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清朝的太监 - xp1024.com
《穿越清朝的太监》


说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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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句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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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不败为何自宫(转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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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憋屈的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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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原来是卧底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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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难道咱俩有一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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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春梦有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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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春梦有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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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漂亮的女主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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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漂亮的女主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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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牛逼的发明家——枪神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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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牛逼的发明家——枪神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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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牛逼的发明家——枪神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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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给皇后做面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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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给皇后做面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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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给皇后做面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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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风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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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风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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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风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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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懿贵妃和大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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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奉旨YY(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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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奉旨YY(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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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奉旨YY(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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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玩点新花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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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玩点新花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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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玩点新花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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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告别处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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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告别处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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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美容院开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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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美容院开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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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美容院开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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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开业大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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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开业大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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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开业大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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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上了懿贵妃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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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上了懿贵妃的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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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上了懿贵妃的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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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野和尚惹的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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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野和尚惹的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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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野和尚惹的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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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祸兮福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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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祸兮福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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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祸兮福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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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当解药变成春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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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当解药变成春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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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当解药变成春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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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新官上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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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新官上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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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新官上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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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牛刀小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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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牛刀小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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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牛刀小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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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救驾有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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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救驾有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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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救驾有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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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人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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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人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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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人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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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我先劫个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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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我先劫个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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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我先劫个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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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公主与流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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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公主与流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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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公主与流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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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孤男寡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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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孤男寡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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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孤男寡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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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众女难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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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众女难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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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众女难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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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3P计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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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3P计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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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3P计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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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咸丰的秘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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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咸丰的秘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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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咸丰的秘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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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春药,又见春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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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壮阳秘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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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壮阳秘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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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壮阳秘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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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风流才子俏佳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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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风流才子俏佳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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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风流才子俏佳人(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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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风流才子俏佳人(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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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风流才子俏佳人(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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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风流才子俏佳人(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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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风流才子俏佳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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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同然堂性保健股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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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肃顺的阴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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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肃顺的阴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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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肃顺的阴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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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棋差一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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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棋差一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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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棋差一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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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浮出水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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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浮出水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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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浮出水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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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意外收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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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意外收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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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雪中春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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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雪中春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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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雪中春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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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公主、熊和假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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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被非礼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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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被非礼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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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被非礼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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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性骚扰以及副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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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性骚扰以及副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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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大发明时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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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大发明时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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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大发明时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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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三个老婆一台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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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三个老婆一台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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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三个老婆一台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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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懿贵妃和按摩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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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懿贵妃和按摩棒(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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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懿贵妃和按摩棒(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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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懿贵妃和按摩棒(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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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懿贵妃和按摩棒(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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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恶搞春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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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恶搞春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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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恶搞春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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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再战瑞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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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再战瑞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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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再战瑞林(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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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再战瑞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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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炮弹专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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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炮弹专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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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炮弹专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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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秘密基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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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秘密基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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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秘密基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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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少年雨来之烦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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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少年雨来之烦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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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少年雨来之烦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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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戒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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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戒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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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戒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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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海洛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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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海洛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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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海洛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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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懿妃遭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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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懿妃遭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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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懿妃遭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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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绝对控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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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绝对控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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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绝对控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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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皇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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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皇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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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皇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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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拉开序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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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拉开序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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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拉开序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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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暗度陈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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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暗度陈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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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暗度陈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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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女人,女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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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女人,女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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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女人,女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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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家法与3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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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无良少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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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无良少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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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无良少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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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雨来说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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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雨来说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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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雨来说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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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基地开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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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基地开张(下) 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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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大练兵(上) 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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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大练兵(中) 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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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大练兵(三) 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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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大练兵(四) 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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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将军的女儿 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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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毁誉皆曾帅 【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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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绝地反击 第六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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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绝地反击 第六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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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咸丰驾崩(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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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咸丰驾崩(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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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肃六疯了 【图】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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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朝来寒雨 【图】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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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鸿门宴 【图】 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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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投名状 【图】 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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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意外惊喜 【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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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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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反客为主 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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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一线生机(下) 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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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萧然的报复(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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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萧然的报复(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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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萧然的报复(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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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萧然的报复(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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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萧然的报复(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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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萧然的报复(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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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天灾人祸(上) 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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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天灾人祸(中) 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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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转机(上) 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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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转机(中) 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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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转机(下) 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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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瑞林的诡计(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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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瑞林的诡计(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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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瑞林的诡计(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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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一线生机 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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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萧然的报复(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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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萧然的报复(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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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咫尺怎堪天涯 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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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医林圣手 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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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煮酒论姐妹 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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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雨婷的礼物 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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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仇人相见 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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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初见曾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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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大义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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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重返行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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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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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红颜薄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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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红颜薄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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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垂帘大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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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垂帘大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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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垂帘大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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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再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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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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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摊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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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落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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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抄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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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抄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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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人头落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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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人头落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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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混迹后宫 第九十章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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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一对小白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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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男人萧然之烦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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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男人萧然之烦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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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还是处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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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还是处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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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又见慈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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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又见慈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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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又见慈禧(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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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兰儿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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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兰儿的毒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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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兰儿的毒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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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六额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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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六额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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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皇后的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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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美女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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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不识情愁是红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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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自行车运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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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自行车运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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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自行车运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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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环城大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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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环城大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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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大刀阔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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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石达开——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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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石达开——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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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野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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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野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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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宁薇不见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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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宁薇不见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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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宁薇不见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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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妓院遇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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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大闹倚翠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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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慈禧的算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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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慈禧的算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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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慈禧的算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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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对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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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对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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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对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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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打入冷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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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打入冷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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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打入冷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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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工业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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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离恨总成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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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萧邦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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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巧遇张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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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修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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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生化武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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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生化武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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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出征俄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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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追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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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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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纳彦紫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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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纳彦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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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英雄还是禽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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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大开杀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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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大开杀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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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远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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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远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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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远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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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夜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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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夜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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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夜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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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冤家路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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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冤家路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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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冤家路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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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剽悍的鄂伦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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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剽悍的鄂伦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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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老丈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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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老丈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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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老丈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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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惊天密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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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惊天密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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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惊天密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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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军事同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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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军事同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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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军事同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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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会击长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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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会击长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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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会击长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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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温柔的强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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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温柔的强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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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爱到无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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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石达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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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石达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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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石达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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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风生水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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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风生水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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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风生水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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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斩尽杀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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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斩尽杀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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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斩尽杀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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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月长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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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月长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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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月长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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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肯定是日本人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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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秘征倭奴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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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秘征倭奴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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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海上遇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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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海上遇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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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登陆第一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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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登陆第一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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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神秘少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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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神秘少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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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屠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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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屠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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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屠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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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德川将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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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德川将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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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德川将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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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亲善密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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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忍之暗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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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忍之暗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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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忍之暗杀(下)

在眉睫的杀机已经不允许萧然想那么多,唯一能做的全身所有的力气,头也不回的朝前飞奔。幸子这个时候显然也瞧见了那一道刀光,吓得失声尖叫,在寂静的大营里听来,清晰无比。

拖延!只要能够拖延一点点时间,等弟兄们出来,就有救了!萧然头也不敢回,甩枪朝背后连续扣动扳机,将剩下的五发子弹一连气的射了出去。

身后的那名刺客,一定是没有见过这种连发的火器,一刀不中,纵身又是一刀斩下,飞起的身形却恰恰迎上了射来的子弹,倒像是自己撞到枪口上去的一样。闷哼一声,跌落在地,打了几个滚儿便隐入黑暗之中。

“有刺客!保护大人!”

寂静的营盘瞬间沸腾起来,大兴山的弟兄们到底训练有素,第一时间冲出了营帐。林清儿跟纳彦紫晴猎刀在手,一马当先冲了过来。月色中只见萧然身后那座大帐的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二女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想要扑上去将萧然推开,却已然来不及了。

“小心!!!”

两位老婆的齐声惊叫,竟盖过了弟兄们潮水般的呐喊。萧然此时已经冲到幸子的面前,听到叫声,条件反射的飞身将幸子扑倒。幸子这时已经基本吓傻了,任由萧然抱着她连滚了几个滚儿。只听笃笃声响,在他们方才站过地地方。已然钉上了数枚卐字手里剑!

砰!

一声巨大的狙击步枪轰鸣,就看帐篷阴影处,一条淡灰色的人影竟被子弹巨大的惯性带的向后飞了起来,扑通摔落。紧跟着又是乒乒乓乓一通枪响,直接将那人打成了蜂窝,滚了几滚便不动了。

那一枪狙击。正是盛左所放。他率领的这支特种部队,偷营刺杀是强项,谁想今日竟然着了别人地道儿,气得须发尽竖,怒吼道:“封锁大营!一个都不许给我放走!妈的哪儿来的王八羔子,竟然敢太岁头上动土,我要让这群***后悔生出来!”

弟兄们齐齐吼了一嗓子,四下封锁了大营。花和尚带着几十名弟兄。迅速围成一个圆圈儿,护住萧然跟幸子。林清儿跟纳彦紫晴已经冲到萧然身边,急得眼泪差点出来,扶起萧然道:“相公,怎样?有没有事?”

“没事!***!”萧然悻悻的吐了口唾沫,心中犹有余悸。这些家伙倒真有点本事,连守夜的卫兵都给杀了。要不是偏偏凑巧给幸子闹了那么一番,自己十有八九是要见阎王去了。想到这里,扭头冲幸子道:“你怎么样?没受伤吧?”

幸子吓的不住颤抖,像只受惊地小鹿。蜷在萧然的臂弯里,惊恐的摇了摇头。

忽然又是两声枪响,接着一条人影从一座营帐后蹿了出来,大概是慌不择路,正冲到营间空地上,被弟兄们团团围住。这回瞧的清楚。只见这人一身灰衣,头脸蒙住,只露着两个眼镜,手中分持一长一短两把武士刀,犹想垂死挣扎。萧然一看便认出,这正是标准日本忍者的装束!

忍者这个特殊的职业,在日本历史上很早就有了。最早被称为“斥候”、“乱波”,到江户时代。才正式演变为“忍者”这个称谓。忍者的主要工作,就是破坏、暗杀、搜集情报等等,从这一点来说,倒跟大兴山特种部队有相似之处。

可惜的是他们今天撞见的正是一群更加专业化的刺杀专家。那名忍者长短双刀接连挥出。都被弟兄们挡了出去。要不是大家想着要捉活地,这家伙身上早已不知添了多少个窟窿了。

纳彦紫晴怒不可遏,抽出腰刀喝道:“让我来!”飞步抢入圈中,双手握住刀柄,腰刀自下卷起一片耀眼的寒光。那忍者听声音是个女子,有心欺她力弱,舞动太刀径直格去。他可不知道纳彦紫晴自小在军中,是个冲锋陷阵的角儿,马上惯使一杆浑铁大枪,臂力端的惊人。

只听“当”的一声巨响,那柄太刀竟脱手而出,直飞上天。忍者震的半片身子都麻了,不禁一呆。纳彦紫晴趁势一刀斜削,嚓地一刀将他握着肋差的左手臂齐肘斩断。忍者惨叫一声,倒地翻滚。纳彦紫晴忽然想起这些日本家伙惯会在口里藏毒,近

,拖过刀背在他脑袋上重重一拍,忍者登时晕了过去

格飞的那柄太刀,这时才翻滚着落了下来,铮的插在地上,不住颤动。纳彦紫晴的这几招,一气呵成,绝无拖泥带水。



弟兄们仍在搜寻漏网之鱼,但是月亮地毕竟不比白天,忍者的隐藏功夫又极高,可谓是他们的看家本领。忍者的服装,并不仅仅是人们印象中地黑色,比如在有月光的夜晚,通常会换上更利于藏匿的灰色或深蓝色忍者装,很容易与黯淡的夜色混为一体,纵然点起了火把,一时也难以发现。林清儿忽然灵机一动,低声对花和尚道:“你地铝热穿甲手雷在不在?”

罗尔托研制的铝热穿甲弹,已经取得了一定进展,制成小批的铝热手雷跟铝热航空炸弹,这次出征弟兄们也随身携带了一些。花和尚解下一颗手雷,道:“做什么用?”

林清儿也不答话,接过手雷拉开引线,丢在空地上。扑哧一声,铝热弹立刻燃烧起来,放射出炫目的白光。萧然猛然醒悟:还是林清儿聪明,自己这个半吊子军事专家倒望了,在后世铝热剂也是因为强光和持续燃烧的特性,在军事上作为燃烧弹来使用的!

弟兄们有的带着铝热手雷,纷纷效仿,一时间到处都是耀眼的白光,照得整个营盘如同白昼。这一来忍者根本无处遁形,只听接连呼喝声响,漏网的忍者无一例外的被砍翻在地。

偷袭的忍者一共有八人,除了被盛左狙击枪打死的那个,剩下七人包括萧然瞎猫碰死耗子打伤的两个,全都做了俘虏。有两名忍者见机的快,服毒自尽了,另外五个都被打晕。段兴年怕他们再服毒,兴冲冲的找出跟铁钎,准备把他们的牙齿都敲下来。

直到此时萧然才算是松了口气。尽管经历过多次危险,但今天无疑是最凶险的一回。回想起方才的那一刀,刀尖擦着脊背滑过,那感觉真让人永生难忘。这么一想倒觉得背上的伤口火烧样的疼了起来,顺手摸去。

“咦,我的手怎么……”萧然这时才发觉自己的左手臂竟然整条都木了,不听使唤。甚至连左半边脸颊的肌肉,也在一抖一抖的抽搐。

“啊!你,你受伤了!”幸子失声尖叫。林清儿脸色大变,扳过萧然后背一瞧,赫然发现在他左肩插着一枚黑色的卐字手里剑,在铝热剂强光的照耀下,锋刃闪着蓝汪汪的光芒!

而伤口渗出的血渍,竟然是一种诡异的紫色!

有毒!!!

林清儿的心猛然就是一沉,嗤的拔出那枚手里剑。几乎是同时,萧然两腿一软,像是一具抽去了丝线的木偶,软软的倒了下去……

手里剑果然是涂有剧毒。事实上忍者所使用的手里剑,并不像中国传统的飞刀等暗器,因为形状的关系,射入目标深度不够,所以忍者通常会在锋刃涂上剧毒。

萧然很快陷入昏迷,同时发起了高烧。林清儿跟紫晴心急如焚,一面命人火急前往上田藩,去找最好的郎中,一面命段兴年立刻审问俘虏,逼出解药。

段兴年的刑讯逼供可谓一绝,在他手上就算死人也会开口说话。很快忍者便已招供,他们是长洲藩大名毛利敬亲的手下,一直潜伏在离江户城不远的水户藩。上一回刺杀和宫幸子,也是长洲藩的人马。

这次夜闯大营,目标一是和宫幸子,一个就是萧然。萧然等人扎营,守备固然是不够严密,有些轻敌,而这些忍者也是一样。别看他们只有区区八个人,可都是千挑万选,其中就有两年前震惊全日本的樱田门事件中,刺杀大老井伊直弼的杀手之一,叫做柳生东臣二。照忍者们看来,这次任务简直是手到擒来,没想到竟全部落网!

虽然忍者招供的顺利,但是他们的身上却没有手里剑的解药。上田藩的郎中也找回来十多个,但是在检查了萧然的伤口之后,全都束手无策!

而这个时候,又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趁着大营里一时混乱,和宫幸子居然偷偷溜了出去,人已经不见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和宫幸子(上)

子逃走,无非是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这种事原也没的。但是这一次,萧然是为了保护她才身中剧毒,她非但没有只言片语的感激,反而趁乱溜走,这让所有人都极为愤慨。纳彦紫晴守着萧然,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此时听了这个消息,头发都一根根竖了起来,抽出腰刀大叫道:“无情无义,要不是为了救她,相公怎么能……我去杀了她!”

林清儿刚要劝阻,但是一瞧见萧然面色苍白,两眼紧闭,那气息奄奄的模样,令她心头一阵绞痛,不知不觉的便迁怒到了幸子的身上。纳彦紫晴见她没有出声,挥手擦了把眼泪,叫声:“走!”带着花和尚跟十来个弟兄,抢出帐外。

和宫幸子到底是个女孩儿,估计还跑不出太远,对弟兄们来说,追踪正是强项。花和尚等弟兄跟着纳彦紫晴旋风般冲出大营,此时天色已经破晓,淡淡的晨雾在营帐间缓缓飘荡。正要分头去追,忽然一个兄弟叫道:“咦,那里有人!”

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只见薄薄雾气之中,依稀有一条人影儿倒在地上。纳彦紫晴飞步上前,一看,却是一名日本女孩儿,穿着锦绣和服,身形婀娜。蜷伏在地下,一动不动。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纳彦紫晴怒道:“正是你这贱人!我要你偿命!”

腰刀嗖的扬起,匹练般斩下。几乎是与此同时。纳彦紫晴忽然发现一件奇怪地事情,幸子倒下的方向,不是背离大营,而是端端正正的朝向营门。双臂摆出奇怪的姿势,身后的地上,拖出长长的一溜痕迹。

怎么……她是想回到大营?!

腰刀已经斩到头顶。收势不及。纳彦紫晴扭腰错步,吐气开声,硬生生将这一刀拐了个方向,夺地一声,大半刀身竟没入地下!连忙翻过幸子的身子,拂去脸上乱发,顿时吃了一惊。

只见她脸色苍白泛青,嘴唇已经成了紫黑色。明显也中了剧毒!纳彦紫晴心中奇怪,难道她也中了手里剑?粗略在她周身看了下,却并没瞧见任何伤口。

这一番翻动,倒令幸子清醒了过来,睁眼瞧见纳彦紫晴,目露喜色,一把抓祝糊衣袖,呻吟着道:“快,快!阴阳菊……萧然……解毒……”说完这几个字,便又晕了过去。

“什么阴阳菊?”纳彦紫晴一怔。这时才发现幸子右手紧紧的攥着拳头,掰开手指,掌心里是一朵小小的菊花,颜色嫩黄,只是给她攥的太紧了,几乎捏碎。

难道这菊花。可以解相公身上的剧毒?纳彦紫晴又惊又喜,用力摇晃着幸子,她却始终不见醒转。萧然的性命,已经危在旦夕,这个时候唯一的机会,就只有冒险一试。纳彦紫晴抱起和宫幸子,飞也似奔回大营,找来从上田藩请来地郎中们。将那朵菊花给他们过目。

郎中们一共有十来个,见了那菊花都认出这叫并蒂菊,纷纷摇头,表示不能入药。有两位年老郎中却十分惊讶。道:“并蒂菊也叫阴阳菊!采药的人在哪里?”

纳彦紫晴指了指和宫幸子,那两个老头看了看她脸庞,又诊了脉息,都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叽里咕噜的不停说着什么。由于他们说的极快,徐世昌这个半吊子翻译也听不大懂,纳彦紫晴急了,怒道:“啰嗦什么?快说这花到底能不能解毒!”

“能,能!”两位老头吓得够呛,连忙拿了那枚菊花,商量了好一会儿才配出个药方。又亲自生火煎药,熬出一碗浓浓的汤汁,替萧然灌了下去。纳彦紫晴,林清儿,还有盛左等一干兄弟都眼巴巴的瞧着,心中的焦急,当真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但是令人惊讶的事情出现了,这汤药居然立竿见影,就看萧然那苍白的脸颊,渐渐地竟有了血色,紧锁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似乎已经不那么痛苦了。林清儿搭了搭他的脉搏,平稳有力,一时惊喜焦急,眼泪汹涌而出,拉着两位老头就要拜倒相谢。两位老头慌忙摇手,道:“不要谢我们,要谢也要谢那位采药的姑娘。她是用自己的命来换了将军一命啊!”

大伙都觉奇怪,动问究竟,两个老郎中这才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出了原委。原来这并蒂菊,又叫做阴阳菊,取自日本地一段传

说很久以前,北冥水神跟南离火神,原是相爱的一对了终身。但是有一年妖王大罗刹化身万兽之躯,日噬千人,为祸世间。为了拯救苍生,这对恋人分别修炼了法术,虽然杀掉了妖王,却因为水火不能相容,所以永远不能够在一起。两人化身成神,而肉身就化成了并蒂菊,虽然同根,却只能咫尺相望。

这并蒂菊最为奇怪的地方,就是并蒂的两朵花,一朵能够解世间百毒,另一朵剧毒无比,服之立死,连并蒂菊本身也解不了。并且两朵花大小、色泽、气味都是一模一样,不亲口尝试,绝无法分辨哪朵是有毒的、哪朵是解毒的。由于这种奇怪的特性,这花便得了个有些恐怖的名字——阴阳菊,而郎中们也不愿冒险采来入药,久而久之,这花地药性反倒被淡忘了,变成了观赏花卉。

并蒂菊只产于本州岛中北部,后作为观赏花卉流传到了京都,所以和宫幸子能够认出这花,并不稀奇,难得是她竟也知晓这花的药性。而甘愿牺牲自己去亲口尝试,导致身中剧毒,这却是……



大帐里想起一片低低的叹息声。纳彦紫晴心里一急,眼泪便落了下来。

“扶我……去看看她。”

床榻上,萧然吃力的撑起了身子。

……

幸子仍在昏迷。尽管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却依然难掩清丽地姿容。萧然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忽然间有种无法言语的感觉,像是野草一样的在心底疯长。眼前这个沉睡的女孩,第一次发现她竟然如此的美丽,又是如此的柔弱。每一次总是小心翼翼的出现在自己面前,那惊惶不安的样子,就像一只逃到悬崖边缘的无助的小鹿,天真的企盼着大灰狼的救赎,而自己却冷酷到无情的一次有一次把她推向了深渊……

这感觉就像一根极细的钢针,缓缓刺进他的心头。

晨光照进帐篷,照在幸子的嘴唇上,闪动着紫色的光。手指轻轻抚过,冰凉而柔软。

咦,这是……

幸子嘴唇微微张开的一瞬间,萧然发现她的两排牙齿并不是紧闭的,嘴里似乎含着什么东西。轻轻捏开她嘴巴,取出一瞧,竟是一块铜钱大小的玉石,漆黑如墨。

“两位老人家,这玉石怎么是这般颜色?”萧然将玉石递给那两位郎中看。

两个老头也很是纳闷儿,对视了半天,一个老头忽然叫了起来,“是了!……阴阳菊有毒的那一朵,服之立死对不对?”

“啊!”另一个老头也失声叫道:“这小姑娘明明是已经中了毒,怎么……难道是这玉石……”

两个老头没有猜错,这一次,真的是这枚小小的玉石救了幸子的命。原来这块玉石叫做玉,能避百毒,是当年老天皇赐给幸子的,一直戴在身边。这次为了救萧然,幸子竟冒着生命危险,含着霏玉去尝阴阳菊,虽然仍然中的毒,但毒性却已被这霏玉吸收了大半!

两位郎中连忙调配了解毒的方子,替幸子服下。这一次幸子却没能像萧然那样立刻醒来,而是足足的躺了一整天,直到夜半才悠悠醒转。睁开眼就看到萧然坐在她面前,这一刹那恍如隔世。

“你没事了?”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问道。幸子这才惊觉萧然正瞬也不瞬的盯着自己,不禁俏脸一红,微微侧过脸道:“我,我没事。谢谢你又救了我……”

“不,这次是你救了我。如果没有你,我现在早完蛋了。”萧然摇了摇头,柔声道:“我真的没有想到,这次你会不顾自己的性命来救我。而我从前对你……幸子,对不起!”

幸子嗫嚅着道:“不敢。幸子的命,本来就是将军救的,这一次也是你为了保护我才受的伤,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她的语气中,明显还保留着敬畏。萧然叹了口气,道:“幸子,你放心,我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对你。我甚至不知道该怎样感谢你才好。”

“真的么?”幸子神情一振,竟撑着坐起了身子,抓住萧然的手臂,急急的道:“那你不要送我到江户城去,好不好?”

第一百四十九章 和宫幸子(下)

……”

“……”

幸子的一句话,让两个人都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幸子的手指一点一点的松开。萧然看到她忽然深深的垂下头去,散落的秀发间,一串晶莹倏然跌落。

“你别在意,我是开玩笑的!”幸子很夸张的笑了两声,好一会才低声道:“明天一早,我去江户城。”

萧然只觉得一句话冲到了嘴边,但是却始终没能说出来。最后只能低声说了句“保重”,便转身走出营帐。身后响起了极轻的啜泣声,那声音里有种说不出的落寞凄凉,就像秋日里孤独的风吹过山谷,那种略带着一点呜咽的声响。

第二天早上,德川庆喜听说萧然遇刺,来探视病情,并带来一乘锦竹小轿,准备接和宫幸子回江户去。林清儿跟纳彦紫晴都在,急得冲萧然直摇手,越发令萧然狠不下心来。

这么一踌躇,德川庆喜显然看出了什么不对劲,表情似笑非笑的望着萧然。正在这时,幸子却走入帐中,冲德川庆喜道:“我跟你走。”

萧然急道:“幸子,你……”

德川庆喜颇有眼色,不待他说完,抢在幸子面前深施一礼,道:“微臣接驾来迟,乞公主恕罪。营外我已安排了得力人手,这就送公主前往江户。”又转身朝萧然一礼,道:“多谢萧将军一路护送公主。救驾之谊,幕府上下永志不忘。待到京都。必奏明天皇,给将军大大地封赏,权表谢意!”

几句话说的萧然哑口无言,怔了半晌,艰涩的道:“德川将军太客气了。”又冲幸子道:“和宫公主,我跟你说过的话。不要忘记。……多保重!”

幸子一言不发,转头匆匆走出帐外。德川庆喜没想到这么容易便迎回公主,大喜过望,也来不及跟萧然道别,带着手下前呼后拥的出了大营。至此放长出一口气,和宫下嫁,德川幕府与皇室就结成了姻亲。有了天皇的威望,公武合体自然不在话下。

正要请公主上轿。忽然背后传来冷冷地一声:“且慢!”德川庆喜连忙回头,只见营门口伫立一人,长身玉立,气宇轩昂,正是萧然。身后还跟着一大群如狼似虎的士兵,手中操着一色的新式步枪,那架势分明是一言不和便要大打出手!

德川庆喜一呆,道:“萧将军,这是何意?”

萧然冷冷的道:“没什么。德川将军尽管回营,但是她。要留下!”

手臂抬起,不偏不倚指向和宫幸子。幸子也是怔了片刻,忽然欢呼一声,一道烟儿奔向萧然。身旁的卫兵一时竟没能反应过来,伸手抓了个空,正要拔脚去追。就看萧然身后的那些家伙已经哗啦啦架起了步枪。

德川庆喜大怒,但是面对一排黑洞洞的枪口,又不敢发作,只能盯着萧然道:“萧将军,你这么做,让我很难向幕府跟天皇交待。公武合体,大局为重,我想将军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想不通吧?”

和宫幸子低呼一声,躲到萧然的背后,抓着他地衣袖连连摇晃。萧然回头一瞧,只见她微扬着小脸。一幅可怜巴巴的样子,大大的一双眼睛尽是祈求的神色。萧然捉祝糊手掌轻轻一握,冲德川庆喜笑道:“你这么说,我也很为难。有心将这位姑娘交给阁下,奈何她根本不是公主。真正的公主已经遇刺,这位姑娘乃是我找来冒名顶替的。本想交给阁下使其与德川家茂将军成婚,以促成公武合体,可是现在突然醒悟,这么做岂不是欺骗了将军、欺骗了天皇陛下?所以,这个女人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带走。”

德川庆喜气的七窍生烟,他早见过公主样貌,可以确定眼前的女孩儿正是和宫幸子无疑。听萧然在那儿胡诌八扯,忍不住怒道:“胡说!公主我会不认得么?萧然,你怎么能信口开河……”

“你不信?”萧然嘿嘿一笑,慢条斯理的道:“我劝将军,还是信了的好!”

话音刚落,身后地盛左抬手就是一枪,只听扑的一声,一只高高飞过的乌鸦被连毛带骨打做粉碎,散落一片片羽毛在天空盘旋落下。德川庆喜及一众手下不禁相顾骇然,对于仍使用精确度极差的滑膛枪的日本人来说,几曾见过这等出神入化的枪法?

楞了半天,德川庆喜道:“这个,

所言,我看也不会是空穴来风。只是德川将军婚期刺,岂不给了尊攘派以口实?误了公武合体大计,如何是好?”

萧然脸色一沉,一字一顿地道:“公武合体,势在必行。谁敢不服,我就打到他服为止!”

其实德川庆喜真正关心的并不是公主下嫁,之所以这么紧张,只是希望能共促成公武合体。而萧然的这句话,也相当于给他吃了颗定心丸,沉吟半晌,道:“好。有贵国政府鼎立支持,大事可成。幕府那边,有我去解释,萧将军这边,也请阁下不要食言。”

深鞠一躬,便带着手下匆匆去了。萧然不禁点了点头,这位德川庆喜,倒是真有那么几分光棍,比起德川家茂,无疑要强上百倍。

和宫幸子整个人缩在萧然背后,这时仍不敢探出头来。萧然笑道:“都走了,你还抓我那么紧做什么?”



幸子战战兢兢探头瞧了一瞧,见德川一众只剩下了个背影,欢喜的一下竟跳了起来,抱住萧然脖颈,在他腮边重重一吻。盛左等人一时都愣住了,纳彦紫晴叫道:“看什么看?眼馋的自己进城找女人去!”

大伙哄的一下都散了,连林清儿跟纳彦紫晴也捂着嘴跑回营中。幸子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慌忙低了头,手足无措。萧然看着她那怯生生的样子,禁不住心中好笑,故意板着脸道:“幸子,我问你,你确定要留在我地大营么?”

幸子抬头飞快的瞄了他一眼,见他面沉似水,情不自禁的就打了个哆嗦,嗫嚅着道:“愿……愿意……”

“你不怕我?”萧然斜着眼珠子,嘿嘿冷笑。

幸子小嘴儿一扁,忍不住就要哭了,抽噎着道:“我,我……”

那可怜巴巴的模样,我见犹怜,尤其一双眼睛,眼泪汪汪地,萧然忙伸手替她擦拭,道:“我开玩笑的!幸子乖,我不是答应你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了么?”

幸子大眼睛眨巴两下,忽然搂住萧然脖子,在他脸上飞快的亲了一下,格格娇笑着掉头便跑。萧然这才知道被这丫头骗了,拔脚便追。

两人一个逃一个追,进了大营,幸子一头钻回歇寝的营帐。萧然穷追不舍,也钻了进来,幸子这才发现林清儿跟纳彦紫晴两个都不在,登时慌了,两手捂胸,结结巴巴的道:“你,你要干吗?”

萧然嘿嘿笑道:“那天在我的营帐里,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了么?现在我可是做到了,你不是想赖账吧?”

幸子顿时想起,那晚自己曾说过,只要萧然肯相救,自己情愿侍奉他。但那时是迫不得已,现在再看萧然那两眼冒光的样子,只觉得一颗心通通直跳,分辨道:“那……那个不算!”转身想逃,可惜两条腿软绵绵的竟使不上一分力气。

萧然饿狼一般的扑上前,将幸子那娇小的身子一把抱了起来,道:“我可记得清清楚楚,你想赖账也是不成的。嘿嘿,今天我可要连本带利的讨账啦!”

幸子浑身不停的颤抖,低低的恩了一声,双手搂住萧然的脖颈,头深埋在他胸前。萧然看着她不胜娇羞的模样,再也忍不住,将她横放在榻上,急急的便去解她的衣衫。

和服从肩头滑落,露出莹白如玉的一片肌肤。幸子年龄还小,胸部发育的还没有那么夸张,但是在抹胸的衬托下,盈盈只堪一握,更有一种别样的销魂。

幸子已经彻底放弃了反抗,任萧然将抹胸剥下。骄傲的胸膛上,两颗诱人的鲜红蓓蕾嫣然绽放。萧然的手掌轻轻揉搓着,幸子禁不住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而萧然也看到她的眼角,有晶莹的泪珠滚下。

“幸子,你……不愿意?”

萧然一怔,正想将手从她胸脯拿开,但是幸子却一下按住了。“我……愿意!萧然,你……不要丢下我……”

“不,我从不会丢下自己的女人。”萧然一字一顿的道,“幸子,我要你跟我一起回中国。”

“呵……”

幸子的身躯仿佛融化了一样,抓住萧然的手臂也无力的放开了。萧然轻轻分开她的双腿,翻身压了上去……

第一百五十章 横扫

个来月的时间里,萧然率领大兴山部队,会同德川庆军,横扫了江户至京都的大小藩镇,在本州岛上掀起一阵血色风暴,幕藩战争在他的催化下提前爆发了。

久贺藩与幕府的结盟,尤其是公然打出了护幕讨逆的旗号,给尊攘派造成了巨大的恐慌。中南各藩镇迅速作出了反应,集结七万余众,妄图阻止幕府军。但是仍以旧火器结合弓箭作为主要战斗力的藩镇部队,如何能跟有特种部队跟新式火器支持的幕府军相比?鸟羽、大屋接连两战,七万藩镇部队伤亡殆尽,只余下不足万余狼狈退到长洲藩方向去了。

这两仗的胜利,标识着中部尊攘势力的彻底瓦解。一路途径的大小藩镇,凡是有抵抗企图的一律血屠,而那些原本保持观望的中立藩镇,也分别对那些藩主做出了“隐居”、“谨慎”等处罚。高压的政策、铁血的手段,给本州岛上空笼罩了一层肃杀的气氛,“尊王攘夷”这四个字几乎一夜之间便已销声匿迹。只有那些保守势力弹冠相庆,一边忙不迭的派出部队,来打打秋风,趁机分一杯羹。

八月十三,幕府军抵达京都。数年前的安政大狱余悸未消,这一次幕府军又来势汹汹,吓得京都的维新派有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包括朝中的一些大臣在内,有不少人选择了逃往西南强藩避难。但更多人已经开始暗中谋划退路,准备投效幕府了。

在京都外休整一夜,德川庆喜代表幕府致书孝明天皇,陈明讨逆主张。十四日午时,与萧然两人各带百余亲随,入朝晋见天皇。江户时期地日本天皇不干涉政务。孝明这厮原也不过是走过场的角儿,更何况兵临城下,吓得两脚发软。

先是接见了德川庆喜,对他提出的护幕讨逆,没敢做出任何反对,关于征讨西南强藩的决议,也同意即日下诏。随后德川庆喜又陈上那一纸密约草案,直到此时孝明天皇才知道。难怪这一次幕府如此强硬,原来是大清国秘密派出了部队,在暗中捣鬼!

其实在古代历史上,倭奴国对中国历来敬畏有加,虽然十六世纪曾有倭奴横行祸乱,但在日本政府而言,中国始终是一个强大的邻邦。直到两次鸦片战争,以英法为首的西方列强洞开了中国国门,昔日风光无限地老大哥轰然倒下,令日本惊讶之余。也开始对西方文明逐渐有了新的认识和理解,同时对清政府也产生了一度的怀疑甚至是轻视。而萧然跟他麾下一千余将士,这一次由北至南横扫了大半个本州岛,令孝明天皇无比震惊。

而德川庆喜心中更是清楚,前一年的中俄大战,凶悍异常的俄罗斯战车在大清铁骑面前彻底灭火。几年前穷凶极恶的逼迫日本政府签订《日俄亲善条约》的红毛鬼,这一次竟被杀的屁滚尿流,只有抱头鼠窜地份儿。只短短三个多月的时间,竟一直被清军打到了马尔布洛山脉,重夺兴安岭直至黑龙江下游的数十万平方公里土地,以及亚洲东端太平洋沿岸的所有码头!而与北海道紧邻的库页岛,似乎俄国人已陆续撤兵,估计不错的话。应该是中俄已经达成了秘密军事协定,拱手将库页岛纳还给了中国!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如果清政府愿意的话,从库页岛进兵日本,一天不到的功夫就可以直接打到北海道!!!

更不用说这次讨逆。德川庆喜才真正见识了清朝军队那异常强悍、几乎是神级的战斗力。地雷、手雷、曲射炮,再加上新式步枪那指哪打哪的无序列精度射击,就连英、法等国也没有如此先进地武器!鸟羽、大屋两场恶战,面对近两倍之敌,如果不是萧然那支恶魔附体般的部队,幕府军早被人一口吃掉了!

巨大的威胁面前,根本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而现在的德川庆喜,更寄托于清政府对维新势力的清剿,以保证幕府地绝对权威。至于英法列强,有了清政府的武器支援,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迫于清政府跟幕府的双重压力,孝明天皇不得不在《日中亲善条约》上用颤抖的手盖上了天照大神的印玺。

随后,在明宫秘密召见了萧然。这完全是出于礼节上的做法,天皇不掌

萧然基本无视。不过皇宫的饮食撰饮倒很是精致,美女的扮相,也远比普通艺妓更位吓人。

萧然没敢让幸子进宫,实际上幸子本身也不敢来。对于日本来说,和宫公主这四个字,已经成为了一段历史。关于公主地“死讯”,倒是由德川庆喜代为奏陈天皇的。



德川庆喜显然比萧然更在意公武合体的大计,尽管可以以武力来征伐尊攘强藩,但公主下嫁若是被搅了局,难免会生出诸多猜忌。既然幸子被萧然横刀夺走,为了弥补,无奈之下的德川庆喜只好再向天皇奏明,希望以十七岁地七公主静宫取消原婚约,来代替幸子下嫁德川家茂。

孝明天皇气的手直发抖,但却无可奈何。幕府大军浩浩荡荡扎在城外,再加上清朝军队的介入,只能打落门牙望肚子里咽。萧然这时还真有些过意不去,倒不是因为破坏了七公主的婚约,而是觉得毕竟是抢了人家德川家茂的老婆,却不知这位静宫公主,是不是跟幸子一样的国色天香?

私下跟德川庆喜提出,想瞻仰一下静宫公主的淑容。德川庆喜吓得脸都青了,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心说万一你再瞧眼睛里拔不出来了,岂不操蛋?

这个时候,日本跟英国在下关的战事也已经结束。德川庆喜跟萧然的想法基本一致,暂时还不必与列强操刀太急,所以这一次依然选择了和解。由法国人充任第三方,在对中国海域损失的英舰赔偿抚恤之后,又重新修订了《日英亲善条约》的部分内容。关于这一次护幕讨逆的举动,列强显然也听到了风声,当时英国跟美国支持维新势力,而法国是倾向于幕府一方的,因此三个国家还在你来我往的不断扯皮。

而幕府军这次速度又快的惊人,只半个多月就从江户打到京都,令各国公使始料未及。而萧然跟德川庆喜现在迫切需要的,就是争取一切时间,在其他国家还没有作出反应之前,迅速挥师西进,攻克尊攘派的最后两座、也是实力最强的两座堡垒——萨摩藩,长洲藩!

第二天一早,部队便即开拔,迅速向长洲藩方向推进。但是谁也没有留意到,段兴年带着一个小队的几十号人,忽然从队伍里消失了。

比起中部地区,这里要发达不少,但是幕府军的强横实力以及动辄屠城的血腥杀伐,早已令西南各藩吓破了胆,再加上不断聚集的讨逆势力,队伍已经扩大到十余万,一路势如破竹,无人能挡也无人敢挡。除了一些零星战斗,基本没有遇到什么抵抗。九月初,大军抵达长洲藩。

在尊攘派势力中,长洲藩实力最为强大。历史上幕府两次征讨长洲藩,最后却以失败告终,第十四代将军德川家茂本人,也是着急上火的一时想不开,结果玻豪在了出征路上,并最终导致幕府形势急转直下。

按照惯例,萧然自然是拿最强的来开刀。十余万大军将长洲藩主城围了个水泄不通,但是第一天攻城,却遇到了很大阻力。长洲藩装备的除了种子岛铳,还有从英国购入的燧石击发枪,火炮则有重型霰弹炮“千人杀”,以及当时比较先进的前膛装重磅榴弹炮,射程可达两公里以外,是威力强大的面杀伤性武器,尤其对付集团冲锋,杀伤力很大。

长洲藩从上到下,也知道在幕府军铁蹄之下已无生理,唯一的机会,就只有做垂死挣扎,因此反抗的异常猛烈。德川庆喜派出一些藩镇部队作为攻城的头阵,结果经过一整天的激战,伤亡万余人。与此同时,萨摩藩跟紧邻的两个藩镇,也分别派出了部队增援,长洲藩守军士气大振。

然而这些可怜的家伙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当天半夜,四只巨大的圆球在东侧山谷腾空而起,在夜幕的掩护下悄无声息的飞临藩镇上空。随着一枚高爆航空炸弹在城头轰然炸响,氢气球上就跟下饺子一样不断的丢下各式炸弹、毒气弹、铝热燃烧弹。厚实的城墙在巨大的爆炸声中无助的颤抖着,铝热剂猛烈的燃烧,发出炫目的白光,将城头照的如同白昼。

第一百五十一章 掠夺

轮又一轮精准的投弹,给这座近十万人口的藩镇带来而降的噩梦。高爆炸弹盛开出一团又一团巨大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夜空。正逢东南季风,刺鼻的芥子气迅速蔓延开来,顷刻间便笼罩了整个藩镇。

东面数里之外的山头,德川庆喜看着不断冒出火光的长洲藩,一脸的惊愕。萧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明天,这里就将变作一座死城。德川将军,你要记住,铁的政权,要用铁的手腕来维护。胆敢反抗我们的人,这就是下场!”

德川庆喜一时没能回过神儿来。萧然眯缝着两个眼睛,沉声道:“怎么,过了今晚,难道阁下对幕府至高无上的统治地位还有什么怀疑么?”

“啊,不,不!有萧将军跟大清政府在,德川幕府必能重振雄威!”德川庆喜忙不迭说道。他从萧然的眼神里捕捉到了一个可怕的讯号:如果是幕府得罪的大清国,那么……一股凉气灌入脖领,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

第二天清晨,浓浓的芥子气终于散去,偌大的长洲藩主城只剩下一片恐怖的气息。包括大名毛利敬亲在内,军队,平民,在无孔不入的毒气面前无一幸免。相比之下,死于爆炸或深度中毒的人还算是幸运的,那些侥幸没死的人,等待他们的将是更加漫长的痛苦。

毛利敬亲此时已经双目失明。痛不欲生,当即被打入囚车,解送京都。另外三路赶来增援地小鬼子,分别来自于三个藩镇,除了萨摩藩,还有实力较弱的土佐和肥前。萨摩藩距离较远。这个时候还没有跨过九州岛,但土佐、肥前两藩已经得到了情报,听说偌大的长洲藩一夜之间化作死城,这两个藩镇的做法相当之干脆,前进方向不变,战旗直接改白旗,浩浩荡荡的前来投降。

至此整个日本,维新派势力的最后一个根据地。就只剩下萨摩藩了。幕府军没有丝毫停留,立刻挥师南下,踏上九州岛,直扑萨摩藩主城鹿儿岛城。萨摩藩派出增援地部队恰好在珍尾遭遇到了幕府军布下的口袋,一场漂亮的歼灭战,两万精锐竟然无一生还!

三天后,在幕府抵达鹿儿岛城下。萨摩藩大名岛津忠义切腹自尽,各镇藩士自缚于城北十里外,奉上岛津首级。至此,整个日本的尊攘势力冰消瓦解。

由于大名的切腹和藩士的投降。萧然跟德川庆喜决定网开一面,萨摩藩总算是逃过被屠城的厄运。而萧然在简单视察了这座九州岛南端的著名强藩之后,才发现于中部各藩镇相比,萨摩藩实在强大地太多了,简直令人震惊。

经藩士介绍,早在十年前。第十一代藩主岛津齐彬就已经开始了近代改革,以鹿儿岛地区为中心,建设了日本第一个近代西式工厂群,其中包括西式造船业、火车的研究、炼钢的熔矿炉、玻璃以及西洋制盐术,甚至还包括用于制造大炮的反射炉、以及小型火铳、照相技术的研究、电报机的装备、农作物的品种改良等等,不胜枚举!

最令萧然刮目相看的,是针对西洋军舰的强大战斗力,萨摩藩改良了船只建造技术。造出了包括三桅重型战列舰、快速战舰甚至是蒸汽船在内的多种西式军舰,短短十余年地时间,现在的萨摩藩俨然拥有了一支自己的小型海军!

震惊之余,萧然也觉得欣喜不已。这支舰队是什么?就是送到嘴边的肥肉嘛!当即将在港的三艘战列舰、七艘巡航舰。以及两艘蒸汽运输船、四艘大型商船、中型运输船若干,一并征用,准备打包带回中国去。并花了整整八天的时间,将萨摩藩地诸如火车轮机、反射炉、电报机等等先进设备,能搬的搬,不能搬的拆散了搬,就跟土匪进村似的,大肆掠夺。包括一应工匠及研究人员在内,愿意去的给付工钱,不愿意去的直接帮走,拖家带口的竟一共弄了两千多号人,全部赶到船上去了。

德川庆喜本身也崇尚西学,单是设备被掠走也就算了,但是这些工匠的流失,令他心里像是割肉一样地难受,甚至能感觉到在哗哗的望外淌血。只可惜人为刀我为鱼肉,根本容不得你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除去对大清国军队强悍战斗力的畏惧,还有对中国政府政治上地依赖,另外还有一点,他惊奇的发现,自已经离不开萧然口袋里的一种叫做“忘忧散”的神奇的东西——白粉!

川庆喜自己曾尝试过鸦片,但是因为用量不大,很果烟瘾。他是知道这种东西有害无益的,可面对萧然的盛情款待,实在推脱不过,只好象征性的吸上一点白粉。每次他都很小心的控制着用量,心说这东西再怎么牛叉,总不会比鸦片烟膏子还厉害吧?没想到的是一来二去,自己竟离不开它了,短了一会儿不吸,就如同万蚁食身,鼻涕眼泪哗哗的流,那叫一个难受!

海洛因这类毒品的可怕之处,就在于一旦吸食成瘾,便是钢筋铁骨也被打熬得棱角尽消,斗志全无。德川庆喜是个聪明人,当然也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的着了道儿,只有俯首帖耳的份儿。

掠夺进行的相当顺利,萧然的心情也相当舒畅。按照计划,幕府军凯旋京都,向天皇报捷,然后回师江户,萧然没必要凑这个热闹,决定从萨摩藩直接返航中国。船只水手都是现成的,至于留在富山湾的那些大清水手,跟久保正佑交待了一下,将登陆占据的那座渔村割给他们建立一个中国村,由得他们逍遥快活。反正那帮家伙也是乐不思蜀,就相当于免费留日了,同时还能在某些方面促进中日交流,倒也不错。

德川庆喜坚持要亲自送船队启航,萧然知道这家伙是心里头对自己不放心,嘴上却不说破。到了第七天,京都方面突然传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天皇次子睦仁亲王,也就是当朝的太子失踪了!

孝明天皇一共生育了四个女儿和两个儿子,但是只有后宫的皇妃中山庆子生的次子睦仁亲王活过了两岁,其余全部夭折。硕果仅存的睦仁亲王自然做了皇太子,也就是历史上的明治天皇。而太子无缘无故的失踪,不单是皇宫、朝廷,连幕府也无比震惊!不用说,能做出如此极端做法的,就只有维新派残存的那些浪士!

德川庆喜来不及“恭送”萧然一行,匆匆交待过,便率幕府军离开。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萧然一脸真诚的祝福他一路顺风的时候,袖子里却藏着那颗如假包换的太子印鉴!

劫走太子的真正元凶,当然就是萧然。在京都留下段兴年跟他的小队,也正是为了执行这个绝密任务。对于段兴年这些特种兵来说,大内皇宫如履平地,在萧然跟幕府军开拔五天之后,顺利的绑架了小明治,出了皇宫,寻个背静处乱刀细细剁碎,洒进由良川里喂鱼了。这小王八蛋维新之后,就开始四处侵略,从朝鲜半岛一直到中国东北,战火烧的遍地。萧然摸着袖子里的印玺暗暗冷笑:这回你再牛叉啊?再打个甲午战争我瞧瞧?再签个马关条约我看看?王八蛋,有种你丫也穿越,记得来找爷爷报仇!

太子失踪,孝明天皇就算是彻底绝了后了。在日本江户时期以前,是允许有女天皇继位的,历史上曾经出现过八位女天皇,直到明治维新修改了皇室典范,才取消了女天皇这条。可惜的是孝明这厮不争气,生的四个丫头也都是短命鬼,看来这下天皇的血统就要危险了。不过转念一想,孝明今年也不过才三十一岁,努努力多幸几个妃子,应该还有机会。实在不成的话,就只有在皇室亲支中选拔了。

想到这里萧然不由得又yy起来:要是幸子留在皇宫里,会不会女天皇?哈哈,那老子岂不是成了倭奴的天父啦!



至此,出征日本的所有预期目标都已顺利达到。从此以后的倭奴国,就只有老老实实的当牛做马,一两个世纪是甭指望翻身了。九月二十一日,黄道大吉。大小战船、运输船二十余艘,满载货物人员,以及当初从仓清藩一路向南搜刮来的金银财宝,扬起风帆,驶出海港。

凉爽的东南季风吹动着大清龙旗,迎着晨风猎猎飘荡。萧然伫立船头,回首望着这支浩浩荡荡的船队,比起从旅顺口出征的那支蚂蚱舰队,何止壮大那么简单?战列舰,巡航舰,蒸汽船,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大清历史上第一次拥有自己的现代化舰队。而船上的那些先进设备跟工匠,无疑也将为中国打造出一个全新的神话!

晨雾散去,阳光照耀着海面,反射着粼粼波光。蔚蓝色的大海直连天际,那里将是一个诞生希望与梦想的天堂……

第一百五十二章 水师大计(上)

月的季节,正是秋高气爽。扬帆海上,望眼一片海畅快之极。

和宫幸子带着林清儿和纳彦紫晴在船尾兴致勃勃的钓鱼。这时正是金枪鱼在一年中最后的繁殖期,捕钓起来也还算容易。出人意料的是幸子的钓鱼技术竟然高明之极,一条条又肥又大的蓝鳍金枪鱼好像着了魔似的,排着队的来咬她的鱼钩,不一会功夫便钓了有七八条之多。林清儿跟纳彦紫晴两个嫉妒不已,这回总算是能大饱口福了。

上一次出征,萧然也钓到不少金枪鱼,可惜为了减少船上的负重,把锅灶什么的都拆了去。又没有合适的佐料,生鱼片也吃不了,钓到了也只能放生,权当消遣了。这次船上各式锅灶完备,幸子还特地从日本带了山葵等各色的海鲜佐料,随钓随烹,怎一个鲜字了得!更不消说泛舟海上,临泼垂钓,单这一份意境,堪称绝妙。

蓝鳍金枪鱼肉质细嫩多汁,幸子的手艺又极高明,换着花样儿做出各色精美菜式。除了山葵佐酱的生鱼片,还有香煎鱼排,什香鱼脯等等。最绝的一道,是将金枪鱼肉细细捣成肉泥,填在饭团中,外面以黄瓜皮包裹,淋上酱汁,佐一茎山葵梗,其味鲜中带辣,香而微咸,甘辛之气如醍醐灌顶,令人大呼过瘾。

幸子浅尝一口,忍不住乡情暗生。扶舷回望,九州岛早已消失在茫茫海面上。轻轻叹了口气。平添一丝伤感。却听身后一个温柔声音道:“妹妹,是不是想家了?”

幸子忙回过身,见是林清儿,摇了摇头,又微微点了点头,道:“说不想家是假地。毕竟在那里生活了十多年。可是现在跟萧……跟相公在一起,还有两位姐姐作伴,幸子觉得很幸福。”

林清儿拉祝糊手,微笑道:“你能这么想,我真替相公感到高兴。别看相公从前对你凶巴巴的,但是时间长了你就会发现,他很疼老婆的。”

幸子臻首低垂,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轻声而坚定的道:“我知道。幸子自幼生长皇宫之中,六岁赐婚,后来易嫁德川家。虽是皇女的身份,其实不过是权政筹码,任人摆布,从没有人真心待我。上一次在上田藩,相公能舍身救我,我便发誓要永生相报。能跟相公在一起,是我几生几世才修来的福分,愿与两位姐姐一道。尽心侍奉相公!”

林清儿忍住笑,眨眨眼睛,道:“服侍好相公是咱们地本分,自不消说的。不过姐妹么……”

幸子一怔,继而神情一黯,道:“姐姐这么说。是不愿认幸子这个妹妹么?”

林清儿格格笑道:“你说的这是哪里话,早我就说过,你是我妹妹,你瞧我可是那反悔的人?我要跟你说的是,姐妹可不只是我跟紫晴哦!”

“啊?原来……原来相公他还有……?”

“这个么,我得好好帮你算算。”林清儿扳着指头一本正经的道,“除了我跟紫晴妹妹,还有雨婷姐姐。雪瑶妹妹,宁薇妹妹,宁馨妹妹,小竹妹妹。小月妹妹……”

“……”

萧然这个时候,正跟徐世昌两人站在船头。听着水花拍打着船舷发出轻快的声响,心情振奋。

现在船队的航向,正朝着济州岛以西方向前进。上回出征时遭遇地一伙海盗,徐世昌抓来了两个舌头,问清了那伙海盗栖身的岛屿,原来是济州岛西面的大公岛。据那两个俘虏交代,上次干掉的两艘战列舰、一艘三桅巡航舰,是这伙海盗的主力战舰,现在岛上应该剩余不足两千号人,仅十余艘小型战舰。

这伙倭寇烧杀劫掠,无恶不作,正好顺路将其干掉,也算是替天行道了。萧然一听又有发财的机会,兴奋异常,当即命令舰队朝大公岛方向进发。这时正跟徐世昌商议攻敌计划。

徐世昌人体格较瘦,大概是自幼在海上讨生活,肌肤晒得黝黑,其貌不扬的,属于丢在人堆里就找不着的那种。由于以前部队始终是陆战,徐世昌各方面能力一般,还是盛左一力保荐他当了个小队长,萧然对他也并没有太深的印象。但是这次出征,对他可真是刮目相看,熟悉海战,有勇有谋,凭着火炮都没有的双桅船,硬生生地干掉了敌人三艘数千吨级的主力战舰,

是锦帆贼附体,海上甘兴霸!这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暗拿定主意,回京之后,立刻让他来操办起自己的新式舰队。

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单凭徐世昌一人之力,似乎有些孤掌难鸣。须知组建一支水师,在朝廷来说可是件大事,萧然再牛逼,也不能置清议与不顾,大搞一言堂。这里难免要任用原来旧式水师那帮人,也难免会有新的摩擦和派系之争。自己事情又多,总不成天天跑去水师督训,可是像老徐这样熟悉海战又值得放心托付地人实在是不好找,看来这个千钧重担,就只能先让他一个人挑着了。

徐世昌见萧然沉吟不语,迟疑道:“大人,你看我方才所说的攻敌计划,可有不妥?”

萧然笑着摆了摆手,道:“不,海战你是行家,当然是全凭你做主。一句话,你说怎么打,咱就怎么打!”

萧然向来是个懂得放权的人,自己不熟悉的事物,从来不乱插杠子。但是对亲身经历过清廷水师黑暗腐朽的徐世昌来说,这却是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莫大信任。因此听了他这简单的一句话,心中激动不已,单膝跪地,抱拳道:“古人说,士为知己者死。大人知遇之恩,世昌无以为报,唯拼死效命!”

萧然哈哈大笑,伸手将他扶起,道:“死个毛?老天让咱弟兄聚在一起,那是为了让咱们干出一番事业,谋下一世富贵,岂可轻言一个死字?徐大哥,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大人,以后就崩说这样的话。”

这一番话,说地徐世昌胸口阵阵发热,嘴上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萧然拍了拍他肩膀,正色道:“徐大哥,说句心里话,从前虽然弟兄们在一处,我却不知你老兄有这般翻江倒海的本领,在队伍里做个小队长,实在是委屈了你。等打完了倭寇,咱们就要凯旋回朝了。此次出征,你当立第一份头功,回京之后,我一定上奏朝廷,重新委你以重任……”

话还没说完,徐世昌“啊”了一声,抓住萧然手臂,急道:“大人,属下可是做错了什么?您……您不肯收留我了么?我徐世昌曾经发过誓,誓死追随大人,绝无二心!倘或犯了什么过错,任凭大人处置,就算割了我脑袋也绝无怨言,可是为啥要赶我走?!”



“靠,你胡说什么呐你!”萧然看他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道:“谁说要赶你走?我是说,你的特长就是海战,放在咱们队伍上,简直就是浪费人才。回师之后,我想奏明朝廷,组建一支水师,由你来……”

“不去,不去!我老徐哪儿也不去!”徐世昌大声道,“不瞒大人,当年世昌在大沽水师混饭吃,那是为了追随陈大首领,否则地话,就凭清廷的那些狗屁官儿,哪个在我徐世昌眼里?清廷官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对自己的兵卒百姓是百般欺凌,面对洋鬼子烧杀抢掠,就全他娘的成了缩头乌龟!给满清鞑子当奴才,没的辱没了我徐家祖宗!”

话一出口,突然觉得不对,慌忙跪倒在地,连声道:“大人,我口不择言,不是说你,我是说满清的那些奴才……啊呸呸!是说那些当官的!……啊,我,我……”越描越黑,急得擎起手臂,就要抽自己一顿大嘴巴。

萧然一把攥祝蝴手腕,直直盯着他看了半天,瞅得徐世昌心里阵阵发毛,肠子都悔青了。萧然忽然放声大笑道:“好,好!徐大哥,兄弟果然没有看错你!不瞒你说,我要跟朝廷保荐你,为的就是这一点。实话告诉你,我不但要保奏你做官,还要做大官!什么镇标啊游击什么的,想都不要想。我要让你做旅顺口水师提督,辖制整个辽东湾的水师舰队!我要让你把这支水师,打造成海上霸主,打造成中国的无敌舰队!”

“啊?!”徐世昌苦着脸瞧着萧然,呐呐的道:“大人,你还是一枪打死我算了。反正我老徐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说啥也不替满清卖命!”

萧然霍然抬头,凝视着一望无际的辽阔海面,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的道:“不,不是满清,是中国!”

第一百五十二章 水师大计(中)

这几十年来,中国经历的风风雨雨,徐大哥见的比我清王朝走到今天,已经烂到了芯儿里,灭亡只在早晚。正因为如此,我们更不能让这支力量落到清廷的手上!”萧然扶起徐世昌,沉声道:“徐大哥,海军的意义多么重要,我不说你也清楚。此事关系重大,只有你去我才放心,现在明白了么?”

徐世昌恍然大悟,一时激动不已,道:“原来如此!放心,只要是为大人效命,属下一定全力以赴,绝不敢辜负大人的信任!不过……”皱了下眉头,道:“军营之中,免不了有各方派系勾心斗角,争权夺势。就算我做了水师提督,只怕也孤掌难鸣。大人可否再选派几位得力人手,助我一臂之力?”

萧然叹了口气,道:“我又何尝不想!可是你看咱队伍上,哪有合适的人选?”

其实不单是大兴山部队,就连整个大清国,真正懂得海战的也寥寥无几。两人商议了半天,决定先把程通调过去,一方面可以研制舰载火炮,另一方面,程通心思缜密,跟徐世昌互相也能有个照应。

一连几天,萧然跟徐世昌,还有程通,凑在一起详细探讨新式水师筹备的具体细节。这一日,舰队已经越过了济州岛,再往前就是大公岛了。这大公岛,传说是某位天神在此濯足垫的石头,方圆不过十数里,之所以出名。就是因为上面盘踞地这伙海盗,穷凶极恶,四处抢掠,臭名远扬。

未时前后,大公岛已然在望。徐世昌命令舰队编好队形,全速前进。准备炮轰倭寇。照他的估计,凭借舰队强大的火力,不消半个时辰就能解决战斗,但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即将进入预定海域时,船上的瞭望手却失声惊叫起来,原来在左前方不足数海里的海面上,竟然意外地发现了另一支船队!

徐世昌连忙亲自爬到桅杆上去看。用从小鬼子那a来的千里镜。可以清晰的看到海面上排成v字型的一支船队,总数竟有十多艘。徐世昌凭借多年经验,一眼就判断出,那些竟然是清一色的大型三桅战舰!

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徐世昌滑下桅杆,将情况跟萧然说了一遍,萧然惊讶道:“那两个俘虏不是说,大公岛上的海盗已经只剩下些小型双桅船了么?怎么会有三桅战舰?”

徐世昌也觉得莫名其妙。上回遭遇那伙海盗,一共干掉了两艘战列舰、一艘巡航舰,照一般来说,这应该算是一伙大型海盗的主力战舰了。要知道两次鸦片战争期间,英国一共派遣到中国的战列舰,也不过两艘而已!那么这些三桅船,又是哪里冒出来地?

上回抓的那两个舌头,在审明了岛上情况之后,早被处决了。徐世昌不仅有些后悔自己的轻率。单纯从实力上来说,自己这边三艘两千吨级以上的战列舰、七艘一千六百吨级以上巡航舰,应该不会输给对方,但是一旦开战,自己难免会有所损失。要知道现在船上装的,除了大兴山的弟兄,就是新式设备跟日本工匠,容不得出半点差错!

怎么办?徐世昌果断命令船队下锚。排好阵型,等待对方的反应;同时派出两艘巡航舰跟两艘小型双桅炮舰,围绕大公岛巡弋,防止岛上的倭寇驾船逃跑。

对方显然也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停锚之后,派出三艘体型较小的快速战舰,远远地迂回观望。过了不一会儿,又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一齐下锚,派出一条小舢板,朝舰队划了过来。

狙击手们都在船舷边凝神戒备,水鬼们也换好了紧身水靠,随时待命。板摇至近前,一名身材干瘦的汉子冲船上喊话道:“你们是哪国的舰队?为什么打出大清国的龙旗?”

这人说的是字正腔圆的汉话,有些闽浙口音。徐世昌跟萧然对视了一眼,都觉奇怪,徐世昌喝道:“我们就是大清国地舰队,不打龙旗打什么?”

那干瘦汉子先是一愣,道:“咦,你是中国人?”继而冷笑道:“别以为这样就可以糊弄我们。大清国哪儿来的三桅战列舰?你们该不会是倭奴的走狗吧?想打马虎眼,可没那么容易!”

徐世昌听了,不禁心中一动,脱口道:“啊,你们是中国海盗!你们首领是谁?”

那人警惕的看了徐世昌一眼,道:“先说你们,到底是哪儿来的!否则的话,别怪咱们不客气!”

盛左听他语气

心中不爽,看看舢板上一个人戴了只尖顶斗笠,眉头道:“戴斗笠那个汉子,小心了!”略一瞄准,砰的就是一枪,将斗笠掀到海里去了。板上一共七八个人,何曾见过如此精准的枪法,震惊之下,发一声喊,一起钻入水里。徐世昌撮唇打了个呼哨,涌身跃入海中,身后那些水鬼劈里啪啦就跟下饺子似地跟着跳了下去。

要说舢板这几个人,水性也都不弱,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一会儿的功夫便被制服,一一绑到了大船上。徐世昌逮着的正是那个干瘦汉子,倒真有几分胆气,道:“无耻小人,两国交兵还步不斩来使呐,这算什么?有种就把老子一刀砍了,皱一皱眉头,不算好汉!”

萧然施施然走上前,笑道:“先别急,请哥几个上船,就是想让你瞧瞧咱们究竟是不是大清国的舰队。这回看清楚了吧?”

古时地中日服饰差异较大,样貌打扮也有不同,一眼就能认得出来。那汉子惊讶道:“你们……你们真的是中国船队?那这些日本水手,又是怎么回事?”

萧然见他们是中国海盗,也就不再隐瞒,告诉他此乃大清征倭舰队,正回师途中。那汉子惊讶的半晌合不拢嘴,这才说出来历,原来是舟山一带的海盗飞鱼帮,因为大公岛上的倭贼屡屡抢劫商船,这次大举前来,正是要跟倭贼决一死战。

徐世昌听了飞鱼帮三个字,大笑道:“哈哈,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那汉子,你们帮主赖老三,可在船上?”



那人讶然抱拳道:“你认得我们帮主?敢问足下高姓大名?”

徐世昌道:“姓徐名世昌,早年追随陈大牙,与三爷曾有数面之缘。”

那人啊的一拍脑门,翻身便拜,道:“原是徐爷大驾!徐爷当年可是陈大首领麾下大将,多曾听帮主说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万乞恕罪!”

原来这陈大牙纵横海上的时候,与飞鱼帮有些交情,徐世昌作为陈大牙麾下大将,颇为赖老三赏识。直到陈大牙为清廷招安,才断了联系,不想却在这里撞见。

徐世昌当即命人置酒,款待这一众兄弟。私下里跟萧然商议,既然两路赶到了一处,不如合力共同攻打大公岛,掠来的财宝,按出力多寡来分配。萧然欣然同意,于是徐世昌将主张跟那个绰号叫泥鳅的干瘦汉子说了一遍。

其实这种做法,是海盗们历来的规矩,泥鳅等人都觉得公道,但是还需禀明帮主赖老三。喝了一回酒,便驾着舢板回去报告。过了小半个时辰,来传话说赖老三已然应允,约定明日辰时,炮响为号,从东西两面夹攻大公岛。

此时已是薄暮时分,两边各派出炮舰,往来巡弋,将大公岛围得铁桶一般。岛上倭奴看出这形势不妙,组织了几艘船,想要趁夜色逃跑,可惜都是双桅小船,火力跟速度差的太多,给巡航舰一轮火炮便轰了回去。

徐世昌这时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不停的在船头走来走去。萧然道:“徐大哥,可是对飞鱼帮那些人,觉得不放心么?”

徐世昌连忙道:“不,不是。所谓盗亦有道,海上有海上的规矩。再说赖老三这个人,我多少了解一些,此人性情耿直,当年跟陈大首领相交不错。后来陈大首领为朝廷招安,赖老三还专程来劝过一回,说清廷无道,官场黑暗,只怕是难得善终,不如做海盗自在快活。想不到这话,竟真的被他言中了。”

萧然道:“哦,这么说,赖老三这人,也还算条磊落汉子。既然如此,你还担心些什么?”

徐世昌沉吟了一会儿,道:“不瞒大人,这飞鱼帮赖老三,在海上也算是一号人物。当年舟山一战,大败荷兰红毛,直到现在,连英法战舰都惧他三分。我是在想,咱们组建新式水师,不是正缺一个这样的人手么?如果赖老三能为咱们招安,何愁大事不成!”

萧然皱眉道:“好是好,可是你方才说,这人不愿为官,就算咱有心招安,不知他肯是不肯?”

徐世昌摇了摇头,若有所思。正在这时,忽然泥鳅又摇了舢板来,说故人相见,赖老三想邀请徐世昌登船小酌。徐世昌嘿嘿一笑,低声对萧然道:“机会来啦!”

第一百五十二章 水师大计(下)

然道:“怎么说?”

徐世昌道:“我跟赖老三虽然有旧,但现在毕竟身属官军,难得他肯邀我喝酒。想劝他接受招安,这可是个好机会。”

萧然连忙道:“你要去?不成不成!就算你们过去有交情,但现在毕竟一个是兵,一个是贼,谁敢保证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防人之心不可无,徐大哥,绝对不能去!就算谈招安,等打完了大公岛,在岛上自然会跟他见面,再议也不迟。”

徐世昌笑了笑,道:“我知道。不过大人,正因为如此,我才更要去。赖老三之所以现在找我,应该不会是出于交情,而是对咱们有戒心。你想啊,咱们一下子就开过来三艘战列舰,他赖老三对咱们能没有顾虑么?说是请我喝酒,无非是想探探咱们的底细。如果我现在不去,肯定会令他生疑。一旦他心里存了疙瘩,再想招安可就千难万难了!”

徐世昌说的的确有到了,但是萧然沉吟了一会,仍然坚持道:“那也不行!徐大哥,咱这二十多条船,还有未来的新式水师,可就指望着你呐,如果有个什么闪失,怎么办?能够招安飞鱼帮,固然是一件好事,但是冒这么大的风险,那可就不值当了!”

徐世昌这人,性格孤傲倔强,心说虽然大人说的有道理,但是这机会难得,怎么好轻易错过?赖老三这人虽然海盗出身,为人也算仗义磊落。应该不至于做出什么下三滥的事情。退一步说,就算他赖老三真地想对我不利,凭自己的机智加上一身好水性,在船上也甭想有人困得住我。但是这话可不能跟大人直说,眼珠一转,道:“大人,我虽然跟赖老三交情不多,但对他这人却十分了解。赖老三大名赖定忠。虽然是海盗出身。但为人正直豪爽。嫉恶如仇,从不劫掠中国商船,专好跟洋鬼子作对。招安成与不成且不论,他肯定不会对我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您放心,属下若非有十足的把握,绝对不敢打这保票。”

萧然听他说的十分有把握的样子,一时倒犹豫起来。徐世昌见他有松口的意思。连忙趁热打铁,不住劝说。萧然思虑半晌,道:“好吧。既然徐大哥说的这么肯定,姑且一试。不过你自己千万要当心,一旦有什么不测,马上发信号召集弟兄。还有,保命要紧,记住了么?”

徐世昌大喜。满口答应。萧然从弟兄那取来一枚旗花火箭。亲手替徐世昌藏在裤筒里,才算放心。徐世昌坐着舢板,一路划到飞鱼帮船上去了。

这回他猜地果然不错。赖定忠地确是想试探一下这边地底细。毕竟是海盗跟官兵联手,哪敢轻易相信对方?特意备好了丰盛酒宴,亲自在甲板上迎接。见徐世昌欣然赴约,心里的顾虑先去了一半,寒暄之后,相邀入席。

推杯换盏,少不得重叙旧谊。酒过三巡,徐世昌也不用赖定忠动问,便将这次秘密征倭的前因后果大致说了一遍。说起用氢气球干掉英国四艘军舰,其中还包括一艘两千吨级战列舰,听得赖定忠目瞪口呆,待说到一千多人的队伍横扫日本,夺取二十多艘舰船,这赖老三更是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疑虑尽去,二人开怀畅饮。徐世昌又说起大兴山部队,从碾子山大劫一直到北征俄罗斯,打得洋鬼子落花流水,赖定忠听的是热血沸腾。其实赖定忠这人,也是一身傲骨,自来对清军瞧不上眼,所以才不肯接受朝廷的招安。这次虽然宴请徐世昌,但总觉得他投靠了清廷,心中不免有几分轻视。直到听了这一番话,对徐世昌才刮目相看,敬佩之情洋溢于表。

徐世昌察言观色,见他心意回转,趁机将招安的意思说了一遍。说到清廷虽然腐朽,但海上却有洋夷逞凶,血性男儿,当以保家卫国为己任,赖定忠默然不语。如果是之前有人敢在他面前说出这样地话,早丢到海里喂鱼去了,可是听说这支大清部队骁勇善战,横扫洋夷,不免起了崇敬之心,沉吟良久,道:“招安不是不行,只要能打洋鬼子,我飞鱼帮两千多弟兄举双手赞成!只是我心中还有一点疑虑,不知当讲不当讲?”

徐世昌道:“三爷可是有什么要求么?但说无妨。”

赖定忠嘿嘿一笑,道:“咱们虽然干的是掳掠的勾当,可也不是那见利忘义的小人。要求么还谈不上,只

样,你们那位萧大人,就真的有你说的那么神?世昌这话你可别介意,清廷的那些个狗屁官儿,哥哥我听的见地多了去了,见着洋鬼子,跑地比他妈兔子还快。我就不信这位萧大人,真有这般本事,难不成是岳武穆再世,戚继光重生?”

徐世昌傲然道:“我徐世昌从来都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刚才说的这些,若有半句掺假,天打雷劈!若非兄弟敬重三爷是条汉子,换了旁人,我还懒得说呐!”

赖定忠打了个哈哈,举杯道:“世昌兄弟别生气嘛!我也是看清廷的那些窝囊废看多了,才有此一问。”

徐世昌道:“那招安一事,三爷做何打算?”

赖定忠一仰脖干了杯中酒,然后慢慢地擦着嘴巴,半晌没有说话。灯光之下,只见他眯缝成两条线的眼中,似有精光隐隐闪过。徐世昌心里一动,不禁下意识的将手摸向腰间,却见赖定忠忽然纵声大笑,道:“好!既然萧大人如此英雄,我飞鱼帮情愿追随左右,一句话:接受招安!”

说罢斟满一杯,冲徐世昌道:“世昌兄弟,来日你我便是同袍,权且干了这杯!”

徐世昌大喜,双手奉杯,一饮而尽。哪知杯子还没撂下,赖定忠啪的一拍桌子,喝道:“左右安在?”

话音未落,舱后齐齐涌出二三十人,如狼似虎般将徐世昌按翻在地。徐世昌双目尽赤,怒吼道:“赖老三,你敢使诈!”

赖定忠冷笑道:“兄弟,对不住了。想招安我飞鱼帮,成啊,只是不知你那位萧大人,受得起受不起?”

徐世昌怒道:“你究竟想怎样?”

赖定忠道:“没什么,不过是邀这位萧大人过来一叙。如果他真是位大英雄,我飞鱼帮立即接受招安,誓死效命。如果是个怂包,嘿嘿……”

徐世昌气急,空有旗花火箭,但早被捆了个结实,哪里放的出来?忍不住破口大骂。赖定忠也不理他,仍叫泥鳅划了舢板,前去邀请萧然。

再说萧然在船上等了许久,不见徐世昌回来,不免暗暗着急,正准备派水鬼乘上小船,趁夜色过去查探,却见泥鳅又来了,说赖定忠已经答应接受招安,特意来请萧然过去商议。萧然也是一时得意忘形,哪里想得到其中的变故,大喜之下便要登船。盛左、段兴年等人都不放心,想一同前去,但小舢板上除了水手就只余一个空位。萧然心说既然徐世昌说的那么把握,又没发讯号,看来不会有问题,带的人多了,反倒叫人疑心。当下不顾盛左等人劝阻,乘船而去。

满心欢喜的上了船,只听一声大喝:“动手!”数十条大汉扑上前来,五花大绑,连拔枪的机会都没有。一时肠子都悔青了,心说完鸟!可叹我萧然自认聪明绝顶,怎么今天竟tm弱智到这种地步!老徐啊老徐,看来今天你是要玩死我啊!

被人七手八脚推进船舱,徐世昌并不在里面,当中端坐一人,四十多岁年纪,身材微胖,四方的脸膛,三角眼鹰钩鼻,脸上一丝丝的都是横肉,看了就让人怵三分,想必就是赖老三了。还好萧然久经生死考验,尽管心里怕的要死,表面上也还挺得住。

他深知海盗们的习性,落到他们手上,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拉怂包的话兴许死的更快,还不如咬牙撑上一撑。

旁边有人喝道:“跪下!”萧然冷哼一声,道:“凭什么?我萧然什么人都跪,就是不跪孬种!”

“放屁,你说谁是孬种?”早有人大吼起来。

萧然冷笑道:“怎么不是么?是好汉咱们刀枪上见,使这种卑鄙伎俩,真让人笑掉大牙。若不是看在你们是中国人,而且是来打倭贼的,你以为我会上这个当?操,只怪我跟老徐都太高估你们了!”

海盗们又要叫骂,赖定忠抬手止住,缓缓站起身,走到萧然面前,道:“不错,看不出你长的白白嫩嫩的像个兔爷,倒还真有几分骨气。可惜今天你是落到我赖老三的手上,我最恨的就是你们这些狗屁官儿,活命是别指望了。倘使现在给我跪下磕十个八个响头,说不准我还能发发慈悲,让你死的痛快点,怎样?”

第一百五十三章 收服飞鱼帮

快跪!快跪!”海盗们七嘴八舌的嚷道。萧然不禁么意思?这些家伙并不急着杀我,倒像是很想看我服软?忽然想起徐世昌的话来,如果赖定忠真的是像他说的那样一个人,难道真的会对准盟友下手么?再说自己可是刚刚征倭回来,就凭这一点,赖老三也该高看一眼才对吧?难道是……

一个念头电光火石的在脑子里闪过,萧然很快拿定了主意。淡淡一笑,道:“听徐世昌说,飞鱼帮赖三爷光明磊落,一方豪杰,今日一见,才知盛名之下,其实难覆啊!”

赖定忠皱了下眉,道:“这话怎么讲?”

萧然道:“想不到飞鱼帮杀个人都这么不爽利,婆婆妈妈的,也配做男人?没的倒让人耻笑!”

赖定忠脸色顿时变了,盯着萧然半晌,呲牙一笑,道:“好啊,有骨气的人我见得多了,可还没见过像你这么不怕死的。你想死?好啊,我成全你,怎么着也不能让你把我赖老三瞧扁了不是!来呀,给我押到船头,砍了他脑袋来祭海!”

萧然一听,只觉得嘴里咕嘟咕嘟直冒酸水。心说得,这回可他妈装大了,老子不但怕死,还怕得不行!但是话都说满了,一时也收不回来,哭的心都有了,任由海盗们拉拉扯扯的押上船头。

徐世昌这时被捆的跟个粽子似的,就塞在后舱里,嘴巴被赌得严实。但耳朵却听的清楚。开头听萧然没有装孬种,还挺高兴,再听到赖老三喝令砍头,登时呆住了。毕竟这赖定忠是个杀人不眨眼地海盗头子,会不会因为一句话动了怒,真个把大人砍了头,谁敢打保票?

急得火烧火燎,偏偏半点帮不上忙。只能暗暗祈祷。将满天神佛都求了个遍。

单说萧然被押到船头。就船舷被一跤放翻,旁边一个魁伟大汉嗖的擎出一柄旧式水军惯用的板刀来,刀背平直,比普通的腰刀略宽而厚重,三尺长的刀身在***映照下反射出一片寒光。

赖定忠也跟了出来,慢悠悠走到萧然身边,道:“怎么样啊萧大人?真的就那么想死?现在改变主意的话。也还来得及。”

萧然两眼一闭,一言不发。赖定忠暗暗一怔:怎么这大清朝的官儿,竟真有这等不怕死地好汉?他可不知道,萧然这时正以亿万兆地速度高速算计,琢磨着应该怎么求饶,哪里有空搭理他。

赖定忠嘿嘿一声冷笑,道:“既然如此,就怪不得我了!动手!”

板刀高高扬起。呼地一声斩了下来。卷起一阵劲风!

“等等!”

萧然一声大吼,赖定忠闪电般伸出手臂,在拿刀汉子的手臂上一架。硬生生把刀势顿住。

“哈哈哈!我还当是真个不怕死,原来是他娘装的!跟我这儿充硬汉,嘿嘿,我赖老三见的多了!”

赖定忠仰天大笑,轻蔑之意尽现。萧然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别误会。想杀我不难,但不是现在。赖老三,在你的对面,有战列舰三艘,巡航舰七艘,还有一应大小炮船,以及刚刚荡平日本的精锐之师。杀了我,你以为他们能放过你?就凭你这十来艘三桅快速战舰,能挡得住么?”

赖定忠大笑道:“你唬我?你当我赖老三是吓大地么?我说萧大人,你不会就这么点尽量吧?照你的意思,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向你磕头赔罪求饶?”

船上众海盗登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萧然仍旧面无表情,一字一顿的道:“你错了。我的意思是说,你应该先把我绑为人质,这样我的部下才不敢轻举妄动。待出了这一片海域,随便你杀,萧然引颈就戮。”

这句话声音不高,但是却仿佛穿透了笑声,无比清晰的送入所有人耳中。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呆住了,直勾勾盯着萧然,鸦雀无声。

半晌,赖定忠忽然笑道:“什么意思?自己都泥菩萨过河了,还要装仁慈救我们啊?奶奶个熊,想拖延时间,你当我是三岁孩子啊?”周围附和着响起几声干巴巴的笑声,听起了却像是在喝倒彩一样。

萧然当然是在拖延时间,以特种部队的营救本领,只要眼下能对付活下去,应该就有机会。嘴上却冷笑着道:“信不信由你。我只是不想看着中国人在洋鬼子面前自相残杀!”

“你说什么?”赖定忠又是一呆。

“我想我说地应该很清楚了。”萧然直视赖定忠,目光如炬,沉声

赖老三,今天我跟徐世昌到你船上来,希望能招安你不是为了别的,就因为你们过去曾经打过洋鬼子!中国号称泱泱天朝,从古至今,不乏英雄豪杰之辈,但是面对洋夷入侵,两次鸦片战争,却一败涂地。区区几万洋鬼子,竟能横扫百万之师,为什么?就因为我们心不齐!官军,长毛,捻匪,绺子,海盗……也包括你,赖老三,所有人都各自为战,你争我夺,都是同胞手足,却要刀兵相见,拼个你死我活,纵有再多兵马,安得不败?”

“我……”赖定忠张口结舌,情不自禁的倒退了两步。

顿了一顿,萧然又道:“现在,倭贼就在我们面前地这座岛上。外贼未克,自家人却同室操戈动起手来,真是讽刺#旱我想救你们也好,说我拖延时间也罢,我萧然没有那种心胸,让你们杀了还不让手下报仇。不过就算要打要杀,也不应该是在这里,在那伙倭贼的眼皮子地下!我萧然丢不起那人,更丢不起祖宗的脸面!言尽于此,要不要砍头,你赖老三看着办!”

赖定忠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憋了半晌,忽然哇呀一声大吼,好似半天里打了个霹雳,震得众人耳膜嗡嗡直响。只见他踏前一步,劈手夺过板刀,呼的一刀便斩了下来。萧然两眼一闭,暗道:完了,早知道这厮不抗激,不如用第二套方案鸟……

嗤!只一声轻响,萧然身上的绳索断成数截。赖定忠抛了板刀,扶起萧然,然后扑通跪倒,咚的就是一个响头,震的甲板都像跟着在颤。周围的海盗怔了一怔,也扑通通跪倒一地。

萧然连忙去扶赖定忠,道:“三爷这是何意?”

赖定忠不肯起身,自顾磕了三个响头,才抱拳道:“啥也别说了!我赖老三枉活四十三载,今日才知自己真是白活一回,惭愧之至!适才老三有眼无珠,冒犯大人,罪不可恕!不过还望大人能饶过老三一命,好让我跟着您去打洋鬼子!我赖老三指天为誓:从今晚起,飞鱼帮两千弟兄,接受招安,唯大人马首是瞻,但凭一句话,上刀山下油锅,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不待萧然说话,翻身跳起,冲船上众喽啰吼道:“都他娘听见没有?从今以后,大人就是咱飞鱼帮的大当家,谁敢不听号令,老子现在就剁了他!”

喽啰们齐声道:“全听大人吩咐!”

萧然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忍不住偷偷擦了把冷汗,叫声侥幸。

皆大欢喜,赖定忠命人重排筵席,将其他船上的头目也都找了来,一起陪酒。徐世昌这时才被放出来,见着赖定忠,迎面就是一拳砸倒。萧然连忙劝解,赖定忠却笑道:“该打,该打#涵叫老三的眼珠子长到了屁股上呐!”众皆大笑,一场误会顿时烟消云散。

萧然命人将盛左、段兴年几个也找了过来,聚在一处,开怀畅饮。这一顿酒一直喝到三更,才各自回船,约好第二天大公岛再把酒言欢。匆匆补了一觉,第二日辰时,萧然舰队在东,飞鱼帮在西,一声炮响,两边同时向大公岛上的日本海盗发动猛攻。

这伙倭贼自打被徐世昌一役干掉大半精锐,剩下的无论是兵卒还是舰船都已微不足道,哪里抵得住两支装备精良的舰队联手进攻?一通猛烈的炮击过后,岸边的炮台彻底哑火。倭贼打出白旗,萧然趁机命令部队登岸,缴械之后,俘虏全部杀光。要知道这些倭贼抓住俘虏也从不留活口,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理所当然。

因为这是一伙大型海盗,多年劫掠,岛上的宝藏真不是一般的多。粮食、武器及各色物资不算,单是真金白银就足有五十余万两。另外还有古玩珍宝,不计其数。

队伍在岛上会师,索性放了三天大假,尽情喝酒享乐。岛上有不少被劫掠来此的女子,中国人准备装船送回国去,外国女人一律充做慰安妇,容貌姣好的留下,歪瓜裂枣的就丢在岛上,由她们自生自灭。

三日之后,物资白银装船,两支船队合为一处,向旅顺港进发。至此船队已扩大到重型战列舰四艘,巡航舰十五艘,三桅快船十余艘,蒸汽船两艘。这支舰队的实力,对于大清朝来说可谓是空前强大。萧然扶舷远望碧海蓝天,胸中热血沸腾。

第一百五十四章 利剑

队浩浩荡荡凯旋归来,却发生了一件令人异常尴尬的等驶进旅顺港,港内大小官员包括兵卒,还当是洋鬼子打过来了,吓的急急忙忙收拾了金银细软,撒丫子开溜,四千余人的旅顺水师跑了九成半,除了老弱病残,整个就只剩下一座空港。赖定忠气道:“大人,你看么,都说我信不着这帮狗娘养的,咱们还特地挂了龙旗,他们难道连站个脚瞧瞧清楚的胆量都没有么?这样的怂包,也配叫个兵?”

萧然非但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拍拍徐世昌的肩膀道:“正琢磨着改怎么把旅顺口水师提督给这踢下去,这厮倒挺有眼色,看徐大哥凯旋归来,先自让出位子来了!”

众人大笑,泊船登岸。那些设备跟日本工匠都弄上了岸,正好借原来的水师大营安顿了,由赖定忠的飞鱼帮来看管。考虑到这批工匠设备的重要性,加上飞鱼帮弟兄的陆战能力跟火器装备较差,萧然命令段兴年跟程通率领一中队留下,担任保卫工作。吉哈布跟鄂伦春的弟兄也留在这里,这样一来,旅顺港的安全就已万无一失。

盛左对萧然的决定很是奇怪,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如此紧张,颇有些小题大做了。事实上程通等人也是这样认为,但是在萧然作出另一个决定之后,众人就恍然大悟。

萧然让罗尔托也留了下来,并命人快马回京,将一应实验设备。还有铁匠李三跟大兴山工厂的原班人马也搬了过来,同时给工部修书一封,员外郎戴桐安排好手头地新式火器生产工作,然后带着他的研发小组赶来。

这一系列做法,已经足以说明,萧然是准备在旅顺成立一个秘密的集生产、研发、实验于一体的秘密军事基地!原有的新式火器研发技术,再加上这些日本工匠跟设备,这样的技术实力可以说是世界顶尖级的了。大家都觉得欢欣鼓舞。但是还有些搞不懂的是。作为一个重要地军事基地。为什么不设在内陆,而放在了沿海港口?

徐世昌心里一动,问萧然道:“大人,你是不是对海战有了什么好点子?”

萧然看大家都有些不解,微微一笑,道:“不错,是有个好点子。”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铺在桌子上,道:“这个东西,是我这几天琢磨出来地,简单画了个图样。大家来看看,如果用这个东西来进行海战,会不会有效果?”

大伙凑上去一看,只见纸上画地是一个长长的圆柱状物体,头部呈半圆形。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尾端加装了鱼鳍一样的尾翼。翻过来掉过去的看了半天,都觉得一头雾水。徐世昌道:“后面有舵板,应该是在水里使用的。不过样子奇怪的很。怎么是圆形的?难道是新式战船?不对啊,也没有射击孔,也没有桅杆啊!”

程通精通各种火器,最先看出了门道,道:“大人,属下妄猜:这个东西,是不是水底龙王炮?”

他所说地水底龙王炮,指的就是古代的水雷。萧然赞许的一竖拇指,道:“不愧是咱们的火器专家啊!这东西跟水雷差不多,但不同的是可以快速自行在水中航行,用以攻击对方舰船。我给这东西取了个名字,叫做鱼雷,怎样?”

“鱼雷?”众人都觉得新鲜,就连熟谙海战的徐世昌也很是惊奇,挠了挠头,道:“水雷我知道,早先的荷兰红毛跟俄国佬都使用过,清军也有,但是威力不大。不过像大人说地这种可以在水中自行快速航行地鱼雷,属下听都没听说过。无帆无浆,怎么航行?”

难怪他不知道,作为海战的一种重要武器,鱼雷最早是在两年之后、也就是公元1864年,由奥匈帝国的.=.

这种鱼雷的前身,是诞生于十九世纪初期的“撑杆雷”,顾名思义,是用一根长长的木杆固定在小船的船头,前端绑上炸药。作战时驾小船冲往敌舰,触发炸药,以达到攻击效果。1864年,奥匈帝国的一舰长在撑杆雷上安装了压缩空气的活塞式发动机,带动螺旋桨推进雷体在水中航进,来攻击敌舰,这便是历史上最早的鱼雷雏形。

但是由于空气压缩发动机效率低下,导致这种鱼雷航速低,航程短、操控性差,因此这项发明并没有引起军

们的关注。直到1866年,英国工程师罗伯特-怀一发明进行了改进,用液压阀操纵鱼雷尾部的水平舵板,以控制鱼雷的艇行深度,这才正式将这种攻击武器命名为鱼雷(因为外形像鱼的缘故)。

1887年,俄国军舰向土耳其一艘两#.将其击沉,这是海战史上第一次用鱼雷击沉舰船。随后,各国开始纷纷效仿,到了第一次世界大战,鱼雷已经演变成了海军最具威胁的攻击武器之一。鱼雷命中率高,装药量大,破坏力惊人,一枚鱼雷命中便足以让一艘数千吨级的军舰沉没,堪称海上利剑。而萧然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这柄利剑在中国的海面上提前半个世纪出鞘!

之所以选择鱼雷,倒不是萧然一时心血来潮。要知道重型战舰的建造,绝非一两年之功,便是拥有了顶级的技术力量,至少也要三年五载,并且还不包括水师的操练。这么长的时间,就算萧然有耐心等下去,英法等列强也不可能坐视中国一步步强大起来的。与其被动挨打,不如先下手为强!

就目前的海军力量来看,中国一共拥有战列舰四艘,巡航舰十五艘,大半还是从日本人手里a来的。单是用来对付英国舰队就有些吃紧,更何况还有法国、美国等各大强国,为了保护其在远东地区的利益,一旦发生战事,哪个国家都不会作壁上观,必然要来插手。到了那个时候,中国舰队面对的将是数倍于己的强敌!

军舰数量不足,那就只好从武器上来弥补了。萧然的意图十分明确:一面研发鱼雷,一面组织工匠对大清水师现有的舰艇进行改装,争取在大战到来之前,把大清水师武装到牙齿。

有了他的思路,水雷的研发并不困难,程通、戴桐、李三,设计出雷体应该比较容易。最大的问题是鱼雷的动力系统,中国目前还没有空气压缩发动机,更不用提热力发动机了。唯一可行的,就是采用后世比较普遍的电动力鱼雷,即采用电池驱动电动机,带动螺旋桨来作为动力。这就要让罗尔托来进行铜原电池的改进,以及高速电动机的研制。

后世的电动力鱼雷,采用的是铅酸电池或银电池,航速可40以上,并且由于没有热力鱼雷那样的气体排出,攻击过程中不会产生航行轨迹,隐蔽性极好。但是以目前的技术力量来说,还无法造出这么先进的电池,采用铜电池,动力方面无疑会稍打折扣。不过理论上来说,两组铜大电池,至少可以突破20节的航速。这在当时还是采用帆浆动力的军舰来说,足以形成致命一击!

而在鱼雷之外,水雷的研发也是必要的。这东西早在几百年的就已经由中国人率先发明,具有隐蔽性好、造价低廉等特点,用来封锁航道是绝佳的武器。另外舰载火炮的改进也被提到日程上来,这是由于海战对火炮的要求有别于陆战,远程射击一般精度极低,并且弹丸的规格较小,威力不高。为了弥补这一缺陷,包括英舰在内普遍的做法是将长炮改为短炮,增加炮弹规格,牺牲射程而扩大威力,一般海战的距离都是四百码以内的近战。

对于拥有了高爆炸药的中国来说,火炮的威力将是何等的惊人,可想而之。

作为一个军事基地,单单靠营房显然是不够的。这个问题就交给段兴年来办,组织人力建造厂房。日本工匠跟设备区分开,与造船跟军事方面有关的留在旅顺,替他的运回北京城,交给张之洞来进行新式工厂的筹建。

逃跑的水师提督,叫廖忠义,名字取的不错,可以这人跟忠义简直是一点打不上边。萧然交待段兴年几个,估计廖忠义那些人见洋鬼子没来,还会返回来,到时以钦差之命将其抓捕,解往京师议罪。至于那些溃逃的清军,只要回来的一律充成苦力,正好弥补了基地建设的人力不足。

至此,一个新式的海军基地就将在旅顺港破土动工了。安排已毕,萧然带着盛左、徐世昌、赖定忠三人,以及二、三两个中队和日本工匠们凯旋回京。

第一百五十五章 封疆大吏(上)

月初七,北京城下起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鹅毛扬扬漫天飞洒,铺就银装素裹。空旷的紫禁城,巍巍金銮殿,掩映在一片苍茫之中。

养心殿外,两列御前带刀侍卫肃然站立。头上肩上都披着厚厚的积雪,看上去像是两排雪人一样。

远处忽然飞奔来一名太监,手捧黄绫匣子,跑至台阶下,来不及抖落身上的积雪,跪地奏道:“启奏皇上、太后,内奏事处有呈:江南大营曾国藩六百里加急!”

同样的声音接连响起,一路传到养心殿。不一会儿,里面传出一声:“进!”接着一名太监匆匆走了出来,却是安德海,接过黄匣,返身进入太和殿。转到东暖阁,跪地奉上黄匣。

东暖阁中,此时正站着五位大臣,分别是肃亲王华丰、大学士倭仁、贾、周祖培,和军机大臣文祥。还有一个人坐在锦凳上,却是老惠亲王绵愉,因为是大行皇帝的胞叔,身份特殊,有免跪赐坐的特权。

正首龙椅上打斜坐着一个孩子,身着黄袍,正是小皇帝载淳,点着头自顾打瞌睡。龙椅后面是一道明黄纱幔,里面隐隐有一名旗装女子端坐,不用说便是垂帘听政的慈安太后眉。

谙达张文亮上前接过黄匣,在传到纱幔后,由宝禄接过,搁在锦榻上的檀木御案上。眉这才打开黄匣,取出奏折来只瞧一眼,便啪的掷在地上。怒道:“又是这一套说辞!长毛残匪,余孽猖獗,怎么江宁(清朝对南京地称谓,太平天国称天京)都打下来了,剩下这几个残兵败将都剿不灭么?骆秉章、左宗棠,他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还有曾国藩,当初命他督办江南四省军务,他就再三推诿。现在命他回京领功。又是推三阻四!怎么这‘两江总督协办大学士’的封赏。还嫌不够么?”

这一声很是突然,吓的小皇帝激灵一下坐了起来,望下看看,除了惠亲王,其他人都赶紧绷直了身子,头却垂的更低了。见气氛一时有些沉闷,倭仁忙道:“回太后。两湖一带确有几股残匪,包括长毛打散的溃兵,若不清剿,只恐死灰复燃。曾国藩现正由黄石溯江西进,准备增援两湖,对残匪形成包夹之势。至于朝廷的封迁,估计是战事吃紧而无暇陈奏……”

“胡说!”又是啪的一声,估计是眉将黄匣子也摔到了地上。只听眉道:“三份奏章言辞无二。分明就是商量好了欺瞒天听。哼。残匪残匪,天天剿天天多,这个仗要打到什么时候?一辈子么?”

眉地确是憋了一肚子气。三个月前曾国藩便已经率领湘军克了江宁。并且由于新式火器源源不断地运抵前线,清军战斗力突飞猛进,江南各地地残匪早已肃清,朝廷命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等人进京听封,论功行赏,但是出人意料的是这帮督抚们都跟商量好了一样,接二连三的进了奏折,不是说残匪未灭,就是新患又起,湖北黄石李秀成的旧部,一共不足万人起兵造反,周围几个省的督抚都巴巴儿的率军赶了过去。说是剿匪,明明就是有意避开朝廷,不愿还京!

今天的眉,已经不再像过去那般对政事懵懂无知,很快就明白了其中地原因所在。曾国藩、李鸿章这些人,都是封疆大吏,手握重兵,明显是在防着朝廷。乱世将军太平贼,自古以来便是这个道理。有仗打的时候,锦鸾仪仗,风光无限;一旦到了天下太平,将军也就成了走狗良弓,他们的存在反倒成了统治阶级最大的威胁。有句话叫做‘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享太平’,无非就是这个道理。

要说曾国藩这些人,这仗也确实打的忒快了点。不单长毛、捻匪等势力瓦解冰消,就连明团、洪门天地会、白莲教义和拳这样的民间团体也渐渐销声匿迹了。这样一来,督抚们已无仗可打,直接面对着这样一个的严重问题:手上的重兵,甚至包括自己,该何去何从?

从曾国藩创立湘军开始,不仅改变了清朝地兵制,开创了“兵为将有”地状况,也牵动了政局的演变,在地方上形成了“督抚专政”的局面,结果便是兵权由满族贵族手中逐步转移到汉族督抚手中,从中央集权下沉到地方军阀势力

也正是导致清王朝最终灭亡地深层原因。

以曾国藩为首的军事势力集团,俨然就是清朝的幕府,其军事势力以及人脉的庞大,在未来的多少年之内都左右着中国的政局。从曾国藩的湘军,到李鸿章的北洋势力,一直到袁世凯在武昌起义的枪声打响之后窃取政权,基本上是一脉相承。

由于清廷八旗和绿营软弱腐朽、形同虚设,不得不倚重湘军、淮军、楚军等地方势力。但是随着地方军阀的逐渐形成和不断扩张,最终又威胁到了清政府的中央集权。这期间的关系很是微妙,在晚清的整个历史进程中,始终贯穿着清政府与曾、李直到袁世凯等各军阀势力之间的控制与反控制,尽管清廷极力防范,但政权、兵权下移、军阀崛起、外重内轻,尾大不掉之势已经积重难返,根基已然被淘空。到最后北洋军阀倒掉大清的百年基业,已经是历史的必然。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曾国藩等人平定了江南时局,对朝廷的防范之心也随之而生。都惧怕朝廷会找机会削掉其手中的兵权,那这么多年的家业可就成了竹篮打水,白玩一回。纵使高官厚禄,哪里抵得过雄霸一方水土的日子过得滋润?因此朝廷几次催促众人还朝,许以厚厚封赏,却始终没一个人敢回去,反而是忙着拼了命的剿匪。

眉接触政事已久,早非吴下阿蒙,为了这件事情,还专门找兰儿商议过。对于清政府的权威,都觉得在地方上打了很大的折扣,却又无可奈何,不知该如何弥补。

这一次接到的奏章,是远浙江巡抚左宗棠进呈的,由于其年初攻克金华、绍兴,战功卓著,已授任闽浙总督。官儿是接了,但回朝却仍然不肯,借口长毛残匪流窜海上,勾结海盗劫掠商船,奏请整备水师前去征剿。

看了这奏折,眉气就不打一处来。顿了一顿,又道:“那么李鸿章呢?江淮一带现在太平的很,他又是找的什么借口?”

“这个……”倭仁缩了下脖子,不知如何接茬。还是文祥道:“回太后,淮上洋务刚刚开办,机器织布局跟电报局新近创办,并且还有同然堂上海分号的对洋接洽事宜。另外,李鸿章正在筹备船务招商局……”

“船务招商局?我怎么不知道?”眉声音里明显多了些警觉。

文祥连忙道:“这个,恩,这船务招商局,是萧总管牵的头,委托同然堂以民资方办理。”

一听见“萧然”这两个字,眉的语气立刻缓和了下来,道:“恩,接着说,这船务招商局是做什么的?”

文祥道:“是这样的。前一阵子江南时局平定,沪上贸易也跟着频繁起来,再加上我大清朝本土机织布旺销,同然堂正筹备发展对洋贸易……”

眉道:“这是好事啊,这么些年来咱们一直买洋鬼子的布,大把的银子都外流了。果真能销到海外去,也去赚那些洋鬼子的钱去!”

文祥躬身道:“太后圣明,萧总管也正是这个意思。不过还有一样,海上运输,大清的船只落后,不如洋鬼子的安全可靠,载货也不及他们多。因此沪上贸易,不少商人转而购买或租雇洋船。鉴于朝廷有明令禁止,在各个通商口岸,商人们干脆寄名在洋商名下,禁止令也就形同虚设。这样一来,咱大清的航运业可就相当于落到洋鬼子手中了,长此以往,恐怕军需粮款都将受制于人。因此,创办咱自己的船务招商局,也是势在必行的。六王爷也这么说,轮船必须为华人所有,采用官督商办的办法,由官总其大纲,察其利病,由商自立条议,悦服众商。这样一来,船务亦为官府所掌,同时也解决的航运的难题。李鸿章日前进了一道奏折,只是具体条陈还没有拟备,六王爷同臣等重新商研斟酌了一下,估计现在已经到内奏事处了,午后便能给太后呈过来。”

“原来是这样。算了,李鸿章的事以后再议。”眉声音里忽然多了一丝欢快,似乎又有种说不出的焦急,道:“六爷呢?他不是出城去接萧然了么,怎么还没回来?”

第一百五十五章 封疆大吏(中)

亲王华丰微一躬身,道:“回太后:老六昨日便已动接,这会儿应该已经接着了,晚上申末时分便能赶回来。”

一提到萧然,眉就没来由的一阵脸热心跳。分别已有四个多月,一百多天的思念真是熬人。这时想起马上就要见面了,只觉得心里像是有许多小虫子在爬,麻麻痒痒的,也说不上是紧张还是兴奋,或许二者兼而有之。一念至此,越发的浑身燥热,脸泛潮红,蓦然惊觉这是在养心殿东暖阁,外边可是好几位朝中重臣。幸好前面遮了一道幔帐,否则的话,自己这番模样羞也羞死人了!

心思一乱,便再也静不下来,忍不住的胡思乱想:待会见了那个冤家,不知他会做些什么?奏陈征倭事宜是一定的,那么然后呢?他是先回家去看老婆们,还是会留在宫里陪我……哼,这个没良心的家伙,一准儿是要先回家去看儿子的,哪里会记得我呢!唉,他府上那么些个美女老婆,也不知这一跤跌到温柔乡里头,要几天才爬得起来。我要是也能为他生一个儿子该有多少?这样的话,或许他就会多一点时间留在宫里头陪我啦!……

宝禄站在纱帘旁边,虽然低着头,却时不时的侧一侧脸偷瞧眉的脸色。见她脸颊腾起两朵红晕,俏脸盈盈,时而薄怒轻嗔,时而眉梢含笑,更显娇媚绝伦。宝禄伶俐乖觉,已知其意。忙转过脸去,险些憋不住笑出声来,深吸了一口气,好歹掩饰过去。

眉给他的吸气声猛然惊醒:喛呀,这都是在想些什么呢!我可是堂堂地国母,怎能……怎能想生孩子什么的!眉为自己这个糊里糊涂的念头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暗暗淬道:呸!这个油嘴滑舌的家伙很好么?谁稀罕给他生孩子!

东暖阁一时安静了下来,外边的几位大臣心里可就犯了嘀咕:怎么着。难不成是那句话说错了?互相用眼色飞快的交流了下。都不明其意。周祖培仗着资格老些。壮着胆子道:“太后,敢问曾、左等人的折子……”

眉这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但是萧然一回来,事情就好办了。这家伙鬼机灵的,总能想出些歪点子来。沉吟了一下,道:“先搁着吧,等李鸿章地折子呈上来。一并批阅。”

却说此时,萧然率部队行至清驿,跟出城迎接地议政王奕前大臣景寿、大学士桂良、右都御使麟梅谷会合,先行了尊叩祭礼。景寿这人性子实诚,真地是那萧然当亲兄弟一样看待,多时不见,这时先见了礼,然后交臂拥抱。问长问短的。让萧然觉得心里热乎乎的。

上马还京,萧然跟奕仪仗开道。簪花鸣锣,好不威风。正走着,萧然忽然连连打了三四个喷嚏,心里颇为不爽,转脸瞟着奕嘀咕我。”

奕望着能跟萧然表一表孝心,不成想却换来这么句话。吓得就是一哆嗦,连忙道:“怎么会!德才兼备,功在社稷,诚为吾朝之栋梁,天下之楷模,崇尚都来不及,哪里有人会对你有不敬之心?”

“真的?”萧然似笑非笑的盯着奕子不见,嘴巴倒甜了不少啊!”

奕着萧老弟呐。老弟你这一出征就是小半年,像哥哥我就时常挂念,偶尔提起,那也是说不得的。”

萧然笑道:“那是,你怕我回不来么!对了六王爷,我倒听说,要是打一个喷嚏,是有人想他了;要是打两个喷嚏,那是有人在说他的坏话;要是打三个四个喷嚏么……”

奕道:“别紧张。要是喷嚏打个没完,那就是着了风寒了。”

奕太医来给你瞧瞧。”

萧然叹道:“唉,说来咱这贫苦人家的孩子,就是比不得有钱人呐,瞧这大冷的天儿,也穿不上件暖和袍子。哎,六王爷,你身上这件袍子不错啊,一定暖和的很吧?

奕银狐皮地大氅。这件大氅乃是异域贡品,由道光皇帝赐给奕由银狐皮缝制而成,殊为珍贵。银狐别名玄狐,其针毛基部为黑色,接近尖端的一段为白色,毛尖又是纯黑。由于白色毛段衬托在黑色毛段之间,于是形成极为罕见地银雾状,远远看去,就像是黑斗篷上拢上了淡淡的一层烟雾,华美之极。

玄狐皮毛质柔软稠密,轻韧美观,十分珍稀。有种说法叫一品玄狐二品貂,三品穿狐貉,要知道在现代皮草市场,玄狐皮可是被称为软黄金的。这么一件纯玄狐皮缝制的大氅,何其难得,便是有银子只怕没地儿买去,萧然当然是一眼就盯上了。奕真是识货,有心不与,又怕萧然记仇。

咳嗽了一声,道:“老弟体谅,这袍子乃是先皇御赐,不敢随便赠人……”一句话没说完,就看萧然变了脸色,急忙脱下大氅,并羁过来,亲手披在萧然身上,道:“不过老弟出征倭奴国,劳苦功高,着了风寒哪成?这么着,你先穿着,何时用不着了,再还不迟。”

这东西年年用,那岂不是一辈子都不必还了?萧然心说这鬼子六挺识眼色啊,不错,改天提拔你!少不得假意推辞一番,奕这才受了。

大雪漫天,风寒料峭,奕轮到他不停的打喷嚏。萧然没心没肺,也不鸟他。

二人并羁缓缓而行。萧然穿了件“貂”,甚觉体面,不免左顾右盼。奕正有一件事情,想请老弟帮忙。眼下江南战事已平,曾国藩、曾国率湘军攻克江宁,朝廷当示以嘉奖。慈安太后的意思,是授曾国藩以两江总督协办大学士,其弟曾国,补授浙江按察使。这么做倒也妥当,可是与剿灭长毛之功相比,总嫌轻了些,怕授人以满、汉口实。我倒琢磨着是不是该有些破格之处,比如授以爵位,方能显示我朝天恩浩荡,体察臣子?”

奕很敏感的事情。并且清朝是以武功开国,自来重武轻文,曾国藩作为文臣而封爵,这在大清历史上的确是破天荒的头一遭。萧然不禁瞧了一眼奕,心说这厮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当初辛酉政变之时,曾国藩跟我曾有秘密约定,奕却下这么大的本钱,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细一琢磨,便即醒悟。奕身属汉臣而以文封爵,表面是朝廷恩宠,风光无限,实际上却相当于被将了一军。因为这样一来,势必要回京受恩,你想啊,都给你封了爵了,再不还朝,对谁都说不过去。而一旦还朝,估计朝廷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要让他的湘军裁军了!

记得看《曾国藩传》中所述,的确如此。剿灭太平军之后,朝廷便施加压力,迫使曾国藩裁军两万五千人。如果不是因为那时还有捻军四起,那么裁军的数量就远远不止了。而现在四方平定,长毛、捻军、包括各地起义暴动,该剿的剿该灭的灭,曾李等人也就面临着“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尴尬局面。一旦裁军,能剩下多少家底真的是未可知。

奕人,但是对于地方势力的扩张,必然是要提防和限制的。毕竟他是满人的血统,为了维护清政府的统治权威,这也是理所当然。

但是萧然就不同了,对付清廷统治,想将这个百足之虫彻底弄死,单靠他麾下的大兴山部队、鄂伦春部众,无疑是异想天开。就算加上景寿的亲军火器营、紫晴的右锋营,甚至把老丈人纳彦辛夺的势力都算上,想扳倒一个政权,那也是杯水车薪。所以这个时候,正是拉拢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这些汉人地方势力的大好时机。

第一百五十五章 封疆大吏(下)

一琢磨,萧然仰天打了个哈哈,道:“六王爷这架势我到太后哪里替你通气吧?”

奕后跟前,最说得上话的非你莫属,所以办这件大事,就只有靠你了!”顿了一顿,又道:“萧老弟,以你的聪明才智,有些事我不说你也能明白。天下毕竟还是大清的天下,咱们这些做臣子的,可都仰仗着皇上、太后的福荫呐。眼下四海升平,国泰民安,正该论功行赏,尽享荣华,老弟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话里的潜台词,萧然当然听得出来。自己虽然位高权重,风光无限,满紫禁城都可以横着膀子晃,可这一切毕竟是靠着太后、靠着在满清这个封建王朝,才爬到了权力的顶峰。从某种意义上说,清王朝就是自己脚下的基石。一旦基石真的出现了什么危机,你萧然又将何去何从?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奕个道理。并且萧然也看得出来,奕关于曾国藩、李鸿章这些地方势力的大肆扩张,给朝廷带来的潜在压力,奕曾国藩关系似乎很微妙,又不敢造次,因此才试探着旁敲侧击。但萧然这家伙一向是剑走偏锋,不走寻常路。到底会不会同意自己的主张,奕自己心里也没底。

萧然拍了拍他地肩膀,道:“成,没问题。六王爷,咱俩谁跟谁!有事您说话,我萧然绝对是两肋插刀!”

奕不插我两刀就不错了。又不是没插过!不过不管怎么说。人家毕竟是答应了。忙大喜道:“老弟果然是明白人,有你鼎力相助,那才真的是天下太平了!”

由于是出征凯旋,照规矩不能坐轿,只能骑马。大雪纷飞的天气,不一时众人的身上就落了一层雪,只有萧然身披银狐大氅。雪不沾身,美得不行。回到北京,顺东门进了城。京城的百姓们听说朝廷在倭奴国打了大胜仗,这可是多少年来头一回扬眉吐气,奔走相告,争相涌上街头,来一睹征倭钦差的风采。

虽然是顶风冒雪,但街道两旁已经是人山人海。敲锣打鼓。燃放鞭炮,比过年还热闹。当初北征俄罗斯,回京时正赶上朝廷在英法列强的压迫下签订了屈辱地《中俄和议》。百姓们正是群情激愤,满朝文武也都焦头烂额,哪有心思举办什么欢迎仪式。这一次可就不同了,看着这百姓们兴高采烈地迎接凯旋队伍,不禁领萧然想起了影视剧里看过地解放军进城的画面。

征倭一事虽然是秘密进行的,但以列强在远东的触角,顶多是瞒住一时。估计现在洋鬼子们也早收到了消息,但是木已成舟,再来干涉已然不及。萧然问奕

奕了,洋鬼子也没办法。我现在担心的,是今后这些家伙会找咱的麻烦。”

在英法列强地眼皮子地下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洋鬼子当然不会善罢甘休。萧然冷笑一声,道:“麻烦是当然要找的,只是还不一定是谁找谁呢!”



萧然笑而不答。进了紫禁城,径直来到养心殿东暖阁,已经是申时了。小皇帝载淳今儿个跟着上朝,忙活了一天,累得够呛,由张文亮伺候着去西暖阁歇着了。只有眉翘首等待萧然的到来,一遍又一遍的问宝禄时辰。

安德海在门口接到萧然,连忙跑来献媚,被萧然一记无影脚踢到一边去了。同奕眉隔着纱帘隐隐约约的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只觉得心如鹿撞,脑子里嗡嗡的什么都听不进去。兴奋之下,连声音都变得微微颤抖,生怕一个失态给大臣们瞧见,说不上两句,便推说乏了,命众人跪安。

奕天惦记着倭奴国那边地战事战况,现在人回来了,反倒不上心了!

萧然心里自然明白得很,先纳还

,随奕卫梅良甫,一把拽住问长问短。好容易脱了身,径直奔钟粹宫,来到眉的卧房前,却看连个值夜的太监宫女都没有,不禁纳闷儿。忽然背后哇呀一嗓子,接着被人搂头抱住,不用说,自然就是宝禄。

两人患难之交,感情甚笃。许久不见,自然倍觉亲切。但是没说两句话,宝禄便道:“我可不赶缠着你了,要不然主子非老大板子打我不行。嘿嘿,有人可是比我更记挂着你呐!”贼兮兮地一笑,悄声道:“放心啦,我已经把奴才们都支走了,你们可劲儿的折腾也不怕。晚膳也备好了,都是你爱吃的,在房里头搁着呢。嘿嘿,萧公公您慢用,小宝子就不打扰你们拉!”

萧然一拍宝禄肩膀,道:“好兄弟,讲义气!”

刚推开卧房的门,一具绵软的身子便偎入怀中。熟悉的香气钻入鼻孔,萧然心旌摇荡,伸臂将她紧紧搂住,急切的去吻她的嘴唇。忽然嘴角尝到一丝咸涩的味道,忙捧起她的脸庞,却见烛光摇曳中,眉那张清丽绝伦的脸上,珠泪盈盈。

萧然登时慌了,急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眉微微撅着嘴,低低啜泣,忽然扬起拳头在萧然胸口使劲捶了起来,道:“坏蛋!没良心的!一走就是四个多月,而且是去那么远的地方,知不知道人家多担心你?没心没肺的家伙!”

软软的拳头落在身上,萧然心里一阵感动。卸下了平日高高在上的国母身份,真情流露的眉此时就像一个小怨妇。当下拥她入怀,在唇上轻轻一吻,道:“好姐姐,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知道你想我,走的这些个日子,我也是天天想你啊。你瞧,现在整个人都完璧归赵,浑身上下哪个零件都不缺。嘿嘿,用不用检查下?”

眉腾的红了脸,淬道:“没个正形儿!才不想你,你不回来,我清净自在着呢!”拭去泪痕,忽然扬起脸,盯着萧然道:“听人说,倭奴女人风骚妩媚,你还能想起我来?哼,我还以为你乐不思蜀,不肯回来了呢!”

萧然心说这你都知道啊,看来我这一出征,你连日本的风土人情都关心起来了。连忙赌咒发誓,大表忠心。眉咬着嘴唇道:“你能不偷吃?呸,鬼才信!”

轻嗔薄怒,更显一张俏脸娇媚无限。萧然忍不住拦腰将她抱起,坏笑着道:“叫你不信,待会让你求饶!”

眉到底脸皮薄,啊了一声,慌忙推拒道:“奔波一天了,先用了膳再胡闹!”

萧然道:“等不及了,先吃了你再说!”

……

人说小别胜新婚,两人分开已久,这时相聚,只觉彼此的身体既熟悉又陌生,这一番云雨,自然是激情澎湃,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方才作罢。眉身体柔弱,经不得萧然的狂野开垦,一个回合下来便彻底交了白旗。萧然却是精神头十足,又待再站,吓得眉连连求饶,好说歹说的方才作罢。

温存了一会,眉将萧然拉了起来,一起用晚膳。这一桌子菜是特意为他预备的,也都是萧然最爱吃的,眉也不饿,只在一旁不住的给萧然夹菜,一边听他讲述出征日本的经过。说起在海上先后遭遇了海盗、风暴,听得眉心惊肉跳,明知道萧然已经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还是紧张的脸儿都白了。

关于幸子一节,自然不能略过不提,毕竟她跟眉两人以后总是要见面的。眉听了,咬牙道:“怎么样,我说什么来着?臭小三子,你要是能不偷吃,世上就没有偷腥的猫了!”

等听说幸子是日本国的公主,眉登时就无语了。这个家伙专好挑金枝玉叶、皇亲国戚来下手,在中国是这样,出了洋,还是改不了这德行。

后来又说起跟从日本a回来的那些新式舰船,还有先进的设备和优秀工匠,已经在旅顺口开始筹备秘密的海军基地。眉不禁叹了口气,道:“先别说海上,江南的局势,现在已经是很让人觉得不安了。曾国藩那一帮子督抚,拥兵自重,都快成了独霸一方的大佬了,咱得想个法子对付他们啊!”

第一百五十六章 又见石达开(上)

对付曾国藩?你是怕曾国藩会起兵造反、自立为王?一笑,放下筷子道:“曾国藩这人,虽然重兵在握,俨然封疆大吏,但说到底也只是醉心于仕途,并非成就霸业。此人是为将相之才,却不会有称王称帝的野心。之所以不肯回朝,是出于对朝廷的惧怕,并不是真的有什么异心,这一点姐姐大可以放心。”

眉一怔,道:“为什么如此肯定?小三子,你要知道人心隔肚皮呢。曾国藩湘军的战斗力无比强横,连八旗军都难以匹敌,况且同左宗棠、李鸿章等人皆师生情谊,可以说,他现在是江南督抚中的马首,毕竟……毕竟他是汉人,你觉得他真的会对朝廷忠心么?”

“忠心?”萧然摇了摇头。他当然没办法解释这是打后世的《曾国藩传》里看来的,沉吟了一下,道:“忠心与否,似乎还谈不上。咱们就举一个现成的例子吧:姐姐认为吴三桂,其人如何?”

萧然跟眉之间说话,自然没有那么多的忌讳。提起吴三桂,眉柳眉微皱,道:“这……这吴三桂,不是汉人所说的大汉奸么!降清而又复明,反复无常。我正是担心这曾国藩,会不会成为吴三桂第二!”

萧然道:“当年吴三桂发动三藩之乱,尽卷麾下数十万雄兵,讨伐大清,建立大周。要说这吴三桂,是为一藩之王,兵马粮草之封。可比曾国藩要强的多了,然最终仍为朝廷所灭,落了个满门抄斩地下场。但是这是为什么?”

眉道:“自然是康熙爷英明决断、运筹帷幄的结果。吴三桂奸诈小人,自取灭亡也是天数使然。”

萧然笑道:“胜就是胜,败就是败,怎么又扯到人品上去了!”顿了一顿,道:“吴三桂起兵反清的时候,已经不是头些年清兵刚入关之时。李自成兵败。北方战事已然肃清。清兵站稳了脚跟,失了天时;三路藩王打到湖南便不再北上,而是沿江构筑工事,又失了地利;最为关键的一点,这厮反复无常,降了清朝,本身就落下了汉奸的骂名。失了人和。汉奸造反,安得不败?”

眉人本聪明,给这话一点,立时醒悟,道:“你是说,曾国藩他不敢造反?”

萧然点了点头,道:“曾国藩绰号曾剃头,剿灭太平军。杀人如麻。手上沾了多少汉人的鲜血,估计他自己都数不清了。在大多数汉人的眼中,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汉奸。要是再起兵反清。会有多少汉人响应?”

眉犹豫了一下,道:“那吴三桂后来不是也反了么!”

萧然道:“当年吴三桂起兵造反,那是康熙爷有意相逼,目地就是想将三藩势力彻底拔起,否则地话,你以为吴三桂真地愿意造反?可是眼下的形势跟那时不同,咱大清与长毛多年内战,国库空虚,百姓饥疲不堪,外又有列强虎视眈眈,一旦再起战事,中国只怕就真的要四分五裂了。曾国藩这个时候不肯还京,并不是想拥兵自重,怀有贰心,只是惧怕朝廷会不会由于匪患已平便卸磨杀驴,搞个杯酒释兵权什么的。毕竟人家好容易攒了点家底,谁不担心?所以这个时候,对曾国藩、李鸿章之流,一定要安抚才成。”

眉道:“不错啊,我现在也正希望安抚这一帮督抚,防止节外生枝。先前已经给曾国藩、曾国两人分别授以‘协办大学士’和‘浙江按察使’作为封赏,现在曾国藩在汉臣中,也算是位极人臣了,还要怎么安抚?总不成封王封爵吧?”

萧然微微一笑,道:“这样也无不可啊!就算封了爵位,只能体现朝廷对汉臣的恩宠,何必拘泥于祖制!另外,咱们眼下最大的隐患并不是这些督抚的地方势力,而是虎视眈眈地英法列强。此次征倭虽然顺利,但是用不了多久,洋鬼子就会对中国做出反应的。所以说对于这位曾督抚,咱们还要倚重才行呐!”

眉对萧然自然是言听计从。沉吟了一会儿,道:“好吧,既然你觉得有把握,就封他一个爵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赏加太子太保、一等侯爵,这总成了吧?不过有一样,他到底是地方大员,满朝文武可都盯着呢。如果还是抗旨不尊,不肯还朝,又当如何?”

萧然眸子里闪过一丝神采,道:“不会的,我有把握。用不了多久,曾国藩一定会回来!”

眉见他说的十分肯定,也就没再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垂首叹了口气。萧然道:“怎么,还是觉得不放心么?”

眉拨弄着手中长长的银筷子,道:“说一点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大清的这几百年基业,都是历代先人地心血,无论如何也不能教它毁在我地手里。可惜我终是一介女流,小三子,亏得还有你在身边,要不然,我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小三子?你,你怎么了?”

萧然正举起酒杯,听了眉这话,手臂一时停在了半空中。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竟一直忽略了一个严重的问题:眉本人就是满洲人!

尽管跟眉之间已经是亲密无间,但是民族不同的事实却不容回避。其实从两人地感情所经历的诸多波折便可看出,眉是个骨子里十分保守的女人,让这样一个人背叛满清先祖,最终跟自己站到一条战线上,这可能么?

两情相悦,是不是就能代表彼此间付出一切的相伴相随?萧然第一次产生了这样的疑问。事实上他从来就没有怀疑过眉对自己的情感,但是这情感似乎并不意味着可以无限制的背弃一个人的底线,那么,在祖业与萧然之间,她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正胡思乱想,眉连叫了几声也不见他答应,掉过筷子在他头上轻轻敲了一记,嗔道:“想什么呢你?”

萧然这才回过神来,忙撂了酒杯,掩饰道:“没什么的。吃的差不多饱了,恩,菜的味道不错……”

眉越发狐疑,盯着萧然道:“不对,你肯定有事瞒着我!快说,到底什么事?”

“哪有……真的没有!”

“你说不说?”

“……”

眉气的俏脸发白,忽然鼻翼翕动了两下,眼泪竟簌簌的流了下来。萧然慌了,忙将她揽入怀中,道:“瞧你,好好儿的哭什么?这么大的人了,羞不羞?”

眉摔开他手臂,道:“别理我!你,你这没良心的,走的这么多天,人家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的想你惦记你,可是没成想,你一回来就怄我,有话搁在肚子里也不跟我说,还理我做什么?”

萧然这一次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甜言蜜语的哄她,而是长长叹了口气。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缓缓道:“你真的想听?好,那我就告诉你。”

眉见他表情凝重,知道不会是小事,也就忘了哭,抬头看着他。萧然低声道:“方才你说,曾国藩是汉人,未必会对朝廷忠心,对么?姐姐,我也是汉人,你……为什么肯信我?就不怕我会造反么?”

听了这话,眉顿时松了口气,道:“想什么呢?原来你是怕我会疑心你?笨蛋,你跟曾国藩他们又不同!再说……人家已经什么都给了你,世上但有的一切,哪一样还不是你的?要是这样还要造反,那你就是天底下最大号的傻瓜了!”

萧然直视着眉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如果我就是想称王称帝呢?”

“啊!”眉手臂一颤,手中的银筷子当啷落地。萧然的这句话,不啻于平地生雷,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一时脸色惨白,怔怔的望着萧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萧然脸色也愈加难看。眉的反应,更印证了他之前的想法。默默的举起酒杯,一杯接一杯的喝酒。眉忍不住抓祝蝴手臂,颤声道:“小三子,你……真的要……要夺大清的江山?!”

“不,怎么会呢!”萧然嘴角抽动了一下,缓缓道:“我只是想听你说出答案。大清还是大清,爱新觉罗的江山是铁打的,我一个奴才凭什么夺来?太后放心,萧然一定誓死效忠,一定让您的国母做的风风光光的!”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眉肩膀一颤,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了下来。如果说之前的哭泣还有些撒娇的成分,现在则被萧然的话像刀子般刺进了心里。

第一百五十六章 又见石达开(中)

一出口,萧然心里不禁也有些后悔。这样说眉,了。本想软语温存几句,可是心里却混乱一团,尤其看到眉身上的一身旗装,格外刺眼。踯躅了半晌,硬下心来,起身向门口走去。

眉在那里哭的唏哩哗啦,正等着萧然来赔不是,却见他转身要离开,急道:“萧然,你要去哪里?”

萧然停下脚步,怔了好一会才冷笑着道:“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眉气极,恨声道:“刚才你的那些话,就白说了么?好!萧然,你走,你要是敢走出这间屋子,可不要后悔!”

其实她心里的本意,是想方才萧然那样说话伤我,也不来哄哄我,要是这么就走了,以后我便再也不理他了!但是气忿之下也就没说得那么清楚,听在萧然的耳中,却明显会错了意,猛的回过身,目光如刀,盯着眉,一字一顿的道:“你想杀我?!”

“啊?”眉一时没反应过来,平日养尊处优惯了的她,当然不会像曾经在夹缝中讨生活的萧然那样敏感,所以刚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大脑显然有些短路。萧然则不同了,事实上在看到眉刚才的反应之后,他就已经开始后悔,毕竟这是紫禁城,面前的可是当朝太后,稍有不慎便要掉脑袋的!

正暗自紧张的时候,听了眉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另一层意思。神情陡变,烛光映照着那张因肌肉绷紧而变得狰狞的脸孔,瘆瘆的怕人。

眉头一次看到萧然这样的表情,心口便如给大锤重重的砸了一记,连气都透不过来。若不是手还撑着桌子,立时便要摔倒在地。以手抚胸,直愣愣的坐在那里,半晌才喃喃的道:“萧然。你真的是这样想我地么?”

“你要我怎样想你?”

萧然撩开衣襟。探手将腰间地那柄六连发手铳拔了出来。由于他地身份特殊。出入宫也没有人敢搜他的身,是以手铳一直带在身上。眉一看他掏出枪,心说:是了,小三子怕我杀他,这是要先下手为强啦#豪在最心爱的人手上,这便是我的宿命么?一念至此,万念俱灰。往日的花前月下、甜言蜜语这时都如钢刀利剑一般。一齐刺在心头,泪如雨下。

却看萧然调转枪柄,递到眉面前,道:“动手吧。”

“什么?”

眉不禁一愕,萧然哼了一声,不无讥诮的道:“不想我夺了你的江山,现在就可以动手了。眼下天下太平,杀了我。就能保得你大清地千秋基业。从此高枕无忧,不好么?来吧,想都想了。还有什么不好动手的呢?”

眉气得浑身乱颤,哆嗦着伸出手臂,指着萧然:“出去!”

“怎么,放我一码?”

“滚!!!”

眉用尽全身的力气喊了出来。房间里一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一个粗重、一个急促的喘息声。半晌,萧然一字一顿的道:“好。我现在就走出这间屋子,你也不要后悔!”

说完这话,萧然转身便走。刚走出两步,就听身后扑通、乒乓的声音,回过头,只见眉连着雕花椅子一同翻到在地。这时候的萧然根本来不及细想,只是出于本能的冲上前,将眉抱在怀里,只见她额头正撞在桌脚上,渗出丝丝鲜血,脸色惨白,双目紧闭,探手在她鼻下一试,竟已气若游丝。萧然登时慌了,拽下她衣襟上掖着地手帕死死按住,又腾出只手掐她人中,一边叫道:“姐姐?眉儿,你怎样了?不要吓我!”

还好眉只是一时气得极了,给他这连摇带掐地,倒吐出一口气来,睁眼一瞧,却是躺在萧然的怀里,登时哇的一声,大哭不止。两个拳头雨点般砸在萧然身上,哭道:“你不是走么你?还管我做什么?反正,反正你也不要我了,还不如让我死了地好!呜呜,死太监,你走,你走!枉我对你死心塌地,你却这样对我!你,你没良心!呜呜!……”

母仪天下的太后,这时却哭的雨打梨花,鼻涕眼泪,泣不成声。萧然心里猛然醒悟:是我太神经过敏了!当初眉为了我,几经磨难,几乎命都没了,怎么可能颠倒来害我?再说她也不是这样!一时心中大悔,道:“好眉儿,是我错了,我不该样想你。你打吧,要是觉着解气,就多打两下,狠狠的打!”

眉瞥了他一眼,抹着眼泪道:“不打,谁稀罕!”

萧然道:“好,你不打,我替你打。”扭头瞧见桌子上一柄盛汤用的大银柄勺子,抓起来对着自己脑门就是一下。当的一声,倒吓了眉一跳,夺过银勺子丢在一边,道:“你疯了?”

萧然咧嘴笑道:“你不理我,我才真的疯了呢。好姐姐,不生气了吧?”

眉道:“这又算什么?一会冷一会热的,怄完了又来哄,也不嫌害臊!”想起刚才萧然的言行,还是觉得伤心,忍不住又落下泪来。

萧然抱起眉,将她放到锦榻上,自己也脱了靴子挨着躺下,伸臂把她搂在怀里。眉初时挣扎不肯,但拗不过他力气大,也就由他。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的拥在一起。许久,眉幽幽叹了口气,道:“小三子,对于你们男人来说,称王称帝,成就霸业,真的就那么重要么?”

萧然听她语气,不觉心中一动,道:“你觉得呢?”

眉沉吟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我十四岁便嫁入宫中,做了皇后。那些年看大行皇帝操持政务,今儿长毛作乱,明儿洋夷进犯,更别说饥荒灾年,流民遍野,税赋难继,朝纲不厥……忧虑愁思,往往夜不成寐,连我瞧见都跟着难过。到后来我接了这太后的担子,垂帘国事,真如赶鸭子上架一般,还要整日的提心吊胆,防着别人来害自己。若不是身边有你,我这个太后恐怕早就……唉,真不知道为什么天底下的人,都打破了脑袋想要争这张龙椅。争到了又怎样?操劳到死,不过一抔黄土。”

萧然道:“如果,我真的想呢?”

眉咬着嘴唇,白了萧然一眼,道:“人家……人家都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说呢?”

萧然大喜,翻身坐起,抓着眉的手,道:“眉儿,你说的可是真话?”

眉无奈的叹了口气,微一颌首。这便是眉与兰儿最大的差别所在,她本身对权势无欲无争,甚至在众妃嫔中也从不争风吃醋,典型的贤妻良母。在她的概念里面,既然与萧然已有床帏之实,就已经将自己放到了他妻子的位置上。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在她看来正是一个女人应尽的本分。

但答应归答应,在她内心里,对于萧然的做法仍是不赞成。这倒不是因为自己是满人的身份,事实上自从跟萧然在一起,便已经从情感上背叛了咸丰、背弃了祖训;眉更多的担心,却是萧然。她毫不怀疑凭这个男人的才智、能力跟魄力,有很大机会能够推到清廷政权,忧国忧民、操劳国政?再说清廷虽然腐朽,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想将其彻底推翻,其间要冒多大的风险、付出怎样的代价,可想而知。

萧然看出了眉的忧虑,微微一笑,道:“眉儿,你觉得我真的是想要做皇帝么?”

眉一怔,道:“难道不是?”

“皇帝的位子有什么好?累死累活的也没人心疼,还要防着别人篡权夺位,干得不好,兴许还留个千古骂名,我才没那么傻呢!”萧然拥住眉,轻声道:“能有你,有雨婷、雪瑶这一帮娇妻美妾,膝下又有子女双全,一个男人能享到的福分,我都占全了,还想别的做什么?我曾跟雨婷她们说过,这一生最大的梦想,就是能早早退休,寻一处世外桃源,远离世事纷扰,只守着你们,还有一大帮的孩子,咱们快快乐乐的过日子,相亲相爱,一直到老。你说这样的生活,该有多么轻松自在?”

眉一双美目神采飞扬,搂着萧然的脖子道:“你,你说的可是真的?小三子,这也是我最大的梦想呢!”忽然又有些不解,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又说出方才那样的话?哼,原来你是故意骗我!”

“不,我没有骗你。”萧然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满清是一定要推翻的。否则的话,在中国的土地上就不会有世外桃源!”(

第一百五十六章 又见石达开(下)

眉看了一眼萧然,欲言又止。萧然笑了笑,道:“定觉得因为我是汉人,所以才对满清仇视,一定要反清。事实上并不是这样,假使现在不是满人来统治中国,换上汉人的任何一个朝代,我也会这么做。”看眉神色诧异,又加了一句:“因为,今天的中国,不需要君王!”

“没有君王?那还叫一个国家了么?”眉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惊讶非常,“鸟无头不飞,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有啊,美利坚合众国,不就是这样的国家么?还有英法,虽然保有王储,但真正把持国政的却是首相,是两院议会。”萧然沉吟了一下,道:“政权的体制,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从远古茹毛饮血的原始部落,到奴隶社会,封建君王,历史总在不断的修正,不断的进步。西方列强今天的强大,正是由于他们先于我们找到了一条适合工业时代的政权方式,先于我们攻破了帝王的堡垒,开始了变革。对于现今的中国,最大的问题不是谁来坐上龙椅,而是封建王朝的体制,本身就成了制约中国发展的最大障碍。”

萧然虽然不是学政治的,但马哲到底还是学过,跟眉讲起这些理论知识来,也是头头是道。当下搜肠刮肚,极荆葫能,给眉一一讲解。马哲无疑是枯燥的,当初学起来的时候简直跟刀架脖子一样,但是不能否认在十九世纪中叶。马哲具备无以伦比的科学性和前瞻性。而眉接触政务已经一年有余了,平时地许多难点、疑惑,一些地方上的政务纠纷,也随着萧然的讲解逐渐的被梳理开来,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当然萧然并没有无限前瞻到共产主义那么伟大的阶段,事实上从封建政权摆脱出来,最合适的一条道路,就是建立一个空前强大的资本主义帝国。

路漫漫其修远兮。萧然眉两个。就在太后寝宫地锦榻上慢慢求索。强国之路。毕竟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总结归纳出来地,不知不觉瞧见窗纸已然发白,原来已经过去了一整夜。眉正在兴头上,丝毫不觉得困倦,但萧然还有大事要办,辞别眉,匆匆出了皇宫。径回城北榆钱儿胡同地萧府。

林清儿、纳彦紫晴两个,带着新媳妇和宫幸子,昨天就已经回到了萧府。幸子心中十分忐忑,因为在日本古代,侧室的身份一般极低,其卑贱程度,甚至不如养的艺妓。想到将要面对萧然那一大帮子老婆,其中还包括两个正牌的大清公主。难免不安。等进了萧府之后。一看雨婷、雪瑶等人一个赛一个的漂亮,更不用说宁薇公主,简直如仙子下凡一般。倾国倾城。幸子更是自惭形秽,心凉半截。

没想到的是雨婷等人却是一团和气,连公主姐妹也没有丝毫的架子,反倒拉着她嘘寒问暖。至于萧老太太,年轻时也曾经逢波折,听了幸子地身世之后,更起了怜惜之心,将她搂在怀里,劝着劝着自己的眼泪倒下来了。

等萧然回到府中一看,这一家子其乐融融,互敬互爱,俨然一五好家庭。老婆们似乎也习惯了他的作风问题,每次出征必然带回个小老婆来,所以除了宁馨狠狠的掐了他几把之外,别人基本没有表示出什么太大的不满。

萧然也顾不得跟老婆们亲热,看了看老娘跟一双儿女,便急着来到后宅一处书房。推开门,就看一个身材中等却很有几分剽悍的身影,正俯身看着桌上的什么出神。

萧然道:“舅舅,一切安好?”

那人闻声回过头来,正是原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调养,身上地伤势已经复原,精神十足。冲萧然一抱拳,道:“属下参见……”

萧然连忙闪开一步,道:“舅舅,你这是做什么?却不折杀小婿了么!”

石达开正色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搁在从前,我是清儿地舅舅,自然当你是女婿;但是现在四万大军已然完备,你是主公,我自然要以君臣之礼参见。”一边说着,竟撩起了袍摆,看样子还要行叩拜大礼!

萧然慌忙上前扶起。石达开以君臣之礼相见,那意思分明就是奉萧然为

事成功,自然而然的做了国舅。萧然当然能猜到他老石,恐怕这回要让你失望了!道:“可别,什么主公君臣地,咱们明明是一家人,何必那么生分?舅舅快请坐。”

石达开听了这话,大喜道:“重情重义,清儿果然没有看错了你,为我找了一位好女婿!”

二人分别坐定,萧然这才道:“舅舅,大事成了么?”

石达开眼中精光闪动,指着桌子道:“主公……贤婿请看!”

桌子上,却是一张帛制地图,北起黑龙江,南至长江一线,山川河流、大小城池尽收于内。虽不如后世的地图那般严谨规范,但萧然大致看了一下,出入还不算大。

地图上,一支猩红箭头由潼关溯黄河北上,至雁洲,越过吕梁山,直奔京城而来。萧然很是兴奋,一指红色箭头,道:“这就是咱们的队伍?”

“是!”石达开点头一笑。

原来这支队伍,却是山东、河南一带太平军跟捻军的残部。随着江南战局战局不断恶化,山东河南两省的太平军、捻匪合并成两路,分别由张宗禹、赖文光指挥,转战南北,抵抗清廷。但谁都没有料到天京居然这么快便被攻克,湘军、楚军立刻渡过长江,挥师北上,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已经会合八旗、绿营部队,形成南北夹击之势。六塘河一战,赖文光部遭到清军重兵合围,几乎全军覆没,只有部将千余人拼死杀出一条血路,保护赖文光离开。

张宗禹的部队虽然没有遭遇清军主力,但是眼见大势已去,只得向西安、榆林一带撤退。清兵这时大多已经装备了新式步枪和重型榴弹炮,一路连打带跑,到了榆林,五万余部众只剩下两万多人。

中国西部,战事一直相对混乱,除去捻军势力不算,还有许多历史积留的民族矛盾,另外当地驻防八旗军跟绿营部队武器落后,以清廷的军力,短时间内还不能兼顾。张宗禹、赖文光两部趁机会师,辗转陕甘一线。但是连番败仗之后的捻军,已经缺衣少粮,没钱没枪,给养难以为继。

石达开这一次,正是与萧然秘密商议之后,亲自前往陕西,招募张宗禹、赖文光,同时还带去了大批的银饷辎重。捻军将士一直在饿着肚皮打仗,正在困境中苦苦挣扎,因此石达开振臂一呼,欣然投效。再加上当地收募的一些势力,总兵力达四万余人。

短暂的休整之后,部队沿黄河一路北上。有了一代大将石达开的运筹帷幄,又拥有了先进火器的捻军,好像集体抽了大麻一样,跟当初被清军追着打那会儿根本就是判若两然,一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不出月余便打到雁洲。朝廷匆忙调集僧王铁骑,会同山西驻防八旗军都统若阿纳颜部,全力围剿。面对近十万敌兵,石达开化整为零,避开清军合围,偷偷翻过了吕梁山,突入河北。

当时的河北,隶属直隶总督刘长佑治下。刘长佑字子默,号印渠,湖南新宁人,跟石达开是老冤家对头了。当年石达开率领十万精兵出走,刘长佑一路追击一路吃败仗,柳州一战,要不是骆秉章率援军赶到,几乎就全军覆没。

这时听说石达开又一次起兵,心说***还真是冤魂不散,大清国这么大,单单来找我的晦气!匆忙调集重兵,前去围剿。僧王跟若阿纳颜的部队,也追杀而至。但是石达开用兵如神,遁入太行山,就如同鱼入大海,纵横来去,清兵空有长枪大炮,十多万兵马,围剿了两个来月,连个捻军的影儿都抓不到。

这一次石达开悄然潜入京城,为的便是要跟萧然密议,准备长驱直入,攻打北京。照石达开来看,捻军有兵力四万,粮草充备,再加上萧然在京城的势力,攻克北京应该不成问题。之后再效靖康之变,挟满清皇帝西退长安。以萧然目前的军力、财力,定都建业,则大事可成。

但是萧然听了石达开的一番陈述,却摇头笑道:“仗是要打的,但不是这么个打法。”

第一百五十七章 谋局(上)

不打北京城?”萧然说出自己的意图之后,石达开明讶,“江南战事方平,北方清军实力空虚,我的四万大军,加上贤婿在京城的势力,里应外合,拿下紫禁城并非难事!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个店了!”

“打是要打,但不是现在。且不说河北现有八旗军的力量,我们的四万兵力,终归是要冒险;就算能够掳走皇帝太后,也未必能跳出僧格林沁、若阿纳颜的两路围堵。单是这些,还不是最关键的问题,”萧然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如果北京的满清政权有变,江南一代的曾国藩等地方大佬,就无人可以压制!如此一来,江南汉臣中的封疆大吏,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必然划地称王,中国就此将陷入南北割据、满汉混战的局面。如果洋夷趁机内犯,何以为敌?”

石达开想也没想,道:“对啊,局势越乱,与我们也正有力。南北割据,再加上海上洋夷势力,无论是满清的八旗、绿营,或是江南督抚势力,都无暇顾及西北。咱们不是正好趁此时机站稳脚跟,谋求霸业么?”

作为太平天国的作战思想,颇有些小富即安的意味。照这个标准来衡量,石达开的三分天下之计,不可谓不高明,但是对于萧然来说,当然不会接收。只是现在就跟他挑明一切,时机还不成熟。

“西北一隅,成就霸业?舅舅认为。我们的目标就仅限于此吗?”萧然微微一笑,道:“雄浑沃北,瑰丽江南,无一不是中国地领土,如何可以拱手让人?”

“你是说……”

“土地是中国的土地,别说三分,谁来分都不成!不动则已,干这一票。我们就要闹他个天翻地覆、空前绝后。至于北京。现在不打。不代表以后不打。机会在于创造,只要保存我们的力量,紫禁城早晚是我们嘴边的一块肥肉!”

“这……”

石达开欲言又止。或者说,他是被萧然的野心给吓到了。作为一代雄,倘或别人在他面前说出这样不知斤两的话来,估计老石同志肯定是要一巴掌pia过去的,但是萧然的实力却让他不能不另眼看待。从当初地数百人夜闯大营劫囚。到气球硬生生炸沉了英国四艘数千吨级地战舰,从北征俄罗斯到密征倭奴国,这位外甥女婿已经给他带来了太多地震撼。估计现在萧然说想称霸世界,石达开都会认为那是有可能的。

这么一犹豫,也就没有再坚持。沉吟了一会儿,道:“依贤婿之见,目下又当如何?”

“汉军北调!”萧然斩钉截铁的道,“亡清不在一时半会儿。眼下清军势力固守北方。必须有一支强有力的势力与之抗衡,咱们才有机会从中渔利,浑水摸鱼。刘长佑这厮。不足以担当此任,只要咱们这边随随便便的一搅和,他直隶总督的顶子必然不保。撤了刘长佑,你认为现今清廷中最有资格戴上直隶总督这顶官帽的人,会是谁?”

“是……曾国藩?”石达开眉毛一跳,猜不透萧然这是想做什么。曾国藩调任直隶,某种程度上说,对满清地势力确实是一个不小的遏制,但是如此一来,也就相当于将这位曾剃头稳稳送上了权力的顶峰!

直隶总督,总镇直隶、河南、山东的军民政务,包括各地方提督军务,也包括粮饟、管理河道兼巡抚事。咸丰三年,将地方盐政也划归直隶总督管辖。直隶省地处京畿要地,位置特殊,总辖今北京、天津两市、河北省大部,以及河南、山东的小部地区,并直属于京师。雍正、乾隆朝以后,更是将今河北省承德市、张家口市北部、内蒙古自治区西拉木伦河以南、辽宁省大凌河上、中游,西河上游以北、内蒙古自治区奈曼、库伦二旗等原蒙旗部分划归直隶省,辖境空前扩大。正因为如此,在清朝所设置的九位级别最高的封疆大臣中,直隶总督,向来被称为疆臣之首!

只此一来,曾国藩就俨然成了幕府大老!放眼朝廷上下,还有谁能与之匹敌?!

萧然一下子将他推到这么高的位置,想做什么?难道是要伺机拉拢?石达开看看他地表情,嘴角似乎有那么一丝狡黠而又得意地神色,隐隐觉得这事并不像想象的这么简单。不过出于对这位外甥女婿由衷的折服,萧然既然已经拍板,石达开也没有表示异义。

然地意思,只需要搅乱河北一带的军事格局,给清廷恐慌。这对于善于奔袭作战、并且拥有了四万精兵和新式武器的石达开来说,并非难事。仔细研究了地图跟敌我兵力跟战略布局,石达开大致拟定了一个作战思路。

两人又仔细研究了一上午,中午时分,石达开乔装打扮,由马超带人护送着匆匆出城去了。萧然看着石达开离去的背影,不觉摇了摇头:这位娘舅在战场上不失为一代枭雄,东征西讨,杀伐决断,着实令人生畏;但是在决策上,却始终是难以摒弃太平天国的那一套陈旧思想。如果不是因为这一点,当初他也不会率十万精兵出走,分化了太平军实力,导致战局急转直下,并最终与天国一道走上了不归路。

不过转念一想,这也是一件好事。对于萧然来说,他最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件可以横扫千军的神兵利器。兵器最大的好处,不单单是可以扫平四方,关键是不会有自己的思想,也不必担心他会谋权夺位,可以完全掌控。

说的难听一点,他需要的只是一杆枪,而不是一位可以共谋天下的战略家。否则的话,以石达开的骁勇善战,自己将难以压制。

至于曾国藩坐上直隶总督的位子,萧然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其实在历史上,曾国藩也的确是因为接任直隶总督而位极人臣。唯一不同的是那时有慈禧太后掌控朝政,凭着兰儿的手段,始终将曾国藩牢牢的攥在手中。不能不说,兰儿在这方面的确有过人之处。而现在萧然需要做的,就是接替兰儿的位置,如何同这位曾帅布一局好棋!

“怕的就是你不来!”萧然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石达开的担忧,明显是因为低估了萧然的势力。事实上凭他的势力跟手腕,连兰儿都能给扳下台去,还会怕一个曾国藩么?实在不行,咱还有海洛因嘛!并且曾帅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在北方满清的发祥地盛京,萧然已经早早的埋下了一颗棋子。

想到兰儿,萧然心里就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独自沉思了半晌,叫来徐世昌,让他跟自己一道去皇宫。徐世昌擢升旅顺口水师提督一事,萧然已经跟眉打过招呼,照规矩要到午门侯旨听封就成了。

由于下了大雪,地滑不便骑车,叫下人准备车轿。雨婷等一帮子老婆眼巴巴的侯了半日,话没说上两句相公便又要出门,都急着围了上来。宁馨嘴快,道:“小三子,打个转就走,你当这是大车店呐?”

雨婷道:“相公是忙正经事,我们姐妹也不拖你后腿。不过什么事也不必这么着急,总要吃了饭再走吧?”

这么一起头,众人便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开了。萧然笑道:“走了又不是不回来,事情办的顺利,未时便回来了。”

众老婆喜上眉梢,竟一口同声的道:“相公说话算话,可不许耍赖!”

萧然看着这一帮子如花似玉的老婆,心说我靠,瞧这架势怎么着,今晚上是打算把我吃了啊?只怕是狼多肉少不够分呐!感情老婆娶多了也未见得是好事,你说这小别方聚,哪个照顾不到都不成啊。要是每个老婆都照顾一遍……靠!萧然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宁薇始终没有说话,只在一旁抿着嘴儿笑个不停。这丫头现在心情大好,整个人都容光焕发,比从前越发的倾国倾城。萧然瞧见她那俏模样,有心拉过来温存片刻,说两句体己话什么的,又怕大家吃醋,只好忍了。送他出门的时候,宁薇走上前来,伸出一只温软滑腻的小手握祝蝴手掌,轻声道:“晚上记得早点回来。”

萧然握着她小手轻轻一捏,道:“还当你不想我呢!盼我回来干嘛啊?”

宁薇不禁飞红了脸,淬道:“又没正形了!早知道这样,不如不想你!”娇羞万状的模样,看的萧然心痒难耐,正想凑上去亲一下,就听宁薇在身后叫道:“过分过分,公然开小灶了这是,姐姐们也不管管啊!”

众姐妹嘻嘻哈哈笑成一团。宁薇羞不自胜,甩开萧然手臂跑了。宁薇拍手笑道:“哈哈,这下吃不成了!”

萧然气得指着她发狠道:“晚上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上了轿子,径奔紫禁城而来。

第一百五十七章 谋局(中)

了皇宫,先叫来个小太监到眉那里传了话,然后让门侯旨就成了。像他这样从一个无名庶卒超擢为从一品的水师提督,相当于海军司令员的官职,自然非同小可。尽管有战功卓著,也还要会同兵部、户部、大理寺、督察院共同会议,再由朝廷钦发明谕,繁杂的手续最少要办个七八天才算完。萧然自然不必陪他,交待了一些需要注意的细节事项,便绕到神武门,径去丽妃宫里。

才进宫门,早有回事的小太监迎上来,想要去通报。萧然示意不必惊动,想给彦琳一个惊喜。本来这样是不合规矩的,但是萧然的身份地位,并且他跟彦琳关系非比寻常,小太监哪敢多事。

来到寝宫门口,命旁的宫女太监都退下,进屋一瞧,却看彦琳正伏在梳妆台上甜甜的睡着。云鬓高挽,露出一段修长莹白的脖项,莹莹然如玉碾成一般。配上浑圆的肩头,说不出的诱人。萧然掩好门,从衣架上取下一件银丝的纳祅,披在彦琳身上。

彦琳觉轻,尽管萧然动作很轻柔,她还是立刻就醒了。随口道:“小桃,我又睡着了么?恩,还真是有些乏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啊!小三子!你,你……”

抬起头,从铜镜里刚好能看到萧然那张英俊的脸孔。彦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伸手向镜子摸去,却将镜子给碰倒了。萧然从背后拥祝蝴,凑在她脸颊轻轻一吻。道:“好姐姐,想我了吧?”

彦琳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回过身,一头扑在萧然怀里,手臂搂的紧紧地,像是生怕他跑了一样。不知怎么眼泪就不知不觉的滚了出来,萧然笑道:“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哭鼻子?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

边说边捧起她的脸庞。盈盈俏脸上带着点点泪花。惹人怜爱。再看她眼睛。竟红红的有不少的血丝。萧然一怔,道:“你……你昨晚一夜没睡?”

“没有。”彦琳掩饰的笑了笑,也知道瞒不过萧然,改口道:“没事……睡也睡不着,落雪了,天气凉,正好给你逢了一件夹祅。套在里面穿地。过来试一下!”

拉着萧然到榻边,取出一件软锻裁成地夹祅,里边是细细地绒毛,柔软蓬松,手感极好,彦琳告诉他这是上好的漠北驼绒。穿上一试,又轻又暖,极为贴身。便似度身定做的一样。胸前还用五彩丝线竹了一只祥瑞麒麟。栩栩如生。细密的针脚,不知要花多少功夫。

萧然心里一阵感动,又有些愧疚。彦琳昨晚没睡。自然是因为听说他回来了,等着他来找自己,竟等了整整一夜。萧然把彦琳拥在怀中,轻轻的在她柔软甘香的嘴唇上亲吻着,道:“好姐姐,昨晚有事脱不开身,害你等了一晚,弟弟给你赔罪好不好?”边说便将手掌探到她衣服里,在胸前丰盈挺拔两团上不轻不重的揉捏起来。

“小滑头!”彦琳给他揉地身子发软,脸颊也腾起了红晕,咬着嘴唇道:“昨儿个晚上有什么要紧的事呀?我可知道你一整晚都在钟粹宫呢!”

萧然忍不住脸皮一红,道:“咳咳,那个,真的是在商量政务……好姐姐,我可是想你想的什么似的呢!”

“真的么?”彦琳眼波流转,迷离的眼波便似一坛陈年老酒,看得萧然心神俱醉。按捺不住升腾的欲火,凑在她嘴唇上便是一通狂吻,猴急地要脱她衣服。彦琳慌忙推拒,道:“快停下!小坏蛋,这可是大白天地!被人撞见了怎么办?”

萧然正在兴头上,哪里肯停手,急急跑过去闩了门,然后三两步奔回榻前,抱起彦琳拥到了榻上。小别之下,最易动情,萧然那一双大手连摸带揉的,不一会彦琳已是娇喘连连,身子软的像一滩泥,哪里还有力气挣扎?低低地求饶声,加上媚人的喘息,直让人热血沸腾,估计就算是个真太监也受不了,何况萧然这个假太监?

少不得宽衣解带,赤诚相见。彦琳虽然生过孩子,但是身材却保持的出奇的完美,丰腴而不失窈窕,圆润的双肩,象牙一样细腻洁白的手臂,更有浑圆挺翘的双峰,纤细的腰肢,丰润的臀部和修长的玉腿,浑身上下看不到一丝赘肉。萧然贪婪的亲吻着横陈的玉体,发出低低的赞叹。火热的吻在肌肤上滚过,彦琳更是难以自制,把脸埋进锦被里,身子不住的扭动着。

小弟弟此时早已剑拔弩张,凶相毕露。萧然分开彦琳修长白腻的

只见森林掩映的山谷中,已经隐隐有潺潺溪水流出。臀,缓缓挺入。偏又不一下到底,只是浅浅的研磨着。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加上大白天这种近乎于偷情的刺激,令彦琳再也忍不住,所有的矜持都抛诸脑后,竟前所未有的主动起来,坐起身搂住萧然的脖颈,猛烈的上下动作着,同时发出一连串蚀骨销魂的呻吟……

屋外苍茫素裹、天寒地冻,屋内却是温暖如春、香艳无边。许久,激情总算过去,彦琳到底怕被人撞进来,忙着先服侍萧然穿好衣服,打扫了战场,这才斜靠着锦榻,偎在萧然怀里,享受这激情过后的温存。萧然一边细细的亲吻着她的俏脸,一边打趣道:“姐姐今天怎么这么……恩恩?”

彦琳自己也不知今日为何如此放纵,本来就害羞不已,给他这么一说,连耳根子都红了,臻首紧紧埋在他胸前,用蚊子般的声音道:“还不是你……这么坏,就知道折磨人!你那样子勾引人家……谁受得了?”

萧然哈哈大笑,道:“两情相悦,就要放开些才好。要是女人在床上都变成贵妇,老爷们不是都要闷死了?恩,那个,今天感觉好不好?”

彦琳更是羞不自胜,淬道:“坏东西,你还说!”使劲捶了萧然一拳。然后又仰起脸道:“那你……晚上还走么?”

萧然坏坏的在她呼之欲出的胸脯上捏了一把,道:“舍不得吧?嘿嘿,我也舍不得姐姐。可是今晚不成啊,出征回来,我还没在府里陪陪雨婷她们呢。”

彦琳轻轻叹了口气,就有些幽怨的味道。萧然暗暗自责这话说的太直接了,忙道:“反正我人已经回来了,有的是时间,明天再来陪你好不好?”

彦琳笑道:“我还不知道你么?大忙人一个,家里头那么多漂亮老婆都陪不过来,哪还有时间陪我啊?”萧然正要解释,彦琳又道:“别瞎想,我不是怪你。只是……唉,算了,今儿是高兴的日子,不提了吧!”

萧然是个急性子,凡事都要第一时间弄个明白。听她说的含糊,当然连声追问。彦琳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跟你说也成,只是……只是我怕你会生气。”

萧然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么?跟谁生气也不能跟我的好姐姐生气的,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彦琳低着头,好像是在下决心似的,吞吞吐吐的道:“你……想不想去……看看她?”

这个她是谁,萧然当然清楚。眉头一皱,道:“这话是她让你说的吧?”

彦琳连忙道:“不是,你可不要误会!”随即摇了摇头,道:“我就知道,只要我说了,你肯定会误会的。但事实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兰儿没有让我为她说过任何话,也没有求我做过任何事,真的小三子,你相信我!”

彦琳这人,心地最是善良,并且性情率真,就像一汪清泉一样,一眼就能看到底。越是这样萧然就越是担心,凭兰儿的心计,要想拉拢她再容易不过,谁能保证这不是兰儿通过彦琳来跟自己玩的什么花样?

难道这个女人又不甘寂寞,蠢蠢欲动了?萧然脸色变得越发难看。彦琳虽然善良,却并不傻,当然看出萧然是动了气,不禁叹了口气,道:“兰儿曾千万叮嘱我,不让我跟你说这些话,果然是有道理的。小三子,说来你可能不相信,这一段时间,兰儿一直在刻意的疏远我,我想她就是怕我跟她走的太近,引起别人的误会。还有,太后几次让她从冷宫搬出来,怕你会反对,还特地趁你不在时下的旨,但是兰儿宁愿抗旨,也不出冷宫半步。为什么?无非就是怕你误会她是在使心计,耍手段。但是萧然,兰儿现在真的很可怜,那不见天日的日子,你难道不知道么?不念别的,看在一日夫妻百日恩的份上,难道你真的就忍心让她在那里过一辈子么?”

一番话,如同一颗石子丢入湖面,萧然的心一下子就乱了。兰儿,兰儿……你现在到底是怎样的心思呢?我应该当你是那个心计十足的慈禧太后,还是一个独守深宫的落魄妃子?

或许……

“带我去见兰儿吧。”萧然深深吸了口气,“其实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让你带我去见她一面,我有重要的事情要问她。”

第一百五十七章 谋局(下)

于大清政务,包括错综复杂的派系纠葛和人际关系,的一个人,不是眉,而是叶赫那拉兰儿。尽管现在兰儿已被打入冷宫,但是她多年与闻机密、批阅奏章所积累的经验跟见识,却是刚刚接手政务一年的眉无法比拟的。所以萧然打算在政权上做文章,许多不甚明朗的地方,还需要兰儿来点拨。

当然还有一个人选,便是议政王奕权的存亡,是满洲老祖宗多少辈人打下的家业。奕了不折不扣的瘾君子,已然捏住了他的命根子,让他脱了裤子跑到八大胡同裸奔一圈儿估计问题都不大,但是让他去亲手推翻历代先祖创下的基业,他会乖乖的俯首听命么?

答案可能是肯定,也可能是否定。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不容触碰的底线,一旦超过了这个底线,很难预料到他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而萧然并不清楚奕有退路的时候,也就不会轻易的去冒这个风险。

而萧然自己,当然对清廷的一些事务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但毕竟时间太短,并且他是个典型的懒惰分子、甩手掌柜,平日里对这方面也不是那么上心。与兰儿相比,他的优势在于十分清楚这一段历史的走向,但这是一个笼统的概念。具体的事务与人际方面,仍然无法同浸淫了数年政务地兰儿相比。

往冷宫走来的这一路。萧然脑子里都是乱糟糟的。原本他只是打算利用兰儿,但是彦琳的一番话,却让心里有了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很快到了冷宫,正要进门,却听里面传出一个稚气的声音在那里高声呵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朕是天子,爱干什么干什么,谁也管不着。再这么唠唠叨叨的。朕就一辈子不来了!哼。要不是额娘硬逼着朕来。你当谁愿意来么?……”

萧然眉头不禁一皱。彦琳忙拽了拽他袖子,一起走了进去。只见小院里边,小皇帝载淳正在那里指指点点的数落着,很不爽地样子。梅良甫跟张文亮两个苦着脸站在他身后,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时地兰儿正站在载淳面前,精致妩媚地脸庞依旧娇艳欲滴,似乎并没有半点的不悦。但是眼神却是说不出的黯淡。显得整个人就颓然失去了生气。勉强笑了笑,伸出手替载淳拂去肩头的碎雪,柔声道:“皇上,额娘……不是想管束你,只是现在不是贪玩的时候。你已经大了,应该用心读书,才好治国安邦……”

“够了!朕说的话,你没听到么?”载淳脖子一梗。往后退了一步。大声道:“朕有亲额娘,不用你管!哼,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有资格管我么?都混到冷宫里头来了,朕的脸,简直都让你给丢尽了!”

兰儿地手臂一下子就僵在了那里,嘴巴张了张,却没能说出一句话。

“皇上!!!”彦琳忍无可忍,冲上前一步,拉着载淳的袍袖道:“她是你的亲额娘啊!你,你怎么能……”

“不要你管!朕没有这样的额娘!”

“小兔崽子!”

一声大吼,忍无可忍的萧然飞起一只大脚,竟将小皇帝整个人都踹得飞出去老远,扑通一声结结实实的摔在雪地上。所有人都被吓傻了,直愣愣的瞅着眼前这骇人听闻的一幕,老半天愣是没回过神儿来,竟没一个人想起来去扶小皇帝。

载淳也是一样,自小到大那是真龙天子,满清唯一地一个龙种,谁敢碰一根手指?挨揍地滋味儿一辈子都没尝过。突然之间挨了萧然这重重一脚,彻底被踹蒙了,老半天才哇的一声,哭了个惊天动地。众人这才清醒过来,梅良甫跟张文亮飞奔过去扶小皇帝,彦琳却生怕萧然再冲上去揍他,顾不得众目睽睽之下,死死将萧然抱住。

兰儿看了看萧然,又看了看载淳,道:“梅良甫!快去召集人手,守住冷宫,封锁景阁、北三所,这一带任何人不得出入!张文亮,带皇上去里间,找人传太医来!彦琳妹妹,麻烦你去请太后,叫她立刻赶过来,一定要快!”

梅良甫、张文亮等人跟萧然是怎样的关系,兰儿再清楚不过。这一发号施令,俨然就变成了从前那个威严果决地太后。不知为什么,她虽然是个已经落魄的妃子,但是说出话来,却自然带出那么一种气势。梅良甫等人

这才意识到眼下要紧的正是封锁消息。倘或事情露了不堪设想!

当下领命,分头去了。小皇帝嚎啕不已,四个蹄子连蹬带刨的,但张文亮这时也顾不得什么皇上奴才的,搂头将他夹在肋下,进屋去了。彦琳要去找眉,却又不放心萧然,迟疑着道:“那他……”

兰儿道:“有我在,别担心,小三子不会有事的。”彦琳见她语气肯定,也就不再说什么,点点头急匆匆去了。冷宫的宫女,还有随驾的太监,都被梅良甫赶到一角的小厢房里圈了起来。

院子里只剩下兰儿跟萧然两个,大眼瞪小眼,半天谁都没说话。萧然这时也为自己的鲁莽有点后悔,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没有用。咳嗽了一声,道:“那个,打了你儿子,你可别不高兴。这小王八蛋就是欠管教。”

骂小王八蛋,显然是忘了载淳是谁生出来的了。兰儿也没在意,拉起萧然的手,道:“别在这里说话,你跟我来。”

冷宫自来背静,院落不大,穿过正房,从侧门到了后院,是一间小仓房。里面已经重新拾掇过了,只有一几一凳,一张香案上摆着观音像,地上铺着一个蒲团。虽然简陋,却是纤尘不染。

萧然看着房间里的摆设,忍不住想说话,但是兰儿却先开口道:“几时回来的?征倭可还顺利?”

萧然道:“昨天,还算顺利。”

兰儿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下,道:“今天你来找我,是不是彦琳她跟你说了什么?大概是我最近跟她走的太近了,抱歉。她这个人性子直率,有口无心的,要是真的说了什么,你可别当真。”

顿了一顿,又道:“虽然这里是冷宫,但是心静,我现在真的感觉挺好的,哪里也不想去。小三子,如果你还念一点旧情,就让我在这里安安静静的过完下半辈子,兰儿感激不尽!”

说完,竟叉手盈盈拜倒。萧然没料到她竟说出这样坚决的话来,一时竟怔住了,半晌回过神,忙将她扶起,道:“你这是干什么?我也没说什么,何至如此?”

兰儿面无表情,站起身来,道:“你今天来找我,应该不会是特意来看我的吧?说吧,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萧然尴尬的搓了搓手,道:“既然这样,我也就不跟你绕***了。有件事,我还拿不定主意,想问问你的意思。”

当下将目下的时局说了一遍。石达开进兵河北,当然不能告诉兰儿是他捣的鬼,只说是捻军残部又起事了。然后说到刘长佑指挥不利,僧王和若阿纳颜两部正在回救,战况大致表述了。兰儿沉吟了半晌,秀眉一,道:“你想调曾国藩北上勤王?”

萧然道:“有这个意思,只是不知是不是妥当。”

兰儿迈着碎步来来回回的走了几遍,道:“小三子,既然你来找我,就用不着再瞒我。你不单想让曾国藩勤王,还想让他接任直隶总督,是不是?”

萧然脸皮一热,道:“为什么这么说?”

“很简单。”兰儿叹了口气,道:“目下江南战事方平,曾国藩一众地方督抚,军力大振。朝廷这边,自然担心这些大佬会拥兵自重,划地称王;而曾国藩等人,更是担心朝廷会卸磨杀驴,裁军夺饷。两下里互相猜忌,而洋夷又虎视眈眈,想保住大清一国平安,就必须化解眼前的矛盾。曾国藩调任直隶总督,已是疆臣之首,而北方又有大批清军驻防,可以互相牵制。这样一来,自然人心安定。”

“可是我还是有些担心曾国藩这个人,会不会趁机攘权,挟令一方?”

“不会!”兰儿毫不犹豫的道,“牵制他是对的,遏制其权势发展,有利于满汉融合,但曾国藩这人,谨慎有余而魄力不足,是为良相,却非枭雄!”

“跟我想的一样!”萧然大喜,兰儿的这几句评价,真的是言简意,直切要害。脱口道:“如此一来,南北之势已定,那么接下来又当如何?”

兰儿猛的站住了,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萧然半晌,忽然低声却一字一顿的道:“你想迁都?”

第一百五十八章 兰儿

幽之地,虎踞龙盘,形势宏伟,南控江淮,北连朔漠十一世纪燕国在此建立都城,几千年来,北京城已经不知迎来送往了多少代君王,也不知有多少枭雄在此厉兵秣马,或问鼎中原,或折戟沉沙。

满清之所以定都于北京而没有设在锦绣繁华的瑰丽江南,原因有很多。其中最为隐晦的一点,满清自认为窃取了汉人江山,又是以少数民族统治多数民族,入关时八旗子弟不过三十万,抱着对汉人天下能治就治、不能治就跑的策略,建都于此。一旦发生战事,可以随时撤出关外。

正因为如此,迁都这种事情对于满清来说,含义可就非同寻常了。兰儿说出的这四个字,不禁令萧然面色陡变,急急上前一步,低声道:“你听谁说的?”

兰儿一双美目在萧然脸上转了几转,喃喃道:“原来你真的是要迁都!你想将皇城迁往江宁,呵……”摇了摇头,转身走到香案前,焚起一炉香来。萧然一个箭步蹿到门口,左右看看,确定无人,这才掩上门。再回过身的时候,眼神已经变的凌厉之极。

“你到底是听谁说的?”萧然死死盯着兰儿窈窕的背影,沉声道,“在我面前,最好不要说谎!”

“我说我猜的,你信么?”兰儿没有回头,自顾拈起一支木杵,拨弄着香炉里的香灰,淡淡的道:“这种事情,我想除了你自己。应该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萧然,我说过我们很相像,有的时候看到了你,我就像看到了从前地我自己。并且我现在已经是众叛亲离,一无所有,所以,我们之间已经不需要任何的隐瞒或敷衍,对么?”

房间安静下来。好一会儿。萧然凌厉的目光平和了不少。道:“不错。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要的是什么,以你的聪明,应该不难猜到。那么好吧,我们之间就不隐瞒了,关于迁都之事,你认为如何?”

兰儿放下木杵。转过身来,动作不急也不缓,显得极从容,脸上也看不出喜怒哀乐,平静的像一泓潭水。只听她道:“迁都是一件非常敏感的事情,尤其是现在,江南的督抚势力日益强盛,无论八旗还是绿营。都无法与之匹敌。甚至于朝廷都不敢轻举妄动。显然已经渐渐失去了制约地力量。如果曾国藩再调直隶任上,相当于从河北拦腰一刀,斩断了南北通堑。过了江淮,就已是汉军势力地天下。这个道理,文武大臣、六部公卿,不会不知道。因此,一旦贸然异动,必然引起满人势力地警觉,这是第一。”

萧然点了点头。这一点,他早已做出了算计。满人势力之中,以奕为首。麾下两只左膀右臂,一是山东八旗军副都统胜保,一是盛京将军纳彦辛夺。至于纳彦这位老丈人,已然达成了默契,往往越是野心勃勃的人,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刺激,就越容易摆平。而胜保对奕忠心耿耿,若不除之,久后必成祸患。这一点萧然的想法与兰儿大抵相似,在历史上,辛酉政变之后一年不到,当年充作护驾功臣的胜保就被慈禧想方设法的砍了脑袋,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古来将相多是这样的下场。

只要摆平奕就不足为惧。微一颌首,萧然道:“那么第二呢?”

兰儿又道:“曾国藩虽是汉臣,但是却没有光复汉室的想法,也就是说,大清政权是他擢取权力的一个重要保障。他清楚自己不可能做吴三桂第二,所以,我猜他在紧要关头还是会站到保清一派。迁都之议,恐怕很难过得他这一关。”

萧然皱了下眉头,道:“第三?”

“奕倒戈!”兰儿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起来,一字一顿的道:“如果这两下势力联手,如之奈何?”

“……”

萧然一时呆住。兰儿的一句话,便似兜头浇下一瓢冷水,令他突然清醒。在此之前,他一直再想着怎么让满汉两股势力互相制约,不知不觉的就钻进了一个死胡同里,竟完全没有意料到自己精心筹划的一个棋局,居然是在将奕线上去!

一念至此,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这段时

出征俄罗斯到密征倭奴国,一直是顺风顺水,未免沾于得意。这种心理上地放松,使得他不再像过去那样处事谨慎、周密细致,相反却有了种急功近利的心理。而在这样一个关系微妙、时局错综复杂的特殊时期,这样地麻痹心理,很容易就会造成无法挽回的灭顶之灾!

萧然的眉头越拧越紧。迁都之举,相当于彻底斩断了满清的退路,他一直认为这是一步绝妙的必杀棋,甚至已经算无遗策。但是按照兰儿的说法,这分明就是一条不归路!

事实上,兰儿说的没错。奕因的控制,但这种事情,十有八九会超过他能够承受的最大底线。而现在的曾国藩很显然是一柄双刃剑,既是杀人的利器,搞不好又会损伤自己。如何操控,可不是单单干掉他,或是逼他吸毒上瘾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放弃么?……

“山穷水尽,方好退求其次;缘木求鱼,不如假道伐。”

兰儿的声音仍旧淡然如水,不起一丝波澜。萧然一时没有吃透这话的意思,有些迟疑的道:“退求其次……假道伐?”

兰儿沉默了一会儿,道:“棋下中盘,往往乱中才能取胜。目下国中势力,便如两条大龙相互纠缠,虽然彼此相制,却又纠葛难解。一路不通,不如另辟蹊径。”

萧然脑中灵光一闪,道:“你是说……石达开?”

兰儿摇头道:“石达开者,流窜之匪,虽能辗转骚扰,但终是难以成势。”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看萧然脸色越发焦躁,不由抿嘴儿一笑,道:“萧然,在此之前,你最担心的是什么?”

“担心?”萧然一怔,随口道:“担心的多了。最担心……啊!你是说,洋鬼子!!!”

萧然如醍醐灌顶一般,只觉得眼前的层层迷雾豁然开朗。整天担心着洋鬼子会打进来,现在想想,如果真的像上回一样,从大沽口直逼北京,朝廷那些个草包能够做的,就只有落荒而逃。到时东北方面有纳彦辛夺坐镇,西面有石达开,剩下的一条唯一出路,又将是哪里?

只有江南!!!……

一点既通,点点皆通。萧然脑子飞速盘算,脸上也露出一种既惊又喜、恍然大悟的神色。兰儿看他杵在那里,嘴唇不住的翕动着,像是在喃喃自语,不觉轻轻摇头叹了口气。回过身来在蒲团上跪倒,对着观音像,默默祷告。

萧然半晌才算是彻底回过神儿来。只觉心中积郁进去,忍不住有种想仰天长啸的感觉。这时才想起兰儿,看她仍在虔诚祭拜,微微皱了下眉头,道:“你……为什么帮我?”

兰儿臻首低垂,沉默了许久方道:“世事皆由天意,冥冥中早有安排。不是常说‘灭建州者叶赫’么?也许,这就是我今生的宿命吧……”

一声轻叹,新月般轻盈的眉梢,就多了一丝难以释怀的落寞。兰儿今天穿着一件蓝锻旗袍,形式简单而剪裁得体,越发衬得她酥胸高耸,纤腰盈握,跪在蒲团上,修长的脖颈和秀气的脊背划出一段优雅的弧度,虽有冬衣遮盖,也还是令人顿生无限遐想。更有丰满的圆臀向后微微翘起,像要撑破衣衫的束缚,随时会蹦出来一样。

看着眼前这个足以颠倒众生的销魂尤物,萧然一时也说不上心里是怎样的感觉。如今的兰儿,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太后,只是一个落魄到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可以呼来喝去的失势的小女人,那柔弱而略显寂寞的背影,让人怜惜之情油然而生。

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但是就在要触及她莹润的肩头的时候,却又停了下来。犹豫了好一会儿,萧然低声道:“我去前边看看。”转身走出了仓房。

门砰然带上的同时,兰儿挺直的身子就像突然失去了支撑,一下子软了下来。两颗泪珠也不知不觉的滑落脸颊,如同清风吹落的朝露,跌在地上,碎成两朵小小的梅花。

是啊,一切都是宿命。也许从最初相逢的一刹那,就有一只冥冥之手,安排了故事的结局……

第一百五十九章 暴打小皇帝

皇帝载淳,早先在兰儿还没有被打入冷宫的时候,由严厉有加,所以管束得他性子倒也规矩。后来兰儿不在,由眉来抚育。眉脾气极好,对他颇为溺爱,即便有时做了错事,顶多说说而已,连呵斥一句都是不肯的,殊不知这份溺爱却使得载淳像是飞鸟出笼、野马脱缰一样,养成了越加跋扈乖戾的性情。

这时已经恢复了作为“龙种”那特有的乖张,正在咬牙切齿的发狠。张文亮被骂的狗血喷头,大冷的天儿,脸上、脖子上全是汗珠子,却仍死死的堵着门口,任载淳抓起桌子上的瓶瓶罐罐不断的丢到身上,哪敢放他出去。

好在冷宫自来简陋,没有太多的摆设,要不然张文亮可就倒了大霉了!

“狗奴才,我要抄你的九族!我要让你全家死光光!小三子,你等着,你给我等着!”一时气极,连“朕”字都忘了说了,又指着张文亮道:“狗东西,你们都护着他是不是?等额娘来的,你们一个都别想活!你,你跟小三子下场一样!我要把你们全都砍头,全都杀光!”

“小兔崽子,你想杀谁?”

门口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载淳立时吓得妈呀一声,一头钻到了桌子底下,大叫:“张文亮,快来护驾!别让他进来!”

张文亮擦了把汗,让开身。进来的正是萧然,瞟了一眼载淳,道:“看来你是挨揍没有挨够。是不是?滚出来!”

载淳虽然只有七岁,但皇家贝子启蒙的比寻常人家孩子要早地多,无论说话办事都有几分心眼儿。对于萧然,他心里一直是有几分崇拜、几分敬畏的,今儿个居然破天荒的又挨了他打,更是吓的手足无措,哪敢出来。张文亮慌忙上前抱住萧然,道:“萧公公。可不敢再打了。要出人命的!”

萧然拍拍张文亮的胳膊示意他松开。低声道:“放心,我有分寸,保证不会有事。”

走到桌子前,伸手抓住载淳的脚踝,不顾他拼命挣扎,硬是从桌子底下给拖死狗一样的拖了出来。载淳吓得没命尖叫,萧然劈头一巴掌给扇了回去。冷冷地道:“再叫?再叫我打到你额娘都不认得你!”

载淳到底年幼,那抗这么吓唬?立马闭了嘴,身子抖地筛糠一样,站都站不起来,顺着袍底淋淋漓漓地滴下水来,原来是给吓尿了。

萧然把他拖起来,让他靠着墙站好,道:“你有几个额娘?”

“两……格格……两个!”载淳吓得牙齿不停的打战。打小锦衣玉食祖宗一样的被宠惯了。头一次碰上萧然这样的疯子。身边又没有一个人来帮自己,心里的恐惧可想而知。

“小王八蛋,你倒挺机灵!我再问你。你师傅李鸿藻,有没有教过你《二十四孝》?知不知道什么叫百善孝为先?”

“知、知道……呜呜,不……不敢了!哇……”

“不准哭,给我憋回去!”萧然这一嗓子,果然吓的载淳憋住了不敢再哭。萧然戳着他的额头骂道:“当你是龙种,叫你一声皇上,那是给你们老祖宗地面子!你这个牙还没长全的小崽子,也敢在老子面前装大?别说我没警告你,从现在开始,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跟别人那怎么耍性子我不管,在你亲额娘面前,最好规规矩矩的。要不然,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听明白没有?”

“……”

“说话!!!”

“明,明白……”

载淳脸上左一道右一道的都是泪痕,又不敢哭出声,憋的脸色发青,呵呵的一个劲儿的抽搭。萧然也不想做的太过分,哼了一声站起身来。正在这时,只听外头响起宝禄又尖又细地声音:“太后驾到!”载淳眼珠子一下发出光来,就跟盼到了救星一样,哇地一声嚎啕起来。

眉今日正与奕什么大事,连忙抽出身来。等听到萧然把小皇帝给揍了,大惊失色,赶紧往冷宫这边赶。因为景寿是载淳的满文师傅,并且与萧然关系最好,便叫他一道前来。

脚还没等迈进房间,就听见里面传出载淳没好声的哭嚎,心里越发着急。进门一瞧,还好除了载淳跟萧然,就只有张文亮在,再无旁人,这才算稍稍放心。载淳见救星到了,不顾一切地就想冲过来,萧然却一把揪祝蝴衣领。眉连忙道:“你们都出

)附,看好这间院子,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准进

景寿飞快的朝房间里瞄了一眼,一看是萧然,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忙答应着去了。张文亮、宝禄等人都退了出去,彦琳自取请兰儿过来。

眉掩上房门,又特意插了门闩,这才使劲儿瞪了萧然一眼,嗔道:“你个小三子,就知道给我闯祸!还不快松手?”

说着便要走过来,萧然把手一指,道:“站住,我管教孩子的时候,谁也不许插手!”

眉气道:“说什么呢你?我是他额娘,要管也是我来管……”

“你管的好么?就把他管教成现在这幅德行?这小崽子现在连他亲生额娘都敢不认,再由他这么下去,你觉得等他长大了还会把谁放在眼里?”

“什么?!”眉一听,顿时又惊又怒。在来时路上,彦琳已经偷偷的把事情经过跟她大致说了,却没有说得那么详细,本来兰儿在冷宫里面生活,孤苦伶仃的,她心里已是老大不忍,这时听说载淳居然连额娘都不认了,不由得动了真气,怒道:“淳儿,是不是真的?”

载淳分辩不得,索性往地下一坐,扯开脖子使劲儿的嚎。萧然笑道:“看到了吧?这就是你管教的好儿子!***,今儿个我再给他教育过来。跟我来这套?妈了个巴子!”

说着咕咚一脚,踢的载淳连打了两个滚儿。眉到底不忍,还想上前阻拦,萧然大声道:“惯子如杀子!到底听不听我的?”

眉顿住脚步,看看萧然,再看看载淳那可怜样儿,急得都快哭了。萧然却丝毫没有手软,反正不是自己的孩子,抓过来叮当就是一顿拳脚,每打一巴掌下去,就问一声:“服不服?”

载淳这时是真的急了,见平日里一向疼他宠他的额娘也不来制止,更是哭的惊天动地,越哭声儿越响,嗓子都快哭哑了。萧然的巴掌却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哭的越响,下手也就越重。你想啊,一个七岁的孩子能经得住多少打?再过一会儿,哭都哭不出来了。载淳倒也不傻,看看这回额娘是彻底指望不上了,终于服了软,叫道:“别……别打啦!我,我服了!”

萧然道:“心服还是口服?”

“心、心服……”

啪!一巴掌狠狠拍了过去,萧然怒道:“口不服?”

“服!服!口服!”

啪!“到底是心服还是口服?”

“口服心也服,都、都服!”

“妈滴,这还差不多,算你聪明!再敢调皮捣蛋,看我怎么收拾你!”

萧然一扬手,吓得载淳抱头往后滚,咕咚一声脑袋撞在桌脚,疼的呲牙咧嘴,又不敢哭。萧然道:“你听话,我便不打你,而且还带着你玩儿,保证都是你以前从来都没有玩过的。你不是想在天上飞么?听话就带你去飞。还有,你那个师傅李鸿藻,把你教成这副德行,可见水平也不怎么滴。明天开始,功课减半,跟他学学什么三字经、百家姓,字儿能认全就行了。以后就跟着我混,好不好?”

有得玩又不用苦读书,载淳几乎乐开了花,到底是个孩子,竟忘了刚刚才挨的揍了,连忙抱住萧然的大腿道:“好,好!淳儿听话!”脸上还是鼻涕眼泪的一塌糊涂,这一笑甚是滑稽。眉忍不住想笑,忙忍住道:“这怎么行?身为皇帝却不读书……啊!”立刻就明白了萧然的用意,犹豫了一下就不再多言。

这时彦琳也带着兰儿来了,看到载淳服服帖帖的模样,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兰儿见他又挨了打,虽然心疼,可也觉得能够管束过来是件好事。几个人说了会子话,眉那头还有事,便即散了。张文亮带着载淳换了身衣服,手脸都擦洗过了。还好萧然没怎么往脸上下手,载淳只是屁股肿得老高,走路一瘸一拐的,外表却看不出来。

景寿把冷宫守得死死的,外围又有梅良甫的侍卫看守,因此这边的消息一点都没有传出风去。冷宫里只有一个年老太监,并四名宫女,萧然让景寿把这几人连夜送出宫去,找个稳妥的地方先安置下来,等过个一年半载的再发还他们回原籍去。至此,这一场史无前例的风波已然悄无声息了。

第一百六十章 崛起

淳的屁股给萧然打的肿老高,几天之内是甭想蹦跶了琳去找个稳妥谨慎的太医小心调制,并答应载淳等他身体一好就带他去坐气球,前提是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个字也不许乱说。载淳现在对萧然是又爱又怕,由不得他不答应。

众人都走了,只剩下萧然跟兰儿。天色已经黑了,萧然道:“不早了,我还要回萧府去。你……还有事么?”

“我?”兰儿怔了一下,摇头笑笑,淡淡的道:“我会有什么事?天冷路滑,你还是早些回吧,省的家人担心。”

兰儿近来似乎瘦了些许,原本丰腴的肩膀微微削了下去,配上高挑的身材,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比从前少了那种凌人的气势,却多了一些平和。萧然看着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是犹豫了一下,却轻叹了一声,转身走出门去。穿过西三所,到神武门还有一段距离。此时天上又飘起了碎雪,宫里的太监们正忙着掌灯。一名小太监认出了萧然,忙殷勤的跑过来,撑起一把油纸伞替萧然打着。萧然笑了笑也没在意,径往前走去。

刚拐过弯,就听到后面有人喧哗,萧然好奇,折回去一看,却是几名侍卫拦住一个太监,吵吵嚷嚷的不让过。那太监赔笑道:“几位通融通融,咱是奉主子之命,去找大内副总管萧然萧公公!几位大哥高抬贵手,回头一起喝茶。”

一提萧然的大名,几个侍卫互相看了一眼。语气明显缓和了一些,一人道:“那倒不必,只是咱有这个规矩啊。”指了指冷宫,又道:“你们地主子是那位,要出西三所,得有条子才成。这么着,我哥几个也为难呐!”

萧然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太监是景寿新安排到兰儿那的。便走上前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那太监见了萧然。忙躬身行了个礼。道:“萧公公,我们主子说,这时节的雪沾身即化,叫您把这个打着,省的着凉。”

萧然接过一看,却一柄丝绣的绸布伞,是夏天的时候女人打来遮凉用的。不觉笑了笑。刚想说有伞不用了,不经意一抬头,却看远处墙角边灯影里头,隐隐约约的站着一个熟悉地身影,像是正踮着脚往这边张望。这姿势不禁让萧然想起了送君远别地妇人,那倚门怅望地样子,心中没来由的就多了一丝惆怅。点点头接过雨伞,也不说什么。撑起离开。

先前打雨伞的那小太监生怕拍不到马屁。连忙道:“萧公公,这伞也不是这时节打的,还是小的替您撑着这把吧。也省的您累着胳膊。”

萧然头也不回的道:“一边去。”那小太监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蔫头搭脑地去了。

出了神武门,府里的马车正在等候。萧然坐进车里,往榆钱儿胡同行来。闲着无事,便把玩着手中这柄绸伞,借着马蹄灯的光亮,只见伞柄上刻了几行小字: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萧然的心一下子就乱了,眼前晃来晃去的都是那张娇媚绝伦的脸庞。兰儿,兰儿……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呢?……

一路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回到萧府,才一下车,就看门里头呼啦啦涌出一堆地美女,原来是老婆们左等右等地不见他回来,都急得在门口迎着呢。宁馨一把抱住萧然的胳膊,大叫道:“姐妹们看住了,别让他再跑喽!”

下人们都憋不住笑,又不敢笑,一个个捂着嘴直弯腰。萧然更是吓得够呛,心说完了,看样子今晚哥们是进了狼窝了!一时大悔,要是昨儿个不跟眉折腾一宿,今儿在彦琳那儿再存点粮食,兴许还能对付这群花姑娘。唉,也不知咱这身子骨,抗得住抗不住?

雨来跟萧莹两口子也得了信儿,都赶来给萧然接风。雨来看着萧然那被一群美女前呼后拥的架势,自然是无比地羡慕,却只能可怜巴巴的咽口水。萧莹鬼机灵,一看雨来那样子,美目一转,笑吟吟的攀着他肩膀,在他耳边悄声道:“怎么样,老婆娶多了好幸福吧?是不是很羡慕啊

要咱也娶两个美妾啊?”

雨来道:“羡慕……啊,羡慕啥啊!咱是那种人么!咱就只娶莹莹一个。”

萧莹嘿嘿笑道:“最好是真话。哼哼,你看他现在挺美的,明早再看起不起得来床!”

这么一说,雨来也就有些幸灾乐祸了,心说可不是么,这就叫福兮祸所依啊!

府中酒宴早已备好,只等萧然一回来,便即开席。老太太萧于氏年纪大了,又因为眼盲前一阵子跌了一跤,坐不得久,饮了几杯酒便回房歇着去了。萧然便跟雨来说起最近生意上的事情。

现在机织布的生意已经越来越红火了,由于质量跟价格的绝对优势,机织布一投放到市场上,便引起了轰动,往常做一件手工土布袍的成本,现在采用机织布可以做出两套还富裕,这样的巨大差异,不单为百姓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好处,也使得本土机织布在市场上迅速打开了销路,许多地方都是供不应求。

在朝廷一系列的保护政策下,本土机织布一上市,只用了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便以星火燎原之势,席卷了大江南北。前期多点加盟的好处这时便体现出来,自河北一直到江南,甚至是上海广州,各地的布行如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遍地开花。与国产布相比,西洋布由于承担着高昂的运费,成本高出不是一星半点,技术、质量上又没有什么差异,渐渐的便无人问津。原本沪上的洋布行,现在已经倒闭了十之八九,剩下的两间也是将价格一降再降,甚至是赔上了血本,却仍然是门可罗雀,没人买账。

机织布的旺销,很快便将中国传统的家庭作坊生产方式摧垮。原有劳力被解放出来,又恰好为各地纺织厂、纺纱厂提供了充足的劳动力。同时,棉纱的需求量大增,一方面带动了纺纱业,一方面又刺激了棉花种植业。根据同然堂提供的运营思路,各地棉纺厂加盟商大多跟当地的棉农签订了收购合同,既保证了棉农的利益,又降低了行业风险。

随着机织布的销售量与日俱增,同然堂生产出来的手摇缝机也开始供不应求。

纺织业的兴起,给同然堂旗下的工厂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张之洞这时已经接手了机器制造厂,一面扩大生产规模,一面招募大量的工人,加班加点。但毕竟当时的技术跟生产规模十分有限,不可能满足各地棉纺厂的需要,雨来又开始筹划江南纺织制造局的创办。有了以前创办工厂的经验,现在自然是轻车熟路。

而这一系列的变革,同时又很大程度的刺激了矿山开采及铸造行业。先前的所谓挖掘矿山就是破坏了风水龙脉之类的谣言早已不攻自破,各地的矿山被越来越多的发现并开采。除了铁矿、铜矿之外,在广西一带终于发现了丰富的铝土矿资源,雨来已经计划着建立中国历史上的第一家铝厂。

江南和沪上,曾国藩、李鸿章等人也不甘落后,纷纷操办起了新式洋务工厂。曾国藩的安庆军械所,已经成功仿制出了蒸汽机,并用这台蒸汽机制造出了中国历史上的第一条小型火轮。安庆军械所的规模也已扩大,在生产枪械弹药的同时,成立了机械制造局,专门生产蒸汽机。李鸿章则操办起了纺织机械厂,同时还开设了上海炮局,生产重型榴弹炮,并收购了收购了上海虹口的美商旗记铁厂。

所有这一切都在表明,各个不同的行业已经开始了一场前所未有的连锁反应,大清国已经正式进入了一场工业变革之中。萧然最初的构想,终于像催化剂一样,将这一场燎原野火彻底引燃了!

工业,是一个国家的支柱,是一个民族从黑暗走向光明的根本保障。展现在萧然面前的,是几千年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巨大变革,这将是一场任谁都无法抵挡的洪流,其势汹涌澎湃,足以席卷一切!

从这一刻起,大清国将彻底摘下落后贫穷的帽子,彻底告别任人欺凌宰割的历史。神州,已经步入了发展的快车道,真真正正的走上了崛起之路!

第一百六十一章 给两姐妹破瓜(上)

前各地生产出来的机织布,除加盟商在本地的少量销余全部由朝廷收回,统一价格跟发售渠道。而同然堂,自然就是朝廷唯一指定的代理商,通过得天独厚的销售网络,可以保证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货品发售到全国各地。而白花花的银子,也就滚滚涌入到同然堂的帐面上来。

这些钱,同然堂跟朝廷基本是二一添作五。而其他行业以及随之而来的一些地方商埠的兴起,朝廷的税收收益也是见天翻着跟头的往上涨。只用了短短一年多的时间,现在的国库存银已经达到了嘉庆年间的水平,比照头两年鸦片战争时期的连年赤字,已经不能单纯的用翻了多少番来衡量了。

国库充盈,就更利于推动工业变革的发展。不能不说,在这方面奕的确是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总理衙门现在的主要工作,已经从单纯的对外洋务接洽逐步扩大到国内的工业、商业推动范畴,一系列相关政策的出台,更是让国内形势风生水起,一片大好。

有句话叫做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同然堂虽然是挂着朝廷参股的招牌,但说到底也是商行的机制,这就难免引起了其他商行的嫉妒。而当时能够开得起商行的,多也有些根基,因此河南、河北、山东三省的二十七家商行,竟联合起来,想要将同然堂整垮。正值先前做的按摩棒的传销,这时也达到了收益临界点。传销这种东西就是这样。由于资金结构地不稳定性,一旦超过某个临界点,就会不可挽回的迅速崩塌,甚至一夜之间瓦解掉,就跟山崩海啸一样。

这一难得的好机会,那些千方百计想要整垮同然堂的人自然不会白白放过。这其间就难免牵扯出同然堂的管理及用人方面,一色的汉人,这一来又引起了八旗子弟的不满。在少数人的组织下。鼓动一些不明真相地人对同然堂在各地地分号及业务加盟商进行了哄抢。其中以山东最为严重。甚至引起了小规模地骚乱。

那些商行趁机打通关节,联名到地方督抚那里状告同然堂,又由地方衙门上书朝廷参劾,一时间也闹的沸沸扬扬。还好萧然有先见之明,弄出个梅三建立分号去当替罪羊,由于账面做的利索,任谁都看不出把柄。只好草草将同然堂分号封了了事。而梅三由于是旗人,关进了宗人府议罪。

梅三这人是地道的流氓无赖,做好事不成,但最不怕的就是放刁使赖。并且傍上了萧然这个大靠山,心里极其有底,朝廷也拿他没办法。雨来那头又上下打通关节,上有皇太后保驾,下有议政王撑腰。梅三在宗人府大吃大喝了三天。就又大摇大摆的到同然堂上班去了。

传销的危机已然过去,现在地同然堂,完全致力于事业于商业体系的构建。成立至今这两年不到的时间里。已经在各省各地以参股的方式创办了六十二家分号,一个全国销售网络已经初具规模。而现在雨来的重点,正放在上海的船运招商局的创办,如果顺利的话,大概半年左右地时间,就可以控制江淮一带地内河及海上航运。而接下来的目标,就将转向对外贸易输出,将中国的机织布及棉纱出口到外国去,从洋鬼子地腰包里抢钱。

雨来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十分平和,不急不缓,一点也看不到大功告成的沾沾自喜,也没有即将面对更大手笔的商业运作时,那种紧张不安。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瓮陈年老酒,看上去朴素淡然,却又由内至外的散发出一种甘醇的厚重。萧然钦佩而又欣慰的看着眼前这个才只有十九岁的少年,怎么也不能将他跟当初那个杂货铺学徒的形象联系到一起。只有短短两年的时间,当初那个单纯而耿直的少年,如今已经历练成了一个沉稳老练的商界精英,怎不叫人刮目相看!

一顿晚宴,由于没有外人,吃的很是尽兴。萧然跟雨来谈论生意,众老婆跟萧莹则唠起了家长里短,小萧邦、萧双也抱了过来,一大家子其乐融融。宁馨总是没有老实气,坐不到一刻钟,就撸胳膊挽袖子,挨个拽着猜拳行令,偏手气又不好,输了又输,绕着桌子转了一圈,自己先喝多了,一张娃娃气十足的小脸蛋儿红潮艳艳,烛光下分外诱人

萧莹把她拉到一旁,低声笑道:“小嫂子,可别喝多了,要不然晚上……该落下你啦,呵呵!”

宁馨撇了撇嘴,不屑的道:“落下我?哼,落下就落下,当谁好稀罕么!”

话音还没落,雪瑶几个就在一旁笑成了一团,道:“也不知谁天天偷着哭天抹泪的,跟个小怨妇似的,现在又不想了?好,今儿晚上相公归我们,没你的份儿!”

宁馨气极,不依不饶的去呵姐妹们的痒。雨来笑道:“姐夫今儿刚回府,还有很多事要忙,我就不打扰了,嘿嘿,明天再来看你!”

最后这一句话,显然有弦外之音,萧然大窘。雨来大笑,拉着萧莹告辞去了。

这下就只剩下萧然跟一众老婆了,看着这一大桌子如花似玉的美女,那火辣辣的眼神,萧然心中不免惴惴。但是众老婆们小酌之后,那脸泛红晕、娇媚可人的模样,又令人禁不住浮想联翩,但凡是个男人,谁能把持得住?

俗语说的好,酒是色媒人。这时的萧然,已经是按捺不住的心猿意马,只觉得裤裆里面那小家伙开始蠢蠢欲动。从头过去,九个老婆,个个都是秀色可餐,娇艳欲滴,其中还有小竹跟小月两个,都还是处子之身,尚未破瓜。想象一下待会红罗帐里,左拥右抱,守着一大堆老婆xxoo的香艳刺激的镜头,只觉得嗓子阵阵发干,呼吸阵阵发紧,算是精尽人亡,也都已顾不得了!

有句话叫做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要是遇到这么一排溜的九朵娇艳牡丹,那要死上几个来回?

萧然自顾自的在这边无限yy,一,一个顺序、采用些什么姿势,以及家里面有没有这么大的床啦、用不用事先吃点药、再去请李景畴来应对突发事件,等等这些相关的善后问题。就听雨婷道:“时候已经不早了,今儿相公又刚刚回来,连日奔波,也累得紧了。姐妹们,咱们这便散了吧,让相公也早点歇着,如何?”

众姐妹向来是唯雨婷马首是瞻的,听了这话,自然都没法说什么。宁馨撅着小嘴儿,显然是觉得委屈。萧然这边已经是精虫上脑,箭在弦上,听了雨婷这句话,差点就吐血身亡。当即跳起,大叫道:“干嘛干嘛?什么意思啊你们?老公一走就三四个月,不说好好服侍我,怎么滴故意玩我啊?!”

一看他那猴急的模样,众姐妹都憋不住的笑。雨婷正色道:“相公,我这也是为你好。老话说的好,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你现在还年少,可不能贪图一时的快活,要是弄垮了身子,我们姐妹以后可指望谁去?欢愉享乐,总需有个度,身体是大事,可不能由着性子胡来。”

萧然向来是比较怕雨婷的,因为雨婷性情沉稳,且以理服人,这话也说的萧然没脾气。不过一想起跟九个大美女群p那香艳淫靡的场面,早已是魂不守舍,这时要是不让他xxoo,道:“雨婷姐姐说的对,纵欲过度是不好滴,不过我们只这一晚上而已,不会有问题滴!这一离开就是好几个月,相公都想死你们了,等不及啦!就今天一晚,好不好?”

说着谄媚的起身来到雨婷身边,拉着她手轻轻摩挲着,趁她不注意,搂过来在脸蛋上重重一吻。众姐妹见了他那讨好的模样,都忍不住笑出声来。雨婷虽说也有过3p的经历,但一来分开了一段时间,而来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给相公这么火辣辣的亲热,到底是抹不开,忙抽身站起,淬道:“又没正形了!身子要紧,这也是可以胡闹的么?不行,一晚也不成!”

萧然急得抓耳挠腮,拽着雨婷苦苦哀求。众姐妹虽然不好说什么,但是一个个的眼神中明显带出几分幽怨。这也难怪,小别重逢,哪个女人不是春心荡漾,巴望着偎在相公怀里温存云雨?

雨婷瞧见大伙的模样,哪里还硬得下心肠,叹了口气,道:“好吧,小三子。要亲热也依得你,不过么……要细水长流,今儿晚上只准一个。”

第一百六十一章 给两姐妹破瓜(中)

一个?!”

萧然还没等表示不满,宁馨倒先跳了起来。这丫头虽是个小孩心性,却也着实有几分算计,心说这要一个侍寝的,无论是论资还是排辈,那都是轮不到自己的。要说感情,顶数雨婷、雪瑶两人深厚,人家属于原配啊;要说论容貌,有个公主姐姐宁薇在这里,谁能及得上?要说年龄,自己更是两头不靠,心里一急,也顾不得矜持,跑过去拉住雨婷的衣袖道:“好姐姐,相公他一走就是这么久,好不容易才回来,怎么好冷落他呢?咱们便只今儿一晚上,好好的陪相公,往后全听姐姐安排,好不好?”

萧然一听这话,恨不能登时楼过宁馨来亲个嘴儿,心里一个劲儿的说:ohyea:.频投以赞许的飞眼儿。雨婷柳眉微,道:“馨儿,这事可混闹不得。你也是过来人,不说你也是明白的。相公他自己不知道怜惜自己,咱们可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是不是?”

这话说的宁馨面红耳赤,低头嗫嚅道:“那,那当初咱们不是也……一起跟相公……那、那什么的……”萧然连忙在一旁溜缝道:“就是,就是!”

雨婷一听宁馨提起这一茬儿,不觉臊得满脸晕红,摇头叹了口气,拉着她手道:“馨儿,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那不同的……你看看小三子现在。有多少老婆了?”

宁馨顿时哑口无言。雨婷在她手掌一捏,凑在她耳边低声道:“妹妹放心,今晚叫相公陪你,好不好?”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宁馨哪里抹得开脸儿,当即叫道:“什么啊,人家是看姐妹们都想相公了么!……臭小三子,有什么好?鬼才愿意伺候他。哼!”

众人虽然听不到雨婷说地什么。但是一看宁馨的反应。猜也猜到了。瞧她那欲盖弥彰的架势,都憋不住笑翻了,雪瑶淬道:“偏你嘴硬,姐妹们快臊她!”小月也笑道:“馨儿姐姐快别推辞了,前儿还想公子想的哭天抹泪的,今儿怎么又说不愿意了呢?”

宁薇这时也道:“妹妹,这可是雨婷姐姐的一番心意呢。你就……你就从了吧!”

连宁薇都开起了玩笑,众人更是你一言我一语的,把个宁馨羞的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一跺脚挣脱了雨婷,扭身跑了。雨婷朝萧然努了努嘴,笑道:“还不快些追去?”

萧然终是舍不下那蜂嬉花丛、一龙九凤地香艳念头,拉着雨婷还要再恳求一二。雨婷俏脸一板,道:“你要再这么着。馨儿也没了。咱们就按照正格地规矩来。”

雨婷所说地“正格规矩”,那是指古时候的夫妻之礼,初一十五、逢年过节、生日忌辰、等等等等。都是不能够亲热的。这么着一年算下来,准许亲热的时间不过六七十天,而且是那种比较宽松的算法。想到这里萧然不由得一激灵,心说哥们娶这么一堆如花似玉的老婆,一年却只能叉叉那么几回,不是竹篮打水,白玩一场么?

这么一想,连忙三呼我主英明,一溜烟儿的蹿了。剩下雨婷等姐妹,自然又是嘻嘻哈哈一番。

却说萧然,一直追到宁馨房里去,不料这丫头却将门闩了,死活地不肯开门。这也难怪,宁馨虽是古灵精怪、调皮捣蛋的,但脸皮儿却薄,这一回雨婷跟众姐妹虽是好意,但她总觉得脸上挂不住,哪好意思再跟萧然哼哼哈嘿?

低声下气的哀求了半天,宁馨就是不理。这下子萧然倒郁闷了,感情里里外外,自己是一个也吃不到嘴去。估摸着再回去找雨婷她们说情,也是于事无补,倒让老婆们笑话。只好垂头丧气的低头瞎逛,也不知是心情影响的还是怎么着,走着走着一抬头,才发现四周尽是假山怪石,却已分不清是哪里,竟又一次的迷了路!

萧府本来就大,小径纷繁,平日里萧然不管去哪,都要下人领路。这时身边并无一人,又是黑天,不由得慌了,心说这冰天雪地的要是一宿走不出来,却不冻成冰坨了?扯脖子喊了几声,也不见人应,只有远远的一带回廊,上面一排气死风灯顶着飘飘洒洒地雪花,投下朦朦胧胧地光亮。



个光,萧然便冲着那回廊走去。来到近前,忽然听声,在静夜悠然荡开,听那调子倒有几分熟悉。正待发话,便听一个甜美声音道:“姐姐,你说公子是不是真的看不上咱们两个?从前是因为咱们两个身上有伤疤,现在已经尽去了,为何公子还是对咱们不理不睬的?”

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小月。萧然心跳顿时有些加速,暗道:不用说了,原来是这两姐妹。话说这两个丫头还是雏儿,怎么这大冷天地不在房里头呆着,却跑到这里来了?

只听另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脆生生的却是小竹说道:“小月,人各有命,有些事,是不可强求的。咱们姐妹两个,能蒙相公跟夫人们收留,并不嫌弃咱们的出身,便已是天大的情分了,岂可贪慕太多?而夫人们又与我们以姐妹相称,这一份恩典,你我今生无以为报,唯有尽心侍奉公子及众位姐姐。不管公子他看得上也好,看不上也罢,今儿这话,往后可别再提了!”

这话颇有责备之意,说的小月默默无言,半晌方道:“姐姐说的是,可是小月也是放不下公子么!唉,我知道咱们只是个通房丫头的命,也不曾奢望别的,就只想能尽心侍奉公子一回,哪怕是一晚,便知足啦!”

小竹失声笑道:“死丫头,还不是动了春心?瞧你那模样,脖子都红了,呵呵。”

小月不甘示弱的道:“姐姐还不是一样?昨儿也不知是谁,压箱底的脂粉都找出来了,哈哈,还说我,羞不羞?”

两个女孩子顿时在廊上叽叽嘎嘎的闹成一团。萧然原本就揣着满肚子的欲火,再听了这样的话,如何按捺得住?当即转过乱石,走到廊上去,咳嗽了一声,颇为威严的道:“妇道人家,深夜在此嬉笑打闹,成何体统?”

小竹跟小月万万没想到这大半夜的会突然钻出个人来,再一瞧竟是相公,顿时慌了,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好。小竹见机得快,忙拉着小月盈盈拜倒,道:“见过公子。”

这两个丫头,虽然雨婷不分彼此,都给了她们老婆的名分,但是因为还没有跟相公有那一层亲密关系,所以自认为仍是丫头的身份。廊檐的灯笼投下朦胧的光,照在两个女孩身上,楚楚动人中又含着一丝惊慌,那娇俏可人的模样,委实令人怦然心动。萧然故意板着脸,道:“私下里议论主人和夫人,恩?说说你们两个,该当何罪啊?”

两个女孩儿一听这话,便知道刚才的谈话都已经让萧然听了去,不禁又是羞臊,又是惶恐。萧然走上前去,左右拉起两个女孩,道:“不过么,念在你们对主人还算忠心,这件事,本公子就不计较了。”

小月忙松了口气,道:“公子,我们姐妹对你,可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敬。我们也宁愿为你……为你……”

到底是女孩儿家,一阵害羞,哪还说的下去。萧然有心逗她两个,便道:“为我怎样啊?”

催问了三四遍,小竹才以低不可闻的声音道:“奴婢生是萧府的人,死是萧府的鬼。公子想怎样……那也都……都由得你!”

萧然一时乐的手舞足蹈,心说这下赚了,两个mm换一个也算不错了吧?但是为了维护形象,还是比较矜持的道:“好吧,既然你们两个有这样滴要求,我也不好意思拒绝,今儿就成全了你们两个吧!”说罢双臂齐伸,将两个女孩子搂在怀里。

不料两位女孩儿竟不约而同的甩开了胳膊,小竹惶声道:“公子,这……这只怕不妥。今天你要照顾的是馨儿姐姐,我们两姐妹怎么敢越代庖呢?相公,请回馨儿姐姐房里去吧。”

萧然气道:“咦,你们两个小丫头,感情还不让老公xxoo了!想反啊你们?乖乖的过来,让我看看你们身上的肌肤都怎么样了,好好的检查检查。”

小竹忙道:“公子见谅:小竹小月深受感动,但是今天是宁馨姐姐,这已经是说好了的,如果这时跟我俩……那、那样,宁馨姐姐岂不是要伤心么?”

第一百六十一章 给两姐妹破瓜(下)

姐姐、姐姐!只想着你们的姐姐伤心,把我这个公子里?”萧然突然提高了语调,板起脸来,一副气冲冲的样子道,“这个府里头,谁才是一家之主,你们知道不知道?整天念着这个姐姐那个姐姐的,也不用再叫我公子了!”

他平日里跟谁说话,语气都是温柔呵护,这突然的一撂下脸子来,小绣、小月两个登时慌了。小绣结结巴巴的道:“公、公子,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萧然索性再吓唬她们两个一下,冷笑道:“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还能有什么意思?我原就说过的,你们两个若不愿意留在我这里,我也绝不会强求。现在这话仍然作数,想走的话,随便!”

说罢一个潇洒的一百八十度转体,袍袖一甩,回身便走。两个女孩子哪受得了这个?小竹急得手足无措,小月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什么都顾不得了,上来拖住萧然衣袖,道:“公子,公子别走!”

萧然一瞧见俏丫头泪水涟涟的模样,恨不能立时搂在怀里亲一亲,嘴上却道:“还拉着我做什么?留得住你们的人,也留不住你们的心,想走我也是拦不住的。这样也好,大伙好聚好散,落得干净!”

小月一听,哭的更凶了,死死的攥着萧然的手臂不肯松开,嘴里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小绣这时也顾不得矜持,走到萧然面前。扑通跪倒,哽咽道:“奴婢两个出身青楼,而蒙公子及众位夫人不弃,收留我俩,免致流离无依,这一分恩情,便是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为了公子,我俩什么都肯做。只求公子不要赶我们走!”

朦胧的灯光落下。照在两个女孩子身上。但见那雨打梨花地娇俏模样,端的是我见犹怜。萧然心说:哥们这么干,是不是忒坏了点?不过为了xxoo的性福着想,坏一点就坏一点吧,不是说男人不坏女人不么!

当下故意双眉深锁,长叹一声,道:“这又是何苦?你们瞧不上我。不愿意跟我在一起,这也没什么的。强扭的瓜不甜么……”

话还未说完,小月又嚎啕哭开了。小竹也是泪珠子噼里啪啦一个劲儿的望下掉,泣不成声的道:“公子这么说,小竹两个真真儿的是无地自容了!能跟公子在一起,也不知是我们姐妹几辈子修来地服气,怎么会……唉!罢了,公子倘若不信。小竹小月……愿意……愿意现在就证明给你看!”

小月生怕萧然不信。也拼命止住哭声,使劲滴点头道:“愿、愿意!”

萧然促狭地道:“哦?那要怎么证明啊?”

两个女孩儿不觉红了脸,心如鹿撞。一齐低下了头。萧然哈哈大笑,将她俩扶起,一左一右搂在怀里,两边各使劲儿地亲了一大口,道:“好吧,这可是你们两个自己说的,可不许反悔!”

小月脱口道:“不反悔,真的!”小竹却是脑袋发晕,身子发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细碎的雪花仍然是纷纷扬扬的在灯下飞舞,给这北方的冬天带来几许寒意。但是三个人拥在一起,却都觉得周身阵阵燥热。

原来这里却是后花园的听涛阁,两边栽种着许多梧桐树,每当秋天风起,吹动着梧桐叶子,就会发出阵阵涛声,因而得名。小竹跟小月就住在听涛小筑里,倒不是雨婷有意让她们住地偏远,而是这里紧挨后花园,方便她姐妹弹琴鼓瑟。

当下两个女孩子也顾不得羞臊,将萧然带回听涛小筑。进了门之后,暧昧的烛光下再看这两位mm,一不胜娇羞,恰如一双并蒂海棠,春睡方醒,眼神迷离又带着些许慌乱,令人想入非非。

:.;.,,越觉得秀色可餐。小绣跟小月两个,尽管当初在肃顺府上曾被调教过,但到底是个未经人事的雏儿,尤其是面对心仪的男子,更是抹不开脸儿去,给萧然那火辣辣的目光死盯着不放,羞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萧然笑吟吟的道:“男欢女爱,人之大伦也,何必害羞呢!怎么,难道侍奉公子,你们两个不愿意?”

两个女孩儿明显是刚才给他吓坏了,闻言一起使劲儿地摇头。萧然一边亲一口,道:“这才乖么!来,让公子给你们检查下身体,看看伤是不是痊愈了……”

终于要梦想成真了,小竹、小月又是害怕,又是欢喜,羞得臻首深深埋在萧然肩窝里,满头地青丝痒痒的蹭在萧然颈中,柔软而弹性十足的身子偎在怀里,便不用做什么,也足以色授魂消,更何况这美女竟?心中地感觉真是难以言表,萧然按捺只觉小腹暖烘浑身的血液都汇集了过去,胯下的凶器也开始蠢蠢欲动。双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左右摸索,上下开垦。

上一回在肃顺那里,尽管有人在场,两个女孩儿却很放得开,大抵是把陪男人亲热当成了自己的差事,而自己就是取悦男人的工具而已,也用不着害羞。可是现在再跟萧然在一起,却是真真正正的两情相悦,越是如此也就越觉羞涩无比。小绣想起身去吹熄烛火,萧然哪里肯放?伸手将她拦腰抱起,轻轻放在榻上,又将小月也并排放了上去。

烛光摇曳,映出这一双活色生香的玉人儿,萧然看的心跳阵阵加速,咕咚咽了一大口口水。两个女孩儿,左边的小竹举止形态都跟雨婷有几分想象,古典而端庄含蓄;右边的小月却是清纯可爱,又带出少女特有的几分青涩,一看到萧然火热的目光,忍不住低低的啊了一声,转过头去下意识抓住小竹的手臂,不敢再看。

萧然笑道:“好,你这小丫头不看我,那我就先从你开始。”说着伸手解开小月的衣襟,脱下团花绣红的对襟儿小祅,露出里面明丝锻的坎肩跟小衣,这小衣是没有领的,能够看到她莹润白皙的脖项上,系着一条细细的肚兜绊带。

正要除去她小衣,小月急忙抓住萧然手哀求道:“公子公子,小竹是姐姐,你……要先也是她先!”

小竹气的忙捶了她一下,淬道:“死妮子,落井下石!”一边说一边还往里缩了缩。萧然不觉大笑,一手抓祝糊手臂,一手抓祝糊脚踝,往外一拖。小绣吓的失声叫道:“你、你干嘛?”

萧然坏笑道:“我要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嘿嘿,今天你们两姐妹,不分彼此,要来当然也是一起来。乖,先让老公把衣服脱掉!”

小竹也回过神儿来,欲行人伦大礼,哪能不让脱衣服呢?双手也就放弃了挣扎,任由萧然有些粗暴的解开了衣服,露出里边水粉色的肚兜。大概是太过紧张的缘故,萧然注意到她脖项下雪白的肌肤浮起一层均匀的颗粒,挺翘的酥胸剧烈起伏着。脱掉棉群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出她的双腿在不停的战栗。

萧然低下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吻,道:“小宝贝,我来了?”将手掌探进肚兜的下面,缓缓摸上那一双玉峰。粗的手掌一触到小竹的肌肤,她身躯猛的一颤,发出一声模模糊糊的呻吟,但是却没有再推拒,反而将胸脯挺的更高。

而萧然的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异常灵活的将小月剥的光光的。小月那一张小脸,红的仿佛都要渗出血来,紧紧的闭着眼睛,两只手臂蜷在胸前,看也不敢看。萧然心说这丫头终究是小了一点,看来还是先从大的下手。

两位美女都已是不着寸缕,玉体横陈,萧然一边贪婪的左看右看,一边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剥了个精光。再看两位美女,在他的亲吻和抚摸下已然动情,玉腿紧紧的绞在一起,并且微微扭动。萧然拍开小竹的双腿,俯身上去,缓缓却异常坚决的挺进她的身体。破瓜的疼痛,令小绣的身体猛的痉挛了一下,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小月在旁边听了,不觉心里一个劲儿的打鼓,心说完了,估计一会这痛苦就轮到我了,也不知自己能不能禁得住?

但是只过了片刻,却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响了起来。忍不住眼睛睁开一条缝,侧头偷瞧。只见小绣秀眉微颦,用力的咬着嘴唇,脸上的表情也不知是痛苦还是愉悦,喘息声也变的时缓时急,不是发出低低的呻吟,媚入骨髓。而相公这个时候正撑在小竹的身上,做着某种规律运动。

小月未经人事,终是不知这其中滋味儿,只是看着小竹那娇承婉转的模样,自己的身体里不知怎么就像有许多的小虫子爬来爬去,痒的不行。再过片刻,小绣猛的发出啊啊的几声,脑袋用力的向后仰去,颤动了几下,便没了声息。小月大惊,道:“姐姐,你怎么了?”

萧然嘿嘿笑道:“没看到么?你姐姐已经投降了。”说着从小竹身上爬下来,胯间那狰狞的凶器,还在颤颤的不住点头。小月啊了一声,条件反射的向后退去。萧然一把捉祝糊手腕,拉到怀里,伸手在她两腿间一摸,已然是洪灾泛滥,湿的一塌糊涂。当下将她按在榻上,道:“怎么样小丫头,现在该你啦!”深吸一口气,沉下腰,攻占另一处神秘圣地。销魂的呻吟,很快就又响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 横空出世

偷摸摸的办了小竹姐妹,这令雨婷等人郁闷不已。住,只好放宽政策,允许萧然夜夜双飞。萧然这一跤跌进温柔乡里,真个是夜夜笙歌,乐不思蜀。

人常说,这世上男人分成两类,郁闷男是白天没鸟事,晚上鸟没事,成功男是白天瞎jb忙,晚上jb瞎忙.其实他最向往的事情,就是能放下一切事务,尽情逍遥快活,便如桃源中人一般,过一过那种“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神仙日子。只可惜事与愿违,种种事情缠身,哪一样都不敢放下。

这一日,留守旅顺口的段兴年逮着了原水师提督廖忠义,派人押解到京师议罪,同时给萧然送信过来,说旅顺口基地已有大概,请他前去视察。这可是件大事,马虎不得,恰好徐世昌这时也在朝廷述了官职,发补印符书柬,即刻走马上任。于是萧然同徐世昌一道,一同赶到旅顺。

这时的旅顺口水师大营,已经在程通的率领下进行了扩建。还好是初冬,北方虽然已是满地积雪,但土层还没有冻实,程通征集了大批的劳力,硬是在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在原水师大营右侧建起了两座工厂,以及一座占地三千余平米的室内试验场。又在这试验场内挖掘了一个巨大的试验池,并从海湾开凿了一段数百米的暗渠,引入海水,能够保证保证在隆冬季节仍可以进行鱼雷的水动力试验。唯一地不足。是因为季节的关系,所有建筑只能采用木结构为主,好在旅顺是依山傍海,木头有得是,采集起来毫不费力。

萧然知道程通是个做大事的人,却也没想到他做事效率如此之高,看着虽简单而不失宽敞粗犷的工厂和试验场,倍觉欣慰。

两座工厂。一座是火炮研改车间。座是小型船厂。主要用于现有船只的改造。新式机床已经马不停蹄的运来,并已安装调试,很快就可以运行。那些日本工匠也已人心渐稳,知道不会有别的出路,只好踏踏实实的劳动改造。

原先地旅顺水师溃逃地官兵,此时已经有近七成返回,都被抓了苦力。这样一来。生产人手地不足问题便基本解决了。

在指挥建造工厂的同时,程通也试着跟罗尔托、赖定忠等人研发了鱼雷的雏形。这枚鱼雷外形完全按照萧然的设计,装有木质的平板尾舵,没有装填弹药部,采用同重量的砂土来替代。主要试验的是动力系统,采用两组改进地铜电池,通过电动机带动螺旋桨来驱动。萧然跟徐世昌来的时候,正巧赶上第一次下水。马达开动。推动水花滚滚,70米内便完成了加速,可惜在最后时刻出现了舷向跑偏。在水中画起了***。

萧然对这个结果当然很不满意,如果只是航道偏差,尽管当时还没有陀螺仪,但是可以通过两种方式来弥补:一是提高鳍片跟尾舵的精度,确保入水后航道的精确;二是通过多波次的饱和攻击,都可以达到远程摧毁敌舰的目标。

萧然比较头疼的是另外一个问题,就是鱼雷的航速。从试验结果初步计算出,这枚鱼雷地速度应该在15节到17之间,相对于后世鱼雷地4节、甚至更高的航速,无疑是天壤之别。萧然预计的一个航速,至少要达到25节以上,因为按照他地构想,只有达到这个速度以上:方舰船形成威胁,如果没有了速度,再高精尖的武器也就失去了用武之地。

速度的快慢,当然要取决于电池的功率大小,但是就目前而言,这种技术上的瓶颈很难再有所突破。萧然毕竟不是专业人士,提个大致思路、研究方向什么的问题不大,但是对这种专业问题,只能束手无策。

正闷闷不乐,一扭头又瞧见徐世昌盯着偌大的试验池,两眼发呆,一言不发。萧然暗暗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拍拍他肩膀道:“先别灰心,第一次都是这样子的。恩,那个,失败是成功他妈么!回头再重新试验重新改进,兴许会好起来的。”

徐世昌醒过神儿来,瞪圆了两个眼珠子,盯着萧然一边比划一边结结巴巴的道:“这是什么东西?大、大人,属下刚刚不是看花了眼吧?我的娘,这世上居然有这样的东西,在水里头跑的这么快……”

“啊?!”萧然一头暴汗,半晌才道:

老徐大哥,你不是故意讽刺我说反话呢吧?貌似我这跑滴很慢呐!”

事实上徐世昌并没有说假话。对于自小在海盗窝里讨生活的他来说,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东西在水里头跑的这么快,要知道水里不必陆地,无论是对于帆船还是小艇,面临的最大障碍就是航速。以当时最为牛叉的三桅快速战舰来说,船首部纵向三角帆和桅杆之间采用支索帆,比仅仅采用横帆航行起来更能吃风,同时增加了翼帆,三个桅杆满帆行进的时候可以挂起三十六面帆,但航速最多也不过10!

17节的鱼雷对10节的帆船,这是一四百米的距离内发起攻击,只要航向无偏差,帆船几乎连转舵闪避的机会都没有!!!

徐世昌几乎是大呼小叫的说了半天,总算是让萧然明白了自己设计的这个东东,对于当时的战舰来说是多么滴强悍,多么滴致命!萧然一时欣喜若狂,险些一头栽进试验池去。也难怪,自己始终是以后世的眼光去衡量这些武器的功能,殊不知魔高一尺道高才能一丈,而对于英法列强的“魔”来说,这个横空出世的鱼雷,就足以摧毁一切!

当即叫过程通跟赖定忠,大家一起出谋划策,重新修订鱼雷鳍片及舵板的精度。大家也都因为徐世昌的一番分析而欢欣鼓舞,几乎是不眠不休的投入到了鱼雷研发上来。

徐世昌、赖定忠等人毕竟是对这方面比较熟悉,提出了不少好的建议。一方面改进了鱼雷的尾舵水平舵板,以控制水平航深,一方面在尾部加装了一组竖鳍,以控制航向。三天之后,经过铁匠李三带人连夜赶工,一枚新的鱼雷终于诞生了。

经过反复几次的试验,这枚鱼雷的入水及潜航效果都相当好,基本能够保持直向航行,没有太大的偏差。罗尔托对电动机传动系统及螺旋桨也稍作了改进,航速基本可以保持在17节到18之间。的,就是弹药部的装填,进行一次真实的试验了。

农历的十一月份,渤海湾已经部分结冰,但是在海港之外,依然有海浪翻滚。这一日天晴,阳光普照,但见近处是皑皑白雪,远处是蔚蓝的海面,随着微风轻拂,一艘双桅靶船在海面上微微飘荡起伏。

萧然、徐世昌,还有段兴年、赖定忠等人都站在船头,心中无比激动。这一次试验,将意味着大清国的海军力量能否提前跨越一个时代,具备与列强直接对话的权利!

一声炮响,程通亲手发射出历史上的第一枚鱼雷。这枚鱼雷弹药部装填着18公斤左右的高爆炸药,轻快的泛起浪花,笔直朝着靶船冲去。由于是电池驱动,没有形成热力鱼雷那种特有的一条白色气浪,倒像是一条巨大的鲨鱼,在水中急速潜行,只留下一条淡淡的轨迹。

四百米的距离,对于18节的航速来说,不过是片刻间的等人还在海面上紧张而费力的寻找那枚鱼雷的踪迹,就听见极为沉闷的一声巨响,靶船方向的海面就像整个的跳动了一下,接着就看那支长三十余米的双桅靶船,竟然整个断成了两截!船头直接翻到在海面上,船尾却一下子被抛了起来,又重重的跌入海中!

十八公斤的高爆炸药产生的强大爆炸力,便是最为坚固的铁甲舰,也会被轻而易举的炸出个窟窿,更何况这木质结构的双桅靶船,根本承受不住如此强大的爆炸力,在爆炸声中顺利的完成了它的使命。原本只是波光粼粼的海面,剧烈的抖动了两下,形成一圈一圈巨大的涟漪,层层扩散开去。站在船头的萧然跟徐世昌,抑制不住身体里热血沸腾,欣喜的跳了起来,不约而同的发出一阵兴奋的大吼!

呼~~!爆炸产生的气浪远远吹了过来,跟着船体也开始随着海面的起伏发出有节奏的颠簸。这气浪,这颠簸,让眼前的一切都显得如此真实而令人难忘。萧然看着远处海上那艘靶船残骸慢慢沉入海中,只觉得心中无比畅快。他知道,从现在开始,大清国的海军已然正式崛起,将逐鹿海上,以气吞天下的气势,扫平一切!

第一百六十三章 雪瑶的仇人(上)

一次研发的鱼雷,尺寸还较小,通常不到一米半,总斤左右。这是由于铜电池功率有限,不足以驱动重型鱼雷。不过当时的列强战舰,也大抵是木质结构,虽然铁甲舰已经逐渐兴起,但是由于技术水平不够,还不能够作为主力战舰。

十九世纪中期,海军的中坚力量仍然是传统的重型三桅战列舰,其次是三桅快速战舰。这两种舰船,仍然是以木结构为主,对付这样的舰船,十八公斤硝化甘油制成的高爆炸药足以令其粉身碎骨。

而同时小型的鱼雷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制造简单,方便舰载,又容易发射。按照徐世昌跟程通两人的初步估算,一艘千吨以上级的舰船,大概可以舰载五十枚以上,完全可以随时随地的对敌方目标实施饱和攻击,这也弥补了由于没有陀螺仪定航而导致的航向偏差、造成鱼雷射失的问题。

制造鱼雷所需要的各种原料,都在源源不断的运送到旅顺口码头。程通几个一面抓鱼雷的制造,一面又开始了水雷的研制。其实在中国古代就有这种东东,叫做水底龙王炮,程通对此颇有了解,并且水雷的制造工艺相对来说要简单的多,研发起来基本没有什么问题。

工厂顺利运转起来了,萧然心中最大的一块石头也终于落了地。有了这个海军军事基地,从海上正面击败英法列强的舰队,指日可待。

逗留数天之后。正准备带着段兴年回京城去,徐世昌跟赖定忠等人无论如何也不肯放,非要留住痛饮一回。但是徐世昌还罢了,只是赖定忠毕竟海盗出身,又是新近招安来地,萧然不愿拂他的一番美意,便答应了。

这么一耽搁,等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十一月中旬了。同然堂那边。雨来正急着找他。一天几遍来府上询问姐夫什么时候回来。萧然以为生意上出了什么事情,连孩子也没来得及看一眼,便急着赶到了同然堂。

恰巧这天张之洞也在,一见萧然,忙毕恭毕敬的行了礼。要说这张之洞,做起事情来也的确是把好手,几家工厂都管理的井井有条。比起罗尔托、李三等可是专业得多了。萧然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自然要勉励一番。

此时的张之洞还年轻,又是刚刚踏上仕途,还没有修炼到那种沉稳世故地地步。给萧然这一番夸赞,只觉得飘飘欲飞,当即大拍胸脯,大表决心,恨不能肝脑涂地。立马将产量再翻上几番。这也难怪。萧然对于他可算是知遇之恩了,张之洞也深切地感觉到,日后想要飞黄腾达。非得抱住萧公公地大腿不行。

打发走了张之洞,萧然便问雨来急着找自己何事。雨来先说了几个好消息,一是福来洋行假设的电报线路,已然竣工,并由沪至京分别设立的电报局,全部交付同然堂使用,同然堂这边支付的工银是四十一万两。第二件事,是关于英国人修筑的那两条铁路,一条九龙至北京的,现已基本竣工,两台蒸汽机车也已运抵广州并调试完毕。山西至湖北的铁路,由于纵深太长,分成了六段,现正全力施工中,预计一年之内至少可以开通汉口、信阳、许昌等三段。

这两条消息地确令萧然很感兴趣,尤其是电报线路的成功铺设,为南北之间的信息传递带来了质的飞跃。从以往的六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到现在的天涯一线牵,这样的变化无论是对于军事还是经济,都起到了不可估量、不可替代的作用!

两件事说完,雨来地表情忽然变得凝重起来,命听差地伙计退下起,又特地将门关好,这才对萧然低声道:“还是两件事,我都有些吃不准,所以急着请姐夫拿个主意。”

萧然看他这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得奇道:“到底是什么要紧的事?”

雨来道:“这第一件,是沪上地刘全发来一封电报,说有一家宁波的商行,想要参股船运招商局,声称可投入十二条大船,既能跑内河航运,又能跑近海……”

刘全便是原先同然堂的那个星级业务,因为他业务熟练,能力又强,关键是人品可靠,被雨来派到上海去负责同然堂的上海分号。萧然一听十二条大

当时的个人商行来说,很少能具备这样的实力,登时道:“这是好事啊,有什么难处么?难道是李鸿章那边有意刁难?”

雨来摇摇头,道:“怎么会,衙门那边高兴还来不及呢!乍一听的时候,我也是跟你一样的想法,但是仔细一琢磨,这里头还是有问题。姐夫你想:咱本土的商号,什么人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大的手笔?再说宁、绍一带,原本战乱之地,太平军在那头折腾了多少年,稍有些资产的人早都跑得一干二净,怎么还会有这么大的一家商号呢?”

雨来这一说,萧然不禁耸然动容。清军收复宁波,也不过短短的两年而已,这么短的时间里,的确不可能有这样一家规模的商号发展起来。如此来看,这家商号的确是来历可疑,其加盟船运招商局,目的也就很值得推敲了!

萧然皱了下眉头,道:“李鸿章是个精明而谨慎的人,这样的事情,应该不会瞒得过他。这件事,他怎么看?”

雨来苦笑道:“我已经给刘全拍了电报,特意询问了一下李大人的意思。同时也让刘全侧门跟他提一嘴,可惜据说这位李大人最近忙着开办工厂,实在是无暇兼顾太多,最为关键的是,这家商行乃是浙江巡抚左宗棠左大人推举来的。李大人一来不好薄了左大人的面子,二来最近船运局招商的情况也确实不是很好,尤其是可用于近海航行的三桅大船,还一条都没有招上来,正头疼的紧。因此一听说这家商行可以投入这么多的货船,大加赞赏,只例行公事的派人去宁波调验了一回,确定是本土商行,也就顾不得其它了。要不是刘全坚持要跟咱同然堂总号商议,几乎当场就拍了板。刘全日前发来电报,说李大人已经跟总理衙门递了专呈,我估摸着这事,朝廷十有八九是会批下来的。”

左宗棠跟李鸿章,都曾作为曾国藩的幕宾,算起来也算有同门之谊,因此李鸿章会这样做,也是在情理之中。萧然沉吟了好一会儿才道:“这家商行到底叫什么名字?东家是什么来头?刘全那边,有没有派人去打探一下它的底细?”

雨来点点头,道:“这个刘全已经安排人办了。这家商行叫做陆氏商行,东家叫做陆亭山,据说祖籍是山东的,世代经商。这位东家数年前好像还曾经留过洋,回来之后就把商号迁到了宁波,洋货也做,土货也做,反正买卖做的很大。在宁绍乃至杭州都极有势力。至于靠山到底是谁,这个却不大清楚。”

“陆亭山,陆亭山……”萧然反复的叨念着这个名字,下意识的沾了杯中的茶水,在桌子上写着这三个字。心里边在盘算着:打前世我学的那专业,对历史上比较牛叉的商人多多少少的了解一点,这个时期最牛逼的一个人物,应当就算是杭州的红顶子商人、阜康钱庄的大东家胡雪岩了。而这个陆亭山与胡雪岩咫尺比邻,买卖又做的这么大,怎么会在历史上一点名气也没有呢?难道是我记性不好给忘了?……

正这样琢磨着,雨来却笑道:“姐夫,此人姓的可不是这双耳陆,而是大路朝天的路。说起来,跟雪瑶姐还是同姓的本家呢!”

“路……?”萧然猛的心里一动,路这个姓氏,并不算多见,而巧的是这个人居然也跟雪瑶一样,是山东人士!难道这是纯粹的巧合,还是……

不由得想起雪瑶那一段辛酸的身世,这丫头的父亲惨死海盗之手,母亲又被族叔霸占而悬梁自尽。时年只有九岁的小雪瑶,也险些掉入那个禽兽族叔的魔爪,不得已才到北京进宫做了宫女,逃过这一劫。

后来曾听雪瑶说起,她们陆家自来人丁不旺,到父亲那一辈,只有堂兄弟两个,也就是说只有一位族叔。如此说来,这位路氏商行的东家路亭山,该不会是跟雪瑶她们家有什么瓜葛吧?

难道这世界真的就这么小,竟有如此凑巧的事?萧然攥起拳头在桌子上轻轻的捶了一记,忽然间想起来,雪瑶她家原本就是世代经商的!

第一百六十三章 雪瑶的仇人(中)

要真的是他,那可是谢天谢地了!”萧然笑着喃喃的们,这可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呀!落在我的手里,你丫就等着哭吧!

一旁的雨来对雪瑶的身世并不十分清楚,所以看萧然的那一脸淫贱的笑,不禁有些奇怪,道:“姐夫,莫非你认得这个人?”

“啊?啊,也许吧,嘿嘿。”萧然眯缝着眼睛,脑子里却在飞速的盘算着:雪瑶家虽然积祖行商,但是买卖做的也并不是特别的大,直到雪瑶被迫离开家到京城的那年,也只是在山东地区有点规模,主营布匹、丝绸跟茶叶生意。按正常来说,短短七八年的时间,不大可能发展到这么牛叉的地步,大船一出手就是十二条,十有八九是背后有人支撑。要真是这样的话,庄家自己不露面,找个如此卑鄙无赖之人来出头,难不成这里边有什么阴谋?

沉吟了一下,道:“马上给刘全拍电报,让他再派得力的人手,去宁波、山东两地分头查探,务必把这厮的家底给我弄清楚。尤其是这几年他都做了什么,怎么发的家,背后的靠山是谁,都要尽快查清。”

雨来点点头,道:“好,这件事我马上就去办。”

萧然想了想,道:“你刚才说有两件事,还有一件事是什么?”

雨来犹豫了一下,才道:“姐夫,按理说这件事,我也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现在还只是猜测,不知道该不该你说。要是说错了什么,你可别怪我。”

萧然奇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婆婆妈妈地了?有话只管说,我最烦拐弯抹角的。”

雨来挠了挠头皮,道:“好吧。咱们旗下的炸药分号,最近一个来月炸胶跟雷管的出货量有点不正常。我想炸药这东西不同别的商品,不能只顾着赚钱,所以特意交待了掌柜的留心一下炸胶的去向、用途。照咱们现在的规矩。采办炸胶地只允许是矿山及河运署。购买时一定要持有地方衙门地凭条印鉴。炸药分号地掌柜查了一下。最近山东的出货量激增,比以往翻了三番还挂零儿,并且都有衙门的批文。而我叫山东各地的伙计专门留意了一下,好像最近山东省内也并没有新增大型的矿山跟水利啊!”

“恩?”萧然眉毛一下就拧了起来。炸胶作为高爆炸药,在军事上具有怎样的特殊意义,这是不言而喻的。如果流入到别有用心地人手中,那可就是大麻烦了!***。光想着赚钱捞银子,怎么竟这么粗心大意!萧然有些懊恼的捶了下脑门儿,道:“雨来,这件事你办得对极了。这样,从现在开始,不管什么原因,马上停止对山东地区的炸药销售,其他省份的销货量。也要严格控制。另外。马上派人去山东,查一查这笔炸胶到底流向了哪里。既然是有衙门的批文,我琢磨着十有八九是官商勾结。所以这件事。切记先不要惊动衙门,他们来暗的,咱们也别给他来明的!”

雨来点头道:“放心,我这就去安排得力地人手。”

萧然忽然抬手道:“等一等,这件事非比寻常,只怕会有危险。这样,我让马超带几个好手一起去。毕竟他们挂着我地名号,倘使真有什么不测,只要亮出身份来,地方上的势力应该不敢轻举妄动。”

当下叫来马超,带上三名精细弟兄,加上雨来手下两名稳妥干练的伙计,一共是六个人。详细叮嘱了一番,命他们四百里加急快马赶奔山东。古时候地几百里加急,指的是马匹一天之内所跑的路程,当时是每隔二十里一处驿站,紧急军报公文等,要在上面标注“飞递”字样,然后按照日行三百里、四百里、六百里或八百里几种不同的速度传递,每过一个驿站,就要换一匹马。但超四百里以上的,通常都是由驿卒接力传递,不单要换马,并且每过十余站就要换一名流星。因为一个人在马背上一天颠簸六百里或八百里的话,铁打的筋骨也是吃不消的(当然传说中的吕布、赵云等战神级人物除外)。所以马超等人想要亲身赶赴山东的话,日行四百里已经接近极限了。照这个速度,来回的路程大概需要十天左右。

马超等人飞马去了,雨来又去给沪上分号的刘全拍发电报。而萧然则去了总理衙门,想去奕

统胜保的地盘,萧然现在最为担心的,就是这批炸药了胜保那里。***,该不会是奕花样儿吧?

赶到总理衙门,奕天,奕想,萧然也觉得自己的猜测不大可能,奕了名的谨慎,怎么可能明目张胆的冒这个险?看来这件事,应该是另有蹊跷。

不过这一趟也没有白来,奕况。石达开率领的四万精兵,端的是神出鬼没,牵得清军团团乱转,把个直隶总督刘长佑愁得是焦头烂额。张家口一役,石达开凭借有利地势跟犀利的新式火器打了一场异常漂亮的伏击,一举击溃六万余清军,并乘胜一路追击,及至宣化一带,共毙敌四万余众。

刘长佑有个外号叫做抹脖子将军,早年间镇压太平军之时,袁州一战麾下主力几乎全军覆没,一时想不开就扽出刀来要抹脖子。后来镇压湖南天地会,赴柳州追击石达开,一路战败,一战败就想不开又要抹脖子,因而得了这么个绰号。这一次又被老对手石达开打得满地找牙,想想这命咋就这么苦,这辈子活的憋屈,一咬牙一跺脚,照例拔刀自刎,亏得左右副将死死抱住。

石达开张家口大捷,把直隶一带搅了个天翻地覆、人心惶惶,却并不贪功冒进,而是率领队伍掉头挺进太行山,又一路杀奔西安去了。而刘长佑自然而然的被参了个镇压不利,革了顶子。空下一个直隶总督、疆臣之首的位子,举国上下,堪此大任的除了曾帅曾国藩,自然是不做第二人想。

朝廷的诏令已经发出,调任曾国藩为直隶总督,并赏加太子太保、一等侯爵,现下曾国藩已经动身来京赴任。至此曾国藩名利权三收在手,已然是位极人臣,麾下的湘军九万重兵,至此大部分遣散回湖南,少部分分别编入左宗棠的楚军、李鸿章的淮军之中。

湘军的遣散,朝廷就去了最大的一块心病。当然也有人意识到,曾国藩出任直隶总督,那么清朝的幕府时代也算是正式拉开了帷幕。

萧然另外关心的一件事,是前阵子开办的同文馆跟算学堂。有萧然制定的教育大纲作为摹本,又根据实际情况并借鉴了西式教育进行了改进,两座学馆目前办得是有声有色。而学馆开出的异常优厚的待遇,也吸引了不少杰出的西方学者,现在的师资力量已经不是雄厚,而是过剩。萧然提出在增设一家西学研究所,凡是吸引来的科学家、学者,甭管是研究什么的、现在能不能用得上,总之不能白白放他们跑了。要钱给钱,要仪器置办仪器,一句话,宁可养着他们一辈子,也不能放他们跑出去一步子。

新式学馆作为一种全新的教育模式,正有计划的向各地方逐步推广。总理衙门的命令可是相当于中央的红头文件,各地方衙门、学署谁敢不乖乖的照章办理?自然是一路绿灯,先从河北省开始,往南至山东、河南,各大城市均成立了新式学馆,师资力量由当地学署负责招募,实在招不来的,由同文馆委派下去。另外奕专门挑选了一批天资聪颖又勤奋好学的少年学生,总计一百七十三人,正进行统一的培训,预计过了今年春节,便安排这些学生分别赴英、法、美三国留学,主要学习西方的先进科学技术。几年之后,这些娃娃成长起来,就将是未来新中国的栋梁。

辞别了奕一岁多了,正开始呀呀学语,萧双还不足岁,生得粉妆玉琢。一双儿女在怀,美得萧然成天价屁颠屁颠的。除此之外,还要每晚跟老婆们激情鏖战,公粮总是要交的,隔三差五的还要到皇宫里找眉、彦琳去温存一番。好在萧然一来年轻火力旺,二来现在是正儿八经的土财主、有钱人,什么珍贵药材也都吃得起,身体补得倍儿棒。再加上有回春堂李景畴这位兼职的私人保健医生,也还扛得住这轮番的折腾。

第一百六十三章 雪瑶的仇人(下)

然堂总号这边没有最终发话,上海船运招商局那边,氏商行参股的事情拖了下来。东家路亭山显然是坐不住了,亲自从宁波赶到上海去催促,同时又找到曾国藩,希望他能从中斡旋。

尽管这招商局是衙门跟同然堂合办,属于官商合营,但是同然堂的分量在那里摆着,本身就是朝廷合作的买卖,并且还是大行皇帝的御笔钦封,到现在更是堪称大清朝的工业支柱,其地位也就尤其特殊。李鸿章深知同然堂的背景,因此尽管有心尽快促成招商一事,却也不好多说什么,考虑再三,给奕

而萧然这边,还在等上海分号刘全那边的消息。他曾侧面的跟雪瑶打听了一下路亭山这个名字,但是雪瑶却表示并不认识这个人。萧然就有些吃不准,难道仅仅是同姓,认错人了?

因为不想刺激雪瑶,令她回忆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萧然也就没有刨根问底,关于招商一事也就一直这么不紧不慢的抻着。奕萧然提过两次,但萧然却不置可否。

一直到农历十二月初,刘全派去宁波打探的人终于发回了消息。查到这位路亭山,的确是山东人士,积祖行商,后来据说是买卖赔光了,不得已在咸丰六年的时候去英吉利留洋。这一走就是两三年,也合时来运转,不知怎的竟让他发迹起来。九年初回到福建,创立了路氏商行,后来又将总号迁至宁波。

说到浙江商务,就不能不提到一个人,便是历史上赫赫有名地红顶商人胡雪岩。此人幼时家贫,曾以放牛为生,后来经人介绍,到钱庄当了打杂的伙计。打水、扫地、倒尿壶。什么都要干的。因为踏实勤快。人又聪明,很得主家赏识,后来接管了钱庄,渐渐发迹起来,并结交官场人士,谋了红顶,亦官亦商。最终崛起为杭州第一富绅。

自长毛手中收复浙江之后,左宗棠出任浙江巡抚,胡雪岩投入左宗棠帐下,因筹措钱粮有功,擢升为总管,主持全省钱粮、军饷,并协助开办企业,主持商业。经手购买外商机器、军火。并垄断丝、茶出口,操纵市场、垄断金融。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位红顶商人胡雪岩。手上掌控着整整一省的经济命脉。

便是这样一位显赫一时的官商,对宁波的路氏商行,却格外照料。这其中有多方面原因,最主要的一点,这位路亭山却是曾国藩特意交待左宗棠关照的。

原来这位路亭山,与曾国藩极有渊源。当年曾国藩地湘军曾一度兵败,祁门大营两度被困,粮草接济不上,幸亏有路亭山大力相助,及时筹措到粮草,才能够反败为胜。后来曾国藩不忘旧情,将路亭山举荐给左宗棠,希望他能格外关照。左宗棠与曾国藩师生之谊,自然是不能够推脱地,适逢上海招商局创办,便将路亭山推荐给李鸿章。

萧然越发觉得惊讶,这位路东家来头不小嘛,居然连曾国藩都挂上了。联系到他曾经留英,心里面便多打了个问号。可惜地是山东路途遥远,派去打探的人还没有回来,不知这家伙原来到底是个什么底细。

刘全在电报上还说,由于招商一事迟迟没有动静,路亭山等不及,已于十天前动身来京,想亲自跟同然堂掌柜面谈。萧然心说正好,我还真想见识见识你到底是哪路的神仙。

又过了几天,马超带人从山东赶回来了。同时带回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流入山东的炸药,果然是在副都统胜保的手上!

原来马超等人马不停蹄的赶到山东后,根据购置炸药地底单,一路顺藤摸瓜查到了济阳,正是山东八旗军的一处驻地。恰好这天晚上,有一条大型货船准备从内河出港,派出了足足两队荷枪实弹的官兵护送。马超等人便起了疑心:这票货船难道跟胜保的八旗军有什么瓜葛,船上运送的又是什么货物?若是运送粮草辎重,为何又要偷偷摸摸的晚上出航呢?

他带的那几名弟兄都是挑出来的好手,艺高人胆大,当即趁暮色潜入港中,悄无声息地溜上了货船。查探了半天,发现货物都是些生丝、布匹跟药材之类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但大伙总觉得哪里有些

,却又说不上来。

正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办,忽然有巡船的官兵走过,几人连忙钻进货笼躲避。一名弟兄不小心,竟一脚踩翻了一块船板,众人这才发现原来这货船都是改装过地,带有暗舱。钻进去一瞧,不禁大吃一惊,只见里面不单有新式步枪及纸包弹,还有成箱的高爆炸药跟雷管,正是同然堂炸药分号售出的炸胶!

除此之外,还有三门重型榴弹炮,以及特制的重磅炮弹。作为军队往来运送武器辎重,这原本没有什么不对,但是为什么要做的如此隐蔽?胜保这个家伙,到底是想掩藏些什么?

正惊疑不定,忽然甲板上走来两个洋鬼子,操着鸟语叽里咕噜的交谈着,几个人谁也听不懂。暗舱板揭开,除了两个洋鬼子之外,后面还跟着一个戴着顶子的清军将官,和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国人。看那将官的顶子,应该是个参领之职,说话全不似洋鬼子那么毫无顾忌的,不时低声跟那个商人商量着什么。马超几个藏在暗处,听不大清,但看那神色,好像这厮只是负责押运或是交割的,而那两个洋鬼子才像是真正的货主。

私卖军火!马超脑子里立刻就蹦出了这个念头。他原是火器营出身,清军大营一向是管理混乱,有时候当兵的开小差,干脆把家伙卖掉做路费,或是换酒喝、嫖女人。而当官的则比较有魄力,人家卖起军火来,从来都是成车成批的卖。

不同的是那些官军一般是将军火卖给绺子、土匪,而胜保这个王八蛋,看来竟是要卖给洋鬼子!

待那几个人走后,马超几个又仔细搜查了一遍,在存放步枪的木箱中发现了一张纸,上面画满了奇形怪状的符号,也都不认得。几个人商量了一下,觉得这批军火事关重大,就算是把它炸沉了,也不能轻易的交到洋鬼子手里。当即接上了炸药包引线,悄然撤走。随着一连串的轰隆巨响,这艘货船整个被炸成了碎片,沉入黄河滔滔水底。

萧然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又惊又怒,砰的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茶盏乱跳。想不到胜保居然敢跟洋鬼子勾结,干这走私军火的勾当,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马超拿出那张画满符号的纸,请萧然过目。萧然结果一看,面色又是一遍,脱口道:“路氏商行!”

原来这张纸,却是一张英文货单,上面标注的数字也都是阿拉伯数字,马超他们自然是看不懂的。听萧然说出路氏商行,马超猛的一拍脑门儿,道:“啊呀,正忘了跟大人说了!那艘货船的船头,正是有个朱漆的圆圈,里面写着个‘路’字标记!”

“路氏商行,路氏商行!”萧然的眉头拧成了一团,脑子里原本搅在一起的疑团却一点一点的梳理开来。路亭山一个留洋的没落商人,为什么竟会在短短的时间里咸鱼翻身,并置办下这么大的一份产业,又处心积虑的去结交曾国藩这些个地方大佬,这一切都意味着什么,已经再清楚不过。

路氏商行,十有八九就是英国佬设在中国的一个秘密间谍机构,一方面向内地商业渗透,令一方面又进行军火的走私出口,而参股船务招商局,更是直接掌握了海上跟内河的航运生命线!

想到这里,萧然手心里不禁捏了把冷汗。如果不是雨来够谨慎,这会导致怎样的后果,真是想都不敢想!恰在这时,刘全派往山东打探的人也有了消息:原来路氏商行的东家,本名叫做路钦之,亭山乃是他的字。当年在山东,开设的万庆商行,因经营不善,生意日渐没落。后来路钦之铤而走险,一面贩卖鸦片,一面向海上贩运人口,结果激起民愤,险些被打死。走投无路之下,这才抛家弃子,流亡英国。

路钦之这三个字一入眼,萧然禁不住拍案而起。没错,路钦之,雪瑶的父亲,不正是叫做路诜之么?看来这一回,真的是冤家路窄,这位路东家,正是雪瑶的那位禽兽族叔!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萧然嘿嘿一笑,喃喃的道:“老淫棍,这可是你丫自己找死,怨不得我!”

第一百六十四章 巧计除胜保(上)

就是他!!!这个恶棍,畜生,禽兽不如!我,我恨了他!……”

雪瑶听到“路钦之”这三个字,浑身发抖,银牙咬的咯咯直响。万庆商行,正是她路家的祖业,在她父亲死后为族叔路钦之所霸占。此时得知大仇人已经找到,压抑了整整十年的仇恨腾的燃起,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这个时候萧然也没有必要再跟她隐瞒了,把现在了解到的情况说了一遍。听说路钦之要来京城同然堂总号,这可是送上门来的好买卖,雪瑶悲喜交集,激动万分,掉头就跑。

萧然吓了一跳,慌忙拽住,道:“你干嘛去?不是想现在就去亲自把那老禽兽干掉吧?”

雪瑶连喘了好几口气,才说出一句话来:“不,我先回去收拾下行囊。”

“收拾行囊?”萧然一头雾水,道:“你要去哪?”

雪瑶道:“你不是说,那个畜生已经快到京城了么?当然是要杀了他。我现在就去收拾下,然后提着他的人头,回山东去给我爹我娘祭坟去!”

晕!萧然心说我这老婆想的可够远的。作为雪瑶的大仇人,路钦之是一定要干掉的,但是现在动手还为时过早。沉吟了一下,道:“雪瑶,这个路钦之是一定要宰了的,但却不是现在,我还要让他多活两天。”

雪瑶立刻瞪大了眼睛,道:“什么?你,你不想替我报仇?”

萧然笑道:“你看你。说的什么话?你是我老婆,你地仇人当然也是我的仇人。只是现在这个老禽兽不单单是咱们的仇人那么简单,我有九成的把握断定,他已经做了汉奸了!仇当然是要报的,但是一刀杀了他,可就太便宜他了。我要看看这家伙到底都干了些什么,然后再想法子对付他。嘿嘿,我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雪瑶也不是那不明事理的人。听萧然这么说。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沉默了一会儿。眼含泪水,道:“相公,雪瑶的深仇大恨,可就指望着你啦!你,你可别辜负了我!”

萧然郑重的道:“放心吧!等把这老禽兽弄死,我跟你一起回山东去给岳丈、岳母祭坟去。”

雪瑶这才破涕为笑。萧然安慰了她几句,然后一个人回到书房。静下心来把最近发生地事情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反正路钦之是要到京城来地,只要他落到手里,就不怕他再飞出去,眼下当务之急,是查清胜保是否真地在替洋人走私军火。大清国的新式火器要是落到了洋鬼子手上,后果是不言而喻的。如果情况属实,必须立刻斩断这条通路!

而胜保这个家伙作为奕只是胜保身为满臣正二品的大员。一旦动他恐惹起其他人、尤其是奕的怀疑和恐慌。而现在这件事,正好是个难得地机会,私通洋匪、走私军火这么大的罪名。量奕

可是单凭一纸货单,还不足以给胜保定罪,现在关键的问题,是要找出更直接有力的罪证,把这件案子办成铁案,令胜保再无翻身的可能。同时还要查出,他的军火交易在朝廷中是不是还有关联。

本来想直接去找奕比较稳妥。看看已经是日暮,便备了车马,径奔工部侍郎爱仁府上赶来。

爱仁原是左都御史,辛酉政变之后,调任工部侍郎。想大力发展工业,工部就显得尤为重要,眉也正是觉得爱仁为人正直,才让他接了这个差事。萧然来的时候不巧,爱仁正跟几位大臣应酬未归,下人通报,爱仁地两个儿子听说萧公公大驾光临,吓了一跳,慌忙出来迎接,一面使人飞报爱仁。

爱仁得知萧然来府,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子,满朝文武中,但凡重臣,自然都知道萧然地分量。这可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家伙,亲自到府上来,一准儿没什么好事。当即急三火四的赶回去,瞧见萧然正悠哉游哉地坐在厅上喝茶,又没有着补服,心里才稍稍松了口气,连忙近前见礼。

寒暄已毕,爱仁忐忑不安的道:“萧老弟可是个大忙人,平日里那是请都请不到的。敢问今夜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萧然嘻嘻一笑,歪着头盯着爱仁,眼珠子在他脸上瞟来瞟去

他心里直发慌,手心儿里都见了汗。又不知该说点如坐针毡。半晌,萧然才端起茶盏浅啜一口,道:“工部侍郎这个位子,赚的银子可不少吧?”

爱仁正全神贯注的听他说话,不提防说出这一句来,差点咕咚一屁股坐到地上去。手中的茶盏撞翻了,淋淋漓漓的撒了一身,也顾不得擦拭,慌忙起身,结结巴巴的道:“萧、萧公公,您这话什、什么意思?”

萧然慢悠悠的道:“工部,主掌全国工程事务。什么土木修筑,工程水利,机器制造,矿冶纺织,都属工部治下。我说爱大人,这么些个营生,假如都能拿来做买卖,那得赚多少银子?”

爱仁面无人色,情急近前一步抓住萧然的衣袖,道:“冤枉,冤枉!萧公公,您这话可不敢乱讲,下官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恪守清廉,为主尽忠,此心可昭日月啊……”

啪!话没说完,萧然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来,重重拍在桌案上,冷笑道:“爱大人,那这又怎么说呐?”

爱仁身为工部侍郎,接触洋务,倒也识得几个洋文。取过那张纸来一瞧,顿时啊的一声,呆若木鸡。这货单上标注的正是新式步枪、榴弹炮、炸胶等货品,还分别用阿拉伯数字标注了数量,爱仁如何看不懂?

怔了半天,忽然扑通跪倒,抓住萧然衣袖道:“公公救我!”说着老泪便下来了。萧然对他也还没有什么坏印象,看他须发斑白的跪在哪里,颇为不忍,两手扶起,好言道:“大人不必如此惊慌,如果不是想拉你一把,咱家今儿也就不会到你这儿来了。”

爱仁一听这话有活路,脑子才算清醒了一些,道:“萧老弟,这张货单,到底是从何而来?下官的确是不知情,还望老弟相告,老朽感激不尽!”

萧然心道:是了,这老头第一句话问的不是这货单都有谁见过,而是问从哪里来的,看来他的确是不知情。当下正色道:“爱大人,您也算是我朝的老重臣了,三朝为官,相信你不会做出这种违背良心的事情来。不妨实话跟你说,这纸货单,乃是山东驻防八旗军副都统胜保哪里查来的,据我目前掌握的情况,交易是通过宁波的一家路氏洋行,出售到英国去的。”

简单的将事情经过讲述一遍,爱仁震惊不已。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就算跟他这个工部侍郎没什么直接的牵连,少不得也要办他个失察渎职之罪。轻则革职查办,重则发配充军,这一场劫数估计是免不了的。想到这里,忍不住老泪纵横,泣声叹道:“完了,完了!想不到我一世清名,老了老了竟落了个晚节不保!萧公公,还望你念在我爱仁三朝元老,好歹在太后面前保我一保!”

一头说着,挣扎着又要下跪。萧然拉起他,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查出事情的真相,看看胜保跟工部兵工厂那边有没有什么勾结,到底有多少武器流入到洋鬼子手里,有什么办法能够补救,有道是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呐!”

爱仁登时醒悟,道:“是是,老弟这话说的对极。说起来山东八旗军,近来确实是在增补装备,并向兵部、内务府报了专呈,这个折子是太后亲笔批的。工部这边军械出库,也一向是按照规矩来办,见单发货,不敢有什么拖延。”

萧然道:“那么原呈可有存底?”

爱仁道:“有,存底在工部,明日一早我便派人给老弟送去过目。我记得那折子上倒没说什么,只说是河道补防,装备增需,工部这边下拨的军械,一共有两笔,数量也还不算大。”

萧然顿时皱起了眉头,冷然道:“数量不大?那么敢问大人,什么样的数量叫大?这些新式火器,是我大清国的生命,便是一枪一弹,也不允许出任何的差错!这个道理,难道还要我教你?”

爱仁冷汗顿时又冒了出来,唯唯诺诺的道:“是是是,下官失察,下官失察!老朽的意思,是说这两笔军械都是照章出库,咱们只需校准货单跟实际出库的数量是否相符,就能查处工厂那边是不是与胜保有私下勾结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巧计除胜保(中)

然同意了爱仁的建议,同时告诉他,事情一旦办的要让任何人知晓。倘或走漏了风声,肯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爱仁知道这事关系重大,不敢怠慢,第二天就开始秘密核查。经过仔细的校对跟盘点,结果出来了,往山东胜保部的两批出库军械,跟上报朝廷的数量是一致的。这样一来可以大致估算出胜保走私的次数、数量,而来也说明这次补充的装备是按照正常途径办的,间接的排除了朝廷内部有人勾结的可能。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基本排除了奕议政王,位高权重,不会为了银子而去冒这样的风险。可以断定,这件事完全是胜保自己搞的鬼,利用职务之便走私军火捞外快,诛九族都不为过。

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直接有力、可以一下子把他钉死的证据,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想法子刺激他再次出货,然后抓他个现行。不过上一回马超等人炸沉了货船,只怕会引起胜保的警觉。胜保这家伙能从一介书生爬到副都统的位子,可想而知人也是鬼精鬼精的。要是他起了疑心,那这事可就难办了!

想了半天,萧然派人叫来马超,又让马超仔细回忆了一下当天的细节。据马超所说,当天他跟几名弟兄上下货船的时候,都十分的小心,可以确定没有被人发现,估计就算货船被炸沉。也很难让人判断出是事故还是人为。

这样看来,引胜保上钩应该还有机会,萧然立刻就放心了不少。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怎么能布一个局,让胜保心甘情愿地钻进来。

正琢磨着该怎么设这个套,刚巧雨来派人来找,原来现在电报局开张,由于朝廷的保护跟鼓励。不单线路没有像从前一样遭到百姓的迫害。相反生意还真不错。尤其是那些商人,往来传递消息,以往要十天半个月的现在一眨眼就传了过去,想想孙猴子的筋斗云也不过如此吧?

商人的特点,自然是唯利是图,相对来说也就更容易接受新鲜事物。发现了电报这东西的好处,不免奔走相告。带动的电报局地生意蒸蒸日上。这样地商机,凭雨来地精明自然不肯错过,便来找萧然商议,打算请福来洋行的艾顿再去铺设沪上至广州的线路,同时奏请朝廷,拟发上谕,由各地方衙门招募人手,架设电报线路。争取尽快的把中国的电报网络完善起来。

这可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萧然自然赞同。当听雨来提到艾顿的名字事,忽然眼前一亮,猛拍大腿道:“有了。有了!我怎么倒把这个人给忘了。嘿嘿,想让胜保这只老狐狸上套,就要着落在艾顿地身上!”

看雨来听的满头雾水,萧然嘿嘿一笑,凑上嘴巴耳语了一番……

却说这一日,同然堂总号门前,一辆豪华马车停下,趾高气昂的走下一个人来。一身狐裘袍子,头戴抓耳水貂帽,架着一副夹鼻眼睛,留着八撇胡子,派头十足。堂上伙计见来了主顾,忙上前去打招呼道:“这位爷,快里边请!您了还是头一次光临咱们同然堂吧?先请里边喝口热茶。”

那人打量了一下同然堂的招牌店面,从鼻子里发出嗤的一声,哼道:“这便是鼎鼎大名的同然堂总号?看来也不过如此嘛,小家子气!”

原来同然堂的总号是设在红门子胡同的,这里都是多年地老建筑,自然不会是特别阔气、金碧辉煌地那种。但同然堂的伙计素质都很高,也不跟他计较,笑着请进屋去。

店面掌柜亲自上前见了礼,上了壶极品碧螺春,这才请教姓名商号。那人仍是一副眼皮朝天、不屑一顾的架势,也不说姓甚名谁,只道:“你们大掌柜呢?我要跟他说话。”

掌柜地可不像伙计那么好脾气,也是一牛逼的主儿,冷笑一声,道:“哟,那您可得候着了。咱们大掌柜刚刚去了宫里,太后召见,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呢,您了就搁这等吧!”

其实这个时候,雨来就在后头办公室里。但是掌柜的这么一说,那人可就懵了。太后召见,那是何等的殊荣?也亏他脑筋转的快,忙起身道:“原来如此!海涵海涵,这位掌柜,那能不能麻烦您通报一声,就说宁波路氏商行的东家路亭山前来拜会,待会大掌柜的回来了,还

给引见引见!”

掌柜的一撇嘴,心说你个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东西,就是欠损!当即道:“这样啊,看看吧。只是不知咱大掌柜什么时候回来,您就多等等吧!”

也不跟他啰嗦,回身去了后堂。恰好这一日萧然也在,听说路钦之来了,与雨来对视一眼,笑道:“买卖上门了!”

两人都不着急,先是慢悠悠的喝了半天茶,然后命人从后门去福来洋行请来艾顿,萧然回避了,只叫雨来跟艾顿两人又从后门绕了一圈,奔前门进了店铺。掌柜的装模作样的迎了上去,替路钦之跟雨来两人引见了。路钦之见雨来年纪轻轻却不失干练沉稳,一言一笑间自然带出那么一股子气势,不免暗中惊讶;待看到身后还屁颠屁颠的跟着个洋大爷,先自矮了半截儿,两个腿弯儿就不由自主的往下沉。

路钦之这个家伙,的确是做了英国人的走狗。在他眼中洋人那就是主人,比祖宗都金贵,因此一见艾顿,忍不住奴性便上来了。而艾顿对雨来又是毕恭毕敬,他那里还敢怠慢?点头哈腰的上前见了礼。雨来倒显得很客气,带他去了后堂,简单把艾顿也跟他介绍了一下,然后分头落座。

这回路钦之可不敢再装逼了,规规矩矩的说明了来意。而后说:“目前沪上船务吃紧,有实力的船商寥寥无几。而鄙人的路氏商行,有大型货船十二条,近海跟内河的航务都可以接手,江淮一带不会有第二家强过我的。所以关于参股招商局一事,还请方大掌柜多多关照。”说着又将自己行下的情况介绍了一遍,包括十二条货船的规模、状况列出单子,请雨来过目。

雨来思忖了一会,道:“原来是这样啊。都怪我下边的人办事不利,具体的情况也没了解清楚,致使我这边不好决断,才耽搁了这么久的时间。强强联合,才是谋事之道,既然如此,回头我跟沪上那边拍个电报,让他们具体拟个章程,尽快把这件事情定下来,你看如何?”

路钦之大喜之下,激动的声音都有些变了,连声道:“那感情好,那感情好!方大掌柜果然有魄力……”

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无非是阿谀之词。雨来笑道:“成吧,今天先这么着。工部那边我还有事,回头再聊。”接着便吩咐伙计送客。艾顿在一旁道:“方先生,那你看我那件事……”

雨来摆摆手道:“下次再说吧。今日的确有事,招呼不周,见谅见谅。”

艾顿叹了口气,只得告辞,跟路钦之一道出了同然堂。路钦之听说他是大名鼎鼎的英国福来洋行的经理,早就想巴结,这时见艾顿长吁短叹的,忙上前深施一礼,操着洋文道:“不知艾顿先生有何烦恼,鄙人能否为先生效劳?”

艾顿看了路钦之一眼,摇摇头道:“谢谢路先生的好意,可惜这件事,你帮不上忙啊。”

路钦之连忙动问是何事,但是三回五次,艾顿都只是欲言又止。越是这样路钦之就越觉得这里头肯定是什么赚钱的大买卖,急得抓耳挠腮。

灵机一动,问了艾顿的地址,然后假意上车离开。在城里兜了个***,便赶到福来洋行,这时艾顿也回来了,看见他找上门来,有些惊讶的道:“路先生,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路钦之道:“实不相瞒,鄙人曾于数年前到贵国留洋,大英帝国高贵的绅士,也是我最尊贵的朋友。如果能为艾顿先生服务,将是我莫大的荣幸!”

艾顿笑道:“路先生还是为了那件事?有您这句话,要是这笔生意真的能给你来做,那该多好。唉,只可惜这件事,你的确是帮不上忙的。”

路钦之心里痒的不行,越发的刨根问底。艾顿见他没完没了,无奈的道:“好吧,如果你非要知道的话。我想从同然堂购买炸药跟雷管,这东西你上哪弄去?”

路钦之得意忘形,脱口道:“我当是什么,原来是这东西!艾顿先生,不是鄙人夸口,甭说炸药跟雷管,就是枪炮我都能给你弄到,你信不信?”说完就觉得有些失口了,忙咳嗽一声,讪讪的道:“不知艾顿先生购置炸药,想做何用?”

第一百六十四章 巧计除胜保(下)

路先生,你真的能够弄到炸药,还有枪炮?”艾顿的讶,看看左右无人,对路钦之道:“这里不是说话之地,请跟我来。”

带着路钦之从后门出了客厅,来到一座小书房,推开墙上的一副壁画,里面竟是一间密室。路钦之觉得自己能够进到这里边,身份地位俨然尊贵了起来,很明显这位洋大爷已经对自己是另眼相看的,一念至此,周身的骨头霎时间便轻了二两。

艾顿请路钦之坐下,又亲手给他倒了杯茶,道:“路先生刚才说的话,不是在开玩笑吧?据我所知,大清政府有明文规定,炸药跟雷管都属于管制商品,尤其是不许洋人买卖。我现在急需购进一批炸药,按说福来洋行跟同然堂也算是老关系了,可惜那位方掌柜,无论如何也不肯通融。如果阁下能够帮助我,我将十分的感激!”

路钦之受宠若惊的道:“可不敢当!为大英帝国服务,是鄙人应尽的本分!至于那个方掌柜,哼,中国人就是这般食古不化!”理所当然的已经把自己划到外籍去了。

艾顿大喜,这才跟他说出原是福来洋行的英国本部委托他在中国购置炸药,以及新式火器枪械。只因中国政府监管的太紧,迟迟找不到门路。路钦之听说走私的货品要运到英国去,再无疑虑,当即拍着胸脯保证,炸药跟枪支都没问题。不过话锋一转,又道:“艾顿先生。想必您也了解办这种事情的难处。至于这报酬么……”

艾顿爽快地道:“钱不是问题,我可以比市面上的价格再高出四成。不过有一个要求,就是一定要快,最迟月末,我要能看到这批货物出港。”

他要求的这个时间,的确是紧张了些,但是高出三成的价格,那可是一笔暴力。飞来横财啊!路钦之犹豫了片刻。一跺脚道:“好。月末就月末,我们一言为定!”

两人商量好数量跟价格,艾顿当即便草拟了一份合同,双方签字,并首付了百分之二十的欠款,全部是福春行的银票。路钦之这时也顾不得再巴结洋大爷,匆匆告辞。他前脚刚一离开。就看后墙一道暗格无声的滑开,原来这密室之中,竟还有一层夹壁。里面施施然走出两个人来,正是萧然跟雨来。

雨来笑着走上前去,拍了拍艾顿地肩膀道:“老朋友,多亏你帮了大忙,这一次可要好好谢谢你才成!”

艾顿忙道:“哪里哪里!鄙行地生意,还不是全靠萧东家、方掌柜地支持。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且说路钦之。离了福来洋行,当即火急赶到电报局。上海至京城的电报线路,正是从山东经过。于是给路氏洋行设在山东的办事处拍发了电报,加急送抵胜保处。由于上一回出货出了岔子,胜保这阵子免不了提心吊胆的,本想推掉,但是路钦之这次开出的价码比以往都高了不少。

有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暴利面前能抗拒得了诱惑的人毕竟不多。胜保思量了整整一晚,心说反正这种事情一次也是做,两次也是做,有银子不赚王八蛋,豁出去了!

把心一横,当即给奕以河道补防、队伍扩建为名,申请新式火器。胜保可是奕系,关系在那里摆着,因此递呈到批复一应手续都办的出奇的顺利。胜保同时又通过地方衙门开具了购置炸药的凭条,使人来京城,从同然堂炸药分号购置炸胶跟雷管。这一次雨来早已交待下去,只要是山东的凭条,一律准售。

月末的时候,这笔军火已经运抵济南,再由济阳转道莱州湾。一切都进行的异常顺利,却不知一举一动全部都已落入萧然地视线。

这一日,路氏洋行满载着军火地货船刚一出海港,迎面便是两条三桅快速战舰,扬着黑洞洞的炮口包抄而来。大清国的水师一向只龟缩在港口,近海从来都是畅通无阻地,眼前这一突然的变化,令货船上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大炮顶到脑门上了,还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晕晕乎乎的就做了俘虏。

而胜保那头,军火交割完毕,着实松了一口气。白花花的银子如此轻

落入口袋,做梦都要乐出声儿来。

有句话叫做好事成双,这边才狠狠的赚了笔外快,巧的是莱芜一带又爆发了一次小规模的白莲教起义,由于清军火器强悍,很快便被镇压了。朝廷那边发来了上谕,说是山东八旗军副都统胜保,镇压匪乱有功,赏一等轻骑尉世职,赐双眼花翎,即刻赴京听赏。

接到上谕,胜保心里那叫一个美。什么叫春风得意?什么叫时来运转?哥们混到今天这地步,也算是祖坟冒青烟了。当即点起五百亲随,一路得意洋洋的奔京城而来。

农历春节刚过,正月十二晚,胜保一行已然抵达北京城下。这家伙是个喜欢装逼的主儿,当年辛酉政变之时,就曾带着五百卫队,在承德的天子脚下设了行辕,这一次也不例外,不投驿馆,而是在城郊直接扎下了营寨。

第二天一早,天子降诏,宣胜保晋见。此时的胜保头顶大红撒缨的暖帽,身着崭新补服,系一件狐皮大氅,精神抖擞的进了城,径直奔午门等候召见。刚自站定,就看迎面走来一人,老远便笑道:“胜大人,别来无恙啊!这一路从山东赶来,辛苦辛苦!”

胜保看的真切,这人身着补服,头戴官帽,一张年轻而英俊的脸上总是笑嘻嘻的,不是萧然是谁?连忙还礼,道:“这怎么话儿说的,克斋无德无能,岂敢劳动萧公公大驾!”

萧然笑道:“这你可千万别客气,要说今儿这差事,还就得我来,别人真未必办得了你。”

胜保一愣,道:“萧公公这话是……”

萧然一挥手,道:“梅侍卫安在?绑了!”

话音未落,就看四下里呼啦啦涌出三五十御前侍卫,领头的正是侍卫首领梅良甫,一哄上前,七手八脚将胜保按到在地。胜保气的大叫:“反了,反了!萧然,你知道我是谁么?你敢动我?”

萧然道:“***,老子动的就是你!听好了:罪臣胜保接旨!”说罢从袖子里取出圣旨,展开念道:“山东驻防八旗军副都统胜保,假借河道补防,虚报军需,勾结不法洋商,走私军火,证据确凿。身为臣子,枉食君俸,里通外国,实属罪大恶极,令人发指!着即刻革去顶戴花翎,剥黄马褂,发送宗人府议罪!”

胜保直到此时才知是东窗事发,但怎么也想不通做的如此隐秘的事情,怎么会突然露了馅?扯脖子叫道:“冤枉,冤枉!胜保无罪,此系栽赃陷害!”

萧然冷然道:“胆敢狡辩,掌嘴二十!”早有侍卫上前,掉过刀鞘照着嘴巴噼噼啪啪的就是一通乱拍。黄铜包头的硬革刀鞘何等坚硬,二十下过后,胜保已经满面开花,鲜血带着牙齿吐了一地。

梅良甫自带人将胜保押走,而此时的奕坐针毡。直到此时他才知道胜保犯了什么事,萧然搜集到的证据十分详细,整个军火流通的每一个环节都有记录,关键走私的货船也被截获,可谓是人赃并获,铁案如山了。

到了这个地步,显然神仙也救不了胜保的性命,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撇清关系,千万别引火烧身。因此奕义凛然的踹上一脚。

就在抓捕胜保的同时,六额附景寿率领亲军卫队,包围了城外胜保的五百亲兵,一个都没能走掉。而后由朝廷签发密令,一路飞递,由各府衙火速抓捕涉案人员,并调集河南、江苏两省八旗军,进入山东,防止胜保部哗变。其实这个担心倒显得有些多余,所为树倒猢狲散,胜保铛入狱,手下那些个心腹人人自危,自保尚且不及,哪里敢有异动?不出半月,那些参与走私军火的,已全部落网。

这一来胜保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了。宗人府会同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司会审,判了个通敌卖国的罪名,诛灭九族。正月二十七日,菜市口问斩,昔日风光无限的副都统至此翻成画饼。

而这一刀下去,砍下的不单是胜保的人头,也是满清的一只左膀右臂。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大仇得报

在胜保落入萧然圈套的同时,路钦之这边还是趾高气发。参股船务招商局的事情这么容易就解决了,而意外的是竟然还跟大名鼎鼎的英国福来洋行搭上了线,不能不说是无心插柳,飞来之福。以后无论是走私军火还是新式机械,银子还不是大把大把的来么?

欣喜之余,正要返回宁波,没想到方雨来竟亲自来请,设宴款待。这可是天大的情面,当然不能推辞,欣然赴宴。席间,雨来主动提出要能跟路氏商行进一步合作,希望能够将同然堂在江淮一带的生意,与路氏商行联手。

路钦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复问了几遍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兴奋的差点抽过去。在浙江,路氏商行的买卖也算是个中翘楚了,但是同然堂不一样啊,人家可是朝廷的买卖,相当于中央派系,有了这一层关系,无论是在大清的地盘上行商,还是海上跟内河的航运,那简直就是畅通无阻!

这样的好事,路钦之自然是一百个答应,可是雨来却说这只是自己的一个意向,还要跟东家商量,并且要上报朝廷,手续比较繁琐,让他在京城耐心等候,先不要回浙江去。路钦之满口答应,对这位大贵人感激涕零,以身相许估计都是可以考虑滴。

可是这一等便是半个来月,同然堂这边迟迟没有个准信下来。路钦之等不及,又要回去。这回却是艾顿来请,主动跟他谈福来洋行的合作。自此雨来跟艾顿两人,走马灯一样地天天来请,这两位财神爷路钦之是哪位也不敢得罪,一直拖到正月里头,胜保出了事,城中贴出了文告,路钦之才觉得事情不对味儿。拔脚想要开溜。

这日匆匆收拾了细软。刚出客栈。就看迎面走过来几个人,领头的是一位年轻公子,玄狐皮的大氅,气宇轩昂,笑呵呵的道:“咦,这不是路东家么?匆匆忙忙的要到哪里去?”

路钦之并不认得,但看到这人笑的别有深意。心里便是咯噔一下子,忙道:“路东家?抱歉,想是阁下认错了人,鄙人自姓张……”

“姓张?不好,不好!”年轻公子连连摇头,道:“这个姓与阁下不般配,为何不姓秦?”

“啊?”路钦之一时竟没反应过来,也难怪。好像这辈子也没有人这么问话的。正愣神呢。就听那公子不紧不慢的道:“瞧阁下长地这幅尊荣,不姓‘禽’简直糟蹋了。我看就姓禽名兽,再贴切不过。”

路钦之这才明白过来。登时便要发作。可是一看那公子身后几条壮汉,一个个凶神恶煞似地,情知不是头,也不说话,掉头就要跑。岂知刚转过身去,就觉眼前一黑又是一亮,好一片金光灿烂,一副夹鼻眼睛被拍地粉碎,碎碴儿刺得脸孔鲜血淋漓。路钦之捉脚不住,整个身子如腾云驾雾一般飞了起来,接着又重重摔在青石街道上。浑身的骨骼都似被摔散了架,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

原来身后早站了一条铁塔般的大汉,瞪着一双怪眼,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就像抓小鸡一样的把他提了起来,咕咚一下摔在那年轻公子的面前。路钦之倒也光棍,知道今日是凶多吉少,强忍疼痛,从怀里摸出一杳银票,道:“大爷,大爷行行好,放……放小人一条生路,这些银子,全、全给你!”

年轻人笑着接过银票,道:“银子是要地,你呢我也不打算放。嘿嘿,碰到我,活该你倒霉。”

路钦之气得浑身发抖,咬牙道:“我与你远日无怨近日无愁,为何害我?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路东家不认得我,应该不会不认识她吧?”年轻人让开一步,现出身后一名年轻女子,容貌极美,只是脸色惨白,眉宇间带出一股煞气,神色说不出的怨毒。路钦之瞪大眼瞧了半天,忽然神色剧变,骇然道:“你,你,你是、是……”声音发颤,如见鬼魅。

这名女子,正是路雪瑶,那年轻人自然就是萧然了。有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此时的雪瑶杏眼圆睁,牙齿咬的格格直响,浑身颤抖着话都说不出来了。她与母亲路氏容貌极像,路钦之一时还以为是冤魂索命来了,但随即便醒悟过来,这正是当年放跑的那个丫头,现已出落成人了。眼见今日是凶多吉少,忽然干嚎一声,挣扎着爬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连声道:“侄女,侄女!我对不住你啊,对不住你爹娘,我伤天害理,简直禽兽不如,呜呜!我该死啊!侄女,你,你杀了我吧,杀了我替你爹娘报仇!……”

呜呜哀号,其声倒也凄惨。这几句话,登时将雪瑶不堪回首的旧恨勾起,怒火填胸,就怀里摸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冲上前便刺。萧然事先倒不知她带了家伙来,刚想阻拦,只听路钦之叫道:“好,你杀了叔叔吧!只是你弟弟尚且年幼,又

氏唯一的香火,求你能看在你爹地份儿上,替叔叔照呜,我地儿,从此你便没有爹啦!我苦命的儿啊!……”

这么一哭嚎,雪瑶忍不住一时顿住了脚步。路氏一门自来人丁单薄,到她这一辈上,只有路钦之的侧室生了一个儿子,比雪瑶小了六岁,算来今年才刚刚十三,未过总角。她自幼父母双亡,深知这孤苦无依地苦楚,而眼前的这个禽兽、恶棍,纵然十恶不赦,却毕竟是自己的亲叔叔,与自己血脉相连,如何下得手去?

就只这么略一停顿的工夫,路钦之毫无征兆的翻身跃起,一把拗过雪瑶手中的匕首,横在她颈中,左手抓祝糊头发。向后一拖,大叫道:“谁敢过来,老子便跟她一起玩儿完!”

这一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萧然个马超两个奋身来救,但已然不及。正在这时,只听啊地一声短促惨叫,路钦之整个人忽然痉挛了起来,直挺挺的向后倒去。而那柄锋利的匕首。正死死攥在一个手里。拳头捏的紧紧的。顺着指缝血像小溪一样流了下来。

危机关头出手的,正是站在路钦之身后的花和尚。也亏得他出手又快又准,在间不容发的刹那间只凭肉掌抓住了刀锋,否则真是不堪设想。饶是如此,那锋利地匕首还是在雪瑶颈中勒出一道血痕。

萧然这时已经气疯了,冲上前去对着路钦之没头没脸地就是一通神踹。可怜路钦之这厮,也不知被花和尚打到了哪里。动弹不得,只能发出一连串地凄厉哀号。

花和尚天生一副铜皮铁骨,手上只是割伤了皮肉,还不碍事。雪瑶这时却是又气又恨,从花和尚手中夺下匕首,就要杀了路钦之。萧然连忙抱住,道:“不能就这么让他死了!这个王八蛋,居然敢来狗急跳墙的一套。老婆。咱们定要慢慢的消遣他!”

当下命马超将路钦之架起,丢到马车上,准备带回萧府去。路钦之倒也有几个随从。只是见了花和尚凶猛,哪里还敢上前,早脚底抹油遛了。

跟萧然一同来的,除了马超跟花和尚,还有三个是刑部派来的差役,见他想把路钦之带走,连忙上前道:“萧公公,这,这怕不合适吧?咱们无法交差……”

萧然冷冷道:“人是我带走的,用你们交什么差?回去跟你们头照实说!”

三人是混刑部的,当然都知道萧然地身份,诺诺连声不再多言,自回刑部复命。萧然带了雪瑶,押着路钦之径直回到榆钱胡同,刚到门口就看一人迎了上来,兴奋的直搓手,却是极具虐待倾向的刑慎司出身的段兴年,巴望能干一笔好买卖,显一显身手。

将路钦之弄下车来,老段早已准备好了全套服务。对付这种禽兽,千刀万剐自然是最合适的。

剐字容易写,这活要是真干起来,还有个讲究。通常剐刑分作两种,一种叫做“鱼鳞剐”,就是将一张鱼网罩在受刑的人的身上,勒的要紧,让皮肉都从网眼里突了出来,然后用锋利地刀子,一片一片细细地脔割,据说最牛叉的用刑高手真的可以剐上以前刀,恐怖之极。另一种则相对仁慈一些,唤做“扎八刀”,额上两刀,片下两块皮来,正好垂着盖住了双眼,胸前乳上两刀,双臂双股各一刀。

段兴年当然不会让路钦之死地那么舒坦,早早就预备下一张大网,锋利的片刀。设好灵堂,选了吉辰,祭了三牲,由雪瑶浑身缡素的在灵前大哭了一回,其声哀哀,众老婆也都陪着落泪。

及到行刑,萧然却死活不肯让老婆们再看了,坚决的把她们都赶回前宅。段兴年满八大碗烧酒,脱去棉袍,就在这冰天雪地中赤裸着两个膀子,只穿一件褡裢,提刀上场。

路钦之这时也知道自己将要面临怎样的酷刑,骇的双眼突出,苦于嘴里被赛了麻核桃,叫又叫不出。只见段兴年那一刀刀便细细的割了下去,每割两三刀,便喝一口酒,路钦之一痛昏过去,就使冷水泼醒。残酷一幕,就连亲身经历过战场血腥的萧然见了,都觉得阵阵作呕。

这一剐,竟一共剐了整整一天半的时间,共计八百六十三刀,直把个路钦之割得体无完肤,甚至连一指完好的皮肉都已不见。气绝之时,两个眼珠子竟活脱的从眼眶里掉了出来,如此酷刑,便是地狱里的拔舌啊下油锅什么的,想来也不过如此!

第一百六十六章 想探我的底?(上)

剐了路钦之,雪瑶打点行装,执意要回山东老家去,坟。原本萧然也想跟去的,却又实在是脱不开身,无奈只好让林清儿跟段兴年两人一起护送雪瑶回山东,结果纳彦紫晴也吵着要去,宁馨更是急得不行,两个丫头一撺掇,小竹小月几个也坐不住了。萧然想想多几个人去也好,省的雪瑶心里伤感,倒可以做个伴解解闷。

前半个多月的时间里,雨来跟艾顿两人在拖住路钦之的同时,也将路氏商行在江淮的整个运营脉络套了出来。雨来是打着合作的旗号,艾顿则是抛出了走私的诱饵。路钦之生怕这两位大贵人不了解自己的实力,上赶着把自己所有家底全都抖落出来了,所以这边对他动手的同时,萧然请户部、刑部、吏部、都察院一同会议,签发密令,将整个路氏商行连根拔起。同带那些跟走私行为有关联的贪官污吏,一查到底。

参股招商局的那十二条大船,尽数充公,路氏商行名下的财产,抄的抄封的封,货品移交同然堂,钱款就直接充了公,总之是什么也没能剩下。由于这件事情牵扯到洋人,关系非同一般,曾国藩、左宗棠,还包括浙江的钱粮总管胡雪岩,三人分别向朝廷递交了请罪折。其实他们三个也不过是为路钦之利用而已,因此朝廷只是象征性的罚俸而已,并没有过分深究。

拔掉了路氏商行这个英国在华最大的商业间谍机构,极大地触动了英国人的利益。自然也就令他们感到极度震惊。在他们的眼中这简直是无法想象的事情,从第一次鸦片战争一直到现在,中国人从来都是逆来顺受,奴颜婢膝,怎么可能不声不响的就做出这样逆天的举动,竟敢公然跟日不落帝国叫板?!

这样的心理,让英国人迅速做出了反应。广东至福建一带海域游弋的英国军舰,迅速向舟山海域集结。远在日本地一支由两艘战列舰、七艘巡航舰、及少量蒸汽铁甲舰跟运输船组成地混编舰队。也挂帆驶向中国海岸。与此同时。法国跟美国地远洋舰队也绕过朝鲜海峡,直逼海湾。一时之间,局势骤然紧张起来。

但是由于路氏商行总归没有挂出英国人的名头,而清朝政府这次的手段又极其铁腕,干净利落,所以英国人颇有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只能暂时忍耐。寻找合适的机会才能下手。包括各国驻京领事馆的领事们,频频走动,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仍是相安无事的样子,但实际上已经是风起云涌、山雨欲来了。

而这个时候,萧然跟眉、奕到来地、很可能也是决定中国命运的大战做好最后的准备。支援普鲁士跟沙俄的两批新式武器都已送到,数量不是很宽裕,但装备一支几万人的部队还是不成问题。要知道当年普鲁士对丹麦的战争中。普奥两国加在一起也不过数十万人。并且武器落后,火炮严重缺乏。大清国支援的新式步枪、短管曲射炮跟重型榴弹炮,已经足以使普鲁士跟沙俄两国分别组建出武装到牙齿的钢铁部队。那将是一部真正地无坚不摧地战争机器!

在交付武器的同时,大清国还分别支援了部分技术,主要是用于弹药、地雷,还有香瓜手雷的生产。这样一来,就为普鲁士跟沙俄在欧洲发动持久地大规模战争提供了充足而有力的保障。

在萧然强大财力及新式武器的支持下,原驻俄公使俾斯麦,此时已经出任了普鲁士首相兼外交大臣,发表了著名的铁血演说:“德国所注意的不是普鲁士的自由主义,而是权力。普鲁士必须积聚自己的力量以待有利时机,这样的时机我们已经错过了好几次。当代的重大问题不是通过演说与多数人的决议所能解决的,而是要用铁和血。”这位铁血宰相一当权,便开始厉兵秣马,对内积极扩充军队,外交上大胆而又不失狡猾,联合奥地利,成功挑起了对丹麦的政治争端,为最终统一德意志联邦迈出了第一步。

俄国方面,沙皇亚历山大二世也经过了近一年来的努力,逐步镇压了地方上的农民骚乱,一边整顿国内的经济跟工业,一边开始有计划的加强中央集权。当年的克里木战争不单使沙皇俄国从荣誉的顶峰跌入低谷,一度被排挤出欧洲的大门,甚至还逼死了他的亲老子尼古拉一世。无论从利

荣誉上,亚历山大当然都不能够忍受这样的屈辱。干半岛,重夺昔日的欧洲老大哥地位,就成了沙皇的唯一目标。

由于当时的信息传递跟运输都不便捷,往来联络极耗时日,萧然就需要对这些事情做出一一的统筹安排。除此之外,他还等着要见两个重要的人。

第一个要见的当然就是曾国藩了。说来这位曾帅,去年十一月中就已经动身来京,到现在已经足足的走了两个来月。明里的托词是说路染寒疾,实际上却是由于湘军遣散,调任直隶总督,有意的造一造声势。直到一月末,曾国藩一行才抵达京师。

其实这时曾国藩的心里,可能比萧然还急着这一次见面。作为地方大佬,他在京师自然是耳目众多,尽管不在朝堂,但京城里发生的大事小情却甭想瞒过他的眼去。而萧然现在的身份、地位,他也当然一清二楚。

自打回銮开始,诛肃顺,废慈禧,北征俄国,东进日本,以及开展工业变革,开辟商业通路,林林总总,这位红顶太监做过的事情,简直是不胜枚举。要说当初在承德与萧然见面那一次,是因为萧然得到咸丰的宠爱、是圣驾前的红人,所以才希望结交拉拢的话,那么以现在萧然的位极尊崇,曾国藩能够剩下的就只有“巴结”二字了。

这晚才到驿馆,京城里的那一帮子朝臣们,但凡是能够说得上话的,自然都要来探视拜会。曾国藩推说风寒未愈,教手随行幕宾替他一概挡驾,就只带了贴身侍卫,偷偷溜出驿馆,乘马车来到榆钱儿胡同萧然的府上。萧然也早听说他到了京城,必然第一个来见自己,算算时辰差不多了,特地教人备了酒宴。

酒宴刚备好,曾国藩的马车也到了门口。萧然亲自出门迎接,就看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迎面走来,笑吟吟拱手大声道:“萧老弟,当日承德一别,算来已近两年,想杀老朽,想杀老朽也!”

萧然笑着扶祝蝴手臂,道:“岂敢劳烦大人记挂着,愧不敢当啊!”

寒暄了几句,曾国藩便自衣袖中摸出一纸信封,连称“些小薄礼,不成敬意”,塞在萧然手中,打开一看,原来是四张银票,面额都是十万两,上面盖有官宝印封,总计四十万两。这也是地方官进京的惯例,所以尽管萧然现在不缺银子,但送上门来的零花钱倒也不必拒绝,欣然笑纳。而后邀曾帅入席,酒菜简单却不失精致,就只两个人对面小酌,也便于言谈。

酒过三巡,渐渐话入正题。曾国藩端起酒杯满饮一杯,道:“萧老弟,你我二人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是上一次同你攀谈,便有一见如故之感。今天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并无六耳,老朽便有话直说了。言辞若有不当之处,还望老弟你勿怪啊!”

萧然心说我猜你就沉不住气了,瞧着模样,十有八九是要套我的话,探我的底。当即也干了一杯,微笑道:“大人可千万别客气,有话但请直说。”

曾国藩轻咳一声,道:“老朽这次来京,蒙皇上圣眷,太后恩宠,委任直隶总督之职,执掌京畿重地,堪称疆臣之首,说起来,这也是朝廷对伯函(曾国藩字)莫大的信任。只是直隶总督这个差事,实在是不好当啊!位高而责亦重,老朽又是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到底怎么办这个差,还得仰仗老弟你多多提点才是啊!”

曾国藩这话,明里是请教,暗里却是不着痕迹的摸萧然的底,看他以后到底是做什么打算。萧然登时醒悟,这个曾剃头,显然是对我不放心啊!也难怪,自己现在位极尊崇,更何况又是个汉人,倘或触动了大清的根基,那么曾国藩可就成了池鱼之祸了。

尽管前世对你有那么一点小小崇拜,但偶像归偶像,大事上可不能含糊。萧然哈哈大笑,道:“大人这可就是说笑了!想我不过是区区一名内廷总管,如何敢妄言政务?何况我今年不过虚度十九,虽然也打过那么两仗,终究是井底的蛤蟆,能见过多大的天!而大人就不同了,数十年浸淫政务,守护一方水土,堪称社稷之栋梁。实不相瞒,我还正想请教大人,对目下的京畿事物作何打算呢?”

第一百六十六章 想探我的底(下)

句话,轻描淡写的把皮球踢了回去。这个态度让曾些不爽,但是又不敢表露出来,忙打了个哈哈,道:“老弟这是说笑了。说到底,咱们都一样是做奴才的,心里想着的无非就是怎样伺候好主子,伺候好皇上跟太后,主子们舒坦了,才有咱们这些做臣子的开心。萧老弟,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话说的跟上一回两人见面时,那忧国忧民、鞠躬尽瘁的样子可就大相径庭了。萧然当然知道这并不是他的心里话,而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只要朝廷这边安稳,大家就相安无事,关键是谁也别搞出什么花样儿来。同时也是在试探萧然的反应,看他是不是会表示出什么不一样的情绪来。因此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直停留在萧然的脸上。

可惜萧然一张老脸早已修炼的皮糙肉厚,况且他早有预感曾国藩会是怎样一个态度,因此完全不动声色,反而做出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道:“大人这句话,的确是说到我心里去了。说真的,我萧然当初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太监,能有今天这样的荣耀,置办这么大的宅子,吃的好穿的暖,还不都是主子们赏赐的?况且萧然内无兄弟,外无长支,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只要能在这大内总管的位子上坐的安安稳稳的,别的还求什么呢?”

言外之意,那是在提醒曾国藩,自己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内廷的总管。终身都不可能脱了太监地名。倘或搞起什么事端,那便成了阉祸,是为天下之大忌。曾国藩何等样人,岂不明白这一层意思?当下连连颌首,大有推心置腹之意。

说到底,这便是两世人在观念上的根本差别。在曾国藩最看来,萧然如果想动摇满清的根本,必然是鸠占鹊巢。篡夺皇位。可是打死也不会相信萧然尽管一心要推倒清政权。却并不想当这个皇帝。萧然的这一番话,也就恰恰搔到了他心头难解的痒处,久悬的一个包袱,也终于放了下来。说来也是,萧然前世总算读过《曾国藩传》作为指导思想,基本可以推测出曾国藩的大致心思跟意图,而曾帅就不同了。哪里会猜出萧然揣的是哪门子心思?这样地较量,实在是有失公允。

两人看似解开了彼此心里地芥蒂,言谈也就越发地畅快起来。正是通过这一晚谈话,萧然终于可以确定,曾国藩现在的心思基本与自己猜度的一致,觉无反清的意思。态度明朗,今后要做的就是如何同这位前世的偶像博弈这一局棋了。

当下推杯换盏,一直到亥时曾国藩方才告辞回了驿馆。萧然本不胜酒力。这时已经喝的脚底下发飘。但仍坚持送曾国藩出了门。看着马车粼粼远去,萧然醉眼朦胧地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嘴角也浮起一丝玩味的神色。喃喃的道:“想探我的底?嘿嘿,曾帅,咱们之间的较量,这就要开始啦!……”

要说曾国藩是他想见的两个重要人物之一,剩下的一个,不是别人,乃是萧然的老丈人——盛京将军纳彦辛夺。萧然早已给盛京飞马发去消息,请岳父秘密来京。纳彦辛夺本就是个野心勃勃地主儿,当初认了萧然做女婿,为地正是有朝一日成就大事,许久不见萧然动静,心里边儿还在犯嘀咕呢。这时接到流行飞报,当即换了行头,只带贴身亲随,加急望京城赶来。

盛京是满清的发祥地,多少年来也一直被满清视为大后方。萧然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后院里头点起一把火来。因为害怕城中耳目众多,没敢让纳彦辛夺进城,只在城外一处比较偏僻地客栈相见。

叙礼已毕,萧然跟岳丈大致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挑起与洋夷的战事,则洋鬼子必然从天津登陆,紧逼北京,趁此时机另纳彦辛夺从后方起事,则迁都大计可成。纳彦辛夺听了,顿时目瞪口呆,原本只一心想篡权,现在才明白过味儿来,感情这位假太监女婿想要的并不是单单的权势那么简单,而是要推翻整个满清政权!

毕竟他自己也是旗人,登时犹豫起来。萧然的做事风格他也不是不知道,基本上只要说出来了,就一定是有十足的把握,不怕你不答应。但是要说推翻自家老祖宗创下的基业,搁在谁手上都要好好的掂量掂量。

萧然当然早想到了他

,也不说什么,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卷布帛,就桌上铺是一幅地图。其中自山海关起,沿建昌、赤峰一路向北,用一条猩红的朱砂线标注出来,将整个东北分割开来。纳彦辛夺作为统兵将军,岂有看不懂地图的道理,当即大吃已经,道:“贤婿,你这是……这是要裂土分国?!我,我没看错吧……”

萧然微微一笑,一字一顿的道:“怎么,难道岳丈大人就甘心做一辈子的将军,而不想划土称王、成就一番霸业么?”

“这,这……”

纳彦辛夺彻底的晕了。要说以他的野心,自然也曾无数次的在脑子里yy过,有朝一日自己也能登上皇帝的宝座,面南背北,接受臣民拜,那将是怎样的快意人生!不过这也仅限于yy而已,真正要做这龙天子,他还真没这个胆量。之所以拉拢萧然,充其量也就是希望通过他的上位,为自己谋取更大的权势而已。

然而现在,萧然就把一个如此真实的梦境变成了触手可及的希望,摆在了他面前。霎时间纳彦辛夺只觉得浑身的热血涌上了头顶,浑身每一寸肌肤都在战栗,伸出不住抖动的手掌,抚过地图上红线标注出的那一片广袤的土地,两眼放光,那神情就像是一匹饿极了的野兽盯上猎物一样的贪婪,激动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萧然就在旁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的举动,也不说话。好一会儿,纳彦辛夺猛然从无限的意淫中惊醒,一把撇开地图,蹬蹬蹬连退数步,道:“不成,不成!江山一体,哪有裂土分国的道理!贤婿,这等玩笑可开不得!”

“怎么,岳丈大人是觉得我在故意试探您,还是对自己的实力没有信心?”萧然拾起地图重新铺在桌子上,缓缓说道:“现在中国形势,南方长毛虽已平定,但是地方武装也随之崛起,统兵大权已然大半落到了汉臣手上。李鸿章,左宗棠,骆秉章等等,这一帮子封疆大吏,再加上一个调任直隶总督的曾国藩,汉臣天下的势头已经是势不可挡。满清政权的根基,从根本上已经动摇了,垮掉也只是个时间问题。试问目下的八旗势力,吉林将军,僧王铁骑,包括您岳丈大人在内,有哪一支势力能与江南汉臣抗衡?”

纳彦辛夺神情一凛,无言以对。萧然又道:“有道是天命与之,不可不取。目下整个北方,只有个吉林将军还算有几分尽量,其他莫不在岳丈掌控之下,无人再可与你抗衡。只要朝廷能够迁都江南,那边形势自有小婿操纵,南北联手,则大事可成矣!东北地区,我将扶助岳丈建立一个满洲政权,完全是你自己的天下,开疆辟土,登基称帝,接受万众朝拜。岳丈以为如何?”

纳彦辛夺兴奋的脸皮都涨得通红,憋了半晌方道:“这个……只是我膝下二子已殁,如何传承基业?”

萧然笑道:“岳丈如何忘了,我当初不是答应过,只要紫晴生了二子,就姓纳彦么?”

纳彦辛夺目露喜色,犹豫了一下道:“对对对,贤婿的确说过!这……只恐委屈了贤婿!”

萧然知道他这一句委屈,实是一语双关,明显还是不放心自己。沉吟了一下,微笑道:“岳丈大人,小婿说过的话,从来都是算数的。这样吧,我今天就当着您的面立个誓:倘或他日我萧然做了皇帝,必定划出满洲国与岳丈,并奉子为继,永世修好,若违誓言,则萧然必遭天谴,死于万剑之下!”

誓言都发了,纳彦辛夺登时放下心来。他当然也没有料到,萧然根本没打算做皇帝,那么这个誓言,也根本就算不得数。东北亦是中国的土地,岂可轻易的分裂出去?不过是画了个大饼而已。只不过这张大饼画的也忒圆忒大了些,别说是纳彦辛夺,就是换上谁也不可能拒绝的。

当下翁婿二人详细计议了一番,如何起事,选择一个什么样的实际动手,每一个细节都已敲定。纳彦辛夺信心百倍,自快马赶回盛京,开始调兵遣将,准备着谋划未来的疆土。

一切o,现在正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天,真的要变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第三次鸦片战争(上)

在萧然这边秘密谋划的同时,英、法、美三国联军,兵遣将,积极备战。二月中旬,十余艘英国三桅运兵船,以及两艘中型蒸汽火轮、抵达香港岛。补充给养之后,即沿海岸线北上,于二月二十六日抵达舟山海域。美国同时也派出了包括两艘战列舰、三艘蒸汽铁甲舰及其他大小舰船组成的“海狮”舰队,协同法国第一混编舰队,总计六十余艘战舰,气势汹汹的封锁了渤海湾,在中国的海面上往来游弋,耀武扬威。

山雨欲来,海上局势剑拔弩张。这一次洋夷出动的兵力、军舰,几乎相当于前两次鸦片战争的总和,消息传到京师,引起朝中大臣的一片恐慌。新任直隶总督曾国藩,主张以夷制夷,上疏朝廷,希望能与美利坚修好,许以山东、河北境内的铁路权,联美以抗英法,但是遭到朝廷的拒绝。

三月初一,英、法、美三国领事联名致书总理衙门,希望重新修订中英、中法《天津条约》,以及《中美望厦条约》,增设商埠,开通内河航线。次日,议政王奕同时申请三国贸易互惠政策,以及重新组建中国海关的提案。三国领事莫名惊诧,连夜磋商而未果。次日晨,法使噶罗派随行医生至总理衙门,希望能为奕温正常。

三月初三。王母娘娘蟠桃节。这一天,山东博发生了一起案件,英国东爱洋行下设的一间烟馆,有人吸食鸦片过量而导致猝死。其家人愤怒之下,到烟馆欲讨说法,结果遭到打手毒打,包括死者父亲、妻子及一名尚在襁褓中地幼子均被打死。当地百姓异常愤慨,围攻烟馆。但是遭到烟馆雇佣的洋枪手射击。伤亡数十人。当地衙门与烟馆交涉。希望交出凶手,未果。

第二天,事态迅速激化。愤怒的人群冒死冲进烟馆,打死凶手后,又砸毁了东爱洋行,焚毁商品及鸦片,并将洋商吊在城头烧死。博及周边城镇的一些洋行。也遭到了不同程度的冲击。

初五,消息传到济南,并迅速电报京师。朝廷发出紧急诏令,调集亲军卫队进京,秘密封锁了英法等各国领事馆。军机处向大名府直隶总督衙门拍发急电,命曾国藩迅速集结部队,整备海防,做好与洋夷开战的准备。

与此同时。英国领事馆也接到了山东洋商发来的电报。第二天。英使联合法、美等各国领事,向总理衙门提出书面抗议,措辞强硬。要求清政府立即派兵镇压山东暴民,保护洋商利益及安全,严惩凶手。对于罹难洋商,要求政府立即拟出抚恤章程,并列出了诸如天价抚恤金、裁办衙门官员等n条除动用武力。对于贩售鸦片之事,却只字未提。

对于各国领事地书面抗议,清政府也迅速做出了回应,立即组织专员赴山东,查明事情真相。对于合法洋商地在华利益跟生命安全,也会给予充分地保障,如有涉案渎职官员,一旦查处,将由三司议罪。但要求各国洋行,立即停止在华贩售鸦片,关闭所有烟馆,库存鸦片一律缴送当地政府,逾期将予以法办严惩。

这一纸通告,令包括英国领事在内的各国大使无比震惊。也难怪,第二次鸦片战争才刚刚结束两年多,中国政府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举动,对领事们提出的条款置若罔闻,难道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法国领事噶罗再一次语出惊人,认为大清国的官员一定是感染了某种未知的瘟疫,集体烧坏了脑壳,才会做出如此“莫名其妙”之举。

不过现在的问题,发不发烧已经无关紧要了。三月初七,英国领事带头,“愤然”率部从欲撤离北京,但是遭到守备地亲军卫队扣押。领事馆当时虽然都配备了自己的卫队,但是有前番血屠俄国领事馆的前车之鉴摆在那里,谁也不敢轻举妄动,面对杀气腾腾的亲军卫队,也只能乖乖的缴械投降。

京师戒严,十一天之后,游弋在渤海湾的外国舰队方始得到消息。英国的军舰跟运兵船,也由舟山海域迅速北上,绕过山东半岛,进逼天津大沽口港。三月二十九日正午时分,由英、法、美三国舰队共同派出信使,要求驻防清军缴械投降,

京方面立即释放被扣押的人质,但是遭到了清军地断

当日下午申时初刻,英国战列舰麦尔威力号朝着大沽炮台悍然开炮,打响了第三次鸦片战争地第一炮。从这一刻起,一场由穿越分子一手策划出来的、也是标识着中国历史性转折的一场战争,终于拉开了帷幕。

今天地大沽口炮台,早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鸟枪火炮的时代了,装备的清一色制式一百四十五毫米大口径后膛装加农炮跟后膛榴弹炮,最远射程甚至可达六公里。路基海战与单纯的海战不同,不必像船船交火那样牺牲射程来增加炮弹爆炸威力跟精确度,而是采用重磅炮弹跟大射程的多点齐射,以密集火力来达到饱和攻击和地毯式轰炸的效果。洋鬼子的战舰,重炮的射程最多不超过八百米,英舰那自不量力的第一炮,还幻想着能像从前一样吓得清军抱头鼠窜,没想到却像发了个信号弹一样,只听轰轰轰一片山响,震的整个海面都晃动了起来,接着就听到尖锐而密集的炮弹呼啸声,从排在最前边的麦尔威力号开始,掀起成片成片的巨大浪头,山崩海啸一样的像后一直平铺过来!

大沽口炮台,现以加固成三角翼阵型,由中间的主炮台分向两边,密密麻麻共有十七座侧翼炮台,共计加农炮四十六门,榴弹炮六十二门,以及n多的轻型.炮兵旅的编制,一百多门大炮的火力齐射,其势何止地动山摇!一时之间,只见方才还是风平浪静的海面上忽然浊浪滔天,一层层巨浪好似从海底钻出的无数洪荒巨兽,张牙舞爪的向洋鬼子的战舰扑去。

这么爽的炮战,对于每一名清军士兵来说都是第一次。从打第一次鸦片战争到现在,多少年了,几曾见识过如此壮观的场面?一个个兴奋的不行,炮手们戴着特制的耳包,拼命的装填、瞄准、发射,捧着那炮弹就跟捧着大元宝似的,美得冒泡,嘴巴都裂到耳根子上去了。看到无数洋鬼子战舰在惊涛骇浪里垂死挣扎,更是笑得眼花没缝儿,估计心里都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妈了个巴子,再笑话我们炮手怂,只拿枪(烟枪)不放炮,现在看爷们屌不屌!

捞不着放炮的是步军守备,照计划都埋伏在炮台两翼,防止敌人登陆。但是现在看这架势别说登陆,再过个一时半会儿的还不都给打没影儿了?看着炮手们在那里过瘾,心中不免着急,心急的都捏着枪杆子从掩体里跳了出来,翘首向海面张望,盼敌人就跟怨妇盼情郎似的。

当时的海战概念中,从未有过如此密集的炮火攻击,也根本没有地毯式轰炸跟饱和攻击这样的概念。给清军这一通异常猛烈的炮火,三国舰队登时被打的晕头转向,哪里还顾得还击?

英舰麦尔威力号,自打第一次鸦片战争时就是打响了第一炮,在中国那一段饱受屈辱的历史上留下了臭名昭著的一笔。而这一回它显然是想重新扮演一回这样的角色,因此兴冲冲的冲在了前头。没想到清军的炮火如此的夸张,刚放了一炮,就看黑压压一排一排的炮弹飞了过来,当时就彻底懵了。直到舰身中炮,洋鬼子们方才回过神儿来,哇哇怪叫,在甲板上四下奔逃。然而为时已晚,先是后甲板中炮起火,接着是主桅拦腰炸断,密密麻麻的炮弹把偌大个舰船炸得体无完肤。最后一炮是一发重磅炮弹,竟打透了轻型武装甲板,不偏不倚的落到了弹药仓里,只听轰隆隆一阵巨响,舰身剧烈的在海面上跳了几跳,接着便整个儿的断成了两截。

后头的军舰眼看着这震惊而恐怖的一幕活生生的在眼前上演,吓的三魂出窍,急急忙忙的挂起了帆,掉头便跑。也是运气好,这天吹的是西南风,再加上水手们死命的摇浆,只见先前还耀武扬威的近百艘舰船有如丧家之犬一般,东奔西蹿。也是慌不择路,一艘重型战列舰在逃跑的过程中径直装上了一艘运兵船,可怜的运兵船“虎躯巨震”了一下,船帮竟生生的给撞了个大洞出来,海水汹涌灌入,眼看着满船数百洋鬼子兵,前赴后继的便要钻到水底去支援中国的海产品养殖事业去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第三次鸦片战争(中)

阔的海面这时却显得如此狭窄,洋鬼子百余艘舰船,乱哄哄的挤做一团。清军打得正过瘾,炮火一路延伸,直打的看不到船影儿了兀自不肯停手。整个炮战持续了小半个时辰,硝烟散尽,再看海面上由近及远,星星点点的漂浮着还没来得及沉没的战船残骸,大部分都燃着大火,一道道黑色的烟柱斜斜指向天空。

如果用千里镜的话,这时应该可以看到,海面上除了到处散落着炸碎的船板碎片,还有一朵朵小小的浪花,是那些落水而一时命大未死的洋鬼子,正在进行着人生旅途上最后的扑腾。夕阳辉映,映出粼粼波光,让这幅画面显得异常的怪异而凄美。所有清兵都走出掩体,手搭凉棚,瞭望着这片海面。

一片安静。

“吼!……”

忽然,一声呐喊从大沽口主炮台上响起,然后就迅速的蔓延开来,就像一堆干草被燃着了火星一样,霎时间传遍了清军整个阵地。这吼声一浪高过一浪,宛如积郁了多少个世纪的火山,在刹那间喷涌出来,汇聚成一场席卷一切的风暴!多少年的积忍,化作这一刻纵情的宣泄,汹涌澎湃,纵横四野,响彻八方!

……

这一场战斗,三国舰队共被击沉军舰二十一艘,重伤失去战斗力十三艘,其余船只也大半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整个联合舰队的战斗力锐减了三分之一。这样地一个结果,是洋鬼子们从来都没有料想过的。如非亲身经历,就是打死也不敢相信。多少年来已经习惯了清朝军队的懦弱窝囊,在西方人的眼中,这是个典型的谁见谁捏的软柿子,怎么就一下子强悍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难道是这一刻灵魂附体了么?

三国联军指挥官、英国远征军司令温格梅利,看着眼前狼狈逃出清军炮火的残兵败“舰”,气地暴跳如雷。作为横行世界而无往不利地帝国军队地最高指挥官,他当然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一口恶气。如果就这么灰头土脸的打道回府。估计后半辈子就会被唾沫星子给淹死了。但要说攻打清军。无疑是以卵击石。

怎么办?三国舰队司令碰头商议了一下,只有暂时放弃大沽口,选择其它地点登陆。可是英国舰队这一次从香港岛一路至舟山,再至渤海湾,整条海岸线都有清军的重兵布防,看那架势也不见得比大沽口差多少,哪里敢再去贸然攻打?唯一的办法。就只有沿渤海湾以北,再寻清军防守薄弱之处伺机登陆。

几天之后,联合舰队越过永平府海域(永平府即今秦皇岛,清时隶属直隶省),抵达东平港。此港是清军水师的驻地,隶属旅顺口水师管辖,这不禁令三国舰队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你想啊。大沽口的那些那些路基炮台都已经鸟枪换炮、邪灵附体了。谁知道清军水师现在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

说来也巧,刚好迎面碰上了清军由三艘小型双桅船组成的巡逻队。洋鬼子现在是惊弓之鸟,一看对方悬起大清地龙旗。忙不迭的喝令调转船头,一边胡乱放炮。意外的是对方并没有还击,听见炮声就迅速逃跑了,并且也没有额外召集战舰前来迎战或追击。温格梅利狐疑不定,犹豫了n久决定还是发)于是派出了十来艘三桅快速战舰,小心翼翼的靠近东平港。

出人意料的是这一路风平浪静,清军是一点动静也没有。驶进海港一看,不禁吃了一惊,只有十来条双桅小船在那里趴窝,大船竟一条也没有。岸上倒也筑有炮台,有清军防守,可是这边刚一开炮,对面的清军便倒卷了龙旗,一哄都跑没了影儿。

温格梅利欣喜若狂:靠,这才是真正滴清军嘛!跟中国人打仗,就应该是这个样子滴。当即命令所有军舰浩浩荡荡的开进东平港,第一批四千余士兵也顺利登陆,竟没遭到一点抵抗。美利坚舰队地指挥官担心这是清军地计谋,连夜布防,但一直到第三天也未有清军前来攻打,派出的巡哨部队回来报告,说方圆数十里之内,连个清军的鬼影子都看不到。

再看清军营帐,凌乱不堪,还遗有不少火炮辎重,显然是逃走时慌乱中丢下地。温格梅利这才

这伙清军是真的逃走了。而此时第二批联军计六千达,总兵力上万,简单休整已毕,立刻挥师西进,直扑山海关。

当然这个时候温格梅利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就在东平港外不远处,一条残破的小渔船上,两个人正用千里镜朝着港内窥探联军的一举一动,并不时低声交谈着。

“干他娘!好大块肥肉,看得到吃不到,真是急人!”

“三爷,我说你这脾气也该改一改了。大人不是说了么?咱们这头放水,让为了让洋鬼子登陆,好去攻打京师,搅浑了水才好摸鱼呐。别着急,仗有的是你打的,洋鬼子这块肥肉,咱们也迟早要吃到嘴里去。要不然,咱搞那些个鱼雷埃寒雷的,不都白忙活了么?”

“恩,放长线掉大鱼,话是这么个道理。嗨,老徐,我赖老三就这脾气,他娘的总忍不住!”

……

联军竟从东平港登陆,并已从陆路突入山海关,这一消息令直隶总督曾国藩大吃一惊。直隶省八旗军跟绿营,尽管都已装备了新式步枪、榴弹炮、曲射炮等火器,毕竟接手时间太短,有欠磨合。况且陆战不同于路基海战,不是单凭火器犀利就能打得赢的,而清军对新式火器的战法,显然不能得心应手,比较来看,相对武器落后的联军战术上却要灵活有效的多。

原来的湘军,跟太平军打了n年的恶仗,积累了丰富的作战经验,而直隶省一直没有什么战事,八旗军操练又不勤,养尊处优的兵会是个什么样的战斗力,可想而知。就好比中国的抗美援朝一场轰轰烈烈的战争,中国志愿军武器极度落后、给养严重不足,但是凭借着八年抗战、三年内战积累下来的战斗经验,照样把装备精良的美国鬼子打过了三八线,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在对抗三国联军的时候,清军空有犀利的新式火器,却由于战术不当,火器使用不得法,而接连失利。半个月不到的时间里,联军已经突破了山海关,攻下县、陇安,分兵两路,遥相呼应奔京师扑来。

这一来局势骤然紧张起来,曾国藩调集重兵,亲自督师,前往迎战。并致电军机处,陈说洋鬼子兵战斗力强悍,恐危及京师,奏请朝廷派火器营前往增援。

文武百官都很紧张,决议了半日,一致认为应该派火器营去阻击洋夷内犯,而督军这样的重任,除了萧然,当然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合适的人选。

萧然欣然领命,整顿火器营,雄赳赳气昂昂的前往迎敌。但是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一次竟意外失手,接连两场正面作战,火器营都是一触即溃,尽管跑的快没受到什么损失,却让敌人士气大振,仅仅两天的时间竟向前推进了近百里!

而曾国藩那边,也遇到了一件莫名其妙的怪事。本来在青水县歪把子山一带与联军交火,已经成功的阻击了洋鬼子,并且曾国藩率领的部队将近三万人,正准备一鼓作气的将这伙联军包围并吃掉,不成想夜里却遭到了一支人数只有数百、战斗力却异常强悍的队伍猛烈进攻,本就不惯夜战的八旗军吃了大亏,炮兵阵地几乎被摧毁,两座大营被打散。后来从现场丢弃的衣物盔甲及战刀等物品来看,应该是英国的部队。曾国藩抵挡不住,只好撤退。

其实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温格梅利也在纳闷儿:这伙友军是哪个部分的?登陆联军就这么多号人,我怎么没见过这么支队伍?难道是我的虔诚感动了上帝,特意派来拯救我滴?……

两路阻击均被突破,联军一路横行西进,迅速逼进京师。连百战百胜的萧公公都没能抵挡住洋鬼子,一时间偌大的北京城人心惶惶,上至文武百官,下至平头百姓,都觉大难临头。老规矩,京师危及,皇上赶紧跑路,当即着手安排承德北狩,一面八百里加急流星飞报盛京将军纳彦辛夺,令他率领本部八旗军,即刻南下勤王,扫平洋夷。

就在流行刚刚派出一天不到,盛京方面却先传来了一个举国震惊的消息:纳彦辛夺造反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第三次鸦片战争(下)

师派出的流星还没有到盛京,盛京那边却已经先传回纳彦辛夺造反的消息,这让满朝文武都震惊无比。十万火急,慈安太后眉连夜召集了奕不得在东暖阁垂帘了,就直接在养心殿紧急议政。

“纳彦将军他……造、造反?!不会吧……”

周培祖、倭仁等一些大臣此时还未收到消息,所以听到奕宣布出来的时候,都是莫名惊诧,面面相觑,甚至都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幻听。肃亲王华丰甚至还笑着说:“老六,不要开这样的玩笑。纳彦辛夺他是旗人,造的哪门子反?反朝廷?哈哈,那不是反咱旗人的老祖宗么……”

“放肆!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哀家还有心思跟你们开玩笑么?!”

眉啪的拍了一下座位边上的紫檀小桌,清脆的声音令养心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由于已是深夜,小皇帝载淳睡梦中被拉来上朝,这时困的正迷迷糊糊的,给这突然的一吓,激灵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大家都知道眉素性宽仁,平日里对待臣子极少呵斥,今天说肃亲王的语气这么重,显然这件事情绝非开玩笑的。十多号人登时就哑口无言干瞪眼,谁都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

“怎么,都哑巴了么?!”看着这一帮子所谓的胘骨重臣、社稷栋梁,现在却个个呆若木鸡。眉越发地恼火,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怒道:“平日里一点芝麻大的小事都恨不能吵翻天,现在怎么不说话了?你们的章程都哪儿去了?!”

这一声斥责,众大臣更是噤若寒蝉。载淳也明显发现这气氛跟往常不一样,瞪着一双大眼睛,紧张的盯着额娘,而其他人的目光。则齐刷刷的瞅着奕上说话分量的,也就只有奕

奕由得在心里暗骂了句:干你们娘!轻咳一声,道:“据收到地密报,纳彦辛夺已经控制了盛京。部队分成两路,一路已经东进攻打吉林,以纳彦辛夺的骁勇善战,加上其在北方多年养成的势力,吉林驻军恐怕很难抵挡。另一路屯兵于赤峰至建昌一线,随时可以突入直隶境内,果真如此,则承德行宫必然不保。承德乃直隶之门户。御守京师咽喉之地。一旦失守,则京师危矣!”

他的声音很低,但是听在众人的耳中。却如一连串的炸雷滚过,端得令人心惊肉跳。顿了一顿,奕国藩地部队也在于洋鬼子苦战,京师一带再无可御敌之兵。对于纳彦辛夺来说,这是一个绝好不过的机会,照目前态势,恐怕不日即将进兵。到那时京师腹背受敌,如之奈何?”

说罢侧过头,目光从华丰、倭仁等脸上一一扫过。前次鸦片战争之时,肃亲王华丰跟大学士倭仁都是主战派,而奕看似漫不经心的一眼,却别有深意。

局势已然如此,京师之战迫在眉睫。这个时候无论是调集山西僧王铁骑,还是山东河南八旗军回援,时间上都已来不及。因此就算是一向政治态度的倭仁等主战派,也显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哪里还敢多言?

大学士周培祖乃是三朝元老,尤其与奕知其意,当下近前一步,道:“禀皇上、太后,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眉道:“这个时候就甭来这些个繁文缛节的,讲!”

“庶!”周培祖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道:“臣以为,洋夷内犯,所谓不过钱帛财物;而叛军之祸,却是关乎我大清社稷安危。是以为今之计,不如与洋夷修好,借刀杀人,以夷制判。洋夷目光短浅之辈,以利诱之,必然为我所用,再令其调转枪口,帮助朝廷剿灭叛军,正是一石二鸟,一举两得……”

“借刀杀人?”肃亲王华丰微微皱眉,道:“倘或和议不成,或是洋夷剿叛失败,京师如何保全?”

“这个嘛,咳咳,难道三爷还有别的好办法么?愿闻其详。”周培祖微微一笑,住嘴不言。肃亲王哼了一声,却

茬儿。

在场地莫不都是胘骨重臣,心里都能掂量得出这话地分量。死战不得,议和也不失为一条出路。但是议和并不能确保万无一失,一旦失败了又怎么办?唯一的完全之策,就是御驾行狩,脚底抹油。

按照正常的话,京师一旦有危险,朝廷地惯例是选择去承德避暑山庄,可以随时回撤盛京。但现在盛京纳彦部叛乱,这条路无疑是行不通的。而往西去,西安又有个石达开,神出鬼没无人能挡,去了不是自讨苦吃么?剩下的一条去路,就是巡幸江南。

但是江南八旗军没落,满臣人才凋零,地方势力崛起,已然是汉臣的天下。尽管李鸿章、左宗棠这些汉臣平日看上去也都规规矩矩的,但骨子里毕竟流着汉人的血,谁敢保证他们就没有过这样的野心,驱除满清,光复河山?

所以,劝圣驾巡幸江南,这是个极其敏感的问题。一旦圣驾到了江南,还能不能再回北京可就两说了。这一点大伙心知肚明,但是谁也不敢先起这个头。

等了好一会儿,见大伙又开始眼观鼻、鼻观心的老僧入定,奕里气得直骂娘。但总不能眼看着皇帝、太后面前冷场,忙道:“回太后,时局紧迫,别无出路。臣以为周大人所言,堪可一议,还望太后早做定夺。”

也实在没有其他的好办法,当下就周培祖的提议,众臣你一言我一语的议了半宿,决定由惠亲王绵愉,大学士周培祖,再加上一个军机大臣宝鋆,代表朝廷前去与洋人议和。

群臣散了,眉让宝禄伺候着,径直来到冷宫。此时天已破晓,兰儿正在冷宫后院的小仓房里静坐,听见太监通报,正要起身迎接,眉却已自己走了进来,挥手令奴才们都退下,拉住兰儿道:“妹妹,你料的果然没错,六爷他们议了半宿,最后还是决定议和。不过关于巡幸江南,他们却是只字未提,我急得差点自己说出来,但是想到你告诉我的话,最后还是忍着没说。”

兰儿笑着点点头,道:“巡幸江南是个大计,一旦出了什么意外,就相当于断了满清的归路。这样敏感的事情,自然没有人敢贸然提出。太后别着急,现在事情也还没有逼到那一步,等回头议和不成,自然会有人提出来的,这样一来到了江南再订迁都大计,便不会有人起疑,一切都顺理成章。”

眉有些担心的道:“可是……议和的事,万一弄假成真了怎么办?”

兰儿摇头笑道:“怎么会?小三子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么?他既然这样安排,就一定有把握的。”

眉沉吟了一下,也道:“是,他本来就是一肚子的坏水儿,指不定会想些什么蔫坏的主意呢!”

提起萧然,两个女人对视一眼,会心一笑。淡淡的晨曦透过窗纸,照在兰儿的脸上,未施脂粉,让她看起来少了些妩媚,却越发的清丽绝伦,令眉也一时看的呆了,喃喃道:“妹妹,你可真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

兰儿俏脸一阵晕红,忙岔开话题道:“说来也真是造化弄人,想不到我们姐妹都是旗人,到头来却要帮个汉人来算计自己的江山。”

眉轻轻叹了口气,看着兰儿颇有深意的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谁让咱们是女人,又都跟了他呢?”

兰儿脸更红了,檀口微张,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低下了头。眉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替她抿了抿鬓边的碎发,道:“妹妹,你真的要留下么?这次如果真的迁都江南,大概就不会再回来了,你……”

“不,我不走。”兰儿轻声却坚决的道,“我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习惯了安静简单的日子。反正洋鬼子也不会真的打进紫禁城来,我就待在这,挺好的。要是换了新地方,反而会过不惯。”

“真的么?妹妹,难道你真的不想……”

“太后,你也一夜没睡了,赶紧歇歇吧,今儿应该还有好多事情要忙呢。”

兰儿打断了眉的话,欠身行了个礼,转身走到蒲团上,仍旧静静的打坐。窈窕背影间,自有一种淡淡而幽怨的落寞。

第一百六十八章 真正的较量(上)

说惠亲王绵愉,带着周培祖、宝鋆二人,一路急匆匆县。来跟三国联军谈判。为了表示诚意,还特地将被扣押的三国领事的亲随一并带来。温格梅利倒也算客气,亲自接见,并安排了晚宴。可是到第二天谈判之时,却一改嘴脸,横眉怒目,拍桌子瞪眼,样子活像要吃人一样。

绵愉试着跟对方理论了几句,慷慨激昂的刚刚开了个头,不成想温格梅利竟欲拂袖而去,并教士兵架起枪炮。要不是法、美两军指挥官死活劝住,说话就要大开杀戒。清政府派出的这三位代表,除了宝鋆还算年轻些,剩下两位是一个比一个老迈,哪里经得起这般惊吓,周培祖更是两眼一翻,登时就抽了过去。

这么连吓带哄的,三位代表事先准备的大段大段的精彩对白,竟一句也没用上,成了案板之肉,只有乖乖就范的份儿。对于洋人提出的所有要求,根本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就这样,整个谈判过程一边倒,朝廷不单要立即无条件释放各国被扣押领事,还要为三国联军补充粮食、火药跟给养,关于赔偿军费及重新修订条约等事项,清政府也分别做出了书面保证,择日正式谈判。

而关于调兵对付纳彦辛夺的叛军,联军也没有理由不答应。一来有大把大把的军费可拿,二来清政府又这么温顺听话,三来么,反正打的都是中国人,打谁都无所谓。

协定就算是基本达成了。尽管洋鬼子开出地条件过于苛刻,窝囊是窝囊了点,但总算能缓解京师之急,绵愉几个终于松了口气。由于看他们三个比较乖巧,温格梅利很是满意,设宴款待三人,当晚就留宿营中。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天还没亮。大队荷枪实弹的士兵便包围了营房。将三人从被窝里揪了起来。温格梅利脑袋上缠满了白布。也亲自来了,一见面就暴跳如雷,要不是手下死死抱住,看架势要将这三个倒霉蛋活劈了。

绵愉、周培祖、宝鋆,吓得几乎尿裤子,听着洋鬼子哇啦哇啦的不停吼叫,又不知说的什么。而这一次法、美两军的指挥官。非但没有出来说情,反而喝令士兵,将三人的耳朵都割了去。

三人痛得死去活来,周培祖再一次犯了病,险些嗝屁。到底也没能明白,洋大爷这是怎么着了,说翻脸就翻脸啊?被吊起来又打了半天,直到天色大亮了。才有翻译上前。放开了绵愉,用汉话喝道:“滚回去报信,告诉你们的皇帝。准备好决一死战!帝国地军队一定会打到金銮殿,让你们这些辫子猪,全都臣服在帝国地脚下!”

宝鋆心说话:这怎么说地,要玩命死磕了这是?大难不死,哪里还顾得上绵愉跟周培祖,连滚带爬的跑了。而两个可怜的老头,已经给折腾的快散了架,不断的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叫,八成是要玩完。

三人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昨儿还谈得好好的,开出地条件合理的、无理的、该答应的、不该答应的全都答应了,怎么今天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呢?当然这时要是他们看到了三国联军的指挥官,估计就会明白。温格梅利,还有法、美的两位指挥官,这时也都跟他们一样,脑袋成了秃瓢,耳朵不见了!

这当然是萧然叫人捣地鬼。想要逼朝廷迁都,就必须借助洋鬼子地势力,要不然也不会任由他们大摇大摆的从东平港登陆了。这一晚命花和尚、马超带上身手好的弟兄,偷偷潜入洋鬼子大营,二话不说先把三位指挥官地耳朵割了去。然后又假装要劫持他们,出营时故意被哨兵发现,简单抵抗之后便丢下人质撤退了。现场遗留的物品,除了御前侍卫特有的带有禁宫编号的土尔扈特腰刀,还“不小心”丢下了一枚御制腰牌。

三个洋鬼子将军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丢了耳朵,不禁恼羞成怒,一致认定这次谈判是清政府使出的诡计,旨在麻痹己方,暗中下手刺杀掉指挥官,使联军不战自乱。实在是太卑鄙了,三位将军如何肯善罢甘休,当即率领大军,气势汹汹的奔京城杀来。

和谈失败,眼看京城势危,皇帝想不跑路都不行。当即由奕出,圣驾巡幸江南,同时调集山西僧格林沁部、

颜部,再加上河南、山东的部队,火速进京勤王,与战。但是由于路途遥远,时间上来不及,北京都城,这一次十有八九是守不住了。

所有人心里头也是七上八下,上次英法联军攻打北京城,总还有和谈的余地,可以化干戈为玉帛,这次却连祈和的机会都没了。因此奕也不敢留在京师,而是随圣驾一起去江南。朝中官员,被点到随驾扈从的自是暗自庆幸,其余留下守卫京师的,不免愁眉苦脸,长吁短叹。

在这人心惶惶的时候,萧然却派人送来了一份奏折,奏请留守京师,誓于京城共存亡。奏折上慷慨陈词,令人读之热血沸腾,说来也是奇怪,他萧然不过是一个内廷的太监,但是那些留守的官员、甚至包括京师百姓,原本都人心惶惶的,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一听说萧公公也留下来,顿时便安稳了下来,就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样。

四月十七,圣驾启銮,仍旧由亲军护卫,出了北京城,迤逦向江宁行进。与此同时,屯兵在赤峰的纳彦辛夺部队,也突破了当地绿营的防线,一路杀到承德行宫,其势汹汹,锐不可当。原承德驻军,已经有一大半给曾国藩调去阻击洋鬼子了,剩下的这些人马,根本不堪一击,只是象征性的抵抗了一下便即溃败。

那边曾国藩不敌三国联军,撤下来的部队收拾在一处,仍有两万余众,加上宣化一带先后增援来的绿营部队,一共将近四万人。阻击洋鬼子不成,看看圣驾也已启銮南巡,只好整束部队,转而进取承德。连日来这仗打的叫一个窝火,积郁已久的怨气,指望着能在纳彦部叛军的身上发泄出来。不成想纳彦辛夺似乎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叛军攻下了承德,稍加休整便撤退了,等曾国藩率领大军赶到的时候,不禁吃了一惊,连个叛军的影子都没看到。饶是曾国藩打了一辈子仗,这时也猜不出纳彦辛夺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正惊疑不定,又听北面百里之外传来消息,说是发现叛军,正在大张旗鼓的攻打隆化县城。

等曾国藩好不容易率军赶到,差点气歪了鼻子,只见隆化县城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哪里有一个叛军的影子?隆化守将这时也极度的郁闷,跟曾国藩汇报说前一天上叛军还在猛烈攻城,瞧那架势是不死不休,也不知怎么今早一看竟跑的一个不剩。

纳彦辛夺这个家伙,不去攻打京师,反在这里穷折腾,到底在搞什么鬼?正在曾国藩纳闷儿的时候,东路忽然又传来了战报,发现了叛军的影子。

啊!曾国藩猛然醒悟:叛军这是在故布疑阵,目的就是想拖住我!可是,这帮家伙究竟是要做什么呢?到了承德就不再向前推进,难道他们根本就不想攻打京师?……这一点,就连老奸巨猾的曾国藩也想不明白了。

再说温格梅利那厮,报仇心切,加上连日来的陆战打得顺风顺水,难免忘乎所以。两路兵马合为一处,一路由渡过青水河,克通州,旋即挥师北京。按照温格梅利的估计,至多两天的时间,就可以打到北京城下,但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这么短的一段路途行进起来却是异常的艰难,在北路溃败的火器营,像一把尖刀一样笔直插来,战斗力也一下子变得无比的凶悍,整整十余天,联军才算推进到碾子山一带。并且对方的阻击打的那叫一个狠,枪法那叫一个准,几乎每前进一步就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到碾子山部队休整,计算战斗减员,万余人的部队竟整整去了两千多人!

最为可恨的是,这帮火器营的家伙子弹都跟长了眼睛似的,打人的时候专瞄着腿上打。这样一来还要专门分出人手去照料那些负伤的士兵,减员的战斗力多了将近一倍。温格梅利当然知道大清国的新式步枪是可以精度射击的,但是精准到了如此夸张的地步,是不是也太变态了点?

如果他知道萧然其实只不过是想暂时拖住联军好让眉带着小皇帝走的更远些、火器营的兵力只投入了半数不到的话,估计一定会郁闷致死。

第一百六十八章 真正的较量(中)

月的碾子山,草长莺飞。起起伏伏的群山连绵舒展,郁葱葱,生机盎然。薄暮时分,有夕阳余晖淡淡洒落,像是在那一片郁郁葱葱的苍翠上染了一层金,浑如镏金翡翠,美不胜收。

“真美啊!……”

伫立山巅,极目长舒,将这一片瑰丽而不失雄浑的山川尽收眼底,萧然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慨叹。晚风中吹来野花的芬芳,混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吸入口鼻,直达胸臆,令人周身都为之一畅。

目光缓缓收回,越过一道山梁,落入宽阔的山谷之中。一条栈道蜿蜒穿过,像一条沉睡的卧龙,静静的蛰伏在巍巍青山间。

今晚,这里就将变成一坐巨大的坟场。萧然忍不住皱了下眉头,他不是惧怕血腥和残酷,事实上亲身经历过战场之后,他已经逐渐的适应了冷静的去面对。只是看着这美丽的山谷将被洋鬼子的血和尸体玷污,颇有一些不快。

但是想到过段时间之后,那些尸体就会变成洋夷漂洋过海、不远万里送来的肥料,滋润着这一片神州沃土,萧然心情马上又变的无比畅快起来。

“相公,怎么一会叹气一会笑的?”

在他身后,林清儿奇怪的道。纳彦紫晴在一旁接口道:“小三子一直都是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呀,谁知道他肚子里头一天到晚都在琢磨些什么!”

这两个丫头陪雪瑶去山东祭坟,这时已经回来了。正好跟萧然。萧然回过头,看着夕阳下这一双红粉佳人,一个赛一个的清丽美貌。嘿嘿一笑,伸出手臂将她俩揽在怀里,当真是珠玉美人,左拥右抱。紫晴忙轻捶了他一下,嗔道:“要死了,这大白天地。也不怕给人看到!”

娇滴滴欲拒还迎的模样。别有一番妩媚。看的萧然身体某个部位忍不住又要蠢蠢欲动。低下头去,在两张如描似画的脸蛋上一边重重亲了一下,道:“两个小丫头,相公在想今天晚上怎么办你俩呢!”

两女大羞,扭身逃开了萧然的魔爪,林清儿淬道:“没个正形儿!马上就要打仗了,先琢磨正经的!”

萧然大笑道:“有什么好琢磨的?几千号洋鬼子。顶多是小菜一碟,用不了半个时辰就能解决。恩,那打完了仗呢?你们俩……”

“呸,美得你!”两女异口同声的道,脸上不约而同地飞起了红晕。林清儿忽然想起一事,道:“相公,这一仗打完了,咱们是不是回京城去?”

“还不能。海湾里还有一堆洋鬼子地军舰在那闹腾。封锁了航线,搞得中国船只都不能出海了。咱们得先把他们干掉再说!”萧然用力地挥了下拳头,随后又道。“怎么,想家了吧?”

林清儿犹豫了一下,笑道:“是啊,离开有日子了,都想邦儿、双儿了呢。”

萧然微微一怔,林清儿的神色,总像有些不自然。萧然是个不太喜欢跟自己亲近的人还藏着掖着的那种脾气,握祝糊一双柔荑,道:“清儿,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相公?没关系,有什么话你便直说,我不想咱们这一家子还搞的这么生分。”

林清儿连忙解释道:“什么生分,哪有……”紫晴也在一旁道:“是啊姐姐,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又没有外人。”

林清儿咬了下嘴唇,道:“其实……其实我只是替人传话罢了。从京城来的前天,也就是慈安太后起銮的前一天,太后特意找过我,让我告诉你……”

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紫晴急道:“告诉什么,说啊。”

萧然却皱了下眉头,道:“她想让我去找兰儿,对不对?”

林清儿道:“是。太后说……”

萧然挥手打断了她,道:“不用说了,她说地什么我能猜得到。这件事让我再想想吧。”

其实林清儿想跟他说,这种事还有什么好想的,但是她素性沉默,轻叹一声,便不再说什么。纳彦紫晴心里好奇,但看萧然有些不快,也就不敢再追问。三个人一时倒沉默了下来,各自想着心事,静静的伫立在晚霞中。

“报告大人!”一条魁梧却敏捷的身影从山背后跃了上来,在突起的乱石上一纵一纵,很快就来到萧然面前,抱拳道:“大人,地雷已经埋好,弟兄们都已就位,现在是不是让盛大哥他们撤下来,放洋鬼子过来?”

“和尚,着急了吧?”萧然笑着拍了拍他肩膀。花和尚挠了挠头皮,咧嘴笑道:“能

么?都憋了好久了。***,每次看到洋鬼子在我啊晃啊的,就觉得手心痒痒得难受!干他娘,今儿个总算能然咱弟兄开荤了,要我说大人都不用动这么大的阵仗,给和尚一个小队,准保揍得他们屁滚尿流……”

萧然才问一句,他就连珠炮似地说了一大堆,突然发觉自己失态,忙讪讪地住了口。林清儿跟纳彦紫晴看他一副窘像,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萧然也笑道:“好!既然是这样,今天晚上咱们就痛痛快快的打一仗!和尚,命令吉哈布带着他的鄂伦春部众,掩护程通地炮队,埋伏在山梁右侧。只要敌人进了口袋,马上掐祝蝴们的退路;命令景寿,准备将气球随时升空,炮响为号,我要看到他用高爆航弹将这座山谷平铺一遍;命令段兴年,率狙击手给我死死守住谷口,要是敢放跑一个洋鬼子,我唯他是问;命令盛左,交替掩护后撤,一定要计算好时间跟撤退的速度,等天完全黑了,再让敌人进入口袋!”

“明白!”花和尚兴奋的叫了一声,转身像阵旋风般的去了。萧然对林清儿跟纳彦紫晴道:“走吧,咱们也下去。”

林清儿道:“相公,那太后跟你说的事……”

萧然挥了挥手,不耐烦的道:“再说吧!”

夕阳终于渐渐沉入地平线,隆隆的枪炮声也越来越近了。盛左带着弟兄正不紧不慢的打着阻击,在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顺利将敌人引入口袋。

联军的前进速度十分缓慢,一方面是由于受到阻击,另一方面,大量的伤员也影响了部队的行进。由于不习惯夜战,见天色黑了,敌人又退去,便一窝蜂的抢到山谷扎营。

枪炮声一停,整个山谷万籁俱寂,异常的安静。这时正好是五月初,天上只露出一弯细细的月牙儿,山谷中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洋鬼子点起火把,走在前边的忽然发现栈道中间戳着黑乎乎的东西,装起胆子走近一看,原来是个稻草人,身上穿着的竟是英国士兵的军服,只是脖子上披了条破被单,脑袋上还围了一条女人围的头巾。开路的士兵正是英国鬼子,登时大怒,抽出刀来劈了过去。

轰隆!一声巨响打碎了山谷的沉寂,火光中,几个洋鬼子飞上了天。而这一声爆炸,就如同放响了一个号炮,只听轰轰之声不绝于耳,一团一团耀眼的火光接连从地上腾起,埋下的地雷被一连串的引爆。随着惊恐的嚎叫响彻山谷,成片成片的洋鬼子在火光之中倒了下去。

黑暗中的联军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吓昏了头,怪叫着没命的涌向两边。埋伏在两侧山梁上的弟兄们早已等的心焦,拉开香瓜手雷跟铝热燃烧弹,下雨一般丢了下去。破碎的弹片纵横纷飞,飞快的划破空气,发出嗤嗤的响声。而无数洋鬼子惨厉的哀号,显然将这声音盖过了。

铝热燃烧弹嗤嗤的燃烧着,发出令人目眩的白光,将山谷照得有如白昼。这东西真是夜战的宝贝,当初研制的时候,萧然是打算用来对付洋人的铁甲舰的,但是没想到却派上更好的用场。而洋鬼子从来没见过这个东西,只见嗤嗤的燃烧,也不知道是不是会爆炸,吓的连滚带爬的逃了回去。

被打懵了头的联军这才清醒过来,中了敌人的埋伏,当即掉头向来路退去。而程通率领的炮手,此刻正摩拳擦掌,扬着黑洞洞的炮口指向山谷。随着程通一声令下,数十门短管曲射炮一起喷出怒火,炮弹精准无误的落入人群,腾起一片火光。

随着火器营的装大,程通的炮队现已拥有一百二十余门短管曲射炮,灵活机动且近战威力巨大。程通将炮队分成三队循环轰击,雨点般的炮弹几乎是没有停歇的落在山谷中,交织成一条火龙,插翅也难飞过。洋鬼子被炸得尸横遍野,命大的连滚带爬的逃了回去。

联军几路冲击不动,只好龟缩在山谷中的空地上。炮声却意外的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战场上出现了短暂的安静,只有不断丢下的铝热弹还在嗤嗤的燃烧。洋鬼子们正在暗暗奇怪,忽然听到天空中传来一阵低沉的嗡嗡声。抬起头,就看布满星斗的夜空中,有一团一团的黑影迅速飘来。仿佛许多巨大的夜,正张开血盆大口,等待着吞噬一切。

第一百六十八章 真正的较量(下)

寿亲自披挂上阵,攀着吊篮向下张望,眼睛里闪着兴谷中,铝热弹仍在燃烧,炫目的白光就是最好的目标导引。

“放!”

随着他果断的一挥手臂,吊篮里的士兵抱起一颗颗四五十斤重的高爆航弹,干净利落的丢了下去。航弹的尾翅划破空气时,发出特有的带着颤音的呼啸声,笔直落入山谷。

)||上垂直攻击,对于经过专业训练的操舵手跟投弹手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万无一失。并且这个距离又刚刚好避开了洋鬼子滑膛枪的射程,在那个还没有诞生高射炮的年代,这样的攻击无疑就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震碎了短暂的寂静,整个山谷都随之剧烈的抖动起来。瞬间迸发出的火光,照亮了这片死亡峡谷,爆炸掀起的气浪中,无数断枝碎石冲天飞起,滚滚烟尘中,还有数不清的洋鬼子。

一团火光闪过,又一团火光迸发。很快,这火光便在山谷中欢快的燃烧成了一片火海。二十余只气球,每只载弹二十枚,加在一起就是四百余枚高爆航弹,足以炸平山谷中的每一寸土地。景寿率领弟兄,像梳头一样由西向东,将航弹接连不断的丢了下去。爆炸产生的气浪从地面涌向高空,连景寿都感觉到了那扑面袭来的热浪。呼吸也为之一窒。恰好二十枚航弹投完,突然变轻地氢气球便乘着气浪之势,迅速腾空而起,飞上更远更深邃的夜空。

而山谷之中,当巨大的爆炸声伴着火光一路滚过之后,重新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回声像潮水一般一波一波的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去,又远远的传了回来,渐渐归于沉寂。没有撕心裂肺的嚎叫。也不可能再有任何声音。地毯一样的轰炸。已经使这片狭长的土地上所有生命地痕迹都荡然无存。

死一样地沉寂。

半晌。埋伏在两侧山梁上地弟兄才慢慢冒出头来,小心的望着漆黑的山谷。萧然领着两个老婆躲在最远的角落里,这时正抖落掉在身上的尘土爬起来,摘掉扣在耳朵上的特制耳包。花和尚跑过来,扯着脖子吼道:“大人,都炸光了,是不是叫弟兄们下去打扫战场?”

萧然给他吓得一激灵。怒道:“你神经病啊这么大声,靠,当我是聋子?”

花和尚歪着脑袋继续吼道:“啊?你说啥?听不清!”

萧然这才明白,原来是给刚才那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震地耳朵暂时有些失聪。没办法也只好冲他大吼道:“废话!都tm炸成这鸟样了,还打扫个屁啊!立刻命令部队,全速赶往刘家集,包围洋鬼子的伤兵跟残余部队!”

刘家集是距此二十里外的一处集市,萧然早已派出侦察班查探清楚。洋鬼子的伤兵部队就暂时驻扎在这里。并有一千余名士兵护卫。很快,盛左率领的先头部队便已插进集市东向,截住了洋鬼子的退路。小半个时辰之后。大部队已然赶到,利用夜色的掩护,很快就将集市围得铁通一样。

早在洋鬼子杀过来的时候,集子里地百姓便已逃跑一空,因此即使炮击也不会伤到中国百姓。程通摩拳擦掌地道:“大人,这种小事就交给我吧!曲射炮配上爆破手,一炷香的功夫我就能让这里翻个个儿!”

但是这一次萧然并没有听从程通的建议,而是采用了炮火掩护加地面突袭地战术。事实上对付这些残兵败卒,似乎也用不着炮火覆盖,在程通几轮精准的炮击之后,那些熟睡中匆匆忙忙提起裤子跑出来抵抗的洋鬼子便已经彻底的晕了,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怎么在前方七八千人的大部队猛攻之下,敌人的主力竟一下子从后方冒了出来。

火器营此时的编制,已经扩充到了两个大营五千千余人,包括原有的景寿部下,大兴山六百弟兄,还有纳彦紫晴的两千右锋营,以及吉哈布的鄂伦春部众。而驻扎在刘家集的洋鬼子,一共有三千余人,其中伤兵就占了三分之二,战斗力之弱可想而知。所以当四面八方响起惊涛骇浪一样的怒吼声、数千大清将士潮水一般涌进集市之后,洋鬼子们已经彻底放弃了抵抗,丢下武器黑压压的跪了一地。

巧的是三国联军中的法国指挥官,由于腿部中枪成了伤员,这时也一并做了俘虏。他算是幸

成了三位指挥官中唯一幸存下来的一个。这厮倒也饰自己的身份,反倒主动要求来见萧然,第一句话就是:“我知道,联军败了!请问将军,您的部队一共有多少人?”

萧然学着电视里看到的外国绅士的派头,很牛逼的耸了耸肩膀,道:“阁下不是看到了么?都在这里。”

“什么?!都在这里?!”法军指挥官眼珠子下巴差点掉下来,楞了半晌才道:“那我们在前方的那八千主力军,现在,现在……”

萧然冷冷一笑,一字一顿的道:“如你所想,全军覆没!”

“啊!……”

一举歼灭八千人,再长途奔袭杀到二十里外的刘家集,整个下来不过是一晚上的功夫,这是怎样的战斗力,这是一支怎样的部队?!那指挥官此时方才醒悟:原来之前的所谓阻击、战斗,不过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总数万余人的三国联军登陆部队,其实随时随地都是人家嘴边的一块肥肉。而己方的舰队之所以能在东平港没有抵抗的情况下顺利登陆,又一路连战连捷杀到通州,安知不是对方设下的圈套?以此推断,三国舰队还在中国海面上耀武扬威,又有谁知道还能快活多久?……

指挥官这时很想来一首《一场游戏一场梦》什么滴以表达自己的心情,可惜又不会,只有彻底无语。良久方道:“将军阁下,我现在已经成了贵军的俘虏,有个问题不知阁下能否相告?”

“说。”

“你到底是如何在那样短的时间里打败我们八千人的联军?”

恩?萧然歪着头上上下下的将那指挥官打量了一遍,心说你还真够乌托邦哈,不愧是法国人,这么浪漫兼弱智的问题你都好意思问出来。沉吟了一下,微微一笑,道:“因为今天的中国,已经不再是过去的中国了。现在不是,以后也不是!”

法军指挥官长叹一声,垂头丧气的被押走了。

这边花和尚、段兴年跟吉哈布几个,兴高采烈的在那里打赌,准备比赛杀俘虏,看谁杀的多。萧然却道:“不成,这些俘虏不能杀,回头让六额附押回京师去。”

“啊?为什么?!”

众人都是一愣。缴枪也杀,斩草除根,这好像是萧然一贯的做法,因为他自己曾经说过,就要给敌人留下这样一种印象:凡是敢跟火器营作对的,下场就只有一个,死!可是今儿个怎么忽然心慈手软了呢?

花和尚大着嗓门道:“抓也抓了,不杀白不杀!留他们多活一天,还得糟蹋咱大清国的粮食!”

“靠,你懂什么?就当养猪了,回头让他们国家拿银子来赎身。啧啧,这得是多少钱呐!”

咣当!花和尚三个同时倒地。

萧然的算盘打得那叫一个响。三千多俘虏,怎么着一二百万两银子应该还是能拿得到的吧?当即命景寿、盛左带着大队人马,押着俘虏先回北京去,卫戍京师。而他自己则只带了大兴山的旧部,前往东平港,准备给洋鬼子好好的上演一场现代海战。

且不提萧然,单说数日之后,承德郊外的军营主帐。曾国藩正盯着桌案,清癯的脸上表情阴晴不定。

桌案上放着的,是一纸展开的信笺,那是眼线发来的密报,大致陈述了碾子山萧然率火器营全歼洋鬼子三国联军的经过。区区一个火器营,一夜之间竟然全歼了三国联军的万余部队,这个消息非但不能让曾国藩感到任何的欣慰,反而让他从脚底板一直到顶门都生出那么一股子寒气。

事实上,自从跟叛军交手以来,他的脑子里就一直有n多的疑问:纳彦辛夺似乎并不打算夺取北京,从来不肯正面作战,只是牵着清军的鼻子四下乱转,这究竟是为什么?拖延时间,抑或根本就是虚张声势?

而现在另一个疑团又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萧然的火器营,当初只对付一路洋鬼子且一触即溃,阻击都打不好,而这次碾子山一战,只用了一个晚上都不到,竟全歼了三国联军万余人,这前后的实力相差,怎么可能如此悬殊?难道是……萧然根本就是掩藏了实力?

他为什么这么做?曾国藩习惯的伸出手,一根一根的拔着胡须,眼睛逐渐眯成一条线。

第一百六十九章 海上扬威(上)

,油灯爆出一点灯花,跳动的灯光忽明忽暗,让曾国得更加阴骛。但是他的思路,却渐渐的清晰起来。

先是自己从江南调直隶任,紧接着就发生了洋夷内犯,盛京叛乱,而萧然的隐藏实力,纳彦辛夺的虚张声势,还有圣驾南巡,这一连串发生的看似独立的事件,实际上是不是真的没有任何关联?抑或,这根本就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

“萧然,萧然!你真的沉不住气了么?……”曾国藩手一用力,竟同时拔断了三四根胡须,刺痛的感觉让他嘴角轻微的抽搐了一下。同时他始终眯缝的眼睛也猛然张开,沉声道:“来人!”

“属下在!”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闪进营帐,抱拳道:“大人有什么吩咐?”

“吩咐下去,各营连夜拔寨,准备开拔!”

“开拔?”那汉子吃了一惊,“大人,是去攻打叛军么?”

“不,调头,即刻赶回京师!纳彦辛夺不是来打京城的,根本就是想拖住我!嘿嘿,既然如此,就留给僧王他们去对付好了!”曾国藩低低的冷笑了一声,又道:“戴,你率领侍卫营,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京师,换上百姓的衣服,务必混进城去,秘密封锁紫禁城、军机处、总理衙门跟步军衙门。另外,城北榆钱儿胡同萧总管的府邸,给我包围起来,放跑一个人,我唯你是问!”

“啊?!大人。这……”戴脸色大变,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出来。

“怎么,有什么难处么?”曾国藩看了他一眼,冷哼道:“亲军已经随行护驾了,京城之中,只剩下个步军衙门些许卫队,空摆设。你侍卫营一千多号人。不会连这点小事都做不来吧?”

“不敢!”戴慌忙道。“属下这就去办!”

……

清晨。旅顺口。薄薄的晨雾正渐渐散去,辽阔地海面上,碧波轻荡。东方燃烧着绚烂的朝霞,映红了半边天空。

一支舰队从薄雾中驶出。最前面是一艘重型三桅战列舰,高高竖起的主桅杆顶端,一面大清龙旗正迎风招展。船头上,一位年轻的将军头戴撒缨凉帽。身披黑色战袍,正用千里镜瞭望着前方。

在他身旁,一位体态偏瘦的将领从怀中摸出一块西洋怀表,看了下时间,道:“大人,时辰差不多了。虎头礁一带,赖老三的水雷应该已经布置完毕。”

年轻将军——萧然,放下千里镜。长长吁了口气。英俊的脸上略带着一点紧张,但更多的是兴奋。徐世昌看了他一眼,忽然低头笑了笑。

萧然奇道:“老徐。你笑什么?”

徐世昌道:“大人,你有没有觉得你今天跟平常打仗地时候有些不一样?”

“有么?……呵呵,或许吧!”

萧然微微一笑。徐世昌当然无法体会他此刻地心情,从鸦片战争洋鬼子地坚船利炮洞开了中国国门开始,一直到甲午战争,甚至是到二十一世纪,中国始终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海防。多少年来,由于海军的羸弱,中国忍受了多少屈辱,割让了多少应该属于我们的土地!从越南,到琉球,到朝鲜,一直到后世的钓鱼岛,南沙……

(注:越南、琉球、朝鲜,晚清以前一直是中国的附庸国)

如果说中国的近代海战史就是一部屈辱地血泪史,那么今天,从这一刻起,这段历史将被永远的改写!这将是中国海军第一次正面击败侵略者,击败不可一世的海上霸主,并从此纵横海上,无人能挡,为一部崭新的中国海防史写下波澜壮阔的开篇!

事实上,这也正是他之所以坚持要来亲自参与这场海战的根本原因。他要亲眼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

“大人,发现敌舰!”

瞭望台上,一名瞭望手高声叫道。萧然跟徐世昌同时举起千里镜,只见远方薄雾之中,隐隐约约现出一片黑点。萧然一字一顿的道:“老徐,开始吧!”

“列出阵型,准备迎战!”徐世昌大声命令道,瞭望台上地旗手迅速挥舞起红黄两色地信号旗。哗啦啦一片落帆声,后面的战舰迅速转舵,排开阵型,宛如一条巨龙横亘海面。射击口挡板打

尊尊改进的后膛快速火炮跟短程重炮探出了黑洞洞地随时喷射出怒火;无数架栅笼发射器浸入水中,装载十八公斤高爆炸药的鱼雷,如同埋伏在水中的鲨鱼,正待发出最为致命的一击!

四艘蒸汽船埋伏在侧翼,烟里冒出滚滚黑烟,随时准备冲出舰阵,担任快速切割跟追击的任务。

一切准备就绪,萧然周身的热血,骤然沸腾!

此时,三国联合舰队也已经发现了目标。连日来清军水师接连不断的小规模骚扰,仗着小型快速战舰的灵活机动,搞得三国舰队焦头烂额。恼羞成怒的洋鬼子集结了大批军舰,迫切的希望能跟清军堂堂正正的干一仗。而此时发现的目标,不禁令他们欣喜若狂。联合舰队指挥官、英国舰队司令里尔•;赫里兹,兴奋的一张麻子脸涨得通红。尽管从千里镜中看到对方的军舰至少有五十艘以上,但是在他的概念中,清军水师从来都是不堪一击的,敢出现在号称最坚固的海上堡垒的帝国战舰前,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我就不信你们能把路基岸炮搬到舰船上来!愚蠢的辫子猪,你们大概还不知道海战的奥义是什么,今天就让帝国舰队给你们好好的上一课吧!”赫里兹随手将烟斗揣进兜里,兴高采烈的发号施令:“减速前进,四百码以外不准开炮!今天,不许放跑一艘中国军舰!”

一缕晨光刺破雾霭,洒在碧波荡漾的海面上,紧接着红彤彤的太阳像是一下子跃出海平面,将淡淡的雾气顷刻间驱散。在这万丈霞光中,两支舰队距离渐渐拉近,彼此列开阵势。四百码的距离上,甚至能看清对方加班上的人影。萧然看着敌人那一艘艘战列舰、巡航舰正在笨拙的转舵切横,嘴角浮起一丝怜悯的笑意。

徐世昌高高举起手中的令旗,猛然落下。

“放!”

哗啦的一声,浸没在水面的栅笼发射器猛的掀起一大蓬水花,接着就看一道黑色的影子,游鱼一般迅速游离船舷,笔直向敌舰游去。这种栅笼式发射器,也是最早的鱼雷发射方式,就是把发射管做成笼子状,浸没水中,通过启动鱼雷发动机让鱼雷自己游出发射管。至于后世广为采用的活塞式水压发射跟气动式冲压发射,以目前的技术水平来说还达不到。

但对付满帆航速只有十节的帆船来说,这种古老的发射方式已经是绰绰有余了。在两组改进过的铜对特制电池的带动下,鱼雷迅速完成了加速,在水中拖着一条淡淡的轨迹,笔直冲向敌方舰船。

轰隆!!!

一声巨响,萧然从千里镜中明显能看到一艘法国三桅巡航舰像是给火烧了屁股一样,舰尾剧烈的跳动了一下,一股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跟着就看到船尾缓缓断开了,舰身也随之倾斜。甲板上的洋鬼子惊恐乱窜,像下饺子一样纷纷跳入海中。

鱼雷首发命中!

而这个时候,赫里兹还正在纳闷儿,不解的问副手道:“怎么回事?你们有听见中国人开炮么?”

“没有!”副手们一齐摇头,看着那艘三桅船笨拙的倾倒在海面上,船头还很不甘心的撅了起来,不禁面面相觑。一名副手提醒道:“将军,是法国人的船。”

“哦!”赫里兹恍然大悟,“一定是弹药仓爆炸了。不要理他,法国人是天生的蠢猪,除了每次把事情搞砸,他们简直……”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就在他所在的这条战列舰的前方,巨大的浪花一下子掀起老高,接着又落了下来,像是凭空下了一场暴雨,溅了赫里兹等人满头满脸。掀起的浪头涌来,赫里兹立足不住,咕咚一下结结实实的摔在甲板上。

然后他们就惊恐万状的发现,前面那艘紧挨着他们的三桅战舰,左后舷整个被炸开了一个大洞,海水正汹涌的灌了进去。

“天呐,是……是我们大英帝国的战舰!”一名副手吃惊的叫了起来。“蠢猪!我能看见!”赫里兹郁闷的大吼道。

第一百六十九章 海上扬威(下)

难怪赫里兹郁闷,作为海上霸主的大英帝国舰队司令非是浪得虚名,大大小小参加过无数海战,对各种战法都了然于胸。此时眼看着两艘三桅战舰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挂掉了,甚至连一点征兆都没有,在他看来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

怎么回事?赫里兹脑门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问号,一脸错愕的四下张望。早上的阳光洒满海面,依旧是蓝天碧海、和风轻拂,也不见有什么海怪啦、凶灵啦什么的,怎么一下子就白白损失了两艘战舰呢?

妖法?!

一个念头突然从脑子里跳了出来,赫里兹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天呐,不会是这些中国人,真的会什么妖术吧?……

“将军,快、快看那里!”

一名站在船舷边的水手失声尖叫起来。赫里兹跟副手们一窝蜂的涌到船舷边,顺着那名水手手指方向看过去,只见蔚蓝色泛着波光的海水下面,隐隐约约有许多条灰影,拖着淡淡的轨迹,正迅速朝这边游来。

“那是什么?鲨鱼?海豚?”就连这些一辈子在水上讨生活的水手们也从未见过这样奇怪的现象,不禁面面相觑。赫里兹心猛的一沉,大叫道:“不好!有埋伏!中国人用妖法,快撤退!……”

然而这一声还是来的太迟了。对于航速达到十八节的鱼雷来说,冲过三百码、也就是不足四百米的距离,只不过是一眨眼地功夫。而那些仍然是依靠帆动力跟人力结合的战船,根本不具备规避鱼雷这样的高机动性能,只能像一个个沦落街头的妓女,劈开双腿等待接受命运无情的强奸。

说时迟,那时快,霎那间那一道道灰影已经冲入联军的舰阵之中。只听轰隆隆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整个一片海域都剧烈的震动起来,无数道水柱冲天而起。长长地桅杆接连不断地轰然倒下。伴着碎裂地船板木屑。还有士兵、水手的身影。一起抛向天空。

剧烈的爆炸掀起巨大的浪头,汹涌奔腾,把原本整齐的攻击队列瞬间冲的东倒西歪。整个海面就像是一只巨大的粥锅,翻滚沸腾,数十艘三桅战舰挣扎其间,显得如此渺小而无力。

爆炸声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地是一片凄厉的惨号。海中到处都是没来得及沉默的战舰残骸。还有拼命挣扎的水手,大叫救命。这一波鱼雷攻击,至少摧毁了三分之一的联军战舰,更为要命的是鱼雷不比火炮,可以拼着挨个十几炮甚至几十炮,都还能挺得住。而装填了十八公斤高爆炸药鱼雷,其爆炸当量相当于六七个炸药包的总和,对于木结构、少数配备轻型装甲的帆船来说。通常情况下只要一枚就足以让它永远地葬身海底。爆炸之剧烈、威力之强大。无与伦比。

赫里兹所在地戈比隆号战列舰,无疑是幸运的,夺过了第一波次的鱼雷攻击。赫里兹跟副手们迷迷糊糊地从甲板上爬了起来。望着这先前还是雄赳赳气昂昂的三国联合舰队,瞠目结舌。朝阳爬的更高了,煦暖的阳光锦缎一般洒下,但是此刻的赫里兹,却觉得一股寒气由脚底板直透顶门,如坠冰窖。

此时,清军队列中,萧然也正用千里镜向对面眺望。那片海域正从激情的高潮中渐渐褪去,发出一种被彻底征服之后所特有的呻吟。但是萧然并不介意让这些远方的客人享受连续的高潮。

“继续。”

简短而有力的两个字,徐世昌就再次举起了令旗。

“装填鱼雷,准备第二波攻击!”

“鱼雷装填完毕!”

“放!”

……

水花翻滚,又是一波鱼雷游出栅笼发射器。3这种古老的自航式发射装置虽然不能提供给鱼雷一个较高的初始航速,但是却能够保证发射过程中无气泡,也不倾差。而且由于它没有向鱼雷提供能量的动力系统,所以很轻巧,使用简单,装填速度很快。这种快速多波次的攻击,完全可以弥补没有陀螺仪定位而造成的鱼雷精度不足。

第一波鱼雷攻击,五十四艘军舰一共发射了一百一十多枚鱼雷,其中有将近三分之一的鱼雷命中敌方舰阵,其余的受到海水背压及航速海流的影响,发生了航向跑偏。不过总体来说,这样的结果萧然还是非常满意的,毕竟技术水平有限,单纯靠尾翼跟水平舵板的修正,能够达到这样精度已经是相当的不容易。并且这种大面积的鱼雷齐射,对于十九世纪的海战来说,相信对任何一个强大的对手打击都是足以致

很快,第二波鱼雷越过海面,在三国联合舰队中掀起了又一轮惊涛骇浪。隆隆的爆炸声响彻天空,那些曾经一度在中国海面上横行霸道、耀武扬威的洋鬼子军舰,接连不断的开膛破肚并沉入水底。

这一次,戈比隆号战列舰没能幸运的存活下来。两枚鱼雷几乎同时击中了左舷跟后舷,让这个匆匆忙忙掉过屁股想要逃跑的庞然大物猛的颠簸了一下,跟着就晃晃悠悠的翻过了肚皮。好在赫里兹站在前甲板上,见势不妙连舢板也没来得及放,一头便扎到了海里。

这一波攻击之后,联军舰队的军舰数量已经由七十余艘锐减到了三十二艘。这些幸存的舰船终于回过神儿来,发现负责指挥的戈比隆号已然沉没,只有拼命的摇浆掉头,一边胡乱的开炮。黑火药产生的烟雾很快就弥漫开来,遮住了视线,而舰船上早已乱作一团,这保命的要紧关头哪里还顾得上指挥?炮手们不辨方向,倒有大半炮弹都在掉头的过程中落在了自家舰船的身上。

折腾了好一会儿,总算在第三波鱼雷到来之前,狼狈逃走了二十多艘。清军队列中早已等候的蒸汽船跟三桅快速战舰,迅速从左舷方向穿插,阻住了联军向外海方向逃跑的路线。联军心胆俱裂,哪里还敢交火,匆忙挂起帆,向东平港方向仓惶败退。他们当然不会猜到,就在前面几十海里开外的虎头礁,正有另一场噩梦等待着他们。

徐世昌指挥剩下的军舰,兴高采烈的打扫战场。包括几艘受伤来不及跑的军舰,此时已经彻底放弃了抵抗,乖乖的做了俘虏。徐世昌命弟兄们放下舢板,将落水的洋鬼子水手都打捞上来,拴成一串一串的关进底舱,准备着兑换成白花花的银子。倒霉的赫里兹也被湿漉漉的捞上船,原想冒充伙夫,却被自己的副手给指认了出来。

“怎么样,司令官阁下,这一仗打得您还满意么?”萧然笑容可掬的道。

赫里兹面孔灰白,哆嗦着嘴唇道:“妖术,……你们这是妖术!中国人真卑鄙!”

“妖术?呵呵,就当是妖术好了。对了,你们大英国不是也有上帝的么?想办法跟他老人家联系联系,让他来保佑你们吧。”萧然哈哈大笑,忽然脸色一沉,一字一顿的道:“这才刚刚是个开始。听说你们的后援舰队已经越过马六甲海峡,很快就会出现在中国的海面上了吧,嘿嘿,我一定会代表中国,招待好每一位远道而来的贵宾!”

森冷的目光,令赫里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作为一个纵横海上大半辈子而未逢一败的将军,在面对这个年少英俊的东方少年时,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发自心底的恐惧。他知道,萧然这话绝不是危言耸听,他有这样的资本!

清理完战场,舰队向虎头礁进发。这片海域是渤海湾最险的海域之一,水下暗礁满布,只有一条航道可以经过。正午时分,当舰队到达虎头礁的时候,赖定忠已经收拾了战场,准备返航了。

赖定忠率领的这只船队,只有四艘三桅快速巡航舰,其余都是双桅的中型帆船。但是这样一支不起眼的船队,却一举全歼了联合舰队的二十余艘重型战舰,这当然是水雷加上鱼雷的功劳。事实上早在十八世纪,北美独立战争中,水雷便已作为廉价而有效的武器开始投入海战,到十九世纪中期,其性能及杀伤力更是得到进一步的提高。而这一次水雷之所以能建奇功,第一是因为联军舰队被吓破了胆,慌不择路;第二是因为航道狭窄,便于布雷,占了地利;第三则是清军研发的水雷,采用的清一色高爆炸药,威力根本不是普通黑火药能够比拟的,只一颗便足以送整船的人上西天去。

再加上鱼雷的辅助攻击,二十余艘敌舰一艘也没能幸免,全部沉到水底见了龙王。至此,三国联合舰队已然全军覆没,自鸦片战争以来,中国第一次在正面海战中击败了对手,并且是在己方未损一舰的前提下进行了一场漂亮的全歼!

大清龙旗迎风猎猎,第一次在中国的海面上如此纵情的飘扬。萧然心中热血澎湃,如果说出征俄罗斯、密征倭奴国,是改变了历史,那么从现在开始,他已经开始掌控了历史!

历史是什么?当你的实力已经足以打败任何一个强大敌人的时候,历史,不过是脚下的一粒尘埃!

第一百七十章 博弈(上)

获全胜,萧然率领舰队直接转道大沽口,准备凯旋回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大沽口守军竟然拒绝舰队登陆,并且发出警告,不准近岸三海里警戒线,否则开炮。

大沽口炮台,隶属直隶治下,并不归旅顺口水师管辖。但是萧然的大名,那是世人皆知,这镇守炮台的将领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萧总管也敢惹?徐世昌、赖定忠等人都是又惊又怒。萧然心里却是咯噔一下子,这么大的事情当然不会是守军将领自己做主,敢于下这道命令的,当然只有一个人:直隶总督曾国藩!

洋鬼子进犯跟盛京叛乱,成功迫使圣驾南巡,只要眉一行到了江宁,迁都之事已经是势在必行。面对这样的既成事实,料想曾国藩有再大的本事,也只能是无可奈何。然后发动江南汉军势力,朝廷内外一起下手,推翻帝制,组建民主共和,整个计划萧然都已经计划的十分周密,环环相扣,但是万万没有料到在这节骨眼儿上曾国藩却来了这么一手!

难道他已经识破了自己的计划?那么,这位曾剃头下一步又想做什么?……

萧然眉头拧成了一团,苦苦思索。赖定忠、花和尚等人都在大声咒骂,叫嚷着要铲平大沽口炮台。萧然给他们吵得头昏脑胀,猛一拍桌子,怒喝道:“都给我住口!”

大伙还是头一回看萧然发这么大的火,顿时都默不作声了。徐世昌连忙道:“大人。弟兄们也是心里头着急,都盼着您赶紧拿个主意呢。”

萧然沉吟良久,沉声道:“曾国藩这人,做事向来谨慎有加。不到万无一失地时候,决然不肯轻动。现在既然已经公然跟咱们挑衅,我担心京城那头,他会不会也闹出什么岔子来!”

这话一说出来,众人心头都是一紧。因为谁都明白。尽管圣驾已经南巡。但北京城目前仍然是全国的政治中心。是掌控大局的关键所在。其中总理衙门、军机处、步军衙门,以及三司六部,这些仍然是掌控时局的政治枢要,一天没有正式迁都,作为都城的北京就仍保留着至高无上的权威!

更为要命的是,北京城不禁关系着全局,哪里面还有萧然的家人!老娘、娇妻。还有尚在襁褓之中地一双幼子,换上任何人都不可能置之不顾,何况是素来把家人地安危看地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萧然?

所有人一时都沉默了。老半天,赖定忠忽然叫道:“还等什么?***,给老子几条快船,我现在就去平了大沽口炮台!杀不出这条血路,大人你砍了老三的脑袋!”

徐世昌忙拉住赖定忠衣袖,道:“老三。不可莽撞!大沽口上多少门重型岸炮。怎能硬碰?关键的是咱们现在不知对方虚实,还需从长计议。”

程通看萧然眉头深锁,安慰他道:“大人。六额附跟盛大哥已经率火器营回京了,盛大哥为人谨慎机警,足智多谋,况且火器营战斗力又极为强悍,如果京城那边真的有什么异动,他们肯定会想办法制止的。”

萧然叹了口气,道:“盛大哥足智多谋,曾剃头这家伙打了一辈子仗,又何尝不是呢?如果被他抢先下手,那事情恐怕就难办地多了!”

徐世昌思忖片刻,忽然道:“大人,眼下最要紧的事,就是如何能尽快赶回京师去。目下大沽炮台已经封锁,我猜曾国藩这厮一定也给其他港口下了命令,阻止咱们登陆。当年我曾在大沽水师当差,倒是知道有一条险道:沿大沽北上三十里开外,有一处险滩,因为水下暗礁众多,并且有海流倒灌,平时是无法靠近的,但是每逢涨潮之时,会有半个时辰左右海水漫过礁石,只要掌握好时间,应该可以通行!”

萧然一下子跳了起来,抓住徐世昌手臂,道:“你确定?太好了!命令舰队马上掉头,咱们这就登陆,给曾国藩那老家伙来个措手不及!”

徐世昌说的这片海滩,是一处河流的入海口。准确的说这里并不能称之为航道,因为水下礁石林立,稍有不慎就会船毁人亡,所以连渔船都不愿从这里出没。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了废弃的荒滩,也没有清军驻兵把

到底是经验丰富的老水手,徐世昌对涨潮地时间计算地相当精确。乘着海水上涨的间隙,率领船队迅速靠岸。由于这天风浪较大,尽管徐世昌等人已经是万分小心,还是有两条船撞上了礁石,幸好没有太大的人员伤亡。

成功登陆,来不及休整,萧然率领部队直插北京。由于只有大兴山地旧部,人数少目标小,并且又是一色的迷彩作训服,很容易就躲过了清军的视线。经过连续急行军,四天之后,队伍赶到了通州。

意外的是在这里,竟然遇到了景寿跟盛左的火器营!景寿一见萧然,就气得吹胡子瞪眼,大骂道:“反了,反了!曾国藩那***,已经包围了京师!”

“啊!……”

尽管萧然早有预料,却仍然是震惊无比。没想到这位曾剃头,居然真的来了个釜底抽薪!

盛左解释了一番,才知道事情的经过。原来就在萧然在碾子山率军跟三国联军激战的时候,曾国藩已经从承德悄然回师,将京城围得跟铁通一样。僧格林沁、若阿纳颜的部队,随后赶到,但是眼见得京师被困,也都投鼠忌器。而曾国藩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好像是私下里跟这两路大军达成了什么共识,两日之后,若阿纳颜率山西八旗军北上承德,抵御纳彦辛夺的部队。而京师的变化显然也出乎纳彦辛夺的预料,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好暂时放弃承德,退守建昌。

火器营随后赶到京师,被曾国藩的军队阻挡,理由是保护京师,虽然没有交火,但从那些荷枪实弹的清兵完全能看得出,这次曾国藩是打算玩真的了。盛左这人虽然外表粗犷,但心思缜密,还不知道京城里面情况如何,当然不敢贸然轻动,只好退至通州,一面派出得力手下,秘密潜进京城,刺探动静。

第二天,京城传回的情报,更是让盛左方寸尽失。原来曾国藩围住京城之后,便立刻封锁了军机处、总理衙门和步军衙门,同时还有紫禁城跟榆钱儿胡同的萧府,以及同然堂并旗下一干工厂。这样一来,整个京城都已完全落入他的掌控!

这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盛左跟景寿两个人都不敢胡乱拿主意。而萧然这时脑子里也乱成了一团,曾国藩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当然不会只是围住北京城这么简单,只怕接下来还会有别的阴谋。关键是家里的老娘跟老婆孩子也都落到了他的手里,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有危险。有心派弟兄们潜进城去营救,但是犹豫了许久也不敢冒这个险。要知道那可是虎口拔牙的事情,一旦出了岔子,后悔都来不及。

按照行程估计,此时眉一行应该已经过了山东。圣驾出巡讲究的是排场,走起来慢腾腾的跟牛车一样。现在在路上,眼见得是联系不上的,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他急得团团乱转的时候,林清儿跟纳彦紫晴提出要亲自到城里去打探一下。萧然当然不同意,林清儿却道:“相公放心,我们俩个女人,应该不会引起怀疑,再说我跟紫晴武功都好,就算被人发觉,也能全身而退。”

萧然仔细琢磨了一下,林清儿这话说的也有道理。一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同意,千叮咛万嘱咐的一定要小心,第一原则是保命。林清儿当即带上纳彦紫晴,打扮成村妇的模样,乔装望京城赶去。

送走两个老婆,萧然提心吊胆,彻夜难寐。一面遣飞马流星给纳彦辛夺送去密报,陈述京城方面的消息,让他切不可轻举妄动;一面派人给沪上的同然堂分号发去电报,命刘全暂时主理江南同然堂各分号的事物。

一直等到第三天,林清儿跟纳彦紫晴果然平安归来,这才算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是听到她们带回来的另一个消息,却登时像掉进了冰窟窿一样,彻底呆住了。

叶赫那拉兰儿,居然搬出了冷宫,移居长春宫,并且在养心殿开始处理政务,俨然恢复了太后的身份!难道兰儿真的跟曾国藩勾结起来了?!……

第一百七十章 博弈(中)

儿搬出冷宫,是由留守京师的老五太爷惠亲王绵愉出在曾国藩围困京师的第三天,他率领肃亲王、醇郡王及一干子髦老重臣,在乾清门外跪请兰儿出面主理政务,并以内务府的口吻上了一道联名奏章,陈述大行皇帝之遗命,乃是两宫同治,辅佐皇帝。而先皇那一纸贬斥兰儿的遗诏,也是写给丽妃彦琳的,只是恐兰儿会与她不睦,并无他意。

丽妃与兰儿两人,素来亲厚,宫内宫外尽知,那么仅凭这一纸遗诏便将兰儿打入冷宫,明显有违大行皇帝的遗命。况且兰儿乃是当今皇帝的生母,被打入冷宫,有损皇上的颜面。因此由绵愉出面,率同群臣请命,请兰儿复出,移居养心殿暂时处理朝政。

此处圣驾南巡,彦琳并没有随眉一道去江南,她心底一向善良,觉着兰儿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又不肯搬出冷宫去,所以坚持留下来跟她作伴儿。这一来却恰好让绵愉等人找到了一个绝好的例证,虽然有挑字眼儿的嫌疑,但绵愉等人的请愿,也一下子变得有理有据起来。

这一变故,令彦琳也措手不及。事实上她一直希望兰儿能够搬出冷宫,但是却不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她虽然不接触政事,却并不是傻子,岂能不知这其中的关系利害?但是更让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是,那个看上去已经悔过自新、淡薄一切的兰儿,竟然同意了群臣地奏请。欣然搬出冷宫,坐上了养心殿!

公然违背皇命,私自参理朝政,这可是谋逆的重罪,跟明抢皇帝的饭碗也没什么区别了,彦琳一时心惊肉跳,但眉跟萧然都不在身边,心急如焚却束手无策。

此次圣驾南巡。奕王、肃亲王、醇郡王三人协商处理,有临机专断的权力。而这次请愿折上,不单是三位亲王,包括大学士周培祖、贾、左都御史倭仁等等,也都具上了大名。如此一来,群臣焉敢不附议?绵愉几个已经将这些情况给眉一行拍发了电报,但是圣驾在外。就算眉不接受,又能有什么办法?

曾国藩的大军,已经将皇城围得铁桶一样,眼见得这事是他一手策划的。萧然这时才算隐约明白了曾国藩的险恶用心,圣驾南巡,但京师地地位仍在,打出兰儿这一道牌,就是想借助恢复她西太后地身份。来保证直隶乃至山东、河南、山西整个这一大片地区地满清政权。毕竟在这几个省份,还是以满清八旗势力为主,包括僧格林沁。若阿纳彦,等等势力均没有任何理由去反对。事实上这些人也在担心,如果朝廷真的迁都江宁,可能会动摇满清的根基。

几个重要大省势力的联合,相当于在将东北的纳彦辛夺跟江南汉军拦腰一刀斩断,纳彦辛夺充其量只是在东北一带折腾,暂时也大可不必去理他。但是一旦眉真的敢提出迁都江宁,那么势必就会造成南方汉军跟北方满清势力的敌对,中国地一场南北战争,也将势不可挡!

好一计借花献佛,好一计釜底抽薪!

萧然脸色铁青,砰的一拳重重砸在梨木桌案上,鲜血登时渗了出来。纳彦紫晴惊呼了一声,忙抽出绢子想要给他包扎,但是林清儿却拽住了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做声。

萧然的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看来曾国藩这个家伙,是铁了心的要保满清了,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策划了n久的一局棋,就这样败给了他,如何甘心?尤为可恨的是,这里面一颗关键的棋子——兰儿,还以为她真的是淡薄权利、痛改前非了,想不到居然瞒天过海!可笑自己还以为她对自己动了真情,要不是一时心存恻隐,焉能让她咸鱼翻身?!

并且当初调曾国藩直隶任,直到后来假借洋夷内犯而迫使皇帝巡幸江南,这些也都是她地主意。想必她早已料定了曾国藩是怎样一个人,在苦苦地等待着这样一个机会!妈的,这个阴险歹毒的女人!!!

如果兰儿这时出现在面前,萧然恨不能一口水活吞了她,委实已经气到了咬牙切齿地地步。自打穿越到现在,一直是他凭借着对历史的前瞻,将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几曾着过别人的道儿?事实上他也并不是那种输不起的性格,但是输在一个这样的女人手里,越想越觉得憋气窝火不甘心!

老半天,才算是稍稍平复了下心情,道:“清儿,我娘

他们,都还好吗?”

林清儿犹豫了一下,道:“榆钱儿胡同跟同然堂,都被秘密封锁了,其中有不少高手轮班警戒,我跟紫晴妹妹怕暴露了身份,没敢硬闯。不过我扮成送菜的村妇,想法子见到了咱府里的一个厨娘,听她说府里安然无恙,曾国藩并没有过分为难,只是不许任何人进出。另外,电报局已经被总理衙门接管了,现在往来电报,都由衙门里的人逐一审查。”

萧然的心又是一沉。几个老婆里头,别人都还罢了,宁馨那小丫头却是个公主的身份,自来是天不怕地不怕,能把她也拦在府中,看来情况比林清儿说的还要严重。

纳彦紫晴见萧然面有忧色,一跺脚道:“相公,你放心,我跟清儿姐姐现在就回去,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把婆婆跟姐妹们,还有邦儿跟双儿都救出来!”

一边说着,一边抓起林清儿的手臂,回身便走。萧然皱眉喝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胡闹?清儿,把她给我看住了!”

段兴年、花和尚等人也都在,早已摩拳擦掌,只待萧然一声令下就要杀进北京城去救人。给他这一声吼,便都默不作声了。毕竟现在还没有到鱼死网破的地步,决计不能轻举妄动,萧然挥了挥手道:“你们都出去吧,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盛左带人默默退出。景寿经过萧然身边的时候,拍了拍他肩膀,道:“兄弟,我也是旗人,也算王公亲贵了。你大哥不大会说话,也不晓得怎样劝慰你,不过当初咱们结拜那时发的誓言,大哥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我最落魄的时候,是兄弟你拉了我一把,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大哥为你两肋插刀,绝无二话!”

简单的几句话,说的萧然心里一下子热烘烘的,除了感激,萧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句话叫做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景寿的义无反顾,刚好跟兰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想到这个贱女人,萧然就不可遏制的把牙齿咬的咯吱吱的响。

送走景寿,萧然对林清儿跟纳彦紫晴道:“我想一个人就在近处走走,你们俩不必陪着我。”

紫晴急道:“那怎么行?你又不会武功,万一出了什么事……”

林清儿拉住紫晴,道:“让相公去吧。他心里不痛快,让他清静清静也好。”

火器营的营帐,驻扎在通州城南,出了大营,是一带低矮的山岗,再望南便是永定河。正是初夏天气,河道两边都是低矮却郁郁葱葱的灌木,再远处是绿油油的一大片稻田,有风吹过,掀起层层稻浪。

静静走在河边,听河水汤汤从脚下奔流而过,蜿蜒流向东南。萧然的心里就像这河水一样,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往日跟兰儿的总总恩怨,这时就像放电影一样的出现在眼前。如果说刚刚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萧然的心里只有愤怒,但是慢慢的冷静了一些之后,却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些伤感。

这个女人,曾经也有过可怜的身世。刚刚进宫的那段日子,萧然自信如果换做自己,恐怕很难熬得下去,更何况是一个女人?忽然想起兰儿说过的那句话,我们都是在夹缝中一步步走出来的人,都经历过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是的,两个人的命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如此的相像,自己跟兰儿,都是那种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而两个人所处位置的不同,也很难说的清谁是正义,谁是邪恶。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是萧然一贯的做人宗旨,而兰儿为了攫取更大的权势,如果换上自己,会不会跟她一样?

这些念头一个个的冒出来,萧然的脑子里越发的乱了。信步走到河边一处高岗,河道在这里猛的打了个弯,水流也变得有些湍急。望着河水一波一波的冲刷着堤岸,萧然忽然想起兰儿曾说过的另一句话:

“……你是我唯一可以倾诉的人。看到你,就象看到我自己一样。……小三子,我不图你别的,只求往后,不管到什么时候,你都陪着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么?……”

兰儿,你真的会出卖我么?好像有一个声音在萧然耳边不断的响着,萧然越加烦闷,抬脚将一块土疙瘩踢到河水里。不料这一脚用力过猛,一失足竟从岸坡上笔直滑了下去!

第一百七十章 博弈(下)

然情急一把抓住岸堤旁斜斜伸出的一丛灌木,但灌木经不祝蝴的力道,应声折断。正在此时,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道:“相公别怕,我来救你!”接着一个人影飞掠而至,伸出手臂一把抄住萧然的腰,探足在岸坡一块突起的石头上一点,轻飘飘跃到岗上。

此人当然不是别人,正是林清儿,因为不放心萧然,所以一直悄悄的跟在他后面。萧然心里一阵感动,道:“清儿,多亏你,要不然相公就变成落汤鸡了。”

林清儿搂着萧然的腰,窈窕的娇躯紧贴在他胸前,以往这样好的机会,萧然是一定要先色一色才肯罢手,今天却十分的规矩。林清儿知道他是有心事,轻叹一声,道:“相公,清儿知道你心里憋闷,不过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再想也是徒劳。你可是大伙的主心骨,无论如何也要拿个主意啊!”

萧然搂住林清儿,半晌才道:“是,清儿,你说的对。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放心,我一定会想出办法来的!”

林清儿凝视萧然,见他面色依然凝重,却已经不再似先前那般忧郁感伤,知道他已经放开了心事。展颜一笑,拉着萧然的手走下高岗。

天空湛蓝,阳光煦暖,微风轻拂,百花绽放。倘不是俗事纷扰,当真是悠闲舒怀的惬意人生。林清儿忽然道:“相公,现在已经是五月天了。你……还记得两年前跟清儿的约定么?”

萧然点点头道:“当然。那不单是我跟你地约定。事实上也是我最大的梦想。清儿,跟了相公这么久,你也该知道我是个比较懒散的人,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什么都不做,只守着我的老婆孩子,快快乐乐的过一生,不问世事。不理年岁。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曾头。兴许再过几个月。我们就可以逍遥快活的生活了。谁想……唉!”摇了摇头,想起未来一片茫然,心中忐忑,眉添忧色。

林清儿有意逗他开心,打趣儿笑道:“相公,当初我说要刺杀曾剃头,你偏不许。嘻嘻。现在是不是后悔了?”

萧然沉吟了一会儿,郑重的道:“不,清儿。此一时彼一时,如果能够重新回头地话,我还是不会让你去刺杀曾国藩。”顿了一顿,道:“有些话,我不知道改怎么跟你说。事实上我对曾国藩其人,向来是敬重多过提防。可以说。如果不是发生了现下这样地事情。我甚至一直把他当成是我地偶像,毕竟在某种意义上说,他的过去曾经推动了中国历史的进程。他的眼光,睿智,魄力,前瞻,都曾让我无比钦佩。但是无论如何,我也有一个不能够触碰的底线,如果有人敢侵犯我的利益,我管你是什么偶像还是圣人,就算是玉皇大帝孙猴子,我也敢到你头上去拔毛!更何况我现在所要做的,自问无愧于心,甚至是把我们地国家推向一个历史的顶峰!这个时候曾国藩敢公然跟我叫板,来阻止破坏我的计划,说不得,我们就要好好的斗上一斗了!”

林清儿握紧他的手,自豪的道:“当然。我相公是最棒的,曾剃头敢跟你对着干,肯定是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萧然看着她那娇俏地模样,哈哈一笑,凑过去在她脸上使劲地亲了一下。这荒郊野外的,林清儿也就没有躲避,俏脸晕红,在明媚的阳光下更显得美艳不可方物。

萧然看她神色,像是意犹未荆浩地,便道:“清儿,是不是还有话要说?没关系,现在就咱们两个,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他跟林清儿曾经一同出生入死,只要出征,这个漂亮老婆就肩负起保镖的职责,因此两人之间始终有一种特别的亲近。听他这么一说,林清儿稍稍犹豫了一下,道:“那清儿说了,相公可不许生气。”

萧然笑道:“当然,我保证。”

林清儿停下脚步,凝视了萧然一会儿,才道:“相公,曾剃头且不必说了,那么慈禧太后呢?你真的……真的相信她会背叛你么?”

萧然没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话来,不禁一愣,掩饰的咳嗽两声,道:“也说不上是背叛吧,我又不是她的什么人!”

林清儿笑道:“相公,你这话说的可是言不由

瞧瞧,脸儿都红了呢!其实从京城出来之前,慈安太次,已经……已经把你跟兰儿之间的恩怨都告诉我了,相公就不必瞒着我啦!”

萧然一窘,脱口道:“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林清儿只是笑而不答。萧然低头沉吟了好一会儿,道:“说实话,兰儿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我真的猜不透。怎么说呢,她总是让我感到既熟悉又陌生,既亲近又疏远,看她落魄的样子,就忍不住同情她,看她飞扬跋扈的嚣张,又不得不去提防着她。这是个利欲熏心的女人,唉,都怪我一时心软,竟然被她的假象蒙骗了!还以为我自己就够阴险狡诈的了,没想到这个叶赫那拉兰儿,竟然比我还能忍!不过兰儿,这是最后一次,我萧然发誓,决计不会再上你的当了!”说罢恨恨的呸了一口,神色颇为懊恼。

林清儿默然无语,良久,喃喃道:“她真的是个坏女人么?又或许,她有什么苦衷?……”

萧然一怔,道:“这话怎么说?清儿,难道你知道什么?”

林清儿忙道:“不,我也只是胡乱猜测罢了。或许,这只是一种感觉吧,一种女人的感觉。”林清儿笑了笑,忽然道:“相公,你觉得兰儿对你……有没有动过真情?”

“这个,我不知道。”迟疑了一下,萧然道:“或许吧……不过即便是有,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

林清儿道:“那么,你呢?说心里话,你现在,是不是还喜欢着她?”

萧然连忙道:“瞎扯!拿个臭女人,我恨不得……我……”心里莫名其妙的就乱了,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

林清儿轻叹一声,又道:“相公的聪明才智,不是清儿能比得了的,但是不管怎样,你毕竟是个男人,未必能完全猜透女人的心事。一个女人,无论再怎么要强,也终归需要有个男人来依靠,相公,你对兰儿,尚且狠不下心肠,那么你就真认为兰儿会对你如此绝情么?”

萧然怔了好一会儿,道:“不是么?如果她不是想跟我作对的话,为什么会跟曾国藩勾结到一起?如果不是存心利用我的话,为什么早不出冷宫,而偏偏赶在这个时候背后捅我一刀?”

“这……”林清儿叹了口气,道:“那日慈安太后找我,就是让我告诉你,好好劝劝兰儿,让她搬出冷宫,跟你一起去江宁。太后说,兰儿一向很固执,她之所以一直不肯搬出冷宫,其实是在等一个人亲自把她接出来。”

“等……谁?我?!”萧然失笑道,“怎么会!太后,丽妃,她们都去劝过,兰儿也应该知道我是同意了的,是她自己不肯搬出来而已,硬要在那里做一幅可怜相!”

林清儿皱眉道:“相公,你这么说不公平。我想太后说的是对的,如果换上我是兰儿的话,也一样不会搬出来。别人劝有什么用?如果自己在意的人都不肯接触心中的芥蒂,在哪里都跟呆在冷宫一样没有区别!”

“我……”

萧然愕然无语。林清儿说的话,每一个字都像大锤一样,重重敲在他的心里,一时竟无言以对。林清儿叹了口气,低声道:“相公,也许你对兰儿的成见,太深了!”

是么?也许吧……萧然沉默良久,苦笑道:“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现在再说什么也是枉然。这些事,还是留到以后再说吧。”扭头看看林清儿,阳光下那一张俏脸盈盈,清丽而不失妩媚。他忽然发现,这个看上去温和少言的老婆,竟然有如此细腻的心思。

忽然心里一动,萧然道:“清儿,你突然跟我说这些,是不是……你心里有了什么主意?”

“是。”林清儿毫不迟疑的道,“相公,如何解决曾剃头这件事情,我觉得兰儿是个关键。现在京城里头虽然戒备森严,但兰儿已经跟曾国藩达成了默契,我猜曾国藩应该不会对兰儿有太多的防备,对不对?”

萧然吓了一跳,连忙道:“你想干吗?”

“我想再探京师,潜进紫禁城,去找兰儿。”林清儿低声却坚决的说道。

第一百七十一章 谋定(上)

清儿想偷偷潜进紫禁城去找兰儿,萧然当然是坚决不摆着京城已成狼窝,就算兰儿有心帮他,但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拿老婆冒这个险。可是林清儿这丫头,素性寡言而倔强,只要是她拿定了的主意,很少有人能劝得了的。萧然苦口婆心,说得嘴巴都干巴了,仍然劝说不动。不得已发了火,怒道:“你要还当我是你相公,就听我的!要是敢去京城,你,你就别回来了!”

林清儿叹了口气,道:“相公,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是这却是咱们唯一的一个反败为胜的机会。就算你怪我,我也是一定要去的。婆婆,邦儿跟双儿,还有雨婷一帮姐妹,现在都被困在京城,你说我能安心在这里待下去么?况且我真去找兰儿,也未见得真的有多大危险。兰儿若是肯帮咱们,固然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就算不肯,我是你妻子,想来她跟曾剃头也不会把我怎么样,大不了送回府里去跟姐妹们一并关起来便了。如果他们真想害你家人的话,雨婷她们不是早遭了毒手?”

林清儿语气坚决,并且说的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萧然默然良久,长叹一口气。林清儿喜道:“相公,你答应我了?”

萧然道:“不答应又有什么办法?你武功这么高,打又打不过你,关又关不住你。就算我不答应,你这丫头也一定会偷偷的去。唉!想不到我萧然还要让老婆去冒这样的风险,这叫什么事儿啊!”摇头郁闷不已。

林清儿温柔一笑,拉起萧然的手柔声道:“相公,你怎么说这样的话?夫妻本一体,清儿既然是你的妻子,也是咱们这个家中地一份子。家里有事,岂能袖手不理?”微微停顿了一下,道:“相公,在遇见你之前,清儿孑然一身,无依无靠,从来也没有人真正的关心我,疼我爱我。老天爷能让我跟了你,是清儿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为了你,为了咱们的家。我什么都愿意做!”

萧然心头一热,紧紧将她拥入怀里,半晌才道:“清儿,千万要小心,记得……”

不待他说完,林清儿笑道:“记得啦,保命是第一原则,对不对?放心吧,我可不想你因为老婆没了而难过。只有咱们这一大家子都在一起,相公才会开心。对么?”说罢又眨了眨眼睛,道:“兴许我还能再给你带回来个娘子,也说不定啊!”

萧然听她这么说,知道她明白自己的心意。登时放心了不少,也就不再多言。两人回到大营,林清儿自去准备,便即动身。办这种事人多了反而不好。所以也不带纳彦紫晴,叮嘱她守在相公身边,好生照料。

萧然本想亲自送林清儿。但是刚回到营中。盛左便迎了上来。道:“大人,您怎么才回来!沪上来了个信差。等了你好一阵子了,不知道是不是同然堂分号出了什么急事,问他他也不肯说,您快亲自瞧瞧去吧!”

萧然不由一怔,心说同然堂有事,怎么不拍电报,反而大老远的派信差呢?当下跟盛左一道去见那人。

见面一瞧,来人是个三十来岁的精壮汉子,风尘仆仆的样子,显然是赶了不少的路,身上穿着的却是条半新不旧地对襟短布衫子,挎着褡裢,一副老农的扮相。萧然更加惊讶了,道:“你是上海分号来的?找我有什么急事么?”

这人上下打量了萧然一番,看他年轻俊朗的仪表,显然也有些意外,道:“您就是大内萧总管?”

萧然听他不称呼自己东家而称官职,马上意识到此人必不是同然堂号里的伙计,登时眉毛一挑,沉声道:“你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

旁边盛左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抓住那人手臂拗到背后,一跤放翻,牢牢按在地上。那人连忙叫道:“别误会,萧总管,我不是同然堂伙计,但真的是从沪上来找您的,我家主人命我捎封信给您!”

萧然奇道:“信?什么信?”朝盛左一摆手道:“放他起来说话。”

盛左松开手,揪着那人脖领直接提了起来,喝道:“老实点,别耍花样!”

那人见盛左凶神恶煞的模样,赔笑道:“不敢不敢!萧总管,这封信很重要,我家主人说,要亲自交到您手上才成。您看……”说着瞟了一眼盛左。

萧然明白他的意思,是不想有

人在场,心说靠,我知道你什么来路,总得防着点才道:“放心,这不是外人,尽管拿出来吧。”

那人无奈,弯腰脱了右脚上地棉布鞋,从里面取出一封书信,交给萧然。萧然看他如此谨慎的样子,愈发好奇,也就顾不得这厮是否汗脚、有没有脚气什么的,接过书信。信封上什么都没写,抽出信纸,先一瞧落款,顿时怔住了,赫然竟是“少拜上”字样,原来写这封信的人,竟是江苏巡抚李鸿章!

这下萧然真地是大出意料。这位李少,跟自己素无往来,就连当初在沪上开办同然堂分号,那也是曾国藩从中牵线,至后来办理船务招商局事宜,也都是由雨来以同然堂掌柜的名义跟他联系的,直接给自己写信,这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其实萧然早就有心跟李鸿章联系,但一直找不到合适地机会。毕竟他是曾国藩一手提拔起来的,师生之谊,不能不有所顾忌。而这一次李鸿章竟主动给他来信,不能不令萧然倍觉惊讶。同时脑子里又冒出诸多的疑问:沪上至京城,已设立了电报局,有什么事地话为何不拍电报,却舍近求远、不远万里地特意派人送信过来呢?偏偏又选择了这样一个敏感地时候,难道这封信,跟时局有什么关联?……

一看信上内容,萧然眼前陡然一亮。信写的十分简单,只有寥寥数语,大意是说江淮一带时局平定,目下正加紧筹备各式工厂建设,而萧然在这方面经验丰富,希望能够莅临指导云云。再一看落款日期,却是四月十九,正好是圣驾南巡地第三天!

李鸿章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说什么工厂啊指导啊什么的全都是扯淡,唯一希望的就只有一个,让萧然去江淮。从写这封信的日期明显能够看出,圣驾南巡,他已然在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并且猜出是萧然从中做的手脚。凭他的超人智慧,自然也看出了萧然的意图,分明是要触动清王朝的根基!而通过这样一封颇为暧昧的书信,很明显是在向萧然暗送秋波,希望他能够到江南去,两人联手,以图大计!

萧然恍然大悟。叫过那名信差,详细询问了一番才知道,这人乃是李鸿章的亲随心腹,因怕电报局耳目众多走露了风声,这才特意命他带来亲笔书信。这厮奔波了半个多月才到京城,而那个时候萧然正在碾子山阻击三国联军,一直到京师为曾国藩封锁,他听说火器营到了通州,好不容易混出城来,快马加鞭的赶来送信。

从这一番周折,当然能看出李鸿章是在有意的避开曾国藩,迫切希望能够与萧然直接接触。对于曾李二人的关系,萧然从后世读过的《曾国藩传》跟《李鸿章传》上面也多少了解一些。当年李鸿章投奔曾国藩,深受厚待,尽管当时李鸿章不过是曾国藩帐下的一个幕僚,但是曾国藩对李鸿章格外看重,甚至关心他的性情、习惯乃至饮食起居,事无巨细。而李鸿章对于曾国藩,也始终感恩戴德,他自己曾经说过:“我从师多矣,毋若此老翁之善教者,其随时、随地、随事,均有所指示。从前历佐诸帅,茫无指归,至此如识指南针,获益匪浅。”

但是曾李二人,性情又有截然不同的一面。曾国藩一生谨慎有余而魄力不足,李鸿章则向来是作风明快,处事果决。每当曾国藩遇到大事犹豫再三之时,往往是李鸿章几句话帮他拿定主意。咸丰十年的时候,由于江南大营移军祁门和弹劾徽州守将李元度这两件事情,师生二人产生了严重分歧,最终导致李鸿章愤而离营。而通过后来一系列的事实证明,从这时起李鸿章的战略眼光及用人眼光,都已在曾国藩之上。

李鸿章这次出走,还是后来胡林翼、郭嵩焘等人劝说,再加上曾国藩的再三招请,才于第二年夏天重回湘军。而从这时起,李鸿章就已经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到了丰满自己的羽翼、发展势力的时候了,受命组建淮军,渡江去了上海。李鸿章这人跟曾国藩最大的差别,就在于他的野心。而萧然恰巧还知道一件鲜为人知的事情:历史上的李鸿章,曾经差点当上了中国的第一任总统!

第一百七十一章 谋定(中)

历史上,三十多年之后的公元1900,>:l犯安、慈禧两宫太后仓皇出逃,杳无音讯。时东南无主,当地督抚有意效法美利坚,自组共和政府,推选李鸿章出任总统,而李鸿章也有意担任,后来由于两宫太后在西安出现,方才作罢。关于这一段历史,后人亦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因为毕竟是野史传闻,究竟属实与否已无从考证。不过在那个敏感的时期、有这样敏感的传闻,让人很难相信仅仅是捕风捉影、空穴来风。

而李氏当时的政治野心,从另一些史料上也可窥一斑。八国联军进京时,李鸿章出任粤总督,与当时在广州的孙中山,关系十分暧昧。孙中山一直希望能够联合李鸿章,实现两广独立,并得到时任香港总督的英国人卜力的认同,极力斡旋于孙李之间,希望促成此事。此时的李鸿章已经出访西方列国归来,亲身游历、亲见亲闻,让他对西方社会制度产生由衷的赞叹,并在演讲中一再大声疾呼:“五洲列国,变法者兴,因循者殆”,包括戌戌变法中也以“维新之同志”自居,充分表达了对西方制度的青睐。并且在变法失败后,面对慈禧下达的捕杀康梁余党的诏令,他甚至说出“我决不做刀斧手”这样逆迹昭然的话来。

正因为这一系列的事情,孙中山、卜力都对“孙李合作”,实现“两广独立”而寄予厚望。而一向行事果决的李鸿章这一次却是模棱两可,态度暧昧,很难让人相信他对清王朝、对慈禧老佛爷忠心不二,从来不曾有过越俎代庖的野心。而当朝廷一再诏令敦促李鸿章赴京城主持局面、代表朝廷与洋人议和,并开出了复任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这个一把手交椅的价码(李鸿章曾于1870年就国的幕府老大,把持政务二十五年之久,直到甲午战争失败,才被解除官职,投置闲散),临行之前,李鸿章曾经在所乘坐的平安号轮船上于港督卜力有过一番秘密谈话,似乎让某些谣言进一步地得到了印证。

当时李鸿章没有任何铺垫,开门见山的问卜力:义和团在北京攻击外国领事馆,如果各国公使被杀害的话。列强就可以合法的干预中国政局,如果是这样的话,列强希望谁来当中国的皇帝?想了想又意犹未尽的加了一句:也许是个汉人?

李鸿章的直接,显然是出乎卜力的意外,尤其是最后的那一句,更让卜力感觉到了一种强烈地暗示。斟酌了半天,才回答说,列强“大概会征询他们所能找到的中国最强有力的人意见,看怎样做最好”。而李鸿章微笑无言,良久才讳莫如深的说了一句:“慈禧太后是中国最强有力的人。”

李鸿章在政治上是异常狡猾的。他的真实内心世界,萧然当然无法洞悉,但是他却坚信,至少有那么一瞬间。两广独立的总统,或是当皇帝的梦想,曾经在李鸿章的脑海中盘亘过。对于萧然来说,能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便已然足够。尽管李鸿章最终也没能坐上总统或皇帝的宝座,这或许是因为两宫太后西安重现而令李鸿章感到时机未到,又或许是对清王朝这条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担心。但是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萧然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作为这段晚清历史地一剂催化剂。他完全可以令李鸿章的政治野心无限膨胀起来。而这本身也正是他倒清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个环节!

现在李鸿章主动送出了秋波,这不能不让萧然倍感惊喜。李鸿章的政治眼光超卓不群。很显然他已经洞悉了中国即将到来地一场暴风骤雨,并且已经清醒的意识到了未来历史的走向,选好了该站到那个队列中去。仅凭这一点,就已经是亡羊补牢地曾国藩所不能比拟地。

面对历史地洪流,其实就像面对命运的强奸一样,通常只有两个选择,或抗拒,或享受。如果说曾国藩即将因为反抗而承受更大地痛苦,那么李鸿章无疑是聪明的,他选择了后者。

按萧然当初所想,联合李鸿章,其实是他整个计划中变数最大的一个环节,也是事关成败的最重要的一步棋。这步棋不动,胜负委实难料。而李鸿章的这一纸来书,让萧然悬在心头最重的一块大石终于

|九月蟹肥,与君同饮。

萧然的毛笔字实在是不敢恭维,怎么看怎么像一溜圈圈,不过那信差显然定力甚佳,居然没有笑出声来。萧然大喜,当下赏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命盛左亲自选派得力兄弟,一直把他送到州境内,确定安全才让他独自赶回上海复命去了。

圣驾到江宁,正是李鸿章的地盘,看来迁都大计只是时间问题了。现在就只剩下一个京城的曾剃头,萧然还不知该如何摆平。应该说曾国藩看人的眼光的确是毒的很,跟萧然只接触过那么两回,就把他这人的风格秉性基本看透了。一招釜底抽薪,也恰恰拿住了萧然的七寸。公平来说,萧然这人压根就不是什么干大事的人,缺乏那种心狠手辣、杀伐果决的气魄,相反的对家人看的比什么都重要。推不推得倒满清倒还在其次,老婆孩子,还有那个心理上的后娘、血缘上的亲娘,这些对于他来说才是至关重要的。

另外,就算他能不顾妻儿的死活,现在也已经不具备跟曾国藩鱼死网破的条件,原因很简单,直隶、山西、山东、河南,再加上一个蒙古,这些势力都已为曾国藩所掌控。真要动用武力的话,无论结果怎样,一场将比长毛兵祸更加残酷的战火,都将摧毁这片广袤土地上刚刚建立起来的安定与繁荣。

这样的结果,显然是萧然不希望看到的。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动用武力。

怎么办?萧然仍然是愁眉不展。当然,如果兰儿真的像林清儿猜测的那样,肯调转枪口来帮助萧然,以太后的名义来安抚僧格林沁、若阿纳颜等势力,背后里摆曾国藩一道,那么所有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但是兰儿那样的女人,真的会放弃权力欲望,放弃一切来帮助自己么?

兰儿,兰儿……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呢?萧然轻轻叹了口气。忽然想起林清儿说的话:一个女人,无论再怎么要强,也终归需要有个男人来依靠,你对兰儿尚且狠不下心肠,那么你就真认为兰儿会对你如此绝情么?

兰儿真的是对自己动情了么?她之所以不肯搬出冷宫,难道真的是一直在等着自己亲自把她接出来?这样说来,兰儿真的……爱上了我?

萧然直到她对自己一向有好感,但这究竟是不是难以割舍的爱,他还是不敢确定。倒不是对自己不够自信,事实上无论是他俊朗的外表,温存体贴的性格,还是在当时那种封建保守氛围下他身上所特有的、典型后世男人才会具备的对女人的温柔跟风趣,对于那个时代的女人来说,无疑都具备致命的杀伤力。只是兰儿这个女人的心机跟手腕儿,不能不让萧然再三思量。

就在他苦苦思索对策的时候,意外的是曾国藩竟然直接派人来了。

说是意外,其实倒也在情理之中。曾国藩正是看出了他的弱点,才会公然封锁京城,这个时候也正是提条件谈判的绝好时机,如何肯轻易放过?派来送信的是两名心腹,一名是亲随侍卫,还有一个是他的幕僚,趾高气昂的来见萧然,劈头便道:“咱们大人有请,邀萧总管叙叙旧。大人说了,听说萧总管很喜欢京城春秋楼的菜式,特地为您准备了酒宴,萧总管该不会不赏脸吧?嘿嘿,这就跟咱们动身吧!”

颐指气使,孰无半分恭敬之意。盛左以下,都气的咬着牙花子脸色铁青,恨不能一巴掌将二人拍死。花和尚一步跨了过去,双手伸出各揪住一人衣领,奋起神力居然将两人都提得双脚离了地,瞪着火爆爆的眼珠子,怒喝道:“妈了个巴子的,找死是不是?再给老子说一遍!”

两个人中,那名亲随侍卫倒也有一身不错的武艺,可是也料不到花和尚说动手就动手,措手不及被揪了个正着,当不得对方力气大,给提在半空中,使不出半分力道。那幕僚更是吓得脸色煞白浑身发抖,看样子随时都有可能抽过去。萧然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和尚,把他们放下。二位,我这兄弟是粗人,别见怪,我跟你们去就是。”

第一百七十一章 谋定(下)

然这话说出来,盛左等弟兄一听便慌了,七手八脚的一边,盛左道:“大人,不能去!这分明是曾国藩那厮下的圈套,你这不是往火坑里跳么!只要你在,他们才会有所顾忌,不敢轻举妄动;你要是再落到他们手里,咱们不是一点后路也没有了么?”

段兴年叫道:“是啊,不能去!你走了,弟兄们怎么办?妈巴子的,大人你等着,我这就带弟兄们到京城去,先把曾剃头干掉,把你家人救出来再说!”

“胡闹!”景寿一把拉住段兴年,道:“京城现在围得跟铁通一样,戒备森严,就算你能进得去,敢保不被人发现么?”

“发现了又怎样?大不了一死,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段兴年梗着脖子道。马超几个都道:“对,去干他娘的!咱的命早够本儿了!”

景寿道:“那我兄弟的家人怎么办?不是要被你们连累了?”

这么一说,大伙都默不作声了。景寿看着萧然,道:“兄弟,京城太危险,曾国藩那厮心狠手辣,分明是鸿门宴啊!你千万不能去,咱们几千号弟兄离不开你。大哥我替你走一趟,我倒要看看曾国藩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萧然忙道:“那怎么成?……”

景寿不待他说完,眼珠子一瞪,道:“怎么不成?我是旗人,是大清朝的驸马爷,又是御前大臣兼领侍卫内大臣,我就不信,他曾国藩长了几颗脑袋敢动我!就这么定了。我去!”

几句话说的萧然心里一热。感激的拍了拍他肩膀,道:“大哥,能有你这句话,就什么都齐了。不过我还是不能让你去,曾国藩要见地是我,你去也与事无补,白白地倒多搭上一人。”说完看了大伙一眼。道:“好了就这么定了,谁也不用再劝。你们放心,曾剃头。他现在还不敢动我。因为我对他来说还有利用的价值。并且这对咱们来说是一次机会,曾国藩抓到我,才会对火器营放松警惕。京城防备松懈,就是咱们动手的绝好时机。来,弟兄们,咱们这么这么办……”

计较一番,众人心领神会。紧紧拧着的眉头也都舒展开了,看上去不再是那般紧张担心的神色。曾国藩派来的那两位。远远的看着都觉好奇,可是花和尚虎视眈眈地拦在身前,也不敢凑过去探听。

好在萧然也没说的太久。交待完了,便带上纳彦紫晴,还有花和尚跟马超,乘马车随着那两人赶奔京城而来。这边景寿跟盛左,也都按照萧然布置的带人分头准备去了,暂且按下不表。

单说萧然一行,连夜赶路,第二天中午时分便到了京城。此时地北京城果然是戒备森严,一层一层地哨卡一直布到数里开外,大队荷枪实弹的清兵往来巡逻,表情肃穆而紧张,如临大敌的样子,给这座都城蒙上了一层肃杀地气氛。

经过一次次严格的盘查,总算到达城门。那些等待出入城的百姓排成了长龙,都要逐个搜身才准许出入,真的是苍蝇也难飞过。萧然几个也不例外,再次被搜身之后,直接换上门里备好的一辆马车,在一队骑兵地护送下径直来到春秋楼。

这时正是中午,生意兴隆的时候,春秋楼里却一个客人都没有,全是清兵守备。上来两名清兵武将,又将萧然从头到脚搜了一遍,才带他上了胡梯,来到楼上雅间。纳彦紫晴三个也要跟上来,却被那些清兵挡在了楼下。

挑开珠帘,只见一名清矍老者大笑着迎上前来,一把拉住萧然地手,道:“老弟你总算来了,好等好等!老朽正要跟你痛饮一番呢,今日得闲,不醉不归!”

这老者正是曾国藩,今天没穿官服,一身普通的青布长袍,眉开眼笑的好不热情,萧然甚至怀疑他的话的确是发自肺腑的。当下也哈哈一笑,道:“曾帅美意,岂敢不从?喝酒喝酒!”

两人携手亲亲热热的绕过屏风,入了席。今日并无旁人作陪,只有两人,曾国藩举杯道:“老弟打败三国联军,功在社稷,今日也算凯旋归来嘛,说不得,老朽要先敬你一杯。”

萧然笑道:“曾帅这是挖苦我了。这一路到京城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搜身就搜了十来遍,古往今来,有像我这样子‘凯旋’的么?我看说狼狈还差不多。”

曾国藩也不觉尴尬,呵呵一笑道:“老弟你别见怪,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的火器营实在是太强悍了,北征俄,东征倭,这又路上海上全歼三国联军,神出鬼没无人能挡,实在是不得不防啊!”

萧然撇撇嘴道:“你太客气了!三国联军不过区区万余众,大人您目下在京师的部队,直隶八旗、绿营,僧王铁骑,山西、河南、山东八旗军,算来总数该不下十万之众吧?我火器营只有数千人,再强悍也不敢老虎嘴上拔毛啊!”

曾国藩道:“惭愧!都是朝廷的兵马,伯函不过一走卒尔,万万当不起!来来来,难得一句,且不谈这些俗务,喝酒,喝酒!”说罢举杯一饮而尽。

萧然笑道:“好啊,大人说不谈,那便不谈。”也干了一杯,抡起筷子大快朵颐。一边吃一边说:“这春秋楼的鸭舌就是地道,恩,金丝凤爪也做的不错,来来来,大人别客气,多吃一点。”

看他这架势,倒像是做了东道一样。曾国藩看他吃的满嘴流油,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暗暗嘀咕:这家伙也真沉得住气!饮了三五杯之后,忍不住道:“老弟真不想问问,我大老远的请你来,是为了何事?”

“何事?不是说今天得闲,就是喝酒么?”萧然吐出一块鸡骨头,笑道:“曾帅你如今统率十万雄兵,稳坐中军,整个朝廷都在您的股掌之中,那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啊?难道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曾国藩微微一笑,道:“萧老弟,你我都是明白人,咱们之间就用不着拐弯抹角了吧!目下时局,相信你也看的清清楚楚,这一次迎銮南下,江南汉臣势必躁动起来,大清根基不稳啊!大清朝是什么?是你我的命根子,没有了大清王权,你认为咱们还能像今天这般珍馐美味、把酒言欢么?还能像今天这般大权在握、春风得意么?”

顿了一顿,又道:“我曾国藩自然不用说了。平定长毛,致使生灵涂炭,天下汉人莫不视我为刽子手,汉奸,清廷的鹰犬,恨不能寝皮食肉、杀我而后快。没有了大清政权,也就没有我安身立命之所了。那么老弟你呢?尽管你南征北战,外御洋夷,内持洋务,兴工业,拓农商,办教育,为天下百姓做了这么多事,但是你别忘了,你的身份只是一名内廷总管!你之所以能够大展拳脚,有这许多的作为,依赖的还是大清的朝权,无非是两个人:一个慈安太后,一个六王爷奕朝一日,大清倒掉,这两大靠山可也就没了,到时文武百官,谁能服你?各省大员,谁能惧你?你身为宦官而祸乱禁宫,似此大忌,百万满清族裔谁肯放过你?群龙无首而人心惟危,地方势力自保不迭,势必兵祸四起、苍生罹难,亿万生灵涂炭,天下百姓,又有谁不怨恨于你?老弟,真到了那个时候,你便是祸国殃民的罪魁祸首,悔之晚矣!”

这一番话,说的是铿锵做色,掷地有声。萧然也不能不佩服,这位曾国藩的确是洞察秋毫。如果自己真的想扳倒清廷做皇帝的话,结局恐怕真的就跟当年的袁大头一样,成了众矢之的了!

只可惜曾国藩死也想不通,自己压根儿就没那做皇帝的爱好。至于倒清,这的确是一条险途,关键是如何善后,选择怎样的人、怎样的一个方式来将政权平稳过渡,当然这些事情以曾国藩的思路是无法想象的。萧然淡然一笑,道:“大帅看的很透彻嘛!只可惜找错了听众。我萧然对朝廷自来忠心耿耿,什么祸国殃民也好,罪魁祸首也罢,关我鸟事?”

曾国藩脸色微变,随即叹了口气,道:“我与老弟推心置腹,你又何苦据我千里?当然,这话听不听的还在于你。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大清王朝是头猪,你我就是这猪身上的毛。尽管看起来鲜亮无比,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老弟是个聪明人,好自为之啊!”咳嗽一声,又道:“老弟,你我虽平辈论交,但老朽痴长几十春秋,有句话还是想规劝老弟:有道是百善孝为先,令堂一把年纪,辛劳一生,你可不能教她老人家为你担惊受怕才好!”

第一百七十二章 翻牌(上)

曾国藩看来,萧然听了这话之后,不外乎几种反应,冲冠、声嘶力竭,要么是涕泪居下、摇尾乞怜,再有就是抓狂大笑,以掩盖内心的恐惧啊慌乱啊什么的。因为他知道这个假太监最大的弱点就是心不够狠不够硬,对亲人看得太重了。但是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萧然的脸色平静的就像一口古井一样,一丝的波澜也看不到,嘴角微微上扬,仍然带着那种不卑不亢的淡淡的笑意。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萧然冲着曾国藩扬了扬下巴,用那种不咸不淡的语气说道。

“啊?!”曾国藩不禁一呆。萧然讥诮的一笑,道:“我的西洋表被你手下搜走了啊,问问你现在什么时辰了。”

曾国藩微觉尴尬,但还是从荷包里摸出一只镶了钻的金光灿烂的怀表,看了一眼,道:“未时初刻。”

“恩,时辰差不多了。”

萧然随手把象牙镶金的筷子望桌子上一丢,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推开窗子。远远的一阵吵嚷喧哗之声传进房间,萧然探头望外瞧了两眼,笑着朝曾国藩招手道:“来,快来!给你看样好东西!”

曾国藩怎么瞧着他那架势就跟拿了串糖葫芦在逗小孩子似的,连笑容都一下子变得淫荡而邪恶了起来,不过心里也就更觉得好奇,所以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走到窗前。探头只向外望了一眼,就啊了一声,连退数步。绊倒椅子脚上。险些跌了一跤。

窗外,远远的天空中飘来n多个巨大的圆球,发出一种低沉地嗡嗡声。尽管气球早已发明出来,但几次试飞、训练都是在京郊一带地大山里秘密进行的,京城百姓还是第一次见到。对这样巨大而且会飞的新鲜玩意儿,自然无比的好奇,纷纷跑出家门观望。从窗子向外望去。不单是街道上,甚至房顶上都爬满了人,反正是大白天的京城又有那么多的驻军。也都不害怕。都伸着脖子跷着脚,在那里指指点点。有议论的,有喊叫喧哗地。汇集在一起,就跟开锅了一样热闹。

萧然笑吟吟的看着曾国藩,道:“嘿嘿,怎样,这东西很好玩吧?我估摸着以大帅对新式军械的关心。对工部、内务府存底地记事档跟底折应该也都看过了,是吧?那么这个东西是什么。我也就不用跟你多介绍了。我要跟你说地,是工部跟内务府存档上都没有的,算是绝密吧,嘿嘿,看在你请我喝酒的份儿上,我就免费地告诉你。”

曾国藩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脸色明显变白了,但是强自做出笑意,道:“那好啊,老弟不吝赐教,伯函洗耳恭听。”

萧然清了清嗓子,道:“上次兄弟征倭的事情,大帅应该也听说了大概了。我再跟你说点你没听过的,倭奴国最强的藩镇之一,长洲藩,主城一夜之间被我的部队夷为平地,近十万地人口,一个也没能跑掉。你知道我是怎么办到的么?”

曾国藩当然知道他那次出征只带了一千余部队,火炮也只有轻型地短管曲射炮,要说一夜之中屠掉十万人口的一座城池,的确是匪夷所思。下意识的道:“怎么办到的?”

萧然一字一顿的道:“这是因为我有一样秘密武器:芥子气毒气弹!”

“芥子气……毒气弹?”

“不错,就是这个东西。芥子气还有一个称号,叫做毒剂之王,一颗芥子气毒气弹在空中爆炸,至少会让方圆一里之内的人畜全部中毒,先是全身肌肤溃烂,继而双目失明,咽喉水肿不能呼吸,最后脏器衰竭而死。对付长洲藩,我用的就是气球投掷毒气弹,一个晚上就埋葬了十万倭奴。实不相瞒,这东西是我同然堂旗下的化工厂研制出来的,所以工部跟内务府都没有任何存档。再告诉你一件事:当初英国人的四艘战舰四千余士兵在渤海湾无故失踪,其实并不是日本海盗干的,而是我对他们使用了芥子气,让这些家伙永远埋葬在了中国的海底!”

“啊!”曾国藩颓然坐倒,脸色苍白如纸,两手抚胸,不住的喘息着。作为一名打了几十年仗、经验丰富、运筹帷幄的统兵大帅,他当然能够判断得出萧然的这一番话是真是假,是确有其

危言耸听的吓唬人。正在此时一名亲信急匆匆的跑“大人,大人!不好了,天上不知道飞来了什么东西,到处乱飘,您快看看吧!”

萧然皱眉喝道:“慌什么,他们不是还没望下乱丢东西么?没出息!”

那士兵这才看清曾国藩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禁愕然。而曾国藩听了萧然一句“乱丢东西”,不用自主的打了个冷战,好一会儿才挥手道:“出去!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士兵看了一眼萧然,心犹不解,悻悻的出去了。曾国藩抚着胸口深深的喘了几下,才强笑道:“老弟,你我二人交往非短,伯函扪心自问,向来拿你当我的亲兄弟一般看待,今日无非是喝喝酒叙叙旧,老弟这般举动,却是何意?”

“兄弟?”萧然哈哈笑道,“那是那是,咱俩谁跟谁。曾帅别多想,今天这事可不是我的意思,都是手下的那些个不成材的东西自己混闹的,又不会真的丢下几枚毒气弹来,用不着害怕。不过么……”声音一顿,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低沉而缓缓的道:“大帅现在最好能把我送到春秋楼的房顶上去,让我的弟兄们看到我,并且每隔三个时辰,他们要亲眼看到我一次,否则的话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呵呵,兄弟也保不齐啊!”

曾国藩气的胡子直颤,却又无可奈何,盯着萧然半晌才道:“老弟,你不要忘了,你跟你的家人也都在这京城里!”

萧然冷冷一笑,道:“大帅眼睛够毒,你看的不错,我萧然的确是把家人看的比命都重要。越是这样我就越要想,如果家人没有了,我还剩下什么?什么都没有#葫以,如果我的家人出了一点点的岔子,我宁愿把整个北京城变成一座空城,一座坟墓,我要让这里所有的人,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官贾士绅,无论是官兵还是平民百姓,方圆五十里之内所有能喘气的东西,我都会让他们为我跟我的家人陪葬!!!”

充满怨毒的声音,好像一道冰冷的刀锋,从曾国藩的脊背一直拖到顶门,让他浑身的寒毛一下子竖了起来。看着萧然眼睛,他头一次感受到了这个年轻人身上那种与年龄并不相符的阴冷逼人的煞气!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窗外忽然传来一片惊叫声。曾国藩吓的激灵一下子,磕磕绊绊的跑到窗前,冲楼下的清兵喊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清兵们七嘴八舌的叫道:“天上飞的那东西,好像望下面扔了什么玩意!”

“啊!!!”曾国藩气急败坏的叫道:“扔在哪里了?有没有爆炸?”

清兵们摇摇头,都说好像是扔到崇文门方向去了,但没听到什么大的动静。曾国藩霍然回头怒视萧然,萧然也不回避他的目光,笑吟吟的道:“大帅抓紧时间吧,下一次再丢下什么东西来,我可说不准!”

曾国藩无奈,只好教人送萧然上了房顶。春秋楼是小三层的阁楼,在当时的京城算是比较突出显眼的,萧然站在房脊上,取出一块红绸挥舞起来。一只气球向着这个方向缓缓飞来,由于满载只有三百多米的飞行高度,用千里镜看人看的清清楚楚。确定了是萧然本人,气球上砰砰砰连放三枪,那些各处飘荡的氢气球,一齐转舵,晃晃悠悠的朝着东南方向飞去,只留下两只仍然在头顶盘亘。

下了房顶,回到房间。曾国藩正蹲在窗边探头探脑的望天上瞅呢,一看萧然进来,忙道:“剩下那两只气球,为什么不飞走?”

萧然耸耸肩膀,道:“我怎么知道?大概是闲极无聊吧。”笑呵呵的坐回了座位,道:“好了没事了,曾大帅,咱们接着喝酒叙旧吧?”

曾国藩憋了半天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重新坐下。萧然混如没事人一般,亲自把盏,殷勤劝酒,但他哪里还喝得下?勉强喝了两口,放下杯,尽量用平声最舒缓最温柔的语气说道:“老弟,咱们还是直来直去,也别绕***了。实不相瞒,今日老朽请你来,是有一事相求。”

第一百七十二章 翻牌(中)

像曾国藩看透了萧然一样,萧然对于曾国藩,也判断确。他素性谨慎而犹豫,历史上几次代表清廷与列强对话,最终都选择了妥协,尤其是在1870年的天津教案,次的丧权辱国,引起全国朝野的唾骂,上至朝廷百官,下至民众舆论,均指其为软骨头、卖国贼,连他的湖南同乡,也把他在湖广会馆夸耀其功名的匾额砸烂焚毁。

而这一次萧然摆出一副破釜沉舟绝了退路、要与整个京师玉石俱焚的架势来,委实令曾国藩无比震惊。要知道他这样的脾气秉性,而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迎兰儿上殿秉政,实在是已经将后半生的富贵荣耀、全部的身家都押了上去,万万输不起的。形势所迫,不得不委曲求全,低眉下气的好言相求。

偏萧然并不买账,装傻充愣的挖苦道:“啊?不是说只叙旧么?感情这顿饭,还不是白吃的啊!”

曾国藩现在恨不能一口水活吞了他,但是又不得不暂且忍下这口气,赔笑道:“老弟说的哪里话来!这件事关系重大,实在是非老弟你出面而不可,要不然,我也不想劳烦你的大驾啊!”

“这样啊,那说说看吧。”萧然不置可否的道。

“是这样的。”曾国藩清了清嗓子,道:“今儿个是六月初六,再过三天,乃是大行皇帝诞辰,恰逢我朝大败三国联军,慈禧太后的意思。希望能办一个祭典。以告慰先皇,并免直隶三年赋税,昭示天恩。老弟你是内廷总管,又是讨夷钦差,这样的祭典自然由你来随侍最为合适不过。老弟,你意下如何?”

“就这事?”萧然微微一怔,原还以为曾国藩想逼迫自己给江南发电报。逼迫圣驾回銮,没想到他根本没提这一茬儿。不过稍一琢磨,便即醒悟。兰儿移居养心殿秉执政务。这可是谋逆篡政地举动。文武百官跟老百姓多少双眼睛看着呢,难免惹来清议。虽说现在京师有重兵把守,高压之下所有人都保持缄默。但这终非长久之计。而萧然作为慈安太后最得力地心腹亲信,这是人所共知的,由他来随侍兰儿出息这样的祭典,实际上就相当于给外界传达了这样一个信息:慈禧太后秉政,某种程度上说慈安太后已经接受了这一事实。

这样一来。两宫太后南北分治便俨然变成了既成事实,即便是慈安太后不肯回銮。那么北京的政治身份在一定程度上说仍然存在,包括政务的处理、诏令的颁行,也都显得顺理成章了。萧然心里暗骂了一声:老狐狸!沉吟片刻,道:“伺候主子,这本来就是咱这做奴才的本分。不过我有一个要求,你必须答应。”

曾国藩登时紧张起来,心里头暗暗打鼓:这家伙该不会是要挟我马上放了他家人吧?要真是这样地话,那就没得商量了,拼着你丢毒气弹,大家一起玩完。不过很显然萧然没有那么不识时务,只是淡淡的说道:“我要亲眼看到慈禧太后,才能答应你。离开宫里这么久了,我知道谁会不会李代桃僵,狸猫换太子什么的。”

曾国藩一愣,随口笑道:“怎么会,这种事情,谁有那么大地胆子啊!”

萧然瞟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道:“那可保不齐,这年头胆子大的人还少么?你就说成不成吧!”

“这倒是不难办,不过……”曾国藩心说这家伙一肚子坏水,谁知道他又再打什么鬼主意?保险起见,还是不要让他们见面为妙。但是又不敢直接回绝,眼珠一转,赔笑道:“这阵子政务繁忙,太后身子不适。不如这样吧,一会儿我教人带你进宫去,保证让你看到太后其人,但是请安什么的就免了,祭典之前还是别让她分心才好。你看如何?”

萧然一口答应:“没问题。”

曾国藩大喜,道:“那就这么办,少时我派人来。老弟,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委屈你在这里稍等片刻吧。”急匆匆地就要告辞,心里头说:这厮一向难缠的紧,多待一会儿指不定又提出什么无耻的要求来,趁他没说,我还是先走为妙。

萧然道:“哎,就这么走了?好像有些话还没说完呢吧?”

曾国藩又是一阵紧张,道:“什么话?”

萧然笑了笑,道:“我帮你做事没问题,那么做完了以后呢?我跟我的家人何去何从,总不能让我不明不白的

“这个……”曾国藩刚站起身,想了想又坐回座位上,道:“老弟,其实今天请你来,我地确是想推心置腹的跟你谈一谈,只是……如果你想听地话,老朽便跟你多说几句。如果说错了什么,还望你不要见怪。”

“你说。”

“我跟老弟,交往也算不断了。自从当初承德一见,我便知老弟你是个难得的奇才,行事不拘一格,每创新意,高屋建瓴,魄力非凡。见识头脑,为伯函所不能及也。然则老弟堪称大器,却不能成大事,有句话叫做一将功成万骨枯,古往今来成大事者,莫不是心狠手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为了达到目的,甚至不惜煮豆燃萁,手足相残!而老弟你,最大的弱点便是心不够狠,手段不够毒,牵系太多,也就放不开手脚,太过执着,反成怨念。”

这一番话,简短而有力,萧然心中暗暗叹服,这个曾剃头,眼光的确是够毒,一句“堪称大器,却不能成大事”,简直将自己看的通通透透。轻哼了一声,道:“接着说。”

“所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老朽说句倚老卖老的话,活到我这个岁数,很多事也都看开了。人这一辈子,只要能让自己开心快活就好。不过箩卜青菜各有所爱,不同的人,喜好也不同。士者为仕,武者为将,腐儒喜学问,商贾喜钱帛,这都因个人的脾气秉性而不同。总之一句话,穿一双适合自己的鞋,不要磨脚,才好走路,老弟你说对不对?”

说到这里,曾国藩稍微顿了顿,看萧然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又接着道:“我观老弟,胸怀远志,却不在仕途朝权,指点江山。既然如此,在这个是非之际,何不急流勇退,名利兼收?老弟上有老母,膝下儿女双全,守着一帮子娇妻美妾,出有宝马香车锦衣裘,入有老婆孩子热炕头,花不完的金山银山,穿不完的绫罗绸缎,并且远无俗世纷忧,近无尘嚣吵嚷,恐怕这样的生活,也正是老弟想要的吧?”

萧然眉毛一挑,道:“大帅果然是目光如炬,这么说来,你肯放过我?”

曾国藩哈哈大笑,拍了拍萧然的肩膀,道:“老弟这话就说外道了不是!我是诚心诚意的认你这个兄弟,才跟你说的这番话。”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忽然站起身走到窗前,沉声缓缓说道:“伯函这一生,真正佩服的人没几个。老弟你在我的心里,应该排在第一位。伯函一生戎马,沙场征伐,自问能保江山社稷,辅佐朝纲,却终是杀戮太重,遍地战火,而不能令百姓安身立命,富足安康。萧老弟,你虽年少,却兴工利农,促商业,办教育,一个天字号同然堂,工业,矿山,冶炼,纺织……上可强国,下可富民,因为你,让那么多的百姓过上了安生日子,仅凭这一点,我曾国藩打心里头佩服。就算我再打上十年、一百年的仗,真正让黎民苍生过上好日子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说到这里,曾国藩霍然转身,道:“老弟,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萧然道:“你说。”

“此间事了,抽身而退,可以么?仕途险恶,权势的背后,莫不伴随着勾心斗角,你死我活。老弟,你不是吃这碗饭的人,只要你肯答应,我曾国藩甚至可以发誓,保你从此一生无忧,快快乐乐的过你神仙般的日子。你若信我不过,伯函愿与你八拜为交,怎样?”

“啊?!”

这话一说出来,萧然登时愣住了。曾国藩说的话,的确出乎他的意外,但是他完全能感觉的到,这话绝不是敷衍之词,看来这位曾帅,对自己还真的是够可以的,居然肯网开一面!

难得曾剃头也有心软的时候,一瞬间,萧然竟或多或少的有了一点感动。沉吟良久,道:“好。你说的话,我一定会好好考虑的。”

曾国藩点了点头,也就没再说什么,告辞去了。纳彦紫晴跟马超、花和尚才被放上楼来,紫晴先拉住萧然,从头到脚的看了一遍,道:“那老东西有没有为难你?”

萧然嘿嘿笑道:“你看像么?我不找他的晦气,就算便宜他了。对了,待会我要进宫去一趟,我猜曾国藩会先把你们三个看起来,我没回来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第一百七十三章 翻牌(又中)

茶时分不到,楼下来了两人,都是大内侍卫的打扮,宫。萧然一向是记忆力超人的,又时常在宫里头走动,上等级的侍卫不用说了,差不多的都能认出来,就连各宫门的守门侍卫、蓝翎侍卫也都能混个眼熟。可是这两个人,却是绝对的生面孔,萧然确定从来都没有见过。心不紧一紧:这曾国藩不会是真的做的这么绝,将大内侍卫来了个大换血吧?

乘马车来到神武门,一路上两队清兵荷枪实弹的跟着马车。到了地方一下车,萧然发现守门侍卫也全部都是生面孔,仔细打量了一圈,一个有印象的也没看到。

不过这一次倒没有再搜身,仍旧由那两名侍卫领着进了神武门,径直望养心殿走来。尽管紫禁城里自来都是肃穆威严,但好歹总算能见着几个人影儿,可是这会儿再看,到处都是空荡荡的,除了带刀侍卫,干脆见不到一个太监或宫女的影子。

来到养心殿,殿前侍卫拦住三人。一名侍卫上前低声解释了几句,殿前侍卫扭过头来将萧然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太后在西暖阁后院的小书房里头批阅奏章。”两名侍卫称了声谢,拉着萧然进了养心殿,一边走一边说道:“萧公公是明白人,该怎么办咱哥儿俩就不多嘴了。总之,别叫我们兄弟难做。”

萧然笑着道:“当然。我就远远的看两眼,什么事儿都没有。”

一名侍卫哼了一声,道:“刚大人吩咐,说你只能看一眼,怎么着这会儿就变两眼了?涨价了啊?”

另一名侍卫道:“别贫了,规矩点就成。总之萧公公,你敬我,我敬你,明白么?”

萧然连忙应道:“明白,明白得很!”

穿过西暖阁。来到后头的小院。初夏时节,满院子的花开的正艳,紫嫣红,芬芳扑鼻。这里倒是没有侍卫把守,但是也一样看不到太监跟宫女,显得格外的安静而冷清。

沿着碎石小径走到后头,绿柳掩映中的一栋红檐金瓦的房子便是小书房了。天气已经有些许闷热了,所以小书房的窗子是开着的。只笼着淡淡地一层碧纱幔,房间里面基本能瞧的清楚。两名侍卫交换了一下眼色,拉着萧然藏到一丛花架子后面,朝着窗户伸手一指。意思是说,就在这看吧。

萧然心里暗骂不已,但是也不敢出声,只能从花枝间望过去。正对着窗子是一张书案。一个绝色的盛装女子正手持朱笔批阅奏折,不时抬起头思量一会儿。隔着那道淡淡的纱幔,萧然瞧的清楚正是叶赫那拉兰儿,只见她脸上无嗔无喜。表情极为平静,既没有搬出冷宫重新秉政的喜悦,也没有面对这错综复杂的时局那种忧虑烦闷。

在她身后。是一道屏风。旁边侧身站着一名宫女。脸孔给屏风挡住了大半,只能瞧见戴着旗头。微微垂首侍立。看那半截儿背影,依稀应该就是林清儿,但因为看不到脸,又换了发式,萧然有些吃不准。心里登时焦躁起来,那两名侍卫就在旁边虎视眈眈的跟防贼一样,又不敢喊出声来,忽然灵机一动,萧然假装给脚下地花架子绊了一下,随手一推,花枝发出簌簌的一阵响动。

两名侍卫一惊,连忙左右将萧然夹住,一个人还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其实这簌簌的枝条颤动声音也并不大,但对于习武之人来说,耳力却要比常人灵敏地多了。萧然瞪大了眼睛瞧着屋里,果然见那宫女微微的侧过身来,向窗外瞄了一眼。就只这么一转脸儿的瞬间,萧然欢喜的差点跳起来:这宫女不是别人,正是林清儿!

林清儿出现在兰儿地身边,至少可以说明两件事情:第一,兰儿并非真正站到了曾国藩一边,显然是有心帮自己;第二,林清儿现在还留在宫里,说明兰儿应该正在想法子对付曾国藩,以便让林清儿传递情报!

想到这里萧然的心不由得通通乱跳,又是兴奋又是紧张,还有一点说不出来的什么。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想办法联络林清儿,告诉她接下来地计划,可是那两个侍卫不由分说拖着萧然便走。出了月亮门,才松开手,一名侍卫道:“怎么样萧公公,咱们也该回了吧?”

萧然心里一急,忽然冒出个鬼点子,捂着肚子道:“哎哟不好,肚子痛的厉害,八成是中午吃坏了东西,要出恭!”

侍卫瞧瞧萧然,呲牙咧嘴的模样倒不像是说谎,郁闷地道:“怎么早不拉晚不拉,偏赶上现在拉?忍忍出了宫再说。”

萧然踮着脚乱跳,道:“这事哪儿有选时候地啊?你们哥俩也忒过分了吧?我靠,再不拉可真憋不住了!”

萧总管地大名无人不晓,两位侍卫多少心里对他有些忌惮。一名侍卫的道:“那就赶紧地找个茅厕!”另一名侍卫道:“这是紫禁城,哪里有茅厕?随便找个花丛草窝的解决一下吧。”

萧然登时作色道:“这是什么地方,你敢说这种话?回头把太后熏到了,你负责?”

对这大内禁宫、巍巍皇城,两名侍卫终是心怀敬畏,给萧然一吓到没了主意,道:“那你说怎么办?”

萧然指着旁边的一间厢房道:“这边是杂事房,我进去拉屎。要不要你们两位近来看着?”

俩侍卫都下意识的一捂鼻子,不耐烦的道:“快去快去!别太久,也别耍花样。”

萧然一阵窃喜,心说曾国藩就算换得了宫里的侍卫,总换不了太监宫女什么的。养心殿的太监我还算熟悉,老天保佑让我碰见一个!

推开杂事房的门,只见里边一个太监正蹲在那里吭哧吭哧的刷恭桶呢,仔细一看,竟然是安德海!萧然忙掩上门,低声道:“靠,小安子,怎么是你!感情这是做兼职来了?”

安德海看清萧然,顿时吃了一惊,道:“我的祖宗哎,你咋来了?!宫里头都是曾剃头的人,让他们撞见你就完了!”

萧然道:“没事,你先别管这些,说说怎么干起这差事来了?”

安德海鼻子一酸,道:“别提了!曾剃头这王八蛋,把宫里的侍卫都换走了,好多太监宫女也都给关了起来。要不是慈禧太后把我当体己人留下,现在指不定给锁哪个小黑屋了。唉,想不到关键的时候,还是懿主子她念着我……”

一句话说出来,都变得眼泪汪汪的了。萧然心说这曾国藩还真是够谨慎,居然做的这么绝。拍拍安德海肩膀,道:“先别哭,很快会好起来的。对了,你跟在慈禧太后身边,知不知道她为什么同意搬出冷宫?”

安德海道:“还用说么?你想想,曾剃头手那么黑,要是主子不跟他妥协,这皇宫,这京城,得变成什么样儿啊?”

萧然登时醒悟,想想曾国藩的行事狠辣,不禁有些脊背发凉。稍一沉吟,道:“小安子,主子身边现在有我的人,你知道么?”

“林姑娘?知道知道!”安德海连连点头,道:“当初在承德的时候,我不是就见过她么,知道是你的人。”

“好,那你想办法替我通知林姑娘,让她这么这么办……”

萧然长话短说,刚跟他交待完,外头的侍卫叫道:“我说萧公公,好了没有?”萧然忙答应着就要出去。安德海抓着他袖子哭丧着脸儿道:“祖宗,你可一定快些回来呀,我那白粉可不多了!”

萧然冲他一点头,道:“放心,我什么时候栽过?好生办事,回头有你的好处!”

出了杂事房,跟着两个侍卫仍旧从神武门出了皇宫,回到春秋楼。曾国藩已经等在了那里,一见面便道:“怎么样,见到了吧?老弟可别忘了你答应的话。”

萧然笑道:“怎么会?全照大帅吩咐。”曾国藩见他脸上全无异色,这才算放心。

此后两天,萧然跟林清儿几个就宿在春秋楼旁边的一座客栈,里里外外都有清兵把守。天空中仍有气球不知疲倦的飞来飞去,萧然每隔三个时辰就跑到春秋楼顶上发个讯号。初时曾国藩跟清兵们都觉得担心,生怕那上面一不小心丢下什么东西来,但瞅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不以为意。

纳彦紫晴最惦记的一件事,就是想偷偷潜回萧府去看看,但是萧然怕打草惊蛇,没有同意。第三天,农历六月初九,这一天是咸丰皇帝的生辰,以往这种祭典,只是象征性的走个形式,由礼部去操办一下,但是今天的祭典显然是不同寻常,祭礼的地点竟然从往常的乾清宫搬到了太和殿,按照规矩,这可是皇帝举行登基大典、庆典及接受文武百官朝贺的地方,包括将帅受命出征,也是在太和殿受印。

对于留京的大臣们来说,这一变故意味着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的。所有人都意识到,这场暴风骤雨最急的一刻终于来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翻牌(下)

还没亮,文武百官便已整装束服,齐聚在午门外。势危急,慈安太后跟小皇帝又启銮南巡了,所以已经有日子没有正式上朝了。照以往,这些大臣们好不容易见了面,立刻便会分成几个***,彼此谈论些时局政务,或是花边新闻,比如尚书府的四姨太给老刘戴了绿帽子、李侍郎家养的鸡下了个双黄鸭蛋什么的。但是今天却不同,所有人都是低着头躬着腰垂手肃立,表情凝重。因为从天安门到端门一直到午门,齐刷刷排着长长的两列荷枪实弹的清兵,森严戒备,给这个平静的早晨笼上了一层肃杀的气氛。

此时所有人都已然明白,这哪里是为了给咸丰祭什么生辰,分明是曾国藩醉翁之意不在酒,特意把举行祭典的地点选在了太和殿,正是要借机扶兰儿上位!如此大逆不道的举动,诸臣心中岂能没有怨言,但是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也只能是敢怒而不敢言。

辰正时分,九声鼓响,午门大开。中门一驾空辇,由礼部司仪高唱道:“恭迎圣驾!”小太监抬了空辇,移往太和殿,然后两侧门打开,文武官员从东侧门进入,宗室王公由西侧门进入。

进太和门,太和殿下,早已九尊十一兽布置停当,三只巨鼎沿阶摆下,焚烧香陌,青烟袅袅。香案祭礼,明黄罗仗,升平署的那一帮子伶官,拈着鼓槌喇叭,只等吉时奏唱。

百官按照爵位品级,由殿内到门外,列班立。太常寺的“赞礼郎”司仪官上前一步,高声奏道:“恭请慈禧太后懿驾!”只听又是九声鼓响,侧首一个声音高唱道:“慈禧太后驾到!”

不少大臣都是暗暗一愣,这声音跟平常太监那不男不女的声音似有不同,怎么听着耳熟啊?不约而同的都稍稍抬了下头,望那边瞟了一眼。这一瞧可不要紧,所有人登时愕然。有几个竟失口低声叫了出来:“呀!萧总管……”

喊话这人,正是大内禁宫副总管萧然。头戴撒缨凉帽,身着五品补服,手持拂尘,只是表情显得有些无精打采。这一嗓子调门虽高,声音却是半死不活的。能出息这样祭典的大臣,无一不是宦途老手,一瞧见萧然。心里都是咯噔一下子:完了,大势去矣!慈安太后终归是无力回天,连她的心腹萧总管都来随侍祭典,显然是放弃了京城这边的主张。从此以后。直隶至山东、河南,完全就成了慈禧太后跟曾国藩的天下了!

萧然一嗓子喊完,拂尘一甩退至殿旁。接着是两列太监低着头弓着腰一溜小跑,迎出一队凤銮。凤头幡下,一名彩盛装女子缓步走来,正是叶赫那拉兰儿。事实上从萧然回京之后,一直被曾国藩看的死死地。不让他跟兰儿见面。此时近在咫尺,抬眼瞧去,只见兰儿依旧是面色平静的没有一丝表情。眼睑低垂。微微消瘦的脸颊让她妩媚稍减。却更带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清丽脱俗。

走过萧然身前的时候,兰儿脚步似乎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用几乎看不出的动作极轻的点了下头,萧然立刻心领神会。林清儿仍跟在兰儿身后,生怕别人看出来她是萧然的老婆似地,头都不肯抬一下。

照庆典的规矩,这个时候该由礼部赞礼郎颂读祭文,然后行叩拜大礼,但是令百官意外的是,那司仪官出前一步,高声叫道:“宣博多勒台亲王、镶蓝旗满洲都统僧格林沁,直隶总督曾国藩,山西八旗军副都统若阿纳颜,河南巡抚钱鼎铭,山东巡抚丁宝祯,晋见,奏请天表!”

此言一出,群臣哗然。这却是搞得什么调调?僧格林沁是亲王,曾国藩是直隶总督,这两个人来祭典参拜还则罢了,剩下若阿纳颜、钱鼎铭、丁宝祯三个,统系外臣,何以有参典一说?这不是摆明了武力震慑、皇城示威么?这么着下去,满朝文武都成了案板鱼肉,哪里还有立足之地?!

群臣激愤不已,议论纷纷。然而随着午门外一声高奏:“曾国藩晋见!”刚才还吵吵嚷嚷的人群立刻便安静了下来,回头瞧去,只见侍卫肃立中,僧王在中,曾国藩在左,其余三人紧随其后,顶戴补服,昂然步入午门,径至太和殿长阶下,遥遥叩拜,齐声道:“恭礼大行皇帝万寿永芳!”其声高亢,几可绕梁。

太和殿前,没有清兵卫队,却有无数侍卫手按刀柄肃立两旁,眼见得都是曾国藩早已布置好了地。文武百官噤若寒蝉,有几位直性老臣倒想站出来不顾一切的喊一嗓子“乱臣贼子”什么的,但是身旁有那见机得快的早死命拉住,低声求道:“大人别惹乱

顾着你自己,也别害了大伙儿啊!”

这么一说,谁还敢再出半声?那司仪官手捧一幅黄绢,出班奏道:“恭请太后示下,吉辰已到,可否开始大典?”

“等等!哀家有话说。”

那司仪官奏请开典,也只是个形势,脑子里甚至都没想别地,只琢磨着颂读祭文的时候可别出错,可别砸了饭碗什么的。所以听太后一出声,也没留意说的是什么,便自顾望大殿前地黄陵祭台走去,一边展开黄绢,就待开始颂读。走了那么三四步,忽然脑子回过神儿来:啊?等等?这,这仪式好像没这个规矩啊!……

生生的顿住脚步,一脸的愕然,也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活像个蹩脚地泥菩萨。萧然在后头低喝一声:“聋了?还是不要脑袋了?”那司仪官如梦初醒,急急回身却绊了一跤,连滚带爬地退到一边去了。

长阶下僧格林沁几个,也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兰儿这是唱地哪一出。眼光交错一番,最终汇聚到了曾国藩的身上。而曾国藩此时脸上阴晴不定,微微仰起头看着兰儿,表情极为古怪,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兰儿仍是微微低着头,似乎对这一切都没瞧见,缓缓走至祭台旁,平静地道:“周炆翊安在?”

礼部尚书周炆翊慌忙脱班出列,道:“老臣在!”

兰儿微一抬头,目光望阶下一扫,方才还是平静的似乎有些柔弱的女子,竟一瞬间就平添了一股逼人的气势,文武百官给她目光扫过,不知怎么登时便觉矮了几分。只听兰儿一字一顿的道:“不奉朝廷诏命,外臣私自进京,我朝可有这个规矩?”

这一句话,便如炸雷一般从众人头上滚过,震的耳膜嗡嗡直响。僧格林沁几人都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战,再看曾国藩,原本微躬着的腰顿时绷直了,一张脸孔阴的怕人,死死的盯着兰儿,目光锐利如刀。

周炆翊吓得一哆嗦,忙道:“这,这个……没、没有!”

兰儿道:“倭仁安在?”

左都御史倭仁也忙站了出来,道:“奴才在!”

兰儿道:“倘或臣子违反了规矩,私自进京,该当如何?”

倭仁犹豫了一下,道:“此谋逆之罪,该处腰斩极刑!”

宽阔的太和广庭,此时安静的鸦雀无声,似乎连风都停了。站的稍近的人,彼此甚至能听见对方粗一声细一声的呼吸,跟扑通扑通的心跳。河南巡抚钱鼎铭天生胆小,这时只觉着两脚发软,不由自主的向前跨出一步,险些摔倒,多亏若阿纳颜一把揪住。曾国藩抬头望着兰儿,几乎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道:“臣等丰诏而来!”

兰儿迎着他那杀人的目光,寸步不让的道:“奉谁的诏?”

“慈禧太后懿诏!”

“我怎不知?诏令在何处,可有手谕?”

“你!!!”曾国藩霍然近前一步,恶狠狠的道:“只有口谕,太后难道忘了吗?传旨之时,我部下将佐都听的清清楚楚,难道太后是要他们来做个人证?”

“放肆!”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响了起来,萧然慢条斯理的走上前,道:“我说曾国藩,你在用什么语气跟太后说话?身为臣子出言不敬,怎么着,想造反啊?”

曾国藩一看见萧然,眼珠子都红了,咬牙道:“不敢!可是就算是万乘之尊、天子脚下,也总要讲一个理字!”

“哦?那曾帅可曾听过一句话,叫做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萧然话音刚落,兰儿马上道:“曾国藩私自进京,理当问斩,姑念曾为朝廷尽忠,赏全尸。来人,赐酒!”

曾国藩一口血险些喷出来,心说还真是一对奸夫淫妇!怒极反笑,道:“臣现在还死不得!臣死了,只恐部下作乱,朝纲不保啊!”

这句话便是一个信号,只见肃立两边的大内侍卫中,有人高叫一声:“清君侧!”铮铮一阵金铁交鸣,无数柄雪亮的腰刀拔出刀鞘!眼看着紫禁城即将遭受一场空前的血腥洗礼,文武百官登时大乱,惊恐大叫。

然而奇怪的是,这些个侍卫不是冲上太和殿,而是径直奔曾国藩几个扑来。当先一人纵刀大喝:“火器营盛左在此,弟兄们,谁敢反抗,就地格杀!”

“是!”

一片怒吼声,如惊涛骇浪般滚过。与此同时,午门外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间或还夹杂着喊杀声,和凄厉的惨号。

第一百七十四章 云开雾散(上)

国藩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明明已经将京师围的铁桶通,这些个火器营的士兵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难不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或是地底下钻出来的?

在盛左等人冲过来的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可是凉飕飕的刀锋压在脖子上,以及午门外的一连串爆炸、哭号声,还有随风飘散过来的刺鼻的硝烟气味儿,都在提醒着他,这一切已然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顷刻之间,曾国藩、僧格林沁等人已被团团包围。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令文武百官都看傻了眼,连喊叫都忘记了。只听得门外的爆炸声放消,接着又是一轮爆豆般的枪声。一些先前暗地里跟曾国藩有过勾结的大臣,这时如梦初醒,发一声喊,惊慌逃窜。不明就里的大臣们早骇的三魂没了六魄,给这么一搅和,更是一哄的四下乱窜。周遭侍卫一拥而上,为头先拿翻了七八个。数百年肃穆庄严的紫禁城太和广庭,一时乱作一团,像煮开了的粥锅一样。

肃亲王华丰、醇郡王奕澴两个都已跟曾国藩做了一路,眼见得今日功败垂成,难逃一劫,抱着一丝侥幸,趁乱挤出人丛,顺着汉白玉的围栏向午门溜去。老五太爷惠亲王绵愉,到底是年纪大了跑不动,一步抢的急了,脚下一个踉跄,咕咚一头撞到了栏杆上,跌的头晕眼花,半晌挣扎不起。

且说华丰、奕澴,没命奔到午门,恰好外面的枪声也渐渐停住。两人不由得顿住脚步,对视了一眼,心说外头不知虚实,但总比在这里等死的好。正要冲出去,却听吱哑一声,午门大开,一大群官兵如狼似虎般冲了进来,当先一人。头戴红宝石顶,身着一品补服,赫然却是领侍卫内大臣、六额附景寿!只见他嘿嘿一笑,慢条斯理的道:“两位王爷这是要哪里去呀?”

景寿跟萧然的关系,好的跟亲兄弟一样,谁人不知。华丰眼见大势已去,长叹一声,掉头默默走回。醇郡王奕澴。到底年轻,还在跟景寿低声下气的恳求道:“六额附,咱们好歹也是亲里亲,不要受了外人挑唆……”华丰回首怒道:“啰嗦什么?没出息的架势。对得起你自己的身份名爵么?”

奕澴默默无言,跟着华丰走回大殿前。文武百官一个没跑了,都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这时不少大臣已经明白过味儿来,想想曾国藩一党围困京师已久。今日终于折戟败北,暗暗地拍手称快。但是一想起曾国藩、僧格林沁等人的八旗军、满蒙铁骑仍在,那可是十余万的部队,岂是区区一个火器营能够抵挡得了的?只此惊变。必成大祸,只怕要玉石俱焚。登时一颗心来不及放下,便又悬了起来。

钱鼎铭此时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站都站不稳。若阿纳颜、丁宝祯跟僧格林沁。倒还勉强挺得住,但是明显的脸色发白。表情紧张。令人意外的是曾国藩,经历了这疾风骤雨的变故,竟比刚才还要镇定,浑如没事人一般,嘴角甚至还带出一丝嘲讽般的笑意。只是目光阴冷如刀,死死盯着兰儿。

兰儿扶着萧然手臂,走下长长地石阶,一直走到曾国藩等人面前,毫不避让的迎着曾国藩的目光,道:“你还有何话说?”

曾国藩冷冷一笑,缓缓道:“太后圣明,臣无话可说,要杀要剐,全由太后发落。臣只恐大清千秋基业,为奸宦所误,动摇国本;只恐京师崔巍皇城,留于水火,不能瓦全!”

兰儿道:“你这是威胁哀家了?”扫视了僧格林沁几人一眼,道:“你们怎么说?想必是跟曾国藩一样的心思,对么?”

钱鼎铭双膝一软,扑通跪倒,哀嚎道:“太后饶命,臣罪该万死!此事全系曾国藩主使,我,我是被逼地啊!太后明察……”僧格林沁飞起一脚将他踢了个跟头,怒道:“王八蛋,孬种!”还待再打,早被几名侍卫牢牢按住。

兰儿点了点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钱爱卿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况且你只是一时被小人蛊惑,误入歧途,暂且站过一旁,戴罪立功。”

“啊?!”

别说钱鼎铭愣住了,就是若阿纳颜,丁宝祯,甚至所有大臣都惊呆了。谋逆重罪,兰儿竟然一句话就给钱鼎铭定了性,说放人就放人,岂不成了儿戏?钱鼎铭虽然胆小,脑子却极灵,率先明白过来,咕咚一个响头磕在地上,泣声道:“谢太后开恩!”翻身跳起,立马站到一边去了。

这一来,若阿纳颜跟丁宝祯可就待不住了。原本都指着麾下重兵,兰儿必有顾忌,可是现在看兰儿那气定神闲的模样,似乎胜筹在握,心里便先

底;再瞄一眼她身后的萧总管,趾高气昂、一幅小人样,就更慌了神。要知道萧然这家伙从来都是神出鬼没地不走寻常路,别的不说,单说这戒备森严的紫禁城,明明都是曾国藩的人马,怎么一下子竟冒出个火器营来?京城外围虽然驻有重兵,但是谁又能保证萧然不会玩出别地花样儿?这可是个几百人就敢西征莫斯科绑架俄皇、一千来人就能横扫倭奴岛的主儿啊!……

再看钱鼎铭,认了个错便没事了,很显然兰儿的矛头只是指向曾国藩一个人,犯得着咱哥们儿陪他一起玩完么?这么一想,就越发地犹豫了。偏兰儿目光移到了丁宝祯脸上,突然厉声道:“丁宝祯,你可知罪?!”

丁宝祯本属奕子,之所以投靠曾国藩,也是逼不得已。想当年辛酉政变之时,兰儿地铁腕,文武百官无不钦服,对这个女人原本就心存忌惮。因此听了兰儿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惶声道:“罪臣……罪臣……罪该万死,求太后开恩!”

说罢俯身跪倒,五体投地。若阿纳颜也就站不住了,膝盖不由自主地打弯儿,犹犹豫豫的就要跪下。曾国藩脸刷就白了,冷哼了一声,道:“不急不急,秋后算账!”

这意思当然是说,就算你们现在都投靠了兰儿,但危机一过,她一定会卸磨杀驴,你们谁也跑不了。僧格林沁冲若阿纳颜咆哮道:“你还算个旗人么?是就给我站直了,别辱没了祖宗!”

满洲镶蓝旗旗主僧格林沁,素以剽悍著称,号称大清第一虎将,谁人不惧?况且若阿纳颜在山西一直跟着僧王混,基本上相当于他的小弟一样。现在听大哥这么一喝,登时站直了身子,不敢再有投降悔罪的念头。

那边绵愉、华丰几个,作为曾国藩在朝中的内应,心里头也是七上八下的,想要跪地求饶,又怕回头兰儿反悔,可就后悔莫及了。华丰到底老成,咳嗽一声,道:“启奏太后:僧王等人虽然无诏进京,然属勤王之师,况日前京畿危机,外有洋夷而内有乱党,众位大人亦是担心京城安危,心系祖宗基业。倘或以此治罪,恐惹来清议。”

一句祖宗基业,先标明自己身份,乃是旗人宗室;而乱党一言,自然而然的将矛头指向了萧然。同时又留了个后手,隐隐的就将自己跟曾国藩撇开了关系,毕竟曾国藩是个汉臣。这个华丰,十足的一头老狐狸!

果然,曾国藩听了这话,脸色就是一变,却又无法回驳。兰儿正中下怀,微微一笑,道:“肃亲王,哀家听说碾子山一战,萧总管率火器营大败洋夷联军;旅顺口一役,又全歼了三国联合舰队。洋夷既平,而盛京叛军也已兵退赤峰,京师得以保全,此乃我朝天威浩荡。可是现在,五省大员拥兵自重,齐聚京师,公然藐视朝纲,觊觎权政。你说乱党,可是说这些人么?”

“这……”华丰登时哑口无言。僧格林沁怒道:“圣驾南巡,有违祖宗成法!江南汉臣之地,明明就是有去无回,倘或来日迁都,我满清何以为继?而盛京将军纳彦辛夺,臣等已然查明,他的女儿已经做了萧然的老婆!眼见得盛京反叛,是萧然翁婿联手做的诡计!种种一切,都是萧然这厮搞的鬼,他不是乱党,谁是乱党?太后,臣等如此,乃是为了保护祖宗基业!”

“哦?如此说来,你们是来保护祖宗基业的,对么?”兰儿呵呵一笑,忽然沉下脸,厉声说道:“五省重兵围困京师之时,萧总管正在旅顺口与洋夷苦战,若非他拼死保护大清,联军早已杀进北京城了!你们这些个督抚大员,统兵将帅,洋鬼子打过来的时候,你们都在做什么?自咸丰八年到现在,我朝几次抗夷失败,僧王爷,哀家倒要请教,你与洋人对敌,可曾有过一胜?”

僧格林沁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兰儿哼了一声,又道:“你刚刚说的这些话,是曾国藩教你的吧?好一句祖宗基业!你等可知,若非哀家早有防备,只在今日,曾国藩便要篡政了#蝴才是要夺我大清江山的罪魁祸首!”

“啊?!……”

平地声雷,群臣莫名惊讶。曾国藩脸色由白转红,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半晌才嘿然晒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怎么,想抵赖啊?”兰儿笑了笑,一字一顿的道:“曾国藩,你告诉众卿家:你是旗人,还是汉人?”

第一百七十四章 云开雾散(中)

堂之上,满汉之分素来是个敏感话题,上自天子下至这一茬儿多少都有些避讳。不过刚刚僧格林沁起了个好头,正中兰儿下怀,一句“你是旗人还是汉人”,便如活吞了个三九天冻得硬邦邦的冷馒头,噎得曾国藩脸红脖子粗,脑门子上青筋突突的乱跳,半晌才恶狠狠的憋出一句:“臣赤胆忠心,为大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天日可鉴!”

但是这句话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除了僧格林沁以外,惠亲王绵愉、肃亲王华丰、醇郡王奕澴等一大帮子旗人亲贵,包括副都统若阿纳颜,都猛然惊醒!

他们之所以肯为曾国藩所利用,为的就是想保住满清的政权不倒。这都是因为慈安太后跟小皇帝的启銮南巡一事,来得太过突然,令这些亲贵重臣一时乱了分寸,这才同意与曾国藩结盟,共同对付萧然。而这时为兰儿一句话点醒:曾国藩也是个汉臣,咱哥们儿都不惜冒着谋逆篡政的罪名跟着他混,指望着他能保大清的江山么?!

群臣哗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僧格林沁梗着脖子道:“曾国藩是我朝旧臣,平定长毛,保我大清社稷,功不可没,怎会篡逆?”

兰儿冷哼了一声,道:“僧王爷,那你是怀疑我说的话了?”

僧格林沁到底对太后心存畏惧,讪讪的道:“不……不敢!”

兰儿来来回回的踱了两步,霍然回身喝道:“好。我问你:当初攻克江宁,是谁假名剿匪,拒不回朝受功?江南平定,又是谁领兵九万,拥兵自重?调任直隶总督,又是谁走了足足两个月,一路夸官、大造声势?此次三国联军进犯,又是谁假道平叛而实取京师,公然围困大清皇城?此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僧王爷,难道这些还不够么?!”

僧格林沁虽然性情耿直,却并不傻。听了兰儿这一番话,便如醍醐灌顶,猛然醒悟。其实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有口难辩地事。当初曾国藩的确对朝廷怀有疑心,害怕朝廷会卸磨杀驴,话说回来,换上哪一个汉臣不是如此?而这一次。曾国藩的确是处心积虑的要保大清,那根本是为了自己的权势身家,没想到却被兰儿抓住了口实。要说兰儿这一计无中生有。委实忒毒了些。你想啊。这些大臣们跟萧然不同,又没有《曾国藩传》什么的可以看。哪里知道曾国藩到底是安的什么心?毕竟谁也不是诸葛亮,能知过去晓未来,而那些对曾国藩本就心怀不满的大臣,由左都御史倭仁、大学士周培祖带头,趁势鼓噪起来,纷纷检举揭发曾国藩的逆行、罪证。有句古话叫做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给群臣这么一闹哄,明明是假地,也变成了比真的还真。

曾国藩气的胡子一根根翘了起来,恨不能一口水活吞了兰儿,哆嗦着手指着她道:“你,你血口喷人!……”

话音还没落,倭仁先站出来,一指曾国藩喝道:“大胆!敢如此跟太后说话,想造反么?”

周围侍卫一拥而上,牢牢将曾国藩按住。曾国藩此时方知兰儿算计之深、计谋之毒,也明白大势已去,长叹一声,忽然仰天狂笑,道:“好!好!好!可叹我曾国藩赤胆忠心,却落得如此下场!”扫视群臣,大叫道:“你们这群饭桶、白痴,岂不知太后已与那假太监做了一路,死到临头还不知道……”

话音未落,直觉眼前一黑,老大一个拳头正中面门,打落数枚牙齿,鲜血淋漓,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原来是盛左见机得快,一拳封住了他的嘴巴。关于萧然身份,绵愉、华丰、倭仁这些王公重臣自然是早就心知肚明地,而那些不知道的人,都是些小虾米角色,听着这话不明不白,可是谁敢多一句嘴?

兰儿皱眉喝道:“带下去,容后发落!”几名弟兄一起动手,横拖倒拽的将曾国藩押了下去。剩下僧格林沁跟若阿纳颜,惶然跪地,连连磕头。兰儿道:“都起来罢。曾国藩这人,阴险狡诈,这一次事出有因,也不能全怪你们。不过眼下曾国藩还有数万驻军于京师城外,僧王爷,哀家现在命你为平叛将军,会同山西、河南、山东三省兵力,清剿乱党。凡有抵抗者,一律格杀,诛九族!”

僧格林沁大喜过望,咚的一个响头磕下,泣声道:“臣……臣……谢恩领旨!”鼻涕眼泪地擦了一把,起身叫道:“若阿纳颜、钱鼎

宝祯,即可点军,随我踏平叛军大营!”

若阿纳颜三人齐声应诺,随僧格林沁去了。兰儿转身瞧着绵愉、华丰等人,道:“你们几位都是王爷,好歹也说句话,现在乱党业已查明,该当如何处理?”

绵愉几人吓的脸儿立时就白了,慌忙躬身道:“社稷为重,臣等不敢妄言,全靠太后定夺!”

兰儿冷然道:“好,既然如此,哀家就说了。此事全系曾国藩一人所为,与众卿家无干,到此为止,不可再行追究。京师之围既解,正该安抚百姓,恢复生产。着即拟旨,张贴安民告示。六额附!”

景寿,道:“臣在!”

“命你统领火器营,肃清城内曾国藩乱党,暂时接管步军衙门,署理京城防卫。”

“臣遵旨!”

“军机处、内务府大臣安在?”

文祥、宝鋆等忙驱前一步:“微臣在!”

……

兰儿有条不紊的发号施令,萧然在她身后,看着她高挑而窈窕的背影,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不能不说,这是一个精明强干地女人,一个机智果敢、杀伐果决的政客,如果没有她,今天会是怎样的一个结果,委实难料。而她今天地所作所为,在朝臣们看来是为了大清江山对付曾国藩窃权篡政,萧然心里却是无比地清楚,兰儿所做地一切,都是为了他萧然。与之形成强烈反差的,萧然眼前又浮现出她在自己怀里时地温柔娇媚,还有在冷宫里的恬静淡然……

这还是历史上的那个慈禧太后么?难道她真的宁愿为了爱,而放弃一切?

偶然回头,远远的能瞧见林清儿在朝着自己挤眉弄眼,似乎在说:怎样,我说的没错吧?

萧然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长久以来固守在心里的所有芥蒂和防备,都已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

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庆典取消,群臣退去,重新整备京城事物。走出午门的时候,所有大臣都一扫连日来心中的压抑积郁,心情振奋,而经历了这样一个惊心动魄的早晨,东方一轮红日喷薄而出,驱散了浓重的阴靈,巍巍紫禁城更显焕然一新。

兰儿由安德海伺候着,返回养心殿处理积下的政务。扳倒了曾国藩,还有许多善后的事情需要处理。盛左忙着安顿紫禁城的防卫,把昨夜偷偷抓起来的原班侍卫一并解送步军衙门。剩下萧然,带着两名弟兄来到武英殿后身的一带小厢房,倒霉的曾国藩就被关在这里。

推开门,正面是一铺短炕,曾国藩被五花大绑的丢在炕梢。萧然命看守的弟兄都出去,又掩上房门,道:“怎么样曾帅,昔日座上客,今为阶下囚,这滋味儿,您也觉着难受吧?”

曾国藩满脸血渍未干,犹然嘿嘿的不住冷笑,道:“我不怕,我不怕!我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拜相封侯,什么荣华富贵也都享尽了,死有何憾?倒是你萧老弟,老朽拼着这条老命,换你满门良贱,值了,值了!”

他数颗门牙被盛左一拳打掉,说起话来满嘴漏风,含混不清。不过萧然也听出了他的意思,不禁哈哈大笑,道:“曾帅视死如归,这份勇气当真教人佩服!只可惜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天底下的事情,终有你算计不到的地方。好吧,今儿个就让你开开眼界!怎么样戴大哥,出来见过你家大帅吧!”

门呀的一声推开了,一名汉子低头走了进来,慢吞吞的架势似乎颇为踌躇,冲曾国藩单膝跪倒,道:“属下……属下……参见大人!”

“戴?!”曾国藩霍然往起一挺身,却因身上被绑缚着,又重重跌了回去,气得浑身发抖,道:“你,你好!我一向待你不薄,怎敢背叛于我?!”

戴满脸愧然,憋了半晌,才像下定决心似的道:“大人,属下也是逼不得已!萧总管于我戴家有举荐之恩,想戴家素已家传火器为傲,然自曾先祖没落,无数辈人的心血竟器藏于家,无人问津!多亏了萧总管一力保荐,才能够重见天日并发扬光大,让戴氏列祖列宗得以含笑九泉,此等恩情,戴永生难报!属下愿为大人粉身碎骨,可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愧对先祖!要是真的伤害了萧总管的家人,我戴,我戴还是人么?!”

第一百七十四章 云开雾散(下)

去了最后的筹码,曾国藩万念俱灰。想想多年来的然功亏一篑,彻底的葬送在了萧然、兰儿这两人的手上。默然良久,道:“萧老弟,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呐!想不到我曾国藩出生入死、沙场征伐,拼了大半辈子,到头来竟不如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假太监,可笑,可笑!看来今天这一局,你赢了,伯函输得心服口服。只是有一点老朽死也不明白,京城五里之外都是我布下的哨卡,自认苍蝇都飞不进来,你的火器营,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地下钻出来的?”

萧然哈哈一笑,道:“没错啊,实不相瞒,我的人还真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怎么,这三天来我的那些个氢气球在天上呼呼啦啦的飞来飞去,难道大帅真的以为他们都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么?”

“啊!……”曾国藩猛然醒悟:感情这满天乱飞的氢气球,明里是用毒气弹来威胁我,暗地里其实是运兵的!这一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也太绝了吧?又气又急,忍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说来也真是难为他了,曾国藩自认熟读兵书战策,古往今来各种战法莫不是了然于胸,但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敌人会从天上来啊!也甭说是曾国藩了,就是诸葛再世武侯重生,估计也一样迷糊。

其实在十九世纪中叶,氢气球就已经被投入实战中了,但是由于载重跟机动性有限,一般只是作为高空侦查、军事瞭望等任务。比如同时期的美国南北战争中。就曾经使用过氢气球。萧然这次采用气球空投士兵,说来可谓战争史上地一大创举了。刚好六月的北京风和日丽,平均每个气球一次搭载大约十名左右的士兵,二十余只氢气球,一次飞行就能运送二百余人。利用三个晚上的时间,大兴山原班六百余弟兄全部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到了北京城中,除了占领紫禁城,剩下一部分弟兄由段兴年、花和尚率领,秘密包围萧府。解救萧然的家人。负责看守萧府的曾国藩侍卫营佐领戴,感恩于萧然,一看救兵到了,便即投诚。里应外合将人质平安解救,叛军全部落网。事实上就算戴不投降的话,对于大兴山特种部队来说,这种营救任务也实属小儿科。只要能够避开曾国藩的警戒潜入京师。这世界上不会有任何一支部队能够抵挡地住特种部队的突袭。

曾国藩似乎整个人都一下子委顿了下去,目光也登时变得呆滞,空洞洞的没有一点神采。萧然看着这位前世曾经的偶像、今日地手下败将,禁不住暗暗叹息。事实上萧然是个比较有自知之明的人。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是穿越来的,就算十个、一百个萧然绑在一起,也绝对不会是这位文正公的对手。

“曾国藩。现在你还有什么想说地么?”

萧然笑容一脸。冷冷说道。曾国藩楞了半晌。凄然一笑,道:“没什么。败就是败了。只希望萧公公你……祸不及妻儿,我虽也抓了你的家人,但是真的没有加害之意。只望萧公公大人大量,能留下我曾氏一门骨血,伯函原来世结草衔环,来报答你的恩德。”

一番话从这位位极人臣、疆臣之首地曾帅口中说出,委实无比凄凉。戴毕竟跟随曾国藩已久,心中不忍,脱口叫道:“大人……”便哽咽着说不下去。

萧然轻叹一声,伸出手道:“刀来!”戴大吃一惊,双膝跪地,抱住萧然腿道:“公公开恩,戴愿待曾大人一死!”门外段兴年跟花和尚连忙进来,将戴拉过。

萧然道:“我自有主张。”来到炕前,嚓的一刀割断了曾国藩身上的绳索。曾国藩一呆,道:“萧公公,你这是……”

萧然扶起曾国藩,取一方绢子替他拭净脸上血迹,笑了笑道:“曾大人,不管你相不相信,在萧然心里,对大人一直是心怀敬佩。这许多年来,大人南征北战,平定长毛,功不可没。如果不是您运筹帷幄、力挽狂澜,恐怕江南直到今天,也仍然是遍地战火,民不聊生。而大人操持洋务,先后创办军械所、机器局,帮助同然堂开拓江南市场,如果不是您地高瞻远瞩,江南地工业、商业也断不会取得今日之成就。如此种种,不单是我萧然,相信历史也不

您地丰功伟绩!”

曾国藩脸上浮起一丝激动神色,胡子抖了几抖,却什么也没说出来。萧然又道:“那日在春秋楼,你说的那番话,我相信是出于真心地。你说你肯放我一马,许我归隐田园,萧然感激不尽。不为别的,就因为你肯对我网开一面,今天我也不会赶尽杀绝。我已替你在京郊选好了宅子,回头会把你的家人也接过去,让你安度晚年。做了一辈子官,打了一辈子仗,相信勾心斗角、刀光剑影的你也累了,好好享一享天伦之乐吧。曾大人,最后再跟你说一句:今日之变故,乃大势所趋,历史的洪流是谁也无法阻挡的。你虽一时误入歧途,但相信假以时日,一定会明白萧然的良苦用心。”

曾国藩默然无语,良久叹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我曾国藩这辈子也没真正佩服过几个人,但是老弟的胸襟气度,不容我不服啊!老弟的恩德,伯函恐怕今生是无法报答了,那么就送给你一句忠告吧:古往今来,败者为寇,但胜者也未必为王。江南不比北方,那是一盘散棋,切不可为人所误,做了他人嫁衣啊!”

这句话,的确是肺腑之言,江南时局远比北方要复杂的多。想曾国藩已经将湘军遣散,仅凭新接手的直隶兵马,就险些酿成大祸,如果是他的九万湘军仍在的话,鹿死谁手还真未可知。而李鸿章、左宗棠、骆秉章之流,无一不是拥兵自重、雄霸一方,想让这些个封疆大吏乖乖的臣服于脚下,委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萧然暗暗叹息:曾国藩这话倒是出自好意,只可惜,他还是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啊!点点头,道:“多谢大人提醒。”

离开小屋,交待段兴年安排人将曾国藩看好,毕竟余波未平,还不能马上放他出去。自己带上花和尚,先到后面坤宁宫去看望解救出来的家人。坤宁宫自打眉搬出去以后,一直空着,正好让家人暂时住在这里,比较安全些。

一进坤宁宫,就瞧见太监总管陈胜文在里里外外的忙活,指挥着一大批太监宫女来服侍,那架势搞的跟伺候太皇太后一样。萧然忙让他把人都撤了,他可不想搞的那么张扬。

到了寝宫,老太太跟老婆孩子们都在,萧于氏正打斜坐在锦榻上,丽妃彦琳跟宁薇一左一右,正给她捶腿。老太太到底有些不安,眼睛又看不见,道:“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宅子这么大,得是那位官爷的府上啊?”

彦琳忍着笑道:“这是萧然置的新宅子,赶明儿您老就在这养老啦!”

萧于氏道:“哦,又置宅子啦?校耗儿就是有钱烧的。”想了想又道:“咦,那你是那家的姑娘啊?莫不是校耗儿又……又……”

彦琳羞得满脸通红,不知如何解释,雨婷姐妹们都忍不住的笑。宁馨眼尖,瞧见萧然,欢喜叫道:“好啦,相公回来了!”

姐妹们一拥而上,将萧然团团围住。尽管这些天来曾国藩并没有难为萧然的家人,但是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谁心里都是担心的要死,此时相见,竟恍如隔世。宁馨第一个哇的哭了起来,然后是小竹小月,一家子抱在一处哭成一团。

萧然抱起两个孩子,看着这一帮子老婆,也是颇多感慨。老太太惦记儿子,但是儿媳妇太多围了个严实,竟然挤了半天没挤到***里去,气的大叫:“逆子啊逆子,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雨婷姐妹这才想起婆婆还在呢,羞惭不已,连忙让开。

老太太将萧然从头到脚摸了个遍,确定胳膊腿儿都没少,这才放心。一家子守在一起说了会话,萧然这才发现萧莹不在,想来应该是跟雨来一起,也被曾国藩看起来了。同然堂那边,他安排了马超带人去解救,也不知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刚好这时景寿派人过来传话,说整个京师已经基本控制住了,除了东门跟北门仍有少量曾国藩的残部,残敌已基本肃清。驻扎在城外的曾国藩部,已被僧格林沁、若阿纳颜等四省兵马团团围困。主帅完蛋了,叛军群龙无首,也就只有乖乖的缴械投降。

第一百七十五章 重温旧梦(上)

然也正要到同然堂看看去,这可是发家的本钱,什么丢的。雨婷担心弟弟,也跟着萧然出了皇宫。京城这阵子戒严,百姓人心惶惶的,再加上今早大张旗鼓的全城搜捕叛军乱党,老百姓都吓的藏在家里不敢出来,大街小巷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的。两人先乘车赶到雨来的府上,只有萧莹在,已经身怀六甲,挺着个大肚子,正张罗着要去同然堂找雨来。原来曾国藩的手下都被马超带着弟兄给抓了,萧莹安然无恙,而雨来却一直给关在同然堂里,这阵子也一直没能回家。

三人一起来到同然堂,雨来正安排伙计们整理封存的账目,处理这阵子耽搁下的生意。做买卖就讲究一个稳妥,像同然堂出了这么大的事,难免引起各地加盟商的恐慌,纷纷来电询问京城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些都需要一一安抚的。萧然看雨来忙的满脑门子汗珠,心里一阵感动,语带责备的道:“臭小子,再怎么忙,也不能媳妇都不顾了吧?人家可是一大一小,好歹你也先回家看看啊。”

萧莹在一旁哼了一声,道:“他?这辈子是掉钱眼儿里去了,还能顾得上我们娘们?”一边说着,却又一边抽出绢子去替雨来擦汗。

雨来摸了摸萧莹的肚子,赧然一笑,道:“我是听马超大哥说了,家里都已经安排妥当,这才在这头先忙着。生意上的事又多又咋,耽搁不得。”

萧然这才注意到马超不在。问了雨来才知道,原来是安排他带人去工厂那头了。曾国藩这一次做地很绝,把同然堂旗下的产业,包括商号跟工厂全部封掉,雨来担心工厂会遭到破坏,那损失可就大了,所以叫马超加急赶过去。

关于这一点,萧然倒不担心。曾国藩一向对洋务比较看重,篡政归篡政。但也不至于毁了辛辛苦苦构筑起来的中国工业。正琢磨着要不要去那边看看,电报局忽然来了个伙计,带来一封江宁拍来了电报,萧然结果一看。却是眉拍来的,原来圣驾已经抵达南京。

电报是直接拍给兰儿的,内容很简单,询问了一下最近的战况。以及京城近况,末尾只加了一条,命萧然着即南下侍驾。看来京城这边的变动,消息已经传到南方去了。眉是在担心萧然的安危。萧然忙拟了一封回电,告诉她京城这边已经控制了局势,曾国藩倒掉。兰儿暂时主理政务。

京城动乱的消息传到江南。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毕竟圣驾南巡这件事情。无论对满人还是汉人来说都是件十分敏感地事情,京城再一乱。只怕会引起各省督抚的恐慌。唯一值得庆幸的,江宁是李鸿章的地盘,淮军目前在江南一带实力最强,有李鸿章在那里镇守,还不至于出什么乱子。

萧然拿了电报,准备回宫去跟兰儿商议,雨婷便与他一道告辞。回宫地路上,坐在马车里头,雨婷就一个劲儿的瞧着萧然偷偷的笑。萧然道:“干嘛这么看我,我脸上有花啊?”

雨婷笑道:“是啊是啊,有花,好大的一朵桃花呢!”

萧然一愣,接着就隐隐明白了她话有所指,脸微微一红,咳嗽了一声,不知如何作答。雨婷柔声道:“瞧你,犯什么难啊,我又没说你什么。今儿早上跟清儿妹妹打了个照面,她已经把兰儿姐姐地事情都跟我说了。小三子,老实交待,你跟兰儿……是不是早就……早就有了?”

“啊?你说的什么啊?”萧然装聋作哑。

“就装相吧你!”雨婷娇嗔的捶了他一拳,接着又轻声叹了口气,道:“其实说起来,兰儿也挺可怜的。我在宫里头待过,所以知道,落魄地妃子那可是一个惨。宫女好歹也有下了值的时候,也能说说笑笑的开心一会子,可是兰儿原只是个不得宠地秀女,连宫女都不如,整日里强颜欢笑,遭人白眼,还要提防着别人来算计。好容易熬出了头,结果又被打入冷宫,唉!”

提起兰儿地经历,萧然也是颇多感慨,一时无言。雨婷还道他心有顾虑,笑道:“放心吧,我又不是那妒妇醋坛子,再说这一次,也多亏了兰儿姐姐顶着天大地风险帮了你这么大的忙,斗倒了曾剃头。要不然,咱们这一大家子能不能保全,还难说呢。待会儿回宫见了她,议完正事,是不是也带她跟姐妹们见见面啊?”

萧然嘿嘿一笑,揽祝糊纤腰,道:“我就知道雨婷老婆最好了,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来,亲!”

雨婷笑着挣脱开,道:“少来!我要跟你说地,可是正经事。相公,你别瞒着我,其实除了兰儿,慈安太后,还有丽妃姐姐,是不是你跟她们都……”

“啊?那个,差不多吧……”饶是萧然脸皮够厚,多少也是有些难为情的。

“什么叫差不多啊?你啊,十足的一条大色狼,也不知道这么多女人,怎么就都看上你了呢!”雨婷在他脑门上使劲儿戳了一下,道:“你跟太后、兰儿她们好,这也没什么,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啊?一来人家毕竟都是太后、太妃的身份,总不能让你给娶到府上来吧?二来她们可是寡妇的身份,只要你喜欢、她们也待你好,我们姐妹是不会说什么的,但是你想婆婆她会答应么?”

萧然低头想了一下,道:“先瞒着老太太吧。这事只能先这么着,等一切都安定了再说吧。”

雨婷点了点头,温柔的靠在他肩上,轻声道:“相公,你还记得么?两年的约定,应该就快到了。”

萧然道:“我知道。发生了一些意外,事情办的可能比我原先预计的要晚一点。不过雨婷,相信我,这一次,应该很快了吧!”

回到宫里,雨婷径回坤宁宫去,萧然直接到了养心殿西暖阁,兰儿正在批阅奏章。林清儿见萧然来了,也不说什么便笑着退了出去,回手把门掩上了。这个暧昧的举动,不禁让兰儿俏脸一红,忙站起身,道:“小……萧然,你坐吧。”

美女最诱人的风韵,往往就是那一抹温柔的羞涩,欲说还休的模样,端的令人怦然心动。更何况兰儿本就是娇媚绝伦的容貌,此时双颊微,臻首轻垂,纵有妙笔丹青,又能绘出几分颜色?

萧然忍不住上前去,一把抓祝糊的手。兰儿一愕,接着就如触电了般想将手抽回去,却被萧然趁势一把揽住了腰肢,软玉温香的身子都拥在了怀里。兰儿急道:“你做什么?快……快放手!”拼命的挣扎,但是拗不过萧然力气大,两只手臂铁箍一样搂得紧紧的,搂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兰儿,你爱我么?”

萧然在她耳边轻声呢喃道。兰儿一怔,下意识的道:“什么?”身子也忘记了挣扎。萧然一只手托起她的下巴,望着她的眼睛,缓缓道:“我知道,其实你心里一直爱着我的,对么?”

“我,我……”兰儿身子猛然一颤,眼泪立刻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扑簌簌的流了下来。萧然道:“傻瓜,哭什么,你对我的好,其实我心里一直都知道。兰儿,对不起,从前都是我不好,让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话还没说完,兰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死死搂住萧然,脸埋在他肩窝里,泪雨滂沱,将他的衣领都打湿了。便如一个流浪已久的孩子,终于回到了亲人的怀抱,所有的委屈,积郁,都在此时尽情的宣泄出来,一边哭一边抽搭着道:“死小三子!臭小三子!呜呜!你……你今天才知道么?呜呜,我一个人,在冷宫里等你等了那么久,就为了等你这一句话!你,你个狠心的家伙!……”

萧然也是心中百感交集,抚摸着她的秀发,在她脸颊、脖颈不住的亲吻。泪水润湿了唇角,苦涩中却又泛出一种别样的甜蜜。

许久,兰儿才渐渐止住哭泣,泪眼婆娑的仰着脸儿望着萧然,道:“小三子,你……你是因为我这一次帮了你,所以才这么跟我说的么?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宁可不要。”

萧然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痕,道:“傻瓜,当然不是。我喜欢你,真的爱你。兰儿,原谅我从前的冷漠,从今以后,我们永远都在一起,再也不分开,让我好好的对你,好么?”

兰儿扑哧一笑,妩媚的白了他一眼,道:“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啊?”

有一种女人,天生就是一种尤物,一颦一笑都足以令人神魂颠倒。兰儿无疑就属于这种人,尤其是她刚刚哭过,那梨花带雨又娇嗔万状的模样,看的萧然丹田火起,荷尔蒙就跟开了闸的洪水一般,与其说分泌,不如说是倾泻出来。而两个人正紧紧相拥,兰儿无疑是感觉出了这种变化,登时脸红的朝霞一般,吃吃的道:“你,你怎么……喂,现在可是大白天的,不准动坏心思!”

第一百七十五章 重温旧梦(下)

儿的声音低低的,夹着轻微的喘息,还带着一点紧张抖,简直媚入骨髓。这哪里是在拒绝,分明就是在勾人啊!萧然的手开始不安分起来,顺着领口滑了进去,一边抚摸她腻滑的脖颈,一边凑在她耳边,用嘴唇轻轻的触碰着她那莹白而小巧的像元宝一般耳朵,低声道:“白天怎么了?我们又不是没在白天来过……”

兰儿的耳朵十分的敏感,这种若有若无的触碰,让她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嘴里发出低低的“啊”的一声。慌乱中一扭腰挣脱了萧然的怀抱,再看脸蛋儿都红透了,咬着嘴唇道:“别……别在这里,这里可是养心殿,乱来不得……”

“养心殿怎么了?哪里还不都是人待的地方!”萧然已然箭在弦上,岂肯放过,上前一步将兰儿搂住向后拥,一直靠到了雕花的门板上。兰儿又羞又急,奋力扭动,但是萧然的手臂极为灵活,顺着侧襟探入兰儿怀中,顺着滑腻的肌肤一路摸了上去,径直捉住莹润饱满的玉乳,用力一捏,兰儿恩了一声,整个身子一下就软了下来。

由于是夏日天气,两个人穿的都很少,兰儿是一件笼袖斜襟的欠腰旗袍,里面只有一件薄纱的小衣,丝毫不能阻挡萧然的侵略。一只大手敏捷的将束胸推了上去,萧然甚至能感觉到,那饱满的两团在突然跳出来之后,还极有弹性的颤了几颤。而顶端地一双娇嫩蓓蕾,在他粗糙手掌的抚弄下,很快就挺立了起来。

“不,别……别这样!萧然……啊!”

兰儿拼命的告诉自己要克制,但是寂寞已久的身体却在萧然的爱抚下做出了不同的反应,开始不由自主的扭动起来。偏萧然促狭的捉住挺立的樱桃,轻轻一捏,强烈地刺激令兰儿忍不住叫了一声。

养心殿西暖阁,分为前后两室。前室西边是三希堂,中间是皇帝召见臣工的地方,有时也在这里批阅奏章,处理机要。南为窗。北设宝座,宝座上方悬挂着一块雍正皇帝御笔亲题的“勤政亲贤”的匾额。为了保密起见,南窗外抱厦设有木围墙,东首是夹道。有门通后室。因此在这里边就算发出什么响动来,外头一般也是听不见地,而林清儿出去的时候,又特意吩咐了安德海跟太监宫女回避。可以完全不必担心被人发觉。

但是即便如此,这里总归是养心殿,兰儿难免紧张。发出那一声娇媚入骨的呻吟。禁不住耳根子都烧了起来。整个身子都像着了火一样的滚烫。情急想逃。但是给萧然紧紧地抵在门板上,哪里逃得掉?越是挣扎。反倒遂了萧然的意,摩擦传来的快感也就越发强烈。兰儿努力的压抑着自己地喘息,不住哀求,但是对于一个精虫已经上脑的准字号色狼来说,这样的哀求很显然只能使欲望进一步地升级。

萧然低下头,霸道地吻住了她地嘴唇,舌头灵活的叩开两排贝齿,轻轻导引着她地香舌,慢慢的吸入嘴里。他吻的很深也很用力,两个人唇齿相接、两舌相戏,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和气息,让兰儿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所有的念头此刻都化作一种强烈的欲望,她头一次如此渴望着被眼前的男人征服!

再强的女人,总需要有一个臂弯来依靠,女人天生的宿命,就是等待着被心仪的男人征服!

萧然的手还在她胸前的玉峰上活动着,这三年来同n个老婆的鏖战,让他积累了丰富的战斗经验,手法不轻不重,不紧不慢,每一下揉捏,都是那样的恰到好处。兰儿觉得身体里有某种潮水一样的东西开始渐渐的累积,不断的冲刷着,连意识都开始渐渐变得模糊了,只希望他的手永远都不要停下来。

萧然松开她舌头的时候,兰儿模模糊糊的听到自己说了一句:“萧然,要我,快点干我……”

“好!”萧然只说了一个字,然后把手从兰儿的衣服里抽了出去,抓祝糊的肩膀,猛的把她翻转了身子,趴在门板上。突然停止了刺激,却让她体内的空虚感不可遏制的高涨了起来,不断的扭动着腰肢。萧然在她丰满而弹性十足的臀部用力一拍,兰儿发出很夸张的一声呻吟。

萧然的手指熟练的揭开了衣襟的绊带,将旗袍向上撩起,将白绸的亵裤直接拉到了脚踝。圆润丰盈的翘臀,就直接暴露在了空气中,在紫

的映衬下,越发显得腻白如凝脂一般。探手在两腿漉的早成一塌糊涂。萧然吓了一跳,道:“不会吧,兰儿,你下面发洪水了啊!”

“啊,你取笑我!”兰儿又羞又急,连忙想挣脱开,但是萧然抓祝糊的两只手臂用力按在门板上,让她整个人都动弹不得,只能使劲儿的扭动腰肢。萧然腾出一只手,飞快的解开裤带,用脚分开她的两腿,一手扶着她的雪臀,从背后将家伙直挺挺的抵了上去。

不能不说,这是一个相对比较难的姿势,但是兰儿身材高挑,尤其是玉腿修长,再加上萧然经验老道,位置找的相当准确。敏感的地方被火热的家伙一触,兰儿明显的颤抖了一下,嘴上说着:“啊!坏东西,放开我!”但是粉臀却忍不住又往后翘了翘。润滑已经相当充分,所以萧然只是轻轻的一挺腰胯,便顺利的滑了进去。

兰儿显然从来没试过这样的姿势,异样的刺激,令她身子都似痉挛了,头用力的向后仰着,深一声潜一声的出着气,开头还是压抑在喉咙里低低的呻吟,后来渐渐的声音就大了起来,萧然每一下用力的刺入,都会让她的身子剧烈的颤抖一下。萧然在后面,只见她头上戴的旗头渐渐松脱,索性替她解了下来,散开了一头瀑布样的长发,披在肩上,随着每一次挺动,就会荡起一层一层的波澜。

“萧然,萧然!……用力,用力的要我!”

兰儿的声音越来越大,配合的幅度也越来越大,用力的撞击着萧然的身体。旗袍下露出的粉臀,翘起一个近乎完美的弧度,已经因为撞击而变得红红白白的,煞是诱人。这强烈的视觉刺激,令萧然几乎把持不住,连忙抽离了她的身体。

兰儿正在前所未有的癫狂中,突然分开让她啊了一声,急切的摆动着臀部。萧然深吸了一口气,按下要交货的冲动,翻过她的身子,用力祝糊的嘴唇,一边吮吸一边含混不清的道:“我要你,今天,让我好好的干你,好不好?”

“恩,恩!”兰儿双眼紧闭,仰着俏脸,布满红晕的脸颊,美艳不可方物。萧然抱起她的双腿卡在腰间,脚踝上还挂着来不及脱下的白绸亵裤。然后捧住玉股,奋力的挺了进去。兰儿大叫一声,两只手臂紧紧箍祝蝴的脖子,身子随着他一下一下的进攻而上下颠簸着,散开的胸襟里,雪白莹润的玉兔不甘的探出来,上下颤动,端的是消魂无比。

萧然激烈的运动着,但是兰儿的双股上湿漉漉的都是水渍,滑不留手,要不是兰儿两腿绞得紧,险些便滑脱了下去。这间西暖阁的前室,没有卧榻,只有靠北墙的宝座,萧然抱着兰儿走了过去,将她放在黄绫的软座上,开始卖力的冲刺起来。

头上,雍正爷题的那道“勤政亲贤”匾无奈的看着这一对颠鸾倒凤的人儿。却不知爱新觉罗列祖列宗在天有灵,看到这一幕,会做何感想?……

这一次萧然比较持久,一连将兰儿三次抛上了酣畅淋漓的高峰,才达到了喷薄的临界点。正要从兰儿的身体里抽出来,不料兰儿却双腿突然用力,紧紧的箍住了他的腰,让他动弹不得。萧然急忙叫道:“快松开!兰儿,别……啊!我靠!”

两个人一起发出了消魂的呻吟声……

粗重的喘息,许久才平静下来,兰儿似乎已经用尽了力气,媚眼如丝的望着他,腻声道:“你……要人家怎样啊?”

萧然用力的捏了一下她秀气的鼻子,道:“你说呢?你这个傻瓜,都弄到里边去了!我又不会一按穴道就流出来的那种……恩,兰儿,你这阵子安全么?”

“不啊!”兰儿得意的摇了摇头。那俏皮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的冲动。

“坏家伙!你故意的啊!”萧然无奈的道,“算了,我找小安子来帮忙吧,问问他会不会。”

一边说着,一边要从兰儿的身体里退出来,但是兰儿却再一次绞紧了双腿,搂着萧然的脖子道:“不要!我就是要你弄在里边。”顿了一顿,忽然抬起头来,轻声却坚决的道:“小三子,让我替你生一个孩子吧!”“啊?!……”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下江南(上)

br/>然无语的看着兰儿,半晌才道:“你不是开玩笑吧?br>br>兰儿白了他一眼,道:“你看我像么?怎么,你不愿意啊?”br>br>“当然不是,可是……”萧然发现兰儿虽然脸上仍带着笑意,眼神却流露出很急切的样子,马上就明白了。兰儿大概是觉得自己已经有了小皇子载淳,怕萧然嫌弃自己,才想出这么个主意。本来想劝慰她一番,可是又怕更让她伤心,萧然想了想,道:“好,只要你想,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反正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要去江南了,只要到江宁之前,你别挺着个大肚子就成。”br>br>兰儿见萧然答应了,兴奋的欢呼了一声,搂着他的脖子,两片香唇堵住了他的嘴巴。直到此时,两个人还保持着刚才的那个羞人的姿势,已经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萧然不知不觉的又不老实了。兰儿很快就发觉还留在她身体里面的那个东西,又有了变化,一双美目瞪的大大的,惊讶的望着他,结结巴巴的道:“你,你又……不行了,再来就死了!”br>br>“死就死吧,谁让你这个小妖精这么勾人呢!”萧然不由分说的按祝糊挣扎的手臂,又一次动作起来……br>br>由于是第二次,萧然比上一次更加的持久,等到激情终于消退的时候,兰儿已经不知高潮了多少次,软软的瘫在软座上爬不起来了。萧然假借替她穿衣为名,上下其手。大肆揩油,兰儿也无力反抗,只好由他,结果穿个衣服也弄得娇喘连连。br>br>好容易忙活完了,已经是晌午了。萧然让兰儿去坤宁宫用膳,也跟姐妹们见个面,但兰儿却坚持不肯。萧然道:“怎么,你不愿意见她们?”br>br>“什么啊,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兰儿瞪了萧然一眼。咬着嘴唇气道:“还不都是你害的,现在站都站不住,怎么去?你……你个坏东西!”br>br>女人如果连续高潮,其实比男人还要耗费体力。看着兰儿那娇慵无力地模样。是真的吃不消了,萧然嬉皮笑脸的凑过去,道:“刚才舒服不?要不要再来一次?”br>br>兰儿吓的脸儿都白了,随即醒悟过来萧然是在逗他。气的伸手去打。萧然哈哈一笑,躲过了她的拳头,道:“好吧,回头再带你见她们。也到传膳的时候了。我陪你一起吃饭,好不好?”br>br>兰儿忙道:“这哪儿行啊?听清儿说,老太太也到坤宁宫了。你们有日子没见的。肯定惦记得紧。赶紧去陪陪老人家吧。”br>br>萧然道:“不用。早上已经见过面了。说陪你就是陪你,我去传膳。”br>br>见他坚持。兰儿就没再说什么,但是眉梢都透出喜气。跟男人不同,云雨过后的女人,通常最需要男人地温存呵护,萧然简单的两句话,却让她心里感动不已,鼻子竟有些酸酸的。br>br>萧然传了膳,推说兰儿身子倦了不爱动弹,就在西暖阁里用膳,招呼林清儿也一道过来,也不用太监宫女侍膳。林清儿见了兰儿,仍是口称太后,兰儿忙拉着她手,道:“咱们姐妹,这么叫就生分了。我比你大两岁,你若不弃,便叫我一声兰儿姐吧!”br>br>清儿笑着答应了。三个人坐下用膳,有说有笑的,平日里冰冷威严地宫殿,这时显得其乐融融。br>br>萧然一边吃饭,忽然想起眉的电报,拿出来交给兰儿。兰儿看罢,眉头便不觉皱了起来,道:“京城的事情,江宁已经收到了,估计其他各省的督抚想必也知道了吧。想不到消息传地这么快,曾国藩年初才刚刚调直隶任,半年不到就把他办了,必然会引起江南汉臣的恐慌。并且李鸿章,左宗棠,都与曾国藩师生情谊,骆秉章等人,也素来以他的马首是瞻,如果借京城动乱的口实,江南再掀起了什么乱子,那就棘手得很了。看来,咱们要快些动作才成了。”br>br>萧然点点头,道:“京城有动作,毕竟瞒不过这些大佬在京城地眼线。虽然京城的电报局被曾国藩封锁了,但是临近省份的电报网仍在,我估计消息是从山东那边一路传过去地。至于眉她们,到也不必太过担心,李鸿章日前给我送来了一封亲笔书信,有与我联手之意,所以就算有什么动作,也一定会等我这边地消息。”br>br>李鸿章捎来地那封信,保险起见,已经被萧然烧掉了,但是内容不过一句话,萧然跟兰儿说了一br>br>.;=章聘的教头,组建了洋枪队,很能打仗,现在淮军地势力号称江南第一,有他在那边坐镇,问题应该不大。只是……”看了看萧然,欲言又止。br>br>萧然道:“现在曾国藩的兵马虽然镇住了,但是其余四省的势力,也不可小觑。我现在也还没想好对策,正想听听你的见解。今天就咱们三个,也没有外人,兰儿,你怎么想便怎么说,没关系的。”br>br>兰儿沉吟了一下,没有说京城如何善后的问题,却道:“如今天下大势,盛京反叛,京城又遭乱,圣驾巡幸江宁。江南那边,各省督抚用兵自重,俨然为一方霸主,而西安那边,还有个石达开虎视眈眈,伺机而动。古人说:时势造英雄,大乱之时,也正是成就霸业的绝好机会。小三子,这样的时机,真的是千载难逢,如果你想得天下的话,我帮你。”br>br>这一番话言简意赅,尤其对目前时局的分析,极为清晰明澈,切中要害。而最后那一句话,不禁令萧然心里猛然一动,作为一个男人,要说从未想过要谋求霸业,那是不现实的。萧然也是一个正常而不失血性的男人,难免偶尔会有“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的热血,会有“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的野心,尽管他从来没把这当成是自己的理想,但在这一刻也不禁怦然心动!br>br>万乘之尊,面南背北,万里江山,万众生灵,莫不臣服于自己脚下,对自己顶礼膜拜,那是怎样的威风?如果说从前萧然还对成就霸业有几分担心忧虑的话,如今有了兰儿这个铁腕太后帮助自己,一切都是唾手可得!头一次感觉到至高无上的权力距离自己如此之近,仿佛一伸手就可以触碰的到,萧然的心跳明显有些加速了,连呼吸也变的急促起来!br>br>林清儿察言观色,心里暗暗着急:相公不会是要变卦了吧?从前答应我的,难道都不作数了么?嘴上又不好说什么,便使劲儿的咳嗽一声。萧然猛然回过神儿来,看了看林清儿,又看了看兰儿,微微一笑,道:“得了天下,又能怎样?皇帝能够吃到的用到的,我也一样可以拥有。再说我还有这么一大帮子娇妻美妾,上有高堂在堂,膝下儿女成双,如此天伦之乐,皇上有我这么幸福么?嘿嘿,每天天不亮就上朝,三更半夜的还要挑灯批阅奏章。干的好了,那是你应该的,谁让你是一国之君呢?干的不好,百姓怨声载道,背地里谁不唾骂。坐在龙椅上,还要提心吊胆,提防着别人来害自己,累也累死了。人这一辈子,活的开心,快乐,才算真正的没有白活。这宝座给我,我还嫌烦呢!”br>br>兰儿看了清儿一眼,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心里却在想,小三子或许有意,只是老婆们不肯罢了。不过这样也好,小三子知道心疼女人,才会让我终身有个依靠。那些只顾着追逐权利的男人,又有几个是对女人真心的?br>br>其实这她却想错了。萧然的热血,大抵也就是那么一瞬,刚才说的实实在在都是心里话。他本来就是个懒惰的人,对当皇帝那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提不起多大的兴趣。如果把至高无上的皇权跟奢靡腐败的享受摆在一起让他选择的话,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另外,在他的心里始终有一个梦想,就是希望能凭借自己的力量来改变历史,打造一个无比强大的东方国度,倘或再搞封建皇权这一套,必然背离了历史前进的趋势,阻碍中国进入资本主义的快车道。br>br>好不容易才争取来今天的局面,怎么能违背自己的初衷呢?萧然给兰儿夹了一片蜜汁火腿,道:“我最大的梦想,就是能今早的抛开所有的琐事,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问,只管享我的清福。兰儿,如果你愿意跟着我,等这些事情都结束了,咱们一大家子找一个远离世事纷扰的地方,过着世外桃源的生活,好不好?”br>br>如果是在以前,无论兰儿有多么爱萧然,只怕也会有些犹豫。但是经历了一系列的波折之后,她已然心静如水,好不回避的望着萧然,微笑道:“好,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div>/a>/div>u>/u>/a>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下江南(中)

然、兰儿、林清儿三人,相视而笑,只觉温馨无限。“这一次京城事变,曾国藩虽然被压了下去,但是只怕也会引起朝中满臣及王室宗亲的警觉。况且其余四省兵力仍在,僧格林沁、若阿纳颜,都是骁勇善战之辈,倘或被他们联起手来,恐怕会对迁都大计造成不小的阻力。”

兰儿摇摇头,道:“凡事有弊则有利,此次政变,虽然会引起旗人公卿的警觉,但是同样的也必然会分化出一部分汉臣来,加入我们的阵营。这种满汉分化,对咱们迁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至于僧王等四省的兵力,我们大可削其实权,借满汉之争趁机分化,令其彼此钳制,分而治之。别忘了,这四个人中,也恰好是两满两汉!”

萧然醍醐灌顶,恍然顿悟,那一句“彼此钳制、分而治之”,委实妙极。兰儿又道:“眼下倒是还有一个问题:曾国藩倒了,直隶任上暂时空出一个缺来,小三子,你心中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萧然想了想,道:“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只是这个人,最好是汉臣的身份,并且要有勇有谋、能堪大任,最关键的,是一定要把握可靠才行。我觉得火器营翼长盛左,倒是最合适的一个人选,可惜火器营翼长是个正三品的官儿,一下子擢升直隶总督,那可是一品大员、疆臣之首,只怕别人不服。”

兰儿微微一笑,道:“我猜你选的人,就一定是他。其实这事搁在以往,倒也不算什么,因功超擢,历朝历代都是常有的事。只是目下京畿危机刚过,敏感时期,是有些难办。”

萧然一看她笑眯眯的样子,就知道她心里八成是已经有了底,拉祝糊手道:“难办不是办不了。好姐姐,好兰儿,你既然这么说,一定是有办法的,对不对?别逗我了,快说吧!”

兰儿转头冲林清儿笑道:“清儿妹妹,这小三子平日里跟你们姐妹,是不是也都是这么油嘴滑舌的?”

清儿笑道:“可不是。他呀,就是天生了一张好嘴儿!”

见她俩一唱一和的,萧然嘿嘿坏笑着,侧身揽过兰儿的肩膀。在她耳边悄声道:“好,你不说,一会小心我弄的你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不信试试看!”

兰儿吓地身子明显就是一软,俏脸涨得通红,忙道:“好了不闹了吧,说正事儿要紧。超擢盛左,办法么不是没有。虽说现在局势比较敏感,但是这阵子盛左带着火器营,也着实没少立功,先是剿灭联军。荡平洋夷,次又平定乱党,护驾有功。咱们大可先封他一个爵位,加一等忠毅侯,这大家都说不出来什么吧?有了侯爵的身份,再调任直隶总督,不就顺理成章了么?”

“高。实在是高!”萧然忍不住竖起大拇指,道:“兰儿简直就是我的女诸葛啊,有了你,还有什么摆不平的呢?来,作为奖励。先亲个嘴儿!”说着搂过她粉颈,在她唇上重重一吻。这一下很有点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意思,兰儿哪里避得开?臊得耳根子都红了,羞不自胜,忙推开萧然淬道:“没个正形儿!清儿妹妹还在呢!”

林清儿捂着嘴笑个不住,心说你还不知道。相公最好什么3p、的,只怕人少了不热闹,哪里会怕人多?

笑闹了一会儿,萧然又道:“安顿了这些事情,其余就不是问题了。一会我便让人给盛京的纳彦辛夺,还有西安的石达开修书过去,命他二人拉长战线,把北方搅得越乱越好。这样看不出旬月,让眉那边拟一纸上谕,迁都大计便算坐实了!”

兰儿听说石达开,不由一怔,随即恍然道:“是了,原来石达开投靠了你,我说怎么上一回能够杀透山西境内,一直打到了张家口!”

萧然还未答,林清儿先笑道:“不瞒姐姐,石达开乃是清儿地嫡亲娘舅,说起来,可也不算外人。”

当下林清儿将自己曲折的身世讲述一遍。兰儿感叹不已,道:“我说清儿妹妹不似寻常人家闺秀么,想不到原来是林将军的女儿!唉,这小三子怎么就这么好的福气呢?连我都觉着嫉妒他了。”

午膳也用地差不多了,林清儿命人收拾下去,也跟着出了房间,之留下萧然跟兰儿继续商议大计。兰儿道:“迁都之计虽成

不能掉以轻心,关键是迁都之后,如何安抚地方势力两方的冲突,这些都是需要考虑的问题。要是曾国藩还在的话,兴许凭他大佬的权威还能压得一时;他这一倒,必然群龙无首,倘或地方督抚们闹起来,只怕这局势就难以掌控了!”

萧然道:“是啊,我现在头疼的也是这个问题。太平天国动乱,江南地方势力迅速崛起,已然成了军阀割据、划地称王的局面。如果压制不住,必生大乱。”

兰儿目光闪动,冷笑一声,道:“其实真要对付李鸿章之流,倒也不见得有多难。两桃杀三士,这便是一条现成的绝户计!只是……”摇头轻叹了口气,瞧了瞧萧然,道:“算了不说这个了,反正小三子是无心取天下,不想当皇帝。不当皇帝,咱们也有不当皇帝的办法。”

顿了一顿,道:“江南之势,对咱们最有利的局面,就是让各省势力互相平衡,彼此牵制,决不能允许哪股势力一支独大。咱们不如这么这么办……”

整个一下午地时间,萧然与兰儿反复斟酌,将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都详细研究个遍。现在已是真正的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傍晚时分,萧然找来马超等几个体己兄弟,命他们带上书信,分头去盛京跟西安,给纳彦辛夺跟石达开送信。

时间荏,不知不觉间,半个来月的时间过去了。曾国藩倒台,原直隶麾下的八旗军、绿营,收缴了武器,都给分调到州、通州两地监管起来。僧格林沁等人,现在是戴罪立功的身份,干的尤为卖力,对兰儿地懿旨俯首帖耳,指东不敢往西。

原火器营翼长盛左,此次平夷护驾立了大功,赏黄马褂,神雀刀,封一等忠毅侯,未久便放了直隶总督任。朝中大臣无不感慨盛左时来运转,却也没有额外的歧义,这一来,整个直隶剩寒陆两军,顺理成章的落入萧然的掌控之中。

整个渤海湾的水师势力,原本划分为三片,分属直隶、山东、跟旅顺口水师管辖。其中山东东营水师、威海水师,两次鸦片战争中被洋鬼子打得连内河都出不去,战船又少,基本上形同虚设。盛左上任之初,便在萧然、兰儿地支持下,大刀阔斧改组水师,从旅顺口水师徐世昌那里把赖定忠调了过来,封直隶水师右翼指挥使,官居三品,仅次于水师提督。但是由于挂着名是萧总管保荐,盛总督特选,太后御笔亲批,这三个光环甭说加在一起了,就是拿出任何一个来,都够那水师提督喝一壶的。因此赖定忠这个外委指挥使,倒更像是个中央来的特派员,架势比水师提督还要牛逼。

直隶水师跟旅顺口水师在手,整个渤海湾萧然就成了老大。而渤海湾属于京师的海上门户,其意义何其重大,自然不必多说了。

再说英、法、美三国,组成了空前强大的联合舰队,水陆并进大张旗鼓的进犯京师,然而这一去竟然如同石沉大海,没了消息。后援船队大多是运兵船跟给养运输船,自马六甲海峡一路赶奔渤海湾,原以为战事应该正打地如火如荼,中国军队死伤遍地,政府哭着喊着要议和啊什么的,结果到这儿一瞧,风平浪静的嘛动静也没有,不禁吃了一惊。

洋鬼子果然善打海战,经验丰富,见机不妙便派出小股快速舰队,潜入海湾打探消息,大部队徐徐跟进。在他们的印象中,中国海军加在一块,大型战舰也不过是个位数而已。但是没想到刚经过莱州湾,无数中国战舰biu滴一声就出现在了眼前,将连接舰[战列舰、巡航舰,全是重型三桅的,两个桅杆的更是如蝗虫一样,黑压压铺天盖地的卷了过来。甚至还有蒸汽小火轮,咕咚咚的冒着黑烟,速度那叫一个快,披着铁甲擦着水皮像要飞起来一样,直接切断了联合舰队的退路!

洋鬼子一看就彻底傻眼了,仓促开火迎战。但是在装填了高爆炸药的鱼雷饱和攻击面前,木质结构的帆船显得如此脆弱不堪。只一轮进攻,洋鬼子舰队便损失了大小船只近三十艘,英国指挥官见势不妙,直接交了白旗。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下江南(下)

上超强阵容的三国联军全军覆没,消息传出,举世震场遭受重创,三国政府却并没有展开更大规模的军事报复,反而立即向大清国提出了议和,这是因为在第三次鸦片战争打响的同时,欧洲也燃起了熊熊战火。

公元一八六三年四月十七日,俾斯麦带领普鲁士,以石勒苏益格和荷尔斯泰因两个公国的控制权为导火索,联合奥地利,挑起了对丹麦的战争。这场战争十分短暂,很快便在英、法等国的干预下,以丹麦彻底放弃两公国的所有权利而草草结束。但是仅仅过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六月二十六日,普鲁士首相俾斯麦为了建立小德意志帝国,公然宣布改组德意志联邦草案,将昔日的盟友奥地利排斥在外,同时利用外交手段,许以帮助夺回被奥地利占领的威尼斯为条件,取得了意大利的支持并缔结了军事同盟。奥地利迅速做出了反映,对普鲁士宣战。

当时的普鲁士军队,实行的普遍征兵制,又装备了中国支援的后膛装新式步枪及后膛装榴弹炮、短管曲射炮、地雷、开花弹等新式武器;而奥地利军队实行的还是募兵制,使用的是前膛装滑膛枪跟前膛装火炮,而在军事实力上,根本无法同普鲁士抗衡。支持奥地利的巴伐利亚、萨克森、汉诺威等邦国组成的盟军,装备甚至比奥地利更差,基本上等同于滥竽充数。同时还要应付意大利军队,两线作战。处境可想而知。

此次战争中,普鲁士一共投入了六十余万部队,凭借密布全国的铁路线路,仅用了一个月地时间便迅速推进到了维也纳。普鲁士军队异常强悍的战斗力,终于引起了法国的警觉,因为当时法国正控制着南德意志联邦,初期的时候以为奥地利军队铁定获胜,并且幻想着能够得到莱茵河畔的部分领土,因此并没有过多干预。但是随着战况的急转直下。拿破仑三世害怕普鲁士的崛起动摇法国地位,被迫决定决定对普宣战。一场比普奥战争规模更大的普法战争,就此爆发。

在这一场战争中,英国由于不愿法国强大。想借助普鲁士的力量来趁机削弱法国,因此暗中支持普鲁士。

与此同时,俄国也开始了在欧洲地扩张,五月三日。俄罗斯战车悍然撕毁巴黎和约,突入塞瓦斯托波尔,第二次克里米亚战争正式爆发。凭借着先进的军事装备,将奥斯曼帝国的军队打的节节败退。英、法等国被迫介入。但是法国此时正陷入对普鲁士地苦战,实际战场上只有英国跟奥斯曼帝国组成的联军为主,旬月不到。俄罗斯战车便以摧枯拉朽之势。占领了整个克里米亚半岛。

整个欧洲的局势纷乱异常。列强无暇东顾,这个时候也只能忍气吞声。被迫向大清国提出议和。眉发来电报,任命肃亲王华丰为全权大臣,大学士周培祖、倭仁协同,与三国使团进行谈判。谈判地点特意选在通州,三年前的议和时那屈辱地一幕犹然在眼,今时今日,是该把一切连本带利讨回来的时候了!

天津条约,北京条约,一切不平等条约,全部废除。关于通商口岸,仍然保留,大清国全面解除海禁,但是提出海关收回,结束了由外国人把持中国海关的屈辱历史。同时,关于贸易互惠原则做出了各项明确规定,包括中国在英、法、美三国开市,以及全面禁止鸦片流通。三国派驻大使驻京,但是前提是要先支付一大笔战争赔偿,将先前扣押在京的人质,以及三国联军地战俘赎回去。

同时,中国也首次提出派遣大使,与英、法、美三国正式建立了对等的外交关系。

关于前两次鸦片战争中中国割让出去的土地,诸如香港岛、九龙司,中国全部收回,并且重新确认了中国边界及领土完整,签订了《大清国勘界录》,包括对蒙古、新疆地领土完整,以及对越南、朝鲜等附庸国地从属权,包括针对海疆地《大清国海疆界约略》。同时,关于英法两国在中国修筑的铁路以及前期地巨额借款,大清国有权视为战略侵略及侵略所得,并予以收回。

霸王条款,永远操纵在强硬的一方。中国人凭借着自己的拳头,第一次以无比强硬的态势出现在列强的面前,宣

个古老却又焕发青春的东方巨龙的崛起!

和谈基本以一边倒的方式进行,非常顺利。只是在最后一天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歧义,原因是京城的士子宿儒,联名上书朝廷,要求在条款上追加一条,让列强在大沽口炮台建立一座碑石,以昭示国人曾经经历过的苦难,纪念今日中国的觉醒。这多少有些学子的酸腐气,洋人使团心里头那叫一个憋气,却又敢怒而不敢言,勉强理论几句,被倭仁一通痛斥,只好乖乖签署了事。

萧然对此置之一笑。他当然知道,这座百姓心中的丰碑,究竟是立给谁的。

在中国与列强议和的同时,萧然授意日本,也开始向列强提出对之前签署的亲善密约的重新修订,包括领土、领海主权的完整,以及贸易上的不平等条约。随着日本倒幕势力的灭亡,幕府已经重新夺回昔日的霸权。而在清王朝的施压下,列强也只有放弃对日本利益的争夺,自此,日本国无论在政治上还是经济、军事上,都已经实际沦落为中国的附庸国。

此次大清国与洋人和议,条约签订,消息传回京师,百姓顿时沸腾了。整个北京城敲锣打鼓放鞭炮,简直比过年还要热闹。而此时的萧然跟兰儿,却没有心思感受这份欢乐,迁都一事,还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

接到萧然的密报之后,石达开立刻率军东下,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就已杀透山西,直捣直隶。而赤峰纳彦辛夺的驻军,也迅速挥师西进,重新占领了承德,四处骚扰。加上直隶总督盛左的有意放水,一时之间,直隶省境内到处起火,人心惶惶。

江南李鸿章,联合地方督抚,上了一道《奏请迁都疏》,陈述时弊,认为当务之急必先迁都江宁,以稳定时局,再由南方诸省联兵北进,平定北方动乱。议政王奕是旗人的地盘,早由不得他了。眉当即电报回京,京师方面由兰儿主持议政,商议迁都之事。

满汉两方,迅速分化成了两个阵营,赞成与反对一方,各持一词。而在朝臣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萧然已经让雨来秘密将同然堂总号迁至杭州。之所以迁到杭州而不是江宁,因为杭州是左宗棠的地盘,同然堂作为朝廷目前工业乃至经济的一个主要支柱,交付到左宗棠的手中,必然引起他跟李鸿章之间的猜忌。

互相遏制,萧然现在要的就是这个局面。

同然堂旗下的工厂,暂时还无法全部迁至南方,毕竟这工程太大了些。萧然将这边的事物,全权交给张之洞来负责,并擢升他为工部郎中,赏翰林院侍讲学士,这可是从四品的衔了,张之洞激动的连拍胸脯,要“粉身碎骨”以报萧然知遇之恩。同时,萧然还抽调了一部分工厂的骨干技术人员,准备到江南去开展一片新的工业天地。

老太太萧于氏,跟老婆孩子也都随着雨来一行南下,但是没有去杭州,而是由段兴年带着一票弟兄保护着,在扬州秘密的落了脚。安顿家人是个大事,萧然可不想再像上回曾国藩一样,闹得如此被动。

七月十八日,纳彦辛夺的部队突破梅县,京师告急。兰儿连夜主持群臣会议,迁都提议最终敲定。十九日晨,电报江南,即刻迁都。

七月二十日,由老五太爷惠亲王绵愉,率领第一批人马,洒泪离开京城,向江宁进发。次日,兰儿率领群臣,在紫禁城举行大典,请下了悬挂已久的历代先皇画像,宣布正式启銮南下。那块著名的“正大光明”的匾额,连同象征着至高无上的龙椅,一起被蒙上黄缎,装载上车,迎接它们的,将是一个前所未知的命运。

这一次迁都,走的却是水路,由北京下通州,抵天津,从大沽口乘船,直隶水师、旅顺口水师协同扈驾,出渤海湾,由山东半岛沿海岸线一路南下。船队启航的一刹那,萧然握着兰儿的手站在船尾,回头望去,巍巍京城早已不见。只有渐渐远去的大沽炮台,不知道是在昭示着一段历史的结束,还是另一段历史的开始。

第一百七十七章 史上最大的卖国贼

过半个月的行进,八月中旬,萧然、兰儿一行顺利抵为此行属于迁都,有历代先皇的灵牌画像,因此接驾仪式尤其正式,比皇帝出巡还要隆重。江宁方面派出前后八拨接驾的队伍,从沪上开始迎銮,然后溯江而上,到达江宁。

此时距离太平天国灭亡,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在萧然的印象中,经历了战火劫难的南京城,虽不至于残垣断壁、一片荒凉,至少也应该是个流民遍野、饿琈满地吧?谁知刚进城郭,就看那来来往往跑生意做买卖的络绎不绝,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相形之下,反倒是搭建在秦家桥头的粥厂,显得冷冷清清,只有三五个叫花子在那里挑肥拣瘦,估计嫌这粥太淡了不中吃,颇有些不满的情绪。

所谓粥厂,是清代荒年赈济的一种形式,说白了就是衙门施粥,灾民或是贫困户可以无偿到这里领稀饭。由于江南长毛祸乱刚刚平定,所以朝廷特别下了诏令,命各地方衙门开设粥厂,赈济饱受战乱之苦的百姓。但是此时看到粥厂的生意如此冷清,兰儿跟萧然都是大出意外:难道这里的百姓都已经富得流油了么?

兰儿命銮驾停下,叫萧然派人去取了粥来看。早有小太监飞奔过去端来一碗,只见这粥熬的比寻常人家吃的还要稠上三分,里头还添了萝卜咸菜。萧然皱眉道:“是不是李鸿章这厮故意做戏给我们看?”

接驾队伍中级别较高的是江宁按察使,兰儿命人传他来到驾前。道:“这粥厂怎么这么冷清?是不是为了迎銮,衙门事先将流民都遣散了?”

声音不大,但语气却很严厉。那按察使吓地一哆嗦,忙跪地奏道:“回禀太后:奴才等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上瞒天听啊!按照朝廷的诏令,江苏境内各地方都已经开办了粥厂,李鸿章大人还特意下了督察令,赈济灾民。可是……可是现在各地最紧缺的便是劳力,上赶子去找流民。都还愁找不到呢,哪里还敢遣散?”

“缺劳力?”兰儿一怔,道:“这话怎么说?”

按察使小心翼翼的道:“是这样的。自从沪上同然堂分号创办以来,江苏辖内工业商业发展尤为迅猛。各地纺织厂、机器制造局、矿山、冶炼等等,都在大批的招募劳力,即便如此还显得紧缺。尤其是年初船务招商局创办,连带着兴起了四家民办的小型船厂。由李鸿章大人牵头,将这四家船厂以合股经营的方式合并为江南造船总厂,仅这一家船厂,需要劳力至少上万。哪儿还有多余地流民呐?”

“原来如此!”兰儿跟萧然对视了一眼,心里都说:这李鸿章果然有手段,有魄力!略一沉吟。兰儿又问道:“这些招募的劳力。可还稳定?工钱大概是多少?”

按察使道:“以纺织厂为例。多由当地农民趁农闲之时帮工,平均每月的工钱。一般在二百文左右,布四到五尺。江宁跟沪上一带,工钱则要略高一些。至于机器厂跟船厂,招募的是正式工人,工钱一般为三百文左右。”

自辛酉政变之后,由于新钱地流通,以及朝廷出台的一系列平抑银价跟稳定物价的措施,白银跟制钱的兑换比例,已经从咸丰十年地一两白银兑换两千三百文钱,下降到了一两白银兑换一千六百文钱。也就是说,三百文的工钱,约折合白银一钱八分还富裕,这在当时的物价来说,是普通人家相当不错的一笔收入了,只要不是大手大脚,基本上够一家人两三个月地花销。

看来江苏一带的工人收入,相当不错,难怪当地的工业会在短短一年地时间里发展地如此之快,甚至比京城做地还要好,也难怪这用来赈济的粥厂形同虚设了。萧然禁不住面露喜色,工人收入地增加,也利于进一步提高工业的生产输出,推动整体工业的建设和发展。这关系到的不仅仅是工业发展或是百姓生活水平的问题,还包括原有封建体制经济的逐步瓦解,以及原有士绅阶层的没落。与之对应的,将是新一代资本体制的诞生,以及资产阶级的迅速崛起!

新旧体制的转变,难免会产生一系列的矛盾,但是衙门如果推行政策得当,在这条资本积累的道路上无疑会起到缓解矛盾、保驾护航的作用。事实证明,这一年来江苏各地仍保持着相对稳定。那么整个江苏的工业之路,也未尝不可以视为一个典范,一种模式,在全国的范围内推广。

一念至此,萧然就忍不住考虑着是不是要让李鸿章办个报告团之类的,去巡回指导、介绍先进经验,或是令其他地方督抚组成考察团来参观学习下什么的。吩咐启銮,再望前过了秦家大桥,李鸿章率领江宁文武官员在此接驾,按

大小排列,肃立道边。先是三声长角,李鸿章亲自道:“臣江苏巡抚李鸿章,恭迎圣驾!”

身后百官跪下,三呼万岁。兰儿传旨平身,扈驾进城。这是萧然第一次见到李鸿章,前世曾经在照片上一睹这位叱诧晚清政坛四十余年的大佬晚年时的风采,宽阔的额头,高高的颧骨,炯炯有神的目光,自然而然的透出一种睿智。而此时的李鸿章刚好是四十岁壮年,身材高大,少说也有一米八几的个头,肌肤较黑,棱角分明的一张脸孔,显示出一种格外的果决。颌下三偻胡须,又显出一种从容不迫的风度。

李鸿章其人,也是晚清历史上最富争议的一个人。同样作为胘骨大臣以及洋务派先驱,左宗棠堪称一代名臣,铁骨铮铮,曾力排众议率领六万湖湘子弟收复新疆,为表决心,六十多岁的老将毅然抬着棺材上战场,收复了六分之一的国土!如此丰功伟绩,拳拳爱国之心,百年之后亦足以令人肃然起敬!而曾国藩虽然号称曾剃头,然平定江南,创办洋务,倡导西学,等等功绩终究不能抹杀,号称中国历史上真正“睁眼看世界”并积极实践的第一人,匡救时弊、整肃政风,使晚清出现了“同治中兴”;乃至于后来的毛泽东跟蒋介石,居然说出了同样的一句话:独服曾文正!

而唯独这位李鸿章,自始至终背负着千夫所指的骂名。因其一生签署丧权辱国条约无数,甚至于到了二十一世纪,仍然有人指责他是“卖国贼之最”。历史上在1885年,他代表清政府在天津与法国签订《中会订越南条约》(这是中国军队在战场上取得重大胜利之后签订的一个地地道道的丧权辱国条约)之时,左宗棠拍案说出“对中国而言,十个法国将军,也比不上一个李鸿章坏事”,还说:“李鸿章误尽苍生,将落个千古骂名。”很不幸的是,这句话果然应验了。

甲午战争的惨败,《马关条约》的签订,种种卖国条约,从李鸿章的笔下一个个的被签署。一直到他生前签订的最后一个条约——《辛丑条约》,标志着大清国无论从政治、经济、军事上,都已经完全沦落为帝国主义统治中国的工具。以至于素来以权威著称的《辞海》中,对“李鸿章”这三个字的注释是:中国近代史上媚外卖国的典型人物!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也是对近代中国影响最大的一个人,开创了中国历史上从未有过的“现代化”运动!中国历史上第一支近代意义上的海军;作为早期中国工业基础的一系列军工企;中国历史上最早的民族资本企业“轮船招商局”的创办;中国最早的近代采掘企业和冶炼工业;中国第一条铁路、第一根电报线的铺设;率先提出派遣人员外出留学、后来造就出包括詹天佑在内的大批人才的留美幼童;最早在各省设立洋学局;最早在上海设立外国语言文字学馆;最早在天津设立医学堂……

有人说,没有李鸿章,就没有中国的现代工业,如果抛开卖国的情感理论,那么这句话,无疑是比较中肯的。梁启超曾经说过,“中国洋务人士,吾未见有其比也”,而美国总统格兰特退休后周游世界,称李鸿章是他遇到的“四伟人”中的最伟大者(另三位:德国首相俾斯麦,英国首相迪斯累里,法国总理甘必大)。萧然还记得在前世看过的《李鸿章传》中,美国哈佛汉学家费正清老先生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列强未能‘分裂中国’的部分原因是由于中国善于巧妙地利用(对这种方法我们还缺少研究)一个国家来牵制另一个国家.|一个国家来牵制另一个国家、避免了晚清中国最终被八国联军肢解的人,无疑正是李鸿章。

至于那林林总总的卖国条约,这也是一直将李鸿章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的一颗最尖利的钉子。可是没有人能够预测,在晚清那早已腐烂到了根基的政权下面,在大清国那落后到了近乎垃圾的军力面前,如果换上另外一个任何人去谈判,是否就能够保留中华民族的尊严、利益、以及那不被列强凌辱和奴役的命运?……

“吾敬李鸿章之才,吾惜李鸿章之识,吾悲李鸿章之遇”,梁启超这样说。他还曾说过,李鸿章是“只懂洋务,不懂国务”,这句话也许是对的,那么也就难免李鸿章其人,在醉心与洋务运动的同时,注定成了一个悲剧式的人物。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我该如何去利用?望着李鸿章那一米八几的身影,萧然不觉暗暗思量。

第一百七十八章 落脚江宁

巍南京,六朝古都。当年明太祖朱元璋定都于此,筑南京城墙,是为世界第一大城垣。据说当年朱元璋命刘基等验看风水,选定了“钟阜龙蟠、帝王之宅”的风水宝地,征集军民工匠二十余万,填燕雀湖以筑皇城。历时一年始修筑南京故宫,殿宇重重,楼阁森森,壮丽巍峨,气势恢宏,史称明故宫。

但是随即而来的建文靖难,燕王朱棣大举兴兵攻入南京,一把大火烧毁数间宫殿,连建文帝跟后妃也一并被烧死。明成祖朱棣即位,不久北迁燕京,南京这座六朝古都,从此变成了陪都。

此后数百年间,历经风吹雨打,皇城早已不复昔日之金碧辉煌,雄伟壮丽。及至清朝太平天国在此定都,也没有把皇城选在明故宫,而是将清政府的两江总督衙门扩建为天王府。洪秀全做了皇帝,着实舍得花钱,举史册记载,这位洪天王曾“大兴土木,所坏官廨民居,不可胜计,以广基址,日驱男妇万人,并力兴筑,半载方成,穷极壮丽。……工甫成,即毁于火。咸丰四年(1854年)正月复兴土木,于原址重建宫,曰宫禁,城周围十余里,墙高数丈,内外两重,外曰太阳城,内金龙城,殿曰金龙殿,苑曰后林苑,雕琢精巧,金碧辉煌,……五彩缤纷,侈丽无比。”

方圆十里的一座宫禁,基本也不比紫禁城差多少了。

历史上这座伪宫,并没有能够保存下来。原因是曾国藩的弟弟曾国围剿太平天国攻克南京时。纵兵劫掠,大开杀戒,疯狂屠杀了十余万生灵。为了掩盖罪行,又一把火将伪宫禁烧成了白地。这种情况萧然当然是决不允许发生,所以在曾国藩在攻打南京之前,特意让眉给曾国藩、曾国等人下达了死命令,胆敢屠城劫掠者,斩立决!并且特意派出以大学士贾、内阁学士乌尔焜泰,随行督察院特使前往监督执行。曾国破城之后。果然没敢屠城,虽然仍有暗中劫掠之事发生,但这座富丽堂皇地伪宫禁,总算是保存下来了。

眉一行。目前就驻跸在宫禁之中。而迁都来此,亦可暂居此处,待日后重新修缮明故宫,再行迁入。这一日銮驾入城。因为有历代祖先遗像灵牌,所以眉带着小皇帝载淳也守候在城门前,迎接銮驾。分别已有数月,萧然远远的瞧见眉。一身厚服盛装,倘使穿在常人身上,必是无比臃肿。但穿在眉的身上却在威严之外又显出一种格外的风华。萧然心中。几分激动。几分甜蜜,只是碍着群臣在场不便多说什么。

眉也频频转首。发鬓高挽,衬得肌肤胜雪,一双剪水双瞳,顾盼之间流露出按捺不住的喜悦,带出几分妩媚风情。古人说的暗送秋波,想来大抵如是。萧然看得心痒痒的,恨不能立时搂在怀里轻薄一番。兰儿察言观色,又好气又好笑,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轻声淬道:“差不多成了,小心眼珠子掉下来!”

萧然一缩脖子,四下看看,好在文武百官都低头躬腰,也看不到他跟太后两个眉来眼去。

行过跪祭大礼,一片鼓声中,銮驾进入南京城,来到宫禁。照规矩,不单是要各个宫殿安置,还要逐一举行祭奠仪式,如果不是这一次北边叛军闹得凶,仓惶迁都,单只是各冗杂的仪式,至少也要半个来月。此时由眉下令,一切从简,即便是如此,也整整地闹哄了一整天,直到半夜了才算是基本安顿下来。两宫太后就歇驾在启宣殿,有东西两宫,仍旧是一个东太后,一个西太后。

眉、兰儿、萧然,三人聚在一起,商议明日上朝事宜。这可是首次在江宁临朝,李鸿章俨然就相当于从前直隶总督的角色,尤其是曾国藩一倒,他便成了个现成的大佬。一帮子朝臣刚到江宁,私下里都提心吊胆的呢,萧然有些担心李鸿章会不会持权自傲,朝堂之上一旦弄出什么岔子来,可就不好收场。

眉和兰儿都觉得李鸿章不会,眉是通过这段时间打交道,觉得他是性格沉稳,应该不会做什么出格地举动,兰儿也认为李鸿章是个聪明人,颇识大局,就算心里有什么想法,也不至于急在这一时。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三个人还是仔细

一下可能会在朝堂上发生的突发事件,尤其是几个原强烈反对的旗人公卿,得防着他们在朝堂上起刺儿。大事计较完了,三人肚子也咕咕叫了,于是命御膳房送来了宵夜,宝禄极有眼色,很自觉的退了出去,顺手把门也带上了。

一边吃饭,萧然便将北京城曾国藩叛乱地事情说了一遍,听得眉心惊肉跳。说到后来用气球偷偷运兵,与兰儿里应外合制服了曾国藩,听到紧张处,眉连呼吸都听了,手心里着实攥了一把汗。尤其是兰儿运筹帷幄,力挫群臣,降服了僧格林沁等人,颇有几分舌战群儒的味道,眉感叹不已,道:“妹妹,你可真是女中诸葛!就这一分临危不乱,我便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唉,亏了有你在,要不然,指不定会乱成什么样子!”

三个人边吃边聊,不知不觉这气氛就变得暧昧了起来。两宫太后,都已经变成他的女人了,萧然左瞧右瞧,渐渐的就开始动手动脚。两个女人不觉都羞地面红耳赤,她们彼此跟萧然都是什么样的关系,眉跟兰儿原就是心知肚明的,只是这中间毕竟是隔了一层窗户纸,谁也不敢先去捅破。萧然也就越发地大胆,左手揽过兰儿,右手搂住眉腰肢,在她脸上波地亲了一口。

萧然这明目张胆地动作,吓得两人不约而同的“啊”了一声,接着便羞红了脸,慌忙挣扎躲避。两个女人看来真是羞得紧了,都用上了全力,眉靠里,总算是搂住了,兰儿却扭身挣了出去,低头语无伦次地道:“那个,我去看看皇上,好久没见了怪想的!”说着急急就往外走,露出一抹粉颈,此时已臊得通红。

刚走到门口,还没等拉开门,就听得外头咚咚两声叩门声。兰儿吓得一哆嗦,生生顿住了脚,萧然也紧张起来,忙放开眉,道:“是谁?”

“是我啊!”外头响起一个声音,却是宝禄。三人都送了口气,叫宝禄进来,萧然气道:“你个小王八蛋,大半夜的,鬼鬼樂樂干什么?”

宝禄道:“小三子,有正经事。刚刚有人给你送来样东西,问他是谁又不肯说,只说你一看便知,我这才来找你的。喏,你看!”

说着将一个纸包搁在桌子上,打开一看,眉和兰儿都怔住了,竟是老大一只青壳螃蟹!

萧然眉毛一挑,喃喃道:“这位李少,还真是等不及了啊!”看眉几个疑惑不解,便将当日给李鸿章回书,约好一同赏蟹的事情说了一遍。眉登时紧张起来,也顾不得避讳,抓住萧然的手道:“不能去!曾国藩的事情,便是个教训。江宁毕竟是李鸿章的地盘,难保他不会动什么歪心思,我看咱们还是小心为妙!”

兰儿沉吟了一下,道:“我想不会。曾国藩叛乱,那是被小三子给逼的,但是李鸿章这人,素有城府,事情没到关键的一步,他是不会轻举妄动而因小失大的。我猜他这大半夜的急着见小三子,无非是想探一探的底而已。”

萧然点点头,道:“恩,跟我想的一样。这样正好,我还正想着要摸摸他的斤两呢,他倒先找上门来了。好,我这就去会一会他!”

兰儿看眉犹有担心的神色,微微一笑,握祝糊的手道:“姐姐放心,让小三子去吧,管保不会有事,我留在这里陪你。小三子,凡事小心些,我们俩等你回来!”

只这一句话,蓦然令萧然心中流过一股暖意,这一刻萧然恍惚觉得自己就是出去赚钱的男人,而家里面两位娇妻送夫出门,期盼着夫君早些回来。烛光下,两个大美女一个端庄清丽,一个妩媚动人,一般的美得沉鱼落雁一塌糊涂,却又各有不同。

这感觉真的是美妙极了,萧然忍不住上前,左右揽过两个人儿。宝禄忙转了身子,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眉跟兰儿,这一次都没有躲避,只是仍有些害羞,脸上扑满红云,越发显得娇艳欲滴。萧然在她俩脸上各轻轻亲了一下,对二女、也像是对自己道:“快了,这一切就快结束了,以后我们永远都这样在一起!”

第一百七十九章 李鸿章的心计(上)

然换了身便装,因为怕李鸿章生疑,也不带护从,只便出了皇宫。雨婷几个老婆带着孩子,跟老太太萧于氏已经到了扬州,由段兴年替她们置办了宅子,暂时的落了脚;林清儿跟纳彦紫晴因为一身好武功,跟着来到江宁,贴身保护萧然。另外还有宁薇跟宁馨两姐妹,因为是公主得身份,迁都这样的大事自然也要回皇宫来露个脸儿,报个道。

跟林清儿出了皇宫,只见一名仆从打扮的人正在宫门口候着。萧然记忆力超群,一眼便认出此人正是上回到通州给他送信的那个信差。那信差的记忆力好像也不错,认出了萧然,单膝请了个安,道:“多谢萧爷赏光,小的给您带路。”

走出不远,转过一条街,一辆双驾马车停在那里。上车又走一程,约莫已经是三更天了,马车终于停下。下车一瞧,却是停在一户寻常人家院落前。只听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哎呀萧老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不用说,此人正是江苏巡抚李鸿章。此时一身便装,快步迎上前来,握住萧然手臂道:“老弟肯赏脸,少理应前往迎接,却恐招来闲言碎语。委屈了老弟,勿怪勿怪!”

李鸿章语速很慢,好像每说一个字都要经过深思熟虑似的,因此说出话来格外显出一种力度。他是安徽合肥人,口音萧然听起来不大习惯,不过因为说得慢。倒也不难辨别。

萧然哈哈一笑,道:“李大人如此谦恭,咱家区区一名内廷总管,哪里敢当?”

李鸿章笑道:“萧老弟,今日并无旁人在场,只有你我二人,赏菊食蟹,把酒言欢,我们之间。就不必如此见外了吧?”

“彼此彼此!”

二人相视而笑,李鸿章携萧然手,步入小院。林清儿也下了车,跟在萧然身后。只有一个妙龄女子却并无随从,这让李鸿章也有些意外,他明白萧然这么做是表示对自己没有戒备,很是高兴。

进了小院。转过房头,后面却是一个更为幽静的院落,挑着数盏薄纱灯笼,投下朦朦胧胧地光线来。园子里得花草休整得十分雅致。并不是遍地花草,却只有数丛菊花,错落有致。在参差草木间静静绽放。越发的显出一份清幽来。

穿过石径。后面豁然开朗,却是一带长亭。回栏曲折。当中大亭上,排着一溜灯笼,原来已经排好了酒宴,数名窈窕女子在旁侍立。远远听到淙淙流水之声,想是这园中引入了活水,长亭后面是层层叠叠的假山,半掩在夜色之中,衬上婆娑的树影,别有一番意境。

想不到那寻常院落的后面,竟然别有洞天,跟人家一笔,自己在北京榆钱儿胡同的那座豪宅,多少有些暴发户的嫌疑。萧然禁不住抚掌赞道:“好去处,好去处!李大人当真是会享清福啊,这一座园子,浑然天成,恍临仙境,至此一游,便是什么俗物也都抛诸脑后了。妙,妙哉!”

李鸿章含笑道:“哪里哪里,老弟谬赞了!”跟在他身后的那名信差,显然是他心腹,笑着道:“萧爷,这才只是个园子边儿呢!由东向西,共分春、夏、秋、冬四进院落,这一进是第三院,唤作暮雨听霜,再往后头走,是一带枫林。现在天气才算半凉,等再过几日,万树飘红,层林尽染,那才叫一个美!这春夏秋冬四院,各有景致不同,有名唤作四季仙,因靠着秦淮长河,又名小蓬莱。乃是当年长毛匪东王杨秀清,耗时近一年所建,我家大人寻常都不许人踏进来的,就连彭提督、左巡抚他们求了几回要来赏玩,我家大人都不肯。曾国藩没有调直隶任地时候,曾跟我家大人说要买下这座园子,我家大人灵机一动,称病才算把这事给拖了过去……”

“多嘴!”李鸿章愠声打断了这个滔滔不绝的家伙,转首对萧然笑道:“老弟勿怪,少生性粗疏,手下少教,别在意。园子再好,不过一时一景尔,难得老弟你喜欢,少便斗胆奉送,还望老弟卖个面子,可别推辞啊!”

“送给我?”萧然心说乖乖,单听这心腹说,这么座园子没有个一百万两,少说也要七八十万两银子才修筑得出来啊!不过转念一想,记得民间有句话叫做“宰相合肥天下瘦”,说得不就是他李鸿章么?历史上这厮有名的贪污腐败,甚至都不避讳,甭说七八十万两的一座园子,就是再多地钱他也拿得出啊!反正都是民脂民膏,那哥们也就不跟你客气了。当下萧然颇为为难的两手一摊,道:“李大人,你说你这话说的,不是陷我于不义么!如此豪华的园子,按理我是万万不敢受地,但我若是推脱了

成了薄你面子么?这,这叫我如何是好啊?”

李鸿章哈哈大笑,拍拍萧然手臂,道:“老弟一看便知是性情中人。少最爱与耿直之人打交道,图个痛快!这座园子,你可是说什么也不能推辞的,我非送你不可!”回头道:“刘二,取地契来!”

那心腹答应一声,匆匆去了。萧然免不得再三推辞一番,语气坚决,听的林清儿在后头强忍着才没笑出声来。来到亭上,酒宴十分简单,几道特色小菜,饮馔景致,只是并不见有螃蟹。李鸿章看林清儿貌美如花,以为是萧然的侍妾,入座时便不敢擅自做主,请萧然安排。萧然有心要探他地底,看看他今天都准备了什么花样儿,便称这只是自己的随侍丫头,让她站在自己身后。

既然只是个丫头,李鸿章也就没有什么顾忌了,落座之后,拍了下巴掌,那些侍立的女子殷勤上前服侍。南京九月地夜晚,天气已经颇凉了,但这些mm显然训练有素,衣服薄地很,偎来依去,肉乎:弹性。

江南本多佳丽,而这几名女子显然又是李鸿章特意挑选出来的,着实是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不单是相貌一流,关键是身材火辣,蹭得萧然颇有几分心猿意马。

李鸿章含笑道:“这些都是秋园地侍女,另外三园,也各有十来名。这些女子虽是民间颜色,却也说得过去,都是特地从苏杭一带采选来的。她们在这园中也伺候惯了,倘或流落出去,反倒没了去处,不如老弟怜悯一二,一并收下。”扫视众女子,道:“还不拜过主人?”

数名女子盈盈拜倒,口称“主人”,软语轻呼,当真是一片莺莺翠翠。萧然这回并不推辞,笑嘻嘻道:“甚好,甚好!”饶是林清儿素性稳重,也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

李鸿章又是轻轻拍手,亭下袅袅婷婷的走上来三名女子,一琴一萧一,噌噌淙淙的弹奏起来,于潺潺流水遥遥相和,宛若天籁。又有两名女子,抬着一只小小的青铜焙炉,还有笼屉,就在亭子角上生起火来。李鸿章解释道:“螃蟹性寒,易伤脾胃,所以现蒸现吃,佐以姜汁老酒,不仅养身,而且风味绝佳。”

炉火正旺,螃蟹入屉,少顷便有鲜香味道洋溢出来。及到螃蟹上桌,两位美女分侍萧然左右,摆开蟹八件,却是锤、、钳、铲、匙、叉、刮、针,小巧精致。二女手法极为熟练,将蟹肉一丝丝的挑了出来,沾了姜醋汁,又一口口的喂到萧然嘴里。但见这位萧总管左顾右盼,眉开眼笑,林清儿站在后头,明知道他有做戏的成分,也不禁恨的牙根儿痒痒,害怕失态,连忙把那些生僻的刀诀啊拳谱什么的在心理默念了好几遍,才按下了这股火气。

而李鸿章却始终笑吟吟的,一边吃着喝着,一边有意无意的看着萧然,眼神中越发的透出那么几分掩饰不住的欣喜。

半只螃蟹吃完,李鸿章举杯道:“北方祸乱迭起,非久居之地。此次圣驾迁都,全是老弟的功劳,诚乃万千黎民之福。而定都于江宁,那是老弟对我李鸿章的信任栽培,少心中感激不尽!奉酒一杯,聊表存心!”仰脖一饮而尽。萧然客气几句,也陪了半盏。

李鸿章取过绢子抹了抹嘴,道:“不过定都江宁,虽是好事,也是坏事。江南时局方平,民心还未稳固,只恐惹来事端,想起这些,我这心里就觉着不踏实。说来惭愧,少虽痴长不少年纪,却终是目光短浅;而萧老弟年少有为,胸中丘壑,高屋建瓴,为人所不能及。因此斗胆请老弟点拨一二,不知可否?”

这一番话听来委婉,但那“胸中丘壑、高屋建瓴”什么的,摆明了是说萧然有所图谋,这便有些锋芒毕露的意思了。萧然嘿嘿一笑,心说李大人,你还是等不及了吧?嘴上却不阴不阳的道:“那么李大人以为,该当如何?”

李鸿章见他不肯说,眼珠一转,对那些侍女道:“都退下。”侍女们依次退出亭外,萧然摆了摆手,林清儿也出去了。李鸿章左右看了看,忽然盯着萧然,道:“其实闻知老弟要来江宁,少还特意准备了一件大礼,不知老弟会否中意。”

“大礼?”萧然微微一怔,却看李鸿章掀开桌幔,从那下面拿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雕花锦盒,放到桌上,道:“请老弟过目!”

萧然看了看李鸿章,伸手打开了锦盒。只看一眼,不觉吃了一惊,失口叫出声来。“龙袍!!!……”

第一百七十九章 李鸿章的心计(下)

黄色的锦袍,五彩丝绣,上面端端正正一定冕冠,镶是象征着无上权力的龙袍!

萧然只看了一眼,便啪的合上锦盒,直直盯着李鸿章,道:“李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寻常人见了这龙袍,不说尖叫吐血,也得神魂出窍。李鸿章见萧然只是脸色有些变化,却并没有像常人那般失态,不禁微微一怔。须知这三年来,萧然经历的大起大落实在太多了,尽管没有修炼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地步,但心理承受能力也着实不差了。

李鸿章的出神只是一闪而过,随即近前半步,一撩袍裾双膝跪倒,道:“臣李鸿章,今日起誓于此:愿奉萧然为主,誓死效忠!”

一句简短的话在他口中说来,显得格外有力。萧然脑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转开了,这个李鸿章,今天这是唱得哪一出?迁都江宁,他已经俨然跃升为疆臣之首,权势之大,连我也要提防一二,怎么倒跟我玩了这一手?是真心?是试探?还是……

来不及考虑太多,萧然一瞬不瞬的盯着李鸿章,道:“李大人,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私藏龙袍,可是要掉脑袋的!萧然素来仰慕你李大人,今天的事情,我就当没看到。告辞!”

霍然转身,说走就走。李鸿章登时急了,慌忙上前拉住萧然,道:“老弟,你这是干嘛?今日只有你我二人在场,并无六耳。少也是剖心沥胆,跟你说的可都是真心话啊!”

萧然看了一眼李鸿章,道:“你说地话,我一句也没有听到。李大人,我萧然小家小业的,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他故意只说了没听到没看到,却只字没有提什么龙袍啊谋逆啊,李鸿章是何等的心思,登时领悟。道:“对对对,今儿个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是少唐突了,来,老弟。咱们接着喝酒!”

萧然当然也不是真的要走,听他这么说,哼了一声,复又入席。李鸿章收起锦盒。仍旧放在桌子下面,斟满酒杯,道:“少性直,一时斗胆。还望老弟你别见怪。不过如今天下之势,不必我多言,你也能看的清清楚楚。北方大乱。朝廷南迁。地方督抚拥兵自重。如此一来,只恐泱泱四分五裂。再不复江山一统!这样的情形,咱们总不能坐视不理吧?”

萧然浅酌一口,道:“哦?如此说来,李大人有何高见?”

李鸿章笑道:“少鼠目寸光,高见可说不上,你这是取笑我了!”忽然神情一敛,正色道:“大乱之时,正可成大事。如今地方督抚,好比群雄并起,正需要一个雄才大略之人挑头。老弟你乃太后面前第一红人,谁不敬你?沙场建功,谁不服你?大权在握,谁不惧你?到时黄袍加身,那也是在所难免的事!”

听了这话,萧然心里忽然一动:按理说迁都之事才刚刚安顿下来,这时候李鸿章关心的应该是如何去安抚朝政,以及朝廷对地方督抚的态度;可是李鸿章今天地架势,却好像只在意自己是不是想做皇帝,十分迫切的想得到一个答复!为什么?

满清政权的倒台,已成早晚之势,这一点像李鸿章这样的人物必然心知肚明。但是江山最终会落入谁手,谁都不清楚,想必这也是李鸿章最为关心地问题。

不过记得当初曾国藩曾经对自己说过,作为一个内廷总管,就算清王朝真的倒了,这身龙袍也轮不到自己。而以李鸿章的心计见识,应该不会比不上曾国藩,同样的一个结果,想必他完全预料得到。

那么也就是说……他今天真正在意地,并不是将来时局如何,而是自己是不是想当这个皇帝?!

心念电转,萧然立刻便明白了李鸿章今天之所以搞这些个花样儿,究竟是用意何在#蝴哪里是真心要拥立自己,分明只是一种试探#蝴现在迫切的想要知道,萧然有没有问鼎朝权的野心!

之所以不能确定,是因为萧然的所作所为,总是有些模棱两可。实际上他如果真地想取皇位,应该有更为直接有效的办法,这也正是让李鸿章心理拿捏不准的主要原因。如果萧然打算做皇帝,那么对于李鸿章来说,无非就是两条路:第一条,先下手为强,伺机将萧然干掉;第二条,假装与萧然联手,利用他火中取栗,篡取朝权,然后再将他一脚踢开!以李鸿章地野心,会真心拜服在萧然地脚下?笑话!

如果萧然没有

下地意思呢?那么李鸿章今日之举,就成了以退为进白,谁才是坐这把龙椅、穿这身龙袍的最佳人选!这个人,当然就是他李鸿章!

好一个一石二鸟,感情里里外外你都不吃亏啊!萧然禁不住眯缝起眼睛,重新打量了李鸿章一番。李鸿章见他久久不说话,心中不免添了几分忐忑,道:“老弟,今日少可能话多了些,不过句句都是发自肺腑。现在迁都也迁了,朝纲待复。接下来该怎么办,老弟你要拿个主意啊!”

萧然仰首大笑,好一会儿才道:“想当初辛酉之变,圣驾从承德回銮,也一如今天这般,人心惟危。我萧然要是真想拿这个主意,何须等到今时今日?”

“这……”李鸿章嘴上无言,眼中却登时掠过一丝神采。萧然仰头干了一杯,抹了抹嘴,把玩着手中地酒杯道:“大乱之时,可成大事,这话不假。我萧然不管怎么闹腾,也终究是个太监而已,一辈子都摆脱不掉的名分,大人又何必言语相试?”

李鸿章面色一窘,思量如何作答。萧然哼了一声,又道:“方才李大人也说,如今地方督抚,就好比群雄并起,总要有个人来挑头。不过有句话还要说在头里,不管这个人是谁,最好别让兄弟我混不下去。曾国藩够牛叉了吧,嘿嘿,他就是个样儿,我可不想江南再出来第二个!”

李鸿章神色大变,尴尬的举着酒杯,喝也不是,撂下也不是。萧然大笑道:“好吧,今天这酒也喝了,螃蟹也吃了,萧然也该告辞了。这座园子大人要送给我,兄弟却之不恭,就多谢了哈!”略一抱拳,起身便走。李鸿章不知所措,愕然起身,萧然一语双关的道:“甭送!园子都归我了,谁是主谁是客,还不一定呐!”

说罢昂然下亭,带上林清儿,扬长而去。饶是李鸿章机智百出,此时也只能目瞪口呆,看着二人径自走远。心腹刘二走上亭来,道:“大人,您看……咱们要不要把他‘留下’?”

“不行,不许乱来!”李鸿章毫不犹豫的摆了摆手。刘二奇道:“为什么?他萧然就算三头六臂,咱们淮军可也不是吃素的,还会怕了他不成?”

李鸿章默然良久,摇头叹道:“我一生看人,从未出过错,唯独这位萧总管,我真看不透他!……他到底想要什么?”

单说萧然,带着林清儿,由侍女引着出了园子,仍旧乘马车回到皇宫。眉跟兰儿两个一夜没睡,见萧然平安无恙的回来了,高兴非常。兰儿道:“怎样?李鸿章可对你说了什么?”

此时天色将晓,估摸着也快上朝了,萧然一句两句的也跟她们说不清楚,便道:“放心吧,这次李鸿章应该不会再捣什么鬼了。你们姐儿两个就该上朝上朝,该理政理政,一切有我。”

一切有我,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令眉心神大定。兰儿在一旁沉吟了一下,道:“小三子,你曾经跟我说过,如果有一天龙位倒了,中国将不再有皇帝,而是像什么美利坚一样,选举出总统。在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萧然微微一笑,道:“差不多。我知道你是想问,这个人究竟是不是李鸿章,对吧?”说到这里,他故意卖了个关子,道:“我估摸着,这个人也该出现了。这件事要紧的很,我也正想让你们俩帮着拿拿主意,等你们上朝回来,咱们一起商量,如何?”

眉道:“今儿个是头一天上朝,你不去听听动静么?”

萧然打了个哈欠,道:“也没什么好听的,只要李鸿章消停,今天就准保不会有什么大事。”

听他这么说,眉跟兰儿也就放心的上朝去了。萧然拉着林清儿,去了彦琳的寝宫,正想h甫却急匆匆的找来了,劈头便道:“昨儿个三更天,宫里头来了刺客,被侍卫拿下了,现在押在北华苑。”

萧然一怔,道:“才迁都第一天,谁这么大的胆子?刺客一共多少人?”

梅良甫道:“就一个,并且身上也没有带兵器,我瞧着这里头有古怪,就没有惊动两宫,先告诉了你。”顿了一顿,又凑近萧然耳边,低声道:“在这刺客的身上搜出来一封信,是给你的!”

第一百八十章 左宗棠(上)

信?给我的?”萧然一愣,道:“信在哪里?”

梅良甫左右看了看,这才从怀里取出一封素白信笺,看上去倒也平常,上面写着:付萧东家亲启。也亏梅良甫在同然堂参了股,所以一看“萧东家”三个字,就猜出这封信是给萧然的。倘使别人见了,应该是看不懂的。再瞧这字迹,萧然更惊讶了,却是雨来写来的。雨来是后来才识的字,写起来总是一笔一划的,工整中总带着一点别扭,萧然一眼就能认出来。

信用火漆封的口,打开来抽出信纸看时,只有寥寥数语,说是聘请了一名掌柜,很有才识,准备委以重用,请东家把把关,落款一个“方”字。萧然很是纳闷,信上的字迹,确定是雨来亲笔无疑,但是生意上的事情,从来都是雨来自己做主,让我把什么关?再说这小子要是给自己写信,应该是以家书的口吻啊,怎么写的这么潦草?

翻过来掉过去的又仔细看了一遍,萧然才道:“这件事都有谁知道?”

梅良甫道:“这个人,是今早四更天的时候,在宫门外窥探,被守门侍卫发觉的。侍卫想上前盘查,可是这家伙撒腿就跑,可是地形又不熟,钻进一条死巷子里,被咱们给逮到了。这件事情,就只有守门侍卫跟我知道,因为昨晚是迁都第一晚,我特意把各门各处的值守侍卫都换上了可靠的弟兄,不会传到其他人地耳朵里。你放心吧!”

萧然点了点头,道:“这就好,带我去见那个人!”

就雨台上大缸里的冷水洗了把脸,这秋天的冷水冰凉入骨,让整个人立刻精神起来。萧然让梅良甫带路,一起来到了北华苑。这里地处伪皇宫西北角,比较冷清,很少有人走动,来到一间杂事房。好几名侍卫正凝神戒备着。

推门进去,只见一个人被五花大绑的绑在一扇破门板上,嘴里塞着团破布。看他衣着,黑粗布的长袍。倒像个生意人的打扮。梅良甫上前,蹲在那人身边,从靴筒里抽出把匕首压在他脖子上,道:“问你话。你给我老实回答,敢耍花样我一刀宰了你!”

那人瞟了梅良甫一眼,哼了一声,眼皮便撂了下去。样子很是不屑。萧然打了个手势,让梅良甫拿掉他嘴里的布团,道:“你是谁。刘掌柜派你来。找萧东家何事?”

故意说了个刘掌柜。那人仍旧闭着眼,也不搭腔。梅良甫道:“娘的。装哑巴呢?信不信我一刀杀了你?”

那人淡淡的道:“要杀便杀,废什么话?”

梅良甫大怒,挥拳要打,萧然抬手止住,道:“这位老哥眼生地紧呐。我便是你要找的萧东家,可是我似乎并不认得你吧?”

那人猛的睁开眼睛,上下打量了萧然几遍,道:“有什么证据?”

萧然这时穿的还是昨晚见李鸿章地那身便装,微一沉吟,从腰间解下那块总管太监的腰牌,递到他眼前两面都教他仔细看过。这御制的总管腰牌,纯金打造,做工极为精巧,民间绝难仿制的,那人啊了一声,道:“果然是萧总管!小地有眼不识泰山,萧爷海涵!实不相瞒,小的是同然堂方掌柜介绍来的,有要事相告。”

萧然道:“何事?”

“这个……”那人看了一眼梅良甫,便即住了嘴。

萧然道:“不是外人,但说无妨。”就让梅良甫解开他身上绳索,那人活动了一下手脚,翻身拜倒,道:“小的张东耀,乃是浙江巡抚左公帐下地一名心腹典校,因知萧总管已到南京,我家大人特备下一份大礼,希望能够进献萧总管!”

“左宗棠?哦,原来如此……”萧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梅良甫喝道:“撒谎!既然是左宗棠派你来的,这信是怎么回事?为何又在宫门外窥探?咱们侍卫例行盘查,你跑什么?分明是心里有鬼!”

张东耀尴尬一笑,道:“我家大人与萧总管素无往来,一来怕唐突,二是恐萧总管生疑,好生踌躇。恰好同然堂地方掌柜月前到了杭州,与我家大人颇为投契,又说跟萧东家乃是亲戚,这才帮忙写了封举荐信。至于昨晚窥探……这个,实不相瞒,小人效命于左公帐下,而这里却是李大人地地盘,小人是怕被李大人地眼线发觉,惹来事端,所以才……还望萧总管体谅!”



完全明白,为什么雨来那封信要写的如此隐晦。江地盘,左宗棠是担心宫里宫外遍布他的眼线,被抓了把柄。却不知整个皇宫的侍卫,都是北京紫禁城带来的全班人马。

转念又一想,仍然有些不解:不过是送一份礼而已,用得着这么小心么?难不成这份礼物……

萧然眉毛一挑,道:“左公厚爱,萧然实在是受之有愧。却不知左公的大礼,究竟是什么?”

张东耀神秘一笑,道:“礼物小人已带到城里,却不在小人身上。萧总管若是不弃,请随小人一同去取,可否方便?”

梅良甫生怕他在玩什么花样儿,连忙跟萧然使眼色。萧然却爽朗一笑,道:“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好,我这就跟你取去!”

张东耀眼中闪过一丝敬佩神色,没头没脑的说了句:“我家大人没有说错,萧总管果然好胸襟,好气度!”当下头前带路。梅良甫到底不放心,选了几名身手好的弟兄,换了便装,藏了家伙,贴身保护。

出了皇宫,雇一辆马车,来到城东的一家客栈。此时已天光大亮,梅良甫下了车,先四下里仔细的看了一边,生怕有埋伏。萧然拍拍他肩膀,示意不必紧张,这里虽然不是紫禁城,但是大兴山的弟兄,还有景寿的火器营,已经城里城外的扎住了脚。别说是左宗棠,就连李鸿章自己,也绝不敢轻举妄动。

跟着张东耀,一行穿过门堂,来到后院。这家客栈不大,却十分肃静,到了东首的一间屋子,张东耀推开门,道:“萧总管里面请!”

梅良甫想先进去探探虚实,萧然却哈哈一笑,径直迈步进了门。屋内一桌一几,一架屏风,遮住了大半边。萧然笑道:“张兄,礼物何在?”

只听屏风后忽然想起一阵爽朗笑声,梅良甫几个家伙吓的脸儿都白了,立刻便要抄家伙。萧然却摆摆手笑道:“真是好一份大礼啊!左公把自己都送上门来了,就不怕我萧然拿你去邀功领赏么?”

左公?所有人登时愣住。外臣不奉诏令而私自进京,那可是谋逆的重罪啊!只见屏风后缓缓走出一个人来,五十上下年纪,面宽体胖,一部短髯,穿一领青布袍褂,朗声道:“左某一生,只怕小人,不畏君子。萧总管光明磊落,大丈夫也,谁人不知?当然不怕!”

萧然双手抱拳,道:“左公谬赞,实不敢当!萧然对左公仰慕已久,今日得见,不胜荣幸!”

左宗棠连忙上前,握住萧然手臂,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叹哉!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想不到老弟如此年少,仪表堂堂。当初听说你东征西讨的英雄事迹,我还道是怎样一条三头六臂的恶汉,实在是没有想到竟然是如此英俊的一名少年!唉,跟你一比,我左季高(左宗棠的字)真个是老啦!”

二人相顾哈哈大笑。梅良甫等人都退到门外,回手带上房门,左宗棠拉着萧然坐下来,道:“老弟心思机敏,居然一猜而中的。”

萧然笑道:“您老也不差啊,不是也猜到我不会拿您去解功请赏么?”

左宗棠正色道:“当然不会。不为别的,北京之变,曾国藩虽已落马,但是老弟竟没有斩草除根,就凭这一点,老朽敬佩不已。曾国藩持权自傲,围困京师,觊觎朝权,理当一死;然曾兄乃我良师益友,于我有知遇之恩,老弟你能饶他一命,我左季高打心里感激!”

只这一句话,便让萧然顿生好感。这位左宗棠的为人,的确跟历史上记载的一样,重情重义。按理来说,曾国藩是李鸿章的老师,在他身上花的心血更多,而这次老师倒了,李鸿章竟连提也不敢提上一嘴,生怕跟自己惹上关系。或者说,作为现下的淮军大佬,他还巴不得曾国藩早早倒台,自己好能提前上位。只此一事,人品之高下立判!

左宗棠又道:“说来惭愧!老朽贸然求见,失礼之处,还望老弟你不要见怪。此一来,一是要感谢老弟,将同然堂总号迁入杭州;另一个,如今迁都已毕,但江南局势,依然风雨飘摇,前途未卜啊!老朽心中还有诸多不解,正要请你点拨一二。”

第一百八十章 左宗棠(下)

方盛京叛乱,銮驾南迁,就连从前威风八面的议政王次也一下子被拴缚住了手脚。清廷中央集权不断的弱化并分散,使满人八旗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鸡肋。与之伴随的是地方势力的崛起,尤其江南的汉臣督抚,江苏巡抚李鸿章,浙江巡抚左宗棠,四川总督骆秉章,两广总督劳崇光,安徽巡抚彭玉麟……这些个汉臣大佬无一不是手握重兵,雄霸一方水土,俨然成诸侯藩镇、军阀割据之势!

满清政权,已然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动摇。而北京事变,力主兰儿秉政的曾国藩的落马,以及僧格林沁、若阿纳颜的铁骑加上戍守京师的旗人公卿,终于没能阻挡住迁都的步伐,这一切似乎都在向人们传递着一个讯息:一场政治风暴,就要来临了!

而对于李鸿章、左宗棠这些人来说,比常人更加深入的看到了潜在的危机。江南工业的迅猛发展,加速了封建社会自然经济的解体,原有的小商品生产者开始逐步转成雇工制劳动力,同时巨额的货币和生产资料的不断集中,在少数人手中转化成了资本。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一旦遭到破坏,商品市场便迅速成型,资本主义已经随着民族工业的兴起,不可遏止的萌芽并破土而出。旧有的封建制度的特权制、等级制,以及劳动力的人身依附,与资本运营间不可调和的矛盾逐渐显露出来,一场中国的资本主义革命。已经初露端倪!

无论从朝廷还是地方,哪个角度来说,这都将是一场前所未有地变革。萧然好歹也算学过n年的马哲,对于未来的走)到。可是左宗棠等人,却向谁学来?只能是摸着石头过河。不过有一点他是可以肯定的,不论这一场变革的最总结果如何,大清朝的气数,都算是彻底走到头了。

任何一名汉臣,即便是拜相封侯、位极人臣。骨子里始终流淌着汉人的血,始终不可能摆脱被异族统治和奴役的命运!但凡是大清国拥有了充分权力跟实力地汉臣大员,也包括曾国藩,心中始终深埋着光复汉人河山的野心!这是一个民族正常情绪的一部分。是流淌在世代繁衍的民族血液之中地本能。只不过当这种本能抵挡不住权势的威逼、或者是更大利益的诱惑时,所有的民族情节跟野心,都只能深深地埋在心里!

自从当年的三十万满清铁骑踏入关中,开始在汉人土地上肆虐。就无可避免的注定了这样一个事实:所谓的汉人大员、荣耀尊崇,当他们光了前额、留下屈辱地辫子,对着满人皇帝顶礼膜拜,那鲜艳顶戴的两面。一面写着忠诚,一面写着背叛!

左宗棠当然是个明白人。事实上从他便装简从突然出现在江宁的这间客栈里,萧然就已经猜到了他地意图。当下爽然一笑。道:“点拨二字可不敢当。左公。我猜你是想问我。为何劝太后迁都到江宁而不在杭州,却又把同然堂总号设在你地辖区。是么?”

左宗棠连忙抱拳,道:“老弟目光如炬,洞察秋毫啊,钦佩之至!不错,我也正要请教,但是却没有丝毫不敬之意,你可不要误会。同然堂乃是天字号,总辖工、商两业,堪称大清国地支柱。我是觉着这个担子太重,怕担当不来,辜负了朝廷的厚望。”

萧然大笑道:“何须太谦?闻知左公帐下,有位胡雪岩,十分才干,一人肩负浙江一省钱粮,真是位能人啊!有这样地左膀右臂,还有什么做不了的事情?”顿了一顿,又道:“其实左公不提,这件事我也正准备找你商量商量,是不是跟两宫太后建议,将同然堂总号正式改办为工业管理局,对各省洋务进行统一筹划管理。另外,还打算成立海外贸易局,我打算就由同然堂挑头,大力开展海上对洋贸易。左公你是浙江的父母官啊,这件事,可还需要你的鼎力相助才成。”

其实左宗棠真正关心的,就是如何借助同然堂,来提升自己的权力地位,毕竟这天字号的买卖关系着全国的经济命脉,是一颗最有分量的筹码。而萧然这话,不免令他又惊又喜,这一来不但正了他的名号,手中的权力也无形之中扩大了n倍。、内务府也罢,那都不是直接生银子的地儿,跟目下的同然堂比较起来,正是县

管的差别!

另一点最为关键的是,同然堂是萧然一手操持起来的,这是有目共睹的。能够跟同然堂挂上钩,某种程度上说,也就跟萧然拴到了一处。这位纵横皇城内外、东征西讨的红顶子太监,两宫太后驾前的红人,无论是内政外交,其权势之高、影响之大,自然不用说的。能与他联手,对于李鸿章来说,可就难受得紧了!

如果说来江宁之前,左宗棠一直在担心揣度萧然的态度,那么现在萧然给他的答复,却让他惊喜之余,又不免有些疑惑:非亲非故的,他干嘛对我这么看重?寻思了好一会儿,才起身一揖,道:“老弟信任,委以重任,理当感恩戴德。只是常言道:无功不受禄。季高何德何能,蒙老弟如此看重,心中欠安呐!”

这话说得却有些直率了,不过萧然向来喜欢直来直去的性格,亲手扶他坐下,道:“看重什么的,左大人也不必太谦。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萧然是实实在在敬重你的为人。同然堂是个重担子,搁在别人身上,我还不放心呐。”轻叹一声,道:“目下时局,左公自然都看在眼里。以李鸿章的羽翼势力,倘或迁都杭州也好,成都也罢,你说李鸿章会不会答应?如若从中起事,则长毛祸乱放平,新祸又起,相信这样的局面,你也不想看到。因此唯今之计,只有缓缓后图,左公以为然否?”

左宗棠这才释然,大喜道:“没说的。老弟能与我推心置腹,左季高唯有鞠躬尽瘁!”

萧然道:“大人先别客气,萧然还有一事相求。”

左宗棠道:“老弟的事,便是我的事,但说无妨!”

萧然故意停顿了一会儿,才道:“长毛祸乱已平,江南一带已无匪患,各地军备,包括地方团练,还都是战时的编制。一方面朝廷要支付大笔的军饷,另一方面,这些军队也造成了地方督抚的戒备钳制。裁军之议,早在年初已有争论,只是北边一乱,这事就搁了下来。目下又是刚刚迁都,如果朝廷出头来下这个诏令,难免会引起地方上的一些流言,所以我想请左公出面来挑这个头,给朝廷具一道奏折,请求裁军。你看如何?”

左宗棠面色登时变得凝重起来。关于裁军一事,的确是早有主张,事实上为了维护地方安定,裁军也是势在必行的。但是作为地方大佬,谁不想自己的实力更雄厚、势力更稳固?曾国藩素来谨慎,裁撤湘军时还要推三阻四,一直到调直隶任才肯遣散部队,更不用说左宗棠了。沉吟了半晌,道:“非是季高不肯从命,只是这件事,实在是棘手得很。我部下楚军六万余众,裁撤多少合适,有待商榷,这是其一;江南各省,除去汉军跟地方团练,还有八旗军,这些个公子兵、老爷兵,饷银那的勤,平日里游手好闲惹是生非,打仗的时候狗屁不是。真要裁军的话,他们怎么算?这是其二;第三个,要我带头裁军,也无不可,只恐回头朝廷下了诏令,而其他督抚不能够令行禁止,却又如何?”

萧然很是干脆的道:“裁军数量,还要由兵部、户部会同布军衙门,再行议定。八旗军跟汉军,无论战时编制如何,一律都要裁减。至于第三个么,呵呵,你想,如果你率先上折请奏裁军,李鸿章的淮军又该如何?如果他拒不裁军,那么便给了其他督抚以口实,因为迁都江宁这件事,所有人可都瞧着他眼眶发青呢。以李鸿章的精明,必然会主动要求裁军。如果江南实力数一数二的淮军、楚军都裁了军,你认为其他各省,还有谁敢不听令?”

左宗棠揣摩着这几句话,渐渐笑了,颌首道:“原来如此!老弟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高明!多亏老弟点醒,这件事我回去就办。”

两人相视而笑。当下又就时局政务,以及新近跟英法美三国签署合约一事,谈论一番。中国政府一雪前耻,终于扬眉吐气,而西方欧洲列强此时正闹的不可开交,说起来实在是大快人心的事。而让萧然倍感欣慰的是,这位左季高果然如历史说述,外交态度上,可称是位强硬分子,这一点与自己不谋而合。

第一百八十一章 裁军

左宗棠的这一番攀谈,直到午时才算结束。左宗棠率,颇对萧然胃口;而萧然对政局的敏感、前瞻和洞察力,还有果决明快的作风,都令左宗棠极为叹服,大有相见恨晚之意。也许是由于年纪的关系,萧然言语之中,难免带出些直率,心机跟城府也远不如官场老手那般油滑深沉,但是对于大局的判断跟掌控,却又极为老道,似乎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左宗棠对时局的诸多疑惑,他都对答如流,侃侃而谈。这相互矛盾的两面,竟在他身上居然如此巧妙的结合起来,形成一种独特的风格,愈加令左宗棠钦佩不已,在他看来,即便是诸葛年少、公瑾当年,怕也不过如此吧?

当然,如果他直到萧然是二十一世纪穿越来的投机分子,故意一定会万分鄙视的。

两人从早上一直谈到中午,兴致勃勃,越说越是投机。直到在外头把风的梅良甫饿得头昏眼花,实在顶不住了,进来央求二人用饭。左宗棠这才发现已是午时了,连忙告辞。萧然笑道:“都这个时候了啊?时间过得可真快,好像我肚子里还有好多话没说完似的!”

左宗棠十分欣赏他的快言快语,虽显稚嫩,却不失真情真性。当下慨然道:“萧老弟,该说这话的人是我才对啊!我今年已五十有二,除去友师曾公,未尝真正佩服过谁,直到今天见到你,才知道我原来不过是井底之蛙。人尝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只恨季高缘浅,未能早遇高人啊!老弟的眼光见识,实乃当世之奇才,久后必成大事!左某诚心拜服,从今往后,但有效命之处,我一定不遗余力,赴汤蹈火!”

左宗棠地性格。素来是言出必践,这一句话,其中深意不言而喻。萧然十分感动,但是也不便过多解释。只抱拳一揖,便带着梅良甫等人离开客栈。

回到皇宫,刚好眉跟兰儿下朝回来。这天朝堂上果然如预料的那样,风平浪静的。只处理了一些关系到迁都的琐碎杂事。眉看萧然精神十足,打趣道:“小三子这一觉在哪儿睡的啊?气色不错么!”

萧然苦笑道:“睡什么睡啊?打昨儿晚上到现在,我这眼皮还没撂下过呢。上午出去见了个人,这不才回来么。”

兰儿奇道:“出皇宫了?见的谁啊这么大的排场。让萧爷亲自出马啊?”

萧然嘿嘿一笑,道:“左宗棠!”

这个名字,让眉跟兰儿两个多少有些惊讶。不过仔细想想。却也在意料之中。这一迁都。不单是李鸿章,包括左宗棠这些督抚都算在内。谁能坐得住?当下萧然将上午见面的事情说了一遍。这里头最要紧的一件事,就是裁军。

事实上这个主意是兰儿想出来地,也是整个倒清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个环节。这个时候提出裁军,真正要矛头所指的,并非汉军,而是满洲八旗军!

自打满清入关以来,八旗被认为是皇权统治赖以维持的主要支柱,因此被视为“国家之根本”,享受种种特殊待遇。清政府制定了一系列优养旗人地政策,宣布永远免征旗人的差徭、粮草、布匹,从此只承担兵役。这样的政策,是希望在经济上给予八旗官兵优厚的待遇,以便使他们长期保持勇武精神,为大清效力,但是这同时也是将一个庞大地白吃群体强加到了汉人的头上。这些八旗子弟,生下来就享有“月赐钱粮,不耕而食,不织而衣”的待遇,除了定期领取粮饷,清廷还要分配给他们份地。

而八旗驻防制度,开始于顺治朝,并贯穿整个清朝历史。顺治年间,各地驻防八旗军只有一万五千余人,到了清朝中期,人数便激增到了十余万人,这种状况一直延续至清末。所有省份,多则三万,少则一两万不等。清朝入关后实行“满汉分居”制,除了将在京旗人迁入内城、汉民迁到外城之外,在各驻防地也陆续修筑了满城,八旗兵跟家眷就住在其中,与当地汉民分治。无论是西安,杭州,还是成都,都设有满城,住在里面的旗人不需要从事任何生产,所有地粮食跟生活用品的供给,都由附近州县的汉人缴纳。

以成都为例,附近十六州县,每年向满城缴纳地仅粮食一项就高达九十二万石!对当地汉民来说,这是一项多么沉重地负担,可想而

在全国,八旗官兵地开支,居然占去了清政府总支出上!

在清政府推行“优养政策”地同时,也为旗人制定了一套严格的管理制度,不得擅自离城,不得谪居他地,像经商贸易、学习技艺、与民人交产、通婚或抱养民人之子,都在反复申禁之例。这样一来,八旗子弟既不能从事农业生产,又不能经商,只能依靠俸禄粮饷为主要的经济来源,当兵就成了旗人的唯一出路。八旗兵丁俸饷远高于绿旗汉兵,康熙年间八旗马兵每月饷银3,每年饷米46(23石),比起七品、八品的官员俸禄还要多(清政府规定满人只担任六品以上的官职),更非一般汉民所能攀比。

因为上述种种因素,旗人一旦裁军,就意味着旗人失去了赖以生存的粮饷,无疑是个噩耗。

入关之初在北京周边圈占的那方圆二百多公里内的十八万公顷汉民土地,就是旗人的份地,但是由于旗人不事生产,早就佃耕出去了,到嘉庆朝之后,甚至变卖给了汉人。尽管后来朝廷搞了几次“官代赎回”,但是治标不治本,旗人典卖土地已然成风。如果这些人回到北京去,靠什么生活?

因此这一次裁撤八旗军,必然遭至旗人的抵触。而抵触的结果,只能是造成满汉矛盾的进一步激化。在北京的时候,怎么着都成,现在却是在江南,汉人的地盘上,这种矛盾的爆发,会导致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也就不言而喻了。

这是暗度陈仓的一招,目前最关键的问题,是李鸿章的态度。裁军的利害关系,以李鸿章的精明自然不会看不出,但是这是个老谋深算的家伙,他究竟会如何应对,谁都不敢打包票。

萧然唯一可以赌的,就是李鸿章的野心。只要他还想当这个皇帝的话,推翻满清是必然的一步,这样的诱惑,希望可以迫使李鸿章跟自己站到同一条战线上。

十天后,杭州四百里加急送来一份奏章,正是左宗棠的《奏请裁军疏》。奏折中陈述,长毛捻匪覆灭后,江南时局平定,但是各省军队庞大,即消耗了朝廷的巨额军费开支,同时也不利于国家的安定。因此奏请由浙江楚军开始,正式裁军。

此折一出,不啻于凭空丢下一枚重磅炸弹,朝内朝外一片哗然。江南诸省,省省驻有重兵,对于朝廷来说,其压力是不容置疑的。但是裁撤地方军备的同时,就等同于把八旗军摆到了一个异常尴尬的层面上。八旗军不裁,地方督抚都在那看着呢,谁敢轻易放弃多年拼杀来的家底、松开手中强有力的权柄?势力间的平衡一旦有被打破的危险,为了自保,就算朝廷下达诏令,显然到了地方也变成一纸空文。而地方督抚一天不裁军,朝廷就要难受一天。

如此两难的局面,所有人都在猜测朝廷的意图。一时间山雨欲来,由江宁开始,一种空前沉闷的气氛迅速在各省蔓延开来。十月十二日,慈安、慈禧召开军机处、内务府、兵部及步军衙门,紧急会议。但是这本来就是个异常敏感的问题,是颗随时都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进退都不是。包括议政王奕乱拿主意。

接连两天,会议在死气沉沉中进行,绕来绕去都还是一句“尚须再议,不可操之过急”的空话。肃亲王华丰素来强硬,提出江南省份先即裁军,绿营跟地方军、团练一律裁减半数;当地驻防八旗军,北调河南,会同山西八旗军去攻打石达开,收复西安。这样一来,短时间内应该可以缓解江南的矛盾。但是军机大臣文祥、步军衙门统领景寿的意思,近十万人的八旗大军突然北调,必然给北方造成巨大压力,八旗军的最终归属不解决,旗人仍然是人心不稳。最关键的问题,北方时局本就不稳,一旦动乱,只怕连江南这短暂的和平也无法掌控了!

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办法,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甚至还不如在江宁重新圈分土地、构筑满城来的稳妥。可是这样办法,李鸿章能答应么?

而在这一筹莫展的时候,李鸿章也终于一纸奏折递到了两宫的案头:奏请裁军!

第一百八十二章 星火燎原(上)

鸿章的淮军,实力江南第一。而定都江宁之后,江畿重地,他的态度对江南乃至全国来说,都至关重要。

奏章写的简单明了,请求裁军,并说“裁军大计,亦早主理,迟则生变”,那意思分明是说,要裁军就赶紧,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一个楚军,一个淮军,都先后表明了态度,朝中这一帮老重臣可就都坐不住了。有的赞成有的反对,搞的奕示:“能否先行安抚,具体事宜容后办理。”但是慈禧太后冷冷的丢过来一句:“失去了眼下的机会,回头各省汉军重兵裁撤不掉,六王爷可有什么好办法?”吓得奕

太后下了懿旨,无论是八旗军还是汉军绿营,以及地方乡勇团练,所有军队都要酌情裁减,着军机处立刻会同各部,拟出章程。

在镇压太平天国的这十余年中,江南诸省八旗军已经激增到了十三万七千余人,如此庞大的军队,就算要砍掉一半,那也是七万人的大军!这么一大票人马如何安置,立刻摆到了日程上来。在江苏圈地,构筑满城,不单李鸿章不能同意,就是当地的汉民也不能答应。旗人不事生产,又要划占本就捉襟见肘的土地,还要指着全省人民去养活,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斟酌来去,还是按照肃亲王华丰的意思,以北上平叛为名。将各省驻防八旗军抽调一半,北上收复西安。当地绿营汉军,除保留基本建制之外,裁撤约一半人员,朝廷给付路费,遣散回籍,不能回籍者,由地方设法安置。乡勇跟民团,分两步裁撤完毕。裁减下来地人员,仍然由地方政府就地安置。

这样的裁军办法,应该说已经尽可能的平衡了各方利害。十月末,朝廷正式颁布了诏令。由军机处、兵部、步军统领衙门联合转发各省。汉军的安置,尽管人数众多,但问题不大,至少大家都生者两只手。完全可以挣口饭吃。目下江南正值工业起步,用工的工厂比比皆是,带动的商业也都发展起来,或者做点小生意。或者到工厂去做工,正好弥补了劳动力的不足。但是旗人就不同了,这些白吃群体无论到哪里。都要指着别人来养活。随着裁军脚步的日益临近。满汉之间的对立情绪。也渐渐地凸显出来。

作为特权阶层,旗人在汉人的土地上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生活那叫一个滋润,如今一纸诏令调到北方去,眼见得是甭想再回来了。因此所有旗人,都对裁军的诏令表示出不满,其中以湖广一带最为严重。因为湖广总督官文,本身就是旗人,湖广一带共计八旗军四万三千人,也是人数最多地一个省份。眼看着自己的两万多同胞就要背井离乡,今后的生计难免成了问题,心里头那个郁闷就甭提了。

上面有政策,下面就会有对策。朝廷规定的北调日期,是截止十二月,也就是要在同治二年地年末。但是一直到十二月中,湖广八旗军仍迟迟不肯调动,从官到兵,大家都抱着一个态度: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反正有官文在上头撑腰,如果能将这事拖到不了了之,那就更好。

朝廷在这一方面,似乎是有意偏袒。江苏、浙江、四川等各个省份的汉军乡勇,包括绿营都已经裁撤完毕,只有八旗军,没有任何动静。这一来当地的汉民可就急了,怎么着,这是黑上我们要白吃白喝的架势,一天不走,还要一直养下去不成?

地方政府对于满城地管理,一向是比较谨慎的,尤其是汉人官员,两头都不能开罪。得罪了旗人,那就是得罪自己主子,明显是急着砸掉饭碗;而得罪了汉民,则怕激起满汉间的矛盾,导致民变。因此对于八旗满城,只好睁一眼闭一眼,顶多也就是一个报告上到省里,督抚如何决策,那可就不关自己地事了。

但是满城周边地州县汉民,已然被旗人统治剥削了多少辈子,原眼巴巴地指着这次裁军,至少也能减掉一半的包袱,但是现在这个美好地愿望却一下子变成了肥皂泡,如何能够容忍?因此各州县的汉民自发的联合起来,今年对满城的供给,按照朝廷的摊派,直接扣掉一半!

十二月末,正是各地向满城缴纳粮食、生活用品的时候。汉民百姓

做法,是按照朝廷诏令来的,官府也没有办法,但是子就难受起来,对于这些平日里花天酒地、锦衣玉食的大爷来说,就指汉民的供给活着呢,减掉一半,那岂不是给掐了脖子了?其他几个省份还好,大家都在观望,准备看看朝廷到底如何解决,但湖广的旗人众多,供给减半,立刻便乱了套。正月十三,在当地佐领的默许下,一部分旗人纠集起来,窜入周边的沫春县、陆东县,大肆抢掠,不单撬开了府库,抢走近万石的粮食,还将县城里的一些商号、布铺抢掠并焚毁,以掩盖罪行。消息传出,民情激愤,附近州县的民众自发的集结起来,到满城去讨说法。但是满城驻军拒不承认,并以聚众闹事为由,抓捕了一些带头民众。

事态迅速激化。周边十多个州县的汉人百姓愤怒异常,拿起木叉棍棒,纷纷赶到满城,将旗人围困起来,要求释放被逮捕的汉人,并严惩凶手。农历正月十八,一对旗人骑兵突出满城,企图驱散百姓,但随即引发了一场大规模械斗。随后满人向手无寸铁的汉人百姓开枪射击,打死打伤数百人!

面对太平军时,八旗军一触即溃,简直跟废物没什么区别,但是对汉人老百姓却如此凶狠残暴,如此明目张胆的恶性,就连绿营官兵也愤怒了,包括先前被遣散的乡勇跟民团,都纷纷赶来,冲击满城。面对潮涌而来的汉人军民,八旗军心惊胆寒,开炮还击。局势不断恶化,满汉之间的敌对,迅速在各州县蔓延开来,包括云昌、清宜等地的满人驻点,也遭到了汉人的围攻,半个月不到,整个湖广地区已经乱成了一团。

总督官文这时才终于慌了手脚,眼看绿营调度不灵,一面八百里加急飞报朝廷,一面向邻近省份求援,请求镇压暴民。然而始料未及的是,这一场满汉纷争就像一根导火索一样,将汉人百姓那压抑了几百年的民族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由于各地八旗军拒不北调,整个正月里,满汉之间的冲突不断升级,从一个省份到另一个省份,潮涌之势,已然势不可挡!

这一次汉民的爆发,是建立在有朝廷诏令的基础上的,某种意义上说,他们并没有违背朝廷的政策,只是由于都城南迁而造成的诸多不可调节的矛盾,将满汉之间的民族敌对迅速激化了而已。有了政策的保护伞,汉民也就完全没有了顾忌,多少辈人受到的屈辱,奴役,压迫,都借着这个机会彻底的爆发出来!

与此同时,由于工业迅猛发展,而暴露出来的诸多矛盾,也被搅了进来。封建统治下的士绅阶层,凭借手中的特权,压榨百姓的同时,也严重制约着资本运营。以新兴的商贾资本家为代表,开始幻想着从旧有的封建王权制度下脱离出来,因此不断的鼓动民众,煽风点火,将矛头指向了占据统治地位的士绅贵族。而对于士绅阶层来说,也惧怕新兴资本家的崛起,会威胁到自己的统治地位,迫不及待的要将其打压下去。敌对的立场,决定了矛盾的不可调和,最终这起满汉纷争,不断扩大,到最后竟形成了新兴资本家跟守旧士绅阶层的对立!

一些士绅地主,组织起民团,借题发挥,开始冲击并捣毁工厂、商铺。这对于庞大的雇工群体来说,无疑相当于砸掉了饭碗,很快这些人便团结起来,一场保卫工厂、保卫家园的战斗,轰轰烈烈的打响!于是满汉敌对,最终竟酿成了新旧势力的斗争,这一点,无论是地方督抚还是朝廷,都是始料未及的。

无论从那个角度来说,这都是中国几千年封建统治下的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革命,是被封建思想禁锢并奴役和压迫着的思想的第一次爆发!这不单是由于新兴工商业的繁荣发展让百姓尝到了甜头,满足了基本的物质需求,同时也由于各地方西学馆的创办,使得西方的先进思想迅速流入中国,并不可遏止的在中华民族固养升息的土地上传播开来。当自由和平等第一次出现在这些习惯了对君王顶礼膜拜的人们的脑海中,并开始生根发芽,也就注定了不会再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阻挡这一场星火燎原的历史变革

第一百八十二章 星火燎原(中)

治三年,这一年的新年对于大清朝廷来说,真是屋漏上至宗亲王爵,下至文武百官,所有人都在惴惴不安中度过。其实江苏省来说,还是比较平静的,因为这里毕竟是天子脚下,京畿重地,并且李鸿章治军有方,无论是汉军绿营还是八旗军,都没有闹出什么乱子。但是不出乱子并不代表就真的什么事儿都没有,尽管朝廷千方百计的封锁各省动乱的消息,但是这么大的事儿毕竟瞒不过天下人耳目。很快,江苏的百姓中也渐渐流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归根结底一句话:大清国气数尽了,怕是要亡国了!

从正月开始,江宁就开始戒严了。皇城内外,大街小巷,一片死气沉沉的,连传统的正月十五闹花灯也取消了。这空前沉闷的气氛,压的大清国大大小小的官儿都有些喘不过气来。尤其是奕宗支亲贵,更是如坐针毡。当初迁都的时候,就觉着不是什么好事,只是没想到事情竟来的这么快!

这一天下了朝,老五太爷绵愉挑头,撺掇华丰、奕澴等一帮人,来到奕的府上,想跟他商量商量,请他出来拿个主意。奕憋气加窝火呢,江宁不比北京,羽翼都没了,所谓的什么议政王、总理大臣、军机大臣,都只剩下了五光十色的一个空壳而已,成了名副其实的空架子。

因此当老态龙钟的惠亲王代表大家表明了意思,奕道:“我拿主意?你们瞧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拿什么主意?如今我才真真儿是没了毛地凤凰不如鸡呀!要权没权,要人没人,满朝文武有一个算一个,谁还把我这个议政王放在眼里头?搁我说,你们几位也别在我这瞎耽误工夫了。正经的多吃点多喝点,拣模样周正的,再纳上两房福晋。趁着祖宗的福荫还在,多乐呵乐呵。比什么都强!”

这话要搁在旁人嘴里说出来,只当是一乐儿;但是奕平日无论在什么样的场合里头,都是老成持重。便是很熟悉的人也从来不肯轻易开玩笑的。今天竟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了!众人地那一颗心,顿时变得拔凉拔凉的,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茬儿。绵愉又是悲又是怕,手里那翡翠镶金的鼻烟壶也拿不稳了,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几瓣。

奕澴在旁边听着他喘气声儿都不对劲了。还道他是上了年岁,一不留神抽过去了,连忙过去就要掐他人中。绵愉推开奕澴。颤巍巍地站起来。道:“六儿啊。你可不能这么想啊!好歹你也是议政王,是当今皇上的胞叔。所有的旗人可都把你当成是主心骨儿哇!就当是看在爱新觉罗列祖列宗的份儿上,你可不能撒手不管啊!”

奕不想管的问题,是怎么管,拿什么管?得,反正今儿也没外人,我就敞开来说了:上朝的时候,你们也都在,应该能看得清清楚楚吧?所有的朝政,还不都是两宫把持,攥地死死的,我能说得上话么?从前单只东宫慈安一个,就很难对付了,现在又多了个慈禧,唉!我这个议政王,也就只剩下个虚名了,眼睁睁的让人给架空了,还管个屁啊!”

绵愉听了,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前边,老半天才憋出一句:“祖宗基业啊!……”啊、啊地整了那么几嗓子,然后就直挺挺地往后一倒,这回是真抽过去了。奕澴、华丰几个七手八脚的上去救,奕味儿,就甭提了!

怔了半晌,猛一跺脚,道:“兔子急了还咬人呐,要我死,那大家都别想好活!”转身便望外走。军机大臣宝鋆看他脸色不对,吓了一跳,连忙拉他,却被他一手推开,径自吩咐门房备了车轿,出门去了。

奕不住咬牙切齿,恨不得一把将他捏死。当初辛酉政变,就掉进他的套儿里,自己处心积虑的扳倒了肃顺,却让这么个吃里扒外、两面三刀的家伙落了个现成的便宜。现在奕头,受不了那忘忧散的摆布,才会让他一步一步的硬是把自己逼到了死胡同里去!倘使当初趁他根基未稳,真要是来个鱼死网破,又何至于

天的地步?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不过话了,这家伙弄的忘忧散,也忒阴损霸道了,竟生生的把自己一个堂堂的议政王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所有的意志、勇气,早都被那无法忍受的痛苦消磨的一干二净,只能心甘情愿的替他卖命!

要说萧然这厮,得了便宜,就好好的享他的清福便了。老婆孩儿都有了,两宫太后也都跟他勾勾搭搭不清不楚,整个皇宫内院,简直就跟他们家开的一样,活脱的就是一个太上皇!这样还不肯罢手,非要把个大清江山、爱新觉罗的基业断送了不可,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来到四季园的时候,奕好商量的,还则罢了,若不然,爷们儿也他妈豁出去了!

下人通报,半晌才出来,冷冷的丢过来一句:“自己进去,随从留下!”奕政王,不亲自出来接驾也就算了,连个下人都这么牛叉!

忍气吞声的进了园子,来到冬园,前两天才落的一场雪,现在天气渐暖,积雪已经开始消融了,微风也似吹来了阵阵暖意。满院子的梅花开的正艳,仿佛一片火红的海洋。一座嶙峋的假山突兀拔起,上面一角凉亭,掩映在翠柏之间,景色如画。这么好一园子,跟皇宫也没什么区别了,这假太监倒是真tm会享受!奕边气忿忿的爬上假山。

到了上头一瞧,萧然正穿着自己送给他的那件玄狐皮的大氅,神气活现的站在那里,跟周围一帮美女调笑呢。一看这袍子奕疼,只恨当初自己瞎了眼,给了这个白眼狼,穿他身上都嫌糟蹋了!

还没等他开口,就听一个银铃似的声音道:“六王爷,闲着没事不在你自个儿府上待着,跑这儿来做什么?扰了我们的兴致!”

仔细一瞧,却是九公主宁馨,还有丽太贵妃彦琳。八公主宁薇正在亭子上临风作画,挥洒丹青,大伙都围着瞧,不时品评一二。奕的火气立马按下去几分,规规矩矩的请了安。宁薇道:“成了,画也画完了,咱们散了吧,别耽搁了六爷他们谈正经事。小三子,我们先下去了。”

一边说着,一边还习惯性的朝萧然甜甜一笑。奕当初绷着个脸,拽得什么似的,跟你哥哥咸丰说话怕是也没这么温柔过,现在倒好,给这假太监调教的,活脱就是一狐媚子!真是邪了门了,这个假太监,长得跟个兔儿爷似的,咋就那么好?

彦琳带着公主两姐妹都下了假山,亭子上就剩下萧然。奕着要怎样来个开场白,显得比较有气势些,就听萧然先开口说到:“六王爷,我前儿才叫人给你送了白粉啊,怎么着又没了么?话说那玩意也挺金贵滴,你也别觉着反正是白给的,就当成面粉吃啊!”

听了“白粉”这两个字,奕矮下去三分。咳嗽一声,道:“那哪儿能呢?我今儿来找你,是有正经事跟你商量。”

“正经事?”萧然翻了翻眼皮,道:“有正经事你得去找两宫太后,在朝堂上商量啊,跟我一个内廷的总管商量什么?”

奕外了!这事关系我也关系你,要紧的很,要不然,我也不会跑来叨扰你的。”

“哦?什么大事啊,说来听听。”

奕也忒凶了,原本满汉一家,多少定下来的规矩,现在却变成了满汉敌对,大打出手,这么下去哪儿成?现在就连江宁的老百姓,也都在私下里议论纷纷,民心不稳啊!老弟,我今儿个跟你说句大白话,你跟我,也包括两宫太后,大伙可都是靠着大清朝权吃饭的,稳稳当当的坐着这大清的江山,不好么?万一出了乱子,大家都要跟着倒霉。老弟你是个明白人,那个,我说的这话,意思你该懂吧?”“不懂。”萧然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

第一百八十三章 星火燎原(下)

那种贵族特有的孤傲,在萧然的刺激下顿时显露了出来。脸色一沉,冷笑着道:“老弟,这么说便没意思了吧?不管是谁,做事情的时候都应该有一个底线,不要做的太过分,逼的大伙走投无路,那可就不好了。有句话叫做过犹不及,一旦撕破了脸皮,对谁都没有好处!记得当初你对我说过,咱们俩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俩蚂蚱,飞不了我,也蹦不了你。现在应该再加上一句:这绳子的一头,还拴着个大清国呢!你可别忘了,你今天的一切都是怎么得来的!哦,对了,我倒想起你还说过一句话,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再看老弟你,有家有业,娇妻美妾子女成双,又是两宫驾前的红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这鞋子怕是也穿上了吧?还舍得脱下来么?”

顿了一顿,看萧然并没有接话,还当是被自己的话给吓到了,心里不由多了一些得意,道:“老弟,你到底还是太年轻,做事冲动,考虑欠周详。今儿个只有你我,不妨跟你说白了吧:大清国要是真的倒了,你能捞到什么好处?当皇帝?哈哈,别忘了你的身份,一个太监要是当了皇帝,还不让天下人笑掉大牙啊?话我不妨给你撂到这里:就算有一天大清国倒了,坐龙椅的那个人,也绝对不会是你萧然!李鸿章,左宗棠,骆秉章,这些人都是多年养成的气势,几十年的勾心斗角,沙场征战,苦心经营才换来今天的身家,你想他们会服你一个靠投机取巧、在内宫里头混起来的毛头小太监么?说的好听一点,你这叫时来运转,说的难听一点。……哈哈,我想就不用我说了吧?”

“没关系的,说吧我挺得住。六王爷,你是想说我马粪蛋子发烧对吧?”萧然很是诚恳的点了点头,道:“我理解,的确是发烧了,而且一不留神还有点烧大发了。那么依着王爷,我现在该怎么做呢?”

“这个本王可不敢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恐怕得萧总管你自己个儿拿主意喽!”下,但是地方督抚各自为政。到底是散沙一盘;八旗军虽然没落了,可终归这天还是大清国的天,江山还是老祖宗的江山!并且北边还有若阿纳彦,还有满蒙铁骑!而朝堂之上,旗人仍然位居政要,就算大清国真的亡了,你以为,这开朝建基、整顿朝纲的事情,是仅凭着一张巧嘴巴就能做的来的么?哼哼!……”

也许这一番话压抑在心里太久了,甫一说出来。奕快之极,爽地冒泡,扬眉吐气指指点点的样子,颇找到了几分当年的感觉。一时说的口顺,还想再说下去,忽然有下人气喘吁吁地跑到假山上来禀报萧然,说是有客来访。奕时候还有比我重要的客人么?果然萧然皱起眉头训斥那下人:“没规矩!没看我跟王爷说话呢么?”结果那下人期期艾艾的说了句:“不怨我啊公子,来访的两个客人都具了名帖,一个是李鸿章李巡抚,一个是左宗棠左巡抚。”

这时奕里,脚下就是断石,放眼大片大片火红盛开的梅花林,再侃侃而谈,感觉上比较有型有气势。可是一听到李鸿章跟左宗棠的名字,心里头顿时咯噔一下子。差点从这假山上一头栽下去。他又不傻,当然知道在这个异常敏感的时候,两位汉臣大吏的突然造访代表着什么,难怪这个假太监如此有恃无恐,原来是早有预谋!

看看萧然,仍然是笑嘻嘻的一副欠揍模样,奕忍不住想找点什么东西丢过去。萧然见他半晌不吭声,道:“王爷您别跟下人一般见识啊,您接着说,我听着呢。”

奕大清国完了,我也就什么都没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萧然,你记着,这可都是你逼的!”

愤然转身便要下山,萧然却叫祝蝴道:“怎么这就要走啊?我还有话没说呢。”



萧然微微一笑,道

王爷,其实你也大可不必激动,我只想跟你说几句实错,我只是个太监而已,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其实根本不配跟你们这些王公亲贵相提并论的,但是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是顺风顺水的么?你一定会说,是运气,但我想也不尽然。

“六王爷,你是我所敬重的一个人,大清自打开国到现在,这么多地王爷里头,你也算的上是出类拔萃了,你有眼光,有魄力,有胆有识,单从支持洋务这一点,可以说,你比那些腐朽愚昧的满清权贵要强出百倍。但是有一点,你不识时务,看不清历史的发展方向,总希望按照你的想法,去兴国救世,却不懂得如何顺应时代地潮流。你位高权重,学识广博,懂政治,懂外交,在这些方面,我比你差出何止十万八千里!但是我仍然可以左右时局,你知道为什么吗?就一句话:我预见到了未来。

“时代在进步,这是历史的必然,是任何一个人都无法阻挡、无法抗衡的。六王爷,你是个聪明人,该怎么做,您也自个儿掂量掂量吧。至于我萧然,当不当得上这个皇帝,你就不必操心了。倒是你自己,何去何从,可要拿稳了啊!鱼死网破固然是好,但如果鱼死了,网还在,值得么?”



萧然忽然笑了,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不,这不是威胁,只是一句忠告。六王爷,只有两个相互对等,或是一方有足够的资本来激起另一方的欲望,才能让人去威胁他。可是你,现在还有这样的资本么?”

“好,好!”奕

人到了穷途末路地时候,往往都不会听进去任何的劝告。就像一个急红了眼的赌徒,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如何做最后一搏,妄图一下子翻本,而根本不会去考虑这最后一搏也输掉的话,自己的退路会在哪里。

奕回到府中,他便立刻召集满臣中的重要角色,将李鸿章、左宗棠去萧府与萧然密谋的事情,以及他跟萧然之间的谈话内容说了一遍。在场满臣听了,无不目瞪口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很明显了,大清的朝权,已经没几天好坐了!

震惊至于,更多的却是慌乱跟沮丧。很显然,现在的旗人,已经失去了可以跟汉人做最后一搏的资本,就连掌握最高大权的两宫太后,这两个正宗的旗人似乎也成了叛徒,靠不大住了。倒是有宝鋆等几个人,叫嚣着要迫使两宫太后放权,然后由奕话在这当儿说出来,连奕句:人头猪脑的东西!

此刻的江宁,除了梅良甫统帅的亲军卫队,还有景寿的火器营,以及萧然麾下的那一对随时都可能变身的魔鬼。而满臣中包括奕身边哪还有什么体己势力,除了数得过来的那几个王府侍卫,再有就是家丁了,总不能拉他们去把两宫太后、萧然那些人都干掉吧?更不用说在秦淮河畔,还泊着直隶水师、旅顺口水师的那些个军舰,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谁敢轻举妄动?

眼下唯一能行的计策,就只有使用软刀子。就跟当年辛酉政变时,肃顺玩的那一出一样,搁车,所有满臣旗人,从军机处到总理衙门,从内廷到外衙,同时给他撂挑子,整个朝政让他一下子陷入瘫痪。同时,再密令北方的僧格林沁、若阿纳彦,一切长着腿、能喘气的满蒙生物,都杀奔南方来。南方各省督抚的汉军势力,一则刚刚裁军,二来目前应该还没有真正的串联起来,仍旧是各自为战。只要行动够快,应该可以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

这是最后的机会,不是鱼死,就是网破。机会能有多大,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去思考了。反正如果不做这垂死挣扎的话,就只能束手待毙了。不过在大多数人的心里,仍不可遏止的萌生了这样一个念头:就算垂死挣扎,可能下场也是一样,甚至更惨……

第一百八十四章 最后一战

奕好。这种套格的密信,只要用一张事先挖好洞的纸套在上头,再读露出来的文字,便是实际内容。之所以要拍这样的电报,是因为整个电报网络都在萧然的掌控之下,不得不防。

这封电报的内容很简单,大清不保,速召集满蒙势力,南下控制局势。

电报发出的第二天,以奕贵,以及大学士倭仁、工部尚书爱仁、军机大臣文祥等一帮骨干带头,户部、兵部满尚书,内务府大臣、总理衙门、军机大臣、军机章京,几乎所有枢要部门的满臣,绝大部分抱病缺席。甚至包括步军衙门,尽管是在景寿的统领之下,却仍有几名满臣无故开勤。在这个敏感而紧张的形势下,这些旗人已经将平日的派别之争、此亲彼嫌放到了一边,空前的团结起来。这不单是为了大清国的基业,也是为了自己的前途命运。

当然,在这些人里头也有个别的汉臣,自以为得到了满清的重用,假使改朝换代的话,担心自己的身家地位会不保。只是这样的人极少数,这倒不仅仅是因为他们骨子里的民族精神觉醒了,更主要的原因,凡是汉人能够做到清廷有点权势的官儿的话,一般都极有眼色头脑,他们也当然分得清楚当前的时局,更应该投入到哪一个阵营之中,才对自己有利。

这一招搁车的把戏,结局却并没有像奕集体大罢工,似乎也并没有引起朝政的瘫痪,京城地恐慌。因为就在收到大臣们撂挑子这个消息的同时。眉有条不紊的从袖子里拿出两道拟好的懿旨,第一道懿旨,抱病大臣无论职位高低,一律准假,多久都准,手头的差事,全部由副手代理。比如军机大臣空缺,由军机章京补上,空出的章京位置,由军机上行走担当。但是有一点。请假容易,销假可得经过两宫太后的亲批才成。

第二道懿旨,原步兵衙门统领六额附景寿调任内务府,暂时接替内务府大臣职位,擢升江苏巡抚李鸿章,兼任步军衙门统领!

李鸿章原来虽然是江苏一省的巡抚,但却不是京官,照规矩在京城是没有驻兵权的,所以原设在江宁的两江总督衙门,也特地迁到了镇江。但是这回李鸿章接任步军衙门统领。也就等同于朝廷认可了其在京师地驻兵权!

这两道懿旨,真是一个比一个狠。这一来那些跟着撂挑子的满臣可都啥了眼。多年来各政要部门,满汉早已渐渐融合,由汉臣暂理政务,原也不是什么难事。最为关键的是李鸿章的淮军,头天刚下了旨,第二天就堂而皇之的开到了江宁城郊,四个城门都换上了汉军驻防!尽管没有正式下达戒严令,但实际上整个江宁都已经被围得跟铁桶一样了!

完了,完了!这不是要掐脖子了么?……

惊恐之余,好多罢了工的大臣就好像同时醒过神儿来一样。争先恐后的向两宫太后递折子,病好了请求销假。这回兰儿做的更绝,直接称病,回宫养着去了。连朝都不上,如何还能批复?愁得那一帮大臣好比老乡见老乡,真个是两眼泪汪汪了。最倒霉的是那几个跟着旗人一起闹罢工的汉臣。见势头不对,又想倒回来,可惜墙头草往往到最后,就只落得一个下场,两边都讨不到好,谁逮谁踹一脚。那头旗人自是气愤不已,这边地汉人,也纷纷指责其为汉奸走狗,弄的这几位连门都不敢出,生怕给吐沫星子淹死。

奕会玩地这么绝。忍了一肚皮的鸟气,进退不是,就只能死等北方的僧格林沁尽快率军南下,汇合地方上的八旗军,做最后这一搏了。

然而奕左,便已率领大军西进,汇合了从西安突入山西境内的石达开,总兵力七万余人,早已形成了一条坚不可摧的封锁线,只等着僧格林沁带着他的满蒙铁骑自投罗网!

暂且按下这边话头,且说江南各地的满人官员,包括闹的最凶地湖广总督官文,都没有料到时局竟会乱到如此地步,难以收场。但后悔是没有用的,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京城里满臣罢官之事,朝廷并没有封锁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各地。八旗官兵见势头不妙,搞

老祖宗留下的基业都丢了,不免急红了眼。官文哪变不民变的,赶紧拉出八旗队伍,打着勤王地旗号,十万火急的奔京城赶来。然而四川总督骆秉章,早已屯兵于洪家关,这头官文刚一动作,那边便尽驱绿营大军气势汹汹的杀了过来。远在浙江地左宗棠,率领数万楚军,乘船溯江西进,汇合了江西、安徽的汉军部队,宛如一把尖刀,只差八旗军咽喉!

除去湖广一带,各地的八旗势力都比较少而分散,早被汉军看的死死的,急得火上房也是丝毫动弹不得。官文打又不敢打,逃又不知道往哪儿逃,眼看大势已去,只有抱头大哭的份儿。

这些被分割开来的八旗军,早已不复当年入关时的勇猛剽悍,几百年的优养政策,在尽情的压榨并享用汉人血汗的同时,也把自己彻头彻尾的沦落成了一群懦夫、窝囊废。

江南时局,到此已成定势。如所有人预料的一样,最后的一站,在满蒙铁骑与石达开、盛左之间展开。战斗的经过,乏善可陈。僧王麾下最为悍勇的便是骑兵,但是在装备了正规炮团的汉军面前,骑兵简直就是一群移动的标靶。上百门短管曲射炮,加上数十门野炮的一轮炮火覆盖,炮弹就像下雹子一样丢过来,别说是骑马,就算你骑上飞龙,也叫你插翅难飞!更不用说装备了新式步枪、转轮式机枪,四百米开外的射程,还有什么活物能突破这道火力网?

只一战,僧王麾下,若阿纳彦的八旗军,再加上哲里木、卓索图、昭乌达,这蒙古战斗力最强悍的三盟铁骑,伤亡过半,仓惶撤退时,却发现退路已经被神出鬼没的石达开牢牢卡死。盛左派出信使传话过去,请僧王谈判,这位铁帽子王爷走投无路,终于缴了白旗。盛左的态度十分强硬,江南已然要变天了,改朝换代只在朝夕之间。所有蒙古族人,只剩下两条路:要么归顺,那就还是同胞,要么反抗,就地消灭你们!

大厦将倾,独力难支,尽管僧王一向是出了名的悍勇,可是此时已然回天乏力,如何不知这样的道理?为了草原上的万千族人,又如何敢同如此强横的部队抗衡?无奈之下签订草约,老老实实的拨转马头,“风往北吹”。



胜利的消息传回京师,汉人百姓莫不欢声雷动。所有人都明白这一结果意味着什么,这标识着汉人被异族统治和奴役了两百二十年的屈辱历史(从44年顺治帝入关,正式迁都.

第一百八十五章 民主共和(上)

这样做,只怕不合适吧!”在一片沉闷的气氛中,李特有的缓慢而沉稳的声音说道,“蛇无头不行,鸟无头不飞,这是自古以来定下的规矩。如果没有了这个规矩,那么地方上不都成了一盘散沙了么?季高兄所说的所谓总统,权利便不好规范,至于宪法也好,议会内阁也罢,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顶多是扯皮罢了。凡遇大政,你一言我一语的,到底听谁的?这岂不是要乱套么?所有人都来说三道四,我看我们这些个老家伙,倒不如趁早下台算了。”

这话中意思,很显然是担心这种共和制度,最终会影响到自己一班大佬手中权利的稳固。但是萧然在一旁玩味的看了他一眼,心里面却是明明白白,李鸿章是要趁此时机抓权,依然在做着皇帝的美梦。历史上的李鸿章,也是直到许多年后才周游西方列国,开拓了视野,才开始接受并推崇西方的资本主义制度,而此时的他,看来还远没有认清形势。因此也不说破,只是静静的等着听他下文。

顿了一顿,李鸿章用目光逐一扫过各位督抚,道:“国家大政岂可儿戏,这又是宪法又是议会,花样虽多,却嫌松散。少以为,还是如从前就好,帝王纲常岂可轻废?所以当务之急,是推举出一位大伙都能钦服的有道明君来,才是正理。”

众人立刻紧张了起来,你看我我看你,心里的算盘噼里啪啦敲的飞快。骆秉章更是连身子都欠离了座位,眼珠子瞪得溜圆,心说你李鸿章要是敢玩什么毛遂自荐。也先要自己个儿掂量掂量,看咱们能不能答应!

因为目下清廷定都就在江宁,在李鸿章的地盘上,所以各方督抚最忌讳的一个人,就是李鸿章。如果换上原来曾国藩在地时候,那是无可争议的大佬,是马首,而现在的李鸿章,刚刚脱离曾国藩的羽翼未久,很显然还不具备这样的实力跟威望。事实上这也是最让萧然头疼的一件事。现在的江南,督抚并起,唯独缺这么一位可以让众人心悦诚服的领袖。

萧然眼看这气氛不对,哈哈一笑,站起身道:“我说诸位大人,千秋大计,也不急在一时,这样吧,左公、李公,两个人的意见都摆出来了。各位先都仔细的斟酌斟酌,深思熟虑。咱们来日再议,如何?”

劳崇光连忙道:“甚好,甚好!正该如此!”

众人附和,当即散会,各回驿馆或官邸。李鸿章故意拖在最后,等众人都走后,对萧然道:“萧老弟,为何如此?方才我正要举荐你,以老弟你地见识眼光,文治武功。正堪当此大任!你放心,无论别人答应不答应,我李少必一力保你,早登大位!寸心于此。老弟可莫辜负了我这一片赤诚啊!”

萧然心说靠,你这番话蒙谁都成,唯独甭想糊弄我。你的心思,连你后半辈子的所作所为,我可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你丫摆明了是要坑我,先抚我上位,转移其他督抚的注意力,然后再借着太监之名,挑起清议。到那个时候,我下了台,大权自然收入你的手中,***,这不是火中取栗是什么?

要知道在中国,几千年封建思想已经根深蒂固的沉积在人们的头脑中,太监本来就为人所看不起。虽说汉高祖刘邦亭长小吏、明太祖朱元璋光屁股放牛,可是总归人家是一布衣白身,也没有低贱为人所不齿的地步啊!这就好比古时候的乐籍女子,终生、甚至后代都不准脱籍,不能参加科举,也不允许换职业。太监也是一样,一天做太监,就一辈子都背着这个名儿,想摘掉这个帽子,那可太难了!当然,像李鸿章这些个大佬,都是统率一方水土,如果硬要替他正名地话,花上大把的力气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地,只是李鸿章这个家伙,历史上连慈禧老佛爷的饭碗都惦记着要抢,会真心来保我萧然?开玩笑!

当下握着李鸿章的手,笑道:“李公美意,萧然心领,只可惜我压根儿就不是那块料。打个仗什么的勉强还凑合,谈起政治,治国安邦之道,我是一窍不通,如何能当皇帝?我倒觉得李公,远见卓识,尤其是你刚才说的那一番话,我觉着非常有道理。明日议政时,无论是总统还是皇帝,我都会推举你。”

李鸿章连称不

是眼中却分明闪过一丝兴奋神色。本来他说要推举一箭双雕之计,萧然想做皇帝的话,必然落入清议之中;倘或推辞,顺便也落了个天大的人情。听萧然说话这意思,看来已经领情了,那目的就差不多达到了。

聊了几句,便即分手。回到四季园,左宗棠早已等候在此。萧然屏退下人,道:“怎样,前日我们商量之事,都吩咐下去了么?”

左宗棠道:“放心,都安排妥当了。浙江一带,我已命胡雪岩联络了大部分工厂、商号,并且先前裁撤的汉军,凡是留在各工厂做工的,也都秘密召集到了杭州、绍兴跟宁波等地。估计这个时候,那边应该已经动手了吧。”

萧然点了点头,道:“好。浙江一乱,江苏必乱。这两个省份是士绅贵族势力最大地省份,拿下来,共和便有望了。至于李鸿章,当皇帝?嘿嘿,到时候可就由不得你了!”

左宗棠微微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萧然道:“左公,你我赤诚相待,有什么话但讲不妨。”

左宗棠道:“其实,今天李鸿章明显是想当众举荐你。老弟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的有朝一日面南背北,以你的才干,必可一展我中华雄威。至于名号,也不是正与不正,那也不是绝对的事情,古人都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只要地方督抚支持,正个名儿算什么?”

萧然笑笑不语。左宗棠又接着道:“如果我没看错地话,其实扶你上位,在不少人的心里都曾经打算过。因为你的身份特殊,虽然也拥有自己地势力,却不曾执掌地方实权,换句话说,你有人有枪,根基却嫌不足。这样的身份如果真的上位,对大家来说反倒是一种好事,因为各督抚大佬仍然处于平等的关系,互相制约,也不必担心谁会一人独大。关键的一点,正因为你根基不够坚实,必然还要仰仗诸位督抚,甚至可以组建内阁议会,从这一点来说,也等于在保留帝王权力的同时,最大限度的扩大了地方权力。这样的做法,岂不两全其美?”



左宗棠所说,其实就是君主立宪。这一制度作为资本主义向封建主义妥协的产物,最大限度的避免了阶级之间的斗争,或者说战争。如果萧然想做皇帝的话,肯定会选择这样一条道路,但是作为封建社会向资本主义社会过渡的政权,无论是二元制还是议会制,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进步,到最终所谓的君王都只能沦落成外交和礼仪的工具。这样的君主,看起来更像是个木偶,一言一行甚至吃饭走路都要循规蹈矩、小心翼翼,累也累死了。就像后世某某国家王储啊公主的,一天呆板的要死,到哪都有一帮狗仔队死盯着不妨,一不留神就会闹出绯闻来。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儿女,可爱的小萧邦、萧双,成为一辈子的傀儡。

萧然沉吟了一下,道:“左公的心意我知道,奈何萧然无心政治。我能为这个国家所做的,应该都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命运,会有更合适的人去创造,臂如左公您。”

“我?”

“权利就是责任。左公,非你莫属!”

……

第二天,李鸿章穿戴整齐,早早的便来到了会议现场。按照他的想法,今天是该有一个最后决议的时候了。昨儿个散会了之后,他便马不停地的拜会了跟他关系还算不错的劳崇光、彭玉麟等,以及几个在朝的汉臣,晚上又特意去见了萧然,自认为该拜的神也都拜到了,该画的大饼、抛出去的诱饵也都利索了。这才叫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所谓春风得意马蹄疾,今天的李鸿章,看上去容光焕发,精神抖擞,整个人都显得有些不一样了。骆秉章几个就在心里头暗暗嘀咕,左宗棠却沉稳如常,不露声色。萧然今天照例主持会议,先是一通长篇大论,说到一半的时候,一名军机处汉章京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把一封电报交给萧然。萧然展纸一瞧,面色登时凝重起来,道:“诸公,情形不妙啊!浙江来电,许多工厂、商号串联起来,集体罢工罢市,要求取消帝制,罢黜士籍特权,民主平等呐!”

第一百八十五章 民主共和(下)

萧然跟左宗棠的情心策划下,一场由浙江杭州、宁波各地同时爆发地资产级革命,就这样轰轰烈烈的拉开了帷幕,旗人政权垮台了,但是压迫在百姓头上的,还有士绅贵族,这一次斗争地矛头毫无疑问的指向了这些人。

封建王朝千百年流传下来的规矩,贵族或是当过官的,考取了功名地,都列入士籍,享受种种特权,相反地商籍、兵籍、匠籍、乐籍,这所谓的四种贱籍,本身的权利都被剥夺了,不能改换职业,子孙三代不得参加科考,等等。甚至连穿衣载帽都没有自由,尽管在雍正朝之后,曾一度开脱贱籍,但是在民间,这些人始终是地位卑贱,饱受冷帅,在赋税跟徭役上,这种品级的差距则更为显著,士藉不单好吃好喝的白白享受着政府的供养,还免征一切赋税徭役,相反,贱籍一面作为这个社会地主要动力,会出自己的辛劳作,承担地赋税徭役却要加倍,层层盘肃,甚至永世不得翻身!

为什么?!凭什么?!

当工业革命的洪流席卷大地的时候,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在这永无休止的压榨中惊醒,作为整个社会的支柱群体,上至资本家,下至商人,工人,都迫切地想摆脱这种剥削压榨,寻求一个公平公正地社会地位。这是时代发展的必然,是历史的大势所趋,任谁都无法阻挡,也不可避免。

自由。民主,平等,终于在公元1864年的春天,在中国大地上觉醒,并破土而出了!

数发万计的工人,商人集结起来,组成声势浩大地游行队伍,沿路捣毁了象征着士族功名地科考会场,祠堂,一直杀到府衙,将明镜高悬的匾额砸了个稀巴烂,士族官绅组织起民团,妄图对抗,但是现在的工人队伍中,相当一部分都是先前裁撤下去的汉军,对付这些地方武装,简直是易如反掌。

在左宗棠的授意下,楚军跟绿营部队只适当地维持秩序,并没有对这起冲突进行过多地干涉,这种默许的态度,更让浙江军民的斗争热情空前高涨。并从浙江开始,迅速蔓延到了其他身份,比邻的江苏,作为新兴工业最发达地一个省份。工人阶层占有的比重也是所有省份中最大的,最恼火的一个人,当然莫过于李鸿章了。

登基称帝,继续封建独裁同治,必然意味着阶级差别跟不平等特权的存在,资产阶级一旦翻身爬上了为。特权阶级都打到了,哪里还会有皇帝的饭碗?

其实以李鸿章的头脑,也并不是完全看不汪当前地社会形势,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场风暴竟然来的如此之快,又是如此的迅猛,眼下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迅速集合部队,准备封锁工业相对集中地几个城市,不管浙江如何,先要将江苏的资产阶级革命,扼杀在摇篮里!

京城江宁,亲军备森严,在加上然的火器营,李鸿章便有天大的但子也不敢硬碰,于是也顾不得再商议大计,火急从江宁赶赴镇江,李鸿章的淮军发展到现在,人数已将近九万之众,前次裁军裁撤掉了五万余人,但是他当然不会傻到完全按照朝廷政策来,当时就留了个后手,将裁撤的五万多万人统一安置在镇江。常州、苏州至上海一线。此是正好将这支人马拉起来,控制江苏局势,应该绰绰有余。

然而令他始料未及地是,他前脚刚刚抵达镇江,后脚整个城池便被团团包围了,围困镇江地部队,赫然正是然地火器营,加上景寿地亲军

其时李鸿章在兵力,只有不足两万,而围城亲军至少有一万人,火器营五六千人,这还仅仅是陆军,浩荡直隶水师、这还仅仅是陆军,浩荡直隶水师大小战舰足足,扬起黑洞洞的炮口,虎视眈眈的对着镇江城!

电报线路已然被切断,整个镇江一夜之间竟成了一座孤岛,直到这一刻李鸿章才终于明白,是谁在得用谁火中取票,困在城中的这位封疆大吏,此刻就仿佛一只笼中的野兽,多少年深埋在心底的野心,如今距离成功只剩下一步之遥,只差一步!!!

“大人,干吧!”

手下这一批心腹悍将,都是跟随他多年,征伐沙场而无往不利,在他们的眼中,素以悍勇著称的淮军,还没有哪一支军队可以阻挡,然而李鸿章地心里,却无比清楚,他面对是一群怎样的恶魔军团!

战,还是降?孤注一掷,还是束手就缚?

…………

素以果决明快著称的李鸿章,这一次却面对着一生中最为艰难的抉择,没有人知道那漫长的一夜是怎样度过的,只是在第二天东方破晓,当在镇江城头伫立了整整一夜的李鸿章显然走下来的时候,四十多岁正值壮年的身板儿已经明显驼了下去,拖在脑后的那条原来乌黑的辫子,竟然在一夜之间变作花白!

头顶,一片嗡嗡的马达声中,十多只巨大的氢气球欢快的飞入绚烂的朝霞之中…………

李鸿章终于妥协了,横亘在革命风潮前面最大地障碍,在这一刻轰然垮塌,民主共各的呼声,仿佛开闪的洪水,一泄千里,席卷了大江南北!中国的命运,也从这一刻起被彻底扭转,进入了一个崭新地轨道!当时代地巨轮隆隆碾过历史的陈迹,东方巨龙的起,将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挡!

五月初三,石达开率领四万精兵开进江宁,同时还带来了一个人----盛京将军纳彦辛夺,这位心勃勃的老丈人,还在梦想着一展宏图霸业,在盛京率领部队截击僧格林沁的时候,由承德趁机亲率大军南下,一举占领了北京城。可惜他大概没有想到,自己的乘龙快婿居然做得比他还绝,石达开、盛左分兵两路,突袭北京,将这位还正坐着皇帝梦的盛京将军一举擒获。纳彦到此都不敢相信然居然会对自己卸磨杀驴,所以当纳彦紫晴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以留下纳彦氏香火为要挟、让他解除兵权、解甲归田的时候,纳彦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中国的土地,谁都不能分割出去#涵若不服,我就打倒他服为止!”

然的一句话,斩钉截铁,掷地有声,纳彦颓然坐倒,他知道,那个在他脑海中萦绕了n久的美梦,已然在这一霎间灰飞烟灭。

五月初六,北京盛左接到江南电报,随即挥军北上,整编盛京原纳彦所部。

五月九日,江宁皇宫。慈安、慈禧两宫太后,携九岁的同治皇帝,下诏宣布退位,这一天,人们剪去了脑后那条标志着压迫的辫子,这一天,历经二百二十年的异族统治,神州沃土终于回归到了中华民族的脚下!

五月十五日,由社会各阶层代表组成的选举委员会正式成立,五月二十二日,第一届内客选举会议在江宁召开。

左宗棠以绝对优势,当选新中国第一任总统,李鸿章出任副总统。

公元一八六四年,农历甲子年六月初六,南京城头,左宗棠正式宣誓就职,礼炮如春炸响,带起一片欢呼,声如海啸,所过之处,尽皆化作一片欢腾的海洋,中华历史,终于正式揭开了新地篇章!

…………

第一百八八十六章 坐拥十二美人归(大结局)

“额娘,朕为什么要走?咱们还会回来么?”

“不回来了。我们也自由了,醇儿。以后不用在称,朕“要说‘我";也不用再叫,‘额娘"、‘皇额娘"了,一概叫娘。”

“为什么?”

“因为……”

宽阔江面上,一支三桅快船远远泊了锚,正面对着沸腾的南京城。船头,兰儿爱怜地抚摸着载淳的头,笑了笑,指着一个丰神玉立的背影,道:“淳儿,你叫他什么?”

“小三……朕,我、我不敢叫……”九岁地孩子已经懂事的多了,一看到那身影,载淳幼小的心灵就忍不住发颤。旁边的听眉俯下身子,柔声道:“淳儿乖,叫爹!”

“……爹?”载淳小脸儿涨的通红,也不知哪里来地勇气,忽然大声道:“他不是我爹!我阿玛,是爱新觉罗奕宁!”

听眉笑容一僵,连忙去捂他的嘴巴。萧然笑着转过身来,用极其难得的温柔语气道:“别难为他,还是个孩子嘛!呵呵,以后慢慢会习惯的。”

兰儿感激的一笑,将载淳搂入怀中,温柔的目光,却始终落在萧然的身上。

一艘小船远远驶来,船头上,立着一个铁塔般地壮汉,挥手大叫:“大人,等等和尚!”萧然不禁皱了下眉头。小船轻快,眨眼以到近前,萧然叫人抛下一根长绳,花和尚伸手抓住,猿猴一般迅捷的爬了上私

萧然愠声道:“弟兄们都散了,你怎么还不走?”

“狗日地!”花和尚没有回答萧然。却忿忿地骂道:“老段跟马超这帮混蛋骗我。他们早都偷偷上了大人地船,却不告诉我!老段,马超,你们两个兔崽子给我滚出来!”

“恩?!”萧然一愣,连忙命船上水手搜查,果然在后舱里,段兴年、马超,还有十来个弟兄,都是原来大兴山地,垂头丧气地被赶了出来。马超盯着花和尚恨恨的道:“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就知道你一来会坏事!”

萧然沉着脸道:“弟兄们不是都散了么?你们怎么还留在这里?”

一票弟兄苦着脸道:“没家没业,没地方可去。”

“靠!一人一万两银子的安家费,什么家业置不到,非粘着我做什么?”萧然又好气又好笑,看着段兴年道:“老段,你家里不是还有兄弟姊妹的么?怎么也跟着他们混?”

段兴年挠了挠头皮,嘿嘿笑道:“钱我倒是捎给他们了。可是我一个……一个太监,再回去总觉着丢人,还是跟着兄弟你好。”

“不行不行!我要退休过正经日子,跟你们这帮家伙混不到一起去!都滚蛋!”

一听这句话,众弟兄立刻不约而同的叫了起来:“林教头!帮大伙求个情啊!”

林清儿笑吟吟走了出来,道:“相公,我听程通跟赖三爷都说,他们选的那座岛大的很,太空旷了。也没个人气,人多热闹下也好啊!赖三爷还说。他叫人在那岛上盖了不少地宅子,整个大兴山的弟兄搬过去都差不多了呢。等他们闲下来了。也好到岛上去叙叙旧啊!”

“靠!”萧然大叫道。”这两个家伙,我要的是世外桃源好不好!感情给我整了个大车店啊?”

气归气。但是看来已成定局,只好认倒霉。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摸出一卷白绢,还有一封信,道:“和尚,你来的正好,适才走地匆忙,忘了点事情。

这件东西,你立刻去交给左宗棠。”

花和尚接过白绢,一时没捏住,被江风展开半幅,上面笔画勾回,却是一幅地图。兰儿跟听眉均觉好奇,要过那地图看了看,当即认出这是英国使臣献上的一卷世界地图,上面用朱砂笔做出了特殊地标记。兰儿指着那几处标记,道:“小三子,这又是什么?”

“这里啊,“萧然看了一眼,笑道:“这里叫波斯湾,现在还是个贫瘠之地,不过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成为万众瞩目地焦点。这是一座巨大的地下宝库,拥有了它,未来多少年我们都将立于不败之地。另外还有一些东西,发明创造啦,政治事件啦,军事革新啦,等等,也许都会影响整个人类地历史进程。我拣主要的东西,都记录在信里,以左中棠的见识魄力,相信一定会很好把握的。”

听眉跟兰儿惊讶的对视了一眼,听眉低声道:“小三子,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知道这么多事?”

萧然微笑道:“我是什么人,现在还重要么?”

“是啊,管那么多做什么?”兰儿也笑了,“重要地是,小三子成了我们姐妹的相公,再也跑不掉了!”

花和尚期期艾艾地下船,一边道:“大人,你们可得等着我,别把我支开,然后你们自己跑了!”

萧然笑骂道:“滚,再啰嗦叫弟兄们把你丢到江里去!”回过头道:“娘跟雨婷她们呢?走,跟她们说会话去。”

来到船舱,老太太年纪大经不得折腾,带着一双孙子孙女,已经到中舱歇着去了。本来宝禄跟安德海也跟着一起到岛上去的,可是安德海总是不大招人待见,跟大伙也插不上话,宝禄便领着他到后舷钓鱼去了。……倒也有几分夫唱妇随地味道。

彦琳带着众姐妹,正说说笑笑的好不开心。老婆们这下子总算聚齐了,从头望过去,听眉,兰儿,彦琳,雨婷,林清儿,纳彦紫晴,宁薇、宁馨两姐妹,和宫幸子,雪瑶,再加上一个小竹,一个小月。

十二位娇滴滴地美人儿,无一不是沉鱼落雁,国色天香,有地清丽,有地娇俏,有地端庄,有的妩媚。聚在一堂,整个船舱都辉映生春,便是后宫佳丽三千,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古人形容美女,有个词叫做秀色可餐,萧然扫视一圈,忍不住激动地热泪盈眶,心说哥们我这个顶个儿地极品,是不是就相当于满汉全席了?性福在哪里呀性福在哪里……

宁馨见萧然进来,俏脸一板,道:“小三子,你可知罪?”

萧然恰好走到她身边,一把搂在怀里,在鲜嫩的嘴唇上使劲儿亲了一口,道:“知罪知罪,雨婷有了,雪瑶有了,现在紫睛也大了肚子。馨儿,我一定全力以赴,努力把你给……”

“呸呸呸!”宁馨小脸儿登时羞红了,众姐妹都笑了起来。雨婷道:“小三子,别打岔儿,馨儿可是跟你说正格儿的呢。现在呢咱们姐妹总算都聚齐了,你自己个儿说,有没有什么地方亏欠我们地?”

“啊?没有啊,我天生老实,一向是遵纪守法规规矩矩的……”

“呸!你老实,这世上便没有坏人了!”雪瑶刮着脸羞他,宁薇在一旁接口道:“小三子,姐妹们可是都跟了你了,可是你都跟谁拜过堂呀?”

“拜堂?”萧然一拍大腿:靠,还真别说,貌似都给半推半就的默凹了,可是一个正式拜堂的都没有!人家雨来娶了一个萧莹,都还是敲锣打鼓明媒正娶的呢,哥们娶了十二个,一个都不拜堂,的确过分!

当即大笑道:“好,拜堂,到了岛上就拜堂!哈哈,我萧然要一下子娶十二个老婆,这堂拜的爽啊!……那个啥,磕头鞠躬什么地,可要一起算,不能一个一个的来,要不相公这脑袋还不磕开了瓢啊?”

船舱里顿时响起一阵银铃般的娇笑声。萧然忽然若有所思的道:“等等!一起拜堂没问题啊,可是拜完了堂呢?好像就要……啊啊啊?”

众女一下子都红了脸儿,掩着嘴低低偷笑,但这么多人在,谁也不好意思再说出什么话来。宁馨一跺脚,道:“这个色心不死的臭太监,咱们人多势众,还能让他调戏了不成?姐妹们,咱们今儿就豁出去了,好好教刮教刮他!小三子,今儿还就从了你了,一起拜堂,一起入洞房,姐妹们一人一遍,要是有一个人轮不到,就把你切了做真太监!”

“好!馨儿的主意好,就这么办!”

“啊?!”

萧然一下就傻了眼。见势不妙,拔脚要开溜,早被众女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按住。一个凄厉无比的声音响起:“快去北京,找回春堂李景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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