人敢阻拦，我就把他们一个个都打倒在姐姐的石榴裙下。” 于秋枫嗔笑道：“你这没文化的小子，这词有你这么用的吗？”说得林寒也跟着笑起来。 于秋枫又问：“骰子盅里面的骰子，你是怎么知道是666的，是听出来的？还是猜出来的？你以前是不是一个赌鬼？对这些东西都这么在行！” 林寒知道一时也解释不清，就开玩笑的说道：“我年轻的时候就是一个赌鬼，带着像你这样漂亮的小妞儿去赌场玩，经常彻夜不归，大杀四方，赢钱是小事。” 于秋枫吃惊的看着他，有些相信的问：“真的吗？” 林寒看着于秋枫的样子，连忙轻声说：“我的姐，当然是假的，我开玩笑的。” 于秋枫瞪了他一眼说：“你就胡说八道吧，看你这个样子就不像。” 于秋枫话锋一转，假装生气道：“刚才你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占我的便宜，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林寒赶紧轻声讨饶道：“枫姐姐，那只是做戏，我哪里敢占姐姐的便宜！” “枫姐姐是我心中的高贵女神，兄弟我丝毫不敢亵渎。天地良心，苍天可鉴，明月为证。”林寒满脸真诚的说道。 于秋枫看到林寒不安的样子，又听到林寒这中西合璧的回答，心中一软，笑着说：“我谅你也不敢。” 林寒看于秋枫不再生气，又嘻皮笑脸的说：“枫姐姐，说实话，你的身子真轻柔，身材超级好啊！” 于秋枫美目圆瞪，笑骂道：“你是不是身上皮子痒啊？要不要姐姐给你挠挠？” 林寒连忙一本正经的说：“不要了，我是赞扬姐姐，没有其他想法？” 于秋枫说道：“那样最好了，要是有啥其他想法，姐姐会修理人的。”说完这话，心中却又不免有些失意。 于秋枫今天和林寒一起出来，对林寒的印象颇佳，和行动队那些她口中的“死鱼烂虾”比，与林寒在一起不仅有趣，而且他还不断给人惊喜。 于秋枫心中对林寒竟然生出莫名的好感，只是她善于掩饰，并没有让林寒看出来。 军统局和行动队的同事，觊觎她美色的人不是没有，不过，每人都在于秋枫面前碰了大钉子。最初那几个想占她便宜家伙，被她修理之后，再也没有人敢打她的主意了。 戴笠在军统局内规定，抗战不胜利，军统局成员均不准结婚，但是，并不禁止谈恋爱。 于秋枫在行动队打出了名声，但也吓着了军统局里其他部门真正对她有好感的同事，所以，于秋枫现在还待字闺中。 ◇◇◇ 林寒和于秋枫在“海棠烟雨”包房里吃着晚餐，菜品确实不错，上了几道地道的川菜，荤素搭配，味道也很好。只是在于秋枫的阻止下，他们没有喝酒。 吃过饭，还上了一壶龙井茶，林寒和于秋枫坐在包间的沙发上，好好放松了一下身体，边喝茶边小憩片刻。 林寒突然站了起来，走到门边，又站住了。于秋枫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也站了起来。 林寒向她摆摆手，让她继续喝茶。他却对着关着的房门，凝神静气的看着。 于秋枫是聪明人，一看林寒这样子，就知道了他又在听什么。当然，她也不知道林寒使用的“辨音绘影诀”是怎么一回事，只知道这小子有些超能力。 林寒心里道:怎么会是他在这里出现呢？ 原来他看到走廊里，有三个人走了过来，那个管事的也在其中，并称其中一个微胖的男人为胡老板，而老板旁边的这个人，却是市警察局稽查行动大队的大队长肖德阳。 肖德阳到这里来干什么呢？难道他也是在这里来查案，但是听他和那个老板的对话，显然并不是。 林寒和肖德阳几个月前在秦天石的那个案子中有过接触，但是他和肖德阳之间，并没有他和老曹那样的私交，难道这个肖德阳会有问题？ 林寒不再多想，向于秋枫招了一下手，于秋枫连忙走过去，林寒一指门外，于秋枫点点头，依旧用手挽着林寒的臂弯，拉开门就走了出去。 走到走廊上，确实是三个人，一个身材有些胖，梳着油光的大背头，一身西装革履打扮的，正是管事口中的胡老板，看样子就是这家“东水俱乐部”的老板。 另一个人果然是肖德阳，只是他穿着便装，正一脸吃惊的望着林寒。 林寒待要开口，就听肖德阳吃惊的说：“小林兄弟，你怎么在这里？”他一眼看到旁边挽着林寒的于秋枫，更是大吃一惊，脱口而出道：“于大队长，你们这是唱的那一出啊？” 于秋枫当然认识肖德阳，她脸上微微一红，抽出挽着林寒的手，顺手理了理一自己的头发，冷淡的说：“我陪小林出来走走，看看重庆城有什么好玩的，这里还不错。” 于秋枫还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说：“没想到肖队长也在这里，这是来办案呢？还是来玩？” 肖德阳有些尴尬的说：“哪里，几个朋友相约在这里来打打牌，这不我刚才到，正好碰到了胡老板，就在这里聊几句。” 林寒只是说：“真是好巧，在这里都能够遇到肖大哥。” 这时，那管事的在旁边对胡老板说着什么，这胡老板还瞪了他一眼，一挥手，那管事的赶紧离开了。 胡老板一抱拳，对林寒说到：“原来是这位林先生赢了大豹子666，真是运气好，恭喜恭喜，我这就安排人给你兑付奖金。” 林寒一愣神，心说，不是还要赌一把，想把我赢的钱又留下吗？这么快就变了，应该和肖德阳的出现有关，这肖德阳就显得有些可疑了。 林寒还故意不识趣的说：“刚才管事的不是说还要再赌一局吗？” 胡老板微微有些脸红的说：“管事的不懂事，把应付外人的手法，用在林先生身上，实属有眼无珠。我已经安排人去给林先生提现，稍等片刻就好。” 林寒笑着说：“那就谢谢胡老板，今天手气还好，倒让胡老板破费了。” 胡老板很爽快的说：“哪里，开场子自然有输有赢，既然大家今天有缘相见，林先生和肖队长还是旧识，与其这样等着，不如到我的办公室坐坐，喝杯茶，这边请。”胡老板带头向办公室走去。 林寒没有反对，还深情地看着于秋枫，轻柔的一揽于秋枫的纤腰，温柔的说：“秋枫，我们走吧。” 于秋枫虽然不明白林寒的用意，但想到这家伙鬼点子多，这样做必有深意。她娇笑着点点头，任由林寒搂着她的腰向前走去。 走在他们后面的肖德阳，一脸不解的望他俩的背影，还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 第五十二章 突然袭击 林寒故意在肖德阳面前对于秋枫那么温柔体贴，就是要演一出戏给肖德阳看看，试试他的反应。 他知道肖德阳这次见到他之后，一定会对他多加提防，而林寒现在是在故意示弱。因为林寒知道肖德阳很清楚他和张芸芷的关系。 林寒想让肖德阳看出他与于秋枫的暧昧关系，故意留给他一个把柄，让他以为有机可乘，这样更容易让他露出马脚。 林寒现在已经怀疑肖德阳和假钞案有关了，至于和日本人有没有关系，现在还不得而知，他还得另外抽时间去见见徐中来，查查肖德阳的底细。 当时在磁器口，肖德阳带队在磁器口始终抓不到“鬼影”和陈启利。而在北碚，派了肖德阳手下的几个老队员过去，很快就抓住了陈启利，但是又让他从悬崖边掉进嘉陵江里淹死了。所有的线索就此中断了，虽然停止调查是徐中来做出的决定，但是和断了线索也不无关系。 今天肖德阳在这家赌场出现，看得出他和胡老板相交很深，也许他就是幕后的保护伞。 而军统局的简明报告就将这家赌场列为怀疑对象，说明肖德阳很有可能也脱不了干系，至于他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当然现在还不清楚。 只是到现在，林寒没有发现这家赌场有什么明显的问题，既没有发现假钞，除了有几个西方人在这里玩牌，也没有发现日本人。 ◇◇◇ 胡老板的办公室装修很豪华，大家在沙发上坐下来。一个秘书模样的年轻姑娘，穿着整齐的西式套装、丝袜高跟鞋，进来微笑着上了茶，然后退了出去，并关上了门，显得很职业，而且训练有素。 胡老板拿出两张名片，分别递给林寒和于秋枫，说道：“林先生和于小姐，难得今天光临我这个小场所，怠慢之处，还望见谅。” 原来这胡老板并不认识于秋枫，由于相遇偶然，肖德阳也没有找到机会给他解释。 林寒和于秋枫接过了名片，看到上面写着：胡洪生，四川美丰银行董事、凤凰歌舞厅董事长、东水俱乐部主席……后面还有好几个头衔。 就听林寒赞道：“胡老板客气了，我们今天也是无意间来到了这里，手一痒就玩了几把。胡老板的经营管理别具一格，我想在整个重庆城都难找第二家，胡老板真是经营有方啊！” 胡洪生笑着说：“林先生过奖了，小本生意，难登大雅之堂，倒叫林先生见笑了。如蒙不弃，还望林先生和余小姐以后多多支持才好。” 胡洪生说得甚是谦虚，结交之意，表露无遗。 林寒爽快的答道：“胡老板客气了，没想到在胡老板的餐厅里，竟然也藏有美味，若是身边有个美人相伴，那林某在胡老板这里可能就会流连忘返，乐不思蜀了。”说完还满眼柔情的看了于秋枫一眼，于秋枫立刻回应他一个迷人的娇笑。俩人暧昧之情，一览无遗。 胡洪生听林寒这么说，也哈哈大笑起来：“林先生原来也是个性情中人，真是幸会啊！来来来，大家喝茶。” 胡洪生虽然并不清楚于秋枫的来历，但是从肖德阳叫她于队长那一刻起，他心里就在观察，感觉于秋枫不会是警察局的人。偏偏于秋枫又是一个娇小玲珑的美人儿，看不出来她像军队中人，那冷艳迷人的气质，怎么看都像是个大学生。 甚至他一度还以为于秋枫有可能是什么宣传队、慰问队的队长，但是他看到肖德阳对她的态度和表情，他就很快的否定了自己的看法。 胡洪生这时突然想到了一个组织的行动队，他禁不住心头猛的一跳。 肖德阳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他一直都没有说话，也没有把林寒和于秋枫的真实身份说出来，主要是不想让林寒感觉出他和胡老板的交情。 他心里暗自琢磨，林寒离开重庆大半年，突然就回来了，也没听徐中来提起过。他怎么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难道在军统参加特训班，也把吃喝嫖赌、泡女人那一套都学到手了。 最让他意外的是军统局行动队的冷美人于秋枫，在林寒面前竟然温柔如斯，简直判若两人。不得不说，林寒这小子还真有些女人缘。 人就怕没嗜好，没嗜好的人就像铁板一块，油盐不进，而有嗜好的人，就容易找到突破口。这个时代谁不爱金钱美女？想到这里，肖德阳心中就有了主意。 ◇◇◇ 这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胡洪生叫道：“进来。” 就看到先前那个管事的，手里拿着一个布的钱袋子走了进来，走到胡洪生身边，说道：“老板，已经办好了，按您的吩咐，一共3300元现金，全在这里了。” 胡洪生接过来，挥了挥手，那管事笑着对在座的几位点点头，就出去了。 胡洪生把钱袋子递给林寒道：“林先生，这是你今天赢的奖金，多出的零头就当怠慢补偿，请收下。” 林寒接过来，顺手就递到于秋枫手里，同时对胡洪生说：“谢谢胡老板，您这么爽快，看来我今后还要多来才好。”说完哈哈大笑了起来。 肖德阳看见于秋枫很自然的接过了钱袋，放进了她随身的包里。心里想，看样子他俩关系匪浅啊！ 胡洪生也笑着说：“欢迎至极，下次林先生和于小姐来时，一定请通知我，定当好好接待。不知林先生和于小姐在哪里高就啊？” 林寒并没有隐瞒，笑着说：“我和于小姐都在统计局工作，我也是才回渝，也没啥要紧的事儿，就随便出来转转，看看有什么好玩的去处？” 林寒虽然没有明说是军统，但胡洪生已经明白了。 “如果林先生喜欢玩，那倒是好找好玩的地方，只是不知林先生喜不喜欢歌舞？”胡洪生问道。 “我这人喜欢热闹，人多好玩的地方都喜欢，对伦巴、恰恰，华尔兹，我倒也不陌生。”林寒也不谦虚的说。 胡洪生听林寒这么说，眼睛一亮，说道：“我投资了一家歌舞厅，近日将开业，如果林先生和于小姐有时间，可否光临指导。” 林寒很有兴趣的赞道：“原来胡老板还投资歌舞厅，这真是一笔好生意。上海沦陷、国民政府迁都重庆，海派文化必将随之而来，胡老板眼光超前，投资必有厚报啊！” 这话说得两人相视而笑，大有相见恨晚之感。于秋枫知道林寒这一切都是虚情假意的表演，但是什么目的她也不全明白，只是在旁边配合着他演戏。 胡洪生立即说道：“那就定了，开业之时，一定请林先生和于小姐赏脸光临。” 林寒并没有拒绝，反而高兴的应道：“好啊，胡老板相邀，我们自当上门祝贺才是。” 胡洪生听林寒这么说，高兴得连连点头。 这时肖德阳也附和着笑了笑，推说朋友在等他，就先行告退。大家都当他真有事，也没有多加挽留，就让他走了。 林寒和胡洪生又聊了一阵生意经，林寒对这个时期的经济作过研究，知道哪些行业具有未来发展前景，所以说出来也是头头是道，令在商业投资上极为精明的胡洪生惊叹不已，认为林寒绝对是商业奇才，结交之意更盛。 两人又天南地北的谈了一会儿，于秋枫看时间不早了，提醒了一下林寒。林寒也装着才反应过来的样子，连忙向胡洪生道别。 胡洪生稍加挽留之后，也没强留，就送林寒和于秋枫到楼梯口，双方挥手道别，恍如多年老友。 ◇◇◇ 走出鑫鑫游艺园，天色早已黑尽，东水门一带，因为地势低洼，紧靠扬子江边，早已是江雾弥漫，白茫茫的一片。 于秋枫挽着林寒的手，随意而洒脱的漫步在街上，谁人看到都以为是一对郎才女貌的情侣。 突然，林寒感受到一股杀气，和当初夫子池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林寒突然猛地把于秋枫搂在怀里，于秋枫嘤吟声中，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林寒怀中腾空而起，已闪开在数米之外站定。 她忙回头定睛一看，在他们原先站立之处，突然多出几个持刀的黑衣人，正有些不相信的看着他们。 这些人显然没有料到林寒身手会如此敏捷，数人一击不中，竟然有些惊呆住了。 这时，就听到于秋枫娇叱道：“哪里来的不长眼睛的家伙？看姑奶奶今天怎么教训你们。” 林寒听到于秋枫的话，不觉开心的笑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还紧紧搂着于秋枫的纤腰，连忙放开手来，有些调皮的说：“枫姐姐，快救我。” 第五十三章 线报很重要 于秋枫俏脸一红，从林寒怀中走开，白了林寒一眼道：“你这坏小子，到现在还在装，真是个小骗子。” 她倒有些于强敌面前，面不改色的男儿气慨。她冷眼看着那群黑衣人，一共有六个人，她数完数。冷冷的说：“你们是干什么的，你们知不知道姑奶奶是谁？” 那几个黑衣人茫然的摇摇头，显然他们并不知道这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是谁，看来这伙人只是一些奉命行事的小角色。 其中一个领头的吼道：“兄弟们，别管这娘们说什么，大家一起上，干翻这两个，把钱拿到手再说。” 这些黑衣人答应一声道：“大哥说得对，大家并肩子上。” 于秋枫一听黑话都出来了。心道，原来是江湖上的小混混。难道才赢这点钱，消息就传得这么快，江湖上都有人知道了，为了这点钱出手杀人，这也太胆大包天了吧！ 于秋枫上前一步，冷笑着说：“你们哪个先来，还是一起上？” 几个黑衣人，互相望了一眼，移形换位，手中长刀寒光闪动，立即分成两组，看得出来，还是些训练有素的家伙，他们分别向林寒和于秋枫冲了过来。 冲在前头的那个黑衣人带头大哥，手中寒光一挥，长刀对着于秋枫的酥胸就刺了过来。其实这家伙倒不是有意想轻薄于秋枫，只是他师傅就是这么教的，出手就奔对手胸口而去。 于秋枫娇叱一声，身动影随，一闪身，已失了踪影，那冲到最前头的带头大哥人都还没有看清，就被于秋枫一脚踢在手腕之上，噗的一声，手中长刀已脱手而去，接着面门上就结实的挨了一粉拳，这拳还带着香水味儿，只是这会儿，这拳硬如钢铁，一点也不香艳。这家伙只觉脑门一晕，一头就栽倒在地。 后面冲过来的两个家伙，一高一矮，高个子冲到前头，他只见眼前人影一晃，就看到前面的带头大哥倒下了，他都还没有看清楚于秋枫的人影儿。又感到屁股上一阵剧痛传来，已经吃了一脚，马步一松，重心不稳，一个狗吃屎，扑倒在地，待要挣扎起来，就被一脚踏在脸上，那是高跟鞋的后跟儿，这个高个子连妈妈都还没来得及喊出来，就已经失去了知觉。 落后半步的矮个子，也只是看到眼前黑影闪动，两个兄弟都已躺在地上。心说，今天遇见鬼了吗？怎么不见人就倒下子，就在他这一沉吟间，感觉后衣领被人抓住，这家伙倒还冷静，下盘功夫不错，只见他沉身挫腰，身体向左旋转，右手顺手一刀向身后刺去。 嘎吱一声，他感觉手中长刀已经刺入人的身体中，他心中一喜，抬眼望过去，才发现他这一刀刺进的一个黑衣同伴的身体中，心中大吃一惊，忙回手撤刀，就见被刺中的这个黑衣人往旁边一倒，眼前露出一张美丽而冷艳的脸来。 只是这张美丽的脸，这会儿一点都不可爱，这就一张索命天使的脸。这家伙吓得直往后退，梆的一声，像退到了一面墙上。 他既想要挥刀向前攻击于秋枫，又想看看身后是怎么回事。这一犹豫之间，就感觉到那只持刀的手被身后一只强有力的紧紧扣住，随即一阵剧痛传来，刀就拿不稳了，当的一声，就掉到了地上。 他的脖子也被一只手臂从后面紧紧的锁住，动弹不得。 而他的眼前，只能看见一张娇美的俏脸，一张他平时看了一定会想入非非的脸，现在却是只想赶快忘掉的脸。 啪啪两声，很清脆，很痛，他知道自己的脸上挨了两耳光，而眼前的俏脸上，又浮现出诡异的笑容。 他耳中听到一个恍如来自地狱的声音，冰冷阴森，问道：“说，谁派你来的？不说，死！” 他感觉四周已经安静下来，没有交手的声音，其实他今天就没有听到什么交手的声音，今天这几个兄弟肯定已经全部失手了，他是最后一个，还隐隐听到地上有不少呻吟的声音。 这家伙还想装英雄，并没有开口说话。这时他又感到肋骨断裂的声音，看到一只白皙娇小的手离开了他右边的肋部，一阵钻心的剧痛，让他站立不住。 但是他又没有掉到地上，因为锁住他脖子的手臂像吊索一样把他箍得紧紧的。 他又听到身后一个男人冷冷的声音，说道：“不说，想死吗？那就品尝一下绞刑的滋味，再死吧！” 那家伙一听这话，就怕了，他其实不想为了钱去死，急忙说：“大哥，我说，我说……” ◇◇◇ 肖徳阳走出胡洪生的办公室，就直接离开了东水俱乐部。他经过东水门码头，走过几家外国人开的餐厅，闪身进入一家酒吧里。 这家酒吧门上的霓虹灯招牌正闪烁着招揽生意，除了几行英文外，还能清楚的看到几个红色的中文字:红玫瑰酒吧。 酒吧里很热闹，吧台前，坐满了喝酒的人，一眼看过去，几乎全都是外国人，不少人都穿着海军制服，看得出来主要是些英国水兵。 由于东水门一带的扬子江中常停泊有英、美等国的小型军舰，所以这酒吧里很多水兵并不意外。 肖徳阳进去，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一会儿，有个男侍应生走过来，肖德阳要了瓶啤酒。 侍应生走开后，肖德阳看了看周围，这边显然比吧台安静，周围几桌都是上了点年纪的老外，或者是情侣，说话都比较低声。也没有人注意他。 他迅速的从身上拿出纸笔，匆匆在上面写了几行字，然后把纸条折成小块，并夹在一张一元的纸币中间，放在桌子上。然后，他放松了一下身体，无聊的四处张望，没有看到什么异常的情况。 这时，一个漂亮的女侍应生端着啤酒和酒杯走了过来，她把啤酒瓶放在他身前的桌子上，顺手打开，倒进一个玻璃杯里，然后对肖德阳说:“先生，一块钱。” 肖徳阳看了她一眼，没说话，顺手把那张夹着纸条的一元钱递给了她，她接过来，对他点点头，转身就离开了。 肖德阳眼中看着这个女侍应生窈窕的背影，一头长发，用素色头巾束在一起，披在肩上，走起路来，摇曳生姿的样子，颇为引入注目。 他不禁摇了摇头，心道，这女人真是女中极品，同时也是一副会致人死命的毒药，谁要沾上了她，必然在劫难逃。 肖德阳又喝了两口酒，就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说实话，他并不爱喝啤酒，更不喜欢像老外一样没有下酒菜喝酒。所以，他每次来都坐不了多久。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向吧台看了一眼，他看到吧台中的那个美女侍应生，也看了他一眼，很轻微的点了点头。动作很隐蔽，也没有人注意到她。 肖德阳一扭头，走出了红玫瑰酒吧，一会儿，就消失在街头的转角处。 然而这一切，都被吧台中的一个男侍应生看在眼里。 ◇◇◇ 林寒站在路边，满脸微笑的看着身旁的一个漂亮女子，那个身材娇小，面容娇艳的美女，白了他一眼，扭头转眼看着旁边的地上。 地上有六个人，其中五个人呻吟着躺在那里，一个人垂头丧气的坐在地上，耷拉着右手，还用手还扶着右边肋部，痛得他很不好受。 一会儿，两辆警车开了过来，前面是一辆黑色的雪佛兰轿车，后面是一辆可以关十来个人的囚车。 车没停稳，那辆雪佛兰上的曹运福就打开车门跳了出来，看见站在路边的林寒，关心的道：“弈秋兄弟，伤着你没有？” 林看到是曹运福，笑着摇了摇头，随后，指着地下的几个人说：“曹大哥，这些人就留给你处理了。” 曹运福连忙说：“没关系，交给我就行了。”说完，挥挥手，车上下来的警察自去捉拿地上的黑衣人。 这时，曹运福也看到了站在一边的于秋枫，一愣神，连忙说：“于大队长，是你啊，唉，也该这几个倒霉蛋运气背，什么人不去惹，非要来惹你！” 于秋枫看这曹运福和林寒关系不错，就淡淡的说了一句：“这样的小事，你们反应竟然如此迅速，曹队长还亲自出马，看来现在警局风气变化不小啊！” 曹运福说：“我刚才一接到报案，就知道这事小不了，所以直接就过来了。” 他并没有瞎说，因为他下午在警察局就接到了线报，说有对年轻人在东水俱乐部赢了豹子666，而且一形容模样，曹运福就知道是林寒。 这下他就留了心眼，还临时加派了几个便衣去东水门码头附近转悠，以便及时回报消息。 刚才这边一打起来，就有人把电话打到了他的办公室，他立马就出来了。 林寒对于秋枫说：“枫姐姐，曹大哥是朋友……” 于秋枫有些意外的看着林寒，心道，看不出来，这小子人脉还这么广，有些不简单啊！ 于秋枫说：“好啊，曹队长，人都交给你了，这事就了啦。” 于秋枫看着林寒站在那里没动，说:“你不走，我可走了。”说着向前走去。 曹运福凑近林寒低声说：“我得到一个重要的线报，很重要！” 林寒点点头，说了一句：“明天我来警局。” 然后向于秋枫走的方向追上去，说道：“枫姐姐，等等我，我送你。” 曹运福看着林寒，摇摇头，心说，张芸芷、静雯、于秋枫三大美女，不管怎么样，都够你这小子喝一壶的。 第五十四章 确定目标 林寒早上从宿舍直接去军情科办公室上班，遇见科长韩鸿飞，两人还简单聊了几句，韩鸿飞对他很放手，让他自己安排就行，以后也不需要天天准时到办公室报到。 他知道这是韩鸿飞对他的刻意照顾，虽然是看在张芸峰的面子上，林寒还是很谦虚的感谢韩鸿飞对他工作的支持。 之后他又去找静雯，结果到人事科才知道电讯处并不在本部机关内办公，电讯处相关人员都去设在马鞍山的办公室了。 林寒又到楼下行动科走了一圈儿，也没有看到于秋枫。问潘仁哲，说是早上来了会儿，就走了，具体去哪里他也不清楚。 林寒想了想，还是准备过几天再去找静雯，而于秋枫一大早就来上班了，说明她也没啥事儿。于是就决定先去市警察局。 其实于秋枫是有意在回避林寒，昨天和他在一起，虽然是在演戏，但和一个年轻的男人这么亲密的在一起，她还是第一次。而且这小子总是让人惊喜不断，而且还有点神秘，人脉还广，确实有些可爱。 昨晚上林寒送她回家时，一路上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一本正经的模样，她还有点失落。 于秋枫知道他确实是个君子，她就喜欢他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这一回到现实，反而生分了。 她晚上回想起当天的一些细节，虽然明知是在演戏，她竟然会有一点点心动。不过想到他还比自己小，而且这家伙来历不清不楚，心头又像一盆凉水浇头，冷静了下来。 所以，今天她早早就来到办公室，然后借故先走了，免得今天面对林寒时感到尴尬。 ◇◇◇ 林寒来到市警察局徐中来的办公室时，都近上午十点钟了。他刚到徐中来的办公室外，就听到徐中来骂人的声音，他一愣神，就站在了门口。 就听到徐中来大声的骂道：“这是怎么搞的，你怎么能让他去冒险呢？他虽然功夫不错，但是现在不是冷兵器时代了，小日本已经给我们上了惨烈的一课，你为什么还没醒悟过来？思想观念都得改变！” 然后听到曹运福的声音，“是的，局座，属下确实安排得欠妥当。” 林寒知道徐中来是为自己担心，心里还是颇为感动，然而心中也很不安。曹运福并没有什么过错，却挨了徐中来一阵骂，他急忙敲了敲门，然后直接就走了进去。 徐中来看到林寒走进来，才止住了骂声，说：“你可来了，昨天晚上这事你太冒险了，以后不要这样单独行动。” 林寒说道：“谢谢大哥关心，不过昨天之事，和曹大哥真没有关系，而且他来得非常及时，怎么能替小弟受责罚呢？”曹运福感激的看了林寒一眼，没有说话。 徐中来看着曹运福说：“还是太大意，没有出事倒还好，要是有了意外，这事就大了，现在这样的非常时期，做任何事情一定要慎重。” 曹运福连忙道：“局座说得对，属下明白了，以后凡事一定慎重考虑。” 徐中来也不再说，和林寒一起在沙发上坐下来，曹运福急忙去把办公室的大门关上，然后过来也坐在林寒的旁边。 曹运福把昨天晚上发生的情况和当时他的具体安排大致又说了一遍，又说到那几个黑衣人，原来是从沦陷区才到重庆的一伙帮会成员，就混在东水门附近，最近手里很紧，昨天突破接到一个通知，说有人在赌场赢了豹子666，赢走3000多块钱，他们就想干一票就跑。 没想到碰上了林寒和于秋枫这样的硬手，栽了一个大跟斗。至于通知他们的人，说是街边的一个乞丐拿给他们的一张纸条。 林寒听到曹运福细说经过，心中还是颇为感动。徐中来火发完了，冷静下来听到曹运福的详细安排，也觉得他还是行事主动，处理得当，也点了点头。 曹运福这才把提在嗓子眼里的心放了下来。他查出来的结论，与林寒昨天逼问的答案是一样的，当然也没查到纸条的真正来源。 曹运福说：“昨天我得到了一个线报，我认为非常重要，但是涉及到我们内部的人，请局座看怎么处理才好。” 徐中来哦了一声，叫曹运福继续说下去。 曹运福说昨天接到一个线人的线报，发现肖德阳在东水门一家英国人开的红玫瑰酒吧，和一个女招待传递消息。 其实以前这个线人就发现肖德阳经常去酒吧，但他都是一个人要瓶啤酒，喝不了两口，坐一会就走。也不见他与其它人接触，所以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 但是昨天肖德阳写纸条夹在纸币中，给那个女招待的过程，恰巧落入到这个线人的眼里，这个线人很快找机会就向曹运福汇报了。 林寒问了一句：“那个女招待是不是叫小慧？” 曹运福有些吃惊的看着林寒：“是的，就叫小慧，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林寒说：“我昨天下午也去过红玫瑰酒吧，见过她。” “肖德阳传的纸条和这几个黑衣人得到的纸条有什么联系？不会是同一份！肖德阳不会这么蠢。”徐中来说道。 曹运福也点点头，没有说话。 林寒把昨天和于秋枫在东水俱乐部的经过说了一遍。徐中来和曹运福听说林寒还赢了一大笔钱，都笑着说，看不出来林寒赌博还是一把好手，笑过之后，又都看着他。 林寒说:“现在有些隐形的线索浮现出来，只是我感到有些奇怪，估计事实比我们表面看到的更复杂。” “你先讲讲你的看法。”徐中来有些期待的说。 “董家昌在四川美丰银行的主要职责是什么？”林寒突然问道。 曹运福说道：“他主要负责整个银行与分行之间资金的调配。” 林寒点头说：“胡洪生是四川美丰银行的董事，董家昌也在四川美丰银行工作，而董家昌是假钞案的嫌疑人。肖德阳和胡洪生关系密切，但是我判断胡洪生并不知情，那他和董家昌会不会有联系？” “为什么？”徐中来和曹运福都是一样的疑问。 “因为胡洪生是一个精明能干的守法商人，他不仅是美丰银行的董事，他还投资很多产业，东水俱乐部是其中之一，而且很快他还要开一家歌舞厅。但他所有资金都会往来于美丰银行。” “你的意思是有人利用了他的信任，在这些资金往来中做了手脚？”曹运福问道。 “对，我认为这次假钞案，和上次套路可能不同，问题可能出在民间银行里。现在发现的假钞和我们上次发现的假钞有什么不同？”林寒问道。 徐中来摇摇头说:“这次的假钞和上次是不同的版本，和真钞几乎一模一样，很难分辨，银行内部，除了对印制流程特别熟悉的专家，都很难判断出来。” “那不是和真钞一样，怎么会判断是假钞？”林寒问道。 “是的，这批假钞用我们上次的方法基本上判断不出来。但是从‘四联总处’提供的法币社会实际流通数据，社会上存在大量假币在流通。”徐中来有些无奈的说。 林寒说：“我们的目的是找到假钞的源头和操纵者，而且现在的假钞只可能是日本人印制的，因此董家昌和肖德阳的嫌疑最大！” 徐中来和曹运福都赞同林寒的推断。 林寒继续分析，他认为红玫瑰酒吧可能是肖德阳和董家昌之间的联络点，之所以如此，就是为了掩人耳目，这也是他们的保护手段。 昨晚的遇袭应该就是肖德阳传递了东水俱乐部被军统调查的消息之后，董家昌选择的处理方式，并不是什么巧合。 徐中来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说：“我们得查出证据和动机来。” 徐中来对曹运福说：“你们刑侦大队马上成立专案组，一定要绝对可靠的人，立即调查肖德阳和那个小慧的所有情况，除了我们之外，专案组不得对任何人透露这次调查行动。” 肖德阳马上点头答应道：“遵命，局座。” 林寒说：“至于证据，我们有两种办法去找，一是守株待兔，二是引蛇出洞。” 徐中来和曹运福都点头同意，然后他们就坐下来，研究下一步的计划。 第五十五章 意外事故 “鬼影计划”专案组由十个人组成，全部都是刑侦大队的人。 曹运福自从前天在大都会餐厅，听到徐中来决定重启“鬼影计划”之后，立即就此着手筛选人员。这十个人里面，有五个老警察，四个新加入警察局的警校毕业生，还有一个就是在临江门码头趸船上救张芸芷的那个程汉生。 这个专案组的会议并没有在警察局的会议室里进行，而是在市区的一家茶楼里，这里相对比较偏僻，不容易引起人注意。 徐中来的发言不多，特别强调了这个案子重要性和保密要求，所有的消息只能汇总到林寒和曹运福这里，不能让专案组之外的任何人知道。并将这次调查行动的密级上升到特级。 另外，他告诉曹运福，给专案组人员安排一个不关紧要的案子的名目，便于他们外出行动，不要引人注意。 曹运福也公布了这次秘密调查行动的实施计划。十个人分成五组，以老带新，重点调查的对象是:东水门红玫瑰酒吧小慧、东水俱乐部胡洪生、美丰银行董家昌，另外就是离打铜街不远的那家“民生茶馆”。 最后一组，由一个叫兰晓的老警察带程汉生专门调查肖德阳，这个任务在会议上没有公开，会后由徐中来亲自部署。 林寒的军统身份，徐中来并没有明说，只是以警察局特聘刑侦专家的名义参与此次调查。 ◇◇◇ 从茶楼出来，林寒特别找到了程汉生，对他上次在临江门码头趸船上出手救援张芸芷，再次表达了谢意，并邀请他本周日去张校长家做客。 程汉生是一个外表有些腼腆和木讷的人，年龄和林寒相仿，毕业于重庆高级工业中学，本来正在找工作，结果被曹运福看中，后来把他招进了警察局。 程汉生家里的条件并不好，来自离重庆不远的小城璧山，能够进市警察局工作，他还是很愿意的。 曹运福曾经私下对林寒说，程汉生有文化，工作积极肯干，而且善于学习和思考，到警察局几个月之后就能独当一面，可以独立处理一些案子，是他重点培养的新人之一。 程汉生对于林寒的感谢，表现出有点儿不知所措，只是不断的说是他应该做的。他知道林寒在徐局长心中是极其重要的人，能得到他的致谢，已经感到很荣幸。至于去做客的事，程汉生根本没有想过，所以连忙推辞，说实在不敢当。 旁边的徐中来说了一句：“小程，你去吧！还可以多向小林学习，对你将来会有好处的。” 局长发了话，程汉生立即答应了下来。他心里还是很高兴，特别是局长的这句话，让他感到有些热血澎湃。 ◇◇◇ 林寒走到军统局本部机关大院门口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家住市区的同事都纷纷下班回家了。 他走到一楼行动科门外，就看到于秋枫正提着手袋从办公室里出来。 林寒满脸微笑的喊道：“枫姐姐，是下班了吗？还好我赶上回来见你一面。” 于秋枫抬头看见是林寒，笑容一闪而逝，冷冰冰的说：“你这话怎么说的，想咒我？” 林寒一愣神，才发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语病，而且于秋枫看起来有些不太开心的样子，他连忙说：“枫姐姐，对不起，小弟说错话，该死该死。主要是我今天没看到姐姐，心里担心。” 于秋枫心头一软，说：“好啦，知错就改，罪不至死。”说完，从手袋里拿出一个存折，递给林寒说：“这是我用你的名字在中国银行给你开了个存折，昨天你赢的钱，都存在里面了。” 林寒听于秋枫这么说，心里一开心说：“谢谢枫姐姐，姐姐办事，我可放心了。”但是他并没有伸手接过这张存折，而是真诚的说：“枫姐姐，这不是我赢的钱，这是我们一起赢的钱，所以这笔钱有你一份，我的也存在你那里，存折你就拿着吧！” 于秋枫听林恒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感动。说：“枫姐才不要你小子的钱，自己拿去。”说完，就把存折塞在了林寒的手里。 林寒推托不了，又见于秋枫执意如此，只好收下，说：“反正这里面的钱有一半是你的，不管你要不要，都是你的。” 于秋枫说：“好了，我下班了。你做你该做的事吧，走了。”她躲开林寒就想走。 林寒一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说：“枫姐姐，晚上一起吃饭，顺便给你汇报一下今天的工作。” 于秋枫有些怀疑的看着他，说：“真有事？” 林寒点头说：“是的。” 于秋枫心一狠，冷冷的说：“有事明天再说，我下班了。”然后起开林寒张开的手臂，头也不回的走了，耳后随风传来枫姐姐的喊声，她也当没听见，一直往前走去。 于秋枫心里很清楚自己这样做是对的，虽然眼眶中隐隐然有些湿润了，她也没有再回头。 ◇◇◇ 林寒手里拿着那本存折，无奈的看着于秋枫渐渐走远的背影，直到她摇曳多姿的身影消失在军统局本部机关大院之外。 林寒真的不明白，一夜之间，于秋枫的态度为什么就和昨天判若两人？他那点儿可怜的恋爱经验，又怎么能猜得透于秋枫的内心想法呢？ 潘仁哲从行动科里走了出来，看到林寒站在外面，便说：“小林啊，刚才枫姐才走，你们没有遇上？” “遇见了，枫姐好像有些不开心，没说上几句话就走了。”林寒回答道。 “哦，最近听说她母亲身体不好，可能是有事吧。”潘仁哲说完，打个招呼，也急匆匆的走了。 林寒来到二楼军事情报处，除了值班的人，整层楼都空荡荡的。张芸峰处长办公室的门也紧紧的关着，说明他也没有在里面。 林寒知道张芸峰不在办公室，也不可能回家，因为明天才是星期六，他肯定是有其他事情出去了。 林寒看了一下楼梯口墙上的壁挂钟，显示现在已经是傍晚六点半。他略微踌躇，然后就向楼下走去。 ◇◇◇ 林寒从亨得利钟表行出来时，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手表，正好是晚上七点一刻。 大半年的特训班生活，林寒都没有为自己买一块手表，因为特训班的作息时间太有规律，他根本就用不上。 回到重庆后，昨天外出都和于秋枫在一起，他还没什么感觉。但当他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就感到没有手表很不方便。正好今晚没事，他就来到督邮街附近的一家亨得利钟表行，买了一块手表。 因为明天是周六，张芸芷会从学校回家。林寒也计划明天回去，于是他也给张芸芷买了一块同款式的女表，作为见面礼物。 然后，他在路边的一个小饭馆随便吃了晚饭，准备回军统局的宿舍。 这会儿，督邮街大十字路口附近还非常热闹，各大商铺、饭馆酒楼里人头攒动，路上行人匆匆，车来车往。 在十字路口，车流人流汇集在一起，加上不同方向过马路的人，显得比较乱。 过马路的人流中有一个大姐，手里提着一包菜，正走在马路中间。 突然，一辆黑色的轿车冲了过来，来势甚急，并没有刹车的意思。附近的行人都赶紧避让开来，唯有那个大姐浑然不觉。 林寒刚走到路口，正准备过马路，想要出手相救，已经来不及了。就听一声惊呼，嘭的一声，大姐已被来车撞倒在地。 林寒赶忙冲了过去，看到那个大姐满脸是血，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原先她手里的菜，散落在四周。 开车的是个年轻司机，他连忙下了车，看到出了车祸，就慌了手脚，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惊呆了。 林寒已经检查了这位大姐的身体，知道有肋骨被撞断，手脚都有骨折。他对那司机说：“她伤势很重，必须马上送医院。” 那司机连忙点头，林寒也顾不了那么多，和司机一起把这位大姐抱上了车，然后向附近的医院开去。 第五十六章 漂亮女医生 戴家巷，宽仁医院。 这家医院距离事发地点只有不到十分钟的路程，很快，这位大姐就被医院护工送进了手术室。 宽仁医院是一所西式综合医院，是西南地区最早，也是规模最大，技术能力最强的美国教会医院。 肇事的司机，惶恐不安的站在手术室外面的走廊里，两眼无助的看着林寒，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来。 林寒拍拍他的肩，让他在旁边的木椅子上坐下来，然后和他交谈起来。 这个年轻的司机叫李长乐，和林寒差不多的年纪，是鑫茂汽车维修中心的员工。今天因试驾员临时有事，就让他试车，由于他学习驾驶时间不长，开到大十字路口时，因人多心慌，处理失当，就酿成这次车祸。 李长乐现在可一点儿也乐不起来，他现在非常后悔。他倒不担心赔偿不起医药费，李长乐家境不错，他只是担心会不会因为车祸，丢了这份工作，他可是非常喜欢和汽车打交道的工作。 林寒看出他是一个憨厚实诚的人，就决定帮人帮到底，陪着他留在医院里，等找到受伤者的家属之后再离开。 大约一个多小时之后，手术完成，那位受伤的大姐被护士推出了手术室，转到三楼的病房里。 一个男医生手里拿着一些单据，对李长乐和林寒说道:“你们病人家属过来一下，这些费用需要先去缴纳。” 李长乐接过来一看，要先缴20块钱，就跟着那个医生走了。20元现在相当于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由于战局不利，社会上已经有些通货膨胀的苗头。还好，正逢月初发了工资不久，李长乐身上还有些钱。 李长乐一个月有30多块钱的收入，在工薪阶层，收入还算比较高的。林寒从“临训班”毕业，分配到军统局的月工资也只有40多块钱。 林寒看着病床上的那个大姐，人已经清醒过来了，看来手术很成功。 这时从病房外走进来一个女医生，对林寒很有礼貌的说：“先生，您是病人的家属吗？她的手术已经完成了，有些后期的注意事项要给您交待一下。” 林寒抬眼一看，面前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长发有些随意的盘在头上，脸上戴着白色的口罩，只露出弯弯的睫毛和一双清澈的大眼睛，这一刻，林寒就觉得那一双眼睛很迷人很美。 他连忙说：“对不起，我不是家属，家属还没有来。” 这个女医生有些疑惑的望着他，问道：“哪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我是过路的，看到这位大姐被车撞了，就把她送到医院来了。”林寒连忙解释道。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送她来医院的热心人啊？”女医生又问道。 林寒点点头，对着她笑了笑。 这位女医生看了林寒一眼，也点点头，没有说话。林寒能够感受到这个女医生也笑了。心想，这个女医生如果没有戴口罩，那她笑起来的样子一定很好看。 女医生随即又问躺在病床上的大姐，如何联系到他的家人，这个大姐说她家住在江家巷7号，离宽仁医院不远，出了戴家巷沿着下石板街往前走，右拐就是江家巷。 她又说他男人叫潘仁哲，这会儿应该下班回家了。 “潘仁哲，统计局的？”林寒连忙问道。 “是的，他是统计局的，难道先生认识我家男人？”大姐有些虚弱的问道。 林寒听说这个大姐是潘仁哲的老婆，连忙说：“嫂子不要担心，我是潘大哥的同事，办公室就在他楼上，我马上就去找潘大哥过来。” 潘仁哲的老婆听说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是他男人的同事，好像也放了点心，连连点头说谢谢，并问他贵姓。林寒告诉了她自己的姓名，并让她先不要说话，好好休息。 那个女医生听林寒说他是统计局的，就多看了他一眼。然后对他说:“林先生，医院楼下就有些专门做传话跑腿之事的少年，你可以让他们去叫人。” 这时，有一个护士进来说：“江医生，又有一个病人需要进行手术，现在人已经推进手术室了。” 江医生说：“好的，我马上就来。”然后她转过头来对林寒说：“林先生，一会儿家属叫来了，让他等会儿，我做完这台手术再过来。” 林寒忙说：“好的，医生，我也不会离开的，你先去忙吧。” 江医生点点头，随即转身离开了。林寒看到江医生高挑的背影，心说，这曼妙的身姿，一点也不比枫姐姐逊色啊！ 林寒毕竟是少年心性，虽然现在成熟了很多，但看着美女难免会多些心思想法，并不为怪。 ◇◇◇ 林寒给潘仁哲的老婆打了个招呼，就下楼来到医院门口，看见大门边站着几个少年，男女都有。他就叫一个身体看着还算强壮的男孩，让他按地址去传话。那男孩很机灵，点点头就飞快的跑开了。 一会儿，就看到潘仁哲急匆匆的向医院疾步走来，看到站在医院大门口的林寒一楞，说：“小林，你怎么在这里？” 林寒说：“大嫂被车撞了，我正好路过碰上了，就把她送到医院，你别急，手术已经完成了，人没有大碍，只是需要休养。” “那个肇事的司机呢？”潘仁哲连忙问道。 “他应该去缴费去了吧！”林寒说。 “糟了，这家伙一定是跑了！”潘仁哲大声的说。 李长乐其实并没有跑，他知道出了车祸，20块钱肯定不够。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个后续的费用应该不会少。他就在医生的办公室里打电话，叫家里人拿钱过来。 李长乐家里开得有一家规模不算小的餐厅，还有旅社和茶馆。几个哥哥姐姐都有正经的工作。听说他开车撞伤了人，家里人也很着急，他大哥和大姐说马上就赶过来。 他打完电话，心情也放松了些，走出医生的办公室，来到病房门口，就看到了走过来的林寒和潘仁哲。 林寒看到李长乐，就放心了，说明自己并没有看错人，他确实是个实诚的人。就先开口问道:“长乐，缴费手续你已经办完了吧！” 李长乐点点头，看到旁边的潘仁哲，知道是家属，连忙对他说:“先生，真对不起，给您家里人造成痛苦，不过，您放心，我会负担责任的。” 本来怒气冲冲的潘仁哲，看到李长乐诚恳的态度，倒也不好发脾气，看了他一眼，就走进病房去了。 第五十七章 线人佳人 林寒和李长乐并没有跟着潘仁哲走进病房里，是想让他们两口子先说说话，平复一下心情。 李长乐又对林寒的帮助和陪伴表示了感谢。他说如果不是林寒帮忙的话，他当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可能就会耽误了对伤者的救治。并告诉林寒他已经通知了家里人，一会儿他大哥和大姐就会赶过来，处理后续相关的事情。 林寒看到李长乐已经恢复了镇静，处理事情来也有条不紊，暗暗点了点头。他又随口问李长乐除了喜欢和汽车相关的事情，还喜欢做点什么？ 李长乐告诉林寒，他比较喜欢无线电，上高中的时候参加了学校里面的无线电兴趣小组，还曾经在家里摆弄过一段时间。 后来还被邻居向警察局举报，说是有时会听到电台的啸叫声，怀疑有潜伏的特工。虽然这事很快就得到了澄清，但是家里人还是让他不要再搞了，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李长乐说完这些事情，自己先笑了起来。 林寒看着李长乐脸上有些天真无邪的的笑容，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过，李长乐又说起了自己的担心，说这次出了事故之后，估计他现在的工作就干不下去了，不知道以后干什么？ 李长乐不外出工作，以他家的境况，也绝不会缺吃少穿的。但是他不喜欢一天无所事事的呆在家里，或者去照看家里的生意，他想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看得出来，李长乐还是一个有理想和追求的年轻人。 林寒对他开玩笑的说：“那你想不想去抓一个真正潜伏的日本特工或者汉奸呢？” 李长乐愣了一下说：“这件事情我倒从来没有想过，不过我们身边真的有潜伏的日本特工，或者说汉奸吗？” 林寒正色的说：“当然有了，还不少，这些日本的潜伏特工和汉奸都像隐藏在我们身边的恶狼，时不时的就会出来咬我们一口。” 林寒看到李长乐感兴趣的样子，就继续说道：“如果你以后真没事情干的话，也可以做一些相关的工作，这也是为抗战做贡献。” 李长乐看了一眼林寒，问道：“大哥，你是警察吗？” 那个年代的普通市民，认为抓特务、抓汉奸都是警察的事儿。 林寒笑着说:“我不是警察，是统计调查局的，当然，如果发现有异常的人和事，我也是可以出手抓他们的。” 听到林寒这么说，李长乐更来了兴趣，突然压低声音，神秘的看着林寒说：“你是不是想让我当你的探子？” 林寒听到“探子”这个词，也不觉笑了，说：“叫什么名字无所谓，但是，只要能够传递一些有价值的信息，就算达到目的了。” 林寒继续说：“这样做也是为抗战出力，当然，也不会让你白干，也是有报酬的。” 李长乐对钱的兴趣并不是特别大，但是他对干一点特别的、神秘的事情，倒是蛮有兴趣。 他对林寒说：“那你说要我怎么做？” 林寒说：“现在不需要做什么，如果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保持联络。” 李长乐连连点头：“好的，那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探子’了。” ◇◇◇ 这时，他们身后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走了过来，对林寒喊道：“林先生。” 林寒转过身来，就看到一个身材高挑漂亮的女医生正看着他。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美丽的瓜子儿脸，睫毛弯弯，明目皓齿，琼鼻樱唇，和年画里的古典美人倒有几分神似，头上的长发扎个马尾随意的飘在身后，反倒添了几分时代气息。 林寒一愣神，问道：“你是……” 这话问得这女医生也一愣，然后突然明白过来似的，忙把手中的白色口罩戴在脸上，只露出弯弯的睫毛和一双清澈的大眼睛。 林寒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原来是江医生啊，不戴口罩时的美丽样子，真是让人惊艳啊！没有认出你来，真是不好意思。” 江医生没有理会林寒的赞美之词，而是淡淡的问道：“病人的家属到了吗？” 林寒连忙说：“到了，到了，就在里面，江医生请进。”说着还替她推开了病房的门。 江医生说了一声谢谢，就走进病房里去了。 李长乐在旁边看着江医生的背影，问：“林大哥，这个漂亮的女医生，你认识？真是好漂亮，我还没看到过身材这么好，人又这么漂亮的女医生。” 林寒看着李长乐有些着迷的眼神，开玩笑的说:“怎么，情难自禁了吗？”说得他俩都哈哈的笑了起来。 这时就看到江医生从病房里走到门口，双眼冷冷的盯着他们。林寒还以为刚才背后议论她的话，被江医生听到了，有些尴尬的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就听到江医生冷冷的说：“林先生，这里是医院病房，请你们保持安静！不要影响病人休息。” 林寒一看手表，已经接近夜里十点钟了，连忙道歉的说：“对不起，江医生。” 江医生又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就离开病房走了。 林寒从江医生那双美丽清澈的大眼睛里，看到隐隐然的冷淡和讨厌的神情，虽然一闪而逝，但是却没有能躲过林寒的眼睛。 林寒暗道，这江医生虽然漂亮，却是开不得玩笑的，而且从她的眼睛里，他认为她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医生，而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当然，林寒也为自己刚才唐突佳人的行为感到有些懊恼。 这时，李长乐的大哥和大姐也赶到了医院。李长乐相互介绍之后，就和潘仁哲在旁边坐下来，一起商量后续医疗和赔偿的事情。 林寒看到李长乐的大哥、大姐，都不像水流沙坝的浑人，看样子都是通情达理之人，这件事情解决起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他留在这里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林寒先去病房里和潘仁哲老婆道了别，让她好好养伤，并在她枕边留下50块钱慰问金。她本想推辞，又动弹不得，只好说谢谢林先生。 然后又去给潘仁哲打了个招呼，还说有事可以找他。潘仁哲对林寒多次表达了感谢，还说这事过了，一定要请他吃饭。 林寒笑着说让他先照顾好嫂子，吃饭的事以后再说。他还和李长乐相互留下了联络方式，才告辞走出了宽仁医院的大门。 第五十八章 和好如初 林寒一夜没睡好，他来到张芸峰办公室的时候，离上班时间还早。张芸峰这时已经在办公室里看着文件了。 林寒只是想问一问他，今天下班之后他们是否一起回家。张芸峰告诉林寒，今晚他一定会回家，但是否能够同行，现在不确定，所以就让林寒自己安排时间回去，不用等他。完了，还顺手扔了两条美国香烟给他。 林寒把香烟装在随手的包里，从张芸峰的办公室出来，在走廊里正好碰上了秦玉兰，她说韩科长刚才对她说，如果看到你，就让你去他办公室一下。 林寒笑着给她道了一声谢，然后就向韩鸿飞的办公室走去。 秦玉兰长相普通，由于年纪小，倒也显得有些青春活力，她性情温和，比林寒还早几个月进入军统。她并不是特训班出身，而是在社会上招的内勤人员，所以现在她在科里也主要是做一些杂务。 林寒的性格比较谦虚，有时还有一点腼腆，基本上是见人一个笑，对秦玉兰也很客气，所以他在科里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大家对他的印象都比较好。 ◇◇◇ 韩鸿飞看到林寒走进办公室，很热情的站起来，还招呼他在旁边的藤沙发椅子上坐。 林寒以为韩鸿飞急着找他，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他没有坐下，而是立正站在韩鸿飞面前说：“科长，请问您找我有什么吩咐。” 韩鸿飞看着林寒认真的样子，笑笑说：“小林啊，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知你这两天工作是否习惯，有什么要求没有？” 林寒连忙感谢的回答道：“谢谢韩科长的关心，一切都挺好的。” 韩鸿飞又说：“刚才我在楼下，碰到行动科的郑科长，他说如果你觉得行动科的人员和你配合不是很上手的话，可以另外换个人。” 林寒一听这话的意思就有些明白了，肯定是于秋枫有了什么想法，不想和他一起出任务。 他立即说道：“科长，我和枫姐配合非常好，枫姐经验丰富，业务能力很强，我想向她多学习，不用换其他的人。” 韩鸿飞看着林寒有些坚定的眼神，笑了笑说：“没关系的，只是很多人认为于秋枫并不是很好打交道，只要你觉得没事儿，就不用换了。” 林寒说：“谢谢韩科长。”说着顺手从包里拿出一条美国骆驼牌香烟来，递到韩鸿飞的手里。随口说了一句：“这是张处长刚才给我的，我又不吸烟，就当借花献，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韩鸿飞本想推辞，听说是张处长给的，心中一动，就收了下来，还笑着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收下了。” ◇◇◇ 林寒回到自己办公桌前坐下来，仔细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在头脑中过了一遍。 听刚才韩鸿飞的意思，枫姐姐不想和自己搭档，这是怎么回事呢？林寒觉得自己没有什么惹恼她的地方，一时他也想不明白。 昨天警察局的“鬼影计划”专案组人员放出去，应该还没有这么快查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宽仁医院的江医生，林寒总觉得她不是一个普通人。其实除了觉得她很漂亮之外，他也说不出来她哪里不普通？ 这时秦玉兰走进来，对林寒小声的说:“林哥，这里有张帖子，是给你的。”说着就把帖子递给了林寒。他接过来，客气的说了一声谢谢，秦玉兰对他笑了笑，就离开了。 原来这是一张请柬，是胡洪生的凤凰舞厅开业庆典的请帖，邀请林寒和于秋枫到时光临，时间是下周一的正午，地点在打铜街。 林寒看到手中的请柬，灵光闪现，他撇了撇嘴角，笑着站了起来，毫不迟疑的走进了楼下行动科的办公室。 于秋枫正在收拾手袋，看样子是要出门的模样。林寒走近她身边，说：“枫姐姐，你知道吗？昨天晚上潘仁哲的妻子被车撞了。” 于秋枫听了一愣神，看着他没有说话，意思是真的吗？ 林寒连忙点头确认道：“千真万确，因为昨晚是我送她去的医院。” 于秋枫哦了一声说：“知道了，你昨天不是说有事要跟我说吗？现在说吧！” 林寒看着于秋枫冷冰冰的脸色，也严肃的说：“没有什么大事，胡洪生的歌舞厅开业，邀请我们俩出席庆典仪式，时间是下周一中午。” 于秋枫点了点头，也没有拒绝，这毕竟是工作安排，而且先就答应好的，也不可以失信于人。 林寒看于秋枫没有拒绝，心头一喜，又说：“枫姐姐，你要不要去医院探望一下呢？” 于秋枫迟疑了一下说：“正好现在没有什么事，我一会儿自己去看她吧！” 林寒知道于秋枫是有意想避开自己，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是他并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所以也不害怕，就说：“枫姐姐，我陪你一起去吧，我熟悉那里。” 于秋枫故作冷淡的说：“不用了，那地方我比你更熟悉。” 林寒心一横，脾气就上来了，说：“枫姐姐，反正我要和你一起去。”说完，就走到门边去等着。 这时候，刚好到了上班的时间，陆陆续续有同事进来，看到站在门口林寒，都和他打招呼，又看到于秋枫在整理东西，当他们要一起出去办事，也没感觉有什么奇怪。 于秋枫看着林寒一脸的痞样，心里忍不住一笑。心道，你这臭小子，还会耍小脾气了。她也不能够让林寒就在那里干等着，只好收拾好手袋，走了过去对他说：“我们走吧！” 林寒嗯了一声，就跟着于秋枫走出了办公室。 在路上，林寒把昨天晚上的事详细说了一遍。于秋枫没有多说话，只是同情的说了句：“这下老潘日子可不好过了。” 林寒看着于秋枫对他不冷不热的样子，心里有些黯然，也不说话了。 两个人默默走了好长一段路。于秋枫也许觉得这样沉闷着也不好，就对他说：“那个案子，最近有什么新发现吗？” 林寒无精打采的把警察局的安排大致给她说了一下，于秋枫看了他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柔声的说：“你是不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啊？这副疲惫样子。” 林寒看到于秋枫突然变得和颜悦色的脸，笑着说：“我可一夜没睡着。” 于秋枫看着他说：“你怎么搞的，谁惹着你了？” 林寒说：“没有人惹我，是我惹枫姐姐生气了，枫姐姐，我错了。” 于秋枫愣了一下：“你哪里惹我了？” 林寒一本正经的说：“不知道，反正枫姐姐对我突然变得好冷淡，我就想不明白，所以一夜没睡着。” 于秋枫有些哀怨的叹了一口气，说：“小林，别胡思乱想了，你没有惹我不高兴，枫姐会配合你工作的。” 林寒一脸坏笑的看着于秋枫说：“枫姐姐，那我们是和好如初了哟！” 于秋枫看着那个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林寒又回来了，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点点头。 于秋枫心里也打定了主意，以后和林寒一起工作，公私分明，不能涉及感情，以免作茧自缚，到头来伤了自己。 第五十九章 菜鸟新任务 林寒和于秋枫来到宽仁医院，差不多走了一个小时。他们本来可以坐公车，但是重庆当时的公车，车少人多，车站总是排着长长的队，虽然秩序井然，但是也要花很长的时间。 由于从下罗家湾出发，有很长的一段上坡路，所以他们也没有坐黄包车，就一路交谈着走到了宽仁医院。 在路上，林寒还绘声绘色的给于秋枫讲了很多超时代的新科技，甚至有的东西要晚好多年才能出现，比如他讲到了电视机。 于秋枫的家庭是一个很现代的家庭，他父亲留洋归来，知识结构在这个时代也算是很尖端的，所以她对新科技的认知还是比较超前的。 于秋枫虽然觉得林寒口中的电视机，有些超现实，但是看他把那些原理讲的头头是道，让人又不能不信。但于秋枫也只是认为林寒就是一个头脑中装着些稀奇古怪想法的年轻人，并不觉得有什么异常的。 她就喜欢林寒这样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所以一路上并不寂寞。 ◇◇◇ 潘仁哲看着林寒和于秋枫走进病房的大门，赶紧站了起来，和林寒点点头，然后对于秋枫说道：“于大队长，你怎么也来了，太不好意思了，还影响你们工作。” 于秋枫看着病床上躺着的病人，说：“没关系的，嫂子的伤情好了些吧！” 潘仁哲说：“昨天晚上已经动过手术了，恢复得还好，就是需要静养。”于是，他就给于秋枫介绍相关的情况。 于秋枫虽然已经大致清楚了事情的缘由，还是耐心的听着潘仁哲的细述。 旁边的李长乐看到林寒也很惊喜，走到他身边，悄悄说：“大哥，有特殊任务安排吗？” 林寒看他这个样子，也严肃的说：“是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安排。” 李长乐一听有任务，一下子就来了精神，说：“请大哥安排任务。” 林寒笑着说：“你首要的任务，就是需要减肥，你太胖了，需要加强锻炼。” 李长乐一听，有些失望的说：“大哥，你就会开玩笑。”然后走到旁边的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林寒看到李长乐很认真而失望的表情，点了点头，也走了过去，坐在他身边。 林寒压低声音对他说：“有一个特别任务，你愿不愿意接受，当然，你也可以拒绝。” 李长乐看到林寒严肃的表情，连忙点点头。 林寒说：“你记得昨天那个江医生吗？你有时间就在暗中盯着她，除了她在医院的活动，还包括她业余时间的活动，但是你不能暴露自己。” 李长乐点点头说：“我知道，就像侦探小说里的盯梢，我知道自我隐蔽。” 林寒差一点笑喷了出来，原来这李长乐还是个侦探小说迷，这些知识都来源于侦探小说。 林寒之所以决定通过李长乐来了解江医生，有两个原因：一个原因是考虑到江医生危险性不高；另一个原因是他车祸肇事者的身份，需要经常出入医院，了解伤者的恢复情况，这样就能够和江医生面对面的沟通，便于接近和了解她的底细。 其实昨天晚上，李长乐的大哥和大姐已经与潘仁哲达成了赔偿协议。可以看出来，李长乐的家教是非常严格而传统的，林寒对李长乐也比较放心。 林寒笑归笑，还是给李长乐传授了一些跟踪技巧，虽然是临时抱佛脚，他相信多少还是会有些用处的。 这些技巧很多都是特训班里教授过的，现在教给李长乐，让林寒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他不禁想起了特训班的那些同学，不知道他们现在好不好？ ◇◇◇ 江雪莲坐在医生办公室里，看看四下没人，偷偷的伸了一下懒腰，又有些疲惫的坐在椅子上。这几天手术比较多，休息得也不好，自己感觉都有些精力不济。 刚才她又看到那个统计调查局的林先生和一个漂亮女人一起来看王桂花，王桂花就是潘仁哲的老婆。 江雪莲从昨天第一眼看见林寒起，就觉得这个人有些奇怪，看着很年轻，但是又显得很成熟，当然，还有些帅气。他好像在什么地方磨练过的，也许是在部队。但是她还是可以看出来，这个林先生并没有经历过血雨腥风的残酷战斗。 江雪莲最看不惯这个林先生的，就是他的眼神，特别是看女孩子的眼神，一点都没有这个年代人的含蓄和内敛，而是非常的直接和犀利，甚至还带着一点调皮和玩世不恭。 江雪莲是美女，从小到大看过很多人打量她的目光。但是这个林先生，眼神中透露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江雪莲能够感受到他看自己的感觉，并不是那种色眯眯的登徒子的眼神，如果是这样的人，她倒一点不担心。恰恰这位林先生是一种带着思考和探究的眼神，让她感觉有些担心，甚至让她还有一点莫名的心慌意乱。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表现无懈可击，自己身世清白，就像身上穿的白大褂一样，洁白无瑕，根本就没有让人可以生疑的地方。为什么这个林先生好像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江雪莲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些与自己本不相干的事，她整理了一下手中的病历，站起身来向病房走去。 ◇◇◇ 那个年代的病房并不像后世那样，是酒店标准间式的病房，而是在一间大房子里面，摆有很多张病床，床与床之间用白色的布帘隔断开来。 这家医院的正式名称叫重庆卫理公会联合医院，是由原宽仁男院和宽仁女院在今年初合并成立的，对外仍称宽仁医院。 医院共有200张床位，除了负责的外国医生外，还有15名中国医生，并有一辆供出诊使用的小轿车。这样的条件不要说在当时的重庆，就是在整个西部都是列前茅的。 江雪莲来到病房，看到林先生和那个漂亮女人，正在向王桂花和他老公道别。那个肇事的小胖子司机也站在旁边。 江雪莲站在门口，并没有走过去，只是远远的看着他们。 江雪莲很快就感受到林先生对那个漂亮女人很亲密，甚至有一种莫名的依恋，而那个女人却有意无意的保持着距离。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两个人既不是情侣，也不是姐弟，但是两人之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情愫，若有若无的牵引着他们情感。 这时，林寒和于秋枫离开了病床，在潘仁哲的陪同下向门口走了过来。 江雪莲把口罩戴在脸上，面对面迎了上去。 第六十章 提皮箱的人 林寒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医生迎面走了过来，虽然戴着口罩，也知道她是江医生，林寒对她的身形已经非常熟悉了。 林寒热情的和江医生打招呼，江雪莲只是礼貌性的点点头，并没有多看他一眼，也没有看于秋枫，而是对潘仁哲说道：“病人恢复的情况还不错，你要坚持按要求做好护理，这样病人恢复会更快一些。” 潘仁哲连连点头称是。江雪莲随后又走到其他病床旁，询问起病人的恢复情况来。 林寒有些尴尬的看了看身旁的于秋枫，从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幸灾乐祸的表情，他自我解嘲的说：“医生都是这样，怪冷漠的。” 于秋枫没有说什么，只是摇摇头。林寒看到于秋枫这个样子，也无趣的摇摇头。他还回头看了一眼李长乐，这小子还算懂事，看着他直点头，说明他没有忘记他的任务。 林寒和于秋枫走出宽仁医院的大门，就看到曹运福带着一个人往医院走来，他急忙和他打招呼：“曹大哥，你怎么在这里，出了什么事吗” 曹运福看到是他俩，先对于秋枫点点头，然后对林寒说：“是啊，刚才接到报告，说昨天有一个警察被人杀伤，送到这家医院来了，我过来看看。” 林寒疑惑的看着他，问道:“是什么性质的案子？要你亲自出马。”他看和曹运福一起来的人，并不是专案组的人，所以就没有直接问。他话里的意思是:这是一件普通的刑事案件，还是和“鬼影计划”有关？ 曹运福明白他的意思，说：“听报告说这案子有些奇怪，看来不简单。” 林寒对于秋枫说：“枫姐姐，反正现在有空，我也想一起去看看，你说好不好？” 于秋枫其实也没啥要紧的事，就说：“那就一些去看看吧！” 其实，林寒还有另一个想法，因为警察局和军统之间一直关系比较紧张，他想在中间舒缓下彼此的关系。 曹运福是个老江湖，对于秋枫这样的美女倒也没有敌意，而且知道她和林寒的关系不一般，当然不会反对。 他笑着对于秋枫说：“欢迎于大队长一起同去看看，还希望给我们提点建议。” 于秋枫也笑了笑，说：“曹大队长太谦虚了。” ◇◇◇ 宽仁医院三楼病房区。 曹运福同行的警察赶紧去问明了那个警察住的床位号，连忙带着他们一起向男病房走去。 这个警察住在男病房，所以林寒他们并没有看到过他。现在这个警察已经清醒了，腰上缠着绷带，正坐在床头，和旁边一个他老婆模样的妇人在说着什么。 曹运福并不认识这样的小警察，与他同行的那个警察显然是这个警察的长官，进去向他介绍了曹运福的身份。那警察显得很激动，连忙请他们坐下。 随即，曹运福就问起了昨天那件事情发生的经过。林寒和于秋枫也没说话，就站在旁边听着。 原来这个警察是一个巡警，名叫周金盛。昨天在东水门码头执勤的时候，发现有一个人提着一个皮箱，行迹有些反常，就上前去盘问。结果那家伙并不理会他，想绕开他走掉，结果被他一把抓住，相互争执起来。 就在双方争执的过程中，那人空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直接向他刺来。幸好周金盛以前还练过几年拳脚，有点功夫底子，连忙一闪身，躲过了这一刀，随即还打了那人一警棍，只是因为躲闪那一刀，这一警棍的伤害力度并不大。 其实以那人身手，本来可以躲得过他这一警棍的，但那人可能为了减少纠缠，争取时间，一扭身，抬起肩头硬扛了一棍。同时手中匕首由直刺改橫扫，向周金盛腰间砍来。 那人变招极快，两招一气呵成，绝不拖泥带水的，明显受过专业的格斗训练。周金盛闪避不及，左腹被划了一刀，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那人也没有趁势攻击，看都没有看坐在地上的周金盛一眼，提着皮箱头也不回的就跑掉了。 周金盛说完了事情发生的经过，感到有些累，还喘起气来。不过他在描绘当时搏斗时的情景时，却又显得肝精火旺，眉飞色舞的。 不要说，这家伙还有点说评书的天赋，想来小时候武侠评书听得多，现在说起来也像模像样的。 林寒和于秋枫听他说到东水门码头，就留了心。看他说完经过，林寒就问了他一句：“那个皮箱中装的是什么东西？” 这巡警虽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但是跟曹大队长来的，也不敢怠慢。忙回答道：“那皮箱看着有些沉重，当时并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我现在想起来，我认为里面装的是钱。” “一整皮箱钞票？”曹运福有些吃惊的反问道。 “我想是的，因为那个人也有超过一米七的个子，提着那箱子显得都有些吃力，肯定不会是衣服。” “他是往哪个方向逃跑的？”于秋枫突然问了一句。 周金盛说：“我当时是在文星阁附近抓住他的，他逃的方向往上走是猪十字，再往上就是打铜街，我现在回想起他的穿着打份，倒有些像是打铜街那些银行中的人。” “所以我估计那皮箱中的装的是钱。”周金盛接着还补充了一句。 曹运福点点头说：“这个皮箱值得怀疑，这个提皮箱的人更是关键，必须把他抓住。” 于秋枫点了点头，也没有说话。林寒看了她一眼，见她微微点了下头，知道于秋枫对这事有她自己的看法了。 那个年代的巡警管的事情多，街面上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凡是没人管的，巡警都要管。而且他们对于自己巡查的路段也是了如指掌，周边的各类商铺和人员不仅熟悉，还有不少是朋友，消息也是特别的灵通。 所以凡是街面上的事，不论是东家长、西家短，还是哪家的媳妇儿红杏出墙？他们都是最先知晓的。就算不是常住当地的，只要是经常在这路面上走动的，他们大多有个谱。 曹运福对和他一起来的警察说：“唐所长，你留下来再仔细问问，有没有遗漏的，想起了立即报告。另外，你们所里先预支些营养钱，让他快点好起来，以后我还用得上他。费用由刑侦大队报销。” 那个唐所长连连点头称是。周金盛听到曹运福的话，也激动不已，心想，自己当巡警的苦日子可能会因为挨的这一刀而改变了。他和他老婆口中都不断说着感谢曹大队长的话。 曹运福最早在警察局也是从巡警做起的，他知道一个普通巡警的辛苦，收入也不多。所以有些心术不正的，就想着法子在街面上捞钱，最终变成警匪一家，成为社会的毒瘤。 曹运福交待完这些，就和林寒和于秋枫一起，走出了男病房。 林寒看到于秋枫说：“枫姐姐，看样子你对这事有些想法了，说出来大家听听吧！” 曹运福也是满眼期待的看着于秋枫。 第六十一章 确定行动计划 “还说不上什么具体的看法，我只是想这件事，一定是出在打铜街这些银行里面。”于秋枫说。 林寒在于秋枫面前也没有什么顾忌，就直接问曹运福：“曹大哥，专案组派出去后，查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吗？” 曹运福说:“东水俱乐部的胡洪生，倒是显得很正常，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林寒点点头，经过上次和胡洪生的接触，他也认为胡洪生并不知情。 林寒又问道：“肖德阳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 “肖德阳最近倒是有点情绪，因为徐局长故意找了几件破差事让他去办，搞得他心里很不舒服。徐局长也是想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曹运福笑着说。 “除此之外，肖德阳显得还比较正常。”曹运福接着说。 “这家伙倒是很狡猾，徐大哥这么激他，他都没有露出马脚。”林寒说道。 “那个红玫瑰酒吧的小慧呢？”于秋枫突然冒出来问了一句。 曹运福一愣神，看了于秋枫一眼，说：“这个小慧并没有什么行动，但是她的身份在我们调查中发现很可疑。她是一个外地女子，在重庆没有亲友，但她经济状况仿佛不是很差。” “而且我们故意对酒吧进行了一次突击检查，发现她的身份证是伪造的，虽然伪造得很逼真。”曹运福继续说道。 于秋枫很直接的说:“那就以这个罪名先把她抓起来，再仔细审问。” 林寒在旁边说：“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惊动了董家昌和肖德阳？” 于秋枫道：“其实这三个人的嫌疑都非常大，只是没有找到他们的证据，那么就不要等了，直接把小慧作为突破口。” “让董家昌和肖德阳相互之间断掉联系，然后再看他们的表现，不怕他们不露出马脚。”于秋枫很果断的说。 曹运福有些佩服的看着于秋枫说：“于大队长说的很有道理，与其风平浪静，不如让我们主动掀起波澜，先搅浑这潭水，看看有没有鱼儿先蹦出来？” 林寒有些担心把小慧抓起来，会影响到黄世安，如果黄世安询问此事，怎么回答他呢？ 于秋枫看着林寒沉默不语的样子，也没有理他，继续对曹运福说：“曹队长，我建议你马上根据周金盛的描述，绘成画像，立即组织人手，一一排查打铜街上的所有银行。同时把所有的车站、码头全部布控起来，不能让那个提皮箱的人逃掉了。” 曹运福其实也正有此意，就说：“这件事情我回局里请示徐局长，然后就按这个计划实施行动。” “也许……”曹运福迟疑了一下，接着说：“需要军统局出面协助我们。” 于秋枫说：“这个应该没有问题，这个案子的专档就在林寒手中，我其实就是来协助他的。如果需要调用军统更多的人手，他也可以向局里申请，很容易解决。” 曹运福说：“那好，我们现在分别行动，我现在就回局里安排相关事宜。” “对了，于大队长，那个董家昌常去的民生茶馆非常可疑，而且我们有线报，怀疑那里有可能藏有电台。”曹运福最后补充了一句。 于秋枫说：“那好，我们就去民生茶馆，看看那里究竟闹的什么鬼？” 曹运福之所以把这样重要的情报透露给余秋枫，是因为像涉及到电台这样的案子，以警察局的能力是很难处理的。 他看到于秋枫为他们的案子这么上心，虽然是林寒的面子，他还是决定把这个情报透露给于秋枫，让军统局出面处理这个事情，就更好办一些。 曹运福与于秋枫和林寒道了别，急匆匆的就走了。 林寒看着于秋枫，佩服的说：“枫姐姐，你办事真的好果断，雷厉风行，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我要向你学习！” 于秋枫笑了一下说：“就你这张嘴甜，走吧，我们去民生茶馆。” 林寒却说：“枫姐姐，我们先不去民生茶馆，我想和你先去喝一杯咖啡。” 于秋枫有些奇怪的看着林寒，没有说话。 林寒已经习惯了于秋枫不说话，往往就是等待他解释。他说：“我们先去喝咖啡，顺便看看能不能遇上一个朋友，他能够提供一些有用的情报。” 于秋枫哦了一声，说：“去哪里喝咖啡？” 林寒看于秋枫并没有反对，就说：“离这里不远，有一家心馨咖啡馆，我们就去那里。” ◇◇◇ 心馨咖啡馆离宽仁医院并不太远，他们从戴家巷出来，沿着一条叫简家桥的街道一直走，走到日本领事馆附近，向左拐，就到了会仙桥，街道右手边就是心馨咖啡馆，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 这会儿还是上午十点多钟，咖啡馆里并没有多少人，那个叫丽莎小姐的老板娘，也还没有来到店里。 林寒和于秋枫走进咖啡馆，那个叫小毛的侍应生，一眼就认出了林寒，虽然林寒比以前显得黑了一些，也瘦了一点点。 林寒和于秋枫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小毛走过来对林寒说：“林先生，好久不见了，今天需要点什么？” 于秋枫看了一眼林寒，心道，这小子喝咖啡也品不出啥道理来，没想到对咖啡馆倒挺熟的，这家伙真的是很奇怪。 于秋枫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虽然她有时也觉得林寒的一些言行有些奇怪，但是她从不会去刨根问底，探个究竟。 因为她相信林寒，有这一点就足够了。 林寒在于秋枫面前也不装老练了，说：“枫姐姐，还是你来点吧，你点什么我就喝什么？”这话多少都有些讨好卖乖之嫌，听在于秋枫耳中还是颇为受用的。 于秋枫对小毛说：“就来两杯你店里的招牌咖啡吧！” 小毛点点头就走开了，于秋枫看着坐在座位上东张西望的林寒，说道：“你要找的朋友来了吗？” 林寒摇摇头说：“待会儿我问问小毛。” 这时，门口就听到一个宏亮的声音说：“小毛，整点吃的来，我饿了。” 话音未落，从门口走进两个人来，走在前面的是一个高大壮实的汉子，后面却是一个排骨身材的瘦子，不过他身高倒不矮。 那瘦高个子一眼就看到面对他们而坐的于秋枫，眼里就放光，刚想搭讪，就被身旁的高大汉子一把拉了过去，还说了句：“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在这里别给我丢脸。” 说完就走到他角落的老位子坐下来，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林寒正对着他笑。 他一愣神，马上又哈哈大笑起来，大声的说:“林兄弟，终于又见到你了。” 第六十二章 郝哥的情报 林寒对于秋枫小声的说：“枫姐姐，我朋友来了。”说完站起来，走过去，笑着说：“郝哥，大半年不见，你还是这么精神。” 郝剑钧一挥手，说：“林兄弟，来，坐下说。”随即瞪了旁边的瘦高个一眼，那人赶紧起身让出了他坐的位子，自去旁边的一张桌子坐下。 林寒口中说了一声谢谢，随即坐了下来。 郝剑钧轻声的说：“林兄弟，这么久不见，你还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你真行啊！” 林寒也没有解释，只是笑着问道：“郝哥，你的丽莎小姐，追到手了吗？” 郝剑钧故作神秘的小声说：“兄弟，我还差一点点就把她拿下了啦！” 林寒半开玩笑的看着他说：“真的只差一点点？” 郝剑钧啪的一声，打燃了手中的打火机，然后又熄灭掉。有点儿灰心的说：“唉，这个丽莎小姐，就是那么可爱，但是又对我处处设防，真要把她追到手，还有一段路要走啊！” 林寒安慰道：“郝哥，事在人为，你一定行的，而且我觉得丽莎小姐并不讨厌你，你还是很有机会的。” 郝剑钧突然骄傲的昂了一下头，眼中目光突然变得炯炯有神起来，随即却又黯然地低下了头。 那意思表达得很清楚，像他这样英武强壮的汉子，要是隔壁的小翠花，早就主动投怀送抱了，但是遇到丽莎小姐，他就真没辙了。 林寒笑了笑，不好再打击他，又正色的说：“郝哥，我临走之时拜托你调查的那件事情，有没有结果？” 郝剑钧看了他一眼，低声说：“有一些眉目了。”说完，却转眼看着窗外，像是在看丽莎小姐来没来的样子。 林寒会心的一笑，说：“郝哥，别担心，我们按徐大哥和你的惯例办。” 郝剑钧转过头来，低声的说：“林兄弟多心了，这次日本人的事，我不要钱，只要能够名正言顺的抓住那家伙，我就不算白忙活了。” 说着，郝剑钧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来，信封有些陈旧和折痕，说明在他身上已经放了一段时间了。 “这里面是我掌握的一些情报，每次调查出有用的，我都把它记录在里面。我几乎天天都来咖啡馆，可最近大半年都没有见到你，现在就转交给你，下一步就看你的了。”郝剑钧很认真的说。 林寒知道郝剑钧对日本人的仇恨，这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所谓的情报贩子，其实是一个有极强的爱国热情的热血战士。他提出不收钱，并没有让林寒感觉意外。 其实只要提供的情报准确可靠，这个费用从徐中来那里走，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到时候把钱提出来，再转交给他就好了。 林寒把信封拿到手里，不算厚，感觉里面应该有好几张纸。他对郝剑钧道：“先谢谢郝哥，钱的事情我会处理，你不用担心，等着我的好消息。”郝剑钧想要解释，林寒阻止了他，和他点点头，又回到了于秋枫坐的那张桌子。 林寒坐下来，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条美国骆驼牌香烟，叫了一声：“郝哥，接着！” 郝剑钧抬头看他，林寒就将这条烟扔了过去，郝剑钧一把抓在手里，看了一眼，给林寒笑着点了点头，看来他更挺喜欢这种粗犷的处理方式。 这烟是张云峰早上给林寒的，一共两条，一条给了韩科长，剩下这一条，放在他随身的包里，鼓鼓囊囊的不很方便，现在遇上郝剑钧正好送给他抽。 于秋枫一直坐在那里默默的品着咖啡，远远的看着林寒和郝剑钧窃窃私语的样子，她也没在意，只是感觉两个大男人这样轻声的交谈挺好笑的。 ◇◇◇ 林寒坐下来，打开那个信封，从里面拿出几张纸来，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文字，还绘有一张简单的图示。 这份由郝剑钧提供的情报中，提到了四条比较重要的线索。 第一，董家昌喜欢喝茶、下棋、买鹦鹉。喝茶下棋都是在打铜街附近的民生茶馆，棋友大多是随机而遇，但有一个棋友，比较有规律，每周六下午都会来和他下棋。 买鸟他都是去花鸟市场，而且每次买的都是同一品种的鹦鹉，平均两个月就要买一只，现在至少已经买了4只，至于他为什么这样酷爱鹦鹉，原因不得而知。 据郝剑钧调查，那个卖鹦鹉的贩子，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 第二，在民生茶馆二楼的棋牌室中，最里面的一间，有一个暗道通往楼下后花园，后花园是茶馆禁区，不让一般人进出。这个暗道从茶馆楼外看不出来异常，且不为人知，所有去二楼的茶客和伙计，上下进出都得走主楼梯。 第三，董家昌近半年来，突然和一个女人来往比较频繁，这女人也是银行的。两人有可能是男女朋友关系，但董家昌从未在女友家过夜。 第四，董家昌有一个习惯，也许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就是他平时用钱时，在潜意识里就喜欢旧币，而不爱使用新钞。 ◇◇◇ 林寒看得很仔细，当他把这些资料看完，心里暗道，这郝哥搞情报的水平确实高，比警察局那帮人管用多了，以后这个渠道很有必要多加利用才好。 想过这些，林寒才想起点的咖啡都还没有喝，这会儿恐怕都已经凉了吧。他也没有那么多讲究，端起咖啡就喝了一口，感觉温度正合适。 他抬头看了一眼于秋枫。只见于秋枫莞尔一笑，轻声的说：“刚才见你看得那么专心，我已经让小毛给你另换了一杯咖啡。” 林寒心头一热，说道：“枫姐姐，你真好。” 于秋枫只是淡淡的一笑，没有说话。 林寒又把手中的几页信纸递给了于秋枫，说：“枫姐姐，你看看这个。”于秋枫并不觉得惊讶，接过来就认直看了起来。 这会儿，时间已经差不多是中午，林寒没吃早餐，感觉有些饿，这会儿也没心思吃其它的，就叫了两份西式的鸡肉套餐。 林寒看到角落里的郝剑钧和那个瘦高个儿，已经吃上了，看着吃得还很丰盛，林寒怎么都觉得那个瘦高个儿是立了什么功劳，今天郝哥是带他来打牙祭的。 于秋枫看完之后，把这几页纸递给林寒。轻声地说：“看来这家民生茶馆还有些不简单，我们下午也去喝碗茶，下盘棋。” 林寒点点头：“好的，我们先吃饭，休息一下就去。” 第六十三章 静室来客 董家昌坐在美丰银行办公室里，显得有点百无聊赖，手上的事情早已处理完毕，今天是星期六，是他和一位老友每周在“民生茶馆”见面和对弈的日子。 最近他的生活很有规律，还认识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她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像水晶一般晶莹剔透，所以他就叫她“水晶”。 董家昌发现自己有些爱上了这个女孩。这么多年来，他都没有这种感觉，现在却有了。其实这样更让他心里忐忑不安，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做。 因为他是坢山雅志，一个言谈举止和中国人毫无区别的日本人；一个信仰坚定的帝国军人；一个潜伏在中国多年的日本高级特工。 他和这个他称为“水晶”的中国女孩子谈恋爱，有特殊的原因，因为当时他发现有人在刻意的监视和跟踪他的行踪。 为了让他的生活显得更真实，更有规律，更不引人注目。他就有意的和那个“水晶”，实际名为左岚的中国女孩子“意外”的相遇、相识和恋爱了。 恋爱的感觉让他感到惊喜，同时又感到矛盾和忐忑不安。当他午夜梦回时，从恶梦中惊醒之后，头脑中不断闪现出梦里看到“水晶”知道他真实身份之后，那绝望和仇恨的眼神，他都禁不住心痛。 他是一个嗜血的军人，他是一个冷酷无情的特工，但是，他也是一个人，在那些冷酷无情的血液里也有温情和依恋。 董家昌摇了摇头，驱散了困扰着他心里的思绪，然后走到了窗前，看着楼下打铜街上川流不息的人流，他又深切的感受到，要想彻底征服这个坚韧不屈的民族，并不是那么容易。 虽然大半年以来，他谨言慎行，但是他的内心深处总觉得有无数的眼睛在盯着他，作为精英特工的他，有时也寝食难安，胆战心惊。 ◇◇◇ 民生茶馆，离打铜街不远，是一家中档的茶馆。除了喝茶，还提供棋牌娱乐。当然它也不是一家普通的茶馆，而是城区袍哥义字堂的一个堂口。 董家昌平常下班以后，只要有空闲，都要来这家茶馆喝茶、下棋。 他在茶馆喝茶，并不和其他茶客海阔天空的聊天。他都是一个人，静处一室，至于他在里面干什么，没人知道，也没有人打听。 有时他也和不熟悉的棋友下棋，董家昌的围棋水平在业余选手当中还是属于比较高的，除偶尔遇到民间高手互有胜负之外，他经常都能够赢棋。 董家昌走进了民生茶馆，在柜台缴了5块钱的押金，取了钥匙和棋具，直接向二楼棋牌室最里边的那间静室走去。 其实这个房间并没有名字，董家昌第一次来就把这间房称为“静室”。时间一长，连茶馆里的杂工都知道，二楼的这个房间叫静室，以后几乎就成为这位在银行工作的董先生的专用包间。 董家昌走上楼，看到静室旁边的一个房间，开着门，里面正有一对年轻的男女，相对而坐，两人凝神静气，正在对弈之中。 走廊里还能够闻到从那个房间里飘出来的淡淡的檀香味儿。弈棋焚香，没有想到这一对男女竟然是一对雅士，在这战争时期，真是难得一见。 董家昌一直对中国传统文化怀有崇敬和敬畏之心。在中国这么多年，他已经被中国传统文化所呈现出来的博大精深和源远流长所折服。他深深的知道，这样的民族是很难征服的。 但是，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军人，他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上级的命令。这就是战争，一个军人无法选择的战争。 ◇◇◇ 林寒手里夹着一颗微带翠绿的白色棋子，晶莹剔透，手感非常好，应该是产自云南的“云子”。 于秋枫手中持有的是黑子，厚重而有质感，透过光线还散发出淡淡的绿色。她又出手了，黑棋继续蚕食白棋的中腹地区。 林寒和于秋枫都会下围棋。林寒是家族传统，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东西都有涉及，他的围棋水平还不错，在他的年代，相当于业余5段的水平。 于秋枫出自书香门第，自幼耳熏目染，多少也会一些，当然，她的水平和林寒相比就相差甚远了。 于秋枫秉承“金角银边草肚皮”的战术原则，对林寒步步紧逼，林寒知道于秋枫不是自己的对手，一心让着她。棋盘上，林寒白棋的局势就显得不是很乐观。 林寒看着于秋枫脸上得意的笑，心说，这时候的枫姐姐是最可爱的。 他们来到民生茶馆，差不多已有一个小时。开始，林寒以安静为由，想要那间静室。结果柜台上的伙计告诉他，那间房已经被人预订了，于是就把他们安排到旁边这一间。 刚才董家昌从门边走过，林寒已经感受到了。但是，他就当没听见一样，反而正襟危坐，凝神静气的和于秋枫继续下着棋。直到听到董家昌开门、进门、关门的声音之后，才放松下来。 林寒来时已经借买东西、上厕所等理由，将这家茶馆的格局大致摸了一遍。他对这家茶馆的服务还是很满意的，这里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茶馆，更像一个棋牌俱乐部。 ◇◇◇ 这时，林寒听到静室门口敲门的声音，他看了于秋枫一眼，于秋枫急忙站起来，走到门口大声招呼伙计来添檀香。同时她看了一眼站在静室门口的那个人。 这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短头发，戴着眼镜，中等身材，不胖不瘦。穿着长衫棉袍，脚下穿着一双黑色的皮鞋，显得干净利落。 于秋枫抬头和那人对望了一眼，他很有礼貌的对于秋枫点点头，于秋枫也报以羞涩的一笑，然后低着头回到房间里。 如果林寒看到于秋枫刚才的笑容，又要夸赞枫姐姐不愧为“千变女郎”了。 于秋枫从这个人的眼神里，看到了坚毅和内敛，一看就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之人。她暗自忖道，如果这人是日本特工，那将会是一个非常强劲的对手。 这时，静室的门打开了，先听到董家昌的声音：“王老板，今天你迟到了。” 然后听到这个王老板的声音：“路上有些许的耽搁，让董先生久等，实在是不好意思。” 之后就是关门的声音，最后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于秋枫嘴里自言自语的念道：“王老板？” 林寒也有些疑惑的说道：“这两个人，怎么这么客气？” 第六十四章 辨音绘影 棋牌室里很安静，林寒和于秋枫都没有说话，他们想听听隔壁静室里的董家昌和那个王老板，在说些什么？但是，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于秋枫从她的随身手袋里，拿出了一个圆形的听筒，来到两间屋子的隔墙处，把听筒贴在墙上仔细的听了一会儿，然后她回过头来，对着林寒摇了摇头，她什么也没有听到。 林寒现在明白，那间静室是特别装修的，隔音做了特别处理。如果是一间普通的棋牌室，是没有必要这样做的，也说明这里确实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林寒对于秋枫招了招手，让她过来，然后向她做了一个关门的手势。 于秋枫点点头，走到门口把门关上。当她回过头来时，看到林寒已经搬了一张椅子，放在离墙壁大约有一米远的地方。他坐在那里，双眼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和静室相隔的那面墙。仿佛进入了老僧入定一般的状态。 于秋枫知道林寒又在听墙壁房间的信息。她知道，那个有些奇怪的林寒又出现了。 她知道林寒拥有的，肯定是普通人不具有的一种特异功能。上次在东水俱乐部赌场里，她已经看见林寒使用过了，所以现在她并不感到意外。 只是她并不知道，这也是一种极其消耗精力的神秘功法，所以林寒一般不会轻易尝试使用。 于秋枫静静的站在旁边。林寒依然一动不动的痴痴的盯着那面墙，如果于秋枫不是知道林寒有这样的特异功能，换个人一定会认为突然他得了怪病。 林寒已经调动了全身的精、气、神，用家传绝学“辨音绘影诀”倾听静室里面的所有能够听到的声音。只要是细微的声音，都可以传到他的头脑中，迅速由声音转换成图像。 因为这个静室的隔音做的特别好，所以他这一次运用的功力达到了极致，个人消耗的能量也最大。 ◇◇◇ 静室里，董家昌和王老板面带微笑的相对而坐，两人之间的围棋盘上，空无一子。 静室房间不大，里面的陈设和其他棋牌室基本没有大的区别，屋中间是一张八仙桌，周围4张椅子。 旁边靠窗的地方还有一个茶柜，茶柜上面放着两个热水瓶，茶柜里面放有茶具。茶叶是从柜台领来的，不同的品种，不同的价格。 在这包间里喝茶，是没有幺哥来给你冲茶水的，你得自己动手。 唯一的不同，就是这间房里的墙上多了一幅中国画，是一幅不知何人所作的“猛虎下山图”。 王老板对董家昌说：“坢山君，听说你最近交了一个中国女朋友，这里面有什么原因？” 坢山雅志坐在位子上一低头说：“渡边先生，是因为我发现有人一直在跟踪我，可能我在某些方面出现了疏忽，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王老板，也就是坢山雅志口中的渡边先生，说：“坢山君，你有警惕性，这是好的。但是你这样做，会让你增加很多麻烦的！以后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中国女孩？” 坢山雅志说：“渡边先生请放心，我绝不会让她成为我工作的障碍。” 渡边点点头，又说：“帝国军队在武汉已经取得了胜利，中国军队已经溃败，但是，我们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我们在短时间内失去了再次组织大规模战斗的能力。” 显然，渡边比坢山雅志更了解中日战争前线的状况。坢山雅志听着，只是不断的点头。 渡边又以命令的口吻说道：“现在中国人没有屈服，也没有被打垮，反而有越战越勇之势。因此，大本营通知我们，必须加强对国统区经济的打击力度。” “大本营是否制定了详细的打击计划？”坢山雅志急忙问道。 渡边摇摇头说：“最直接的计划，就是使用我们印制钞票的，大量采购中国未沦陷区的各种物资，特别是战备物资。同时，通过大量投放我们印制的钞票，造成中国货币贬值，经济出现通货膨胀，扰乱他们正常的经济秩序。” 坢山雅志点头说道：“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渡边也点点头，然后又用骄傲的口吻说道：“帝国陆军行政本部下属的陆军第九科学研究所，研制的最新版的中国钞票，已经由帝国大藏省印铸局印制完成，这次印制的钞票和中国自己印制的几乎一模一样，极少有人能够辨别出来。” 渡边又说道：“新版的钞票，现在已经开始投放到中国的未沦陷区各省市，我相信你也应该收到了最新版本的中国钞票。” 坢山雅志恭敬的点头道：“是的，昨天已经收到了森村君送来的最新版本。只是途中受到了一个巡警的纠缠，他不得已出刀刺伤了那个巡警。” 渡边沉吟了一下，立即命令道：“让他立即离开重庆，如果走不掉，立即放弃原来掩护身份的名字和职业，让他按照特殊情况执行条例的规定，转换身份就地潜伏，不得轻举妄动。” 坢山雅志立即点头道：“是的，我立即通知他，马上转移。” 渡边点点头说：“中国政府迁都重庆之后，已经明显加强了防谍反谍工作，你们一定不要再犯错误，立即减少不必要的行动。” 坢山雅志连连点头称是。 “还有，特遣小组的电台立即转移到其他安全地方，你知道应该怎么做。”渡边冷冷的说。 坢山雅志有些迟疑的说：“渡边先生的意思是，这里已经不再安全了吗？” 渡边先生突然双眼紧紧的盯着他说：“隔壁房间的那一对年轻人，你以为他们是干什么的？” 坢山雅志一愣神：“这一对男女，弈棋焚香，应该是很清雅脱俗的人。” 渡边先生哼了一声，摇摇头说：“这两个人以前你可曾见过？” 坢山雅志说：“这两人确实是陌生人，以前从未见过，难道我们已经被盯上了？” 渡边冷冷的点了点头。 ◇◇◇ 于秋枫看着林寒的脸上苍白得吓人，额头上还冒出颗颗的汗珠，但是他仍然陷入到沉思入定当中。 于秋枫掏出手绢儿，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然后伸出了一只手，轻轻的握住了林寒的手。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所做的，对林寒有没有什么用，她只是想让林寒安心。 突然，林寒身体猛的一振，刚才入定般的身躯一下子就松了下来，眼神里失去了光彩，人显得非常疲惫。 他轻轻的转过头来，看到和他并排而坐的于秋枫，微微的露出了一点笑容，轻声的喊道：“枫姐姐。” 于秋枫看着他说：“姐姐在，你终于恢复过来了，刚才真是差点儿吓死姐姐了。”这话虽然说得略显夸张，但是满眼的关怀之情，早已溢于言表。 林寒也管不了那么多，说：“枫姐姐，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于秋枫一愣神，也没有多问，立即说道：“好，我们走！” 第六十五章 后院有秘密 坢山雅志快步走到隔壁的棋牌室，推开虚掩着的门，室内除了氤氲缭绕的檀香依旧散发着迷人香味外，里面并没有人，先前的一对男女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他有些困惑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并不担心隔墙有耳，因为他深信再灵敏的耳朵，也听不到他们在静室里面说的话。 他现在想的是渡边先生是不是有点儿太多疑，有些草木皆兵了。 回到静室，坢山雅志对渡边说：“隔壁房间的那一对年轻人已经走掉了，看不出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渡边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出静室，来到外面的走廊，凭着走廊栏杆左右张望了一下，看见楼下行人依旧，茶馆斜对面卖香烟的小贩的叫卖声充耳可闻，并没有丝毫的惊慌失措。 渡边点点头，沉吟半响，又走进了静室。他从靠窗的茶具柜中，随手拿起一个茶杯，顺手就从窗口扔了出去。 窗户外面是茶楼的前后院之间的天井，由于后院院墙高大，而且后院里的树木比较浓密，在棋牌室里是看不清楚后院里的详细情况的。 一会儿，民生茶馆的经理，也是袍哥义字堂口的管事三爷李易，就匆匆忙忙的走了上楼来，直接来到静室里面。 李易进门看到坐在八仙桌边的渡边，连忙拱手作揖到：“外事当家小三李易，见过龙头王大爷。” 王大爷看了他一眼说：“最近世道不是很安宁，你这边可发现什么异常的事情？” 李易看了一眼坐在桌子另一边的董家昌，没有说话。 王大爷说：“没关系，董先生不是外人，有事就直说。” 李易一点头，说：“禀告龙头大爷，最近茶馆里生人来往比较多，看样子，多是想在茶馆里打探些什么消息的人。” 王大爷说：“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你们可曾查清来历。” 李易回答道：“只要是可疑的人，凡是来过第二次，我都会放出眼线跟踪。” 王大爷赞许的点点头说：“做得好，那有些什么发现没有？” 李易回答道：“来的人什么都有，有警察局的探子，也有江湖上的过客，还有些搞消息的情报贩子。” “前段时间有一个瘦高个子的情报贩子，常在附近出没，一度还想闯进茶馆后院去，被院里老幺拦了回来。不过，他最近没有再出现。这个人倒是很值得怀疑。”李易继续说道。 王大爷问道：“这个人的背景可查实了，是什么来头？” 李易答道：“本堂口的幺哥韩三娃，专门查了这个人的底细，他是属于一个来自于山西的情报贩子团伙，这伙人主要以贩卖情报为业。” 王大爷嘴里念道：“情报贩子，如果是能够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什么大的问题。情报也是一样的，就和你在街边买块豆腐一个道理，不用花更多时间去追查这一伙人。但是如果他再到茶馆来，你就把他留下，仔细盘问。” 李易恭敬的答道：“好的，一定按龙头大爷的吩咐的办，请大爷放心，绝对不会让这小子跑掉。” 王大爷点了点头，然后又问：“你看今天的客人中，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 李易忙回答道:“今天来过一对青年男女，就在隔壁的棋牌室下棋、喝茶，大致呆了一个多小时就离开了。离开之后，我派了幺哥去跟了一段路，他们是去了一家旅社，并没有发现他们有什么问题。”说完还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坢山雅志在旁边有些得意的看了渡边一眼，那意思是，这茶馆管事的看法，也是和我一样的。 王大爷又询问了些堂口的琐事，并叮嘱李易要加强对陌生人的监控，特别是与军警沾边的线人、探子，全部都要借故打发走，不准在茶馆里逗留。然后就把他打发走了。 ◇◇◇ 李易，三十五六岁，身材有些消瘦，一副精明干练的样子。他虽然为义字堂口的管事三爷，主要负责这一片的外事联络，但是他知道，自己并不在义字堂口的核心层里面。 此事一直让李易感到非常的郁闷，但是又有些无可奈何。 袍哥的堂口，一般有两个龙头舵把子，一个是负责管整个堂口具体事务的龙头舵把子，称为“龙头大爷”，也就是刚才见过的王老板。 袍哥堂口其实还有一个挂头衔的舵把子，但他是不管具体事务的。一般由堂口中的资深袍哥担任，也称为“大爷”。 用现在的话来讲，就相当于社团组织的名誉会长。 李易所在的义字堂口的总舵来自川中，他一直跟随的那位大爷，本来是义字堂口的三爷，是钱粮管事，在堂口中资历很深。 自从前任龙头大爷因为械斗丢了性命之后，本以为他会接任舵把子，没有想到，川中总舵以前任舵把子管理松懈，驭下不严为由，由川中总舵派了这位王大爷来接掌舵把子之位。而让这个资深钱粮管事当了个名义上的舵把子。 虽然李易后来也当上了堂口的三爷，在民生茶馆负责外事。但是他知道，堂口里面管事三爷有很多，他不仅没有当上最核心的钱粮三爷，就连人事或是议事三爷都没捞上，他心里还是有些不满的。 李易不像那些老牌袍哥，自他懂事时，大清已经亡了，进入了民国。所以，他也是一个接受了很多新思维的人，虽然在袍哥里面混，他还是很想出人头地的。 在这个民生茶馆的后院，还住着一个义字堂口的议事三爷，论级别和李易相当，但论起在堂口中的重要程度，那李易就远远不及了。 比如说茶馆后院，就被龙头大爷划为禁区，李易都不能涉足其间，后院里就住着那个议事三爷和三个小老幺。平常后院的大门都有两个小老幺把守着。 他们基本不过问前院茶馆的事，但民生茶馆的人也不能越雷池半步。 李易在私底下认为这个后院可能是堂口的秘密仓库，或者是密室。虽然龙头大爷只是每周六来这里一次，而且也常不见他去后院，而更多是在二楼的静室和那个银行工作的董先生一起下棋。 李易一直都感觉很奇怪，但是龙头大爷的事，他又怎么能管得了，所以他也不去多问，只是暗地里多了几分疑惑。 有一次，他故意把一个很重要的消息，很随意的透露给了那个瘦高个子的情报贩子。 李易只是想通过外部的力量来试探一下，民生茶馆后院的秘密。 | 第六十六章 突击行动 林寒和于秋枫离开了民生茶馆，但是他们并没有走出多远，转过两条街道，在一家“临江旅社”开了一个房间。 于秋枫虽然觉得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反对，她知道林寒很疲惫，可能需要休息。但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多少还是让她有些不自在。 临江旅社的老掌柜，从老花眼镜里看到一对俊男美女大白天来开房，一脸狐疑看着他们俩，毕竟那是一个相对保守的年代。 老掌柜还没开口要证明，就被于秋枫扔到他面前的“军统局特别行动证”吓了一大跳。 于秋枫只是冷冷的说了四个字:“执行公务。” 这个老掌柜哆嗦着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连连点头，很快就把房间的钥匙递到了于秋枫的手里。 老掌柜看着他俩相依在一起上楼的背影，瘪了一下嘴，鼻子里发出了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哼声，还摇了摇头，嘴里就差一句“一对狗男女”，只是他没有敢骂出口。 于秋枫挽着林寒，其实是搀扶着林寒走进了二楼临街的一个房间。 林寒显得很虚弱，坐在床边，看着于秋枫，拍了拍身边的床，意思是让于秋枫也坐过来。 于秋枫脸一红，有一点儿扭捏，但还是走过去坐在他旁边。她其实并不担心林寒会对她做什么，只是女儿心态，难免还是有几分羞涩。 林寒点点头，一伸手搂住了于秋枫的肩，她的芳心不由得一阵乱颤。不过，她马上就感受到林寒是有些坐立不稳，不得已才出手搂住她。 于秋枫连忙用一只手扶住了林寒的腰，还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握住了林寒的一只手。 林寒感激的看着于秋枫，点了点头。 然后，林寒正色的缓慢的说道：“枫姐姐，现在已经可以证实那个茶馆确实有问题，那里是日本潜伏间谍一个先遣小组的藏匿点，里面应该还藏有一部电台。” 林寒停顿了一下，又说:“我刚才已经观察到这家旅社有电话。我认为要立即采取行动，你马上用电话通知军统行动队和警察局刑侦大队，一个小时后，立即采取抓捕行动。” 林寒喘了一口气说：“我现在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调息身体。你通知之后，回到房间里守着，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 林寒最后说了一句：“不然，我就再也见不到枫姐姐了。”说完，他放开了搂着于秋枫的手，侧身上床，盘膝而坐，息气凝神，将家传养生功法中的“凝神养气九重诀”运行起来…… ◇◇◇ 曹运福接到于秋枫的电话，还真有些奇怪，因为于秋枫说话有些紧张。他在听完于秋枫转述林寒的判断和计划后，知道她紧张的原因了。 曹运福马上同意了这个突击行动计划，相约一个小时后，警察局立即派人参与对民生茶馆的突击行动。 曹运福今天上午从宽仁医院回到市警察局，他立即就向徐中来进行了汇报，把拟定的行动计划做了说明。 徐中来听完，立即同意了他的计划，立即抓捕东水门码头“红玫瑰酒吧”的小慧。 今天警察局正好在召开一个促进“新生活运动”的会议，各区县分局和市局主要部门负责人都参加了会议，肖德阳也在其中。 曹运福把抓捕任务交给了程汉生和与他一组的老警察老金，同时安排专案组里监控胡洪生和小慧的两组人一起行动。 根据徐中来的要求，这次抓捕必须秘密行动，抓捕之后，不带回市警察局，而是带到设在七星岗附近的一个小院，那是“鬼影计划”专案组的秘密办公地点。 曹运福认为他们六个人，抓捕小慧应该不会有问题。 不过，在接到于秋枫的电话之前，并没有接到成功抓住小慧的消息。曹运福虽然心中很着急，他也没有表露出来。也许只有徐中才知道他心中的焦急。 曹运福接完电话，立即向徐中来汇报了最新情况。徐中来没有犹豫，立刻命令曹运福召集刑侦大队人员马上行动。 ◇◇◇ 临江旅社。二楼临街的房间里，坐着好几个人。除了林寒和于秋枫，还有军统局行动科郑科长和市警察局刑侦大队长曹运福，另外还有军统第一行动大队下属的三个小队长。 郑科长接到于秋枫的电话，就知道这可能是个立功的机会。他同时兼任一大队的大队长，于秋枫作为副大队长的能力，他是非常清楚的。而且于秋枫在电话里转述了林寒的判断和计划。 他一点都没有犹豫，立即召集一大队全体行动队员一共三十多人，分批前往临江旅社附近待命。 临江旅社这条街附近的茶馆、小饭馆、杂货铺里，这个时点有些反常的多了些客人，这些店铺的老板虽然有些奇怪，但也没有人会去理会到底是怎么回事？ 由于这里离打铜街上的民生茶馆有两条街的距离，所以并不会打草惊蛇。 林寒简要的把他的判断又说了一遍，大家交换了意见之后，迅速的作出了详细的行动部署。 第一，由于打铜街是一条倾斜的街道，由军统局行动队第三小队和警察局十多名警察，把守住打铜街上下两端的路口。 第二，军统局第二小队，行动开始后，负责守住民生茶馆大门，禁止一切人出入。 第三，军统局第一小队和曹运福挑选的十名刑侦警察，在于秋枫和曹运福的带领下，进入茶馆抓捕嫌疑犯。重点是民生茶馆后院，林寒相信行动开始时，静室里应该没有想要抓的人了。 茶馆后院里的嫌疑人，无论是谁，全部抓捕，不能漏过一人。抓捕原则是留活口，如果出现武装拒捕，也绝不手软，坚决还击。 林寒特别强调了一下，嫌疑人极有可能是日本潜伏间谍，具有极强的反谍技能，不排出会遇到非常强烈的抵抗，这次参与抓捕的人员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最后曹运福还和郑科长还握了一下手，表达了精诚合作的意思。 林寒看着这一幕，心里还是很高兴，这也是他想为徐中来做的一件事情。 ◇◇◇ 民生茶馆。 李易坐在柜台里的椅子上，突然有一种很不自在的感觉，因为他刚才看到后院的一个小幺弟出来，在茶馆里四处巡视了一圈。这人还去门口左右打了一下望，然后才又回到了后院里去。 这种情况是非常罕见的，见识多广的李易知道后院一定有事情发生。 李易有些坐立不安起来，他也走到了茶馆外面的街上，向上走了十多步。他突然发现一个异常的情况，街上的行人变少了。而两边街上走动的，更多的是些精壮的汉子。 李易心道，不好，要出事。他转身就往回走，刚走到茶馆门口，一抬头，他就看到一对有些熟悉的面孔，仿佛在哪里见过。 他正思忖见，就发现自己已经被两个精壮汉子一左一右的挟持住了，他刚想要反抗，就感到被一件冷冰冰的硬家伙顶住了腰间，只听到一个冷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动，军统局执行公务。” 这时，他终于想起了那对熟悉的脸，就是今天下午第一次来茶馆儿的那对陌生男女。 只是这会儿，他看见这两个陌生男女，带着一群人已经冲进了民生茶馆。 第六十七章 强攻的代价 突击行动按计划实施，军统局行动队和警察局刑警组成的联合突击队，冲进了民生茶馆。 曹运福带着刑侦大队的刑警和于秋枫带着的行动队第一小队的兄弟们直接冲向后院。 林寒和郑科长带着几个人冲上二楼。 茶馆里面顿时引起一片骚乱，喊叫声四起。由于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里面的茶客表现各异，有些人站起来就想往门外跑；有些玩牌赌钱的连忙往身上藏钱；还有的搞不清楚状况直接就往桌子底下躲。 还有几个茶馆里的幺哥和护堂子的打手，由于事发突然，只当是有人来砸场子，提着棍棒就冲了出来，还没来得及开腔，就被冲进来的行动队员和警察按倒在地，当头上顶着黑森森的枪口时，再没人敢乱动了。 军统行动队第二小队的兄弟分成了两组，一组守住了茶馆大门，那些往门口跑的，直接就被档了回去。 另一组立即控制住了一楼大堂中的茶客，还有有几个人跟着林寒一起冲上二楼，要把楼上棋牌室中的人全部赶到一楼大厅里集中。其中一个警察站出来，恶狠狠的高声吼道：“所有人不要乱动，警察和政府机关联合办案，凡是抗拒执法者，就地正法。” 这一番话又引起茶客们的一阵躁动，虽然议论纷纷，但是也没有人敢乱动。 林寒直接冲到了静室门前，门是关着的。跟在他身后的郑科长一挥手，后面一个行动队员，上前抬起手中的驳壳枪照着门锁位子置就是两枪，然后他一侧身，后面两个行动队员，同时起脚踢在门上，只听咣当的一声，门就就被踢开了。 林寒直接就冲进门去，心说，行动队的干这些事倒干净利落，开个门都是有套路的。 静室中的摆设与下午他和于秋枫下棋的房间没有什么不同，里面的东西一览无遗，也藏不住人，董家昌和王大爷自然也没有在里面。 林寒快速扫视了一圈，眼光立即就被墙上的那幅“猛虎下山图”吸引住了。他走近前去，一把就把那幅画撕了下来，背后立即出现了一个与墙的颜色相近似的小木门。 林寒待要上前查看，被旁边的郑科长拉了一把，另一个行动队员已经冲了过去，打开了小木门，后面露出一个暗道来。那个行动队员一纵身，就钻了进去。 林寒和郑科长也一起钻了进去。 ◇◇◇ 前面大堂和后院之间隔着一个四方的天井，后院的院门紧闭，院墙还很高。几个行动队员和刑警砸了几次大门，都没有弄开。 于秋枫在旁边喊道：“黄天棒，你上，去炸开门。”然后一挥手，口中喊道：“其它人退到大堂里去。” 这时，那个叫黄天棒的行动队员手里拿出两个手雷，冲到后院门边，快速地把两颗手雷，套到两个门环上，然后一拉安全栓，反身就跑回到大堂里。他那速度真的是快如闪电，换个人还直没有他这么迅捷的身手。 只听到轰隆一声，后院大门被炸开了一个大洞，其中有两个警察，一见大门炸开了，纵身就向后院冲去，刚冲到门口，就听到后院里啪啪两声枪声响起，那两个警察身形一顿，双双栽倒在门前。 一个行动队员躲在门边，一甩手，驳壳枪冲着院内就一梭子连发，然后纵身一跃，一个前空翻，冲入院中，正要往侧面找障碍物躲藏，就听噗的一声，他也被一枪撩倒在地。 这一会儿就有三个兄弟躺在了这里，曹运福心中急了，就要带头向前冲，却被于秋枫一把拉住。 于秋枫嘴里骂到：“妈的，里面有狙击手，大家别乱冲，注意隐蔽。” 她回头大声喊道：“天棒，上新家伙。” 黄天棒又从身后拿出两个不同的炸弹来，只见他拉开安全栓，忽忽两下，都扔进后院里。院中轰的一声爆炸声起，同时又升起一团团白烟。 于秋枫叫了声：“上”，只见她纵身一跳已经冲进后院，然后一个侧滚，躲在旁边的一个石磨后面，紧接着，就听到啪啪两枪，都打在石磨上，碎石飞溅。 于秋枫喊道：“他在正房中的，击中火力打掉他。” 军统行动队和警察局的侦缉队，都是配备的毛瑟m1896手枪，也就是后世人人皆知的驳壳枪，这种枪近战火力猛，威力强大。 就听到黄天棒大喊一声：“集中火力！”口中又念道：“一、二、三，开火。” 躲在后院门两边的行动队员和警察一起出手，十多支枪同时射击，火力一下子猛增，正对后院大门的正房门窗，顿时被打成了筛子。同时，这些人也跟着冲进后院。 于秋枫从石磨后面站起来，手中的枪对着正房继续射击，口中喊道：“黄天棒，带人解决那间屋里的人，曹队长，让你的人搜查其他屋子。” 用于火力太密集，这时后院正房里没了反击的声音。 黄天棒带着几个人冲到正房门口和窗下，窗下的举起枪，对着房内一阵乱射，门口的黄天棒趁机一脚踢开了房门，冲了进去，后面的几个队员也跟着鱼贯而入。就听到正屋里面一阵乱枪响起。 一会儿，黄天棒就跑出来报告道：“报告于大队长，里面有两个人，一死一伤，狙击手已经被击毙，缴获狙击步枪一把。” 搜查旁边两间房里的警察也出来报告说，没有发现有其他人，也没有发现有电台。 这次行动代价不小，估计会有三位兄弟殉职。曹运福连忙安排人把受伤的行动队员和刑警，以及那个俘虏立即送往宽仁医院救治。于秋枫也命令黄天棒带两个人去医院看守俘虏，不得让外人接近他。 于秋枫和曹运福这会儿都想起了林寒和郑科长，互相看了一眼，都摇摇头，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 这时，就听到后院拐角处的柴火堆里传出一阵阵异响。曹运福和于秋枫以及剩下的行动队员和刑警，都提着枪围了过去。 然后就看到那些柴火被人从里向外推开，有几个人从里面钻了出来。虽然满脸都是灰尘柴屑，但是还是能看出来，走在前面的两个人，分别是林寒和郑科长。 于秋枫和曹运福连忙迎了过去，这时就听郑科长说：“这地底下有一个地下室，还找到一部军用电台。” 林寒不甘心的说一句说：“可惜里面没抓到人。” 于秋枫连忙问林寒：“你们刚才走到哪里去了，怎么又会从这里出来？” 于是，林寒就把他们的经过详细讲述了一遍。 第六十八章 漏网之鱼 原来林寒和郑科长跟着前面的行动队员进入了暗门，里面就是一条向下的暗道，安装着木楼梯，有些狭窄，只容得下一个人通过。 下完木楼梯，接着又是一段石台阶，往下走，里面很潮湿，能够感觉到进入了地下。地下通道黑漆漆的，静悄悄的，没有声音。 郑科长和几个有打火机的行动队员打燃了手中的打火机，看到通道的洞壁上有煤油灯，就点亮起来，继续往前走。 在又点亮了一个煤油灯之后，就走进了一间方正的地下室，这里比较干燥，里面有床、桌子、柜子和一些生活用品，显然是一个经常有人使用的地下室。 他们点亮了桌子上的煤油灯，同时也看到这间地下室里有电灯，而且还发现了一部手摇发电机。通过仔细搜寻，在柜子后面很隐密的暗格里找到了一部军用电台，但是，并没有找到密码本。 他们继续搜寻，沿着一条低矮的通道走了约几十米，找到一个出口。是距离民生茶馆几十米远的一家住家户的柴房。这家里也无人，很有可能是民生茶馆故意买下的民居。 林寒和郑科长都认为那间地下室在民生茶馆后院地下，不可能没有一个到后院的出口，所以，他们又折返回到地下室仔细搜查，结果终于在一个壁柜里面，找到了出口，也就是刚才他们出来的地方。 林寒讲完了经过，又询问了一下其他的情况，得知有两名刑警和一名行动队员可能殉职时，心情还是显得有些沉闷。 ◇◇◇ 郑科长和曹运福协商之后，决定立即查封民生茶馆，把李易和茶馆相关人员抓回警察局审讯，查明袍哥义字堂口和这个日谍先遣小组的关系。 而送往宽仁医院的那名俘虏，由军统局负责审讯，从他身上找突破口，并及时向警察局通报消息。由于有人员伤亡，他们还决定共同起草一份行动报告分别上报。 这些事情安排好之后，大家一起坐下来研究下一步行动计划。 王先生和董家昌在行动开始的时候早已经离开了民生茶馆。他们的分歧主要在是否继续抓捕这两人。 这个王老板，于秋枫只是看了一眼，而林寒在用“辨音绘影”功法的过程中，由于信息量巨大，他只能关注最主要的部分，难免会有一些细节遗漏。林寒当时对王先生的长相和身份也没有清晰的反馈，所以暂时无从下手。 至于董家昌，郑科长建议先抓后审。而林寒和曹运福更想通过董家昌挖出肖德阳和那个提皮箱的人，甚至幕后更大的鱼。 此时，曹运福已经得到了消息，程汉生和老金已经将小慧抓获，带回七星岗专案组秘密办公室审问；肖德阳依旧在市警察局开会；而董家昌则回到了银行，并没有出逃的行动。 林寒说道：“董家昌现在就是一张明牌，我们可以随时抓捕他，也可以暂时不惊动他，看看他下一步搞什么鬼？” 曹运福和于秋枫都倾向于林寒的观点，先不抓他，继续密切监控，伺机破获他身后更大的鱼。 郑科长本来对这个案子了解就不多，见他们几个人的意见比较统一，也没有坚持自己的观点，表示赞同林寒的意见。 ◇◇◇ 民生茶馆关上了大门，由警察局贴上封条之后，今天下午这家茶馆里的枪战很快就归于平静，打铜街上下街口的警察和军统行动队已经撤走了，街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当然，在街头巷尾的茶馆里，又多了些茶客添油加醋的讲述自己的现场目击经过，只是在战争时期，这些都变成了茶余饭后的消遣话题罢了。 这时，从离民生茶馆不远的一间民房里，走出来一个年轻人，手里还提着一个有些陈旧的皮箱，他看着撤离的警察，然后汇入街上的人流，消失在热闹的街头。 ◇◇◇ 林寒、于秋枫和曹运福又匆匆赶到了宽仁医院。 一个负责伤病员救治的警察看到曹运福，立即过来向他汇报伤亡情况，两死一重伤，几个轻伤的人员问题倒不大。曹运福听完汇报，就和他一起前去查看伤员，安排后事。 林寒和于秋枫听完也没有耽搁，直接就上了三楼。 在三楼住院部最里边的一个由旧办公室改成的危重病房门口，黄天棒和两个行动队员正守在那里。 黄天棒，本名黄天邦，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由于他胆子大，不怕死，在行动队有“拼命三郎”之称，又善于爆破和突袭。所以行动队中的重庆人就叫他“天棒”，后来这个外号就传开了，整个行动队的人都叫他黄天棒。 黄天邦是个乐观豁达的人，还戏言他有天上金箍棒，没有什么不好。 黄天邦看到林寒和于秋枫走来，连忙迎过来，说：“于大队长，这个人手术已经完成，医生说手术是成功的，不过，现在他还在昏迷当中。” 于秋枫点点头，说：“你们辛苦啦，继续监控，不能让医生之外的人接触他，他醒了立即派人通知我，我会安排兄弟们来给你们换班。” 这时就看到一个医生带着一个护士走了过来。林寒看身形就知道是江医生。林寒迎上去对她说：“江医生，我有话和你谈谈，请问你什么时候方便？” 江雪莲一看，又是上午才来过的那个统计调查局的林先生和那个漂亮女人，心中就有些反感，冷冷的说道：“现在我要给病人打针输液，没有时间。”说完带着护士就走进了病房。 林寒摇摇头，看了于秋枫一眼，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于秋枫只是冷冷的看着他，说了一句：“有我在这里就可以了，你今天不是要回家吗？快走吧！再晚点儿，就赶不上最后一班渡轮了。” 林寒这才想起今天早上给张云峰说过，今天要回苗儿石张校长家的。结果今天一忙，他差点儿都忘记了，没想到于秋枫还记得，不由得感激的看了于秋枫一眼。 林寒对于秋枫说：“枫姐姐，我还是留下来和你一起等这家伙醒过来吧，从他身上应该能够找到有用的线索。” 于秋枫看了他一眼说：“你去吧，我估计这家伙没有这么快醒过来，就算醒过来，要从他嘴里得出我们想要的，也不是件简单的事。” 林寒想了想说：“还是等江医生出来，问明情况再说吧。”于秋枫没有说话。 林寒又自言自语的说：“在我的印象中，后院里应该有三个人，现在一死一伤，难道还有一个漏网之鱼逃脱了围捕？” 于秋枫惊讶的看着他，问道：“真的吗？” 第六十九章 久违的温情 林寒肯定的点点头说：“是的，一定有一个漏网之鱼！” 这时，就看到潘仁哲走了过来，他今天请假，因为照顾昨天晚上出车祸的老婆，正好待在医院里。刚才他看见林寒和于秋枫来到了医院，他就过来和他们打个招呼。 于秋枫看到潘仁哲，眼前一亮说：“老潘，你明天也不用去局里，你就在这里上班，顺便还可以照顾你老婆。” 潘仁哲今天是请假来照看老婆的，军统局的考勤制度是非常严格的，若考勤不合格，工资、晋升都会受影响的。他听于秋枫这么一说，连忙点头答应道：“好的，谢谢于大队长。” 于秋枫继续对黄天邦说：“天棒，这里由你和老潘轮换负责，另外两个兄弟我会从队里调人过来替换他们。” “遵命，于大队长。”黄天邦立正回答道。于秋枫知道黄天邦办事认真，做啥事情都一丝不苟，所以她只是点点头。 几分钟之后，江雪莲从病房里走出来，林寒和于秋枫上前拦住她，询问了一些病人的情况。 江雪莲虽然对面前的这两个调查统计局的人没有好感。但是，出于医生的职责，还是详细的把这个受伤者的情况告诉了他们。 她最后说：“这个人想要苏醒过来，可能还需要一两天时间，只是他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还有，告诉你们的人，不要干扰医院的正常工作，我们是教会医院。” 林寒还想要多问些情况，江雪莲借口还有病人要治疗，没有理会他就走开了。 林寒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 于秋枫又提醒他道：“这个人没有这么快醒过来，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我再通知你。” 林寒想了想，也只好如此。于是，他和于秋枫及潘仁哲等人道了别，急匆匆的离开了宽仁医院。 ◇◇◇ 林寒运气不错，没有错过临江门码头最后的一班轮渡，他赶到张校长家时，天都快黑了。 茉莉丫头站在大门口，正翘首以盼，原来她就是在等林寒回来，当然，这是二小姐张芸芷交待的任务。 茉莉在门前的台阶下面转着圈儿，嘴里还在自言自语的不断念叨：“怎么还没回来啊？林先生、林少爷、林姑爷……” 念着念着，她自己都笑了起来。 这时，就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笑着说道：“你这丫头，是不是犯啥病了，神经叨叨的念些什么呢？” 茉莉丫头一听，高兴得脱口而出叫道：“二姑爷，你终于回来了，快快进屋，二小姐姐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林寒听到茉莉丫头这么叫他，不觉一愣，说道：“你这小丫头，又乱说话。” 茉莉丫头这才反应过来，转身跑进院子中，大声喊道：“林姑爷……哦……林先生、少爷回来了……” 正坐在大堂客厅和龚秋月、张芸芷聊天的张太太听了，笑着说：“这丫头，一激动，语无伦次的，就会乱说话。” 坐在旁边的龚秋月抿嘴笑了起来，张芸芷有些不好意思，连忙站了起来，想出去阻止茉莉的喊声。就看到林寒一个人已经走了进来。她脸一红，只好又坐了下来。 林寒首先看到张太太，上去行礼道：“姨母，我回来了，你还好吧！” 张太太怜惜的看着满脸风尘，人还变黑了一些的林寒说：“都好都好，寒儿回来就好了，快过来坐。” 林寒点头应道，看到旁边坐着的龚秋月和张芸芷，忙着点点头，又对龚秋月说：“嫂子好。”说完才想起这是在家里，而不是在“临训班”，他连忙改口说：“龚教官好……哎……龚姐姐……好。” 龚秋月在张太太面前羞得满脸通红，连忙说道：“小林，这么晚才回来，你们真是辛苦！” 林寒笑着说不辛苦，这才对张芸芷小声喊了声：“芸芷妹妹。”随即就坐在她的身边。 张芸芷也小声的说：“寒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让大家都担心。” 张太太听到张芸芷有些埋怨的话，就对林寒说道：“安全回来就好了，晚点就晚点吧，快先坐下来，喝点茶。” 张芸芷知道妈妈是在护着林寒，她也没再说话，心里头却暗自高兴。这时，她就感觉自己的一只手，被林寒轻轻的握住，她心中欢喜，桌子下面的两只手儿十指相扣，就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张芸芷情不自禁的笑了，她一抬头，就看到龚秋月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仿佛她和林寒在桌子底下的小动作，已经被她一览无遗。 张芸芷羞涩的一低头，俏脸腾的一下就红起来。又看到林寒一脸坏笑的看着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还在桌子下轻轻踢了他一脚。 林寒看着张芸芷心中还是很激动的，他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张芸芷。 眼前的这个漂亮女生，大半年都没有见到了，现在看到已经长大了，早已不是他离开时的那个俏皮的高中女生，现在已经是一个婷婷玉立的大学生了，当然，她也变得更成熟、更漂亮了。 张芸芷被林寒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又瞪了他一眼，对龚秋月说：“龚姐姐，你看寒哥去你们培训班都学坏了，就像一个小流氓。” 这话惹得张太太和龚秋月都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就听到张校长的声音：“芸儿，你说谁学坏了？” 随即就看到张校长和张芸峰从书房里走了出来。林寒连忙站起叫道：“姨父，处长。” 张芸峰瞪了他一眼，林寒连忙笑着改口喊道：“峰哥。” 张校长打量了一下林寒说道：“小林是变黑了些，变强壮了，也更成熟，看来这次参加培训班真是不虚此行啊！”林寒连连点头称是。 张校长还看了一眼张芸芷，笑着说：“二丫头，我看小林啊，有你峰哥和龚姐姐在，他就变不成小流氓。” 这话又把大家都说笑了，这一家人聚在一起，欢声笑语，真是其乐融融。 ◇◇◇ 张太太看着围桌而坐热热闹闹的一家人，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儿子张芸峰带回来的女朋友龚秋月，不仅漂亮懂事，而且温柔贤惠；而宝贝女儿张芸芷中意的干侄儿林寒，也是体贴入微，如今学成归来，一家人团聚，还有什么事比这更令人开心的。 林寒看着在座的每一个人开心快乐的笑脸，感觉那久违的家的温情又一次重现眼前，禁不住眼角都湿润了起来。 第七十章 待客之道 苗儿石的早晨是清幽而宁静的，林寒和张芸芷手牵着手，在石板路上慢慢的走着，一会儿就走到了离家不远的苗儿石小学，也就是张校长担任校长的学校。 今天是星期天，学校里空荡荡、静悄悄的，校工老李，正在操场边佝偻着身体清扫着垃圾。他远远地看到一对年轻的男女来到校门口，就赶紧跑了过来。 张芸芷看着老李，大声喊道：“李伯，我是芸芷。” 老李头过来对她笑着说：“是芸芷丫头啊！你有好长时间没有来了，转眼都变成大姑娘了。” 张芸芷也笑着说：“是啊！李伯，您身体还好吧？” 老李有些感叹的说：“唉，看着孩子们一批批的毕业，我也老啦。芸芷丫头有什么事吗？” 张芸芷说：“没事的，我带个朋友来看看学校，您忙您的吧，我们就随便走走。” 老李头看了和张芸芷牵着手的林寒一眼，满脸开心的说：“好的，我就不打扰了，你们随便。” 林寒和张芸芷走进校门，张芸芷看着老李佝偻的背影，有些伤感的说：“我上小学的时候，李伯就在学校看门，这一晃都有十多年过去了，他也变老了。” 林寒看着有些伤怀的张芸芷，笑着说：“我的芸芷妹妹真的长大了，都知道怜惜人了。” 张芸芷看了一眼林寒，伤感说：“每一个人都会长大的，我们将来还会变老，白发苍苍，不知到时候，你还在不在我身边？” 林寒看到张芸芷有些伤感，就轻轻的揽着她的肩说：“傻妹妹，怎么会不在呢？不只我在，还有一大群我们的儿女和孙儿陪着我们。” 张芸芷脸一红说：“不害臊，谁要和你生那么多孩子？” 林寒笑着说：“当然是你了，难道还有其他妹妹吗？” 张芸芷白了他一眼说：“你这个小流氓，真是越学越坏，我要向峰哥和龚姐姐告你。” 林寒连忙装出害怕的表情说：“哎哟，我好害怕哟，好妹妹，求你不要告我。” 张芸芷知道他是假装的，但是看着他那调皮捣蛋的样子，也禁不住笑了起来。 张芸芷带着林寒参观她上学时曾经坐过的教室；因为考试成绩不好哭鼻子的小花园；还有她和小伙伴们提毽子、跳橡皮筋的地方。一路走来全都是满满的回忆。 林寒陪着张芸芷，走进她儿时的回忆，感受她现在的领悟，心里却想起了他来到此地的任务。林城池，到底在哪里呢？ ◇◇◇ 茉莉丫头看着张芸芷手上戴的那块表，很精致，很漂亮。就说：“二小姐。你这块表好漂亮啊！昨天都没看到，怎么今天就变出来了？” 张芸芷抬起手腕，把那块表给她瞧了瞧，开心的说：“茉莉，你说好看吗？” 茉莉满脸羡慕的说：“好看啊！肯定是林姑爷给你买的。” 张芸芷笑着看了她一眼说：“以后在人多的时候不要叫他姑爷，这样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茉莉丫头点点头说：“好的，我都听小姐的。” 张芸芷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说：“茉莉，今天有客人要来，你快去厨房帮帮王妈，中午的菜要弄精致些，不要怠慢了客人。” 茉莉丫头听说中午有贵客登门，点头答应着，赶紧到厨房帮忙去了。 ◇◇◇ 书房里。张校长坐在书榻上看着报纸。张芸峰坐在书桌后面的太师椅上，正在听坐在他旁边的林寒汇报昨天发生的事情。 林寒将昨天民生茶馆这件案子的来龙去脉和围捕经过，详细的给张芸峰讲述了一遍。他还特别提到了市警察局的作用。 张芸峰点了点头说：“最近有很多情报显示，自从政府迁到重庆之后，有很多日本的潜伏特务也随着南迁的人群进入了重庆。而且近期的活动越发猖獗。”林寒点头应着。 张芸峰赞扬道：“你们能够破获一个日本潜伏间谍组织的先遣小组，还是缴获了一部军用电台，还是很有成效的。” 林寒有些郁闷的说：“可惜，这次行动造成了人员的伤亡。” 张芸峰认真的说：“虽然出现了人员的伤亡，但这就是战争必须付出的代价，下一步，军情处还要和行动处各部门积极配合，对日本的潜伏特工和汉奸，加大侦查和缉捕的力度。”林寒听了连连点头。 张芸峰看着林寒，突然问了一句：“你的配枪呢？怎么没看你随身携带。” 林寒笑着说：“峰哥，我才到军统报道几天，一直都在外面跑外勤，还没来得及去领配枪。” 张芸峰严肃的说：“你不是坐在办公室里整理情报，出外勤经常都会有意料之外的危险，你一定要把武器随身携带，再强的功夫也抵不过一颗子弹。” 张校长也抬起了头说了一句：“小林啊！干你们这一行还是比较危险的，首先你要注意保护自己，这样才能抓到更多的敌人。” 林寒连忙点头应道：“是的，姨父和峰哥说得对，明天我就去局里办理相关手续。” ◇◇◇ 张太太由龚秋月陪着，在厨房里安排完中午的菜单后，就走出了厨房，来到院子里，坐在藤椅上和龚秋月闲聊。 张太太很喜欢这个未过门的儿媳妇，虽然只是昨天才见面，但是两个人说话、做事，配合得都很默契。龚秋月也是出身书香门第，言谈举止自然优雅大方，很适合张太太的品味，她基本上已经认定了这个儿媳妇。 张太太说：“秋月，今天的客人怎么也算是芸儿的救命恩人，你看我们的安排，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张太太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虽然今天要请的客人地位并不高，也就是一个警察局的普通警察。但是张太太认为礼数不能少，虽然只是一次家宴，她依然很重视。 龚秋月说：“伯母，我觉得都准备的比较好了，就是不知道，是否准备了谢礼？” 张太太突然醒悟的说：“秋月，你说得对，应该要准备一份谢礼才是，岂能够只是简单吃一顿饭就完了，这样还是有些失礼。” 于是，她就和龚秋月坐在那里，轻声的商量着谢礼的事。 张芸芷见林寒去了书房，好一阵就没出来，就走出了她的闺房。她看到院儿里，妈妈正在和龚姐姐窃窃私语，轻声的聊着什么的，也就走了过去聊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张太太看时辰差不多了，就叫茉莉到门口去候着，看客人什么时候来，也好及时通报。 茉莉丫头脆生生的应了一句，就出门去了。 第七十一章 午宴惊闻 曹运福和程汉生正走在去苗儿石张校长家的路上，程汉生被林寒相邀去家里做客，心中还是有些忐忑，于是就求曹运福和他一起去。 当初林寒邀请程汉生时，其实就顺便邀请了曹运福，他看着程汉生无奈、无助的表情，又想到自己还有很多要事需要和林寒商议，也就同意了。 程汉生见曹运福答应和他一起去，自然非常高兴，毕竟是第一次去张校长家，程汉生还特意去冠生园买了一些精致的点心作为礼品。 他们俩都有些工作狂，一路上都在谈论昨天下午审讯小慧和如何进一步监控肖德阳的事，倒也不显得无聊。 ◇◇◇ 曹运福和程汉生昨天下午在七星岗“鬼影计划”专案组的秘密办公室，提审了小慧，结果什么有价值的都没有问出来。 说小慧伪造身份证，她倒是很快就承认了。不过她的理由很简单，说是逃难的途中，所有的东西都被抢光了，来到重庆，举目无亲，没有身份证，也没有保人，找个工作都没有人要。没办法，只好花钱办个假的。 她也不承认认识肖德阳，也不知道传递情报是这么回事，她就是酒吧的女招待，打一份工，养活自己。 曹运福和程汉生都不是刑讯逼供的人，抓小慧的本意也是想让肖德阳和董家昌露出马脚，现在董家昌已是明牌，下一步就看肖德阳如何动作。 所以曹运福也没有用其他严厉手段，决定先把小慧囚禁起来再说。他让人把她带到一个房间里，并派原来监控她的两个警察轮流在外把守。 晚上，曹运福还特意去了徐中来的家里，将当天的行动情况作了详细汇报。徐中来对行动取得的成果表示了肯定和赞扬，并鼓励他继续推进。 另外，徐中来还告诉曹运福，他曾专门去“四行总处”，就假钞问题拜访了相关专家，得到了一个明确的答复。 “四行总处”是抗战时期，由中央银行、中国银行、交通银行、中国农民银行四大国有银行组成的联合办事处，是国民政府的核心金融和经济调控机关。 据“四行总处”的专家介绍，由于新版伪钞来自于日本政府大藏省印铸局，就算一般银行的工作人员也无法辨认出来。要想在民间流通领域去甄别和收缴，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 这位专家还告诉他，据他们金融部门掌握的情报，日本人用新版的假钞去外资银行兑换外币、购买物资进行结算都能频频得手，未沦陷区的普通老百姓根本无法分辨真假。 因此，徐中来认为刑侦大队下一步的工作重心就是抓人，对付潜伏的日本间谍和隐藏在普通民众之中的汉奸。防谍和反谍工作要加强与军统局合作，这次开了一个好头，可以继续合作下去。 曹运福能够得到徐中来的赞赏，还是非常开心的。 ◇◇◇ 曹运福和程汉生赶到张校长家，已经接近中午，茉莉丫头在门口接着他们，就把他们带进了院子里。 张校长和张太太都是重情重义之人，在正房的客厅里，很热情的接待了他们，林寒和张芸芷以及龚秋月都在旁边作陪。 张芸峰毕竟是军统局的处长，有些架子还是正常的，当然他还是出来打了个招呼，表达了对程汉生仗义出手援护小妹的谢意。 然后就请曹运福和到书房一叙，曹运福自然很乐意，有机会结交军统局军情处的处长，他还是求之不得的。 张芸芷数月前在临江门码头趸船上遇险一事，现在家里连茉莉丫头都知道了，所以对程汉生都显得很热情。 程汉生毕竟来自小县城里的普通人家，在张校长夫妇面前怕乱了规矩，始终显得有些拘谨。倒是旁边这个伶俐乖巧的小丫头，给他端茶递水的，让他安心不少。 程汉生带来的点心，张太太也不嫌弃，都笑着收下了。还打开一些，大家一起分享，让程汉生感受到张太太的真诚，心中也甚是高兴。 大家坐在一起闲聊，多聊些轻松的话题。张校长本是一个健谈的人，而且阅历深厚、知识渊博，奇闻趣事，信手拈来，倒也妙趣横生。加之林寒和张芸芷时不时的补充一二，气氛很是随意开心，程汉生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 ◇◇◇ 午宴菜品确实很丰盛，讲究但不奢侈，精致却还家常。这一顿午宴对程汉生来讲，不仅体会到了美味，更多的是感受到了张校长一家的热情。 程汉生出身贫寒，能够得到张校长一家这样真诚热情的接待，不仅让他感动，也让他更想出人头地，变成像张芸峰、林寒，甚至曹运福这样的人。 张太太频频劝菜，张校长频频举杯，张芸峰也没有端架子，和程汉生和曹运福都喝了一杯。林寒和张芸芷更是对程汉生敬酒致谢。 好在程汉生酒量不错，倒也还能应付。大家喝酒吃菜，席间气氛甚是融洽。 张芸峰在喝了一杯酒之后，突然问程汉生：“听说汉生你还精通日语，真是没有想到，你在哪里学的呢？” 程汉生连忙回答道：“张处长，精通算不上，只是会一些，是跟一家贸易商行里一个管账先生学的。” 张芸峰哦了一声，又问道：“那个先生是日本人？” 程汉生说：“他不是日本人，据他说年轻的时候是留学日本的，他很喜欢日本的文学和音乐，而且他自己还能填词谱曲。” “汉生的家是哪里的？”张芸峰又问。 “我家住在璧山县里，那家商行离我家很近，据我母亲说，这位先生和我家还沾点儿远亲，我从小就认识他，小时候就常去玩，毕业后也曾经在那里工作过一段时间。”程汉生回答道。 张芸峰点了点头，突然问道：“你觉得他和日本人有没有什么联系？” 程汉生一愣，说道：“在我的记忆里，好像没有他和日本人有往来的印象。” “而且，璧山只是一个偏僻小县，交通不便，都是传统商贸，在那里我从小到大就没有见过外国人。”程汉生有些自嘲的说。 张芸峰又问道：“那家商行是不是叫‘川隆达’贸易商行？” 程汉生吃惊的看着张芸峰，急忙说道：“对啊！就叫这个名字，张处长怎么会知道的？” 林寒和曹运福也都惊奇的看着张芸峰，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第七十二章 送美返校 张芸峰看了他们一眼说：“我知道这家商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我在最近的一份情报里，意外的看到了这个名字，听说汉生是璧山人，就随便问问。” 张芸峰饭前与曹运福聊天过程中，不仅知道程汉生家在璧山，而且还意外知道他的日语不错。于是，他很快就联想到最近获得的一份情报，没有想到随便一问，程汉生竟然和情报中的商行还有些渊源。 大家都明白张芸峰这么说，是不想透露这个情报的具体内容，大家也就点点头，没有再追问。 张芸峰接着说：“这件事情将由军统局安排专人进行调查，如果有必要，也会请警察局协助调查的。” 曹运福说：“张处长，如果有用得到警察局的地方，我们一定全力支持。而且我们徐局长也交待过了，要进一步加强与军统局的合作。” 张芸峰点点头说：“你们徐局长说的对，当前我们的敌人是日本人，我们内部一定要精诚团结，共同携手，才能够发挥我们的作用。” 桌子上的几个女人，见男人们说正事，都借故离席了。龚秋月也不具体过问军情处或是行动处的事，所以也陪着张太太和张芸芷去客厅聊天。 张芸峰随即又泛泛谈了些对当前时局的看法。他特别提到武汉会战之后，整个战争进入了相持阶段，在这个期间日本间谍特工和潜伏的汉奸，在未沦陷区的活动会越来越猖獗。 随即大家也谈了一些自己的看法，并不涉及具体的案件，席间的气氛倒也轻松愉快。 张芸峰对程汉生还比较认同，私下对曹运福讲，如果将来有机会，可以将他调到军统局来。 程汉生是曹运福亲自考察后招进警察局的，而且是他重要培养的对象。所以，曹运福没有好直接拒绝，只是说等以后有机会再说。 ◇◇◇ 午宴之后，大家在客厅里喝茶，曹运福和林寒就昨天晚上徐中来的谈话进行了交流。 林寒因为黄世安的关系，对小慧的案情比较关心，听了曹运福审讯情况介绍之后，决定抽时间去七星岗的专案组秘密办公室，亲自审问小慧。 休息之后，程汉生和曹运福就起身告辞，临行之时，张太太特意送给程汉生一件礼物，他本想推辞，但是张太太执意要送，曹运福也示意程汉生接受，程汉生也就只好收下了。 程汉生是一个单身汉，平时就住在警察局的宿舍里，现在他就直接到七星岗的秘密办公室。 曹运福虽然有家室，但是也不在市区。所以他大多数时间都是呆在市警察局。于是，他决定回警察局去提审民生茶馆抓捕的李易那帮人。 ◇◇◇ 书房里，张芸峰和林寒单独相处。 张芸峰说道：“据我们获悉的最新的情报显示，现在有不少的日本特工绕道四川，进入重庆潜伏，而且还形成一条地下秘密通道。” 林寒有些吃惊的道：“小日本真狡猾，看来这事他们处心积虑，谋划已久，不然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形成秘密通道。” 张芸峰点点头说：“通过这条秘密通道，进入重庆的不一定是日本人，也很有可能是沦陷区的汉奸。他们会利用各种各样的旧有关系，来到未沦陷区，通过金钱、美色等方式策反和拉拢政府工作人员。以前国民政府还在南京的时候，就出现过类似的案例。所以说我们内部不能不提防有人被拉下水。” “峰哥的意思，是要进行内部人员的调查？”林寒问道。 张芸峰点点头又摇摇头说：“现在这个工作不是重点，但是要注意排查，凡是有异常的，一定要进行甄别查处。” 谈话结束之后，张芸峰和龚秋月准备回军统局。其实他俩平时也没有在一起，龚秋月住在马鞍山的电讯处宿舍，而张芸峰则住军统局机关的宿舍。 龚秋月特别向张校长夫妇道别，张太太拉着龚秋月的手，一直送出院门外，还真有些舍不得她走。懂事的龚秋月自然说会经常回来看她，让她保重身体，直到把张太太说得乐呵呵的，才放龚秋月走。 张芸芷因为今天也要返校，所以和林寒在房间里说了很久的话，久别再相逢，难免浓情蜜意，情话绵绵，大家也不去打扰他们。 在临行前，林寒决定送张芸芷去学校，张芸芷听了，当然非常惊喜，还乘林寒不注意，偷偷飞快地吻了一下林寒。林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拉着张芸芷的手要再来一个，却被张芸芷推开了，还笑着骂他是小流氓。 林寒无奈的摇摇头，心道，你亲我就是天经地义，我想亲你就是耍流氓，女孩子的心，真的是捉摸不透啊！ 张芸芷看他失望的样子，调皮的说：“寒哥，以后让你亲个够。”说完，脸一红，就跑到张太太房里去说悄悄话了。 一会儿，张校长夫妇和张芸芷一起走了出来。 林寒知道张芸芷已经把他要送她回学校的事告诉了父母，张校长夫妇当然也不会反对。所以，他们俩很快就成行了。 ◇◇◇ 省立重庆大学，位于新成立的沙磁文化区，与新近迁入的国立中央大学和中央工业专科学校为邻。此地离磁器口镇不远。 林寒和张芸芷从磁器口对岸的玉带山渡口过了嘉陵江，走过磁器口街道，然后沿着一条狭窄的街道，来到了重庆大学。 重庆大学校门为“四立柱式”折中主义风格建筑，由四个石结构石柱组成，和传统学校的校门迥然不同，显得很有个性。 校门正中两个门柱刻有国民政府林森主席题写的校名。大门两侧为八字形石壁，上面凿刻着重大校训：“耐劳苦，尚俭朴，勤学业，爱国家”。 张芸芷指着门柱上的“重庆大学”四个字说：“校名是伯公手书，字写得真好。”说完还对林寒俏皮的眨眨眼。 林寒知道张芸芷又在嘲笑他的那手写得一塌糊涂的字，他也不生气，还有些恬不知耻的说：“伯公乃一代大儒，岂是我等小儿可望其项背的，字没有他写得好，那是很自然的。” 张芸芷看着林寒那无所谓的样子，娇嗔的说：“寒哥，你怎么搞的？我怎么越看你越像个小流氓啦！” 林寒本想再逗逗张芸芷。这时，就看到有同学匆忙的向校园里跑去，还听着有人在喊：“不好了，牟万洲教授和彭冠西教授吵起来啦！” 第七十三章 化解教授之争 张芸芷对林寒说：“牟教授是学校工学院的，我和他很熟悉，他还是我室友的班主任。那个彭教授，我倒不认识，我们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林寒心道，这年代的教授都应该是传统文人范儿，孤傲清高、性情淡泊，怎么也学街头巷尾的妇人吵架呢？他还怪声怪气的唱了一句戏文：“真是有辱斯文也。” 张芸芷看着林寒那搞怪的模样，笑着说：“别贫嘴啦，这里是学校，不是你们特训班。”说完加快了步伐，往前面跑去。 林寒提着张芸芷行李，在后面慢慢的走着，远远的就看见前面围着一群学生，隐隐约约还能够听到争吵的声音。 林寒突然想到，张芸芷念的是国文系，她怎么和工学院的教授和同学这么熟悉呢？ 原来，张芸芷并不是工学院的学生，她是文学院的，但是在入学安排宿舍时，把张芸芷阴差阳错的安排到了工学院的303宿舍，同宿舍有两个女生，一个叫陈妍，一个叫杨沁。没有想到她们三人一见如故，就成了好朋友。 后来可以搬回到文学院宿舍时，张芸芷选择了留下来。当时国立中央大学和中央工业专科学校搬来之后，宿舍非常紧张，所以也没人要求她必须搬回文学院去。 没想到这次阴差阳错的安排，倒还成就了重庆大学的一道亮丽的风景。当她们三个青春貌美的少女一起外出的时候，惊动了整个校园，几乎所有的男生都知道，工学院303宿舍有三个大美女。 一时间，不少男生借故在工学院女生宿舍楼下流连徘徊，吟诗作赋、唱歌弹琴，表达他们的爱慕之情，却都被她们戏称为癞蛤蟆鬼哭狼嚎，没有一个人得到回应的。 ◇◇◇ 张芸芷挤进围观同学的圈子，看到里面两个教授正在争吵，还好并没有动手。 一个个子稍高一些，略显消瘦，西装革履打扮的，是工学院教授牟万洲。而他面对面站着的是一个身材瘦小，带着一副圆框的金丝眼镜，穿着长衫，手里还拿着一本棋谱的中年人，应该就是彭教授。 彭教授虽然身材上不占优势，但是论起理来，抑扬顿挫、滔滔不绝，并不落丝毫的下风。 张芸芷听旁边的同学说，那位戴眼镜的教授是国立中央大学哲学系的彭冠西教授。 这个时期，国立中央大学和中央工业专科学校是在重庆大学提供的，位于沙坪坝松林坡的土地上新建校舍，携手办学的，因此三校采取了师资互聘、学分互认、资源共享的办校方式。 这两个教授，原本也是熟识的，只是两人刚才正在讨论中国靠什么来结束当前的这场战争，没想到两人观点相左，一言不合，就大声争论起来。 彭教授说道：“世间万物，盛极而衰，衰极则盛，星移物转，阴阳互换，日本鬼子再强，也不可持久，我华夏大地，地大物博，人口众多，现在中日双方已进入相持阶段，不久的将来必然出现强弱转换，我国必将取得最后的胜利。”说完这话，还扶了一下因为激动有些下坠眼镜，看着牟万洲。 牟万洲说：“你这完全是书生之言，要想战胜日本，必须大力发展我们的科研和现代实用技术，提高我们武器装备的水平和整体国力，才能够和日本人决一死战，把小日本驱逐出中国。” 这时，就看到有两个女学生赶过了，挤进人群，前去劝架，她们正是张芸芷的那两位室友。 那个长发披肩，带着条浅紫色围巾的就是陈妍，因为她喜欢浅紫色的纱巾、头巾、围巾。所以，她们就给她取了个外号，叫她“浅紫”，另一个身材窈窕，略高一些的女生就是杨沁。 两个女生都上前打着圆场，让两位教授息怒停战。这两个女生毕竟和牟教授熟识，虽然是劝架，难免是站到穆教授这一边的。彭教授就显得有些势单力孤，这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仿佛不辩出个输赢来，誓不不罢休。 张芸芷这时也急忙上去相劝，只是同样没有什么效果。 围观的男学生们看见工学院303宿舍的三大美女，齐齐登场劝架，那可是开了心的打着望，还有些调皮的男学生甚至鼓起掌来。至于两个教授具体争论的是什么，他们倒不关心。 两位教授都是倔强的性格，双方引经据典，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一时间就僵持在那里。 ◇◇◇ 林寒双手提着行李，费了好些力，终于挤了进去。他大声说道：“两位老师，稍安勿躁，且听学生一言。” 两个教授一看，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一个年轻小伙子，看模样倒也英俊帅气，手里还提着行李，看样子像个学生，却又不认识。于是停止了争论，双双看着林寒，看他要说什么？ 张芸芷看到是林寒，刚想要说话，就被他用眼神阻止了。 林寒笑着道：“两位老师都是学贯中西之饱学之士，我听了老师刚才之言，真是胜读十年书啊！学生唐突了，其实两位老师说的都非常有道理。” 两位教授都点点头，又一起看着他。 林寒看着彭冠西说：“这位老师所言，实乃洞察全局，高屋建瓴，您讲到的是战略层面，小鬼子一口吃不了我大中华，势必盛极而衰，此消彼长，小鬼子终究会失败。”彭教授听了高兴地点点头，然后头一昂，望着牟万洲。 林寒又对牟万洲说：“这位老师说的同样也有道理，当前中国之落后就是科学技术的落后，大力提高科研水平，增强我国军队的实力，这些都是现在必须全力以赴去做的实事，可以说，您讲的都是具体措施，是战术的层面。” 牟万洲听了点点头，也看了彭冠西一眼。 林寒接着说道：“其实，日本鬼子侵略中国的战争，最后必然会失败，不过，也许需要七、八年的时间，随着中国的发展，实力出现此消彼长，日本最终都会失败，两位老师所言，殊途同归，其实是都是正确的。” 两位教授听了都点点头，其实他们也吵累了，现在有林寒出面打圆场，也都想顺势借个台阶下。 牟万洲有些自嘲的对大家说：“算了，我们在这里理论也没有什么意思，倒让同学们见笑了，都散了，都散了。” 彭教授也对牟万洲说道：“今天真的是七星岗闹了鬼，遇得到你，和你辩论这么久，耽搁了我去磁器口找老王下棋，不说了，不说了，我也走啦。” 两个教授这会儿又恢复了教授的本来面目，互相友好打了个招呼，彭教授就径直出了校门往磁器口方向去了。 张芸芷这才给牟万洲和两个闺蜜介绍林寒，她没有隐瞒，直接介绍林寒是她的男朋友，在统计调查局工作。 浅紫和杨沁都笑着过来打招呼，牟万洲听说林寒在统计调查局工作，不禁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第七十四章 疑虑丛生 林寒把张芸芷送到工学院303宿舍，浅紫和杨沁一路上都挤眉弄眼的和张芸芷打趣，一会儿笑她出手快，年纪轻轻，才进大学校门就有了男朋友；一会儿又夸赞林寒英武帅气，能说会道，还温柔体贴，说得张芸芷一阵阵脸红。 浅紫和杨沁都比张芸芷要稍大一些，一直都把张芸芷当小妹妹照顾，三个人性情相投，关系很好，所以不管怎么说，张芸芷也不会生气。 放下行李，林寒一看正是晚餐时间，就说请大家一起出去吃饭，正好表达他对浅紫和杨沁平时照顾张芸芷的谢意。 两位美女听说有人请客吃饭，而且还是个帅哥，当然很开心的就同意了，张芸芷自然也没有反对。 他们一起出了校门向左拐，是沙坪坝最热闹、最繁华的街道。街道两边都两层楼的房屋，一般楼下是商铺，楼上是住宅，保留着很传统的街道模样。 前行不远有一家火锅馆，门面不是很大，在门口右边的墙上挂着一个黑色的小粉牌儿，上面用粉笔写着“毛肚火锅开堂”。 浅紫是重庆本地人，看到这家店说：“我们今天就吃火锅吧，这家火锅馆看着还不错，大家以为如何？” 杨沁和张芸芷最近也没有机会吃麻辣的，闻着店里传出来的诱人香味，都有些儿吞口水，连忙点头同意，林寒当然也不会反对。 这家火锅馆还是挺有特色的，它是一人一锅，每人一个小小的泥土小灶，上面放一个小铁锅，灶底烧的是碳火。这种小灶火锅，既不同于后世各种各样、花样百出的大火锅，也不同于北方的涮锅。这才是正宗的20世纪30年代的重庆街头火锅。 三女一男正好坐一张桌子，点了一些荤素菜:有水牛毛肚、牛腰、牛肝，鳝鱼，猪脑花、猪脊水，黄牛梅子头、背柳肉。素菜却只有黄葱、蒜苗、莲花白菜。 这个时代的重庆火锅是很讲究刀功的，所有的荤菜都不是用切的，而是用片的刀法。那牛肉用筷子夹起来，竟然能透过人影儿，可见那墩子手的刀功有多厉害。 这家火锅馆除了正常的麻辣底料之外，底汤竟然是用的清炖的牛肉汤，而麻油碟内加有调散的鸡蛋，荤素菜烫熟之后蘸食，和后世火锅的油碟相比，别有一番风味。 浅紫，如果用现代的话来说，她都是一个标准的吃货。 她很快就将牛脊水、鳝鱼片、脑花先下锅煮起，其它荤素菜分别盛于小盘中，以便随吃随烫。大家也学着她的样儿，如法炮制，省事还颇有乐趣。 三个漂亮的女生都不喝酒，林寒也没有好意思喝，叫老板上几瓶可口可乐，告之没有，也就只好作罢。 火锅馆老板看这几个俊男美女吃得高兴，一个个美女更是用手扇着红嘟嘟的嘴唇儿，辣得满头大汗。 他笑着给他们送来几大碗老荫茶，大家喝了，才发现吃火锅喝老荫茶不仅能解油腻，而且温润爽口，祛火消暑，这才是真正的火锅伴侣，真还不是后世的某吉、某宝可比的。 林寒并不是一个特别能吃辣的人，他吃着这样的火锅，喝着老荫茶，感觉胃口大开，不断叫老板上菜加茶。 老板看到这个小伙子带着三个漂亮的女学生来吃火锅，点菜随意，出手大方，看来像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因而照顾得也更殷勤。 这一顿火锅吃下来，结账差不多有5块钱，相当于一个普通工人十天的收入，老板真是喜上眉梢，今天这单生意真心不错。 林寒现在不差钱，能够在张芸芷的同学面前大方一下，也是理所当然的。从张芸芷看他那柔情似水的眼神里，他就知张芸芷是很满意的。 ◇◇◇ 吃完火锅出来，在校门口，张芸芷就不让林寒送了，一来是时间不早了，晚了没车坐；二来是因为有两个闺蜜在一起，还是怕林寒尴尬。 虽然林寒并不在意，但晚了没车倒是问题。所以他也没有坚持，就和她们挥手道别。 那个年代的交通并不方便，时间晚了，想从沙坪坝到军统局本部机关所在的罗家湾，没有车那基本是不可能的。 林寒沿着沙坪坝街道匆匆往小龙坎方向走去，因为浅紫告诉他，那里有最后一班由沙坪坝开往上清寺的班车。 沙坪坝正街上行人不少，说着天南地北方言的外地学生更多，而且街道两边，有很多书店和报摊，走在路上，确实有些文化区的氛围。 远远的，在前面街道的转角处有一家“新知识书店”，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从书店里走出来，他还向四处张望了一下，才沿着街道继续往前走去。 这人正是重庆大学工学院教授牟万洲。大学教授进出书店本是很正常之事，林寒远远的看见，并没有在意。 这时他又看到一个穿白衣服的女人从书店里出来，手里拿着新买的书，也跟着向前走去。 那高挑苗条的背影，林寒非常熟悉，一眼就能认出来，她是宽仁医院的江雪莲医生。 林寒心里暗道，江医生怎么到沙坪坝来了，他四周看了看，也没有看到李长乐的身影，这小子肯定没有跟上江医生。 走到前面一个丁字路口，林寒远远的看着江雪莲和路口站着的人暗暗交换了一个眼色，然后继续向前走。 牟万洲站在路口旁边的一个报摊前，假装浏览着报纸，其实他在仔细地观察后面的行人，看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现有人尾随江雪莲的迹象，他才放心的从另一条路走了。 而所有的一切都没有逃过林寒的眼睛，林寒超自然的视力和听力帮了他的大忙。虽然隔得有些远，但是他都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林寒没有再管牟万洲，依旧在后面远远地跟着江雪莲。由于隔得有些远，期间江雪莲虽然几次借整理鞋带和在街边花店看花的机会观察四周，但她都没有看到林寒。 因为当她观察四周的时候，林寒不是一闪身进了旁边的杂货店，就是借着买烟、买报的的手段避开江雪莲的目光。 从江雪莲几次观察摆脱盯梢的手法来看，林寒认为这个漂亮的江医生并不是一位毫无经验的人，虽然这些手法，在林寒看来还显得有些幼稚。 江雪莲的全部行踪都落在林寒的眼里，以前他只是凭直觉认为她有些与众不同，但并没有什么具体的证据。 江雪莲今天的行为已经证实了林寒的对她的怀疑，还有那家“新知识书店”，以及那个牟万洲教授，都同样让人生疑，他们究竟是属于哪个组织的呢？ 这个江雪莲除了医生之外，难道还有另外一个隐藏的身份？ 第82章 天上掉馅饼 林寒只觉得于秋枫在他耳畔说话时，吐气如兰，她身上的淡淡幽香，磬人心脾，让人有一些恍惚，有一些令人心动。这一切明明是真实的，却又是显得那么的虚幻。 在旁人看来，这一对男女是多么的幸福和令人羡慕，而对林寒来说却是一种煎熬，其实对于秋枫，又何尝不是一种煎熬呢？ 于秋枫的话，他听得很清楚，并没有回头去看。他又听到于秋枫说：“这人是个警察，但我不认识他，不知是什么来头？” 林寒一听说是个警察，心里就放心了，他开始还以为于秋枫发现了什么异常。他心想，重庆市警察局的大人物，我应该都认识，他会是谁呢？ 这时主持庆典的司仪大声地宣布道：“下面有请重庆市警察局周通先生致辞。” 凤凰歌舞厅开业庆典正在进行当中，第二个上台致辞的竟然是重庆市警察局局长助理周通。 林寒看到周通从后面走过他身边时，并没有回避他，还微笑着和他点了一下头，看来周通早就注意到他们俩了。 林寒心里还是有些吃惊。这胡洪生还真是有点门道，竟然把周通请来现场。不过想想也可以理解，像歌舞厅这样的娱乐场所，是离不开警察局的关照的。至于他是怎样搭上周通这层关系的，倒是有些令人费解。 ◇◇◇ 周通站在台上的第一句话，就说得林寒有些瞠目结舌，他真不相信这会是真的。 “各位老板，各位嘉宾，女士们、先生们，本人受徐中来局长所托，代表他在此开业庆典上致辞，以表达对洪老板以及凤凰歌舞厅开业的祝贺……” 于秋枫听到周通的发言，也有些疑惑的看着林寒。林寒小声的对她说：“这胡老板还真有些手段，直接通天到徐大哥那里了，我一点风声没有听到，他和徐大哥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也不知道。” 周通在台上说的都是些套话，林寒却想着等这里的事完了，就直接去一趟警察局，看看徐中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接下来是几个歌舞厅的投资人，以董事的身份先后上台发言，这几个人致辞大都言简意赅，多是祝贺歌舞厅开业大吉，财源滚滚之类的套话。 现场司仪正准备宣布下一个议程时，被胡洪生打断了。 他走上台，来到落地式麦克风面前，大声的说道：“下面给大家介绍一位特别嘉宾，也是本歌舞厅的新任董事，年少有为，英俊潇洒的林寒，林公子，大家掌声有请他上台致辞。” 这项议程明显是胡洪生临时加上去的，那个司仪呆呆地站在那里，一脸吃惊的望着着胡洪生。而刚才发言的几个董事也感觉莫名奇妙。 更多来观礼的老板和太太小姐们，都东张西望的在寻找胡洪生口中的新董事是哪一家的公子爷。 林寒听到胡洪生这么一说，有些奇怪的对于秋枫说：“枫姐姐，这胡洪生想干嘛？刚才他都没有和我说要上台致辞的事。” 林寒耳畔听到于秋枫轻柔的声音道：“林公子，现在该你上去致辞了，还不快去。”说完，轻轻抽出了挽着他的手。 大家随着胡洪生手指的方向，所有目光都一下子聚集在林寒和于秋枫的身上。 林寒暗骂道，这个胡洪生玩的什么把戏，也不事先打个招呼，现在搞这样的突然袭击，搞得我好尴尬。 骂归骂，他也没有再犹豫，很有礼貌的对于秋枫点点头，然后昂首挺胸就走上台去。 他站在落地麦克风前，冷静的向四周挥挥手，然后看了台下风情万种地站在那里的于秋枫一眼，那深情的眼神，引起了一些小姐们的惊呼，那里面更多的是羡慕和嫉妒。 于秋枫军统局“千变女郎”的称号可不是白叫的，她轻扭腰肢，对着林寒远远地挥了挥手。那一挥手的风情，更让与会的男士们心中荡起一阵阵涟漪。 林寒根据前面那些人的发言，依样画瓢一样的，说了一些吉利的话儿，另外他还就当前的时局和经济走势作了一些展望。用现在的话来讲，全都是些满满的干货。 台下有几个精明的商人眼里露出了兴奋的目光，而胡洪生也正在对周围的几个老板在解释着什么，大家听了都频频点头，甚至有人对胡洪生翘起了大拇指。 林寒其实感觉自己并没有讲多少将来的东西，只是当他结束发言时，下面响起了阵阵热烈的掌声。林寒头脑一发热，还向台下四周抛了几个飞吻。 台下的小姐们又是一阵惊呼。林寒也管不了那些，和胡洪生点了一下头，就下台回到于秋枫的身边。 他本以为会得到枫姐姐的赞赏，结果在于秋枫如花的笑脸之下，口中听到的却是一句冷冰冰的话：“你还再风骚一些吧，就可以把那些小姐们都逗疯狂了。”这醋意十足的话，让林寒一愣神，又一脸坏笑的故意问道：“枫姐姐，我有吗？” 于秋枫白了他一眼，话虽如些，但又伸手轻轻地挽住了林寒的臂弯。 林寒心道，枫姐姐这表情不知是不是正宗的“笑里藏刀”？想到这里，他自己先笑了起来。于秋枫看着他一脸的坏笑，不知他笑什么，白了他一眼，也没多问。 彩台上，几个漂亮的礼仪小姐托着红绸和装着剪刀的托盘站成一排，胡洪生陪同几个商界大佬走上台去。 剪彩仪式之后，开业庆典就结束了，司仪请来宾出席在大厅之中举办的西式自助餐会。餐会的品种丰富，各种西式点心、牛排烤肉、红酒啤酒应有尽有。下午和晚上则是歌舞厅的两场首秀表演和交谊舞会。 ◇◇◇ 很多商界大佬都向胡洪生告辞，他们的身份并不会参与这样的餐会，倒是有些人晚上会来参加舞会。 林寒和于秋枫本意也要告辞离开，不过，胡洪生却示意和林寒有重要的事情协商，先让人把他们带到歌舞厅办公室休息。 胡洪生送完客，就匆匆赶到办公室，进门就对坐在沙发上的林寒和于秋枫抱拳拱手道：“林先生，于小姐，今天实在有些唐突，还请见谅，容我慢慢说给你听。” 林寒笑着说：“胡老板客气了，只是不知胡老板今天唱的是哪一出啊？兄弟我实在是莫名其妙。” 胡洪生坐在沙发上，真诚地对林寒说：“林先生雄才大略，高瞻远瞩，对当前经济和时局判断之精准，实在令人佩服，我想把凤凰歌舞厅的一成股份转赠给林先生。” 这天上突然掉下来的馅饼，把林寒砸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满脸疑惑的盯着胡洪生，没有说话。 这胡老板到底想要干嘛？ 第83章 第二大股东 胡洪生拿出一张股份转让协议，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他自愿将凤凰歌舞占总投资一成的股份，无偿转让给林寒。 林寒看着协议对胡洪生说：“胡老板，你这是何意？我怎么可以白拿你的股份呢！这实在是不妥。” 胡洪生真诚的说：“林先生，实不相瞒，我让出的这个儿股份，一点也没有吃亏，请林先生一定要收下。” 林寒有些吃惊的望着他说：“胡老板何出此言，你我虽然相识时间不长，但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有什么事就请胡老板直说，不必绕弯子。” 胡洪生一时有些沉默，又抬头看了一眼于秋枫。于秋枫顿时明白过来，站起身来想借故先出去。却被林寒一把拉住，让她坐在沙发上。然后转头对胡洪生说：“于小姐不是外人，胡老板请明说。” 林寒的意思在胡老板眼里看来，林寒的意思就是她是我最信任的女人，无需回避。其实在胡洪生眼里，早就把于秋枫当成了林寒的女人，不管她将来是正房或者是姨太太。 胡洪生略微有些尴尬的对于秋枫笑了笑，于秋枫也微微一笑，并没有生气的样子，但是她还是站了起来，对他们说去上个洗手间，然后就离开了。 ◇◇◇ 胡洪生用赞赏的眼神看着于秋枫离去的背影，对林寒说：“林先生的女人，不仅美丽脱俗，还如此善解人意，林先生真是好福气呀！” 林寒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多作解释。心里却在想，不知道将来哪个幸运的家伙会得到枫姐姐的青睐？想到这里，心中无来由的泛起淡淡的醋意。 胡洪生继续说道：“其实是我要感谢林先生，上次我们在东水俱乐部的详谈，使我对战时时局的困惑茅塞顿开，据林先生指点的思路，做了一些投资布局，虽然时间不长，收益却惊人，真是得感谢林先生的指教啊！” 林寒这才想起，当时在东水俱乐部胡洪生的办公室里，和胡洪生聊过不少他对时局和未来经济走向的判断。 他当时就看出了胡洪生，是一个具有现代前瞻性思维的商人，在那个封闭保守的年代，这样的思维是极其难得的。当时他就有意无意的向胡洪生透露了一个赚钱的方向，那就是在沦陷区上海、南京等地重新兴起的证券市场。 他没有想到胡洪生竟然留了心，更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投钱去做了，看样子还赚了不少钱。 林寒听明白了胡洪生的意思，他是喝水不忘挖井人，凤凰歌舞厅一成的股份算是对他的感谢，估计他更想的是和林寒成为合伙人。 他笑着对胡洪生说：“胡老板，你这就太客气了，我只是无意言中，岂能接受胡老板这样的大礼，万万不可以。” 胡洪生说:“林先生先不要推辞，且听我详细道来。” 胡洪生的凤凰歌舞厅，他是第一大股东，占有七成五的股份，另外一成五的股份，由三个小股东所有。这几个人都是胡洪生商界的好友，只是他们更多做自己的主业，甚少涉足娱乐业，出于对朋友信任才少量出资。 胡洪生实际只要五成五的股份，另外剩下的三成股份，胡洪生是这样安排的，两成股份分别赠送给徐中来和林寒。剩下一成，胡洪生也做了两手准备:一是由林寒出资购买；二是如果林寒不想投资，他准备“拆细”之后用来打点相关部门的人。 林寒这才恍然大悟，胡洪生的手笔确实还是很大的，不然徐中来绝不会卖这个的面子，虽然今天他没有亲自出席开业庆典，但是派了周通来，那个意思还是足够的。他不得不暗赞胡洪生考虑得这么周详。 胡洪生对林寒说出自己的想法之后，又很恳切的说：“林先生，如果你认购这一成股份，就成为第二大股东，很多事情你我之间都可以协商解决。说实话，胡某真诚希望能和林先生在商场携手共进，如今乱世，多多赚钱不会错。” 随即他又正色的说：“胡某也是中国人，更不愿意做亡国奴，而且林先生对大局的判断，让我豁然开朗，胡某绝不会做助纣为虐、为虎作伥之事。” 林寒明白胡洪生这是向他表明立场，因为胡洪生知道林寒毕竟是军统局的政府工作人员，严格的讲更是军人，这也是为了免除他的顾虑。 林寒笑着对胡洪生说道：“不知胡老板这一成的股份价值几何，我可不是什么富家公子。我不一定买的起啊！” 胡洪生会心的一笑，说：“林先生，在商言商，这一点胡某还是不含糊，整个歌舞厅总体投资三万余元，一成也就是三千多元钱，林先生买得了的。” 林寒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对胡洪生说道：“胡老板真是会做生意呀，放掉了的水，终究又流回到自家的田里。”林寒上次在东水俱乐部赌场就赢了三千多元。 胡洪生正色的说：“林先生，应该这么说，这是专门为你量身定制的投资品种。” 林寒心道，这胡老板真的不简单，理念先进，刚做敢为，和这样的人合作，感觉应该还不错，至少在经营理念上，他比那个年代大多数保守商人都现代得多，他不觉有些心动。 他知道将来的法币最终会变成一张废纸，要想保值增值，还必须投资赚钱的产业才是王道。以凤凰歌舞厅作为投资的起步平台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而且在现阶段投资娱乐业，比投资实业更赚钱。 胡洪生看到林寒短暂的沉默，知道他在思考，也没有催促，而是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电话，轻声的说了几句话。 然后他又回到沙发前坐下，还给林寒的茶杯里添上水，他肥胖的身体做完这些，都有点出汗了。他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等着林寒的决定。 林寒也不再犹豫，说道：“既然胡老板一片诚心，我岂能负你美意，那就照胡老板的意思办吧！不过……” 胡洪生听说林寒答应了，精神一振，卷曲在沙发里的肥胖身躯立刻坐直了起来，说道：“林先生有什么要求？请直说。” 林寒笑着说：“我也没有什么多的要求，就是把其中一成的股份转到于小姐的名下。” 胡洪生睁大了眼睛，吃惊的望着他，然后又满脸佩服的对林寒叹道：“林先生真乃重情重谊之人，胡某就愿意和林先生这样的人合作。” 胡洪生想了一下说：“这样吧，股份按林先生的意思，计一成在于小姐名下，但你们两个作为一致行动人，还是由林先生来享有投票决策权。” 林寒知道胡洪生是从股权业务操作层面在考虑问题，就点头道：“那就按胡老板的安排运作，另一成的股金，我会很快交到账上。” 胡洪生满脸欣喜的点点头，说道：“林先生，我已经安排专人为你办理相关手续，你不用费心的。” 第84章 俘虏醒了 当于秋枫听林寒说她拥有凤凰歌舞厅一成的股份时，淡定得让林寒抓狂，因为他的枫姐姐一点儿都不在意。她还冷冷的说了一句：“林公子，下一步你准备去哪里招摇？”让林寒好一阵尴尬。 全都是那几个飞吻惹的祸！ 从凤凰歌舞厅出来，两人就分开了，林寒去了警察局，一是去见见徐中来，二是他也想了解一下民生茶馆被抓的那些人的审讯进展。于秋枫决定去宽仁医院看看情况。 ◇◇◇ 林寒走进市警察局大楼，刚要上楼梯，抬头就看见匆匆下楼的肖德阳。肖德阳也看到了他，他抢先笑着对林寒说：“林先生来了，局长正在办公室等你。” 林寒笑着回答道：“肖队长这么匆忙，这是急着出去办事吗？” 肖德阳点点头说：“是啊，徐局长又交代了些任务，我得尽快去安排完成。” 两人随意的说笑了两句，就擦身而过。林寒边上楼梯边想，徐中来这是料到自己参加完凤凰歌舞厅的开业庆典就会来找他的，看来他可能也有话要对我讲。 ◇◇◇ 徐中来有点没精打采的坐在局长办公室里，最近的工作令他有些烦闷。行政院要求警察系统进一步加强社会治安、救护、消防工作，他最近去周边的区县走了一圈，各项工作推进都不尽如意。 现在警察局的工作，早就不同于他刚接任重庆市警察局长时孤家寡人的样子，各部门都是他精挑细选的人，办事效率确实得到了较大的提升，但是离他的要求还有很大的距离。 徐中来毕竟是留洋归国的警察专家，他一直想用奥地利、德国的标准来管理警察局。但现实是残酷的，他初上任时的那些热情，也就大半年的时间就渐渐消磨殆尽了。 他看到林寒敲门走进办公室，还是很开心地笑着对他说：“兄弟，几天不见，听说你升职了，可喜可贺啊！” 林寒无所谓的道：“徐大哥取笑了，我这个小小的股长，在你的眼中那还不是一个小把戏。” 徐中来满脸认真的说：“兄弟，别小看这小把戏啊，你将来坐上科长、处长位置都是早晚的事，哥哥我看好你。” 林寒一脸无奈的笑着说：“谢谢哥哥吉言，要是真有那一天，我一定请哥哥和嫂子吃一顿好吃的。” 徐中来笑道：“你还真是小气，想吃个饭就打发我和你嫂子？” 林寒笑着说：“既然大哥都这样说了，我当然不敢了。” “说到你嫂子，我还给你讲个事，你那个叫静雯的女同学，和你嫂子挺投缘的，现在都叫你嫂子干妈了。这不，周末还来家里陪你嫂子聊了大半天，你嫂子可开心了。”徐中来也开心的说。 林寒大笑道：“那以后静雯是不是该叫我叔叔了？” 徐中来瞪了他一眼说：“你有胆就当她面试试看。” 徐中来早就看出静雯是一个冷傲的人，但是没想到和自己的太太这么投缘，他还是挺开心的。毕竟太太平时在家还是很寂寞的。现今有静雯这样的女孩子陪陪她，当然更好了。 林寒其实一直都想抽些时间，去看看静雯和龚秋月。只是这几天一直都忙，也没能成行。听到徐中来提起静雯，也有些想念起这位女同学来。 林寒看徐中来一直跟他聊着家常话题，绝口不提凤凰歌舞厅的事。 他也决定不再过问这事，以徐中来如今的位置，拿别人一成的干股，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这样的事其实在当时并不鲜见，而且林寒也知道，今后国府官员贪腐还会愈演愈烈，直至丢掉江山。 其实，林寒并不认为徐中来是张芸峰那样廉洁奉公之人，他只是担心徐中来和胡洪生会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从而影响办案。 不过从今天胡洪生的表态来看，又让林寒少了些这方面的担忧。 这时办公室门外响起报告声，徐中来说了声：“进来。”就看见曹云福从门外匆匆走进来。 他看到林寒，和他点头打个招呼，然后对徐中来说道：“报告局座，李易招了。”说完把手中的审讯报告呈交给徐中来。 徐中来接过来，没有看，放在一边说：“说说他都招了些什么，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曹运福也不用回避林寒，答道：“他说茶馆后院主事的是一个管事三爷，平时和他基本上没有接触。” “他还交代，后院里平时是三个人，那天在后院被击毙的是一个堂口的小老幺，只是负责饮食和护卫的。” “三个人？”徐中来有些奇怪的问道。曹运福点点头。 林寒一点都不感觉意外，当时他就认为有漏网之鱼，一定有一个人逃掉了。至于现在在宽仁医院尚未苏醒的那个伤者到底是谁，现在也不清楚。看来突破口还是在他的身上。 至于在静室里与董家昌见面的王老板，李易只说是一个茶客，并不认识。他纵然有天大胆子也不敢说出他是义字堂口的龙头老大，不然等待他的就是“三刀六洞”的家法伺候。 而林寒当初应用“辨音绘影诀”时，由于静室隔音效果太好，信息量巨大，恰恰遗漏了这一部分。所以，这个王老板到底是谁？对他们来说依然是一个谜。 林寒也没在警察局多耽搁，随便聊聊，就和徐中来和曹运福道了别，出了警察局，叫了辆黄包车去了宽仁医院。 ◇◇◇ 林寒拐进戴家巷，就看到宽仁医院大门旁，一个小胖子正擦完皮鞋起身要走。 李长乐抬头就看到了林寒，一挥手叫道：“林哥，我在这里。” 林寒看是李长乐，笑着问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长乐回答道：“今天早上搭头班车回来的，一回来我就来医院了，不过什么事儿都没有。”说完他还摇了摇他圆圆的脑袋。 林寒看他有些泄气的模样，就对他说：“昨天你的表现不错，你已经通过了考察，继续努力。” 李长乐听林寒这么说，一下又来了劲头，开心的说：“还请林哥多多指教。” 林寒看看身边没有旁人，压低声音轻轻地说：“你先不要急，可以从小王、小孙护士入手，慢慢了解江医生。昨天你的表现已经非常好。”李长乐点点头，开心走开了， 林寒来到三楼的危救病房，他并没有看到于秋枫，而潘仁哲和黄天邦都守在门口，他刚和他们打完招呼，就看到江雪莲和小孙护士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江雪莲一开门又看到了那位林先生，心道，怎么这家伙又来了？ 她还是冷静的对他说：“林先生，你来得正好，病人苏醒过来了。” 第85章 于秋枫的小麻烦 江雪莲一脸冰冷地看着林寒，说道：“现在病人刚苏醒，还非常虚弱，请你们不要打扰病人。” 黄天邦嘴里狠狠地骂道:“什么病人，就一日本特务，当初要是我那一枪打得更准些，这家伙早报销了，还不用在这里浪费药钱！” 江雪莲心中暗自一惊，原来这个病人是日本特工。她面不改色的说:“我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在我这里只有病人！我们这里是教会医院。” 林寒看到她满脸含霜的样子，连忙客气的说道：“江医生，您辛苦了，您放心，我会尊重贵医院的规定的。” 江雪莲看着林寒礼貌的样子，突然笑了一下说：“这样最好，希望林先生不要食言。”说完就走开了。 她这个意外的笑容让林寒突然感觉江雪莲今天有一种他以前没有感觉到的冷冰冰的美。但是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怎么说出来的话，像冬天里的风一样刮脸呢？好在林寒的脸皮比较厚，他也不会在意。 小孙护士经过他身边时，神秘又小声的说了一句：“晚上我们和江医生一起吃饭，感谢小李的，临江餐厅。”说完一眨眼，也跟着江医生走了。 林寒心领神会的一笑。心道，这李长乐看来还有些鬼花样，这样就把江医生说动了。自己到时来个偶遇，也不露痕迹。至于江医生怎么看，那都不重要了。林寒只是想找点儿机会和江医生多接触一下，以便更好地观察了解她。 潘仁哲看着林寒有些诡异的微笑，又看了一眼江医生和小孙苗条的背影，摇了摇头，心里暗道，这女人不简单！ 他随即转过身来，笑着对林寒说：“林股长，恭喜你升职。” 林寒笑着说：“这消息还传得真快，你们都知道了，看来我们军统局比邮政局的效率还是要快得多。” 这话说得潘仁哲和的黄天邦都笑了起来。 ◇◇◇ 林寒看着病床上躺着的伤员，这人也只是醒过来，可以睁开眼睛，还不能说话。那人双眼无神地看了林寒一眼，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林寒其实知道，就算他能说话，这家伙也不会轻易开口的。 黄天邦抓这家伙还费了些神，看着他醒过来的样子说：“林股长，这家伙命还真大，这么多兄弟冲进去一阵乱枪都没有让他去见阎罗王。” 林寒认真的说：“说明这家伙的单兵作战素养极强，一定是经过严酷训练出来的，我们的人就缺乏这样的训练。” 他又说道：“天邦，嘉奖令出来了，你榜上有名。听枫姐说你的身手不错，让你打头阵就能解决问题，看来枫姐真是知人善任啊！” 黄天邦谦虚的说：“枫姐才是顶尖的高手，我只是胆子大而已。不过，在枫姐手下混特别踏实，她平时虽然冷冰冰的，但是对人那是真心的好。” 林寒看黄天邦对于秋枫这么认同，知道他也是一个明事理的人，有心结交，就说:“等最近这些事情忙过之后，我做东，兄弟们聚一聚，好好喝一顿酒。” 黄天邦虽然办啥事都认真，但他并不是一个愚钝的人，他知道面前这个林股长，官儿不大，还是新来的，但是看他和于秋风的关系就知道，他不会是个普通人。虽然他还不知道林寒与张芸峰的关系。听到林寒相约，这可是求之不得的机会，自然同意。 走出病房，林寒想起没有见到于秋枫，就问道:“枫姐没有来医院吗？” 潘仁哲和黄天邦都莫名其妙的摇摇头，意思是于秋枫并没到医院来。 林寒看了看表，他和于秋枫分开也有两个小时了。心道，枫姐姐到底去哪里了？ ◇◇◇ 于秋枫遇到了一点小麻烦，她从打铜街凤凰歌舞厅出来，与林寒分开后，没走出多远，就被一个年轻的先生拦住了去路。 这位先生说他叫周宁，是航空公司机票销售处的，和她弟弟是好朋友，有件急事情想请她帮忙。 于秋枫听说他是弟弟的同事，有些将信将疑的问了他一句:“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周宁连忙说:“枫姐，我当然知道，所以才特地找你帮忙，秋离告诉我说你会来这里参加开业庆典，所以我一直在这里等您。” 秋离是于秋枫弟弟的名字倒不错，她点点头说:“那我要怎么帮你呢？” 周宁一看于秋枫没有拒绝，连忙说:“枫姐，这里说话不方便，前面有家咖啡馆，我们去那里谈好吗？” 于秋枫也没多想，就跟着他去了前面不远处的哒霖咖啡馆。 ◇◇◇ 两人坐下来，点了两杯咖啡。于秋枫望着这个周宁，没有说话。 周宁说:“枫姐，实在不好意思来打扰你，我有一个表弟，他不学好，就是个在街上混的小混蛋。”于秋枫看着周宁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就明白他有个不争气的表弟。 原来周宁的表弟和几个兄弟伙，昨天在长途汽车站盯上一对年轻的男女，提着两个皮箱，看来是外地来渝的。 这帮混蛋认为皮箱里面可能有值钱的东西，就趁那个男的去买食物的间歇，故意制造混乱，出手去偷那个女的看管的皮箱。那女的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温柔女人，看到一群混混来抢东西，吓得惊叫起来。他表弟看那女孩子长得很漂亮，还出手轻薄了她几下。 没想到那个男的很快就回来了，这人身手极其了得，三招两式就把这帮混混打散了，抢回了皮箱。本来这件事情就结了，没想到到那个男的人听到女孩的哭诉，一下子爆怒，追上去又把这帮混混痛扁一顿，我表弟被他抓个正着，不仅被他打折了两根肋骨，还被赶来的巡警抓进了监狱。 于秋枫心道，你表弟这不是自讨苦吃吗？被抓进了警察局的监狱，怎么来找我？应该去找警察给你疏通关系。她也没有说话，继续听周宁说。 周宁也看出了于秋枫的疑惑，连忙说:“枫姐，我这表弟虽然混蛋，但是我姑父早亡，姑妈就只有这一个儿子，从小就当成了宝，现在出了事，我这当表哥的，也不能坐视不管。” 于秋枫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周宁继续说道:“枫姐，其实以前我在警察局也有些关系，没想到我这次去疏通却碰了壁。” 于秋枫不解的看着他，周宁接着说:“原来那个出手凶猛的男人，据说是军委会统计调查局的，他说谁碰了他的女人，他绝不轻饶。弄警察局的人也很为难。” 于秋枫知道林寒在警察局的关系，要想把这个人放出来，倒是小事一件。不过如果这个人是军统局的同事，还是先和他打个招呼，让这边赔礼道歉，应该也不难解决。 于秋枫开口问道:“要解决这个问题，并不是太难，你知不知道那个自称军统局的人叫什么名字？” 周宁看于秋枫并没有拒绝，心中大喜，连忙说道:“知道，知道，他叫陆毅然！” 第86章 毅然依旧 “陆毅然！你真的没有搞错？我不记得局里有这个人，难得是一个冒牌货？”于秋枫有些迟疑的问道。 “枫姐，没有错，我看了他在问讯记录上的签名，就是这三个字。”周宁肯定的回答道。 于秋枫之所以感到迟疑，是因为最近军统局确实来了很多新人，有不认识也有可能。她说:“这样吧，既然你是秋离的好朋友，我回局里问一下，真有这个人，我会帮你协调的，但是你们一定要道歉。” 周宁急忙说：“枫姐，没有问题，只要能把我这个不争气的表弟捞出来，我亲自去道歉都可以。” ◇◇◇ 于秋枫回到军统局行动科自己的办公室，正好看到郑科长，就问道：“科长，昨天我们处是不是进了个新人，听说他还很能打？” 郑科长笑着说：“是啊，能不能打我不知道，据说是戴主任安排的人，是从部队的军统调查组调回来的。”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听说他还是临澧特训班毕业的，人很年轻，已经是上尉军衔了。不过没有分到科里，由处座安排了一个办公室，估计是为什么特殊的行动安排的吧。” 于秋枫点点头，也没有多问。心想，小林现在还只是个中尉军衔，原来是个关系户，难怪军衔比小林还高，但愿他不是个纨绔子弟，不然就难以打交道了。 郑科长对于秋枫与韩鸿飞对林寒的安排如出一辙，行动科里不安排她具体的任务，只是让她全力配合林寒行动。 原来戴主任在局里的高层会议上表示对林寒的赏识和要重用的话，也传到了他们几个科长的耳朵里。平时几个人小聚时，都赞叹韩鸿飞的眼光独到，上次他们打的赌，也是韩鸿飞赢了钱。大家暗地里都对林寒刮目相看，尽量为他提供方便。 于秋枫打了个电话给弟弟于秋离，确认了周宁的身份和他说的事情属实。这事还真是于秋离给他支的招，而且弟弟还说和周宁是极好的朋友，求姐姐帮帮忙。 于秋枫虽然有些嫌弟弟多事儿，但是，周宁既然是他最喜爱的小弟弟的好朋友，这个忙怎么也得帮。 ◇◇◇ 陆毅然坐在办公室里有些坐立不安，他从临澧特训班提前毕业参加武汉保卫战，一直在部队中，他领头破获过几起日本特工和汉奸的案子，所以几个月的时间就从毕业时特授的少尉军衔晋升为上尉军衔，他取得的成绩还是有目共睹的。 这次他从部队调回军统局本部行动处，据说是戴主任的命令，至于具体的安排，他也不清楚，只是告诉他可能有极度机密的特殊任务，现在让他待命。 陆毅然现在是典型的军人作风，他带的东西不多，办公室很快就收拾好。 他昨天在人事科报到的时候，还专门询问了林寒和静雯，他才知道电讯处并不在本部，林寒又出外勤没在局里，所以没能见到两位老同学。 陆毅然现在心里想的是要快点去找一所房子，好安顿他的女朋友，也就是静雯的表妹梓嘉，现在暂时把她安置在旅馆里。 他昨天在长途汽车站教训了一帮小混混，还是有些担心梓嘉的安全。但是，他初来报道，人生地不熟的，又怕同事笑话，所以没有讲需要找房子的事，他想等见到林寒和静雯再说。 ◇◇◇ 于秋枫敲了一下门，并没有听到请进的声音，正犹豫间，就看到办公室的门一下子就打开了，一个高大威猛，穿着一身上尉军装的男人有些诧异的站在她的面前。 突然打开的门并没有惊吓到于秋枫，她微笑着说：“请问，你是陆先生么？” 陆毅然看到一个漂亮女士站在他的面前，倒是愣了一下，连忙答道：“我是陆毅然，请问你是……” 于秋枫说道：“我是行动科的于秋枫，有点事儿想麻烦陆先生。”她很少用这样的态度对人说话，不过想到是求人办事，也就勉强为之。 陆毅然虽然不认识于秋枫，但是一个处的同事，还是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士说有事找他，连忙把她让进了办公室在藤椅沙发上坐下。他本想给于秋枫倒水，才发现不知热水瓶在哪里？一时显得有些尴尬。 于秋枫看陆毅然待人接物都非常得体，就连忙说：“陆先生，大家是同事，不用这么客气。” 陆毅然也点点头，抱歉的说：“真不好意思，那么，请问于小姐找我有什么事？” 于秋枫就把周宁给她讲的情况，以及周宁表弟的具体情况和解决方式大致说了说，并且代表周宁表示了歉意。 陆毅然初来乍到，实际上也没有什么人脉关系，当时是一时生气，说了很多大话。其实他昨天晚上他还给梓嘉说，那家伙可能很快就会被警察局放了。没有想到今天会有同事这么正式地和他谈这件事情，他还是感到有些诧异。 虽然那家伙有些可恶，但陆毅然也知道自己出手不轻。他正想要解释，就听到外面有人喊道：“枫姐，林股长电话找你。”于秋枫没反应过来，问道：“哪个林股长？” 一个像秦玉兰一样的小妹儿，在门外探出一个头来，说道：“就是林寒先生，枫姐不知道他晋升股长了吗？” 于秋枫这才恍然大悟道:“哦，知道了，马上就来。”她抱歉的想说点什么，陆毅然已经一挥手说：“于小姐，赶快去接电话吧！” 于秋枫点点头，急匆匆的回到办公室接电话。 其实林寒也没有什么急事，除了告诉她俘虏醒过来之外，更主要是想知道了她的去处。于秋枫当然知道林寒的想法，所以就告诉他自己没事，让他放心。 正当她要挂断电话的时候，就听到一个粗犷的声音喊道：“等一等，于小姐。” 于秋枫一回头，就看到陆毅然站在旁边，听他急切地问道：“是林寒的电话？”于秋枫点点头。 陆毅然一把抢过她手中的电话，大声喊道：“二当家的，我是老大，陆毅然啊，你在哪里……” 于秋枫猝不及防，被陆毅然一把抢走了手中的电话，正想发火，再听到陆毅然对着电话里说的话，一下子就愣住了。 他这是在和林寒通话吗？怎么一派江湖人的口气，小林到底是干啥的？ 于秋枫的心中又浮现出这个她从不去想的老问题。 第87章 融化的冰美人 林寒在宽仁医院的办公室给于秋枫打了一个电话，知道她已经回到了军统局，也就放心了。 他正要挂断电话的时候，电话里响起了一个久违而熟悉的声音，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最近没了音讯的陆毅然，他真是非常开心，和陆毅然在电话里聊了好一阵，并约好晚些时候他赶回军统局见面。 因为他记得小孙护士给他说过，晚上江医生要和他们一起吃饭的事。他决定办完这件事之后再回局里。 鉴于这个俘虏已经苏醒过来，更要注意防止意外事件的发生。林寒和黄天邦商议之后，决定在戴家巷和宽仁医院的大门外都安排行动队的便衣巡视，发现可疑的人立即汇报。 外围由潘仁哲负责，他本来就是这一地区的人，人熟环境也熟，只要有生人和异动，很难逃过他的眼睛。 病房门前由黄天邦和陈大超各带两个兄弟轮换。 虽然林寒不是行动科的人，但是大家都知道他是这个案子的实际负责人，所以都听从他的安排。 林寒和潘仁哲在戴家巷口，站在旁边的一个空地上闲聊，时间过得很快，一会儿就到了医生下班的时间。 ◇◇◇ 江雪莲和小王、小孙、李长乐一起走出宽仁医院的大门，向左转，走过旁边的美国福音堂，再拐个弯，就来到位于洪崖洞峭壁上面的一家临江楼餐厅。 这是一楼一底两层楼的小餐厅，在重庆城并不知名，也不大。却是宽仁医院的医生们最喜欢光临的一家餐馆，不为别的，就是因为干净。 据说这家老板以前家境非常不错，后来无奈家道中落，才来这里开了这家馆子，但是他保留了干净的家风。 江雪莲等人也是这家餐厅的常客，熟门熟路，上了二楼找了一张临江的桌子坐下来，点好了酒菜。 今天就餐的客人不多，酒菜很快就送了上来，江雪莲表示今天她请客，特别感谢李长乐昨天的帮助，不然大家都可能回不来了。大家一起喝酒，说说笑笑，气氛非常不错。 没有想到这时有两个人走了上来，一个是高大的光头汉子，另一个却是一个排骨身材的瘦子，两个人走在一起倒也相映成趣。 不过他们不是来吃饭的，而是向老板收保护费的，原来这两人是周围的地痞流氓。 老板说这个月的保护费已经交过了，那个瘦子却说他们没有收到，要老板重新交过。这样的小餐馆其实也就是小本生意，赚钱养家也不容易，老板当然不愿意，于是他们之间就发生了拉扯。 旁边的李长乐看见，上前出言相劝，结果被那光头汉子一巴掌就推到旁边去了，还要他少管闲事。这光头的汉子也喝了些酒，一转眼就看到了江雪莲，他的眼睛顿时就绿了，江雪莲一生气就站了起来与他怒目而视。 不想这光头汉子看了更开心，原来他看到江雪莲不仅漂亮，而且身材高挑苗条，嘴里就开始胡言乱语，而且还动手和江雪莲拉扯起来。 李长乐冲过来要护着江雪莲，却被那瘦子纠缠住了。这瘦子看着风都能吹倒，没想到身手还不错，李长乐一时还奈何不了他。 正在这危急时刻，一个年轻人突然从楼下冲了上来，一出手就把那个瘦子撩翻在地，让他动弹不得。 这光头汉子看到有人来管闲事，他一转身，对着面前的人就一拳砸了过去，突然间他就感觉不对劲，这一拳不仅没有打到人，而且还被他面前的这个人一把扣住了手腕，然后一翻一扭，就把他的手扭到了身后，并把他按在了桌子上。 这时他才发现今天的日子没挑对，因为一把冷冰冰的铁家伙顶在了他的头上。 ◇◇◇ 林寒手中那把崭新的勃朗宁m1935顶着这个光头汉子的太阳穴，把他圆圆的脑袋直接抵到桌面上，桌上剩菜的汤汁灌进他的耳朵，他也没敢哼一声，嘴里只是在不停的求饶。 林寒冷冷地说道：“还不快给江医生道歉，不然……”光头就感到被林寒擒拿住的右手传来一阵阵的剧痛，他知道，要是这个先生再用一丁点力，他这只手就废了。 这光头汉子一咬牙，一曲膝就跪在了江雪莲的面前，口中喊道：“请江医生大人不计小人过，我光头牛三有眼无珠，冒犯了江医生，实在是罪该万死，求求江医生放我的一条生路，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未成年妻儿……” 江雪莲听到这话不觉笑了起来，既是苦笑，也是一种无奈的笑。旁边的小孙护士还骂道：“你以为现在是唱戏说评书啊，把书里的台词都背出来了，一点没诚意。” 小王护士也说：“就是，刚才你还这么凶恶，把我们小李都打痛了。” 李长乐听到小王护士这么一说，心尤不甘，飞起一脚，又踢在这光头汉子的屁股上。那想到这汉子肉多皮厚，比起被林寒擒拿住的手，这点痛一点不算事儿，倒把李长乐的脚崴了一下。他大叫一声，赶紧收回了脚，小王护士心痛的看着他，连忙把他扶去一边坐下，急忙给他揉搓起来。 光头牛三继续喊道：“江医生，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改邪归正，求求你放过我，你就是我再生父母……”话没说完，他就感觉那黑洞洞的枪口往太阳穴顶了一下，吓得他赶紧闭嘴。 江雪莲笑过了，气也消了，对林寒说：“林先生，这次就绕过他们，记着，下次不要以为女人好欺负，不要再作恶，作恶是逃不过上帝的惩罚的。” 林寒见江雪莲又恢复了教会医生的样子，突然觉得挺没有趣的，也不想玩下去了，收回了手中的枪，放开这光头汉子的手，说：“滚吧，不要让我再在这一片看到你，不然老子不会像今天这样客气了。” 那光头汉子连连点头，没敢说什么，扶起躺在地板上的瘦子，头也没敢回，就急匆匆的逃走了。 江雪莲看了林寒一眼，感激的说：“谢谢林先生出手教训这两个地痞流氓，不然今天可就麻烦了。” 小孙护士也佩服的说：“是啊，多亏了林先生，没想到林先生这么斯文，身手这么了得。” 小王在旁边边给李长乐揉脚边说：“这两个流氓太气人，把小李的脚还崴了。” 小孙护士一缩脖子，轻轻的说道：“看嘛，两个小胖，这样下去真的要变一家人了。” 林寒和江雪莲相视一笑，江雪莲圣洁美丽笑容，让林寒心里禁不住一阵心跳。 这是他认识江雪莲以来，第一次看到她对自己发至内心的微笑，以前那个冷冰冰的江医生的形象也就在这一刻融化了。 第88章 酒醉 陆毅然和于秋枫坐下来聊了聊，谈了一些他和林寒在临澧特训班期间的一些趣事，还引起于秋枫一阵阵的轻笑。 他知道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和林寒的关系不一般，有些像他和静雯的关系，但是又胜于这种关系，因此他对于秋枫显得很热情。 于秋枫也看出陆毅然和林寒关系匪浅，绝不是一般的朋友，所以也没有让陆毅然体会到她平日里的冷漠。 至于周宁表弟的事，就更不是问题了，陆毅然表示不会追究这事。于秋枫想让林寒给警察局打个招呼这事就算了结啦。 ◇◇◇ 林寒回到军统局已经八点多钟了，他来到行动处并没有找到陆毅然，也没有看到于秋枫。他一问值班的同事，才知陆毅然已经走了，枫姐也说家里有事回去了。 林寒当然不能就此离开，他回到二楼军情处办公室坐下，反正和陆毅然约好的，以他们之间的习惯，不管多久，总是不见不散的。 趁着这个空闲，他把以前的卷宗拿出来翻看，那个专档其实内容很少，大部分还是警察局送过的调查内容。他看了一会，也没有看出什么新东西。 他想看看以前军情科关于日本特工的历史档案，或许可以从中找出一些日本特工的套路来。不过，这会儿档案室肯定是没有人了，要看也要等明天。 他一个人坐在那里确实有些无聊，干脆走出办公室，来到走廊上，看到张芸峰的办公室紧紧的关闭着，里面应该没有人。他看到值班室还开着门，就走了进去。 今天正好是秦玉兰在值班，她看到林寒走进来，问道：“林哥，你怎么没下班，有事吗？” 林寒说道：“没啥事儿，我等个人，一直都没来，无聊得很，顺便过来看看。” 秦玉兰在处里和林寒算是比较熟的人，林寒随口问道：“处座今天没加班？他平时可是个加班狂。” 秦玉兰说：“处座今天一早就出去了，没有回来。” 林寒哦了一声，也没有问张芸峰具体的去向，其实他知道问了也白问，秦玉兰不一定会知道。他又问了一下处里档案的借阅办法，秦玉兰一天都做这些杂务，就详细的给他讲了一下流程。 林寒看陆毅然还没有来，就和秦玉兰随意的聊起天来。 没想到这个秦玉兰竟然和戴笠是老乡，但秦玉兰说家里并不认识戴主任，只是军统局招人，家里就给刚刚初中毕业的她报了名，没想到就被录取了，一直分在总部工作。 林寒问她最想干什么，她说想去电讯处学习译电，因为她有好几个和她一般大的女同乡都在译电室上班，她感觉挺好的，不过她也不知道能不能调过去。 林寒告诉她，如果有机会他可以帮她问问，行不行也不一定。秦玉兰也没当真，就当是闲聊。 ◇◇◇ 陆毅然本来是想在办公室等林寒的，结果梓嘉一个人在旅馆里呆不住，就出了逛街，顺便找找空房子。 没想到巧了，还真被她无意中找到了出租的空房，有一间卧室，一个小客厅，还有厨房。租金也不贵。梓嘉觉得很合适，就来找陆毅然一起去看看。 陆毅然现在对梓嘉可是百依百顺，他想林寒也没有这么快回来，就和梓嘉一起去看了房子。结果他也觉得很满意，就决定租下来。然后办手续，简单搬家，还去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当然就耽搁晚了。 陆毅然和梓嘉再次来到军统局，在大院的门口，就看到前面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不是别人，正是梓嘉的表姐静雯。 梓嘉高兴的叫道：“静雯姐，你怎么在这里？真是太好了，又见到你啦！” 说着，抽出原本挽着陆逸然的手，向静雯跑过去，两个漂亮的女孩子拥抱在一起，开心地又说又笑。 陆毅然也走了过来对她说：“静雯，好久不见，你真的是越来越漂亮了。” 静雯开玩笑的说：“我再漂亮，也没有你的梓嘉漂亮。” 陆毅然微微脸红的说道：“你们家的女生都漂亮。” 然后他又问静雯怎么会在这里的，静雯告诉他，是龚姐姐告诉她的。她下班就从马鞍山电信处那边来到局本部，正准备去军情处找林寒。她也没有想到能在大门口碰上了陆毅然和梓嘉。 他们三人刚走上军情处二楼，正好碰到林寒从值班室里走出来。 林寒先看到他们，连忙大声的说道：“大哥，你们终于来了，我等你们好久了。”两个人都大步向前，双手紧紧地握住一起，还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静雯看这两个热情拥抱的同学，眼中不禁闪现出了泪花，她也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能见到陆毅然，而且还带来了梓嘉。 林寒看到静雯，也开心的和她打招呼。林寒看着陆毅然旁边有个不认识的女孩子，虽然猜到她一定就是梓嘉。不过他还是故意问陆毅然：“大哥，这位是大嫂吧！怎么称呼呢？” 陆毅然大声的说：“二当家的，你少来这一套，她是梓嘉。”林寒自然知道梓嘉是谁，连忙热情的和她打招呼。 静雯说：“我还没有吃晚饭呢，你们饿了么？” 林寒夸张的摸着肚子说：“我早就饿了，一直饿着肚子在等大哥大嫂过来，现在我们就去吃饭吧，好久没有和大哥一起喝酒了。” 这时，站在旁边的梓嘉说：“要不这样，我们刚好租下了房子，下午买生活用品的时候也买了一些菜，不如我们回家吃饭吧。” 静雯也赞成道：“好啊，我们还可以在前面那家烧腊店买些卤菜回家，然后再加上你买的菜，应该就够了吧！” 陆毅然和林寒对烧菜做饭都不在行，听静雯和梓嘉这么说，当然就同意了。 ◇◇◇ 这一夜，陆毅然和林寒都喝醉了，今夜的酒特别醉人。 陆毅然一遍又一遍的述说着军中的奇闻，说着她和梓嘉在武汉的惊险日子；林寒一遍又一遍的回忆临训班的趣事，说着和静雯从临澧到重庆的艰辛和快乐。他们一起回想着杜向阳、仲嘉丽、老魏…… 当陆毅然在醉倒前拥着梓嘉亲吻的时候，林寒也醉倒在静雯哀怨的目光里。他醉了，醉得七荤八素的，他不能不醉，今夜，他必须喝醉。 酒醉以后他想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第89章的任务 林寒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军统局本部宿舍的床上，他昨天晚上只记得静雯那哀怨的眼神，其它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听同寝室的同事说，昨天晚上很晚的时候，他是被一个美女送回的寝室，那个时候，他已经烂醉如泥。 林寒不用多想都知道一定是静雯送他回来的，他想起静雯哀怨的眼神，心中就有些心疼。静雯是一个好女孩，她应该拥有自己的幸福与快乐，但是这个人并不是自己。 在林寒的心中，静雯并非不可爱，而是很可爱。但林寒并不是一个滥情的人，他有自己的为人原则。他那个时代接受的教育和道德规范就决定了他对恋爱和婚姻的认识，和这个时代的人是迥然不同的。 不过，当他酒醒之后，想起静雯那双哀怨的眼睛，在他心里还是有一种莫名的悸动。 林寒摇了摇头，不再去想那些烦人的心事，匆匆起了床，去食堂里胡乱吃了点早餐，然后就来到了军情处。 ◇◇◇ 军情处小会议室。 林寒是第一次在这个会议室开会。今天的会议比较特殊，由张芸峰亲自主持。在座的还有龚秋月、韩鸿飞、静雯、于秋枫及郑科长。 小会议室的大门紧紧的关闭着，说明这个会议很重要。 张芸峰看了龚秋月一眼，她点了点头，然后就开始介绍情况。 上次从民生茶馆缴获的日本先遣小组的电台，在其长期使用的固定频率上，出现了一个呼叫。经电讯处分析判断，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呼叫信号，极有可能是日本间谍组织对这个先遣小组的呼叫信号。 龚秋月继续说：“这也说明，到目前为止，对方并不知道这个小组已经被抓获，仍在继续和他们进行联络。” 静雯补充道：“在我们所有监测的信号中，最近突然出现了一个全新的陌生信号，而且比较活跃。从截获的电文来看，都是加密的，目前还没有能够破译出来。” 龚秋月接着说道:“这个新信号，通过我们的侦测，基本上已经确定在沙磁区磁器口附近。限于我们的设备，具体位置还需要进一步侦测。” 张芸峰说道：“龚处长，我听戴老板说，有一批最先进的侦测设备很快就会到位，可以很大程度地提高侦测位置的精确度。” 林寒坐在那里，听到这话有点想笑，但是他没有敢笑出来。平时峰哥叫龚姐姐都是叫秋月的，现在突然很正式的叫龚处长，真是有点儿不习惯。 他又凝视着坐在她对面的静雯那张美丽的脸，也是一脸的冷漠和严肃，坚毅的眼神里心无旁骛的样子，让林寒心里感到一点不安。 张芸峰对韩鸿飞说道：“韩科长，你也说说你的发现吧！” 韩鸿飞看着张芸峰恭敬的回答道：“好的，处座。”然后，他转过头来，对大家说道：“根据我们军情科的情报分析，类似民生茶馆这样的日本间谍先遣小组，并非只有民生茶馆这一个，而是有好几个小组，已经潜入了重庆。” 他看到大家都点头，然后继续说道：“这几个先遣小组在重庆市有一个后勤组织在支持他们的活动，也就是说，在重庆市内早已经存在一个日本潜伏间谍组织。这个组织既不是现在才有的，也不是在‘淞沪会战’之后才有的。我们综合所有的情报分析，这是一个存在已久的潜伏网，我认为这是日本人一个长远的潜伏计划实施的结果。” 郑科长问了一句：“也就是说，这个潜伏的日谍组织可能很多年以前就已经存在了，并不是国府迁都重庆之后才有的。” 韩鸿飞点点头说：“确实如此，当然在建立这个潜伏组织的时候，日本人也不可能预料到国民政府会迁都重庆，我估计这个潜伏组织本是为将来往中国西部渗透而预先建立的。” 大家都点点头。林寒心道，平时看韩科长笑嘻嘻的，就像一个溜须拍马的家伙，其实还是很有能力的。想想也是，在张芸峰手下，如果是个酒囊饭袋，肯定是坐不稳科长位子的。 韩鸿飞看着林寒说道:“林股长前期接手的那个假钞案，已经在无意中触及到了这个日本潜伏组织。当然，现在也惊动了这个潜伏组织，这个潜伏组织后面的活动会更加隐蔽，如果我们追查急了，甚至有可能短时间地停止活动。” 林寒点点头说道：“这一次民生茶馆的突击行动，还有一个漏网之鱼，这个人现在还没有抓到，他一定会与这个潜伏组织重新联络。” 于秋枫一直都没有说话。张芸峰看着她说道：“于副大队长，你怎么看这件事情？” 于秋枫听到张芸峰点名让她说说看法，就说道：“既然龚处长已经找出了大致的区域，我觉得应该立即加强对这个区域的搜查。既然这个潜伏组织由来已久，那么我们的目光，就不能只盯着新人、陌生人。我建议对整个区域以人口调查的名义，让警察局配合，深入到每家每户进行调查，全面排查最近5-10年内迁入该地区的人。” 张芸峰点头赞道：“于副大队长说得很对，我觉得她提的这个建议，非常好，也是可行的，郑科长，你觉得呢？” 郑科长一直以来对于秋枫的能力是很佩服的，所以他也赞同于秋枫的建议。 张芸峰看了看大家，作了最后的总结和布置。 他要求电讯处加强对不明无线电信号的侦测，尽快锁定目标位置，同时想办法处理缴获军用电台的呼叫。搜查行动由林寒和于秋枫直接负责，军情科和行动科全力配合。 至于警察局的协调，在张芸峰看来一点都不是问题。 军统要协调组织行动，一般会通过重庆市警备司令部协调军警宪各单位，由于军统有监督和监视军警宪各单位的特殊权力，加上张云峰本身公开的身份就是重庆市警备司令部情报处处长，所以各单位对军统局组织的行动大都不敢怠慢，通常都会大力配合。 会后，张芸峰把林寒和于秋枫都留了下来，递给林寒一个卷宗，说道：“你们在调查的时候注意一下这里面的线索，应该和这个潜伏组织有关联。” 林寒接过卷宗说：“好的，峰哥，我一定注意。” 张芸峰点点头，又对于秋枫客气的笑着说：“于小姐，你的经验丰富，还请你多带带小林。” 张芸峰客气的话，于秋枫当然听得出来，这是没有把她当成下属或者外人，是以小林大哥的口气在拜托她。她连忙说道：“张处长放心吧，我会的。” 林寒笑着说：“我和枫姐姐配合很好的。”于秋枫看了他一眼，并没说话。 这时，林寒打开了卷宗，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有些熟悉的名字--“川隆达贸易商行”。 第90章 卧底计划 林寒和于秋枫跟着张芸峰走出了军情处小会议室。 林寒在走廊里看到静雯站在那里，连忙走过去说：“静雯，去我办公室里坐坐？” 静雯摇了摇头说：“不用了，龚姐说，她和张处长说几句话，我们就要一起回去。” 林寒走过去轻声的对她说：“昨天晚上，真麻烦你了。” 静雯摇摇头，对他说：“你酒量浅，以后不要喝这么多酒。” 林寒点点头说：“好的，我会注意的。陆大哥怎么样了？昨天晚上后面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静雯淡淡的说：“他不会有事，有梓嘉照顾的。” 林寒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只是对静雯又笑了笑，就陪着她在那里站着。 于秋枫一直站在林寒办公室门口，看着林寒与静雯说话，他们两个虽然说得小声，但是于秋枫都一一听在耳中。 她看着那个漂亮女生的眼神，她就知道又是一个和林寒无缘的痴情女子。将心比心，她无奈的摇了摇头。 ◇◇◇ 于秋枫看着林寒有些心不在焉、没精打采的样子，无奈的合上了手中的卷宗，放在办公桌上。 她站起身来，留下一句：“你恢复正常了，再来找我。”说完她就离开了林寒的办公室。 林寒本想起身叫住于秋枫，一张嘴，话却没有说出口，又坐了下来。其实他心里并没有想其他的事，他一直在思考前期的案情，他需要有一个清晰的思路来开始下一阶段的工作。 宽仁医院的俘虏、王老板、董家昌、肖德阳、小慧、潜伏间谍组织、川隆达贸易商行？ 林寒把这些名字全部写在纸上，然后又在上面画了横横竖竖很多线条，他看了一阵，就把这张纸揉成一团扔进废纸篓里。 他下楼来到了行动科，看见于秋枫坐在那里写什么东西，就对她道：“枫姐姐，我想和你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计划。” 于秋枫看了他一眼，用手指了指旁边的藤椅沙发，让他坐下来。林寒坐下来等了一会儿，于秋枫才抬起头来对他说：“你说吧，有什么想法？” 林寒说：“我想先听听枫姐姐的看法。” 于秋枫简单的说：“人口调查的事，我们现在也没有必要插手，让警察局先排网搜一遍，找出一些符合我们需要的，我们再一一甄别。” 林寒点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觉得要分两步走，一是先提审医院苏醒过来的俘虏；二是和电讯处一起尽快确定那部新电台的确切位置。” 于秋枫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又说：“上午卷宗中提到的那个‘川隆达贸易商行’你怎么看？” 林寒已经想起了这家商行，就是上次在张校长的家，程汉生提到的那家璧山的贸易商行，没想到最近在磁器口开了分号，这事情就有些巧了。对这家商行，林寒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详细的计划。 他对于秋枫大致讲了一下他的计划，于秋枫听完之后，赞许的对林寒说：“我觉得你这个计划非常好，执行起来也相对比较容易。” 林寒看到于秋枫赞同他的计划，也开心的笑着说：“那我们分头行事吧，我去落实这件事情，你去宽仁医院，看看能不能从那个俘虏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来。” 于秋枫点点头，看了他一眼，没再理他。 ◇◇◇ 重庆市警察局局长办公室。 林寒把自己的计划给徐中来说了一遍，然后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他的意见。 徐中来没有直接说出他的意见，而是手里拿着一份函件问林寒：“你们军统局，要在沙磁文化区搞人口调查，这是什么意思？” 这事在张芸峰的直接推动下，军统局显示出了高效率，这才没多久，请警察局协助调查的函件已经到了徐中来的手中。 林寒把今天上午开会涉及到警察局方面的内容，简单的说了一下。他倒不是不信任徐中来，毕竟是两个部门，有些不相关的他就没有提。但是至少让徐中来知道了这件事和抓日本人有关。 徐中来看着林寒说道：“好吧，这事我们配合你们军统局倒没有什么问题。只是……” 林寒看着他说：“大哥，怎么你也这么说呢？什么你们我们的，我们可是一家人。” 徐中来笑着说：“你和我是一家人，但是军统局和警察局却是两家人。” 林寒知道徐中来说这话的意思，这一次民生茶馆警察局和军统的联合行动，抓获的人在军统手里，收缴的电台也在军统手里。警察局就抓了一帮江湖袍哥，审问来审问去，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加上警察局还伤亡了几个弟兄，徐中来肯定觉得有些得不偿失，心中难免有些不开心。 林寒很认真的对徐中来说：“大哥，我的这个计划如果实施成功的话，警察局的功劳就是最大的，就看大哥是否同意我的计划。” 徐中来点点头说：“兄弟，要说你这个计划，我觉得还是可圈可点的，如果实施起来，我觉得成功的机会也很大。” 林寒听到徐忠来这么说，高兴的说：“大哥，那不就行了。”然后又趁热打铁的说：“大哥你放心，这一次行动是峰哥直接交代的，你知道峰哥的为人，他不会和你争功的。” 徐中来想了想，突然笑着对林寒说：“兄弟，你现在真行啊！挖墙脚都挖到我这里来了。” 林寒笑道：“看看大哥你说的，什么挖墙脚？这是合作，精诚合作。” 徐中来也不再说其他的什么，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轻声地说了几句，然后就挂断了。 林寒以为徐中来会和自己说什么，没想到他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个茶叶筒来，漫不经心的说：“小林啊，来尝尝我的新茶，味道很不错的。”然后他就走到沙发边坐下，自己开始沏起茶来。 林寒一时也搞不清楚徐中来肚子里卖的什么药，看他泡好了茶，也不客气，端起一杯就慢慢喝了起来。徐中来看着他的样子，笑了笑也没说话，两个人就这样慢慢的品着茶。 良久，就听到办公室门外响起报告声，徐中来看了林寒一眼，笑着喊进来。 这时，就看到程汉生走了进去，向徐中来立正敬礼道：“报告局座，程汉生前来报到。” 徐中来点点头，对他说：“现在有一个任务，需要你去完成，你能行吗？” 程汉生立即回答道：“请局座吩咐，我一定努力完成任务。” 徐中来笑了笑，对林寒说：“好啦，你现在可以把你的卧底计划告诉他了。” 第91章 晚霞中的红蜻蜓 磁器口横街，川隆达贸易商行重庆分号。 一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一个包裹，风尘仆仆的样子，像赶了很远的路。 商行门口右边的粉墙上，还贴着招聘业务员和伙计的启示。门口人来人往的，显得还是很热闹，这个学生模样的人也跟着走了进去。 走进商行大门，里面是一个宽大的院子，堆着很多货物，大都是瓷器，铁器。在院子的角落，还用比较少见的帆布遮盖着一堆东西，从没有被完全遮盖的木箱上面的洋文可以看出来，里面装的竟然是洋酒。 这家商行是一个四合院的格局。正房是商行的老板和经理的办公室。左右两厢，是职员的办公室和仓库。 这时有一个职员模样的人，对这个学生喊道：“嘿，那位，你是来干什么的？” 那个学生连忙答道：“这位先生，我是来见工的。”那职员上下看了他一眼说：“跟我来吧！” 这个学生跟着职员来到了正房里。里面有两个人，都四十来岁，一个经理模样的人看到有人进来，对另一个坐着抽烟的人说道：“何老板，又有人来了。” 何老板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说了两个字：“看看。” ◇◇◇ 那个经理手里拿着一封已经打开的信封，对那个学生笑着说道：“程汉生，原来你是度庐的外侄啊，怎么不早说，你老家和我们总号就在一条街上。” 程汉生也笑着说：“是的，我小时候就常在那里玩了，去年我刚从学校毕业的时候，还在商行短时间上过几天班的。” 那个经理说：“汉生，看你是从重庆高级工业学校毕业的，还有些工作经验，我看这样，先去业务室吧！”说着，他把目光转到了在旁边坐着，一直没有发言的何老板身上。 何老板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经理看何老板同意了，就站起身来笑着对程汉生说：“汉生，走吧，我先带你去业务室，先熟悉一下。” 程汉生连忙站了起来，向何老板道别，何老板终于笑了笑，对他点点头，说了一句话：“好好干。” 程汉生忙回答道：“谢谢老板！”心里暗道，这老板可能有些喉疾，说话声音很是沙哑生硬，难怪他不太说话。 这个经理叫李德浩，是这家贸易商行的总经理，他也是璧山本地的人，老乡见老乡，天生就有一种亲近感，所以他对程汉生显得很热情。 李德浩带着程汉生来到了右厢房的业务办公室，路上他还经过了经理室和财务室，这才走进业务办公室。 一进门就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因为办公室的布置和传统国内商行不同，整体是与洋行类似的布置，整个业务办公室里面有七八张办公桌，最里面还有一张较大的桌子，李德浩说，那是业务经理的桌子，不过，这个经理并不在。 那些办公桌上放的不是传统的账本，而全是西式的文件夹，看样子这商行的规模还不小。 业务室里坐着几个业务员，都在埋头计算着什么。空着位置的应该是外出处理业务去了。 李德浩给陈汉生安排了位子，并给在座的几个业务员做了介绍，大家都微笑着点头，不冷淡，也算不上很热情。只有一个叫曾几何的业务员来到程汉生的办公桌旁聊了几句，原来他也是璧山人。 程汉生坐在办公桌前，想到自己从今天开始的商行业务员生活，不禁莞尔一笑。然后拿起刚才李德浩给他的一些业务资料看了起来。 ◇◇◇ 军统局审讯室。这里和军统局本部机关的办公区隔有一段距离。这是一栋带有地下室的两层小楼，是军统局临时关押和审讯犯人的地方。 这间审讯室是一间窗明几净的的房间，除了桌子椅子，别无他物。 那个俘虏坐在椅子上，微微的低着头，但是精神状态经过这几天的恢复，明显比在宽仁医院时好了许多。 主审的人既不是行动处的于秋枫，也不是军情处的林寒，而是韩鸿飞。 其实林寒和于秋枫现在都不在军统局本部机关。 林寒最近几天一直都呆在马鞍山电讯处，而于秋枫则开始对警察局报过来的第一批名单中的嫌疑人展开初步的调查。跟随她身边去的是潘仁哲和陈大超。 韩鸿飞盯着那个俘虏说：“说说吧，这都好几天了，你我天天见面，比我见老朋友还勤，所以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那个俘虏一动不动。 他看了那个俘虏一眼，又说：“既然是老朋友，那就一起聊聊天吧！其实你也知道，这里是军统局，在这里沉默不是金，进来这道门，不说话是过不了关的。” 那俘虏身体微微抖动了一下，抬起头来，看了韩鸿飞一眼，摇了摇头，又归于沉寂。 韩鸿飞叹了一口气，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突然说道：“北海道的冬天，一定比重庆冷吧！不知道那些海鸥，冬天还飞不飞？”那个俘虏的手微微的颤动了一下，当然，这逃不过韩鸿飞锐利的眼睛。 他继续说道：“我有一个日本朋友，是北海道的人，一个博学多才、风华正茂的人。” 韩鸿飞仿佛陷入到对老朋友的怀念当中，充满感情的叹息道：“他是一个好人啊！可惜呀，战争，让他早早的离开了人世。故乡的父母、妻儿现在还在期盼着他的归来吧！唉，他们注定会一辈子空等待了。” 韩鸿飞转头看着窗外，嘴里轻声地哼起了一首舒缓的歌谣，从他略显沙哑的嗓音中哼出来的曲调，竟然有一些苍凉。 晚霞中的红蜻蜓啊／在姐姐的背上看见你，那是哪个年月啊／当年提着小篮，在山间梯田采桑果／难道这些都成为梦幻吗？…… 韩鸿飞在自己的哼唱声中隐约听到日语的哼唱，他随即用日语轻声地唱起来: 阿姐十五岁那年远嫁他乡／从此与故乡再无音讯／晚霞中的红蜻蜓啊／请你落在苇竿梢头，停一停吧！ 韩鸿飞一直望着窗外唱完了这首歌，转头再看着那个坐在审讯椅子上的战俘，他早已经是泪流满面。韩鸿飞刚才哼唱的时候，一直能够隐隐约约地听着他和自己一起把这首日本民谣唱完。 韩鸿飞没有再说什么，扬了扬手，门外进来两个看守士兵，把那个满脸泪痕的俘虏带了下去。 韩鸿飞看着空空的审讯室，点燃了一根烟，走了出去，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楼道里，还能隐约的听到他嘴里在吟唱：“……阿卡托恩波……” 第92章 调查重点 林寒最近一直呆在马鞍山电讯处，上次张芸峰所说戴主任为电讯处最新配备的侦测设备已经到位，目前正在测试当中，这批全美制的设备，让电讯处的人都感觉非常兴奋。 电讯处以前的一些老设备，大都是工作多年，故障频频的破旧玩意，在龚秋月的眼中就是一堆废铜烂铁。以前监测到一个可疑的信号，待要进一步跟踪的时候，设备就时常出问题，有时候弄得电讯处的漂亮小妞们都忍不住爆粗口。 电讯处监测科里，全新的美国电讯设备已经安装到位，八位女报务员带着耳机，在信号闪烁的仪器前认真的工作着，静雯也在其中。 龚秋月看着那些油光锃亮的新设备，对林寒说：“小林，这里面有几台设备，比我当初在美国学习的时候更先进，这下我们终于有好的装备，不怕追踪不到小日本的隐秘电台。” 林寒对龚秋月说道：“龚姐姐，静雯说最近缴获的日本电台还是在呼叫，说明敌人还不清楚这个小组的具体情况。” 龚秋月说：“是的，但是我们不能盲目的回应，我们不知道他们的联络方式，轻易回应就会暴露那个先遣小组已经被我们抓获的信息，所以我们现在最好的方式就是保持静默。” 林寒点点头，又问道：“龚姐姐，最新的移动侦测设备，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启用。” 龚秋月说道：“我已经向局里提交了改装为车载装置的申请，据说戴主任已经批准了，就等总务科几时把车辆办下来。” 林寒小声的说：“嫂子，你看需不需要让峰哥问问总务科沈科长？” 龚秋月笑着说：“你峰哥已经问过了，说很快就会搞好。” 这时，就听到静雯突然叫道：“龚姐……” 龚秋月和林寒急忙看过去，只见静雯已经坐着一台电台侦测仪前，手里拿着铅笔，正在飞快的记录着。而她面前的那一台电台侦测仪上的监测指示灯急速的闪烁着，电频表也急速的摆动不停。 龚秋月对林寒说：“应该是那个隐藏在沙磁文化区的电台又出现了。” 当静雯手中的铅笔停止抄写的时候，侦测仪器上的指示灯也同时熄灭了，电频表也重回平静，仿佛一直都是那个样子。 静雯摘下来耳机，站起来对龚秋月说：“龚姐，这个电台又出现了，而且拍发的电文和上一次内容完全相同。” 林寒问道：“静雯，你能确定是同一个电台？” 静雯看了林寒一眼，说道：“是的，这个电台的呼号、波长和频率都是一样的，就是我们此前确认的日本间谍在重庆的地下秘密电台。” 林寒哦了一声，说：“那电文是什么内容？” 静雯说道：“电文的内容是关于木质门窗延期到货的通知。” 龚秋月在旁边说道：“这只是表面的内容，也可能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现在我们还没有密码本，所以还不能够完全的破译出来。” 林寒问道：“龚姐姐，估计要什么时候能够破译出来？” 龚秋月说：“译电科那边已经有很大的进展，完全破译应该会很快了。” 林寒突然笑着对静雯说：“我想，如果静雯去破译，应该会更快，一定比译电科的人强。” 静雯说道：“哪有你说的这么简单，不过我以前更注重是监听和侦测，有空我也可以试一试。” 龚秋月对静雯说：“静雯，如果你真的有兴趣研究pojie密码，我那里还有几本专业书籍，你可以参考一下。” 静雯微笑着点头答应，林寒也笑着对她说：“静雯，你一定行！”这话换来静雯嫣然一笑，如此阳光又美丽的笑容，最近在静雯的脸上越来越多了。 林寒在电讯处和龚秋月、静雯一起吃的午饭，这几天，他主要的时间都呆在电讯处，和静雯朝夕相处，感觉她最近心情开朗很多，心中也为她感到高兴。 ◇◇◇ 林寒决定去沙坪坝看看于秋枫那边有没有取得什么突破性的进展。 在路上，林寒一直在思考。 其实最近几天，他一度对下一步的任务感觉有些茫然，这个日本潜伏间谍组织，会是以什么样的伪装出现？细想之下，好像什么样的情况都可能。 这时，他头脑中又闪现出了江雪莲那冷漠却又美丽的面容。这个漂亮的江医生到底是属于哪个组织的？ 林寒想到重庆大学的那个牟万洲教授和江雪莲在街头的互动合作，说明他们来自于同一个组织。但是，他并不相信他们会是日本潜伏的间谍组织。 在林寒的心中，他认为江雪莲的颜色很有可能是红色的，但是也不排除她是其他地方派系的人，比如说桂系。他甚至一度有些怀疑江雪莲可能是中统的人。 因为那天张芸峰让他注意张芸芷身边的人之后。他通过军统和警察局的渠道，对与张芸芷接触的所有人进行了全面的调查。 最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沙坪坝的那家“新知识书店”竟然是中统的一个联络点，那里经常有中统的人员出入。 但是江雪莲和牟万洲却身世清白、履历完整，全然看不出来什么漏洞。恰恰是这两个人天衣无缝的履历，让林寒反而更加怀疑他们的身份。 至于张芸芷的两个室友兼闺蜜，陈妍和杨沁都来自于富裕的家庭，家里人也没有值得怀疑的对象。 倒是国立中央大学的彭冠西教授的行为有些出人意料，他常去磁器口老王茶馆喝茶聊天，还喜欢和茶馆的掌柜老王下围棋，全然没有一点大学教授的架子。 但是，林寒并不认为彭冠西教授有什么不妥的，那天他劝架的时候，就看到他从不离手的古棋谱，就知道这位教授是一位棋痴。 林寒反而对那家老王茶馆的掌柜老王，产生了浓厚兴趣。这个老王能和中央大学的哲学教授有如此深厚的交情，说明这个老王不简单。 林寒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日本间谍组织潜伏在磁器口这个水陆码头的可能性最大。 磁器口就是调查重点。 ◇◇◇ 林寒赶到沙磁区警察分局的时候，他还有些担心能不能遇到于秋枫。结果，他才走到警察分局的大门口，就遇到一个熟人，他是原北碚城区警察分局局长张雷，原来他几个月前被徐中来从北碚调到了沙磁区。 张雷正陪着于秋枫等人从警察分局里出来，他先看到了林寒，连忙大声和他打招呼。 林寒一眼看到张雷，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百度一下“穿越陪都之谍战重生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93章 引蛇出洞 林寒看到张雷，心中一喜，走过去和他握手说道：“张局长，好久不见了，你还是这么英武。” 张雷尊敬的说道：“林先生，上次北碚一别，有大半年了。听说你回渝没几天就破了大案，已经升任股长，真是可喜可贺啊！” 林寒和张雷说着客套话。 于秋枫站在旁边又在琢磨，这个小林，真是啥人都认识，警察局的高层不说了，分局局长都这么熟，人家还是几个月前才从北碚调回城区的。 林寒转头看着于秋枫，小声笑着说道：“枫姐姐，几天没见你了，你更漂亮了。” 于秋枫白了他一眼，说：“少来姐姐面前说这些嘴甜的话儿，电讯处那些妹妹个个都漂亮得像花儿一样，我看你是身在花丛中，有些乐不思蜀了。” 旁边的潘仁哲和陈大超都笑了起来。潘仁哲还在旁边打趣的说：“林股长，你那个叫静雯的同学真漂亮，听说她现在可是电讯处的一枝花，行动科有好几个小子都惦记上了，就不知谁有这样的艳福了。” 于秋枫瞪了潘仁哲一眼，骂道：“看你们几个臭男人的德行。” 林寒听到一枝花三个字，也笑了起来。心说当初在临澧特训班，一枝花小组，在校园里可是叱咤风云，鼎鼎有名的。 林寒这才想起来问他们现在要去哪里？ 原来，沙磁区警察分局目前已经对沙坪坝和小龙坎的部分区域进行了调查。在这次所谓的“人口调查”中，查出来许多莫名其妙的人，有设局谋财玩仙人跳的骗子；有吸食鸦片的烟鬼；有没有身份证的难民；有惹事杀人的逃亡份子；有装成学生的土匪；至于那些地痞流氓、暗娼流莺的就更多了。 只是，没有发现一个人和日本潜伏间谍组织有关联的。 于秋枫和潘仁哲看到汇总的报告，心中很不是滋味，陈大超更是骂起娘来。张雷看他们几个人在警察分局很无聊，干脆说陪他们出去走走，去外面的茶馆坐一坐，聊聊天，顺便放松一下，还可以做一下暗访。 潘仁哲和陈大超早就有些烦了，听张雷这么说，当然同意了，于秋枫也没发对，所以他们就一起出来，没想到在门口遇上了林寒。 林寒说道：“那好啊，我也和你们一起去茶馆坐一坐，我还有些想法想和张局长交流一下。” ◇◇◇ 可以清心茶馆，离沙磁区警察分局不远，这会儿人还不少，挺热闹的。 林寒端起盖碗茶，喝了一口茶，然后对张雷说：“张局长，我有个想法，可能需要张局长的配合，你看看可不可行？” 张雷说道：“林先生不用客气，你还是我们警察局的特聘专家，说来都不是外人，有话请直说无妨。” 林寒笑着说：“我想在沙磁文化区搞一次围棋锦标赛。” 围棋锦标赛？几个人听到林寒这么说，都有些不解的望着他，不知道他又是要唱哪一出戏？ 林寒喝了一口茶，看着大家吃惊的目光，很平静的说：“对的，围棋锦标赛！沙磁文化区，文化人多，学校多，学生多，参加的人不会少。” 在民国时期，虽然国内军阀混战，列强分割，外敌入侵，但是民间的围棋活动却还开展的不错。大清亡了，大量的文人雅士纷纷流落民间，在一定程度上，使围棋这个中国传统文人的玩意儿，在民间得到进一步的普及。现在一些书院、学校都教授围棋，民间有棋社，围棋在茶馆里更是演变成了下里巴人赌博的工具。 林寒指着这家茶馆的一角，说道：“你们看，这里就有下棋对弈之人。我想单单这沙磁文化区的大小茶馆，数百家总有吧？”显然，他这句话问的是张雷。 张雷点头说道：“是的，这个数，只会多不会少！”他非常清楚这个区域的茶馆数量，整个沙磁区，光仁、义、礼、智四个袍哥堂口就有四万多人，袍哥茶馆都上百家，加上本地人开的茶馆，几百家是少不了的。 于秋枫对林寒说道：“难道你让警察局来举办围棋比赛？这不合适吧！” 林寒笑着说：“主办单位当然不是警察局，沙磁区是文化区，那么我们就找文化部门出面来举办。” 张雷看着林寒说：“林先生，我具体能为你办些什么呢？” 林寒说道：“到时候，就请张局长协调区文化部门来牵头举办这次锦标赛，奖品可以由军统局和市警察局来提供。但是，对活动的整体控制必须由我们来掌握。” “也可以有市警备司令部来出这个公函，可以以抗战时期警民大团结为由头。”林寒笑着补充道。 潘仁哲听了差点儿笑了出来，心道，警民大团结，这是啥新词儿，都没听过，这小林有时真是古怪得可以。 于秋枫想了想说：“这个应该没有大的问题，可以试一试。” 林寒突然笑着说：“如果有必要，也可以由国民政府下一个抗战时期促进文化建设的公文。” 于秋枫、张雷、陈大超都望着林寒，没开腔。潘仁哲小声的问道：“林股长，你说国民政府？” 林寒笑着说：“是啊，这是振奋市民抗战之精神，利国利民的事，我想，国民政府也不会反对吧！” 于秋枫白了他一眼说：“你越说越没边儿了，你以为你是谁呀！是不是最近升官发财，目中无人了？”于秋枫虽然知道林寒有时候很神秘古怪，但是这话也说得太离谱了些。 这话也只有于秋枫才说得出来，其他人，没人敢这样对林寒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林寒。 林寒笑着说:“前期请张局长给区里面相关部门打个招呼，最好争取他们主动承办。我觉得这个应该能够办到。” 张雷点头道：“只要局里同意，和区里文化部门协调的具体事情，我亲自出面去协调，应该不会有问题。” 潘仁哲这时才抽空问了一句：“林股长，我没搞明白，这围棋锦标赛和我们抓捕日本潜伏间谍组织有什么关系？” 林寒看了潘仁哲一眼，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看着于秋枫。 于秋枫点点头道：“我明白了，你是想利用围棋比赛，引蛇出洞，再一网打尽。” 林寒点点头，笑道：“枫姐姐就是聪明，一点就透。” 他看了一眼依旧迷惑的潘仁哲，然后端起盖碗茶，看着茶杯上面‘可以清心’四个字，笑着说：“这盖碗茶，喝起来还真心不错。”百度一下“穿越陪都之谍战重生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94章 代号红蜻蜓 一周之后，一份由国民政府签发的《关于提振军民信心，誓死保卫家园，积极开展支援前线系列文化活动的倡议书》放在位于磁器口的巴县第一区区署，杨腾辉区长办公室的桌子上。 巴县第一区就是沙磁文化区的行政管理机构。另外有一个沙坪文化区自治委员会，由区内的国立中央大学、省立重庆大学、四川省教育学院、南渝中学和中央国际广播电台、二十四兵工厂发起成立，负责推动区内的文化建设，首任主任干事是由重庆大学校长胡庶华担任。而杨区长作为区内行政首长，担任干事之一。 杨辉腾的手里还拿着两份公函，一份来自军统局，另一份来自市警察局。这两份公函都提到了一个围棋锦标赛，而且奖品将有这两家和文化建设不相干的单位提供，而且负责人叫林寒。 他有些疑惑，但是他知道这事一定不简单，他仿佛看到这里面设有一个局，至于是针对还是日本人，他就不知道了。 杨腾辉是巴县下一任县长的热门人选，也是一个文化程度高，官场经验丰富的基层官员。所以他立即把负责区内文化建设的股长叫到办公室，商量如何处理这事。 这时，有个工作人员走进来，说区警察分局张局长来访，杨腾辉和张雷平日里关系处得不错，连忙叫有请。 ◇◇◇ 潘仁哲看着国民政府的倡议书，轻声地对于秋枫说道：“枫姐，你说林股长这是未卜先知，还是有通天之力？” 于秋枫其实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她才不会去想为什么，淡淡的说道：“小林就是这样，说道做到，那就行了。我们按他的计划准备就行。” 潘仁哲也点点头说道：“枫姐说的是，张局长已经去协调区内其他部门了，大超今天开始，根据林股长的安排，到磁器口暗访去了。” 于秋枫点头说道：“小林认为磁器口是本次调查最重要的区域，还是很有道理的。那里是沙磁文化区里人口最多的城镇，而且磁器口是个水陆码头，三教九流，各色人等聚集之地，便于隐藏潜伏。” 潘仁哲说了一句：“反正这个小林，做事很有一套，和我们老军统的人行事风格完全不同。” 于秋枫笑着看了他一眼，潘仁哲也笑了笑，没再说话。 ◇◇◇ 林寒这些天没有闲着，先去学田湾国民政府大楼，拜访了国民政府林森主席。当然他先去找了黄世安，不然以他军统局军情科一个小小的股长是见不到国民政府领袖的。 林寒趁这个机会，和黄世安谈到了小慧，黄世安对林寒并没有隐瞒，把此事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他。和小慧的说法并没有什么大的出入。 当黄世安知道小慧现在的情况之后，虽然感觉有些突然，但是他并不觉得意外，只是点点头说，她也是一个命苦的女人，还谢谢林寒告诉他实情。 林寒对黄世安的淡定，虽然略为有些意外，毕竟是人家私事，也不好多加追问。然后就谈到了他来的目的。对其对抓捕日本潜伏间谍组织一事，他只是蜻蜓点水般的提了一下，更多的谈了一些支援前线，提高士气，推进民间活动的想法，黄世安觉得这个想法顺应当前局势，也颇为认同。之后立即安排他与林森见面。 ◇◇◇ 林森见到林寒时，感到特别惊奇，对林寒也很热情。林寒大致向他汇报了在临澧培训班的情况，然后又讲到回重庆之后由于太忙，还没有来得及去拜访他老人家，今天算公事私事一起办了。 林森非常关心地询问了一些他回渝以后的近况，知道他最近还破获了一个日本间谍先遣小组，而且还被升为股长，也为他感到高兴，还勉励他要继续努力。 林寒就把他对黄世安的那一套想法又讲了一遍。林森虽然是名义上的国民政府的主席，但是军事上的事情都是由委员长一手负责，所以他更乐意做一些文化建设和鼓舞士气方面的工作。 林森对林寒的建议非常欣赏，还和他谈了一些细节。林寒主要提到了充分利用沙磁文化区大专院校集中的特点，将其作为一个重点，以点带面，全面推进文化建设的方案获得了林森的支持。 临别之时，林寒特意将他在临澧县购买的两盒湘茶送给了林森，老人非常开心的收下了，并叮嘱他有机会去家里详谈，对他的关爱之情表露无遗。 ◇◇◇ 今天，林寒回到军统局，没想到韩鸿飞带给他一个意外的好消息。经过他一周多的审讯，那个叫吉田英夫的俘虏终于招认了。 林寒由衷的赞道：“韩科长，姜还是老的辣呀，你真是太厉害了，这么快就让他招供了，我先前还以为他会是一块非常难啃的骨头。” 韩鸿飞难掩得意的说道：“是啊，如果一上来就大刑侍候，强攻硬打的话，可能就不是现在这样的结果了，审讯其实也是要讲方法的。” 林寒点头道：“谢谢韩科长不吝赐教，小林真的长见识了。” 韩鸿飞看林寒说得甚是认真，开心的说道：“小林，你不仅聪明过人，而且还善于学习，未来前途无量啊！” 林寒连忙说道：“那还要请韩科长多多指教，小林绝不会忘记韩科长的教诲。” 韩鸿飞看林寒认真而真诚的模样，笑着点点头，然后把审讯记录递给林寒，说道：“看完之后记着自己去档案室归档。” 韩鸿飞看了林寒一眼又说道：“秦玉兰调到电讯处去了，科里少了她，突然还不习惯，看来还得增加一个科员。” 林寒看着韩鸿飞的眼神，心中一动，连忙道歉道：“对不起，那天我无意中给龚处长提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快就调去了，可能影响到科里的正常工作了。” 韩鸿飞看林寒并没有隐瞒，而是坦然的承认了他在这件事中起的作用，心中反而感到放心了。说道：“秦玉兰这小丫头办事确实很认真，能去电讯处学些东西也是不错的选择。这样也很好，科里再招一个人就行了，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 林寒看韩鸿飞并没有生气的样子，这才放心。他知道，在军情处，韩鸿飞的经验和阅历都是极强的老军统，没有必要和他树敌，所以对他很是恭敬。 韩鸿飞不仅知道林寒和张芸峰的关系，也清楚戴主任对他的赏识，看林寒并不是仗势欺人之辈，对他也心生好感，因此对林寒各方面的支持也非常到位。 林寒打开审讯报告，终于看到了这个日本先遣小组的代号——“红蜻蜓”。百度一下“穿越陪都之谍战重生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95章 磁器口偶遇 林寒又来到马鞍山电讯处，此马鞍山非磁器口镇上的马鞍山，它是歌乐山下的一个小山丘，距离磁器口大约三十分钟的路程。附近有军用车辆研究所、兵工专校、军需学校等单位。 闲暇时，电讯处的漂亮妹妹们也会去磁器口游玩，静雯也不例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秦玉兰是来自军情处的原因，她和静雯走得比较近，才来不久，就和静雯成了好朋友。 林寒现在电讯处已经不算是外人了，电讯处各科室的人都知道这个对人礼貌的帅气小伙子，不仅是静雯的同学，而且还和龚处长关系极为亲近，所以他所到之处，颇为引人注目。 不过，林寒没有想到这一次到电讯处，他竟然扑了一个空。龚秋月去了军统局本部机关，没有在处里，而今天正好又是静雯的轮休日，她和秦玉兰一起去了磁器口。 林寒心里有些着急，从吉田英夫的口供里面交代了这个代号“红蜻蜓”的日本先遣小组潜伏的目的和任务，特别是电台的联络方式。 林寒认为有了这些东西，可以好好利用那部缴获的日军电台，来配合他的这次引蛇出洞计划。但是龚秋月和静雯都不在，也没有办法实施。 而且去磁器口探访，是他上周就想好要去办的事情，所以他也没有多想，立即出发前往磁器口。 ◇◇◇ 静雯和秦玉兰在磁器口“七七电影院”看了一场电影。 还在一家小饭馆吃了一顿午饭。两个人点的三个菜都是磁器口的特色菜，她们吃的是豆瓣鲫鱼、软烩千张和毛血旺。静雯和秦玉兰都说很好吃，以后有空就来逛磁器口。 然后在街角的麻花店买了一袋夏麻花，两个女生边吃边逛街。静雯的美貌常常引来一些码头混混儿的注目，不过看到静雯一身少尉军衔的全新制服，还没有人敢上前挑事。 军统局的人，按戴主任的正常要求，平时是不用穿军装的，只有在重大的节日和活动纪念日才穿军装。平时男士穿中山装，女士都穿旗袍。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静雯就喜欢穿军装，不过军装穿在她身上，美丽动人中更显得英姿飒爽，确实很漂亮。 由于现在是冬季枯水期，磁器口上中下三条河街也尽显繁华热闹。这三条河街，在夏天涨水的季节都会被上涨的嘉陵江所淹没，全部都搬到高处，呈现出明显的季节性。 静雯走在磁器口金蓉正街的石板路上，看着两边不少狭窄曲折的小街支巷，对秦玉兰说：“这里的小巷众多，要真想藏几个人，还是非常容易的。而且这主街道上不通汽车，车载侦测仪在主街道上还用不上。” 原来，静雯和秦玉兰不只是单纯的游玩，还是带着任务来的。 秦玉兰说：“我看啊，侦测车上的侦测仪在可以由金沙街到下河街，基本可以覆盖一小半磁器口区域，中间部分只能靠人去侦查了。” 静雯赞许的对秦玉兰点点头，说道：“玉兰，你观察得可真够仔细的。” 秦玉兰谦虚的说：“静雯姐，我才来几天，门儿都没有入，以后还请您多多指教。” 静雯笑着对她说:“傻丫头，我们之间还说这些，慢慢学，很快就会明白的。” 秦玉兰笑着说：“谢谢静雯姐。”然后喂了静雯一根麻花儿，两个女生嘻闹着，一看就是对好闺蜜。 不知不觉，她们就走到了嘉陵江边，穿过客运码头，走到一片满是鹅卵石的平坝，秦玉兰远远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一把拉住静雯说：“静雯姐，你看那个人是不是小林哥？” ◇◇◇ 林寒看着这一片嘉陵江边空旷的平坝，心说，这里可是挂大棋盘讲棋的好地方，周围用竹竿布幔一围，就是一个可控的场所。他并不想现场抓人，只想要来人露出马脚就达到目的了。 这时，他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远远的在喊他。他抬头望去，看着两个女人向他走过来。林寒一听声音就知道是秦玉兰，他也看到了旁边的静雯，连忙迎了上去。 秦玉兰热情的喊道：“小林哥，好巧啊！在这里都能够碰到你。” 林寒笑着说：“什么这么巧？我是专门来抓你们回去的。” 静雯听到林寒这么说，连忙问道：“有急事？” 林寒摇摇头说到：“本来是有些急事，不过现在龚姐姐也不在处里，也办不了事儿，急也没用，我陪你们逛逛街吧！” 静雯点点头，秦玉兰听说林寒要陪她们逛街，拿着手中的麻花，递给林寒说：“林哥，快吃这个麻花，静雯姐都说好好吃的。” 林寒取过一根放进嘴里，笑着说：“秦玉兰，原来你这么贪吃，怪不得越来越胖了。” 说得秦玉兰一瘪嘴，静雯在旁边看着，笑笑道：“小林，别笑话她了，人家现在吃饭都很注意了。” 三个人就这样一路说笑着往磁器口大街上走去。 ◇◇◇ 夕阳西下，沿着金蓉横街，走进去不远，就能看到前面有一家新开贸易商行，这会儿，从里走出几个人来。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四十来岁，中等身材的人，看穿着打扮，他正是这家贸易行的老板何吉祥。 他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人，长得五大三粗的，不像是贸易行的职员，更像是两个保镖。 这三个人走出横街，就碰到了正从河街走上来的林寒他们三个人。 何吉祥一眼就看到静雯，心里不禁一愣，心说，这个女军官真的好漂亮，这样的气质，真的很少见，于是就多看了她几眼。 静雯早就已经习惯了走在路上被人注意，所以她并没有在意，甚至都没有多看他一眼。而何吉祥一闪而过的眼神没有逃过林寒的眼睛。不过，林寒也没在意，因为这个男人的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更多是欣赏的眼光。 这时就听到这三个人的身后传来一阵呼喊声：“何老板，请等一等，有个紧急的合同需要您签字。”说着，后面有两个人就追了过来。 何吉祥听到了喊声，转过身去问道：“什么合同？这么急？” 林寒听到这个声音，不禁一愣神，这个人说话腔调好生硬，他是有喉疾？还是…… 同时，林寒看到后面追出来的两个人中，有一个他很熟悉的人。11百度一下“穿越陪都之谍战重生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100章 天涯之吻 晚餐安排在一家名为湘渝小筑的餐厅，在二楼的包间里，氛围非常和谐而愉悦。梓嘉虽然是第一次见到于秋枫，她就能够感受出来，于秋枫和林寒之间有一种莫名的情愫牵绊。其实，她心中是有些许的失望的，但是，她并不讨厌于秋枫。 那些许的失望是为了她的表姐静雯，她听陆毅然讲过很多他们在临训班的趣事，在梓嘉的内心深处，她认为和林寒最般配的女人就是她的表姐静雯。 经过这些日子以来的了解和姐妹俩的私房悄悄话，她才知道林寒和静雯并不是像她所期盼的那样的关系，她心里其实也是很遗憾的。 酒桌上觥筹交错，喝酒人温情软语，林寒和陆毅然是兄弟感情，所以俩人频频举杯，大有不醉不归之概。 梓嘉和于秋枫虽然也举杯同饮，自然只是浅尝辄止。两个美女之间话不多，但也不陌生淡漠，在轻言浅笑中，梓嘉的关注重心毫无疑问的都在陆毅然身上。 今夜的于秋枫却显得非常矜持，虽然不曾为林寒夹菜添杯，却也温言相劝，让他少喝些酒，切莫贪杯。 酒过七八巡，因为他们都记不清了，林寒有些醉了，他看着同样酒意上心头的陆毅然，端着酒杯口中吟唱道：“遇酒即酩酊，君知我为谁？” 陆毅然哈哈大笑接道：“醉人不外花共酒，你这醉鬼，当然不是我。” 林寒睡眼惺忪的看着陆毅然，故作神秘的笑道：“大哥，你每次喝醉，都是为了梓嘉嫂子吧！” 陆毅然回头看着身边的梓嘉，一把把她在怀里，说道：“我有梓嘉，夫复何求。”得意满足之情，溢于言表。 梓嘉脸色一红，连忙说道：“哎呀，我的陆大侠，你又喝醉了，别让小林哥和于小姐看笑话啦！” 陆毅然圆眼一瞪，说：“什么哥，他是林兄弟。” 林寒也醉笑道：“大哥，她是大嫂。”他转头对于秋枫一本正经的说：“枫姐姐，他们是我大哥和大嫂。” 于秋枫笑着点头轻声的应道：“是的，是你的大哥大嫂。” 林寒看着于秋枫调皮的一笑说：“枫姐姐，你真美，”说着他一伸手，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轻轻拉住了于秋枫的小手。 于秋枫并没有挣扎，只是轻声的说：“小林，你醉了。” 林寒看着于秋枫，点点头，又唱道：“我醉了，遇酒即酩酊，君知我为谁……”就听到已经趴在桌子上的陆毅然回了一句：“不是我。” 梓嘉摇了摇头，看了于秋枫一眼说：“哎，这两兄弟只要一见面就会喝醉。上回我静雯姐姐就劝小林哥少喝些，不管用。” 于秋枫微微一笑道：“男人们喝酒，大都如此，是劝不住的。” ◇◇◇ 于秋枫付了账，两个漂亮的女人，一人搀扶着一个脚步踉跄的酒鬼走出了酒楼。 梓嘉知道今天他们其实没有那天在家里喝得多，至少今天扶着他们还能够行走，那天他俩都喝得烂醉如泥，不省人事的。 梓嘉租的房子就在附近不远，她本意是把这两兄弟一起带回家去，让他们醒酒。 于秋枫觉得不好打扰梓嘉，人家毕竟是情侣，多有不便，还是觉得把林寒送回宿舍更好些。梓嘉看得出于秋枫是个有主见的女人，所以也没有坚持。 于秋枫看着梓嘉扶着陆毅然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却有些踌躇起来，这里离军统局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初冬的夜晚，凉风袭来，于秋枫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她怕林寒着了凉，连忙把他搂得更紧一些。 于秋枫的手拉着林寒的一只手绕过自己的脖子扛在她肩上，另一只手紧紧的搂着他的腰，慢慢的向军统局本部机关走去。 ◇◇◇ 街边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灯光，不明不暗的。于秋枫的长发在夜风中飞散开来，发梢轻轻地划过林寒的脸，痒痒的。 林寒眨了眨眼，在夜风吹拂之下，于秋枫身上阵阵的幽香让林寒仿佛想起什么来，他闭着眼睛，嘴里醉意朦胧，却是一本正经的语气说道：“枫，姐姐，我，送你回家——” 从餐厅回军统局本部机关本是一段上坡路，这一路走来，于秋枫额头已隐隐见汗，俏脸上也泛起了红云。她身材本来就娇小玲珑，搀扶着一个喝醉壮小伙子，还是显得有些吃力。 她听到林寒说话了，心中一喜，就停住了脚步，顺便也好歇息一下。 她听到林寒醉意朦胧的声音，看着他微闭着的眼睛，笑着问道：“你这个小醉鬼，这会儿醒了吗？” 林寒其实也在半梦半醒之间，他搭在于秋枫肩上的手无意识的轻轻地拨弄着她的秀发，恍若在拨弄着琴弦。 他睁开眼睛，看到于秋枫微微仰着头，正关切地看着他的那张香汗淋漓，满脸红晕的俏脸儿。 于秋枫关切和宠爱的表情让林寒心中禁不住一荡，突然一阵幽香袭来，让他觉得自己恍若梦中，重新涌上心头的酒意，让他有些迷蒙起来，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都已分不清楚了。 他头脑中不断闪现枫姐姐那张娇艳而又温柔体贴的俏脸，还有那风情万种的笑魇。这一刻，他只知道他的枫姐姐真的好美。 冬日的夜里，街灯疏离，暗香浮动，林寒真的醉了，醉在斑驳的灯影里，醉在浮移暗香中，醉在于秋枫温软的怀抱里。 林寒的双手紧紧地搂住了于秋枫的腰，醉梦里的他仿佛感受到枫姐姐的挣扎，他只知道，枫姐姐是他生命中重要的一个人，他不能让她离开…… 林寒闭着双眼，低下头来，他仿佛看到了枫姐姐风情万种的微笑，在他潜意识里仿佛闻到了草莓的清香，让他欲罢不能，他好想吃一口娇艳欲滴的草莓。 他低下头寻觅着那若有若无的清香，他的嘴唇突然间就被两片温润的花瓣缠绕住了，他感觉很香很甜，他的唇舍不得离开…… 于秋枫和林寒在这冬夜里，他们没有刻意，却又那么自然地的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炽热的吻在一起。 这一吻对于于秋枫来说是甜蜜的，也是苦涩的。她没有拒绝醉意朦胧中的林寒，这缠绵缱绻的吻是于秋枫的初吻，她给了她心中最爱的人，她并不后悔，只是她的脸上，却留下了两行淡淡的泪水…… 因为于秋枫知道，这一吻之后，她和这个此时与他缠绵热吻的小子，不是天荒地老，而是咫尺天涯。 只是，这个醉酒的男人却一无所知。百度一下“穿越陪都之谍战重生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101章 女线人 林寒从醉梦中醒来，依旧是在军统局本部机关的宿舍里。他依稀记得昨天是于秋枫送他回的宿舍。 现在他只记得昨晚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美好的梦，一个缠绵悱恻的梦，他只是依稀的记得，梦中的那个美丽的女郎长得好像他的枫姐姐。 林寒摇了摇头，笑了笑，还看了一下床头的日历，今天是中华民国二十七年12月18日，也就是公元月18日。 林寒总觉得今天是一个什么特殊的日子，但是他却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日子。 看看时间也不早了，他得赶紧去上班。虽然他并不用每天去报到坐班，但是，只要他住在军统局的宿舍，第二天都会准时去处里上班，而且他从不迟到。 林寒直接去了韩鸿飞的办公室，昨天韩鸿飞说会对小岛浩二进行初审，他决定去看看。 韩鸿飞看到林寒一大早就来了，笑着对他说：“怎么，昨天抓了人，今天就想让他招供？” 林寒笑道：“那里，我是想早点来，好跟韩科长学习怎么审讯犯人？” 韩鸿飞听林寒说得这么谦虚，也很高兴，就说道：“那我们就走吧。” ◇◇◇ 审讯小岛浩二的审讯室设在地下室里，这里面刻意布置得有些灯光昏暗，墙壁上两个大大的换气扇，开足马力旋转着，一阵阵嗡嗡声，会让人心神不宁。 林寒和韩鸿飞坐在宽大的审讯桌后面，旁边还有一张桌子坐着两个记录员。 离审讯桌前方大约一米的地方，放着一张沉重的审讯椅子，小岛浩二戴着手铐脚镣，一言不发的坐在里面。 他的身后是一个刑具架，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有些东西林寒还是第一次见到。 韩鸿飞冷冷的问道：“你的姓名？” “小岛浩二。” “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大日本帝**人。” “你为什么到这里来？” “我是军人，奉命来此。” “你的任务是什么？” “无可奉告！” …… 韩鸿飞和小岛浩二一问一答，后面的问题，小岛浩二所有的回答都是无可奉告。 韩鸿飞面不改色的说道：“小岛，其实我问你的问题，你回不回答，都无关紧要，因为我已经都知道了。” 小岛抬头看了他一眼，傲慢的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韩鸿飞又问道：“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小岛浩二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们是军统，我不怕你！” 韩鸿飞笑了一笑，说：“你这支三人先遣小组已经全部落网，你想不想知道其他人的情况？” 小岛浩二突然双目圆瞪，狠狠地盯着韩鸿飞，嘴里骂道：“我是帝**人，不怕死！混蛋吉田，胆小鬼，懦夫。” 林寒突然冷冷的说道：“吉田已经招供了，香川已经死了，对我们来讲，你现在就是一个无用的弃子。” 林寒又说道：“可以给你透露一下你最不想知道的消息，昨天你想找的地方，已经被我们一锅端了。你现在就像一只断线的风筝，没有人知道你在哪里？没有人知道你是死是活！” 韩鸿飞看着林寒赞许的说：“是啊，也许明天你就去和香川见面了。” 小岛浩二只是不断的冷笑个不停。 韩鸿飞看着林寒，摇了摇头，挥手叫人把小岛浩二带了出去。 林寒狠狠的说道：“这家伙真的是很顽固和傲慢，必须打掉他的傲气。” 韩鸿飞仿佛在思考着什么，看到林寒的样子，笑了笑说：“小林，不能急，这家伙就是个外强中干的家伙，不要看他现在这么傲慢，实际上他心里更害怕。” 林寒听韩鸿飞这么说，也笑道：“韩科长，那我们要不要找个机会吓唬他一下，看他是不是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不怕死!” 韩鸿飞点了点头说：“好啊，不过，我们还需要好好的准备准备。” 林寒和韩鸿飞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林寒回到军情处，突然想起围棋锦标赛费用的事还没有个明确的说法，就想找张芸峰问问情况。 在一楼大门口，他遇见了正准备外出的潘仁哲，就顺口问他枫姐在没？潘仁哲说她今天打电话来说人有些不舒服，请假了。 林寒心想，会不会昨天晚上枫姐姐送我回宿舍时吹了风，受了寒？因为他依稀记得昨天晚上走在街上有些冷，不过，他想枫姐姐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他走到张芸峰的处长办公室门前，发现大门禁闭，敲敲门也没有回应，说明他没有在里面。 林寒到值班室一问才知道，刚才张芸峰是接到了戴主任秘书突然打来的电话，好像是戴主任找他有急事，匆匆忙忙才离开没多久。 现在处里的人大都知道林寒和张芸峰的关系，所以就多说了几句，换个人是不会说这些的。 林寒总觉得今天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看来现在真有这个苗头了。 他来到楼下陆毅然的办公室，发现也紧紧的关着门，一问行动科内勤小华，才知道陆毅然也是一早接到电话就匆匆离开了，至于去了哪里？她也不知道。 林寒在楼上楼下转了一圈，要想见的人，一个也没见着。他犹豫了几秒钟，然后收拾了一下，就离开了军统局本部机关大院。 ◇◇◇ 当林寒看到小慧的时候，吓了他一大跳，几周不见，小慧已经变得十分憔悴，仿佛老了好几岁，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现在七星岗这个秘密办公室负责人是老金，有是曹运福也会过来看看。 对董家昌和肖德阳的监控并没有取消，依然在暗中进行着。只不过最近这一段时间显得比较沉寂，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小慧看到林寒，就像看到了救命的稻草，轻声地对他说：“林先生，求你看到世安的面子上，救救我。” 林寒对她说道：“小慧，你的情况，世安兄已经知道了，这次就是他叫我来帮你的。” 小慧听说这位世安的朋友是来帮她的，连忙对林寒说道：“谢谢您，谢谢世安哥！” 林寒看着小慧的样子，心中真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他停了一下，对小慧说：“现在救你出去，不算太难，但是你得答应两个条件。” 小慧急切的说道：“林先生，只要能让我出去，我什么条件都答应，我还有母亲和弟弟要养活。”说完这话又哽咽了起来。 林寒这才说出了他的两个条件:一是让小慧做他的线人，随时汇报肖德阳的情况，当然，线人的费用是不会少她的；二是让她以后不要再去找黄世安，有机会再为她安排一个正常的工作。 小慧没有多想就同意了。林寒还是警告了小慧，她所有的行踪都会处于监控之中，不要打注意逃跑或是乱传假消息。小慧赌咒发誓说不会忘记林先生的救命之恩，一定好好报答他。 另外林寒还给她二百元钱，说是黄世安给她的，让她安顿好家人。 小慧拿着林寒递给她的钱，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林寒看在眼里，也只能默默地摇摇头。百度一下“穿越陪都之谍战重生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102章 狐假虎威又何妨 重庆市警察局局长办公室，沙发上坐着三个人，除了徐中来，还有林寒和曹运福。 徐中来看着坐在沙发上正喝茶的林寒说道：“兄弟，你真行啊！这么快又抓了个日本特工。哥哥我真后悔当初没有阻止你去军统局。” 林寒笑着说：“大哥说笑了，抓这家伙确实是运气好，没想到他自投罗网，顺手就把他抓住了。” 徐中来摇摇头，有些无奈的说：“话虽然是如此，但是如果自己没有准备，机会来了也不可能把握住。我看我手下就没有谁能够逮到个日本人。” 林寒笑着说：“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很快，就会抓住几个日本特工。” 徐中来看着林寒说：“你说程汉生那里？不过现在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真不知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你为什么认为这一家商行会有问题的？就因为这是军统局的情报？” 林寒认真的说：“从情报上来看，这一家贸易商行确实有很多值得怀疑的地方，现在既然程汉生已经潜伏进去了，我们就耐心一些，多一点时间观察，不怕狐狸不露出尾巴。” 徐中来其实对抓捕日本特工并不着急。自武汉沦陷之后，随着迁到重庆的国民政府各部门的工作重新步入正轨，警察局在维护社会治安、防空救灾、维护交通安全和秩序等方面的任务越来越重。 而且从警察局的职责来讲，除了处理一些民间的刑事、民事案件之外，抓间谍并不是主要的任务。 他看了一眼坐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曹运福，说道：“老曹，这个肖德阳，到底是什么情况，你来说说。” 徐中来更多的时间都在在处理政府方方面面的事情，平常侦破工作他都完全交给曹运福处理，他对具体的情况也不太清楚。 徐中来一直没有动肖德阳，主要是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证据。所以除了刑侦之外，他原来管理的那一块的公务，还是让他继续在做，而且他完成得还不错。 不过时间一长，徐中来还是有点儿怀疑林寒的判断是否出了差错，在他看来，肖德阳除了有一些警察的陋习之外，并没有发现有什么明显的破绽。 当然暗中对他的监控仍然在继续进行当中。 曹运福坐直了身体，就向徐中来汇报了关于肖德阳的调查和监控的情况。 到现在为止，没有发现他和日本人有联系的具体证据。他上班期间都很正常，下班后也是会和朋友打牌喝酒。但是，有时他的行踪也很神秘，喜欢去南岸海棠溪。 据调查，肖德阳是去和住在那里的一个女人幽会的，很有可能是他背着家里在外面养了一个小老婆。 这个女人的背景已经调查过了，是附近海棠温泉的女服务员，目前的简单调查来看，这女人家世清白，暂时没有发现什么疑点。 “小老婆？”徐中来和林寒都发出来同样的疑问。徐中来嘴里还骂了一句。 曹运福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据我们调查，这女人并不是风尘女子，在海棠温泉的工作也是正经职业。” 徐中来夫妻感情很好，虽然他们没有孩子，他在外也没有找其他女人，所以他内心对在外找小老婆是非常反感的。 林寒则说道：“曹哥，我看这条线索非常重要，一定要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特别是这个女人的社会关系。” 曹运福点头说道：“好的，我回头就安排老金集中人手，深入调查这个女人的所有社会关系。” 徐中来也说道：“小林说得对，还有，除了这个女人，还有和他打牌喝酒的那帮人，也好好的查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曹运福连忙点头称是。他还和林寒就一些细节交换了一些意见，然后起身向徐中来立正敬礼之后就离开了。 ◇◇◇ 林寒和徐中来在办公室里品着茶，聊着天。 林寒以前对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不过经常到徐中来这里来喝茶，而且喝的都是些名茶好茶，渐渐的就有些喜欢上了喝茶。 徐中来本是一个酷爱品茶的人，喝的当然都是些好茶，有时他也会给林寒讲一些茶文化的知识，在徐中来的指导下，林寒也喝出了些感觉。现在品起茶来，倒也像模像样的了。 徐中来端起手中的茶杯，刚想喝，却又停住了，突然问道：“小林啊，最近国民政府发出的，是不是你的功劳？这下可好，全市各区域都要开展相关的活动，搞得我警察局都有些忙不过来了。” 林寒笑道：“这事确实和我有些关系，不过，这可不是件坏事，而且有事情做才容易出成绩嘛，大哥，你所是不是？” 徐中来看着他，还点了点头说：“你这话说的倒没有错，就是怕下面这帮小子瞎折腾，不要说立功，反而给我捅些娄子出来，让我去擦屁股。” 林寒笑着说：“大哥你是多虑了吧，曹大哥，还有张雷局长他们办事能力都很强的。” 说到张雷，徐中来还颇为得意的说：“是啊，张雷确实很不错，我特意把他从北碚调到沙磁区，也才几个月，他和区署以及那些机关和学校各方面的关系都处理的非常好。他这边我一点都不操心。” 突然，徐中来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把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满脸狐疑的望着林寒说：“兄弟，你今天来，不是找我聊天喝茶那么简单吧？有啥事儿你就说吧，别和我绕弯子。” 林寒笑容满面的说道：“大哥果然是大哥，小弟的这点儿小心思是瞒不过您的。” 这话说得徐中来哈哈一笑，点了一根烟说：“你这小子，就是花样多，鬼点子多，找我啥事儿？说来听听。” 林寒笑着说出了今天到警察局的目的。 原来林寒想去拜访一下沙磁文化区自治委员会，他知道这个自治委员会的负责人都是区内几所高校的校长，均是些德高望重，饱学之士。 林寒认为就算是张雷陪着一起去，还是有些人微言轻的感觉，如果能够请徐中来出面，就更能显示出市里对这一次活动的重视。 他并不认为在这件事上拉大旗做虎皮，狐假虎威一回有什么不好。用后世某个年代的话来说，这就叫革命的需要。 林寒还计划，到时候请国民政府林森主席到沙磁区去走走，或是露个面，就可以把这次抗战宣传系列活动提升到最高的层面。 在林寒的心里，这一次的抗战宣传系列活动，一定要搞出规模和气势来，这样就不怕钓不到想要大鱼。 徐中来看了林寒一眼，哈哈大笑道：“好，今天哥哥就陪你去走一遭。” 于公于私，这都是浓浓的兄弟情，林寒真诚的说道：“谢谢大哥！”百度一下“穿越陪都之谍战重生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103章 如他所愿 徐中来先打电话通知了张雷，告诉他下午将和林寒一起去拜访沙磁文化区自治委员会的几个主要负责人，要他做好前期的联络工作。 林寒也在电话中对张雷特别交代了一件事，让他和杨腾辉一起商量后去办理。 张雷听说徐中来要沙磁区，非常高兴，连忙点头答应。他又通知了巴县第一区区长杨腾辉。 杨腾辉听说徐中来要来也不敢怠慢，徐中来虽然并不管他区里的行政事务，但是他毕竟是市警察局的局长，级别也远高于他。国民政府迁渝之后，市警察局的地位直线上升，所以他对徐中来的接待一点都不敢马虎。 沙磁文化区自治委员会的办公地址本来是设在沙坪小学里面，这次为了表示隆重，杨腾辉决定把这一次见面的会场设在区署的小会议室里。 张雷本来想把会议室设在区警察局，但是比较了一下场地，还是区署这边更好一些，于是他也没有说什么，就马上安排人员布置现场，通知参会人员。 林寒的本意是想私下拜访几个重要的负责人，没想到这样一弄，变成了很正式的官方的会议。 他想了想，也就由着他们这样办，心想到时候和这些人见见面，交流一些想法，就当是一次活动筹备座谈会。 林寒还特别给黄世安打一个电话，告诉他在沙磁文化区有一个落实的座谈会，看他能不能一起去参加，表示一下政府的支持。 黄世安是实际起草人，所以他对这件事的推进也很重视。于是他特别向林森主席作了汇报，正巧今天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林森就同意他去参加这个会议。 林寒落实了这件事情之后，才放心的和徐中来一起坐车前往沙磁区。 ◇◇◇ 这辆黑色的雪佛兰轿车，经过沙磁区警察分局的时候停了下来，林寒看到张雷一直等在路边，就招手让他上了车，坐在前排位置。徐中来上车以后一直闭着眼在休息，张雷也没敢打扰他。 汽车经过沙坪坝正街上的“新知识书店”时，林寒突然问了张雷一个问题：“张局长，你对这家新知识书店了解多少？” 张雷回答道：“据我所知，这家书店以前是中统的一个联络点，但是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据我了解，中统在这里也没有开展什么具体工作。严格的说有些像一个落脚点，休息的场所。” 徐中来这时睁开了一直闭着假寐的眼，对林寒说道：“严格的说，这是中统废弃的一个联络点。抗战之前，为了监督重庆大学地下党的活动，特别设的这个点，后来基本上都搞得路人皆知了，就没有再启用。” 林寒点了点头，又陷入到沉思当中。 徐中来看他思考的模样，笑着说：“怎么，你对这个书店产生了兴趣？小日本会藏在这个书店里？” 林寒说道：“那倒没有，我只是觉得这个书店有点儿意思。” 林寒并没有说出江雪莲和那个重庆大学的牟万洲教授和这家书店有关联，这件事情，他现在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想等自己调查清楚之后，再来决定是否公开这件事情。 徐中来笑道：“小林啊，自从你回来之后，好像看什么都有问题，你是不是太紧张、太累了，听说你为这事忙了几周了，还是要注意休息。忙完这事儿，你到家里来，让你嫂子给你好好弄顿饭吃。” 林寒笑道：“好啊，我也想吃嫂子亲手烧的菜了。” 徐中来能打趣的说：“到时候，再叫上我的干女儿，大家一起来吃个饭。” 林寒听徐中来说干女儿，先还没有反应过来，后来才想起原来说的是静雯。心想，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汽车经过重庆大学校门的时候，林寒想到这两周张芸芷都没有回家，说是在学校和同学一起忙什么正事儿，没有时间回去。自己和张芸峰也没有回去，心道，峰哥让我注意芸芷身边的人，自己也没时间，看来得让张雷派人暗中查访一下。 ◇◇◇ 巴县第一区署位于磁器口马鞍山上，位置比较高，视线开阔。作为沙磁文化区的行政管理机构，修建得高大威严，很有些政府机关的模样。 看得出来，区署周围的道路都专门找人清扫过，到区署的石台阶路上，还拉着两条白底红字的横幅，分别写着欢迎徐中来局长和几位沙磁文化区自治委员会负责人的名字，路两旁还插着一些彩旗，显得热闹而隆重的样子。 徐中来也是留洋归来的，其实他并不在意这些表面的东西，所以他也无所谓。林寒对这些东西也不太在意，心里一直在想，开始让张雷办的那些事情，不知道办的怎么样了？ 他们到的时间有点早，黄世安和自治委员会的人都还没有到，杨腾辉把徐中来迎进了会客室，泡上一壶好茶，让他们休息。 徐中来把林寒给杨腾辉做了介绍，两人热情的握了握手，还客气地说了些相互仰慕的话。 落座之后，徐中来也没有什么架子，和杨腾辉聊了很多政府方面的公事，说得杨腾辉频频点头。 林寒也没细听，心道，都说这个时代的官员**无能，其实无论徐中来还是杨腾辉，都不是碌碌无为之人，看来这个时候的贪腐状况远不如抗战后期，那些发了国难财的官员体现得那么严重。 不久，黄世安也来到了区署，他和林寒、徐中来是老熟人了，热情的寒暄之后，也向杨腾辉和张雷做了介绍。他也坐下来喝茶聊天。 大约十来分钟之后，有个区署的工作人员走进了报告说，应邀与会的客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杨腾辉就请大家一起去会议室。 ◇◇◇ 会议进行的很轻松，到会的除了自治委员会的负责人重庆大学的胡校长、教育学院的高校长、南渝中学的张校长之外，还有中央大学等几所高校的代表，另外还有磁器口商会的几位老板。 杨腾辉向大家介绍了徐中来、黄世安的身份，还特别把林寒介绍给了大家，徐中来和黄世安在后面的会议中心都有意无意的，特别强调了林寒在这次活动中的官方组织者身份。 在座的不论是教授还是商人都是明白人，而且，这样的抗战宣传活动，有利无弊。于是，大家对国民政府发布的都给予了积极的评价，都纷纷表示愿意积极参与到这次抗战宣传活动当中来，贡献自己的绵薄之力。 自治委员会负责日常工作的书记，还在会上就这次活动的详细日程做了介绍。这个活动准备在民国二十八年的元旦在磁器口召开活动启动仪式，现场将有抗战文艺和戏剧表演、义卖募捐、以及围棋锦标赛比赛等活动。同时，在重庆大学的“七七大礼堂”将推出一系列的名人专题演讲…… 磁器口商会的几位老板，也明确的表示将在启动仪式的当天，积极捐款捐物支援抗战。磁器口商会邹云之会长还表示，围棋锦标赛的奖金和奖品将由商会全部提供。 杨腾辉则表达了行政部门对这次活动的全力支持…… 林寒除了在介绍到他的时候，他作了一番有些慷慨激昂、光冕堂皇的演讲之后，他一直都没有怎么说话。 现在他只是面带笑容地看到这个会议，如他所愿的继续进行下去。在他心里，对张雷的办事能力真是赞不绝口。 此时，对林寒来说，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百度一下“穿越陪都之谍战重生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104章 不速之客 在磁器口巴县第一区署召开的沙磁文化区抗战宣传活动座谈会，一直进行到傍晚时分才结束。杨腾辉是安排了晚餐的，但是沙磁文化区自治委员会的几个代表，都因为有事缺席。 黄世安到磁器口是坐的林森主席的专车，所以他也不敢久留，会议一结束，就与徐中来和林寒等人匆匆告别而去。 留下来的人不多，不足两桌人，杨腾辉还是把晚宴安排在古镇最好的临江楼酒楼，拿手菜是嘉陵江的鲜鱼。 席间杨腾辉向徐中来和林寒介绍了磁器口商会的几位老板，会长邹云之对林寒在座谈会上的发言赞不绝口，又说了一大堆年少有为之类的奉承话。林寒也对磁器口商会愿意提供围棋锦标赛的奖金和奖品，代表官方表示了感谢。 林寒还主动与沙磁文化区自治委员会秘书室的书记和事物员一起喝了几杯酒，对他们的前期准备工作取得的成绩表示了肯定，希望下一步加强合作，把一次抗战宣传活动办好，办成全重庆市的样板。 这个书记和事务员和自治委员会的其他校长、教授不一样，整个自治委员会就他俩和另一位事物员是拿津贴的人，所以他们也是具体干事的人。 杨腾辉也把区署的文化专员介绍给他们认识，这次抗战宣传系列活动的具体事务，都由他们之间去衔接和实施，倒不用林寒亲自来操心。 徐中来其实对这样的活动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他完全是看在林寒的面子上，所以说在席间也没有多说什么，等在座的各位向他敬过酒之后，他就在杨腾辉和张雷陪同下，坐在那里专心的品尝嘉陵江的河鲜美味。 杨腾辉和张雷见徐中来吃得津津有味的，倒也非常欢喜，说明今天徐局长的心情不错。 这时，磁器口商会会长邹云之过来给林寒介绍了一个朋友。这个人中等身材，三十来岁的年纪，长得斯文儒雅，一点不像一个生意人，倒像个高校的学者。 林寒开始也以为他是哪所高校的教授之类的人物，听邹云之一介绍，倒让林寒大吃一惊，原来这个人正是川隆达贸易商行重庆分号的新任掌柜度庐。 林寒虽然有些吃惊，表面上也未动声色，和他说着久仰久仰之类的客气话。邹云之是个聪明人，就给林寒介绍了一下度庐的情况。 原来度庐现在就是重庆分号的当家掌柜，而且他就是大股东，和璧山川隆达从以前的隶属关系，变成现在的兄弟关系。而且现在这个所谓的重庆分号，不仅业务量巨大，而且辐射范围广，已经远超璧山川隆达的规模，成为磁器口商会最新崛起的一股重要势力。 林寒听了连连点头，还对度庐说，以后有机会将亲自前往拜访，度庐当然表示欢迎。 林寒和度庐喝了一杯酒之后，各自归坐，林寒看了坐在旁边的张雷一眼，张雷只是对他点了点头，笑了笑，那意思是他清楚这个情况，待会儿再给他详细说。 林寒坐下来心里有点乱，心里暗自琢磨，这个川隆达商行最近变化挺大的，原来的那个何吉祥老板又到哪里去了？以前听程汉生讲，这个度庐只是璧山川隆达贸易商行的账房先生，并不是掌柜。怎么转眼之间到重庆来就变成掌柜了，而且和璧山川隆达还变成了兄弟关系。 这会不会是因为“红蜻蜓”先遣小组被抓捕之后，对方采取的应对措施？有可能小岛浩二昨天在磁器口码头被抓的事情，引起了他们的警觉。但是这个反应也太快了吧，而且现在都还没有接到程汉生的反馈报告。 林寒思前想后都觉得这个事情有些异常常，但是从时间来推算，对方不可能这么快采取这样的行动。如果这是川隆达进行了股权整合后进行的正常调整，那就应该只是一个巧合。 徐中来酒足饭饱之后，就说要走。杨腾辉和邹云之带着众人一起相送，直到徐中来、林寒和张雷上车离去。 ◇◇◇ 坐在车上，张雷给林寒介绍了一下这个度庐的情况，和邹云之说的并无两样。不过张磊最后也提到了自己的看法，他认为这家贸易商行掌柜的突然改变，不会是因为抓捕了小岛浩二引发的，因为度庐先之前就到了磁器口。 林寒一时也想不明了，心想还是等程汉生的情报反馈过来再说吧。于是，他笑着对徐中来说：“徐大哥，看您今天的胃口不错啊，吃了不少鲜鱼。” 徐中来笑道：“你不要说，那家酒楼的鱼做得是真的好吃。不过啊，我看那个度庐更不简单，说不定是条大鱼。” 林寒听徐中来这么一说，故意问道：“何以见得他会是条大鱼？” 徐中来答道：“此人待人接物颇为大气，不像一些锱铢必较的商人，而且他双目犀利有神，观察人细微仔细，行为举止拿捏得当。” 林寒没有想到徐中来对现场的人观察得这么仔细，看来他这个警察局局长并不是白当的。 张雷也有些诧异的看着徐中来说道：“局座，您当真是旁观者清啊，没人能逃过您的火眼金睛。” 徐中来笑道：“哪有你说的这么厉害？不过，这个度庐绝对不是个商人，如果我们都看走眼了，那么他就是个演戏天才，是个影帝。” 这话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 林寒对徐中来说他还有些事情要办，在上清寺就下了车。 徐中来现在已经知道他这个兄弟是闲不下来的，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提醒他要注意休息，不要这么玩命。 原来林寒在车中突然回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一些事情，觉得有些不妥，今天于秋枫又请了假，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他还真有些放心不下。 他在街角的一家水果店买了一篮水果，让老板给他包装好，又在旁边的鲜花店买了一束鲜花，然后沿着新修的公路往前走了没多远，就来到“三清公寓”，这是新修的五层楼的现代公寓，于秋枫的家就住在三楼2号。 于秋枫虽然从来没有告诉过林寒她家的具体地址，但是林寒想要查这个地址，那是很容易的事情。 林寒站在门口，心道，我今天当一回不速之客来看望她，不知道枫姐姐会不会很开心？ 然后他就举手敲响了房门。百度一下“穿越陪都之谍战重生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105章 登机疑问 三清公寓302室的房门打开了，一个英俊帅气的年轻人看到站在门口的林寒，有些诧异的问道：“这位先生，您找谁？” 林寒一愣神，连忙微笑着问道：“请问这是于秋枫的家吗？” 这个年轻人点点头说：“是啊！请问您是……” 林寒说道：“我叫林寒，是枫姐统计调查局的同事，听说她身体不适，我特来看看她。” 这个年轻人是于秋枫在航空公司工作的小弟弟于秋离，他听说是姐姐的同事来看望他，就把林寒让进了门，请他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来，还客气的给他倒了一杯茶，并让他稍等片刻，他去通知姐姐出来。 林寒客气的道了谢，把礼物放在旁边，就坐了下来。 这时，从旁边一个房间里走出一个人来。林寒还以为是于秋枫出来了，连忙站起来，抬头一看，才发现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人，不用猜都知道这一定是于秋枫的母亲，因为于秋枫和她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母女俩长得太像了。 林寒连忙招呼道：“伯母，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了。” 于太太客气的说：“那里，林先生不用客气，请坐。”说完她也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于太太看着英武帅气的林寒，不觉心里一喜，看着林寒说道：“林先生请喝茶，谢谢你来看望枫儿。” 林寒连忙说谢谢，然后问道：“伯母，不知枫姐姐身体如何了，我有些放心不下，特地来看一看。” 于太太听林寒一直称呼自己的女儿叫姐姐，心里就有些失望，她原来还以为是女儿的男朋友来了，就算不是男朋友，也应该是一个追求者。 虽然如此，余太太还是很有礼貌的给林行介绍于秋枫的情况，因为昨晚不注意吹了风，结果受了凉感冒了。当然，这也是于秋枫给她说的原因。 两人就这样坐着聊起天来，于太太心中有所想，对林寒的个人情况难免就问的比较详细一些。 林寒也不以为意，都一一据实而答，还给于太太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 于秋枫正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今天吃了些药，也好多了。突然看到弟弟敲门进来，说有个叫林寒同事来看望她，现正坐在客厅里等着的。 于秋枫听说是林寒来看她，心中还是感觉暖暖的。心说，这小子总算还有点良心。又想起昨天晚上那一幕，不觉还有些脸红。心里骂道：这小子胆子真不小啊，直接都找到家里来了，家里从来就没有来过男同事，这回妈妈不知又该怎么乱想了。 她只好起来，怎么也得简单的梳妆打扮一下，这就给于太太创造了仔细询问林寒的时机，要是于秋枫早些出去，她是会阻止母亲问这些的。 ◇◇◇ 当林寒看到于秋枫从房间中走出来的时候，急忙站了起来，他看着于秋枫有些憔悴的脸，关心的问道：“风姐姐，你好些了吗？快过来坐。” 于秋枫心道，你这小子一点都不客气，把这里当自己的家了？嘴里还是客气的说道：“小林，谢谢你啊，还专门来看我。” 于太太看着林寒轻松洒脱的样子，不觉一笑，说：“枫儿，快来坐下，好好谢谢人家林先生专门来看望你。” 于秋枫看着林寒关切的眼神，不觉脸上微微一红，然后就坐在了母亲的旁边。 于太太一看于秋枫的表情，就有些明白了，心说，这两人不是普通的同事关系，说不定还有门儿。 于秋枫哪里知道母亲在想这些事儿，就催促着母亲去拿些儿零食出来，别让人家林先生干坐着。 于太太一听于秋枫这么说，高兴地站了起来，去食品柜取零食。 于秋枫轻声的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林寒笑着说道：“我一问就问到了，枫姐姐，昨天晚上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当时有些醉了，有些事想不太起来。” 于秋枫脸一红，心道，你这个小冤家，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还好意思来问我。 她只是淡淡的说道：“你没做错什么，你就是喝醉了，我把你送回宿舍去的。” 林寒哦了一声，还点了点头，心里却不相信，因为他断断续续地回忆得起一些细节，是香艳的，是一种美妙的感觉。 于秋枫很清楚自己对林寒的感情，但是她也很明白林寒对她更多的是一种亲近；是一种依赖；是一种欣赏；是一种莫名的情愫，但是这一切都没有到情爱的程度。 而且，于秋枫也知道林寒是有女朋友的人。 于秋枫是个理智的女人。 于太太一下子拿出了很多零食，摆在茶几上，还不断热情的请林寒吃这吃那的。 于秋枫看着母亲对林寒的样子，知道她误会了，不过，她也没有说什么，任由母亲摆弄。她看着林寒疲于应付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于太太听到女儿的笑声，才知道自己太热情，可能让林先生感觉热情过头了。 于太太笑呵呵的说：“好吧，我也不劝你吃了，你们自己聊会儿吧！”说完起身和林寒点点头，就回房间去了。 这时，于秋离走了过来，对于秋枫说：“姐，林先生是我朋友上次拜托你，救他表弟那位先生吗？” 于秋枫看这林寒，笑着说：“虽然不是他，但是和他也有些关系，你那朋友的表弟招惹的就是他的大哥，他被揍了一顿也是白挨。” 这件事情，陆毅然后来给林寒说起过，因为事情已经解决了，林寒也没有在意。 于秋离说道：“还是要谢谢林先生了。” 林寒连忙说道:“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小林就好了。” 于秋枫对于秋离说：“秋离，小林比你大些，你就叫他小林哥吧。”于秋离点头答应。 林寒对于秋枫说道：“枫姐，今天你没有到局里去，有件奇怪的事，峰哥和陆毅然一早都被戴主任电话叫走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秋离说：“小林哥，我今天在机场也看到件奇怪的事情。” 于秋枫和林寒都望着他。 于秋离说：“我今天正好在珊瑚坝机场值班，临近中午的时候，在临起飞还有5分钟的时候，我看到了汪副主席带着几个人登上了飞往昆明的飞机。” 于秋枫说道：“那有什么奇怪的，这些大人物这么忙，飞来飞去不是很正常吗？” 于秋离说：“姐，就是不正常，这个我比你清楚。以往这种级别的领袖出行，一路都有军警车队护卫，还有政府的高官政都会来送行，今天登机出行却什么都没有，这还不奇怪吗？” 于秋枫点头道：“你这样说来，的确是有些奇怪。” 于秋枫回头看到一脸严肃，默不作声的林寒，问道：“小林，你怎么啦？” 林寒无奈的望着姐弟俩说：“坏了，汪副主席逃跑了，不会再回来了。” “啊！”于秋枫姐弟俩都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其实，只有于秋枫明白，那个神秘的林寒又出现了。 林寒终于明白，他早晨起来一直都没想起的今天要发生的大事，就是这件事情。11百度一下“穿越陪都之谍战重生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106章 回看功能 “三清公寓”离军统局本部机关并不很远，走快一点，也就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 林寒和于秋枫姐弟道别之后，回到军情处办公室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除了值班室里有人，整层楼都空荡荡的。他问过值班室的同事，说今天张处长一天都没有回到办公室。 林寒无语地摇摇头，又来到楼下行动处，今天值班的正好是行动科一大队的人。行动科每天晚上都有十来位行动队员随机待命。现在行动处有三个大队，每个大队三十来个人，共有百余人。每天轮流安排一个小队值班。 今天值班的正好是黄天邦的小队，陈大超和其他几个队员都在宽仁医院值守过，林寒对他们都比较熟悉。 行动队的人没事的时候，上班还是比较宽松的，有几个人坐在那里玩扑克牌，也有的坐在旁边聊天。 黄天邦看到林寒进来，连忙热情的对他说：“林股长，这么晚了，还没有下班回去休息？” 林寒说道：“我刚才去探望了枫姐，刚才回来。” 黄天邦说道：“对啊，我们接班的时候听说枫姐今天请假了，不知道她情况怎么样？大家都挺担心的。” 林寒知道于秋枫在行动队这帮兄弟心中的地位是很高的，就对他们说道：“枫姐没有什么大事儿，就是感冒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黄天邦听说于秋枫没事也就放心了，笑着对林寒说：“林股长，没事来玩几把？” 林寒想想现在也没有什么要紧事儿，便没有推辞，就坐上去他们玩起牌来。 他们玩的梭哈，赌注还不算小，五毛钱起底，三十元封顶。一个普通行动队员，当时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三十来块钱。不过林寒也知道，这帮人多少都会在外面捞点外水钱的。 说到玩牌，林寒可不是菜鸟，当初上大学的时候，经常晚自习潜回寝室和室友一起玩牌，而且经常彻夜鏖战。不管是一般人玩的梭哈、金花、斗地主，还是正规的桥牌，他的水平都是非常高的。 林寒很随意的和他们玩着，一上来就输了好几把，他也没太在意。 这些人大都经历过民生茶馆的围捕行动和宽仁医院的守护，不仅对林寒的能力非常认同，而且知道他和枫姐的关系非常要好，加上他为人随和，和他们说说笑笑的，也没有什么架子。大家也不把他当外人，玩着玩着，加入的人就越来越多。 林寒玩了一会儿就对这些人玩牌的性格、方法都了解透彻了。除了陈大超，其他人玩牌的水平都比较烂，难怪陈大超面前赢了不少钱。 林寒心里暗笑，今天我就来个扮猪吃老虎，来个满盘清，看看你们这帮小子的反应。于是，他就和这帮人认真的玩了起来。 林寒一认真起来，这个牌局立刻出现了明显的变化。陈大超玩梭哈喜欢投机，也就是手中再烂的牌都像是拿到了同花顺一样的表情。他唬得住行动队的人，在林寒的眼里却是无所遁形的。 陈大超连续几把都被林寒捉了鸡，把前面赢的钱都输了出去，他这才小心起来，知道林寒是个高手，再不敢大意。其他的人多玩几把之后，也看出来林寒玩牌很厉害，出手也就谨慎多了。 不管他们怎么小心，怎么谨慎，反正自己兜里的钱就是越来越少，慢慢地全都集中在林寒的面前。 林寒看时间也不早了，也没有人敢再下注，就说今天就玩到这里吧，然后把他面前的一堆钱都扔到桌面上，对大家说道：“这些钱大家都拿去分了吧！” 大家都有些吃惊的望着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林寒又从身上掏出一张一百元的钞票扔到桌子上，对黄天邦说：“天棒，前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你找个时间请大家吃个饭吧，算我谢谢大家的！” 大家这才相信林寒说的是真的，黄天邦高兴地拿起钱来对这帮人喊道：“大家还不谢谢林股长。”然后就听到大家就七嘴八舌的感谢声。 “谢谢林股长！” “林股长真够意思！” “林股长发大财！” “林股长一出门就走桃花运！” …… 这帮家伙一开心，什么样的话都说得出来。 林寒笑着说：“不用客气，一点小意思，大家好好玩。”然后就离开了。 ◇◇◇ 林寒躺在宿舍的床上，回想了一遍今天发生的事情。最大的事情是汪精卫今天出逃了，按照历史的发展，他应该先去昆明，然后前往河内，再转到上海正式投敌，成为中国历史上最大的汉奸。 林寒最气恼的是自己的时空旅行控制终端启动不了，那就是一台电脑啊！历史上发生的一切信息都能够查询出来。而现在他什么都不能查询，更没有所谓的历史书，能够找到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这可不是历史。 林寒知道自己并不能改变历史的进程，就算他提前预警，又有谁会相信的他的话，肯定会把他当成神经病的。 林寒无奈的叹了口气，明天还是去见见峰哥，看他如何看待这些问题，自己根据情况再提供一些对策给他参考，当然，还只能说是自己的推理判断。 林寒翻了一个身，感觉寝室的床铺还挺舒适的，比临澧特训班强多了。其实他到军统局以来，在这个寝室住的时间并不是很多，而且还有两次都是酒醉之后被于秋枫和静雯送回来的。 突然，他头脑中闪现出昨晚的一些片段，先断断续续的，然后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连贯。渐渐的，他在夜风中紧紧地拥抱着于秋枫热吻的画面，完完整整的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林寒心道，坏了，我昨晚确实对枫姐姐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还好枫姐姐没有生气。不过他回想到枫姐姐幽香红唇，禁不住心中一荡，随即赶紧收回了越轨的心思。 林寒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会突然回忆起当时的画面来，他并没有使用“辨音绘影诀”，难得“辨音绘影”还有“回看”功能，想到这里他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 这怎么可能呢？！ 但是这也给了林寒一个全新的思路，“辨音绘影诀”是家传绝学，如果真的可以“升级”成为“回看版”的“辨音绘影诀”，那对这项家传绝学的发展绝对是一个巨大贡献。 林寒想到这里，心情有些振奋起来，睡意全消，开始认真思考触及“回看”发生的原因。 难道是因为昨晚和枫姐姐热吻之事发生后，今日又去看望她，就触发了头脑中的储存影像？ 但是，林寒知道在使用“辨音绘影诀”之后，除了当时能够记住的部分之外，其他的影像他都回忆不出来。这也是当信息量很大的时候，他当时遗漏的一些细节记不起来的原因。 难道这些信息其实并没有遗漏，而是仍然储存在头脑中的，只是他以前不知道，也没有办法把这些图像再提取出来。 林寒仔细回想了一遍今天的行程，除了去看望了于秋枫，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能够触发这些影像的。 难道是在一定的时间之内再次看到相同的人或者遇到相同的事就能够触发记忆中的回看功能吗？ 林寒好像突然间找到了思考的方向。百度一下“穿越陪都之谍战重生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107章 神秘失踪 林寒一上班就来到了行动处张云峰的处长办公室，结果和昨天一样，没有见到他的人影。同样的，陆毅然也不在办公室。 林寒坐在办公室里陷入了沉思。汪精卫出逃一事，按历史进程，今天下午他就将乘坐云南省政府主席龙云代订的包机飞往越南北部最大城市河内。 而包机起飞之后，龙云就会电告委员长关于汪精卫的行踪，而委员长正在去往西安主持军事会议的路上，要到明天才能够接到龙云的电报。 林寒突然心中一动，觉得自己虽然不能改变历史的进程，但在这件事情上可以帮峰哥在戴主任，甚至委员长面前表现一番。 但是，现在峰哥去哪里了呢？ 林寒想了想，又给电讯处的龚秋月打了个电话，才知道昨天张芸峰和韩鸿飞，还有陆毅然一起去了璧山公干，说是今天会回来的，龚秋月也不清楚具体去干嘛。 林寒挂断电话，他现在已经明白张芸峰并不清楚汪精卫出逃之事，他们昨天去璧山应该是有其他的重要的事情。 难道璧山川隆达贸易商行有事情发生？他想了想，又否定了自己的看法，因为如果有什么事情，还轮不到张云峰亲自出马去办。 林寒觉得还是有必要等张云峰回来，向他透露一些汪精卫出走的消息，也好让他提前做个准备。 ◇◇◇ 林寒走出办公室，来到楼下行动科，想看看于秋枫今天是否来上班。他刚走到楼梯口，正好碰上了潘仁哲。林寒想起其妻子在宽仁医院住院的事情来，就问道：“老潘，不知大嫂是否已经康复出院？” 潘仁哲说道：“谢谢林股长关心，她已经出院，正在家里静养，再恢复一个月就应该痊愈了。” 林寒听说已经出院了，就说道：“那就好了，不知道李长乐现在怎么样了？” 潘仁哲回答道：“李长乐真是一个不错的小伙子，出院后还来家里探望过，还送来了一些礼品。不过，最近两周不知他忙什么去了，没有看到他。” 林寒也笑着点点头说：“是啊，这小伙子不错，我现在想找他，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得到？” 潘仁哲说：“我知道他家的地址，如果你不着急的话，我可以抽空去喊他来见你。” 林寒想到今天可能走不开，就对潘仁哲说：“那就麻烦你了，我也不太着急，你有空的时帮我带个话就好了，如果他来不了，让他给我打个电话也可以。” 潘仁哲笑着说：“没问题，这是小事一桩，包在我身上。” 林寒又问道：“不知道今天枫姐来上班没有？” 潘仁哲说道：“我刚才还看到她了，这会儿应该也在。” 林寒听说于秋枫今天来上班了，那就没有什么大事儿，也就不再担心。他来到行动科办公室门口，一眼就看到正准备出门的郑科长，就和他打招呼。 郑科长看到林寒也笑着说道：“小林啊，最近你又立功了，又抓了一个日本特工，你真行啊！” 林寒连忙谦虚的说：“这哪里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行动科的兄弟们都出了大力的。我正要谢谢郑科长的大力支持！” 两个人站在那里客气了一番，闲聊了几句，这时就看到于秋枫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她抬头看到林寒站在那里和郑科长说话，就走了过去。 她先给郑科长打了个招呼，然后对林寒说：“小林，准备好了吗？我们走吧！” 林寒心头一愣，枫姐姐这话说的真奇怪，什么准备好了？但是他还是心领神会的说：“好了，我们走吧！” 郑科长平时也不太管于秋枫具体的行踪，看她和林寒约好要出去的样子，就和他们点了点头，自己办自己的事情去了。 林寒跟着于秋枫走出了办公楼，来到本部机关大院里，他见四周没人，就对于秋枫说道：“枫姐姐，有什么急事吗？” 于秋枫简单的说道：“去宽仁医院！” 林寒以为于秋枫病了，担心的问道：“枫姐姐，你哪里不舒服，有什么问题吗？” 于秋枫摇了摇头说：“我没有事，是有人出事了。” 林寒莫名其妙的看着于秋枫匆匆的脚步，只好跟了上去。 ◇◇◇ 半小时之前，宽仁医院医生办公室。 江雪莲看着泪流满面的小王护士，只好耐心的安慰她说：“要不再想想办法，四处再找一找，也许他有什么事情暂时离开了。” 小王护士哭着说：“不会的，前两天他还说要到医院来请我们一起吃饭的。没想到这才两天，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肯定是出事了。”她擦了一下眼睛里的泪水，又说道：“我已经问过他家里人了，他们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也正着急在四处找他。” 旁边的小孙护士说：“我看还是报警吧！完了可能会误事的。” 江雪莲听小王护士这么说，也点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只有报警了。” 小王护士泪眼汪汪的看了她们说：“嗯，那就报警吧！” 小孙护士突然说道：“那个被车撞伤的大姐的男人就是警察，哦不，他以前是警察，现在是统计调查局的。我看与其找警察，不如请那个林先生帮忙，统计调查局的办事更容易一些。” 小王护士听了也连连点头说:“对对对，李长乐也说过，他和林先生关系特别好，求他帮忙，他一定会帮的。” 江雪莲看着她焦急的模样，也只好点头说道:“那就试试看吧！” 她看小王护士已经乱了方寸，就让小孙护士找来病历，找到了潘仁哲留下的电话号码，就拨打了过去。 这个电话正好是于秋枫接的，她听到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找林寒，可电话却又打到了行动科，她感到有些奇怪，就多问了几句，才知道原来是江雪莲打来的。 江雪莲在电话里听说她是和林先生一起到医院来的那位于小姐，就把情况给于秋枫简单讲述了一遍，原来李长乐突然神秘失踪了。 林寒曾经跟于秋枫讲过李长乐这个人的情况，而且她也知道林寒有意让他加入军统，所以她告诉江雪莲，她会立刻将这件事转告给林先生。 ◇◇◇ 林寒听说李长乐失踪了，有点不相信地的看着于秋枫说：“李长乐真的失踪了，这怎么可能呢？” 因为林寒给李长乐的任务是盯着江雪莲的行踪，这事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他和小王护士恋爱上了，江雪莲也不会怀疑他什么，更不可能加害他。难道他得罪了什么人？被人了？ 于秋枫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怎么知道呢？到了问问情况再说吧！” 林寒也只好点点头，和她一起来到了宽仁医院。百度一下“穿越陪都之谍战重生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108章 案情调查 林寒和于秋枫来到了宽仁医院江雪莲的医生办公室。 江雪莲看到林寒和于秋枫，热情的请他们坐下，甚至还叫小孙护士泡了茶来。 于秋枫看在眼里，心道，这个江医生以前对他们都是冷冰冰的，今天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难道真是因为有求于林寒吗？但是她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据她的观察，江医生并不是这种势利的女人。 于秋枫不知道林寒曾经在临江楼餐厅，上演的那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因为林寒从来没有对她提起过那事。 小王护士过来，含着眼泪对林寒说道：“林先生，长乐突然就不见了，都两天了，我知道你和他关系很好，求你帮忙找找他，真的是急死人了！” 林寒连忙安慰她说道：“小王，先不要着急，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把长乐找回来，你把这几天他的情况给我们说一说。” ◇◇◇ 小王护士虽然长得比较胖，但长相却丰腴漂亮，圆圆的的脸上，笑起来还有两个大大的酒窝，珠圆玉润的样子，加上开朗活泼的性格，其实还很招人喜欢。 李长乐自从出了车祸来到宽仁医院认识她之后，很快就喜欢上了她，没多久两人就谈上了恋爱。现在正在热恋期，每天如胶似漆的，还经常惹来小孙护士开玩笑，笑话他俩是两个胖胖聚在一起，连办公室都变小了。 小王护士当然要反击她，就说他俩宁愿胖得精致一些，也不要像她那样瘦得像根晾衣杆似的，经常调侃小孙护士高瘦的身材。由于有他们的存在，也给医院办公室添了不少乐趣。 ◇◇◇ 小王护士哽咽着讲述了李长乐最后两天的行踪。 两天前正好小王护士轮休，李长乐就约她一起去南岸老君洞玩儿。一路上都很正常，玩的也很开心，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正是因为是这样，小王才认为李长乐出事了。 林寒听了一会儿，也没有从中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这事就有点儿奇怪了，人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凭空消失。 他看了一眼于秋枫。于秋枫问道：“李长乐平常有没有什么仇人？或者最近有没有惹什么事情？” 小王护士茫然的摇了摇头，说：“好像没有吧！他这段时间有空的时候，他在家摆弄无线电，他还说他入了一个业余无线电协会，他还想建一个个人的无线电台。” 林寒知道李长乐以前有过无线电的爱好，他出了车祸之后，就离开了上班的名车维修中心，没事的时候他玩下无线电，也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于秋枫又问道：“他有什么特别好的朋友吗？” 小王护士想了想说：“长乐的好朋友不是很多，除了以前名车维修中心的同事之外，有一个特别好的朋友。他是一家西餐厅的调酒师，而且他还会照相。” 调酒师，还会照相，这都是这个年代比较新潮的职业和爱好。 林寒又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他在哪家西餐厅工作？” 小王护士说：“听说他最近失业了，呆在家里，所以最近才经常来找长乐玩” 林寒又问道：“他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 小王护士想了想说：“他好像叫傅凌云，家住在南岸海棠溪，但是详细地址就不知道了。” 于秋枫果断的说：“那就先查海棠溪这个傅凌云。” 林寒点头同意道：“是的，不过我觉得还要查一下那个业余无线协会。”于秋枫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林寒又对江雪莲说：“江医生，你有什么建议？” 江雪莲看着林寒反问道：“你说有没有这个可能，是那天在临江楼的那个光头流氓在报复？” 林寒关切的看着江雪莲说：“那个光头牛三，还敢来骚扰你吗？” 江雪莲微微一笑道：“那倒没有，上次你制服了他之后就没有看到过他，他应该是不敢在这附近混了吧。” 林寒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于秋枫有些疑惑的看了林寒和江雪莲一眼，并没说话。 林寒看问不出来什么新东西，就对小王护士说：“先就这样吧，我们先调查一下，你也不要着急，后面有什么想起来的，可以给我打电话。”他又看了一下于秋枫说：“如果我不在，你也可以给于小姐打电话。”于秋枫也点了点头。 于是，林寒就把他和于秋枫的电话写在江雪莲递过来的病历簿上。写好之后对江雪莲微笑着说了声谢谢，江雪莲也对他宛然一笑。这让于秋枫眼前一亮，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 林寒和于秋枫回到了军统局行动科。 在回来的路上，于秋枫一句话都没说，林寒怕她在为那晚上的事生气，也没敢像平日那样逗她开心。 林寒没有立即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拿过于秋枫桌上的电话拨打起来。 林寒先给市警察局打了个电话，找到了徐中来，对他说了李长乐失踪的事，请他先派人寻找李长乐，并调查那个傅凌云和光头牛三。 徐中来听说失踪人是林寒的线人，而且林寒还说有意把他招进军统局，他就来了兴趣，开玩笑的对林寒说：“如果他真是个人才，把他找到了之后，干脆就让他留在警察局当差吧。” 林寒也笑着说：“如果徐大哥有这个意思，也不是不可以。” 玩笑归玩笑，徐中来还是很快安排曹运福去调查这个事情。 曹运福想到这个傅凌云家住在南岸海棠溪，正好交给老金去调查，把这件事和调查肖德阳在海棠温泉的那个女人混到一起，反而不引人注目。至于光头牛三这样的街头流氓，安排下去应该很快就会抓住的。 林寒打完电话，看着这会儿办公室里没有人，对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于秋枫，轻声地说：“枫姐姐，你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在生我的气？” 于秋枫看着林寒小心翼翼的样子，突然笑道:“小林，你这是怎么啦，怕我吃了你？” 林寒一看于秋枫笑了，一下子就恢复了他的本来面目，笑着说：“枫姐姐，你真的把我吃了，我还不害怕，反正我愿意，但是你不说话，就让我心神不宁了。” 于秋枫白了他一眼，嫌弃地说道：“你喝醉了就像一头死猪，臭死了，我才不要吃。” 林寒和于秋枫相互打趣说笑着，俩人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默契和和谐。于秋枫并没有问林寒关于临江楼餐厅的事，她就当从来没听到过一般。 其实这正是于秋枫可爱的地方。 这时，行动科的后勤小华敲门进来，对于秋枫喊了声枫姐好！然后有些着急的对林寒说道：“林股长，刚才王慧下来说，如果看到你，让你赶快去张处长办公室。” 王慧是秦玉兰调到电讯处之后，军情科新调来的后勤人员。 林寒听说张芸峰找他，也不敢怠慢，和于秋枫打了个招呼就出去了。百度一下“穿越陪都之谍战重生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109章 意外挫折 张芸峰一脸严肃的坐在办公桌旁，看着林寒没有说话。 林寒看着张芸峰严肃的面容，心道，我做错什么了吗？没有吧！怎么峰哥一脸的不高兴。而且他还看到旁边沙发上坐着同样面无表情的韩鸿飞。 他连忙立正敬礼道：“报告处长，林寒前来报到，请您吩咐。” 张芸峰看着他说：“你去哪里了？现在才回来。” 林寒连忙把李长乐失踪这件事情，简单地讲述了一遍。 张芸峰一皱眉问道：“李长乐是你什么人？” 林寒连忙回答道：“报告处长，他是我的线人，我怀疑他的失踪和日本间谍案有关。”林寒心想，必须把这个事情说严重一些，否则峰哥会认为此事无足轻重。 张芸峰听说李长乐和日本间谍案有关，态度才缓和了下来，向他一指韩鸿飞旁边的沙发说：“去坐吧！” 林寒走到沙发旁坐了下来，心想，今天峰哥怎么回事呢？态度这么严厉，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搞得他心情不好。 林寒又看看韩鸿飞，韩鸿飞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张芸峰走过来也坐在沙发上，对林寒说：“你知道，我最近去哪里了吗？” 林寒虽然从龚秋月那里知道张云峰昨天去了璧山，他还是回答道：“我不知道。” 张芸峰严肃的说：“你知道璧山川隆达贸易商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林寒一脸茫然的说：“我不知道！” 张芸峰火冒三丈的看着他说：“你不知道，你不是派人进去卧底了吗？” 林寒说道：“是啊，但是我派的人是去磁器口的川隆达贸易商行重庆分号，并不是璧山的川隆达。我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派的潜伏人员也没有向我汇报情况。” 张芸峰接着说道：“璧山川隆达贸易商行里面的一个主要的管事，前天夜里被人在街头刺杀身亡。” 林寒只是哦了一声，没明白。 张芸峰又说道：“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我们军统的人员，已经潜伏在璧山川隆达贸易商行一年多了。” 林寒脸上还是一脸不解的望着张云峰，那个意思是说，他被刺杀身亡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张芸峰继续说道：“他被杀是因为他暴露了，他已经被人发现了是军统的卧底。” 林寒突然有些明白过来，说道：“难道是我向磁器口川隆达贸易商行重庆分号派出的卧底，惊动了璧山川隆达的人，导致了我们潜伏的人员被发现，进而导致他送命？” 张芸峰没有说话，旁边的韩鸿飞点了点头，对他说了两个字：“是的！” 林寒有些不相信的说道：“难道我派进去的人这么快就暴露了？” 张芸峰和韩鸿飞都没有说话。 林寒又说：“难道我派进去的人叛变了？不会的，他根本不可能！” 韩鸿飞说：“据我们现在掌握的情报判断，你派到磁器口川隆达贸易商行的人，进去没几天就被新来的掌柜识破了。” 林寒问道：“度庐？” 韩鸿飞点点头说：“就是他，这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不仅知识渊博，而且足智多谋，不可小觑啊！。” 林寒急切的问道：“那程汉生现在去哪里了？” 韩鸿飞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不过在磁器口已经找不到他的踪影。也许已经被人做掉，丢进了嘉陵江都有可能。” 林寒心道，难怪最近几天一直都没有程汉生的任何消息，想不到他这么快就暴露了，现在搞得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这件事现在看来做得真是太失败了。 林寒低头说道：“处长，这件事情看来是我考虑不周到，轻举妄动，破坏了你的布局？” 张芸峰本以为林寒是在自我检讨，没想到最后变成了对他的询问。他苦笑着说：“是啊，这是一个布了一年多的局，被你这一折腾，变成竹篮打水一场空，前功尽弃。” 林寒有些无奈的说：“对不起，这都怪我过于独立行事，没有向处长汇报，才造成如今被动的局面。” 韩鸿飞看了张云峰一眼，对林寒说道：“这事也不能完全怪你，因为这个卧底计划一直是处里的高度机密，除了张处长和我，没有其他人知道。” 林寒又问道：“现在的情况是不是因为卧底被杀，璧山这边也没有拿到确切的证据？” 韩鸿飞无奈的点了点头。 张芸峰对韩鸿飞和林寒说：“现在对川隆达的卧底计划是失败了，但是对它的调查仍要继续，这个项目，现在就归由林寒来负责。” 韩鸿飞和林寒都点点头。 张芸峰对林寒说道：“你这个光杆股长，尽快根据需要，把你的人手配齐。”林寒连忙点点头。 张芸峰又对韩鸿飞说：“韩科长，处里还有空余的办公室，给他调整一间出来，供他这个股使用。他们的行动还是要保密。”韩鸿飞连连点头称是。 张芸峰最后对林寒说道：“以后有什么大的行动要跟韩科长和我通气，不要再独来独往，一意孤行，现在的时局非常复杂，不能靠一己之力来解决问题。” 林寒回答道：“是的处长，我记住了。” 张芸峰有些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对韩鸿飞说：“韩科长，那就这样吧。” 韩鸿飞和林寒连忙站起来告辞出门，林寒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张芸峰说：“林寒你留一下，我还有事问你？” 林寒就等着张芸峰这句话呢，他连忙给韩鸿飞拉开门，让他先走出去，还对他苦笑了一下，无奈的摇摇头，随后又把门关上了。 林寒又走到张芸峰面前，问道：“峰哥，这事真的这么严重？” 张芸峰现在的脸色恢复了正常，对林寒说：“这事你还是有些莽撞了，低估了对手的智商和能力。” 林寒点头说道：“峰哥你说得对，这一次我真是吃一堑长一智，我本以为这个安排天衣无缝的，而且我也没有想到，川隆达重庆分号会换掌柜。” 张芸峰说道：“这件事情确实是个意外，我认为有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时因为璧山以前是成渝两地的必经之路，所处的战略地位很重要，但现在显得不重要了；二是因为重庆作为陪都，成为国民政府领导抗战的中心，它的重心也随之转移到重庆来，这也是符合当前时局发展的。” 林寒知道张芸峰看问题更有针对性，看得更透彻，连忙点头赞同。 张芸峰这才笑着对林寒说：“你最近接连抓获了两名日本特工，还是卓有成效的，你也不要灰心，以后行动计划要考虑更周详一点。” 林寒急忙点头应道，然后对张芸峰说：“峰哥，我也有一个重要情报，要向你汇报！”11百度一下“穿越陪都之谍战重生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110章 委以重任 林寒坐在张芸峰处长办公室的沙发上，对张芸峰说道：“峰哥，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不知道你是否知晓？” 张芸峰看着他说：“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别绕弯子。” 林寒问道：“峰哥，你知道汪副主席离开重庆了吗？” 张芸峰答道：“我听说他要去成都演讲，应该是离开了重庆吧。”军统局对重要的党政要员的行踪都有明确的监控，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林寒说道：“汪副主席，没有去成都，他去了昆明。” 张芸峰突然饶有兴趣的看着林寒，说：“也许他临时改变了地方，有什么奇怪的吗？” 林寒突然肯定的说：“委员长和戴主任都应该不知道他改变了去向？” 张芸峰看着林寒，突然问道：“你的意思是，这是一次非公开的出走？” 林寒点了点头。 “去向哪里？”张芸峰问道。 “昆明、河内、上海。”林寒没有隐瞒，直接说出了结果。 张芸峰盯着林寒看了几十秒钟，林寒没有回避他的眼神，只是又点了点头。他知道张芸峰现在头脑中一定在飞速的思考，他相信他很快就能够得出结论。 张芸峰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办公桌旁，抄起桌上的电话就拨打起来，然后就听到他对总机说道：“我是张芸峰，请以最快的速度接云南军统站王威站长。” 随即他挂断电话，看着林寒说：“你的消息来源可靠？” 林寒只好点点头，张芸峰问道：“为什么是河内，不去香港？” 林寒怎么知道为什么不去香港，历史上就是去的河内，而现在历史就是现实，他并没有改变历史的能力。 林寒只好说道：“汪主席今天下午就将乘坐云南省政府主席龙云代订的包机，飞往越南河内。” 张芸峰吃惊的看着林寒，说道：“这样的事情你都能够猜到吗？是你推测的，还是你有什么情报。” 林寒只好说是结合一些情报推理的。张芸峰双眼一瞪说：“鬼话，这个怎么可能推测？” 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张芸峰赶紧接起了电话，对方正是云南军统站王魏站长。 张芸峰在电话中告诉王魏，让他立刻查一下今天下午由昆明飞往越南河内的航班，有没有汪副主席的行踪，另外查一下是否有龙云主席的包机，而且，目的地也是越南河内。 云南军统站站长王魏和张芸峰关系不错，听到张芸峰的要求，立刻就答应马上派人去调查，有了结果之后马上就报过来，最多等半个小时。张芸峰在电话里说了声谢谢王兄，就挂断了电话。 张芸峰看着林寒说道：“你这小子，最近有一点神秘兮兮的，那你告诉我，你抓的那两个日本特工，也是你推理出来的吗？” 林寒听到张芸峰这么说，便开心的笑道：“第一个日本特工确实是推测出来的。第二个是我运气好，他自投罗网，我顺手牵羊，来了一个瓮中捉鳖。” 张芸峰其实对林寒回到军统局本部机关之后的工作表现，还是非常满意的。但是他很少当面赞赏林寒。不过戴主任多次向他提起对林寒的期待和重视，让张芸峰好好培养他。所以，张芸峰对林寒的要求一向都是非常严格的。 张芸峰看着林寒有些得意的样子，又敲打地说道“随着时局的进展，以后工作的难度会越来越大，你一点也不能大意和骄傲。” 林寒认真的回答道：“我明白了，谢谢峰哥。” ◇◇◇ 半个小时之后，办公室桌上的电话又响了，张芸峰立刻接了起来。 几分钟之后，张芸峰挂断了电话。然后又坐到沙发上，他也没有再问林寒，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林寒告诉他汪精卫出走的三个地点，张芸峰立即就明白了这个后果是极其严重的，是极具性的。 张芸峰对林寒说：“你说的是对的，汪副主席下午已经登上了龙云主席订的的包机，已经起飞飞往河内。” 张芸峰站了起来，走到办公桌上又拿起了电话，拨通了秘书室，说道：“我是张芸峰，我现在要见戴主任。”然后他挂断了电话。 他对林寒说：“你去忙你的吧，我现在就去见戴主任。” 林寒跟着张芸峰走出了办公室，回到了军情科。 韩鸿飞又把他带到一间新办公室，对他说：“小林，你的新办公室已经给你调整出来，坐六个人也不会显得狭窄，你看看如何？” 林寒连忙韩鸿飞说：“谢谢韩科长的支持，我现在只有一个人，是不是太大了些。” 韩鸿飞笑着说：“林股长，看现在的局势，后面我们还需要大量的人手，你以后会觉得不够用的。” 林寒连忙说道：“韩科长，可千万不要这样叫，还是叫我小林就好了，我还是一个新人，不懂的地方很多。” 韩鸿飞看他说得谦虚，也笑着点了一头说：“小林不必谦虚，你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途无量啊！” 林寒对韩鸿飞这样的老军统还是非常尊敬的，连忙说道：“韩科长，我还有好多要向您学习的地方，以后还请韩科长不吝赐教啊！” 韩鸿飞对林寒的前途相当看好，这不仅仅是因为张芸峰的关系，他已经看出林寒是一个很特别的人，所以对他的支持也是不遗余力的。 ◇◇◇ 林寒一个人坐在这间军情股办公室里，看着面前韩科长先调配过来的四张空空的办公桌，他知道，这实际上是张芸峰对他委以重任，让他大展拳脚的开始。 整个川隆达的案子现在算是正式交到他的手里，不能不说这是一块硬骨头，一定要想办法把它啃下来。现在林寒最需要的就是人手。 林寒突然想到，要是能够把枫姐姐调到这里来，那就太棒了。可转念又一想，这个不可能的是，因为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股长，而于秋枫行动科副队长的级别就比他股长高，是不可能来做他的副手的。 当他想明白了这一点，现在就算于秋枫本人愿意来，林寒也不会同意了，他可不想让他的枫姐姐因此降职。他只好失望地摇了摇头。 他突然想到了梓嘉，反正今后办公室需要一个内勤人员，不如先让她来做一些传达、资料管理之类的事，让办公室也有个人留守。 林寒又想到原来计划招来军统局的程汉生和李长乐，现在双双失踪，生死未卜，让人非常担心他们的生命安全。 这是当前必须要抓紧解决的大事。 川隆达商行的意外事件，让林寒很有挫折感，他认为今天张芸峰对他的提醒是非常正确的，双拳难敌四手，凭自己的一己之力，是很难有大的作为来。 林寒沉思半响之后，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要亲自去磁器口会一会那位韩鸿飞口中不可小觑的度庐，川隆达贸易商行重庆分号的度掌柜。11百度一下“穿越陪都之谍战重生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111章 压力山大 林寒坐在办公室里盘算着如何去与度庐见面，他提醒自己，这一次一定要小心谨慎，仔细谋划之后再做决定。他觉得有必要去征求一下于秋枫的意见。 他又想到程汉生现在生死未卜，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还是有必要通知徐中来的，毕竟程汉生是警察局的人。 他拿起电话给徐中来拨了过去，开始没有人接电话，过了一会儿是他的秘书接的，告诉他徐局长有事外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问曹运福，说是同徐局长一起出去的。 林寒只好无奈地挂断了电话，有些闷闷不乐的坐在办公室里，把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从头到尾过滤了一遍。 想着想着，他突然心中一动，然后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说：“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原来他想到了程汉生和度庐他们不仅都来自璧山，而且还沾点远亲，要是他们本身就是同伙呢？林寒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这个想法惊出了一身冷汗。 我的天啊，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临江门趸船上的英雄救美，那就是精心安排的局。那么这个局就安排得太精妙了，不仅骗过了他，还骗过了老曹和徐中来，骗过了张云峰，骗过了张校长一家人，骗过了所有的人。 林寒又摇了摇头，如果程汉生真的是对方的卧底，那他在磁器口的所有计划都极有可能曝光了。 李长乐呢？他也突然消失了，难道他也是卧底？ 林寒不禁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如徐中来所说，自己这一段时间太累，精神压力太大，现在看谁，谁都像是卧底。 这样不行，一个人关在屋子里胡思乱想，真的很容易变成神经病的。 ◇◇◇ 于秋枫看着林寒一脸疲惫的出现在她的面前，感到非常奇怪，看着他说:“你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生病了？” 林寒在她对面坐了下来，说：“枫姐姐，我现在突然感觉非常迷惘，不知道我前期的安排有多少不知道的漏洞。” 于秋枫看着他说：“你是不是被张处长批评了？” 林寒点点头又摇摇头，就把川隆达事件的相关情况给于秋枫仔细的说了一遍。然后他说了一下自己的猜测，不过他也特别说明，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测会是真的。 于秋枫听完林寒的讲述也非常吃惊。军统里面卧底失败的事情其实并不少见，倒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 只是她也没有想到程汉生短短几天，就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而且还引发了璧山川隆达商行潜伏一年多的军统人员毙命街头。 于秋枫想的可能是因为细节问题处理不当，导致他很快暴露身份。她对程汉生并不熟悉，也不知道他的来历和能力，所以她也给不出什么好的建议。 只是说必须全力搜查他的下落。 林寒又说到了人员扩充的问题，他告诉于秋枫，自己想把梓嘉招进来从事股里的内勤工作，问问她的意见如何？ 于秋枫认为内勤工作只要聪明伶俐就没有问题，梓嘉能够很轻松的胜任这个工作，就是不知道她自己愿不愿意加入军统，还有陆毅然是否同意？ 她对林寒说道：“你现在最迫切的是需要一个精通情报分析的人员，这个人给你的帮助可能才是最大的。” 林寒听到于秋枫这么说，他头脑中立刻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他的临澧特训班同学魏阳春。只是他现在临澧特训班第二期所在地黔阳县，远水也救不了近渴。所以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可惜现在没有合适的人选。” 于秋枫又说：“军情处内部其他科室，应该有合适的人选，让你峰哥给你安排几个管用的人应该不难吧。” 林寒一细想，好像也只有这个办法，因为他对军事情报处其他科室的同事并不了解。不如让张芸峰和韩鸿飞给他安排几个人选。以张芸峰和韩鸿飞的眼光，安排的人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林寒觉得这是一个办法，想到这里心情也放松了下来。然后他就坐下来和于秋枫一起讨论怎么去见度庐。 于秋枫认为直接去见度庐也没有什么关系，因为如果程汉生是卧底，那么他对林寒的身份一定早已知晓。 如果程汉生不是卧底，只是因为不小心露了马脚，被人识破，揭穿了身份。那么对方就不一定清楚林寒的身份。 林寒在巴县第一区区署召开的座谈会上，他的身份是政府方面的组织者，并没有公开他军统局的身份。除了杨腾辉和张雷，与会者大多都会认为他是政府某部门的工作人员，或者以为他是警察局文化管理机构的人，不会认为他是军统。 于秋枫还是建议林寒以这一次抗战宣传活动的组织者去拜访他，让他积极参与到这一次的活动当中来，只要对方有行动就不怕对方不露出马脚。 林寒想了想，觉得于秋枫的建议比较可行，就对于秋枫说：“我还想请枫姐姐和我一起行动。” 于秋枫有些奇怪的看着林寒说：“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再和你一起行动的，你今天怎么了，对自己这么不自信？” 林寒苦笑着说：“川隆达商行的事，确实对我打击很大，我一直在反省我前期的安排是否合理。” 于秋枫说：“这事急不来的，我看你应该休息几天，调整一下情绪和心态，再去见度庐。” 林寒想想也是，最近这一段时间太过劳累，休息几天，减减压，可能会更有利于后续工作。而且他前段时间就一直想查阅军统局的旧档案，只是因为太忙，一直没抽出时间来，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好好查阅一下那些旧档案。 林寒说道：“那我这几天就在局里面呆着，好好休息一下，只是李长乐的案子还需要跟进。” 于秋枫说：“李长乐的案子你就不要担心了，交给我去办吧，我和警察局方面去衔接。” 林寒高兴的说：“如果枫姐姐亲自出马，我想这件事情就好办了。” 于秋枫有些担心的看着他说：“小林，你现在需要把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恢复平静的心态。” 林寒点头说道：“谢谢枫姐姐，有你帮我就放心了。” 于秋枫听到这话只是对他嫣然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 林寒怎么可能闲得下来，一会儿，他又想起了那个日军俘虏小岛浩二，他又急忙上楼去找韩鸿飞…… 第112章 刑场破胆 小岛浩二眼睛上蒙着的黑布被人取了下来，他适应了一下外面的光线，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真的很漂亮，虽然是冬天，山城重庆的花草林木都是绿油油的，一点也没有北方的萧索。 但是他一点都没有欣赏风景的心情，自从上次他被提审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管过他，这几天他吃得不好，清汤寡水的。但是他睡得还不错，没人来打扰他，仿佛他已经被人遗忘了。 但是昨天晚上，他吃到了红烧鸡肉和水果，甚至还有一小杯酒。面对突然变好的伙食，小岛浩二不淡定了，这是什么意思呢？ 在中国东北生活很多年的小岛浩二知道，中国的监狱有个习惯，犯死刑的人被行刑的头一天晚上，都会吃到一顿丰盛的上路饭。 今天一大早，他就被带出了牢房，和另外两个犯人一起，还被人用黑布蒙上了双眼，并被戴上了手铐和脚镣。然后被一队全副武装的军警押上车，拉到了这个风景还不错的地方。 他没有看到上次审讯他的那两个人，走在前面的，是两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的人，其中一个人手里还拿着一个文件夹。 小岛浩二和另外两人被一队军警押着，沿着树林中的小径往前走，走不多远，就看到前面有一个小竹亭。走过竹亭的时候，他偷眼看了一下竹亭中圆石桌上的东西。 那东西不看还好，这一看，顿时把他吓了一大跳。 竹亭中的圆石桌上，放着几个灰白色的土瓷罐子。其中一个罐子的罐口已经用白布罩上，扎上了细麻绳。罐体上贴着一个白色的纸条，上面用毛笔写着香川志和。 另一个还没有密封的罐子上写着小岛浩二。另外两个罐子上也写着名字，他没有看清楚。其实当他看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已经没有心情去管其他的了。 小岛浩二看着这个罐子，心中一阵狂跳，心里骂道，八格牙路，这真的是要送我上路。一种死亡的气息顿时弥漫在四周，让他有些心神不宁起来。 这时，他被旁边的两个人拉了一把，没有让他在小竹亭停留，继续往前走。 ◇◇◇ 林寒和韩鸿飞站在一块开阔地的旁边，这块地的尽头是一块从山中间劈开的乱石壁，以前这里应该是一个采石场。 在他们的旁边站着一排全副武装的军警队伍。 林寒笑着对说韩鸿飞说：“不知小岛这小子，到底是英雄还是狗熊？” 韩鸿飞说道：“这个先遣小组的情况，那个吉田英夫已经交代得差不多了，现在就差小岛浩二手中的密码本了。” 林寒回道：“是啊，如果能够拿到密码本，对研究破译日军的密码还是很有用的，这玩意儿电信处的人最喜欢。” 韩鸿飞也点点头表示赞同林寒的看法。 这时，小岛浩二和另外两个犯人被押了过来， 其中一个穿中山装的人走过来，将手中的一个文件夹递给了林寒，林寒接过来，在上面签了字。然后又递给了韩鸿飞，韩鸿飞也在上面签了字。 然后，小岛浩二和那两个人就被移交到现场的那一队全副武装的军人手里。 六名全副武装的军人出列，把小岛浩二和另外两个人押到了远处的那块乱石壁前，三人一字排开站在那里。 这会儿小岛浩二心里已经明白，看这架势，这是要立即枪毙他们。他的脸上不由自主的流下了惊恐的汗水。 这时，他看到那天审讯他的那个年轻人走了过来，站在他旁边，还笑着对他说：“小岛啊，你看这地方还不错，周围山清水秀的。我们中国人，礼义之邦，选这个地方送你去和香川见面，算待你不薄了。” 小岛浩二有些茫然的看着他，说道：“你想干什么？我是战俘，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林寒轻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冷冷的说道：“你是战俘，有谁知道？香川知道，可惜他已经下了地狱，他会在那里等着你。” 小岛浩二真的有些恐惧起来，他突然大声的说道:“我只是一个电讯专家，我没有杀过中国人。” 林寒突然凑近小岛浩二的耳边，冷冷地说道：“你们日本人侵入中国，烧杀掳掠，杀的中国人还少吗？中国人永远不会屈服，你记住了，这一切必将血债血偿！” 小岛浩二有些着急的继续申辩道：“我没有杀过中国人，我是战俘，你不能够这样对我！” 林寒又恢复了原来的站姿，冷酷地说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你以为不开口就躲得过吗？你的生与死，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林寒转过身去，大声喊道：“行刑队，准备执行！”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开了。 这时，六位行刑队员走出队列，排成了一排，只听一声令下，哗的一声，六个人同时举起了手中的步枪，动作整齐规范，看来平时训练有素。 小岛浩二看到旁边的那个犯人瑟瑟发抖，双腿颤抖个不停，脚上脚镣的铁链发出金属的撞击声，恍如催命使者的脚步声。 只听一声口令之后，紧接着碰碰两声枪响，站在最左边的那个犯人一扭身扑倒在地上，四溢的鲜血很快就染红了他的衣服，地上很快也变成了一片红色。 小岛浩二站在最右边，虽然中间还隔着一个犯人，他突然感到了绝望，满脑子都是生命即将离去的恐惧，脸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来，滴落在地上。 这时，又一声口令声起，又是砰砰两声枪响，站在他旁边的犯人，立即摔倒在地上，再也没有动一下，鲜血染红他的全身。 这时，口令声又响起来，小岛浩二突然举手大声地吼道：“我投降——，我交代——” 只听到砰砰两枪，子弹一左一右掠过他的耳边，打在背后的石壁上，反弹起的碎石又击中了他的后背，他吓得双膝一软，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 ◇◇◇ 林寒和韩鸿飞相视而笑，林寒轻声的说：“韩科长，你的眼光真厉害，他确实是一个虚张声势的胆小鬼。” 韩鸿飞笑着对林寒说：“小林啊，你这招刑场破胆，真是妙计啊！” 这时，有两个行刑队员跑过去，把小岛浩二拎到了林寒和韩鸿飞的面前。 林寒冷冷的看着他，说道：“小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小岛浩二跪在地上不断的点头，他很想站起来，想保留大日本帝国军人最后的一点尊严，但是他在生与死的抉择面前，他已经做不到了。 他现在双脚发软，只能跪在林寒的面前。 林寒弯下腰，在他耳边冷冷的说道：“你知道你要交代什么吗？” 小岛浩二这才说出了枪响之后的第一句话:“我知道，我有密码本！” 林寒笑了起来，看了韩鸿飞一眼，韩鸿飞对旁边的人一挥手说：“把他带回局里，继续审讯！” 小岛浩二耷拉着脑袋，很快就被带了下去。 林寒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转过身来，就看到刚才那两个被击毙的犯人从地上爬了起来，走过来笑着对他说：“林股长，你这招真厉害！” 林寒也笑着说:“你们两个的演技也不赖嘛，可以去当演员了，说不定还能当影帝。” 刚才的刑场上，此时却响起了一阵阵开怀大笑的声音…… 第113章 江上浮尸 当一个人心态已经崩溃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好办了，这时的小岛浩二早已没有最初的傲气，他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面对着韩鸿飞的询问，基本上没有什么犹豫，一问一答，进行得非常的顺利。 林寒坐在韩鸿飞的旁边，基本上没有说话。最后问到了最关键的问题，电台的密码本现在藏在哪里？ 小岛浩二虽然脸上表露出了一点点的犹豫，但是他还是没有隐瞒，他说密码本是一本英文小说，他在潜逃期间已经把这本书毁掉了，因为他知道那部军用电台一定回被查获的，留着那本书反而容易引人注意。 林寒看了韩鸿飞一眼，又问道：“这本小说现在在哪里能够找到？” 小岛浩二说道:“在书店里应该能够买到，这本英文小说比较畅销。” “是谁的小说？”林寒又问到 “是阿加莎克里斯蒂的是一本英文侦探小说。” “这本书叫什么名字？哪个出版社？什么时候出版的？” “书名叫《东方快车谋杀案》，是商务印书馆1936年引进的英国1934年的原版。” 作为历史上著名的侦探小说经典名著，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侦探小说，林寒在大学期间就读过不少。 韩鸿飞显然对阿加莎克里斯蒂并不了解，他看着林寒，林寒对他轻声的说道：“阿加莎克里斯蒂是英国著名的一个女侦探小说家，写过很多作品，在英美非常流行。” 他本想说在全世界都很知名的，不过想到现在这个时代，阿加莎克里斯蒂还没有全球的影响力，才改口这样说的。 韩鸿飞显然对侦探小说并没有什么兴趣，说道：“派个人去书店买回来就知道了。” 林寒点点头道：“是的，不过具体的使用还是得请电讯处的人过来和他对话，这个可是专业技术活儿。” 林寒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要电讯处现在派人过来也有些晚了。 他就对韩鸿飞说道：“韩科长，我看现在也来不及了，干脆明天让电讯处的人过来，再让他具体讲密码本的详细使用方法。” 韩鸿飞没有反对，就同意了林寒的安排。 ◇◇◇ 林寒在一楼的走廊里，遇到了行动科的内勤小华，他问道：“小华，陆毅然上尉有没有在办公室里？” 小华笑着对他说：“林股长找他吗？他刚回办公室一会儿，现在应该在的。” 林寒听说陆毅然在办公室里，连忙给小华忙道了声谢，就径直向陆毅然的办公室走去。 ◇◇◇ 陆毅然看到林寒走了进来，热情的招呼他坐下，对他说道：“如果你想喝茶，自己动手。” 林寒也不在意，对他说：“大哥，我有个想法，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陆毅然说道：“好啊，你说吧，难得今天有空听你唠叨一下。” 林寒就把想让梓嘉来他的军情股做内勤的事，给他说了一遍，然后一言不发的看着他，等他表态。 陆毅然有些犹豫的说道：“梓嘉的父母现在成都，正准备一起迁过来，要是梓嘉来上班的话，有可能照顾不了她父母，而且不知梓嘉是否愿意？” 林寒简单的说：“大哥，先不管梓嘉愿不愿意，我想知道你愿不愿？” 陆毅然略微想了想说：“我倒没有什么大的意见，看样子我以后会经常出外勤，不一定在家，她有个事干着也好，而且你和静雯还可以照顾到她。” 林寒笑着说：“那不就得了，大哥回去问一下嫂子，看她愿不愿意？” 陆毅然点点头，然后问道：“你就这个事情找我？” 林寒摇了摇头，说道：“听说你去了璧山，那边的情况到底怎么回事？给我仔细说一说。” 陆毅然说：“听张处长说这个事情和你有些关系，听说是你安排的卧底暴露了，让我们的潜伏人员丢了性命。” 林寒苦笑着说：“璧山川隆达商行有卧底一事，我事先一点都不知道，所以才会出这样的纰漏。” 陆毅然说道：“不过，我们的卧底被杀之后，璧山川隆达商行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商行人员大多都遣散了，剩下的人也无所事事，基本上是名存实亡，可以说这个点已经被对方放弃了。” 那今后的重点就是磁器口川隆达商行了。 林寒此刻想到了度庐，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一定会让他原形毕露。 林寒见陆毅然没有提及汪精卫出走的事，也不知他现在是不知道，还是不能说，所以他也没有问。 ◇◇◇ 于秋枫此时和曹运福正站在嘉陵江边的岩石上，看着水警的尸体打捞船正在江里忙碌着。旁边还站着哭红了双眼的小王护士，江雪莲还在旁边安慰她。江雪莲今天正好轮休，所以陪着小王护士一起来到现场。 今天下午，市警察局刑侦大队接到了一个钓鱼人的报案，说在江中鲤鱼梁的石缝间，发现一具男人的尸体。 从钓鱼人的描述来看，此人身体肥胖，穿着和小王护士的描述基本一致的衣物，很有可能是失踪了几天的李长乐。 现在这个失踪案，不仅因为林寒给徐中来打了电话报案，后来李长乐的家人也到警察局报了失踪案。为此市警察局成立了专案组调查这件事情，当然，也在暗中同时调查程汉生的失踪原因。 接到钓鱼人的报案之后，曹永福立即通知了于秋枫和李长乐的家人以及宽仁医院。 嘉陵江中的鲤鱼梁，只在冬季的枯水期才露出江面，形成一个江中的小岛，那里实际上是由几块犬牙交错的巨石构成，被钓鱼人发现的尸体正好卡在了江中的两块巨石之间，加上此处水流湍急，暗流涌动，正好形成一个回水坨。所以打捞起来颇为费劲。 又过了十多分钟，水警船那边终于把尸体从石缝中拉了出来，然后用小船拖到了岸边。 尸体背部朝天，浮在江水中，尸体已经被江水泡得很胀，从身形看很像李长乐。 岸上李长乐的家人和小王护士都大声哭了起来，小王护士站立不稳，还好被江雪莲一把抱住，才没有跌倒。 于秋枫冷眼看着这一幕，对曹运福说：“曹大队长，叫你的人把尸体弄上岸来，让他们仔细辨认一下。” 曹运福点点头，对小船上的水警命令道：“你们两个，赶快把尸体弄到岸上来！” 第114章 主任赞赏 江中的尸体被两名水警抬到了岸边，放到鹅卵石上，仰面朝天的躺在那里，由于泡水的时间比较久了，尸体肿胀得厉害，五官变化严重，远远的也看不清楚。 李长乐的家人来的是他的哥哥和姐姐，他们和小王护士都站在原地，迟迟不敢上去辨认。 于秋枫对江雪莲说道：“江医生，你带她去看看，到底是不是李长乐？” 江雪莲毕竟是医生，胆子要大一些，她点了点头，扶着小王护士慢慢走了过去。 小王护士突然一咬牙，对江雪莲说：“雪莲姐，我不怕……” 江雪莲扶着她的手轻轻地揽了一下她的肩膀，仿佛是给她鼓励。李长乐的哥哥和姐姐看到小王走过去了，也相互搀扶着向尸体走了过去。 小王这时仿佛坚强了起来，也许心中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她和江雪莲走到尸体的身边，弯下腰，仔细的查看起来，尸体的脸胀的大大的，五官变形严重。一时看不出来是不是李长乐。 小王看了一眼江雪莲。江雪莲摇摇头，轻轻的说：“是像非像的，确定不了。” 小王呆呆的看了几秒钟，一伸手拉开了尸体身上的衣服，尸体的胸膛露了出来。 小王突然大声哭了起来，然后转身抱住江雪莲，说道：“不是他，不是他，雪莲姐，这人不是李长乐！” 说完，回头对走过来的李长乐的哥哥和姐姐说：“不是他，长乐还活着，还活着……” 李长乐的哥哥和姐姐听说不是李长乐，胆子就大了起来，凑近仔细辨认起来，毕竟是家人，虽然尸体五官变形，他们还是能辨认出来，这人不是李长乐。 江雪莲轻声的问道：“你确认不是他吗？” 小王泪里含笑的说：“是的，长乐的左胸口下面有一块很明显的胎记，这人身上没有胎记，他不是长乐，肯定不是。” 江雪莲也高兴的说：“不是他就好，现在可以放心了，至少他还活着。” 于秋枫听说不是李长乐，摇了摇头，对曹运福说道：“曹大队长，这人不是李长乐，后面都是你的事了。” 曹运福也听到李长乐的哥哥和姐姐的确认，对他们说道：“还好不是他，大家先回去吧，后面我们会继续查下去的，有新的消息我们会通知你们的。” 曹运福随即又对于秋枫说：“于大队长，不好意思，辛苦你了。” 于秋枫难得的笑着说：“没事，小林知道这个消息，也会心安一些的。” ◇◇◇ 林寒从韩鸿飞的办公室走出来，刚走到自己办公室的门口，就看到于秋枫从楼梯口走了上来。 林寒急忙招呼她道：“枫姐姐，我在这里。” 于秋枫抬头看到是林寒，就走了过来，和林寒一起走进了办公室。 她边走边说：“我刚才去了嘉陵江边，看了一具浮尸，不过不是李长乐。” 林寒听于秋枫说这事，才明白为啥他回到军统局时没有见到她，连忙对她说：“枫姐姐，辛苦你啦，让你白跑一趟。” 于秋枫瞪了他一眼：“说得这么客气干嘛，把姐姐当外人了？” 林寒笑着说：“没有，我哪里敢把你当外人，我可是一直把你当内人。” 他说完这话，突然感觉不妥当，连忙对于秋枫说：“枫姐姐，我错了，我用词不当。” 于秋枫白了他眼，也没有生气，其实她和林寒在一起久了，知道这小子不仅毛笔字写得很烂，而且还会时不时蹦出一些没听过新词出来，她知道林寒是个有点神秘的人，对于他乱说话并不在意。 其实林寒说这话并不是故意的，在他的年代，内人这个词只在词典中才出现，在生活中早就没有人用了。 林寒对于秋枫说道：“枫姐姐，不知你对李长乐失踪这件事，你怎么看？” 于秋枫说道：“我觉得李长乐应该还活着，只是因为特殊的原因，暂时断了联络。下一步我准备去他参加的那个业余无线电协会，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林寒点头说道:“我也觉得这个业余无线电协会要去查一下，不知是否符合现在战时的相关规定，说不定这里面有我们以前没有发现的漏洞。” 于秋枫看着林寒说：“你说的很有道理，现在战时期间，对无线电的管制应该是非常严格的，不知道这个业余协会是否合法？” 林寒说：“对了，明天去相关部门查询一下就知道了！” 于秋枫点头说道:“那就这样，明天我先去查一下再说吧。” 林寒看时间不早了，对于秋枫说：“枫姐姐，如果没事，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于秋枫白了他一眼说：“林公子，你又在哪里发财了，有事无事请我吃饭？” 林寒笑着说：“没有，我只是看到枫姐姐这么辛苦，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于秋枫娇嗔的一笑，说道：“好吧，看你态度不错，我心意领了，不过今天我要回家陪妈妈吃晚餐，今天是我妈妈的生日，恕不奉陪，我先走了。”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林寒一把抓住于秋枫的手说：“枫姐姐，别急着走，晚上吃啥好的？” 于秋枫瞪了他一眼，说道：“快放手，这是办公室。”她挣扎了一下，也没挣脱林寒的手，只好任由他拉着。 林寒无所谓的说：“办公室也只有我们两个人，姐姐，有没有我喜欢吃的？” 于秋枫无奈的说：“好了，小林，别调皮了，我走了。”说完挣脱林寒的手就走了。 林寒看着于秋枫离开的背影，又看看空空如也的办公室，突然感觉自己很孤独。 ◇◇◇ 林寒看看时间，差不多要下班了，就去了张芸峰的办公室。 张芸峰看林寒来找他，对他点了一下头，林寒随手把办公室的门关上。 张芸峰对林寒说道：“你说的情况是对的，我已经向戴主任作了汇报，现在应该委员长也知道了。不过……” 林寒听到不过两字，抬头看着张芸峰，想听他继续说下去。 张芸峰却改口说：“这事儿，我们管不了，由高层去处理吧。” 林寒失望的点了点头。就听到张芸峰说：“不过，戴主任很欣赏你，说你眼光敏锐，能在平常中发现异常，要我好好表扬你。” 其实，戴笠的原话是要好好培养，积极重用。张芸峰怕林寒听了骄傲，才改成表扬的。 林寒听了这话，笑着说：“这都是张处长领导有方，学生不敢骄傲。” 张芸峰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再说一遍？” 林寒连忙说：“峰哥，我不敢。” 张芸峰笑道：“谅你也不敢。” 然后问道：“找我有事？” 林寒点点头，就把他关于军情股人员配置的想法给他说了一遍。 张芸峰想了想说：“梓嘉的事你自己安排，其他人员等我和韩科长商量之后再定吧！” 第115章 男儿有泪 三清公寓302室，于秋枫家里，灯火通明。 于秋枫和弟弟于秋离正在给妈妈过生日。于秋枫的父亲因为兵工厂里有事，不能够赶回来。他的大弟弟又在空军部队里。所以只有他们三个人一起过生日。 于秋枫和于秋离举起酒杯一起说道：“祝妈妈生日快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于太太开心的说:“谢谢我的宝贝女儿和宝贝儿子，你们都长大了，妈妈又老了一岁。” 于秋枫笑着说：“妈妈一点都不老，你还是那个令爸爸怦然心动的美女。” 于秋离也说道：“是啊，姐姐说的对，我的同事周宁就说过，妈妈真漂亮，比我姐姐还漂亮。”说完，还一脸调皮地看着于秋枫。 于秋枫举起拳头轻轻的向他挥过去，于秋离轻轻一躲就闪开了，笑着说：“妈妈，你看，姐姐她还生气了。” 于太太看着自己的女儿和儿子嬉闹，开心的笑着说：“唉，你们两个从小就喜欢打闹，都长这么大了，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一点儿没变。” 这时，就听到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于太太望着姐弟俩说：“难道是你爸爸回来了？不可能吧，这时候都没车没船了。” 于秋离连忙说：“我去开门。” 他快步走到门口，打开了门，就看到一个英武帅气的年轻人手里拿着鲜花和几包礼物站在门口。 于秋离当然认识他，热情的喊道:“小林哥，你怎么来了？赶快请进！” 林寒一脸阳光的笑着说：“听说今天是伯母的生日，我特地赶来祝贺，来晚了，不好意思。” 于秋离听他说是来给母亲过生日的，赶快把他迎了进来，还说道:“谢谢小林哥！” 于秋枫听到于秋离口中叫着小林哥，心头一愣，心道，这小子怎么跑来了？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的一句话，他还放在了心上。 虽然于秋枫觉得他来得有些多余，但是心里还是觉得暖暖的，这小子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于太太听说是于秋枫的同事，那天来过的林先生专程登门给她祝贺生日，连忙站了起来。 林寒走过来，把手中的礼物放在桌子上，然后双手举着鲜花递给于太太，恭敬的说道：“伯母，祝你生日快乐！万事如意，万寿无疆。” 于太太听到林寒的祝词，不觉笑了起来。于秋枫心道，这傻小子，真什么词儿都敢说。 于太太开心的笑着说:“谢谢林先生，真是不好意思，让你还专门过来，来来来，赶快坐下，喝杯酒，吃点菜。” 这时，于秋离已经给林寒拿了一副碗筷来，还移动了一个位置，有意让姐姐和这个林先生坐在一起。 于秋离自从上次见到林寒之后，就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他也看出林寒和姐姐的关系不一般，也就没有把他当成外人。 于秋枫看着林寒，有些责怪的说道：“你来就可以了，干嘛还买这么多礼物？你真的是……” 林寒笑着说：“枫姐姐，伯母今天过生日，我只是买了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请你不要见怪。” 于秋枫口里虽然这么说，心里还是很开心，嫣然一笑说：“好嘛，那就谢谢你了。” 林寒看着于秋枫开心的笑脸，放心的坐了下来，举起酒杯给于太太敬了一杯酒，再次祝她生日快乐！然后大家就一起坐下来喝酒吃菜，席间大家就像一家人一样，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 林寒看着于秋枫喝了些酒之后，红晕满脸，娇艳如花的面容，他觉得此时的枫姐姐真的好美。 他端起酒杯对于秋枫说道：“祝枫姐姐永远年轻，永远美丽。” 于秋枫笑着说：“小林，你是不是又要喝醉了，开始说胡话了？” 林寒笑着对于秋离说：“秋离，你说姐姐是不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姐姐。” 于秋离却摇摇头说：“不是，她那有我妈妈漂亮。” 林寒一愣神，连忙说道：“是的，是的，伯母第一，枫姐姐第二。”说完这话，他自己都笑了起来。 于秋枫听了也笑着说：“是的，老妈是第一美，老爸是第一帅，秋离呢？排名在十万八千里之外。” 于秋离也不在意，故意说道：“要说帅啊，我看还是小林哥是最帅的，姐姐你说呢？” 于秋枫看了林寒一眼说：“是啊，小林是帅啊，不过是蟋蟀的蟀。” 林寒配合着于秋枫的话说道：“我是一只大蟋蟀。”他的模样逗得于秋枫一家人开心的大笑起来。 于秋离笑着摇摇头说：“小林哥，你真行，来，喝酒。”大家都一起举杯同饮。 于太太满脸笑容的看着林寒和自己的女儿，心里叹道，要是他们是一对儿那该多好啊！ ◇◇◇ 林寒今夜没有喝醉，他开始在办公室里只是觉得有些孤单，现在和于秋枫一家人坐在一起喝酒聊天，他感觉到很安宁，很开心。 这种开心感觉，一如他初到重庆时，在张校长家的家宴一样。而此时，少了当时的戒心，多了亲情和眷恋。在林寒的心中，他始终觉得于秋枫就像自己的家人一样，值得信任，值得依赖。 此时，林寒想到了生活在另一个时代的父母和家人，不知他们现在还好吗？不知什么时候，他才能够回到属于自己的时代，回到亲人的身边。想到这里，他眼眶中隐隐然有了泪水，只是强忍着没有流出来。 于秋枫看到林寒的沉默，她知道他一定想起了自己的家人，甚至有可能想起了他的母亲。于是对他轻轻的说：“小林，来，姐姐陪你喝一杯，祝你的家人都快乐安康！” 于秋枫这样一说，于太太和于秋离都明白过来，一起举起了酒杯。 林寒知道于秋枫最明白自己的心境，连忙举起酒杯，和他们一一碰杯，满怀真情的说道:“谢谢伯母！谢谢枫姐姐！谢谢秋离！”然后一仰头，喝完这杯酒，而眼泪已经不知不觉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于太太也有些动情的说：“小林，没关系，军统局离家里也近，平时没事想吃啥，给阿姨说，阿姨弄给你吃。” 林寒赶紧擦去泪痕，感激的对于太太说：“谢谢伯母，不好意思，让大家见笑了。”说着，又举起手中的酒杯，对于太太说：“今天是伯母的寿辰，我们再喝一杯，祝伯母身体健康……” 大家一起喝完了这杯酒，林寒也恢复了常态，重新和大家一起说说笑笑。 于秋枫看在眼里，好些心疼，心道，还是古人说得对，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第116章 寒枫较技 山城冬天的太阳本是出来得晚的，今天才上班，阳光已经照进了办公室，照在林寒一尘不染的办公桌上。 林寒这几天并没有离开军统局。除了打电话询问元旦抗日宣传活动启动仪式，以及围棋锦标赛的准备情况之外，大多数时间都呆在办公室里翻看旧档案。 梓嘉已经来军情股上班了，还好有她这个帮手，林寒在军统局档案室借阅、归档、誊抄，以及建立军情股的内部文件专挡等工作，基本都由梓嘉负责完成。 林寒没想到的是，梓嘉竟然还学过文秘和速记，在内勤文档管理方面很有一套方法，一点也不像是一个新手。短短几天就把内务管理得井井有条。林寒看在眼里，对自己的决定竟然感到洋洋得意起来。 不过，梓嘉答应来上班，还向林寒和陆毅然提出了一个让他有些意外的要求，梓嘉竟然要求上班之后要学会射击和基本的擒拿格斗术。 陆毅然对于梓嘉的要求一点也不感到奇怪，也没有反对。梓嘉虽然长相秀美文弱，但是她一直崇尚大英雄。她有时看到陆毅然晨练时，打的那套乱七八糟的拳法，常常笑他就像夫子池卖艺耍把式的江湖班子玩的花拳绣脚，不管用的。 陆毅然并不会和梓嘉争辩什么，看着她的目光永远都是和煦温暖、宠爱有加的。不过他自己很清楚，这套乱七八糟的拳法是可以致人于死地的。 本来军统局的内勤文职人员，并不需要学习射击、擒拿格斗术的，林寒一想到有于秋枫在，这些问题都迎刃而解，当时很爽快的就答应了她的要求。 ◇◇◇ 军统局的实弹打靶练习场位于浮图关后山的一个隐秘处，今天下午是军统局行动处第一大队的常规训练日。 第一大队的大队长是由郑科长兼任的，实际带队的是副大队长于秋枫。虽然她名义上是副大队长，但是她的级别和其他两个大队的大队长是一样的，所以大家平时都直接称她为于大队长，没人不长眼睛称她于副大队长的。 第一大队的人员基本上都是行动队精英，往往重要的案子都是由第一大队担任主要行动。而另外两个大队则更多只是协助或是处理一般性的任务。 梓嘉今天就和于秋枫一起来到了这里，这是梓嘉第一次参加射击训练，林寒还是有些不放心，也一起跟着过来。 第一大队的行动队员，对于训练都是轻车熟路的，在各个小队长的命令声中，就各自展开了练习。 于秋枫亲自指导梓嘉的射击训练，在给她讲述了射击的基本要领之后，还特地给她了一对耳棉，让她塞在耳朵里，怕枪声太大吓着了她。 梓嘉却并不见慌乱，虽然动作显得很生疏，但是她坚毅的眼神和于秋枫倒还有几分神似，于秋枫暗自点头，这个文弱的女生看来不简单。 第一轮，十发子弹打下来，梓嘉竟然没有一枪脱靶，而且还有一枪八环，其他几枪都在五六环之间。梓嘉对于秋枫说她对手枪的后坐力没把握好，不然成绩还会好一些。 于秋枫笑着表扬她说：“你初学射击有这个成绩已经非常不错了，多加练习一下，说不定将来会变成神枪手，和陆上尉都有一比了。” 梓嘉笑着说：“枫姐，其实毅然和我说过，在临澧特训班，射击成绩最好的是小林哥，他经常都是排名第二的。” “小林？”于秋枫有些吃惊的看着他，在他的印象中，林寒是从来不用枪的。他那惊人的速度，往往对手还没有拔出枪来就已经被他撩倒在地了，她是亲眼目睹他出手的，没想到他的射击成绩竟然这么好。 于秋枫突然间就有了和林寒比比枪法的兴趣，对在不远处和黄天邦交谈的林寒喊道：“小林，快过来。” 林寒以为有什么事情发生，赶紧跑了过来。他一眼看到于秋枫满脸春风的对着他笑，那笑容真是妩媚动人，风情万种。 林寒看见于秋枫这样的笑容，就知道坏了，枫姐姐不知要出什么难题来为难自己。他连忙小心的问道：“枫姐姐，叫我有什么好事儿？” 于秋枫笑着说：“当然是好事，你带枪了吗？” 林寒拍了拍腰间，无奈的说：“带啦，上次峰哥规定我必须带的，没办法，只好带在身上，其实挺不方便的。” 于秋枫又对他嫣然一笑说：“带了就好，我要和你比试一下枪法，听说你是‘临训班’射击第一名，一定非常厉害。” 林寒听于秋枫这样说，连忙讨饶的说道：“我哪里是枫姐姐的对手，更不敢和你比试枪法，你放过我吧！？” 于秋枫眼睛一瞪，随即又和颜悦色的说道：“怎么，白豆猪手汤不想喝了？” 林寒一愣神，心说，我的姑奶奶，这是哪儿跟哪儿啊，比试枪法怎么和于伯母炖的汤联系起来了。 这会儿，于秋枫一点儿也不像是平时那个严厉冷漠的枫姐姐，更像是一个淘气的小妹妹。 林寒看出于秋枫是认真的，只好无奈的摇摇头说:“好吧，我就给姐姐当回陪练吧！”说完，从腰间抽出那把崭新的勃朗宁m1935手枪，然后从枪中退出了弹夹，手法快速娴熟，确实是训练有素的样子。 军统局每个人的配枪和子弹数量都是有记录的，并不能随便乱用。 于秋枫看着点了点头，从旁边的训练子弹箱里，拿出一个勃朗宁m1935手枪弹夹递给了林寒。林寒接过装好后，对于秋枫说：“枫姐姐，女士优先，你先吧！” 于秋枫笑着说:“好吧！”她上前一步，闭气凝神，举着枪瞄向远处的靶子。 于秋枫用的也是勃朗宁m1935手枪，由于这种手枪装量达到十三颗，五十米距离一枪毙命，还相对比较轻便，在欧洲很受各国部队欢迎。 但是这枪价格比较昂贵，中国进口的数量也不多，军统局里也只有少数人才能够用上，行动队员大多还是用的驳壳枪。 一大队的行动队员看到于秋枫要和林寒比试枪法，都慢慢围了过来，他们都知道枫姐的枪法那是非常厉害的，除了陈大超偶尔能够和她比试一下，其他人根本和她不在一个层次。 至于林寒的枪法如何，大家都没有见过，都很想见识一下。 梓嘉知道这是高手间的对决，机会不容错过，还自觉地维持起秩序来。 第117章 诱饵计划 于秋枫手中的枪响了，也代表着她和林寒的比赛正式开始。 在枪声中，前面九枪，于秋枫一环不漏，枪枪命中十环。第十枪射击时，她心中突然一动，就故意抬了一下手，结果打了个九环。 大家看到于秋枫的最后一枪没有命中十环，引起大家一阵小声的叹息，然后又都大声鼓起掌来。 于秋枫转头看着林寒说：“小林，该你上了。” 林寒笑嘻嘻的上前一步，一抬手就是九枪，也是枪枪十环，大家都跟着惊呼起来，没有想到林寒枪法这么厉害。 林寒最后一枪之前，回头对于秋枫一笑，一抬手，枪声响过，九环。 大家又是一声叹息，一声惊呼，一阵掌声。 于秋枫笑了一下说：“我们把剩下的子弹打光吧，还剩三枪。”林寒当然不会反对。 于秋枫上前一步，一抬手三抢连发，10环、6环、10环。然后故意有些失望的摇摇头，看着林寒。这个六环其实是她故意失手打出来的成绩。 林寒对她一笑，还极其隐蔽的眨了一下眼睛，这个小动作只有于秋枫能看见。于秋枫心道，这小子看出我的心思了。 林寒再次走上前，一抬手，啪啪啪三枪，也不待报靶员报数，就对于秋枫说:“我输了，枫姐姐太厉害了，我不是对手。” 这时抱靶员的环数出来了，是：10环、5环、10环。于秋枫果然赢了一环。 于秋枫看着林寒，轻声说了句：“谁让你让我的，没想到，还是你小子厉害些。” 林寒一脸无辜的说道：“哪里有啊？枫姐姐的枪法才是最厉害的。” 其实于秋枫心里明白，自己那个六环，只是为了不打十环而随机打出来的环数。而林寒那一枪五环，却是故意打出来的。也就是说，林寒的枪法已经达到了指哪儿打哪儿的境界，而且已经精确到以环为单位。 她和林寒之间的枪法比赛，谁胜谁负，其实已经一目了然了。 于秋枫看着林寒故作无辜的表情，扑哧一笑道：“你再装，白豆猪手汤给别人喝了，一颗白豆都不给你留下。” 林寒这才笑着说：“我不管，反正我输了，汤我还是要喝的。” 于秋枫也笑着说：“你这好吃狗儿，汤不会少你喝的。”林寒上次在于秋枫家喝过于太太炖的“白豆猪手汤”之后，就喜欢上了这道炖汤。 行动队里的神枪手陈大超最先看出了里面的端倪，给身边的几个同事一讲，大家都明白过来，一起夸赞林股长的枪法真是厉害。 此时，行动队的人对林寒的好感急剧上升，大家一起说说笑笑，越发显得亲密无间。 军统局军情处和行动处的关系，以前还真没有这么密切过的。 ◇◇◇ 林寒和梓嘉回到军情股办公室，刚刚坐下来，就听到门外有人敲门喊报告。 林寒心道，这是哪位同事在搞怪呀？因为平常同事到这里来都不用喊报告的。 林寒还是对着门口喊了一声：“请进。” 这时，一个身形削瘦，长相斯文，戴着眼镜，走路笔直挺立的年轻人走进来，来到林寒面前，立正敬礼道：“报告林股长，胡成祥奉命前来报到。”说完，将手中的一张报到通知书递给了林寒。 林寒连忙站了起来，接过了他手中的通知书看了看。原来他是才分配到军情股的新成员。林寒握着他的手，高兴的说道:“胡成祥同志，欢迎你加入军情股。” 胡成祥连忙说道：“谢谢林股长，请你安排工作。” 林寒笑着说：“不要着急，刚刚才来，先适应一下再说。”然后他转头对梓嘉说：“梓嘉，你看，把胡成祥同志安排在哪里合适？” 梓嘉说指了一下她对面的办公桌，说：“先坐这里吧！” 胡成祥走到办公桌旁坐下来，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了笔记本，把它打开来，然后双眼看着林寒，随时准备做记录的样子。 林寒看着他这样认真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说道：“成祥同志，现在我们就是一个部门的同事，平时不用这么严肃，轻松一些就好了。” 胡呈祥也笑了笑说：“遵命，股长。” 林寒给胡成祥介绍了梓嘉，然后让他自己介绍一下。 胡成祥原是军统局武汉站军事情报室的情报分析员，武汉沦陷之后，他跟随军统本部机关一起撤到重庆。前段时间，他被三楼的党政情报处借调过去工作了一段时间，现在任务结束，返回了军事情报处。 张芸峰和韩鸿飞商量之后，觉得他非常适合林寒的军情股，于是就把他安排了个过来。 林寒已经明白面前的这个胡成祥是一个军事情报分析的高手。对他说道：“成祥，我们股最近的工作重点，就是围绕日本潜伏特工的历史档案进行查阅和分析，从中寻找和总结一些他们的行动特点和常规方法，我们先建立一个专门的信息库，为我们今后的工作建立一个参照标准。” 胡成祥微微一愣，说道：“信息库？……哦，我明白了。” 林寒感觉胡成祥的领悟能力很强，又继续说道：“档案由梓嘉到局档案室借阅出来，我们发现可以利用的东西就把它誊抄下来，建立起自己的专档，然后统一归档到梓嘉那里管理。原始档案由梓嘉归还局档案室。” 胡成祥和梓嘉都点头表示明白了。 林寒安排完工作，心里终于感觉到了一点轻松，不过他马上又想到了磁器口川隆达贸易商行的度庐，程汉生和李长乐依然没有消息，心里又有些烦躁起来。 林寒看到胡成祥接过梓嘉手中的档案，很认真的看起来，不觉点了点头。 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梓嘉接起电话听了一下，对林寒说道：“林股长，静雯姐找你。” 林寒听到梓嘉叫自己林股长，还有点不习惯，不过看到胡成祥，他就明白了梓嘉的用意，他接过电话，就听到听筒里传来静雯轻柔的声音。 林寒突然觉得静雯的声音和以前比，有了很大的变化，不再像以前那么冷冰冰的，反而越来越温柔，林寒的直觉就是静雯受了徐中来太太的影响，才发生了现在的变化。 两人在电话里简单的聊了几句，然后就说到了正事。 原来小岛浩二自从招供之后，韩鸿飞安排人去书店买来了那本作为密码本的英文小说，然后把小岛浩二押送到电讯处，由龚秋月安排静雯学习秘码。 林寒的计划就是掌握了密码之后，将通过缴获的电台和日方联络，以存活的“红蜻蜓”先遣小组的名义与日方周旋，以期获得更多的有用情报，特别是和本地潜伏组织的横向联络方式。 现在电讯处的准备工作已经就绪，静雯打电话就是问他什么时候开始实施这个计划。 林寒告诉静雯，明天上午他会和报务员吉田英夫一起到电讯处，立即实施这个他心中的“诱饵计划”。 第118章 初试联络 军统局电讯处所在的马鞍山虽然只是歌乐山下的小山丘，但也绿树成荫，风光秀丽。 电讯处由几栋粉墙碧瓦的平房组成，电讯处这几栋房子周围并没有围墙围着，远远一看，倒像富裕人家在山间的避暑小屋。 其实距离这里半里外就有军警哨卡，没有证件的普通人是进过不了关卡，也走不到这里来。 林寒一行人乘坐两辆轿车通过了关卡，驶过蜿蜒崎岖的碎石公路，来到电讯处的办公室前。 从车上下来六个人，除了林寒和胡成祥，还有吉田英夫，另外三人是军统临时看守所的看守。 林寒被秦玉兰带着进了一间大办公室，三个同行的看守并没有跟着进去，而是进到旁边的临时关押室守候着。 临时关押室里还有两个人，除了一个看守，另一个是小岛浩二。 ◇◇◇ 这间大办公室看得出来是特别布置过的，除了有电台和侦测设备之外，还有几张办公桌和资料柜，甚至还有藤椅沙发。 秦玉兰告诉林寒，这些都是按龚处长的吩咐为军情股准备的，这里就相当于是军情股在电讯处的特别办公室。当然，如果不是林寒当这个军情股的股长，换个人来是享受不到这种待遇的。 秦玉兰对林寒说道：“林哥，龚处长现在正在开会，她说让我先接待你们，一会儿她和静雯姐就过来。”说完就去准备茶水。 林寒笑着说：“谢谢你，玉兰，你在电讯处还好吧？！” 秦玉兰开心的说:“我很好，龚处长和静雯姐对我都特别照顾，我也能够学到很多新的东西，林哥，真的要谢谢你。” 林寒笑着说：“那就好，好好干。” 秦玉兰点点头，然后把新泡好的茶，放在了最大的那张办公桌上，这张办公桌是龚秋月为林寒准备了办公桌，然后，她对林寒点了个头就出去了。 林寒看着进门后有些不知所措的吉田英夫，对他一指沙发说：“吉田，你先坐那里吧！”吉田英夫急忙立正，鞠躬点头之后，走过去坐下。 胡成祥自己找了张办公桌坐下，然后和吉田英夫都望着林寒，等着他说话。 林寒笑了笑说：“大家放轻松，等龚处长他们过来，就按昨天我们制定好计划的进行。” ◇◇◇ 吉田英夫用微微有些颤抖的手，打开了那台他曾经非常熟悉的军用电台的电源开关。 静雯就坐在他的旁边，手里还拿着一张林寒事先写好的电文稿。 她对吉田英夫说：“你按照这个内容，用你原来正常的呼叫、频率和波长，拍发这份电报，你知道怎么做。” 吉田英夫连忙点头道：“我明白。” 静雯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说：“现在你放轻松，拍发电报的时候你要用正常的指法，不要有任何的改变，你明白吗？” 吉田英夫又点点头说:“明白。” 静雯回头看了一下坐在办公桌边的林寒和龚秋月，林寒看了龚秋月一眼，对静雯点点头。 静雯对吉田英夫说：“开始吧。” 吉田英夫点点头，戴上耳机，开始调整频率波长，然后按静雯的电文稿开始拍发电报。看得出来，吉田英夫的业务能力非常娴熟，明显受过强化训练，静雯看着都连连点头。 吉田英夫很快就拍完了电文，然后，有些忐忑的看着静雯。 静雯对他还笑了笑，吉田英夫仿佛受到了鼓励，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 这时，静雯也戴上耳机，打开了侦测仪器，调到吉田英夫提供的频道范围，准备好了纸和笔，静静地等待着。 吉田英夫也准备好纸笔，认真的听着电台信号。 半个小时过去了，电台和监测仪都处于静默状态，对方没有回应。 静雯看着吉田英夫，他摇了摇头说：“没有回应。” 林寒问龚秋月：“龚姐姐，会不会对方通过其他渠道知晓这个‘红蜻蜓’先遣小组已经暴露？” 龚秋月说：“现在还不能够判断，也许对方收到电报之后，会进行甄别，这个也需要时间，我们继续等待。” 林寒点点头，不再说话。 由吉田英夫拍发的电文是林寒亲笔拟定的，以红蜻蜓先遣小组的名义拍发，大意是:因为突发危险，电台被迫静默隐蔽，现在危险消失，重新恢复联络。 为了防止对方因为熟悉吉田英夫的拍发指法而暴露，所以还是决定让吉田英夫亲自操作。 吉田英夫招供之后，对侵略战争有了新的认识，当林寒把他的要求告诉吉田英夫之后，他并没有反对，表示愿意配合他执行计划。 虽然如此，林寒也不敢完全相信他，所以把电文先给静雯看过，让她监视吉田英夫拍发电文，不能发一个多余的电码。 现在看来，吉田英夫是很配合的，并没有出现违规的动作。林寒听道龚秋月这样说，也放心了些。 林寒还特别走过去拍了拍吉田英夫的肩膀表示鼓励，吉田英夫有些受宠若惊的不断点头。 胡成祥并没有闲坐着，他一直在整理昨天誊抄的一些档案。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对工作非常认真负责的人，也给林寒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 又过去了半个小时，依然没有收到回应。 静雯问吉田英夫：“你们如果出现紧急情况，需要呼叫总部，有没有约定特别的时间？” 吉田英夫说道：“刚才拍发的，是常规的联络方式。如果有紧急联络的话，我们还可以在中午十二时和凌晨零点再次进行联络。” 静雯点点头，对他说：“那我们中午十二时，再次拍发一次。” ◇◇◇ 林寒并也不着急，一个突然失联的先遣小组突然又恢复联络，对手一定会甄别的，而且确实也需要时间，不过，他对自己的计划还是有信心的。 吉田英夫和小岛浩二都供认，他们这个先遣小组和本地潜伏组织，在他们潜伏到位之后就切断了直接联络。正因为如此，林寒的计划才有成功的可能。 林寒走到静雯和吉田英夫身边，对他们说道：“我们现在不用着急，放松一下，到时候再联络，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静雯点点头，又轻声的问了些梓嘉的事，听林寒说她表现特别好，很适应现在的工作，也就放心了。 第119章 意外回电 中午十二时，吉田英夫在静雯的监督下，拍发了第二份电报。这一次，吉田英夫显得更轻松，一点儿也不紧张，一切都很顺利。 电报发完之后，静雯和吉田英夫继续监听等待。 胡成祥依然心无旁骛的继续整理他的档案资料。 林寒倒显得有些别无聊赖，从办公桌到静雯身边来回度步，电波侦测仪和那部电台依然保持静默状态。 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办公室里，依然是那样的寂静。 林寒这会儿也坐在了办公桌边，看他思考了一阵，然后拿起纸和笔写了起来。 这时，秦玉兰走了进去，对林寒小声的问道：“林哥，龚处长叫我来问你，你们什么时候吃午饭？” 林寒想了想说：“这样吧，半小时之后，如果仍然没有收到回应，我们就吃饭吧。”秦玉兰点点头就出去了。 ◇◇◇ 电讯处由于地处偏僻，周围并没有居民街道和馆子，所以是建有专门的食堂，由于电讯处的特殊性，伙食还开得不错。当然，林寒他们也是和电讯处的同事们一样吃工作餐，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待遇。 林寒边吃饭边对胡成祥说：“成祥，以你的经验来判断，对方不回应有可能是什么原因？” 胡成祥并没有多加思考，就说出了他的看法。显然这个看法，他已经思考过了。 他说：“我认为，日本方面仍然还处于甄别过程中，由于‘红蜻蜓’先遣小组与本地潜伏组织没有直接联系，而民生茶馆又被一锅端，并没有向外走漏具体消息，他们对这个小组的实际情况应该也不清楚，所以我们也不能太急，我认为还需要耐心等待。” 林寒也是这个认为的，不过也找不出什么确切的理由来支持，更多还是靠猜测。不过，还是值得试一试的。 静雯也和林寒坐在一起，林寒问起她密码破解学习得如何了？静雯告诉他，基础知识已经学习完成了，现在真在深入学习破译方法，她感觉很有一些心得体会。 林寒听到静雯这么说，也为她感到高兴。并夸赞她最近变温柔了，笑容也多了，人也越来越漂亮了。 这话说得静雯脸一红，娇嗔说：“你不要说我了，我发现你啊，现在越来越会说话了，嘴里就像抹了蜜糖一样。” 林寒有些尴尬的说：“我没有啊，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为什么你们都这样说我呢？” 静雯笑着说：“哈哈，看来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说你的，哪个人是谁？眼光和我一样高。” 林寒笑着说：“枫姐姐就喜欢这么说我的。” 静雯当然是知道于秋枫的，而且知道林寒和她经常在一起，关系还特别好。不过她也不太在意，因为他知道林寒是有女朋友的。 静雯突然问林寒：“你回重庆这么久了，没见你介绍你的芸芷妹妹给我们认识，你是不是有些不够意思。” 林寒无奈的笑着说：“她现在上大学了，平时住学校，只有周末才回家，有时也不回家，我回来和她都没见上几面，哪里有时间给你们介绍呢？” 静雯听了感觉有些诧异，认真的对林寒说：“小林，你还是得看紧了，现在的女孩子想法多，别不注意出意外哟。” 林寒一愣神，说实话他还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他笑着说：“不会吧，我倒要看看哪个混小子敢在我面前玩手段，我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在静雯的心中，林寒和张芸芷的关系显得有些平淡了，不怎么像热恋中的男女。她还真有些为林寒担心起来。 饭后，静雯和吉田英夫继续到办公室监测电台讯号。林寒则走进隔壁的那间临时看守室，去看看小岛浩二的情况。 小岛浩二看见林寒，连忙站了起来，向他鞠躬敬礼。林寒摆摆手，和他一起在椅子上坐下来。那几个看守见林寒进来，也自觉的走到门外去了。 林寒问小岛浩二，最近这几天在电讯处的情况。小岛浩二表示电讯处提供的条件都很好，他已经将密码本，也就是那本1934年英国出版的，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东方快车谋杀案》英文版小说的使用方法，全都毫无保留地教给了静雯小姐。 小岛浩二还夸赞静雯小姐非常聪明，而且还这么漂亮。他还对林寒说：“林先生，你真是让人羡慕啊！” 林寒有些不解的望着他说：“羡慕我干什么。” 小岛浩二突然压低了声音，笑着对林寒说：“林先生，静雯小姐看你的眼神就是特别的，是爱你的眼神，这事我不会看错的，你要把握住机会。要是能娶静雯小姐这样的美女为妻，那就是天皇保佑了。” 林寒瞪了他一眼，怒道：“狗屁，你说什么？” 小岛浩二连忙改口说道：“对不起，林先生，是玉皇大帝保佑。” 林寒缓和了一下脸色，对他说道：“小岛，你有没有结婚？” 小岛浩二眼神一黯，有些沮丧的说道：“我有一个未婚妻在广岛，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林寒听说他的未婚妻在广岛，立即就想起了将来美军投向广岛的那颗著名的“小男孩”原子弹，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 林寒还是对小岛浩二说：“希望早一点结束这场战争，你也可以回家见到你的未婚妻，希望她依然还在等你。” 小岛浩二突然说道：“这场战争一定是大日本帝国最终获胜。” 林寒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打在他的脸上，怒骂道：“妈的，你还不死心，我告诉你，七年之后，你的天皇就会向全世界宣布投降。” 小岛浩二挨了打，好像清醒了些，垂头挺胸的说道：“对不起，林先生。” 林寒知道小岛浩二比吉田英夫顽固得多，如果不是以命威逼，他是不会投降的。 林寒对他说道：“只要你好好的配合我，我相信你能够看到天皇投降那一天的，到时你就可以带着川香的骨灰缸返回日本去见你的未婚妻了。” 林寒有意提到已经毙命的川香，就是在敲打小岛浩二，让他随时记住自己现在的战俘身份。 ◇◇◇ 林寒回到办公室，看到静雯和吉田英夫依然在监听，依然没有回应。他看了看手表，决定去找龚秋月聊聊。 他出门走出没多远，就听到在身后传来胡成祥大声喊叫的声音：“林股长，电台有回应了！” 第120章 蜻蜓点水 林寒快步跑进电讯处专门为军情股设立的办公室，来到静雯的身边，看到静雯和吉田英夫都已经把接收到的电文抄收完毕。 吉田英夫把自己抄收的这一份电文，递给了静雯，他知道静雯已经掌握了密码本的使用方法。 静雯拿起吉田英夫给她的电文，和自己抄收的对照了一下，两张电文内容一模一样。 她点了点头，抬头看到林寒站在她的旁边，就把自己抄收的那张电文递给他。林寒摇头说：“我不看这些数字，你赶快把它译出来吧。” 静雯说：“你把这份电文拿给小岛浩二，让他立刻译电，看我和他译电结果会不会有什么出入？” 林寒接过静雯手中的电文，对她说：“好的，我这就去给他，你先译吧！” 静雯点点头，然后回到旁边的办公桌坐下，拿出了那本1934年版的英文版《东方快车谋杀案》，按照小岛浩二教授的方法对照翻译起来。 林寒快步来到隔壁的临时看守室，对小岛浩二说：“小岛，你现在立刻把这份电文译出来。” 小岛浩二恭敬的接过电文，说道：“好的，林先生，我马上译电，请稍等。”说完，从桌子上拿出了一本和静雯手中同版本的英文小说，然后对照电文就开始译起来。 林寒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看着小岛浩二，只见他看着抄录的电文，不断的翻着那本小说，手法非常熟练，译电对他来说，早已是轻车熟路，毫无障碍了。 很快，小岛浩二就结束了译电，他站起身来，恭敬地把已经译好的电文双手递给了林寒。 林寒接过译好的电文笑着对他说：“辛苦了，小岛，你可以休息了。”然后就离开了临时看守室。 林寒回到隔壁的大办公室，看着静雯也译好了最后一个字，抬头正好看着他，问道：“小岛也译好了？他的速度真的很快。”说着将手中的电文递给了林寒。 林寒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把两份译好的电文一起放在桌面上，很快对比完成，两份电文一模一样。 他对静雯说：“静雯，你真行，和小岛浩二译的内容一模一样。” 静雯微微一笑：“我还不是太娴熟，多训练几次就会好的。” 林寒对她说：“静雯，你带吉田英夫去隔壁的办公室，让他和小岛浩二见个面，你顺便和他们交流一下技术上的问题。” 静雯明白林寒的意思，说道：“好的，我这就过去。” 吉田英夫听到林寒的说话，连忙站起身来，对林寒鞠躬敬礼之后，和静雯一起去了隔壁看守室。 ◇◇◇ 林寒看着摆在面前的电文，上面写着：“红蜻蜓先遣小组，来电知悉，速报损失及当前状况，继续潜伏待命，特工总部。” 林寒点点头，将其中一张电文递给站在旁边的胡成祥，问道：“成祥，你看看这个译电，有什么想法？” 胡成祥接过来认真的看了两遍，对林寒说：“股长，从这份回电来看，对方并不知道先遣小组已经落网，命令他们继续潜伏待命，这里面我们就有文章可以做了。” 林寒点点头说：“我有一个计划，为了要让日本人总部相信这个红蜻蜓先遣小组还有活动能力，我们就要保证这个小组的正常活动，要让这个小组继续给总部提供情报，造成正常运转的假象。” 胡成祥说道：“林股长说的很对，然后我们根据需要可以向日方总部提出一些建议或者要求，达到我们的目的。” 林寒笑着说：“对，就是这样。你最近准备一下，制作一些情报，要真真假假混在一起，随时准备提供给小组使用。” 胡成祥点头应道：“好的，我这就着手准备。” 林寒坐在桌边没有动，他在思考，想了一阵，他又点了点头，仿佛有了注意。然后他拿起笔在纸上写起来。 ◇◇◇ 电讯处处长办公室，除了窗台上两盆花，显示出一些女性的柔情，和其他办公室没有两样。 办公室里坐着龚秋月、林寒和静雯，他们已经交谈了好一阵子。 林寒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看着两个美女说道：“不知龚姐姐和静雯你们怎么看？” 龚秋月听完林寒的计划，点头说道：“小林，我觉得你的计划没有什么问题，电讯处会全力配合你，只是这个计划需要花一定的时间，你哪有精力一直守在这里？” 林寒说：“这个问题龚姐姐不用担心，我把胡成祥安排在这里办公，他的主要任务就是全力协助完成这个计划。” 静雯说：“其实和对方保持联络，从技术上来讲，我觉得不是大的问题。如何安排这两个日本人，我觉得要考虑好，那个小岛浩二，还时不时的体现出日本军人的傲气。” 林寒说道：“至于这两个日本人，我已经考虑到了，对小岛浩二还是采取隔离的方式，他和吉田英夫的住宿和工作地点都要隔离。”林寒看了一眼龚秋月，她点了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林寒笑了笑，继续说道:“发往日本人总部的情报由胡成祥提供，每次在静雯的监督下交给吉田英夫拍发电文。译电也和今天一样，由静雯和小岛浩二分别译，再由静雯确认之后汇总到胡成祥那里。” 龚秋月和静雯都点头表示同意。 林寒笑着说：“谢谢龚姐姐和静雯的支持，特别是静雯要辛苦一段时间了。” 静雯妩媚的一笑道：“小林，我没事儿，不过那个小岛浩二，确实是一个电讯方面的专家，如果他能够像吉田英夫一样老实，倒不失为一个好的老师。” 林寒有些吃惊的看着静雯说：“你的意思，如果他老实的话，在他的身上还可以学习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静雯点点头：“是的，特别是日本密电的模式和习惯，还有他的破译能力，都能够为我们所用。” 林寒看了一眼龚秋月：“龚姐姐，你以为呢？” 龚秋月说道：“静雯说的不错，现在就要看他是否愿意，真心实意的为我们效力。” 林寒知道小岛浩二内心是不服气的，日本军人的傲气依然还存在，必须要想办法打掉他的傲气，让他真心的认识到这场侵略战争的错误。 林寒说：“好的，他的问题由我来解决。”然后他拿出他写好的电文，递给静雯说：“下次联络时间，拍发这封电文。” 静雯接过来，看到上面写着:“特工总部，人员健在，地点转移，经费殆尽，急需补充，红蜻蜓先遣小组。” 林寒笑道：“红蜻蜓先遣小组，终于又可以蜻蜓点水了！” 第121章 失踪理由 林寒没有在电讯处久留，把所有的事情交代完毕之后，就乘坐来时的车回到了军统局本部机关。 他走进办公室，就发现办公室里除了梓嘉，还多了一个他不认识的年轻人。这个人看到他立刻就站了起来，对他立正敬礼道：“林股长，我是新来报到的汤池州。” 林寒听说是新来报到的，心说，峰哥办事的作风真是雷厉风行啊，这么快就又安排来一个。他热情的伸出手来和他握了手说：“你好，欢迎，欢迎！” 汤池州显然没有想到林寒这么热情，有些不知所措的点着头说：“谢谢林股长。”随即从办公桌里拿出了一张报到通知书，双手递给了林寒。 林寒接过来看来看，说：“汤池州同志，欢迎加入军情股，以后我们就是一起战斗的同事，好好干。” 汤池州有些紧张的点着头说：“遵命，林股长。” 林寒笑道：“不用太紧张，我们股都是年轻人，大家应该像朋友一样的相处。”随即他又问梓嘉：“梓嘉，给他安排好办公桌了吗？” 梓嘉说：“已经给他安排好了，工作方面暂时还是和胡成祥一样的。” 林寒笑着点头道：“先就这样安排，不过汤池州以后可能会多跑一些对外的事务。” 汤池州立刻站起来回答道：“林股长，我以前在行动队呆过，出外勤没有问题。” 林寒听说他在行动队呆过，便说：“这样更好，你出去我也放心。” 汤池州连忙说:“谢谢林股长的关心。” 林寒一摆手让他坐下，说道：“以后我们自己股内讨论问题，就不用这么客气，坐着说就可以了。”汤池州连忙点头称是。 林寒想到程汉生失踪的事，怎么也应该给徐中来有个交代，于是对汤池州说：“池州，你现在跟我去一趟市警察局，也顺便认识一些关联单位的朋友，以后办事也方便。” 汤池州听说要和林寒一起出去，连忙收拾好桌上的文件，准备出发。 林寒看他行事动作麻利敏捷，确实不像一个长期呆在办公室里的文职人员，暗地点点头，看来这个人还可以用。 ◇◇◇ 林寒和汤池州来到市警察局的门口，看到那里聚集着很多人，心里感到奇怪，就走上前去。 原来那里有几个女人，正在那里哭哭啼啼的，汤池州上前一询问，才知道最近市内接连发生了好几起失踪案，这几个女人就是失踪者的家属。围观的市民不痛不痒的安慰着她们。 林寒心道，连续发生了多起失踪的案子，这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其目的是什么？混淆视听吗？林寒一时也想不明白，他摇摇头，带着汤池州就走进了市警察局的大院。 林寒来到徐中来的局长办公室，发现屋里没人，找人一问，才知道徐中来正在会议室里面召开会议。他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在办公室等他。 警察局的内勤小姐也认识林寒，知道他和局长的关系，把他和汤池州带到了局长办公室里，并给他们切好了茶，才离开去通报。 大约十多分钟之后，就看到徐中来和曹运福一起走进了办公室。 就听到徐中来边走边说：“我的兄弟啊，你终于现身了，现在的事情搞得我焦头烂额的，你得帮我分分忧啊！” 林寒站起身来，说道：“大哥，最近我的事情也多得很，一直忙不过来，这不，今天一有空就跑你这里来了。” 徐中来笑着说：“好啊，你来就得帮我解决问题。”他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汤池州，又看了林寒一眼。 林寒给他们做了介绍，徐中来倒不在意，打个哈哈，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不过对曹运福，林寒还是特别把汤池州给他介绍了一下，毕竟以后他们打交道的时间多。 曹运福看是林寒的人，显得很热情，汤池州社交经验看来也比较丰富，言谈举止都很得体，林寒看在眼里，也就放心了。 大家坐了下来，林寒没有绕弯子，直接就说到程汉生的事情。徐中来现在已经知晓了程汉生失踪的情况。他看了看林寒，问道：“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情的？” 林寒先说出来他的怀疑，就是程汉生会不会和度庐是一伙的？也就是说，程汉生本身就是对方的卧底。 不过，林寒也特别说明只是推测，没有证据来证明。而且林寒也表示，不敢相信自己的想法是真的。 徐中来显然对林寒的推测感到有些诧异，他没有说话，抬头看着曹运福。 曹运福说道：“就我平时对程汉生这个人的了解和观察，他是对方卧底的可能性，我觉得不大。” 林寒并没有反对曹运福的意见，反而点点头说：“是啊，我也觉得他应该不是对方的卧底。但是现在还没有找到他失踪的原因，也没找到他的下落，让人感觉很奇怪。” 曹运福说:“是的，市局也派了很多人四处寻找，也没有发现他在踪迹。不过最近失踪案接连不断，这是一个非常反常的现象。” 徐中来对曹运福说：“失踪案突然增多这件事情，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现在必须要查一下失踪人彼此之间有什么共同的联系？” 曹运福说道：“局座，目前已经查明，现有的六个失踪人之间的共同点。” 徐中来听说曹运福已经查明了现有失踪者的关联，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对曹运福的工作能力和效率还是比较满意的。 曹运福继续说道：“他们的共同特点，主要体现在他们都曾经在重庆工业高等学校学习过，也就是说，他们是同学或者校友的关系，这些人对电子机械这些东西都比较懂行。” 林寒知道程汉生正是毕业于重庆工业高等学校，而李长乐是世界名车维修中心的维修工，对无线电和机械非常熟悉。 汤池州突然说了一句：“难道是有什么隐密的工程或者设备，需要熟悉电子机械专业的人，但是又不敢公开招聘，采取了这种类似绑架的方式。” 林寒点点头说：“还有一种可能，他们并不一定需要的是这些人，也可能是想利用这些人的关系和渠道。” 徐中来问道：“买紧缺物资？比如……” 林寒说道：“电子元器件、机械设备，都有可能。” 林寒突然想到了一种不可能的可能性。 他却笑而不语，没有说出来。 第122章 有了下落 林寒站起身来，走到办公桌边，拿起桌上的电话给电讯处静雯打了个电话，问她前期锁定在沙磁区的那部日谍潜伏电台，最近是否仍在活动中？ 静雯告诉他，最近那部电台突然静默了，有好些天没有收到这部电台的信号，而据译电科反馈，以前收到的电文，在最后阶段遇到了障碍，破译失败。 林寒失望地挂断电话，脸上却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 徐中来知道林寒的点子多，看着他诡异的笑容，说道：“小林，你有什么鬼主意，说出来听听？” 林寒笑着说：“我在想，是不是有这种可能，就是日谍潜伏组织的电台出了故障，又修不好，他门需要懂维修的人或者是需要电子配件。” 徐中来问：“你的依据是什么？” 林寒回答：“前期监测到的一个非常活跃的日本潜伏组织的电台最近突然静默了，让我有了这样的想法，具体证据当然没有，只是推测。” 大家听了都点点头，这个推理也是合理的。曹运福问道：“不过，目前为止一共失踪了六个人，如果是电台坏了，也用不着抓六个人去修一部电台吧？” 林寒也有些无奈的说：“是啊，这一点也说不过去。现在还是一个谜。” 汤池州说道：“股长，会不会不是一部电台，而是一个机房或者是一个基地呢？” 机房？基地？我的天，这可是大后方，不是沦陷区，这怎么可能？大家都是这样的想法。 汤池州又继续说道：“如果这个基站不在市区，而在某个偏僻的大山里呢？” 林寒想了想说：“池州的看法也有道理，也许是发生了突发的事件，导致很多设备出了故障。” 徐中来和曹运福都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还是充满了疑惑。 林寒说道：“我认为，必须要查明这六个失踪人的具体身份，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工作和私人的联系。而且我还建议查一下销售电子产品的商铺，这样的商铺在全市应该不会很多，而且以洋行居多。” 徐中来点了点头说：“小林说的有道理，老曹，你必须双管齐下，一是查明失踪人之间的私人联系，二是清查销售电子商品的商铺，特别是那些地下的私货商人。” 曹运福看着徐中来：“局长，商铺这一块，以前都由稽查行动队在负责，如果我插手去调查的话，肖大队长他会怎么看？” 徐中来突然眼前一亮，笑道：“要不这样，这事明里就交给肖德阳的稽查行动队去查，把你原来监控他的人，以协助调查的名义安排进稽查行动队，这样还一举两得。” 曹运福赞道：“局长高明！” 林寒也点点头，又问曹运福：“海棠温泉那个女人调查得怎么样了？” 曹运福说：“经过调查，没发现什么异常的，肖德阳每周基本上会去一趟，看来就是个和他相好的女人。” 林寒心道，难道我对他的怀疑，一直以来都是错误的吗？但确实也没有发现他有什么问题，他摇了摇头。 曹运福看到林寒懊恼的样子，说：“不过，在我们的调查当中发现了另外一个有意思的情况，这个女人竟然是李长乐的好朋友傅凌云的姐姐。” 林寒有些吃惊的望着他，说：“那这个傅凌云现在找到没有？” 曹运福：“由于我们偶然发现了他和这女人的姐弟关系，我们没有敢打草惊蛇，不过我们也加强了对他的控制，他现在没有工作，整天游手好闲，但是也没有发有什么异常的情况。” 林寒又问道：“那个董家昌也没有什么消息了吧？好像这些人全部都静默下来了，和敌人的潜伏组织一样。” 曹运福点点头：“他现在工作和生活非常规律，一点问题都找不出来。” 林寒苦笑着说：“现在真的有意思了，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关联，但是暗地里我总觉得失踪案和日谍潜伏组织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就是没有证据。” 曹运福也说：“是啊，突然感觉这个网织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宽了。千丝万缕的，有些理不出头绪来。” 徐中来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来说：“老曹，你去叫个人把肖德阳找过来。” 曹运福和林寒有些吃惊的望着他，徐中来说：“现在就是一团乱麻，那么就要找到头在哪里？肖德阳，不就是一个头吗？就从他这里开始。” 曹运福正准备出去，林寒让他带着汤池州去见见刑侦大队的其他人，顺便介绍一下。曹运福明白他的意思，就带着汤池州出去了。 徐中来这时把他的想法说给林寒听，前段时间，一直给肖德阳一些不痛不痒的公事，让他也感觉到受了冷落。现在再突然给他一个重要的任务，再看他的表现，同时，仍然对他进行密切监控，如果他真的有事，不可能不露出马脚。 显然，徐中来对自己亲手选的人，在没有确切的证据前不会轻易就下结论 林寒也表示赞同，其实他对肖德阳并没有什么特别意见，只是感觉他可疑而已。 ◇◇◇ 当肖德阳走进局长办公室，看到林寒也在，连忙和他点了点头，林寒也笑着说：“肖大队长，好久不见，越来越精神了。” 肖德阳笑道：“林先生才是越发英俊潇洒了。”说完就神色自若的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林寒心道，要是我对他的猜测没有错，那么他真的是太冷静，太会伪装了，完全就是一个老狐狸。 一会儿，曹运福也走了进来，对徐中来说：“报告局座，军统局于秋枫大队长来了，现在来宾休息室的。” 徐中来看了一眼林寒，开玩笑的说：“小林，你的漂亮姐姐来了，你还不快去把她请过来。” 林寒听说于秋枫来了，倒真有些意外和惊喜。连忙站起来，准备出去接于秋枫，曹运福说陪她一起去，林寒说了声不用，就自己出去了。 ◇◇◇ 于秋枫看到林寒出现在来宾休息室门口，连忙站了起来，对他说：“小林，你怎么也在这里？” 林寒笑着说：“我听说枫姐姐到警察局来了，我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看你。” 于秋枫白了他一眼，说：“看我，几乎天天都看到的，还没看厌烦啊？” 林寒笑道：“枫姐姐的美，我永远都看不够。”这话旁人听来多少有点儿暧昧，于秋枫俏脸不禁一红，娇嗔道：“去你的，满嘴的甜言蜜语，给她的妹妹说去。” 林寒一脸的尴尬，自言自语的说，怎么我说真心话就没有人相信呢？ 随即又正色的说：“枫姐姐，你来警察局有什么事，是不是有什么新的发现？” 于秋枫点点头说：“李长乐有下落了。” 林寒吃惊地看着她，急切的问道：“真的找到了？人有没有事？” 于秋枫摇摇头说：“不知道！” 第123章 一个圈套 当于秋枫说李长乐有了下落的时候，林寒不知不觉拉住了于秋枫的手，有些急切的说：“枫姐姐快走吧，我们去徐大哥办公室细说。” 于秋枫本想挣扎，看到周围不少来往的警察好奇的看着他俩，还有人不断的和林寒打着招呼，而这小子竟然浑然不觉的拉着她的手不放开，也只好任由他拉着。 当林寒拉着于秋枫的手走进徐中来办公室的时候，看着徐中来盯着他的目光，才发现自己还拉着于秋枫的手，他急忙放开来，嘴里还解释道：“徐大哥，你这警察局就像迷宫，人又多，就像菜市场一样，稍不注意人都会走丢。” 徐中来听到林寒这个超级无厘头的解释，笑着说：“兄弟，你真行，我就服你。” 于秋枫俏脸微微一红，说道：“这小子就会胡说八道。” 曹运福知道二人关系特别，而且一对俊男美女走在一起也很养眼，他只是在一旁偷着乐。 肖德阳也是认识于秋枫的，看着眼里一幕，心中暗道，都说军统局的于大队长是冰美人，没想到她在林寒面前竟然会有如此小女人姿态，真是令人意外，这个年轻人不可小觑啊！ 这时，就听徐中来对曹运福和肖德阳说，你们就按我刚才安排的去办吧。两人点头答应着，又向林寒和于秋枫打了一下招呼，就一起出去了。 曹运福刚走到门口，就被徐中来叫了回来，说还有事忘记交代了。他心领神会的站住了，对肖德阳故作无奈地摇摇头，肖德阳也对他笑了笑，就先出去了。曹运福随即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肖德阳站在门外，迟疑了几秒钟，突然笑了笑，摇了摇头就走开了。 ◇◇◇ 徐中来笑着对于秋枫打趣的说：“我小林兄弟口中的漂亮姐姐，怎么今天有空，亲自到我这破地方来？” 于秋枫笑着说：“徐局长，你太谦虚了，现在谁不知道要想见到徐局长，那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啊。” 徐中来笑道：“江湖谣传不足信的，于小姐是我兄弟的人，我怎么可能不见的。”这话说得有点儿故意了，没想到于秋枫就像没听见一样，不以为意。 徐中来心说，林寒这小子真有女人缘，静雯这个干女儿也够得熬的，张芸芷那丫头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其他想法。 林寒看他们在那里客气，就急着说：“枫姐姐，快说李长乐到底去哪里了？” 于秋枫说道：“李长乐很有可能在南川县金佛山里。” 于是，于秋枫就将她做的调查讲了一遍。 于秋枫先是查到了李长乐加入的业余无线电协会的地址，然后前往调查。开始这家协会的负责人还不太配合，当同行的潘仁哲亮出了军统局的证件，并扬言在抗战时期可以立即查封这家协会，这个负责人才服了软。 于秋枫直接询问了李长乐的下落，这位负责告诉她，他们协会有一个活动，由邱泽林副会长带队，前往南川县金佛山进行无线电测试。 于秋枫问去了几个人？负责人回答说，一共有六个人。本来预期是两天就回来，但是，这都好几个天了，却断了联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现在金佛山已经下雪封山了，更不好联络了。 于秋枫又问为什么没有通知会员家属，这位负责人说，他正在为这件事情感到奇怪。因为这次出行的六个人的会员档案，除了邱泽林的，其他五个人的全部都不翼而飞了，他找遍了所有档案资料，就差这五个人的，所以也没有来得及通知到家属。 于秋枫立即追问那个邱泽林的情况，这位负责人说他是上海人，去年上海沦陷后来到重庆的，据他说以前是留欧的，他的无线电技术水平，在他们协会都是数一数二的。 这次活动也是由邱泽林提议的，由于天气的原因，在讨论这次活动时，协会也有一些反对意见，不过最终都被他用技术的理由说服了。 几天前，他们带上了一些设备，还有许多替换的元器件就出发了，之后就断了音讯，再也联络不上了。 于秋枫让这位负责人写出了参加这次活动的所有人的名单和他能够想起来的基本情况。 于秋枫讲完她的调查过程，对大家说道：“这个邱泽林毫无疑问具有重大的嫌疑，另外五个人可能就是上了他预设的圈套。”说着，她从身上拿出了一份失踪人员的名单。 曹运福马上接了过来，同时翻开自己手中的笔记本，一一对照了起来。然后他吃惊的看着徐中来说道：“局长，这份名单和失踪人员对照，除了程汉生，其他全部都对得上号。” 林寒看了这份名单，说道：“报了失踪案的正好是无线电协会的五人，程汉生并不在其中。” 曹运福担心的说：“现在正是冬季，金佛山已经大雪封山，进出非常不便，要想在大山深处去找这五个人，无疑是大海捞针，根本不可能。” 林寒说道：“难道金佛山中真的隐藏着一个日本间谍潜伏组织的基地，这太不可思议了。” 于秋枫说道：“那个协会的负责人告诉我，这一次出去参加活动的会员，全是技术水平比较出众的，而且考虑到冬季的实际情况，他们带的备用元器件也比较多。” 林寒有些激动的说：“这就是一个圈套，一个计划很久的圈套，邱泽林把五个不知情的会员骗到金佛山，就是为了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徐中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在房间里来回的踱步，然后他说：“正如老曹说的，现在派人进山去搜捕寻找，都是不现实的，这件事情看来真的很麻烦了。” 金佛山所在的南川县，此时并不属于重庆市管辖，而属于四川省第八行政督察区，区署设在酉阳县。重庆市警察局并没有直接管辖权，也不能调动指挥当地的军警队伍。从警察局的力量来说有点鞭长莫及。 以当时的交通状况，从重庆到酉阳也需要走两天多的时间。而从南川县到酉阳也要走两天。而且途中都是山高林密，没人愿意去的地方，沟通联络都非常不便。 林寒问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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