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八零之军妻养成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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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八零之军妻养成计划》

第一章：新生

一九八零年十二月十二日。

西北，离边境线只有百十公里的农村，一户土胚房里，几个人正围着一铺炕，炕中间躺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醒了，醒了，妹妹醒了。”一个年轻男孩的声音惊喜的说。

秦小雨努力的睁开眼，就看见几张惊喜的脸看着自己，不是死了吗？秦小雨使劲眨眨眼看着乌黑的房顶，发黑的墙壁，还有围着自己的几个人。

又赶紧闭上了眼睛，这是哪里啊？

“妹妹怎么了？”有个年轻的女孩问。

“也许退烧后，累了吧，这么大的雪，到山上找什么雪莲，咱们这山上哪有雪莲，都是被村头马家那个闺女给骗了。”一个年长的妇女抱怨道。

秦小雨闭着眼，脑海一幕幕闪过竟然全是别人的记忆，自己跑进了别人的身体？

“小雨，你是哪不舒服啊？给妈说，可别吓妈啊。”妈妈冯玉珍见闺女睁开眼又闭上，又睁开又闭上，吓的带着哭腔说。

“是啊，妹妹，你给哥说，哥去揍他。”秦小雨知道这是原主的哥哥秦朗。

秦小雨脑海里闪着原主的记忆，这具身体的原主也叫秦小雨，今年只有十四岁，刚上初二。平时人有点笨爱哭，老被班里的同学欺负，人就变得很自卑，不肯和人交往。

但是在家却是很受宠，有一个哥哥秦朗十八岁，没考上高中，准备过了年的冬天去当兵，一个姐姐叫秦晓霞，十五岁，和原主在一个学校上初三。

家里条件并不好，秦父秦振华却怎么都坚持让孩子们上学，为此家里穷的叮当响，常被村里人笑话。

秦小雨不明白怎么会这样，又睁开眼，看着几张真情流露的脸，心里也觉得有些暖暖的。

冯玉珍见秦小雨再次睁开眼，说：“傻孩子，下次别人说什么，你也不能信了啊。今天鸡下了两个蛋，妈一会儿都给你煮了吃。”

秦朗赶紧说：“小雨，等天晴了，我给你扣麻雀，烤着吃，可香了呢。”

秦小霞笑着附和：“是啊，是啊，你可不要再吓我们啊。”

秦小雨抿了抿有些干的起皮的嘴唇，嘶哑的说道：“好，妈我有点饿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先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秦振华赶紧推着冯玉珍说：“去，赶紧给小雨煮糖水蛋去。”

“好，我马上去。”冯玉珍高兴的麻利下炕去煮糖水蛋。

秦小霞扶秦小雨坐起来，柔声说：“你吃完饭，我教你写作业，要不明天你们庄老师又该说你了。”秦小霞虽然比秦小雨大一岁，个子却高半头。

秦小雨点点头不吱声，原主学习笨，性子木讷不爱说话胆子又小，在班里常被班主任老师各种嫌弃。

这会西北的农村还没有电，都是用煤油灯，灯上扣着个玻璃罩。灯火如豆，昏黄一片，秦小雨习惯了电灯的明亮，一时还真有些适应不了煤油灯的光。

在一家人殷切的目光下，秦小雨强迫自己吃下两个荷包蛋，还把一碗糖水都喝了。

秦振华夫妻这才满意的收了碗筷，让姐妹俩赶紧休息。

晚上她是和秦小霞睡西屋，秦朗睡厨房，秦振华夫妻睡在东屋。

秦小雨躺在热乎乎的炕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这会儿才有功夫梳理心情。

她记得今天是她十八岁的生日，没有蛋糕没人祝福，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双眼努力的看着门上的玻璃窗。

妈妈答应她等下了夜班，就买蛋糕来给她过生日，她等到生命的终结，也没有等来妈妈，还有她想见的那个人。

十三岁那年，她得了白血病，父亲秦风在知道这个病要花很多钱时，拿着家里所有的钱走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母亲原萍不信命，告诉秦小雨，再难也要笑着活下去。母亲的坚强乐观，也深深感染着秦小雨，每次化疗不管多难受，秦小雨都笑兮兮的告诉母亲：妈妈不疼，看我的头发又掉了。

后来秦小雨成了彻底的小光头，还每天对原萍说：“妈妈，你看，我现在就是聪明的一休，咯叽咯叽”说着还做着一休开动脑筋的动作。

常常逗的病房里的病人和家属哈哈大笑。

原萍打两份工，有时间还去天桥摆地摊，努力攒钱给秦小雨治病，直到两年后突然有个好心的L叔叔匿名捐款，母亲才辞去一份工作，可以好好的照顾她。

每个月L叔叔都会寄很多钱，有时候还会寄很多礼物，秦小雨的愿望就是能在十八岁生日时，见一面L叔叔，亲口跟她说声谢谢。

L叔叔给她发邮件，同意了她的请求，并且承诺，会在她十八岁生日那天来看她。

现在她穿越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那个世界的她是不是死了？那妈妈怎么办？她已经那么苦了，才四十岁，却看上去像五十岁，秦小雨想着心就疼的无法呼吸，不由的泪水滂沱，怕惊醒旁边的秦晓霞，死死咬着被角。

想起白天照镜子时，看到自己现在的容貌，和前世竟一模一样，只是前世自己天天躺在病床上，皮肤白的透明，而现在的她皮肤有些微黄，个头有些矮，才一米四多的样子。

秦小雨在胡思乱想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不亮，秦小霞就喊秦小雨起床，穿上棉鞋，棉衣棉裤，围上大厚围巾，书包里装了两块苞米面饼子，就准备上学去了。

秦小雨拉着秦小霞说：“我都没有刷牙洗脸呢。”

秦小霞着急的说：“来不及了，赶紧走吧，一会迟到了，又该罚站了。”

出了村子，在村口碰到了昨天骗自己去山上采雪莲的同班同学马娟。

马娟拦着秦小雨关心的问：“小雨，你昨天没事吧？我就那么一说，你怎么还当真了。”

秦小雨虽然上一世只活了十八年，但是病房就像一个小社会，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还有她得了重病，爸爸的抛弃，亲戚的冷漠，让她早早就尝尽了世间冷暖。

这马娟一看就是势力眼又有小心机的人，秦小雨没吱声，这会儿她还没从穿越这事里，反过劲呢，没心情跟她斗嘴，好在原主原本就是个闷葫芦。

秦小霞倒是在一边冷哼：“马娟，你下次再敢欺负我妹妹，我就把你搞对象的事说出去。”

马娟惊了一下：“你不要瞎说，我什么时候搞对象了。”

秦小霞也不搭理她，拉着秦小雨往学校走去，走在压实的积雪上，咯吱咯吱的。秦小雨非常喜欢这个声音，总让她想起很小的时候，冬天下雪时，妈妈领她回姥姥家的情景。

七八里路，两姐妹走了三四十分钟，秦小霞看着秦小雨进了教室才走。

秦小雨进教室，凭着原主的记忆，坐在第一排，因为她个子矮，一直坐在第一排。

教室里其他同学就跟没看见她一样，依旧在各自座位上说说笑笑，秦小雨庆幸原主平时孤僻不合群，让她有时间好好思考一下，以后怎么办。

第二章：适应

教室里有几个男同学围在教室前面讲台跟前的铁皮炉子烤火。

教室不大，但一个火炉也烧不暖整个教室，学校每个星期每个班级是限量供应煤的。每天由班级专门负责值日的同学生火。

秦小雨坐在教室门口的第一排，门一开，冷风就嗖嗖的刮进来，刚有点热乎气，又跑没了。

秦小雨不停呵着冻红的手，心想这也太受罪了，不过妈妈说过，没有什么比活着更好。

第一节早读课，班主任搬个凳子坐在讲台上，看着大家自习。

班主任是个二十二三岁左右，浓眉大眼的漂亮女人，叫庄爱芹，将近一米七的身高，是属于大骨架那种，所以不够柔美。不过这个年代找媳妇都喜欢找大高个，屁股大的，因为好生养。

庄爱芹非常不喜欢秦小雨，这个女孩又呆又笨，却偏偏长得柔柔弱弱的样子。这还是个孩子，要是长大了，肯定是个精致型的美女。

上午其他课，秦小雨都认真听，反正也没有人愿意搭理她，而老师们，都觉得她笨，也懒得提问她。

上一世，自己原本也上初一了，在病房时，护士阿姨们也轮流给她讲了些初二的课。

而现在的课本，内容要比她学的浅，所以秦小雨学起来，也没觉得很吃力。

让秦小雨讨厌的是同桌马军，在课桌中间用白粉笔画了条三八线，如果秦小雨的胳膊敢越过线，他就用圆规尖扎她。

秦小雨看着三八线，眯眼想了想，原主几乎每天都被扎过，越过线被扎，有时候没越过也被扎，这个马军却可以蛮横的过线。

这个仇她一定要替原主报了！

马军总觉得秦小雨有点变化，可又说不上来哪里变了，依旧是个闷葫芦，低头不吱声啊。

对！眼神变了，看他的眼神不像以前一样胆小懦弱，而且多了一分坚定和倔强。

马娟个子高，坐在教室的后面，忍不住偷偷打量秦小雨，这会儿重男轻女严重，女孩上学的机会少，一个班二十多个学生，就三四个女生。

这三四个女生中，就数秦小雨长得好看，多亏性格呆闷，要不全班男生都得喜欢他。马娟气愤的想着。

原主秦小雨在班级里也没有朋友，每天除了课间上厕所，几乎都没离开过座位，秦小雨觉得这样很好，可以让她多很多时间去适应这个新环境，既然老天让她重生了，而且这会儿妈妈原萍应该还是个小姑娘，她一定要攒钱，一定要找到妈妈，然后阻止她嫁给渣爸。

中午时，秦小霞跑来找秦小雨，两人坐一起，吃着干巴巴的苞米面饼子，秦小霞帮妹妹梳理了一下刘海儿说道：“小雨，你上课要是听不懂，就记下来，晚上回家，我给你讲，不要管别的同学说什么啊，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只是她们没有发现。”

秦小雨点点头，有个姐姐真好。

马娟在座位后面嗤鼻，她是瞧不起这两姐妹的，瞅瞅穿的衣服，袖口都磨烂了，里面的棉花都露出来了。秦小霞的裤子屁股上，还补个大补丁。

马娟的父亲是小队的小队长，每个月的布票都比别人家多两米，而家里就她一个闺女，很得宠，几乎每一季都做新衣服，在班里数她穿的最好。

秦小霞听见马娟在后面的嗤鼻声，生气的扭头，瞪了一眼马娟。

秦小雨拉回姐姐的手，微微一笑着说道：“咱们不和她一般见识。”

秦小霞气哼哼的转过头，对秦小雨说：“要不是他爸是队长，我都想揍她一顿，我就怕我打了她，春天家里给地里浇水的时候，她爸爸故意不给咱家分水。”

秦小雨上一辈子也没有种过地，而原主的记忆里，都是些很奇怪的东西，像家里的大事，几乎一件没有。所以不太懂分水是怎么回事。

吃了午饭，秦小霞又跑着去水房，用搪瓷缸子接了一缸子凉水回来，让秦小雨喝。

秦小雨吃半天干苞米面饼，嗓子早就干的冒烟，接过秦小霞手里的缸子，咕咚咕咚喝了两口，直觉得咽下的是一口冰渣子，从嘴一路冰到肚子里，这种冰凉的感觉，激的脑袋仁都疼。

秦小雨喝了两口，实在喝不下去了，小脸苦巴巴的看着秦小霞：“姐，太冰了！”

秦小霞还没有吱声，后面的马娟讥笑：“装什么大小姐，大家都能喝凉水，怎么就你不能喝了。”

秦小雨觉得这个马娟嘴真是欠到家了，不过秦小霞说不能招惹她，要不对家里种地不利，看来只能暗里整她了。十三岁以前的秦小雨，也是个淘的没边的孩子，爬树掏鸟蛋，抓四脚蛇放恶毒老师的粉笔盒里，只是生病后，身体不允许她淘气了。

这会儿见原主这么受欺负，灵魂里那点不安的小因子开始咕咕往外冒。

马娟见姐妹俩都无视她的话，更变本加厉了：“还真以为是金凤凰呢，就是考上高中，有钱上吗？”

“闭嘴！你怎么那么多废话！”教室最角落里传来一声不耐烦的训斥。

秦小雨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是个穿着黑棉袄的男生，五官清秀带着几分书生气，正瞪着马娟。

“张家林，你怎么那么多管闲事！”马娟立马不乐意的吼回去。

秦小雨回过头，听着两人的吵吵声，心里直摇头：幼稚！

好不容易挨到下午放学，庄爱芹进教室，让几个学习好的留下开小灶，其他同学放学。

看着庄爱芹对几个学习好的同学，笑的和蔼可亲，一脸灿烂。

秦小雨暗自撇撇嘴，低头收拾书包，谁让自己学习不好呢。

秦小霞因为初三要补课，让秦小雨先回家，外面太冷，就不用等她了。

秦小雨背着书包，用大红围巾在脖子上缠了好几圈，就露双眼睛在外面，磨磨蹭蹭的往家走去。

西部的冬天，最低气温在零下三十度，白天气温高的时候，也只有零下十几度。

冬天天短，这会儿太阳就像个咸鸭蛋黄一样，在西边的地平线处。

为什么是鸭蛋黄呢？秦小雨觉得她现在很饿，中午一个干苞米面饼子早消化了，现在饿的前心贴后背。

回家要路过边防团大门，正好遇见当兵的从打靶场打靶回来，战士们高唱着打靶归来，士气高昂的朝团大门走去。

队伍六人成排，占个半条马路。

秦小雨被这雄赳赳气昂昂迎面走来的队伍吓到了，看着自己好像走反了，挡住人家的路了，不由往边上让了让。

哪里想到，旁边看着是和路面相平的雪地，谁知一脚踩过去，是个引水渠，人直接翻进沟里去……

第三张：邻居

秦小雨觉得糗大了，看着一大排长得一模一样的脸看过来，窘迫的竟然忘了爬起来。

战士们碍于领导在一边，都憋着笑，继续唱着突然跑调的歌，大步往前走。

“我拉你起来。”

秦小雨低头懊恼，想着这些人赶紧过去，她再爬起来，却听见头顶传来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抬头一看，见一穿穿绿色军大衣的军人，目光深沉如水的看着自己，高大的身子微弯着腰，递过来一只手，手指修长，指甲修剪的平整整洁。

秦小雨准备伸手，却突然想起，她的手因为冬天天冷，都冻得红肿皴裂了，羞窘的把手往后缩了缩，小声说：“谢谢叔叔，不用了，我一会儿自己爬起来。”

罗湛看着秦小雨如清泉般水汪汪的大眼睛，心里一窒，太像了！压着心里的窒疼，微微一笑说道：“天冷，放学了赶紧回家，走路的时候不要走没人踩过的地方，有很多深坑。”

秦小雨点头“哦”了一声，等罗湛带着队伍进了部队大门，才七手八脚的从渠里爬出来。真是丢死人，不过刚才那个叔叔，长的挺帅的，高大不粗狂的身材，棱角分明的脸庞，本该是冷峻严肃的，却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只是一双黑眸太深邃凌人。嗯，按现在身体这个年龄，叫叔叔没错，对方怎么也应该有三十了吧？

秦小雨边拍着身上的雪，边胡乱的分析了下，然后接着磨磨蹭蹭的往家走，她只要一有空，就忍不住想，自己穿越了，怎么才能找到妈妈？对，攒钱！等自己长大了，钱也攒够了，就去找妈妈。

一想到母亲原萍，又忍不住眼红想哭。

刚到村口，就见秦朗裹个大棉衣，戴个老汉帽，冻的嘶里哈拉的吹着手，在原地剁着脚。

秦朗一见秦小雨，高兴的跑过来：“小雨，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小霞呢？咦？你怎么眼睛红了？谁欺负你了，我明天揍他去。”秦朗边嘟嘟囔囔的关心着，边伸手摘下秦小雨身上的书包，背在自己身上。

秦小雨被秦朗的关心，感动的眼眶酸酸的，又想哭：“我没哭，可能是冻的，咱们赶紧回家吧，我姐说一会儿她补完课，和同学们一起回来。”

秦小雨一进门，冯玉珍迎过来，帮着摘围巾，嘴里也是碎叨叨的说：“这么冷，鞋垫怎么不垫，我每天给你们烤在火墙上，早上怎么不长记性的垫上啊，你说这要是老了，得了老寒腿啥的，遭罪的可是你们自己，还有你姐，多大个人了，今天没穿棉裤，嫌难看，腿冻掉了，就不难看了。”

秦小雨抿嘴直笑，为了不让秦振华他们发现异常，她都尽量少开口说话。

晚饭后，冯玉珍也不让秦小雨姐妹俩帮着干活，赶着她们赶紧写作业去。

秦小雨乖巧听话的拿出作业，不会的地方问秦小霞。

秦小霞一直学习很好，见妹妹难得这么用功，就热心的坐旁边指导，秦朗依旧捧着武侠小说看的津津有味。秦振华两口子坐地上剥苞米。屋里一片和乐融融的气氛。

突然门外的大黄狗叫起来，随着听到有人喊：“老秦……”

冯玉珍听到喊声说：“像是隔壁张老三，你去看看吧。”

秦振华披了件大棉衣出门。过会随着开门的凉气，领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壮汉。秦小雨认得，这是隔壁邻居张老三，家里现在有三个闺女，一直想生个儿子。以前倒是有过一个儿子，可惜一岁多时得疾病夭折了。

张老三进门就说：“你家狗把我埋在雪堆里的野兔叼走了，你们看见没？”

冯玉珍不乐意了：“村里那么多家养狗的，你咋能说是我家的狗呢？再说我家大黄天天都拿铁链子拴着，可没撒开过。”

张老三一副我就知道你不会认账的样子，气哼哼的说：“看雪地里那狗的脚印，可是翻墙来你家的。”

秦振华也生气了：“老三，也许是别家的狗路过我家呢？”

秦小雨搜索原主的记忆，记得这个邻居很奇葩的，他家在靠着两家院墙的地方种了棵苹果树，有的树枝都伸过院墙，到了秦家。从苹果树坐果开始，张老三媳妇几乎每天都过来数苹果，偏生老三媳妇是个不识数的，今天数是六十，明天数又是五十八。后天数又是七十。为这事，没少在她家院里骂骂咧咧的。

张老三一副我不管的样子说道“反正老秦大哥，你得赔我家只兔子。要不我满村说你指使你家狗偷我家兔子。”

秦朗把书啪的扣在桌子上说：“你去说去，还怕你不成。”

张老三向来也是个浑人，梗着脖子说：“你个小娃娃还跟我拍桌子，今你家不赔我兔子，我就不走了。”

秦振华向来宽厚，这会儿也忍不住要翻脸了：“张老三，你不能这么耍不要脸。”

“我怎么耍不要脸了？我就是要我家的兔子。”张老三理直气壮的说。

“爸，别跟老张叔生气，明个咱们赔他家一只兔子。”秦小雨突然抬起头说。

冯玉珍停下手，看着自家闺女说：“你个傻丫头，赔给他一只兔子，不就等于承认咱家真拿他兔子了。”

张老三哼一声：“本来就该还我家兔子。”

秦小雨看家人都吃惊的看着自己，轻轻的说：“老张叔家前天吃鸡了，把鸡毛就埋在房后的雪窝里。妈，我瞅着像咱家那只芦花鸡。”

张老三脸一下难看了：“小丫头片子，你胡说什么呢？那是我家自己的鸡。”

“老张叔，你家就养了四只鸡，两只黄母鸡，一只黑母鸡，还有只红公鸡。啥时候有芦花鸡了？”秦小雨不紧不慢的问道。多亏原主的记忆平时竟记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因为胆小，也没跟人说过。

冯玉珍听了，一拍腿说：“对啊，你家啥时候养过芦花鸡？难怪我在房顶上骂大街时，你俩口子不出屋呢，敢情是心虚啊。”

张老三一脸尴尬：“谁心虚了，不想给兔子直说，干嘛赖我偷你家鸡。”

秦朗就要出溜下炕说：“那咱们现在提着马灯，去你家房后挖，看有没有鸡毛？”

张老三裹裹身上的棉袄，起身准备走：“行了，不用你家还兔子了。”

秦小雨捅捅秦朗，机灵的说道：“不行，老张叔回去把鸡毛挖了另藏个地方，明个再来要兔子咋办。”

秦朗点头说：“对，我现在得喊个证人看看，我去喊刘大爷去。”刘大爷刘汉生在村里算是有威望的人。

张老三急眼了，可是又没办法，只能看着秦朗拎着马灯去找刘大爷。

不多会刘大爷就跟这秦朗到了张老三家房后，秦小雨帮忙拎着马灯，秦朗接过铁锹按秦小雨指的地方挖，果然几掀就挖出芦花鸡的鸡毛。

张老三梗着脖子说：“这事有人陷害我。”

刘大爷冷哼一声：“行了，平日里，你没少干这偷鸡摸狗的事。明天你把你家鸡给老秦家一只，大冷天的，都回去吧。”

张老三砸吧了下嘴，没吭声，转头就回家了。秦朗送了刘大爷回去，到家后高兴的说：“小雨，你今天太厉害了，能断案子了。”

冯玉珍还是心疼那只芦花鸡，说：“小雨，你见了他家埋鸡毛，咋不早说呢？”

秦小雨吐吐舌头：“我当时没想到这个，今天急眼了，才想起来。”

“行了，不早了，都歇了吧。”秦振华命令道。

第四章：异能

接下来几天，秦小雨慢慢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她每天也小心的不让自己变化太大，要不太难解释了。

秦家人还是觉得秦小雨变了，变得爱笑，坚强了。

傍晚时分，天空又开始飘起了雪花，室外寒气逼人，屋内却暖融融的一团。

秦朗捣鼓着收不到台的收音机，突然抬头跟秦小雨和秦小霞说：“明天星期天，我带你们上山抓野鸡去，虎子哥也去。”

秦小霞点头：“好啊，好啊。”

冯玉珍纳着鞋底子，不满的说道：“去什么去，那么大的雪，再冻感冒了，再说，女孩子家，天天在外面疯跑像什么样子啊。”

秦小雨坐一边抿嘴笑着不吱声。

第二天一大早天就放晴了，白茫茫的一片，被太阳光一照直晃眼。

秦朗一大早就起来推屋顶上的雪，因为怕雪太大，压塌房屋。秦小雨和秦小霞扫院子里的雪。要不等春天化了，院里都是泥，没法走人。

因为惦记着要去抓野鸡，秦朗干得格外卖力。还招呼秦小霞，秦小雨快点。

秦小霞瞪眼，嘀咕还怎么快呀，都累死了。秦小雨抿嘴直乐。

正扫着雪时，就见一个穿着灰色棉衣，留着小平头的大男孩跑进院里：“秦朗，快，你们好了没？”

大男孩正是秦朗口中的虎子哥，和秦朗同岁，是刘大爷家的小儿子，叫刘家卫。在县上上高中。

刘家卫说着，看了一眼正在低头扫地的秦小雨说：“小雨，来，我帮你扫。”刘家卫长得很好看，国字型的脸，浓眉大眼，鼻梁高挺。一笑还隐隐有两个酒窝。

秦小雨笑着摇头说：“谢谢虎子哥，不用了，马上就扫完了。”她知道这个刘家卫一直都特别照顾原主。

秦小霞在一边打趣：“虎子哥，你咋不帮我扫？”不等刘家卫说话，房顶上的秦朗说：“你长得那么壮，还用帮忙啊。”

秦小霞恼羞成怒，团起一疙瘩雪朝秦朗砸去。

秦朗笑着跳开，也团起雪团砸秦小霞。一时间嬉笑一片。

秦小雨看着，也忍不住笑盈盈。加上刚扫了半天雪，小脸冻的粉扑扑的，格外耀眼。

刘家卫偷偷看着笑的眉眼弯弯的秦小雨，心里跟着暖暖的，他喜欢秦小雨，是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喜欢。

秦朗闹够了，赶紧张罗出发去山上抓野鸡去。刘家卫还拉了个爬犁子。说是到山上可以滑雪。

秦小霞装了点玉米面饼，又用一个掉了漆的军用水壶灌了一壶开水。

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才到山脚下，山不高，很奇怪山南面全是郁郁葱葱的松柏，而北面却光秃秃的，秦小雨实在看不出来哪能抓到野鸡。

秦朗指着松柏林子说：“不知道能不能逮着个呱啦鸡。”四人进林子，林子一冬天也没人来，雪深的一踩都到膝盖上。

刘家卫拉着爬犁说：“小雨，你坐爬犁上，我拉着你。”

“不用，我觉得这样挺好玩的。”秦小雨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这种感觉确实不错。

刘家卫笑着看着走了半天路，小脸红彤彤的秦小雨，宠溺的说：“行，一会走不动了，就吱声，我拉着你走。”

秦小雨笑笑没说话，安静的跟在大家后面。

秦朗扑腾的在雪地里一顿乱趟，也没找见呱啦鸡。倒是每走过一棵树，就使劲踹一下松树的树干，树上的雪扑啦啦往下掉，全落在身后秦小雨三人身上。秦小雨和秦小霞惊的尖叫，秦朗哈哈大笑着扑腾的往前走。

刘家卫团疙瘩雪追上秦朗，猛的塞他脖子里，凉的秦朗大叫起来，不甘心的追着报复刘家卫。

秦小雨在后面看着也很开心。秦小霞也努力往前扑腾着，去找秦朗报仇。

“人类来干什么啊？”

“不知道？不会是抢咱们松果的吧？”

“松果都藏好了吗？他们太好怕了，咱们赶紧藏树洞里，别让他们抓住了。”

“那边还藏着好多人呢，还拿着枪。”

“哎呀，会不会也是抢我们松果的？”

秦小雨被突然传入耳朵的声音惊到，抬头看去，两只灰毛松鼠正从树干上跑过。

她竟然听懂了松鼠讲话？！

秦小雨惊呆了，怎么会这样？难道穿越的时候，还带了异能？小说上好像有这么讲过。

能听懂松鼠的对话，那其他动物的呢？

正在秦小雨震惊时，不知什么时候刘家卫跑来，突然往她脖子塞了一团雪，冰冷刺激的秦小雨一下子跳起来，压下心里的惊愕，笑着说：“虎子哥，你太可恶了。”也团起一团雪去追刘家卫，刘家卫笑着跑远。

没有人发现松柏林深处隐蔽潜伏着一群军人，默默的看着嬉闹的四个人。

罗湛没有想到，今天在山上伪装训练也能碰见这个小丫头。笑的如此漂亮，明丽的笑容，像融化了这满山的积雪。亮汪汪的大眼被阳光照的，闪着夺目的光。

罗湛觉得这是他二十五年来，见过最暖的笑容，冰冷了很久的心，突然温暖起来。

“副营长，那帮孩子朝咱们这边过来了，咱们要不要终止训练？”三排排长董建国小声说道。

罗湛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下，董建国都出声了，这训练还怎么继续下去，呼啦起身，抖了抖白布披风上的雪，命令全体集合。

秦朗兄妹三和刘家卫惊住了，怎么就没发现身边有人！

秦小雨一眼认出来了罗湛，前些日子要好心拉自己一把的解放军叔叔。

秦朗原本就崇拜军人，梦想当兵，这会儿看见罗湛他们，激动紧张的不会说话，只会傻愣愣的站那里笑。

罗湛集合队伍，目光平淡无波的扫了一眼秦家兄妹，准备离开。

“首长，首长，我也想当兵，有啥要注意的吗？”秦朗突然开口喊道，他是个聪明的孩子，现在农村家里条件都不好，家里男孩多的，都想着送去当兵，可以吃几年免费饭，家里省下的口粮攒着，到时候等孩子复员回来，好娶媳妇。

秦朗知道自家谁也不认识，走后门都没地方走，现在得赶紧抓个人，攀下关系。

第五章：挣钱

罗湛听了秦朗的话，停下脚步，转身盯着秦朗看，也不说话。

秦朗挺了挺胸脯，立正站好，毫不惧怕的任罗湛打量。

罗湛心中满意，这是个好兵苗子，身强体壮，还有胆识，很多人被他这么盯着看，都会窘迫的低头或者看别处，这小伙子却跟初生牛犊一样，直愣愣的看回来。

“在家没事，好好锻炼身体，只要符合条件，就能当兵。”罗湛丢下一句话，带着队伍离开。

秦朗兴奋的跟刘家卫说：“你看，你看，刚才那个当官的说我能当兵。”

秦小雨不由笑起来，这个哥哥心眼好，还很单纯啊，人家只是一句很官方的话吧。

下午到家，秦小雨心里还惦记着自己能听懂松鼠对话的事，趁大人不注意，偷摸去逗家里的大黄狗，让它叫起来。

大黄狗任她怎么逗也不吱声，秦小雨没办法，找了个棍子使劲捅了捅大黄狗，大黄狗跳脚叫起来，汪汪汪叫着。

秦小雨傻眼了，这没听懂啊？难道在松柏林里是自己的幻听？臆想？

“你这丫头，没事你捅狗干嘛？让它乱叫唤。”冯玉珍从屋里出来，看着蹲在狗窝跟前的闺女，这孩子发个烧，转性了？怎么越来越淘气了呢？

秦小雨吐吐舌头，回头再找机会弄清楚这事。

秦小雨准备好好折磨一下同桌，这几天被马军扎了两次，警告无数次，要不是她觉得她打不过马军，一定狠狠的爆揍他一顿。

秦小雨削了一些特别尖的木棍，装在书包里。

到了教室后，坐在桌位上，把木棍偷偷在课桌斗里排开，木棍尖都朝着马军的方向，这会儿的课桌斗都是通着的，而马军那边的课桌斗还掉了一块木板，每次都很霸道的把东西往秦小雨这边放。

原主秦小雨也不敢吱声，每次只能使劲往边上挪了又挪。

马军进教室后，看到他的小白兔同桌已经在座位上坐好，不屑的哼了声，把书包往桌斗里一放，使劲往秦小雨那边一推，“啊”的一声尖叫，跳了起来。

手掌侧面被木棍扎的顿时鲜血直流。

“你……你长胆了，是吧，”马军说着，要挥拳头去揍秦小雨。

秦小雨早料到他会这样，从袖筒里掏出一把匕首，对着马军。

西部居住着很多带刀的民族，很多家里都有这种手工打造的小匕首，秦小雨偷偷把秦朗的匕首装进书包，带到学校。

马军愣住了，他看见秦小雨眼神里是清冷狠绝，如果他把她惹恼了，这小白兔一样的丫头，肯定敢拿刀捅死他，讪讪的放下手，狠狠的瞪了秦小雨一眼。

秦小雨淡定的把匕首收回刀鞘，还扭头很有深意的看了马娟一眼，马娟也正往这边看。

马娟有些吃惊，秦小雨什么时候，胆子变这么大了。

元旦过后不久，就期末考试，紧接着就快放寒假了，秦小雨觉得自己考的不好也不坏。马军不划三八线了，偶尔她胳膊过界，也不拿圆规扎她了，让她觉得日子一下安生了很多。

考完试，放假三天后才到学校拿成绩单。因为快春节了，部队上组织了拥军爱民活动，清扫镇上主要街道的积雪和卫生。

秦小雨领了成绩单往家走，她心情很好，脸上也不禁露出喜悦的微笑，她竟然考了全班第五名，要知道原主以前都是班里垫底的差生。

看着路两边正干的热火朝天的绿军装。秦小雨放慢了脚步，越过一个个绿军装，又见罗湛站在马路边上，指挥战士把雪拍成正方形的雪堆，不由好奇的多看了两眼。

罗湛注意到有人看他，回头时，秦小雨已经收回眼神，小脸冻的红扑扑的，嘴角弯弯带着笑，大红的围巾，一身黑棉衣，黑棉裤。

罗湛发现每次见秦小雨，都是这么一身打扮，棉衣的袖口有些磨的发毛，脚上穿的条绒棉鞋也磨破了，补着一块藏蓝色的补丁。

不知道是不是和那件事有关，让他很心疼这个丫头。

回家后，秦振华看了成绩单特别的高兴：“我们小雨这是厚积薄发，肯定能考上高中。”

冯玉珍慈爱的看着这个最小的闺女，以前胆小爱哭不爱说话，最近整天笑眯眯的很讨喜，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晚饭过后，一家围坐在炕上讨论今年的年怎么过，秦振华不吱声，家里只有一百块钱，姐俩开学就得要十几块钱的学费。春天种地买种子也要钱，过年买菜买肉还有走亲戚的礼。孩子们过年连个新衣服都没有。钱真的不够花！

秦振华愁的皱起了眉，秦小雨心里有些难受，上一世，自己的病拖累的，妈妈一直过着贫穷的生活，现在看着一家人的窘境，自己却没有能力改变。

秦小雨想了想自己会写大字，马上快过年了，卖春联也不知道行不行，于是跟秦振华说道：“爸，要不咱们这几天去镇里摆摊卖春联吧。我来写，哥哥卖。”

秦振华疑惑：“成是成，问题你会写大字吗？”记得镇上有个老先生每年的春联生意可火了。

秦小雨拍胸脯保证的说：“我会啊，你忘了，我大字课，写的大字还是不错的，我还会剪纸呢。”秦小雨庆幸原主和自己有一样的爱好，写毛笔字，画画

秦朗一听能挣钱，不由心动：“爸，那咱们就试试吧。”

秦振华想了想说：“成，明天先给你们五块钱，买红纸，毛笔墨汁，试试，不行也没事。”

兄妹三人都很高兴，又叽叽喳喳讨论起怎么卖春联，秦小霞还翻出一本书，上面都有现成的句子，到时候可以照着抄。

三人一大早，吃了早饭就出门了。揣着五块钱就等于揣着梦想。秦朗还扛了个小桌子，拎着两个小凳子。

到了镇上，先去买了十张红纸，又买了墨汁和毛笔。三人在市场转了一圈，秦小雨建议把桌子摆到东边的马路边，那边向阳，在市场买过东西的人都爱从那边过。

三人摆好摊子，秦小雨把几张红纸先裁成一条一条的，又把剩下的几张剪成窗花，在她剪的时候，周围已经围上了好几个人，都在好奇这三个孩子在干嘛。

秦小雨握着剪刀的手灵巧的飞舞着，一会一张张喜鹊登枝，五谷丰登，年年有鱼的窗花就剪出来了。周围的人都啧啧称奇，太漂亮了，剪的太好了。

“喜鹊登枝多少钱一对。”有人问。

“五毛钱一对。”秦小雨笑着回答。秦朗和秦小霞都咋舌，要这么贵，有人买吗？

“太贵了，一张大红纸才多少钱。”果然有人嫌贵。

秦小雨也不生气，笑吟吟的回答：“叔叔，过年贴窗花就是图个好彩头，花五毛钱买个吉祥如意。很值的。”

“确实是这么个理，过年不就图个吉利，闺女给我来一对五谷丰登。”有人出钱。秦朗和秦小霞赶紧帮忙收钱递窗花。

秦小雨又坐下，铺开一长条纸，开始写春联，刚写完上联天增岁月人增寿。人群中就有人喊，好字！

秦小雨看着娇娇弱弱，写的毛笔字却很有气势，龙飞凤舞，感觉力透纸背。非常的大气。

罗湛也静静的站在人群中，从秦小雨剪纸开始，他就站在人群里，看着冻红还有些皴裂的小手上下飞舞。笑吟吟卖货的机灵劲，现在写毛笔字的洒脱，让他感觉到一股生机勃勃的生命力和新生的力量。

仿佛看见当年那个孩子就活在眼前。

秦小雨低头一幅幅的写着春联，一对春联五毛，大家虽觉得贵，也能接受。字好看啊，有气势，贴门上也有面子。

一会功夫十对窗花，十副对联就卖完了。秦小雨呵着冻红的小手，弯眼笑着很财迷的问：“钱收对没有？”

第六章：美味（求推荐票！）

“放心吧，你姐数学好着呢。”秦朗在一边乐呵呵的说道。

秦小霞拿着一把毛票，高兴的冲秦小雨甩着：“一毛都不差。”

秦小雨看见一把一毛两毛，最大面值五毛的零钱，眼睛也亮了起来，仿佛秦小霞这么一甩，空气里都散发着钱的香味。

秦小雨满足的笑着回头，就见罗湛逆光而站，冷峻严肃的脸上竟然挂着淡淡的微笑，

罗湛声音低沉柔和的问道：“我想请你们去部队给我们写春联，可以吗？”

看着衣着有些破烂的兄妹三人，秦朗的面子袖口的棉花都要出来了，脚上的棉鞋明显小了，前面大拇脚指都顶出个洞。

还有秦小雨，看着她冻的皴裂的小手，黑色棉衣洗的发白，心里忍不住难受。

罗湛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富有同情心的人，甚至更多时候，他是凉薄的，却因为这个秦小雨破了例。

只因为秦小雨有一双和当年那个孩子一样的眼睛，纯净清澈。

“好啊。”秦小雨咧着嘴开心的答应，只要给钱就好，那样爸妈就不用为了钱发愁了。

路上罗湛问了兄妹三人的名字。

秦朗激动的完全失控，不停的嘿嘿傻乐。

四人到了营部，正好是午饭时间，罗湛怕他们在食堂不好意思吃饭，就让通信员把饭菜打到他宿舍来，说是宿舍也是他的办公室。一张单人床，上面放着叠成豆腐块的被子。一张办公桌，四把椅子，一个木头柜子。显得空荡荡的，没有温度。

一会儿功夫，通信员和文书一起进来，通信员端了一盆馒头，拳头大的馒头，足足有二十个。

文书端了四个铝饭盒，每个饭盒里都装了满满的白菜粉条炖肉。

罗湛刚偷偷交待过让多盛肉。所以每一份里面都好多肉。

秦朗和秦小霞很高兴，可是很久没吃白面馒头和肉了。秦小雨眼睛也亮了，她早就馋白面馒头和肉了。

罗湛招呼三人坐下，他和秦小雨坐一边，秦朗和秦小霞坐一边。罗湛看三人有点拘束，拿起馒头就大口咬下去，然后夹起一大筷子菜塞嘴里。秦朗见了，也不客气，一手攥俩馒头，三两口一个，菜也吃的唏哩咕噜的香。

秦小雨也是馋了，跟着大口大口吃起来。白面馒头真好吃啊，肉真香啊。

秦小雨见秦朗的菜下去大半个，起身把自己的菜给哥哥拨过去一半，特意把肉也挑给了秦朗。

刚坐下，身边的罗湛转头对秦小雨说：“我这边的菜没动，拨给你吧。”秦小雨想想，这也算自己劳动所得吧？现在吃了，回头家里就可以少买点肉，又可以省下点钱，于是不客气的点点头。

罗湛松了口气，还真怕这丫头害羞别扭不肯答应呢。也是把饭盒里的肉都拨了过去。

一顿饭，秦朗吃了十个馒头，饭盒剩点菜汤也倒点开水喝了。秦小雨和秦小霞也吃了四个馒头。而罗湛只吃了两个馒头就没敢吃，果然馒头刚刚好。

刚吃完饭，就听问外有人喊报告，是文书进来说：“罗营长，你要红纸。”

罗湛接过一摞红纸，递给秦小雨说：“这是红纸，你就随便剪各种窗花就行。”

“嗯。”秦小雨接过红纸，坐在专心剪起来。

罗湛看了眼秦朗，状似无意的说：“我这有双大头鞋，穿不了，也没地放，要不给你吧。”

秦朗眼睛都亮了，点头说好。这会儿谁有双翻毛皮的大头鞋，可是不得了，而且大头鞋里面都是羊毛，特别暖和。

罗湛找出大头鞋，想了想，又找出一件上军校时的皮大衣。上军校的皮大衣里面是用羊毛羊绒做填充物。到了边疆这边，天气实在太冷，皮大衣里面都是贴着整张羊羔皮的，暖和又抗风。

看了看，秦朗的个头也差不多一米八，比自己矮不了几厘米，又找了两套半新的军装，一条棉裤打了个包，递给秦朗。

秦朗乐的嘴都合不拢了，这过年一身装备都有了。

罗湛看着低头剪纸的秦小雨，垂着小小的脑袋，绑了个马尾辫，露出两个白生生的耳朵尖，眼前又闪过当年倒在血泊里的那个孩子，眼神不由幽暗起来。

晚饭前，秦小雨剪好了五十对窗花，由于剪刀用的不是很顺手，在食指靠近虎口位置硬生生磨出个大血泡。

临走时，秦小雨看着秦朗拿的一大包东西，吓一跳，刚只沉浸在剪纸中，什么时候给了这么多东西。

到大门口，罗湛又掏出二十块给秦小雨，秦小雨不要，想着拿了那么大一包东西，中午又吃那么多肉，怎么还好意思再要钱呢。

罗湛用不容拒绝的口气说道：“快拿着吧，明天记得过来写春联。”

秦小雨想想家里现在的情况，也容不得她矫情，伸手接过钱，小声说了声谢谢。

罗湛看着秦小雨伸出的右手食指处的血泡，还有小拇指因为有冻疮，肿的竟然比大拇指都粗，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秦朗特别高兴，抱着大包，笑的嘴都合不拢，露着白森森的牙。

秦霞高兴的说：“咱们市场卖了十块钱，罗连长又给了二十，就是三十啊，呀，这么多钱呢。还有八天，每天能在市场挣十块钱，也能挣七八十呢。”

秦小雨也高兴，这是她两辈子加起来挣的第一笔钱。

回到家，秦朗就迫不及待的给秦振华夫妇形容今天的生意，妹妹的手有多巧，还不忘了显摆罗湛给的大头鞋，衣服。

大头鞋是崭新的一双，秦朗迫不及待的换上，在屋里趾高气昂的走来走去。鞋有点大，又跟冯玉珍说：“妈，这鞋有点大，你给我缝双鞋垫。”

冯玉珍高兴的应着，孩子们出去一趟，不但挣回那么多钱，还拿回这么多衣服。

秦小雨和秦小霞坐在炕边，看着乐呵呵的不说话。

秦朗又把大衣穿身上，竟然刚好。美滋滋的把棉裤给秦振华：“爸，棉裤和这些衣裳给你吧。这个军大衣和大头鞋让我过年穿呗？”

“全都留着你穿，明天你们再去，别忘了给小霞和小雨扯身新衣服，你妈拿到你婶子家，用缝纫机做也快，过年你们就都有新衣服穿了。”秦振华这几天一直锁着的眉头也舒展了。

第七章：帮助(求推荐票)

秦朗又兴奋的说：“我们今天在部队，罗营长请我们吃肉了。我吃了十个大白面馒头呢。哎呀，我怎么忘了偷偷给你们装两个馒头回来。”说完一副懊恼的样子。

秦振华连连感叹：“这个罗营长真是个好人啊。”

冯玉珍点头不服气的撇着嘴说：“你看村东头家王丽嫁了个志愿兵，他家王东穿个旧大头鞋还天天显摆呢。看着就让人生气，还有他家女婿是个连队的司务长，她家种的萝卜，都卖给部队了。看看老王媳妇朱秀英每天那得意的样子，跟多了不起似的。”

秦朗听了，一拍胸脯说：“今年咱家种萝卜，我去找罗营长，让他买咱家的，他比王东姐夫官大很多呢。”

秦振华很认同秦朗的说法：“对，只要咱家萝卜长得好，价格公道，也不算给罗营长添麻烦，回头你记得跟他早点打招呼啊。”

秦小雨默了，这冰天雪地，萝卜还没种地里呢，就想着怎么去卖萝卜了，不过这家人因为淳朴的小算计，而显得更可爱。

因为前一天挣到了钱，第二天，秦朗一大早就起来喊秦小雨姐俩起床。赶紧吃早饭去镇上。

秦小雨昨晚把血泡挑了，今天拿了块白布包着，让秦小霞用黑线缠着包上。

秦霞不由担心：“这多疼啊，还能剪吗？不行咱们今天光写大字吧。”

秦朗也心疼妹妹：“对，小雨，咱们今天光写字，不剪窗花了。”他却没发现怕疼爱哭的妹妹，这次一声没吭。

秦小雨心里暖暖的笑着说：“不碍事的，你们看这不是好好的，睡一晚上也不疼了。”

今天秦小雨买了二十张红纸，决定卖完春联，吃完带的干粮，再去罗湛的部队写春联。

秦小雨抓紧时间剪了二十对窗花，又写了三十副对联。离过年越近，买的人也多起来，还有很多人是为了看秦小雨剪纸和写大字。所以一时间，小桌子前围的是里三层外三层。

秦小雨决定一会走的时候再买五十张红纸，生意也就这几天了。

正午时分，春联和窗花全部卖完，秦小雨高兴的和哥哥姐姐一起数钱，每一毛都让她的感到很自豪，一张张的捋平，整齐的叠成一沓。

罗湛刚下了训练场就赶过来，他知道三个孩子挣钱不容易，肯定也舍不得花钱，所以也没去食堂吃饭，直接过来找兄妹三人。

看见娇小的秦小雨坐在凳子上，小财迷一样小心翼翼的数着手里的毛票，心里突然觉得很踏实。

秦朗看见罗湛，高兴的把钱往秦小霞手里一塞：“罗营长，你来了。”说完又抓着后脑勺嘿嘿乐起来。

罗湛淡淡的点点头，说：“你们也忙完了吧，收拾下，咱们在外面先吃点饭吧。”说着话，眼睛却看着秦小雨。他发现这三个孩子，秦小雨虽小，两个大却很听她的。

秦小雨点头心里却暗想，一会儿要是自己掏钱，四个人不得花一两块钱？转而又一想三个人再去部队吃饭，对罗湛影响也不好。

秦朗无所谓，在哪都行，只要吃饱就行，秦小霞更是没意见。

镇上没什么饭店，只有一家公家食堂，和一家私人拉面馆。这会出来花钱吃饭的人不多，秦朗想吃拉面，其他人也没意见。

罗湛先要了四个大碗拉面，秦小雨觉得可能平日生活太缺油水，把胃都撑大了，一大碗面下肚，竟然没觉得饱，咬着筷子头，有些窘迫了。

罗湛也不看他们，又要了四晚拉面，低头唏里呼噜的吃起来，他知道这三个孩子饭量大，却又脸皮薄，怕他们不好意思，自己明明吃饱了，也装着没吃饱，使劲吃起来。

秦小雨很感动罗湛这种不让人尴尬的照顾，把碗里的面给自己挑了一些，剩下的都给了秦朗，秦小霞也表示吃不了一大碗了，也挑给了秦朗。秦朗本来就是个大胃王，笑着把面全部消灭干净。

八碗面一共四块钱，罗湛早就付过账了，秦小雨想了想，也没有说什么，一会写春联少收点就行了。不能吃亏也不能占便宜，因为妈妈原萍说过，女孩子一定不能贪小便宜。

秦小霞吃完饭跟秦小雨商量：“小雨，要不你跟罗营长去写春联，我和哥先回家，明天就小年了，我们先回去帮妈拾掇拾掇。”

秦小雨想想也是，看着秦朗和秦小霞离开，才跟着罗湛去部队。

一路上秦小雨皱着秀气的眉头，想着这要是卖完春联，春天该怎么挣钱？上辈子没机会挣钱孝敬妈妈，现在一定要努力，孝敬现在的爸爸妈妈，然后再偷偷攒点钱才行。

可是自己现在还是个孩子，任务还是好好学习，不让秦振华夫妇失望。哎～想着心里不由重重叹口气。

罗湛看着不到自己胸口高的秦小雨，一路走来，这小丫头小脸也拧巴了一路，一会高兴，一会懊恼，一会惆怅的。心不由软了又软。

秦小雨静静的坐在桌前写着春联，罗湛坐在对面看书，偶尔抬头，看见窗外暖暖的阳光透过窗玻璃照射在秦小雨微黄的小脸上，可以看见一层细细的小绒毛，让他不由失神，脑海里闪过的却是战争中的一幕幕。

指导员孙铁军进来的时候吓一跳，罗湛弄个小丫头在这写这么些春联干什么？春联过节都有发的啊。

罗湛看到孙铁军吃惊的样子，丢给孙铁军一个警告的眼神，孙铁军倒也识相，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喊罗湛出去有事谈。

等罗湛回来，见秦小雨静静的坐在那，晾干字迹的春联已叠好。

秦小雨见他进来，站起来有些腼腆的说：“罗叔叔，写完了，没事我就走了。”

“你等一下。”罗湛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布口袋，是母亲夏虹寄来的零食。

递给秦小雨说：“这里有些别人送的糖果和花生，我不爱吃零嘴，你拿回去和哥哥姐姐分着吃了吧。”罗湛在给与的时候，总是找个很好的理由，不会让人感觉到不舒服。

第八章：过小年

秦小雨原本不想要，可是想想秦家现在窘迫的困境，低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布口袋。

罗湛又掏出二十块钱递给秦小雨：“这是今天写对联的钱，拿着吧。”

秦小雨想着都收人家这么多东西了，中午饭钱也是罗湛出的，现在再要这么多钱，就不合适了，忙抬头急切的说：“罗叔叔，这钱太多了，我不能要。”

罗湛也不多说，拉过她的手塞手心里。秦小雨觉得被罗湛拉过的地方，一阵阵的发烫，赶紧低下头。

罗湛看着低着头的秦小雨，怕吓着她，尽量用温和的声音说：“你把钱拿着，好好过年，别再出来卖春联了。你们现在还是以学习为重。以后要是家里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

罗湛说完，自己都惊讶，罗菲一直说他这个哥哥血液都是凉的，怎么现在遇见秦小雨，不断涌出热心肠？。

秦小雨把钱紧紧攥在手心里，钱折起的棱角，扎在手心的肉里，刺刺的疼着，低着头，她知道这样很不好，不该收罗湛的东西和钱，不能因为贫穷，而没了底线，可是偏偏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去拒绝，只能以后有机会，好好报答罗湛了。

“我就不送你出去了，一会要开会，自己路上注意点。”罗湛叮嘱道。

秦小雨点头：“罗叔叔，你忙吧，我自己走就成。”

秦小雨走出部队大门，才低头仔细的看了眼怀里的布袋子，上面有黑色毛笔字写的地址，收件人是罗湛，寄件地址是京城某区。

秦小雨看着布袋上的地址，眼睛一下红起来，京城某区，前世的姥姥家也住在哪里，想着猛的吸了下鼻子，使劲眨了两下眼睛，生生又把眼泪憋回去了。

半路碰见来接她的秦朗，还有刘家卫。秦朗接过她抱着的布兜“呀，什么东西，这么沉。”

“罗营长给的花生和糖。”秦小雨小声说。

“罗营长真是个好人。”罗湛现在就是秦朗的偶像。

“小雨，你毛笔字写的真好，还会剪纸？真厉害！”刘家卫赞赏的看着秦小雨。

下午来找秦家兄妹玩，秦朗一脸得意的夸着自家妹子。

秦小雨笑了笑，没有说话，转而问秦朗：“哥，我让你买红纸，你买了吗？”

“买了，买了”秦朗正忙着从袋子里往外掏糖。“哎呀，还是玻璃纸的糖。”秦朗惊喜的抓出一把糖，花花绿绿的糖纸，不像每年他家买的都是纸包的。

秦朗给刘家卫抓了几个，又塞给秦小雨一个，然后就迫不及待的剥了一个塞自己嘴里，一脸满足的样子。

刘家卫说到底也是个大男孩，也很稀罕的把糖塞口袋了，拿出一个剥了吃进嘴里。奶香味的，真好吃。

秦小雨笑着也把糖吃进嘴里，三人一起嘻嘻哈哈的往家走。

“小雨，你说罗营长为什么对咱们这么好，是不是看我像个当兵的料，想培养我？”秦朗越想越觉得自己分析的对，要不还能送自己大头鞋，军大衣。

秦小雨不觉笑起来，她觉得罗湛肯定是看他们兄妹三人生活窘迫，才这么帮他们的。

兄妹二人到家后，冯玉珍见又拿回这么一大包糖，花生，很高兴，过年不用买糖了，看看都是玻璃纸的好糖又有点舍不得：“这么好的糖，初一那些猴孩子来拜年，一人抓一把，就得抓完了，咱们还是买点便宜的水果糖吧，这个留着家里来亲戚了再吃。”秦小雨看着冯玉华小抠门样，觉得可爱极。

秦小雨又掏出罗湛给的二十块钱给秦振华，秦振华吃惊，这两天就给四十，这个罗湛也太大方了吧。“罗营长为啥给这么多钱啊？”

“罗营长是看我像个当兵的料，想好好培养我一下，所以才对咱家这么好的。”秦朗嘴里含着糖，大言不惭的说。

秦振华也想不到别的理由，觉得也就这个理由说得过去，点点头“秦朗你要争气，秋天来征兵的时候，一定要验上，要不人家罗营长白对咱们家这么好了。”

秦朗郑重的点点头。

冯玉珍突然想起什么说：“腊月二十六老五家嫁闺女，带你们三谁去啊？”

秦朗想了想说：“让妹妹去吧，我这两天吃肉也吃够了。”

秦振华旁边搭腔说：“要不别带孩子了，咱俩去得了。”

冯玉珍白了一眼秦振华说：“干嘛不带啊，你看着吧，张老三家得把三个闺女都带上，估计腊月二十五开始，一家五口已经在人家家吃上了。再说咱们可是掏三块钱份子钱呢，咱俩去得亏本了。”

秦小雨这算听明白了，冯玉珍是怕三块钱吃不回本来，笑着说：“妈，我跟你们去。”

吃了晚饭，秦小雨在灯光下剪窗花，她觉得自己磨出水泡的地方，估计烂的更厉害了，这会儿总是丝丝拉拉的疼，咬牙忍着快速剪着。

这是秦振华两口子第一次见闺女剪纸，剪好一个，冯玉珍拿过来展开看，嘴里直说：“真好看，这鸟跟活的一样。我闺女的手咋这么巧呢。”

第二天就腊月二十三，小年了，兄妹三拿着头天晚上剪好的窗花，现场写对联，生意好的不得了，早早就卖完了，秦朗和秦小霞一数钱，竟然有二十多块钱。秦小雨虽然觉得手上火辣辣的疼，心里却很高兴。

秦小雨提议今天过小年，买些肉回去吧，别等二十五六再来买。秦朗和秦小霞都觉得挣钱了，应该割点肉。

这里是少数民族地区，很多信仰回教的，所以集市上牛羊肉贵，猪肉反而便宜。秦小雨左右算计了半天，才抠门的买了二斤猪肉，又买了块豆腐，二十张红纸。

三个人这才高高兴兴地回家。秦小雨想着明天开始再卖钱了，就再买些肉，冻鱼什么的当年货了。秦朗走半道，突然说：“忘给你俩扯布了，走，咱们去供销社扯了布再回。”

秦小雨摆手：“我不用买了，衣服洗洗，干净就行。”不行，现在可不能再乱花钱了，等过了年，都没地方能挣钱了。

秦小霞也说：“对，我也不买新衣服了，留着钱开学我想买支钢笔。”

秦朗见妹妹们坚持，也没说什么，三人到家，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冯玉珍见孩子们都回来了，赶忙说：“吃了没有？也不知道你们回来，我和你爸中午就在炉子上烤了个苞米面饼吃，你们想吃什么？”

秦朗说：“妈，不做了，我们三也烤个饼吃得了，我们买了好多肉，晚上咱们炖肉吃吧。”

冯玉珍见买这么多肉说：“炒菜吧，炖肉太费肉”

秦小雨笑着搂着冯玉珍胳膊说：“妈，今天就吃炖肉，明天我们再买肉。”

第九章：吃酒席

冯玉珍看着小女儿撒娇的样子，也不由笑骂：“看看馋嘴丫头样儿，将来可不好找婆家啊。行，今晚就吃烙饼，把二斤肉都炖上！”

秦小雨呵呵乐着，坐下开始剪纸，争取多挣点钱，这个地方比起全国很多地方要落后许多，她记得上一世，看那种七八十年代的电视剧，里面都有电灯。现在都八零年了，这个地方还点煤油灯，估计其他方面也要落后于内地。

冯玉珍晚上烙了玉米面和白面两掺的二合面饼子，又炖了红烧肉里面放了两个萝卜。

吃饭的时候，秦朗高兴的说：“这啥时候要是能天天吃上肉就美了。”

秦小雨发现一顿饭下来，秦振华和冯玉华两人只夹萝卜吃，没有夹过一块肉，不由劝道：“爸，妈，你们夹肉吃啊，这么多呢。”

冯玉珍笑着说：“我觉得这萝卜炖的可入味了，比肉好吃。”秦振华也点头称是。

秦小雨鼻子发酸，这明明是舍不得吃。

第二天春联卖了十多块钱，秦小雨又买了五斤猪肉，两条冻鱼，准备过年吃。

到家就只有十块钱交给秦振华，秦振华收了五块，让兄妹三人把剩下的五块分分，当零花钱。

秦朗想了想，自己拿了一块，给两个妹妹一人两块，说自己又不上学，不买本子笔的，花不了啥钱。

秦小雨手里捏着四张五毛钱，心里直激动，终于存下了去找妈妈的第一笔钱。

年二十六这天，因为要去吃酒席，头天晚上，秦小雨就剪好了窗花，写了三十副对联让秦朗和秦小霞去卖，毕竟就这几天的生意，一天也不能落下。

老五姓李，因为排行老五，所以叫李老五。

今天是他家三闺女李凤出嫁，嫁给县上供销社的保管员。就算进城吃商品粮了。老李两口子恨不得全镇人都知道，他家闺女嫁了个好人家。开了二十桌席，这在村里就算娶媳妇也没这么大的场面。

农村都喜欢腊月办婚礼，东西不容易坏，剩下的肉正好过年也够了。

秦振华两口子带秦小雨来的时候，院里塑料棚下都坐满了人，碗筷桌椅板凳都是邻里四下凑的，也没有那么多。一次只能开十桌，吃完了，第二拨再吃。

秦振华去男的那桌坐，冯玉珍领着秦小雨到女桌坐下，秦小雨一看，果然张老三媳妇领着三个闺女已经坐下，拉开架势准备开吃。

张老三为了省事，直接给三个闺女起名大丫，二丫，三丫。

因为上次鸡的事件，冯玉珍坐下后没搭理张老三媳妇贾春梅。而是跟旁边刘家卫的妈妈李秀芝说话。

李秀芝看着秦小雨跟冯玉华说：“你家小雨真是越长越稀罕人了啊。”

秦小雨笑笑，喊了声大娘没再说话。

桌上摆着瓜子，花生，糖。

只见张大丫手成钉耙状，上去抓了满满一大把糖塞口袋里，又捅捅身边的二丫。

二丫和三丫见状，也一人狠狠的抓了一把。盘子瞬间就剩三五颗糖了。

贾春梅像没看见一样，冯玉华和李秀芝见状都不由撇撇嘴。

冬天的酒席，菜也没什么新鲜菜，就是白菜炖肉，萝卜炖肉，红烧鱼，鸡块炖土豆，凉拌粉条，肉皮冻，大葱炒豆腐，还有个菜是煮鸡蛋破成四瓣摆盘子里。一桌八个菜，量都很大，这也算是好的席面了。不过萝卜炖肉，白菜炖肉里面肉都是薄薄的几片。

菜一上来，张大丫一筷子夹了半条鱼到自己碗里。二丫把萝卜炖肉里的肉都挑走，筷子还满盘子翻着找肉。

秦小雨看的目瞪口呆，这年月吃肉不容易，剩下几个见状，也赶紧一大筷子，一大筷子往自己碗里夹菜，冯玉珍拽了下秦小雨：“快吃啊，愣着干嘛？”

秦小雨实在不好意思这么夹着吃，就看眼前有什么，夹什么，斯斯文文的。

冯玉珍怕闺女吃亏，一个劲的给秦小雨夹肉，心里直叹气，这孩子咋就胆子咋就这么怂呢！

吃完酒席，就得赶紧让出桌子，让给下一波吃席的客人。

秦小雨刚出门口，看见刘家卫站在门口，手里还拎个开水壶。

刘家卫看见秦小雨，高兴的说：“小雨，你也来吃酒席啊，我刚咋没见你？”

“我和我妈还有大娘坐一桌呢。”秦小雨指了指刚坐的位置说。

“你和大丫她们一起坐啊，吃饱没？”刘家卫关心的问，这三个姐妹在村里出了名霸道能吃。

“吃饱了，那么多菜呢。”秦小雨笑着回答。

“嗯，后天我和你哥去县上，你和小霞去不去？”刘家卫有些期盼的说。

“去县上干啥？”秦小雨也想去县上看看。

“转转，县上年货比咱们镇上的全。一起去吧？咱们坐马车去。”刘家卫眼巴巴看着秦小雨，希望她能同意。

“成，我回家问问我姐吧。”秦小雨点头回答。

“好，后天我早上去喊你们，我要去帮忙给男桌那边端菜了，别忘了啊。”刘家卫高兴的跑开。

母女俩到了家，秦朗兄妹也回来了。今天卖了十五块钱，用五块钱买了红纸。剩下的十块钱都交给了秦振华。

秦小雨问秦朗：“你和虎子哥后天要去县上啊。”

秦朗点头高兴的说：“对啊，听说县上的花炮便宜，我去看看。”

“我也想去，姐你去吗？”秦小雨问小秦霞。

“去啊，新华书店要是没放假，我想去看看有没有复习资料。”秦小霞高兴的说。

秦朗没意见：“行，你们后天跟我和虎子一起去吧。”

“明天咱们再卖一天对联，就不卖了，估计往后买的人也少了。”秦小雨建议道。

秦朗和秦小霞自然同意，这几天靠妹妹的手艺就挣了好几十块钱。

冯玉珍又开始说张老三家三个闺女在酒席上的没出息样。再看看自家三个孩子，怎么看怎么觉得好。

腊月二十七的对联买了二十块，兄妹三个因为要到县上，所以给秦振华上交了十块钱，留了十块钱。

秦振华没要说：“秦朗，明天你领着给两个妹妹一人买件衣服。”孩子懂事不要，可是做家长的却心疼。

转天一大早，刘家卫就来喊秦小雨三兄妹，赶紧去镇上坐马车去县里。

四个人几乎一路小跑的到了镇上，等到了坐马车的地方，发现罗湛也站在那里等马车。。

第十章：发怒

罗湛因为后天要换防去哨所，一去好几个月不下山，他烟瘾很大，准备去县城买几条烟带上。

看见秦朗兄妹和一个陌生的大男孩过来，微微点头打招呼。

秦小雨微笑着喊了声：“罗叔叔好。”

秦朗和秦小霞也跟着喊：“罗叔叔好。”

罗湛有些尴尬，秦小雨喊他叔叔，他没觉得什么，让秦朗这么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大小伙子喊叔叔，还是挺别扭的，忍不住想难道自己真的老了？

一起上了马车，秦朗赶紧挨着罗湛坐下，一路上不停的问部队上的事，参军应该怎么做。

罗湛看看了坐在车尾的秦小雨，微微皱了下眉头，耐心的一点点给秦朗解答。

因为天冷，秦小雨把整个脸都埋在大围巾了，总觉得能隐约听见一个抱怨的声音

“这么冷的天，还让我出来拉人挣钱，真是累死了。这几个人还这么重，太倒霉了。”

秦小雨吃惊的抬头，看着跑的速度很慢的大黑马，是不是发出两声嘶鸣，全是抱怨的话。

能听懂马的语言？

秦小雨又把脸埋在围巾里，仔细琢磨到底怎么回事。

到了县城，罗湛和四人分开，去烟草商店买香烟去。

秦小雨四人到了百货大楼，秦朗建议分开逛，一会再大门集合，他俩要去楼后面看花炮，让秦小霞两人去看女孩家喜欢的东西。

秦小雨看着这里县城的百货大楼，一共就两层，二楼买衣服布料百货，一楼卖食品和日用品。老旧的柜台后面坐着趾高气昂的售货员。

秦小雨撇撇嘴，好在她一分钱也不想花，也不用看这些人的脸色。

秦小霞想先看看钢笔，秦小雨欣然同意，两人趴钢笔柜台前挑选了一番，秦小霞觉得有点贵，最便宜的都要一块钱，最后有点舍不得的放下钢笔，跟秦小雨说：“走吧，镇上有家才要八毛钱。”

两人刚转身，柜台的售货员却从柜台后面出来，拦住她们：“等一下，钢笔少了一支，是不是你俩偷了？”

秦小霞气的发抖：“你胡说什么，我们看完都给你放那了。”

因为快过年了，来采购的人多，售货员大嗓门这么一喊，瞬间就围上了一群人。

秦小雨愤怒的扬着小脸：“你说话最好有证据，不要乱污蔑人。”

售货员尖着嗓子说：“怎么会是污蔑你们，明明就你俩看完钢笔后，钢笔不见了，你说钢笔去哪了？”

秦小雨冷笑一声：“只怕你自己藏起来，好赖在我们身上吧？”

售货员脸色一僵说：“你胡说八道什么，把你衣服脱了，检查检查。”

“你敢！”秦小雨双眼怒睁，跟个小老虎一样瞪着售货员，把秦小霞拉在身后。

售货员竟有些被镇住，后退了一步。很快又扬起声音：“没偷，怎么不敢让我检查！”

秦小雨气的小拳头紧紧攥了起来，如果对方再敢说一句，她一定要一拳打过去，哪怕打不过。因为妈妈原萍说过，不惹事，但是一定不能怕事！

人群中起了议论声：“对啊，是不是你不记得放哪了，怎么好好的诬赖两个孩子呢？”

“对啊，看这俩孩子也像老实本分人，你再找找。”

售货员听的有些恼羞成怒，扑过去说：“你不拿出来，我就帮你拿出来。”伸手就去扯秦小雨的衣服。

“你敢！”一声怒喝，罗湛一身冷冽的从人群中出来，抓住售货员伸向秦小雨的手。

售货员吃疼，转头要骂，看罗湛浑身气息森冷，立马没了气焰。而旁边刚还像个小老虎一样的秦小雨，突然变得跟只猫一样，轻轻扯了扯罗湛的袖子，红着眼圈，瘪着嘴说：“叔叔，她说我们偷钢笔，我们没有。”

小模样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罗湛心里不禁失笑，这小丫头倒是会见风使陀，狐假虎威的很。

售货员揉着被罗湛捏的发红的手腕，不甘的说：“既然没偷，为什么不敢让我搜身？”

罗湛森冷的瞪着售货员：“她们一共看了几支钢笔？”

“五支。”售货员不疑有他，如实说道。

“五支钢笔看完，还给你几支，你难道当时数不过来？非等两个小姑娘走了，你才能数完？”罗湛冰冷的眼神的让售货员不住打哆嗦。

围观人群也附和：“是啊，是啊，五支一目了然，还用数半天啊。”

“对啊，又不是拿出一大盒子，要不是这位解放军同志，就赖上两个小姑娘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臊的售货员没脸了，讪讪的准备回柜台。秦小雨却不干了，板着小脸，梗着小脖子说：“你站住，你污蔑了我们，得跟我们道歉。”

秦小霞拉拉她的袖子：“算了，已经证明咱们没偷。”

秦小雨小脸绷着，坚持的说：“不行，她必须道歉，她今天敢污蔑我们，不就因为我们穿的不好，我们穷买不起而低看我们吗？认为我们穷人好欺负？既然开店做生意，凭什么看人下菜碟？我们穷，但是我们也有人格，有自尊心，所以你今天必须道歉，要不我就找你们领导。”

罗湛赞赏的看着这个小丫头，这番话说的不卑不亢，很有气势。

现在生活条件都差不多，日子也都不宽裕，这番话也深得围观群众的心，纷纷说道：“对，道歉！”

“就是，道歉！快道歉！每次来买东西，都要看他们拉个脸。”

“张小花，给这个小同学道歉。”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赶紧过来，为了不让事情闹大，严肃的对售货员说道。

张小花为了饭碗考虑，不情不愿的说了句：“对不起，今天错怪你们了。”

秦小雨扬着头说：“你的道歉我们收了，希望以后不要戴着有色眼镜看人。”然后拉着秦小霞傲娇的出了百货大楼。

罗湛静静的跟在后面。一出大门，秦小雨想到罗湛还在身后，刚利用了人家，立马瘪了气焰，垂着头，站那不吱声。

罗湛看着这个丫头给自己个脑袋顶，心里不由叹口气，这个丫头倒是多变的很，胆小，爱笑，勇敢，还有刚刚的牙尖嘴利，这会儿像个小受气包一样了。

“怎么就你们两个？你哥哥呢？”每次面对秦小雨，罗湛总是不由的把声音尽量放温和，生怕吓到她了。

秦小雨抬头指指后面市场说道：“他们去后面市场看炮仗去了。”

正说着，秦朗和刘家卫一人抱着几串挂鞭过来。秦朗看见罗湛，兴奋的说：“罗叔叔，又见面了……”

罗湛眼角猛抽抽，每次秦朗喊他“叔叔”，他都很尴尬。

第十一章：孤鹰

罗湛看着四个大孩子，想了想说：“快中午了，一起去吃个饭吧。”

秦小雨赶紧摇头：“罗叔叔，不用了，我们带的有干粮。”她想着可不能再占罗湛的便宜了，而且欠人人情，总是要还的，还人情就得花钱啊！这样可不行。

秦朗却在一边点头：“好，一起去吃饭，罗叔叔，今天我请客啊。”秦朗自有自己的小算计，今天请罗湛吃饭，这样来年去当兵，万一有个差错，可以找罗湛走个后门。

罗湛看了眼秦朗，小伙子把算计都写在眼里，心里轻笑，也没做争辩，领着四个孩子去吃饭。

秦小雨这是第一次来县城，记忆里原主好像也没有来过，一路走，一路好奇的四处看，简陋的泥坯房，低矮的土打墙，心里不停的感叹，这里怎么这么穷和落后呢。

罗湛领着他们去了一家维族小饭馆，要了五碗奶茶，四个馕和五十串烤肉。

秦小雨看着饭馆门口半人高的泥台，泥台中间有个大坑，有些好奇，这个是干什么用的。

想了下，原主也没有关于这个的记忆，想问又怕露馅儿，直到有个戴着皮帽子的维族小伙子出来，爬上泥台，跪在坑口，用铁钩子，从坑里钩出一个个金黄的馕饼，秦小雨才明白，原来馕是这么出来。

新出坑的馕饼，焦脆咸香中还有股浓浓的洋葱香味。

秦小雨忍不住吃了大半个才停下，端起碗喝了口热乎乎的奶茶，浓郁的奶腥味中夹着一丝丝咸咸的味道，感觉味道怪怪的，忍不住脱口而出：“咦，奶茶不是甜的吗？这咋是咸的。”她的直觉是老板会不会把盐当糖放了。

秦朗大口嚼着馕，笑着说：“小雨，你啥时候喝过甜奶茶啊？”

秦小霞也跟着说：“对啊，对啊，哪有奶茶放糖的。”

坐在秦小雨身边的罗湛侧目看了眼她，眼神里多了一丝探究。

烤肉上来时，四个孩子因为罗湛在，有些不好意思拿，罗湛拿起一串烤肉，掏出手绢，把烤肉铁钎头上的炭灰擦干净，递给身边的秦小雨，又擦了一串，递给对面的秦小霞，然后对秦朗和刘家卫说道：“吃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秦小雨接过烤肉，心里直感叹，这个罗叔叔真是太细心了，当他女朋友一定很幸福吧。

秦朗和刘家卫也不客气了，拿起肉串大口吃起来。

吃完饭秦朗去结账，才知道罗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结完账了。

出了饭馆，秦朗嘿嘿笑着对罗湛说：“叔叔，下次，下次一定让我请客。”

罗湛轻拍了下秦朗的肩头，轻声说道：“有些事靠请客吃饭是不好使的，实力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秦朗尴尬的挠挠头，扣上皮帽子，笑着说：“罗叔叔你放心，我有实力？”

罗湛轻轻颔首，满意的看着这个一点就透的大男孩，走到一边掏出一根烟点上。

秦小雨忍不住偷偷看了几眼正在抽烟的罗湛，抽烟时的罗湛，目视远方，浑身散发着孤寂落寞，让秦小雨想到了在动物世界里看到的鹰，高飞时可以盘旋九天，称霸天空。落在悬崖峭壁上时，却显得绝世独立，孤寂落寞。

罗湛抽完烟回来，跟四个大孩子一起，站在路边等马车。

西部的腊月，滴水成冰。就是午后，太阳也只像个装饰品一般悬挂在天空，让人感觉不到半丝温度。

秦小雨把围巾裹的严严实实的，就露双大眼睛在外面，还是觉得冷的，呼吸出来的热气，瞬间变成白色的哈气，围巾外面形成一层白色霜花，连长长的睫毛上，都挂满了霜花，跟涂了白色的睫毛膏一样。

秦小雨觉得好玩极了，使劲的眨炸眼睛，霜花掉进眼睛里，冰凉的刺激让她不禁缩缩脖子，眼睛弯弯，无声的笑起来。

罗湛用余光看着秦小雨孩子气的动作，不由唇角微扬。

马车来的时候，秦朗和刘家卫先爬上车尾，这样马车跑起来时，卷起的雪沫不会扬到秦小雨和秦小霞身上，早上看见两个妹妹被撒的一身雪沫，让秦朗小小的内疚了一下。

秦小雨爬上马车，挨着秦朗坐下，秦小霞坐刘家卫和马夫中间。

罗湛看了一眼，坐在秦小雨身边，不像大家一样都是侧身坐着，而是脸朝前，给了秦小雨一个宽阔的后背。

马车跑起来时，秦小雨竟然没有感觉到一点冷风钻来。

从县城到镇子上，就一条三四米宽的小路，汽车是个稀罕物，路上跑的都是马车，驴车，牛车的。

马儿尥着蹶子和同类竞争着跑，看到迎面赶来的同类还会欢快的打招呼。

秦小雨垂着头，听着马儿之间的对话。

“今天拉几趟活了？”

“快看，前面的小母马多漂亮。”

秦小雨从不停的打招呼中，分析出，拉车这匹马，是一匹公马，而且还是一匹色色的公马。

秦小雨低着头，又听对面过来的马嘶鸣着：“不要往前跑，前面的马疯掉了，过去危险。”

秦小雨吃惊的抬起头，就听拉车的马一声嘶鸣，马车停住了。

马夫非常扬起鞭子，嘴里骂道：“阿囊死给（维语骂人的话），快跑，看见个母马就跑不动。”边骂着边使劲扬起鞭子，狠狠的在马屁股上抽了几下，马吃痛，叫唤着往前跑着。

秦小雨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说刚听到的对话，紧张的小拳头紧紧握在一样，使劲伸头往前看，无奈罗湛挡的严严实实的，什么也看不见。

罗湛察觉身后坐立不安的小丫头，回头说道：“坐好，前面路不平，小心甩下去。”

罗湛再回头看前面时，就见岔路口突然蹿出两匹马，横冲直撞的狂奔而来。

罗湛非常了解马的习性，知道这是驯马时，马受了惊吓，赶紧喊马夫停车。

马夫也看苗头不对，使劲拉着缰绳，嘴里不停的“吁～吁～”喊着，想让马停下来，马也犯起了倔，刚停的时候，你不让还挨打，这会儿偏不停，不但不停，还仰脖嘶鸣着往前冲。

马惊了后，速度是惊人的快。

罗湛看见两匹马之间，竟然绑着一根长长的绳子，一左一右朝他们跑来。

马夫和几个孩子都吓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罗湛眉头微皱，喊道：“快，跳马车，到树林里去，快！”说完转身夹起秦小雨，跃下马车，翻滚进了树林里。

第十二章：驯马

秦朗赶紧跟着跳下马车，跟着滚进树林。

刘家卫和马夫扯着吓软的秦小霞也跳下车，翻滚进对面的树林。

就在几人跳下马车后，马车突然斜着疯跑，冲进了树林，卡在两棵大树中间。

罗湛起身扶秦小雨坐起来，回头见两匹马已经并排冲到他们身边，后面很远处，有好几个人骑着快马追过来。

罗湛没做多的思量，把身上的军大衣一脱，往地上一扔，人已如箭一般跑了出去。

秦小雨傻呆呆的坐在雪窝里，都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见罗湛已经斜跑到马匹侧面，身手敏捷的翻身上马。

惊了的枣红马，怎么可能让背上多出个人，仰首尥蹶子，左右腾挪，想把罗湛摔下去。

罗湛放低身子，紧紧贴在马背上，伸手去够马的缰绳，因为两匹马在一起，互相较着劲，罗湛必须让一匹马停下来，另一匹才会跟着停下来。

枣红马见有人拽住了缰绳，更加烦躁起来，两条前腿抬起，身子直立，左右乱甩，想把罗湛甩下去。

罗湛双腿紧紧的夹住马的腹部，屁股微微抬起，伸手抓住缰绳，上身微微后仰，双手使劲往后拽马缰绳，马嘴吃疼，只能嘶鸣尖叫着停下动作，原地打着转，口喘着粗气。

另一匹黑马见了，也跟着停了下来，好在两匹都是家养了很长时间的马，要不哪能这么轻易驯服了。

后面骑马的人也跟了来，不住的说着：“热合买提（谢谢的意思），巴郎子（男孩子）淘气的很，偷偷骑马出来，还把两匹马绑在一起，这两匹马还没有训好，不听话的很。”

罗湛只是微微点头，转身去秦小雨身边拿军大衣。

秦小雨眼睛睁的大大的，天啊，罗叔叔刚才骑在马背上的身姿太帅了。

同时目瞪口呆的还有秦朗，刘家卫和秦小霞。四人顿时化身迷弟迷妹，钦佩的看着罗湛。

秦小雨积极的把军大衣递给罗湛，忘了要掩饰本性，兴奋激动的成了话唠：“罗叔叔，你好厉害啊，怎么做到的，那个马就乖乖听话了。那个马使那么大的劲都没有甩下来你，罗叔叔真是太厉害了！”

因为兴奋和激动，秦小雨的眼睛更黑更亮，罗湛握拳接过大衣时，深深的看了一眼秦小雨。

秦朗和刘家卫，秦小霞也兴奋的跑过来。

“罗叔叔，你教我骑马吧。”秦朗说。

“罗叔叔你太厉害了。”秦小霞说

“罗叔叔，你会功夫啊？”刘家卫说。

罗湛微微一笑：“这只是部队训练科目之一。”

秦小雨突然又把视线转向枣红马，几个牧民正牵着枣红马和黑马离开，就听黑马对枣红马说：“你怎么突然停下了，太怂了。”

“那个人身上的气味太可怕了，他肯定杀过人，宰匹马又算什么。”

秦小雨愣愣的看着两匹聊天的马走远，才回过头，带着探究的看着罗湛，杀人了？她怎么感觉不出来？

罗湛看了眼傻呆呆的秦小雨，跟秦朗和刘家卫说道：“你俩跟我来，我们去把马车推出来。”

接下来的一路，都很顺利。

秦小雨小脑袋缩在大围巾里，连眼睛都藏进去，想着自己的小心思：她能听懂松鼠和马的语言，却听不懂狗的语言，还有罗叔叔像个好人啊，怎么会杀人呢？

罗湛到了部队大门口就下了马车，顺便把几个孩子的车费也掏了，让马夫把几个孩子送到村里。

秦朗等罗湛离开后，兴奋的说道：“罗叔叔会武功，你们看出来没有。”

秦小霞嗤笑：“骗人，你当跟你看的武侠小说一样啊。”

秦朗不服气的轻推了一下秦小霞：“你不信啊，你说要是不会武功，咋能嗖的一下飞身上马，你知道这叫啥不？这叫轻功，能飞檐走壁的那种，说了你也不懂。”

秦小霞翻了个白眼，不搭理这个幼稚的哥哥。

秦小雨却觉得从罗湛下了马车后，风呼呼的往身上刮，棉衣都打透了，冻的忍不住的打寒战，把手抄进袖子里，整个脸都缩进围巾里。

到了家刚进院，就听屋里传来尖利的声音。

“振华，你说爹看病的钱，是不是该你当儿子的出，那会儿你没钱，我给你垫上，现在你是不是该还我了。”

秦朗和秦小雨还有秦小霞听见屋里的声音，都愣在了原地。

就听秦振华说道：“三姐，这钱我去年就给了，你怎么还能再来，要你这一年一要，搁谁家能受得了啊？”

秦振华的三姐秦玉娥不依不饶的说道：“这是你当儿子该出的，什么叫我一年一要啊。是你没给完，你说你家搬来这些年，要不是我和你姐夫帮衬着，你们能落户吗？”

秦振华见三姐这样说，闷头不吱声了。

冯玉珍有些不满意：“三姐，我家也没钱，三个孩子过年连件新衣裳都没买，眼瞅开春还要种地，真是没钱啊。”

秦玉娥一摆手：“我不管这个，我可是听说了，小霞和小雨他们在街上卖春联，可没少挣钱呢，怎么连十块钱都不还。”

秦小雨摸着兜里的两块钱，攥的死死的，她是听出来了，秦玉娥是来讹钱的，她真希望秦振华一分钱都不要给，要不秦玉娥来年还能再来要。

却没想到，屋里半晌不说话，过了会儿秦玉娥挑着帘子出来，黄瘦的脸上是掩不住的笑容，手里还捏着两张五块钱。

秦小雨吃惊，为什么秦振华要给啊，这一分一毛钱来的多不容易。

秦玉娥个头高挑，人很瘦，脸上颧骨很高，一看就是个心机深重的人。

秦玉娥看见三个孩子站在外面，笑着说：“小雨，现在有能耐了啊，还会写大字挣钱，不错不错，这闺女没白养”

秦小雨低着头不吱声，手却紧紧的攥着口袋里的两块钱，她去县上一分钱都没舍得花，没想到秦振华这么大方就给了秦玉娥十块钱，心里有些小怨言。

秦朗和秦小霞都气愤的看着秦玉娥，每年过年前，这个三姑都会上门来要钱，每次秦振华都会给。

秦玉娥也不在乎两个孩子瞪着她，反正钱要到手了，瞪她又不会少块肉，想着手里的十块钱，脚下生风的往回走。

秦朗见秦玉娥走了，不满意的挑开门帘进屋，对秦振华嚷嚷道：“爸，你怎么又给钱，我爷爷就住了一次院，能花多少钱，还年年给。”

第十三章：相亲

秦振华难得的扳起脸，训斥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家的别管。”

冯玉珍脸色难看，但是没有吱声。

秦小雨最后进的屋，挨着炕边站着，手还伸在口袋里捏着钱。

秦朗气呼呼的往床上一坐，说道：“爸，你为啥那么怕我三姑，我三姑说两句就给钱，还有妈，你怎么也不管管我爸呢？挣那几块钱，小雨的手磨的都是泡，你看看，现在都烂了。”

冯玉珍瞪了秦朗一眼，回过头心疼的看着秦小雨说道：“小雨，妈一会儿给你擀个药片敷上啊。”

秦小雨赶紧把手从兜里拿出来，伸到冯玉珍面前，摇头笑着说：“妈，我手都好了，你看，都没什么大事了。”皴裂红肿的小手虎口处，一块硬币大的黑痂，周围泛着红。

冯玉珍叹口气，心疼的说道：“瞅着周围都发炎了，我去拿白酒给你洗洗，就是洗的时候，疼的慌，你忍忍啊。”说完又看了眼闷头坐在炕上的秦振华，叹口气出屋，去厨房拿白酒。

白酒抹在伤口上，疼的秦小雨直咧嘴，却没有吱声，比起上一世生病时做化疗受的罪，这都不叫事。

秦朗突然跑到秦小雨面前，吃惊的打量妹妹的脸，惊讶的说道：“小雨竟然没有疼的哭，连眼圈都没红。”要知道这个妹妹，以前可是爱哭的很，手上剌个小口子，都能哭半天。

秦小霞看了眼秦小雨，说道：“小雨手上磨那么大个血泡都没哭过，你才发现啊！”

秦朗嘿嘿傻乐着挠头：“光看见钱高兴了，都忘了这事了，不过小雨，你现在才像我妹妹，你看那些武林高手，胳膊砍掉一个，眉头都不皱一下。”

冯玉珍给秦小雨擦完白酒，推了一下站在旁边的秦朗：“站一边去，别搁这儿碍事，你妹妹是你书里那些武林高手吗？”孩子爱哭时她着急，现在突然懂事了，她又开始心疼，心里只怪当父母的没有能力。

秦振华看着低着头不吱声的秦小雨，眼底发热心里也难受。

。。。。。。

罗湛回到宿舍拉开椅子坐下，才觉得双手手掌心火烧火燎的疼。

枣红马的缰绳是粗糙的麻绳，他使劲拽绳子时，麻绳从手掌心剌过，蹭掉皮肉，现在血液凝固在掌心，显得惨不忍睹。

罗湛用清水冲了冲手掌，从柜子里拿出碘酒和红霉素药膏，准备简单的处理下。

营长孙新民敲门进来，见罗湛手心这样，惊讶的问道：“这是怎么弄的？”

“从县上回来时遇见一匹受惊的马。‘罗湛淡淡的说道。

”我来帮你弄吧。“孙新民上前帮着用碘酒冲洗了下伤口，又把药膏涂上，说道：“晚上去我家吃饭吧，你嫂子今天回娘家，拿了只鸡回来。”

罗湛看了看手心，嘴角带着上扬的弧度，语气依旧很平淡的说道：“我就不去了，一会儿我还得看看新兵的训练情况呢。”

“新兵晚饭时候又不训练，走吧，家属院又不远，你别跟个大姑娘一样，天天请你都请不动。”孙新民假装生气的说道，今天他可是带着任务来的，媳妇说了，怎么也要把罗湛带家里去吃饭。

罗湛微笑着点头：“那好吧，就要麻烦嫂子了。”

孙新民是青省人，有着西北汉子的粗狂和豪气，见人没三分钟，就能和人打的火热一团，唯独罗湛，他觉得罗湛，看着年龄比自己小，城府却很深，平日里，人前也是一副笑模样，可是他却清楚的感受到，罗湛的微笑永远带着客气的疏离，似乎在身上带着隐形的屏障，谁都靠近不了。

“客气的话少说，咱们共事也一年多了，你说咱当兵的有几个像你这样客气的？你这分明是拿兄弟当外人。”孙新民忍不住唠叨起来。

罗湛依旧微微一笑，没有做任何解释。

傍晚到了孙新民家，看着屋里还坐着个女人，罗湛瞬间明白，这是让自己来相亲的。

家属院的房子都是一排排的平房，每家两间，是里外套间。外屋会被从中间打一道隔断，再隔出一间小屋子，里面放些零散的东西，隔断外的一小间就成了冬天的厨房。

吃饭和睡觉都在里屋。

罗湛看了眼坐在床边的庄爱芹，搬了个凳子坐在窗户边，看着窗外。

孙新民的媳妇夏绣红围着围裙笑着进来说道：“小罗，总叫你来家吃饭，你也不来，今天正好我妈给了我一只母鸡，我说叫你过来吃点，对了，这是我表妹庄爱芹，和我一样，都是镇初中的老师。”

罗湛微笑的跟夏绣红打了个招呼，对庄爱芹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庄爱芹忍不住害羞的低着头，刚才她偷瞄了几眼罗湛，还是很满意的，身材颀长伟岸，俊朗的脸上虽说带着淡淡的清冷，但是她觉得就是这样，才令她心动的。

夏绣红见表妹的态度，觉得这事有门。

吃饭的时候，孙新民拉着罗湛要喝两杯，罗湛婉拒，不是他没有酒量，而是对酒，他是十分厌恶的，总觉得醉后的人，丑态百出，让人喜欢不起来。

夏绣红笑着说道：“看看小罗多好，不喝酒好啊。”

庄爱芹却看着穿着绒衣的罗湛，眼神一下暗了下来，罗湛绒衣的两个胳膊肘处，都打着补丁，这样说来罗湛的家庭条件很差啊，她可不想找个家庭条件差的，她不想再过农民的生活。

罗湛目光清扫过庄爱芹时，将她眼中的轻蔑和不屑尽收眼底，不动声色的一边唇角微微上扬。

夏绣红还不知情的一个劲儿的说道：“我这妹妹啊，人贤惠着呢，家里家外那可是一把好手。”

庄爱芹敷衍的笑了笑，她认定了罗湛的家世不好，连应付的心情都没有，跟夏绣红说道：“姐，你带的毕业班，成绩怎么样？”

夏绣红一说工作，还是很热情的，夸赞的说：“我们班的孩子，别看有的年龄大，学习还都挺刻苦的。”

庄爱芹叹口气说：“我们班的学生学习一点自觉性都没有，有个叫秦小雨的女生，笨的要死，还上什么学，简直白浪费钱，不如回家帮家里种地，等年龄一到嫁人得了。”

第十四章：厌恶

罗湛听了庄爱芹的话，刚才只是不喜，现在顿生厌恶，为人师表，竟然在背后这么诋毁一个学生，而这个学生又恰好是秦小雨。

庄爱芹还依旧挑着眉毛，嫌弃的说道：“那个女生家里，穷的要命，又不是个读书的料，也不知道大人怎么想的，估计是想多读点书，将来找婆家的时候，起步高一点吧。”

夏绣红有些不认同的说道：“你别这样说，学习好坏，有时候也是有天赋的，我瞅着那个姑娘平时挺用功的，就是胆子小，不爱说话，你要是老这么说她，会让她越来越自卑的。教育学生，不能一概而论，要有耐心。更不能轻易给孩子们打上标签，会让他们自卑一辈子的。”

罗湛听着两人的对话，垂着眼皮，端起桌上的水杯轻抿着茶水。

夏绣红偷偷瞪了一眼庄爱芹，这个妹妹怎么回事，平时在学校对学生都是划分等级的，现在给她相对象，怎么还满嘴胡说，一点也不注意。

庄爱芹说完，还大咧咧的夹个鸡腿吃。

罗湛饭后，一分钟都没有多待，推说要回去看战士们饭后的政治教育课情况。

等罗湛走后，庄爱芹还坐在饭桌前啃鸡爪子。

夏绣红瞪着不争气的庄爱芹说道：“你怎么回事，你都二十五了，还挑什么啊，人家罗湛也二十五，长得也不差，你又作什么妖。”

庄爱芹不满的说：“二十五怎么了，反正我不会嫁给一个穷小子的。”

孙新民诧异的说：“谁说罗湛是穷小子？他家好像是京城的，条件应该不会太差吧？”

“啊～！”庄爱芹惊的鸡爪子掉在桌上，京城，那里有只在课本上看见过的天安门紫禁城，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去京城看看天安门。

孙新民摇头：“我也看你俩不合适。”

庄爱芹心里不舒服起来，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不舒服，觉得嘴里的鸡肉也索然无味起来，干巴巴的说了句：“皇城根儿底下也不一定都是有钱人。”

。。。。。。。

农村的夜晚，静谧的连风轻轻吹过树梢的声音都能听到，偶尔还有不知谁家的狗传来的几声狂吠声。

秦小雨缩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松鼠，马的对话她都能听懂，家里大黄狗的声音，她却听不懂，这是为什么？这里面有什么关系呢？

想着想着，准备起身上个厕所，再回来继续睡。

轻手轻脚的下炕，摸黑穿上鞋，轻轻的拉开门，就听对门屋里的秦振华和冯玉珍还没睡，正在小声的说着话。

只听冯玉珍说道：“下次三姐再来要钱，说啥也不能给了，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她还指望拿这个把柄，拿捏咱们一辈子？”说完哀怨的连连叹气。

秦振华瓮声瓮气的说：“行了，你小声点，别让小雨听见了，孩子知道了心里会不得劲的。”

接着又是冯玉珍的一声长叹，含着无尽的无奈。

秦小雨听的一头雾水，摸黑去开外屋的门。

冯玉珍在屋里听见动静喊道：“谁啊？是小雨？还是小霞啊？”

“妈，是我，我要去上厕所。”秦小雨小声的回答。

“哦，你等会儿啊，妈给你作伴，要不你害怕。”冯玉珍说着，就听悉悉索索穿衣服下地的声音。

秦小雨忙说：“妈，我不害怕，外面冷你别出来了。”

冯玉珍已经开门出来，手里还端着煤油灯，说道：“走吧，你打小就怕黑，这快过年了，别吓着了。”

秦小雨拉开外间屋门，一股寒气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冯玉珍唠叨道：“出来也不带个帽子，别把头冻着了，老了以后容易头疼。”

秦小雨抿嘴笑着，飞快的往厕所跑。

冯玉珍看着秦小雨的背影，心里有些酸楚难受，这个孩子什么时候能不让人操心。

。。。。。

年三十，是秦小雨在这个新世界过的第一个新年，早上起来，秦振华开始分配活儿，吃了早饭，他和秦朗去上坟，秦小霞和秦小雨扫院子，再把门窗擦擦，等他们回来贴春联。

冯玉珍准备午饭，因为家里条件不好，年三十中午的午饭，勉强凑了四个菜，一盘凉拌粉条，一盘煮鸡蛋，一盘萝卜烧肉，萝卜比肉块多。还有一盘白菜粉条炒肉片。

冯玉珍把肉片切的很薄，透亮那种薄，腊月二十三那天吃了顿红烧肉，让她心疼好几天。

秦小霞边扫着院子，边兴奋的说：“小雨，明天咱俩一起去拜年啊。”

秦小雨擦玻璃的手顿了下，犹豫的说道：“姐，我可以不去吗？”

秦小霞拿着扫把走过来，诧异的说：“为啥不去啊？你放心，要是三丫她们敢欺负你，我收拾她们。”

秦小雨胡乱的擦着玻璃，从记忆里搜索，张三丫她们是怎么欺负原主的。

原主胆子小，人不爱说话，每次过年去别人家拜年，也不敢吱声，人家塞给她一块糖，刚出门就会被张三丫她们抢去，有时候亲戚给几毛钱的压岁钱，也会让张三丫姐妹三抢去。

原主只敢站在墙根儿哭，回家还不敢说，每次都是事后好多天了，秦小霞从别人那听说来的。

秦小霞要去找张三丫她们理论，总会被原主哭着拉住，怕找了过后，被整的更惨，每次秦小霞都气个半死，恨妹妹不争气。

秦小雨暗暗的想，既然占了原主的身子，那么也要替原主出口气，把这仇给报了。

想到这儿，秦小雨点头说：“行，姐，我明天跟你一起。”

秦小霞笑着点头：“这样就对了，你越怕她们，她们越跟你来劲。”

午饭前，秦朗气哼哼的跟着秦振华回来。

冯玉珍看着儿子黑着一张脸，问秦振华：“小朗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秦振华无奈的摇头：“碰见三姐家的两个儿子也去上坟，在坟前吵了一架。”

冯玉珍看着儿子，安慰的说：“你跟你表哥吵什么啊，不喜欢不搭理就好了。”

秦朗梗着脖子，生气的说：“咱们家不就是后搬来的吗，干嘛说妹妹不是亲的。”

冯玉珍一听慌了神，过去拍着秦朗的胳膊说道：“作死啊，妹妹怎么不是亲的，小霞和小雨都是从妈肚子里爬出来的，是不是亲的，妈能不知道？下次他们再这么说，我去跟他们吵，真是闲吃萝卜淡操心。”

秦朗直点头：“就是，就是，你看我们兄妹三个长的多像，怎么就不是亲的了呢？小雨现在是还没长开呢，等长大一些，就更像了。”

第十五章：秘密

秦小雨站在一边，听了秦朗的话，，也没有太大的反应，是不是亲生的，和她都没有太大的关系，反正她的芯子早就换了。而且秦振华和冯玉珍就算真的是养父母，能对她做到这样，已经非常不错了，比她前世的爸爸强多了。

冯玉珍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秦小雨，见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擦着窗户，心里松了口气，又有些担忧，这孩子是不是真的像劳尔教授说的，因为受过辐射，身体和脑子都发育的很慢，想到这儿，眼睛一热，赶紧转身撩起围裙擦着了下眼睛进了厨房。

秦小霞却跳脚不乐意了：“哥，下次他们再说，你就说他们才不是亲生的呢，要是亲哥俩儿，怎么一个长的那么矮，像个三寸丁，一个长的那么高，像个大骆驼。”

秦朗拍着脑门说：“哎呀，我怎么忘了，下次我一定这么怼他们。”

秦振华在一边说道：“行了，秦朗赶紧把春联贴上，放了鞭炮该吃中午饭了。”

秦朗瞬间心情又变好了，跑着去拿冯玉珍打好的浆糊，准备去贴春联，嘴里还招呼着：“小雨，你过来帮我看着，我怕贴歪了。”

秦小雨笑着跟秦朗去大门外贴春联。

大红的春联贴在有点朽了的木板上，立马让破旧的大门有了焕然一新的感觉。

秦朗不停的问：“福倒了没有？”

秦小雨东看西看，很实在的说：“贴的很好，没有倒。”

秦朗气的要跳脚了，大声喊着：“小雨，你要说福倒了，福倒了。”

秦小雨这才迟钝的反应过来，赶紧点头不停的说：“福倒了，福倒了……”

秦朗这才满意的把福字捋平粘好。

“人类好奇怪，年年贴这个。”

“不要管这么多，咱们是来找吃的，他们过年，会有瓜子花生什么的，要是能搞一些，就好了。”

秦小雨听见背后突然传来的对话声，吃惊的回头仰望，一顿搜寻后，在一棵高大的青杨树杈上，看见两只松鼠正在窃窃私语。

秦小雨笃定的相信，这就是她在山里看见的那两只松鼠，听它们的对话，是出来找吃的。

秦小雨看秦朗拿着浆糊和春联进了院子，把口袋里的一把生瓜子抓出来撒在地上。

这是昨天秦小霞给她装的，让没事的时候磕着打发时间。

两只小松鼠见地上的瓜子，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她为啥撒一把瓜子？”

“估计是不小心的吧？”

“哎呀，她怎么还不进院里去，这样我们就可以下去吃瓜子了。”

秦小雨笑着转身进院，她要一点点引诱这两只小松鼠，搞清楚自己为啥能听懂它们说话这事。

两只小松鼠见秦小雨进院，又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动静了，才灵敏的从树上滑下来，蹦跳着去捡瓜子，开心的两个小前爪捧着瓜子，咔咔咔的磕起来。

一把瓜子没有几分钟，两只小松鼠就磕完了，意犹未尽的说道：“明天咱们还来，咱们存的松子都不多了。”

“干脆咱们就在这儿找个地方住下来，最近好吃的肯定多。”

“好，就听你的！”

两只松鼠边说，边高兴的爬上树，跳跃在各个大树间，瞬间就不见了身影。

秦小雨屏气趴在大门后，看两只松鼠离开，心想着要慢慢喂这两只松鼠，最好能养成自己的宠物，能帮不少忙呢。

“小雨，吃饭了，趴门上干啥？”冯玉珍看着弓腰趴门口的秦小雨，大声喊道。

秦小雨被吓了一个激灵，赶紧站起身子，笑嘻嘻的跑去洗手吃饭。

年三十的午饭，虽然菜式寒酸，但是一家人吃的很温馨，很满足。

吃了午饭，冯玉珍就张罗着包饺子，让秦朗去菜窖捞一棵白菜上来，准备包猪肉白菜馅的饺子，有过年吃白菜馅饺子招百财的意思。

秦小雨不会做饭，只能帮着把饺子剂按成圆的，让秦小霞擀饺子皮。

冯玉珍也没指望三个孩子学做饭，现在米面油都精贵，孩子们学做饭，糟蹋一点，都让她心疼。

秦振华和冯玉珍包饺子，秦小霞擀皮，秦小雨就默默的坐一边看着。

秦朗把挂鞭拆成一个一个的，放在口袋里，点根卫生香，站院里放炮，时不时的“啪”的一声，倒也有几分年的味道。

秦振华边包着饺子边说：“等再开学，小霞就要毕业了，想好了没，考啥学校？”

“爸，我想考二师范，听说管学费，还有奖学金，毕业就能当老师挣钱了。”秦小霞早就打算好了，这会儿听秦振华问，又细细的说了一下。

秦振华点头：“当老师也好，啥时候也是铁饭碗，还有寒暑假。小雨，你呢？”

秦小雨想了想说：“我想考高中。”秦小雨默算了下时间，如果她能考上京城的大学，就能赶在妈妈原萍认识秦风前，阻止他们的婚姻了。

冯玉珍不懂这个，忍不住问道：“高中是不是要花不少钱呢？还要住校啥的。”

秦振华倒是不介意：“好，只要好好学，爸妈砸锅卖铁都供你读书。”

“爸，我二姑来了。”院里的秦朗突然喊了一声。

话音刚落，厨房的门帘儿被撩开，秦振华的二姐秦玉姣进来。

秦玉姣和秦玉娥长的七分像，只是脸盘要圆一些，眼神里也没有精明算计，多了几分老实巴交相。

秦振华屁股没动，眼皮没抬的说道：“二姐，你大三十的来干啥？”

秦玉姣不太自然的笑了下，走过去在秦朗的床上坐下，才小声说道：“老四，我家里来要账的，我出来躲一躲。”

冯玉珍立马警惕的看着秦玉姣，说道：“你是不是刚从三姐那儿来？”

秦玉姣也不会撒谎，老实点头：“嗯，我听你三姐说，小雨过年挣了不少钱呢，就过来看看。”

冯玉珍用筷子使劲搅和着盆里的饺子馅，碰到搪瓷盆沿上，当当的响。心里有气，看什么看，就不能见她家有一点好日子过。

秦振华低头，包着饺子，也不吱声。

秦小雨安静的看了几眼秦玉姣，开始努力从原主的记忆里扒拉这一家有用信息。

秦振华有姐弟四个，大姐秦玉香在老家H省，二姐秦玉姣和三姐秦玉娥和秦振华都在一个村里。

他们不是本地的原住居民，而是因为秦玉姣嫁到了新省，写信说新省比老家的地多，讨生活要容易，秦家老爷子带着老三闺女也扑奔了过来。

第十六章：因缘

秦振华是秦老爷子的老来子，大姐的儿子和他同岁，连三姐秦玉娥也比他大十岁。

秦振华原本在卡伊托海的矿上工作，五年前，带着三个孩子来到了这个叫胜利牧场的村，当时秦玉娥也帮了点忙，帮着秦振华家找大队，给批了块地皮，盖了三间房子。

边疆原本就支持内地人口来落户，所以秦振华他们搬过来，完全没有费多大的曲折，户口也都顺利的迁了过来。

秦振华不在胜利牧场这些年，秦老爷子都是跟老三秦玉娥生活在一起，老爷子最后生了场病撒手人寰，留下了几十块钱的帐。

秦玉娥是精明的，她接秦老爷子去家里住，也不是为了孝顺，而是为了算计，算计亲弟弟每月寄来的粮票和五块钱，父亲生病住院，也有她一部分功劳，住院的钱，她告诉秦振华都是借的，其实是她偷偷从老爷子的衣服兜里摸到的钱，这事她连二姐秦玉姣也瞒着。

秦老爷子之所以会生病，也是拜秦玉娥所赐。

秦老爷子的大女儿秦玉香有六个孩子，自己养不活，看秦老爷子带着小女儿到新省讨生活，让他领着十岁的小女儿春花一起来，谁知道春花长到十六岁时，突然有一天跟人跑了。

秦老爷子几乎走遍附近的村镇，都没有找到春花。

秦玉娥知道了这事，偷偷写信给大姐，说是秦老爷子把春花给卖了。

秦玉香一听，气的借钱买火车票，跑来跟秦老爷子理论，不管秦老爷子怎么解释，秦玉香就一口咬定，是秦老爷子卖掉了自己闺女，在村口大骂秦老爷子不是东西，畜生不如。

秦老爷子要强了一辈子，现在被亲闺女这么指着鼻子骂，气血攻心一头栽过去，送医院抢救过来后，瘫痪在床上，秦玉香依旧不依不饶的骂。

秦老爷子每天靠床上刚端起碗，就能听见大闺女在窗外的骂声，什么难听骂什么，气的秦老爷子最终活活饿死自己。

秦玉香这边看老爹咽气，那边踏上了回家的列车。

秦玉娥给秦振华发电报，说老爹得了急病，不治而亡，然后串通二姐秦玉姣，一定不能跟弟弟说实话。

秦玉姣老实懦弱，看着这样，有些胆小的说：“我不说，邻居也会说啊。”

秦玉娥算计的一笑：“放心，振华就算知道了真相，也不能把咱们怎么样，毕竟是大姐气死的老爹，到时候，他恨也是恨大姐。”

就这样，等秦振华要来胜利牧场落户时，秦玉娥跑前跑后的帮忙，她一是为了表现出自己姐弟情深，一方面是为了秦振华手里那点儿矿上给的安家费。

秦振华不傻，来了胜利牧场没有几个月，就把老爹死的真相弄明白了，他开始对两个姐姐态度疏离，直到秦玉娥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他们家的秘密，跟掐住了他的咽喉一样，总是要挟着要钱。

现在看见二姐秦玉姣唯唯诺诺的样子，就知道又是受秦玉娥的指使，来要钱的，心里有气语气也不好起来：“二姐，马上要吃年夜饭了，你也回去给四个孩子做饭吧。”

秦玉姣扫了眼他们饭桌上的饺子馅，抽抽鼻子说：“家里啥也没有，还吃啥年夜饭啊。”

秦振华冷哼一声：“就算炖一锅萝卜，你也要给孩子们炖上吧。”

秦玉姣期期艾艾的说道：“那啥……振华，你们家过年买肉，有没有多的给我匀一斤，回头我还你们。”

秦小霞气的擀饺子皮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弄的案板哐哐响。

冯玉珍长出一口气，才压下心里的怒火，今天好歹是大年三十，不能发火，语气尽量平静的说道：“二姐，你看我家小雨挣钱了，可你知道小雨挣那几块钱多不容易吗？你看看孩子手成啥样了？这过年，我家一共就割了二斤肉，你知道为啥不？我舍不得吃啊，我闺女受那么大罪挣来的钱，我得多大的心才能吃下去？”

秦小雨很配合的把右手伸到秦玉姣面前看，瘦巴巴的小手，起水泡的地方已经黑了一大片，手指的冻疮依旧很严重，像几根小萝卜一样肿着。

秦玉姣看了看，吧嗒两下嘴，不知道该说啥。

冯玉珍越说越来气，又努力的平复了下心情，接着说道：“二姐，按说你家三个儿子，都比小霞大，都算是壮劳力了，你家分的地又多，怎么就能揭不开锅呢？平时省着点，不是啥都有了？”

秦玉姣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不满的说了句：“我家三个儿子，一个闺女，再怎么也是我亲生的，不像……”

“你滚！！”秦振华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摔，厉声吼道。他是看出来了，他步步相退，只是不想闺女难受，没有想到，却换来两姐妹不松口的算计。

秦玉姣被弟弟突然来的一声，吓的一下从床上站起了，有些摸不着头脑，三妹秦玉娥明明说过，如果弟弟不给钱，只要提小雨不是亲生的，肯定会给钱的，怎么到她这儿不一样了？

“快走，以后咱们两家也不用来往了，就算我庄稼烂在地里，也不用你家帮忙，你家把天捅个窟窿，也和我没关系！还有如果你管不住你的嘴，小心我也会翻脸无情，你也转告秦玉娥，我只是看在都是亲姐弟的份上，才一次次让步的，把我惹急了，谁都别想好过。”秦振华说的时候，眼睛都气红了，他是真寒心了，什么一奶同胞，什么亲兄弟姐妹，在利益面前，简直想吸干他的骨血。

秦玉姣吓的也不敢吱声，退着到厨房门口，撩帘子就跑了出去，还被门槛绊的一个踉跄。

冯玉珍看看两个闺女，气愤的跟秦振华说道：“我真想去撕了你三姐的嘴，不行咱们回内地吧。”

秦振华叹口气：“现在土地都分完了，咱们回去，都连块地都分不到啊。”

冯玉珍忍不住埋怨：“你说当初咱们怎么就鬼迷心窍，非要往这跑呢，你看看沾上什么样的亲戚，还不如个邻居呢。”

秦小雨默默的按着饺子剂，心里却对原主的身世有些好奇。

第十七章：新年

晚上吃了饺子，没有电视，没有电灯，秦家一家坐在小炕桌前，围着煤油灯开始守岁。

冯玉珍拿出罗湛送的花生和糖，又盛了一盘子炒瓜子，一家人边吃边聊。

秦小雨坐在一边，安静的剥着瓜子，心里却一直惦记两只松鼠的事，怎么才能和松鼠进行沟通，松鼠能听懂人类的语言吗？不知不觉剥了一小堆的瓜子仁。

秦朗轻轻推了下秦小雨：“小雨，你想什么呢，剥这么一堆瓜子也不吃，你快吃啊，你要是爱吃这种剥好的瓜子仁，给哥说，哥给你剥。”

秦小雨这才回过神，看着面前的一堆瓜子仁，突然觉得眼睛涩涩的疼，妈妈原萍每次都是把剥好的瓜子仁放在她的手心里，温柔的笑着说道：“我们家小雨每天吃九十九颗瓜子仁，等吃够九百九十九天，小雨就能出院了……漂亮的头发也长出来了，又变成了漂亮的小公主。”

秦小雨使劲眨了眨眼睛，让眼泪珠在眼睛里打了个转，又生生憋了回去，低着头拿起一个瓜子仁，放进嘴里慢慢的咀嚼，瓜子的香味从舌尖充斥到口腔里的每个角落，却少了妈妈的味道。刚憋回去的眼泪又要出来了，大年三十，妈妈在那个世界还好吗？

“小雨，吃这个糖，这个可甜了。”秦小霞见妹妹低着头，剥了个椰子糖递了过去。

秦小雨赶紧又眨了几下眼睛，才抬头笑着从秦小霞手里接过糖，放进嘴里，轻抿着糖块：“真甜。”

冯玉珍看着感情很好的兄妹三人，也笑着说：“等开学了，我去扯点布，给小雨缝个新书包，小霞，你再有半年就毕业了，就不要新书包了啊。”

“我不要，我的还能用呢，给小雨缝个红色的吧，喜庆。”秦小霞笑着点头说。

“妈，我也不要了，我旧书包还能用，洗洗跟新的一样。”秦小雨在这里生活两个月，也知道买布要布票，而每年每人才分十一米的布票，被面子里子，衣服鞋的布都在这十一米布里。像在西部这里，冬天冷，做棉衣棉裤就特别费布，所以这点布平均下来，一人一年连两身衣服都不够做的。

在当时很多人家，弟弟妹妹只能捡哥哥姐姐穿小了的衣服，衣服裤子短了，再在袖口，裤腿处接一块颜色相近的布。

冯玉珍不管多困难，没让秦小雨穿过秦小霞剩下的衣服，只要做衣服，姐妹俩一人一身，不偏不向。

秦振华看着秦小雨，笑着说道：“小雨，听你妈的话，开学做个新书包，到时候好好学习，考个第一名就行。”

秦朗往嘴里丢了颗花生，嘎嘣嘎嘣吃着说道：“爸，小雨肯定行的，小雨多聪明啊，准能考第一名。”

秦小雨笑着看着这一家人，她一定会尽最大努力报答他们的。

过了午夜十二点，秦朗高兴的跑着去，放了几个二踢脚，又放了一挂鞭炮，算是辞旧迎新接财神了。

冯玉珍让秦小霞和秦小雨先去睡觉，她和秦振华，秦朗三人守岁就行。

凌晨五六点，外面还漆黑一片，就有孩子们三五成群的开始拜年了。

冯玉珍一听院里有动静，赶紧把桌子上罗湛给的糖收起来，拿出自己买的几毛一斤的水果糖。

院里孩子们已经嘻嘻哈哈笑着进门，刘家卫领着一大帮男孩来拜年。

热热闹闹的聊天声，把正在熟睡的秦小雨吵醒，听着外面的动静，有些惊讶，怎么拜年的来这么早啊。

刘家卫和一帮大男孩离开时，秦朗也跟着一起去拜年。

冯玉珍才过来喊秦小雨姐妹起床吃饺子。

秦小雨洗了脸，刚在炕桌前坐下，张家三姐妹就来拜年了。

张三丫和秦小雨同岁，看着吃饺子的秦小雨，穿的还是旧衣裳，心里顿时平衡起来，她可是很多年都没有穿过新衣服了，都是穿张大丫和张二丫的，现在看秦小雨穿的也是旧衣服，心里舒服了，脸上的笑也深了：“小雨，你快吃，吃完饭，咱们一起去拜年吧。”

秦小雨抿嘴笑着点头，她也正好想跟她们一起呢。

秦小霞三两口吞下嘴里含着的饺子，冲张三丫说道：“你们姐三先走，我们一会儿自己走。”

张大丫比秦小霞还大两岁，笑着说道：“每年咱们都是一起的，今年也一起走吧，小雨每次都胆小不敢喊人，有我们在，谁也不怕。”

秦小霞哼了一声，嘟囔了句：“小雨最怕的是你们了。”

秦小雨趁张家三姐妹还没回过神，赶紧说道：“姐，我跟她们一起去拜年，你不是还要找你同学一起吗？你就放心找你同学去吧。”

秦小霞纳闷的看着秦小雨：“你不是答应跟我一起的吗？怎么又不去了，我同学都挺好的啊。”

秦小雨穿上棉衣外套，笑着说：“姐，我跟她们走了啊，你踏实吃饭，然后去拜年。”说完跟张三丫说道：“走吧，我们赶紧去，一会儿别人都跑咱们前面了。”

张三丫有些吃惊，这个秦小雨平时见了她们，头都恨不得扎脖子里，今天怎么还笑眯眯的跟着她们一起拜年了。

张二丫不管这么多，也跟着催促道：“快走吧，别啰嗦了。”

秦小雨跟着张家三姐妹出了门，秦小霞还抓着筷子指着几人的背影，吃惊的说不出话：“哎，你，你……”

冯玉珍端着面汤进来，也有些惊讶：“小雨怎么跟着她们走了，你赶紧吃完去看看，别让她们又给欺负了。”

秦小霞皱着眉头想了想摇头说：“放心吧，小雨这次肯定不能让欺负了。”秦小雨刚在临出门前，还扭头给了她一个让她放心，自己没事的眼神。

“你还是去看看吧，那三个姐妹有时候不讲理着呢，都随了她们那个妈。”冯玉珍催促道。

秦小霞点头，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面汤，赶紧穿鞋穿棉衣跟了出去。

张三丫出了大门，就假装很好奇的问秦小雨：“小雨，你爸妈过年给你压岁钱了吗？‘

第十八章：还击(求推荐票)

秦小雨一听这也太迫不及待了吧，眨着大眼睛，装无辜的说道：“没有啊，我爸妈今年没有给我钱。”

张三丫明显不信的说道：“怎么会呢？你爸不是最疼你吗？而且每年过年都会给你压岁钱的，去年还给了你一块钱呢。”张三丫有些羡慕的说道，这么多年，她们的父亲别说给她们压岁钱了，就是平时买个草纸的钱，都让张老三骂半天，说她们几个赔钱货，就会糟蹋钱，一点用处都没有。

秦小雨摇头：“真没给，我爸说怕我拿着钱老丢，今年就不给了。”

张大丫年龄大，要有心眼很多，旁敲侧击的问道：“小雨，你年前在镇上卖春联，是不是没少挣钱啊？我听人说一天就能挣十几块钱，是不是真的啊？”

秦小雨也没隐瞒，说道：“恩，有的时候能卖十块钱，有的时候卖不到。”

“那你口袋里就没有留一点吗？那么多钱都给你爸了啊？”张大丫继续问道。

秦小雨知道这姐三是平日里也没有个零花钱，也就能从原主秦小雨这里敲诈点钱去，有的时候偷偷卖家里的鸡蛋，挣个几分钱的零花钱，原主竟然记得这个！

张家姐妹互相对看了一眼，见秦小雨不说话，觉得今天的秦小雨真的不太一样了，以前每次问，秦小雨都会一脸幸福的说：“我爸爸今天给我了一块钱。”脸上那种幸福，让人嫉妒的发狂。

张三丫不甘心的说道：“小雨，咱们关系都挺好的，你有钱了也要给我们花，等我们有钱了也会给你花的。”

秦小雨侧头看着张三丫，脚步没停的往前走着，心里却忍不住怀疑，原主的脑子以前是不是不太好使，为什么会在三姐妹面前说实话，原主没注意过三姐妹姐妹脸上的表情吗？比如现在张三丫脸上的嫉妒和羡慕，张二丫脸上的落寞，张大丫脸上的不屑，原主以前都没有注意过！

“我没有钱，身上一分钱都没有。”秦小雨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张三丫，很认真的说道。

张三丫看看大姐二姐，见大姐点头，往秦小雨面前走近了一步，喃喃的说道：“那让我们搜你口袋啊，不过你回头不能跟你姐说，我们欺负你。”说着把手伸进秦小雨的棉衣口袋里，使劲往里一掏，脸突然变色的一白，等手出来的时候，几个指尖都冒着血珠。

“你……你口袋里装的什么？我手都流血了！”张三丫疼的带着哭腔的说道。

张大丫和张二丫也围了过来。

张大丫瞪着秦小雨说道：“你拿什么扎的三丫，快掏出来让我们看看，你怎么这么阴损呢？”说着就去推秦小雨。

秦小雨个头比张大丫矮半头多，这么近只能微微抬头才能看清张大丫的表情。

看着张大丫发狠的样子，秦小雨也瞪大眼睛，双目里像有两个燃烧的小宇宙一样，盯着张大丫说道：“是她自己伸手进我口袋，怎么还赖我了，再说我口袋放什么是我的自由！”

张三丫吮吸着指头上的血，听了秦小雨这话，伸手要去扇秦小雨的耳光，被秦小雨一把抓住手腕。

秦小雨紧紧捏住张三丫的手腕，愤怒的说道：“我不会让你们再欺负我的！”

张三丫脸都变了色，哭跳着说：“你捏疼我了，快松手，快松手啊。”这个秦小雨怎么这么大的手劲，她感觉自己的手腕快被捏断了。

秦小雨松手同时使劲的往后推了一把张三丫，张三丫竟然倒退好几步，跌坐在雪窝里。

张大丫姐们儿三个也不是说坏到骨子里的孩子，平时也就是自私一些，加上张老三的长期打骂，让姐妹三个活的自卑又可怜，平日里也就敢欺负欺负老实的秦小雨，现在看见秦小雨凶巴巴的模样，有些吃惊，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不过也不敢上手去打秦小雨，怕张老三知道了，会狠狠地揍她们。

秦小雨看了一眼坐在雪窝里的张三丫，又看了看张大丫和张二丫，小脸上跟挂了层冰渣子一样，声音也清冷起来：“以后你们最好不要再惹我，泥人还有三分性，把我惹急了，谁也别想好。”

秦小雨一直记得妈妈原萍说过，做人遇事要先讲理，我们不惹事，但是遇事一定不能怕事，不能委屈了自己。

张大丫过去扶起张三丫，看着秦小雨，半天发了句狠话：“有本事你一直这么厉害！”说完拽着张三丫离开。

秦小雨看着这么轻易离开的姐妹三人，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里暗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手劲，她都做好了和姐妹三个狠狠打一架的准备，大不了就是打输了，但是也要让她们知道，她不怕她们三个人的，可是怎么突然有这么大的力量。

秦小霞站在不远处的玉米杆堆后，静静的看着这一幕，这样的秦小雨变化实在太大了，还有秦小雨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轻轻一推就把张三丫推到雪窝里。

秦小霞看着张大丫她们走远了，才跑过来，握着秦小雨的手说道：“小雨，你怎么这么大的劲儿啊？”

秦小雨摇头：“我不知道，我就是轻轻推了她一下，根本就没用劲。”不是秦小雨不信任秦小霞，而是经过爸爸秦风的事，妈妈告诉她，要学会感恩，但是一定一定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你的至亲，这样就不会在背叛的时候，感到伤心。

秦小霞觉得秦小雨是不会说假话的，估计是张三丫想要赖上秦小雨，故意摔倒的。

“好了，赶紧跟我一起去拜年吧，你口袋装什么了，张三丫摸一下就鬼叫唤。”秦小霞边拉着秦小雨往前走，边问道。

秦小雨小心的从口袋里掏出几个铁蒺藜，是她从秦朗那偷偷摸来的。

秦朗爱看武侠小说，总是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铁蒺藜是他做的暗器，秦小雨原本还发愁，没有工具治张家三姐妹，看见秦朗做的铁蒺藜，就偷偷的装了几个。

第十九章：丑事

秦小霞看着秦小雨手里的铁蒺藜，忍不住笑起来：“看来咱哥做这东西，也不是白做的。”

秦小雨笑着把铁蒺藜又小心的放回口袋，以后要想想，看看能不能多搞点各种防身的小东西。

秦小霞带着秦小雨去各家拜年，淳朴热情的邻居们，是又抓瓜子又抓糖的往秦小雨的口袋里塞，秦小雨生怕口袋里的铁蒺藜扎到人，赶紧伸手接过来，自己往口袋装。

一圈年拜下来，两个口袋鼓鼓囊囊的。

秦小霞把秦小雨送到自家巷子口，让秦小雨回家，她要找同学玩去。

秦小雨笑着看着秦小霞走远，才转身慢慢往家走，快到家时，听见邻居家墙靠着的苞米杆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秦小雨好奇，悄悄的走到苞米杆子一边，从缝里看过去，就见马娟和一个男的正抱在一起忘情的亲嘴呢。

秦小雨赶紧捂眼睛，哎呀，偷看会不会长针眼？却又忍不住好奇，从张开的手指缝继续偷窥。

农村的苞米杆子都是一捆一捆的斜靠在墙根处，墙和苞米杆中间会有半人高的空间，小孩们捉迷藏时藏身的最佳地点。

马娟一早跟父母说是出门拜年，正好遇见她的男朋友张晓刚，十五岁的马娟长得丰满，情窦开的也早，偷摸就和同村的张晓刚搞起来对象，又怕家里人知道，每次见面都是找没人的地方。

张晓刚今早出门偷喝了点酒，看见马娟就有些走不到了，非拉着她到苞米杆里聊一会儿。

马娟享受着张晓刚的爱抚，又怕被人听见，小声的说道：“你动静小点，别让人听见了，今天拜年的人多，过路的人也多啊。”

张晓刚舌头不停的在马娟脸上舔着，手也不规矩的塞进马娟衣服里乱揉捏起来。

捏的马娟娇声的哼哼，人瘫软在张晓刚身上不会动了，让张晓刚摆布。

秦小雨脸红的看了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才轻手轻脚的离开。心里直嘀咕怎么这么大胆子，也不怕被人听见。

张晓刚却因为喝了点酒，色胆大了起来，直接把马娟按在冰冷的地上，开始扯马娟的裤子。

马娟害怕了，拽着裤腰带说道：“晓刚，不行的，一会儿被人听见，会羞死人的。”

张晓刚这会儿已经是精……虫上脑，褪下自己的裤子，对马娟说道：“你不是说喜欢我吗？喜欢我就让我干，要不你就是骗人的。”说着使劲的扯马娟的裤子。

马娟也不敢大声大力的反抗，怕被过路人听见，只能松开手，让张晓刚为所欲为。

刺穿的疼痛，让马娟紧咬着下唇不敢吭声，还有身下冰冷刺骨的感觉，让她感觉不到任何的舒服，除了疼就是冷。

张晓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动作起来又猛又凶，啃咬着马娟的胸部时，恨不得生生的扯下一块肉，身下的动作也是格外的粗鲁狂放，丝毫不顾及马娟的感受。

等张晓刚得到了满足，马娟觉得跟死过一回一样，抹了把眼泪，也顾不得身下黏糊糊的，提着裤子从苞米杆后钻出个脑袋，看看四周没人，赶紧往家跑去，也不管躺在地上的张晓刚。

马娟回家后，偷摸钻回自己屋，用草纸擦了下自己的身子，一看都是血，吓得流起眼泪来，再看看胸前斑斑驳驳的咬痕，难过又后悔起来。

张晓刚被冻的清醒了，看着自己的身子，吓的一激灵，他和马娟搞对象，顶多也就亲亲嘴，摸摸胸，今天借着酒胆，还把人直接办了，这要是马娟的爸爸和哥哥们知道，不得抽了自己的筋，扒了自己的皮。

张晓刚越想越害怕，提上裤子往家跑，准备回家跟爸妈商量下，开春了他要去姐姐那边。

秦小雨到家没多长时间，秦朗领着刘家卫回来了，刘家卫进门见秦小雨在家，笑着问道：“小雨，你去我家拜年了吗？”

“去了，大娘还给了我好多松子。”秦小雨指着炕桌上的松子笑着说道。

刘家卫看着桌上的松子，从口袋又掏出两大把松子放在桌子上，说道：“你那个是瘪的，我这个好，每一颗里面都是满满的仁。”

秦小雨弯眼笑着说：“谢谢虎子哥哥。”这松子怕也是刘家卫妈妈留出来，准备招待自家亲戚的，现在被刘家卫偷出来不少。

刘家卫看着秦小雨脸上耀眼的笑容，忍不住也笑起来：“别跟我客气，吃完再找我要啊，我大姐夫从林场回来，带了不少呢。听说吃这个可以补脑子，你得多吃点。”

秦小雨憋笑看着刘家卫，这话听着像说自己没脑子一样。

刘家卫说完，才觉得自己说的不对，挠着头憨憨的笑起来，秦朗在一边打岔：“我妹妹小雨聪明着呢，是别人没发现。”

刘家卫点头：“恩，小雨本来就很聪明。”

秦小雨笑着看着哥哥，这绝对是个护妹狂魔，别人不能说自己半点不好，就连秦小霞都不能。

秦朗撅屁股爬上炕，从炕席底下掏出一本没了封皮的武侠小说递给刘家卫，宝贝的说道：“这是萍踪侠影的下部，他们都没有，就我有，你千万别弄丢了啊。”

刘家卫稀罕的接过去，跟秦小雨说道：“我家有平原枪声和杨家将的小人书，你看不看？”

秦小雨摇头：“我不看，我寒假作业还没有做完呢。”

刘家卫热情的说道：“寒假作业有不会的地方你问我，我可以教你。”

秦小雨笑着点头：“恩，我要是遇到不会的题，就去问你。”

秦小霞从外面回来，进门就好奇的说道：“哎呀，我刚碰见张晓刚了，见我跟见鬼一样，脸煞白的往家跑。”

秦小雨纳闷，难道马娟和张晓刚在苞米杆子后面的事被人发现了？

晚上秦振华商量着，让兄妹三人明天去红旗村的堂弟秦振强家拜年，而明天时大年初二，秦玉娥和秦玉姣会过来走亲戚，秦振华不想让秦小雨在家碰见她们。

第二十章：温暖（求推荐票）

秦小雨非常乐意秦振华的决定，她也不想看见秦家那俩姐妹，明天出去拜年正好能避开，而且根据原主的记忆，秦振强两口子为人还不错，对他们兄妹三人也挺好。而且秦振强的妻子徐燕子人很温柔，脾气也好。

初二一早吃完早饭，冯玉珍找了个网兜，里面装了两瓶罐头，两包方块糖，一瓶白酒让秦朗拎着，去秦振强家拜年。

秦小雨跟着秦朗和秦小霞出了门，又听见树上两只松鼠在叽叽喳喳的说话：

“今天好像没有吃的哎！”

“要不咱们明天再来？”

“我昨天都没吃饱，哎。”

秦小雨跟着秦朗他们拐了弯，突然抱着肚子说道：“哥，姐，我想上厕所。”

秦朗把网兜挎在肩膀上，手里拿着点着的线绳子点炮仗玩，听了秦小雨的话，头没抬的说：“我和小霞就站这儿等你，你慢点跑不着急的啊。”

秦小雨跑回家，先去上了个厕所，看秦振华和冯玉珍在厨房准备中午的饭菜，赶紧跑东屋抓了两把花生在口袋里。

冯玉珍听见声音出来，看着急匆匆从屋里出来的秦小雨，说道：“啥忘拿了？还跑一头汗，慢点跑，别摔跟头了。’

秦小雨停下脚步，抿嘴笑着说道：“妈，我知道了，我跑的时候小心着呢。”

冯玉珍又转身进了厨房，秦小雨才跑出大门，把口袋的花生撒在地上，小声的说道：“这可是我请你们吃的啊，你们下次见了我不能跑了啊。”

两只小松鼠见秦小雨撒在地上的花生，四只小圆眼睛都亮了，又听到秦小雨的话，又窃窃私语起来。

“她说请我们吃的？”

“说让咱们下次见了她不能跑？”

“肯定是骗咱们松鼠的，其他人见了咱们，都恨不得立马抓了回去烤着吃呢。”

秦小雨听了直笑，也没空跟两只松鼠废话，赶紧跑着去找秦朗和秦小霞。

两只小松鼠见秦小雨拐弯看不见了，才出溜下树，争抢着吃起来。

去秦振强家要正好也要路过部队，秦小雨路过部队大门的时候，突然放慢脚步，哎，过年都没有看见罗湛，没机会跟罗湛说声新年好，也不知道罗叔叔新年吃到饺子没有。

过了部队大门，秦小雨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两眼部队大门，默念了句：“罗叔叔，新年好。”

秦朗突然感叹：“哎，你俩说我要不要去部队里给罗叔叔拜个年。”

秦小霞撇嘴：“那是部队，是咱们没事想进就进的地方吗？”

秦朗摸摸鼻子，失望的说：“哎，真是可惜了。”

而三个孩子念叨的罗湛，此时正牵着马，领着一队官兵，踏着没过大腿的积雪，巡防在边防线上，每天巡防回来，都是一身积雪一身汗。

罗湛也不怕天寒地冻，在洗澡间洗着冷水澡，冰冷刺骨的水冲刷着身体，古铜色的肌肤，猿臂蜂腰，修长坚实的身材，完美的八块腹肌，隐含着随时爆发的力量和美。

几个小战士咋舌的站在洗澡间外，听着里面哗哗的水声，感叹：“我滴乖乖，咱们营长真是了不得，这么冷的天，还每天坚持洗冷水澡。”

“艾玛，我想想都浑身打哆嗦，我就等每周六放热水了洗一次。”

“哎，哎，你们见过营长的身材吗？乖乖，好看！”

罗湛面无表情的从洗澡间出来，虽然里面哗哗的水声很大，但是门外这几个小战士的议论，他还是一字不落的都听见了。

几名小战士见罗湛仅穿着一条军裤，赤裸着上身出来，头发上的水汽，一出来瞬间就凝固成了冰渣。

“罗营长，你赶紧穿上衣服，这太冷了，容易感冒。”一名小战士赶紧关心的说道。

罗湛轻轻点头恩了一声，转身进了自己宿舍，换上干净的衣服擦干头发，才坐在桌前，从抽屉掏出烟，一根接一根抽起来，透过袅袅的烟雾中，仿佛又看见当年那个孩子，无声的说着：叔叔，救救我！那如湖水般清澈的大眼睛，饱含着无尽的恐惧，还有求生的欲望，却活生生的死在自己面前。

每每想起来，罗湛的心脏都一阵阵窒息的疼，他还清楚的记得，孩子的父母推搡着自己，哭骂着指责：什么解放军，连个孩子都救不了，你是怎么保护我们老百姓的。

还记得孩子的母亲在哭晕过去前说的：怎么死的不是你，解放军不都是舍己救人吗？怎么死的不是你，不是你……

那一年，罗湛才二十一年。

罗湛痛苦的闭上眼睛，眼前又闪过秦小雨水汪汪的大眼睛，比赛里木湖的湖水还要清澈，还要干净！笑的时候，如一弯月牙一样，甜甜的说：“罗叔叔，谢谢你！”

罗湛唇角微微上扬，这个孩子让他觉得很温暖，甚至看到了活着的希望。

思忖间，罗湛又点着了一根烟。

二十五岁的他，时常觉得自己活得很沧桑，很疲惫，所以才第一次问父亲要了特权，调到了边防部队，常年驻守在这百里不见人烟的边防线上。

指导员宋长河进来，被屋里的烟雾呛的直咳，开门放放烟雾，跟罗湛说道：“罗营长，你这是放狼烟呢？怎么抽这么多。”

罗湛拇指和食指轻轻碾灭烟头，食指轻弹烟头进垃圾桶里，跟宋长河淡淡的说道：“闲着没什么事，就抽了几只，有什么事吗？”

宋长河拉椅子坐在罗湛的对面，也不客气的说道：“我三月要回家探家，报告也批了，可是我走了，这哨所……”

“本来该哪个连轮值了？”罗湛问道。

宋长河叹口气：“本来还是该我，可是我这一走，要四十天，没人顶我的班啊。”

罗湛皱了皱眉头：“行了，我替你值班，你就踏实的收拾行李，准备过了年回去探家吧。”

宋长河高兴的说道：“那谢谢营长了啊，不过四五月份，偷越边境的人特别多，都跑着去那边挖药材去，捡鹿角去了，到时候巡防时间要短，速度要快，而且咱们这里三四月雪才化，会很辛苦的。”

第二十一章：朋友

罗湛轻轻点头：“你安心的探家吧。”

宋长河聊完公事，忍不住八卦的说道：“你每天冲凉水澡，不觉得冷啊。”

“习惯就好了。”罗湛活动了下肩膀说道。

宋长河想着就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小心感冒了，咱们哨所的官兵可是天天以你为榜样，小心他们学你啊，这大冷天再一个个感冒了。”

罗湛轻笑起来：“能坚持下来也行，对身体有好处，你没见对面的苏国，还有冬泳的。”

宋长河挑眉：“那倒也是，对了，我听说孙营长家嫂子给你介绍对象了，咋样啊？”

罗湛扫了一样宋长河，看着他那八婆样，摇头：“人家没看上我！”

“不能吧，连你都看不上？那我更完蛋了，我还指望嫂子也给我介绍个老师呢，你说老师这个职业最适合咱们了，一年两个假期，照顾孩子老人都不耽误。”宋长河感叹的说道，自己虽说长得还行，但是个头矮，往罗湛跟前一站，就跟个三等残废一样。

罗湛不是很认同的看着宋长河，娶妻是为了照顾孩子老人？

宋长河身子前倾，从罗湛桌上拿过一只烟点上说道：“你家是京城的？条件应该好点吧，我家是山里农村的，我要是回去找个媳妇，也只能找个不识字的农村人，等结了婚，生了孩子，就我一个人工资，哪够又养老，又养小的，所以我想着在这儿找个对象，长得好赖无所谓，但是能有工作就行。”

罗湛也掏出一根烟点上，宋长河的话是很多人的想法，人都是自私的，倒也能理解。

宋长河感叹：“像营长你吧，长得好，又有文化，以后肯定前途无量，所以找媳妇是你挑人家，找长得好看的，能说上话的，我这样的，就是人家挑我，能生个儿子就行，现在计划生育了，不能没儿子吧？”

罗湛默默的抽着烟，宋长河的天，他聊不下去，也不知道咋聊，要是他结婚，他就觉得生个闺女挺好，有一双如湖水般清澈的大眼睛，软软糯糯的看着自己。

罗湛被不小心吸进肺里的烟雾呛了一下，自己在这儿瞎想什么呢？都是这个宋长河给拐带的，轻轻嗓子说道：“行了，没啥事，咱们改天再聊，我还有新年计划要写。”

宋长河叹口气说道：“我也没啥事，我就想着吧，你跟嫂子介绍那个女的没成，我想试试，不知道能不能有戏。”

罗湛惊讶的看着宋长河，转而一想，这个宋长河和那个叫什么的老师倒也算般配，两人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很一样。

宋长河挠着头说道：“既然你说没成，我去跟嫂子说一声，你不会生气吧？”

罗湛摇头：“不生气，我们本来也没什么。”

罗湛看着宋长河离开，摇摇头，从抽屉里掏出一沓信纸和钢笔，准备些年终总结。

过了正月十六，学校开学，秦小雨跟着秦小霞到了学校才发现，自己换班了，是初二二班，班主任是一名戴着眼镜，很斯文和气的男老师，姓丁。

秦小雨抱着冯玉珍缝的新书包，有些纳闷的跟着丁老师进了二班。

丁老师和善的笑着说：“秦小雨，你做第一排，和江蕊同学同桌。”

秦小雨眨着大眼睛，看向新同桌，江蕊是个很漂亮的短发女孩，眼睛是异域血统的那种深凹。

江蕊看着秦小雨，很友善的笑着说：“欢迎你，新同桌。”

秦小雨木讷的笑着点点头，心里还在纳闷，怎么就突然换班级了。

江蕊从抽屉拿出一块抹布，把秦小雨这边的桌面和板凳擦了一遍，才让秦小雨坐下。

秦小雨忍不住问江蕊：“开学新调班级了？”

“没有啊，就你一个人调班级了，不过我们班很好的，同学之间都很好，你待一段时间就知道了。”江蕊以为秦小雨舍不得以前的班级安慰的说道。

庄爱芹在办公室发火，秦小雨上学期可是考了全班第五名，学习上来了，人却被调班了，多气人！

丁老师推推眼镜，看着庄爱芹说道：“这是校领导的决定，你不要在这里指桑骂槐，再说你一个老师，这样没有形象的骂骂咧咧的真的好吗？”

庄爱芹气的翻个白眼，跑去找校领导，她就不信了，凭什么让别人窃取她的教学成果。

教导主任吕主任看着拉着一张脸的庄爱芹说道：“这是校领导开会的决定，而且秦小雨的家长也找校领导了，觉得她换一个班级，更有利于学习进步。”

庄爱芹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吕主任，她家长为啥早不给她调班级，晚不给她调班级，等学习成绩上来了，给她调班级，你知道她底子多差，教她我费了多少心血吗？”

吕主任平静的看着脸部表情都扭曲的庄爱芹，说道：“行了，不就是一个学生换个班级，你至于这么激动吗？你工作的态度，校领导们都看在眼里呢，赶紧回去给学生上课吧。”

庄爱芹愤愤的从教导主任办公室出来，看着抱着新书，笑的一脸开心的秦小雨，突然觉得不在她的班级也好，省得看着碍眼。

秦小雨高兴的跟江蕊跑去领新书，和这个新同桌相处了两个小时，她就喜欢上了这个新同桌。

江蕊是一个性格直爽，豪气的姑娘，说话时声调也高，她也很喜欢秦小雨，因为她在家里最小，她也想有个妹妹让她保护，这个个子小小的新同桌正好勾起了她的保护欲。

开学第一天报完到，领完新书就没什么事了，秦小雨背着书包站在校门口，等秦小霞出来，一起回家。

马娟背着书包出来时，看见秦小雨眼里含着笑，暖暖的看着校门口，心里有些嫉妒，过个年，秦小雨的性格好像又开朗了一点，以前走路总是低着头，现在也敢抬头和人对视了，以前微黄的皮肤，现在好像也粉嫩起来。

自从大年初一发生那件事后，马娟吓得年都没有过好，吃饭也不香了，人瘦了一大圈，脸色也蜡黄没有了光泽。

第二十二章：白面馒头

秦小雨也注意到马娟在看她，扭头看向马娟，吓了一跳，怎么变成这样了？难道失恋了？大年初一不是还挺甜蜜的吗？

马娟见秦小雨探究的看着自己，赶紧低头离开，她不想让秦小雨看出她的窘迫。

秦小霞背着书包出来时，看着马娟离开的背影，问道：“她没有为难你吧？”

秦小雨摇头：“没有，她好像生病了，脸色都不太好。”

秦小霞撇撇嘴：“病死活该！走，咱们赶紧回家吧。”

“对了，姐，我被调到二班了，丁老师那个班。”秦小雨还是有些奇怪这事。

秦小霞停住脚步，惊讶的看着秦小雨：“怎么会突然调班级了？不过那个丁老师也挺好的，以前教过我代数，教的可认真了呢。”

秦小霞自顾的感叹道：“学校领导终于做对了一件事，那个庄老师，一点师德都没有，怎么当上的老师。”

秦小雨也很喜欢今天待了半天的新班级，同学之间比较团结有爱，主要同桌很热心。

秦小雨跟着秦小霞到了大门口，抬头一看，两只小松鼠趴在树杈上，正眼巴巴的瞅着她，才想起来，早上急着报名，忘了给两个小家伙扔瓜子了。

“姐，你帮我把书包拿进屋里，我想上厕所。”秦小雨说着把书包拿下来，递给秦小霞。

秦小霞接过书包说道：“你慢点过厕所那个门啊，今天天热，那化的都是泥。”

秦小雨应着，小跑的往厕所跑去，两只小松鼠一见，也在大树间跳跃的跟着秦小雨往厕所跑。

秦小雨看着跟来的小松鼠，小声说道：“我现在口袋没有吃的，你们等一会儿啊？我找机会给你们好不好？”

两只小松鼠互相看了看，转身又蹦着回了刚才的地方，等秦小雨一会儿给他们撒花生。

秦小雨现在苦于每天只能偷摸的喂两只小松鼠，不敢多沟通，怕被秦振华他们发现了。

写完作业，秦小雨趁大家不注意，偷偷抓了一把花生放进口袋里，跑大门外撒完，又赶紧回来。

吃晚饭的时候，冯玉珍纳闷：“最近花生下去的挺快，秦朗，你少吃点，那生花生留着春天做种子的。”

秦小雨暗叫糟糕，好像她每次抓的都是生花生，瓜子好像也没有多少了，看来以后不能这么喂小松鼠了。

秦朗有些纳闷，自己没吃生花生啊，可能是小霞和小雨吃的？想想是妹妹吃的，跟自己吃的也没区别，没吱声的闷头喝着苞米面糊糊。

秦小雨犯愁了，小松鼠这一个春天吃什么啊？冰天雪地的，也没有地方觅食啊？

吃完饭，秦小雨看着大家都进屋了，又偷摸跑到大门外，看看小松鼠还在不在，商量一下，能不能以后每天少吃点。

两只小松鼠吃饱后，早跑的没有了踪影，秦小雨看着一地的瓜子壳，赶紧拢成一堆，踢到一边的垃圾堆上。

第二天一早，秦小雨等秦小霞上厕所功夫，跑到大门口，就见两只小松鼠又像小战士一样守在大树杈上。

秦小雨抬头喃喃的说道：“小松鼠，我好像不能喂你们了，最近家里也没有多少瓜子和花生了，我也没有多少钱，怎么办啊？”

两只小松鼠又互相对看了一眼，开始小声聊起来。

“她说家里没有花生了，咱们怎么办？”

“这个小姑娘挺好的了，咱们已经吃了她不少东西，你看她家挺穷的。”

“对对对，咱们应该想办法帮帮她，”

秦小雨大眼睛弯弯的笑起来，两只小松鼠说要帮她，赶紧说道：“我听懂你们说什么了，你们说要帮我对吧？那你们能去听听他们每家都聊什么吗？”

两只小松鼠差点从树杈上掉下来，这个小姑娘脑子有问题吧？它们是小松鼠，不是包打听好吧。

秦小雨看两只小松鼠，小前爪放在胸前，圆溜溜的黑眼睛吃惊的瞪着她，抿嘴直乐，她现在也没什么需要小松鼠帮忙的，不如多打听点乐子来。

秦小雨准备跟小松鼠再说两句，秦小霞就急匆匆的跑了出来，边走边嘀咕：“不知道吃坏啥了，肚子咋这么疼啊。”

“咱俩吃的一样啊，我咋没事？”秦小雨纳闷。

秦小霞突然站住，大叫一声：“坏事了，我好像来事了，你等我去拿草纸啊。”说着又转身往回跑去。

秦小雨愣住了，好像原主还没有来过月经，听妈妈原萍说女孩子如果来了月经，身高就会长得很慢，看看自己现在才一米四的个头，眉头皱了起来，不会以后长不高吧？

秦小霞又跑着出来，才满头大汗的说道：“赶紧走吧，上学该迟到了。”

姐妹俩几乎一路小跑着去学校，路过部队门口时，和几辆部队的解放车擦肩而过。

罗湛坐在驾驶室里，看着跑的小脸红扑扑的秦小雨，唇角微扬，这个小丫头过了个年，好像胖了点，脸色也很好。

原本回来开紧急会议的罗湛，因为一下哨所就看见了秦小雨，心情大好起来。

秦小雨踏着敲钟声进了教室，江蕊看着跑的一头汗的秦小雨，关心的说：“第一天你咋就迟到了呢？还好老师还没进教室呢。”

“我起晚了。”秦小雨吐吐舌头，撒谎道。

江蕊左右看看，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油纸包递给秦小雨：“我妈今早蒸的白面馒头，给你吃。”

秦小雨忙摆手：“我不要，你留着自己吃吧。”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谁家能吃白面馒头，那可是不敢想的事。

“吃吧，我带了两个，咱俩一人一个，快点拿着，还温乎呢。”江蕊使劲往秦小雨手里塞。

正说话间，丁老师走进教室，秦小雨赶紧接过馒头塞进抽屉里。

第一节是自习课，丁老师只是转了一圈，让大家自觉自习，就走了出去。

江蕊掏出白面馒头，左右看看，把头压的低低的，狠狠咬了一口，然后推推秦小雨，让她也吃。

秦小雨学着江蕊的模样，也头低到桌斗位置，咬了一口馒头，甜丝丝的面香味，让秦小雨舍不得赶紧咽下，好久没有吃过白面馒头了。

第二十三章：邀请

江蕊的父亲是边防团团长，家里就两个孩子，哥哥江明川去年就去了内地当兵，家里现在就江蕊一个孩子，条件还算不错的。

江蕊笑着和秦小雨分吃完馒头说道：“你中午去我家吃饭吧，我妈说今天中午炖斑鸠呢，我爸昨天搞了十几只斑鸠。”

秦小雨摇头：“我不去了，我中午和我姐在学校吃就行了。”

江蕊央求：”你跟我去吧，我跟你姐说去。”

“不是的，我真不去了，我都带着午饭呢，再说我刚吃了一个馒头，估计到中午都不饿。”秦小雨小声坚持。

江蕊不肯放弃的说道：“不行，你得跟我去，要不我生气了啊。”说着还皱眉撅嘴。

秦小雨有些无奈：“那好吧～”

江蕊侧脸贴在课桌上，笑看着秦小雨说道：“这就对了，以后你别跟我客气啊。”怎么看都觉得秦小雨很弱，需要她这个姐姐罩着。

中午放学的时候，秦小雨去跟秦小霞说，要去同学家吃饭。秦小霞很支持，这个妹妹这么大，连个朋友都没有，是该交几个朋友了。

秦小霞还不忘叮嘱：“去人家家里，要眼里有活啊，以后咱家有好吃的，你也别忘了给你同学带点。”

秦小雨笑着点头，跟江蕊一起去了部队家属院。

“你爸爸是部队上的吗？”秦小雨这才好奇的问道。

江蕊点头，有点小骄傲的说：“恩，我爸是这里的团长。”

秦小雨“哦”了一声，难怪江蕊吃穿条件不错呢。

江蕊的母亲刘桂香见闺女领回个同学，心里不舒服，面上倒也热情，笑着冲秦小雨说道：“孩子，你是哪个村的，以前怎么没听蕊蕊提起过。”

“阿姨，我是胜利牧场的，开学才和江蕊一个班。”秦小雨礼貌的回答，心里有些后悔来了，她从刘桂香客气的微笑里，感受到了不欢迎。现在吃的用的都不宽裕，谁愿意家里莫名的多一张嘴吃饭。

江蕊拉着秦小雨进里屋，跟刘桂香说道：“妈，咱家中午是不是吃斑鸠，所以我叫我同学来吃。”

刘桂香偷偷瞪了闺女一眼，她刚看见秦小雨的时候就想好了，今天中午炒大白菜，斑鸠留到晚上再吃，没想到闺女直接说了出来。

江蕊冲母亲眨眨眼睛，她就知道她不说，妈妈肯定舍不得做的。

刘桂香无奈，十二只斑鸠，准备做上四只，剩下的晚上再做，刚从房后的雪堆里扒出四只斑鸠，江大勇带着罗湛回来了。

江大勇看着刘桂香手里拎着四只斑鸠，一挥手说道：“去把剩下都扒出来，中午都炖上。”

刘桂香心里有气，这闺女真是随爹，有点好吃的，生怕外人不知道，都往家引，又不得不转身去把剩下的斑鸠都扒拉出来。

江大勇领着罗湛进屋，就见闺女跟一个小同学趴在桌上写作业。

“蕊蕊，你罗叔叔来了，快打招呼。”江大勇笑着喊道。

江蕊抬头，笑着冲罗湛打招呼：“罗叔叔好。”

秦小雨抬头，见是罗湛，有些惊喜，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罗湛，抿嘴笑着。

罗湛进门就看见了秦小雨，有点诧异。

江蕊拉着秦小雨跟江大勇和罗湛介绍说：“爸爸，罗叔叔，这是我好朋友秦小雨。”

“叔叔好。”秦小雨笑着冲江大勇和罗湛打招呼。

江大勇看着秦小雨，总觉得很熟悉，跟江蕊说道：“这个小姑娘长得好面熟，我好像在哪见过。”

江蕊眨眨大眼睛说道：“爸爸，不可能吧，秦小雨今天才到我们班的。”

罗湛冲秦小雨微笑着点点头，跟江大勇坐在一边的简易木沙发上聊天。

江蕊跟秦小雨接着坐下写作业，江蕊趴秦小雨耳边小声说道：“这个罗叔叔是不是很帅？”

秦小雨笑着点头，罗湛就算放到二十一世纪，也是可以秒杀所有男神啊。

江蕊又小声说道：“这个罗叔叔可不好相处了，你知道吗？战士们都偷偷喊他笑阎罗。”

秦小雨瞪圆眼睛，不相信的摇头，怎么会呢？罗湛人很好啊。

罗湛和江大勇聊着天，江蕊所谓的悄悄话也被他一字不落的听了去，不由笑了笑，笑阎罗，他还真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外号。

刘桂香没舍得用油炸斑鸠，最后觉得清炖省油，放点盐就行，又炒了棵大白菜，蒸的大米和小米掺一起的二米饭。

秦小雨吃了一口米饭，含在嘴里眼睛都湿润了，这是她穿越后第一次吃米饭，这里不产大米，大米对农村人来说就是稀罕物，很多人家买上一斤，过年熬稀粥喝，一把米一锅汤那种。

江大勇怕秦小雨不好意思，给秦小雨夹了两只斑鸠，不停的说：“多吃点，以后有空就和蕊蕊来家吃饭啊。”他总觉得秦小雨很眼熟，特别抿嘴一笑时，眉眼弯弯的样子，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这时候人都勉强吃饱，斑鸠到冬天也都是饿的只剩一把骨头，一只斑鸠没有二两肉，秦小雨只吃了一只，把剩下一只又放回盘子里，因为她看见江大勇给她夹斑鸠时，刘桂香的脸上闪过的一丝不快。

罗湛坐在秦小雨的右手边，看着秦小雨吃饭时小心翼翼的动作，还有因为刘桂香只是一瞬间的不快，就赶紧把一只斑鸠夹回盘子里，眼睛微眯有些心疼。

罗湛把自己碗里的一只斑鸠夹给秦小雨，说道：“吃吧，我这两天胃不舒服，不能吃太多肉。”

秦小雨知道罗湛在撒谎，感动的冲罗湛弯眼笑了一下。

江蕊啃着斑鸠腿，冲秦小雨笑着说道：“你赶紧多吃，你看咱俩同岁，你比我矮好多啊，就是吃的太少了。”

秦小雨笑着低头小口扒拉着饭。

江大勇跟罗湛说道：“你明天回哨所的时候，多拉些白菜上去，马上青黄不接了，估计白菜都没得吃了。”

罗湛点头，这会儿春种夏收前，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冬储菜也吃的差不多了，春天的菜还没有下来，要吃很长一段时间的咸菜，才能吃上新鲜蔬菜。

第二十四章：尊严

秦小雨听了，暗想怎么不种大棚蔬菜呢，不过具体怎么种她也不懂，只是知道在上一世的时候，即使冬天也能吃上新鲜蔬菜。

吃了饭，秦小雨帮着刘桂香端碗去外屋洗，江蕊见秦小雨都干活了，也忙着跑去帮忙倒水，刘桂香笑着冲江蕊说道：“以后多跟秦小雨学学，干活有点眼力见。”虽说她心疼点吃的，但是这个孩子确实做的很好。

江蕊笑着说：“妈，那我以后经常带秦小雨来我们家吃饭啊。”

刘桂香愣了一下，笑着说：“好啊，有空就带小雨来家玩。”

罗湛在屋里听着外屋刘桂香母女的话，垂下眼皮，默默的想着心事，江大勇是个粗人，心思没那么细腻，掏出一根烟递给罗湛。

烟瘾很大的罗湛拒绝了这饭后一根烟，而是走到秦小雨和江蕊写作业的地方，拿起秦小雨的课本轻轻翻了几下，又放回原位，回到沙发前坐下，冲江大勇说道：“现在的课本内容还挺难的。”

江大勇笑着说道：“我可没读过几年书，蕊蕊的课本我都看不懂。”

罗湛轻笑了下，说道：“一二一矿坑那边驻防什么时候不归我们团管理？”

江大勇摇头：“你没来以前是，后来归边防九团管了，那边进出都要边检证，很麻烦，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只是那天翻了下以前的资料，看了几眼。”罗湛轻轻说道。

秦小雨和江蕊帮着洗完碗回来，江蕊一看桌子上的小闹钟，催促道：“秦小雨，快收拾书包，我们别迟到了。”

秦小雨三两下把书本装进书包，跟罗湛和江大勇说道：“叔叔，我先走了，再见。”

罗湛微笑着点头，江大勇等秦小雨她们离开，才说道：“这孩子看着真眼熟，总感觉在哪见过。”

刘桂香进屋正好听见这句话，不满的嘀咕：“不会是你以前老相好的闺女吧。”

江大勇看看罗湛，觉得脸上无光，冲刘桂香不满的说道：“什么老相好，那就是个订婚的对象，我都没见过几面，别胡说八道，让别人听了影响多不好。”

刘桂香撇撇嘴说道：“不过这孩子个子真矮，女孩过了十六岁不长，就很难再长高了。”

江大勇叹气：“怕是家里条件不好，营养跟不上啊。以后蕊蕊再带这孩子来，你给做点好的，咱家也不差这一口饭。”

刘桂香也不管罗湛在，不满的嘀咕：“你一天倒是会做好人，你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个来吃一口，那个来吃一口，逢年过节还要给老家的老人们邮粮票，你当这是哪来的？不都是平时从嘴里一口一口省下来的。”

江大勇被说的没面子，冲着罗湛直打哈哈：“这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罗湛微笑着说：“嫂子说的也有道理，现在日子都不富裕，是得精打细算的过。”

刘桂香认同的说道：“可不是吗？我也想当好人，问题像你和你闺女这样过，月初咱们吃肉，月底连糠都没得吃，再说你是不是看这姑娘像你老相好的，才这么说的？”

江大勇彻底恼了：“你个女人还有完没完，我说眼熟，我说什么了，怎么还没完没了了，走，罗湛，回办公室聊去。”说着抬屁股出门。

罗湛起身跟着出门，刘桂香还在后面唠叨：“肯定心亏，要不跑什么……”

秦小雨到教室翻开代数课本时，被里面夹着的十块钱愣住了，赶紧合上课本，心里突然很不舒服起来，她肯定这十块钱是罗湛偷偷夹里面的，可是她希望用劳动换来钱财，而不是这种突然的赠与。

江蕊看着愣神的秦小雨，轻轻的碰了一下秦小雨的胳膊，小声说道：“怎么了？”

秦小雨回神，勉强的笑了一下：“没事，我在想刚做的数学题，还没太懂。”

下午放学时，秦小雨没等秦小霞，自己跑着往部队去，她要把十块钱还给罗湛，这种施舍一样的帮助，会让她觉得很难受，她现在是个健康的人，不是上一世躺在病床上的秦小雨，没有人比她更能体会，当无偿接受帮助时，那种无奈，那种心酸，还有深深的卑微。

这一世，就算再贫穷，只要身体健康，她都要努力用自己的双手去创造她想要的生活，而不是平白的接受这种赠与。

秦小雨越想心里越难过，为什么活两世，都逃不脱可怜的标签呢？都需要这种施舍呢？她不可怜，一点也不可怜，她能重生就是上天给她最大的福分！

秦小雨红着眼睛，跑到部队大门楼，跟哨兵讲要见罗湛。

哨兵看着这个眼睛湿漉漉的，睫毛上还有泪珠的小姑娘，脾气很好的说道：“罗营长去市里了，明天就直接去哨所了，小同学，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秦小雨红着眼睛摇头，小声的说了句：“没事，谢谢！”

秦小雨心里叹口气，垂着肩膀往家走去，这十块钱她要存着，等回头见了罗湛再还给他吧，这跟写春联得的钱不一样，那会儿多少还有劳动的付出，现在这十块钱，说什么也不能要。

过完年，路上的积雪化的差不多了，早晚一上冻，都成了硬梆梆的冰渣子。

秦小雨只顾低头想心里，完全忘了看路，脚下一滑，栽了个跟头，膝盖扎实的跪在泥里。

秦小雨丧气的爬起来，看着两膝盖的泥，还有掌心隐隐的刺痛，甩甩手，集中精神往家走去。

“秦小雨，秦小雨……”

背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喊声。

秦小雨慢吞吞的回身，刚摔一跤，膝盖一走还隐隐作痛。

就见刘家卫匆匆跑着过来。

“虎子哥？你没开学吗？”秦小雨有些纳闷的问道。

刘家卫看着秦小雨膝盖上的泥，心疼的说：“你这是摔倒了啊？疼不疼？要不我背你回去吧！”

秦小雨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我腿没摔着，就是裤子脏了。”怎么说过了年她也是十五岁的大姑娘了，怎么能让一个大男孩背着满街走呢。

第二十五章：短命（签约成功加更）

刘家卫笑看着秦小雨说道：“我回来拿粮票，开学走的急忘了拿。”

“你走着回来的啊？”秦小雨吃惊的看着刘家卫。

刘家卫点头：“我经常走，来我给你背书包吧。”

秦小雨赶紧抓紧书包带子，生怕刘家卫来抢一样，说道：“不用了，又没多沉，咱们快回家吧。”

“小霞呢？怎么你一个人回家？”刘家卫有些好奇。

“我跟我姐说我不等她了先回家，她还在教室写作业呢。”秦小雨跟刘家卫并排着慢慢往家走。

马娟在后面远远看着，心里嫉妒的有些眼红，为什么男孩子都对秦小雨好呢？

秦小雨和刘家卫在岔路口分开，刚到家门口，就见两只小松鼠站在树杈上等她呢。

秦小雨叹口气，仰着头跟小松鼠说道：“我家真没有多余的瓜子和花生喂你们了，要不你们每天少吃点，或者两天来一次？你们懂两天来一次吗？”

两只小松鼠互相看了看，突然转身跳跃着离开。

秦小雨瞪圆眼睛，喃喃的说：“你俩也太现实了吧，我刚说没东西吃，你们就转身离开，太不仁义了吧，还说帮我呢，竟骗人，太不靠谱了，一点松鼠德都没有。”

秦小雨嘟嘟囔囔的批判了半天蹦的没有踪影的小松鼠，又想书里夹的十块钱应该藏哪才好？

刚进大门就听屋里有激烈的吵架声，听声音像是三姑秦玉娥。

秦小雨安静的站在门口，听着屋里的争吵声。

秦玉娥非常的愤怒的说道：“振华，没有想到啊，你真是不顾咱们姐弟亲情，对一个外人都比对我好。”

“什么外人，我家里就没有外人，三姐，你最好管住你那张嘴，否则迟早要惹祸。”秦振华火气也很大的说道。

“我说的实话，实话还不让人说了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为啥收养这个丫头，因为人家亲爹娘当年可是没少给你们好处，把孩子托付给你们，也没少给你们钱吧！”秦玉娥冷笑的说道。

秦振华气的拍桌子：“你胡说八道，你从哪听来的这些谣言？我告诉你，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如果你要是乱说出去，小心哪天命都没了。”

秦玉娥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两声说道：“我是吓大的啊？当年进山里躲老日，你吓得腿软，还是我背着你跑的。”

“行，你不信，有你后悔的那一天，现在你赶紧走！咱们姐弟也算做到头了，赶紧走！走啊！”秦振华吼着说道。

秦玉娥依旧不依不饶的说道：“怎么，让我说到痛处了吧，心里有鬼了，才赶我走吧，而且我还听说，这丫头根本活不过十八岁，到时候这丫头死了，你们还可以得一大笔钱。”

秦振华彻底恼了，怒睁着眼睛上前一把掐住秦玉娥的脖子，恶狠狠的说道：“你要是管不好你这张嘴，我帮你好了。”手下用力，掐的秦玉娥直翻白眼。

冯玉珍在一边抱着秦振华的胳膊，带着哭腔说道：“振华，你快松手，你这样会掐死她的，不值得啊，咱们死了，三个孩子咋办？”说着使劲用力，拉开秦振华的手。

秦玉娥捂着脖子，咳的脸红脖子粗，心里害怕起来，这个弟弟是要动真格的啊，胆小的往后退了几步。

秦小雨靠墙蹲在地上，她不关心她现在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也不关心秦振华夫妇收养她是不是为了所谓的一大笔钱，她在意的是秦玉娥说她活不到十八岁。

上一世她十八岁没了，这一世难道还是活不过十八岁？如果那样她怎么找妈妈原萍啊？是不是就没有办法阻止妈妈嫁给秦风，然后再让母亲重蹈覆辙？

如果是这样，让她重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秦小雨想着想着，眼泪大滴大滴的掉下来，滴在膝盖的红书包上，印出一朵朵暗红的花。

秦玉娥从屋里出来，看见蹲在门口的秦小雨吓了一跳，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说着什么，匆匆的离开。

冯玉珍跟着出来，看见蹲在门口的秦小雨，也是吓得心一惊，赶紧蹲下，搂着秦小雨说道：“闺女，你听妈说，刚才你三姑都是胡说，你是妈生的，妈会不知道？乖，不哭啊。”

秦振华听了声音也赶紧从屋里出来，看着秦小雨，声音都带着颤抖的说道：“小雨，小雨，你别听你三姑瞎说，咱们是一家人，什么时候都是一家人啊。”

秦小雨抬头，泪汪汪的看着秦振华，哭着问道：“我真的活不到十八岁吗？”

“不是的，不是，她胡说的，你现在健健康康的，怎么会活不到十八岁呢？乖，快起来，你听妈的，我们小雨这么乖，肯定长命百岁的。”冯玉珍搂着秦小雨，轻拍着她的肩膀说道。

秦小雨用手背抹了把眼泪，心里一时间也没有主意。

冯玉珍扶着秦小雨进屋在炕边坐下，拧了个湿毛巾，轻轻地给她擦了擦脸，红着眼圈说道：“小雨，以后不管别人说什么，你一定要记得，你就是妈生的。”

秦小雨点点头，又低下头，心里有些难受，真活不到十八岁，就得赶紧想办法，尽快去京城才行啊。

冯玉珍看秦小雨又低下头，有些无奈的看着秦振华，眼神里全是埋怨，怎么就那么不注意呢，和秦玉娥在家里吵起来。

秦玉娥吓得一路小跑的回家，进了家，连着舀了两瓢凉水灌肚子里，还觉得心砰砰的快跳了出来。

秦玉娥的丈夫陈章明拎着煤桶从外面进来，看着秦玉娥脸色惨白，一副吓掉魂的样子，问道：“怎么了这是？不是去振华那借玉米种子吗？怎么跟吓掉魂一样？”

“哎呀，你快别说了，你说振华两口真的拿过秦小雨爹妈的钱没有，还有，那人说的秦小雨在她妈肚子里时，被那个有毒的矿石辐射过，活不过十八岁，是不是真的啊？”秦玉娥忍不住问陈章明。

陈章明瞪大眼睛，不可信的说：“你不会今天跑去跟振华说了吧？然后威胁振华借玉米种子给咱们？”

第二十六章：妄想

秦玉娥点头：“对啊，我不说，他能心甘情愿的把种子借给我们啊？”

陈章明拎的煤桶往地上一墩，指着秦玉娥骂道：“你真是没脑子啊，就你这样，人家不拿棒子把你打出来就不错了，你还威胁人家，就算他们真的拿了小雨爸妈的钱，那不也是应该的？再说，这事是不是真的还不一定呢，怎么就那么蠢呢？”

秦玉娥惊了一跳，说道：“你说咋整？他家死活不肯借给咱们种子，家里那点粮票，你还寄给你老娘，家里马上都要揭不开锅了。”

陈章明阴测测的一笑，说道：“你急什么？等那个秦小雨十六七该说人家的时候，让她嫁给咱家老二，那秦振华能不给陪嫁一笔钱？”

秦玉娥吓一跳：“这咋成呢？那咋说也是姑表亲啊。”

“又没血缘关系，怕什么。”陈章明不在意的说道。

秦玉娥摇头，嘴里直说：“不成，不成，这样肯定不成，没人能做这媒。”

陈章明笑的一脸算计，说道：“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就得秦振华求着咱们了。”

秦玉娥睁着眼睛，像是第一天认识陈章明一样，摇头说：“不行，这样做太阴损了，传出去咱儿子的名声都臭了，以后谁敢嫁咱们家。”

陈章明冷哼一声说道：“你说是秦振华亲手把钱送来好，还是你这么一点点抠着来好，再说这事到时候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不但没人戳咱们脊梁骨，还都得夸咱们仁义呢。”

秦玉娥傻站着回不过神，这事这么干，真不行啊！

冯玉珍吃晚饭的时候，一直小心翼翼的看着秦小雨的表情。

晚饭擀的杂面的面条，放半锅水，等水开的时候，搅和半碗玉米面糊倒进去，就成了糊糊涂涂的一锅面条。再切一盘子咸萝卜丝，就是一顿饭了。

秦小雨捧着个比脸大的碗，一脸平静的喝着糊涂面，这会儿她已经想通了，既然生命长短有了定数，那她就赶紧攒钱，赶紧去找妈妈。

看着秦小雨表情正常，秦振华和冯玉珍却不踏实了。

秦振华跟冯玉珍说道：“鸡这两天下蛋没有？明早给小雨煮个鸡蛋，以后每天煮一个。”

秦朗唏哩呼噜的喝着面条汤，听了秦振华的话说道：“对，给小雨吃，你说小雨天天吃这么多，都不长肉，愁死人了，等天暖和了，我下河摸鱼给小雨吃。”

秦小雨笑着摇头：“不用的，瘦点没事，只要健康就好了。”她觉得除了瘦点，精神还是挺好，而且最近感觉全身有使不完的劲一样，她还偷偷的去库房，拎了下装苞米的麻袋，一袋四十斤左右的种子，她能轻易拎起来，搞不懂是什么原因。

冯玉珍笑着摸摸秦小雨的小脑袋，说道：“就听爸妈的，多吃一些，才能长得和你姐一样高了。”

秦小雨没在吱声，点点头，继续捧着大碗喝糊涂面。

晚上趁秦小霞不注意，秦小雨把十块钱塞进自己小背心的口袋里，还找了个别针别着，这个小口袋还是她偷偷缝的，一开始为了装两块钱，现在又多了十块钱。

秦小雨原本想了很多个藏钱的地方，最后觉得还是藏身上最保险，把仅有的两件小背心上都缝了小口袋。

躺在被窝里时，秦小雨偷偷摸着身上口袋里的钱，叠成四四方方的，摸起来硬硬的，但是她心里却觉得暖暖的，这是找妈妈的钱，一定不能动，当然还有十块是一定要还给罗湛的，等春天了，她要想想看，能不能挣点钱，不知道去山上采野蘑菇挣钱不？

秦小雨越想越精神，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秦小霞很秦小雨翻身声弄醒，迷迷糊糊的问道：“小雨，你怎么了？咋不睡觉呢？”

“我这就睡，这就睡。”秦小雨说着赶紧闭上眼睛，手还放在口袋上，唇角向上弯起好看的弧度，妈妈，你等我去找你啊！

秦小雨早上洗漱完，去大门外倒垃圾时，看见两只小松鼠竟然又来了，翘着一根稀拉拉没几根毛的尾巴，瞪着小圆眼睛看着秦小雨。

“你们等我，我去给你们拿吃的啊。”秦小雨小声的说道。

“我们不要，我们给你送吃的来了。”一只小松鼠叽叽的说着。

秦小雨有些吃惊，给她送吃的！

一只小松鼠机灵的四处看了看，才利索的从树上下来，蹦跳着到大门墩后面的空隙里，用小前爪从里扒拉出了一小把松子。

秦小雨吃惊的看着，这估计是两只小松鼠冬储的粮食，然后从大山里运了来，得一晚上没休息吧，感动的看着小松鼠说道：“谢谢你们啊，我有饭吃，这些还是你们留着吃，等过几天就没有什么吃的了，还是你们留着吃吧。”

小松鼠蹦到秦小雨脚前，抬着小脑袋，叽叽的说道：“没事，我们还可以找到吃的，这个是送给你吃的。”

秦小雨刚想开口，冯玉珍在厨房门口喊着：“小雨，小霞吃饭了。”

小松鼠一听，嗖的一下爬上大树，和另一只小松鼠嬉戏跳跃着离开。

秦小雨赶紧蹲下来，把地上的松子捡起来装口袋里，这是她和小松鼠友谊的见证。

早饭时，秦小雨的糊糊碗里，多了一个荷包蛋，因为糖是凭票供应，所以冯玉珍只是往碗里放了一点点白砂糖，招呼秦小雨快吃。

秦小雨看着就她一个人碗里有，有些不好意思吃，执意要给秦小霞分半个，秦小霞捂着碗说：“我嫌鸡蛋腥，还是你赶紧吃吧。”说完偷偷咽了口口水。

秦小雨觉得这是她吃的最难受的一次饭，三两口把鸡蛋塞进嘴里，也没细嚼就硬生生的咽进肚子。

冯玉珍看着直伸脖子的秦小雨，说道：“赶紧喝口糊糊，别噎着了，吃这么着急干嘛，时间还早，上学不迟到。”

秦小霞看着秦小雨吃完鸡蛋，舔了舔嘴唇，赶紧几大口把一碗玉米面糊糊喝完，跟秦小雨说道：“小雨，你慢慢吃，我去帮你把书包拿出来。”

第二十七章：短发

秦小雨赶紧喝了碗里的玉米面糊糊，洗了下嘴巴，跟着秦小霞去上学。

秦小霞在半路上突然问道：“小雨，昨天你回来，家里出啥事了吗？”

秦小雨愣了下：“没有啊？怎么了？”

秦小霞皱了皱眉头说道：“咱妈这么抠门的人，怎么舍得煮鸡蛋吃了呢？昨晚我还以为咱妈就是说说呢。”

秦小雨低着头看着脚尖说道：“我也不知道。”

秦小霞扭头看了眼秦小雨，又转回头去，心里却狐疑起来，昨天她回去，气氛明明不对啊，而且家里的鸡蛋都是用来卖钱的，平时他们生病，冯玉珍都舍不得拿出来吃。

到了教室，江蕊又带了馒头给秦小雨吃，这次秦小雨死活也没吃，很诚恳的告诉江蕊：“我在家吃的很饱，我妈早上给我煮鸡蛋吃了。”

江蕊想了想说道：“那行，以后别跟我客气啊，咱俩是好朋友。”

秦小雨笑着点头，然后低着头冲书包里掏课本，没注意到以前的同桌马军什么时候跑进来，从她身边过的时候，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手按在了秦小雨的头上。

秦小雨被突然的力量按的差点跌倒，好在马军迅速的起来，还很客气的跟秦小雨说了声：“对不起。”然后跑着去后面的座位找同学玩。

秦小雨莫名其妙的摸了摸头顶，回头看了一眼马军。

江蕊在一边关心的问道：“秦小雨，你没事吧？”

“没事。”秦小雨笑着摇头。

“部队澡堂周日有热水，家属可以去洗澡，你跟我一起去吧？”江蕊热情的提议。

秦小雨有那么一下心动了，她来两三个月了，就洗过几次澡，还是烧一大盆水，在屋里随便洗洗那种，每天运水也是偷偷摸摸的，很不方便，她很想在淋浴下痛快的洗个澡。

而且农村没有自来水，喝的水都是河里的水，冬天河水结冰，每次秦朗去挑水都要带着大斧头，万一河水结冰，没人凿冰，还得先凿个窟窿。所以秦小雨原本想一个星期洗一次澡，见秦朗挑水这么不容易，就改成半个月洗一次。

江蕊又说道：“以后每个周日，你都跟我一起去吧，这样咱俩可以互相搓背。”

秦小雨摇头：“我还是不去了，我又不是你们那儿的家属，让人看见多不好。”

江蕊瞪她一眼，很霸道的说道：“你跟我去吧，放心没人会说的，每周日都有好多家属带着亲戚去洗澡。”说着语气又变成了央求：“去吧，我们俩作伴呗，要不我一个人不好意思去，我又不愿跟我妈一起去。”

秦小雨有些为难的看着江蕊，最后又觉得能痛快的洗次淋浴也很好，点点头：“那行，不过我不在你家吃饭啊，要不我就不去洗澡了。”

“为啥啊？”江蕊不解的看着秦小雨，她还想着洗完澡一起去她家吃饭，然后一起写作业呢。

秦小雨眼睛一弯，笑着说道：“你答应我，我就去，要不我不去了。”

江蕊只好使劲点头：“好吧，要不我们去我爸他们食堂吃饭？”江蕊说完还有些不死心。

秦小雨摇头：“不好，会对你爸爸影响不好的。”

江蕊瞪着眼睛，捏着秦小雨的小耳朵说道：“我的天，你到底是不是十五岁，怎么想这么全面呢？”

秦小雨嘿嘿直笑，心想我的灵魂可是都快十九岁了。

没等秦小雨跟着江蕊去澡堂洗澡，就被头发痒的受不了，每天使劲的挠头，恨不得把头皮挠下来。

秦小霞看着秦小雨边写作业边挠头，奇怪的问道：“你不是前天晚上刚洗了头发吗？怎么还痒？”

秦小雨苦恼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就是特别痒，都痒三四天了，洗了头还痒。”

正在纳鞋底的冯玉珍听了，放下手里的针线活，说道：“过来我看看，是不是头上长虱子了？”

秦小雨吃惊的“啊”了一声，爬到冯玉珍跟前，把头探了过去，让冯玉珍看。

冯玉珍让秦小霞把煤油灯举过来，她扒拉着秦小雨的头发缝，一点点找，果然看见一个饱满的大虱子正爬在头皮上，边用两个拇指甲盖按死虱子，边说道：“怎么会长虱子呢？这么长的头发长虱子可就麻烦了。”

冯玉珍细细的扒拉了一边秦小雨的头发，又逮了几个虱子，还有一些虱子蛋。

“不行，得把头发剪了，要不这越长越多啊。”冯玉珍忍不住的说道。

秦小雨吃惊，怎么会有虱子呢？突然想起一个星期前，马军手按在自己头上那次，是不是偷偷给自己头上扔虱子了？要不也不能有虱子啊？

头上的虱子一般不会往身上跑，但是在头发里的繁殖力非常强大，秦小雨想想，还是听冯玉珍的，把头发剪了吧。

家里也没有专门的剪发工具，冯玉珍直接用剪羊毛的剪子给秦小雨剪头发，手艺也不咋地，先抓着秦小雨的辫子，从根上一把剪掉，然后把参差不齐的地方再修修。

不多会儿功夫，秦小雨一头过剪的长发，就成了几厘米长的西瓜皮头，还长长短短的，跟狗啃的一样。

冯玉珍剪完头发，又用篦子细细的给秦小雨刮了几遍，又刮下不少虱子蛋。

秦小霞弄了大半盆温水，让秦小雨洗头。

秦小雨洗了头，对着镜子看着自己比毛寸长不了多少的短发，心里哀怨起来，怎么这么丑啊？使劲把额前的头发往下扥了扥，湿的时候都不到眉毛，等干了得什么样啊？

冯玉珍看着秦小雨对着镜子，直揪头发，说道：“头发长起来也快，你头上的虱子再篦几次，就能干净了。”

秦小雨只能无奈的摸摸一头乱发，心里却想不通马军干嘛跟她过不去呀，难道因为上学期的事？

第二天，秦小雨一进校门，就引起大家的注意，纷纷回头看。

秦小雨忍不住摸摸头上的短发，安慰自己，随便看吧，上一世自己还是光头呢，现在只是剪的有点锉，还会长起来的。

第二十八章：心动

江蕊看见秦小雨的新发型，忍不住哈哈的大笑起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把头发剪成这样了？”

秦小雨也没有隐瞒，坦然的说道：“我头上不知道怎么生虱子了，就把头发剪了。”

江蕊吃惊：“怎么会生虱子呢，是不是家里养猫了？不对，那是跳蚤。”

秦小雨又习惯性的摸摸头发，说道：“不知道，我姐都没有，我家就我有。”

“没事，头发这么短，没几天就没了。”江蕊安慰的说道。

秦小雨点点头：“恩，你别挨我那么近，小心跑你头上。”

“我不怕的，嘿嘿。”江蕊笑着说道。

秦小雨顶着丑丑的脑袋死活不肯跟江蕊去部队澡堂洗澡，要是碰见罗湛咋办？

江蕊怎么吓唬，怎么哀求，秦小雨就抿着嘴，睁着圆眼睛就是不同意。

江蕊被秦小雨无辜的眼神打败了，叹气说道：“上周日人太多，我也没去，这周日咱们早早去排队就好了，你怎么就变卦了呢？”

秦小雨抿着嘴，无辜的眨眨眼睛，指指自己的脑袋。

“又没人看你，你怕什么啊？”江蕊就闹不明白了，秦小雨敢顶着个丑发型在学校晃荡，怎么就不敢去部队了呢。

三月是雷锋月，每年的这个月，部队都会派人到大街上清扫残雪垃圾，还会派一队人在大街上，免费给镇上的人理发。

秦朗也凑热闹的跑去理发，秦小霞拉着秦小雨说道：“你也去让他们用推子再给你推推头发。”

秦小雨往后退着，死活不肯过去：“姐，我这头发再长一段时间就好了，我不去了，你看那边排队的人都是男的，哪有女的啊。”心说万一碰见罗湛呢，虽然她很想看见罗湛，还他十块钱，但是现在一定不行！

秦小霞无奈，跟秦小雨说道：“你不愿意理发，那咱们去山上挖野菜吧，听说山南边的婆婆丁都出来了，可咱们这儿的雪都没化完。”

秦小雨点头，这事行，也不知道山里长野蘑菇是几月，可以去看看。

秦小霞只能扯着秦小雨又回家，拿着篮子，铲子去山上挖野菜。

这会儿家家都没有青菜吃，村里的妇女们几乎都去山上挖野菜。

西部的春天真正来临要到四月，这会儿山上朝南的雪也没有化干净，在残雪下，冒出一颗颗细嫩的野草，几片又瘦又嫩的叶子，在早春的寒风里瑟瑟发抖。

秦小雨看着这么小的野菜，有些怀疑的问秦小霞：“姐，这野菜也太小了，能吃吗？”

“能吃，要是现在不挖，等大了也没有了，赶紧挖，连根儿一起挖，回去洗洗都能吃了。”秦小霞说着蹲地上开始挖起来。

同村马娟的母亲张月莲，刘家卫的母亲李秀芝，张三丫的母亲贾春梅也都挎着篮子来挖野菜。

几个妇女凑一起，边挖着野菜边聊起天来。

秦小雨蹲着默默的挖着瘦丫丫的野菜，边听几个女人扯着老婆舌。

就听张月莲小声的李秀芝说道：“嫂子，马上天暖和了，对面的贝母又出来了，你们家去不去？”

李秀芝摇头：“不去了，听说现在抓的可严了，被抓了咋办。’

贾春梅说道：“听说被老毛子抓了，还管饭呢，吃饱饱的再给送回来。”

“那也不去了，现在又不是揭不开锅，万一对面一不高兴，开枪打死也是白死了。”李秀芝有些胆小的说道。

贾春梅撇撇嘴：“反正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家老三今年还去，去年去一趟，背回来的贝母卖了二十多块钱呢。”

秦小雨一听能卖钱，眼睛亮了起来，一趟就二十多块啊？她要是偷摸卖几趟就能凑够去京城的路费了。

张月莲也点头说道：“可不是吗？我家娟子爸爸也说让娟子的两个哥哥也去呢。”

“你家还缺这点钱啊，你家烙饼都抹油呢。”贾春梅说的时候，话里尽是酸酸的味道。

张月莲没搭理贾春梅，跟李秀芝说道：“家卫明年该考大学了吧？那会儿我还想和你家搭亲家呢，你看我家娟子和家卫年龄差不多，等过两年到了岁数，看孩子们愿意不愿意。”她瞅着就刘家跟她家条件差不多，而且刘家卫长得也好，早早打个招呼，把闺女嫁到自己村，随时能看见。

这里的农村女孩大多十六七岁就开始嫁人，最晚也不过二十岁，不到岁数就先请客办事，能年龄够了，再去打张结婚证。

李秀芝愣了下，干笑着说道：“那不是我们高攀你们家了，就怕你家马娟看不上我家家卫。”

张月莲停下手里的铲子，看着李秀芝说道：“啥高攀不高攀的，你说亲家在一个村，春种秋收的，是不是都可以帮忙？”

贾春梅在一旁直撇嘴，她家三个丫头，要找对象，一定要找商品粮户口的，才不会像李秀芝眼皮这么浅找一个村的，那个刘家卫要是考不上大学，还不是啥也不是。

秦小雨默默听着这些家长里短，心里有些着急，怎么没说去哪挖药材呢？怎么去挖呢？怎么就聊到马娟和刘家卫身上了。

秦小霞不乐意的跟秦小雨小声说道：“就马娟也想嫁给虎子哥，真是做梦。”

秦小雨不关心谁嫁给谁，假装很好奇的问道：“她们说的挖药材，是去哪儿挖啊？”

“对面苏国，要偷偷穿过边境线的，具体位置我也比知道，咱爸不让打听，也不让去。”秦小雨小声的说道。

秦小雨有些不明白：“为啥啊？不是可以挣钱吗？”

秦小霞摇头：“咱爸说了，就算再多的钱也不能去。”

“贝母是啥？卖哪儿去啊？”秦小雨继续问道。

秦小霞疑惑的看了几眼秦小雨：“你问这个干吗？你不会是想去挖药材吧？”

秦小雨讪讪的笑了笑：“我哪敢去啊，我就是好奇问问。”

“贝母开个小灯笼一样的花，还有那边可以捡鹿角，然后在县药材公司后面，专门有人收呢，你去也白搭，你根本背不动。”秦小霞看着细胳膊细腿的秦小雨说道。

第二十九章：计划

秦小雨点点头：“我就是好奇，让我去，我也拿不动啊。”心里却盘算着怎么能去，肯定不能跟村里这帮人一起去，估计人家也不让她这么个孩子跟着。

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她可以跟两只小松鼠商量一下，让它俩带她去，而且小松鼠的警惕性更高，穿越边境线，肯定容易很多。

秦小雨又想问秦小霞具体日子，又怕问多了露馅，不如找小松鼠打听算了。

秦小霞看低头专心挖野菜的秦小雨，不甘心的说道：“小雨，你说虎子哥能看上马娟吗？”

秦小雨抬头看着秦小霞脸上的表情，有满满的不甘，还有一些失落，难道秦小霞喜欢刘家卫？

“那个马娟脾气也不好，又不会做家务，就是长的白点，她那是没下地干活啊，要是也像咱们这样，出来挖野菜，一个下午都能给她吹黑了。”秦小霞不满的嘟囔着，抬头看了一眼秦小雨，惊讶的说道：“小雨，你最近好像又白了，太阳一晒，粉白粉白的，怎么回事啊？”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最近没怎么晒太阳吧。”秦小雨也发现了，最近手上的冻疮也慢慢好了，别人手上的冻疮好了，会有暗红的硬疤，好久下不去，她的却自愈的很好，只剩淡淡的红疤。

秦小雨觉得可能是因为穿越带来的一系列反常变化。

秦小霞也觉得是这么回事：“以后你再出来挖野菜，戴个草帽，千万别晒黑了。”

秦小雨心里惦记着要去挖药材，晚上等家里吃过饭，她就偷偷出门，看看两只小松鼠来不来，找了一圈，没看见小松鼠，却看见马娟和马军在路边说话。

再想自己一头虱子的事，会不会是这俩人联合起来干的好事，突然小心眼上来了，眼珠子转了又转，看看能怎么报复一下这两个人，最好能来一次狠的，偷偷躲在大树后面听两个人说话。

马军和马娟是堂姐弟，马军家住在隔壁村，今天是马娟去堂叔家走亲戚，不知道为啥突然晕倒了，马军送马娟回来。

马娟看快到家门口了，跟马军说道：“马军，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回家就行了，我现在没事了。”

“还是我送你回去吧，你下午咋会晕倒了？”

马娟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要考试了，我紧张的吧？”

“不就是一个小测验吗？你紧张什么啊？”

马娟撇着嘴说道：“我怕我考不过秦小雨，那就丢人了，村里人得笑话死，一个笨蛋学习都比我好了，让我怎么活？”

马军笑着说道：“你在意这个干吗，说不定她是打小抄呢，你看就她那么笨，怎么可能成绩一下进步那么快。”

“行了，你赶紧回去吧，我也要赶紧回家了，明天还要上课了，对了，秦小雨现在可真丑，笑死我了。”马娟说着，咯咯的笑起来。

秦小雨在大树后努努嘴，笑吧，笑吧，总有你哭的一天！

马娟和马军两人又聊了两句，才道别分开。

秦小雨靠在大树后，等两人走了，心里还碎碎念的骂着：自己是不是平时太好欺负了？怎么还没完了呢？太小瞧人了，看回头怎么报复他们，一定揍你们满地找牙，不分南北。

“你在这干嘛呢？”大树上，一只小松鼠好奇的趴在树杈上，看着秦小雨叽叽说着。

“我正好找你们呢？”秦小雨惊喜的看着两只小松鼠说道。

另一只小松鼠懒懒的说道：“什么呀，你明明是在这里偷听呢。”

秦小雨挠挠耳朵，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只是顺道听了一点，我真的是想找你们的。”

“找我们干嘛？”两只小松鼠异口同声的问道。

“我叫秦小雨，你们俩呢？”秦小雨觉得有必要先互相介绍一下。

两只松鼠对看了一眼，一只毛色有些灰白的说道：“我叫大松，它叫小翠。”

秦小雨一副了然的样子说道：“哦，原来你们是两口子啊？”

“什么两口子？我们是亲兄弟！”大松不满意的抗议，难怪村里人都说这小姑娘傻呢，看着是不精明。

秦小雨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指着毛色发黄的小松鼠说道：“它叫小翠？这不是个姑娘的名字吗？”

小翠小眼珠转了几圈，很是不满意的看着秦小雨说道：“你们人类才会用名字来分别公母，我们松鼠才不会呢！”

秦小雨有些无语了：“那好吧，我找你们是有正事的，你知道他们每年去苏国那边挖药材，是去的哪吗？怎么走的吗？”

小翠在树杈上跳跃了两下说道：“你想干嘛？也去挖药材啊？”

秦小雨点头。

大松是只比较沉稳的小松鼠，打量着秦小雨说道：“被苏国人抓住，可是往死的打，打个半死再给送回国，你这小身板，一枪托下去，怕是连小命都没有了。‘

秦小雨咋舌：“这么凶啊？”

“对啊，那些大老爷们都受不了，你还想去啊。”小翠附和的说道。

秦小雨犹豫了下，心一横说道：“我不怕，再说你们可以帮我带路啊，你们肯定知道那里有人，哪里没人。”

大松在树杈上来回跳跃了几下，像是在思考问题，好半天才说：“就是你过去了，你也背不动，我们也帮不了你啊。”

“不怕，我能背动，你们只要帮我领路就好了。”秦小雨挥挥细细的小胳膊说道。

大松看看小翠，迟疑了会说：“等五月份，我们来找你，你要是没改变主意，我们就带你去。”

秦小雨坚定的点头：“好，你们不能食言，一定要来啊。”

小翠摇晃了几下大尾巴说道：“放心吧，我们是松鼠，我们说话算数。”

秦小雨满意的笑笑，看看天色都朦朦胧胧的黑起来，冲小松鼠说道：“你俩先回去，我要回家写作业了，不要忘记五月来找我啊。”

大松晃着小脑袋：“放心吧，我们五月还要回来吃杏呢，不过你们人类太坏了，给杏树打药，毒死我们好多同胞。”

说完和小翠蹦跳着离开。

第三十章：丑八怪（正月十五加更）

秦小雨看着两只小松鼠没了踪影，才慢慢往家走去，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去捡鹿角，挖药材，因为如果靠做小买卖挣钱，挣了钱就必须要交给秦振华，毕竟自己还是孩子，回头问秦振华要钱去京城，也不现实，首先都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所以谁有都不如自己口袋有钱，等偷摸攒够钱了，就可以先去找妈妈了。

冯玉珍看着秦小雨最近总是爱愣神，表情也不是忧伤，反而是一种期待和喜悦的感觉。

晚上睡觉的时候，忍不住跟秦振华说道：“你说小雨最近有什么心事没有？”

“那么小的小孩子，能有什么心事，别瞎想了。”秦振华嘴里说着，心里也犯嘀咕。

冯玉珍叹口气说道：“你说是不是她那天听了你三姐的话，心里有什么想法啊？觉得咱们不是亲爹娘，想去找亲爹娘？”

秦振华闷声不说话，半晌重重的叹了口气：“不管咋样，咱都不能对不起恩人，一定要把小雨好好养大，要不咱们死了，怎么有脸去见恩人？”

冯玉珍被说的眼圈都红了，哽咽的说道：“你放心，我一直都把小雨当自己的孩子呢，我就是怕小雨心里有想法，别听了你三姐的话，觉得咱们害死了她亲爹妈。”

秦振华突然从床上起来，烦躁的在屋里来回走，又从桌子抽屉里掏出莫合烟，撕了张废纸，卷了个纸烟抽起来。

莫合烟的烟味很冲，秦振华很久不吸烟，吸了一口一下呛进肺里，咳咳咳的咳起来。

冯玉珍忍不住唠叨：“不会抽就别抽了，这么十几年不都没事吗？我就纳闷你三姐是从哪听来的消息，连小雨活不过十八岁都知道，你看小雨，现在就是长得慢点，身体挺健康的，我瞅着肯定没事。”

“行了，别说了，赶紧睡吧。”秦振华抽了根烟，不但没有缓解心理的憋闷，反而胸口更压抑了，披了件棉袄开门出去。

冯玉珍叹口气，拉开被褥躺下，却也怎么都睡不着。

四月初，西部的春天才算真正的来了，抬眼看到满满的绿色，心情都会跟着好很多。

秦振华一家也开始忙着春种了，家里一共十亩地，种了五亩的冬小麦，剩下的五亩准备种玉米。

整个村里，都没有一辆拖拉机，还是用马拉牛耕的。

秦振华家没有喂养牲口，只能租邻居家的牛来犁地。

租牛耕地，是按天算钱，秦振华他们为了一天能把地犁出来，天不亮就带着干粮去地里干活，中午也在地里凑合一顿。

秦小霞还请了一天假，中午做好饭，烧好开水送地里去。

秦小雨也想请假，可是家里都觉得她请假在家也没什么用，不如去上学，要不功课该落下了。

这是这么久以来，秦小雨第一次独自上学去，走到村口就碰见了背着书包的马娟。

现在天暖和，穿的也少，秦小雨觉得马娟一冬天胖了不少，腰都粗了，还有胸部更加壮观了，再看看自己，好像连个A都没有吧？撇撇嘴，自己这就是正反面都不用分啊。

马娟看了一眼秦小雨，把书包抱在胸前匆匆的往学校跑，最近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天天跟吃不饱一样，人都吃胖一大圈，现在看到依旧干瘪瘪的秦小雨，可是脸蛋却越来越好看了，皮肤是少见的粉嫩莹白。

秦小雨看着没有怼自己，就匆匆跑走的马娟，有些不解，摸摸自己依旧跟狗啃一样的西瓜皮头，叹口气，这头发也是营养不良，长得特别慢，好在最近都没有碰见罗叔叔，要不多丢人！

江蕊每天都在部队大门口等秦小雨路过，然后一起做伴去学校，今天见秦小雨一个人，左右看看：“你姐姐呢？”

“家里今天忙，她请假在家做饭呢？”

江蕊眼睛亮起来：“那你中午去我家吃饭吧？”

秦小雨卡巴一下大眼睛，看着江蕊摇头：“我不去，我妈今天给我一块钱，让我在外面吃呢？”

江蕊高兴了：“真的啊？那我中午也不回去，咱俩一起在外面吃。”

秦小雨真想给自己个大嘴巴，干嘛要说在外面吃啊，就说要回家帮忙多好？怎么撒谎这么没有水平？江蕊要是真跟自己在外面吃饭，不得真损失一块钱啊？

江蕊依旧高兴的说：“中午我请你吃拉面，你请我吃烧饼，好不好？”

秦小雨很想说不好，买四个烧饼也得八毛钱呢？有些肉疼的跟江蕊笑着说：“好，好啊！”

江蕊晃着头，高兴的说：“我就觉得外面的饭比我妈做的好吃，我妈做饭真是太难吃了。”

秦小雨心疼她的几毛钱，心想下次在遇见这样的事，一定要找个不花钱的借口。

中午放学钟一敲响，江蕊就拉着秦小雨去吃饭。

秦小雨想想自己钱还在小背心口袋呢，要先去厕所拿出一块钱，跟江蕊说道：“我先去个厕所，你在教室等我啊。”

“我也去，咱俩一起去。”江蕊背着书包，也不等秦小雨拒绝，率先往厕所走去。

秦小雨挠挠耳朵，叹口气跟着江蕊往厕所走去。

什么是冤家路窄，就是秦小雨在厕所门口看见马军的时候，最近一直找不到报复马军的机会，只要一想到现在自己衰样，就在心里把马军一家骂个遍。

马军看着秦小雨一头乱糟糟的短发，忍不住嘿嘿乐起来，这可是他的杰作啊。

恐怕没有一个女孩能忍受自己顶着这么丑的发型满校园跑吧，偏偏这个秦小雨丑成这样，还每天笑眯眯的来上学，让他更加认定这个秦小雨就是个傻子，连美丑都不分的傻子。

秦小雨看着嘲笑自己的马军，心里小邪恶基因有汩汩的往外冒，看着马军的眼神也不屑起来，小脸仰着，鄙夷的看着马军。

马军看着一向胆小的秦小雨，竟然会用鄙夷的眼神看着自己，嗤笑的说道：“丑八怪！”

江蕊立马把秦小雨拉到一边，瞪着马军说道：“你说谁丑八怪呢？”

第三十一章：伤人

江大勇接到门口哨兵打来的电话时，正在开会，说江蕊同学来通知，江蕊在学校打架了，还把同学打的挺严重，感觉脑门一阵阵的跳着疼，这闺女平日里就像个猛张飞，一点闺女样没有，还爱多管闲事。

江大勇看看办公室的几个人，最后把目光放在罗湛身上：“蕊蕊在学校出了点事，你过去帮我看看，我这儿一会儿还要接待军区过来的领导。”而且这事还不能让刘桂香知道，要不江蕊肯定得挨打。

罗湛只当江蕊在学校和同学吵架或者怎么了，起身去了学校。

等到了教务处，看见江蕊和秦小雨并排站在墙边，还有个男同学一脸血的坐在椅子上哭。有些吃惊，这是俩姑娘把男同学打了？瞅着秦小雨也不像惹事的孩子啊？肯定是江蕊给拐带的，罗湛偏心的想着。

秦小雨一见罗湛，就先想到自己狗啃的发型，伸手又摸了摸脑袋，低下了头。

吕主任一见罗湛，头疼的说道：“你是哪个孩子家长？赶紧看看吧，两个小姑娘，把人打成这样。”

罗湛视线落在垂着小脑袋，顶着一头乱糟糟短发的秦小雨身上，冲吕主任说道：“我是这两个孩子的家长，怎么回事？”

吕主任虽说纳闷秦小雨怎么成部队子女了，不过有人承担责任，他也不计较了，说道：“据同学反应，江蕊和秦小雨在厕所门口把马军同学打了，你看看头都打破了？”

罗湛走到马军身边，微弯下腰身，看着马军额前的伤口，起身说道：“这明显是擦伤。”他还是不相信两个小姑娘能把马军的头打破了。

马军用袖子一抹脸上的鼻涕眼泪哭着说道：“她俩打我，还推我，不知道她俩谁，使那么大劲推我，我才一头撞墙上的。”

秦小雨把背在身后的右手攥成了小拳头，她打算矢口否认是自己干的，要不她就是个怪物了。

罗湛问江蕊和秦小雨：“你俩谁推的他？”

江蕊抬头很认真的看着罗湛：“罗叔叔，是他自己站不稳磕的，我俩能有多大劲，把他撞成那样？”

罗湛又看向始终低头的秦小雨，问道：“秦小雨，你推了吗？”

秦小雨低着头摇头，声音小小的，细细的还带着点颤抖的说：“我也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她声音颤抖是因为觉得心虚，对罗湛撒谎是不对的。

可听在罗湛耳朵里，就是秦小雨在害怕，这个丫头一直像个小兔子一样，又瘦又小，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力气。

罗湛转身跟吕主任说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你看要怎么解决？”

吕主任看着马军说道：“行了，你也别哭了，你想怎么办？”

马军一听，吸吸鼻子说道：“给我五块钱就行。”反正在农村磕磕碰碰根本就不是个事，能讹五块钱是五块钱。

罗湛目光深邃的看着马军，盯得马军不自在的别开脸，才说道：“你要是这样回家，让你家人知道是被两个小姑娘打了，恐怕挨骂的还是你吧？连个小姑娘都打不过！”

马军被说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倔强的扭着头说道：“我是让着她们，要不她们能打到我吗？”

罗湛微微移动了下脚步，依旧盯着马军的眼睛说道：“你如果回家这么说，家人肯定会说，都把你脑袋打破了，你都不知道还手，是不是怂蛋一个？”

马军一下被刺激到了，十五六岁的男孩子，正是自尊爆棚的时候，怎么愿意被人说成怂蛋，立马反驳说：“是我没站稳，要不她们俩能推动我吗？”

罗湛满意的看着马军轻笑一下，然后冲吕主任说道：“他都说了是他自己没站稳，跟江蕊她们没什么关系。”

吕主任赶紧说道：“马军，赶紧去洗一下你脸上的血，到卫生院包扎一下去。”

罗湛掏出五毛钱递给马军：“去吧，要不小心额头留疤。”

马军看看吕主任，又看看罗湛，伸手拿过五毛钱，磕这么小个口子去什么卫生院，五毛钱倒是可以买很多东西呢。

罗湛领着秦小雨和江蕊从学校出来，看着一直低着头的秦小雨，声音柔和的说道：“好了，没事了，以后有事找老师，打架总归是不好的。”

秦小雨心里腹诽，这事老师管的过来吗？再说刚才打架，真不怨她和江蕊，江蕊愤怒的斥责马军，不该嘲笑同学。

马军还贱兮兮的笑着说：“我就嘲笑她怎么了？她本来就又丑又笨的。”

江蕊的小暴脾气上来了，抡着书包就打马军，马军潜意识的用手抱着头躲了一下。

江蕊又攥着拳头上去，往马军身上抡，马军一手抱头，一手就要去扇江蕊。

秦小雨怕江蕊吃亏，赶紧过去使劲拽了一下马军，又使劲往前一推，她也没有想到她的力气大一把就把马军推这么远。

马军就感觉被一股很大的力道推得一头撞墙上，问题还不知道是谁推的？

周围看热闹的同学也看不出来，到底是秦小雨推的，还是江蕊推的，还是马军没站稳自己撞墙上的。

不过这会儿秦小雨心里催着罗湛赶紧走，最好能忘记她丑丑的头发，结果罗湛又开口说道：“蕊蕊，你们吃午饭了吗？”

“没有啊？我们就说上个厕所，然后上街吃饭的，结果就遇见那个男生骂人秦小雨丑八怪，我才打他的，秦小雨只是过去拉架，谁知道那个怂蛋就撞墙上去了。”江蕊说着还不屑的直撇嘴。

罗湛看看秦小雨的发型，暗想：确实挺丑的，想了想说道：“咱们先去吃饭，吃了饭，你俩去我哪儿一趟，我那有几本书，你们拿去看吧。”

“是保尔柯察金吗？”江蕊兴奋的问道。

“恩，还有从森林里来的孩子，一会儿你们拿去看吧。”罗湛说道。

江蕊高兴的直点头，跟秦小雨说道：“从森林里来的孩子，我让我爸去市里买了好几次，都没有买到，听说特别好看。”

秦小雨原本不想去，现在看江蕊这么高兴，只能点点头，心里直叹气，这不争气的头发！

第三十二章：理发

罗湛领着两个丫头去吃拉面，秦小雨别别扭扭的坐在罗湛对面，眼神都不敢往罗湛身上瞄，没办法，形象决定她的底气啊。

罗湛好笑的看着眼神不知道该放哪的秦小雨，说道：“以后遇事要冷静，要多动脑少动手。”

江蕊不服气的说道：“罗叔叔，人家都那样说了，难道还要忍吗？”

罗湛点头：“首先你在动手前，能保证自己不受伤吗？如果不能，为什么不想别的办法解决呢？”

秦小雨一听罗湛的观点和原萍的很像啊，忍不住说道：“我妈妈就说，勇者动手，智者动脑……”说完突然觉得不对，赶紧闭嘴看着罗湛弯眼笑起来。

罗湛垂下眼皮，掩住眼里的疑惑，秦小雨的母亲应该是附近的农民，能说出这么有哲理性的话？

吃完拉面，江蕊又拽着秦小雨跟她一起去罗湛的宿舍。

罗湛在营房门口跟文书小声说了几句，领着秦小雨两人进宿舍。

江蕊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说道：“罗叔叔，小说呢？快给我，还有一会儿你跟我爸说一声，今天的事，别跟我妈说啊。”

罗湛从柜子里拿出三本书，有钢铁是怎么炼成，从森林里来的孩子和弦上的梦。

江蕊接过书，稀罕的把钢铁是怎么炼成的拿在手里，剩下两本递给秦小雨。

秦小雨接过书，随便翻了翻，好像两本都是写那个人妖颠倒的岁月，她对这段历史只是听说了一点点，并不是很熟悉，而且也不太喜欢看这种类型的书，却被弦上的梦封面上的一句话给吸引了：人的梦，一定会实现！

“我看这本好了。”秦小雨拿着弦上的梦跟江蕊说道。

罗湛看着两个小丫头看见书时，眼睛里亮晶晶的样子，不由微笑起来。

文书喊报告进来，送来一块白布，一把推子和梳子，剪刀。

秦小雨有些吃惊，一手抱着书，一只手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乱翘的短发。

“你坐下，我给你把头发修理一下，这样就不会有人说丑了。”罗湛拉过一个放凳子说道。

江蕊吃惊的看着秦小雨，又看看罗湛：“罗叔叔，你要给秦小雨理发啊？真是太好了，秦小雨，你快坐下。”

秦小雨瞪着圆眼睛，看着罗湛手里的工具，心里起嘀咕，万一越剪越丑，是不是就要成小光头了？心一横，反正光头都当过，还在乎更丑吗？

秦小雨老实的在凳子上坐下，罗湛把白布单子围好，又用湿毛巾一点点打湿秦小雨的头发，用梳子梳理整齐，开始弯腰细心的理起来。

江蕊凑在一边，看着罗湛手里的剪刀上下飞舞，动作利落娴熟。

“罗叔叔，你真是厉害了啊，竟然会理发，这里，这里再剪一下。”江蕊边看，边叨叨。

秦小雨却坐立不安，罗湛微凉的手指时不时刮过她的耳尖，让她忍不住耳红心跳起来。

秦小雨虽说身体只有十五岁，灵魂却是个十九岁的大姑娘了，平时没有近距离接触，也没有觉得什么，这会儿呼吸间都是罗湛身上谈谈的烟草味，和衣服上残留的淡淡的洗衣粉和阳光的味道，这一切都让秦小雨忍不住脸红，一直红到耳尖。

这哪是理发啊，简直是受刑，秦小雨恨不得时间过快点，她觉得再坐一会儿，她的脸能烤肉了。

罗湛用推子修了秦小雨后脑勺的发尾，看见秦小雨红红的耳尖，心中莞尔，小丫头原来别扭半天是害羞。

最让秦小雨难熬的是，罗湛给她剪刘海时，因为怕剪秃了，罗湛弓着腰，剪的很小心，动作也慢了很多。

秦小雨觉得罗湛微凉如风的鼻息都吹到她额头上了，小脸蛋又开始新的一波发烧，更是大气也不敢呼一下，屏气瞪眼的看着罗湛军装上的扣子，真的离的好近啊。

“把眼睛闭上，要不碎头发会掉进眼睛里。”罗湛看秦小雨瞪圆眼睛，眨也不眨，轻轻说道。

秦小雨赶紧闭上眼睛，弯弯的睫毛因为紧张微微颤抖着，罗湛只能手下加快动作，要不这小丫头得把自己憋死。

“秦小雨，这下你变得好看多了，真的。”江蕊等罗湛剪完，左右看了一圈，兴奋的说道。

秦小雨偷偷长长的呼了口气，真是差点憋死。

因为怕下午上学迟到，江蕊让秦小雨胡乱的擦了下脖子上的发茬，跟罗湛道别，拉着秦小雨就跑。

出了部队大门，秦小雨才想起，忘了把十块钱还给罗湛了，光顾着脸红了。

江蕊边退着走，边看着秦小雨说道：“你的新发型真好看，回头我让罗叔叔也把头发修成你这样的。”

秦小雨摸摸脑后齐刷刷的头发，抿嘴直乐，确实平整了不少。

罗湛等秦小雨走后，拿扫把扫着地上的头发，孙新民进来又退出去，看看门上的木牌，喃喃的说道：“没走错屋啊，怎么还有心情跟人理发了呢？”

罗湛懒得理孙新民的调侃，把地上的头发扫进垃圾铲里。

“你嫂子让我叫你晚上去家里吃饭。”孙新民拉个凳子坐下，看着罗湛说道，他自己也纳闷，自家媳妇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当媒人了呢。

“不去，我最近忙。”罗湛把垃圾铲放在门后说道。

“都在一个院里，你就去一趟吧，要不你嫂子得唠叨我好几天。”孙新民一个大男人脸上慢慢的哀求之色。

罗湛摇头：“你跟嫂子说一声，我对相亲实在不敢兴趣，而且我也不可能在这里成家的。”

孙新民瞪大眼睛：“为什么？就算结婚，以后转业复员都可以带回去的啊。”

“不用了，我现在真不想考虑这个。”罗湛拒绝。

孙新民仔细的看着罗湛，突然说道：“你是不是在老家有人，所以才看不上这儿的姑娘？要不就你这岁数，你家人会不催你？”

罗湛无所谓的耸耸肩，坐在掏出一根烟点上，缓缓的吐着烟圈，半天才淡淡的说道：“你说是就是吧，以后让嫂子别再费心了！”

第三十三章：习惯

孙新民啧啧叹道：“我就说嘛，你家里的女朋友咋不来看你？是不是嫌弃咱们这里条件艰苦？边防上都这样，但是这里民风淳朴，水果丰盛，让她来转一圈，保证能喜欢上这里……”

罗湛很佩服的看着孙新民，三姑六婆的本事不知道从哪学来的。

“那个啥，不相亲，晚上也去我家吃顿饭，怎么样？你放心我保证跟你嫂子说，以后再也不给你介绍对象了，对了今晚宋长河也去，他刚探家回来，都一起坐坐吧。”孙新民极力说服罗湛跟去家里吃饭。

罗湛无奈只能点头：“行，下午训练完我过去，可能会晚点。”

“不急不急，等你啊！”孙新民一身轻松的离开。

等罗湛跟宋长河从训练场下来，到了孙新民家，看见屋里坐着的庄爱芹，罗湛只是轻皱了下眉头，在窗边坐下，不再说话。

宋长河跟话唠一样，跟夏绣红说道：“嫂子，我从家里来也没带什么，带了十几斤腊肉，明天我给你送过来啊。”

“这么远，你怎么背那么多腊肉，我家就我自己，你们孙营长又不常在家吃饭，你就别拿来了。”夏绣红客气的说道。

宋长河贼精的一个人，看了眼坐在床边的庄爱芹，笑眯眯的说道：“嫂子，家里现在条件好，过年宰了两头猪，一头都做成腊肉了，我这是拿不了，要不背半扇来给你们尝尝。”

庄爱芹一听，心里直咋舌，一下宰两头猪过年，她家过年一共都没割十斤肉。

这么一来，庄爱芹又偷偷的打量了几眼宋长河，干净整齐的军装，脚上的解放鞋也八成新，再看看罗湛，脚上的鞋都洗的发白了，心里的天平立马就偏宋长河这边，长相又不能当饭吃。

宋长河又会来事的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包烟，给孙新民和罗湛分烟。

罗湛接过烟，只是轻轻捏在指间，而没有点着。

孙新民嘿嘿笑着接过烟说道：“好家伙，这雪莲烟要八毛一盒呢吧？都可以吃一斤肉了。”

“钱不是这么算的，生活不就是要好好享受嘛。”宋长河语气中有点小得意。

庄爱芹觉得这个宋长河家里条件肯定不错，不由又多看了几眼，细看觉得除了个头矮，长得也不赖。

夏绣红为了表妹的终身大事真是费劲了心，晚饭还特意炒了两个肉菜，一盘大葱炒鸡蛋。

宋长河刻意装作不经意的坐在了庄爱芹的身边，笑着说道：“小时候读书不好，现在看见老师，还有些打怵呢。”

庄爱芹一副温婉的模样，笑着说道：“老师又不是吃人的魔鬼，有什么好怕的。”

一顿饭下来，宋长河和庄爱芹相谈甚欢，罗湛坐一边默默的吃饭。

等吃完饭，孙新民跟罗湛和宋长河回营部后，夏绣红看着脸蛋上还有红晕的庄爱芹，疑惑的问道：“你觉得这个小宋不错？”

庄爱芹点头：“人会说，会来事，家里条件也不错。”

“你姐夫说他家是山里农村的，你可要想好了。”夏绣红好心提醒。

庄爱芹不以为意的说道：“山里就没有富人了？那京城还有穷人呢，你看那个罗湛，给他根好烟，都舍不得抽，一直拿手里摩挲着。”

夏绣红摇头：“我看罗湛是为了尊重女性，不在屋里吸烟。”

庄爱芹撇撇嘴，她可不这么认为，而且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也不会错的。

夏绣红见庄爱芹不听劝的样子，心里也有气，每次搭着肉，搭着菜给做媒，这个表妹还嫌东嫌西的，索性她也不管了，爱咋样咋样吧。

再说孙新民出了家门，就对宋长河说道：“不地道了，谈对象可以，但是欺骗就不好了，你家过年真杀了两头猪啊？”

宋长河点头，一脸认真的说道：“我家过年确实杀了两头猪啊。”心里加了一句，只不过两只猪都得了病，不得不杀而已。

罗湛点上烟，别有深意的看了宋长河一眼，缓缓吐着眼圈。

孙新民还是摇头：“你要真想和你嫂子表妹好，别玩那些虚的啊？”

宋长河求他说媒的时候，他觉得宋长河结婚的目的性太强，回家跟媳妇夏绣红商量，没想到夏绣红一拍巴掌，让孙新民把罗湛和宋长河都喊来，这样庄爱芹有个比较，就会觉得罗湛的好了，没有想到事情偏不往他们想的方向发展。

宋长河嘿嘿笑着说道：“孙营长，你放心我可是踏实过日子的主，这事要是能成了，我给你包个大大的谢媒礼。”

孙新民叹口气：“等成了再说吧，你嫂子表妹家要的彩礼可是重啊，自行车手表缝纫机都得有，还要五百块钱。”他希望宋长河能知难而退。

却没有想到宋长河很自信的笑笑，说道：“这都是应该的，人家养大个闺女，要多少也不多。”

孙新民吃惊的看着宋长河，难道他平时看走眼了？这小子平日都抽莫合烟的，更多的时候是到处蹭烟，难道都偷偷把钱攒下了？

罗湛对两人的谈话完全不感兴趣，看着白杨树上随着微风婆娑起舞的细嫩树叶，被落日的余晖渡了一层黄色的光晕，心里却想着来边境三年了，该回家看看了。

秦小雨傍晚放学到家，秦小霞正在抱祡禾准备做晚饭，秦振华他们还没有回来。

秦小雨放下书包，跑进厨房跟秦小霞笑着说道：“姐，我来帮你烧火吧？”

“你会烧火吗？去年秋天让你烧火，你差点把厨房烧了。”秦小霞笑着看着秦小雨，又注意到秦小雨的头发变整齐好看了，惊喜的说道：“小雨，你去理发了？真好看。”

秦小雨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发笑着说：“是罗叔叔给我理的。”

“罗叔叔？你今天碰见罗叔叔了？理的比理发店都好看，罗叔叔今天给你钱没有？”秦小霞最后一句像是无意的问道。

秦小雨愣了一下，不太明白的看着秦小霞：“罗叔叔为啥要给我钱呢？”

第三十四章：准备

秦小霞利落的刷锅，蹲下点柴火，听了秦小雨的话，头没抬手没停的说道：“我就是看罗叔叔人挺好的，每次都给那么多钱还有东西啥的，今天你碰见了，还好心给你理发，会不会给你点零花钱。”

秦小雨看着秦小霞蹲下的身子，有时候人被帮助，太过于心安理得接受，是件非常可怕的事，小声说道：“罗叔叔也不欠咱们，不给钱和东西才是正常的。”

秦小霞愣了一下，赶紧划着火柴，点着祡禾，又往炉膛里填了几根木柴，才站起来，笑着跟秦小雨说道：“对，我就是想说，如果罗叔叔给你钱或者啥东西，你也不能要，听见了吗？咱们人穷，志气可不能再穷了！”

秦小雨默默的点了点头，心里还有另外一桩心事，去挖药材的事先不能跟家里说，只不过自己一走好几天不见人影，该怎么跟家里说呢？

秦小雨搬个小凳子坐在炉灶前，帮着往里填柴火，活了两世，也没烧过火，总想着使劲往里多填些祡禾，火苗才能旺起来。

一根接一根的往里填，一会儿工夫，灶膛里就塞的满满当当的，原本还呼呼上蹿的火苗，立马熄灭了，冒着黑色的烟。

秦小雨又赶紧弯下身子，使劲往灶膛里吹气，吹的头晕眼花，脑袋缺氧，火苗也没起来，反而呛的她咳咳直咳嗽。

秦小霞出去拔两根羊角葱的工夫，进来就见一厨房的烟，赶紧过去从秦小雨手里拿过炉钩子，使劲刨着灶膛里的木柴，又退出几根，嘴里跟秦小雨唠叨着：“烧火不能一下塞这么多柴禾，人心实，火心虚，烧火的时候，柴禾之间一定要有空隙才行，要不就不通风，也没法着。”

秦小雨不吱声的看着秦小霞在捅炉子，心里直叹气，自己这算不算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烧火煮饭都不会，看来有机会还是要学一下。

秦小霞麻利的给锅里抹点油，葱花爆锅，点了点酱油放了点盐，又倒进几瓢水，然后盖上锅盖，去擀面条，面条是白面和玉米面两掺的，微微发黄，也不经煮。

秦小雨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秦小霞有条不紊的动作，觉得这个也不是特别难。

秦小霞把面条刚煮进锅里，秦振华他们就回来了。

“你去把暖壶拎出去，让他们洗洗就可以吃饭了。”秦小霞指挥道。

“哦。”秦小雨应了一声，拎着暖水瓶跑了出去。

秦朗惊喜的看着秦小雨，跟冯玉珍说道：“妈，妈，你看小雨的头发变好看了。”

秦小雨笑着把暖水瓶递给冯玉珍：“今天碰见罗叔叔，他给我理的。’

秦振华听了秦小雨的话，看看秦朗，又看看秦小雨说道：“秦朗，哪天去请罗营长来家里吃个饭吧。”

冯玉珍纳闷：“请啥客？来家里吃啥啊？还得花钱买肉。”家里从过了年到现在，可是一次肉都没有吃过。

秦小雨也好奇，怎么会突然想起请罗湛吃饭，再说请了，罗湛也不一定能来啊。

秦朗却兴奋的点头：“行，爸你说哪天？说话间就到秋季征兵了，早拉好关系，挺好的。”

秦振华没有否认的秦朗的话，也没有赞同，只是接过冯玉珍兑好的温水，胡噜胡噜洗起脸来。

秦小雨愣愣的看着秦振华，有些反应不过来，在她短短几个月的相处中，觉得秦振华为人还算正直的，就算为了秦朗的事，也不该这么明显的拉关系啊。

冯玉珍又去拿了毛巾过来，站在秦振华身边，等着递毛巾，嘴里也没闲着：“怎么就想着请客吃饭了，再说咱们这穷家破户的，人家愿意来吗？”

秦振华闭着眼伸手向冯玉珍接过毛巾，在脸上胡乱一抹，脸色不善的冲冯玉珍说道：“回头罗营长要是来，把家里那只母鸡宰了。”

秦朗高兴了，洗脸的时候都哼着歌。

晚饭过后，秦振华和冯玉珍因为干了一天活，早早就歇下了。

秦小雨趴在炕桌上写作业，秦朗还沉浸在兴奋中，拉着秦小霞说话：“你说我要是冬天去当兵了，家里的活就靠你了，小雨小，你别指使她干活啊。”

秦小霞瞪着秦朗，不满的说道：“好像说的你明天就去当兵一样，再说我怎么可能指使小雨干活啊。”

“我这不是提前给你嘱咐一下吗，省得到时候忘了，不行，我明天要拿个本子，想起什么就给你记下来，到时候你多看看。”秦朗一拍脑门说道。

秦小雨边写作业边乐，这个哥哥有的时候是特别的可爱啊。

接下里的日子，秦小雨在每天努力学习的同时，开始琢磨怎么去挖药材，首先要有个大筐子，还要背干粮和水，最起码要准备一个星期的干粮，最后怎么请假去挖药材。

也正如秦小雨想的一样，等春种完了，秦朗去部队找罗湛来家里吃饭，被罗湛婉拒了，以马上要去哨所换防没有时间为由。

秦朗失望的从部队回来，他觉得罗湛这次对待他的态度很冷淡，可是又说不上为什么，挠挠头，也没觉得自己哪儿做错了啊？

秦振华听了，似乎比秦朗还失望，蹲在院里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秦朗反过来安慰秦振华：“爸，没事的，罗营长没说不来，是他最近太忙了，等过段时间，他从哨所回来，我再去请他。”

秦振华重重的叹口气，看着葡萄架上稀稀疏疏的叶子，喃喃的说道：“咱们这样做，是不是目的性太强了？等有空我去看看吧。”说完又把视线落在趴在葡萄架下的凳子上写作业的秦小雨，心里又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秦朗挠着头，想不通秦振华担心什么。

秦小雨也愁，苦巴着一张小脸在写作业，她都听说村里已经有人出发去挖药材了，她再不准备，都要错过最好的时机了。

就在秦小雨不知道怎么跟家里说要出门一个星期的时候，学校要放一个星期的春忙假，让学生回家帮家里除草拔苗，打理农田。

第三十五章：借口

秦小雨皱眉，用钢笔在本子上乱画着，这要是在家一个星期，岂不是更出不了门了？

江蕊偷偷捅了捅秦小雨，小声说道：“你怎么了？想什么呢？”

秦小雨回过神，看着本子上的鬼画符，叹口气：“没事，我就想放假一个星期该怎么过？”

“你跟我去市里我姑妈家吧？”江蕊凑秦小雨跟前，热情的邀请道。

秦小雨眼珠骨碌碌的转了一圈，问道：“你去你姑妈家几天啊？”

“一个星期吧，我每次去，我姑妈都舍不得让我回来，给我做好多好吃的，你陪我一起去吧。”江蕊抓着秦小雨的胳膊，轻轻的摇着。

秦小雨小脸上出现了惊喜：“那个你哪天走？怎么去？”

“下周一放假的时候，我坐我爸的车去，他每周一要去军分区开会。”江蕊小声的说道。

秦小雨有些激动，眼睛也亮起来，嘴上却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

江蕊有些着急：“你哦什么，是去还是不去啊？”

秦小雨抿嘴笑着摇头：“不去，我去多不好，不过你能不能跟我姐说，我要跟你去玩几天啊？”

江蕊有些蒙圈：“你都说不去，我还跟你姐说什么啊？”

秦小雨眼角一弯，眼里满满的祈求：“我有事，你就帮我吧。”

江蕊狐疑的看着秦小雨：“你是不是搞对象了？好几天不回家，你去哪儿啊？”

秦小雨在心里都打好腹稿了，眯眼笑着说道：“我也想看我大姑，但是我妈和她关系不好，所以这事得偷着。”

江蕊了然的点头：“我妈也和我姑妈关系不好，我去我妈都要念叨我好几天，行，回头我跟你姐说啊。”

“谢谢你啊。”秦小雨心情大好，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眼睛眯起来，仿佛看见无数的钞票长着翅膀向她飞来。

江蕊看着秦小雨，她觉得这会儿的秦小雨不一样，笑起来的眼神有着一种魔力，而且亮闪闪的晃眼，不禁手撑着下巴，仔细的看着秦小雨的笑容。

“你看我干吗？”秦小雨做完美梦，回头看着江蕊的眼神，摸摸脸问道。

“我在想，你到底想到什么美事了，能笑的这么灿烂。”江蕊撑着下巴，喃喃的说道。

秦小雨嘿嘿笑两下，假模假式的翻开代数课本做起数学题，不能再笑了，要不江蕊该瞅出端倪了。

放学时，江蕊拉着秦小雨跟秦小霞说，秦小雨要跟她去市里姑妈家住几天，秦小霞愣了一下，有些犹豫的说道：“去住好几天，太给你姑妈家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姑妈最喜欢闺女了！我两个表哥都在内地，我姑妈就特别希望多几个孩子呢！”江蕊极力的劝说道。

秦小雨在一边表情很到位的配合着，秦小霞看着秦小雨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满的期待，点头说道：“回去跟爸妈说一声，他们要是同意就好了。”

秦小雨趁秦小霞不注意，跟江蕊眨了眨眼，只要秦小霞回去能跟秦振华两口子证明她就是跟江蕊一起的就好。

秦振华听秦小雨要跟同学去市里玩几天，又听说是和部队江团长的闺女一起去，很痛快的点头，还给了秦小雨十块钱：“市里的衣裳鞋子好看，要是遇见喜欢的，自己买一套啊，还有去人家家里做客，要买点东西，记得买点罐头啥的，不要失了礼数。”

秦小雨原本不想要这十块钱，可是想想自己的干粮还没有着落，伸手从秦振华粗糙的大手里接过十块钱时，觉得压在手里沉甸甸的，想想自己自私的小心思，心里感到无比的羞愧。

秦朗从裤子口袋掏啊掏，掏出皱巴巴的两块钱，递给秦小雨说道：“小雨，给你拿着，去市里买冰棍吃。”

秦小雨赶紧摆手：“不要了，不要了，十块钱就够了。”

秦朗却不由分说的塞在秦小雨的手里，嘟囔的说道：“拿着，拿着，对了，小霞，你不是还有两块钱吗？也给小雨。”

秦小霞愣了下，小声说道：“我买钢笔和墨水了，只剩几毛钱了。”说着就要从口袋里掏钱。

“我够了，不用了，这么多哪花得完啊。”秦小雨赶紧说道。

冯玉珍却不怎么赞成：“这不认不识的，去人家家里住好几天，不好吧，小雨，要不你就去玩个一两天，再坐班车回来。”

秦小雨心里愧疚，小声说道：“妈，我会早点回来的。”

秦振华在一边说道：“小雨出去见见世面也好，来这些年，孩子们都没去过市里呢。”

秦小雨看着秦朗和秦小霞有些羡慕和憧憬的眼神，心里暗暗决定，争取多挣钱，不但要存够找妈妈的钱，还要带秦振华夫妇和秦朗，秦小霞去京城，去看紫禁城！

一切准备好了，秦小雨就等两只小松鼠来找她了，然后就开始她的冒险挣钱之旅。

五月的天气温暖舒适，秦小雨不知道一路上会遇见什么，偷偷把秦朗的匕首装进书包里，装了一把铁蒺藜，又装了一把小铲子，还装了两盒火柴，怕下雨淋湿火柴，用一块塑料布把火柴包的严严实实的。

两只小松鼠也如约而来，在大门口的树杈上蹦来蹦去的，等秦小雨出门。

冯玉珍和秦小霞把秦小雨送到村口，冯玉珍不住的叮嘱：“你爸和你哥一早去地里了，就不送你呢了，你去人家家里，要有眼力见，吃菜要夹眼前的，如果饭不多，吃个七分饱。”

秦小雨笑着应着，心里却突突的打鼓，这要是被秦振华他们发现她是要去挖药材，会不会对她很失望啊。

等冯玉珍和秦小霞转身回了家，两只小松鼠才蹦跳着从树上下来。

大松看着秦小雨的打扮说道：“你就这样，用什么背药材啊？”

秦小雨拍拍书包，神秘的说道：“我书包里有大布口袋和细麻绳。”

小翠翻翻小眼珠，叽叽说道：“幼稚，你知道一个鹿角多大个吗？我看你怎么背得动！”

第三十六章：顺利

秦小雨拍拍小胸脯，认真的说道：“放心，只要你能帮我找到，我就能背回来。”

大松在秦小雨脚前蹦跶了一圈说道：“去边境有两条路，一是走大路，很远的，一条是山路，我们都要走大半天。”

秦小雨想了想说：“我先去镇上买几个馕做干粮，然后咱们走山路，对了山里有水吗？我没带水壶。”

“有啊，实在口渴，你可以挖老鸹蒜吃，也能解渴的。”小翠很热情的说道。

秦小雨在镇上买十个馕，装在布口袋里背在身上，又买了几斤生瓜子背着。

小松鼠躲在大树上，看着秦小雨背着鼓鼓囊囊的大口袋，吃惊的对视一眼：“这个丫头背的什么？”

“她竟然不觉得累！”

山路比秦小雨想象的好走，都是缓缓的上坡路，大半天时间，跟两只小松鼠走了一半的山路，秦小雨靠着大松树坐下，抹着额上的汗水，小脸也因为走的太久，累的红扑扑的：“你俩说，我们天黑的时候能不能到边境啊？”

小翠蹦到秦小雨脚前，瞪着圆溜溜的小眼睛说道：“如果我和我哥走，肯定能到，不过你你就不好说了，你走的太慢了。”

秦小雨翻个白眼：“我要是会跳跃蹦的话，肯定也能快，你说为啥我能听懂你俩说话，我家大黄狗，老母鸡还有树上小鸟的话，我听不懂呢？”她一直很疑惑这个问题。

大松两只小爪子很可爱的交握在胸前，审视的看了秦小雨一会儿，说道：“我想可能是我们松鼠家族比较有灵性吧，你想鸡啊狗啊的，都被人类训化了，早就没了灵性。”

秦小雨给这个自大骄傲的小松鼠一个大大的白眼：“你可拉倒吧，我还能听懂马的语言呢。”

大松忽略这个笨丫头质疑的眼神，一副老学究的样子说道：“我觉得吧，马也有灵性，要不你说你为啥不是任何动物的话都能听懂？”

秦小雨瘪瘪嘴：“我哪知道啊，我这不是问你呢吗。”

小翠很认同哥哥的话，蹦到秦小雨的肩膀上，仔细端详着秦小雨说道：“我觉得我哥哥说的有道理，我俩是这个山里最聪明的小松鼠。”

秦小雨扑哧乐，小松鼠的脸皮竟然这么厚。

休息了会儿，秦小雨又掏出馕吃了半个，这个馕有个好处就是再热的天，放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坏。

两只小松鼠高兴的蹲坐在一边自在的磕着瓜子，秦小雨看着小松鼠用两个小爪子捧着瓜子，小嘴迅速蠕动，也不由跟着学，咬了口干馕，抿着嘴迅速的蠕动嘴巴。

两只小松鼠非常不满意的等秦小雨一眼：“干嘛要学我们！”

秦小雨顽皮的笑着：“因为你俩很可爱啊？”

大松捧着颗瓜子，瞪着秦小雨：“你好像和在家里有点不一样哎？”

秦小雨咯咯乐，肯定不一样啊，在这里她不用伪装成乖巧的模样啊，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吃完东西，又休息了会儿，秦小雨背着干粮继续赶路，两只小松鼠赖皮的蹲在她左右肩头，美其名曰要给她指路。

到了天黑，山上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森林里的灌木丛这会儿也影影幢幢的，显得阴森恐怖，偶尔还有夜猫子的叫声，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恐怖。

秦小雨牙齿有些打架的说道：“那个山里有没有狼啊，蛇啊啥的？”

大松嗤笑：“你不是应该更怕鬼吗？没有蛇，但是好像有狼，我们也没看见过，就是听见过叫声。”

秦小雨心里腹诽，她就是个鬼，还怕什么鬼啊，她最怕狼，打不过啊，怕蛇，是觉得蛇长得太瘆人。

小翠提议：“我们现在摸过边境线最好，没人能发现，要是白天遇见巡逻的就麻烦了，那边都能给你一枪。”

秦小雨也觉得有道理，后悔的说道：“哎呀，忘了整个手电筒带上。”

大松直叹气，这姑娘脑子就是笨：“手电筒的光不得把人吸引来啊。”

边境延绵几百公里长，有很长一段无人区，两边巡防的也会有疏漏的时候，很多人就是趁这个功夫偷越过境的。

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摸摸索索的听着两只小松鼠的指挥，偷偷爬过了边境线。

每年的五月到七月正是野贝母和野鹿鹿角脱落的时候，在西部和苏国边境处，分布着野生的马鹿，马鹿的鹿角全长最长可大一米二，又从鹿角根部坐地分枝出很多分叉，马鹿角还是很值钱的，所以每年五月到七月，边境边上的居民就会大批的在边境附近捡鹿角，更有甚者穿越边境，去苏国境内就捡鹿角。

秦小雨一脚踏进苏国境内，就觉得心突突直跳，两只小松鼠先跳跃着在大树上围观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才招呼秦小雨继续匍匐着往野马鹿常出没的地方去。

在路上，两只小松鼠就跟秦小雨分析了鹿角和贝母的价值，鹿角不好找，但是找到一个就比挖十斤贝母都强，挖贝母要去山那边的平地上，危险性更大，所以不如先在丛林里找两天鹿角，如果找不到再去挖贝母。

秦小雨觉得两只小松鼠说的很有道理，跟从两只小松鼠进了茂密的松林里。

秦小雨觉得这一趟是非常幸运，在两只小松鼠的带领下，用两天的时间找到了两大只鹿角，加起来有六七十斤重。

秦小雨用麻绳把鹿角捆好，背在身后。

两只小松鼠惊的嘴里的瓜子都掉出来了：“哇，你的力气好大啊？你会不会背不动啊？”

秦小雨耸耸肩，眯眼笑着说道：“如果你们要是能帮我再找两个大鹿角，我还能背动！”

大松蹦到秦小雨身后的鹿角上，啧啧叹道：“这个长的都快跟你一样高了，小心你会被压的长不高！”

“你还懂这个啊？你们是不是没少听人们的窗户根啊？”秦小雨扭头看着大松，笑着打趣。

大松两只小爪子不满意的乱摆：“我们是有原则的松鼠，怎么可能去听别人家的窗户根，我们都是蹲树上，正大光明听的！”

第三十七章：收入

秦小雨咯咯乐起来：“你和小翠是我见过脸皮最厚的小松鼠！”

正在吃瓜子的小翠一听，非常不满意的蹦上秦小雨的肩头：“说的好像你见过很多小松鼠一样！”

秦小雨抿嘴笑着不说话，在上一世，妈妈原萍怕她寂寞，给她买了两只小松鼠陪她。秦小雨每天看着在小笼子里上蹿下跳的小松鼠，觉得它们很可怜，就像她一样，困在病房里，没有自由也没有欢乐，偷偷打开笼子，放走了两只小松鼠。

后来很久，她都会想念它们，羡慕它们。

“咱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等天黑了，咱们再过边境线，然后再找个地方睡觉，好不好！”大松像个指挥官一样，站在鹿角上跟秦小雨商量。

秦小雨点头，这两天来，每次睡觉的地方都是大松选的，除了有点冷，但是很踏实。

依旧是大松和小翠先去侦查地形，然后让秦小雨匍匐着爬过边境线。

秦小雨一爬过边境线，心里立马踏实起来，爬起来抱起两只小松鼠手舞足蹈的跳起来：“嘿嘿，我们成功了！等我们把鹿角卖出去，就有钱了！太棒了！哈哈！”

大松和小翠被秦小雨晃的脑袋发晕，差点口吐白沫，小翠尖叫：“快松手，你要掐死我俩了！”

秦小雨赶紧松手，放下两只小松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不好意思啊，我太高兴了，忘了你俩的小身板太弱了！”

小翠直翻白眼：“你才弱呢，你咋这么喜欢钱啊？”

秦小雨把身上的鹿角解下来，靠着松树坐下，笑眯眯的说道：“钱是个好东西啊，可以买很多东西，还可以干自己想干的事情，没有人是不喜欢钱的，你们松鼠怎么会懂呢？”

大松蹦跶的坐到秦小雨腿上，过了春天，它的大尾巴也毛绒蓬松起来，这会儿晃着大尾巴，不屑的说道：“你们人类太累了，你看我和小翠，每天吃饱了，就可以在整个林间嬉戏玩耍，多幸福啊！”

“那是你们松鼠的人生，我们人类生活更丰富啊，可以去更远的地方，看全世界的模样，你们就天天在这一片森林里，多无趣。”秦小雨不服气的反驳。

小翠在跳跃在大树间放哨，突然跑回来说道：“快走，好像有一对巡逻兵骑着马过来了。”

秦小雨赶紧背起鹿角，跟两只小松鼠朝丛林深处跑去。

交易鹿角的地方在县药材公司后面，秦小雨怕天亮背着两个大鹿角出现，引起围观，所以等天黑以后，才背着两只鹿角偷偷跑到药材公司后面找了地方等着，好在这时候没有路灯，一到天黑，整个街上都不见一个人影。

秦小雨在药材公司后面找了个角落，把鹿角放下，才小声问书包里的小松鼠：“你们说我两个鹿角卖多少钱合适？”

大松打着呵欠，睡眼惺忪的从书包口探出小脑袋的说：“这个我俩可不懂了，你自己看着卖吧，”

药材市场天一亮就热闹起来，卖贝母鹿角的人家陆续而来。

秦小雨看到一个背着鹿角的中年大叔，忍不住上前问道：“大叔，你这鹿角能卖多少钱？”

大叔看着秦小雨身后大大的两只鹿角，眼里闪过羡慕，说道：“不值钱的，我这个也就卖七八块钱。”

秦小雨狐疑的看着中年大叔，怎么可能，费几天劲才卖二三十块钱？

“真的，你看现在市场上这么多卖鹿角的，都卖不上什么价钱，一会儿还要排队，哎，钱不好挣啊。”中年大叔摇头叹道。

秦小雨失望的“哦”了一声，又退回自己的鹿角边，等一会儿人家上班了再说吧。

中年大叔热心的跟了过去，问道：“你怎么一个人来卖鹿角，你家大人呢？”

秦小雨眨眨眼睛：“我爸和我哥天不亮送我过来的，家里农活忙，他们又赶回去了。”

“你家大人怎么这么放心呢？要是让人骗了咋整？这样吧，大叔给你三十块钱，这样你就不用排队了。”中年大叔忠厚诚恳的说道。

秦小雨小人精的蹲着往后挪了挪，钱上的事情，她可不迷糊，这明显就是坑吗？真当她年纪小好欺骗啊，眼一弯笑着说道：“大叔，不用了，我反正也没啥事，就在这儿排队吧。”

中年大叔又羡慕的看了看大鹿角，不是很甘心的离开。

药材公司对于送上门的贝母和鹿角是从来不问来处的，只要送来就收，这也纵容了很多人冒险去挖药材捡鹿角。

药材公司在收购鹿角的价格上还算公开透明，家养鹿角两块钱一斤，野生鹿角三块钱一斤，因为野生的稀少，所以价格上要贵一些。

秦小雨两个大鹿角六十八斤，一共卖了二百零四块钱。

收购员赞赏的跟秦小雨说道：“你这鹿角好，你看上面好多珍珠盘，今天多给你一块钱，以后就照这样的捡啊。”说着把二十张十块，一张五块递给秦小雨。

周围卖药材的人都有些红眼，大多数人才卖了几十或者一百多，这个小姑娘一下就卖了两百块钱，顶农村一家一年的收入了。

秦小雨看着周围艳羡的惊呼声，赶紧把钱卷成一团，攥在手心里跑着去厕所，她要把钱装进背心的小口袋里，心里才能踏实。

两只小松鼠一直躲在书包里，这会儿见没人，才偷偷冒出个小脑袋，看着秦小雨因为兴奋而涨红的小脸蛋，摇头：“你都快钻进钱眼里了。”

秦小雨高兴的嘿嘿笑，手里摸着小背心口袋里鼓鼓囊囊的一沓钱，再攒攒就可以去找妈妈了，想着想着，因为高兴和激动，眼睛都泛了红。

秦小雨揣着二百块钱很谨慎小心的回家，她觉得路过看她一眼的人，都是在打她口袋里二百块钱的主意，马车到了镇子上，秦小雨才放下心来，背着两只小松鼠，一路小跑着回家。

到了家门口，两只小松鼠才从书包里跑出来，跳跃上大树，跟秦小雨道别：“过几天我们来吃杏，你要看好谁家的树没有打农药啊。”说完跳跃在枝丫间，很快消失不见。

秦小雨看着不见踪影的小松鼠，嘟囔一句：“我怎么知道谁家杏树没打药啊！”

第三十八章：发现

秦小雨临进家门前，先把身上的土拍干净，鞋子上的泥块也用小书棍刮干净，低头看了看全身，还好昨天下午在河边洗了手和脸，这会儿应该不是特别脏，抻展身上的衣服才进家门。

家里只有秦小霞在锄院里菜地的草，看见秦小雨进门，惊喜的说道：“我们早上还说你明天就能回来了呢，咋今天就回来了？”

秦小雨笑着说：“我想你们了，就央求江蕊早一天回来了，我先进屋放书包啊。”说着钻进屋里，把秦朗的匕首和铁蒺藜放回原处，又换了身衣服，换衣服时又忍不住摸了摸鼓囊囊的小钱袋，高兴之余又有些担心，这么多钱放这里也不保险啊。

秦小霞在院里喊着：“小雨，你在屋里干嘛？快出来跟我说说，市里都有啥好玩的？”

秦小雨赶紧扣好衬衣的扣子，跑着出来笑着说道：“我去都忘带换洗衣服了，穿五六天都臭了，我就先换一件。”秦小雨觉得她现在要不停的用一个谎言，去圆另一个谎言。

“市里是不是有很多楼房？听说上厕所都是在屋里？真的吗？”秦小霞握着锄头，下巴撑在锄把上问道。

秦小雨心里着急，她哪知道现在的市里啥样啊？心急脑子就转的快，眼珠一转谎话又来了：“姐，那叫卫生间，可以冲水的，市里有楼房，不过还是很多平房，江蕊她姑妈家和咱们家住的房子一样，就是新一点。”

秦小霞有些失望：“我以为她姑妈家住的楼房呢，你在市里没转转？没买件新衣服啥的？”

秦小雨笑着摇头：“我有衣服呢，就啥也没买，十块钱我都带回来了。”说着赶紧蹲下，拿起地埂上的小铲子，挖菜苗边上的草。撒谎让她觉得有些心虚，万一眼神出卖了自己呢？所以还是低下头干活吧。

秦小霞笑着挥起锄头给大蒜除草，很欣慰妹妹这么懂事。

“爸妈他们呢？这两天干啥活呢？”秦小雨边挖着草边问。

“苞米地除草间苗呢，这两天也快干完了。”

姐妹俩边铲草，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边防哨所上，排长吴庆生跟罗湛汇报，在离哨所一百多公里处的一三三边境处，有人越境的痕迹。

吴庆生有些纳闷的说道：“看留在地上的脚印，像个小孩子，年龄应该很小，而且就一个人的，奇怪！怎么会有人从那么偏僻的大山里过境呢？一般人进森林都容易迷路，很少有人选择从那边走。”

罗湛坐下椅子上，眉头微微皱起，手指轻轻叩着桌面，最近越境的人是屡抓不完，就这样还有疏漏的，跑过边境的，会有一部分被苏国军队抓住，往往打成重伤再送回来。

每天光忙着处理这些事情，就让他头疼不止，他就不明白为什么每次抓住这些人，批评教育一番放回去，过些日子又卷土重来。

“副营长，你说是咱们国家的人偷跑过去，还是对方的人跑了过来？”吴庆生有些纳闷，一般越境都是成群结队，这样一个人单干，而且还是个孩子的，真是少见。

罗湛一拍桌子起身说道：“走，咱们骑马过去看看。”

罗湛看着地上留下的乱七八糟的脚印，显然是出自同一个人，这个人越境后没有急着走，似乎在原地蹦跳打转了许久。

罗湛蹲下身子，用树枝轻扒开地上的草丛，草丛里还散落着零星的瓜子壳。

罗湛有些纳闷了，这还有心情在边境线上嗑瓜子，心是多大啊？

吴庆生也跟着蹲下，指着地上的脚印说道：“是不是一个孩子？真是奇怪，一个孩子怎么这么大的胆子，敢穿越这莽莽丛林？”

罗湛直起身子，看着脚印消失在森林深处，沉思了一下道：“是个孩子，身高一米四左右，体重七十斤，而且很可能是个女孩子。”

吴庆生瞪大眼睛，吃惊的说道：“女孩子？这得多大胆子，敢在森林里穿梭，不说别的，就是晚上我们从这里过，都觉得瘆人。”

罗湛眯眼看着脚印消失的方向，跟着走了几步，森林里常年不见阳光，地皮比较湿润，所以这个孩子才会留下了很轻很浅的脚印，否则都能做到来去了无痕了吧。

“最近你们对这一片的巡防时间拉近一点。”罗湛命令道。

吴庆生点头，心里却叹气，几百公里的防线，再怎么拉近时间也是会有疏漏的。

秦小雨因为有了两百块钱，晚上睡觉躺在被窝里都忍不住攥着小口袋，连睡着了，脸上都是甜甜的笑意。

农忙假后，第一天上学，秦小雨心情很好的跟秦小霞一起去上学，走到村口的时候，又碰见了马娟。

秦小雨有些吃惊，这个马娟怎么都胖的变形了，腰和胸部都大出一圈去，脸也变得圆起来。

马娟看着秦小雨两姐妹，赶紧低头抱着书包掩在胸口，匆匆往学校跑去。

马娟也不知道为啥最近自己的肚子越来越大，有时候还会乱动，后来看邻居家儿媳妇挺个大肚子，笑着和人说快生了，才明白自己这也是怀孕了吧？

怕家里人发现，她每天用布带紧紧的勒住肚子，晚上躺床上解开布带，摸着鼓起的小肚子，恐惧害怕不安搅的她睡不安稳。

马娟的家人都觉得马娟最近胖了，却没有人往怀孕上想，而且也没人会想到这一点。

秦小霞看着马娟匆匆跑走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说道：“最近她可真老实，你看看吃成什么样了，丑死了。”

秦小雨也奇怪，怎么会胖这么多，她家伙食也太好了吧？她每顿饭喝两大碗糊涂面，也没见长一两肉。

到了部队大门口，江蕊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见秦小雨兴奋的迎上去：“秦小雨，秦小雨，你今天又晚了。”

秦小雨突然想起忘跟江蕊说哪天回来了，赶紧拉着江蕊的手，急急的说道：“咱们前天回来的时候，不是说好了今天晚一点吗？”说着还冲江蕊使劲眨眼睛。

江蕊有些蒙圈，愣了一下，才木讷的点头：“说了吗？我忘了吧。”

第三十九章:异样

秦小雨也不等江蕊回神，拉着急急往前走：“快走，要不该迟到了。”

秦小霞有些纳闷，怎么会迟到呢？

秦小雨心虚啊，拉着江蕊小跑着往学校去，边跑边回头喊：“姐，你也快点啊。”

到了座位上，秦小雨才抹了把汗，长出一口气看着江蕊，突然弯眼笑起来。

江蕊有些摸不着头脑：“你笑什么？刚才为啥跑啊？”

“我前天就回家了，我怕你说漏了，所以拉着你跑啊。”秦小雨笑着说道。

江蕊看着秦小雨直摇头：“你根本不用跑啊，我这么聪明，怎么会说漏嘴呢。”

秦小雨抿嘴直乐，她自己做贼心虚啊，上课的时候，秦小雨看着黑板上龙飞凤舞的板书，心里想着什么时候能再去背一次鹿角，能捡到一个也好啊，要是去晚了，会不会都被人捡完了。

已经尝到甜头的秦小雨，觉得自己有种完全停不下来的感觉，做梦都想着捡鹿角换钱，然后去京城找妈妈。

江蕊看着总走神的秦小雨，写了个小纸条偷偷推给秦小雨看。

你在想什么？不好好听课？

秦小雨看着字条上话，伸手捶捶自己的脑袋，怎么老想些没用的，她的只要任务还是学习啊，万一十八岁没死，不还得考大学才能有出路。

江蕊见秦小雨没回纸条，又写了一张，趁老师不注意，偷偷推了过去：星期天咱们一起去洗澡吧！

秦小雨看完纸条，扭头跟江蕊笑着点点头，是该好好洗一次澡了，用盆子怎么也觉得洗不干净。

江蕊这才消停下来，安心听课。

五月底，杏花桃花落尽，小小嫩嫩的果实挂满枝头，张老三的媳妇又开始重复着每一年的数苹果行动。

秦小雨坐在葡萄架边上，看着贾春梅仰着脖子站在苹果树下，盯着指甲盖大小的苹果数来数去，有些啼笑皆非。

贾春梅数到一百，就开始数不明白了，只能再从头开始数。

冯玉珍站一边皱着眉头说道：“你拿根绳，把这一枝子苹果拉回你们院，你看看都歇的我家菜不长。”

贾春梅看着苹果树下一小畦的菜苗，不自在的说道：“这果树要这样长，我有什么办法？”

“那你天天来我家数，是什么意思？怕我们偷吃啊？”冯玉珍有气的说道。

贾春梅辩解：“你看你多想了不是，我就是看看苹果能结多少，到时候能卖多少钱。”

冯玉珍撇嘴：“你每年都是这么说的，其实就是怕我们摘吃了，不过这么小一点，你数它做什么？吃又不能吃，还有啊，回头来场雨，得打下去不少呢。”

贾春梅也不数了，走到葡萄架下，看着秦小雨说的：“这过个年，小雨也没见长啊？长不高，可是连婆家都不好说的啊。”

“你说话怎么这么不招人待见呢？赶紧回去给你们张老三做饭去，小心饭晚了，张老三用鞋底子抽你。”冯玉珍拉下脸，不满的说道。

贾春梅撇撇嘴，边往外走边嘟囔的说道：“真话还不让人说了。”

冯玉珍气的看着贾春梅的背影恶狠狠的说：“难怪绝户呢，嘴太阴损了。”

秦小雨却没有多大感觉，她觉得她还是长了一点，去年的裤子，裤腿都到脚脖子上了，还有胸部好像也开始发育了，这些日子涨涨的疼，鼓出半个鸡蛋大的包，所以还是有希望长大的。

不过这个希望在和江蕊一起洗澡的时候，又被打击了。

秦小雨看着脱光衣服的江蕊，胸部得有B了吧？再想想自己的小鸡蛋，有些不想脱衣服了，这也太打击人了。

江蕊看着秦小雨攥着衣服角，站拿不动，催促道：“你快脱衣服啊，一会儿人该多起来了，你快脱啊，我进去占位置。”

秦小雨等江蕊进去，把小背心脱下来，小心叠好放衣服里面，才抱着胸冲进洗澡间。

一大排皮管子做的喷头下，已经七七八八站满了人，白花花的身体让秦小雨脸红耳赤的不敢抬头。

“秦小雨，这里，这里，快过来。”江蕊看着含着胸抱着膀低着头乱跑的秦小雨，赶紧大声喊道。

这一喊，大家的视线一下都投在秦小雨身上，有些吃惊，甚至有人小声议论道：“这个姑娘真白啊。”

“天啊，怎么这么白，比刷的大白还白。”

秦小雨红着脸跑到江蕊跟前，这些人的话让她更加的难为情，特别后悔跟江蕊来洗澡了。

江蕊也吃惊：“秦小雨，你身上怎么比脸还白，我的天啊，还有这么白的人呢。”

秦小雨低头看着身子，她前世生过病，现在隐约觉得自己白的并不健康，甚至有些反常。

“哎呀，快洗澡吧，你要再看，我就不洗了啊。”秦小雨急急催促江蕊。

秦小雨迅速的洗完澡，草草的擦了身子就跑了出去，告诉江蕊她在外面等她，再洗一会儿，她觉得要被大家好奇的眼神穿出个洞来。

端着盆子从澡堂出来，站在澡堂门前的空地上，仰着头大口的呼着气，以后说啥也不能在公共场合脱光衣服了，太尴尬了。

“秦小雨，秦小雨，你洗干净了吗？就急着出来？”江蕊急匆匆的从澡堂跑出来。

秦小雨恨不得用毛巾捂住江蕊的嘴，这来来往往那么多的男兵，她还吼这么大的声。

江蕊抱着盆子，用肩膀轻轻怼了秦小雨一下：“一会儿去我家吃饭吧，我妈今天做苞米面漏鱼。”

秦小雨摇头：“我不去，我还要回去写作业呢，再说我也不饿。”

江蕊一手抱着盆子，一手伸手抓住秦小雨的胳膊，霸道的说道：“那点作业又没多少，吃完饭再回去写好了，走吧，一定去！”

秦小雨也坚持的摇头：“我不去了，我要回家了，我跟我妈说了，要回去吃饭的。”

江蕊有些无奈有些失望，说道：“那你跟我去看打靶去吧。”

秦小雨更坚定的摇头：“我不去。”

江蕊利诱：“他们打完靶，会留很多弹壳的，很多男生都去捡弹壳，回来做坦克啥的，咱们也去捡吧。”

第四十章：心虚（二更）

秦小雨依旧坚持：“我不去了，我要回家了，改天好不好？”

江蕊叹口气：“好吧，那我送你到部队大门口吧。”

两个小姑娘端着盆子，迎着初夏徐徐的微风，走在部队的小道上，道路两边都是高大挺拔的白杨树，枝叶繁茂迎风微舞。

部队里是很少看见女孩子的地方，秦小雨和江蕊走过，引的训练场的战士频频投来关注的目光。

罗湛皱眉看着眼神乱瞟的战士，余光扫去，见是秦小雨和江蕊，眉头皱的更紧了，声音也严厉起来：“全体都有，原地俯卧撑一百个！”

秦小雨是听到罗湛的声音，忍不住扭头看去，见罗湛身姿挺拔，表情严肃的站在训练场上，这样冷峻严肃的罗湛，是秦小雨没有见过的。

不由想起罗湛给自己理发的情景，脸一下红起来，心里却偷偷暗骂自己，钱攒够了吗？妈妈找到了吗？在这儿瞎想什么呢？

江蕊也跟着看过去，赞叹道：“罗叔叔真帅啊，听我爸说，罗叔叔的搏击很厉害，一个人能打十几个呢。”

秦小雨注意力立马被转移了过去，好奇的问：“真这么厉害啊？看着也不像啊？”她记得她看的电视上，搏击术比赛那些人，肌肉发达，看上去很壮的，罗湛怎么看也不像啊！

“我爸说的，而且罗叔叔马术也厉害，还有罗叔叔的侦查能力也很厉害，据我爸爸说，罗叔叔只要通过脚印就能分辨出身高体重性别。”江蕊很崇拜的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秦小雨听了江蕊最后一句话，莫名的心虚起来，低头盯着自己的脚丫看了半天。

“我就送你到这儿，你赶紧回去吧，明天我还在门口等你啊！”江蕊在部队大门口跟秦小雨道别。

秦小雨点头：“好，你赶紧回去吧。”说着大步往家走，刚走两步，摸摸小肚子前的钱，还是没机会把十块钱还给罗湛，只能等下次了。

秦小雨走到自家房后，被从大树上突然蹿出来的小松鼠吓一跳，拍着胸口说道：“你吓死我了。”

大松左右看看，蹦跳到秦小雨面前，仰着小脑袋晃着大尾巴说道：“我给你说件大事，你听了准高兴。”

“啥事？”秦小雨好奇的问道。

“我和小翠趁中午时间，把你家邻居家的苹果都咬下来了。”大松得意的说道。

秦小雨拍脑门：“我的天，你是嫌她骂街还不够难听吗？怎么可以这么干？”

大松鄙夷的看了眼秦小雨：“你们人类真麻烦，有仇就报，还顾忌这个顾忌那个，啰嗦！”

秦小雨无奈：“你想大家都在一个村，又不可能老死不相往来吧，差不多都睁只眼闭只眼了。”

大松很不屑的蹦回大树上：“人类好虚伪。”

秦小雨也不跟它解释，而是看着前面岔路口一闪而过的人影，跟大松说道：“你看到刚那个姑娘了吗？就在前面，你帮我去看看她干啥去了？”她觉得马娟最近太怪了。

大松和小翠很义气的跳跃着，跟上马娟的脚步。

马娟是心里实在害怕了，准备偷偷去找张晓刚，商量一下该咋办，刚才看着张晓刚赶着几只羊去河坝喝水，就偷摸的跟了上去。

张晓刚听了马娟的话，吓得手里的鞭子差点掉到地上，有些结巴的说道：“不会是真的吧？咱俩就一次，怎么会呢？”

马娟看看左右没人，气的一撩衣服，指着绑着布带的肚子说道：“你看看，都这样了，还能骗你啊？”

张晓刚退了几步，慌张的说道：“你肚子里是不是长东西了，我姥姥以前得过大肚子病，就是这样。”

马娟一听，张晓刚这是耍赖，气的眼泪下来了：“你快想办法吧，要不我就找你家去。”

张晓刚害怕了，他才十六岁，怎么可能结婚啊？过年的时候跟父母商量要去姐姐那儿，父母没有同意，理由是家里没有路费钱。现在看马娟这样，心里更加想跑了，一定要跑！

………………

秦小雨听了小松鼠的话，惊的嘴里能塞个鸡蛋，妈呀，怀孕了，打死她也不敢想啊，她们现在才十五六岁的年纪，就怀孕了，这也太可怕了。

“他们还说什么了？”秦小雨好奇的瞪大眼睛问道。

“没了，因为怕有人来，他们就走了。”大松抱着自己的大尾巴说道，它觉得它现在有点变了，变得太是非了。

秦小雨“哦”了一声，这个时代，未婚先孕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马娟这次是自己把自己玩死了啊。

秦小雨非常同情的叹口气，想着这是马娟的隐私，回家也没跟秦小霞说。

进了六月中，秦小雨看着葡萄架上一串串的绿豆大的葡萄，心里着急，再不去捡鹿角，怕都被人捡完了，没等她想着怎么跟家里说出去几天，就听隔壁贾春梅在家院里嚎丧的哭声。

秦小雨跟着家人一起出屋到院墙边看怎么回事，只见张老三家院里已经聚满了人，张老子被几人抬着躺在一个简易的担架上，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

贾春梅摊坐在地上，拍着大腿的哭喊：“我的天爷啊，你要走了，让我们娘几个怎么活啊……”

刘家卫的父亲刘汉民训斥道：“行了，别急着嚎丧了，老三还有口气呢。”

贾春梅一听，一骨碌爬起来，也不顾一屁股的土，扑到担架跟前急切的说：“快，快，抬屋里去。”

秦振华隔着院墙问院里站着的邻居老潘：“老三这是咋了？”

“挖贝母的时候被发现了，被老毛子打的。”老潘摇头叹道。

秦振华直感叹：“这老毛子真不是东西，下这么重的手。”

老潘走了过来，摇头说：“也是老三点背，几枪托都砸在胸口上，剩下几个人都没啥事。”

秦振华似乎对苏国人格外反感，冷哼一声：“都是忘恩负义的东西。”

秦小雨在一边听的胆战心惊，自己是多命大，才没有被抓住，否则的话，就自己这小身板，一枪托下去，估计小命就玩完了。

第四十一章：出事

秦小雨想再去越边境捡鹿角的念头瞬间熄灭了，偷偷摸了摸小背心里的钱，心里庆幸的同时，想着还是想其他方法挣钱吧。

回头看看院里长势很好的莴笋，青菜，脑子一转，不如卖菜得了。

秦小雨想等暑假去卖菜，也能挣几块钱吧，转而一想，这样挣的钱都得给秦振华，自己也攒不下啊。

秦小雨苦恼完了，才想起镇上并没菜市场，只有一个市场也是过年才开，平时只有一两家买肉的。

“爸，咱们院里的菜吃不了，不如拿镇山摆摊卖了吧。”

吃晚饭的时候，秦小雨咬着筷子跟秦振华提议。

冯玉珍摇头：“根本就没人买，咱们整个镇子上家家都种着菜呢，前些日子村东头老王家弄了几捆韭菜去卖，怎么拿去的又怎么拿回来，连问的人都没有。”

秦小雨顿时又蔫了，那怎么挣钱啊，二百块钱根本不够去京城找妈妈啊。

秦振华也跟着说：“咱们这边疆地区，做小生意还是不行，很多人都还是以物换物，非常麻烦的，有时候语言也不通，不过今年咱们家里的玉米长势不多，应该能有个好收成，等收了秋，给你们兄妹三一人扯身新衣裳。”

秦朗抹抹嘴，大咧咧的说道：“我不要啥新衣服，我都要当兵走了，部队给发衣服呢，给小雨做吧，我看小雨的裤子都短了呢。”说完跑水缸边上，舀起一大瓢凉水，咕咚咕咚灌下肚。

秦振华听了秦朗的话，点点头：“也行，就给小雨和小霞一人做两身衣裳。”

秦小霞高兴的眉眼都止不住笑意，突然想起什么：“爸，我要是考上师范了，还要钱呢。”

“放心，你尽管考，能考上，爸砸锅卖铁也供你的。”秦振华欣慰的鼓励道。

秦小雨心里直叹气，她不仅仅想要几件衣裳，她还想要很多钱啊。

秦小雨因为隔壁张老三的事，挣钱的心思也压了下来，还是好好读书吧，每天长吁短叹的背着书包去上学，秦小霞因为要中考了，每天早上要早去半个小时，老师给加餐补课。

秦小雨自己晃悠着去上学，在村口又遇见马娟，肚子好像又大了一圈，这么热的天，还穿着一件厚外套，为了遮掩怀孕的事实。

秦小雨又狠狠同情了马娟一把，也不明白，马娟这是打算把孩子生下来？也不怕家里人发现了。

马娟回头看了一眼秦小雨，又匆匆的跑走了，她用了很多方法，这肚子里的孩子也没折腾掉，张晓刚人也不知去哪了，完全找不到了，她不知孩子几个月生，但是现在离大年初一，已经过去整整半年了，所以每天她都活在极度惶恐不安中，怕家里人发现，她除了吃饭上厕所，基本都不出屋。

秦小雨不紧不慢的跟着马娟，在部队大门口和江蕊汇合。

江蕊是看着马娟从她眼前走过的，见到秦小雨时，吃惊的说：“那个一班的马娟，怎么胖成那样了？她家给她吃化肥了啊？”

秦小雨直乐：“你当庄稼呢，还吃化肥，估计她家伙食好吧。”

江蕊撇撇嘴：“今年暑假你干嘛啊？我暑假要跟我妈会老家，去看我姥姥。”

秦小雨没见过这时候的火车啥样，一脸羡慕的说：“等你回来跟我说说火车长啥样呗，你姥姥家哪儿的啊？”

“我姥姥家在陕省，我妈说要先坐三四天的汽车去迪化，再坐三天的火车才能到。”江蕊长这么大，也没有坐过火车，还是今年家里条件好点了，刘桂香才说带她回去看看。

秦小雨听了直咋舌，到陕省就一个星期，到京城不得十多天？怎么这么远啊？想想她都犯愁的想哭。

江蕊倒退着走路，看着秦小雨说：“哎呀，我要一个暑假不能看见你，想想就好难过。”

秦小雨乐了：“只是一个暑假，又不是几年，等开学咱们不就能见面了吗？”

江蕊歪着头看着秦小雨，点头：“你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啊。”

两人边走边聊的到了校门口，就见庄爱芹跟推着自行车的宋长河，说笑着走过来。

秦小雨从来没见过笑的这么温柔的庄爱芹，不禁多看了两眼。

江蕊冲宋长河笑着打招呼：“宋叔叔好！”

宋长河推着一辆崭新的二八加重自行车，很和蔼的跟江蕊点头：“蕊蕊早啊。”

庄爱芹一副小女人姿态的跟宋长河说道：“好了，我进学校了，你赶紧回去训练吧。”

“好，下午放学我来接你啊。”宋长河体贴的说道。

秦小雨和江蕊相对看了一眼，很默契的磨磨蹭蹭的走进校门。

“这个宋叔叔和庄老师在谈对象吧？”江蕊好奇的小声问秦小雨。

“应该是吧。”秦小雨觉得也像。

庄爱芹微笑着看宋长河骑自行车离开，才转身心情愉快的进校园，心里的幸福毫不遮掩的挂在脸上。

这个宋长河家里条件真不错啊，她说上班每天走路太累了，宋长河立马就搞到自行车票，买了辆自行车，只要不忙就接送她上下学的。

庄爱芹目前来说对这个宋长河满意极了，家庭条件不错，嘴巴又会说，重要的是对她很好，她说什么，宋长河都点头赞同。

这要是真结了婚，宋长河还不得都听她的，家里的财政大权肯定也是她说的算，想想两个人都挣工资，日子肯定过的好啊。

庄爱芹越想越美，路过江蕊和秦小雨身边时，不屑的瞥了眼两个黄毛丫头，然后趾高气扬的快步离开。

江蕊撇撇嘴：“不就谈个对象嘛，好了不起的样子。”

“行了，快点走吧，你看敲钟的校工都要去敲钟了。”秦小雨拉着江蕊往教室跑。

上午第三节课，秦小雨正趴桌上画梯形，半截直尺上的刻度磨的也看不清到底几厘米，秦小雨恨不得眼珠子贴直尺上看，虽说买把直尺只要五毛钱，她也舍不得花钱买。

秦小霞趴教室门口，也不管正在黑板上画图的丁老师，带着哭腔的说道：“小雨，快跟我回家，家里出事了。”

第四十二章：伤马（二更）

秦小雨吓得半截尺子扔到地上，瞪着站在门口快哭的秦小霞，不知道该咋办。

教室的同学已经开始小声的窃窃私语起来。

丁老师看看门口的秦小霞，对秦小雨柔和的说道：“秦小雨，赶紧收拾书包回去看看吧。”

秦小雨有些慌乱的往书包里装着课本和本子，江蕊在一边帮着收拾。

“姐，家里出什么事了？”秦小雨出了教室门，就急切的问道。

秦小霞被这么一问，眼泪立马出来了，哽咽的说：“咱哥把马娟家的马腿砍断了，她家现在在咱家闹呢！”

秦小雨一听，也没觉得是大事啊，马腿受伤了，找兽医看看不就好了。

秦小霞抹把眼泪接着说道：“刚才咱们村的人来跟我说，马娟家的马祸害咱家的苞米地，咱哥远远看见，一着急把手里的镰刀扔了出去，正好砍在马腿上。”

秦小雨“哦”了一声，这样说来是马娟家的马不对，秦朗只是误伤而已，应该不会太严重吧。

然而事情要比秦小雨想的严重很多。

马娟的父亲马彪带着两个儿子马林和马岩，牵着被砍了马腿的枣红马，站在秦家院子里，不依不饶的要赔偿。

马彪是队长，为人钻营，这会儿看着秦振华，不急不恼的说道：“老秦啊，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你看这事咋解决？我家这匹大红马可是纯种的天山马，你家秦朗一镰刀下去，就把马给废了啊。”语气了带着心疼和无奈。

秦朗红着眼睛站在一边，因为后怕，手指不停的发抖，他知道他这次闯了大祸。

秦振华皱着眉头，思考了下说道：“马队长，你看要不这样，你赶紧牵着马去医，多少钱我们赔。”

马彪脸色变了一下：“老秦，你看看，这伤的是马小腿关节处，就算治好了，以后脚力也不如从前啊，我这可是花五百块钱买的。”

冯玉珍和秦振华一听五百块，脸都白了，家里现在别说五百块，就连一百块钱都没有啊。

冯玉珍声音都有些颤抖：“那个，马队长，你看马腿一直流血呢，要不先去治治吧，也许没有那么严重呢？”

马彪冷笑一声：“老秦，咱们都是庄稼汉，说话也就不绕弯弯了，这马我们不要了，只要按当初买马的价格赔给我就行。”

秦小雨和秦小霞到家门口正好听见这一句，秦小霞使劲擦着眼泪，要是赔了五百块，她秋天上学就没有希望了。

秦小雨脸上很平静，心里却很忐忑，她知道家里根本就没有五百块钱，没钱可怎么办啊？想着忍不住伸手摸着自己的小肚子处的钱。

秦振华脸色难看的说道：“马队长，你这样就有点欺负人了。”

马彪也不说话，往墙根一蹲，掏出莫合烟慢慢卷着，等点着了，才慢悠悠的说道：“那咱们就找警察来说说。你家秦朗冬天还想去当兵？做梦！”

秦朗吓得脸都白了，不让他去当兵，他该怎么办？一米八个大小伙子，忍不住捂眼睛流起泪来。

秦振华不示弱的说道：“是你家的马先进了我家地里，踩了我家的庄稼，走哪说理我们也不怕！”

大红马因为腿疼，来回不停的踱着步，这会儿已经不耐烦了，低着头大鼻孔噗噗喷着粗气。

马彪的大儿子马林牵着马也不耐烦的说道：“爸，快点啊，他们要是不给钱，咱们就告他们去！”

秦朗用袖子一擦眼泪，青涩的脸上满满的倔强，说道：“你们去告吧，大不了我不去当兵了，我就不信没有说理的地方。”

冯玉珍却有些怕事，忍不住拉拉秦振华的袖子：“不行，咱们把钱赔给他们吧？”

秦振华瞪眼看着冯玉珍：“五百块，你看咱家啥能值五百块？”

“要不等收了秋……”冯玉珍有些犹豫的说道。

秦小霞站在大门口一听，要用收了秋的钱赔，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秦振华看着马彪，叹口气说道：“要不这样，你们先回去，我们家合计合计，肯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行不？”

马彪把烟头往地上一扔，站起来狠狠地碾灭，嘴上很义气的说道：“行，我们也不为难你，这马就留你家，我们爷三儿先走了。”说完招呼两个儿子回家。

马林听了父亲的话，松开马缰绳，转身就走。

秦振华只能捡起缰绳，先把马牵到院里绑好。

秦朗泄气的蹲地上，有些绝望的抱着头，一声不吱。

秦振华看看秦朗，又看看两个闺女，说道：“行了，不是啥大事，咱们先把马腿给医好，看能卖多少钱，差额咱们再想办法给补上就好。”

秦小霞上前一步，语气急切的说道：“爸，你还真打算赔他们钱啊？这明明是讹钱啊！”

“不赔钱能咋地？看着你哥秋天当不了兵啊？你也别怕，你秋天能考上学，也有钱供你！”秦振华说完转身进屋，他要看看家里还有多少钱。

秦小雨默默的靠着墙站着，咬着嘴唇低着头，她一直在想，在这种情况下，要不要把二百块钱拿出来，帮家里渡过难关，可是那样什么时候能去找妈妈？还有怎么跟家里解释二百块钱的来源。

冯玉珍叹口气，进屋拿来半瓶白酒，又拿了几片消炎药，准备去马腿包扎一下伤口。

秦小霞红着眼睛蹲下跟秦朗说道：“哥，你也别难过了，肯定没事的。”

秦朗抱着头使劲揪着头发，呜咽的说：“都是我看武侠小说，想着扔个飞刀，吓吓大红马，谁知道那么寸，一下就砍马腿上了。”

午饭大家也都没有心情吃，冯玉珍对付着煮了锅土豆，绊了个莴笋丝。

秦小雨默默啃着土豆，心里还是没拿定主意，想着再等等看，也许事情能有转机呢？

马家

马彪盘腿坐在炕上，悠闲自得的喝着盖碗茶。

张月莲在一边给添茶倒水，忍不住说道：“你看老秦家也挺困难，能拿出那么多钱？”

马彪笑着说道：“拿不出来，不是还有两个闺女？马林也快二十了，我瞅着他家小霞不错！”

第四十三章：借口（三更）

张月莲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男人，没有想到马彪竟然能算计到这一步：“可是，秦家能同意吗？”

马彪自信的一笑：“他们还有得选择吗？”

张月莲还是觉得不太合适，可是家里一向男人做主，她就是有意见，也不敢提。

马彪哼着不成曲的小调，得意的抿着茶水。

村里的张大栓神秘的跑来，进屋赔笑的跟马彪打招呼：“队长，喝茶呢？”

张大栓是村里的老光棍，天天好吃懒做，有地也不愿意种。便宜租给村里人，自己夏天在村口大柳树下乘凉，看蚂蚁上树，冬天抄着袖子在村委会的南墙根晒太阳。

马彪看着衬衣上补丁落补丁的张大栓，无奈的叹口气：“坐吧，今天又有啥事？”

张大栓拘谨的半个屁股坐在炕沿上，搓着手说道：“队长，我有事汇报。”

“啥事？”马彪给张月莲使个眼色，让她给张大栓也泡一杯茶。

张大栓咽了口唾沫，说道：“队长，刚才村口来了两个陌生人，说是要找人，我听形容像秦振华家，可是我看两人不像好人，就说咱们村里没有这个人。”

马彪有些好奇：“怎么回事？”

“那两人说要找一家三口，几年前从矿场搬来的，男的长的清秀斯文，还戴着眼镜，女的很小巧秀气，应该还带着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你看这不就是秦振华家吗？他家就是矿场搬来的。”张大栓很得意的说道，村里就秦振华家是从矿场搬来的。

马彪气的一口血差点出来，人家找的从容貌到人数都不是秦振华家啊，不过还是跟张大栓叮嘱道：“以后再有人找人，你都注意点，别胡说八道。”

张大栓有些不解：“那个秦振华家就是几年前搬来的啊。”

马彪横了张大栓一眼，说道：“我的话，你记住就是，一会儿让你嫂子给你舀两碗玉米面。”

张月莲端着茶碗进来，听见马彪这句话，又气又心疼，家里两个半大小伙子，正是能吃的时候，自己平时都是精打细算的过日子，凭啥说给人两碗面就给两碗面。

张月莲不太高兴的把茶碗放在张大栓面前。

张大栓端起茶碗，吹着嗞嗞的喝起来，喝完茶，才高兴的一个劲的点头：“谢谢队长，谢谢队长，我记住你说的话了，以后谁问我啥，我都说不知道。”

等张大栓端着玉米面走了，张月莲才一肚子牢骚的说道：“怎么给这个二流子面呢？以后吃习惯了，不得常来啊？”

马彪若有所思的盯着茶碗，半晌才说：“你没听大栓说，不像是好人找人吗？哪有找亲戚的，连个叫啥都不知道，一通乱打听？咱们一个村的人，在村里怎么闹都行，但是外人，谁也别想欺负咱们。”

秦振华把家里所有的钱数了好几遍，只有九十三块钱，叹口气跟冯玉珍说道：“只有这么多了，不行先给马彪打张欠条，回头等秋收了再还。”

冯玉珍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要不咱们把那几块矿石卖了吧？”

秦振华瞪大眼睛：“你是不想要命了？当年秦教授怎么说的？不管什么时候，这些石头都不能拿出来卖，否则会招来祸事的，还有秦教授不是说了，这些矿石将来可能会救小雨的命！”

“可是秦朗呢？也不能耽误了秦朗的前途啊。”冯玉珍眼圈一下红了。

秦振华一拍桌子：“你不要胡说，我告诉你，你忘了你和小霞是怎么能活下来的，咱们却怎么对人家的？如果不是秦教授两口子，咱们家都散了，现在他们两口子就留下这么一条根，就算拼了咱们的命，也要留下，更别说救命的石头。”

冯玉珍嘴巴蠕动了几下，撩起衣角擦了擦眼泪。

东屋三个孩子坐在炕上，也在商量着办法。

秦朗看着两个妹妹说道：“小霞，小雨，我想去苏国捡鹿角去，明天早上就动身，你们到时候跟爸妈说一声，别说我去捡鹿角，就说我去山里捡野蘑菇卖钱去。”

秦小霞张嘴吃惊的看着秦朗：“哥，不能去，那太危险了，你忘了隔壁三丫她爸被打成什么样了？”

秦小雨抿嘴低着头，想着隔壁张老三血肉模糊的样子，又想着自己穿越以来，这家人对自己的好，秦朗对自己的关心和爱护，咬了咬嘴唇，抬头看着秦朗说道：“哥，我明天出去问罗叔叔借钱吧，要是借上了，你就不用去了。”

秦朗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很快又摇头：“这么多钱，他怎么能愿意呢？我还是明天去吧，不能再耽误了。”

“哥，如果我明天借不来钱，你再去也不迟，如果我借来钱了，你就别去了，别让爸妈担心。”秦小雨下定决心的说道，她现在需要给自己的钱，找个完美的来处。

秦小霞也跟着劝道：“对啊，哥，就再等一天吧。”

秦朗又升起了希望，他不怕捡鹿角辛苦被打，就怕跑一趟，一毛钱也挣不回来。

第二天秦小雨放学后故意让秦小霞先走，说去借钱，她自己去就行，去人多了，会不好意思的。

等秦小霞离开，秦小雨才晃悠着往家走，还在皂荚树林里捡了一会儿青皂荚，等太阳快落山了，才往家跑去。

刚到村口，就见秦朗在村口转圈圈，看见秦小雨，赶紧跑着迎了上去，急切的问道：“小雨，怎么样了？”

秦小雨有些愧疚的说道：“罗叔叔只有二百块钱，我就借到二百。”

秦朗一下高兴起来，使劲点头：“够，够，二百应该能够了。”说着伸手去取秦小雨身上的书包。

秦小雨看着秦朗夕阳下的笑容，有些心酸，只是二百块钱，就能让秦朗这么高兴快乐。

秦振华和冯玉珍听说罗湛借给了二百块钱，心里不是滋味起来。

秦振华心酸说道：“等麦子收了，咱们再种一茬油葵，到时候也有钱还给罗营长了。”

冯玉珍心里又高兴又酸涩：“有这二百，再把马卖了，加上家里的钱，应该差不多了。”

第四十四章：败露（四更）

秦振华让冯玉珍小心护理好马腿，过几天牛羊市场开市的时候，把大红马牵到市场上去卖了，就可以把钱给马彪家了。

秦小雨自告奋勇的帮冯玉珍去照顾大红马，看着草棚里吃的正欢的大红马，秦小雨忍不住伸手摸摸了马鬃，小声嘀咕：“你为什么要受伤？你不是天山宝马吗？你的灵气的呢？你怎么躲不开一个镰刀？”

大红马摇着头，鼻子嗤嗤扑着粗气，嘶鸣的说起来：“我是故意受伤的，我是草原上的精灵，竟然让我干拉车犁地的活儿？”

秦小雨先是惊了一下，差点忘了自己是能听懂兽语的，然后被大红马骄傲的话气到了，一巴掌拍在马脖子上：“你倒是解脱了，你把我们家害苦了，知道吗？”

冯玉珍拎着白酒和纱布过来，看着喃喃自语的秦小雨说道：“你跟一个畜生有什么好抱怨的，它也怪可怜的，腿又残了，也干不了活，只有被宰着吃肉一条路了。”说着摇头叹气的蹲下，给马腿上的伤口消毒。

秦小雨很同情的看着大红马，这就是不作不会死。

大红马没有想过退路，听了冯玉珍的话，有些烦躁的左右腾挪，不让冯玉珍给它消毒，还不时的仰起头嘶鸣两声，全是满满的抱怨：“我的天啊，我堂堂草原精灵，竟然要吃我的肉，人类真是太愚蠢了。”

秦小雨看着烦躁的大红马，赶紧抚着马脖子说道：“你要乖乖的哦，说不定伤口好了，你就和以前一样了，要是伤口发炎，那就真是神仙难救了。”

冯玉珍看着嘀咕的秦小雨：“你多摸摸它脖子，这样能好使。”

大红马听了秦小雨的话，果然安静下来，让冯玉珍给它包扎伤口。

马腿上的伤口看着很深，好在没有伤到筋腱，只要不要让伤口恶化感染，还是没有大问题的。

晚上秦小雨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了，现在一下又回到了解放前，要想想怎么才能再挣点钱，不行再去捡一趟鹿角？

因为心怀侥幸，秦小雨偷越边境的小火苗又熊熊燃烧起来。

还没等秦振华卖了马去还钱，马家已经乱了套。

张月莲一早去喊马娟起床吃饭，推门进去，就见马娟正用一截宽布带使劲的缠着小肚子，再看露出的小肚子，惊的手里的锅铲掉到地上，声音都变了掉的喊道：“娟子，你这肚子咋了？你说你是干啥了？”

马娟没想到母亲会突然进来，被这一声，吓得一哆嗦，赶紧拉下衣服，抱着肚子颤抖的说道：“妈，我不知道，我啥也不知道？”

张月莲始终不太相信闺女这是怀孕了，尖着嗓子喊道：“你肚子咋了？你倒是说话啊？是不是长瘤子了？对，肯定是长瘤子了！”

张月莲的声音把马彪也引了进来，有些纳闷的看着张月莲和马娟：“咋了，这是咋了？一早上鬼叫唤啥？”

张月莲手指颤抖的指着马娟：“娟子的肚子，肚子……”

马彪顺着张月莲的手指看过去，马娟没来得及勒住的小肚子，现在就像个小盆子一样扣在肚子上，明眼人一看就是怀孕了。

马彪脑袋一下炸了起来，脱了鞋举着鞋底子就朝马娟劈头盖脸的打过去，嘴里不停的骂着：“你个小贱人，是缺你吃缺你喝，你干出这么丢人现眼的事，你是要把老马家的人都丢完啊，你是让我和你妈都一头撞死，我今天就打死你个小畜生，省得再出去丢人现眼。”

马娟也不敢大声哭，抱着脑袋来回闪躲着马彪打下的鞋底。

“你别打了，你是想打死她啊？你再闹，整个村都知道娟子出事了，以后还有活路啊？”张月莲回过神，上前抱着马彪的胳膊苦苦哀求着。

马彪嫌打马娟不解气，回过身，抡着鞋底子使劲往张月莲身上抽打，嘴里骂着：“都是你，天天惯着她，你看看现在成什么样了？今天打死你们两个不要脸的。”对闺女他在气头上，也只是使了一半的劲，对媳妇却使了十成十的力气。

片刻功夫，张月莲嘴脸乌青，鼻子也流着血，马娟见母亲被打成这样，扑通跪下，抱着马彪的腿哭喊起来：“爸，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要打你就打我，别打我妈啊。”

马彪一脚把马娟踢到墙边去，怒骂：“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谁干的？！说！谁干的！”

马娟靠墙坐着，也不敢说是张晓刚，只是咬着嘴唇使劲摇头，肚子觉得一阵阵的隐隐作痛，脸色一下成了灰白色。

马林和马岩一早放羊回来，听到屋里的动静，赶紧冲进来。

马林过去抱着马彪：“爸，这是出啥事了，有啥事不能坐下来说。”

马岩看着坐在地上的马娟，脸色灰白，满脸的汗珠，吓得喊道：“妈，妈，娟子这是咋了？”

张月莲这会儿也顾不上一脸的鼻血，赶紧过去看闺女：“娟子，你这是咋了？”

“妈，我肚子疼……”马娟疼的小声哼哼，感觉身下有东西往外涌。

张月莲慌了，冲马彪说道：“快，娟子这是要生了，赶紧去找个接生的来！”

马彪穿上鞋，啐了一口说道：“还嫌不够丢人，还去请什么人，你给她接生，生下来就给我掐死。”说着趿拉着鞋子领两个儿子出门。

院里一棵茂盛的杏树上，大松和小翠正在嗑着青杏里的杏仁，边听着屋里的热闹。

“好像要生，要不要去告诉秦小雨？”

“咱们再等等，这个人不是说生出来要掐死吗？咱们再看看。”

“人类真残忍，孩子生出来就掐死，还好我们是松鼠。”

马彪带着两个儿子到院里的葡萄架下，马彪耷拉着肩膀，蹲在葡萄架下，良久才说道：“这事，你们出去谁也不能说啊，一会儿你俩到大门口看着，别让串门的进来。”说完掏出莫合烟手抖着卷着烟。

怎么生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

第四十五章：扔了（五更）

一声婴儿的啼哭，没等哭出第二声，就被张月莲用小被子捂住了嘴。

马彪听到孩子哭声，烦躁的起身，用鞋底碾着一地的烟头，这个孩子得赶紧处理了！

张月莲收拾完，撩门帘出来跟马彪说道：“是个男孩呢！”

“是个啥也不要，我不是让你掐死？”马彪没好气的说道。

张月莲手脚都有些哆嗦：“我不敢啊，那咋说也是个活生生的命，而且闺女好像是早产，孩子还没个鞋底子长，胳膊细的跟个树枝一样，瞅着怪可怜的。”

“你闭嘴，要不是你天天惯着孩子，她能成今天这样？你就妇人之仁吧！”说着就要进屋。

张月莲一把拉住马彪，看看院里的动静，声音又小又急的说道：“咱们不能害命啊，不行咱们把孩子扔了吧。”

马彪脚步顿住，肩膀一下松懈下来，半天才说道：“天黑的时候，你把他抱出去扔了，一会儿你去把老母鸡宰了，给小畜生炖了吧。”

马娟虚弱的躺在床上，眼泪顺着眼角流到头发了，此时心里是又悔又恨！

大松和小翠听完热闹，跳跃着去找秦小雨。

张月莲给小孩子洗干净，用小被子包好，找了个筐子，铺了层麦秸秆，让后把孩子放进去，想了想，又在小被子里塞了五块钱。

等天黑下来，张月莲擓着筐子出门，她在家都想好了，村里就张老三家没有儿子，是个绝户，现在张老三在家养伤，更是渴望要个儿子，她准备把孩子扔张老三家门口。

因为心虚，张月莲出了大门，就觉得后面有人跟着，步伐也急了起来，路过秦振华家门口时，听对面大门里有咳嗽声，赶紧扔下筐子，折身跑回家。

小婴儿原本就是早产，哭声也格外的孱弱，小猫一样的哭声，引的秦家院里的大黄狗没命的乱叫。

秦振华拎着马灯出来，走到大门口才听到大门外若有若无的婴儿哭声，打开大门，看见门口路边扔个筐子，哭声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左右走一圈，也没见半个人影，只能把筐子拎回家。

冯玉珍看着秦振华拎回个孩子，惊的赶紧下床：“哪来的孩子？”

“不知道谁扔咱家门口的。”秦振华把筐子放地上。

冯玉珍凑过去，解开小被子一看：“妈呀，怎么还没个猫娃子大，这还是个男孩呢，谁家舍得扔啊？最近也没听咱们村谁家媳妇要生孩子啊？”

秦小霞和秦小雨也被吵醒，穿着衣服过来。

秦小雨看着冯玉珍抱起孩子，想起白天小松鼠说的话，没想到马家把孩子扔到她家门口了，顿时觉得这家人欺负人，真是没玩没了啊！

“妈，咱们赶紧把这孩子送走。”秦小雨突然出声说道。

冯玉珍点头：“咱家肯定不能养了，等明天白天再说。”

“不行，就现在去！现在就把孩子抱队长家去！”秦小雨坚持的说道。

秦振华有些不解：“这黑灯瞎火的，都歇下了，明天早上也不晚。”

秦小雨抿着嘴，思索了一下说道：“爸，咱们一定要今天送回去，而且大红马的钱，可能都不用还了。”

秦振华更不纳闷了，看着秦小雨：“为啥不用还钱？”

秦小雨也不能说太多，盯着筐子看了会，撒谎说道：“这个筐子我见过，那天去山上挖野菜，马家婶子就拎着这个筐子，你看旁边还有根红绳子。”

秦振华低头一看，果然在筐沿处，有跟红色的布条。

“你是说这孩子是马家的？”冯玉珍吃惊的问道。

秦小雨摇头：“是不是他家的不知道，这个筐子肯定是她家的。”

秦振华若有所思的看着冯玉珍怀里的孩子，又看看地上的筐子，点头说道：“把孩子放进筐子了，我给他家送去。”

张月莲跑回家，心还噗通噗通的跳，她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到，现在想想真是后悔，应该把孩子扔河坝去。

马彪看着惊魂不安的张月莲，锁着眉头问道：“孩子扔哪了？有没有人看到？”

“扔河坝了，这会儿都睡了，谁能看到啊。”张月莲慌忙低头整理床铺，强压着心里的不安。

马彪狐疑的看了眼张月莲，一根烟还没卷好，就被砰砰急促的敲门声惊到。

马彪一拉开大门，就见秦振华拎着筐子，一脸焦急的说道：“队长，我家嫂子咋了？刚才到我家门口，我正插门呢，看嫂子慌张的扔下个筐子就走了。”

马彪看着秦振华手里的筐子，心里直骂张月莲这个败家娘们，嘴上却说道：“你嫂子吃了晚饭就一直在家呢，没出门啊！”

秦振华在路上都想好了应答，现在见马彪一个磕巴都不打就拒绝了，看来这孩子还真是马家的，笑着说道：“队长，我眼可不花，看的可是真真的，要不是，那咱们找村里人都来认认，这是谁家的筐子，再说这里面装的可是孩子啊？这事你不能不管啊。”

马彪看着秦振华，心里盘算了下说道：“你先把筐子和孩子放下，等明天白天咱们开个村民大会再说。”

秦振华笑着把筐子递了过去，假装无意的说道：“那个大红马的钱，五百我一时半会儿也凑不齐，你看……”

马彪怎么会不明白秦振华的意思，现在就等于送了个把柄在秦振华手里，咬咬牙说道：“马的事，我家也有责任，这样，你回头给我二百块钱，这事怎么就算清了。”

秦振华想想以后还要在这个村里待，也不能把事做的太绝，点头说道：“马队长，谢谢你啊，明天我就把钱给你送过来。’

马彪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也不跟秦振华废话，把大门关上。

张月莲在屋里听着两人的对话，心突突的快跳到心口了，这秦家两口子不是一向都很心善好欺负吗？怎么捡个孩子这么快就送回来了？难道真的看到自己了？

马彪拎着筐子进屋，使劲把筐子往炕上一墩，脸黑如墨的说道：“你是真蠢啊，你把孩子扔秦振华家门口，你是怕咱们家的人，丢不完是吧？”

第四十六章：私心

张月莲靠在墙边也不敢吱声，惊恐的看着马彪，准备迎接马彪的拳打脚踢。

马彪叹了口气，捶着自己的胸口说道：“我无能啊，养不好闺女，教不好婆娘，你给这孩子弄口吃的，明天再说吧！”

张月莲赶紧溜着墙边跑去给孩子熬点米汤。

秦振华回来高兴的说，马家同意大红马只赔二百块钱，语气里满满的兴奋和满足。

秦小雨心里却有些失望，明明可以不用赔钱的，怎么还要赔二百？是这时候的人太淳朴，还是她太自私了？

冯玉珍听了也很高兴：“这下好了，等把大红马卖了，就能把罗营长的钱还了。”

秦振华也满意的点头：“对啊，这个大红马说不定还能多卖几十块钱呢。”

秦小雨低着头跟秦小霞回屋睡觉，秦小霞也很高兴，不停的说：“太好了，不用担心秋天的学费了。你都不知道，我都快担心死了，如果真的没钱，我就是考上中专，也不能去上啊。”

秦小雨默默的躺在炕上，把被子拉到下巴，手轻轻抚摸着背心上的小口袋，这会儿空空的，虽说过几天秦振华卖了大红马，钱还能回来，但是她就是难受，不清楚为什么难受，她两世为人，也不过是个孩子，所谓的人情世故她不是很懂。

第二天一早，秦小雨红着一双眼睛去上学。

江蕊一见，吓一跳：“你昨晚没睡觉啊？眼睛怎么这么红？”

秦小雨挠挠头，抿嘴笑笑：“昨晚写作业写的太晚了，就睡不着了。”

江蕊眨眼，看着秦小雨：“昨天的作业不多啊？你是不是自己偷偷补课了？我给你说啊，咱们将来要一起上高中，一起考大学，你不能偷偷的考中专啊。”

秦小雨点头：“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食言的，咱们一起考京城的大学。”

江蕊嘿嘿笑着说道：“行，我就怕我考不上。”

秦小雨不再说话，从书包里掏出课本，翻开要学的那一页出神，她还是要去挣钱，趁活着要去一趟京城，再给秦振华家留点钱。

放学的时候，秦小雨在校门口又碰见了马娟。

马娟只请了一个星期的病假，就脸色蜡黄憔悴的来上学，孩子早产太久，没等再送出去，就咽了气，马彪直接拎到河坝里埋了。

马娟见秦小雨，头低的恨不得埋进领口里，快步离开，张月莲还想让她在家做月子，马彪却不同意，在家养一个月，只怕街坊四邻都得知道了。

秦小雨只是轻轻扫了一眼马娟，没有鄙夷也没有同情。

江蕊惊讶的看着马娟走过：“哎呀，她得啥病了？咋一下成这样了？我妈说得肾炎的人，就容易肚子大人胖。”

秦小雨摇头：“我也不知道，对了，罗叔叔这本书我看完了，你帮我还给他吧。”说着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书递给江蕊。

江蕊没有伸手接过书，而是笑着说道：“罗叔叔好像去哨所了，最近几个月都不会回来，还是等过了暑假吧。”

秦小雨“哦”了一声，把书又装回了书包，突然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罗湛去哨所了，自己还能去偷越过境捡鹿角吗？

秦小雨经过思量，决定不过边境，就在境内的森林深处去捡好了，既然马鹿会在对面边境出现，也会在这边森林里出现，如果是这样，她是不是可以喊秦朗他们一起去？

…………

秦振华没有想到，大红马拉到市场转了几圈，人家就给一百块钱，心里有些上火，瞅着马槽里低头吃草的大红马直叹气。

秦朗也束手无措的站在一边，着急的直挠后脑勺。

冯玉珍叹口气说：“不行就先不卖了，等秋天再说，估计是现在腿伤没有养好，人家给的价钱低。”

秦振华只能点头，现在只能这样了。

晚饭的时候，秦振华跟秦小雨说道：“小雨，你回头跟罗营长说说，那个钱等秋天再还，大红马也卖不掉。”

秦小雨咬着筷子，半晌说道：“我听我同桌江蕊说，罗营长去哨所了，要秋天才能回来呢，不着急。”

冯玉珍一听，眼睛亮了起来，语气里都带着喜气：“干脆等小霞上了学后，有富余的就还上，没有了就等卖了粮食再还。”

秦小雨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细想才明白，等秋天秦小霞要去上师范，伙食费学杂费也不少钱呢，冯玉珍怕秦小霞上不了学，才做的这个决定。

秦振华不满的说道：“你胡说什么呢？欠钱说哪天还，就一定要还。”

冯玉珍头一次当着三个孩子的面，跟秦振华甩了脸子，碗重重的往桌上一墩，说道：“啥事我都能听你的，但是小霞上学这事，不能耽误，还有秋天小雨也该上初三了，学费比初二贵不少钱呢。”

“这不是还早？到秋天总会有办法的。”秦振华说完，闷头喝起糊糊。

秦小雨这一刻心里是翻江倒海的难受，她觉得从穿越来，她表面上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心里却带着一些隔阂，每次家里有什么事，她都觉得事不关己，一次也没有细想过人家凭啥对她这么好。

就是偷偷攒这儿二百块钱，她从私心里，从来没有想着给秦振华两口子买点东西，哪怕一针一线，她都没有想过，只是一心想去找妈妈。

秦小雨心酸眨眨泛红的大眼，捧起大海碗，把脸都快埋进碗里，来掩饰自己的心虚和自责。

冯玉珍回头看秦小雨捧着个大碗，动作缓慢的喝着糊糊，关心的说道：“小雨，你咋不夹菜吃呢？”

秦小雨赶紧放下碗，用筷子夹了一筷子拌的黄瓜丝，放碗里，接着又捧起碗喝起来。

秦朗大口吃完饭，把碗一丢，起身跑水缸跟前，先舀了一瓢凉水灌进肚子里，然后才说道：“爸，我想去砖窑上托砖坯去，你看行不？”

秦振华看着秦朗魁梧的块头，点头：“行是行，不知道砖窑上还要人不，回头我找人问问吧。”

第四十七章：闲话（二更）

秦朗高兴的挥挥胳膊说道：“我有的是力气，一夏天怎么也能挣二三十块钱的。”

冯玉珍却有些心疼：“砖窑上去倒一夏天的砖坯，脊梁上的皮都得晒掉一层，太遭罪了。”

“遭罪也不一定能去成呢，村里像秦朗这么半大的小子，都争抢着去呢。”秦振华叹口气说道。

秦小雨默默的坐在一边听着，准备回头私下里先跟秦朗商量一下，要是他愿意，就一起去，要是秦朗不愿意，她自己怎么也要去的。

此时的罗湛并没有在边防哨所，而是被急召回市军分区，接受紧急秘密任务。

罗湛开着破旧的吉普车，晃荡在坑洼不平的省道上，脑子却在不停的想着这次的任务，密切注意偷越过境人员，只是为找一个孩子，年龄大约十五六岁，性别不详，住哪里不详，原因是：这个孩子很重要，具有科学研究价值！

罗湛有些烦躁的摸出一根烟点上，这次任务之所以动用部队上的人，是为了遮挡别国间谍的耳目，不知道为什么，很多国家都在找这个孩子，不，应该说是抢这个孩子，抢到手，就是一个活标本，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

想着这些，罗湛有些心冷，找一个孩子的初衷竟然是为了搞科研，对这个孩子来说是多么的残忍？

罗湛突然急刹车，调转车头，朝市里的邮局开去……

秦小雨每天放学回家路上，都会顺手拔一大抱子青草回去喂大红马，有空时，还会给大红马刷刷身上的马毛，马鬃。

每次还不忘自言自语的说道：“我对你这么好，你要有良心啊，下次再去牛羊市场，你不能再装瘸啊。”

大红马甩着大马尾，赶着身后嗡嗡乱飞的苍蝇，鼻子哼着粗气：“我是草原精灵，我的家在大草原，你们人类把我圈养在这里，天天拉车干活，我不快乐！”

秦小雨拍拍马脖子：“不快乐，你也得认命，谁让你不是一只小鸟，可以在天空中飞来飞去呢？你看我们家都够穷的了，因为你，秋天我学都快上不起了。”

大红马摇摇头，咧开大嘴嘶鸣一声，说道：“你们人类都快钻进钱里了，动不动就钱钱钱的！。”

秦小雨懒得再搭理这匹清高傲气的大红马，闷头拿着铁刷子使劲的刷着马毛。

冯玉珍在菜地里，给西红柿搭架，直起腰就看着秦小雨摸着马脖子喃喃自语的样子，直摇头，这孩子，和一个畜生有什么好说的。

贾春梅挑着水桶匆忙进院，看见冯玉珍扔下水桶，兴冲冲的跑进菜园子，笑的很神秘的说道：“老秦嫂子，你猜我刚听到啥了？”

冯玉珍淡淡的看了眼贾春梅，没接话，继续低头把西红柿的枝蔓绑到棍子上，自从伸进院里的果树枝子上的果子被松鼠祸害后，贾春梅再也没有上门，今天准是又听见什么是非，才连水都顾不上挑，跑来扯老婆舌。

贾春梅明知是在秦家院子里，还是习惯性的四下看看，小声说道：“我听说马家的闺女生了个孩子，连夜给扔了，我们就说那孩子过了年怎么胖那么多呢？”

冯玉珍手顿了一下，说道：“没有影儿的事，别胡说，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贾春梅撇撇嘴：“我看十有八九是真的，要不咋不传你家小霞和小雨呢？”

冯玉珍瞪眼看着贾春梅：“你要是不会说人话，就不要乱说，你咋不拿你家三个闺女打比方？”

贾春梅一边嘴角不屑的上扬，一副好心肠的说道：“听说你家小雨最近常去部队？你以为当兵的都是啥好人，那是吃干抹净不认账的，一个大丫头，天天去那儿，你说日子久了，能没人说闲话？我可是好心提醒你，别到时候名声不好了，找婆家都不好找。”

冯玉珍心里一惊，这是村里已经有人开始传闲话了。瞪着贾春梅没好气的说道：“人家说啥你就信啥，人家说屎香，你咋不去尝两口？我闺女啥样我清楚，以后你少嚼舌根子。”

贾春梅被冯玉珍的话噎的脸一白，急切的说道：“这话可不是我一个人说，村里人都知道，我这是好心给你提个醒，咋说话还这么难听了。”

“嫌我说话难听，你别听，以后也别让我听到这些嚼舌根子的话。”冯玉珍生气的说完，低头继续绑着西红柿架，手哆嗦的几次都打不上绳子结。

贾春梅有些无辜的说道：“不说就不说，我还没说完马家的事呢，你要不要听听？”说完也不管冯玉珍不理她，继续说道：“我听说马家娟子生的孩子，送到后山，被野猫叼走了。”

“你看见了？你赶紧挑水做饭去，免得一会儿张老三又拿拐杖打你！”冯玉珍没好气的说道。

贾春梅讪讪的回院里，挑起水桶走了。

秦小雨把贾春梅和冯玉珍的话，一字不差都听了去。

手下的铁刷子力道又大了几分，疼的大红马吼叫一声，围着马槽直打转，秦小雨才回过神，慌忙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啊！”。

现在农村没有电，大家的娱乐爱好也仅限于本村发生的一些大事小情，谁家有几只鸡，几只公的几只母的，都会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要是谁家能出个不得了的大事，那够大家说个一年半载的。

秦小雨叹口气，拎着水桶和铁刷子准备回葡萄架下，冯玉珍想了想喊道：“小雨，你来，妈问你个事。”

秦小雨放下桶，跨过渠梗到冯玉珍跟前。

“小雨，你同桌是不是部队上的？”冯玉珍问道。

秦小雨点头：“是啊。”

“以后你尽量少去部队找她，这些人传起闲话，黑的都能说成白的，还有那些当兵的小伙子，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油嘴滑舌的时候，你也少搭理，将来你总不能找个当兵的对象，跟着他们回老家吧。”冯玉珍说道。

秦小雨“哦”了一声：“妈，我才十五岁，说这些都早着呢。”

冯玉珍看了眼秦小雨说道：“你和你姐这也就是在上学，要是不上学了，明年都有媒人上门说媒了，十七八就该嫁人了。”

第四十八章：心思

秦小雨愣愣的看着冯玉珍，现在都是八十年代了，怎么会结婚这么早呢？

冯玉珍没再看秦小雨，低着头绑着西红柿架，嘴里没停的说道：“像你姐，今年要是考不上学，明后年就该嫁人了，说着还小，一眨眼，你们也都长大了，妈说这话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你多长点心眼，别让人骗了。”

秦小雨在一边帮忙递着布条给冯玉珍，一边点头，关于爱情和结婚，她现在可没闲工夫想，她只有一个目标，就是挣钱攒钱。

冯玉珍绑完西红柿架，顺便把西红柿顶上多余的枝杈都折了，嘴里还碎碎念的说着：“这一天天也不知道忙什么，就这大红马给闹的，给柿子搭架都晚了，耽误了多少事。这大红马要是过些日子再卖不掉，到入了冬，就宰了做成熏马肉马肠子卖，多少也能卖些钱，要不一冬天的草料，就得不少，养着它，不如养两只羊了。”

秦小雨一听要宰了大红马，心里担心起来，看看低头吃草料的大红马，如果听不懂它说什么，被杀了也就杀了，可是现在能听懂它的语言，再活生生的死在自己眼前，总觉得有些残忍。

冯玉珍唠叨完大红马，又开始念叨秦朗：“还有你哥，要是今年不能去当兵，也得托人找个差事干干，不能一辈子窝在咱们这个小村子里种地吧，我和你爸这是没有办法，可不希望你们以后也在这泥坷垃里讨生活，所以啊，小雨，你这心思还得多用在学习上，现在政策好了，能上学一定要上，将来也当个科学家……”

冯玉珍说到这儿，突然闭口不说了，弯腰把西红柿地埂上的杂草拔了，拔草的手像发泄一样，使劲的薅着，又急又快！

秦小雨不明白冯玉珍这是怎么了，不过却觉得冯玉珍说的话很对，她从教室后面的地图上研究了自己现在所在的地理位置，读书真是唯一的出路。

“妈，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读书，将来孝敬你和我爸的。”秦小雨坚定的保证着。

冯玉珍直起腰，慈爱的看着秦小雨说道：“只要你们能过好，我和你爸就放心了，不图将来能跟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秦小雨愧疚的心情又加重了几分，这家人对自己这么好，自己却天天打着自己的小九九。

冯玉珍却把秦小雨脸上的愧疚当成了为难，笑着说道：“只要尽力了，就算考不上也没事，你和你姐去村里当个代课老师，总是还行的。”

秦小雨机械的点点头，最近她的私心总是在被这份善良拷问，忍不住低下头，她身上太多的秘密，让她只能更加小心。

眼看着就要放暑假了，秦小雨心里也着急起来，她跟秦朗侧面提过去山里捡鹿角的事，没想到秦朗连连摇头：“不行，不行，爸说过，这种钱不能挣。”

秦小雨有些不解：“咱们又不是跟他们一样，偷越过境去捡鹿角，咱们就在深山老林里捡，为啥不行？”

秦朗还是坚持的摇头：“不行，这样做爸知道，肯定会发火的。”

秦小雨彻底不明白了，这样都不行，难道就这么穷下去？

没有说通秦朗，秦小雨决定自己去，只是这次不知道该怎么跟家里说她要离家几天。

马家这几天也是天天活在阴云密布中。

马彪天天瞅着马娟就生气，村里人虽说不知道，但是捕风捉影无中生有的本领很大，几个妇女坐一起，随便拉拉扯扯就能扯出一个完整的故事出来。

马彪原本打算让马娟辍学别上了，这学上的有啥用？啥没学会，还干出这么丢人现眼的事，又觉得猛然间不去上学了，反而印证了村里的闲言碎语，只能让马娟继续去上学。

马彪眯眼做着自己的算计，闺女怎么也要嫁人吧，现在村里能拿捏住的就是秦家了，秦朗不是想去当兵吗？到时候要从他这儿拿批条签字才行，他可以卡秦朗一下，让他和马娟订婚，等复员回来，两人结婚。

马娟对马彪的如意算盘毫不知情，每天也活的小心翼翼，彻底没了之前的骄傲，吃饭时都不敢出大气。

张月莲对这个闺女是又气又心疼，看着马娟一天天瘦下去的脸，忍不住跟马彪说道：“他爹，要不再宰只鸡给娟子补补吧，你瞅瞅这孩子都瘦成啥样了？”

“补啥？这都是她自己作的，我没赶她出门就不错了，以后你也不要惯着她，不许扯布做新衣裳，天天打扮给谁看？”马彪一摔筷子说道。

张月莲吓得哆嗦了下，也不敢再吱声。

马娟捧着饭碗，眼泪花直在眼眶里打转转，心里下狠决心，一定要做一番事出来，让马彪不再瞧不上她。

马娟动了和秦小雨一样的心思，过境去挖药材背鹿角挣大钱，只有挣钱了，才能让马彪对她刮目相看，才能再在这个家直起腰来。

十五六岁的年龄，总是把一些事情想的很简单，也总会觉得自己是最幸运的那一个。

西部的夏天来的晚一些，麦子成熟也要比内地晚半个多月。

放暑假的时候，正好赶上开镰收麦子。

秦小雨不会割麦子，只能在家帮着烧水择菜，给秦小霞打个下手。

早晚天亮，地里有潮气，麦芒不会太扎人，所以秦振华和冯玉珍带着秦朗，都是天不亮就下地割麦子，早饭让秦小霞姐妹直接送到地里。

秦小霞一早起来热好杂面馒头，炒个素炒小白菜，又烧一大壶的茶水，把菜和馒头放筐子里，用扁担一头挑着茶水，一头挑着筐子去地里送饭，临走时不忘交待秦小雨：

“小雨，一会儿你再烧两壶水灌暖瓶里，爸妈他们回来好洗洗，再摘几个茄子，中午我回来做茄子卷饼吃。”

秦小雨点头应着：“我知道了，姐，你路上慢点啊。”

“恩，我没回来，你别出去乱跑啊，要不我回来进不了门了。”秦小霞嘱咐完，才挑着担子离开。

第四十九章：学坏

秦小雨等秦小霞走了后，先烧好水，又洒水把院子扫了扫，准备去菜园子里摘茄子时，就见秦玉娥风风火火的跑进来，看见秦小雨一个人在家，急切的说道：“小雨，快把你家的叉子拿来我用用。”

“我爸拿地里了……”秦小雨话音没落，就见秦玉娥往屋里走，心里有些奇怪，农用工具怎么可能放屋里呢？赶紧跟着秦玉娥进屋。

秦玉娥急冲冲的进了秦振华夫妇的卧室，眼睛还四处踅摸，看了一圈扭头问随后进来的秦小雨：“小雨，你家叉子真没在啊？”

秦小雨戒备的看着秦玉娥，生怕她进屋乱翻，听了秦玉娥的话，摇摇头，眼睛却盯着秦玉娥。

秦玉娥挑了挑稀疏的眉毛，在屋里转了一圈，还往床下看了几眼，眉头拧成一团，转身又嫌弃的看了秦小雨一眼，用鼻子哼了一声，转身又急匆匆的离开。

秦小雨有些摸不着头脑，秦玉娥这唱的是哪儿一出，就是来参观一下？皱皱小鼻子，跟着秦玉娥出了屋。

秦玉娥到院子也没有立马离开，而是熟门熟路的跑菜园子里，摘了几根大黄瓜，又连根薅了一捆芹菜，才准备离开。

秦小雨忍不住出声：“三姑，你摘的黄瓜，是我妈留的种子，你摘走了，明年我家就没有种子了。”

秦玉娥瞅都不瞅秦小雨一眼，语气里满满的不屑：“我可是亲的，吃几根黄瓜咋了？”

秦小雨努努嘴，不吱声，等秦玉娥快到自己身边的时候，用脚尖偷偷踢了下脚边的一根枝杈横生的小棍子，小棍子正好横到秦玉娥脚前。

秦玉娥只顾抱着一抱菜往外走，也没注意脚下，被突然横出来的棍子跘了个跟头，抱着菜直接扑到了地上。

“哎呦，疼死我了！”秦玉娥滚坐起来，抱着膝盖闷哼起来，心里纳闷，小小的一根木棍怎么能把自己跘倒？斜眼瞅着秦小雨离自己还有点距离，又揉着膝盖骂骂咧咧的嚎起来。

秦小雨眨着大眼睛，上前一步，眼睛里还有满满的关心：“三姑，你没摔着吧？我扶你起来。”

秦玉娥摆手气哼哼的说：“你个丧门星离我远点，我就是瞅见你才摔倒的。真是个丧门星！”嘟嘟囔囔的说着，边七手八脚把地上的菜捡起来，一瘸一拐的匆匆离开。

秦小雨耸耸肩，努努小嘴，丧门星就丧门星，最好以后见到自己都绕着走。

“秦小雨，你学坏了！”

秦小雨听到葡萄架上的声音，抬头一看，就见两只小松鼠分别捧着一个黄灿灿的大杏子，蹲在葡萄藤上，佯怒道：“你俩又来偷杏了！”

小翠叽叽笑着说道：“嘿嘿，这次摘的可不是你家的杏，是你家隔壁的杏，上次偷了她家苹果，她每次见我们，就拿石子砸我们，多亏我们跑的快，要不肯定就玩完了。”

大松点着小脑袋，附和道：“对啊对啊，我们松鼠可是有仇必报的，我们发誓一定偷光她家的杏。”

秦小雨嘿嘿乐起来：“还有仇必报呢，你们就是贪吃吧。”

小翠飞快的把杏肉啃掉，咔咔磕开杏核，吃着里面香喷喷的杏仁，小圆眼睛满足的眨了又眨，吞咽完嘴里的杏仁才说道：“我们昨天听说三台山的山坡上，有人挖药材时，被雷劈死了，还有一个吓的都尿裤子了，你可要小心点啊。”

秦小雨吃惊的张大嘴巴：“他们肯定是下雨打雷时，跑到大树下了。”

大松摇着小脑袋：“不是，长药材那片山坡，是没有大树的，反正最近山上雷雨多，没事还是不要上山了。”

秦小雨点头，对这些自然常识，还是要多注意，不要钱没挣到，小命没了。

………………

边防哨所

吴庆生跟罗湛汇报：“副营长，上次偷越边境的人抓到了，果然是个小姑娘。”

罗湛合上文件夹，眉头皱了下，问道：“还是在一三三界碑附近？”

“不是，是离咱们哨所附近。”

罗湛想了下，起身跟吴庆生去了关押室。

马娟瑟瑟发抖的抱着腿坐在屋子的角落，心里又怕又后悔，她哪知道还没过边境，就被抓了回来。

罗湛进屋，只是轻轻扫视了一眼马娟，就知道这根本不是上次留下脚印的小姑娘，拉开椅子轻轻坐下，挥手示意吴庆生询问。

吴庆生坐下后，因为马娟是个小姑娘，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说道：“姓名，住址，家长姓名！”

马娟害怕马彪要是知道她干的事，回去肯定又是一顿毒打，忍不住埋头嘤嘤哭泣来。

吴庆生有些无措了，看着罗湛，意思这好歹是个孩子，可咋整？

罗湛一双眼眸清冷的看着马娟蜷缩的身子，没有半丝同情。

吴庆生无奈，只能轻咳一声，继续问道：“小姑娘，你先不要哭，我们必须要通知你的家人，来领你回去啊。”

马娟因为害怕，哭的声音更大起来，抬起头，可怜兮兮的说道：“能不告诉我家人吗？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吴庆生心又软了，扭头看依旧不为所动的罗湛，叹口气说道：“孩子，你年龄这么小，根本认识不到你这么做的后果还严重性，所以一定要通知你的家人！”

马娟一听，哭的更凶了，摇着头，哽咽的说：“我真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你们不要告诉我家人，好吗？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

罗湛冷硬的开口：“你可以不开口，但是我想你还是一名学生吧，如果你选择让你的学校知道这件事，那么我们只能先通知校方了。”

马娟顿时吓得忘记哭了，她千辛万苦从哥哥嘴里套出来的路线，怎么一下就被抓了，还要通知学校，她还能继续上学吗？

吴庆生看着罗湛，心里感叹，这人有没有同情心啊！

罗湛起身迈开长腿，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婆娑起舞的杨树叶，对马娟的哭声充耳不闻。

吴庆生无奈了，也只能干看着缩成一团的马娟，一点办法也没有。

第五十章：寻人（三更）

马娟在心里反复想了半天，这事还是告诉家里，影响小一些，要是告诉学校，以后就没脸去上学了。怯懦小声的说出了家庭地址，眼神看都不敢看罗湛一眼。

吴庆生看着被送走的马娟，叹口气说道：“这都是穷和没文化闹的，而且在边疆地方，处理很多问题，牵扯的方方面面太多了。”

罗湛拧眉，他知道吴庆生说的都是实情，所以每次对这些越境人员都是宽大处理，只是口头教育一下，根本起不了震慑作用，所以才会屡禁不止。

吴庆生看着身姿挺拔的站在窗前的罗湛，心里直叹气，这个副营长，年龄比自己小几岁，可是心机城府却很深，从来让人看不透他每天在想什么，甚至想不通，这么优秀的人才，为什么愿意窝在这个小小的哨所。

“你们最近在一三三边境点有什么发现吗？”罗湛突然回头问道。

“最近没有再发现有人越境，而且那里一向人迹罕至，一般人进去，都会迷路的，我想上次是个巧合？”吴庆生回过神正色说道。

罗湛点点头，心里却有种预感，那个越境的神秘小姑娘还会出现。

马娟偷偷越境去挖药的事，不用一天时间，整个村的人都知道。

村里因为很多人都有去挖药的经历，倒也没人多说什么，只是赞叹马娟这小丫头胆子倒是真大，敢一个人去偷越边境，像他们每次去挖药材，都是三五一伙的去，好相互做个伴。

秦振华夫妇傍晚割麦子回家的路上，碰见村里的人，难免又说起了这事。

秦振华听了后，一路沉默的回家，洗漱完准备吃饭的时候，才开口对三个孩子说的：“以后你们记住，咱家就算穷死，你们也不能去干越境偷挖药材的事，否则别怪我不认你们。”

秦小雨咬着筷子不敢吱声问为啥，倒是秦朗直爽的问道：“爸，为啥啊，那钱就跟捡的一样，为啥就不能去？”

“以后你们会明白的。”秦振华闷声说完一句，低头吃饭。

秦朗看看两个妹妹，挠挠头，捧起碗吃饭。

秦小雨心不在焉的吃着饭，她固执的觉得只要自己不越境，就往深山里去，找找脱落的马鹿角好了。

没有钱，她只能困在这个遥远的边境，如果等她长大考上大学，再走出去就晚了，妈妈原萍就会遇见秦风，所有的悲剧又会上演一遍，妈妈又会为了爱，放弃她最爱的雕刻事业，她一定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秦小雨想到这儿，心思又坚定起来。

冯玉珍沉默的吃了几口饭，忍不住开口：“你爸的话，你们要放在心上，以后也不要跟马家的孩子来往，我看那个娟子不是个稳当的孩子，一个姑娘家，敢这么大胆，还有上次那个孩子……”

“行了，说那么多干嘛，赶紧吃饭！”秦振华不满的打断冯玉珍的话。

冯玉珍白了一眼秦振华，依旧跟秦小霞和秦小雨说道：“以后你们放学赶紧回家，天黑前不许出门。”

秦小雨心里一沉，晚上不许出门，她是哪也去不了了，心里着急起来。

因为没有电，吃了饭时间还早，大家都会聚到村口磨坊门口，闲聊会儿天。

秦振华吃了饭，看天色还早，趿拉着鞋子去磨坊门口，找人聊天去。

聊今年的收成，聊麦子割了后，在谁家的地里做场，用谁家的碾子谁家的牛。

秦振华家的地离村子近，主动提出在自家地里做场，就是打场时，自家第二家打。

场就是铲平一大块地，用碾子轱辘不停的把地砸瓷实了，很多人家不愿这样做，觉得这样伤地，场整瓷实了，把带着麦穗的麦秆铺成一个大圈，驴或马拉着轱辘来回转圈，麦粒就会自动脱落下来。

吴汉民吸着旱烟说道：“我家头一家打吧，到时候让虎子几个哥哥都过来给你们帮忙。”

王老五也积极的说着：“对，回头我家也都过来帮忙，王东和他姐夫都过来帮忙。”

几人聊得正热闹呢，村会计李玉和夹着份抱着笑眯眯的过来：“哥几个都吃过了啊？”

吴汉民指指李玉和胳肢窝下的报纸说道：“最近都有什么新闻啊，给我们也说说。”

“没啥，都是国家大事，跟咱们远着呢，就这天气预报还能看看，不过也不准。”李玉和拿着报纸，抖了抖说道。

“国家大事，我们也可以听听嘛，我家女婿咋也是部队上的人，我这点政治觉悟还是有的。”王老五得意的说道。

李玉和无奈的指指天色：“这黑漆马虎的，啥也看不见啊，不过这报纸上有个寻人启事倒是有趣。”

“啥寻人启事？”村民有些不解的问。

李玉和清清嗓子说道：“说是有个科学家的孩子丢了，现在等报纸要找回呢，如果能找到，给一大笔酬金。”

秦振华听了心里一咯噔，假装很好奇的问道：“啥科学家？”

李玉和摇头：“说是个什么地质科学家，两口子遇难了，孩子也不知去向，科学家的家人发的寻人启事，说是能找到，给一万块钱呢。”

“哇，这么多？男孩，女孩啊？这么值钱！”

“妈呀，光找到这个孩子，以后就啥也不用干了，一万块，够吃半辈子了。”

秦振华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看着李玉和，语气尽量平稳的说道：“报纸能借我看看吗？我明天给你。”

李玉和把报纸递给秦振华，打趣的说道：“这是咋了？也想找到这个孩子？报纸上可是连男孩女孩都没说，天知道到哪儿去找啊。”

秦振华接过报纸，好在夜色已浓，人们看不见他有些颤抖的手。

秦振华拿了报纸，又装着样子，跟大家胡乱聊了几句，等人都散了，才拿着报纸急匆匆回家。

一进大门，就迫不及待的进了自己屋，就着昏黄的煤油灯，翻看着报纸，急切的找寻人启事栏，当看到报纸夹缝中的寻人启事时，整个人彻底震惊了，连报纸被煤油灯燎着都没有发现。

第五十一章：秘密（四更）

冯玉珍在一边看着失态的秦振华，赶紧用手打灭火苗，急切的问道：“你这是咋的了？出啥事了？”

秦振华指着报纸，声音有些颤抖的说：“秦教授家人在找孩子！”

“啥？”冯玉珍退了两步，惊呼起来，意识到自己声音有点大，赶紧捂住嘴，瞪着眼睛看着秦振华，眼睛里有不信，还有害怕。

秦振华皱着眉头，喃喃的说道：“怎么会这样呢？秦教授不是没有家人吗？”

“那，那会不会是秦教授媳妇安洛的家人？安洛老师有没有家人，咱们也不知道啊？这，这要是真找小雨的，咱们怎么办啊？”冯玉珍有些着急的说道。

秦振华面色沉重的说道：“不，不对，安老师死的时候，叮嘱过咱们，不能把小雨交给任何人，这就说明安老师也没有家人。”

冯玉珍有些坐立不安，在屋里来回转了几圈，爬上炕，把炕头矮柜上的被子挪开，从炕席底下摸出一把钥匙，打开柜子上的锁头，掀开从里面拿出一包东西，放在炕上，抹着眼泪跟秦振华说道：“这些东西，咱们烧了吧，要不迟早都是祸害啊。”

“你翻出它们干什么吗？放好了，要不以后小雨知道了真相，会恨咱们的。”秦振华压低声音急急的说道。

冯玉珍摩挲着布包，因为突然的惊恐，有些口不择言的说道：“她不能恨咱们，她的命可是咱们亲闺女的命换回来的，就算咱们做错了一件事，也该扯平了吧？”说着眼泪流了下来。

秦振华快步走到炕前，动作有些慌乱的把布包塞进箱子，赶紧压上箱盖，心里好像才踏实了一点，脑门上已经有细细密密的汗溢出：“以后不要再胡说了，错了就是错了，记住咱们发过的誓，小雨就是咱们的亲闺女，就是要了咱们的命，咱们也要保住她。”

冯玉珍用手捂住嘴，忍不住呜呜哭起来。

秦振华叹口气，拍拍冯玉珍的肩膀说道：“行了，别哭了，只要我们不说，没人知道的。”

“你三姐不就知道啊，你说你三姐是怎么知道的，回头会不会把这事捅出去？”冯玉珍突然想起来，赶紧问道。

秦振华皱皱眉头，心里也没底，他也好奇秦玉娥是从哪儿听说的，不过从秦玉娥说的信息来看，显然还不知道秦小雨是秦教授的女儿，这样他就放心了，反正那几年，乱的厉害，丢孩子，出事的人家多了，秦玉娥应该打听不出来秦小雨的亲生父母是谁？

冯玉珍呆坐在炕上，嘴里还喃喃自语着：“我真怕啊，再出事会不会连累秦朗他们啊？”

“不会，现在是啥年代，可不是那些年，现在太平着呢，只要咱们窝在这个小地方，把孩子们平平安安养大，肯定啥事没有，还有这个报纸是自治区日报，离咱们这里好几百公里远呢，说明登报的人不知道秦教授的孩子倒底是男孩，还是女孩，咱们就不要自己吓自己了。”秦振华更像是在安慰自己一样，安慰着冯玉珍。

冯玉珍长出一口气，开始扫炕铺床：“但愿不要再出事了，我这心可受不了折磨了。”

秦振华不出声的静静躺下，看着黑乎乎的屋顶发呆，割了一天的麦子，这会儿也不觉得乏累，往事像过电影一样，一幕幕的在眼前闪过，尤其是秦小雨的亲生母亲安洛死在自己面前的一幕，不觉红了眼圈。

秦小雨一早起来，竟然看见冯玉珍在厨房做早饭，有些惊讶：“妈，你今天没有去地里啊？”

冯玉珍因为没有睡好，眼睛里不满了红血丝，声音也有些嘶哑：“今天你爸和你哥去，我在家做饭，你没事就去写暑假作业。”

秦小雨赶紧过去帮着烧火：“暑假作业不急的，也没多少，我几天就能做完了。”

冯玉珍看着秦小雨，欲言又止，最终长叹了一声，转身去切菜。

秦小雨有些摸不着头脑，挠挠头，低头烧火。

秦小霞高兴的从大门外跑进来，兴奋的喊着：“我刚去我同学那儿，听说成绩下来了，我考了我们班第二名，这下上师范肯定没有问题了。”

“姐，你真是太厉害了，太棒了！”秦小雨由衷的说道。

秦小霞脸上的笑容止也止不住，冲冯玉珍说道：“妈，我考上了，等我毕业了，就能挣钱了，以后你和我爸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冯玉珍脸上总算有了笑模样：“考上了好，考上了好，以后不用像我和你爸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种地了。”

秦小霞高兴地哼着歌，帮着冯玉珍去拿盆子盛菜。

秦振华因为有心事，在地里割麦子时有些心不在焉，一手抓麦子，一手挥镰刀，一走神，一镰刀直接割在手上，顿时血流如注。

秦朗在旁边正好抬头看见，吓得扔掉镰刀，跑过来吓得脸都白了：“爸，快让我看看，伤的重不重？”说着把身上的汗衫脱下来往秦振华手上捂。

割麦子时的镰刀，磨的又快又光，这一镰刀下去，直接把秦振华虎口处的一块肉割的翻了起来，深的都见了骨。

秦振华疼的额头的汗立马大滴大滴的掉下来，另一只手使劲按住伤口处。

“爸，咱们赶紧去医院包扎一下吧，这样不止血啊？”秦朗急的眼圈都红了，有些着急的说道。

秦振华看着手上的衣服立马被血水渗透，点点头：“行，咱们直接去吧。”

秦朗要背着秦振华，被秦振华拒绝了，自己捂着手，紧抿着唇角快步如飞的往医院走去。

镇上有一家医院，边防部队的卫生队也是对群众开放的。

秦朗一路小跑着跟着秦振华，一边建议道：“爸，咱们去卫生队吧，那儿的大夫医术好，咱们医院的医生连个感冒都治不好……”

秦振华捂着手，疼的一脑门的汗，也不搭腔，闷头往卫生队方向走。

“罗叔叔！”秦朗一进卫生队的小院，就看见罗湛跟着几名军官，声音有些惊喜的喊道。

第五十二章：疑惑（五更）

罗湛回头，有些诧异的看着秦朗，又看着秦朗身后的秦振华，想着这应该就是秦朗的父亲了，注意到秦振华捂着的手血淋淋的，问道：“你父亲这是怎么了？赶紧进去看看吧！”

秦朗憨憨的点头：“那行，罗叔叔，我先带我爸进屋瞧手啊。”说着搀着秦振华进卫生队的门诊室。

秦振华在秦朗打招呼的时候，就偷偷的打量了几眼罗湛，他一直以为秦朗他们口中的罗湛是个中年人，没想到是个这么年轻的小伙子，冲罗湛微微点了点头，跟着秦朗离开。

哨所上一名战士在骑马时，不慎从马上摔下来，跌断了腿，罗湛开车送战士过来住院，刚办完住院手续，遇见九连和十连的连长，停住脚步聊了几句，就遇见秦朗父子。

九连连长曹志强看着秦朗他们离开，笑着说道：“副营长，咱们可真是解放军叔叔啊，这些孩子也不看看年纪，就叔叔长叔叔短的叫，真给咱们叫老了。”

十连连长张见洲笑了笑却聊起了另外一件事：“听说宋指导员要结婚了，我说咱们这些大龄的，也要该想想办法，解决一下个人问题了。”

“宋长河跟谁结婚啊？我咋没听说呢？”曹志强有些吃惊的问道。

“你天天就忙着训练了吧，宋长河和那个女老师都热乎成啥样了，还领咱们部队来好几次呢，你都不知道啊，我瞧着啊，没准宋长河都已经当爹了。”张见洲乐着打趣。

“这就给办了？可以啊，没想到这小子先开了荤啊，我说最近宋长河怎么走路都带风呢，这是有立正敬礼的对象了啊？”曹志强说着荤段子，善意的笑道。

张见洲点头：“可不是啊，以后啊，人家再不用偷偷洗床单了，我们啥时候才能正规的打出第一枪啊？”

罗湛看着说着荤段子的二人，只是微笑着听着，没有开口接话。

曹志强见罗湛站一边不吱声，矛头调转：“副营长，你现在还是原装的不？”

罗湛看着曹志强八卦的小眼神，从口袋里掏出烟，给两人一人丢了一根，自己不紧不慢的点上，才开口：“行了，没事赶紧回去吧，你们可以找政委反应反应，你们粮仓过满，急需开仓放粮，政委会帮你们解决的！”

张见洲坏笑着说道：“看来你的粮仓放过粮啊，好，我们找政委要装粮食的口袋去！”

曹志强也一副我懂了的表情，啧啧啧叹道：“没想到啊，副营长，竟然是尝过肉味的人。”说着推着张见洲，嬉笑着离开。

罗湛眉眼间难得的一派轻松，叼着烟头看着两人离开。

秦振华的手上缝了七八针，包扎好出来，看见罗湛还站在卫生队院里的小花园边上抽着烟，抬步走了过去。

秦朗也兴冲冲的跟着过去。

秦振华声音略带紧张的说道：“罗营长，谢谢你！”

罗湛只当秦振华是说他年前买几个孩子春联的事，碾灭烟头，客气的说道：“不必这么客气的。”

秦振华看看秦朗，叹口气说道：“家里条件不好，拖累了几个孩子，这次小雨从你这儿借的二百块钱，等秋天卖了粮食，我们就还。”

罗湛心里纳闷，什么时候借给秦小雨二百块钱了，显然这小丫头撒了谎，脸上依旧客气的说道：“不急的，家里是出了什么事吗？”

秦振华头微抬，看着比自己高半头的罗湛，罗湛英气俊朗的面容上，透着刚毅正直和善良，心里突然有了主意，苦笑着说：“也没什么大事，庄稼人，一年收成不了几个钱，稍有点小灾难，都没有富余的钱，”

罗湛点点头：“那就好，你这手回去也好好养着，我看流了不少血，没上到筋腱吧？”

“没事，没事，干农活的粗人，这点伤，没有大碍的。”秦振华说完，扭头看着一直憨笑的秦朗说道：“秦朗，你去问问医生，要不要回去吃点消炎药。”

秦朗很实在的点头，转身跑着进门诊室。

秦振华才回头，声音似乎带着祈求的说道：“罗营长，我有事想拜托你……”

等秦振华和秦朗离开，罗湛还拧眉站在花园边，花园里的串串红正开的如火如荼，就像年轻的生命一样旺盛有朝气。

罗湛不明白秦振华为什么会突然说，秦小雨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如果有一天，希望他能帮秦小雨离开胜利牧场。

罗湛忍不住又掏出一根烟点上，秦振华还说了很多奇怪的话，让他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此刻最让罗湛放在心上的是，秦小雨为什么撒谎，还有秦小雨手里的二百块钱是哪儿来的？

二百块钱相当于他四个月的工资了，一个小姑娘从哪儿弄来二百块钱？还要回家打着他的旗号。

秦振华手受了伤，直接跟着秦朗回了家。

冯玉珍已经在大门口急的团团转了，看着秦振华手上包着的白纱布，声音都变了调：“这是出啥事了？我去送饭，地里看不见你们，担心死我了。”

“没事，镰刀不小心划了一下手。”秦振华不在意的说道。

“咋还让镰刀划伤了，严重不严重啊？肯定严重，要不能医院包扎啊。”冯玉珍嘀嘀咕咕的说个不停。

秦振华打断说道：“行了，先回家再说吧。”

因为秦振华的受伤，一时没法去割麦子，而收麦子这事，是等不得人的，要抢收抢种，万一变了天，一年的庄稼就毁了。

冯玉珍让秦小雨在家陪着秦振华，她带秦朗和秦小霞去割麦子。

秦小雨想想自己也不会做饭，在家也是干待着，执意的说：“妈，让我也去地里割麦子吧，我不会使镰刀，但是我可以学着捆麦子，也能帮忙的。”

冯玉珍想想，她和秦小霞两个人都赶不上一个劳力，秦小雨去帮着捆麦子，也能加快点速度，点点头：“行吧，你去换个长袖的衣裳，要不麦草扎胳膊。”

第五十三章：农活

捆麦子也是个技术活，抓两把麦秆，麦穗处打结，做成一根绳状，再把一捆麦子放中间，用膝盖压实了，拦腰捆住。

秦小雨看冯玉珍干了几遍，慢慢的实验了几次，倒也能把一捆麦子捆结实了，她技术不行但是有力气，又不敢一下太用力，让冯玉珍他们看出破绽，所以动作上就慢了不少。

刘家卫在自家地里割麦子，远远的看着秦小雨瘦瘦小小的蹲在地里捆麦子，扔下镰刀跟李秀芝说道：“妈，咱家麦子剩的不多了，你跟我爸慢慢割，我去给秦朗家帮忙啊。”说着往秦小雨家地里跑去。

李秀芝直起腰，哎哎的喊了好几声，也没见刘家卫回头，有些生气的说道：“你看看你这儿子，自家活不干，跑着给秦朗家帮忙。”

刘汉民笑呵呵的说道：“咱家也没剩多少了，你没瞅见老秦没来地里，估计身体不舒服，虎子去帮忙也没错。”

李秀芝摇头：“帮忙我倒是不怕，我就怕咱们那傻儿子看上人家的闺女了。”

“那不正好啊，我瞅着秦家两个姑娘都不赖，娶哪个都行。”刘汉民用脖子上的毛巾擦着汗，很开通的说道。

李秀芝却有些顾虑：“要是小霞，我也同意，能干模样也好，要是小雨啊，咱们可不能同意，你看看小雨这都十五了，还没张开，瞅着以后都不好生养，体质也不能好了，不能让虎子娶媳妇娶个拖累不是？”

刘汉民不以为意：“小雨才多大，不是还没长开吗？我看小雨的性格要比小霞好，见人都是笑眯眯的，不笑不说话，不像小霞，一看就带着倔劲。”

李秀芝看着刘家卫跑到秦家地里，直直跑到秦小雨身边蹲下，紧张的说道：“快看，快看，咱家这傻小子还真是冲小雨去的，这可不行，这事我可不答应，回头我得说说虎子。”

刘汉民摇摇头，低头继续割着麦子，两孩子还小呢，想这些还有些早。

刘家卫满头大汗的跑到秦小雨跟前，蹲下身子帮着打着一旁的麦捆：“小雨，你咋来地里了？咋没带个草帽啊？”看着秦小雨被太阳晒的通红的小脸，刘家卫忍不住心疼的说。

秦小雨微微一笑：“没事，我没觉得晒，戴上草帽，我觉得闷的慌。”家里就两顶草帽，冯玉珍和秦小霞一人戴了一顶，原本冯玉珍的要给她戴，秦小雨心疼冯玉珍，执意说自己戴着草帽觉得憋闷。

刘家卫把自己头顶的草帽摘下来，不由分说的扣在秦小雨头上：“咋会闷呢，一会儿中午的太阳可毒了，容易把脸晒坏了。”

秦小雨闻着草帽上刘家卫的汗味，直皱鼻子，强忍了半天，还是摘下帽子说道：“虎子哥，我戴帽子干活觉得碍事。”

刘家卫尴尬的挠挠头，接过帽子扣自己脑袋上：“行，热了，你就去树荫里歇着，这点我来捆。”

秦小霞回头看着刘家卫跟秦小雨有说有笑的，忍不住插话道：“虎子哥，你家麦子割完了啊，你跑来帮忙。”

“我家快完了，昨天我哥和我姐夫过来帮了一天忙，都割的差不离了。”

秦朗见刘家卫帮忙，很义气的说道：“虎子，等你家拉麦子时，我去帮你家装车啊？”

“行，我爸说咱们两家今年在一个场上打麦子，到时候岔开帮忙呗。”刘家卫说着手下也没停，由于常年干农活，捆起麦子来，自然麻利迅速，一会儿就把秦小雨落后面。

秦小雨也不急，慢悠悠的偷偷使劲的捆着麦子，心里还胡思乱想的怎么挣钱，秦振华的手受伤了，怎么才能搞点有营养的给他补补？现在收麦子这么累的时候，家里都没舍得买过肉，只是每天中午吃一顿白面面条。

身上现在仅有十块钱，是留着还给罗湛的，不用花钱就能买到肉，好像有点难！

对了可以找大松和小翠，让它们带着自己进山里去找点野味！

秦小雨午休的时候，偷摸溜出去，找大松和小翠在村里的临时落脚点，村尾一棵大杨树上。

大松一听秦小雨的要求，翻着跟斗的从树上出溜下来，让小翠在树上望风，生气跟秦小雨说道：“你竟然让我俩带你进山打野味？你这不是让我俩当叛徒吗？再说山里那些野鸡啊野兔啊，都是我们的朋友，我们怎么能出卖朋友呢？”

秦小雨默了，自己怎么忘了山里的小动物都是一家呢？

大松觉得站地上仰望秦小雨有些太累，嗖嗖的爬上秦小雨的肩头，小眼睛眼溜溜的冒着火的瞪着秦小雨：“你不会真的又蠢又笨还没良心吧？回头是不是饿急眼了，把我俩也烤吃了？”

“不是，不是，我只是一时忘了，我爸爸受伤了，我一急就没想太多。”秦小雨涨红了脸，羞愧的辩解道。

大松小圆眼狐疑的看着秦小雨，审视了半天，才挥着小前爪说道：“好吧，就信你这一次，不过你想吃肉，可以去市场买肉啊。”

“我没有钱啊？”秦小雨苦恼的说。

“钱呢？上次不是有好多好多的钱吗？你怎么这么败家？这才几天就没了？”大松一副村妇骂街的泼妇相，教训着秦小雨。

秦小雨瘪瘪嘴，没有吱声，大松突然一拍脑门：“我差点忘了，你家还搞了匹大红马，那我也没办法了。”

秦小雨长长叹一口气，可怜怜巴巴的歪着头看着大松：“我想去挖药材，有没有近点的地方，能尽快的挖到药材。”

大松摇摇小脑袋：“没有，最近的也在三台山里面，来回也得四五天。”

秦小雨苦巴着一张小脸，准备自己去市场看看有没有什么挣钱的门路。

第二天一早，冯玉珍怕秦小雨跟着下地受罪，给了秦小雨三块钱说道：“小雨，你今天别去地里了，去镇上买一块豆腐，在买半斤肉，中午妈回来，给你们做肉臊子面吃。”

秦小雨接过三块钱，等冯玉珍他们离开，帮着秦振华烧好开水，就背着个背篓去镇上买东西。

第五十四章：失望（二更）

秦小雨背着背篓慢悠悠的往镇上走，不是她故意磨蹭，而是两只小松鼠非要跟着去镇上的市场里见见世面，还不许她走快了，说是晃的它们头晕。

秦小雨只能小心的慢慢走，遇见热闹的地方，还得听指挥停下来，让两只好奇的小松鼠透过背篓的缝隙往外看个够。

罗湛开车从部队出来，准备去军分区送文件，路过街中心市场时，不得不放慢车速，平时的市场都直接摆在街道的两边，人来人往，赶着驴车马车的很多，每次路过也不敢按喇叭，怕惊了牲口。

罗湛不经意的扫视了车窗外，就见秦小雨背着个背篓慢慢的走在人群中，瘦小的身影，轻盈的迈着小碎步，让罗湛瞳孔微缩，忍不住把秦小雨瘦小的背影放在莽莽深林中。这个影像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惊了罗湛一跳，方向盘往右一打，将车靠在了路边，下车轻轻的跟上了秦小雨。

罗湛离秦小雨几步远时，目光已经将秦小雨周身牢牢锁在视线内，脑海里再一次将秦小雨和边境上神秘的脚印重合在一起，不由蹲下看秦小雨留下的脚印，罗湛笃定秦小雨就是越境的小姑娘。

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怒气，这个小丫头知不知道越境的后果有多严重，如果夜间被发现，直接会一枪毙命。

罗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他见了太多的越境的老百姓，都能平静的对待，可是知道秦小雨也冒这个险时，心里抑制不住的生气和失望。

秦小雨浑然不觉罗湛跟在身后，左右看着摊位上卖的小玩意，背篓里大松小声的提醒：“秦小雨，有个人很凶的看着你呢。”

可惜秦小雨被沿街的叫卖声吵的，根本没听见大松的声音。

因为赶上农忙，街上摆摊的也不是特别多，秦小雨没一会儿就走到了头，笑眯眯的自言自语：“好了，前面啥也没有了，我现在要去买豆腐了。”说着还顽皮的跳着转身，震的背篓里大松和小翠一个屁股墩，坐在了筐底。

“罗叔叔？”秦小雨转身时就见罗湛离开的背影，小声的喊了句。

罗湛已经走到了吉普车跟前，开车门上车，发动汽车缓缓的离开。

车子经过秦小雨身边时，罗湛轻皱着眉头，深深的看了眼秦小雨，慢慢驱车离去。

秦小雨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罗湛开车走远，罗湛经过自己身边时，深深看自己那一眼里，好像有疑问，也有失望，为什么啊？罗湛为什么没有像以前一样，很温暖的跟自己打招呼呢？

秦小雨心里惴惴不安起来，是不是罗湛发现了什么？对，江蕊说过，罗湛只要通过脚印，就能看出一个人的身高，体重，是不是看出自己偷越过边境？

越想心里越难受，越想心里越不安，忍不住眼圈红了起来，罗湛是她来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陌生人之一，给过她温暖，如果自己让他失望了，该怎么办啊？

“快走啊？怎么不走了？”小翠在背篓里催促道。

秦小雨吸吸鼻子，生生把眼泪又憋了回去，心里跟压了块大石头一样，沉甸甸的，闷着头去买豆腐。

大松和小翠在背篓里也感受到了秦小雨突然低落的情绪，大松忍不住说道：“秦小雨，你怎么了？刚才看见什么了？你为啥难过呢？”

秦小雨走到没人的墙边，把背篓卸下来，挨着背篓席地而坐，声音小小的说道：“如果我做错事，让对我很好的人知道，该怎么办啊？”

大松机灵的说道：“是不是你偷越边境的事，被你爸妈知道了？”

“不是，是一个对我很好的陌生人，他给过我很多帮助。”秦小雨郁闷的说道，说着说着就想哭，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怕秦振华他们知道这事，更怕罗湛知道，怕看见罗湛今天失望的眼神。

大松晃着小耳朵，苦恼的说道：“你们人类太复杂了，怎么这么多的事啊？”

秦小雨抱着膝盖不吱声，她也不知道人类为什么这么复杂啊，可是妈妈原萍说过，不管什么时候，一定不能让爱你的人和关心你的人失望和伤心。

小翠小爪子挠了挠脑袋，出主意说道：“我看啊，你可以去道歉，你们人类不是爱说对不起嘛，你去多说几个对不起就好了。”

秦小雨努努嘴，把脸埋在膝盖了，红着眼圈后悔起来。

罗湛开车边往市里赶，边想着秦小雨越境的可能性，他第一次想否认自己的能力，因为他无法解释秦小雨这么瘦小一个丫头，是怎么有胆量穿过莽莽的大森林，越过边境线的。

如果是秦小雨穿越了边境线，那么二百块钱很有可能是这小丫头卖鹿角或者药材挣的，可是看起来那么瘦小的她，是怎么把鹿角和药材背回来的？

罗湛脑子飞速转着，突然又想起秦小雨和江蕊跟同学打架的事件，当时那名男同学说是有人推他，而秦小雨当时的表现是害怕，现在看来倒更像是心虚了，也就是说秦小雨真的有很大的力气，能轻易的推倒一个男同学。

罗湛越想，越觉得这个秦小雨身上还有更多的秘密，空出一只手摸出一根烟点上……

罗湛去军分区办完事，又去邮局给京城的家里打了个电话。

夏虹一接电话，就忍不住抱怨起来：“你怎么又这么长时间不打电话啊，写信你也不给我们回，你是不是打算忘了我们啊？”

罗湛嘴角不由上扬，这个母亲有时候就像个孩子一样，在自己儿女面前也爱撒娇：“妈，我在哨所呢，有时候打电话不方便啊。每月我都有给你写信的，你没有收到吗？”

“啊！你写信了？你那叫信吗？就一张纸，我都能背下来了，阿湛啊，你什么时候回来，你看你妹妹的儿子都快三岁了，你什么给妈妈找个媳妇，生个孙子啊？孙女也行，你要再不回来，我就做主给你找个媳妇，领去找你了啊！”

第五十五章：琐事（三更）

“妈，你不会来真的吧？”罗湛有些无奈的说道。

“真的啊，对了，你知道吗？你叶叔叔家的闺女，就是那个素华，一笑有两个酒窝，你记得不？你们小时候上过一个幼儿园。”夏虹兴奋的说着。

罗湛眼角直抽抽，幼儿园的同学，他哪里记得：“妈，你就别乱点鸳鸯了，对了，罗森最近咋样？工作还好吧？”

罗湛很成功的将夏虹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弟弟身上。

夏虹一听罗森的名字，立马炸了毛：“别跟我说他，我决定以后再也不管他了，都好几天不回家了，人影都找不着。还有罗丹，非闹着要去当文艺兵，你说说她哪有当文艺兵的细胞？天天在家都闹的鸡飞狗跳，去了文工团两天也得被退回来，学了几天舞蹈，就觉得自己是舞蹈家了，你说说，你们一个个，没有一个让我省心的，你说我命咋这么苦呢？老了老了，我还这么不省心，哎呀气的我啊，这心一天扑腾扑腾的乱跳，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看到我孙子了……”

罗湛静静的听着夏虹毫无章法的抱怨，眉眼间也染上了笑意，母亲最爱唠叨，却也最疼他们兄妹几个。

夏虹抱怨完，心情也好起来，跟罗湛又絮叨着家长里短，谁家的儿子娶媳妇了，谁家的闺女嫁了个外国人，谁家的猫生了几个猫崽子也说了遍。

“哎呀，阿湛，不能再说了，长途电话费贵，赶紧挂了啊，你钱够不够花啊？我抽空再给你织几件毛衣毛裤给你寄去啊。还有啊，你从小胃不好，不要吃辣的啊，也不要饿肚子，准备点干粮啥的，饿了啃两口。”夏虹说不说了，又叨叨咕咕叮嘱半天，才恋恋不舍的挂了电话。

罗湛挂了电话，心里温暖起来，他从小就是父母放心的孩子，只有这一次，他执意的远离父母，来到边防哨所，为了能让自己走出自己心里的枷锁。

秦小雨买了一块豆腐，又买了半斤羊肉，卖羊肉的维族大叔还热情的把一截羊肠送给秦小雨。

秦小雨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跟维族大叔道谢，背着背篓慢悠悠往家走。

“秦小雨，你挺直背，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好像天塌下来一样。”大松趁路上没人，爬到背篓沿上，用小爪子挠着秦小雨的耳朵说道。

秦小雨吸吸鼻子，点点头：“我就难过这一下下，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做呢。”

小翠也爬了上来，闲聊天的说道：“秦小雨，你最想干什么啊？”

秦小雨愣住了，她最想挣钱找妈妈，可是找到妈妈呢？还有万一现在这个世界，一切都发生了变化，根本没有妈妈的存在呢？她该怎么办？她也不知道！她对自己的人生完全没有规划，也没有想过未来干什么？

“那你俩想干什么？”秦小雨反问道。

大松抖抖小耳朵，摇头晃脑的说道：“我最想找一棵大大的松树，上面结着吃不完的松果，我每天就躺在松枝上晒晒太阳。”

小翠嗤笑一声：“哥哥，你的愿望好低啊，我想娶那只背上有三道白的松鼠姑娘，生一堆的孩子，然后找一棵大大的松树，上面结着我们一家都吃不完的松果，我们每天吃的饱饱的，然后躺在松枝上晒太阳。”

秦小雨被逗乐了，笑着说道：“那我就想挣好多好多的钱，带着我的爸爸妈妈，每天躺在钱上晒太阳。”

两只小松鼠齐齐的鄙视秦小雨，异口同声说道：“没出息！”

秦小雨哈哈乐着，背着背篓小跑起来，颠的背篓沿上的两只小松鼠一起跌坐进背篓里。

气的两只小松鼠叽叽大叫的抗议着。

秦小雨到家时，秦振华正坐在葡萄架下愣神，脸上有些沧桑和忧虑。

秦小雨轻轻走到秦振华跟前，关心的问道：“爸，你怎么了？”

秦振华才像惊醒般，回过神慈爱的看着秦小雨：“热了吧，厨房里凉的有茶，你去喝点。”

“爸，你是不是发愁手上的伤，收不了麦子啊？你放心，还有我呢，我也能干活的。”秦小雨安慰着说道。

秦振华勉强的笑了笑：“小雨，以后长大了，不管干什么，都不要忘了咱们这个家啊？”

秦小雨被秦振华这突然的一句话，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诧异的看着秦振华。

秦振华知道自己这是私心作祟，叹口气说道：“好了，你放下背篓，去抱点柴进来，我去做饭。”

“爸，我做饭吧，你可以在一边教我，我先切菜。”秦小雨看着秦振华包着纱布的左手，自告奋勇的说道。

秦振华挥挥手：“我这手，不碍事，一会儿我和面饧着，等你妈回来擀面条就行。‘

秦小雨跑进厨房放下背篓，两只小松鼠早在进门前就离开了，从里面拿出肉和一大截羊肠，朝外面的秦振华喊道：“爸，今天我买肉的时候，那个维族大叔还给我了一段肠子，咱们怎么吃啊？”

“洗洗，用盐腌着，再泡一把大米，晚上让你妈给你们灌米肠子吃。”

秦小雨把羊肠放心里漂洗了几遍，用小刀把肠子里的脏东西刮干净，收拾好用大粒盐腌上，才拿着小菜篮去菜园子里摘菜。

秦振华起身去洗手，用右手和面，看着像小蜜蜂一样走进走出的秦小雨，眼睛酸涩难受，人这一辈子，良心债最难还。

秦小雨边择着芹菜叶，边注意观察秦振华是怎么和面的，水里放盐，用力揣面，好像也不是太难。

中午冯玉珍跟秦朗和秦小霞一起回来，身后还跟着刘家卫。

秦小霞一进门就喊着：“小雨，中午菜多摘一些，虎子哥也在咱家吃，多亏虎子哥帮忙，估计明天一上午，咱家的麦子就能割完了。”

“哦。”秦小雨应着，又小跑着给冯玉珍他们端水洗漱。

刘家卫看见秦小雨，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忙着接过秦小雨手里的暖壶，笑着说道：“小雨，我自己打水，你歇着吧。”

秦小雨抿嘴笑笑，又去地里摘几根茄子回来。

第五十六章：战事（四更）

中午冯玉珍擀了面条，又打了肉沫哨子卤，还拌了个蒜泥茄子。

秦朗和刘家卫是十八九的大小伙子，正是能吃的时候，肚子像个无底洞，一人两大盘子面条下肚，还觉得胃里空荡荡的。

秦小雨挑着面条小口吃着，看着秦朗唏哩呼噜就扒拉完两盘子面条，赶紧端起自己的盘子，拨给秦朗一半，嘴里说道：“我吃饭前，吃了两个大西红柿，现在也不饿。”

秦朗连连推让：“小雨，你要多吃，吃肉才能长胖，能收完麦子，我和虎子哥就下河给你抓鱼吃。”

秦小雨执着的把面条拨给秦朗，笑着说：“好啊，回头我们一起去抓鱼。”

秦小霞看着秦小雨的举动，咬咬筷子，看看自己盘子里的面，笑着跟刘家卫说道：“虎子哥，我这边的面条没动呢，给你吧！”

刘家卫慌忙捂着盘子：“小霞，你自己吃，我都吃饱了！”又笑着跟秦小雨说道：“对呢，等收完麦子，河坝里的鱼正是肥的时候，咱们拿网去捞鱼。”

秦小霞眼中闪过失望，低着头不再说话，默默的吃着饭。

秦小雨敏感的感觉到秦小霞情绪一下低落，看看刘家卫，又看看低头吃饭的秦小霞，简单的认为是因为刘家卫拒绝了秦小霞的好意，让秦小霞有些难过吧。

吃了饭，秦小霞利落的收拾碗筷准备去洗碗。

秦小雨赶紧端着盆子说道：“姐，我去洗吧。”

“不用，你要是洗碗，一会儿虎子哥看见，又该心疼了。”秦小霞低头闷声说道。

秦小雨觉得秦小霞这话说的不阴不阳，看着秦小霞似乎赌气一样，洗碗的动作幅度有些大，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难道秦小霞是喜欢刘家卫？

对于感情，秦小雨没有经历过，也没有接触过，所以才后知后觉到现在才反应过来，秦小霞喜欢刘家卫，笑眯眯的看着洗碗的秦小霞，小声说道：“姐，你是不是喜欢虎子哥？‘

秦小霞平时再泼辣爽快，这会儿脸也一下爆红起来，有些恼羞成怒的说道：“你胡说什么呢！”

秦小雨小脸凑到秦小霞脸跟前，眨着大眼睛说道：“我觉得虎子哥挺好的，当我姐夫，我没意见！”

“你胡说什么呢？你不喜欢虎子哥啊？”秦小霞还是忍不住问道。

秦小雨摇头坚定的说道：“不喜欢啊！”

秦小霞脸上表情缓和了，带着羞涩的笑容：“你可不能跟爸妈说啊。”

秦小雨点头：“放心，我肯定不说。”

刘家卫和秦朗在葡萄架下乘凉，两人讨论着武侠小说里的内容，秦朗说到兴奋处，还起身比划起来。

在这个丰收喜悦的午后，人们劳作一天，都躲在家里准备纳凉歇息时，苏国边境却不太平起来，罗湛和哨所官兵持枪站在边境线内，目光冰冷如剑一般，看着苏国军队集结几百辆坦克在边境处，轰隆隆的开到边境线几十米处，戛然而止！再退回去，然后再耀武扬威的开过来，坦克的炮筒直指我方。

罗湛紧握手枪的手指都泛了白，子弹已压进枪膛，直指着对方叫嚣的坦克部队，知道苏国这是在找事，边境战争很可能会一触即发。

一夜间，边陲小镇驻扎进了数万人的军队，骑兵营驻守在第一道防线，人迹罕至的省道上，鱼贯而行着送弹药的大卡车。

地方上的民兵组织也集结起来，部分年轻力壮的年轻人被安排去在重要路段埋反坦克雷，每个村的民兵配发步枪，日夜巡逻，出村的道路也实行了宵禁。

庄稼也顾不上收了，全民挖地道防空洞。

秦朗和刘家卫被安排去埋反坦克雷，秦小雨她们在村委会挖地道，一时间人心惶惶，很多人开始收拾行李，打算回内地。

冯玉珍也慌了神，跟秦振华说道：“不行咱们也带着孩子回内地吧？这万一打起来，咱们村就是第一个遭殃的啊！”

秦振华坐在院里就着月光，磨着杀猪刀，听了冯玉珍的话，说道：“怕什么？只要有一口气在，我们就不能让他们给欺负了！”

秦小雨靠在门口，揉着胳膊，白天跟着大人们一起挖地道，用筐子抬土，现在胳膊疼的抬不起来，静静的听着秦振华的话，她没有学过这段历史，也不知道这个年代，这里到底有没有发生过战争。

秦小霞害怕的看着秦振华，小声说道：“咱们村潘叔家，都开始找人迁户口了，说是过两天就都回内地呢。”

秦振华看看门口站着两个闺女，皱着眉头想了会儿，说道：“要不，你带着小雨和小霞回老家，我和秦朗留下！”

冯玉珍急眼了：“那哪儿行？要回咱们一家人都回，打仗是当兵的事，咱们就是平头老百姓，留下能有什么用！”

秦振华不再搭理冯玉珍，埋头继续嚯嚯的磨着刀。

罗湛骑马带着骑兵营一字排开，子弹上膛，毫无惧色的盯着敌国叫嚣的嘴脸！

身后是我军的坦克旅，和对方僵持着，连身下的马都热血沸腾的不停喷着粗重的鼻息，昂首盯着对方。

罗湛身姿如松塔般稳稳的骑坐在战马上，俊郎的脸上如覆着一层寒冰，凌厉的目光如利剑，在出征前，全体官兵就对着军旗发过誓，愿以血肉之躯筑钢铁长城，抵挡对方千军万马，誓死不让敌人踏进我疆土半步！

秦小雨此刻也挥汗如雨的跟着大人们挖地道，争取村村相通，每个人脸上都是表情凝重，也不顾天气炎热，挥舞着铁锹。

秦小雨这会儿也忘了隐瞒自己大力士的秘密，拎着一筐筐土，拼命跑着往外倒土，好在大家都在赶时间，没人注意到秦小雨这么能干。

两只小松鼠蹲在大树杈上，看着蚂蚁挖洞一样挖地道的人们，也哀叹起来：“要打仗了吗？”

大松扭扭吃了一夏天，肥嘟嘟的大身子说道：“估计是要打仗了，咱们也不能帮着秦小雨干点什么？”

小翠也忧伤起来：“要不咱们带秦小雨躲进大山里吧，这样就不会有事了。”

大松摇头：“她是个倔强的丫头，肯定不会走的，咱们只能这么看着他们遭殃了，哎！”

第五十七章：宵禁（五更）

秦朗和刘家卫每天扛着小缸一样的反坦克雷，热血沸腾的埋着雷。

刘家卫情绪高涨的说：“秦朗，我要是考不上大学，我也去当兵！”

“好啊，我在部队等你，我以后要当坦克兵，轰死对面那些狗……日的。”秦朗激愤的说道。

这一场战争最终以对方的默默退兵而告终，但是边境关系却一下紧张起来，巡逻和宵禁也更严了。

人的恢复能力也十分强大，一下从紧张的备战状态，进入到积极的抢收中。

秦振华的手也恢复的差不多，跟着冯玉珍他们去地里压场。

秦小雨扫完院子，又抱了一大抱青草去给大红马，撅着嘴说的：“小红啊，过两天打场，你可不能偷懒啊，天天我去给你割这么多青草，你看看都是嫩嫩的草，你可要有良心啊。”

大红马傲娇仰头，抖着马鬃：“不要叫我小红，难听死了！再说我可不想干转圈那种无聊的事，我不去！”

秦小雨调皮的用稗子草的穗子挠着大红马的鼻孔，嘿嘿的说道：“你要不去，我就天天挠你，挠的你一直打喷嚏。”

大红马摇头，瞪着幼稚的秦小雨：“你们人类真是够了，老想控制我们，逼我们做一下不愿意做的事，还想驯服我们，都把我们身上的热血训练没了。”

“切~”秦小雨不屑：“那些天，大路上路过的骑兵，他们骑的战马，可比你威风多了，我想你要是去打仗，肯定怂。”

大红马使劲晃着脑袋，表示不满：“要是我，肯定比他们厉害，我可是天山马，你根本不懂！”

“好，好，好，我不懂，反正你要去拉轱辘，要不我就再也不给你割嫩草了，你就嚼点干草吧。”秦小雨瞪眼威胁。

“秦小雨，你威胁它肯本没用，它就是个胆小鬼，啥也不会！”大松和小翠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来，蹲在马棚对面的果树上。

大红马不乐意了，甩着缰绳：“你们两个肥老鼠，不懂别瞎说！”

小翠火了，扭头看看自己肥嘟嘟的屁股，大喊：“我们不是老鼠，我们是松鼠，松鼠，你看我们美丽的大尾巴，你瞎啊！”说着还扭扭屁股，舞动着身后蓬松的大尾巴。

大松小身子一扭，也不乐意的说：“自大的家伙，早晚有你吃亏的时候，秦小雨，你要狠狠使唤它！”

秦小雨看着三个斗嘴的动物，有些哭笑不得：“你们三慢慢斗吧，我要去摘菜了，小红，你记住我说的话啊！”说着扭头去菜园子。

“我不要叫小红！”大红马抗议！

“小红挺好的，小红，小红，一看就是个小心眼的马。”小翠幸灾乐祸的说道。

大松看着大红马，心里突然有了主意，兴奋的跃下树枝，朝秦小雨追去：“秦小雨，秦小雨，我有个好主意。”

秦小雨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大松：“啥好主意？”

大松觉得自己该减肥了，跳这么几步，都有些气喘吁吁，到秦小雨脚前，倒了口气，说道：“你下次再去挣钱，可以带着小红，骑着它，咱们会快很多，还省力！”

秦小雨早就这么想过，摇头：“好是好，可是目标太大，不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了啊。”

大松摇着尾巴，晃着小八字步来回走着说：“你好好想想，是挣钱重要，还是怕人发现重要，再说有人发现，还以为你放马呢，也没啥事。”

秦小雨心动了：“行吧，我好好想想，你们先回去吧，一会儿我姐就送饭回来了。”

大松和小翠刚从消失在林稍，就听院墙那边的张三丫喊道：“秦小雨，你干嘛呢？”

秦小雨心里吓的一激灵，自己怎么这么大意，刚才和大红马还有小松鼠的谈话都让张三丫听到了吧。

张三丫见秦小雨不搭理自己，又喊道：“秦小雨，你是不是真傻啊，对着一匹马自言自语说半天，我跟你说人话，你倒是听不懂了。”

秦小雨抬头看着张三丫，装傻的说道：“我没有说话啊。”

张三丫撇撇嘴：“得了吧，我都听见你嘀嘀咕咕的声音了，还有那两只毛老鼠，你见了，干嘛不拿砖头砸它们，它们专门来祸害果树的，上次我家果树都是它们祸害的。”

秦小雨懒得理她，蹲地里拔小白菜苗。

张三丫声音大起来：“秦小雨，你拔菜苗啊，给我也拔一些吧，中午我家正好吃菜盒子。”

秦小雨有些纳闷，从过年之后，张家三姐妹就算见面，也不打招呼，也没有再找过她的麻烦，今天张三丫怎么有兴趣又来找她的事呢。

张三丫见秦小雨低着头不吱声，有些生气，这秦小雨果然是个傻子，想想刚在家里受的气。

张老三被打伤之后，一直在家养伤，重活也干不了，钱没挣到，还搭进去不少医药费，现在收麦子，看着家家都热火朝天的割麦子准备打场，他去村口聊天，听着人家都三五一家的搭伙打场，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张老三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家没有壮劳力，没有儿子，所以人家才不愿跟他家搭伙的，回来越想越憋气，每天把火发在三个闺女身上。

今天上午，贾春梅带着大丫和二丫去地里收麦子，张老三让在家做饭的三丫给自己倒水喝，张三丫倒了一碗开水端过去，递给张老三时，手没拿稳，洒了一些在他手上。

张老三一下火了起来，把碗摔地上，怒骂张三丫是个赔钱货，是想烫死他，养她不如养头猪，猪养大了还能卖钱，她养大了，是给别人家养的，怎么难听怎么骂！

张三丫哭着从屋里跑出来，在院里转圈的时候，看见秦小雨笑眯眯给大红马喂草，心里有些不平衡，都是丫头，为啥秦家对两个丫头那么好，秦小雨和秦小霞穿的吃的都比她们姐妹三好，还从来没听见秦振华夫妇打骂她们的声音。

越想越不服气，忍不住找起秦小雨的麻烦，却没想到秦小雨根本不搭理自己，一咬牙，不讲理的说道：“秦小雨，你赶紧给我拔点菜苗，要不我跟你没完啊！”

第五十八章：冲动

秦小雨缓缓直起身，小脸上凝着一层寒霜，眼神倔强又冰冷的看着张三丫，也不开口说话，就这么冷冷的看着。

张三丫看着秦小雨冷冰冰的小脸，心里有些没底，她怎么忘了，这个傻子不像以前那么好欺负了，嘴里嘟囔道：“不给就不给，你瞪我干嘛？谁不知道你在部队找了个靠山。”

秦小雨心里一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谣言？她也没做什么啊？不过心里就是有再多的疑问，她也没有去问张三丫，这些谣言哪来的，谁说的。

她在这里生活半年多，深知这些人们在没有电没有任何娱乐下，唯一的乐趣就是倒是弄非，无中生有。

张三丫见秦小雨根本没当回事，也不质问她，又说道：“秦小雨，你不吱声就是承认了呗。”

“你羡慕吧？”秦小雨突然弯眼笑起来，看着张三丫语气得意的说。

张三丫气的一跺脚，她是羡慕嫉妒，谁不想有个靠山，谁家过的好了，眼红了就想办法说点坏话，掩饰自己内心的嫉妒。

“秦小雨，我跟你说，你最好防备点，小心唾沫星子最后淹死你。”张三丫赌气的说完，转身走了。

秦小雨挑了挑秀气的眉毛，心里却诧异，村里人怎么知道她认识部队的人？或者说认识罗湛这事呢？

麦场打完，麦子交完了公粮，一年的劳作也算忙完了大半。

西部天冷的早，庄稼也就种一季，第二季只能种点产量低的油葵，黄豆，或者种储冬菜。

秦振华打算把五亩的麦子地，一亩种萝卜白菜，剩下的四亩种秋油葵。

大红马因为在打场和犁地时，表现不错，秦振华决定先养着，二百块钱买匹好马，也是值了。

秦小雨跟着一起去地里撒油葵种，秦小霞因为拿到了师范学校的通知书，心情格外高兴起来，干活的时候，也忍不住哼着小调。

秦朗取笑道：“小霞，现在吹口气，你都能飘起来。”

秦小霞得意的仰着脸：“那是，再过两年，我就是一名老师了，每月也能挣工资了，到时候你要是对我好了，我可以给你点零花钱。”

秦朗撇嘴：“我才不稀罕呢，等我当兵了，每月的津贴攒下来，到时候留着给小雨当嫁妆，就不给你，气死你！”

秦小霞也不恼，笑着说：“那好啊，到时候我监督啊。”

秦小雨在一边抿嘴笑着不说话，看着斗嘴的哥哥姐姐。

秦振华看着三个孩子，跟冯玉珍说的：“小霞下个月底走，你赶紧给孩子扯布做两身新衣服，小霞走的时候，先让她带一个月的生活费和粮票，剩下的前，等油葵收了，再按月给她寄。”

现在上学的好处就是不掏学费，只要带些生活费和粮票就行。

冯玉珍点头：“萝卜，白菜卖卖，到时候也够还罗营长的钱了。”

眼看着七月就要过完，秦小雨又急起来，再晚怕是真的没鹿角可以捡了。

“秦小雨，秦小雨，你过来。”大松两只小前爪搭在胸前，立着小肥身子在厕所边的树上，使劲喊着。

秦小雨看看家人都在午睡，小跑着进厕所，大松和小翠也跟着闪进厕所。

“找我干嘛？”秦小雨蹲下身子，戳戳小翠的肥肚子，小声问道。

“我们前两天进山，看见一大群马鹿，头上的角都脱落了，估计就落在那山里呢，你要不要去看看啊？”大松说道。

“那么多马鹿，鹿角肯定也多，你说是不是都被人捡走了？”秦小雨不信这种好事会等着自己去捡。

小翠挥着小爪子：“是在咱们上次去边境的那个山里，很少有人去的，你要是想去，咱们要抓紧时间啊。”

秦小雨心动了，为难的说：“我出不去啊，而且现在宵禁这么严，晚上到处都是巡逻的。”

大松出主意：“你骑着小红去啊，这样就能省不少力了。”

秦小雨摸着大松背上光滑的毛：“我再想想啊，骑着小红，目标太大啊。”

小翠转转小耳朵：“你可以说小红跑了，你是去找它的。”

秦小雨瞪圆眼睛：“哎呀，我要是变坏了，就是跟你们学的。”说完抿嘴笑起来。

秦小雨听了大松和小翠的话，心思又动了起来。

种完秋油葵，秦振华领着秦朗跟着村里的人去皮儿清煤矿拉煤，因为宵禁，每天只能白天赶路，所以这一走，来回要十几天。

秦小雨送秦振华他们出了门，心里转着主意，跟冯玉珍说的：“妈，我想去江蕊家写暑假作业。”

冯玉珍想也没想，点头同意：“行，下午早点回来啊，现在宵禁的早，回来晚了，盘问的多，麻烦。”

秦小雨小声说：“我想去住几天，反正也没啥事。”

“那哪儿成，你天天住人家家里，像什么样？晚上一定要回来。”冯玉珍的语气里不带一丝商量。

秦小雨涉世浅，也想不出别的主意，只能低着头坐那不说话。

秦小霞却匆匆跑回来，慌张喊着：“妈，妈，大红马跑了，我拉它去河边饮水，它挣脱缰绳跑了。”

冯玉珍惊慌失措：“咋会跑了呢？你怎么牵的啊？走，快去找找。”说着拽着秦小霞慌慌张张的往外跑。

秦小雨也准备跟着去，就听大松在葡萄架上喊：“秦小雨，秦小雨，你等等。”

“小红跑了，我得去找它啊。”秦小雨转身。

大松神秘的说：“我知道小红在哪儿，我们商量好的。”

秦小雨差点被自己口水呛着：“你们商量好的？”

“哎呀，等你做决定，鹿角都被人捡跑了，你做事太墨迹了，快收拾下，跟我走。”大松催促道。

秦小雨心里还有些犹豫：“我要是走了，我妈找不到我，又该着急了。”

“你到底去不去，要是不去，今年就没有机会捡鹿角了，这可是最后一次。”大松实在不懂人类，磨磨唧唧的。

秦小雨一听是最后一次机会，心一横说：“你等我给家里留个字条。”

秦小雨匆匆写了张纸条留在家里，装了匕首，工具在书包，顺手又拿了件棉衣，上次在山里过夜，晚上还是挺冷的。

第五十九章：大力

大松带着秦小雨从小路上了后山，进了山，果然看见大红马悠哉的站在松树下，小翠顽皮的站在马背上。

大红马傲娇的打量了秦小雨几眼：“没有马鞍，我怎么驮你。”

“啊，一定要马鞍吗？”秦小雨也没有骑过马，哪知道没有马鞍，骑马的后果。

大红马也懒得多说，微曲前腿，让秦小雨上来，等秦小雨坐稳了，才缓缓迈步前行，两只小松鼠威风的站在秦小雨肩头，指挥大红马前行。

绕过后山，走偏僻的小路，一直朝马鹿出没的大山深出去。

秦小雨这次走的匆忙，没有带任何干粮，一路上又不敢走大路，怕被人发现。

大松告诉秦小雨，现在山里正是野果成熟的时候，不用带干粮，吃些野果什么的就能对付几天，秦小雨觉得咬咬牙，几天时间也好过。

只是秦小雨这次非常不走运，在进山第三天，过了浅山，进入深山时，天空就飘飘洒洒的下起了大雪。

七八月下雪，在西部山区是常态。

秦小雨裹紧小棉袄，牵着大红马顶着风雪往前走，因为离大松和小翠说的马鹿出没的地方更近了，她舍不得放弃返回。

大松和小翠钻进秦小雨的书包里，感叹：“这天，咋说变天就变天了，咱们再往前走走。”

秦小雨小脸冻的通红，手都没有了知觉，觉得再这样下去，不等找到马鹿，得把自己冻死，决定先找个树洞或者山洞躲躲。

大红马突然停住脚步，鼻孔喷着粗气，有些焦灼不安的说：“有脚步声！有危险！”

秦小雨愣住，吃惊的透着风雪左右张望，树木丛中，根本看不见任何动物的身影，有些惊惧的问：“不会是熊瞎子吧？”

话音刚落，就见一头马鹿从大树后面闪出，疯狂的往这边奔来，头顶的鹿角有一米多长，奔跑时，时不时的撞到两边的大树上。

大红马急促的叫道：“不好！这只公鹿发情了！”说完非常没有义气的夺路而逃。

秦小雨手足无措的看着直奔而来的马鹿，吓的不知道应该躲开。

书包里的大松探出脑袋，看着这一幕，惊叫：“秦小雨，你快跑啊！”

秦小雨这才回过神，折身往回跑。

马鹿发情时，情绪失控暴躁，发狂的用鹿角去攻击一切移动的目标。

这会儿看见奔跑的秦小雨，更是疯狂的加快速度，追了过来。

秦小雨是拼了命的往前奔，身后的马鹿脚步声越来越近。

秦小雨心里突然发了狠，横竖跑不过马鹿，不如拼死一搏，也许会有一线生机！想着边跑边从书包里掏出从秦朗那儿偷来的匕首，倏地转身，拔出匕首扔了刀鞘，圆睁着双眼瞪着马鹿。

只是瞬间功夫，马鹿已奔到跟前，放低鹿角，铆足力气，直冲秦小雨而去。

秦小雨压住惊惧的心理，咬牙迅速伸出左手稳准的抓住鹿角，使出十二分的力气怼回马鹿。

马鹿竟然被生生逼停了脚步，摇着脑袋却动弹不得，暗自心惊，这个人类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不甘心的后踢一蹬，使劲左右甩着屁股。

秦小雨也被马鹿震的后退两步，只是情急之下，因为逃命，才使出的一股子劲，这股劲没持续多长时间，就感觉手臂发酸，手掌发麻，知道不能再犹豫了，赶紧用右手的匕首直直戳进马鹿的脖颈儿，这一刀，也是用了十二分的力气，整个匕首的把儿都没进了马鹿的脖颈。

马鹿吃疼，使劲一甩脖子，直接把秦小雨甩出几米远，背部撞到一旁的大树上。

马鹿见秦小雨摔到地上的身子，愤怒的咆哮着，拼尽最后一口气，直冲秦小雨而去，一定要抵死她！

大红马突然折回来，仰首嘶吼，一个漂亮的摆尾，一蹶子将马鹿放翻在地，马鹿倒地挣扎的爬起来几次，最终不甘心的倒在地上，全身抽搐着。

秦小雨被摔这一下，伤的不轻，感觉整个后背都火烧火燎的疼，使劲挣扎的坐起来，看着天空中不断飘落的雪花，觉得这次小命又让自己玩完了。

大松和小翠早早就从书包跑了出去，这会儿看着秦小雨这样，着急的左蹦右跳，大松突然喊道：“秦小雨，你快来，快来喝这马鹿的血，这样你就不会冷了。”

秦小雨知道这鹿血是大补的，这会儿听了大松的话，挣扎爬到马鹿脖子前，看着抽搐的马鹿，伸出双手用力拔出匕首，俯首凑过去喝起鹿血，腥腥甜甜的味道中还有一丝膻气。

秦小雨忍住呕吐的欲望，使劲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雪越下越大，片刻间，秦小雨身上和马鹿的尸体上都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雪花。

秦小雨喝完鹿血，不多时觉得身体里涌过阵阵热流，背上的疼痛似乎也轻了一些，抬头跟大红马说道：“小红，谢谢你救了我啊。”

大红马有些不好意思，甩甩尾巴，没有吱声。

秦小雨用手背擦了下嘴上黏糊糊的血，咬牙站起来，掏出书包里的细麻绳，忍着疼把绳子一端绑住马鹿的脖子，一端拴在大红马身上，她要把马鹿拉到个山洞里，剥了马鹿的皮，可以给秦振华他们带些鹿肉回去吃，鹿皮和鹿角可以拿去卖钱。

冒着风雪，秦小雨吃力的拽着大红马背着两只小松鼠找能躲避风雪的地方。

…………

罗湛领着一小队人马巡防边境线，到一三三边境点附近时，正好赶上风雪天。

风雪太大，罗湛准备领着巡防小队去山洞里躲避下。

因为常在这一带巡防，罗湛很清楚哪里有山洞，带着几人到了山洞后，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空，知道这大雪，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让几人在洞里等着，他去附近看看，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心里不踏实。

往密林里走了两里多地，就见地上一层雪花下隐约的血迹。

罗湛蹲在身子，轻拂开雪花，新鲜凝固的血液印红了一大片雪地，他用手指轻轻捻起一块，放在鼻下闻了闻，腥膻的气味，不是人血。

找了根树枝，轻轻的拂着附近的积雪，眸光微缩，赫然发现一把匕首的刀鞘躺在地上。

这里刚刚有人来过！

第六十章：愤怒

这风雪天气里，有人在这里和动物搏杀过！

罗湛用树枝轻拂积雪，顺着血迹的地方跟了去。

因为风雪太大，大松和小翠和分不清东南西北，有些头晕的猜测着方向。

秦小雨觉得再不找个地方，她真的要冻僵了。

大红马听力灵敏，抖了抖耳朵上的积雪，小声提醒秦小雨：“有人来了，我听着是人类的脚步声。”

秦小雨一听有人，心里有了希望，又有些害怕，如果是好人，可以结伴，如果是坏人，可就麻烦了，紧握着缰绳，转身紧张的看着身后。

等远处的人影透过风雪，越来越清晰的时候，秦小雨的嗓子如哽了个鸡蛋一样，发不出半点儿声音：罗叔叔，怎么会是他！

罗湛看见瘦小的秦小雨，衣着单薄的站在那里，头发上，肩头落满了积雪，小脸冻的通红，脸上还糊着血迹，突然一股怒火窜了上来，声音愤怒起来：“你是想找死吗！？这是什么天气，你就敢上山？你怎么这么大的胆子！不要命了是不是？！”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心疼，双眼猩红，怒视着秦小雨，他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

秦小雨睁圆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底慢慢聚起泪意，有些委屈，这是劫后余生的委屈，有些愧疚，也不说话，就那么眼巴巴的瞅着罗湛。没等罗湛说完，身子软趴趴的歪向一边，倒了过去。

罗湛飞步上前，接住秦小雨，在秦小雨倒下的那一刻，他的心好像漏了一拍，这一幕，就像当年死在自己眼前的那个孩子，可惜那时候他没能及时接住那个孩子。

罗湛脱下身上的军大衣，把秦小雨紧紧的裹住，像抱孩子一样，一手竖抱着她，一手牵着大红马的缰绳，看着马后拉着的马鹿，眉头皱了皱，顶着风雪朝前面的山洞走去。

罗湛找了一个离这里最近的山洞，附近有很多山洞都是岩石形成的天然石洞，有很多是野兽据为巢穴。

罗湛先小心的勘查了洞口周围，没有野兽的粪便和走动的痕迹，才小心的抱着秦小雨进了山洞。

山洞也就一米多高，深不过两米，进了山洞，里面漆黑一片。

罗湛怕有蛇和毒虫，也不敢放下秦小雨，弯腰抱着秦小雨，从怀里掏出手电筒，细细的照了一遍山洞的每个角落，才找了干地方，放下秦小雨。

野外生存是一个军人必备的军事素质，罗湛很快就找了一堆松树的枯干，在洞口燃起了火堆。

大松和小翠一直吓的躲在秦小雨的书包里，不敢乱动，这个男人身上散发的气息太凌厉，它们害怕！

秦小雨被暖暖的火堆烤着，悠悠的醒来，却不敢睁开眼，她害怕面对罗湛，不知道该咋解释，就这马鹿之死，她都没法解释。

罗湛拨着火堆，看着靠在洞壁上的秦小雨，小脸因为火烤着，晕红一片，嘴角和脸蛋上还有血迹，长长的眼睫毛乱抖着，眼睛闭着，眼皮下的眼珠却骨碌乱转着，心里叹口气，这小丫头醒了，却不敢睁眼，也不拆穿，从容的把马鹿拖到山洞口，掏出身上的匕首，剥起马鹿皮。

秦小雨实在装不下去了，心一横，睁开眼，眼里带着雾蒙蒙的水汽，看着洞口忙碌的罗湛，小声说：“罗叔叔，谢谢你，救了我。”

罗湛停下手，平静的看了眼秦小雨，招招手：“过来，帮我拽鹿皮。”

“哦。”秦小雨一起身，后背疼痛袭来，让她忍不住咝了一声，身上的大衣因为过大，都快到脚脖了，两只手也完全伸不出来，就像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罗湛听到秦小雨的轻呼声，抓了一把雪擦拭了下手上的血迹，走了过来，语气和善了很多：“你受伤了？”

秦小雨点点头：“后背撞树上了。”她可不敢再撒谎了。

秦小雨怎么说也是个半大的姑娘，罗湛也不方便让她脱了衣服检查，一手隔着大衣捏住秦小雨的肩膀，一只手轻按她的后背，他刚抱这个丫头的时候，就知道这丫头瘦，只是没想到这么瘦，肩膀薄的，像一捏就碎。

“还好没有伤到骨头，明天雪停了，赶紧下山再去医院做个检查。”罗湛检查完，说道。

秦小雨咬着嘴唇，轻轻点点头。

罗湛分解完马鹿，跟秦小雨说道：“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去跟战友们大声招呼。鹿肉我拿走一些！”

秦小雨眨着大眼，点点头。

“不能让火堆熄灭了，也不要出去乱走，这附近狼群和也狗很多！”罗湛临走前又叮嘱了一番。

罗湛有些不明白，每次在自己跟前乖的像只兔子一样的小姑娘，怎么胆子就这么大，还有这只马鹿的鹿角没掉，说明发情期延迟了，她是怎么杀死的？就是一个壮汉，都控住不住发情期的马鹿。这些疑问，准备一会儿回来再好好问问秦小雨。

等罗湛拎着两只鹿腿消失在风雪中，秦小雨才松口气，手心都紧张出汗了，大松和小翠也从书包里蹦了出来，长呼一口气：“吓死我们了，你这什么叔叔，太吓人了！”

“他是好人，不吓人！”秦小雨维护的说道。

“切～”大松不屑：“你这个叔叔可是很厉害的，你还向着他说话。”

秦小雨不搭理大松，裹着身上的大衣，心里却打着小鼓，一会儿该怎么面对罗湛呢？对了，这次可以把十块钱还给他了，想着把小背心口袋的十块钱掏了出来。

罗湛跟战友们打了声招呼，就折回来看秦小雨，怕一会儿天黑了，这小丫头害怕，而且夜晚狼群容易出没。

等罗湛进山洞时，就觉得自己的担心完全多余了，只见秦小雨正举着几串松枝串的鹿肉在火上烤着，怡然自得的样子，丝毫没有半点害怕。

“罗叔叔，鹿肉马上熟了，就是没有盐巴，要不能更好吃。”秦小雨弯眼笑着对罗湛说道，她想了半天，干脆先装傻糊弄吧。

这一笑，落出的小白牙上还沾着血迹，有些邪气的美。

罗湛一眼就看穿了这丫头的心思，也不戳穿，从军用书包里掏出一包咸盐递了过去，这都是每次巡防必备的物资。

秦小雨惊讶的睁大眼睛，语气里都是惊喜：“竟然真的有盐巴，真是太好了。”

野生马鹿的鹿肉肉丝比较粗，很有嚼劲，秦小雨因为肚子里缺油水，食量大了不少，进山后又是这两天的时间，就吃了些野果又费了不少体力，这会儿饿的前心贴后背，一时没忍住，吃了三大串鹿肉。

第六十一章：醒悟

罗湛看着瘦小的秦小雨，抿着小嘴快速吃肉的样子，心里也被惊了一跳，吃过几次饭都没看出来，这小丫头食量挺大啊！

吃完鹿肉，罗湛从军用书包的背带上解下茶缸，在洞口盛了一些雪，吊在火堆上烧开。

烧水的空档，秦小雨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不自在的望着火堆，也不敢看罗湛。

“你不怕危险吗？”罗湛想了想，找了个话题作为切入点，聊了起来。

秦小雨摇头：“不怕，我捡鹿角卖钱，可以帮家里。”心里又加了一句，还可以找妈妈。

罗湛看着秦小雨语气坚定，小脸上的神色却有着迷茫和无助，又问道：“如果失去了生命，要钱又有什么用呢？你年龄小，很多事情只是被肤浅的东西迷惑住了。”

秦小雨屈膝抱着腿，下巴顶在膝盖上，乌黑的大眼珠里印着火苗的光亮，声音很轻很小：“可是如果没有钱，爸妈要愁我们的学费，出了任何事情都没有办法解决，如果生病了，都没有钱看病，你知道有多可怜吗？人不怕死亡，最怕的是，面对病痛死亡的时候，明明有救活的希望，却没有钱医治。”

罗湛深深的看着秦小雨，仿佛要看进她灵魂的深处，这孩子最后这句话说的如此悲凉，仿佛亲身感受过一般。

秦小雨说完瘪瘪嘴，头微微侧着看着罗湛，眼神里带着一丝倔强。

罗湛到嘴边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秦小雨突然坐直身子，右手伸到他的面前，摊开手心，上面躺着十块钱，因为攥的时间比较长，有些皱巴潮湿。

“罗叔叔，谢谢你！”

罗湛眉头皱了皱：“我说过，你有困难可以找我，这钱你不用还我！”

秦小雨梗着小脖子，倔强的说道：“我不能收这十块钱，因为我可以凭自己的劳动挣钱，你这样做，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

“你劳动挣钱？！就是穿越边境捡鹿角挖药材挣钱？你这么不珍惜自己的生命，有什么资格去谈论生死？谈论有钱没钱看病的问题？既然你都知道很多人因为没钱看病，在忍受病痛的折磨，你为什么就不爱惜自己健康的身体？你在同情别人的时候，却轻贱自己的生命！”

“你觉得你在积极健康的生活，你觉得你在用劳动创造自己想要的生活，但是你这样得来的钱，你用起来安心吗？你这样的收入，有什么保障？你究竟是仰仗了什么，如此的胆大？”罗湛一向冷静睿智，此刻却再次被秦小雨激怒，语气也难免重了起来。

秦小雨被罗湛说的，脸涨红小手使劲攥着十块钱，眼底聚起眼泪，使劲眨了眨眼，才没让泪水落下来。

罗湛看着秦小雨这幅模样，心一软，轻轻叹口气说的：“孩子，生命只有一次，不要不知道珍惜，等后悔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罗湛这句话，让秦小雨忍了半天的眼泪，刷的流了下来，似乎突然惊醒，她凭什么仗着多活一次，这么恣意妄为。

如果没有金手指，她有什么资本去闯边境线，她明知道危险，明知道秦振华一家会担心，却一意孤行，仗的不就是自己重生还带了金手指吗？她仰仗什么？

越想，秦小雨的眼泪珠子掉的越快，慌乱的用手背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罗湛觉得秦小雨的泪哪是落在地上，简直是烫在他的心里，让他忍不住自责起来，对方还是个孩子，自己怎么能说这么重的话呢。而且还没有开口问她一些问题，不过看来就算他问，这丫头也打算用眼泪回答了。

叹口气从口袋掏出手绢，蹲到秦小雨的对面，擦着她的眼泪说道：“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你不想想自己，也要想想父母啊。”

这一说秦小雨哭的更凶了，她很多时候啥都知道，她知道秦家对她的好，知道自己现在是这个时代的秦小雨，却依旧执念着找妈妈，自私又偏执。

罗湛见自己说一句，秦小雨哭的更凶，只能闭嘴不再说话，一个劲儿的擦着小丫头脸上的泪痕，却怎么擦也擦不干，记得妹妹罗菲和罗丹也没这么哭过啊。

秦小雨哭的一抽一抽的，心里却通透起来。

罗湛有些头疼的看着哭个不停的秦小雨，叹口气，不自觉的像哄孩子一样把她搂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肩膀：“行了，下次再做这些时，多想想爱你们的人，别让他们失望。”直到肩头抽泣声越来越小，到最后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罗湛才松口气，怕秦小雨睡着了冷，直接像抱婴儿一样，抱坐在自己怀里，自己坐在鹿皮上，看着旁边的火堆，不时的往里填两根松树枯干，火堆不能熄灭，怕半夜有找食的野兽。

秦小雨这两天精神都在紧绷状态，这会儿精神一下得到放松，哭累了干脆睡了起来，一觉醒来，不时梦呓着嘟嘴娇气的喊“妈妈……”

罗湛看着梦里才带着小女儿娇态的秦小雨，眼神深邃起来，这个孩子身上的秘密还真不少！

秦小雨一觉醒来，觉得身上暖洋洋的，眼睛偷偷睁开个缝，就见自己像个孩子一样窝在罗湛怀里，而罗湛一手搂着她，一手还在拨拉着火堆，松枝耐烧，一晚上也烧了不少。

这个角度望去，正好能看见罗湛坚毅的下巴，上面冒出短短的胡茬，秦小雨小脸腾的一下红了，七手八脚的从罗湛怀里爬出去，有些不好意思跑到火堆的另一端，尴尬的扒拉了下短发，才开口：“罗叔叔早！”

罗湛看着别扭的秦小雨，点点头：“我烤了些肉在缸子里，一会儿我出去下，回来我送你下山，你一个人不要出山洞，这会儿雪停了，是山里野兽出来觅食的时间。”

秦小雨红着脸点头，低头拿着木棍去拨拉火堆，来掩饰自己心里的尴尬。

罗湛在临走出山洞时，意味深长的轻轻说了句：“身上的秘密如果不想被人发现，就要多些谨慎！”说完转身出了山洞。

秦小雨错愕的张大小嘴，罗湛这是什么意思？

山洞外，风雪已经停了，太阳高高升起，苍松翠柏间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七彩的光，美的耀眼，美的妖艳。

秦小雨站在洞口，也顾不上欣赏着雪景，大红马在洞口窝着，闭眼假寐，大松和小翠昨晚离开后，就不见了踪影，这会儿也不知道咋样了。

“你总算醒了，我们都来两次了。”大松和小翠从树顶跳下，看着秦小雨兴奋的说着。

秦小雨挠挠短发：“你们来过？完蛋了，我总算知道咋回事了。”

“啥事？”

秦小雨叹口气：“你们来，肯定是让罗叔叔发现了，他都怀疑我了。”

大松和小翠对望一眼，很坚定的摇头：“不可能，我俩都是很小心的！”

第六十二章：战狼

秦小雨挠着头，想了半天，觉得罗湛远比自己想的厉害，还是乖巧一点好，这样说不定罗湛就能忘了问她松鼠的事。

罗湛让战士们先回去，他牵着战马来送秦小雨下山。

等罗湛牵着马再次返回山洞的时候，秦小雨已经烧旺了火堆，忍着心里的忐忑，弯眼笑眯眯的看着罗湛，语气里略带着殷勤：“罗叔叔，我又烤了些鹿肉，你要不要再吃点。”

罗湛挑眉，这一路过来，他还想着这小丫头是不是还在别扭呢，会不会不搭理他，自己该怎么开口，没想到小丫头竟然跟昨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弯弯的笑眼里亮晶晶的，心情也跟着明媚起来，温和的跟秦小雨点点头。

鹿肉和鹿血都是热性大补的，吃完后会觉得周身热乎乎的，好在天冷，吃多了也不怕上火。

罗湛坐下跟秦小雨分吃完鹿肉，开始整理剩下的大半只马鹿，现在肉是精贵的东西，舍不得浪费半点。

秦小雨凑在罗湛身边蹲在，很有眼力见的帮着递刀子，看着罗湛利落的身手，眼睛里是满满的崇拜，这个罗叔叔好像无所不能啊，连分割肉的姿势都这么帅。

罗湛迅速的剔着肉，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天气放晴，就会有出来觅食的野狗和狼，它们的嗅觉异常的灵敏，怕是很快的闻着血腥味赶来。余光看着蹲在身边乖巧的秦小雨。

虽然接触不多，但是罗湛却有些了解这个小丫头，性子固执倔强，平时乖巧的像个小兔子，生气的时候，像个小老虎，但是在大事面前，很懂得审时度势，骨子里还有点小娇气，只是因为生活所迫或者有别的原因，强压在骨子深处。

罗湛近身接触的女性屈指可数，两个妹妹也没有这么多变，大妹妹罗菲从小性格就温婉沉静，做事从来不用大人操心，小妹妹罗丹性格却淘气的像个男孩子，皮起来像个猴子，每次做错事，夏虹怎么打，都是倔强的不掉一滴眼泪。

罗湛把分割好的肉用绳子串好，搭在大红马身上，又用匕首慢慢锯下鹿角，他知道秦小雨就是为了鹿角进山，这时候扔了不要，这丫头肯定不干。

秦小雨看罗湛都收拾利索，用雪擦拭这手上的血迹时，再次把十块钱递了过去：“罗叔叔，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做危险的事了，不让我爸妈担心，但是这十块钱我也一定不能要。”

看着秦小雨小脸上的倔强，罗湛也没再推辞，接过十块钱。

秦小雨看着罗湛接了钱，舒了口气，笑容浮现在眼角：“罗叔叔，我能不能再求你一件事？”

罗湛挑眉，示意秦小雨说下去。

“我撒谎了，我告诉我爸妈说从你这里借了二百块钱，那是我上次卖鹿角的钱，我想等秋天收萝卜的时候，你能不能从我家买二百块钱的萝卜……”秦小雨相信罗湛一定能懂她的意思，而且这么说完，心里顿时觉得轻松起来。

罗湛点点头，没有说话，继续整理着鹿皮。

秦小雨脸上的笑容更深了，眉眼间也轻松了许多，语气也欢快了：“谢谢罗叔叔！”

大红马和战马几乎同时惊觉的直起脖子，前蹄刨着雪地，鼻子喷出一股粗气。

罗湛屏气侧耳细听，暗呼不好，丛林深处一阵脚步声朝这边跑来，不细听，根本听不见。还夹杂着几声狼的吼叫声，也顾不上多说，一手抱起秦小雨翻身上了战马，一手稳稳的将绑了一半的鹿角扔着搭在大红马背上。

战马是受过多年的训练，罗湛上马后，双腿用力一夹，就如闪电般的蹿了出去。

大红马也不甘示弱，充分施展自己草原精灵的名号，脚下用力，紧随在战马的身后。

战马如流星般穿梭在林间，卷起的雪花飞溅在周身。

罗湛身子略微低下身子，将秦小雨的小脸紧紧扣在怀中，怕横生的枝杈刮伤秦小雨的脸。

他们刚刚离开，一群饿狼就蜂拥而至，看着马鹿的残骨，扑上去疯狂的撕扯着，还有几只饿狼如离弦的箭一般，朝着罗湛他们离开的地方追去，大红马身上驮着的鹿肉就像诱饵一样，引的饿了几天的狼群铆足了劲。

在丛林里，狼奔跑起来要比马有优势，很快几只狼就到了大红马的身侧，张着血喷大口，伺机要攻击大红马。

跑着前面的罗湛回首见大红马有危险，轻拉缰绳，战马慢下来，让大红马飞驰从身侧奔走，罗湛抱着秦小雨陷入几只狼的围攻中。

普通的马见这种情况，肯定会乱了阵脚，慌不择路，战马受过特殊的训练，面对三四只狼，毫不畏惧，脚下的步子不见半分凌乱。

罗湛双腿用力夹着马腹，示意战马不要放慢脚步，松开手中的缰绳，左手紧搂着怀里的秦小雨，俯身从小腿部抽出匕首，身子右～倾朝扑来的一只饿狼刺了过去，直中狼的咽喉。

血喷溅而出，狼应声倒下！

身后的三只饿狼似乎被震慑住，脚步有了片刻的迟疑，慢了下来。

罗湛右脚尖轻点马腹部，战马一个华丽的转身停住脚步，后踢蹬踏着，怒瞪着剩下的三只狼。

罗湛举着手里锋利的匕首，一夹马腹，战马冲着三匹饿狼就冲了过去。罗湛前倾着身子，右脚踩进马镫，左脚翻过马背，只有一只右脚着力，整个人抱着秦小雨成悬空状的朝最近的一只狼扑去！

几乎是眨眼功夫，匕首已经刺入狼的眼睛，使劲一挑，随着喷溅的狼血，抽出匕首，右脚用力，身子旋转翻身稳坐在马背上。

整个动作快如闪电，秦小雨闭着眼睛，只觉得一阵眩晕，又被罗湛搂着骑马飞驰离开。

剩下的两只狼胆惧的腿软，折身贴着地皮的逃窜离开。

罗湛骑马出了深山，才让战马放慢了脚步，扶正怀里秦小雨的身子，心里有些心惊，如果不是遇见她，这个丫头要是遇见狼群，哪里有生还的希望。

秦小雨经历这一场惊心动魄的逃命，此刻心里五味杂陈，紧抿着嘴看着罗湛胸前的纽扣。

第六十三章：古物

罗湛以为秦小雨是吓着了，骑马走到平坦的半山腰，让战马停下来。

罗湛抱着秦小雨下马，找了块向阳的石头，抱秦小雨过去坐下，半山的雪显然下的小很多，地上薄薄的一层积雪已经快化完，七月的阳光威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秦小雨裹着军大衣坐下，才觉得后背依旧隐隐作痛。

罗湛看着秦小雨惨白的小脸，关心的问道：“有没有哪里难受？”

秦小雨赶紧摇头，咬咬下嘴唇，很愧疚的说：“罗叔叔，对不起。”如果不是她的一意孤行，不是她的财迷心窍，也不会拖累罗湛被狼群攻击。

罗湛欣慰的摸摸秦小雨的头顶：“记住活着要做有意义的事，生命从来不可以重来的。”

秦小雨抿着嘴，睁圆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罗湛，坚定的点点头，她穿越获得了重生，却总带着找妈妈的执念，自私又小心的活着，从今天起，她一定要好好珍惜重活的一回，这一生不论长短，一定要活出精彩。

罗湛点头：“你背上的伤还疼吗？咱们现在在胜利牧场相反的方向，估计要明天才能到镇子。”

秦小雨怕罗湛担心，摇头保证：“我睡了一觉，现在不疼了。”为了让罗湛相信她说的是真的，语气特意上扬轻快起来。

罗湛又摸摸秦小雨的小脑袋，这个小丫头明显在撒谎，不过现在他也没有办法检查秦小雨的伤势，直起身子环视了下周围，跟秦小雨说道：“山下天更热，带的这些马鹿肉估计到明天都得臭了，咱们先找一户牧民，处理一下这些鹿肉。”

秦小雨点头，这会儿她才发现没了大松和小翠，她完全没有辨识方向的能力。

秦小雨脸上干了的鹿血痂，在阳光在照耀下，显的白皙的小脸有些诡异，罗湛用手绢裹了一团干净的雪，手绢湿润后，俯身到秦小雨面前，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的血迹。

秦小雨这么近距离的面对着罗湛，突然不好意思起来，小脸飞起了红晕，抿着嘴不敢喘大气，长睫毛轻垂乱颤着。

“你那两只小松鼠呢？”罗湛突然出其不意的问道。

“啊？！”秦小雨睁开眼睛，眼神里闪过惊慌错乱，怎么也没有想到罗湛会在这种情况下，突然问出这句话。

罗湛看着秦小雨慌乱的表情，眉眼间柔和了很多，看着秦小雨认真的说道：“秘密怎么才能不被人发现？要么学会掩饰，要么彻底隐藏。有时候你的优势可能会是你的短处。你的利刃有时候可能伤不了敌人，反而伤了自己。”

秦小雨有些反应不过来，看着罗湛不说话。

罗湛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反常，会忍不住教这个孩子一些处事的基本道理，如果不能做到圆滑自保，就一定要学会隐藏。

秦小雨木讷的点点头。

罗湛擦干净秦小雨脸上的血迹，不知道是他手劲过大，还是手绢太冰，秦小雨脸上通红一片。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罗湛带着秦小雨骑马继续前行，寻找最近的牧民。

在半山坡，松林已经逐渐稀疏，变成了如绿色毡毯般的草地，夹杂着五颜六色的野花，娇艳妖娆的盛开着。

秦小雨坐在罗湛身前，眼睛里满满的好奇和惊艳，小嘴微张，她上次怎么没有发现森林里有这么好看的地方呢？原来换个心境，看到的风景都不一样了。

罗湛看着身前秦小雨扭来扭去的小脑袋，嘴角带着宠溺的弧度，果然还是个孩子，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东西。

“罗叔叔，有流水声！”秦小雨听到淙淙流水声，兴奋的扭头对罗湛说道。

罗湛点头：“牧民都是依水搭建临时的毡房，下游肯定有牧民。”

果然骑马走了十几分钟，就看见两顶白色的毡房，毡房门口还拴着两只凶恶的牧羊犬，这会儿正疯狂的朝着罗湛他们咆哮着。

罗湛抱着秦小雨下马，牵着战马缓缓走近毡房。

毡房的门帘挑开，走出一个穿着哈族长裙，头戴纱巾的中年妇女，还领着一五六岁的男孩。

罗湛右手放在左胸前，上身微微俯了下，用哈族礼节跟哈族妇女问好，然后用哈语说明来意。

哈族妇女原本还一脸戒备，看着罗湛身上的军装，又听罗湛这么一说，立马热情的让罗湛和秦小雨进毡房。

罗湛婉拒，男主人不在家，他也不方便进毡房，只是要一些盐巴抹在马鹿肉上。

哈族妇女转身进屋去抱了个黑色的盐罐子出来，乌黑的罐子一看就有些年头。

秦小雨安静的站在罗湛的身边，看着哈族妇女怀里的盐罐子时，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伸手轻轻拽了拽罗湛的袖子，小声说：“罗叔叔，那个大嫂怀里的抱的坛子……”

罗湛被秦小雨这么一说，才细看了下哈族妇女怀里的盐罐子，乌黑的罐身上，似乎还有模糊的花纹。

哈族妇女看着两人都看着自己怀里的盐罐子，有些惊讶：“你们想要这个罐子吗？我们家里有好几个呢。”

罗湛微笑摇头：“我们只是看着这个罐子很漂亮，不知道大嫂是从哪里买的？”

“不是买的，是在河边挖的。”哈族妇女热情大方的说道。

秦小雨眼睛更亮了，外公原兆麟以前可是国内有名的考古学家，小的时候她跟着外公学了少许鉴宝的窍门，可惜她生病第二年，外公也病逝了。

罗湛侧首低头看着秦小雨亮晶晶的眼神，里面是遮掩不住的惊艳，小声问道：“这个坛子有什么特别的吗？”虽说他心里已经猜了个大概，但是更想知道秦小雨的想法。

秦小雨轻轻点头：“这个可能是个古董，看这个烧陶技术和形状，应该是清朝的。”

这个时候人们还在温饱线上挣扎，哪有什么收藏古玩的爱好，懂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秦小雨却懂这个，罗湛又微微诧异了一下，不动声色的跟哈族妇女说道：“我们想买一个这个罐子，你看多少钱合适？”

哈族妇女一听要用钱买，慌忙摆手：“不要钱，家里好几个呢，你们喜欢就拿一个好了。”

第六十四章：发作

罗湛坚持给了哈族妇女十块钱，买下了盐罐子。

哈族妇女一见罗湛给这么多钱，索性连罐子里的咸盐一起都给了他们，好在放牧时，牧马有时候也要吃盐，所以家里储备的盐还很充足。

罗湛一手抓住坛子口，提在眼前细细看了一下，黝黑的坛体刻着一名戴着花帽，穿着窄袖长裙的跳舞少女，还有一名单膝跪地，弹着手鼓的青年男子，人物刻画的栩栩如生。

罗湛看完递给身边的秦小雨，秦小雨抱过坛子，摩挲坛体的花纹，压着心里的惊喜，眼睛亮亮的看着罗湛。

罗湛用盐快速的把马鹿肉腌了一遍，在肉体表面厚厚的涂了一层，这样就能保证鹿肉两三天不变质。

辞别哈族妇女时，哈族妇女还热情的塞给秦小雨几个玉米面的烤饼，又用羊皮袋子灌了一袋子的马奶酒执意让秦小雨他们带走。

罗湛让秦小雨骑在马背上，他牵着马，等离开了一段距离，秦小雨才开口说道：“罗叔叔，我们地方史课上学过，咱们这里以前是伊犁郡，林则徐发配边疆驻守的地方，老的城池已经被河水冲没了一部分，你说这个陶罐会不会是那时候留下来的宝贝？”

罗湛回首看了一眼抱着盐罐坐在马背上，莹白细嫩的脸蛋上挂着耀眼的笑容。赞赏的说道：“很有可能是，当时伊犁郡是预防沙俄入侵的重要防线，林则徐又号召开荒屯田，经济也一度达到了鼎盛时期，可是你怎么知道这个陶罐是宝贝呢？”

秦小雨看着罗湛的背影，眼珠转了又转，说道：“我学的地方史里，都是清末以后的人文历史，里面没有讲陶罐的烧制历史，而且少数民族更喜欢用银器，铜器铸的器皿，所以我才大胆猜测的。”

罗湛轻挑了下眉，虽说他不太相信秦小雨的说辞，但不得不说这丫头还真的是用心学了地方史。

“这个陶罐上刻的跳舞的人物，也是少数民族，你怎么看？”罗湛故意刁难了一下秦小雨。

秦小雨眨眨眼睛，很认真的回答：“我想可能是少数民族当时送礼给当时郡上最高长官，或者是这里有进贡朝廷的官窑？”

秦小雨这番见解，是自己通过最近的学习和对周围少数民族了解得来的，经过简短的聊天，秦小雨原本没有方向的人生突然清晰起来，心里暗暗的规划着未来。

罗湛也不再吱声，这是个聪明的孩子，一句话就能点透，他不需要再多说，默默牵着马朝浅山走去。

因为夜晚宵禁非常严，一些村道都是民兵组织的，没有口令和批条，过关卡非常麻烦，罗湛决定现在浅山处，找个冬窝子住一晚，等天亮了再下山。

冬窝子是牧民秋季转场时，临时休息躲避暴风雪的地方，这会儿正是盛夏，冬窝子都是空置的，简易搭建的窝棚里，有劈好的木柴，简单的锅灶碗盆。

秦小雨看着罗湛收拾着窝棚里锅灶，也帮忙打扫矮炕上毡毯上的灰，又从外面抱了一些干草铺在毡毯下，这样坐着就会舒服很多。

浅山野兽出没的也少，罗湛把战马和大红马拴在窝棚外的羊圈里，周围的青草就够两匹马饱餐一顿。

晚饭因为有哈族妇女给的干粮，罗湛又去打了一些水来，炖了一锅马鹿肉汤，马鹿肉放的非常少，挖了一些嫩的婆婆丁，洗干净后，等肉汤快好的时候，放了进去。

一天多的相处，秦小雨也没那么紧张和别扭了，这会儿在一旁看着罗湛熟练的煮着肉汤，咽着口水，有些狗腿的说：“真香啊！罗叔叔，为啥不多放点肉？”

“马鹿肉热，现在天气太热，山里喝水不方便，容易上火。”罗湛在肉汤出锅时，又洒了一些野蒜末，肉汤的鲜香味一下就蹿了出来。

秦小雨积极的洗干净两个带着豁口的碗，递给罗湛盛汤，没有筷子，就用树枝削了两双简单的一次性筷子。

秦小雨捧着肉汤，吹着抿了一小口，浓郁的咸香味一下唤醒味蕾，有些停不下来的感觉。

罗湛因为当兵时，常年风餐露宿，胃病一直很严重，这会儿喝点热汤，也觉得舒服了不少，看着捧着碗，喝的很满足的秦小雨，微笑的提醒：“汤要少喝一点，要不晚上会燥的睡不着。”

秦小雨很听话的喝完一碗后，等罗湛喝完，主动的去洗了碗，恢复了锅碗原来的位置。

“罗叔叔，这个里面装的什么？”秦小雨收拾完，拿着哈族妇女给的羊皮囊，好奇的翻看着。

“马奶酒，晚上你要是觉得冷，可以喝两口，晚上山上冷。”

罗湛说完开始整理晚上睡觉的铺位，毡毯下又铺了一层厚厚的干草，让秦小雨睡炕上盖军大衣，他在炕边靠着对付一晚就好。

都收拾利索，气氛也一时陷入尴尬中，秦小雨灵魂怎么也是个十八九的大姑娘，现在没了危险紧张，和一个陌生男人共处一室的待一晚上，多少有些尴尬和不好意思。

罗湛坐在炕边，身子靠着墙，大长腿搭在炕边，闭眼假寐，这一会儿他的烟瘾有些犯了，不过巡防的时候，他能忍几天不抽烟，都是闭眼思考别的问题，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秦小雨蜷着身子躺在毡毯上，盖着罗湛的军大衣，这会儿才觉得后背又隐隐疼起来，感觉每呼一口气，都扯着生生的疼。

白天奔波一天也没觉得，怎么会在晚上疼的这么厉害呢？是不是内脏受伤了？这会儿彻底爆发了？秦小雨忍着疼，闭眼胡思乱想着。

罗湛敏锐的捕捉到秦小雨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甚至带着压抑，时长时短。

“小雨？”罗湛轻轻的喊了声，见秦小雨没有回应，打开手电筒，怕光线刺到秦小雨的眼睛，电筒照着屋顶，借着光俯过身，就见秦小雨紧闭着眼睛，头上的短发都已经汗湿，服帖在额前。

罗湛心一惊，不会是发烧了吧？伸手探向秦小雨的额头，一片湿凉，体温正常，想起她背后有伤，犹豫片刻，抱起秦小雨，解开她的外衣……

第六十五章：异样

罗湛脱了秦小雨的外衣，让仅穿着一件小背心的秦小雨面向他，头趴在他的肩头，伸手撩起秦小雨的后背的小背心，瓷白异常的皮肤让罗湛有片刻的失神，怎么会有人皮肤白的发青？

把背心撩到肩胛处，只见瓷白的皮肤上一大片刺目的黑青，秦小雨很瘦，背上的脊椎骨都高高的凸起，看着让人很心疼。

罗湛轻触乌青的地方，用手指轻轻压了压，见怀里的秦小雨没有反应，有些奇怪，体温正常，这些伤也没有伤到筋骨，而且看受伤的位置，应该不会是伤到了内脏，要不小丫头挺不到现在。

怕秦小雨受凉，罗湛放下她身上的小背心，给她穿好外衣，让秦小雨躺在自己的臂弯里，轻拍秦小雨的脸蛋：“小雨？小雨？”

秦小雨跟完全失去知觉一样，除了呼吸异常，根本没有醒来的迹象。

罗湛皱眉想了想，准备骑马夜行下山，送秦小雨去医院，她现在的状态实在太诡异了。

罗湛给秦小雨刚套好军大衣，准备抱着她出门时，秦小雨猛的呛咳几声，睁开了眼，一时有些恍惚自己这是在哪儿？而且刚才伴着身体的疼痛，体内还有一股股忽冷忽热的感觉，让她直接失去了意识。

罗湛看着秦小雨忽闪着茫然的大眼，整个人明显还不在状态，焦急的问：“小雨，你身体哪里不舒服？”

秦小雨摇头，她现在也说不上来身体里是什么感觉，不但没有不舒服，反而觉得身体跟脱了件厚重湿答答的衣服一样，很轻松。

罗湛也不敢把秦小雨再放下，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拍拍她的背：“我们现在下山去医院。”

“不用了……罗叔叔，我刚可能是做噩梦了……”秦小雨赶紧摇头，她现在已经后悔因为自己的冲动，差点没了小命！更不能让罗湛带着自己去闯宵禁，罗湛是个军人，这样违反规定的事，怎么可以带头做呢。

罗湛摸摸秦小雨的额头，还是湿湿凉凉的，但是气色似乎比刚才好多了。

手电筒突然灭了，电池耗尽！

罗湛现在就是想下山，也不敢轻举妄动了，晚上山路难走，还有一些狩猎的陷阱，骑马带着秦小雨，非常的不安全。

秦小雨没了光亮，心里反而松了口气，身子无力的靠在罗湛胸前也没察觉，心里一直在诧异刚才自己昏迷不醒时，体内的异常反应。鼻息间充斥着罗湛清浅干净的呼吸，耳朵贴着罗湛的胸口，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这一切都让她感到很安心和温暖。

罗湛轻揽着怀里的丫头，眉头紧皱，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快的让他抓不住。

森林的清早，叫醒人的不是第一道阳光，而是婉转动听的鸟叫声。

秦小雨再次一觉从罗湛的怀里醒来，扭了扭身子，觉得后背一点感觉都没有了，仿佛昨天的疼痛都是一场幻觉，诧异的扭的更厉害。

罗湛看着怀里闭着眼睛扭来扭去的丫头，声音嘶哑低沉的说：“醒了？身上还疼吗？”

秦小雨这才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罗湛的俊郎面容，脸不争气的红了，轻轻点头：“我不疼了，罗叔叔，咱们走吧。”说着动作轻巧的从罗湛身上爬起来。

罗湛看着小脸酡红，身手灵活的小丫头，心中莞尔，看来这孩子是真的好了！

利落的收拾好东西，简单的吃了点剩下的干粮，熄灭了窝棚里的炉火，才骑马带着秦小雨下山……

……

秦家，

当冯玉珍和秦小霞找了一圈大红马，没有结果，沮丧的回家后，看见秦小雨留下的纸条，上面说：她一定会带大红马回家！

冯玉珍心里是又气又急：“这孩子，跑哪儿去找大红马了？怎么这么让人操心，咱俩都找这么一大圈了，都没看见，你说你妹妹能去哪儿找啊？”

秦小霞也纳闷，秦小雨纸条上还说三五天内，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冯玉珍一晚都没合眼，秦振华和秦朗没在，她也不敢到处声张，一个大姑娘，好几天不回家，人们的闲言碎语都能压死人。

第二天没等冯玉珍去找秦小雨，马彪带着两个中年人来。其中一名中年人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

冯玉珍看着马彪，又看看两个中年人，心里起了惊觉，笑着问马彪：“队长，这是？”

马彪笑呵呵的说道：“这两个是自治区来的，说是了解一下你们这些从矿区搬来的工人的生活近况。”

冯玉珍客气的跟两个中年人点点头：“我们也不算是矿区的工人，就是在矿区食堂帮厨的，让领导们费心了。”

两个中年人对望了一眼，似乎有点诧异，戴眼镜的语气和蔼的说道：“帮厨的，也算是对矿区有过贡献，对了你们现在生活都还好吧？几个孩子啊？”

冯玉珍似乎很激动的说：“真是有劳领导了，我们家三个孩子，一个儿子，两个闺女。”说着指指旁边的秦小霞。

马彪也在一边附和：“对，他家三个孩子，这兄妹三个长的挺像，老秦兄弟真是有福气啊，儿女双全，孩子们还都懂事。”

两个中年人看了看秦小霞，皱了皱眉头，不动声色的递了个眼神，两人又跟冯玉珍闲聊了几句，道别离开。

两人出了村子，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眉头紧皱，对另一人说道：“老张，我看这家不是，根据资料，我看南疆那几个真的矿工倒是更有可能。”

老张点头：“也没个照片，这找起来太难了，不过我昨天偷偷问了村里的几个人，都说秦家三个孩子长的像，今天一看，果然不是咱们要找的啊。”

眼镜男沉思了会儿：“行了，咱们赶紧去市里，明天就去南疆吧，这家闹了半天连工人都不是，怎么可能能接触到秦翰和安洛两口子呢。”

“对啊，咱们这么找人也不是办法，再说那一年，那个矿上怀孕的家属不少，怎么可能找到那个孩子，还有这孩子到底找来干什么用啊？”老张不满的嘀咕了句。

第六十六章：责打

眼镜男警告的看了眼老张：“拿了这份钱，就不要抱怨了，赶紧走吧。”

张大栓抄着手蹲在村口，看着两人离开，抬脚跑着去找马彪。

马彪早坐在自家院里等着张大栓，见张大栓小跑着来，问道：“人走了？”

“走了，我看着他们出了村，我还听了一耳朵，说是今天就去市里呢。”张大栓殷勤的说道。

马彪点点头，掏了莫合烟出来，扔给张大栓：“拿去吃吧，我瞅着那两人就不是什么好人，还说什么从自治区来的，呸，真当我没见过什么大官啊，还打听老秦家孩子，人家三孩子长的一看就是一家人，还能是捡的啊。”

张大栓挠挠头，嘿嘿傻笑着说：“队长，我咋瞅着小雨和小霞不像呢？’

马彪抄起身边的凳子砸了过去，嘴里骂道：“就你那瞎了吧唧的样子，能瞅出来啥？再有人来问，还像昨天那么说，知道吗？”

“放心队长，咋说咱们都是一个村的，肯定不能让外来的土鳖欺负了去不是。”张大栓忙不迭躲开飞来的凳子，点头附和说道。

马彪满意的点头，他咋说也是一队之长，这个村的父母官，怎么能让外人欺负了去。

冯玉珍等两个人走了，才腿打颤的靠着墙坐在地上，额上渗出密密的汗珠。

秦小霞吓的赶紧蹲下：“妈，这是咋的了？你不要吓我啊。”

冯玉珍摆手，却发不出声音，她是害怕了，这一刻，她是无比庆幸秦小雨没在家，甚至希望秦小雨最近都不要回家，这两个人一上来就问孩子，明显就是找孩子的，而且最大的可能就是找秦小雨！

秦小霞扶着冯玉珍的胳膊，也不敢说话，心里一肚子的问题也不敢问。

罗湛送秦小雨到了药材公司，卖了马鹿角，这次卖了一百一十块钱，又去市场卖了鹿皮。鹿皮很便宜，卖了十块钱。

秦小雨牵着大红马，目光清澈的看着罗湛：“罗叔叔，谢谢你，我可以自己回家了，以后我肯定也不去山上了！”

罗湛点点头，嘱托了一句：“心里有了目标，只要坚持，肯定能实现！”

“我会记得的。”秦小雨紧攥着大红马的缰绳，看着罗湛骑马离开，眼神里多了一丝她都没有察觉的迷恋和不舍。

等罗湛骑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路的尽头，秦小雨才牵着马慢慢往家走去，她坚持不让罗湛送她，是因为村里的闲话已经够多了，如果看见罗湛送她回去，不定又说些什么呢。

大红马这会儿才敢跟秦小雨沟通：“我的天，这几天快吓死我了。”

“我也害怕啊，不过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带着你去冒险了。”秦小雨笑眯眯的摸摸马脖子说道。

“秦小雨，秦小雨，你没事吧。”大松和小翠也从大树上蹿出来。

秦小雨看看附近没什么人让大红马做掩护，打开书包，让大松和小翠跳进去。

“我没事，对不起啊，让你们跟着担心了。”秦小雨抱歉的跟两只松鼠说道。

大松露出个小脑袋，小圆眼睛滴溜溜的转：“没关系，没关系，哎呀，你那个罗叔叔杀狼时，实在太精彩了。”眼神里也是满满的崇拜。

小翠更兴奋，叽叽喳喳的跟秦小雨复述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秦小雨当时脸埋在罗湛的怀里，根本没有看见发生了什么，但是传进耳朵里狼的哀嚎，也知道战况肯定很惨烈。

不过现在听大松和小翠的描述，也跟着乐起来，一旁的大红马突然出声：“秦小雨，我想去当战马！”

秦小雨愕然的扭头看着大红马：“你不怕受约束吗？战马训练肯定很苦的，你受得了吗？你看罗叔叔的战马就知道了。”

大红马没有搭理秦小雨，它跟战马聊过，怎么能不知道有多苦，但是它也要像战马一样，威风凛凛，战斗在第一线，才不辱没它草原精灵的称号！

秦小雨见大红马动了真格，咬了咬下嘴唇，很认真的说道：“成，我回头跟罗叔叔说说，看你合格不，说不定你还能卖个好价钱呢！”

大红马斜楞秦小雨一眼：财迷！

秦小雨牵着大红马快到家门口时，心里才开始忐忑，一走这么几天，就是留了纸条，该怎么说啊？

冯玉珍见秦小雨牵着马进院，马背上还驮着几块马鹿肉，脸上不但没有一丝笑容，反而阴沉下来。

低头看到墙边立着的扫把，拿起来就朝秦小雨背上抽过去，嘴里气愤的说：“长大了是不是，翅膀硬了是不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几天不回家？”

这一扫把，冯玉珍使足了全身的力气，这几天的寝食不安，牵肠挂肚都在这一扫把中。

秦小雨知道自己错了，也不狡辩，扫把抽在身上，疼的她感觉好了的旧伤又炸开了的疼，也不敢吱声，紧紧的攥着马缰绳，低着头，想让冯玉珍多抽几下，解解气！

冯玉珍只打了一下，再打第二下时，手里的扫把高高的举起，却久久没有放下来，眼泪也跟着下来了，如果这是自己亲生闺女，今天一定好好揍一顿。

可是秦小雨不是亲生的啊，不管怎么说，都隔着一层，重重叹了口气，把手里的扫把扔到一边：“小雨，你……你肚子饿不饿？妈给你摊个鸡蛋饼去……”

秦小雨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抬着泪眼看向冯玉珍，摇着头哭着说：“妈，对不起，我以后一定再也不敢了，我……我再也不让你担心了……”

她怕了，怕冯玉珍担心，更怕冯玉珍失望，以前不觉得，现在看着冯玉珍都不愿打她第二下，心里没来由的慌了……

冯玉珍抬手擦了擦眼里的泪，看着衣着有些狼狈的秦小雨，勉强笑了下：“妈不生气，我就是着急，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你要是出了啥事，简直是要了我和你爸的命啊。”

秦小雨哭着点头：“妈，我以后再也不让你和我爸操心了。”

冯玉珍有些心疼的看着秦小雨的泪脸：“来，让我看看，妈打坏了没有……”

第六十七章：母爱

秦小雨瞬间哭的不能自已，什么是母亲，就是打了你后，却最心疼你的那个人，她知道冯玉珍不是原主的亲生母亲，但是在母爱上，却一点也没有输给任何一个亲生母亲。

冯玉珍一见秦小雨抽抽嗒嗒的哭的更厉害了，慌了神：“咋了这是？是不是打疼了啊？快让我看看。”说着就要上前去撩秦小雨的衣服。

秦小雨怕她发现自己后背的伤，侧身后背紧贴着大红马：“妈，我不疼，没事的，不疼。”

冯玉珍已经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愣了会神，有些误会秦小雨，以为这孩子是记恨自己了，声音低了下来：“那你去把大红马拴好，我去给你做饭去。”

秦小雨把大红马牵去拴好，又把马鹿肉拿进厨房，看着在锅台上忙碌的冯玉珍说道：“妈，我在山上看见这个快死的马鹿，就把肉带了回来，鹿角和鹿皮卖了。一共卖了一百块钱。”

秦小雨又突然起了私心，少说了二十块钱，她想用这二十块钱去买罐子，罗湛买那个盐罐子，她坚持让罗湛带走了，如果自己身上没钱，再遇见这样的陶罐，她要是问秦振华要钱，就会生出很多麻烦，不如偷偷留点钱好了。

冯玉珍吃惊的直起身子：“还能卖这么多钱呢？你说你个孩子，胆子真大，咋敢一个人去药材公司卖东西，别让人坑了。”

秦小雨眨眨眼睛，也不接话，直接把一百块钱递了过去。

这次药材公司给的钱都是零钱，有十块的，也有五块和两块，一块的。

冯玉珍接过钱，小心的数了几遍，抽出一块钱给秦小雨：“拿去买冰棍吃吧。”

“妈，哪来儿的这么多钱？”

秦小雨还没接过一块钱，秦小霞就从外面兴冲冲的怕了进来，看着冯玉珍手里的钱，眼里都闪着光。

冯玉珍想了想，又抽出一块钱给秦小霞：“你俩一人一块钱，买冰棍吃吧。”

秦小霞舔舔嘴唇，小声说道：“妈，我不吃冰棍，能给我两块钱吗？我想买双凉鞋。”

冯玉珍看看两个闺女脚上的布鞋，又抽出两张一块：“你和小雨一人买一双凉鞋吧。”

秦小霞兴奋的接过钱，这才看着秦小雨责备的问道：“小雨，你这两天跑哪儿去了？你知道不知道妈担心成啥样了？”

“我去找大红马，然后在山里迷路了。。”秦小雨有些心虚的解释。

秦小霞看着秦小雨脏兮兮的头发，也不忍心再多说：“我去给你倒水，你洗洗头，看看都脏成啥样了？闻着都馊了。”

秦小雨吃惊的摸摸头发，真的臭了啊？那，那罗湛岂不是都闻到了？没来由的，脸腾的一下红成了猪肝色。

秦小霞疑惑的看了眼秦小雨，出门去给秦小雨盛洗头的水。

秦小雨没舍得去买凉鞋，看着秦小霞下午就跑镇上买回来的塑料凉鞋，羡慕的看了几眼，摸摸口袋的两块钱，还是钱摸起来踏实。

秦小霞穿上新凉鞋，在秦小雨面前走了几圈，兴奋的说：“小雨，好看不？我还特意买大了一号，明年还能穿呢？”

秦小雨突然闪过主意，好像原主去年也有双凉鞋，进屋翻出旧凉鞋，一只鞋后跟处的鞋带断了，有些沮丧，原来是坏的啊。

秦小霞看着秦小雨拎双旧凉鞋，站那发愣，凑过来一看，笑着说：“我会粘，你要是不舍得买新的，我给你粘粘。”说着拿过秦小雨手里的鞋，进厨房去粘鞋。

秦小霞剪了一块黑色旧凉鞋上的塑料，用烧红的火钳烙了一下，在断了的鞋带处又烙了一下，然后把用力把剪下的塑料用力的按在凉鞋断带的接口处，使劲按了一会儿，塑料黏合好了递给秦小雨：“喏，你看看，是不是好好的了？”

秦小雨欣喜的接过鞋子，脱了布鞋穿上试了试，身体长的慢，脚丫也长的慢，去年的凉鞋现在穿，还是很合适，就是粉色的凉鞋贴了个黑色的疤，有些难看，不过完全不影响舒适度。

“你为啥不买新凉鞋？你两块钱留着买冰棍啊？”秦小霞不解的问。

秦小雨抿嘴笑着摇头，她要存钱啊，以后不能冒失的挣钱，只能慢慢存了。

秦小霞看着脚上的鞋子说道：“其实我也不想买新的，可是马上我就去市里上师范了，人家说穿的破了，会被看不起的，所以我才买的。”

秦小雨不赞同，不过也没反驳，什么时候都有以貌取人的人，秦小霞这样也是怕被人取笑，说到底还是因为没钱，没底气。

冯玉珍把秦小雨带回来的鹿肉都做成了风干肉，晾在葡萄架下，等秦振华和秦朗拉煤回来可以吃。

贾春梅隔着院墙，看着冯玉珍在腌肉，眼珠都快掉下来了，使劲的咽了咽口水，这么多肉，老秦家发财了啊？隔着院墙喊道：“嫂子，你家这是有啥喜事？做这么多肉？”

冯玉珍眼皮都没抬，听贾春梅叫声嫂子可真是难啊。

贾春梅见冯玉珍不搭理自己，说道：“嫂子，嫂子，你听见没有，还有个好事跟你说一下，咱们牧场场部要拉电线了，听说冬天就能安上电灯了。”

冯玉珍这才抬头：“这事，我也听说了，不是要等冬天吗？场部先安，到咱们村里估计都要明年夏天了。”

贾春梅隔墙嗓门也大：“反正有盼头了，再说等场部有了电，你说场部那个礼堂是不是就可以放电影了？我还是没结婚的时候，看过一次电影呢。”

冯玉珍皱皱眉头，场部的礼堂是当年伟人去世时搭建的，都是用上好的松木板，一夜间搭建起来，里面摆满了花圈和挽联，好几年了，还有专门的人在打扫和护理。

贾春梅见冯玉珍搭理自己了，赶紧又追问：“哎，你家弄这么多肉干嘛啊？”

“能干嘛？肯定是吃，风干等秦朗他们回来吃。”冯玉珍没好气的回答。

贾春梅撇撇嘴：“我家最近也有喜事，我家大丫，有人说媒了，是镇上粮站的呢。”

第六十八章：惊讶

冯玉珍懒的听贾春梅炫耀，端着空盆进厨房，看着凑在炉灶前粘凉鞋的姐妹俩，心里暗想：还是自家俩闺女好。

转眼八月底，秦小霞的录取通知书也如约而来，果然是市里的师范学校。

秦振华也高兴，晚上破天荒的喝了两口，躺在炕上时，还不住的跟冯玉珍说：“真是好啊，小霞出息了，回头小雨再考个高中，上了大学，就更好了。”

冯玉珍正跪在一边叠着衣服，听秦振华的话，手上的动作慢了一些，迟疑了下说道：“干脆让小雨也考个中专，这样能早早毕业上班，听说上大学要花不少钱呢？要是真考上省外的，路费也不少啊。”

秦振华瞪了冯玉珍一眼：“花钱怕啥？咱们省着点，怎么也够孩子上学的，小雨去山里这件事，我还没说你呢？你是咋看孩子的？得亏小雨没事，要是出了事，咱们还有什么脸活？”

冯玉珍有些委屈，把叠了一半的衣服往一边一摔，生气的说：“你这话说出去，好像我对小雨不好一样，那么大个孩子，我能看住啊？”

“行了，行了，赶紧睡觉吧，明天还要送小霞去市里报名呢。”秦振华见冯玉珍生气了，一翻身给了她一个后背，闭眼假装睡起来。

秦小雨积极的帮着秦小霞收拾着行李，因为要去市里上学，冯玉珍特意给秦小霞做了两身新衣服，还咬牙买了双皮鞋。

秦小霞摸着新皮鞋，喜滋滋的说：“小雨，等我上班发工资了，给你也买皮鞋穿。”

秦小雨笑着摇头：“我不要，布鞋穿着就挺舒服的。”

秦朗在一边直撇嘴：“你瞅瞅，你就去上个学，咋还虚荣了，光带新衣裳，旧的穿着丢人啊？”

秦小霞瞪了秦朗一眼：“你站一边去，我带啥衣服让你管啊。”

秦朗哼了一声，跟秦小雨说道：“小雨，等我去当兵了，发了津贴就给你买双棉皮鞋，比她这个还好的。”

秦小雨被秦朗的孩子气逗乐了，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两块钱，递给秦小霞：“姐，这钱我也用不到，你去学校，用钱的地方多，你拿着吧。”

没等秦小霞伸手拿，被一旁的秦朗一把抢走，又强制的塞进秦小雨的口袋：“妈刚才给了她二十块钱还有好几十斤粮票呢，那么多钱，都她吃半年的，这钱你自己留着，想吃啥就买啥。”

秦小霞气的直瞪秦朗：“你真是多管闲事。”

秦小雨见秦朗使劲按在自己的胳膊，不让她掏钱，只能作罢，想着等晚上睡觉的时候再给。

秦朗回瞪着秦小霞：“我跟你说，你去市里可别学坏了，我那天可是看见你跟几个同学去买红纱巾，买回来你藏哪了？臭美什么啊？”

秦小霞心里一惊，瞪秦朗的气势也弱了下去。

秦朗突然跟醒过神一样：“对了，你哪来的钱？去买纱巾？是不是偷家里的钱了？”

“秦朗，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偷家里的钱了？你不要冤枉我！”秦小霞蹭的从炕上下地，瞪着秦朗说道，语气里却有些底气不足。

秦小雨坐在炕边，默默的看着秦小霞的反应，决定不把两块钱给秦小霞了，如果真按秦朗说的，这钱给了，真不一定是好事。

秦朗被秦小霞推搡着出屋，转身回来坐在炕沿上抹起了眼泪。

秦小雨看着秦小霞这样，也不知道咋安慰，就干巴巴的看着秦小霞哭。

“小雨，我真的没拿家里的钱。”默默哭了会儿的秦小霞突然冒出一句话。

秦小雨木讷的点点头，她相信秦小霞说的是真的，只是不明白秦小霞为什么会哭。

送走秦小霞后，秦小雨也开始准备着要开学了。

原本答应大红马，要送它去部队当战马的，只是最近也没机会去找罗湛，只能等开学找江蕊帮忙了。

秦小霞走后，感觉家里一下安静了很多，冯玉珍一到吃饭的时候，就忍不住说：“哎，也不知道小霞在学校吃饭没有，这孩子，别舍不得花钱啊。”

“到冬天秦朗要是走了，这家里就更冷清了，你们小的时候，盼着你们长大，你们长大了，就都飞出家了，哎，我怎么这么不习惯呢。”

冯玉珍每每唠叨起来，都有点想哭的感觉，这孩子养大有什么好处，就是看着一个个离开他们吗？

秦振华放下碗筷，说道：“行了，赶紧吃饭，孩子出去是好事，这是成材了，以后小雨好好上，争取考上京城的大学，到时候我和你妈一起去送你，也看看天安门长啥样，和画上的一样不。”

秦小雨认真的点头：“爸，妈，你们放心，我肯定好好上学，到时候带你们去京城看天安门。”

随后几天，秦振华他们都觉得秦小雨变了，变得有些爱撒娇，还积极主动的要求学做饭，每次冯玉珍做饭时，也是脚前脚后跟着，帮着洗菜烧火的。

冯玉珍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觉得秦小雨喊妈的时候，总是露着一副小女儿的娇态，很亲很近。

秦小雨发现放下心里的执念，和家人相处起来，好像更自在，更轻松，不用每天怀揣着小心思，想东想西的，就这么本真自然的挺好。

开学后，江蕊却没有从老家回来，而是给秦小雨写了一封信，她要转学在老家上学了，因为内地的教学质量要比边疆好很多，而且江大勇在部队待的年限也到了，估计这一两年就要转业回老家。

江蕊在信里和秦小雨相约，四年后，一起考京城的大学，到时候在京城见。

秦小雨看着信时，突然想哭，江蕊是她在这里遇见的第一个朋友，却突然就消失在她的生活中。

放学时路过部队门口时，忍不住停下脚步，江蕊走了，罗叔叔是不是有一天也会离开？

罗湛开车到部队大门口时，就见秦小雨站

在路边，单薄的身子，在夕阳的晕染下，显的很落寞和孤单。

他刚从汽车站接了来看他的母亲夏虹，听了一路的催婚经。

这会儿夏虹像是说累了，倚在车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等车子从秦小雨身边过。

夏虹不经意的回头，看清秦小雨的相貌时，瞬间石化。

“安洛……”

泪如雨下……

第六十九章：安洛

“停车，快停车！！”

夏虹激动的不管不顾的拍打着开车的罗湛。

罗湛眼角一抽，只能将车靠路边停下。

夏虹下车，清楚的看清秦小雨的容貌后，更震惊，这分明是她二十多年前，初见到安洛的模样，眼泪瞬间流的更厉害了。

秦小雨有些吃惊的看着从车上下来的夏虹和罗湛，还有夏虹见到自己，为何会泪流满面。

罗湛绕到夏虹身边，看着夏虹失态的样子，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安洛，洛洛……”夏虹又喃喃的喊了一声，深知这不是安洛，却还是忍不住想上前去亲近。

罗湛这次听清夏虹嘴里喊楚的名字，愣了一下，他们要找的那个孩子，母亲就叫安洛。

秦小雨愣愣的看着这个漂亮的阿姨走到自己跟前，不知道为什么，夏虹喊安洛时，语气里的悲怆，让她的心酸酸涨涨的想哭。

夏虹已经年过五十，但是保养的很好，看上去就像四十左右，依旧清丽的五官还没有被岁月腐蚀，眉眼间这会儿难掩的悲伤和难过，是罗湛没有见过的，他的母亲，一直被保护的很好，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

夏虹站在秦小雨跟前，手抬了起来，只是在秦小雨头顶虚虚的滑过，那一年，在恩师的家里，初见小师妹安洛时，也是这么高，也是这么瘦。

“阿姨，你怎么了？我不叫安洛，我叫秦小雨”秦小雨忍不住出声。

夏虹眼睛里立马闪过惊喜：“你爸爸是不是叫秦翰？妈妈叫安洛？”

秦小雨摇摇头，抿了抿嘴角小声说：“我爸爸叫秦振华，妈妈叫冯玉珍。”

夏虹似乎不信，退了半步，拉开点距离，细细的看着秦小雨的五官，这分明就是安洛啊，眉眼间似乎也有秦翰的影子。

罗湛两步过来，轻轻握住夏虹的胳膊，提醒道：“妈，你认错人了，这个孩子我认识，她家就是这个镇上的。”

夏虹这时才觉得自己的失态，是啊，安洛死了都快十五年了，这个孩子看着也就十二三吧，怎么可能是安洛呢？更不可能是安洛的孩子。

罗湛投向秦小雨的目光深邃起来，第一次动了私心，秦小雨就是秦振华家的孩子，肯定是！

罗湛想着，握着夏虹的胳膊也用了点力：“妈，咱们进去吧，我在家属院申请了一间房子，你去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收拾的。”

转头又跟秦小雨说道：“放学赶紧回家吧，一会儿天黑了，该宵禁了。”

秦小雨赶紧退了两步，小声的说了声：“罗叔叔再见。”说完小跑的离开。

夏虹看着秦小雨跑远的影子，才收回眼神，世上怎么可能有长得这么像的人？恩师安之鶴去世时，始终不肯闭上眼睛，他一直在等，等他最宠爱的小女儿回家，多少年了，没人敢告诉安之鶴，安洛已经死了。

安洛最初离开家时，老人家每一个黄昏，都站在胡同口，期盼着小女儿还像小时候一样，扎着羊角辫，蹦跳着回家。

指鹿为马，颠覆人生的十年，作为一名学者，却收到了最残酷的对待，最终熬不过种种摧残，死在四处漏风的草棚里。

安之鶴还有两个儿子，早早就和他划清了界限，安老去世时，也没有露面，是罗景年强硬出头，和几个学生安葬了老师。

夏虹永远记得，安老死不瞑目的双眼里，带着绝望，也带着期盼。

罗湛看着兴致一下低落了很多的夏虹，也紧抿着薄唇，他从来不知道母亲和安洛是认识的，看样子，还渊源颇深，只是现在不是开口问的时候。

到了家属院，夏虹进屋后喝了杯开水，情绪才平缓了一些，长叹一口气，跟罗湛说道：“阿湛，我还想再见见那个孩子。’

罗湛眉头拧成一团，沉默了片刻，才说：“妈，你认错人了，咱们就不要打扰那个孩子了。”

夏虹看着罗湛，没有再说话。

罗湛给夏虹做了晚饭，吃了饭，又烧水让夏虹擦澡。

夏虹在屋里洗澡时，罗湛站在家属院的白杨树下，一根烟接一根烟的点着。

如果秦小雨是上面要找的人，现在似乎也好解释了，这个丫头自身就有很多秘密，每次都在小心遮掩着，毕竟是一个孩子，怎么可能抵挡得住有心人的调查。

还有秦振华那天突然的托付，他说秦小雨和普通孩子不一样，如果有事，可以希望他能照顾一下秦小雨

罗湛胸口顿觉烦躁和憋闷，狠狠的吸了几口烟。

夏虹简单擦洗了下身子，出来找罗湛，她静下心来想了想，还是不甘心。

出门就见罗湛站在树下，眉头紧锁的盯着西边天空的残阳，脸上的表情在晚霞天空的映照下，显得晦暗不明。

儿子有心事，夏虹很清楚的能感受到，轻轻走到罗湛身边。

“阿湛，你说你认识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多大了？”

“十四五了吧。”

夏虹有些吃惊，十四五的姑娘，怎么这么瘦小，和安洛十二岁时一般模样。

秦小雨没有想到在放学的时候，会在学校门口再次碰见夏虹。

夏虹趁罗湛去营里，问了隔壁的军嫂，找到了镇子上的中学。

她不死心，她一定还要再见见这个孩子，就算不是，看着一样的相貌，也是一种慰籍。

夏虹尽量稳住自己的情绪，温和的看着秦小雨，眉眼间带着和善的笑意。

“孩子，我能和你说你几句话吗？”

秦小雨点点头，这是罗湛叔叔的妈妈，可是让她喊奶奶，却喊不出口，因为夏虹太年轻，显得比冯玉珍还要年轻个几岁，叫奶奶好像不合适。

夏虹左右看看，见校门口人太多，指指一边的大槐树：“我们去那边说吧？”

秦小雨又点头，她还在纠结怎么称呼，叫阿姨还是奶奶啊？

在树下站定，夏虹看着秦小雨纠结的小脸，声音又柔和了几分：“孩子，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十五，叫秦小雨。”

“你生日是几月的啊？”

秦小雨愣了下，还是回答了原主的生日日期：“三月的。”

夏虹又激动了，三月，三月，安洛就是死在三月。

第七十章：往事

“小雨，我可以喊你小雨吗？”

秦小雨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点点头。

夏虹压下心里激动的猜测，她清楚的记得，安洛死前的一个月，安老还像个孩子一样，打电话跟她和罗景年说：洛洛就要当妈妈了，没想到啊，我的小洛洛也要当妈妈了，景年，夏虹啊，我拿不到去边疆的批条，你要是有时间，能不能帮我去看看洛洛？

罗景年当时动用了部队的关系，才请假去了边疆，可是依旧晚了，等可依托海矿区时，只见到了秦翰和安洛两座长满草的坟。

矿上的领导深感痛惜的跟罗景年说：“秦教授是为了保住我们这个矿，献出了年轻的生命，安老师因为怀孕时，不肯下工作一线，提炼矿石里的贵重金属，受到辐射也早早没了，孩子也没能保住。”

罗景年总觉得事情不对，他不懂科研，但是知道当时的大环境，也知道在这个矿场发现的绿柱石，是运行核反应堆不可缺少的原料，还有铯，火箭发动机的理想燃料。安洛不该出现在提炼现场。

罗景年找人去调查，却发现在调查中，受到种种阻力，眼看假期要到，不得不回了京城。

到了京城，罗景年没敢对安之鶴说他去了边疆，没过多久，安老就被关进了牛棚。

夏虹想起来，心就觉得钝疼，如果他们早点去矿区，安洛就不会死。

秦小雨看着失神的夏虹，忧伤的表情让她不敢吱声。

“妈，你怎么在这儿？”

罗湛从训练场回家，发现夏虹没在，就知道肯定是偷偷跑来找秦小雨了。看见夏虹和秦小雨站在一起，心里咯噔一下。

夏虹才回神：“我出来走走，又碰见这孩子了。”

秦小雨眉眼一弯，笑着跟罗湛打招呼：“罗叔叔。”

罗湛微微点头，跟夏虹说：“妈，我把饭给你打回去了，回去吃饭吧。”

“小雨，你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吧？”夏虹懊恼，还没跟这孩子好好说几句话呢。

秦小雨摇头：“我带的有饭。”

罗湛知道学生说的带饭，就是带块干粮，接缸凉水，看看干瘦的秦小雨，说道：“走吧，有什么话边吃边聊。”

秦小雨坚持的摇头，突然想起大红马的愿望，看着罗湛：“罗叔叔，你们哪儿还却战马吗？我家大红马能当战马吗？”

罗湛看夏虹眼睛盯着秦小雨，不舍得移开：“你们想让大红马当战马？先吃饭，吃了饭再说。”

夏虹欣喜的点头，上前握着秦小雨的手：“走吧，阿姨一个人吃饭没意思。”这孩子的手怎么这么凉。

秦小雨有点懵，她喊罗湛叔叔？喊夏虹阿姨？这算什么辈分，不过看着夏虹眼中不舍和期盼的样子，脚步不由自主的跟了过去。

罗湛从食堂打了两份米饭，两份菜，今天正好赶上周五食堂会餐，四个菜，素炒茄子，辣子鸡，凉拌苦瓜，炝拌萝卜。

夏虹拉秦小雨去洗手，又拉着她到桌前坐下。

罗湛在食堂已经吃了些，原本想着回来陪夏虹再吃点，现在有秦小雨，他转身出屋，去院里打水顺便抽根烟。

秦小雨上一世吃饭就有个习惯，喜欢先把碗中间的米饭扒个小坑，然后再把菜放进小坑里。

很久没吃米饭的秦小雨，又忍不住用筷子，把饭盒中间的米饭扒了个小坑，然后夹了一筷子茄子放在小坑里，慢慢吃起来。

夏虹从秦小雨慢慢扒小坑开始，就愣住了，仿佛又看见小师妹调皮的说：“夏虹师姐，这样吃米饭，才特别好吃，肉在小坑里，旁边的米饭都会沾上肉味哦？”眼睛湿润起来。

“罗奶……阿姨，你怎么不吃饭啊？”秦小雨吃了口米饭，抬头见夏虹眼里闪着泪光，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不自在的摸摸脸。

“小雨，你家几个孩子？”

“三个，我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

吃了饭，秦小雨抢着去院里水池洗碗。

夏虹对罗湛说道：“我想见见这孩子的父母。”

“不行，有些事晚点我跟你说。”罗湛摇头。

“为什么？”

“妈，有些事，我不能跟你说，我只说一句，为了这个孩子好，你不能去接触她的家人。”罗湛神色严肃。

夏虹吃惊：“这孩子真不是……”

罗湛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带我去办公室，我要给你爸打电话！”夏虹起身就要往外走。

罗湛拦住：“妈，你能告诉我，到底为什么吗？”

等秦小雨走后，夏虹才语气低沉，缓缓说了安洛的故事：

安洛算是安之鶴的老来得女，安洛出生后不久，母亲就生病离世，上面的两个哥哥都已经成家，安之鶴把小女儿当成了晚年全部的精神寄托，疼宠入骨。

罗景年和夏虹都是安之鶴的得意门生，初见安洛时，是罗景年刚被总理邀请回国，进部队的第二年，那时候安洛才十二岁，眉眼弯弯爱笑还有点羞涩。

夏虹和罗景年结婚后，和安之鶴住的很近，安洛很喜欢夏虹，常常去找夏虹玩。

夏虹亦姐亦母的疼爱着安洛，夏虹怀着罗湛时，安洛常常戳着夏虹鼓鼓的大肚子，好奇的问：“师姐，这里面真的有个小娃娃吗？”

后来罗湛出生，安洛更是稀罕的抱着罗湛，咿呀咿呀的哄着。

罗湛两岁后，罗家搬到了几百多公里外的西山军区，联系也少了。

安洛一直很听话，但是在她十八岁的时候，爱上了秦翰，一个学地质的大学生。

这也是安洛做的最叛逆的一件事，不顾安之鶴的阻拦，毅然的跟秦翰去了边疆，再也没能回来……

夏虹抹了把眼泪，看着罗湛说道：“阿湛，我能感觉到，小雨就是你洛洛阿姨的闺女。”

罗湛沉默不吱声，如果秦小雨是安洛的女儿，又正好是上面要找的孩子，罗家定会拼尽所有，也会护秦小雨周全的，想了想说道：“妈，我可以带你去见小雨的爸妈，但是你能等几天吗？”

夏虹不解：“为什么？我们赶紧去问清楚，如果小雨就是安洛的孩子，我要带她回家！”

第七十一章：无耻

罗湛有些惊着了，看着夏虹认真的样子：“妈，小雨是不是现在这个秦家的孩子，都在秦家生活了十五年，你怎么可以带走她？你冷静点，就算真的像你说的，秦小雨是安洛阿姨的孩子，你也不能带走她，也不能声张。”

“为什么？”

罗湛抿抿嘴唇，还是说了出来：“安洛阿姨在怀孕的时候，接触过放射性矿石的熔炼，孩子肯定受过辐射，一起参加熔炼矿石的，都得了怪病，体内基因发生了改变，大部分已经没了性命。现在不知道从哪儿传出来的，小雨是当年受了辐射，唯一幸存的婴儿，体内的基因已经全部改变，如果活着，有很高的科学研究价值，现在不但我们国家在找这个孩子，还有几个国家也渗透有间谍过来，准备找这个孩子。”

“妈，如果想让这个孩子好好活着，就不能找到她，不能曝光她。要不然后果很可怕？”

“无耻！”夏虹愤怒的攥紧拳头，拿一个孩子做实验！

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洛洛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我要给你爸打个电话去。”夏虹觉得还是让罗景年来拿主意的好。

罗湛摇头：“这样太明显了，先看看再说。”而且罗景年远在京城，就算真有事，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秦小雨还沉浸在失去好朋友的落寞中，哪里感受得到，自己的命运正在悄悄的发生着转折。

冯玉珍教秦小雨炒了几次菜后，发现这个小女儿真是没有做饭的天赋，步骤调料都对，可是炒出来的味道就是不对，后来索性不让她学做饭了。

不过秦小雨现在烧火烧的很好，看着炉膛的火，心里直叹气，再过些年，都用煤气灶，再然后就有天然气，谁家还烧火啊。

冯玉珍看着垂头丧气的秦小雨，笑着说：“我们小雨手巧，等大了自然就会了，老话说啊，狗大自咬，女大自巧。”

秦小雨尴尬的挠挠头，做饭这事好像真的要有一点天赋。

秦朗一脸不高兴的进来，也不搭理二人，到水缸跟前，舀了一舀凉水喝起来。

冯玉珍把杂面馒头放进蒸笼里，才转身问秦朗：“这是咋了？”

“刚我见马队长了，我跟他要去当兵的证明，他说今年咱们村的名额不够，到时候再说。”秦朗不服气的说，不要欺负他小，没听出来马彪的意思，那话里话外，就是秦朗今年想要村里开证明盖章，没那么容易。

冯玉珍也没了主意，想半天说：“是不是大红马的事情，他家还记恨着咱们家呢？”

秦小雨也觉得可能是这么回事，如果秦朗不能当兵，怕是要难过死了，想着秀气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秦朗越想越生气，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气哼哼的喘着粗气。

秦振华从地里割草回来，问了原由，不服气的去找马彪。

马彪打的小九九就是想让马娟嫁给秦朗，现在见秦振华上门，笑眯眯的让张月莲赶紧去泡茶，客气的让秦振华坐。

“我家秦朗今年当兵，还要麻烦马队长了。”秦振华开门见山的说道。

马彪笑呵呵的摆手：“老秦啊，你也知道，前不久边境上差点打起来，经过那次，这帮小青年们热血着呢，你是没见街上刷的征兵广告，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赤胆忠心献国门，甘撒热血铸军魂。”

“这一句句话，戳的我都热血沸腾，想年轻个几十岁，去当兵呢，更何况这帮小伙子们，可是名额有限，一个村下来就几个，可咱们村适合兵龄的可是有十几个呢。”

秦振华抿抿嘴，说不出话了，马彪确实说的也是实情，农村让孩子们去当兵，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可以省四年口粮，衣服也不用愁，每月还有津贴。

马彪见秦振华不说话，心里阴阴一笑，他就吃准了秦振华的软柿子脾气，接着说道：“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你们秦朗在村里也是数的着的好孩子。”

秦振华眼睛亮了起来，看着马彪，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马彪摸摸下巴，说道：“秦朗也十九了吧，这要是当兵四年回来，都二十三了，都大龄青年了，可不好找对象了啊。”

秦振华有些莫名其妙，怎么突然就说到秦朗的婚事上了？

“你家有没有中意的姑娘？我可以帮着说个媒，要是能当兵走了，最好在走前，把这事定下来，等一复员回来，就结婚，两不耽误。”

秦振华有些纳闷的看着马彪，脑子还是没有转过来。

马彪却突然又换了个话题：“我家娟子也快十六了，这要是明年考不上高中，也要早早找个好人家。”

秦振华终于醒悟过来，这是让马娟嫁给秦朗啊。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回头秦朗的事，还要麻烦队长啊。”秦振华只当没听懂，起身道别。

马彪眼中闪着精光，看着秦振华出门。

张月莲等秦振华走了，才从屋里出来：“你说老秦家能同意这事吗？”

“不同意，秦朗就在家种一辈子地，秦朗好歹也是初中毕业，去了部队，混的好了，还能考个军校，或者转个志愿兵啥的，他家要是不傻，就不能不答应。”马彪自信满满的说道。

秦振华是憋了一肚子气，原来马彪是搁这儿等着他家呢，马娟现在什么样的名声，整个村子都传的沸沸扬扬了，还有上次捡那个孩子，八成就是马娟的，娶这样一个闺女，不如不去当兵。

秦朗满怀期待的看着秦振华进门，听了秦振华的描述后，咬了咬嘴唇，倔强的说：“爸，我就是不当兵，也不会娶马娟的，哪有这样威胁人的！”

秦小雨也震惊，没有想到马彪会想这么个馊主意，看着秦朗委屈不甘的表情，说道：“哥，你上次和虎子哥埋反坦克雷时，不是见过武装部的人，要不你直接去武装部问问。”

秦朗因为生气，眼圈泛着红，很有志气的说：“这个兵，我还一定要当！明天我自己去找关系。”

第七十二章：喂养

接下来几天，秦小雨中午放学的时候，夏虹总是在校门口等着。

秦小雨死活不肯再去家属院吃饭，夏虹就做好饭送来，每天午饭不是白米饭，炒菜里都有肉，就是肉馅饺子。

夏虹厨艺很好，对吃的也很讲究，她看秦小雨太瘦，一定要好好补补，甚至还用瓶子灌了牛奶，给秦小雨带来。

“罗奶……阿姨，你不要给我送吃的了，我有带饭的。”秦小雨见夏虹又在校门口等着，为难的说道。

果然等她一说完，夏虹又来了惯用的一套，神色哀伤，语气清淡又凄楚：“孩子，我没有闺女，每次看见你，就想我要是有你这么听话这个闺女多好，还有啊，我曾经有个小妹妹，长的和你一样，我没有照顾好她，后来，后来……”说着眼泪都要出来了。

远在京城的罗菲和罗丹顿觉脊背寒凉，忍不住打个喷嚏。

秦小雨心软了，赶紧接过饭盒：“罗阿姨，我吃，我吃，你不要难过了。”

夏虹拉着秦小雨到校园的小树林，满意的看着秦小雨把满满一饭盒米饭和土豆烧牛肉塞进肚子里，赶紧从兜里掏出用毛巾包着的玻璃酒瓶，里面装着一斤牛奶：“快，这牛奶还热着呢，赶紧趁热喝了，要不凉了，喝了容易肚子疼。”

秦小雨看着夏虹殷切又期盼的目光，一咬牙又把一瓶牛奶灌进肚子里，然后很认真的说：“罗阿姨，你明天不要这么辛苦了，我有带饭的，不会饿到肚子的。”

夏虹脸一垮，神色又哀伤起来：“你是不是嫌阿姨做的饭不好吃？还是嫌阿姨来打扰你了？”

秦小雨忙摆手：“不是，不是，是这样阿姨你太累了。”

夏虹脸上顿时露出喜色：“我不累，只要你爱吃就好，你罗湛哥哥啊，就嫌弃我做饭难吃，都不肯陪我在家吃饭，要不你明天中午去家属院，陪我一起吃中午饭吧？”

夏虹见一脸秦小雨的为难，又说：“要不，我把饭都带来，咱们一起在这个小树林吃，也挺好的。”

秦小雨纠结的不知道该咋拒绝，而且夏虹也不搭理她的拒绝。

夏虹看着秦小雨拧巴成一团的小脸，越看越高兴，安洛以前遇见为难的事，就是这个表情。

秦小雨觉得夏虹每天送饭到学校，太招摇了，只能点头同意去家属院吃饭。

夏虹精明着呢，怕秦小雨阴奉阳违，又变成了每天亲自去学校门口接秦小雨回家吃饭。

罗湛看着夏虹每天忙忙碌碌的样子，直摇头，而且发现夏虹往屋里添置的东西越来越多，一副要常驻沙家浜的样子，有些头疼。

“妈，你这样做太招摇了，小雨会有负担的。”

夏虹懒得搭理罗湛，专心熬着鸡汤，突然转身，盯着罗湛：“以后不许让小雨喊你罗叔叔，什么叔叔，你什么辈分啊？连个媳妇儿都没有，还想当叔叔。”

罗湛默了，当叔叔和有没有媳妇儿，有什么关系？

不过如果秦小雨是安洛的女儿，确实不能喊自己叔叔了。

夏虹依旧唠叨：“我住这儿呢，你也不用管我，等你忙完，就带我去见小雨家人，还有你该找媳妇儿就去找媳妇儿，有空带我去县城，我给小雨做两身棉衣，马上天冷了，再织件毛衣。”

罗湛一听，这冬天是真不打算走了，挠挠眉头，无奈的说：“你这样做，小雨接受起来有压力。”

夏虹白了罗湛一眼，端着鸡汤进里屋，换了身衣服：“让开，我去接小雨回来吃饭。”说着出门忽然又扭头：“那鸡汤是给小雨，你不要偷喝啊。”

罗湛有些哭笑不得，跟着夏虹出门。

秦小雨被夏虹投喂了半个月，小脸气色红润，脸蛋也有肉了。

夏虹满意的看着秦小雨鼓起来的小脸蛋：“快走，阿姨给炖的鸡汤，回去晚了，你罗湛哥哥可是喝完了。”

秦小雨有些尴尬，一直喊罗湛叔叔，现在被夏虹逼着喊哥哥，实在别扭。

夏虹拽着秦小雨回家属院，半路碰见庄爱芹也去家属院。

庄爱芹和宋长河定在十月八号结婚，也在家属院申请了间房子，就在夏虹住的隔壁，最近每天利用午休时间过来收拾，顺便午休。

庄爱芹从夏虹的穿着和气质，就知道罗湛家世肯定不错，心里直后悔，现在又见夏虹每天给秦小雨送吃的，心里有些不舒服起来，看秦小雨的眼神也是鄙夷和不屑。

夏虹一直在妇联工作，什么样的人和事没见过，庄爱芹从身边过，那种趾高气昂的走路姿势，就让她低看几分，侧头瞅瞅身边的秦小雨，还是小师妹这个闺女乖巧。

庄爱芹在屋里都能闻见夏虹做菜的味道，炖肉的香味，让她想忽略都难。心里又不舒服起来，赌气的趟床上，一拉被子，连头蒙进去。

整个家属院都知道罗湛的母亲来，每到中午，炒菜炖肉的香味弥漫在不大的家属院。

很多人都在家偷偷猜测，夏虹和秦小雨到底什么关系，为了一个小女孩这么下本，倒也没有多舌。

因为快到十一国庆节，部队已进入一级备战状态，罗湛最近也没有时间带夏虹去秦家，就任夏虹折腾去，只是偶尔午饭后，回家转一圈。

看着小脸开始长肉的秦小雨，心中莞尔，夏虹这是准备一口气把秦小雨吹起来啊。

“阿湛，你回来的正好，我中午炖的羊排，你要不要吃点？”夏虹挥着锅铲，笑眯眯的问罗湛。

罗湛看了一眼锅里炖成奶白色的羊肉汤，皱皱眉头：“秋燥，吃羊肉火大。”

夏虹不满的白一眼罗湛：“没事，我还炖了山楂冰糖水，和梨汤，开胃又去火。”

罗湛抬眼看了眼小脸粉扑扑，下巴变的圆润的秦小雨，脸上表情也柔和起来：“妈，你太心急了。”

等吃饭的时候，罗湛听了夏虹和秦小雨的对话，简直想拍脑门。

夏虹给秦小雨夹了几块羊排：“小雨多吃点，你在学校有人欺负你吗？”

“没有，同学们都挺好的。”

“嗯，如果有坏孩子欺负你，你回来跟阿姨讲，我去收拾他。”

秦小雨抿嘴一乐：“不会的，他们很好的。”

夏虹点点头：“嗯，像你罗湛哥哥这样的坏学生不多！”

第七十三章：隐忧

秦小雨愕然，抬头看着揉着眉心的罗湛，怎么可能，罗湛上学的时候怎么可能是坏学生。

罗湛无奈的摇头：“妈，最近我要去哨所，能过了十一回来……”

罗湛话没说完，夏虹一副了然的样子：“去吧去吧，我不着急，不着急。”

她已经能确定秦小雨就是安洛的孩子了，这十几天观察发现，秦小雨很多小细节，神态，跟安洛小时候一样。

最近她也想了很多，从她和秦小雨的聊天中发现，那家人还是很纯朴善良的，对秦小雨也很好，秦小雨也很话里话外也都是对那家的依恋。如果现在冒冒失失去秦家领走秦小雨，不说秦家不同意，估计秦小雨也不会同意的。

所以夏虹决定，先和秦小雨搞好关系，再慢慢渗入。

只要有空，夏虹都会跟秦小雨讲安洛，讲安洛小时候怎么乖巧，偶尔的淘气，软糯的撒娇，还有安洛的爱情。

秦小雨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完，都是心里涨涨的难受，明明自己是个真身子假灵魂，可是却总感觉，安洛是个很重要的人。

罗湛诧异母亲的态度，挑挑眉毛，不再说话，低头喝汤。

一墙之隔的隔壁传来床板“咿吖咿吖”声音，还有女人压抑欲哭的声音，时不时还爆发出控制不住颤抖的“啊”声。

夏虹顿时黑了脸，罗湛也有些尴尬，这宋长河有点夸张了吧，午饭这么会儿功夫，都忍不了？

秦小雨也知道隔壁住着快结婚的庄爱芹，现在听见庄爱芹似乎哭着哀求的声音，眨眼看着罗湛说：“庄老师挨打了吗？”夏虹不让她叫罗湛叔叔，她也不想喊罗湛哥哥，索性啥也不喊了。

罗湛正低头喝羊汤，听了秦小雨的话，一口羊汤呛嗓子里。

夏虹一摔筷子，有些气愤的说：“换房子，立马换房子，晚上这样我忍了，大白天这叫什么事儿？”

罗湛忙安抚：“我回头跟他谈，行了你跟小雨吃完出去转转，我来洗碗。”

夏虹拉着秦小雨就往屋外走。

罗湛坐在桌前没动，听隔壁女声突然大了起来，唇角一勾，握拳使劲砸了两下下墙，隔壁立马安静下来。

罗湛这才满意的收拾碗筷去洗碗。

收拾完，回营部时，宋长河一脸不乐意的追上来：“你差点让我废了……”

“废了正好，省得不知道节制。”罗湛凉凉的说，

宋长河无奈：“我不跟你说，等你有了媳妇，怕是比我还猴急呢。”

罗湛目光沉静望着前方，只能他在放屁。

“对了，你家跟那个小丫头是啥关系啊？你妈咋对那孩子那么好，以前怎么没听说是你家亲戚？”

罗湛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我家有几个亲戚还都跟你说一下？”

“那倒不是，我听有人说，这个小姑娘是下面村里的，要是你家亲戚，怎么没见你跟她有过接触。”宋长河好奇的问道。

罗湛蹙了蹙眉头，部队也是个人多嘴杂的地方，看来要早做准备。

宋长河见罗湛不解释，又好奇另一件事：“你家是不是在京城条件挺好的，听说你妈天天炖鸡炖肉的。”

“还行吧，她有工资。”罗湛叼根烟点着。

宋长河哦哦的点头：“那难怪呢，你爸妈都有工资，你们家都是挣钱的人，没有吃闲饭的，条件肯定好。”

罗湛不再废话，快步往前走。

秦振华和冯玉珍从听秦小雨说，有个好心的阿姨拉她去家属院吃饭，心里就没有踏实过。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人无缘无故对你好呢？

秦振华细问后知道是罗湛的母亲，心里反而舒了口气。

“你说会是啥人呢？要不咱们去看看？”冯玉珍不踏实的问秦振华。

“看什么看，小雨这是遇见贵人了，没见最近孩子长胖不少啊。”秦振华一瞪眼说道。

冯玉珍不满的瞪了眼秦振华，转身去厨房做饭，她担心是秦家有人来找秦小雨，养这么大个闺女让人要回去，自己的小女儿不就白死了吗？

“秦小雨，秦小雨。”

秦小雨下午放学刚拐进村子，两只小松鼠就蹦跶的跳出来。

“吖，你们最近去哪了？好长时间没看见你们？”秦小雨惊喜的停住脚步。

大松左右望望见没人，才蹦下大树：“秦小雨，你最近胖了哦。”

秦小雨嘿嘿直乐。

“我们最近忙着储冬呢，今天来是跟你说一声，最近我们都不过来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啊。”大松有些操心的说，这个丫头不太聪明，得多叮嘱叮嘱。

“哦，忙完了记得来找我啊？等葵花籽熟了，我去给你们捡多多的回来，冬天让你们吃的肥肥的。”秦小雨舍不得的说。

大松摆着小爪子：“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今年山上的松果特别多，我们冬天饿不着。”

听到巷道里有脚步声，大松匆匆的跳上树杈，和小翠跳跃着离开。

秦小雨看着小松鼠离开后，依旧晃荡的树枝发呆，连小松鼠都要短暂的离开了。

“小雨，放学了啊？”张月莲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看见秦小雨，笑眯眯的问，以后和秦家可是亲戚了。

秦小雨因为秦朗的事，对马娟一家耿耿于怀，现在看见张月莲跟自己打招呼，小脸一板，扭头就往家走。

“哎，哎，这孩子，怎么还越活越没礼貌了。”张月莲唠叨道。

“妈，你站这儿说啥呢？”马娟背着书包拐进胡同，就见秦小雨离开的背影，和张月莲唠叨的声音。

“唠叨啥，你瞅瞅这个秦小雨，越来越没样了，我这么大个人，跟她说个话，她搭理都不搭理，扭头就走。”张月莲觉得脸上无光，有些生气的说。

马娟撇撇嘴：“她现在傲着呢，部队上有个女的天天中午去给她送好吃的，最近还接她去部队家属院吃饭，妈，她家啥时候部队有亲戚？”

“有个女的？她家咋可能部队上有亲戚，要是真有，秦朗当兵还用求着咱们家啊。”张月莲想想，秦家那么穷，也没听说过有啥亲戚在部队啊。

“找秦小雨那个女的，穿的可好了，四十岁左右吧。”马娟想想说道。

第七十四章：拜访

张月莲很快就把这事当闲话一样，传的整个村子都知道了。

大家都很纳闷，秦家什么时候有部队上的亲戚，一个村里，谁家有个啥事，家底儿啥样，整个村子里的人是再清楚不过的。

秦玉娥听了这话，却往心里去了，回家和陈章明越琢磨，越觉得是秦小雨的家人找来了。

中午放学，秦玉娥早早就守在校门口不远处。

看见夏虹拉着秦小雨说笑着离开，还有夏虹看秦小雨那慈爱的眼神，更加肯定这是秦小雨家人。

秦玉娥小事成精，大事却少根筋。

“小雨啊，放学了啊。”秦玉娥笑着迎上去。

秦小雨有些吃惊秦玉娥的突然出现，只是看着秦玉娥，也不说话。

“你看这孩子，见了三姑不会喊人了啊？”秦玉娥看着穿的体面，容貌气质都很好的夏虹，就知道这家准有钱。

“三姑。”秦小雨想起秦玉娥做的事说的话，心里就有气，不情不愿的喊了声。

夏虹眼毒，一眼就能看穿秦玉娥这点小心思，低头跟秦小雨说：“赶紧走，你罗湛哥哥今天托人送了鱼回来。”

说完牵着秦小雨就往家属院走。

路上又细问了秦小雨：“那个真是你三姑？”

“嗯。”

“你三姑和你家关系好不好？”

“不好。”

夏虹眯眼：“小雨，人在什么时候，都不能让人欺负了，有的时候就要强硬一点，该不退让的时候，绝不能退让。”

十一过后，找了个秦小雨上课的时间。

吃了午饭，罗湛带着夏虹去了秦家。

怕开车太明显，罗湛和夏虹是走路去的秦家，罗湛还特意换了一身便装。夏虹特意买了罐头，茶叶和酒。

到秦家时，秦振华正在剪葡萄，秦朗在下面扶着梯子，冯玉珍拎着筐子在一边接葡萄。

秦振华看见罗湛领着夏虹进门，愣在梯子上。

夏虹进院没有说话，悄悄的打量了一下三个人的像貌，心里踏实下来，秦小雨不像秦振华夫妇，跟这个哥哥也不像。

秦振华下了梯子，也不急着招呼罗湛和夏虹坐下，而是对秦朗说道：“你去把大红马牵河坝，给马洗个澡。”

秦朗见到罗湛，还兴奋的不得了，现在听到要支他出去，老大不乐意的牵着马出门。

秦振华见秦朗出了门，才招呼夏虹和罗湛坐下，又让冯玉珍去泡茶。

冯玉珍从秦振华身边过时，还偷偷的拽了一下秦振华的衣服，意思是死活不能说秦小雨的事。

夏虹工作半辈子，这点小动作还是能看明白。

“你们认识安洛？”等秦振华一坐下，夏虹就开门见山的问。

“不，不认识……”秦振华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自然一些。

夏虹看看身边的罗湛，又说：“我也不瞒你们说，我就瞅着你家小闺女长的像我一个故人……”

不等夏虹把话说完，罗湛接话：“我妈跟小雨很投缘。”目光中却别有深意的看着秦振华。

秦振华沉默了会儿，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低声道：“小雨不是我们的孩子，是我们当年在矿坑边上捡的，当时我家三丫头刚出生就没了，所以就把小雨当我家三丫头一样养着……”语气格外的悲伤难过。

冯玉珍端着茶壶出来，听了秦振华的话，难过的眼泪瞬间流下，往事一幕幕的掠过。

罗湛眉头紧皱，他知道秦振华在说谎，却没有深问。

夏虹没有想到秦振华会这么爽快，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再想想安洛，眼圈红了起来。

秦振华也有自个的盘算，听说有人在找矿场的孩子，他就知道当年秦翰说的事要应验了，为了这个家，他也要想好退路，真要有事，他根本没有能力保护秦小雨，有可能还会牵连了这个家。

夏虹压下想要带走秦小雨的意图，详细问了秦小雨从小到大的生活。

冯玉珍情绪一直不高，说起秦小雨小时候，才有了几分兴致：“小雨从小就瘦小，身体也不好，五岁了才开口说话，胆子小爱哭，有时候我们说话大声点，她都能哭半天，也不爱说话，闷头坐那儿，一坐就是一天，脑子也笨，上学考试每次都是倒数第一，勉强考上初中，最近这一年才变得活泼一点。可是小雨再过两年就十八了，也不知能不能……”

“你胡说什么呢？”秦振华突然呵斥道。

冯玉珍也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赶紧脸扭一边，不再吱声。

从秦家出来，夏虹眯眼想了想说：“秦家搬来这里才五六年，五六年前他们住在哪里？”

罗湛摇头：“他们说是从矿上搬来的。”

“赶紧给你爸打电话，你这边能不能找人，查当年的事，我突然觉得安洛死，肯定比我们原本想的还要复杂。”夏虹突然停住脚步。

罗湛和夏虹一走，冯玉珍也跟秦振华不愿意起来。

“我咋说的，不是说了，死也不能说小雨不是亲生的吗？你咋就说了呢？”

秦振华叹口气：“怕是要不太平了，那伙人没找到小雨，能甘心吗？而且我怕很快会有更多的人来找小雨，咱们护不住的，如果小雨能住部队里，就安全了。咱们家也才能太平。”

冯玉珍愣住了，揉揉眼睛，不再说话，也算认同了秦振华的说法。

人都是自私的，当危难来临，肯定想的肯定是最亲的人。

冯玉珍也是，她最先想到秦朗和秦小霞不能有事。

罗湛思考了一番，给远在京城的发小齐俨打了个电话：“上次我跟你说的事，怎么样了？”

“我帮你查了，上面没有这么个行动，估计是地方领导为了政绩吧。”

“好，我知道了，挂了啊。。”

“哎，你等会儿，过几天我们准备去看看你，你准备好欢迎啊……”

“你们？”

齐俨笑道：“我，罗森，还有方珂。”

罗湛皱了皱：“你们闲的，不用上班？”

“我泡病号，半年假呢，没事也坐火车，去看看我们祖国的大好河山。”

罗湛挂了电话，盯着窗外西边天空卷起的乌云愣了会神，好像要变天了！

第七十五章：意图

罗湛在吃午饭的时候，回来告诉夏虹罗森他们几个要来。

夏虹抬头想了下：“我一会儿写个单子，你去营部给你大妹打电话，让她买了交给罗森带来。”

正在吃饭的秦小雨狐疑的抬起头，不是没有闺女吗？怎么罗湛还有个大妹？

夏虹看了眼秦小雨疑惑的眼神，很淡定的说：“不是亲的。”

“哦，”秦小雨又低头吃饭。

夏虹这才又跟罗湛说道：“你可以走了，最近我也没啥事，我看你也不忙，踏实给我找个儿媳妇儿去啊！要不然你天晚上住这儿，好好感受一下。”

罗湛脸黑了，隔壁宋长河新婚，现在是名正言顺了，更是肆无忌惮了，都成了营区和家属院的一个笑话了，宋长河却不以为意，反而常自豪的显摆，啥叫战斗力，这就是战斗力！

“小雨，你明年初中毕业，打算上高中还是中专啊？”

罗湛当没听见，找秦小雨岔开话题。

秦小雨咽下嘴里的米饭：“我想上高中，考大学。”

夏虹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你想好大学学啥了没有？”

“考古！”

“噗～”夏虹差点喷出来，女孩子家学考古！

罗湛扬扬眉，知道秦小雨是因为受了盐罐子的启发。

“也可以学文物鉴定专业，这个相对来说，不会那么辛苦。”罗湛提议。

“对对，这个好，女孩子学考古，太辛苦。”夏虹觉得赞同的点头。

秦小雨抿嘴笑：“还有三年呢，都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大学。”

“没事，等你阿湛哥哥有空，就让他给你补课，他数学好着呢。”夏虹说这话的时候，看着罗湛，一副命令的语气。

阿湛哥哥，秦小雨在心里默默的念了几遍，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在改变，在发酵。

夏虹现在完全把秦小雨和当年的安洛重合在一起，当年和安洛分开时，安洛也是十四五岁的年纪，和现在的秦小雨一般大的年纪，在夏虹的潜意识里，这次要陪着秦小雨成长，不要再让她早早的谈恋爱，走了安洛的老路。

十月中旬，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西部的冬天也算真正来临了。

秦小雨的头发已经长的盖住耳朵，正是长不长短不短，最难看的时候，夏虹买了白色的发卡，又觉得秦小雨带上显得太成熟，用粉红色的细毛线织了个几朵小花，缝在发卡的一侧，粉嫩的颜色，如同一朵朵粉色的梅花，盛开在这个纯白的冬天。

夏虹满意的看着最近又胖了点，小脸更加粉嫩的秦小雨，头发再长长点，就跟安洛小时候一模一样了。

秦小雨看着身上新做的红白格棉衣，心里还是无法坦然接受夏虹的好。

“这就是小雨妹妹吧？快来让二哥看看。”门帘一挑，进来几个高大的男人。

说话的是罗森，罗湛的弟弟，长得和罗湛八分像，却少了严肃，多了一些痞气。

罗森说着就要上前去摸秦小雨的头，夏虹一把拍掉：“别乱摸！”又转头看着齐俨和方珂，笑着说：“你们咋跑来了？”

齐俨个头稍矮点，人很清秀，却散发着一股阴郁的气息，笑着说：“罗阿姨，我们就是来看看罗湛，在京城闲着也是闲着。’

方珂圆圆的脸庞，一笑还有两个深深的酒窝，不说话也是嘴角微扬，带着一副笑模样。

夏虹要是能相信才有鬼了，这几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小的时候都是大院里的二世祖，淘的没边，说的话能拧出二斤水分。

罗森有些不甘心夏虹拍掉了手，半弯下腰，平视着秦小雨，笑眯眯的说：“小雨妹妹，以后叫我二哥，谁要是欺负你，写信告诉二哥，二哥肯定坐着蹿天猴来，卸了他个胳膊。”

秦小雨只是抿嘴笑，对于初次见面就这么热情的人，有些不适应。

夏虹一把把罗森推一边：“有你什么事？以后离小雨远点，不要被你带坏了。”

罗湛脸上带着一丝微笑，站在门口处，看着互动的几人。

齐俨已经暗中观察完秦小雨，然后扭头看着罗湛，用眼神询问：是这个小丫头？

罗湛微微颔首，眸光微敛，看着齐俨的眼神深邃起来，还带着一丝审视。

齐俨被看的有些不自在，握拳清咳了两声，到桌子边上坐下。

罗森不住的说：“这小丫头才有个妹妹样嘛，看看罗丹，我的天，简直是个皮猴子。”

晚上罗湛带三人去招待所休息。

路上罗湛刻意慢了几步，压的齐俨脚步也慢了下来。

“你这次来到底是什么事儿？”罗湛目光如水般沉静的看着前方，语气了却多了一丝戒备。

齐俨摸摸鼻子：“罗老大，不带这样的啊，你这有点草木皆兵了啊，罗森来，是罗叔叔的意思，带罗阿姨回去的。”

“那你呢？”

齐俨不自在的别开眼，干巴巴的说了句：“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

罗湛干脆停下脚步，摸出烟含在嘴里点上，傍晚的薄暮中，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起来，有些事，怕是遮盖不住了。

齐俨拍拍罗湛的肩膀：“有些事，不是你我能控制的。”

罗湛轻咬着烟蒂，嘴角多了一丝讥讽：“那就试试！”

齐俨被噎了一下，他怎么就忘了，从小一起长大的罗湛，什么时候是个善茬啊，以前可也是大院里的风云人物，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跑到这鸟不拉屎的边境线上。

齐俨和方珂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也没跟罗湛说去哪儿，但是罗湛知道，他们肯定是去了可依托海矿场，一切只怕就要大白天下了。

夏虹一听罗森是领她回家的，气的拍桌子不乐意：“我干嘛回去？我回去小雨怎么办？”

“不是还有我哥吗？我爸说了，你在这儿，就是添乱。”罗森说话的语气，完全是看热闹的态度。

“我不走，要我走，我要把小雨带走……”夏虹不依的说道。

罗湛轻蹙了下眉头，跟夏虹说道：“妈，你先跟罗森回去，明年夏天我探家时，带小雨回去……”

第七十六章：异动

罗湛没有深说，好在夏虹突然想通了，点头答应跟罗森一起回来。

临走前，夏虹给秦小雨又做了身新衣服，炖鸡炖肉的的做了一堆好吃。

秦小雨知道夏虹要走，心里松了口气，也有一丝丝舍不得。

夏虹的好，是一种负担，让她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可是知道夏虹要走，心里确实也有点贪恋，相处一个多月，对她像妈妈一样好。

夏虹也曾问过她，要不要跟她回京城，秦小雨有过一点点心动，因为京城是上一世的故乡，可能有妈妈原萍在。

这个心动只是一闪而过，秦小雨就摇头拒绝了，她现在是这个时代的秦小雨，不管秦振华夫妇是不是亲生父母，她都不能离开这个贫困的家。

吃饭的时候，罗森看着不吱声的秦小雨，忍不住逗道：“小雨妹妹，要是舍不得罗阿姨，可以和我们一起去京城，到了京城，我保证没人敢欺负你。”

秦小雨唇角微弯，露了半分微笑，低头默默的扒着饭。

罗森依旧说道：“要是你不愿意去呢，我把地址留给你，回头有事啊，你给二哥写信发电报，二哥坐着蹿天猴就来了。”

夏虹也被逗乐了：“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你大哥在这儿，小雨还能受了委屈啊。”她想好了，要是明年夏天罗湛他们回不去，她就再来，横竖就是坐几天火车的事。

夏虹走的那天上午，秦小雨请了半天假，跟罗湛一起送夏虹和罗森去市里的长途汽车站。

长途汽车到首府迪化，就要走三天，再坐四天四夜火车才能到京城。

秦小雨想想这么远的路，直咋舌，怎么就这么不方便呢。

夏虹拉着秦小雨的手，各种的舍不得，顺手塞给秦小雨一卷钱，她在这儿的时候，一次也没给过秦小雨钱，怕丫头不接受，现在走了，怕她吃苦，只能留点钱了。

出乎罗湛的意料，秦小雨竟然没有过分推让，就把钱接了过去，弯眼笑着跟夏虹说：“罗阿姨，路上小心，我肯定会努力吃饭长个子的。”

夏虹这才满意的拎着包上车。

罗森一脚踏上车门，又折了回来，扯扯秦小雨的头发：“小丫头，记住给二哥写信啊。”

秦小雨笑着点头。

等长途客车开的不见影了，秦小雨才跟罗湛上车。

“这是罗阿姨给的钱。”秦小雨说着，把一卷钱递给罗湛。

罗湛挑挑眉，这个丫头，现在不喊他叔叔，也不喊他哥哥，每次说话，干脆连个称呼都没有了：“我妈给你的，你就拿着。”

秦小雨嘟了嘟嘴：“我刚要是不拿着，罗阿姨肯定不放心，但是这个钱我肯定不能要，我已经麻烦了罗阿姨一个多月……而且我现在也用不上钱……”

罗湛没有接话，只是淡淡的看了身边小丫头一眼，就扭过头，发动汽车准备离开。

秦小雨有些着急了，刚才她都想好了，把钱收下，是为了让夏虹宽心，事后再把钱给罗湛，她觉得罗湛肯定能理解她的，就像上次十块钱的事一样。

秦小雨垂着头靠在车座上，忍不住啃起指甲，皱着秀气的眉头想着对策。

快到学校门口时，秦小雨让罗湛停车，她自己走过去就好。

一下车，秦小雨就像小兔子一样蹿了出去，跑出一段距离，才扭头跟罗湛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又转身跑远。

罗湛笑笑，附身捡起秦小雨扔在座位下的钱，这点小动作，怎么能瞒过他。

秦朗去当兵的批条，还是马彪亲自盖了章，送到了秦家。

马彪觉得既然秦家认识部队上的人，那么去当兵，肯定也不是问题，与其这样，不如自己做个顺水人情算了，怎么说也在一个村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十一月底，西伯利亚冷空气入境，气温一下降到了最高温度零下十几度，滴水成冰，呼吸间，寒气仿佛能沁进脾肺，凉哇哇的疼。

秦小雨一早刚进教室，就被班主任招呼去操场上排队。

组织大家去街道两边欢送复员老兵。

学校不知道从哪儿弄了好多红绸带，让女生拿着，一会儿听指挥挥舞红绸带。

秦小雨拿着手里的红绸带，有些尴尬。

从部队门口到去市里的的道路，两三公里长，都站满了欢送的学生和附近的老百姓。

等贴着红色标语的汽车一辆辆从部队里驶出来，立马锣鼓喧天。

学生们也挥舞着红绸带喊着口号：“欢送，欢送，热烈欢送！”

秦小雨看着车上胸前带着大红花，却哭的眼泪鼻涕一把的大小伙子们，有的甚至抱头失声痛哭，心里还是有些震撼，眼睛也跟着湿润起来。

罗湛端坐在最后一辆车的驾驶室里，目光清冷无波的看着车窗外，因为有欢送队伍，所以车开的很慢。

秦小雨穿着红色的新棉衣，在一片灰黑中还是很扎眼。

罗湛的视线在秦小雨身上停留了几秒，就看向后面的人群。

在秦小雨身后七八米远，有名高鼻梁眼窝深邃的年轻人，让罗湛多看了几眼。

在边疆这里，很多民族人长的和外国人一样，深邃眼窝，高鼻梁，微曲发黄的卷发，重毛发的体征。

罗湛收回视线，掩住心里的起伏，这人是苏国人？还是单纯的俄罗斯族？这人的眼神有些狼一样的光芒，狡诈里带着一丝狠戾。

一个人外貌如何遮掩，眼神都不会欺骗人的。

罗湛再次把目光短暂的投向了异族男子，又看了看秦小雨，好像目标不是秦小雨。

秦小雨也看见了罗湛，手里的红绸带舞的更起劲了，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弯弯向上，脸上的微笑如雪霁天晴后的阳光。

而罗湛发现的苏国人安德烈，确实是渗透进来的一名苏国间谍，他利用自己长得很像这里少数民族的特征，长期的蛰伏在边疆。

目前接到任务，是找当年两国关系恶交后，苏国科学家和技术人员撤回国时，没能带走的神秘矿石。

这种矿石，据说当时只是发现了几块，还没来得及细作研究，苏国就单方翻脸，逼还国债，撤回技术人员。

现在事情过去十几年了，苏国的科学家们又心动了，因为当时发现的那几块矿石，里面含有的物质，很可能会让他们打开一个神秘的世界，能研究出更厉害的武器。

苏国是一个战斗的民族，听说能研究出更厉害的武器，自然不能放过，启动蛰伏的间谍，开始寻找这些矿石的下落。

第七十七章：火灾

安德烈也敏锐的捕捉到了罗湛的眼神，虽说只是短暂的几秒，但是如鹰一样精锐的目光，让他不敢大意。

性感的嘴唇微微勾起，转身离开。

罗湛回营里，跟团领导汇报了这个疑点。

领导的回复是这事不归他们管，他们只能呈报给相关部门，就看相关部门重视不重视了。

这会儿的机制还是比较冗繁落后的。

秦朗在十一月底时，顺利参军入伍，被分在了千里之外的青省。

秦朗一走，家里就显得更安静冷清了。

秦小雨每天写完作业，就不停的找话跟冯玉珍聊。

怕冯玉珍太想秦朗，努力找话题：“妈，我姐再有一个月就放假了，也不知道我姐在学校咋样，变样没有。”

冯玉珍看着胖了一小圈的秦小雨，心情也好了点：“你姐肯定不会亏待自己的，我给她的钱和粮票，够吃半年的。”

“等我姐回来，我俩还去卖春联，今年早早去，能多卖点，多挣点钱。”秦小雨讨巧的说。

秦振华坐在地上剥着苞米，听了秦小雨的话：“今年就不要去卖春联了，光萝卜咱们就卖了三百多块钱，够花了。”

秦小雨呵呵乐：“我们卖春联再挣些钱，过年的时候，你和我妈都买身新衣裳。”

冯玉珍脸上的笑容也深了：“不用，你们姐俩穿好就行。”突然又想起什么：“我看大红马现在膘肥的很，不行咱们把它卖了吧，一个冬天要吃不少麸皮。”

秦小雨慌了，罗湛说战马是从幼马期就开始挑选了，一岁时最好，像大红马都七八岁了，不适合当战马，所以大红马只能留下来接着养，现在要把大红马卖了，她有些舍不得。

“妈，等春天干活还要用马啊。”秦小雨赶紧找理由。

“春天租村里的耕牛就行，马养着太没用了。”冯玉珍坚持的说道。

秦小雨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冯玉珍他们打消卖大红马的念头，愁的心都快拧一起了。

结果两天后放学回来，马槽前空荡荡的，大红马已经不见了。

秦小雨的大脑一下就空了，跑进厨房，有些失措的问冯玉珍：“妈，大红马呢？”

冯玉珍心情不错，笑着说：“今天你爸出门，正好碰见隔壁村的牛马经济，让他帮着找了个人家，人家来一看，就相中了大红马，卖了三百块钱呢。”

秦小雨觉得胸口压了个大石头，想哭又哭不出来，她从来没把大红马当异类，觉得是跟小松和小翠一样，是自己的好朋友，可是现在竟然被卖了，她还没办法说什么。

冯玉珍看秦小雨一脸的难过，说道：“俗话说啊，家有万贯，带毛的不算，养马养羊，万一有个意外，就白搭了，卖马挣了三百块钱，回头多给你和你姐买两身衣服。”

秦小雨低头，使劲把眼泪憋回去，默默的又到马圈，心里真的很难过，最近好朋友一个一个在离开，大松和小翠还会再回来，大红马还能再看见吗？

秦振华夫妇见秦小雨难过的晚上饭都没吃几口，只当是养大红马养出了感情，一下接受不了大红马被卖的事实。

转眼元旦来临，胜利牧场场部的电线架通了，场部礼堂的电影幕布挂了上去。

为了庆祝，场部礼堂决定免费放电影三天，让附近村子的村民轮流去观看。

元旦这天，轮到是隔壁村看电影，秦振华见难得是个星期天，秦小雨休息在家，早早吃了晚饭，一家三口跑去看电影。

秦小雨没有看过这个时代的电影，还是挺新鲜好奇的。

礼堂不大，原本只能容纳三四百人，这一下涌进了六七百人都不止。

过道里，长条板凳上，到处都站满了人，热情高涨的讨论着电影的内容。

秦小雨他们去的晚，只能站在后面，踮着脚才勉强看见电影。

电影是一部经久不衰的老片子，铁道游击队。

刺耳的枪声，爆炸的烟尘，惊心动魄的情节，仿佛就真实的出现在眼前。

空气里仿佛都弥漫的硝烟。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着火了！着火了！”

靠在礼堂边上的花圈和挽联也跟响应一般，“呼”的蹿起了火苗。

松木板的建筑，着起来只需要瞬间的功夫。

为了逃命，人群如水一般涌向大门。

礼堂的大门的两扇门是往里拉的，为了控制进场人数，管理员在电影开始时，从里面插上了门，这会儿门还没打开，前面的人被挤倒在地上，后面的人密密麻麻压过来的人群，彻底把门堵死。

有工作人员使劲再喊：“不要挤，后面的人不要挤……”

人们这会儿已经被恐惧冲散了理智，哪里还能听到，只是一股脑儿的往门口跑。

秦振华一手拉着秦小雨，一手拉着冯玉珍，也拼命的往门口挪。

还有人开始往窄小的窗口处挤。

凄厉的哭喊声，惊恐的尖叫声，无助的呼唤声，瞬间响成一团。

秦小雨看着黑压压的人群，根本没办法靠近门口半步。刺鼻的烟雾让她不敢呼吸，抬头看了看离她们不愿的窗户，已经有人开始在爬窗。

这时候前面有人摔倒，后面的人依旧往前踩着。

冯玉珍被后面的力量一下冲倒在地。

秦振华使劲拽也拽不起来。

秦小雨在微弱的光里，看见冯玉珍摔倒，使劲越过秦振华的身子，抓住冯玉珍的胳膊，咬牙使劲往上提。

冯玉珍已经吓的腿软，哭喊也不会了，身体打滑的往下出溜，秦小雨没办法，只能伸出双手，拖起冯玉珍往前挪，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停下脚步，要不后面的人很快会涌过来，推到她们。

松手的功夫，秦振华挤散在人群里。

秦小雨见前面的人根本走不动，一手拖拽着冯玉珍，一手拨拉着人群，她现在就一个念头，必须让秦振华和冯玉珍活着出去。

好在他们来的晚，离门口也不远。

秦小雨憋的脸通红，拖着冯玉珍到门口时，房顶的松木大梁也着了起来，火光映红了整个礼堂。

大门被挤开了半扇，秦小雨眼瞅着能带着冯玉珍出去了，却没见秦振华跟上来，心一下落在了谷底。

人们哭喊着往外挤，一次仅容一个人过去的门缝，被挤的人站不稳脚。

秦小雨咬牙使劲一推冯玉珍，把冯玉珍推的跌跌撞撞的跑出了门外，眼看要摔倒时，有几个同时逃出去的人伸手一拉，平安的跑了出去。

第七十八章：逝去

秦小雨看着还有被人挤压在闭合的半扇门上，努力挤过人群，走到门前，握着门边，使劲往里拉，因为人群如潮水般压过来，根本拉不动半分。

秦小雨耳朵里哭喊声越来越凄厉，求生让人们已经失去理智，拥挤更激烈起来。

她使劲咬着下嘴唇，心里发出一声嘶吼，门板被硬生生的拽了下来。

不等秦小雨动作，活动的门板已经被人群顶着跑了出去。

大门打开，人们跑的速度也快起来，有人倒下，后面的人踩着倒下人的身体往前冲。

每个人只有一个想法，只要活着！！

秦小雨不确定秦振华跑出去没有，被人群涌着跑了出来。

冯玉珍坐在雪地上，周围的雪地上坐满了人，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都望着火海痛哭着。

男人们压抑着痛苦和惊惧，积极的开始救火。

秦小雨找到了一圈，因为天黑，也没看见秦振华，望着一片火海，突然转身又冲了进去。

秦振华肯定还在礼堂，她能感受到的！

呛进肺里的烟雾，高温灼烤着皮肤，秦小雨都顾不得。

逆人群而进，好在她瘦小灵活加上力气又大，冲进了和秦振华失散的地方。

没有！

地上一片倒下的人，礼堂的人也都跑出去的差不多了。

秦小雨跪在地上，流着泪手颤抖着开始翻。

不是，不是！！

不知道翻了多少个人，始终没有看见秦振华，只听头上噼里啪啦的着火声，抬头看房顶的大梁如喷火的毒龙，摇摇晃晃的就要掉下来。

秦小雨赶紧往后退了几米，不甘心的又去翻，她一定要找到秦振华！

罗湛和战友们披着湿棉被冲进火海时，一眼就见秦小雨跟疯了一样，头发散乱的在尸海里翻找着。

罗湛心口一窒，冲过去裹起秦小雨就往外跑。

“放开我，我爸爸在里面……你快放开我……”秦小雨声嘶力竭的喊着，浓烟呛的她嗓子生疼，顿时失声。

罗湛紧绷着脸，抱着秦小雨跑到外面，交给正在指挥救火的教导员：“帮我看着，别让她冲进去了。”说完，又披着棉被冲进去……

秦小雨已经完全失控，看见罗湛跑了，又蹿着要进去，绝望让她心惊，让她没有任何思考能力，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救出秦振华。

教导员赶紧拦腰抱着秦小雨，却没有想到这个瘦小的孩子，爆发出来的力量这么大，只能一掌把秦小雨劈晕了。

救援条件差，又是松木板着火。

这场大火直到快天亮时才被扑灭。

死一百二十人，伤三百八十人，失踪八人。

冒着黑烟的废墟上，泣血的哭声划破黎明前的黑暗，迎来新的一天，却迎不回亲人。

罗湛心里也难过，看着三轮摩托偏斗里裹着军大衣的秦小雨，有些惊讶的看着教导员。

教导员无奈的摇头：“这孩子力气太大，根本控制不住，只能打晕她。”

秦小雨睁开眼时，东方的太阳已经冉冉升起，在皑皑白雪上折出处耀眼的光芒。

罗湛清俊的五官让秦小雨一刹那的失神，她只是做了一场梦，没有火灾，没有死亡！

可是耳边凄惨的哭声，让秦小雨无法不正视现实，嗓子干疼，嘶哑的的开口：“看见我爸爸了吗？”问着眼睛里已经聚满里泪水。

罗湛摸摸她的头发，嘴巴张了张，却没有发出一个音，只是点点头。

秦小雨不敢问了，泪珠却一颗一颗砸落下来，她想下去，腿却软的使不上劲儿。

秦振华被踩在最下面一层，等找见时，早就没了气息。

冯玉珍几乎是爬着到了秦振华的尸体旁边，瞪着眼睛发不出声音，她不相信，昨晚还有说有笑的一家人，现在却阴阳两隔，他走了，她怎么办啊？

周围都是悲恸的哭声，让人听了都想落泪。

罗湛扶着秦小雨到了秦振华的身边，亲眼看见秦振华跟睡着了一样，躺在冰冷的雪地上，秦小雨还是不相信的摇头：“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我不该松手的，我不该松手的……”

秦振华的葬礼是村里人帮着办的。

冯玉珍强迫自己冷静，不让通知秦小霞和秦朗，木呆呆的看着人们抬着薄棺往山上走，嘴里不住的喃喃自语：“这都是报应啊，这都是报应……”

秦振华的葬礼，罗湛也来了，他怕秦小雨太悲伤，却没有想到一身重孝，抱着孝棒的秦小雨，一脸的平静，小嘴紧抿，目光空洞，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在秦小雨的内心深处，她是不愿承认秦振华已经没了，她觉得秦振华肯定也是去了另一个世界，比如现在的她。

这次场部礼堂的大火，惊动了自治区，火灾原因分析，可能是有人抽烟，划过的火柴头引着了纸质的花圈，自治区立即下令把全省礼堂里还保留的花圈和挽联全部烧毁。

葬礼之后，冯玉珍生了一场大病，秦小雨每天笨拙的做饭伺候冯玉珍，学校也暂时请假不去了。

秦小雨端着稀饭，小心的走到冯玉珍的房间，轻轻把稀饭放在桌上，小声的说：“妈，该吃中午饭了。”

冯玉珍只是虚虚的应了一声，眼睛都没有睁，秦振华没了，对她来说就像没了主心骨一样，这时候她宁可自己也跟着去，一了百了。

“妈，你起来多少吃点吧，不要让爸走的不踏实……”秦小雨拿着湿毛巾过来轻轻的擦着冯玉珍的手指，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她很想哭，可是她不敢哭，怕冯玉珍看见更难过。

冯玉珍有气无力的睁开眼皮，看着几天时间，小下巴又尖尖的秦小雨，心里一酸，眼泪顺着眼角淌了下来。

“妈，你别哭了，我爸肯定在天上看着我们呢，你这样，他也会难过的，妈，不哭了啊，起来吃点东西。”秦小雨使劲憋着，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玉珍，玉珍……”

院里大黄狗的叫声，伴着秦玉娥尖细的声音。

秦小雨抿抿嘴，按住要起身的冯玉珍：“妈，你躺着，我去看看三姑要干嘛！”

秦玉娥没有进屋，就站在院里，扯着脖子喊，屋里秦振华放大的遗像，让她脊背发凉，不敢进去。

“三姑，你有什么事？”秦小雨推门出来，小脸紧绷，目光如炬的看着秦玉娥！

第七十九章：炸毛

秦玉娥被秦小雨的模样唬的愣了一下：“我找你妈说点事，你妈呢？”

“我妈病了，你有事跟我说！”秦小雨挺着小脊背，严肃的说道。

“我跟你个小屁孩说得着吗？”秦玉娥撇撇嘴。

秦小雨瞪着秦玉娥：“那你可以找我爸去说！”

秦玉娥被呛的脸一白：“你进屋跟你妈说，你爸这也不在了，秦朗又去当兵，小霞也不在家，你家的地你妈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到时候分五亩出来，我们家帮你们种了！”

秦小雨秀气的眉毛皱了皱：“不用三姑操心，我和我妈能行！”

“你这丫头，这事和你没关系，你记得跟你妈说就行了。”

秦小雨纤细的脖子一梗，语气也严厉起来：“有我在，你别想打我们家的主意，不要觉得我爸不在了，我们就好欺负，我说不行就不行！”

秦玉娥今天这一幕，让秦小雨一下想起上一世，父亲拿钱跑了后，姑姑也是这样上门要钱要东西的，不给还砸了她们的家，那会儿母亲原萍像护着小鸡一样保护着她，让她没有受到半点伤害，原萍的胳膊却被玻璃茶几戳了个大口子。

这一世，她一定要保护好这个妈妈，不让任何人伤害她。

秦玉娥没有想到秦小雨会说出这样的话，瞪着眼睛，撇嘴：“小丫头，你在这个家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你姓什么你知道吗？”

秦小雨懒的废话，转头找了一圈，看见墙边靠着的钢叉，上前拿过来，握着叉把，钢叉对着秦玉娥，恶狠狠的说：“你赶紧走，你要是不走，信不信我用叉子挑了你！”

秦玉娥脸色变了变，不屑的说：“我还就真不信了，你这孩子犯什么浑呢！你爸死了，都是你妨死的，咱们村看电影，你们家不去，隔壁村看电影，你们家去凑什么热闹？要不你妨的，你爸也不能死……”

秦小雨一听这话，立马像个暴怒的小老虎一样炸了毛，眼睛喷火的看着秦玉娥，端平叉子，冲着秦玉娥就戳了过去。

秦玉娥没想到秦小雨是来真的，惊恐的赶紧逃开。

秦小雨叉把在手里一转，又冲秦玉娥戳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戳死这个无耻的女人！上一世和这一世的经历在重叠，怒气也在重叠！

贾春梅原本是隔着院墙看热闹，这会儿见秦小雨来真的，赶紧跳墙过来，从后面拦腰抱住秦小雨。

已经炸毛的秦小雨一扭身，就要甩掉贾春梅，继续去叉秦玉娥。

贾春梅死抱着不撒手，嘴里急急的喊着：“小雨，小雨，你不能叉啊，你叉死她是要坐牢的，你妈咋办啊？”

又冲秦玉娥喊：“你赶紧走啊，走啊！”

邻居们听着声音赶来，看着这一幕，赶紧上前拦着发疯的秦小雨。

秦玉娥慌不择路的跑了出去。

秦小雨这才收手，叉把戳地，手握钢叉，脸上怒气未消的喘着粗气。

村里人都安抚秦小雨，不要生气，以后再有这事，可以找队长。

贾春梅以前嫉妒秦家日子过的比他们好，现在看秦振华不在了，又觉得秦家真可怜，拉着秦小雨的手：“小雨啊，你不能这么冲动，你说你那一叉子下去，真给你三姑开膛破肚了，你这一辈子就完了，就成杀人犯了，你爸走了也不能踏实啊。”

冯玉珍扶着门出来，看着手握钢叉一身戾气的秦小雨，声音很小的说：“小雨，把叉子放下，回屋来。”

贾春梅又赶紧过去扶着冯玉珍：“嫂子，你赶紧进屋躺下去。”

马彪闻讯赶了来，皱眉看了一圈，冲冯玉珍说道：“你家现在是军属，有优待的，明年种地的时候，招呼一声，村里有空的，都去帮忙。”说完又觉得说的干巴巴的，咂巴了下嘴，不再吱声。

冯玉珍又回屋躺下，秦玉娥和秦小雨的对话她都听到了，可是她现在什么都不想管，也没有力气去管。

秦小雨送走邻居们，去厨房引火，准备给冯玉珍烧点糖水喝。

门外传来叽叽的松鼠叫声：“秦小雨，秦小雨。”

秦小雨掀开棉门帘，大松蹦跳着进来，仰着小脑袋，打量了着秦小雨：“小雨，你没事吧？我们在山上都听说了。”

秦小雨瘪瘪嘴，眼泪在眼眶里滚了滚，又咽了回去：“没事，我爸爸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一切都会好的。”

大松小前爪交握在一起，语气忧伤的说：“人类常说，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你要往前看。”

秦小雨吸吸鼻子：“嗯，谢谢你来看我，小翠呢？”

“小翠恋爱了，对了，我们在伊塔河那边发现了好东西，等春天了，你去伊塔河下游找我们。”大松转移着秦小雨的注意力。

“什么东西？”

“鼹鼠小四在那里打洞的时候，发现有一种圆圆的东西，等你回头去看看，像人类用的，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宝贝。”大松也搞不清楚。

秦小雨点头：“等春天雪化了，我去找你啊。”

大松前脚刚蹦着离开，刘家卫提个大篮子进来。

“小雨，我爸让我给你们送一篮红薯。”刘家卫小心的说，生怕说错话，惹到秦小雨的伤心处。

“谢谢大爷了，虎子哥，你没去上学吗？”

刘家卫看着瘦小的秦小雨，没想到家里出事，挑大梁的反而是这个平时最娇弱的丫头。

“我请假了，等期末考试再回去，最近你家要是有啥活，你喊我就行，我天天在家呢，对了，我先去给你家挑一缸水吧。”刘家卫说着，拿起靠在墙边的扁担和水桶就往外跑。

秦小雨连喊两声，也没拦住，这两天的水，都是她自己挑的，怕人发现她力气大，每次都是挑少半桶水，多跑两趟。

刘家卫风风火火的跑了四五趟，把秦家所有能盛水的器皿都装满。

秦小雨忙着阻止：“虎子哥，够了，够了，就我和我妈，用不了这么多水。”

罗湛来的时候，刘家卫正在院里劈柴。

罗湛挑挑眉，递给秦小雨一个牛皮信封。

第八十章：巧合

“这是什么吗？”秦小雨没有接，迟疑的问。

“你的信。”

秦小雨有些纳闷，她的信，怎么在罗湛哪儿？

接过信封，看见下面娟秀字迹的地址，京城帽儿胡同8号。

“罗阿姨给我写信了啊。”秦小雨眉眼舒展，总算有了一点暖色。

刘家卫看着如乔木般高大挺拔的罗湛，总觉得有些局促不安，搓搓手跟秦小雨说：“小雨，没事我就先回去了，最近几天我都在家，有啥事你找我就行。”说完又冲罗湛说道：“罗叔叔，我先走了。”

罗湛微微点头。

外面太冷，秦小雨让罗湛进厨房暖和一下。

厨房唯一的窗户，为了保暖，蒙着一层厚厚的塑料布，室内的光线很昏暗。

罗湛在秦朗以前睡的小床上坐下，看着安静坐在凳子上的秦小雨，细白的小脸上，罩着一层淡淡的哀伤，眼下的暗影很重。

“还好吗？有什么事，你可以去部队找我，我春节前都在营部。”

秦小雨这些天一直很坚强，很冷静的料理着秦振华的后事，没有在人前掉过一滴眼泪。

可是现在罗湛一句话，让她想哭，瘪瘪嘴，眼泪在眼眶里直打了转，掉了下来落在膝盖上，晕出个水印。

“你妈妈呢？”

“病了，在屋里躺着。”

室内光线昏暗，可是罗湛如鹰般锐利的眼神，依旧发现了秦小雨膝盖上的泪印，拢了拢眉头：“吃饭了吗？”

秦小雨摇头，午饭就给冯玉珍熬了点粥，她还没有吃，这几天的饭，都是饿到胃发疼，才想起来吃两口。

罗湛脱了军大衣，挽了挽袖子：“你想吃什么？”

“面条。”

罗湛问了秦小雨面粉和盆子放在哪里，就开始着手和面做饭。

秦小雨始终坐在小凳子上，手撑在下巴上，看着罗湛利落熟悉的擀着面，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手握在擀面杖上，刀起刀落，细长匀称的面条成型。

秦小雨思绪也跟着飞走，有人竟然连做饭的动作，都这么好看。

等回过神，一碗酸菜卤的面条放在秦小雨面前：“给你妈端过去，然后过来吃饭。”

秦小雨听话的把面端去给冯玉珍，因为罗湛的存在，心里似乎感到很踏实。

“你不吃吗？”秦小雨再进厨房，见小饭桌上就一碗面，看着罗湛问道。

“我吃过了，你赶紧趁热吃吧。”罗湛刚舀面的时候，看见面缸里的白面都见了底。

酸菜面的味道一下刺激了秦小雨的味蕾，也唤醒了沉睡的胃，一碗面一会儿功夫全进了肚。

晚上秦小雨才凑在油灯下，看了夏虹写的信，关心想念之外，还有跟秦小雨说，最近她会寄一些关于文物鉴定和赏析的书，让秦小雨没事的时候多学习学习，考大学虽遥远，但是多一项爱好，还是好的。

秦小雨从书包里掏出作业本，给夏虹写了回信，没有提家里的变故，她想如果夏虹知道了，肯定会很着急，还是不要说了。

期末考试的两天，秦小雨去了学校，班里也有几个和她一样，在这次大火里失去了家人，班里的气氛一下低很多，考试的成绩自然也不理想。

考完试，丁老师拿着一摞信进来，语气尽量轻松的说道：“同学们，关于元旦发生的火灾，得到了全国人民的关注，有很多好心人写信来，表示关心和慰问，我手里这些信，就是一部分好心人的来信，分给大家看看。”

几个家里失去亲人的学生，每人一封信，没有写专属给谁，丁老师就按顺序发给大家。

秦小雨拿到的是一封白色的信封皮，上面只是写着学校名字，没有写具收信人，寄信地址是H省内详。

信很短，只有几句话，但是信的落款，却让秦小雨惊住了。

苍劲有力的字，几句客气宽慰的话，落款：L先生。

L先生，上一世资助她的人也是L先生，这一世，为什么也会有个L先生，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

秦小雨的心像有一百个小鼓在敲，砰砰乱跳，感觉下一刻心就要跳出嗓子眼了。

L先生最后还附带了一句，收到信的学生，如果愿意，他会资助她完成学业。

秦小雨视线模糊，感觉看不清信上的字迹，在这个落款都是同志的时代，先生是个多么时髦而又新鲜的称呼。

所以有那么一刹那，秦小雨觉得L先生是不是也从上一个世界，来到了这个世界？

晚上回家，冯玉珍已经做好了晚饭，大病一场后，冯玉珍的气色很差，脸瘦的好像一张皮贴在骨头上。

“妈，你怎么不躺着，我来做饭。”

秦小雨赶紧放下书包，帮着冯玉珍去盛饭。

冯玉珍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秦小雨，低头吃饭。

秦小雨吃完饭，收拾完，才坐在煤油灯下，抱着虔诚激动的心情，给L先生写了回信。

L先生，你好

我叫秦晓雨，感谢您百忙之中对我们的关心，就如您说的，世上没有任何困难，是跨不过去的，在天灾面前，我们很渺小，但是我们有一颗强大的心，诚如您所说，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美好……

秦小雨写信的时候，完全是代入了两世的情感，感觉有说不完的话，洋洋洒洒的写了三张纸，最后才依依不舍的写道：

最后祝L先生新年快乐，好人一生平安。

落款：晓雨。

这个晓，是拂晓的晓，因为上一世L叔叔给她发邮件，写贺卡，就爱用这个晓，她不懂为什么，却也没有纠正过，因为她知道L叔叔肯定知道，她名字正确的写法，申请扶持资金时，她的资料和身份证复印件都是齐全的，上面都是秦小雨，大小的小。

秦小雨第二天一早就去邮局，花了五毛钱寄了挂号信，她怕平信会寄丢了。

看着邮局门口绿油油的邮筒，仿佛冬天里的一抹生机。

考完试，寒假就开始了。

秦小雨把家里打扫了一遍，算着时间，秦小霞也该放假回来了。

只是想想秦小霞要是听到秦振华去世的噩耗，那种撕心裂肺的场景，让她心酸起来。

“爸，妈，我回来了……”

第八十一章：变化

秦小霞拎着个大提包，急匆匆的跑进来，半年没见，似乎个子又长高了不少。

秦小雨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闯进门来的秦小霞，让她感觉很陌生。

“妈，我爸怎么了？”秦小霞一进屋，就见堂屋南墙上挂着秦振华的遗像，声音尖锐颤抖，像利刃滑过玻璃。

冯玉珍倚在门边，撩着衣角抹着眼泪。

秦小雨眼圈也红了，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没有发出声音。

“爸，爸……这不是真的，妈，妈，你快说啊，这不是真的……”秦小霞把提包扔在地上，腿一软，顺势跪坐在地上。

秦小雨揉揉发红的眼圈，蹲下身子，准备去抱秦小霞。

秦小霞却一下挥开秦小雨的手，凄厉的哭起来，嘴里还喊着：“爸，你怎么没等我回来……爸，怎么说走就走了，没了你，我们家咋办啊……”

秦小霞哭了很久，直到眼睛疼的实在流不出泪，才转头问冯玉珍：“妈，家里出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你怎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

诘问的语气让冯玉珍止不住流泪，她就知道秦小霞不能理解，埋怨她也是应该的。

秦小雨再次伸手去抱秦小霞：“姐，妈怕让你学习分心，才没有通知你的，而且爸走的突然，也找不到人去市里通知你……”

手指尖刚碰到秦小霞的胳膊，又被秦小霞一转身子避开。

秦小雨看着自己僵在半空的手指，蹙眉看着秦小霞，心里思忖，秦小霞看似无意的躲避，实际上是不想让她碰到。

家里并没有因为秦小霞回来，变得热闹，反而气氛更诡异，更沉闷。

秦小雨经历那么多事，心思自然要比同龄孩子通透和敏感，一晚上都偷偷的打量着秦小霞，在市里上了半年学的秦小霞，皮肤白了不少，刘海好像被烫过，弯弯的向里弯曲着，最大的变化是，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就是在刚才最难过的时候，普通话也很标准。

边疆不同于内地，很多汉族人都是来自不同的省份，口音和方言也各异，为了更好的交流，平时也说着边疆味的普通话，很多用词和语气助词却依旧用着各自家乡的习惯。

秦家老家是内地豫省，普通话里多少夹杂着豫省的一些方言习惯，然而秦小霞这次回来，却完全改掉了。

秦小霞似乎也察觉了秦小雨老偷看她，有些不自在的避开头，眼神里有着超乎年龄的隐忍和倔强。

到睡觉，秦小霞也没有跟秦小雨说一句话。

秦小雨半夜醒来，借着窗外的月光，发现秦小霞不在炕上，而隔壁屋似乎有压抑隐忍的争吵声。

秦小雨想了想，轻声穿鞋悄悄的出屋，冯玉珍屋里传出的争吵声也更加清晰。

“妈，我爸死，是不是因为救小雨？”

“你胡说什么？是人太多冲散的。”

“这时候你还撒谎，我都知道小雨不是我亲妹妹，你和我爸平时让我和我哥让着她，我们让着，可是我爸又为了救她，没了命，不是扫把星是什么？”

“秦小霞，谁教你的？”

“妈，我爸都没了，你还护着她，你想想，如果不是她，我爸能没了吗？”

“不是的，根本不是这样，我能活着，都是小雨推我出来的！”

“妈，小雨身体有多弱，你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推你？肯定是我爸，拼了命的推你俩出来。”

冯玉珍沉默了，秦小霞还在不停的说。

秦小雨突然觉得身子很冷，是一种刺骨的冷，这种冷穿透进了骨髓里，让她觉得硬生生的疼。

后面的话，她没有听，而是默默转身进屋，脱鞋钻进被窝里，使劲裹紧被子，好像这样就能驱走身体里的寒气。

脑子却一刻也没有停，秦小霞的话，像烙印一样，一字一句的在她脑海里来回碾压，秦小霞早就知道秦振华不在了！而且似乎还听了些风言风语，还有礼堂这场大火后，全国都知道了，在市里的秦小霞能不知道？可是她为什么没有回来？

听到门响，秦小雨闭眼装睡。

第二天一早起来，飘起了雪花，天空也阴沉的厉害。

吃了早饭没有事，秦小雨安静的坐在炕桌前写寒假作业。

秦小霞靠在被子上翻着一本没有封皮的小说，眼睛却总是无意的扫着秦小雨。

半年没见，秦小雨更好看了，个子也高了一截，脸上的皮肤粉嫩细软，尤其现在嘟嘴写作业的时候，小嘴樱红色泽莹润，像四月里的桃花。

秦小霞咬了咬嘴唇，又把目光强拉回了书里，上面的字，她一个也看不进去，眼前这个虽说不是亲妹妹，却朝夕相处了十几年，感情是真的！

冯玉珍怕秦小霞找秦小雨的麻烦，一直坐在炕沿边上纳鞋底子。

“妈，我明天去给我爸上坟去。”秦小霞突然把书一合，烦躁的说道。

“回头再说吧，看这天，明天估计还得下雪，山上的雪更大，路不好走。”冯玉珍顿了顿说道。

秦小霞却很执着：“我不怕，我爸三七还没过呢，我去给我爸磕个头去。”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秦小雨觉得眼睛酸，鼻子痒痒，使劲吸了吸，继续低头写作业。

“小雨，你明天跟我一起去吧。”秦小霞对秦小雨说了回来后的第一句话。

“好！”秦小雨手中的笔顿了一下，抬头看着秦小霞，黝黑清澈的眼神让秦小霞莫名的心虚。

冯玉珍皱眉：“不行，你俩都不许去，山上每年冻死多少人，你们没听说过啊，两个丫头上山，不是找死吗？”

旱田山终年荒芜，寸草不生，被人们直接当成了坟场。

上山的路只有一条，积雪难走，每年春节祭扫的人，都是在山下找个地方烧纸拜祭，等清明再上山祭扫。

大冬天冒雪上山的，除非是有人没了，要上山埋葬，一般美人上去。

秦小霞去打定了主意，非要上山，语气也不好起来：“妈，我爸没了，你没告诉我，现在我去看看我爸，你也管，我到底是不是我爸的亲闺女！”

第八十二章：挑唆

冯玉珍被秦小霞一句话噎的，半天不吱声。

秦小雨知道有些关系，随着秦振华的逝去，正在慢慢改变，她会努力，但是她无法阻止人心的改变。

秦小霞看着一直低头写作业，显得很乖巧的秦小雨，莫名的火大，一转身倒在被子上不再说话。

秦小雨心里很难过，不过亲情最后的背叛和疏离，她早就尝试和领略过，心虽疼，但还没有到撕心裂肺的程度，妈妈原萍也说过，不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你永远不知道谁会陪你走到终点。

这一刻，她突然很想妈妈。

秦小霞多少还是有点吃惊秦小雨的态度，她这么冷漠和排斥，秦小雨竟然能表现的无动于衷，想想从小反应迟钝的妹妹，心里突然又不忍起来，坐起身子看着秦小雨：“小雨，你期末考试考的咋样？”

秦小雨弯眼一笑，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后天才去领成绩单呢。”

“好好考，明年就要毕业了。”秦小霞干巴巴的说完，又拿起书翻起来。

秦振华去世的第五天，秦玉娥就去学校找她了，告诉她，秦振华是为了救秦小雨才烧死的，还说秦小雨不是他们的亲妹妹，秦振华把家里的钱留着，是给秦小雨读高中用的。

秦玉娥看着哭闹要回家的秦小霞，很严肃的说：“你爸爸都埋了，你现在回去还有啥用？你想想，你爸妈偏心小雨，有好的都留给小雨，对一个外人都比亲生的好，你爸为啥拼死救小雨，那一刻难道他就不想想你和你哥？说明啥，说明在你爸的心里，小雨比你们兄妹重要！”

秦小霞突然恨起来，她怎么会忘了，父母其实是很偏心。

小的时候，哪家孩子不打架，她就轻松推秦小雨一下，都会被秦振华黑着脸揍一巴掌，而且秦振华一直说，小雨小，身体不好，你们做哥哥姐姐的要多让着她一点。

秦小霞记得，她和秦小雨都感冒发烧吃不下去饭，秦振华去买了一瓶桃子罐头回来，都喂给秦小雨吃，她只能站在一边，眼巴巴的看着，最后能喝几口罐头里的甜水。

她还记得，他们刚搬到胜利牧场时，她十岁，小雨九岁，家里过年没有钱买肉，秦振华费了好大劲儿捉了两只斑鸠。水煮了后，都给小雨吃了，她馋的只能嗦剩下的骨头。

还有每次扯布做衣服，都是先给秦小雨量尺寸，她永远是剩多少，短一截也就那样了，冯玉珍反而还会嘟囔句，长那么高干嘛，浪费布。

生活中的一点一滴小事，都被秦小霞在顷刻间无限放大，她恨爸妈，恨的突然不想回家！觉得爸爸的死，更是自私到不管他们兄妹，只是为了秦小雨。

还有就是她早恋了，在学校谈了一个对象。

因为在第一时间没有回家，秦小霞硬生生熬到放假才回家，拎着提包出校门，没想到秦玉娥会来接她。

秦玉娥嘱托了她一路，家里的钱财要看好了，不能便宜了一个野孩子，还有回去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跟冯玉珍闹一闹，看看秦振华到底留了多少钱，多长个心眼，免得让小雨几句好话哄的，冯玉珍把钱都花在秦小雨身上。

秦小霞怎么说还是个涉事不深的孩子，觉得秦玉娥字面上的意思，确实是在为她和秦朗着想，现在他们兄妹都不在家，父亲又没了，家里的钱可不就都花在秦小雨身上。

秦小雨不是亲妹妹这件事，对她多少还是挺震撼的。

秦小霞想着，拉过被子蒙上头……

第二天果然如冯玉珍说的一样，雪不但没停，还更大了，推门望去，天地间被密集的雪花裹成了一体。

秦小雨缩着脖子站在院里，任大片的雪花飘进眼里，钻进脖子里。

“你站院里干嘛？一会儿再冻感冒了！”秦小霞看秦小雨站院里半天不回来，最终没有忍住，撩开门帘硬邦邦的留一句，又转身回去。

秦小雨却没有在意，半夜她是被体内的热浪烧醒的，觉得有一股热流在体内乱窜，烤炙着她的血液和骨髓，如万千蚂蚁在啃噬般的疼。

这会儿站在大雪里，被风雪袭击着，觉得身体有着前所未有的舒服，甚至能感受到有一种力量在悄悄生长。

对于身体机能的改变，秦小雨已经坦然接受了，她会兽语，她力大无穷，还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呢！只是不知道这次是好还是坏。

冯玉珍见秦小雨这样，皱着眉头，有些埋怨的看着秦小霞，觉得是秦小霞这两天的态度，刺伤了秦小雨，才会有这么反常的动作。

秦小霞被冯玉珍这么看着，心里压下去的不满又长了出来，不甘心的嘟囔了句：“看我干嘛？是我让她出去的吗？”

冯玉珍张张嘴，重重的叹了口气。

秦小雨在外面冻了半个多小时，才小脸红润的回屋，看着冯玉珍关切的眼神，眉眼一弯，乖巧的笑着说：“妈，我不冷，就是觉得这么大的雪，挺稀罕的，你看我手还热乎着呢。”说着伸手去握着冯玉珍的手，证明自己没有撒谎。

冯玉珍握着秦小雨温润的小手，这才放下心，秦振华不在了，这个家可不能再出事了。

领成绩单的日子，因为是重孝期间，夏虹给她做的棉衣都是鲜艳的颜色，秦小雨又穿回去年的旧棉衣，棉衣袖子短了一块，露出白生生的一截手腕。

耽误了几天课，加上家里又出了那么大的事，好多学生的总成绩才四五十分，秦小雨除了语文考了九十分，剩下每科都九十五分左右，年级第一名。

秦小雨看着试卷上红色的数字，满意的笑了，离梦想又近了一步！

拿着成绩单回家，觉得阳光格外的暖，路上又遇见罗湛带着营里的战士，在清扫街道的积雪。

如青松般挺拔的身姿，站在一群绿军装里，依旧那么显眼，虽然只是一个侧面，却让秦小雨心情更好起来。

她捏了捏书包里的成绩单，迈步朝罗湛走去。

“我考了年级第一名！”依旧没有称呼，眉眼里却是满满的渴望，像讨要表扬的孩子一般。

第八十三章：新衣

“继续努力！”罗湛语气平淡温和。

没有听到表扬的话，秦小雨有点失望，爸爸不在了，冯玉珍从来不热衷孩子们的成绩，秦小霞现在跟她有隔阂，她突然发现没有人跟她分享喜悦了。

罗湛看着刚才还仰着小脸，一脸期盼的小丫头，这会儿突然眉眼耷拉，有些丧气，唇角微勾，脸上硬朗的线条，也柔软了很多：“你罗阿姨早就说过，你很优秀，一会儿我就去打电话告诉她，她听了一定会很高兴！”

秦小雨弯弯嘴角，兴致不高，她想要的是他的表扬啊！

罗湛看着慢腾腾转身的秦小雨，脸上的笑容又深了点，这个小丫头，竟然见面连个称呼都没有！

“你罗阿姨给你寄了包东西，你要是没事，等我一下，一会儿跟我去拿。”秦小雨挪了三四米，罗湛才缓缓开口。

秦小雨很听话的站在一边，心里还有点小别扭，她自己也不清楚在别扭什么。

扫完积雪，罗湛带队伍回营部，让秦小雨去家属院的屋里等着，因为边疆苦寒贫困，来随军的家属并不多，家属院空了很多房子，罗湛也就没急着把房子还回去。

秦小雨用罗湛给的钥匙，打开屋门，屋里暖暖的，不像一两个月没住过人，伸手摸了摸炉子，还温热有点烫手，心里诧异，罗湛难道每天晚上住在这儿啊？

原本想在等罗湛回来的功夫，帮着打扫一下卫生，却发现屋里东西摆的整整齐齐，桌子上擦的纤尘不染，只能干巴巴的坐下，等罗湛回来。

罗湛回来时，拎了个白布口袋，看上去就沉甸甸的。

“这是罗阿姨给你寄的糖和新衣服，还有给你的压岁钱。”

秦小雨听到压岁钱，眼睛亮了一下，有多久，没人给过压岁钱了。

罗湛看着秦小雨清澈如湖水的眼睛，心情很好的摸了摸她的发顶：“你罗阿姨唯一的惦记就是，你要多吃饭，健健康康长大，不要让她失望啊。”

秦小雨弯眼点头：“一定不会让罗阿姨失望的。”

罗湛没留秦小雨吃饭，送她出了部队大门，看着秦小雨抱着布口袋走远，才折回营部。

半路被政委李池州拦住。

“罗湛，过了年新兵下连队后，调你去九团当团副，你怎么不去？这是升职，是好事啊！”

“我觉得自己资历还浅，需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无法胜任团副一职。”罗湛平静的回答。

李池州眼睛一瞪：“你小子，还会打官腔了，不过我也舍不得放你过去。”

罗湛递根烟给政委，自己也叼了根烟点着，才开口：“我明年夏天的探亲假，不能黄了啊。”

“难说，看你表现吧！”李池州拿乔的说。

罗湛叼着烟，用舌尖把烟蒂挪到一边，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容：“有政委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李池州被一噎，这小子平时清冷无欲无求的，偶尔来一次活泼的，他还真有点不适应啊。

秦小雨抱着一包东西，快到家门口时，心情又突然沉重起来，重重的叹口气，迈进大门。

厨房里竟然有秦玉娥的声音，还伴着她奇怪的笑声。

冯玉珍听见动静，撩开棉门帘见是秦小雨，温和的说：“小雨回来了，快进屋暖和。”

秦小雨只能抱着布袋进厨房。

秦玉娥看见秦小雨怀里抱着的白布袋，眼里闪过精光：“小雨，布袋里装的啥啊？”

“衣服。”秦小雨说着抱着布袋坐在一边的凳子上，低头再也不吱声。

秦玉娥有些忌惮秦小雨，这个丫头看着闷不吭声，可不是吃亏的主，所以眼巴巴的瞅了几眼袋子，也没再追问。

冯玉珍坐在一边，低头纳着鞋底子，一句话也不说，只能听见此啦此啦拉绳子的声音。

秦玉娥又坐了会儿，觉得没意思，起身走了。

秦小雨才把布袋放在炕上，里面是一套衣服和几斤糖，夏虹给的红包里装有五十块装，在半路她就偷偷塞进自己的书包里。

“这是罗营长妈妈寄的。”

冯玉珍摸摸新衣服，桃红色的棉服还印染着大朵的六瓣雪花：“城里的衣服就是好看，拿着这么轻这么软，里面塞的不是棉花啊。”

秦小雨也伸手摸了摸，上一世的羽绒服就是这个触感。

秦小霞一身寒气的进来，看见冯玉珍手里的棉衣，眼睛发光：“妈，你给我们买新衣服了？”

“不是，这是小雨的罗阿姨给她寄的。”冯玉珍说着赶紧叠好，准备塞回去袋子。

“真好看，小雨，让我试试吧。”秦小霞快步上前，伸手抓住冯玉珍叠了一半的衣服，渴望的看着秦小雨。

秦小雨点点头，试试也没事。

“真好看，市里都没这么好看的衣服。”秦小霞穿在身上，袖子有点短，但是依旧不妨碍她的喜欢，上下转圈的看着。

“妈，是不是很好看，人家都说我穿粉的，衬的皮肤特别白。”秦小霞不住的说着。

秦小雨咬了下嘴唇，没有吱声，她知道秦小霞在等她说把新衣服送给她，偏偏这句话，她是不会说的，因为这是罗阿姨送的。

秦小霞最终还是恋恋不舍的把棉衣脱了下来，叠好放进布袋里。

“小雨，你这次考试成绩怎么样？”秦小霞语气淡了很多，问道。

“我考了年级第一！”秦小雨有些高兴的说。

秦小霞撇撇嘴角，没有再说话，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家里遭这么大的变故，秦小雨还能考第一。

简单的吃过晚饭后，秦小霞又钻进冯玉珍的屋里，有些不平的说：“妈，我爸也没了，咱们家现在就你和小雨在，你能别和我三姑家闹了吗？再怎么说，也是我爸的亲姐姐，总比个外人强。”

冯玉珍诧异：“你三姑什么样，你不清楚啊？怎么突然替她说话，你以为她真的对咱们存着好心？那是看上咱们家的几亩地了。”

“我三姑也是一片好心，你说等我走了，小雨上学，你一个人能种过来十亩地吗？”秦小霞小声的嘀咕，语气里有些底气不足。

第八十四章：虚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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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不用你操心，你好好读你的书，你看看小雨这次都考第一，我都没问你，期末考试咋样呢。【愛↑去△小↓說△網 Qu 】”冯玉珍有些生气，这个闺女怎么出门读了半年书，反而读的脑子糊涂了呢。

秦小霞顿时瘪了气：“我学习好着呢，倒是小雨，家里出这么大的事，她还能静下心来考试，心得多大啊，还是压根就不难过。”

冯玉珍心里一惊：“你胡说什么呢？小雨啥样性格你不知道，家里现在就咱们娘三了，你别作妖。”

秦小雨站在门外，静静的听完转身回自己屋，身上又感觉到一阵阵的寒冷，脱鞋钻进被窝，紧紧裹着被子。

因为秦振华不在了，秦家的年，过的十分冷清。

过了正月初十，秦小霞收拾东西，准备回学校。

临走还是不放心秦小雨，躺在被窝里，看着身边的秦小雨，想了想说道：“小雨，我不在家，你要多帮咱妈干活，放学早点回家，回来帮着做个饭，要是农忙了，你也学着下地干活。”

“嗯。”秦小雨轻轻的应了一声。

“还有，你那个罗阿姨是不是对你很好，有没有给你过零花钱？”

秦小雨倏地的睁大眼睛，侧头吃惊的看着秦小霞：“没有。”

“小雨，你虽然不是我亲妹妹，但是我和哥哥一直把你当成亲的，最近我有些想不通，所以跟你闹点小别扭，但是做人都要有良心，俗话说生恩没有养恩大，爸妈这些年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有数，你可不能干没有良心的事。”秦小霞声音很低，但是每一个字却像锤子一下，敲打在秦小雨心上。

秦小雨没有吱声，有时候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好像不是很有良心的人。

秦小霞见秦小雨不说话，又接着说道：“不管咋样吧，咱们都是姐妹，你也别跟我一般见识。”

秦小雨还是没有说话，她一直知道人心最复杂，秦小霞临走前说这么多，怕也是有目的吧，亲兄弟姐妹都能因为利益反目成仇，更何况他们还不是亲的。

“你平时给哥写信吗？”秦小霞又问。

“写。”

“家里的事，你别跟哥说啊，要不哥在那儿当兵，训练的时候分了神容易出事，家里困难，你平时想吃啥零食了，给我写信，别问妈要钱，家里现在啥样，你也清楚。”

秦小雨又轻轻“恩”了一声，她知道秦小霞的意思，不要乱花家里的钱。

秦小霞见说半天，秦小雨都反应很冷淡，又说：“小雨，你那个罗叔叔，真的是你亲妈那边的亲戚吗？”

“恩，好像是吧。”秦小雨缓缓的回答。

“哦，真好。”秦小霞说了三个字，然后没再吱声。

秦小雨却想了很多，她现在不会离开这个家，但是也不能给冯玉珍添负担了，要不以后，秦小霞反过来会埋怨冯玉珍偏心，贫穷会让一切情谊都变的一钱不值。

秦小霞上学走时，冯玉珍给了三十块钱，近一百斤的粮票，足够她一学期的饭前和零花钱

秦小霞看看手里的三十块钱，犹豫半天才开口：“妈，能不能再给我十块钱？”

“三十还不够？你就买点肥皂，卫生纸，能花多少钱？”冯玉珍有些不满意。

“妈，我们体育课，老师让穿球鞋，运动衣，我都没有。”秦小霞说的时候，眼眶都红了。

冯玉珍想了想，用贴身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手绢包，打开又掏了十块钱给秦小霞，嘴上叮嘱：“去学校，省着点花钱，你爸没了，妈也没本事，家里就这么多钱，你自己看着办吧。”

秦小霞是抹着眼泪走的。

秦小雨站在大门口，看着秦小霞拎着包，边走边抹眼泪，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

过了正月十五，秦小雨也开学了，报完名坐在教室里等老师发新书。

发完新书，丁老师又拿出几封信，分发给念到姓名的同学。

秦小雨收到两封，一封是秦朗寄来的，一封是H省L先生的。

L先生依旧是用洁白的封皮，因为路上走的时间久，封皮有些污渍。

打开封皮，有三张全国粮票，面值十斤。

秦小雨不信的又抖了抖信封，期望能倒出一张纸来，眼睛使劲盯着信封里面，真的没有，心里突然淡淡的失望，L先生怎么连一句话都没留呢？

收好粮票，秦小雨又打开秦朗的信，

秦朗一如既往的欢脱，兴奋的写道，他训练得了第一，他站军姿最好，他的内务受到了老班长的表扬。

最后秦朗还说：我们过年吃的肉饺子，肉放的可多了，可是吃着没有家里的白菜饺子好吃，我们还唱歌了，我们班的战士都唱哭了，有个战友说他看到天上有轮圆圆的月亮。

秦朗写着：小雨，你说他是不是傻？大年三十，怎么可能有月亮？

秦小雨看着秦朗的信，突然想哭，眼泪不自觉的就掉了下来，秦朗欢脱的文风里，无一不在诉说，他想家了，很想！

下午没课，打扫完教室卫生，秦小雨坐在座位上给秦朗和L先生写回信。

给L先生写信的时候，秦小雨握着笔半天，不知道从哪下笔，上一世她也会给L先生发邮件，简单的一句话，附赠一张电子贺卡，现在要一笔一画写出自己的心情，她却觉得不知道该写什么。

万语千言，最后都汇成了客套的问候和礼貌的感谢。

写完两封信，教室的同学也走的差不多了。

夕阳像碎金般，隔着窗棱照进教室内。

秦小雨懒懒的又坐了会儿，才慢吞吞的回家。

路上意外的碰见了两只小松鼠。

小翠心情很好的涤荡在光秃秃的杨树间，一刻也闲不下来。

“它怎么了？”秦小雨问钻进书包里的大松。

“它当爸爸了。”大松语气里有少许的羡慕，它就比弟弟大几分钟，到现在还没娶媳妇儿呢。

秦小雨惊喜不已：“山里多冷啊，你让小翠带着媳妇儿孩子来我家吧，我晚上自己住。”

“我们松鼠怎么会怕冷呢？再说，我们祖宗从小就教我们，不能贪图享乐。”大松意志坚定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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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萌芽

秦小雨扑哧乐了，新生命的诞生，总是给人希望。

“我家过年的花生还有一点，我给你们留着呢。”秦小雨心情很愉快。

大松和小翠也没客气，跑去秦小雨家里偷偷吃了个肚皮滴溜圆。

临走时，大松一再叮嘱秦小雨，它们等桃花开了，再来找她，带她去河边挖宝贝。

秦小雨也一直惦记着这事，虽说宝贝脱手的后路还没想好，但是先把宝贝挖回家是正事。

三月积雪刚开始消融。

秦玉娥又开始上门找事，无非就是惦记秦家的几亩地。

冯玉珍态度坚决，秦玉娥来了几次，心里怨气更浓，怎么都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一夜间，秦小雨不是秦家的孩子就在村里传遍了，而且还被秦玉娥传的有鼻子有眼，大家一联想年前，秦小雨天天去家属院吃饭，自然都信了。

村里有段时间没发生大事了，现在突然传出秦小雨不是亲生的，那无疑是个大新闻，又满足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秦小雨觉得村里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有些古怪，还有些同情。

冯玉珍却有了另外一个担忧，秦小雨的身世如果被曝光，那些找秦小雨的人，会不会听到风声再来，秦振华不在了，她觉得跟没了主心骨一样，心里没着没落的。

秦小雨吃晚饭的时候，就发现冯玉珍看着她，几次欲言又止，忍不住问：“妈，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快吃吧，吃了赶紧写作业。”冯玉珍赶紧低头吃饭。

秦小雨有些摸不着头脑，低头接着吃饭。

家里就两口人，到晚上就显得格外的孤寂和死气沉沉。

冯玉珍天一黑就回屋躺着了，秦小雨提了两个屋的煤块，生好炉子，才坐在桌前准备写作业，又翻出L先生寄的信，掏出三张粮票，因为他们现在地处偏远边疆，粮票基本可以不用。

这样看来L先生不了解这里的生活情况啊，还有L可能是姓氏的第一个字母，是姓李？黎？鲁？罗……

秦小雨在纸上写了一大排声母是L的姓，写出罗的时候，自己愣住了，罗，罗叔叔？肯定不是，要是罗阿姨和罗二哥，他们也不在H省啊。

秦小雨胡思乱想了一番，本子空白处却写满了罗湛的名字，等回过神，惊了自己一跳，怎么会写这么多。

这一晚，秦小雨失眠了，带着少女懵懂萌动的小心思，到天亮才睡着。

一早秦小雨还没起床，就听院里刘家卫跟冯玉珍的说话声：

“婶儿，小雨没起呢？一会儿我帮你把葡萄架搭上吧。”

“没起呢，估计写作业睡的晚，不用了，这天也不稳定，还是等过些日子，再把葡萄藤扒出来。”

“也行，我先去挑水啊。”刘家卫说着，拿着扁担和水桶跑了出去，生怕冯玉珍拦着。

秦小雨这才穿好衣服出来，头发已经齐肩，能扎个短短的兔尾巴小辫子。

冯玉珍看着洗脸的秦小雨，马上就要过十六岁生日了，这一年个子长了不少，因为长胖了点，小脸粉嫩软绵的，越发像生母安洛，心里突然不是滋味起来。

秦小雨洗完脸，见冯玉珍还站在一边愣神，喊了两声：“妈，妈，早上吃什么？我去烧火？”

“哦，不用了，我蒸了红薯，一会儿再切点咸菜丝。”冯玉珍回神，神色有些不自然的转身去厨房。

秦小雨帮着冯玉珍把红薯端上小饭桌，刘家卫挑着一担水回来，因为跑的急，满头大汗。

把水倒进水缸里，看见秦小雨坐在桌前，憨憨一笑：“小雨，听说你考了第一名，真厉害，等秋天上高中，咱俩就一个学校了。“”

秦小雨抿嘴笑笑没有说话，冯玉珍却有了想法，她觉得女孩子还是考个中专就挺好，不用花学费，等毕业回来就等有个稳定工作，上高中还要花三年的学费。

刘家卫把扁担靠在墙边，搬个小凳子坐到秦小雨旁边，认真的说：”小雨，你要是觉得作业有不会的地方，你画下来，我每周六都回来，我可以教你。“”

“谢谢虎子哥，我们现在学的，我还能跟上。”秦小雨客气的说。

刘家卫这么近距离的看着秦小雨，突然不好意思起来，他觉得秦小雨过个年，又好看了，白嫩的脸蛋，像过年吃的大白馒头一样，宣腾腾软绵绵的。

“你赶紧吃饭，吃了饭，咱们去山上挖野菜去，婆婆丁都出来了，我妈昨天挖了一篮子呢。”刘家卫积极的邀请。

冯玉珍看着两个孩子，心一动，跟秦小雨说道：“小雨，你赶紧吃，吃了以后跟你虎子哥去挖野菜，晚上妈给你包野菜鸡蛋的饺子。”

秦小雨原本不想去，听冯玉珍这么说，只能点头。

刘家卫立马高兴的不停跟冯玉珍保证：“婶儿，我知道哪儿有长得好的野菜，就是远一点，不过你放心，吃了午饭我们就能回来。”

秦小雨低头啃着红薯，不管她是现在的十六岁，还是前世的二十岁，都很清楚的知道刘家卫的那点情谊，心里叹口气，再有下次，一定找个借口推开，免得让刘家卫误会了。

吃了饭，冯玉珍找了篮子和小铲子出来，递给秦小雨，打发两人赶紧出门。

刘家卫看着跟自己并排走的秦小雨，心里是抑制不住的高兴，每看一次，都觉得秦小雨更好看一点，就像四月桃枝上的嫩桃花，嫩的让人心疼又喜悦。

不过大男孩刘家卫还不敢使劲盯着秦小雨看，只能时不时的偷瞄两眼，就觉得很幸福，很满足。

见秦小雨挎个篮子，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刘家卫挠挠头，没话找话：“小雨，秦朗给你写信了吗？”

“写了，他在哪儿挺好的。”

“也给我写了，说让我好好照顾你，要是在学校有人欺负你，让我去给你出气。”

秦小雨乐了，秦朗还真是这样的性格，而且对她这个妹妹，是没有条件和原则的宠爱。

“小雨，你想过以后考大学，学啥吗？”

第八十六章：反对

听到刘家卫聊学习和将来，秦小雨才有了几分兴致。

“我想学考古或者文物鉴定！”

刘家卫因为吃惊，眼睛瞪的老大，女孩子不都是当个老师，医生是最好的吗？

“听说考古很苦的，要常年在野外工作。”

秦小雨抿嘴笑笑，眉眼间都是坚毅：“我不怕吃苦！”

她不怕吃苦，只怕没机会吃苦。

刘家卫没有再说话，蹙着眉头，像在想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刘家卫领秦小雨翻过后山，再走一截进另一座山的山坳处。

向阳的积雪已经融化，暖暖的太阳照射在湿润温暖的地面上，一棵棵婆婆丁和荠菜正努力抽展着嫩叶。

秦小雨看着嫩生生的，象征着希望的绿色小生命，欣喜的蹲下开挖。

刘家卫帮着择野菜根上的黄叶和泥土。

“小雨，如果你想学考古，我也学考古，以后去野外工作，我可以跟你作伴。”刘家卫很单纯认真的说，他原本想学农业的，一路上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做了这个决定。

“啊？不用，不用，虎子哥，我现在才初三，变数多着呢，你可别乱做决定，还是按自己喜欢的来。”秦小雨慌的直摆手，这个锅她背不动。

刘家卫笑笑：“没事，秦朗说让我照顾你，我都答应了，不能说话不算数的”

秦小雨仰起小脸，眉眼如弯月一样，笑的很诚恳：“虎子哥，等我上高中再说吧，说不定等上高中又喜欢别的了呢。”

刘家卫点点头：“恩，到时候你一定不要忘了告诉我啊。”

秦小雨点点头，低头继续挖野菜。

这一幕，让在半山腰拉练的罗湛，用望远镜尽收眼底。

镜头里，秦小雨弯眼一笑的模样，融在着暖暖的春日里，干净温暖还带着一抹俏丽。只是跟那个男孩是怎么回事？

直到秦小雨和刘家卫挖完野菜，拎着篮子离开，罗湛才收回视线，集合队伍离开。

刘家卫送秦小雨到家门口，就转身回家。

冯玉珍晚上打了一个鸡蛋，包了一顿野菜鸡蛋饺子。

吃饭的时候，冯玉珍像是知道哪个饺子里的鸡蛋多一样，挑馅大鸡蛋多的夹给秦小雨，看着秦小雨吃完，才小心的说道：“小雨，你看咱家这样，你成绩又好，能不能也考个中专，卫校啥的，女孩子当个老师，护士多稳妥，离家也不远，我也不用操心。”

秦小雨捧着饺子汤小口抿着，冯玉珍的话只是让她心里难过了一下，细想也是有道理的，从财力和就业前途来说，冯玉珍说的是实话，上高中也不一定能考上大学，现在考大学可是非常难的，一个学校也出不了几个。

冯玉珍见秦小雨没有说话，当是秦小雨心里有想法，叹口气：“你看家里我一个人，也种不过来那么多地，家里也没有多余劳动力，以后挣钱更难了，供你上个中专，还行，要是上高中，家里真的没那么多钱，每年学费，生活费都不少呢。”

冯玉珍说着声音哽咽起来，她还有个私心，秦朗还没有成家，她要给秦朗攒娶媳妇的钱，现在村里娶个媳妇，开口就是要自行车缝纫机录音机的，哪一件也不是他们这个家庭能买得起的。

秦小雨轻轻的放下饺子汤碗，看着冯玉珍低声安慰：“妈，我可以自己挣钱，供我自己读书的，以后农活，我星期天放假了帮你干，咱们肯定能把庄稼种好的。”

“你自己咋挣钱？你还想着再去山上捡个鹿角啊，孩子，妈不是不让你上学，这也是为了你好，你想你要是上三年高中，就十九岁了，再考不上大学回来种地，多让人笑话？咱家没后门，没关系，高中毕业也不能帮你安排个工作，你要是上中专，毕业就是商品粮了，工作上一年，二十岁，找个好婆家，一辈子过的都是吃穿不愁的日子。”

冯玉珍说完，脸扭到一边，悄悄的擦了下眼泪。

秦小雨咬咬嘴唇，没有吱声，上高中的念头却没有打消，她上辈子的遗憾，是没有进学校读书，这辈子一定要完成这个愿望，至于结婚，她觉得离她还很远。

冯玉珍悄声哭了会儿，见秦小雨没有动静，也不松口，心里有些不舒服，语气不好的说：“小雨，妈说的话，你有空好好想想，过几天就是你十六岁的生日，过了生日，你都是个十七的大姑娘了，很多事你好好琢磨琢磨，妈还能害你不成！”

“妈，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我真的想上高中考大学，你放心，我肯定不让家里为难的。”秦小雨小声的说。

冯玉珍见说不动秦小雨，也不再说话，起身出屋去喂鸡。

秦小雨默默的收拾碗筷，心里堵着一口气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

………………

刘家卫送了秦小雨回家，一进门，就见母亲脸色不好。

“妈，你这是咋了？”

李秀芝眉头拧成川字：“你跟小雨干啥去了？一出门半天，让村里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妈，我就是带小雨去挖野菜，还能干啥，你们怎么那么能胡想呢？”刘家卫有些不乐意的说道。

李秀芝叹口气：“小雨是可怜，你去帮着干点活也没啥，问题你说你一个大小伙子领着一个大姑娘去后山，让人看见成什么？还有你是不是喜欢小雨？”

刘家卫脸一下红了，别扭半天说不出话。

李秀芝一看儿子这样，知道傻小子是真动了心，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和小雨肯定不行，你现在的心思要放在学习上，明年就要考大学了，想这些没用的干啥？等你考上大学，找什么样的好姑娘没有？”

“小雨怎么就不行了？”刘家卫把话的重点放在前一句上。

李秀芝心一横，早晚都要做这恶人，不如早早断了这孩子的念想：“小雨不是秦家的孩子，你也听说了吧，身世都不清白怎么娶？还有啊，小雨的身体，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娶了她，就等于娶了个累赘，就看小雨那身子骨，以后能不能生养都是问题。”

第八十七章：脸红

刘家卫脸红的能滴出血，他现在单纯的就是喜欢，从来没想到结婚生孩子这么远，现在被李秀芝这么一说，有些恼羞成怒：“妈，你胡说什么呢？我就是看秦叔没在了，想去帮帮他们。”

李秀芝冷哼一声：“我还是那句话，帮忙可以，不能单独相处，农村里唾沫星子都能喷死人。”

刘家卫嘴巴张了几张，他很想说，大不了他娶小雨就是，干嘛害怕别人说闲话，可是话到嘴边，又觉得底气不足，自己现在什么都不是，拿什么娶？

然而事情总是在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

秦小雨星期一早上出门准备上学时，被张三丫拦住，神秘又好奇的说：“你和虎子哥咋回事？”

“怎么了？”秦小雨有些奇怪。

张三丫也不说话，拉着秦小雨往村委会走，在村委会门口的墙体上，有一大块水泥做的墙板，村里的账务和村民每年的工分会登记在上面。

平时被一群孩子拿着粉笔在上面涂鸦。

今天在水泥板的正中间，写着一行字：

秦小雨和刘家卫在后山坳干××××。

后面还画了两个站在一起的小人。

秦小雨看着水泥板上的白粉笔字，气的小胸脯一抖一抖的。

张三丫拽拽秦小雨的袖子：“你俩真没干啥？”

“有病吧！”秦小雨瞪了张三丫一眼，用手抹掉了自己和刘家卫的名字，凹凸不平的水泥板刺的手掌生疼。

“你骂我干嘛，又不是我写的，我看见还立马好心告诉你呢，你怎么还骂人了呢，真是不识好歹。”张三丫小声嘀咕着。

秦小雨被气笑了，转身看着张三丫说：“我还真不怕，反正我们什么也没干，不过谁要是再瞎写，让我知道了准把她手剁下来，你信不信？”说着还狠狠的盯了张三丫一眼，转身往学校走去。

张三丫被秦小雨瞪的，有些胆怯了，她可是听贾春梅说过，现在的秦小雨发起疯来是要人命的，都敢拿叉子去挑秦玉娥，还有什么不敢的。

秦小雨一边走着，一边搓着手掌上的粉笔灰，起初她看见这就话很生气，后来平静下来，就知道张三丫和人串通起来整她的，就是让自己难堪下不来台。

想想张三丫连字都不认识几个，怎么会一早跑到村委会看水泥板上写的啥，不过既然现在有人这么说，以后还是要多注意些，她现在不能因为这些乱七八糟不重要的事，扰乱了心思，耽误了学习。

秦小雨上代数课时，第一次思想开了小差，她在想到底跟谁能探讨一下自己的未来，她的坚持是不是对的。

首先想到的是罗湛，不知道为什么，从在本子上写满罗湛的名字后，现在想起罗湛，都会觉得心跳加快，想见又怕见。

也许可以跟L先生写信说一下，L先生会从旁观者的角度，很清楚的分析一下呢？

秦小雨利用课间休息时间，提笔给L先生写了一封信，自己的迷茫，冯玉珍的劝说，高中和中专的利弊，都细细的写了一遍。

中午午休时，秦小雨利用无比虔诚和激动的心情，跑去把这封信寄了出去。

从邮局出来，秦小雨看着冒了青的杨树枝，那是春的希望。

“中午跑这里干什么？”

低沉略带磁性的声音传来。

秦小雨回头，就见罗湛迈着大长腿过来。

“……我，我寄信。”秦小雨小声回答，心跳却不自觉的加快，耳后和脸蛋儿不自觉的浮上一层粉色。

罗湛有些诧异，寄个信，怎么还这么心虚呢？脸红什么？

“吃饭了吗？”

“吃了，我今天带的饺子。”秦小雨忽略乱跳的心脏，尽量用正常的语气说道。

罗湛微微颔首：“我去给你罗阿姨打电话，你要不要说两句？”

秦小雨小脸闪过惊喜，最后想想电话费好贵，又有点舍不得，小脸又纠结的拧巴着。

“走吧。”罗湛迈开长腿，率先进了邮局。

秦小雨听话的跟着进去。

邮局的电话放在一个小隔间里，这样能很好的保护通话人的隐私，也不被外人打扰。

小隔间能站两三个人，秦小雨跟着罗湛进了小隔间，觉得小隔间特别拥挤，自己离罗湛很近，近的能闻见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和衣服上洗衣粉的残香。小脸又别扭的红了。

罗湛瞥了眼秦小雨，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妈，是我！”

夏虹惊奇：“昨天不是刚通完电话吗？怎么今天又打电话？”

“小雨在我跟前，你要不要说两句。”罗湛舒展眉头，眼底带着淡淡的笑意。

“小雨啊？快！快把电话给她！”

罗湛把话筒递给秦小雨，示意她站近点，接听电话。

秦小雨上前一步，觉得离罗湛更进了，赶紧接过话筒，冲里面说道：“罗阿姨好，你最近好吗？”

“小雨啊，你最近好不好，吃的好不好，又长肉没有，长高没有？”

“罗阿姨，我很好，长个子了呢，比去年冬天还重了几斤呢。”

罗湛看着头低到极限的秦小雨，好像除了个子长高了点，肉没见长哪了，明显在撒谎啊。

秦小雨和夏虹说了几分钟完全没有营养的话，都是你好不好，长个子没，你的身体还好吗？

最后还是罗湛从秦小雨手里拿过电话：“妈，没什么事，我就挂了，改天再给你打啊。”

“好好，长途电话费挺贵的，有空让小雨多写信。”

出了邮局，秦小雨的脸还带着红晕，看着罗湛：“我先回学校了，下午有小测验，我要回去复习。”

罗湛点头：“去吧，有空记得给你罗阿姨写信啊。”

等秦小雨走的不见影了，罗湛又拐进邮局，拿起电话，拨出个电话号码……

秦小雨觉得自己见到罗湛的不自然，全是因为那张写满罗湛名字的纸，所以深深的劝自己，一个黄毛丫头，要把心思都用在学习上，不要一天东想西想的。

这招好像还挺好使，下午的时候，整个心思又投入到了学习中。

放学时，路过部队大门口时，整个人又不好了。

第八十八章：难堪（二更）

看着门口站着的哨兵，笔挺矗立的身姿，让秦小雨又不自觉地想起了罗湛，她觉得罗湛穿军装的样子是最帅的。

秦小雨顿时又被这个想法弄的惊住了，她知道这叫暗恋，用上一世的年级来算，这场暗恋来的不早不晚，用现在秦小雨十六岁的年龄来算，这是早恋。

秦小雨低头看看，现在努力长成水蜜桃大小的胸，这有A加了吗？好像有吧？

突然又意识到自己的胡思乱想，脑海里赶紧跳出一个小人，严厉指责：“秦小雨，你现在是个学生，学习是第一位，不要想这些乌七八糟的事，会影响学习的。”

秦小雨长呼一口气，背着书包挺胸抬头朝家走去。

暗恋是世上最美的花，不用开花，不用结果，只要自己守住这份美好的爱慕，不用担心你知道，只要我知道，我的世界你来过就好！

秦小雨偷摸的买了个日记本，粉红色的塑料封皮上，画着西湖断桥的美景，她在日记本的扉页上，写下了上面的话。

她决定，以后要把自己这点小心思写到日记本上，然后尽量用平静的心态，去面对罗湛。

一场春雨过后，杨柳枝叶一夜间，悄悄的冒出来，努力舒展着。

桃树枝头的花苞，粉粉嫩嫩，娇娇弱弱的迎风而立。

人们也开始忙着春耕了，冯玉珍打算五亩地都种成甜菜（根茎可用来做白砂糖，状似萝卜，大的能长到十几斤。）然后把甜菜卖给糖厂，能拿到现钱。

秦小雨不懂，可是看村里都没人种，还是忍不住劝冯玉珍：“要不要问问刘大爷，甜菜种了万一糖厂不收咋办？”

冯玉珍很冷静的跟秦小雨分析：“你看，甜菜卖给糖厂，是一笔钱，甜菜榨完糖后，剩的糖渣，拉回来可以卖给村里养牛羊的人，这又是一笔钱，要是种玉米，活多收入还不牢靠。”

秦小雨有些想不通，一向没什么主见的冯玉珍，怎么就鬼迷心窍，非要种甜菜了呢。

左思右想后，秦小雨觉得还是找刘汉民问问。

秦小雨吃了晚饭，跟冯玉珍打了声招呼，就去刘汉民家。

刘家也刚吃完晚饭，李秀芝正在洗碗，看见秦小雨，眉头皱了皱，客气的打了个招呼：“小雨来了？吃过饭没有？”

“吃过了，大娘，我来找我大爷问点事。”秦小雨弯眼笑眯眯的跟李秀芝说完，又转头跟刘汉民说了自己来的用意。

刘汉民眉头紧锁：“你妈咋会想起来种甜菜呢？现在公家流行打白条，钱不好要着呢，咱们老百姓忙活一年，到秋天见不到钱，心里能踏实吗？所以很多人都不愿意种，而且甜菜苗娇嫩，要是五一来个寒流，这一季庄稼就白搭了。”

秦小雨不懂种地，但是能概括出刘汉民说的大概意思，就是甜菜卖了后，钱不好要回来。

心里有些烦躁，怎么跟才能说通冯玉珍呢？

秦小雨心事重重的出了刘家大门，刚走几步，李秀芝就急冲冲的追了上来。

“小雨，大娘有话跟你说。”

秦小雨转身，傍晚的薄暮里，看不清李秀芝脸上的表情。

“小雨啊，你这儿虚岁也十七了，也是个大姑娘了，以后干啥要注意点。”

秦小雨有些茫然，看着李秀芝的脸，半天反应不过来她的意思。

“你看你虎子哥虚岁也二十了，你们都是大男大女了，以后相处的时候要注意点，让人说了闲话就不好了，虎子是个男孩子倒没啥，你说你个姑娘家，让人在后面说三道四的，影响多不好，再说你们现在还上学呢，心思得放到学习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会影响成绩的。”李秀芝狠狠心，把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

作为邻居，她是挺喜欢秦小雨这个孩子，但是如果做自己儿媳妇，那肯定是不行的！

秦小雨被说的脸不由发热，再想想水泥板上的字，心里委屈却没地方诉说，点点头小声说：“大娘，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以后肯定不跟虎子哥走那么近。”

李秀芝不自在的摆摆手：“行了，快回去吧，路上泥巴大，你走路小心点。”

秦小雨没再吱声，转身慢吞吞往家走，走出一截，仰头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要把心里那点憋闷全吐出去，只是为什么心里还是那么难过？

到家冯玉珍还在捻毛线，秦小雨把刘汉民的话复述了一遍，说道：“妈，要不再考虑考虑吧，种甜菜真的不稳妥，要是能挣钱，为啥村里人都不种呢？”

冯玉珍却跟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样：“我都问好了，现在种甜菜，给签合同，到秋天准能拿到钱，而且糖厂的车会自己来拉甜菜，咱们就不用操心。”

“谁跟你说的？”秦小雨好奇，冯玉珍每天家里地里，两点一线的生活，从来听说的。

“种子公司的人说的。”冯玉珍低头捻着羊毛线，脸色的表情晦暗不明，似乎还有一丝不确定。

秦小雨见冯玉珍这么执着，只能叹口气，安慰自己，也许今年政策变了吧，广播上不也说了，计划经济要向市场经济转型，鼓励农村发展种植经济作物。

秦小雨也不再劝说冯玉珍，开始为自己去伊塔河做准备。

伊塔河的春天来的要晚一点，柳枝柔软的身姿探进河水里时，河岸上的水草才满满冒头泛青。

秦小雨怕去早了，晚上回不来时，夜晚太冷没有避寒的地方，所以准备五一天暖和的时候去。

小翠带着一只松鼠宝宝来见秦小雨。

秦小雨稀罕的用掌心托着松鼠宝宝：“小翠，你媳妇儿给你生了几个宝宝啊？”

“三个，这是最小的，今天带它出来见见市面。”小翠有些得意挥着大尾巴。

“有名字吗？”

“没有，还没想好呢。”

“叫蹦蹦吧。”秦小雨童心大起的说道，蹦蹦是她小时候看的动画片熊出没里的松鼠，她当时很喜欢那个动画片，羡慕森林里小动物们和谐相处的场景。

第八十九章：春种（三更）

“好啊，就叫蹦蹦！”小翠很高兴的说。

它今天带蹦蹦来，一是锻炼蹦蹦的跳跃能力，二是为了把蹦蹦介绍给秦小雨认识。

它们松鼠的寿命最多五年，而它和大松已经快三岁了，不知道还能陪这个傻乎乎的小姑娘多久，但是它们希望，它们不在了，还有后代一直陪着这个孤单可怜的小丫头。

秦小雨高兴的把蹦蹦放在脸边蹭了蹭：“蹦蹦，你是不是也像爸爸一样调皮啊？”

蹦蹦奶声奶气傲娇的说：“我比爸爸厉害。”

然后秦小雨就观摩了一场父亲教儿子跳跃的亲子活动。

小翠先叼着蹦蹦快速的跳跃上白杨树的一根枝杈上，然后叼着蹦蹦再跳到另外一棵枝杈，来回几次后，小翠把蹦蹦松开，让它独立来完成。

蹦蹦看着两根树杈间的距离，有些发怵，小前爪抱着树枝，不肯撒手。

小翠在后面一直催促，见蹦蹦不为所动，做示范跳到对面的树枝上，鼓励蹦蹦赶紧过来。

如此反复了无数次，蹦蹦才颤巍巍的直起小身子，小眼神可怜巴巴的看着小翠。

小翠依旧不厌其烦的鼓励着蹦蹦，蹦蹦心一横，快速的跳跃到了爸爸身边。

秦小雨仰头看着，有些想流泪，在动物间，都有这么深沉的父爱，让她有些羡慕。

冯玉珍依旧坚持种了甜菜，花了三百块钱买了种子和肥料。

马彪倒也说话算话，看着她们孤儿寡母的，号召村里的壮劳力过来帮忙，秦家管顿饭就好。

秦小雨原本就不太会儿做饭，这一下要管七八个人的饭，站在灶台前直发愁。

贾春梅隔着院墙喊：“小雨啊，要不要婶儿帮你做饭？”

秦小雨从厨房出来，挠头看着贾春梅：“不知道中午做啥饭好。”早上冯玉珍走的时候，给了秦小雨十块钱，交待说去买一块豆腐，剩下的钱买点六六粉回来，屋里蚂蚁太多，要毒蚂蚁用。

冯玉珍交待午饭煮上一锅红薯和土豆，切点咸菜，拌个大葱豆腐，熬上一锅粥就行。

秦小雨想着好歹是让人帮忙，也不能吃的太寒碜，要不以后谁还愿意无偿帮忙啊。

贾春梅转转眼睛：“你家韭菜不是下来了，你去买点肉，买些馕，中午打个韭菜粉条肉汤，每人往碗里泡个馕吃，不就行了。”

秦小雨一听，这样确实简单，准备背个背篓去镇子上买馕。

贾春梅很热情笑着说：“你去吧，我一会儿喊三丫她们过来帮忙给你择韭菜。”

秦小雨这才反应过来，贾春梅这是要拖家带口的过来吃饭，笑着拒绝：“婶儿，不用了，我自己能干过来，你家也挺忙的，就不要过来帮忙了。”

贾春梅只当秦小雨客气，挥手让秦小雨赶紧去，她们一会儿过来帮忙。

秦小雨到镇上看了一圈，最后买了两斤羊肉，三斤豆腐，两毛钱一个的馕，心里算了算人数，买了二十个，又了二斤粉条，十块钱没够，她还往里垫了两块钱。

背着满满一背篓吃的往家走时，碰见罗湛领着一小队战士往雷达站走。

罗湛看见秦小雨，跟身边的排长说了一声，让他带着队伍先去雷达站。

“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家里有事？”罗湛走到秦小雨跟前，低头看着她身后的背篓，一大摞馕少说也有十几个。

“家里今天种甜菜，我来买点肉回去做饭。”秦小雨一见罗湛，小脸就不争气的成了樱粉色。

罗湛看着脸上覆着一层薄粉的秦小雨，抬头看看刺眼的阳光，只当是太阳晒得，语气温和的说：“我明天要去四号哨所，可能几个月不回来，你要有事，到哨兵那儿给我打电话。”

“哦！”秦小雨点头，心里即高兴，又有些不舍，罗湛去哨所，她不用面对他，这样就不会那么窘迫，可是一想好几个月见不到，心里又有些微微不舍。

“行了，赶紧回去吧。”

罗湛话音刚落，秦小雨已经像个小兔子一样蹿了出去，双手托着身后的背篓，脚步轻盈的跑远。

罗湛眯眼看着秦小雨跑远，这孩子背那么多东西，还跑这么快，也不知道掩饰一下！

秦小雨到家，刚打开大门，贾春梅就领着张三丫和张二丫过来了。

“婶儿，你们过来帮忙也不是不行，我妈早上给我的钱，只能按人头买馕，就够地里干活人的，咱们做饭的，一会儿吃点煮红薯，成不？”秦小雨握着手里的门锁，看着贾春梅说道。

贾春梅脸上挂不住了：“咦，你这儿丫头，我们给你帮忙，最后连口饭都吃不上啊？”

“婶儿，我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吗？总不能让在地里干活的人吃不饱吧，你要是同意，就帮忙，不同意，我自己也能做。”秦小雨站在门口，眼睛闪过戏虐。

贾春梅哪可能白帮忙，现在被一个小丫头拿捏，转身跟两个闺女说：“走，回家！搞的我们跟没吃过饭一样。”

秦小雨眨着眼睛，目送娘三个离开，她也知道贾春梅这人爱占小便宜，嘴也碎，心不坏，不过她偏就不让她们占这个便宜。

炒菜不会，做个粉条汤，秦小雨觉得还是能应付的，割一把韭菜择洗干净，肉切成小薄片，豆腐切块，开水把粉条烫软。

看看时间差不多快中午了，秦小雨引着火，给灶里填了几根劈柴，开始刷锅准备做汤。

平时看冯玉珍炒菜，都是滴几滴油，想着今天做的汤多，就稍微多倒了一些，等锅里的油冒烟，学着冯玉珍的样子，把肉扔进去翻炒了几下，又把豆腐扔进去，倒酱油添水开始炖。

也不知道该放多少盐，就每次放一点，搅搅锅尝尝，不咸再放点盐，反复多次，才觉得可以。

现在都是用的粗盐，在锅里化的慢，等秦小雨准备放粉条的时候，再一尝汤，苦咸苦咸的，没办法，又添了两大瓢水，等锅开了放进粉条，炖了会儿，又把韭菜切段扔进去，做了满满一大锅。

秦小雨看着一锅粉条汤，直想撞墙，怎么做成这么大一锅了！

第九十章：出发（四更）

冯玉珍领着七八个帮忙干活的邻居回来时，看着一锅的粉条汤，脸色变了变，又看见小桌上厚厚一摞馕，脸色有些难看，勉强笑着招呼大家洗手吃饭。

大家伙儿天刚亮就过来帮忙，这会儿肚子也饿了，看是带肉的粉条汤，还有纯白面的馕，更觉得饥肠辘辘，也都不客气，洗手自己拿碗盛饭。

二十个馕一会儿时间就被瓜分完了，一大锅不美味的粉条汤也见了底。

秦小雨咋舌，这多亏又添了两瓢水，要不都不够吃了，想想也是，现在也算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家家的粮食都不宽裕，钱更紧，都是很久不见荤腥了。

等邻居们吃完饭，回家歇午觉，秦小雨才拿了个碗，把锅里剩了点汤刮进碗里，打算就几口红薯，对付一下。

端着碗刚坐下，冯玉珍递过来巴掌大一块馕，嘴里有些埋怨：“怎么还买肉买馕，是不是十块钱都花了，煮点红薯就行了，现在家家不都吃这个。”

“妈，人家给咱们帮忙，是情分，不帮咱们也说不上个啥吧？咱们花点钱买点肉也应该的，回头再要人家帮忙的时候，他们才能痛快的来。”秦小雨感动冯玉珍还给她留了块馕，也不见外的跟冯玉珍辩驳起来。

冯玉珍拉着个脸，还是有些心疼：“你懂什么，咱们这样吃，让人家以为咱们有多少家底儿呢，背后不知道说什么呢。”

秦小雨吐吐舌头，不说话，低头喝汤，汤里除了几片韭菜叶，再没有其他，连个肉末都没剩，喝进嘴里还有股生油味。

秦小雨皱皱眉头，自己做的饭怎么这么难吃！

甜菜种完，冯玉珍就开始收拾院里的菜园子。

秦小雨站在桃树下，看着满枝桠的桃花，想了半天，跟冯玉珍说道：“妈，过两天我想出门一趟！

“出门干啥？”

“我想去山上看看，还能不能捡到鹿角。”秦小雨拧着两个秀气的小眉毛，心虚的撒谎。

冯玉珍倒比秦振华想的通，也爱财，思忖了会说：“你自己能行吗？要不让你虎子哥陪你去，山里春天野兽也多，我怕你一个人害怕。”

“不用，不用，我不去深山，我就在浅山转转，没有我就回来了。”秦小雨吓的赶紧摆手，李秀芝的提点，她可不能忘。

冯玉珍也没多争辩，想回头自己去跟刘家卫说，一个大姑娘家，去山里怎么能让人放心。

这次跟冯玉珍提前打了招呼，就早早可以收拾准备，冯玉珍还给烙了几张发面饼。

晚上睡觉前，秦小雨又仔细检查了下要带的东西，口袋，绳子，铁蒺藜，匕首，火柴，厚衣服，花生，想了半天，又把夏虹前几天寄给她的文物有关的书籍带上，说不定能用得着。

星期天一早，背着书包出门时，意外看见刘家卫在门口等着。

“虎子哥？”

秦小雨心里了然，这是冯玉珍跟刘家卫说了。

“婶儿说你要去山里，我陪你去吧，春天山里野兽多。”刘家卫目光灼灼的看着秦小雨。

秦小雨急的脑门上的汗都要流下来了，这刘家卫跟她出门，自己身上那点小秘密不都被发现了吗？

“虎子哥，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我不去深山，没有野兽的，你还是在家帮着大爷大娘干活吧，再说你下午还要早早回学校呢，跟我去，肯定要耽误了。”秦小雨努力的劝着刘家卫。

“没事，我可以请假，我们老师管的没那么严，倒是你一个姑娘家，让人不放心。”

“就因为我是个姑娘家，咱俩才不能一起进山……”秦小雨话说半截，坚定的看着刘家卫。

刘家卫半天没说话，他倒是希望全村人误会，到时候他娶秦小雨就是了，可是他舍不得秦小雨被流言攻击，沉默了半天才说：“那你自己小心点，天黑了早点回来。”

说完转身离开，背影看上去有些沮丧。

秦小雨摸摸鼻子，长大了，原来真的有这么多的烦恼。

大松和小翠早就在后山的灌木丛里等着了，这次小翠还带着蹦蹦一起，说是磨练。

秦小雨把蹦蹦抱在怀里，亲昵的抚着毛茸茸的小身子，笑着说：“你们两个今天跟着走，我抱蹦蹦就行。”

大松摇摇尾巴，晃了下小脑袋，遗憾的说：“小红没在，要不咱们可以省下不少脚力。”

秦小雨的兴致一下低落起来，她也想念那匹傲娇的大红马，也不知道在新主人那里，过的还好吗？

带着三只松鼠穿过浅山，穿过灌木密布的近路，临近傍晚，才到了伊塔河乌孙流域。

眼前开阔的风景，让秦小雨震撼了，没想到她生活的地方，有这么漂亮的地方！

伊塔河是国内唯一一条过境的河流，从汗腾格里峰发源，流过雪山，穿过草地，蜿蜒曲折。

远处是绵延的雪山，流域两边是宽阔的牧场，时有放牧人骑马赶着羊群经过，空气里还漂着牧民的歌声。

夕阳映红整个天空，河水波光粼粼，反射着橙红的光。

几匹野马在远处的河边低头吃草，不时惊奇不知名的鸟儿扑棱棱的飞上天空。

“真好看啊？那是什么鸟儿啊？”

“那是天鹅，怎么是鸟儿呢？”大松有些头疼的看着这个啥也不懂的小丫头。

秦小雨吃惊：“这里还有天鹅啊，哎呀，我刚没有注意看。”

“秦小雨，别忘了咱们是来干嘛的。”大松很严肃的提醒。

秦小雨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她被美景所迷惑了。

“天快黑了，我们先去半山腰干燥的地方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再去看宝贝。”大松沉着冷静的安排着。

大松和小翠领着秦小雨到了山腰一处平坦的地方，四处看了看，没有什么野兽出没过。

大松让小翠和蹦蹦留下，它去找鼹鼠小四来。

森林里黑夜要来的早一些，猫头鹰的叫声使黑夜更加恐怖阴森。

秦小雨有过夜宿的经验，倒也没觉得多可怕，搂着小翠和蹦蹦靠着大树干等大松回来。

没多大会儿，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大松带着鼹鼠小四回来了。

第九十一章：宝贝（五更）

黑漆漆的夜里，秦小雨适应半天也看不见鼹鼠小四的模样，只能听到它和大松对话的声音。

鼹鼠小四叽叽咕咕的说：“我住的那个地方，听说要修堤坝了，好气哦，我又要搬家了。”

“那宝贝有人挖到吗？”秦小雨有些关心的说。

鼹鼠小四很不高兴自己的话被打断，语气不好的说：“不是一个地方。”又转头对大松说：“你带来的人类，真财迷！”

秦小雨噎的不再说话，就听大松和鼹鼠小四聊天，说的竟然都是河流改道治理的大事。

心里吃惊，没看出来，这只小动物还挺博学的。

晚上小翠和大松还有鼹鼠小四轮流放哨，秦小雨裹着棉衣搂着蹦蹦靠着大树休息。

清晨的阳光碎金般透过枝叶洒进森林，沉寂一晚上的森里突然活跃了起来，各种鸟在争先恐后的放声歌唱。

秦小雨揉揉眼睛，就见鼹鼠小四蹲在她面前，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她。

小四黑溜溜的小眼珠转了又转，闪过狡猾的光。

“嗨，小四，你好！”秦小雨被盯的不好意思，挥挥手，打招呼。

小四扭了扭肥肥的屁股，眼神闪过不屑：这孩子是不是傻，昨晚不都打了招呼吗？

秦小雨尴尬的挠挠头，又是一只傲娇的鼹鼠啊。

“我带了花生，你们要吃吗？”秦小雨说着把书包里的花生掏出来一把，放在小翠和大松跟前，鼹鼠吃什么，她还真不了解。

鼹鼠和小松鼠长的正好相反，鼹鼠的前肢很发达，后肢短小，这会儿看大松和小翠在咔咔的嗑着花生，很傲娇的跟秦小雨说：“我要吃虫子，你去给我逮虫子吃吧。”

秦小雨瞠目，看看大松和小翠，疑惑的问：“鼹鼠不吃花生吗？”

“吃，我们都是鼠科，吃的差不多。你别理它，它这是吃醋了。”大松说完，迅速的往嘴里塞着花生。

小四一见，蹭蹭的爬过去，使劲往怀里扒拉花生：“这些归我，要不我不带你们去挖宝贝。”

蹦蹦也凑热闹的用大尾巴盖住花生，不让鼹鼠抢走。

秦小雨笑看着几只小动物闹完，才动身往有宝藏的地方去。

林则徐当年在这里修建的古城，随着时间的流逝，被河水冲毁了一半，后来这一段流域的河水发生改道，整个老城被毁的七七八八。

鼹鼠小四带着秦小雨他们往偏僻的芦苇滩走去，一路还要叮嘱秦小雨小心有沼泽泥坑。

等到了一大面红柳茂密的地方，鼹鼠停下脚步，跳了几跳：“看，就在这下面，你挖吧。”

秦小雨看着坚实的地皮，头有点大，她就带了个小铲子，怎么挖？

不过既然来了，肯定不能空手回，挽起袖子，准备蹲下去挖。

“等等，我去叫几个兄弟来打洞，要不你挖到什么时候去。”

小四说完飞速的爬走。

很快就领了七八只鼹鼠来，在不同的方位开始打洞……

速度之快，让秦小雨连连惊叹。

“好了，你从边上挖一下，就好了。”小四从地洞里露出个小脑袋，兴奋的朝秦小雨邀功。

秦小雨蹲下，轻轻的铲开上面的一层土，地洞一点点全部暴露出来，黑色的坛子露出了初形。

秦小雨先挖出一个坛子，用手掌抹去表面上的泥土，搬了一搬，坛子还挺沉，用了点力气，才把坛子搬了上来。

用匕首一点点的剜掉坛口的泥巴，小心的撬开坛盖，顿时惊住了。

坛子里装的是满满一坛子的金子，时间久远，散发着乌黄的光，不像在电视上看的圆圆的金元宝，而是类似梯形的小金片子。

“发财了，发财了。”秦小雨激动的心都快要蹦出来了，这下真的发财了！这么多金子，能换多少钱啊。

想着就不由傻乐起来，仿佛一张张大团结，像雪片一样，从天上而降。

“大松，发财了，我的天啊，好多黄金哎！”秦小雨捞起身边的大松，一顿乱摇晃。

大松直翻白眼：“快松开，你又要掐死我了，怎么这么财迷！”

秦小雨乐滋滋的把大松放下，把坛子里的金块往书包里装了几把，剩下的封好坛口，准备还是找个地方埋了再说。

“里面还有。”小翠提醒到。

秦小雨知道，但是她现在不能再挖了，毕竟数量太多，她也消化不动，还是等回头想想怎么办才好。

又蹲下身子，把坛子放回去，在上面虚虚的盖了一层土。

“为啥不拿了？”小四有些不明白，这可是它的兄弟们，费好大劲挖的洞。

秦小雨抿抿嘴：“太多了，我拿回去太招摇，有可能福就变成祸了。”

大松还是比较成熟，认同的点头：“那你想怎么办？这个地方再来，很可能就会被河水淹没。”

秦小雨咬咬嘴唇：“我回去想想吧。”拍拍包里的金片，少说也有十几片，心里又惴惴不安起来。

回家的路上，秦小雨一直很沉默，她想了很多，捐出去？告诉文物局？还是告诉冯玉珍？

想的小脸都快拧巴到一起了。

大松见她不说话，忍不住提醒：“你是不是想告诉你妈妈？”

秦小雨点头：“是啊，可是我妈妈，我又怕她不担事，弄的全村知道就不好了。”

大松迟疑了一下，说：“我有句话，说了你不要不高兴啊！”

“我们是好朋友啊，你说吧。”

“有的时候，最亲的人还是防一防的好。”

秦小雨顿住脚步，低头看着大松：“你听说啥了？”

大松摸了摸小耳朵：“我看见你妈跟你们邻居说，想让你和那个叫虎子的结亲。”

秦小雨扑哧乐了：“她是怕我考不上大学，好早早给我找个好人家吧。”心里却有一丝丝的难受。

秦振华活着的时候，冯玉珍就不赞同她们姐妹上高中，现在秦振华没了，估计更不想让她读高中了。

她不怨冯玉珍，在农村，能让她上学，已经是很不错了，很多女孩连小学都没上过。只是想想到时候要为了上学的事，惹得冯玉珍不高兴，还是很惆怅啊！

第九十二章：成长

秦小雨到村口时，天色已近傍晚，晚霞映红了整个天空。

远远就见刘家卫在村口的歪脖榆树下站着，身材高大挺拔，像伫立的雕像。

秦小雨皱了皱眉头，心里长叹一口气，攥了攥书包带，朝刘家卫走去。

刘家卫看到远远的小身影，才放下心来。

昨晚他在这儿等到半夜，今天一早又过来，到中午还没见秦小雨，就匆忙跑回家吃了口饭，又跑来，一直等到现在。

看着秦小雨毫发无伤的样子，抬步迎了上去。

“虎子哥，你今天没去上学啊。”秦小雨看见刘家卫，想起李秀芝说的话，离刘家卫还有五六米远时停住脚步。

“我担心你去山里遇见啥危险，就在这儿等着呢，想着你要是今晚还不回来，我就进山去找你。”刘家卫说话的时候，脸上都是满满的担忧。

秦小雨唇角一弯：“放心吧，虎子哥，我是个大人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很清楚。”说着目光里透着淡淡的距离感。

刘家卫心里有点受伤，他等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让秦小雨有半点感动。

“我送你回家吧。”刘家卫语气也有些低落。

秦小雨点点头，握着书包带子大步往家走去，既然自己不喜欢刘家卫，还是不要给他任何的希望。

到家门口时，秦小雨就客气的跟刘家卫道别，看着刘家卫失落的背影，秦小雨难过了一下，这就是青春吧。

冯玉珍正在煮晚饭，看见秦小雨回来，有些不满：“我不是让你跟虎子一起去，你怎么就不听话呢，你说山里野兽那么多，要是出事怎么办？你要是出事了，我以后死了还有脸见你吗？你现在越大怎么还越不听话了。”

秦小雨抱着书包坐在凳子上，安静的听冯玉珍的抱怨，等她说完，才缓缓开口：“妈，流言比山里野狼老虎还可怕，我一个姑娘家跟刘家卫去山里过一夜，你让人怎么想我。”

冯玉珍愣了下：“哪有那么多事。”

秦小雨心里笑了笑：“大娘已经找我谈过了，让我以后跟刘家卫保持距离。”

冯玉珍停下手中的活，看着秦小雨，带着诧异：“真是这么说的？”

秦小雨点头。

冯玉珍脸上有抹不自在：“那你以后就少跟刘家卫来往，姑娘家，还是还主贵一些好。”

晚上等冯玉珍睡了，秦小雨才把书包里的金片子掏出来，放在煤油灯下自己观察，又对比书上的资料，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把金片子用一件旧衣服包好，放在自己的提包底下。

想了一夜，还是决定挖到金子这事，不能跟冯玉珍说，就算她自私好了，如果真考上高中，学费还是自己想办法好了。

东想西想，心里不禁哀伤起来，什么时候能够长大。

过了五一，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起来。

中午穿一件衬衣就可以了。

秦小雨脱掉厚外套，换上衬衣时，发现了件很尴尬的事。

胸部悄悄鼓起来，没有胸罩的束缚，凸出个尖尖了。

不得已再也把厚外套穿上，偷偷观察了下周围的女生，好像都没有穿胸罩的，而是里面穿了件紧身的小布衣，把胸紧紧的裹平，有些丰满的女生，紧身布衣也裹不住，上体育课跑步时，胸前跟小兔子一样乱蹦，惹的一些男生在一边偷笑。

秦小雨不想穿紧身小布衣，本来就是可怜的小桃子，再裹裹就更可怜了，决定自己动手做一个胸罩。

由于她针线活不好，只能求助冯玉珍帮着做。

冯玉珍只是听说过城里人穿这个，也没有见过：“我干脆给你做个紧身的小衣服吧，那样穿上好看。”

秦小雨摇头：“妈，那样不利于发育的。”

“我们一辈辈人都是这么过来的，谁要是胸大，还会被笑话的。”冯玉珍拿着棉布，就要比量着下剪刀。

秦小雨知道这是代沟，不是年龄之间的代沟，而是一个时代的代沟，很坚持的说：“妈，我想要个那样的，我会画，你就帮我做两个吧。”

冯玉珍到底妥协了，按秦小雨画的模样，做了两件小胸衣，做好直摇头：“这样穿上多难看。”

秦小雨还算满意的看看身上，努努嘴，只当没听见冯玉珍的唠叨。

冯玉珍看着低头不吱声的秦小雨，问道：“你哥最近给你写信了吗？你再回信记得告诉你哥，家里挺好，庄稼都种上了，让他在那儿好好当兵，家里不用他惦记。”

“写了，我哥就问家里好不好，说他在哪儿挺好的，等到夏天，他的津贴攒够五十块钱了，就寄回来给你。”秦小雨情绪不高的说。

秦朗的来信问爸爸身体好吗？让他少抽烟，不要为了钱的事犯愁，以后他会好好挣钱，养这个家的。

还告诉秦小雨，他每个月有七块钱的战士津贴，他每个月能存五块钱，这样到夏天，他就能存够五十块钱了，寄给她，让她好好读书，将来考大学。以后他可以出去炫耀，他有个大学生妹妹。

秦小雨拖了好几天，才给秦朗回了信，心里却很难受。

冯玉珍听了秦小雨的话，脸上的笑容绽放开了：“我就知道你哥是个顾家的好孩子，这钱你让他攒着，以后留着娶媳妇用。”

秦小雨把脸别到一边，眼泪在眼里滚了滚，秦朗一个月只花两块钱，也就是说他连牙膏都要省着用，还要买洗衣粉，还要给她写信买邮票，日子得过的要多紧吧，才能抠出五块钱存上。

冯玉珍还不住的说：“你再给你哥写信，让他以后也不能乱花钱啊。”

秦小雨心里有些难受，瓮声瓮气的“嗯”了一声，回屋写作业去。

这一晚秦小雨辗转一夜，心里莫名的烦躁，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天刚亮，秦小雨就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冯玉珍边嘀咕：“谁啊，一早上敲门这么使劲干嘛？”边跑去开门。

门外邻居老潘见冯玉珍，喘着粗气说道：“嫂子，快去看你家的甜菜，咋变成一地草了……”

第九十三章：上当（二更）

冯玉珍一听，腿就软了：“咋……咋回事啊？怎么会变成一地草呢？”

“快去看看吧，我也是早上去放羊，路过你家地里看的，那哪儿是甜菜苗啊，是一地的大耳朵草。”老潘拍着大腿，急切的说道。

冯玉珍一听，慌了神，慌慌张张往地里跑。

秦小雨在屋里听了怕冯玉珍出事，也跑着追了出去。

冯玉珍到地里一看，整个人瘫坐在地上，直勾勾的看着一地的青苗，嗓子里发不出半个音。

大耳朵草刚出来时，刚甜菜长的差不多，现在一场雨后，草的大叶子抽展了，就会看出来和甜菜的区别。

大耳朵草的叶片上有一道道竖棱，而甜菜的叶子确是光滑油亮的。

“天杀的啊，这个挨千刀的，尽然骗了我……”冯玉珍突然嗷的一声，哭着骂起来。

秦小雨听冯玉珍这么一哭，知道这是被骗了，有人用假种子骗了钱，不用说所谓的包销合同也是假的。

蹲下身子，拉着冯玉珍的胳膊说：“妈，你快起来，地上刚下过雨，湿的很，不行咱们再重种。”

冯玉珍哭天抹泪的骂着：“黑良心啊，看我们家没男人，孤儿寡母好欺负，不得好死的东西……”越哭越伤心，哭的整个人快背过气去。

秦小雨急的眼圈都红了，不停的顺着冯玉珍的背安慰：“妈，地没了可以种，你身体不能哭坏了啊，妈，咱们回家再说……”

老潘又去喊了队长马彪过来。

马彪黑青个脸看着一地的大耳朵草，嘴里直骂脏话：“驴儿日出的，这是人干的事情吗？还有这么坑人的吗？”

村里还有人得了信，陆续的跑来，有看热闹的，也有的是发自真心的来帮忙。

冯玉珍原本还没什么事，这会儿看这么多人围在身边，又气又恼，怒火攻心，一下昏了过去。

马彪赶紧指挥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大江背冯玉珍去医院，他带着几个村民去种子公司讨说法去，怎么还有这么坑人的事！

秦小雨一路小跑的跟着去了部队的卫生队。

冯玉珍这是一口心火上来，闷在心口导致的昏厥，医生安排了先住院，输点消炎降火的药。

逼仄窄小的病房里摆放了四张小铁架床，一边两张，住院的人少，病房里四张床都空着。

秦小雨挑了张靠窗的病床，让大江背着冯玉珍过去放平。

老潘火急火燎的跑来，手里还攥着一把纸币，面额一块两块五毛两毛的。

“小雨，你肯定没带钱吧，这是刚才大伙凑的，十一块五，你先拿着给你妈看病。”老潘说着，用袖子抹着额头上的汗。

秦小雨有些感动，鼻子发酸，迟迟不肯伸手去拿老潘手里的钱。

老潘只当秦小雨不好意思，把钱往她手里一塞，推搡着她出门：“你去交钱，我和你大江叔叔在这儿看着就行。”

秦小雨握着手里的十一块五毛钱，觉得这沓钱烫的她手心疼。

从病房出来路过门诊室时，门诊室门上挂着的半截白布帘子被穿堂风吹开，高高的卷起。

屋里一挺拔高大的背影正在和医生小声说着什么。

秦小雨无意的瞟了一眼，吃惊的合不拢小嘴，这个背影是罗湛！不是去哨所了，怎么在这里了？脚步不觉得停了下来。

就听医生说：“罗营长，你这胃病有些严重啊，要不去市里军区医院拍个片子，咱们这儿没有那个医疗设备啊。”

“没事，给我开点止疼药和消炎药就行。”罗湛的声音低沉冷清。

“罗营长……”

“放心，如果实在撑不住，我会去军区医院的。”

医生摇头叹口气，伏首在处方笺上写药名。

罗湛目光沉沉的看着奋笔疾书的医生，耳朵动了动，嘴角不由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秦小雨听完屋里的对话，心里微微拧着疼了一下，在她心中伟岸如乔木，坚毅如青松般的罗湛竟然也会生病。

木呆呆的去交了住院费，转身就见罗湛立在身后，一向清冷的表情带着淡淡的暖色：“生病了？”

秦小雨觉得只要见到罗湛，就两种感觉，高兴时的羞涩，委屈时的想落泪，吸吸鼻子：“我妈妈病了。”

“怎么回事？”

“我妈种甜菜被人骗了，卖给我妈的是草种子，一年的庄稼毁了，我妈着急上火，就病倒了。”秦小雨小声的说着，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罗湛皱皱眉头：“你先去病房陪你妈妈，午饭我一会儿找人给你们送过去。”

“不用了，我一会儿去给我妈买点拉面吃。”

“你多陪陪你妈妈吧，她现在心情不好。”罗湛说完，不等秦小雨再说话，已经迈步离开，他还要急着回去开会。

秦小雨因为碰见了罗湛，一直紧张的心放了下来，在进病房时，眉头也舒展了不少，看着躺在病床上，已经醒过来的冯玉珍，语气尽量轻松的说道：“妈，你觉得好点了吗？”

冯玉珍手掌捂着眼上，缓缓的点了点头。

秦小雨转身跟坐在一边的老潘和大江说道：“老潘叔，大江叔叔，你们先回去吧，我自己照顾我妈就行。”

老潘点头，现在是农忙的时间，他还要赶回去除草。

等大江和老潘走了后，秦小雨去水房拧了个湿毛巾回来，轻轻的擦拭着冯玉珍的手和脸，嘴里安慰说：“妈，咱们不是还有五亩麦子吗？这五亩地不行就毁了，种成秋油葵，就是收成少点，但是还能过去。”

冯玉珍捂着眼睛，忍不住呜呜哭起来。

秦小雨听了心里不好受，心酸的说：“妈，你别哭了，哭坏身子划不来，不是说财去人平安吗？现在就当咱们那次没有找回大红马。”

“我就是尽想好事了，哪知道现在人这么坏呢？看着斯斯文文的，咋还骗人呢？”

秦小雨见冯玉珍提这事，也就顺着往下问道：“妈，那人是种子站的吗？不是有合同吗？咱们去种子站找他去。”

冯玉珍诺诺半天才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种子站的人，我是在种子站门口碰见的。”

第九十四章：上交（三更）

秦小雨无语了，闹了半天冯玉珍连人家是不是种子站的，就这么把钱骗走了。

冯玉珍又哭哭唧唧的哭半天，秦小雨坐在床边，不停的帮她擦着眼泪，也不知道该从哪儿安慰了。

中午时，罗湛端着两个饭盒，一盘子馒头进来。

冯玉珍见是罗湛，慌的赶紧从病床上坐起来，暗黄的吊针管子直晃荡，吓的秦小雨赶紧扶好：“妈，你慢一点。”

“罗营长，咋还麻烦你来送饭了，真是不好意思。”冯玉珍有些结巴的说道。

“你坐好别动，小心跑针了。”罗湛语气温和，把手里的饭盒和盘子放在病床边上的三斗桌上，示意秦小雨跟他出去一下。

“你们报案了吗？”

“啊？报啥案？”秦小雨有些愣住。

“肯定不是你们一家上当受骗，一会儿你吃完饭，去办公室找我，我带你去派出所报案。”罗湛解释说道。

秦小雨点头，她确实没有想到报警，生活常识还是不够啊！怎么就忘了二十一世纪最流行的一句话，有困难找警察。

罗湛怕留这儿，冯玉珍和秦小雨吃饭拘谨，交待完就转身离开。

秦小雨去水房洗了手，回来打开饭盒一看，这……这肯定不是食堂的饭菜。

一盒碧绿金黄的韭菜鸡蛋，一盒色泽红润油亮的红烧肉。

“妈，赶紧吃饭吧，罗营长说，一会儿吃了饭，带我去派出所报案。”秦小雨拿起一双筷子递给冯玉珍，让她打点滴的左手放在桌上。

冯玉珍看见红烧肉也没有什么食欲，心里跟堵了块大石头一样，听秦小雨说去报案，眼睛一亮：“是不是咱们的钱能找回来？”

“不一定呢，不过总是有希望吧。”秦小雨说着又给冯玉珍倒了一搪瓷缸的开水。

“妈，你赶紧吃吧，天热了，这肉菜不吃，放到下午该馊了。”秦小雨说道，她见冯玉珍吃饭的时候，兴致缺缺，半天一个馒头才下去半个，她知道冯玉珍是最怕浪费。

两人努力把两盒菜，四个馒头吃完，秦小雨又拎着吊针瓶子，带着冯玉珍去了趟厕所，安排妥当了，去水房洗了把脸，才跑着去罗湛的办公室找他。

罗湛带着秦小雨去了派出所，果然和罗湛想的一样，镇上好几个村都有村民被骗，骗子走就拿着钱跑了，现在找一个人，比大海捞针还难。

因为不是牵扯到重案要案，所以只做了简单的登记，然后让回家等消息。

秦小雨出了派出所的大门，忍不住抱怨：“这坏人就这样跑了，太便宜他了。”

“所以以后学聪明点，不要别人说什么都相信，要多观察，多思考。”罗湛说着掏出一根烟，走到一边点上。

秦小雨不知哪儿来的勇气，走到罗湛跟前，仰着小脸认真严肃的说：“你不是有胃病吗？怎么还抽烟？”

罗湛含着烟蒂的嘴唇僵了一下，却不自觉地把烟掐灭，扔到一边。

秦小雨看着罗湛动作，耳根不自觉的红了，红色晕开，染的脸颊上都浮着一层粉。

“那个，那个我在河边发现了些东西，是些老物件。”秦小雨想想，现在她最信任的人还是罗湛。

“很多？”

秦小雨点头：“应该很多吧，我就挖开一个角。”

罗湛略微思考了下：“这是要上报的。”

“啊？”秦小雨有些反应不过来。

“如果很多的话，要上报县上或者州文物局，这些东西属于国家的。”罗湛很认真严肃的说道。

秦小雨点头，其实她仔细想过，那么多东西，她现在找不到出路，如果被河水淹没，很可惜。

而且数量巨大，等被文物局发现她私吞，很可能会说她侵占国家财务。所以不如上交了，自己暗搓搓留下那十几块好了。

“在什么地方？”

“伊塔河乌孙流域。”秦小雨诚实的回答。

“你跑哪儿干嘛去了？你怎么胆子就那么大呢？你知道那一带常有鳄鱼出没的。”罗湛皱眉语气严厉，因为伊塔河发源在苏国，苏国的鳄鱼常会咬破铁网，偷渡下来。

在乌孙流域常有鳄鱼咬死牲畜的事件发生。

“啊？我没发现鳄鱼啊。”秦小雨现在才觉得后背发凉，要是真遇见鳄鱼，她可没胆子跟鳄鱼厮杀。

罗湛心里长叹一口气，这丫头远比表面不安生啊，看着娇弱乖巧的，竟干些惊天动地的大事。

“这事你跟别人说了吗？”罗湛不放心的问道。

“没有，我就跟你说了。”秦小雨想想，大松小翠它们不算人，所以罗湛算是唯二知道的吧。

罗湛微微颔首：“这事你谁也别说，回头我给你张地图，你能标明详细的位置吗？”

秦小雨点头。

“到时候上报，不能以你的名义上报，要匿名上报，你得不到任何荣誉，你愿意吗？”

秦小雨心里有些纠结，不是很懂的看着罗湛：“为什么要匿名啊。”

罗湛目光幽深如古井般看着秦小雨，一字一句的说：“因为人心难测。”

秦小雨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不由拧起手指，心里反复想：罗湛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是说她还是说别人啊？

秦小雨自从跟罗湛说了文物的事，心里轻松了不少，她现在要抽空去找大松，让它们告诉小四，注意隐藏好。

罗湛在傍晚的时候，又去病房送了饭，还带了一份地图，喊秦小雨出来，到没人的地方在地图上做了标记。

罗湛收好地图，又严肃的叮嘱：“这件事，从今后你就当没有发生过，你也从来不知道，谁议论，你都不要搭话。”

秦小雨点头，虽然不太懂自己做了好事，为啥罗湛还这么严肃。

“如果你喜欢，那个盐罐子，你可以抱回去。”罗湛看着心不在焉的秦小雨说道。

“不用，我就是好奇，没事，没事。”秦小雨讪讪的回答，心里在想，自己藏的十几块金片子，打死谁也不能说，包括罗湛。

冯玉珍在医院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急着要出院回家，地里的庄稼还等着她收拾呢。

第九十五章：失望（四更）

秦小雨去结出院费用，没想到交的十块钱，又被全退回来了。

窗口收费的小战士笑容和蔼的说：“罗营长已经结完了。”

秦小雨捏着退回的一张整钱，感觉非常不好，这种不对等的关系，不好。

冯玉珍回家后，扛着锄头就要下地。

秦小雨怕她再累着，也不敢去上学，只能也扛着锄头跟着去地里。

冯玉珍倔强的挥着锄头砍地里的大耳朵草，秦小雨也阻止不了，只能跟着干。

“小雨，你去上学，我一会儿就能干完。”冯玉珍锄了一行地，才对身后的秦小雨说道。

秦小雨哪能走啊，这么大一块地，看冯玉珍这架势，是不锄完不回家的。

“妈，现在锄了，咱们种什么啊？”

秦小雨咬咬嘴唇问道。

冯玉珍叹口气：“啥也不种，等割了麦子再说！”、

“那就不用忙着锄啊，你这样干，会累倒的。”秦小雨皱着眉头说。

“我看着闹心，你赶紧去上学，今年初三了，别耽误了课。”

冯玉珍说着赶秦小雨去上学。

远远地头跑过来一个水红色的身影。

近了才看清竟然是秦小霞回来了。

水红色的确良衬衣，脑后高高的扎起的马尾，马尾还是用白底小粉花的手绢绑着。

“你咋回来了？”冯玉珍看着秦小霞，有些奇怪。

“我听说你住院了，妈，这是怎么了？怎么还让人骗了？”秦小霞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让秦小雨忍不住再次侧目。

“没事，没事，都过去了，你听谁说的。不好好上学，再说回来一趟车费都要好几块钱呢。”冯玉珍脸色有些不高兴。

秦小霞面露赧色，不自在的说：“也没谁，邻村的人说的。”

“你现在会编瞎话了，邻村人还知道我住院了啊，还有你这眉毛是怎么回事？”冯玉珍看着秦小霞黑粗像两条虫子一样的眉毛，皱着眉头问。

秦小霞扽了扽刘海，想遮住眉毛，神态不自然的看着秦小雨：“小雨，你没去上学啊？”

“我请假了。”秦小雨握着锄头，看着秦小霞。

因为秦小霞回来了，冯玉珍也没有再干活，带着两个闺女回家。

一路上碰见邻居，都在夸秦小霞。

“小霞回来了，长成大姑娘了啊。”

“小霞现在打扮的，可像城里人一样啊。”

“小霞又漂亮了。”

秦小霞被夸的有些得意，脊背也挺了起来。

冯玉珍紧皱着眉头，看着一切。

秦小雨依旧闷葫芦一样，扛着锄头走在最后。

一进大门，冯玉珍就劈头盖脸的数落秦小霞：“是让你去上学，你看看，打扮成什么样了。”

“我怎么了？我同学都这么穿啊。”秦小霞不满的嘀咕。

“咱家什么条件，你不知道啊，你跟你同学比什么？你咋不比学习呢？你这又做的新衣服？你看看小雨，穿的还是去年的衬衣，都短一截，也没嚷嚷着要新衣服，你咋就这么臭美呢？还有那眉毛，你不知道咋美了？画的跟个怪物一样。”

冯玉珍越说越来气，想想自己还被骗，心一酸，坐小板凳上哭起来。

秦小霞被说的脸上无光，也不乐意了：“我好心回来看你，你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数落我，我穿个衣服都不行，难道你要让我穿的像个叫花子，你才满意是吧？”

冯玉珍彻底被气到了，脱了鞋就朝秦小霞扔过去，嘴里骂道：“你要读书，读成个小贱货，我看不读也行，上了几天学，农村也待不下你了，你们秦家真是好遗传啊，竟传些不要脸的东西。”

秦小霞没想到母亲骂的这么难听，眼泪刷的就下来了，秦家大姑的闺女跟人跑了，母亲也不用拿这个做比喻啊。

“妈，你太过分了，我就买件衣裳，你看你把我说成啥了？”

秦小雨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葡萄架下吵成一团的娘俩，也没法上前劝阻。

冯玉珍骂累了，捡回鞋子穿上，进屋躺着生闷气去了。

秦小霞站在院里抹了会儿眼泪，看着秦小雨，哽咽的说：“中午吃啥，我去做饭。”

“不用，姐，你歇着，我去做。”秦小雨有些惊恐秦小霞的态度，忙不迭的说道。

也不等秦小霞再说什么，拎着小铲子去菜园里割了一捆韭菜。

秦小霞挽着袖子跟秦小雨头对头的蹲在院子里择起韭菜。

“小雨，妈这次住院花了多少钱？”秦小霞无意的问。

秦小雨没抬头，亲人间谈到钱，她总是多一分敏感：“花了八块多钱，是村里的叔叔大爷们给凑的。”

“啥，怎么花这么多呢？”秦小霞有些吃惊：“不就住了一晚上吗？”

“恩，输液了，输液好像用的钱多点吧，我也不懂。”秦小雨手里快速的择着韭菜的黄叶，心里却嘀咕秦小霞这是什么意思啊？还怕她贪污了不成？

好怀念她刚穿越来，兄妹三个一起卖春联的日子。

秦小霞也没再吱声，脑子里却不停的想着秦玉娥的话：“你妈病了，小雨送医院，现在钱啊都在小雨那儿呢，住院花钱，你可用点心，回头花三块，她说花十块，谁能知道？你别天天傻呵呵的把人当亲妹妹，人家把你当姐姐了吗？你想过没有，你和秦朗在外面，你妈挣多钱，你们能知道？”

她当时觉得三姑说的很有道理，所以才忍不住问秦小雨医药费的问题，现在听说医药费是村里人凑的，而自己在外面还大手大脚的买新衣服穿，又觉得有些愧疚。

中午秦小霞包的韭菜馅饺子，没有放鸡蛋，单独给冯玉珍煮了两个荷包蛋，放了点红糖。

秦小霞让秦小雨烧火，她端着荷包蛋给冯玉珍送屋里去。

冯玉珍躺在炕上，见秦小霞进来，一翻身，给她个后背。

秦小霞尴尬的咳了声：“妈，起来吃糖水蛋吧，别生气了。”

“不吃，端出去！”

“妈，你就别生气了，我错了还不行，我以后不做新衣裳了，好好学习，也不画眉毛了，你就起来吃饭吧！”秦小霞哽咽的说道。

第九十六章：变了（五更）

冯玉珍一骨碌坐起来，眼神有些凌厉的看着秦小霞：“你是不是在学习谈对象了？”

“妈，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谈对象，妈，哪有你这么败坏自己闺女的啊。”秦小霞有些恼羞成怒的把碗往桌上一墩，赌气的坐下。

“你要不是谈对象了，为啥这么讲究穿啊，还把脸画的跟个小鬼一样，我也不是反对你谈对象，但是你得分清楚好赖，别被人骗了。”冯玉珍垂了下眼皮，语重心长的说。

“不会的，文建军不是那样的人。”秦小霞一急，一个名字顺嘴就说了出来。

冯玉珍冷哼一声：“还真是谈对象了啊，他是干啥的？家是哪儿的？”

秦小霞见都这样了，只能含羞带怯的说了实话：“他是兵团的，和我是同班同学。他爸是七零兵团的团长。”

“人家那样的家庭，能看上你？你别被骗了，小霞，你也老大不小了，自己也要有个主见，别人家两句话哄的你不知道东南西北，你说你俩能结婚吗？要是不能他不是耍流氓吗？”冯玉珍有些气结。

“妈，文建军说了，等我俩毕业了，就结婚，到时候他让他爸找找关系，把我也调到七零团团部去当老师，那儿的待遇比咱们这好。”秦小霞说着嘴角忍不住的上翘，眼睛里也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冯玉珍却不那么乐观：“自古这婚姻就讲个门当户对，不是没有道理的，你一个姑娘家，容易吃亏，你爸不在了，我也管不了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好好的，拿我爸说什么事啊，你放心，我肯定不能吃亏的。”秦小霞别过脸，不满意的说。

冯玉珍也不再多说，穿鞋下地，去厨房吃饭。

秦小霞只能又端着糖水鸡蛋跟着去了厨房。

吃饭时，冯玉珍看着闷头吃饭的秦小雨说道：“小雨，放暑假，你不是要跟罗营长去京城，也去做两件像样的衣裳。”

“不用，妈，我的衣服够穿，罗阿姨前阵子也寄了新衣服，我留着去京城穿，怕现在穿脏了。”秦小雨笑着回答。

“你要去京城？我咋不知道呢？你去京城干啥？那得花多少钱？”秦小霞吃惊的问。

“罗家出钱让小雨去看看，跟你有什么关系？”冯玉珍白了秦小霞一眼。

秦小霞讪讪的笑了笑，跟秦小雨说：“等回来，跟我说说，京城都有啥好玩的。”

秦小雨点点头：“好”

冯玉珍看着秦小霞没有为难秦小雨，这才放下心来，她小霞，可惜耳朵根子软，有心人在背后戳戳几句，就能回来跟家里对着干。

吃了饭，秦小雨主动的收拾碗筷，秦小霞看冯玉珍回屋休息，也悄悄的跟了进去。

“妈，我明天回学校，你能再给我十块钱吗？”秦小霞轻轻的坐在炕边，小声的问。

冯玉珍刚准备躺下，听了秦小霞的话，忽的坐起来：“怎么又要钱，开学可是给了你四十块钱，这才五月份，你就花完了？”

秦小霞蠕动了几下嘴唇，小声说：“没花完，我想报个画画班，要十五块钱，听说学了画画，出来当个美术老师，工资不少，活儿还轻省。”

冯玉珍不懂上学这些专业其实早就分好的，现在倒也被秦小霞糊弄住了，叹着气：“不是妈不给你，是真的没有啊，还剩几十块钱，收麦子还要请人帮忙的，现在五亩地荒了，不得重新种啊，哪儿都需要钱，还有天暖和了，家里要买几只鸡仔，不也要钱……”

秦小霞扭着身子，看着窗外，心里有些不乐意：“妈，那小雨现在不是有罗家管着，罗家每次给的钱，小雨给你了吗？”

“罗家什么时候给钱了？再说罗家就是真给钱了，那也是给小雨的，凭啥给我？你不要脑子不清楚，一天胡说八道啊，你不在，小雨可是没少帮家里干活。”冯玉珍心里咯噔了一下，也起了一点怀疑。

秦小霞坐在炕边吭吭唧唧不走，冯玉珍气的没办法，从小手绢包里掏出十块钱给秦小霞：“拿走，拿走……真是欠你个讨债鬼的，省着点花，今年家里困难，秋天小雨要是非要上高中，学费也不少呢。”

秦小霞接过钱，愣了一下：“为啥非要上高中，高中学费，生活费都要花钱，要是考不上大学，不是白搭了？我回头说说她。”

“有你什么事？你爸活着的时候就希望小雨上高中。你管好你自己，你谈对象的事，自己想清楚点，不行领回来，让妈看看。”冯玉珍叮嘱道。

秦小霞脸一红：“妈，领回来干嘛？村里人知道不笑话啊？”

“那回头我去市里看看，总行了吧？”冯玉珍终归还是不放心。

“妈，你可别去啊，我挺好的，你就不要瞎操心了，你和小雨好好在家。”秦小霞不耐烦的阻止。

冯玉珍狐疑的看着秦小霞，半天没有吱声。

晚上躺在炕上，秦小霞又给秦小雨开了个卧谈会。

“家里条件不好，你还是想想上中专吧，你说上高中，家里哪儿供的起啊，妈干活不行，种地脑子也不活络，你看今年春天这块地算是白瞎了，这少挣多少钱啊，你在家也要说着点妈，不懂你问问刘大爷他们去啊。”

秦小雨眯眼听着，脑子自动过滤，把不愉快的信息都屏蔽在外。

秦小霞说了半天，见秦小雨没有反应，又喊了两声：“小雨？小雨？”见秦小雨一动没动，当是她也睡着了。

闭眼躺炕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偷摸起来，就着窗外皎洁的月光，摸索的去翻秦小雨的包。

“姐，你干嘛呢？”秦小雨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心里一阵恶寒。

秦小霞有些羞臊的躺下，见秦小雨说完又不吱声了，想半天解释道：“我就是看看你有啥新衣服，你别误会啊？”

秦小雨睁开眼睛，望着黑乎乎的屋顶，声音很小却很清晰的说：“姐，你说人是不是换个环境，特别容易改变？”

第九十七章：呵呵

秦小霞一愣：“你什么意思？”

“书里常说，人见了世面，特别容易迷了双眼，有些东西不该是你的，惦记也没用！反而容易走了歪路。”秦小雨声音冷冷的说。

秦小霞却听明白了，脸一下烧的不行，悄悄的转过身，不再说话。

秦小雨却瞪着黑洞洞的房顶失眠了，如果她是秦小霞的亲妹妹，也许还有立场去劝告她不要迷失了自己，可惜她不是。秦小霞的人生走成什么样，她只能观望。

希望她不会被诱惑迷失的太久。

罗湛把秦小雨做了标记的地图，匿名寄到了自治州文物馆，州上对这事很重视，立马派了工作人员下来，去伊塔河乌孙流域进行考察挖掘。

竟然发现是乌孙王琨陌的陵墓，因为河道改道，陵墓被淹没，又被冲刷，一号坑离地面只有薄薄的一层泥土，里面是各种陪葬品，陶器银盘，还有一些金银珠宝。

秦小雨听说后，直瞪眼，妈呀，她是发现了多大一笔财富，又想自己偷摸藏那点东西，可别被发现了，尤其金锭，还好后面刻没有年号啥的，要不卖都卖不出去了。

秦小雨暗搓搓的想着，村里人却沸腾了，很多人吃惊：

“天啊，我们从牧场下来，转场的时候，路过那里的，怎么就没发现呢？”

“要是我发现了，不等于捡到块狗头金，一下发财了。”

“也不知道那附近还有没有？”

一时间掀起了一股挖宝藏的浪潮，人们没事就抗个铁锨，去河边到处挖。

罗湛看了报道，也有些吃惊，没想到小丫头发现的是这么大一处宝藏，又想想小丫头的财迷样，不禁莞尔，小丫头要是知道这个新闻，估计眼睛里都能冒出钱来。

不过他当初之所以坚持让秦小雨匿名，看来是对的。

如果实名上报，上面有些人会怀疑秦小雨没有上交干净，私吞文物，村民们知道了，也难免会有起了歪心的。

冯玉珍觉得这些都跟她没关系，把五亩地的大耳朵草铲赶紧，浇了水，等过些日子再重新播种，现在就等七月初割麦子了。

看看时间，秦小霞走了十几天了，心里始终惦记，跟秦小雨商量：“小雨，要不咱们去看看你姐？”

秦小雨也没去过市里，怕冯玉珍一个人出门迷路：“行，咱俩一起去。”

从镇上每三天有一趟去市里的车，车费要两块五，如果去省道上拦过路的货车，车费两块。

冯玉珍算了算，和秦小雨背着干粮锁上大门，去省道上拦车，这样当天去，当天就能回。

从家里走路去省道要一个多小时，秦小雨挽着冯玉珍急匆匆的走去。

两人在省道拦了大半个小时的车，才拦上一辆手扶拖拉机。

秦小雨搀着冯玉珍上了车斗，一路蹦哒到市里，两人灰头土脸的，头发也被吹的乱成一团。

秦小雨扒拉的头发，使劲顺了顺刘海，拉着冯玉珍问路人，师范学院在哪儿？

…………

秦小霞听到宿舍管理喊门外有人找，还有些吃惊，对着小镜子梳了梳刘海，整了整衣领才出去。

宿舍是一排排的平房，青灰色的墙掩映在青松翠柏间，清幽而淡雅。

秦小雨好奇的四处张望，这是她穿越来，见过的最高学府了，原来是这个样子啊。

冯玉珍也有些激动，这个学校真大啊，光着宿舍好几排呢，大城市就是不一样。

秦小霞从走廊出来，看见站在宿舍门口的冯玉珍和秦小雨，心里一颤，有些不高兴，这两人来市里怎么也不换个衣裳，灰头土脸，头发毛烘烘的就来了。

秦小雨穿的白衬衣，短的刚能遮住肚子，不是有新衣服吗？干嘛穿这么破，给她丢人？

冯玉珍见秦小霞出来，笑着刚要招呼。

有几个女生正好从外面回来，碰见秦小霞热情的问：“秦小霞，这是谁啊？”

秦小霞脸微微一红，有些不自在的开口：“这是我邻居，你们快进去吧。”

冯玉珍笑容僵在脸上，到嘴边的话又生生的咽了下去，不可置信的瞪着秦小霞，邻居？！她们是多拿不出手，让她不愿意认啊？

秦小雨也尴尬了，看着旁边身子一僵的冯玉珍，又扭脸平静看着秦小霞。

秦小霞等同学进了宿舍走廊，才匆匆走快来，小声的说：“妈，你们怎么来了？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我不是你妈，是你邻居！”冯玉珍有些生气的一扭脸，拉着秦小雨往外走，心里气的直咬后槽牙，怎么养了这么个东西！

“妈，你别闹了，我带你们去吃饭。”秦小霞为难的拽着冯玉珍的胳膊，小声说道。

冯玉珍也不再推开秦小霞的胳膊，由着秦小霞拽着她的胳膊出了校门。

秦小霞熟门熟路的拐了几条街，带冯玉珍和秦小雨进了一家小饭馆。

冯玉珍坐下后，黑着脸不吱声。

秦小雨也垂着小脑袋不说话，反正这事和她没什么关系，虽然秦小霞这样做，让她挺寒心的。不过罗湛不是说了吗？这个世上，最难测的就是人心，最易变的也是人心。

秦小霞见两人不说话，点了三碗牛肉面，才干咳了两声开口：“妈，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看看你们，怎么还穿成这样，也不知道洗洗头发。”

“不是我想的那样？我和你妹丢你人了？穿的烂，就不能见你了？还是以后我们见你，要洗澡换了洗衣服才行？秦小霞我告诉你，别以为你读了几天书，就能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忘了本！”冯玉珍冷嗖嗖的说道。

秦小霞被说的也来了脾气：“我咋了，我就是想你们穿的干净点，给我长脸，你看看你来，穿的跟个叫花子一样，不是打我脸吗？秦小雨不是有新衣服吗？干嘛不穿新的，非穿这么一身，好像我们虐待你一样！”

秦小雨觉得自己这是躺着也中枪，她身上的衣服是短了点，但是也没露肉啊，而且白衬衣也洗的白白的，怎么就丢脸了呢？

冯玉珍一拍桌子：“够了，秦小霞，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这个学你要是上，就好好上，要是不上，就回家跟我种地，我也看出来了，老秦家就出不了个读书人！”

第九十八章：要散(二更)

秦小霞扑簌簌的开始掉眼泪，她是有错，是虚荣了那么一点，但是和她上不上学有什么关系。

三碗面端上来，三人都没有动筷子。

冯玉珍看着热腾腾香气扑鼻的拉面，招呼秦小雨：“小雨，快吃吧。”

说着自己挑起一筷子面，吹了吹吃进嘴里，眼泪也跟着下来，语气哽咽的说：“小霞，妈活了四十岁，这是头一次下馆子。”说完低着头，眼泪大点大点的掉进碗里。

冯玉珍也不管，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大口大口往嘴里塞着面条，她委屈啊，养大的闺女嫌弃她，她图了个什么？

秦小霞也跟着哭着吃着面条，心里的滋味，只有她自己能体会。

秦小雨只是低头默默的小口吃面，拉面碗里的热气，熏的她眼睛雾蒙蒙的疼，散了的沙收不回，散了的人心拉不回，家也就散了。

吃了拉面，冯玉珍拉着秦小雨就往回走，看也没看秦小霞一眼。

秦小霞坐在拉面馆里，默默的哭了一会儿，才付了钱离开。

在学校门口，遇见正慌慌张张往外跑的文建军。

文建军长的很清瘦，五官清秀像个白面书生，见到秦小霞，语气有些急：“听说你家里来人看你了？你咋不跟我说一声呢？我好请他们吃个饭。”

“不用不用，就是我家邻居，我妈让她们过来看看我，我刚送走，要是我爸妈来，我能不让你见吗？”秦小霞强笑了下说道。

文建军点点头：“是啊，你爸是团长，你妈要是来看你，肯定有部队上的小车接送，刚你们宿舍的同学说，是两个可土的女的找你，我就想不是你家人。”

秦小霞心里跟有根刺一样，狠狠的疼了一下，努力平静了下心情，笑着说：“说不定真是我妈和我妹妹呢？怎么你看不上啊？”

文建军愣了下，眨了下眼睛：“我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人吗？咱们班大部分都是农村来的，你看我跟他们关系不也挺好的，以后你这样说，我可要生气的。”

秦小霞笑了笑，没有说话，她从文建军愣下的表情里能看出来，文建军很瞧不起农村人。

她在这个学校认识的第一个男生就是文建军，看着文建军穿着崭新的白衬衣，裤子板正，脚上穿的皮鞋，不像别的同学穿的布鞋。

谈吐斯文，后来听班里同学说文建军的爸爸是七零团团长，心里起了变化。

村里整天都在攀比谁家闺女嫁的好，谁家女婿家的多有钱。

文建军也被秦小霞的外貌吸引，没事就找秦小霞聊天，无意间问秦小霞父母是做什么的？

秦小霞有些虚荣的说了一句她爸爸是边防团团长。

一句谎言就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秦小霞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有个当团长的爸爸。

她省下饭钱，买衣服买鞋子……

谎言说一千遍，就变成了真的，有时候她自己也觉得她真的有个很好的家世……

冯玉珍带着秦小雨又拦了个拖拉机赶回去。

一路上，冯玉珍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不停的叹气。

秦小雨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冯玉珍，秦小霞变成这样，是有点过分了！

冯玉珍到家就回屋里躺着，晚饭也不吃。

秦小雨自己也没有心情吃，洗漱了下，准备复习一会儿，再睡觉。

刚打开课本，就听窗外小声敲玻璃的声音，很小还伴着大松小小的声音：“秦小雨，秦小雨。”

秦小雨轻轻下地，打开窗户，大松蹦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小翠呢？蹦蹦他们呢？”秦小雨有些惊喜的说。

大松跳到炕上，在炕褥上滚了一圈，满足的说：“你们人类真会享受，这个好软和啊？”

“你要是喜欢，我给你们做几个小小的棉被。”秦小雨眼睛一亮，总算找到可以帮助小松鼠的办法了。

这次松鼠倒是没有推辞：“行啊，等天凉了，我们来拿。”

说完又在炕上翻滚了几圈，才跳上桌子，好奇的看着煤油灯：“小雨，我做错了一件事。”

大松突然哀伤的说：“你知道吗？人类开着大大的一种车，把那一块铲出个大坑，小四的好多兄弟都死了，人类真的很残忍，他们都没来得及搬家。”

秦小雨捂着嘴，眼泪忍不住要下来。

“怎么会这样？”

大松低垂着小脑袋，眼睛里也有泪花闪过，它们动物也是有感情的。

大松半晌才抬起小脑袋，看着秦小雨说：“都怪我，我去了趟熊瞎子沟，没有及时通知它们，小四的兄弟这次死的真的很冤枉，它们本来都要搬走了，结果突然就出来那么多大家伙，让它们逃都没地方逃。”

大松看着哭的鼻头红红的，眼睛都肿了的秦小雨，两只小爪子抱着头想了会儿：“以后我们要谨慎一点了，这次小四兄弟的事，给我们提了醒，我们在人类面前太渺小了。”

秦小雨重重的的点头：“这次也是我没有考虑周到，我应该亲自去找小四，让它通知它的兄弟们搬家的。”

大松又在炕上翻滚了阵，才跳窗户离开。

秦小雨摊开课本，却发现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躺在被窝里，也睡不着，干脆爬起来，又点着煤油灯，给L先生写了封信。

告诉L先生，她很苦恼，因为她的一个失误，她的好朋友没了性命，为什么姐姐会变成这样？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胡言乱语的写了一堆，然后叠好塞进日记本里，她也没打算寄出去，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这样，就当她讲给L先生听了吧。

看看日记本，又忍不住翻开写了几句话：

虚荣让道德沦丧，我希望无论多久，我都在努力，你都未曾改变！

合上日记本，秦小雨觉得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让她要好好梳理一下。

秦小霞的改变，小鼹鼠的死去，都让她很难过。

公鸡叫了三遍，秦小雨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仿佛做了个梦，梦里小四和它的小伙伴们在广袤无际的草原河滩上奔跑，嬉戏！

第九十九章：请客（三更）

因为秦小霞的事，冯玉珍好几天没缓过劲儿，做什么事也不用心思，菜园子也没心情打理，都是秦小雨放学回来收拾的。

过了六一，秦小雨收到了江蕊的来信。

她一直以为江蕊忘了她，上次来信，江蕊还没办好入学手续，这一次一等，等了大半年。

江蕊一如既往的叽叽喳喳的跟秦小雨说了一堆，她现在在新学校的样子，还说因为刚转学，她的课程跟不上，在边疆学的课程浅，内地的深，她很吃力的才补上来，现在能考全班第十，兴奋的跟秦小雨说，一定一定不要忘了两个人的约定，京城见！

秦小雨笑的眼睛眯成了月牙，几天郁结的心情瞬间清爽了许多。

下午自习课，秦小雨就开始给江蕊回信，写了很多，都是无关紧要的生活琐事，最后还说她要努力长高，到时候要和江蕊一样高。

放学做完值日，秦小雨才背着书包和几个同学一起出教室门。

庄爱芹挺个微凸的小肚子过来，笑眯眯的看着秦小雨：“秦小雨，放学了啊，今晚去我家吃饭吧？”

秦小雨戒备的看了庄爱芹一眼，摇摇头：“我要回家给我妈做饭。”

庄爱芹也不知道是因为怀孕还是其他原因，整个人都变得很和蔼：“真懂事，不过你罗湛叔叔今晚也去我家吃饭，你也过来吧，就是多双筷子的事。”说着就要上去挽秦小雨的胳膊。

秦小雨赶紧退了几步，和庄爱芹拉开一段非常安全的距离，才开口：“庄老师，我不去了，你赶紧回去吧，路上小心！”说着拽着身边的女同学丁丽就往校门口跑。

庄爱芹嘴角咧了咧，摸摸肚子，自己有那么可怕吗？干嘛见了她跟见了鬼一样？

她现在之所以想和秦小雨搞好关系，是因为宋长河说罗湛家世不错，搞好关系对他将来有好处。

庄爱芹心里是后悔死了，没想到自己丢了个西瓜，捡了个芝麻，不过现在孩子都有了，只能安生跟宋长河过日子，再说两人现在小日子过的也不错，当然宋长河要是能再往上走走，就更好了。

所以今天罗湛从哨所一回来，就请他去家里吃饭，她看见秦小雨，想着对她好点，回头秦小雨也在罗家说几句好话，还是有好处的。

罗湛看着宋长河下血本的又是买肉，又是买酒的，心里了然宋长河的目的，装糊涂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有好事？”

“能有啥好事，就是找你喝几杯，你说这天天忙的，咱们都多久没聚过了，我说叫他们来，都说没空。”宋长河哈哈笑着说。

罗湛也不戳破他的谎言，像宋长河这种兜里永远装着两种烟，见到职位高的掏好烟，遇见职位低的掏次烟，遇见战士混烟抽的人，他还是十分了解的。

宋长河在外屋忙活，嘴里不停的说：“你说你在这儿待着，不想家啊？京城可比这儿繁华多了，很多人都是待惯了大城市，不愿到小地方，你可好，偏往这小山沟里跑。”

“人各有志！”罗湛倚在门上，凉凉的说。

宋长河嘿嘿一笑说道：“你这也快二十七了吧？咋还不想着成家？我妹子错，过短时间来伺候爱芹月子，要不给你们介绍介绍？”

罗湛挑挑眉：“你过好你的日子就行，不用管我，我这样挺好！”

“对了，给兄弟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宋长河八卦的凑过脸说道。

罗湛看着宋长河八卦的嘴脸，很认真的说了句：“Lafillecommeange!（天使一样的女孩）”说完还挑眉笑了下。

宋长河跟见鬼一样看着罗湛：“沃日，你还会说洋鬼子话。”

罗湛没在说话，掏出根烟含在嘴里，没有点着。

“点上，点上，我家里随便抽。”宋长河赶紧掏出火柴，要积极的给他点上。

罗湛把烟拿了下来，扔到一边的垃圾筐里：“不抽了，你都当爹了，自己这点自觉还没有？”

宋长河大咧咧的说：“现在还在肚子里是个肉球，懂个求啊？”

粗俗的言语让罗湛挑了挑眉，战友们有时候说话，荤腥不忌，但是宋长河这么反常还是第一次，以前他总是在战友面前装斯文人，从不爆粗口的。

庄爱芹刚到门口，就听见屋里两人的对话，脸色一下不好起来，宋长河很多陋习都让她无法容忍，每次躺床上抽烟，烟灰弹的满床都是……想着稳了下情绪，推门进屋。

宋长河见庄爱芹进来，笑着说：“媳妇儿，你回来的正好，菜我都切好了，你负责炒一下。”

庄爱芹低头看看自己凸出来的肚子，把心头的火压了又压，强挤出一丝笑容：“那你和罗营长进屋坐吧，我来做饭就行。”

罗湛轻扫了眼庄爱芹的肚子，转身进屋，说实话，让一个大肚婆做饭给他吃，他有些不忍心，不过当事人都不在乎，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宋长河拉着罗湛进屋，急吼吼的点了跟烟：“快点上吧，你烟瘾大。”

“没事。”罗湛淡淡的开口。

宋长河咂巴咂巴使劲吸了两口，好像也有勇气开口了：“罗营长啊，你看我比你还大着一岁呢，职位低一级，听说你这次能破格提升，你咋不去呢？多好的机会啊？而且那边立功容易，将来有的是升职机会。”

罗湛微微勾了勾嘴唇，坐在窗户边，看着窗外没有吱声。

宋长河看着落日余晖从窗口照进来，镏金般镀在罗湛的身上，罗湛高大清冷的身影如雕塑般坚毅分明，让他心里忍不住喟叹：一个男人，竟然能这么好看。

见罗湛不说话，宋长河又絮絮叨叨的开始说：“你看咱们这守边防的，守的是什么，是寂寞啊，如果有战争，我肯定不怂，因为那样升职快，可是现在，和平年代了，咱们只能苦守煎熬，熬到年限了，能往上升一级就升一级，不能，只能卷铺盖回家。”

罗湛回头很冷清的看了宋长河一眼：“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追求也不同！”

第一百章：家暴（四更）

“说到追求，我宋长河真是没有大追求，保家卫国这是大口号，但是人不可能没有点私心，你看每年一到调级升职前，院里人走的多热络。”宋长河狠狠的喷了一口烟雾，不甘的说道。

罗湛没再说话，如果不是良好的教养，他现在就想起身走人。

庄爱芹窝着一肚子的气，炒了四个菜，韭菜鸡蛋，辣子肉，芹菜炒肉，蒜苔炒肉。

罗湛动筷子的次数少之又少，只是不时的抿着茶水。

宋长河要喝酒，被罗湛拒绝，宋长河想想，罗湛胃不好，也没有深劝，而是剥了头大蒜，就着饭菜，咔咔的吃起来，嚼菜的声音还有腮帮子上鼓鼓的一动一动，都让庄爱芹感到丢人。

庄爱芹瞪了几眼宋长河，笑着跟罗湛说：“我刚才放学的时候碰见秦小雨了，我让她来家吃饭，这孩子还不来，跟我还客气上了。”

庄爱芹虽然这会儿看宋长河不顺眼，但是该拉关系还是要拉。

罗湛只是“嗯”了一声，端着缸子喝了口茶水。

“秦小雨学习成绩是真好，以后准能考个名牌大学，北大清华都有可能啊。”庄爱芹只有这一个话题能和罗湛交谈下去。

宋长河偶尔满嘴饭菜的插两句话，最后忍不住，自己倒了半缸子白酒喝了起来。

罗湛隐忍着，等宋长河和庄爱芹吃完饭，就道别离开。

宋长河喝了点酒，斜靠在床上，看着收拾碗筷的庄爱芹，眼睛眯了眯，这怀孕后的庄爱芹，臀部肥美，胸部丰满，怎么看怎么有味道。

酒壮怂人胆，宋长河平时还是挺在乎庄爱芹的，这会儿精vv虫上脑，一下起身，把庄爱芹拉到怀里，上嘴就亲。

庄爱芹使劲挣扎着：“你发什么酒疯，松开，快松开……”

宋长河大手一扳庄爱芹的脑袋，嘴就印了上去。

庄爱芹挣扎了几下，也动了气，一巴掌扇宋长河脸上：“你耍什么流氓，一嘴的臭大蒜味，死一边去！”

宋长河也被打恼了，一翻身把庄爱芹按在床上。

“孩子，小心孩子！”庄爱芹惊呼，这个男人是要疯了吧。

宋长河跟失去理智一样，庄爱芹挣扎的越厉害，他越兴奋，跪在床上压着她的腿，撕扯着她的衣服。

庄爱芹手一顿乱挥舞，狠狠的在宋长河脸上挠了几道。

宋长河吃疼，抹了把脸，狠狠一巴掌扇在庄爱芹脸上：“你这熊娘们，给你脸了是吧？敢挠我……”

庄爱芹被扇的眼冒金星，嘴角渗出血，没想到宋长河敢这样打她，一边挠一边吼：“宋长河，你个王八蛋，敢打老娘，我跟你拼了，今天咱俩谁也别想好。”

两人扭打在床上。

房子隔音效果本来也不好，这会儿夏天，家家的窗户又开着，听见宋家传来的声音，纷纷跑来拉架。

政委媳妇贾文英冲在第一个，进屋就见宋长河坐在庄爱芹腿上，一手掐着庄爱芹，一手在扇巴掌。

“小宋，你这是疯了啊！小庄怀着孕呢，你赶紧起来，快起来！”贾文英吓的不轻，跑上去使劲拉着宋长河。

其他几个跟着进来的军嫂，也赶紧上前去拉架。

江大勇和李池州，罗湛闻讯也从营房跑来来。

江大勇一见宋长河满脸的血痕，黑着脸骂道：“瞅你那点出息，喝点酒，会打媳妇儿了？”

庄爱芹披头散发，肿着一张脸坐在床边哭，嘴边还挂着一丝血迹，有些惨不忍睹。

李池州也动了火，上前踹了宋长河一脚：“你他妈真能耐啊，你这是要作死啊？不想穿这身军装了吧？”

宋长河这会儿酒也醒了，看着庄爱芹的样子，心里懊悔不已，部队上最忌讳作风问题和家暴，团领导一再强调，给当兵的做媳妇不容易，看看他干了什么蠢事。

“爱芹，对不起，我是喝了酒，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刚是鬼迷心窍了。”宋长河被李池州踹了一脚，非常识相的跑去蹲在庄爱芹面前，低声下气的哄着。

江大勇狠狠的瞪了宋长河一眼，对屋里的军嫂们说：“行了，你们先回去。”

“宋长河，你一会儿来办公室，”江大勇又冲宋长河吼了一声，率先出屋。

李池州摇摇头，跟着出屋。

罗湛自始至终没有说话，见领导们都出去了，也跟着出去。

江大勇出了家属院，掏出两根烟递给罗湛和李池州：“这瘪犊子玩意儿，就是欠收拾，还敢动手了，你看小庄老师被打成什么样了。”

李池州吸口烟，叹口气：“宋长河平时看着挺机灵，嘴皮也能说，现在关键时候犯浑，我看是不想好了。”

江大勇耙耙粗硬的短发，冲罗湛说道：“那什么，等你探家回来，你得去九团那边报道，那边借调你呢，妈的，哪是借调啊，我看就是明抢。”

罗湛耸耸眉毛，叼着烟没有说话，九团驻守在可依托海矿区边上，齐俨和方珂这两个家伙也不知道走了没有。

六月杏黄时，麦穗也开始饱满起来。

冯玉珍却又发愁，五亩地的麦子，她一个人要割到什么时候？

割麦子是抢种抢收的活儿，家家都在忙自家的，哪有多余劳动力可以帮她们？

秦小雨握着钢笔，看着坐在炕边直叹气的冯玉珍，抿了抿下嘴唇，她知道冯玉珍在愁什么，她虽然也能帮一点忙，但是对于抢收来说，速度太慢。

“妈，到时候我也放暑假了，我可以帮你的。”

冯玉珍苦笑一下：“五亩地麦子，就是个壮劳力，一天也就撑死割一亩地，咱俩五亩地，不得割个七八天，要是赶上下雨，就麻烦了，到时候公粮都不够交的。”

到这个时候，才发现家里有个男人是多么重要！

秦小雨低头，想着大不了到时候少睡点，能多割点是点，而且老天爷不会那么不开眼，偏赶着这会儿下雨。

秦小雨光想着割麦子的事，竟然把马上要去京城的事忘了。

直到罗湛找到学校，她看见校门口高大的身影时，才想来，好像要去京城了！

第一零一章：花海（五更）

罗湛这次休了六十天年假，从七月一号到八月三十号，原本四十五天的假期，因为回来就要去九团报到，硬生生又让他赖了十五天。

秦小雨有瞬间的扭捏，稳了稳心思，扬起小脸跟罗湛说道：“我六月二十五号考试，还要帮我妈割麦子，所以要晚一些才能去京城。”

罗湛点头：“我们十号从市里出发。你家割麦子时候，我去帮你们。”

“啊？哦！”秦小雨瞪圆眼睛，回味过来罗湛的话时，喜悦慢慢浮了上来，眼角忍不住的往下弯。

“我最近一直在部队，你家什么时候割麦子，过来喊我一声。”罗湛看着秦小雨生动的小模样，脸上表情也柔和了很多。

秦小雨点头：“好！”

秦小雨看着罗湛走出好远，还傻乎乎的站在原地，眼睛弯了又弯的看着罗湛的背影，心中有无数根羽毛飘过，轻轻柔柔撩拨着心房。

“秦小雨，我们去雁儿岭玩吧。”同学丁丽和高巧玉见秦小雨站在路边愣神，跑过来问。

“雁儿岭有什么好玩的？下午还有课呢？”秦小雨有些好奇。

丁丽笑眯眯的说：“下午只有王老师的课，他要回家给苞米浇水，下午政治课就改成自习了，咱们闲着也没事，就去雁儿岭玩呗，马上中考一毕业，咱们就可能很久见不到了。”

秦小雨一直在当好学生，从来没有逃过课，现在听丁丽这么一说，回教室背上书包，开始了生平第一次逃课。

雁儿岭离学校两三公里远，说是岭，只是有座很平缓向上的山坡，山坡上一垄垄粗壮茂盛的薰衣草正在怒放，仿佛要一口气开到天边，和湛蓝的天空相连。

秦小雨震撼了，惊的嘴巴都合不拢，她也听说雁儿岭开着一种很漂亮的花，可是一直没有来过，每想到这次正好赶上薰衣草的花期。

丁丽在一丛丛薰衣草中间欢跑着，一会儿就淹没在紫色的海洋里。

空气里都是浓郁的薰衣草花香。

高巧玉要文静些，站在秦小雨身边说：“这个花叫紫星草，咱们野山谷里多的是。”

秦小雨却认得，这是薰衣草，她不知道普罗旺斯盛名的薰衣草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而且这么大一片，她却知道，薰衣草的花语是等你爱我！

想着忍不住激动的眼眶发红，她能知道这些，是因为前世因为生病，睡眠不好，原萍就买了薰衣草的枕头，还在屋里滴了淡淡的薰衣草精油。

给她看了很多薰衣草的图片，告诉她薰衣草的话语是：等你爱我！妈妈还说：薰衣草还有一个话语是：只要用力呼吸，就能看见奇迹！

其实在这里出现薰衣草并不奇怪，只是人们还没有意识到这种植物将会在三十年后，给这个地方带来巨大的财富。

因为这里和普罗旺斯属于同一纬度，气候条件很适合薰衣草的生长。

秦小雨眼里泛着喜悦的泪花，弯腰开始折薰衣草的花枝，她要回去晒干，做几个安神袋，回头带给罗阿姨一个，去年怎么就没发现这个地方呢。

“你摘这个干嘛？染手上颜色不好洗的。”高巧玉好奇的问。

秦小雨看着花枝上星星点点的紫色小花，笑着说：“这个多香啊，晒干了房屋里，屋子一直香香的。”

高巧玉想想也是这么回事，跟着弯腰动手开始折薰衣草的花枝。

秦小雨折了一大抱，用草编了个绳子捆上，先抗这些回去，等有空了再来割一些。

等背起一捆薰衣草花时，秦小雨才发现，夕阳不知道什么适合映红了天空，整个薰衣草花海像笼上了一层金黄的薄纱，紫色的海洋，一下变得羞涩起来。

真好看，要是有照相机就好了！秦小雨贪婪的又看了两眼，才跟丁丽和高巧玉她们一起离开。

丁丽和高巧玉以及整个镇子上的人，都见惯了这些花，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稀罕的。

高巧玉也只是象征的折了一把，因为这里除了冬季，其他季节都不缺花，这里的少数民族很爱种花，院子的角落，门口的树林里，只要有空的地方，他们都会撒一把花籽儿，任其疯长。

丁丽惆怅的叹口气：“哎呀，过两天，咱们就要去县里参加中考了，我好紧张啊，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我爸说考不上就送我去市里我姑那儿学理发。”

高巧玉没有吱声，她连中考都不打算参加，因为她今年十七岁了，家里已经开始给她说亲事了，估计快了，冬天就能结婚。

秦小雨低着头没有吱声，每一次的毕业，都是人生的分水岭，在这里分别，在下一个路口又会遇见新的同学。

冯玉珍见秦小雨背回这么一大抱薰衣草，纳闷：“你背这个干嘛，臭哄哄的。”

秦小雨无语，好吧，一大堆放一起，过分浓郁的花香，确实显得有些臭。

晚上吃完饭，秦小雨把枝杈上的小花朵一个一个摘下来，放在筛子里，到时候放在葡萄架下阴干。

冯玉珍只当小姑娘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东西，坐在地上磨着镰刀，突然想起什么：“小雨，你是不是还要去县上考试？”

秦小雨点头：“恩，后天去，还要在县上住两晚。”

“哦，那你想好了吗？考中专还是高中？”这才是冯玉珍最关心的。

“妈，我还是想考高中，学费我会自己挣的。”秦小雨揪着花朵，小声而又坚定的说。

冯玉珍愣了下：“行，你自己想好了就行，妈就是想你能一毕业就有个稳当的工作。”

秦小雨眉眼一弯：“妈，你放心，上高中也会好好学习的，一定要考上大学。”

冯玉珍没再说话，心里有那么一丝不痛快，孩子大了没一个听话的，手下使劲的磨着镰刀。

“妈，罗营长说到时候帮咱们家割麦子。”

冯玉珍吃惊的抬头：“真的啊？他真的跟你这么说的？”

秦小雨点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到时候你在家做饭就行。”冯玉珍看看秦小雨细白的小手说道。

第一零二章：中考

秦小雨没再说话，她知道因为有罗湛帮忙割麦子，冯玉珍现在心情很好，她也可以轻松的去考试了。

细细的把薰衣草的小花朵剪下，等天亮的时候放在葡萄架下，怕起风刮进去枯叶，又找了一块干净的旧纱窗盖在上面。

院里小风刮过，时不时的飘出一阵薰衣草的花香。

秦小雨这才满意的背着书包去上学。

去县上考试的头一天，冯玉珍给了秦小雨八块钱，住宿费和吃饭的钱，还不忘叮嘱：“别忘了早上早点起来，去食堂买两个包子吃，不能饿着肚子考试啊。”

秦小雨背着书包，揣着八块钱去学校。

因为部队和学校是共建单位，初三毕业生去县城考试，学校还联系部队，借了一辆卡车。

等秦小雨看见车里副驾驶上坐着的人时，着实吃了一惊，罗湛！

送他们去考个试，还用出动个营长？

秦小雨边想着，边跟着同学七手八脚的往车后斗爬。

庄爱芹最近的精神状态很不好，一副病恹恹的样子站在一边。

罗湛看了，跳下车，让庄爱芹上副驾驶坐着。

秦小雨一直站在车厢里，偷摸的看着罗湛跳下车，心想罗湛会不会跟他们一样，挤在后车斗里啊？

没想到罗湛跟小战士低声说了几句话，转身走了。

秦小雨心里小小的失望了一下，还以为能听到罗湛的鼓励呢！

秦小雨发现，她现在越来越管不住自己的小心思了，深深呼了口气，扭头看向别的地方。

初三一共有三个班，一共一百多个毕业生，可是去参加毕业考试的连一半都没有，仅仅四五十个人。

一车拉着四五十个学生，颠颠簸簸的奔县城而去。

到了县城政府招待所，秦小雨最后一个蹦下车，脚刚落地，就被小战士喊住：“你是秦小雨吧？罗营长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说着递过一个信封。

秦小雨好奇的接过道了声谢，就迫不及待的打开，里面竟然是两张十块钱，其他什么也没有。

秦小雨摸摸脑后的下辫子，其实前些日子，她还收到了夏虹给寄的五十块钱，说是让她考试时花，她取了都藏了起来，准备回京城的时候给罗阿姨买些东西。

手里握着二十块钱，心里却暖暖的，虽然这钱不能要，但是这份关心却让她很感动。

晚上住的是通铺，六七个女生住一屋。

都是没有出过门的姑娘，这会儿躺在通铺上兴奋的不行，聊着明天下午考完试去哪里玩。

丁丽听着旁边叽叽喳喳的讨论声，搡了下旁边安静的秦小雨：“秦小雨，明天咱俩也逛街去吧？”

“好啊，我正好想给我妈买件衣服。”秦小雨有些小兴奋的说。

“我妈就给了我五块钱，住两晚上，就要两块钱，我都没有多余钱买东西，只能看看。”丁丽有些羡慕的说。

其实她算不错的，还有很多同学，从家里背着干粮和鲜辣椒，到时候辣椒蒂一去，里面灌点咸盐，就那么当菜吃。

秦小雨怕说多了，自己是炫耀，抿嘴不再说话，安静的听几个女生议论：

“听说现在可流行用小白花手绢扎头发了，明天我也要买一个去。”

“那得多少钱啊？”

“有两毛的，有五毛的，我明天早上不吃饭了，能省出钱，买个五毛的。”

“那我也不吃了。”

爱美的姑娘，总是会宁可亏待自己的胃，也要买好看喜欢的东西。

秦小雨闭着眼微笑着听几个人讨论，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中考两天后，还是部队的大卡车来接她们回去。

秦小雨抱着给冯玉珍买的短袖衬衣和里面穿的印花背心，心情好的唇角飞扬，因为这次考试题目还算简单，她检查了好几遍，上高中应该不是问题了。

冯玉珍见秦小雨买回的新衣服，有些难受又有些欣慰，秦小霞在市里上中专，每次回来，连块糖都没给她买过，反而是这个小闺女，还知道给她买件衣服。

“给你钱，是不是没舍得吃饭，买这些干啥？妈有衣服穿，再说咱们老百姓也穿不出个好。这得多少钱？”

冯玉珍摸索着新衣服，嘴里忍不住的抱怨。

“两件六块钱，妈，你那个背心都洗糟了，该买新的了，这个的确良的衬衣，穿上凉快还结实，到时候出门可以穿。”秦小雨隐瞒了真实价格，抱着冯玉珍的胳膊说道。

说到出门穿，让冯玉珍一下想起上次看秦小霞的事，迟疑了下说：“你是不是也嫌弃妈穿的不好，给你丢人？”

秦小雨没想到冯玉珍这么敏感，可见秦小霞对她的伤害多深：“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怎么会嫌弃你呢？你放心等我大学毕业有工作了，带你去京城下馆子。”

冯玉珍咧嘴笑了：“不用去京城，你就请妈在镇子上吃碗牛肉面就行。”

秦小雨抱着冯玉珍，心里酸酸的：“妈，你放心，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薰衣草花这两天也晒成了浅紫色的干花，冯玉珍帮着收拾在一个小布袋里。

秦小雨还买了二尺粉色的棉布，准备逢几个小香包，要是做枕头，那需要的花太多了。

冯玉珍看着秦小雨笨拙的用着阵线，在一边心惊：“你小心点，别扎着手了，还有这里，要缝密点，要不那个干花容易露出来。”

在冯玉珍的指导下，秦小雨缝了一个丑丑的小口袋，然后抓了一小把干花放进去，小心的缝上口。

“妈，你闻，香不香？”秦小雨把小布包举在冯玉珍鼻子前，让她闻。

冯玉珍使劲嗅了嗅：“别说，还真香，比湿的时候好闻。”

“那你把这个放在枕头底下，睡觉的时候闻着它，能做好梦。”秦小雨把小布包放在冯玉珍手里，高兴的说。

接着又缝了三个布包，她打算给夏虹一个，自己留一个，最后一个送给罗湛，当然最后一个的手工最好，因为有前三个练手。

“妈，你会不会绣花啊？我想在这上面绣个花。”秦小雨指着小布包问冯玉珍。

“你想绣什么花？”

第一零三章：向日葵（二更）

秦小雨歪头想了想：“向日葵。”

“绣葵花啊？咋不绣个牡丹啥的？”冯玉珍有些疑惑。

秦小雨有些含羞的笑笑：“我觉得向日葵很好看啊，而且每天追随着太阳，多积极向上啊！”

冯玉珍当了真，翻出绣线，教秦小雨怎么绣向日葵，先描了个雏形，再往里添绣花线。

巴掌大的小粉包上，一朵黄灿灿的向日葵子活灵活现的在冯玉珍手下诞生，风吹过仿佛都能散发出一丝向日葵花的清香。

只是秦小雨有些尴尬的看着小粉袋子，还有上面的向日葵花，怎么这么诡异呢？再想想铁骨铮铮的罗湛，手里拿着这么一个小粉包，顿觉一阵恶寒，抖抖肩膀，把小布包统统塞进书包了，送还是不送还是再想想吧！

割麦子的前一天，秦小霞也放暑假回来了。

别别扭扭的进门，看着冯玉珍有些害怕的喊了声：“妈。”

冯玉珍用鼻子哼了一声，继续在葡萄架下收拾明天开镰的工具。镰刀已经磨了一遍，这会儿再检查检查，看看镰刀把啥的顺手不。

“妈，你还生气呢？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秦小霞见冯玉珍态度冷淡，有些胆小的靠在墙边。

秦小霞这次回来，又变了个样，头发剪成齐肩，头上戴着一个白色宽宽的发卡，齐刘海儿刚刚到眉毛。

冯玉珍瞅了两眼，更生气了：“赶紧去屋里把衣服换了，去把辣椒地里的草拔了，明天一早跟我下地割麦子去。”

秦小霞有些委屈，坐了半天车回来，水都没喝一口，就让干活，可也不敢反驳，麻溜的跑屋里换衣服。

屋里淡淡的薰衣草花香，让秦小霞使劲四处的嗅了嗅，咋这么香？到处看了一圈，也没看见有花，疑惑的换了衣服出门。

“姐，你回来了。”秦小雨挑了两个半桶的水进大门，看见从屋里出来的秦小霞，弯眼笑着说。

“嗯。”秦小霞冷淡的嗯了一声，找了把锄头去菜地锄草。

秦小雨耸耸鼻子，把水倒进缸里。

“小雨，你放哪儿吧，一会儿吃完中午饭，我去挑。”冯玉珍说着把镰刀插在葡萄架上，准备洗手做饭，再气秦小霞，那也是亲闺女，不能不给饭吃。

中午，冯玉珍把家里仅有的四个鸡蛋都炒了，又多放油，炒了个虎皮辣椒，烙的干面饼。

“小雨，明天你去买点肉，中午做个肉哨子面，面条你要是不会擀，等我回来擀。”冯玉珍嘱咐道。

“哦。”秦小雨应了一声，面条她确实不会擀。

秦小霞忍不住插嘴：“割麦子还买啥肉？”

“罗营长过来帮忙。”冯玉珍面无表情的说了句。

秦小霞见冯玉珍不想搭理自己，低头吃饭。

吃完饭，秦小雨洗碗，冯玉珍去挑水。

秦小霞在厨房待了几分钟，觉得有些闷，秦小雨始终低头洗碗，也不搭理她。

出了厨房，站在葡萄架下，看着低矮的泥坯房，还有院里角落里，杂乱无章的堆放着烂柴禾，心里有些堵，这样的穷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小霞，你回来了？”张二丫站在自家院里隔着院墙跟秦小霞打招呼。

秦小霞只是淡淡的点点头，她现在可看不上张家三姐妹。

“你在城里上学挺好的吧，变的真好看，我刚都没敢认。”张二丫有些羡慕的说。

秦小霞脸上有了一丝笑模样，走到墙边，跟张二丫隔着堵墙聊了起来：“你大姐的亲事说的咋样了？”

“腊月就能结婚了。”张二丫看着秦小霞头上的发卡，眼红极了。

秦小霞心里不屑：“嫁哪了啊？”

“隔壁村子，他爸爸是村长呢。”张二丫略微自豪的说。

“我以为嫁了个商品粮呢，还是在村里种地啊。”

张二丫被秦小霞怼的有些气闷，看秦小雨从厨房出来倒脏水，又转身进厨房，才开口：“小雨最近长胖不少啊，你妈可真是疼小雨，尽买好吃的给她，上次还给她钱，买了不少肉回来。”张二丫说的上次，是种地那次，因为秦小雨没让她们娘三沾上光，心里有些怨恨。

秦小霞心里不舒服了，嘴上说：“那是我妹，我妈心疼她是应该的。”

张二丫撇撇嘴：“谁不知道啊，又不是你亲妹。”

秦小霞原本想耻笑张二丫，现在反而被对方来了记闷锤，转身回屋。

张二丫有些得意的回家，她倒要看看秦小雨再怎么厉害。

第二天一大早天不亮，冯玉珍就喊着秦小霞下地干活，走的时候拿了几块干粮，也省的秦小雨做早饭。

秦小雨也不敢睡懒觉，起来把院子屋里洒水扫了一遍，又摘了些菜回来洗干净控水，背上背篓准备锁门去市场买肉。

罗湛拎着一兜东西大步而来。

黑色的裤子，简单的灰色衬衫竟让他穿出一种别样的魅力，如高贵大气的楠木般挺拔沉稳。

秦小雨抓着门把手，心突突跳着，忘了开门让罗湛进去，这还是她第一次见罗湛穿便装的样子，没想到这么英挺帅气。

“这兜里是鸡蛋和肉，我就不进去了，你告诉我地在哪儿？”罗湛看着愣神的秦小雨，微微弯腰盯着秦小雨的眼睛，这丫头发什么呆呢？

“哦，出了村口往西第一个路口进去直走，就能看见我妈和我姐了。”秦小雨回过神，忙不迭的接过罗湛手里的布兜，连脖子都染上了粉红色。

罗湛也没停留，转身往地里走去。

秦小雨一手拎着布兜，一手按住心口，要死了，心怎么跳这么快了？

“你是不是喜欢他啊？”一个戏虐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大松和小翠一家站在树枝上。

秦小雨脸一红：“没有，你别胡说。”

小翠领着一直带着白花纹的母松鼠跳下来：“秦小雨，给你介绍下，这是我媳妇儿小花。”

秦小雨听了嘴角直抽抽，你们起名字好随便啊。

“那三个，都是我儿子，蹦蹦，跳跳，蛋蛋。”小翠伸小爪子指着树上三小只说道。

秦小雨满脑门黑线，蹦跳蛋，这是什么鬼名字，起名字就不能走点心吗？

第一零四章：伤心（三更）

“我们是来投靠你的，山上的松子吃完了，我们现在青黄不接，你要管我们一阵子哦。”小翠摇着尾巴，很霸气的说。

“好，我明天就去给你们买花生去。”秦小雨开门让几只松鼠进厨房，免得隔墙有耳，被人看见了。

大松进屋跳上小床：“不用，我们就在村里转转，看看谁家还有杏子，我们去吃点就行。”

“那太危险了，现在好多人都在树下和墙头上放老鼠夹，你们还是乖乖的待着，我给你们买点花生吃。”秦小雨摇头。

最后听秦小雨的安排，小松鼠一家自己找地方住，每天早晨来门口集合。如果她要是去京城，会提前买些花生瓜子藏起来，让它们自己拿着吃。

秦小雨一直对鼹鼠小四的弟兄们有愧疚之心，现在能帮上小松鼠们，多少也是一些赎罪的心理。

大松带着小翠一家走了好远，小翠才说：“这也是可怜的丫头，估计小四那事一直在她心里是个坎儿。”

大松站在树枝上，目光带着哀伤的看着远方：“所以她还不如不懂咱们的话，因为我们永远不是一个世界的。”

秦小雨等小松鼠们走了，开始准备做饭。

罗湛送来的有一大块羊排，还有几斤大米，和十几个鸡蛋。

秦小雨看了半天，这应该做什么饭啊？面条不会做，做米饭吧。

没有电饭锅，米饭怎么做？

秦小雨对着锅发了半天呆，努力从脑子里翻，米饭的做法，半天也想不出来。

最后秦小雨决定像小时候原萍妈妈蒸八宝饭一样蒸米饭，把米放碗里，再倒一些水，然后放笼屉里蒸。

然后开始剁羊排，到时候清炖个羊排萝卜，再炒个茄子，原本想炒个辣椒鸡蛋，又想到罗湛有胃病，改成西葫芦炒鸡蛋。

米饭蒸好，秦小雨一揭开笼屉盖，有点傻眼，怎么大米还是一粒一粒的？水放少了？

秦小雨又把一碗米分成两碗，添满水继续蒸。

这次蒸出来，倒是像米饭了，只是有些米粒夹生，凑合也能吃。

炖羊排，秦小雨用了个完全没有技术含量的方法，冷水下锅炖着，然后一点点的放盐巴，再放点萝卜。

剩下两个菜，秦小雨会炒，就是味道好坏的问题了。

等冯玉珍带着罗湛和秦小霞从地里回来时，秦小雨把饭菜都摆上了桌，还烧了一锅热水等他们回来擦洗。

一起回来的还有刘家卫，秦小雨庆幸，多亏第一次蒸米饭没经验，蒸多了。

罗湛等冯玉珍她们洗完了，才端着一盆水去大门外洗。

秦小雨看罗湛端了一盆凉水，赶紧把热水盛到烧水壶里，拎出去给罗湛。

一脚迈出大门，就愣在原地，傻子一样张着最看着眼前的一幕。

罗湛脱了衬衣，只穿了一件贴身二道白背心，背心紧紧箍在身上，宽阔的肩膀，古铜色坚实的肌肉，胳膊上坚实的肌肉，都在彰显着力量，头发刚用清水洗了一边，正甩着头上的水，水珠四溅，在阳光里发着五彩的光。

秦小雨觉得自己鼻子都发热了，赶紧把水壶往地上一放，转身跑了回去。

罗湛已经拿起衬衣穿在身上，看着跑进院里的小身影，无奈的笑了笑，小毛孩！

吃饭的时候，刘家卫惊喜的看着桌上的三个菜：“小雨，你太厉害了，会做这么多菜。”

秦小雨看着桌上三个卖相一般的菜，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罗湛也跟着点头：“是不错。”刀工不错，萝卜都是切成大小厚薄均匀的菱形块，西葫芦丝切的粗细均匀，茄子还切的花刀。

味道嘛，羊肉炖萝卜不够鲜，西葫芦炒的有点老，茄子有点咸。

秦小雨听了罗湛的表扬，咧着小嘴傻笑的低头吃饭，身边坐着的秦小霞身上散发出阵阵熟悉的味道。

秦小雨皱眉，这不是薰衣草的味道吗？扭头吃惊的看着秦小霞。

秦小霞正在吃饭，被秦小雨看的有些不自在：“你看着我干嘛？”

“姐，你是不是拿我的香包了！”秦小雨语气严厉的问道。

秦小霞看了眼罗湛和刘家卫，夹了筷子茄子，慢悠悠的说：“嗯，我看你有三个呢，就拿了一个，你不会那么小气吧？”

秦小雨眼圈红了，不是香包的事啊，她的香包放在枕头里，那日记本是不是也被发现了？

秦小霞见秦小雨这样，硬着头皮说：“你说你不好好学习，成天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秦小雨半口米饭含在嘴里，人像被雷劈了一样，僵坐在原地。

冯玉珍不知道什么事，以为是两姐妹闹别扭：“快吃饭，你说你俩，都多大了还吵吵。”

秦小雨低头的瞬间，一滴眼泪掉进碗里，又使劲的眨了几下眼睛，把剩下的泪吞了回去。

罗湛一直不动声色的看着，也没有错过秦小雨掉下的那滴眼泪，若有所思的抬头看了看秦小霞，黝黑深邃的眸子缩了缩。

秦小霞被罗湛看的后背汗毛都要竖起来了，赶紧低头扒拉米饭，她怎么忘了秦小雨的靠山在这儿呢。

匆匆扒完饭，秦小雨也不管几人还没吃完，放下碗就跑回屋里。

翻开枕头，掏出香包，只剩两个没有绣花，绣花的被秦小霞拿走了，日记本还好好的塞在枕头里，秦小雨最近写了很多，虽然没有提名，却都是和罗湛有关的，现在感觉自己像脱光了一样，被人肆意的打量。

告诉自己不能哭，可是眼泪像会自己跑一样，怎么也管不住，大滴大滴的掉下来。

秦小雨用手背使劲的揉着眼泪，想把流出来的眼泪再揉进去。

心里涩涩的苦，连到嘴边的眼泪都是苦的。

冯玉珍看着秦小雨跑出去，知道这孩子是真生气了，有些生气的瞪着秦小霞：“你拿小雨什么了？拿出来！”

秦小霞抖了下，坐着没动！

冯玉珍也不管罗湛和刘家卫都在，厉声：“我让你拿出来！”

秦小霞有些害怕，从裤子兜子掏出粉色上面绣着向日葵的香包，慢慢的递给冯玉珍：“就这个，她有三个呢，我就拿了一个……”

第一零五章：早恋？（四更）

“你还干啥了？”冯玉珍觉得秦小雨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秦小霞被吼的一个瑟缩，小声说：“我还看了她的日记！”

罗湛再看向秦小霞的眼神有些鄙夷。

刘家卫吃惊：“你咋能看别人的日记呢？”

冯玉珍不知道日记是什么：“啥是日记？”

秦小霞咬了咬嘴唇：”就是没事随便写的东西。“

冯玉珍“哦”了一声，这有啥不能看的，怎么还生气了呢？

秦小霞见罗湛看自己的眼神里带着鄙夷和不屑，有些赌气的说：“小雨她早恋，才多大，就在日记上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

冯玉珍一筷子使劲的敲在秦小霞头上：“你胡说什么！”

秦小霞抱着头有些委屈的想哭，怎么就这么不给自己面子，不就是拿了个香包，至于日记，她就随便翻了一页，看了一眼上面有一段：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像刀、像剑

也像戟；

我有我红硕的花朵

像沉重的叹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所以她才觉得秦小雨早恋了，要不咋写这么情情爱爱的诗。

当时怕秦小雨突然进去，就急忙忙的扫了一眼，也没有记住全部，现在冯玉珍打她，她委屈的把记得的几句说了出来：“她写着你有铜枝铁干，我有红色花朵……我们共享风霜，雾霭……你听听是不是谈对象了？”

刘家卫脸上青红一阵，手不由攥成了拳头，他信了秦小霞的话，秦小雨早恋了！

罗湛听完却眉头舒展了，这只是一首诗，他在文学周刊上看到过，只是这里偏僻，孩子们的课外读物少，所以不知道。

冯玉珍也听不懂啊，不过看罗湛和刘家卫都在，啪的一巴掌又拍秦小霞的肩膀上：“去，看看你妹去，像什么样子。”

秦小霞撇撇嘴，慢吞吞的起身去看秦小雨。

冯玉珍腆笑一下解释说：“罗营长，让你看笑话了啊，真是的，小姐妹经常这样，过会就好了，平时小霞对小雨好着呢。”

罗湛微微笑了一下，继续低头吃饭。

刘家卫却有些食不知味了，刚还觉得秦小雨做的饭好吃，现在觉得到嘴里啥滋味也没有了。

秦小霞进屋见秦小雨侧身坐在炕边上抹眼泪，心里也有些后悔：“我又不是故意看的，谁让你不放好的。”

秦小雨使劲的吸了吸鼻子，冷冰冰的说：“如果你没有上过学翻我东西，我可以原谅你！但是你读的是师范，你这样以后怎么为人师表！你知道吗？你现在做的，是在一点点抹杀姐妹间的情分，你会有后悔的一天！”

说完往炕上一躺，现在这么一闹，怎么出去面对罗湛啊？

秦小霞被说的脸一红，也坐在炕边生闷气。

中午燥热，麦芒被晒的格外扎手，所以下午割麦子都要等日头偏西，有潮气了再去。

罗湛吃了饭，没事叼着烟往河边去转转，村里的人这会儿都在家里睡午觉，路上倒也没碰见什么人。

刘家卫心里酸酸的难受，吃完饭闷声跟冯玉珍说道：“婶儿，我先回去了，下午我直接去地里。”

冯玉珍看两人都出去了，铁青个脸去屋，看着秦小雨躺在炕上，秦小霞坐在炕沿边上气哼哼的。

“你俩是不嫌丢人啊？啊？闹啥？多大点事？当着外人你们这样？”冯玉珍看着就有气，秦小霞不对，这个秦小雨怎么也这么小心眼，闹小性子也不分个时间场合。

秦小霞撅嘴不吱声，秦小雨也委屈啊，怎么动了她的隐私，还要怪她呢？

冯玉珍狠狠的剜了一眼秦小霞：“你回来干啥？回来就找事，没你这个家还挺安生。”

秦小霞更气了：“我又不是故意的，怎么就骂我一个人。”

冯玉珍转头又看着秦小雨：“你说说你，不就看你两张纸吗？写出来不就是让人看的，咋就不能看了？是不是你姐拿你个香包你乐意？回头我再给你绣一个不就完了？一直挺懂事个孩子，今天怎么这么浑？你让人家罗营长和虎子看了像什么话？”

秦小雨委屈的把脸别到一边，一肚子委屈说不出来，也说不清楚，她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人，懂不懂尊重别人的隐私。

冯玉珍见秦小雨还把脸扭一边，心里也来气了，又不能深说：“你俩就作吧，我管不了了。”说着转身出去。

秦小雨躺了会儿，下地穿鞋，也不看秦小霞一眼，直接出屋。

看罗湛和刘家卫都没在，打了盆水洗了个脸，看厨房桌子上的碗筷还没收，又拿盆子盛水开始洗碗。

罗湛转了一圈回来，见秦小雨在厨房洗碗，迈步进来，看着小丫头哭的红肿的眼睛：“这么点事就承受不了？”

“那是侵犯隐私！”秦小雨嘟着嘴不满意的说！

罗湛挑眉看着因为嘟着嘴生气，小腮帮都鼓鼓的秦小雨，惊讶了一下，竟然懂侵犯隐私：“如果是隐私，怎么轻易让被人发现？”

秦小雨努努嘴，语气里带着自己都不自觉的撒娇：“我写在日记本上，谁知道会翻我东西啊。”

罗湛微俯身盯着秦小雨的眼睛很认真的说：“如果能写在纸上的就不是秘密和隐私，随时都会被人发现，既然不想被人发现，就记在这里。”说着指指秦小雨的小脑袋

秦小雨横了一眼罗湛，心里嘀咕，女孩子的心事，又不是军事情报，怎么还能那么严防死守。

罗湛觉得是自己的错觉，小丫头横他那一眼，他竟然看到了妩媚的风情，直起身改成俯视她的发顶：“以后做事多点谨慎，少让自己受点委屈。”

秦小雨委屈的又撅起嘴：“你是说我这么做不对？”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睛，非要跟罗湛讨论出个一二三。

罗湛拍拍她的小脑袋：“行了，小孩子脾气，好好收拾行李，和家人相处的时间不多了，好好珍惜。”

秦小雨眨眨眼睛，有些不理解，去京城来回也就一个多月，什么叫和家人相处的时间不多了？

“对了，你姐姐最近是不是很讨厌你？”罗湛突然问了一句。

第一零六章：离别（五更）

秦小雨愣了一下，抿抿嘴唇。小声说：“没有。”眉眼间确是满满的委屈。

罗湛心中了然，想来最近小丫头是很委屈的。

下午太阳偏西，罗湛跟着冯玉珍和秦小霞再去地里时，队长马彪带着几个年轻人拿着镰刀过来。

马彪老远看见罗湛，就哈哈笑着大声说：“没想到罗营长也是把干农活的好手。”

罗湛薄唇微弯的点头打招呼。

“秦家嫂子，你也真是，割麦子在村里喊一声，大家就是放下手里的活过来帮半天忙的事，怎么还劳烦罗营长呢？”

马彪招呼几个年轻人进地里割麦子，自己从口袋掏出一盒还没有开封的烟，小心的撕开，抽出一根递给罗湛：“罗营长，来抽根烟。”

罗湛接来烟，没有点燃，而是夹在手指间把玩。

马彪给自己点上一根，唠起闲话：“听说这个小雨是你家亲戚的孩子？”

罗湛点头没有多做解释。

“好姑娘，打小我就看小雨是个好姑娘，罗营长你放心，以后她家有啥事，我这个当队长的不会不管的。”马彪讨好中还带着算计。

罗湛轻轻一笑：“我们部队开荒的一块地，离你们村挺近的吧。”

马彪被一下说中心事，哈哈笑起来：“罗营长，我也不拐弯抹角的说了，你看你们部队开荒的地，这两年开始往外承包，我们村离你们二营的地近，我们村呢人多地少，很多人家七八个孩子，粮食不够吃啊。”

罗湛嘴角带着笑意，眼眸里却清凉一片：“队长的意思是？”

“明年能不能把这块地承包给我们村？”马彪也不拐弯抹角了。

“明天你到我办公室来谈。”罗湛说完，把烟放进衬衣口袋，拿着镰刀下地。

马彪一拍大腿，这事成了，果然是朝里有人好办事啊，咧着大嘴拎着镰刀往地里跑。

他从来不是良善之人，也不是真心从百姓利益出发，而是想从部队把地整租过来，再分包给村民，从中间赚点差价，而且想包地的人多了去了，送礼的人也不少，这一年烟和茶叶都不用买了。

在马彪和几个年轻人帮忙下，下午天刚擦黑，五亩地的麦子都割完了。

冯玉珍喊着大家去家里吃饭。

马彪挥手：“吃啥饭啊，自己家都是现成的，你们累了一天了，也回去赶紧休息吧。”

罗湛等人离开，也跟冯玉珍道别离开。

冯玉珍挽留几次，见罗湛坚持，也就作罢。

秦小雨下午在家，趁大家都去地里，把自己提包里衣服包着的十几块金叶子，分成两部分，两块密密的缝在书包的夹层里，还有十四块，把棉衣撕了个口缝在衣襟里。

都藏完，看着日记本，原本打算撕了，最后又有点舍不得，也塞进提包里，准备回头买把小锁子，把提包拉链锁上。

收拾利索，秦小雨开始准备做晚饭，中午的菜还剩一下，晚上煮了过稀粥，等冯玉珍回来烙点饼，这个她不会，也不敢乱糟蹋面粉。

又烧了热水，坐在葡萄架下等冯玉珍他们回来。

秦小霞经过中午一场，进门看见秦小雨，眼皮没撩直接板着脸去厨房倒水洗漱。

秦小雨骨子里也有点小倔脾气，见秦小霞这样，也把头扭在一边，看着葡萄架上的叶子。

冯玉珍看姐妹俩这样，气的牙疼，镰刀往葡萄架上一戳，看着梗着小脖子的秦小雨：“小雨，咋还和你姐制气没完了呢？跟个气蛤蟆一样。”

秦小雨瘪瘪嘴，她觉得秦小霞这次做的太过分了，已经碰了她的底线，她不会轻易原谅的。

冯玉珍见这样，又进厨房把秦小霞一通骂。

秦小霞委屈了，她在地里割一天麦子，回来还要挨骂，凭什么啊？舀水的时候，摔的水舀子震天响。

冯玉珍无奈的直摇头：“你们就作吧，使劲作！”

刘家

刘家卫听说秦小雨早恋了，中午回家就歪躺在炕上心里难过的不行。

李秀芝纳闷：“虎子，这是咋了？中暑了？不是给秦朗家帮忙割麦子吗？下午不去了？”

“不去了，我瞌睡，我要睡觉。”刘家卫有些赌气的说。

“你这孩子，既然给人帮忙，哪有干一半撂挑子的，再说小霞不是也回来了吗？没跟小霞多聊聊？这在城里上学就是不一样，我昨天碰见了，变漂亮多了，比小雨还好看。”李秀芝坐炕沿上唠叨着说。

刘家卫一翻身：“妈，你烦不烦，我要睡觉，你别唠叨了。”

李秀芝拍了一巴掌儿子的背：“你睡，你睡，还敢嫌老娘烦了。”说着转身出屋。

刘家卫呼的躺平，看着顶棚愣神，秦小雨咋会早恋呢？咋就不能好好学习？

心里一赌气，下午也没去地里给秦家帮忙。

收完麦子，秦小雨就准备收拾衣服跟罗湛去京城了。

临走前，秦小雨背着背篓去镇上买了十几斤瓜子，十几斤花生埋在后山坳的沙土里，告诉大松和小翠位置。

秦小霞看着秦小雨往提包里装衣服，有些眼红，她没出过远门，也没见过火车，更别说去京城了，没想到秦小雨一去就是一个多月。

“小雨，去了罗家，要眼里有活，不要乱花人家的钱。”冯玉珍帮着秦小雨叠着衣服，边说道。

秦小雨点点头，心里有点舍不得冯玉珍，但是更多的是向往和期待。

“这大夏天的，你还带棉衣干嘛？”冯玉珍见秦小雨装了件棉衣，有些奇怪。

“我怕火车上夜里冷，拿着路上盖一下。”秦小雨赶紧把棉衣按在提包最下面，笑着解释。

冯玉珍点头：“那到也是。”

她原本想给秦小雨几块钱，可是这几天秦小霞像盯贼一样看着她们，最后想想算了，手心手背有时候不一定都是肉啊，再不济秦小霞还是亲的。

第二天一早，秦小雨背着书包，拎着提包去镇上找罗湛。

冯玉珍想送一段，秦小霞在屋里哭天抢地的喊着肚子疼，只能送秦小雨到大门口，叮嘱她路上小心……

第一零七章：出发

秦小雨站在大门口，看着冯玉珍说完，又匆匆跑回屋里，心里泛着酸楚和失望，抿了抿嘴唇，转身离开。。

冯玉珍进屋，见秦小霞好好的坐在炕上，气的拿起扫床笤帚冲过去，扬手准备她。

秦小霞一骨碌跑到炕里：“妈，妈，你听说我完啊……”

“你说，今天你要是不说出个花花来，我抽死你。”冯玉珍气哼哼的坐在炕边。

“妈，不是我说小雨坏话，你没发现自从小雨和罗家走的近了，和咱们都隔着一层吗？天天都防着咱们？”

“你少编排，小雨本来就不爱说，怎么就防着咱们了？”

秦小霞哼了一声：“你说你没给过她钱，前些天，有人见她在市场买了十几斤瓜子，十几斤啊，那要好几块钱吧？问题这些瓜子呢？你看见了吗？”

冯玉珍不信：“咋会呢？小雨买那么多瓜子干吗？”

秦小霞撇了下嘴：“那就不知道了，所以不是亲的，什么时候也不是。”

冯玉珍松开手里的扫炕苕帚，愣起了神……

罗湛让战友开车送他和秦小雨到了长途汽车站。

秦小雨知道要坐三天的汽车才能到首府，所以一早起来也没敢喝水，怕路上想上厕所。

这时候的班车是硬板椅子的大巴车，罗湛和秦小雨来的晚，买的倒数第二排的座位。

罗湛拎着两人的行李上车，把行李放在货架上，喊秦小雨上车。

“你先坐着，我去买点吃的。”罗湛让秦小雨把位置占好。

等罗湛买回来吃的，汽车也该发车了，罗小雨看看车厢里还有一些空位置，觉得还不错。

结果车刚出了车站两三公里，就见路边黑压压的站着十几个人。

车缓缓停下，十几个人呼啦全涌了进来，座位瞬间坐满，司机又跟变魔术一样，从每个座位下拿出小板凳，过道里也坐满了人。

秦小雨坐在靠窗的位子，看身边的罗湛被过道里胖胖的维族阿姨挤的，半侧着身子坐着，身子往里又缩了缩小声说：“你往里坐点吧。”

罗湛也没客气，往里挪了点，放正身子，靠在椅背上：“把窗户关上。”说完闭眼假寐。

秦小雨觉得车内空气不好，关上窗户憋闷，不过还是听话的把窗户关上。

闷罐一样的客车，发动机轰鸣速度却如老牛车一样慢，爬行在蜿蜒不平尘土飞扬的省道上。

过了没有半个小时，秦小雨总算明白，罗湛为什么让关上窗户了。

客车开过，飞沙加石子拍打着窗户，发出叮咚的声音。

“怎么这么大的风？”秦小雨望着窗外昏黄的飞沙，好奇的喃喃。

“这里是老风口，常年飞沙走石不断。”罗湛闭着眼睛回答，身边这小丫头身上装着什么，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萦绕在他的鼻息间，让他觉得很安心舒服。

秦小雨张着小嘴“哦”了一声，眼睛盯着窗外的风景，好奇的瞅着。

两个小时后，秦小雨就对窗外的风景失去了性质，被车里浑浊的空气，还有汽车颠簸的震感，搞的胸闷头晕。

刚挺直的小脊背也没精神的靠在椅背上，闭眼让自己睡一会儿。

等司机喊着下车上厕所了。

秦小雨睁开眼睛，没想到还真睡着了，擦了下口水，才意识到自己靠背的地方有些温热？

小嘴成O的扭脸，才发现自己靠枕在罗湛的胳膊上，而罗湛依旧闭眼眼睛，呼吸平稳，好像没有醒的样子。

秦小雨拍拍胸口，还好还好。

等秦小雨坐直了身子，罗湛才缓缓睁开眼睛：“要去厕所吗？”

“要，要。”秦小雨要下去透透气。

秦小雨下了车，再次震惊，哪里有厕所！竟然是在大自然上。

男的往野地里走几十米，背对着车就开始掏鸟尿尿。

女的往相反的方向，找个草高坑深的地方解决。

秦小雨有些尴尬，看着罗湛脚步从容的往男的那边走，赶紧扭回脸，跟着几个女的往有坑的地方跑，不尿得憋着，只能将就了。

秦小雨从坑里磨磨蹭蹭回来，男人们都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抽烟，女人们来回走着，活动着腿脚。

罗湛拎个军用水壶沉静独立一边，看见她招了招手。

“过来洗手。”

秦小雨立马颠颠跑过去，让罗湛浇着洗了个手。

正午阳光正烈，再上车，车里跟蒸笼一样。

秦小雨跟在罗湛身后，发现罗湛上车后直接坐到了里面靠窗位置，心想：估计坐边上太挤了吧。

老实的挨着罗湛坐下。

等车子行驶时，秦小雨才发现，自己心里真阴暗啊，太阳现在更淬了毒一样的从车窗照进来，罗湛整个人挡在窗口，秦小雨正好坐在他身体的阴影处。

七月太阳最毒，尤其正午，罗湛腰背笔直的坐着，眼睛看着窗外，汗水从额头一滴一滴的滑落。

秦小雨心里暖暖的感动，还有跟喝了蜂蜜水一样，甜丝丝的，大眼睛也弯成了月牙，掏出手绢悄悄塞到罗湛手里：“谢谢你……”

罗湛接过手绢没有擦汗，而是轻声说了句：“你再睡会儿，晚上会在轮台山住下。”

客车行驶过一段山路，在傍晚时分到了一个简易的小镇，小镇街道两边全是小饭馆和旅馆。

客车司机熟门熟路的把车开进了一个大院停下，轰车上人全体下车，晚上就在这家吃饭住宿。

罗湛拎着两人的行李下车。

秦小雨下车后，看着大院一溜简易的房子一边写着男，一边写着女，就是所谓的旅馆。

“赶紧的啊，都下车！都要吃饭啊，不吃明天不发车了！”

司机一改路上的温和，对几个啃干粮的女人说道。

“我们带的有饭呢，为撒一定要吃这里的？”

“晚上我们就在外面蹲一晚上，我们不住！”

司机脸黑了：“你们要是不住，明天咱们就还在这儿待着，看谁能拧过谁。”

秦小雨觉得是遇见黑车住黑店了，胆小的拽了拽罗湛的后衣摆。

“没事，有我在！”

罗湛没回头，只是淡淡的说了五个字！

第一零八章：黑店（二更）

“没事，有我在！”淡淡的五个字，让秦小雨心里无比的踏实。

淳朴的百姓，大多都是没怎么出过门的人，现在被司机一恐吓，有几个胆小的往食堂里走去。

还有几个在观望，一两个想强势出头的，见大家都一副宁事息人的态度，又气又恨的作罢。

什么时候，缺的都是团结，但是从来不缺麻木的看客。

司机见人们都三三两两开始往食堂走，露出满意的笑容，他们可是和这里的老板建立了长期合作的关系，都有提成拿的。

司机转头，看见罗湛和秦小雨还站在原地：“你们怎么不去吃饭？”

罗湛蹙了蹙眉头，伸手拉着秦小雨的手腕往食堂里走。

倒不是他怕司机，而是这个镇子上所有的旅馆和饭店，都是为了这些过路的旅客而建，他们去哪里吃饭都一样。

秦小雨看着攥着自己手腕的大手，手掌的薄茧刺的她的手腕痒痒的，嘴角却忍不住咧开，再裂开一点。

罗湛到了食堂门口才松手，进食堂先环顾一下大家面前的饭菜，拧了下眉毛。

食堂里的饭菜价格比平时贵一点，一份素的土豆丝拌面要一块五，汤饭要八毛。

很多人为了省钱，都要一碗八毛钱的汤饭，里面只有几片可以数得过来的面片，剩下就是白菜叶子和土豆块，稀汤汤的一碗。

秦小雨心里算了半天钱，小声跟罗湛说：“咱俩要一份汤饭，泡点馕吃就行，一会儿再从这儿灌点开水，开水应该不要钱吧？”

罗湛看着秦小雨抠门小气的样子，笑了笑点了两份土豆丝拌面。

面端上来，罗湛脸黑了，敲敲桌子，让跑堂的把老板喊来。

老板是个半路出家的厨子，在家都从来没做过饭，现在开买卖了才随便炒炒，媳妇儿负责拉面。

“我是老板，怎么了？”老板叼根烟过来。

罗湛指指饭：“这土豆都发霉了，你也敢端上来？”

老板很不满，蛮横的说：“怎么发霉了？我们村的土豆就长这样！”

罗湛脸上迅速结起寒冰，右手略微俯身，瞬间摸出一把匕首，在手里转了几个刀花“咻”

的订在老板面前的桌面上，声音冰冷如霜：“你把它吃了！”

老板被吓的一闪神，看罗湛坐姿挺拔，面容冷峻，有些微怒：“兄弟，你太嫩了，老子玩刀的时候，你还在尿尿和泥呢！”

秦小雨吃惊的张着嘴，罗湛刚那一招太帅了，可惜今天穿的一身便装，要不这个老板肯定不敢这么嚣张吧。

罗湛冷眼扫过老板，嘴唇勾起一抹讥讽：“你们坐地起价，我可以不管，但是最起码要端出来能吃的东西，这些发霉的吃了，出了事你能负责吗？”

“少废话，你小子是想找事吧。”老板一拍桌子，从后堂出来七八个小伙子，拿着棍棒，将罗湛他们这一桌团团围住。

罗湛挑挑眉，缓缓的起身。

老板和几个小伙子都紧盯着罗湛，防止他突然出手。

罗湛站起来，身后的凳子轻轻往后踢了踢。

凳子磨地的声音，让人们的注意力有几秒的分散，就是这几秒钟时间，罗湛上身晃动，左臂强劲如风的袭向老板，没人看见怎么回事，老板就被罗湛用胳膊肘子按在饭桌上。

老板双手被剪在背后，脸紧紧的侧贴在桌子上，痛苦的吼道：“沃日，怎么回事，你松手，快松手，要不老子让你后悔！”

罗湛冷眼看着几个挥着木棒，不知道该不该出手的年轻人，用一只手拔出匕首，在手里飞舞几下，抛的高高扔下。

匕首直直戳在老板鼻子尖前，他甚至能感受到匕首上寒光的冷气，吓得菊花一紧，都快尿裤了。

司机从小雅间小跑着过来，看见这幅情景，直拍脑门，这是惹上什么人了啊！

“这位同志，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有事咱们好说，好说。”司机一副老好人的样子。

乘客里这会儿冒出几个敢说话的人：

“误会个屁，你们这就是黑店！”

“对，东西贵，还把喂毛驴子的给我们端来。”

“就是，就是，我们要报案，你们太无法无天了。”

司机怕把事闹大，安抚着：“大家都冷静，冷静，咱们出门在外，都多行个方便，有不好的地方，也多多包含一下。”

“包含个屁！

“退钱！”

“对，退钱！”

一听退钱，乘客们几乎都围了过来，开始讨伐起来。

老板都快哭了，不住挣扎：“退钱，退钱，我一会儿再免费送大家吃顿好的。”

他们开店，只是想挣点不义之财，可不想闹事啊，原本想吓吓这小子，谁知道碰见硬茬了。

罗湛这才松开手，缓缓的拔出刀子，从口袋掏出秦小雨给的手绢，缓缓的擦了几下。

每擦一下，都让老板心惊，这他妈是个逃犯吧！

司机拉着老板到一边：“瞅着像当兵的，你赶紧做点好的安抚一下，别把事闹大了，要不对咱们不好！”

老板点头：“行，行，下次再有这样的客人，你别往这儿拉啊！”

因为罗湛的一战，这天晚上，每个乘客都吃了份香喷喷的免费茄子卤拌面。

秦小雨挑着面边吃，边偷偷打量罗湛，啧啧，刚才太帅了！要是有手机录个视频就好了。

她决定，有时间把罗湛刚才那一幕画下来，好在她画画还可以。

“好好吃饭！”罗湛眼皮没抬的说了句，然后低头吃饭。

秦小雨尴尬的嘿嘿乐了一下，赶紧低头扒面条。

晚上睡觉，老板也没强迫不想住店的一定要住店，愿意住的一晚上一块钱。

西部早晚温差大，晚上凉气大，罗湛决定还是住一晚。

接下来的两天一夜，都过的很平静。

老板再到晚上夜宿的饭店，都悄悄跟老板们打好招呼，吃饭住店都随意。

在秦小雨心里，罗湛一直如神一般的存在，有他在，果然没事！

到了第三天傍晚，大客车才缓缓驶进首府迪化。

罗湛事先也没找人买火车票，决定自己去排队买票。

第一零九章：贴心（三更）

罗湛带着秦小雨从汽车站出来，直接奔火车站去，好在两个地方离的不算太远。

傍晚的迪化市，落日余晖映红半个天空。

道路两边绿树婆娑，唯独高楼少见。

“这里不是省会吗？怎么没有楼房？”

“这里是市郊，不过就是市里，楼房也很少。”罗湛拎着行李，配合着秦小雨的小步子，

火车站旁边有个八一招待所。

罗湛先去开了两间房，让秦小雨进去洗漱休息，他去火车站排队买票。

坐了三天的闷罐汽车，秦小雨觉得自己全身都是臭的，而且腰板儿僵硬。

房间里没有浴室，洗澡也要去公共澡堂，好在每一个淋浴管都用塑料布围成一个独立的小空间。

秦小雨洗了澡，换上干净衣服，又把身上的脏衣服洗了晾在窗前，等明早起来差不多就干了。

所有事情干完，罗湛才回来，见秦小雨老实的坐在床头，像个等家长回来的孩子，目光温和的看着她：“买了明天下午的票，你等我一下，我先去洗个澡，然后带你去吃饭。”

秦小雨以为罗湛只是带她去楼下吃个简单的饭，没想到却七拐八绕的带她去了一个非常热闹的小夜市。

“怎么会有夜市？”秦小雨觉得这太吃惊了。

“最近少数民族民族的斋月，他们白天不能吃东西，太阳落山后才能吃，所以晚上这里才会有暂时的夜市。”罗湛简单的解释了下。

斋月秦小雨还是懂的，就是每天在太阳出来前必须吃完早饭，晚饭必须在太阳落山后吃，整个白天水米不进，冬天还好，夏天很辛苦的，因为西部的夏天，天亮的很早，天黑的很晚。

所谓夜市，也就五六家，在昏黄的灯泡下，有卖面肺子米肠子，有卖烤肉烤馕的，还有卖凉粉杂碎汤，烤包子。

在斋月里，是人们最舍得花钱的一个月，晚上这顿饭也吃的相当好。

秦小雨看着一个个小吃摊，就直咽口水，烤肉的香味飘进鼻子里，更是惹的胃里的馋虫乱跑。

“你想吃什么？”罗湛看着眼巴巴瞅着烤肉烤包子的秦小雨笑着问。

秦小雨咂巴了下嘴，皱了下秀气的眉头：“会不会很贵啊？”

“没事，想吃什么？”罗湛鼓励秦小雨去点吃的。

秦小雨小手交握，做了半天思想工作，才小心的说：“我吃一串烤肉，一个烤包子就好。”

罗湛点头，让她去找座位，他去点餐。

秦小雨找了个看着还算干净的桌子坐下，耳边全是少数民族语言，感觉自己到了国外一样。

罗湛端了十串烤肉，十个烤包子，又点了两碗粉汤。

“这是什么？”秦小雨不耻下问的指着粉汤，红色的汤里，莹白的粉块，嫩嫩的白菜叶，还有成丁的土豆，上面几块肥瘦相间的羊肉，几根碧绿的香菜点缀在上面，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粉汤羊肉，吃吧，要是不够，咱们再点。”罗湛说着掏出自己的手绢，把烤肉钎子头上的炭灰擦掉，递给秦小雨。

秦小雨看着手里的烤肉，又看看细心的罗湛，突然有了个大胆的决定：这么优秀，细心，绅士，无所不能的男人。她要努力！她要让自己也变得优秀，她要和他比肩而立！

想开了，秦小雨的心情也瞬间开朗了，弯眼乐呵呵的吃着烤肉，喝着粉汤。

她现在第一任务要多吃，长高长胖！

罗湛不太明白，刚还拘泥的小丫头，突然撒欢的吃起来。

不过看着小丫头能吃，他也高兴，等秦小雨把五个烤包子，四串烤肉，一大碗粉汤塞进肚里，还是有点吃惊，这孩子真能吃，这肉串可是三两肉一串的啊。

“吃饱了吗？”罗湛看着秦小雨喝完最后一口粉汤问道。

秦小雨眼睛黑亮的看着罗湛，点头：“饱了！”

罗湛觉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怎么觉得这丫头看自己的时候，像在看猎物呢？

从迪化到京城的火车，要走四天四夜。

七月是新省的水果基本下来了，瓜果之乡的美誉不是白来的，火车站两边都是摆摊儿卖水果的，也不用称称，都是按堆算，一堆五毛，三毛这样。

罗湛临上车前买了些桃子苹果还有黄黄扁扁的，秦小雨不认得的水果。

因为是临时买票，罗湛只买到了两张硬座票，而且这会儿卧铺车厢也少。

好在现在是斋月和农忙季节，车上的人很少，整个车厢只有一半人。

秦小雨心明朗了，目标明确了，面对罗湛也自在多了。

“你吃苹果吗？”

“你吃桃子吗？”

罗湛闭眼假寐，每隔十分钟，耳边就能响起秦小雨细细嫩嫩的声音。

“不吃，你想吃吗？我去别你洗。”

秦小雨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去洗。”说着抱着苹果跟小兔子一样往洗脸池跑。

晚上睡觉时，几乎一人睡一个长条椅。

舒服的日子出了嘉峪关就没了。

一下上来满满当当的一车厢人，有的挤不进来从窗户往里爬。

甚至还有人抱着活鹅，拎着鸡笼上车的。

顿时车厢里孩子的哭声，鹅的尖叫，鸡的咯哒声，乱成一团。

秦小雨觉得头顶有鸡毛飞过，一下想起上一世在医院里看的人在囧途。

吃饭都是罗湛费劲挤到餐车买了，再费劲的端回来。

秦小雨一直脱了鞋子跪坐在座位上，因为座位下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去个人，正呼呼大睡，她也不好意思把脚放下去，怕踩到人家的脸。

吵吵闹闹的车厢，到了晚上也不得安宁，有的孩子因为空间太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几只好不容易安静的大鹅又开始叫。

秦小雨瞪着眼熬，不停的变换着坐姿，要不一会儿腿该麻了。

罗湛始终跟置身事外一样，靠在椅背上，闭眼小憩，却很细心的给秦小雨留出一个相对大一点的空间。

到后半夜，秦小雨终于撑不住了，东倒西歪中，觉得有个胳膊拉了她一下，然后靠在一个微暖的物体上开始呼呼大睡起来。

兵荒马乱的又坐了两天两夜，终于到了目的地——京城。

第一一零章：熟悉（四更）

秦小雨站在京城西站的广场上，使劲的吸了两口空气，太不容易了，罗阿姨去一趟真是太不容易了，这得攒一年的勇气吧。

“小雨妹妹。”罗森突然从人群里冒出来，站在秦小雨面前。

秦小雨被突然冒出来的罗森，吓的退了几步：“二哥。”

“小雨妹妹又漂亮了，你罗阿姨在家炖肉，等着你回去吃呢。”罗森说着就要去揪秦小雨的小辫子。

罗湛把手里的提包往罗森怀里一扔：“赶紧回家。”

罗森挠挠眉心，无奈的跟秦小雨说：“回家，走回家，明天二哥带你抓知了去。”

罗森是骑了个军绿色偏三轮摩托，让秦小雨坐在偏斗里，罗湛坐后面，一脚油门，轰的就出去了。

傍晚时分，路上人少，罗森骑着摩托车穿胡同过小巷的绕行着。

秦小雨瞪着眼睛看着这个城市，曾经是她的故乡，妈妈原萍在不在这个城市？她记得外公家在烟斗街胡同，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的？

摩托车停在帽儿胡同八号。

胡同口坐着一些摇着蒲扇乘凉的老人，看见罗森都打招呼：

“吆，老二今儿怎么回家了？”

“皮小子，今天搁哪儿野去了？”

“这是罗家大小子吧？回来了？可有些年头儿没见了。”

罗湛微笑着跟老人们打招呼。

罗森吹了个口哨：“大爷大妈们，你们先待着，回头我陪你们聊天啊！”

“小雨，可算回来了。“夏虹听到摩托声，从院里小跑着出来，拉着秦小雨的手上下打量。

“妈，有什么话，咱们进屋说。”罗森拎着包往里走。

朱红色的大门正对着一堵旭日东升的影壁，影壁后才能看见四合院的真容。

院子四周都是古式的老房子，青瓦白墙，朱红的雕花门窗，院子中间有口压水井，旁边还有自来水管，水池周围摆满了兰花和文竹等花花草草，正屋的门口，还有两棵老槐树，枝叶繁茂，荫住了半个庭院。

老槐树下放着几把藤椅和一张小茶几。

夏虹拉着秦小雨的手，不住的说：“真是长高了，就是有点瘦，回头想吃什么跟阿姨说，阿姨给你做啊。”

“对了，这几天咱们先住这儿，家属院那边，我让他们给你收拾间屋子出来，过两天就能搬进去了。”

罗森在一旁逗乐：“妈，妈，我哥进门也半天了，你咋不问一句呢？”

夏虹瞪了罗森一眼，才看着罗湛说：“阿湛，你先去冲凉，看看水热不热，不热我一会儿再烧一点，好让小雨洗澡。”

罗森挤眼笑着看着罗湛：“大哥，你只是个试水温的，快去吧！”

“就你话多！快去把葡萄给小雨洗了。”

“好嘞，老佛爷。”罗森说完，笑着跑进厨房。

秦小雨一直抿嘴笑看着夏虹。

“累了吧，先进屋坐着歇会儿？再洗洗脸，等吃饱了再去洗澡。”夏虹顺了顺秦小雨头上的刘海。

秦小雨有些尴尬，这几天坐火车，头发都一绺一绺贴到头皮上了。

最后秦小雨还是坚持先洗了澡再吃饭，要不她臭的别人吃不下去啊。

晚饭夏虹炖了鱼，红烧肉，还煲了鸡汤，拌了个黄瓜，炒个小油菜。

秦小雨洗完澡出来，夏虹已经把菜摆在桌子上了。

罗森看着秦小雨啧啧说：“不错，小丫头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秦小雨被罗森说的有些小害羞，跑到夏虹身边坐下，不忘偷偷瞄了一眼罗湛。

罗湛坐在沙发上翻报纸，脸上表情清冷如玉，让秦小雨心里长叹口气。

夏虹不停的跟秦小雨夹肉：“小雨，你多吃点，你罗伯伯这两天忙，等明天晚上回来陪你吃晚饭。”

“哦。”秦小雨点头。

“罗菲和罗丹呢？”罗湛突然开口问道。

“罗菲带着辰辰去你妹夫那，丹丹啊，不知道这个鬼丫头最近忙什么，估计忙八一演出吧。”夏虹嘟囔完，又夹了筷子鱼给秦小雨。

秦小雨疑惑了，罗菲罗丹是谁？

罗森坐秦小雨对面，看见她疑惑的眼神笑着说：“罗菲是你大姐，罗丹是你二姐，你记住了，你现在是咱们家的小五。”

“姐姐？”秦小雨有些反应不过来的看着夏虹。

夏虹这才想起来，自己跟秦小雨说没有女儿，嘿嘿乐着：“是亲的，以后你们都是亲兄弟姐妹。”

罗森鬼精，看着两人的表情，嬉笑：“你不会跟小雨说你没有闺女吧？”

“去，有你什么事！”

罗森哈哈乐着说：“小雨，没事，你不要放在心上，你这个罗阿姨啊，曾经喜欢一个小男孩，看人家可爱，就说自己没儿子，惯犯，你要习惯！

秦小雨脑门黑线了。

吃了饭，夏虹催着秦小雨赶紧去休息，坐了几天火车肯定累的不行。

秦小雨被安排在罗湛的卧室旁边，都在东边厢房。

夏虹是怕秦小雨刚来，有些认床，想着有个熟人在隔壁会好一点。

躺在床上，秦小雨才觉得腿发胀，闭上眼睛，还是火车的哐当哐当声，感觉床都在晃悠。

秦小雨这一个星期都没怎么休息好，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的十点。

窗帘的轻纱被微风轻轻吹起，几缕阳光照了进来，窗外知了噪声一片，偶尔还能听见有鸽子飞过留下的哨声，

这一切让秦小雨产生了幻觉。

仿佛上一世十三岁以前，一个很普通的早晨，醒来会有知了的叫声，会有天空中的鸽哨声。

每次她醒来，不一会儿就会有妈妈原萍叫她起床的声音：“小雨啊，起床了啊，妈妈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炸焦圈儿和糖耳朵，还有豆汁，快起来吃啊……”

想着，秦小雨感觉眼睛里湿湿的，好像有眼泪滑出来。

“小雨，醒了吗？你阿湛哥哥刚去买了炸焦圈儿和糖耳朵，还有豆汁和豆浆，你快起来吃啊，要不让你二哥吃完了。”夏虹的声音在窗边温柔的响起。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食物，让秦小雨鼻子一酸，眼泪流的更凶了。

怕夏虹担心，赶紧揉揉眼睛，吸吸鼻子，嘴巴往上使劲咧了咧：“阿姨，我马上起来。”

听到夏虹离开的脚步声，秦小雨赶紧穿衣服下地，衣服是夏虹之前寄给她的白底蓝条的海军领连衣裙，裙摆刚到膝盖，露出瓷白纤细的小腿。

鞋子也是夏虹买的，黑色浅口带袢的小羊皮鞋，白色的短袜。

低头看了看，秦小雨感觉这一切都像在做梦。

第一一一章：融合（五更）

秦小雨在院子的水龙头下刷牙洗脸时，就听正房堂屋里罗森的大呼小叫声：

“大哥，谁让你买豆汁的，臭死了，哎呀，哎呀，我可受不了这个味，太难闻了……”

夏虹笑着呵斥：“又不是给你买的，你不喜欢闻去院子里。”

秦小雨撩开竹门帘笑盈盈的进去。

夏虹说到一半的话顿时噎住，眼泪不听使唤的流了出来，这分明是安洛走了进来。

罗森眼睛一亮：“我的天，这小仙女一样的小丫头是我小雨妹妹啊，快来到二哥跟前，让二哥好好看看。”

罗湛只是抬眼扫了一下，微微皱了下眉头，这裙子买小了，有点短！

秦小雨看着夏虹掉眼泪，有些不知所措，手背在身后拧着，罗阿姨怎么突然就哭了。

“妈，你吓到小雨了，”罗森见秦小雨愣在原地，回头看夏虹在抹眼泪，摇摇头起身过去拽着秦小雨的小细胳膊过来。

“快坐下吃饭，一会儿二哥带你抓知了去。”罗森拿起筷子塞秦小雨手里。

秦小雨也笑着把话题引开：“二哥，你不要唬我，都是天黑抓知了。”

“小丫头还挺懂啊。”罗森拍拍秦小雨的小脑袋说道。

夏虹这会儿情绪也稳定了：“小雨，这是豆汁有股酸味，你喝口尝尝，要是不爱喝，这还有豆腐脑。”说着给秦小雨倒了半碗豆汁。

豆汁儿色泽灰绿，没喝过的人，会觉得有一股泔水味。

秦小雨灵魂是地道的京城人，从小喝着豆汁儿长大，早就馋这口了，端起碗轻轻抿了一口，眼睛弯弯的跟夏虹说：“阿姨，这个挺好喝的。”

说着滋吧滋吧，把半碗喝完，还自个儿又倒了一碗。

罗森捏着鼻子：“小雨，你怎么和大哥一样，爱喝这个啊，太臭了。！

“不臭，二哥，你喝一口，酸酸甜甜的呢。”秦小雨放下碗很认真的说。

夏虹慈爱的看着秦小雨：“喝吧，这东西多喝点好，养胃呢。”

罗湛看秦小雨的眼神深邃起来，这孩子完全没有第一次喝豆汁的样子。

罗森很嫌弃的看着三人欢快的喝着豆汁儿。

吃了早餐，已经快中午了，这会儿正是三伏天，外面热的知了叫的更欢实了。

夏虹让罗森去买个西瓜，回来放水里冰着。

秦小雨要帮着洗碗筷，夏虹拦着：“不用，一会儿我洗，咱们先坐这儿说会儿话。”

“好。”

夏虹想了想，小声说：“小雨啊，你的身世，你也知道一点吧？我想找个日子，带你去看看你外公行吗？”

秦小雨点点头：“好，我也想去祭拜一下他。”她现在是这一世的秦小雨，就该尽这一世秦小雨该尽的责任。

“那就好，回头我再细细的跟你讲一下你外公的身份，你在京城还有两个舅舅，如果他们来找你，你不要搭理。”夏虹嘱咐道。

秦小雨不明白为什么，不过看着夏虹提到两个舅舅时气愤的样子，想着肯定是有因缘的，点点头。

夏虹伸手摸摸秦小雨的头发：“真好，都长这么大了，我和你罗伯伯就算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秦小雨刚要开口安慰，只见夏虹话锋一转，冲着罗湛说：“阿湛，你这次回来，假期这么长，也该考虑考虑个人问题了啊，要不哪天叫素华过来吃个饭？”

罗湛看着报纸，头都没抬：“你看着安排就好。”

“行，我回头给你叶伯母打个电话，看看她什么时候有时间。”夏虹满意的动手收拾碗筷。

秦小雨不淡定了，罗湛要相亲！罗湛还答应了！这么着急结婚干什么？不是还没有三十岁吗？不是提倡晚婚晚育吗？

罗湛拿着报纸，用余光扫了一眼秦小雨，见小丫头僵坐在凳子上，小脸都拧成狗不理包子了。

“你不舒服？”罗湛放下报纸走了过来。

秦小雨委屈的看了看罪魁祸首：“没有。”

罗湛有些纳闷，刚还好好的，怎么这么一会儿就闹上小脾气了。

不过小丫头撅嘴生气的样子，还挺有意思的，显得很有生机。

“你想不想出去转转？”罗湛没有深想问道。

秦小雨点头：“好啊，好啊。”

罗湛换了件白色衬衣，跟夏虹打了声招呼，带着秦小雨出门。

也没准备走远，就在附近的胡同转转。

秦小雨看着身边穿着白衣黑裤的罗湛，脸上少了凌厉之气，多了几分儒雅的味道，很像一名大学生，再看看自己身上的白底条纹裙，心里暗搓搓的想：这也算情侣装吧。

就是个头差距实在太大了，离罗湛的肩头还有一点点距离。

罗湛侧目看着身边心情很好的秦小雨：“想吃冰棍儿吗？”

“好啊！”秦小雨高兴的回答，刚回答完，又想起什么，赶紧摇头：“我不吃了，那都是小孩子吃的东西。”

“你不就是一个小孩吗？”罗湛笑了，显得人很阳光。

秦小雨努努嘴：“我都十七岁了。”心里加一句：虚岁。

罗湛笑着胡噜了下秦小雨的发顶：“好了，咱们多买几根，回去给罗阿姨一根。”

帽儿胡同在二环边上，离黄瓦红墙的紫禁城很近，但是天气太热，罗湛带着秦小雨去后海边上溜达了一圈。

这会儿的后海，还是流萤飞舞一片宁静，偶尔胡同里有几个卖冰棍儿的小车，还有几个不怕热的孩童在滚铁圈，玩斗鸡。

后海的湖面上，有荷叶连连，睡莲朵朵，有几朵晚开的荷花含羞带怯的藏在荷叶间。

秦小雨感叹，谁能想到再过三十年，这里是著名的酒吧一条街，火了多少的歌手，又有多少的追梦人在这里寻梦。

“要是有船就好了。”秦小雨吃着冰棍望着湖水说道。

“等哪天带你去公园划船。”罗湛觉得到了京城后的秦小雨，显得很有生气，仅半天时间，就和这里融入的很和谐。

秦小雨眼睛亮了：“好啊，到时候咱们带着饭去，中午都不回来。”

罗湛被秦小雨这句孩子话都笑了，点点头：“可以。”

秦小雨吃完冰棍，又买了两根带回去给夏虹和罗森。

罗湛负责在后面掏钱。

秦小雨觉得这是她想过的日子，安静温馨，最重要有个他！

第一一二章：没有

烟斗街胡同，让秦小雨顿时失了神。

她记得帽儿胡同旁边应该是雨儿胡同，因为小时候在这里玩过，如果没有记错，外公家应该在西城的烟斗街，可是刚才她路过的时候，看见了烟斗街的小牌子。

难道看错了？

秦小雨又退回几步，烟斗街三个字刻在雕花的青砖上，字迹清晰工整。

“啪～”秦小雨扔了手里的冰棍儿，发疯一样朝烟斗街胡同深处跑去，没有看见时，没有这么刻骨和急切。

边跑眼泪边扑簌簌的往下掉。

妈妈在吗？外公在吗？他们都还好吗？

罗湛被秦小雨突然的动作，惊了一下，看小丫头像受刺激一样往胡同里跑，迈着长腿追了上去。

近中午时分，胡同里的垂柳被晒的无精打采的蔫巴着。

不知谁家的癞皮狗卧在阴凉处，看见有人跑过，撩一下眼皮，连头都懒得抬。

连不怕热的孩子们都被喊回家洗脸吃饭了，路上不见半个人影。

秦小雨疯跑着，到了记忆里的三十六号。

依旧是暗灰色的木门，门口还有磨的光滑的石墩，石墩下几丛野草茂密疯长。

全都是记忆里的样子。

秦小雨站在门口，看着门框上的雕花，却不敢进去，她害怕，熟悉的屋子里没有她要找的人。

罗湛蹙眉看着秦小雨，因为奔跑小脸红润异常，莹润含泪的大眼睛里带着喜悦和恐惧。

“妈妈……”秦小雨声音很小，很低。仿佛这两个字只是在嘴里滚了一遍。

罗湛依旧耳朵敏锐的捕捉到了。

影壁后面出来一位白发的奶奶，看着门口站着的两人，有些吃惊：“孩子，你找谁啊？”

秦小雨看着陌生的奶奶，突然醒过神，含泪摇着头。

白发奶奶热情的说：“你是院里谁家的亲戚啊？老张家还是孙家的？”

秦小雨愣住了，她记得这个院里住了三户人家，外公家姓原，另外两户一户姓李，一户姓肖，妈妈说他们是几十年的老街坊了。

现在怎么姓张和姓孙？是不是就没有原姓这家人？

秦小雨蠕动了下嘴唇，最终没有问出来，擦着眼泪转身离开。

罗湛跟白发奶奶客气的点点头，快步追上秦小雨：“小雨，你怎么了？”

秦小雨心里乱成一团麻，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笑容：“我好像上一辈子来过这里，我看见这里就好难过。”她不知道这个谎言能不能糊弄住罗湛。

罗湛握住她纤细的胳膊，看着小丫头可怜巴巴的笑容上，眼里的泪珠在努力的往回收，心里刺了一下：“先回家吧，是不是这几天没有休息好。”

很多疑问，罗湛最终压在了心里。

秦小雨点头使劲眨了两下眼睛，努力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可能是没睡好，出现幻觉了。”

夏虹做了炸酱面，水开准备下面条，见罗湛和秦小雨还没有回来，站在大门口张望。

看着罗湛攥着秦小雨的胳膊，小雨却耷拉着小脑袋，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你惹小雨了？出门不是还好好的吗？”夏虹赶紧上去急急的问。

“路过前面胡同，蹿出一条癞皮狗，吓了小雨一跳。”罗湛平静的解释。

夏虹一把握住秦小雨的小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吓到了？有些人养狗也不拴着，不怕不怕，回头阿姨给你煮个鸡蛋收收惊啊。”

秦小雨唇角半弯的点头。

夏虹领着秦小雨进院，罗森闻声出来：“小雨妹妹哭了？给二哥说说，谁欺负的？”

“你去把面条煮了。”夏虹搡了一把凑到跟前的罗森。

秦小雨这会儿心情平缓了一点，其实也有想过会不会是平衡时空，在这个世界里根本没有原萍。现在知道了心里突然空空的，很失望。

罗湛在一边静静的观察着秦小雨的表情，小丫头心事很重！

吃饭的时候，夏虹看着秦小雨吃了一大碗炸酱面，心里才踏实。

吃完饭，夏虹就让秦小雨回屋休息，坐几天火车，一晚上哪能休息过来啊。

罗湛看着秦小雨进了东厢房，才坐下端起一杯水轻抿了一口，状似无意的问道：“烟斗街变化挺大啊。”

夏虹叹口气：“是啊，我都不敢从那儿过。”

罗湛挑挑眉：“为什么？”

“小雨的外公安老以前就住在烟斗街，后来房子被没收了，现在不知道分给什么人了，为啥我说带小雨住这儿呢？这离她母亲安洛小时候长大的地方近。”夏虹有些难过的说。

罗湛又抿了口茶水，低头看着茶缸里泛起的涟漪，轻声问：“他们以前的房子是多少号？”

“三十六号。”夏虹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了，说完去收拾桌上的碗筷。

罗湛的手抖了一下，缸子里涟漪起的更大了，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

秦小雨躺在床上，闷闷的看着房顶，胡同的地址变了，房子里住的人变了，因为她的重生全部发生了变化。

胃里的面条觉得沉甸甸的，压的心口疼。

她怕夏虹他们担心，才使劲塞下一碗面条。

她知道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多好事，让她穿越重生，还让她找到前世的家人？可是一直以来的执念，突然在一瞬间崩塌，让她觉得茫然和无措。

西边的太阳一点点的落下，燥热也散去几分。

秦小雨在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等睁开眼时，一室的幽暗。

窗外蝉声聒噪，还有夏虹在院里剁馅的声音。

房门轻轻被叩响。

秦小雨起床，拽了拽裙子，把头发用手指耙了一下扎了个马尾，跑去开门。

就见罗湛站在暗影里，端着一盘西瓜。

“起来吃西瓜了。”罗湛说着径自进屋。

秦小雨看着床上乱糟糟的毛巾被，小窘了一下：“我去院子里吃吧。”

罗湛把西瓜放在窗前的书桌上，手指轻点了下桌面：“过来坐吧。”

昏沉的光线里，秦小雨觉得罗湛的表情很严肃，仿佛要跟她谈一件很不得了的大事，心突突的跳着，轻轻走过去坐下。

罗湛俯身看着乖巧的小丫头，声音低沉：“如果不想做，就不要勉强自己去做，你的勉强，以为安慰了别人委屈了自己，其实只会让关心你的人更难受！”

第一一三章：适应（二更）

秦小雨咬着嘴唇看着罗湛，有些不明白，她的小心翼翼不就是为了让大家安心吗？

“在真正关心你的人面前，你不需要小心翼翼，因为你这样，会让关心你的人觉得你不能敞开心扉去面对他们，你要学着放下，还要学会接纳。”

罗湛说完见秦小雨抿嘴不吱声，轻抚她的发顶：“好了，去洗脸吃西瓜，在水里冰了一下午，很好吃的。”说着抬步出屋。

秦小雨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弯露着璀璨的光，冲罗湛甜甜的说：“谢谢你！”

罗湛皱皱眉头，没有反应的走了出去。

夏虹在院里剁饺子馅，看见秦小雨出来，笑着说：“是不是吵醒你了？是我让你阿湛哥哥喊你的，怕你睡时间太长，晚上睡不着。”

秦小雨不太明白，为啥喊罗森是二哥，喊罗湛是阿湛哥哥呢？不是应该喊大哥吗？

秦小雨洗了脸，又去屋里把西瓜端出来，坐在槐树下的藤椅上吃起来。

“今晚咱们吃饺子，晚一点你罗伯伯也回来。”夏虹把肉馅剁好，在切茴香。

秦小雨啃了两牙西瓜，洗手准备帮夏虹包饺子，包饺子这活儿，她只会按剂子，别的都不会。

傍晚蚊子多，院里又养的花草比较多，蚊子更是疯狂肆虐。

夏虹把面板搬进堂屋，在屋里包饺子。

夏虹擀皮，罗湛包，秦小雨只会按饺子剂。

秦小雨看着罗湛修长的双手轻轻一捏一挤，一个胖墩墩圆鼓鼓的饺子就诞生了，崇拜的看着罗湛：“我也想学包饺子。”

罗湛微微笑了下，拿过一张饺子皮，夹了些馅放上：“把馅放中间，先把饺子皮对折中间捏紧，再用两个手大拇指和食指用力往里挤一下就好了！”

说着简单，看罗湛做着也简单，等秦小雨自己动手，十个手指跟新长出来的一样，完全不听使唤，勉强能把饺子皮捏紧，饺子肚还被撑的露着绿莹莹的饺子馅。

罗湛莞尔，俯过身握住秦小雨的手，教她怎么使劲。

夏虹看着头对头研究包饺子的两人，眼眸闪了闪，没有说话。

秦小雨闻着罗湛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哪还有心情学包饺子，最终只能包的不露馅就不错了。

夏虹安慰：“第一次包饺子都这样，以后多学几次就好了，你妈妈小时候包的还没有你的好呢。”

秦小雨不好意思的直笑，难道包饺子还遗传？

饺子煮进锅时，罗景年回来了。

秦小雨一直猜想罗景年可能是一位很严肃的人，就像罗湛很多时候就非常严肃。

等见到罗景年，有些诧异。

罗景年个子很高，因为是军人的关系，身板笔挺，五官深邃表情柔和，给人的感觉很平易近人。

秦小雨站起来，小声的喊了声：“罗伯伯好。”心里却纳闷，罗景年和夏虹性格都很温和，为什么罗湛的性子，那么冷情呢？

罗景年一直听夏虹念叨，秦小雨多么像安洛，现在看秦小雨俏生生的站在屋里，仿佛看见小时候的安洛，心里忍不住的感概，世事弄人啊！

“小雨是吧，快坐，到这里就是自己的家里，想吃什么想去哪儿都跟罗阿姨讲，不要客气。”罗景年温和的说道。

秦小雨一直提起的心突然放下了，笑着坐下，小腿并拢双手握拳放在膝盖上。

罗景年看着秦小雨的小动作，知道这孩子放不开，叹口气说：“如果不是你外公当年资助我读书还有出国留学，就没有我的今天。你外公在我们这些学生眼里更像慈父，所以算起来我们是真正的一家人啊。”

夏虹端着饺子进来，听了罗景年的话，眼睛有些湿润，其实不仅仅是罗景年得到过安老的帮助，她也得到过，在他们的心里安老就像父亲一样的存在。

“好了，赶紧吃饭吧，一会儿饺子凉了就不好吃了。”夏虹赶紧招呼。

罗景年看了一圈：“罗森呢？又跑哪儿去了？”

“不知道最近忙什么呢，天不黑透不回家。”夏虹嘀咕着去拿碗筷。

吃了饭，夏虹要拉着秦小雨去遛弯儿，消化消化。

秦小雨一想出门就要路过烟斗街胡同，心里排斥的不想出门。

罗湛和罗景年正在下棋，听见她们要出门出声说道：“这会儿蚊子多，小雨你要是觉得无聊，我屋里有书你去拿着看。”说话时头也没抬的盯着棋盘。

夏虹想想也是，让秦小雨去罗湛屋里看书，她准备把前些日子买的毛线，给秦小雨织件毛衣。

秦小雨第一次踏进罗湛的房间，格局跟她那屋一样，只是床上的被褥成豆腐块，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床头，桌上和书柜都整整齐齐的。

秦小雨立在书柜前，看着上面一大排的外文书，直瞪眼，罗湛会外语？好像不是英语哎。

中间是一排军事方面的专业书籍，按着厚薄整齐码放。

最下面一排才是些课外读物，中外文学都有。

秦小雨吃惊，罗湛竟然读这么多书，而且涉猎的范围非常广。

推开玻璃书柜门，秦小雨找了一本名叫《大墙下的红玉兰》的书，坐在罗湛的书桌前看起来。

一开始看，觉得有些晦涩难懂，毕竟那个动荡的十年离她很远，就算重生她也没有怎么接触过，等看了几页，就沉浸在里面为里面的主人公开始揪心。

最后决定抱回屋里看。

罗湛和罗景年下完三盘棋，罗景年才开始跟罗湛郑重的聊起前途：“听说你要调到九团去？”

“嗯，回去就上任了。”罗湛点头。

“听说那边比八团艰苦，环境也恶劣，你不能松懈了。”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夏虹在一边听着诧异：“阿湛要调走？那你走了，小雨呢？”

“小雨开学该上高中了，要住校了。”罗湛回答的很含糊。

夏虹想了半天：“小雨总不能在她养父母家生活一辈子，要不让小雨来京城读书，等将来长大了，记得孝敬她养父母就好。”

罗湛微微摇头：“妈，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单纯，而且小雨的养父去年冬天没了。”

“什么？！没了，怎么会儿呢？你怎么没说过？”

夏虹吃惊的站了起来。

“火灾，报纸上你们应该也看到了吧。”

第一一四章：精明的罗森（三更）

“我上次问你，你还说没事，出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小雨这孩子命真是苦啊。”夏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开始抹眼泪。

“给你们讲了，这么远让你们跟着着急上火，小雨很坚强，她表现的很好！”罗湛沉默了会儿才开口。

罗景年和夏虹唏嘘不已。

罗湛回屋走到书柜前，轻轻扫了一眼，竟然跟他想的一样，小丫头拿走了《大墙下的红玉兰》，嘴角弯了弯，端着盆子去浴室冲凉。

秦小雨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晨曦从窗帘缝里透进来，才恋恋不舍的把书放下，呵欠连天的准备睡觉。

胡同里的清晨，是在端着盆子打豆浆，和提着夜壶倒夜香的一片问好中拉开了一天的序幕。

夏虹见秦小雨爱喝豆汁，这次打了半暖瓶回来。

罗湛早上起来晨跑锻炼，去了隆福寺小吃街，买了宫廷豌豆黄回来。

罗森不知道半夜几点鬼混回来的，这会儿揉着眼睛坐在院里的藤椅上打呵欠，看着夏虹端着油条糖耳朵，拎着豆汁回来，瞪了瞪眼，一会儿又见罗湛掂着一包豌豆黄回来，眼睛瞪的更大了。

“我的天老爷啊，我啥时候能有这个待遇，啧啧，大哥，来把豌豆黄给我吃一块，我瞅着这油纸上的红纸就知道是隆福寺的。”罗森笑嘻嘻的说道。

“洗脸去，多大个儿人了，还吃小孩子吃的东西。”罗湛凉飕飕的看他一眼，进屋把豌豆黄放餐桌上。

罗森诡异的看看罗湛，又看看还睡懒觉的秦小雨的屋子，要不是这两人年龄相差太大，他都觉得有问题。

“罗森，你个王八蛋，昨晚是不是你？”随着一道娇俏的呵斥声，一道纤瘦的身影冲到罗森的面前，扑上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

罗森上手抱着头，脚翘的高高的，嘴里喊着：“哎，哎，罗丹，你能不能有点丫头样，你瞅瞅你像什么？”

夏虹从屋里出来，拍着罗丹：“你给我小声点，小雨睡觉呢，你这丫头一天咋咋唬唬，文工团怎么没把你开除了。”

罗丹立马收手，小声的说：“还没起呢？比我还懒啊，对了我大哥呢？我这两天忙着排练，马上八一了要慰问演出，都请不到假，”说着钻进屋里。

“大哥，你回来了，不好意思啊，这两天忙。”罗丹嘿嘿傻乐着说。

秦小雨是被罗丹的一嗓子吵醒的，躺在床上愣了会儿神，才起来，把头发拢的高高的扎了个丸子头，这样刷牙洗脸方便。

“小雨妹妹起来了？”罗森一见秦小雨出来，翘着二郎腿笑嘻嘻的打招呼。

“罗阿姨早，二哥早。”秦小雨有些不好意思，来两天都起的这么晚。

“赶紧洗脸吃饭吧。”夏虹拿着毛巾到水池边上递给秦小雨。

罗丹从里跑出来，看着秦小雨穿着白色棉布的碎花裙，头发在头顶挽个包，露着光洁的小额头，笑着说：“这就是我们的小雨妹妹啊，怎么像个小道姑一样？”

秦小雨囧了，这叫丸子头，怎么会像小道姑呢？再看看罗森和夏虹，还有刚挑帘出来的罗湛，都是一副认同的表情微笑着。

罗丹围着秦小雨转了一圈：“还是个非常漂亮的小道姑。”

秦小雨虽然被罗丹逗趣儿，但是却不觉得罗丹讨厌，俏丽的短发，麦色的皮肤，漂亮的五官还带着男孩子的英气。这是一个有什么说什么的姑娘。

“好了，再不要逗小雨了，赶紧让她洗脸吃饭了。”夏虹笑着拍了罗丹一下，对秦小雨说：“这是你二姐罗丹，一会儿她要是没事，让她带你去逛街。”

罗丹瞪眼：“干嘛去逛街，叫上我大哥和二哥，一起去划船呗？”

“我不去，这么热不晒化我啊。”罗森靠山藤椅上懒懒的说。

“不去是吧？我可是约了姜晓婉，你爱去不去！”罗丹得意的跟罗森逗嘴。

罗森一蹦起来：“我去，小雨啊快吃饭，一会儿二哥带你们去划船。”

夏虹在一旁打岔：“你们去就行，你大哥不能去，一会儿你叶伯母带着素华来。”

这是秦小雨第二次听见素华的名字了，刷牙的手僵了一下，迅速漱口吐了嘴里的水说：“我今天不想出门，我昨晚看书看的太晚。”

罗丹失望的瞅着秦小雨：“你要是不去，就只能八一以后看见我了，我请一次假不容易。”

秦小雨抿着嘴笑。

罗森意味深长的看着秦小雨，又回头看了看罗湛。

早饭过后，罗丹和罗森吵闹推搡着出门。

秦小雨帮着夏虹收拾完饭桌，夏虹说：“小雨，一会儿跟我去卖菜吧？看看有没有想吃的水果。”

“好。”

京城是国家的窗口，政策的先行者。

计划经济刚向市场经济转型，农副产品市场是重点产业。

京城的菜市场规模比边疆大了很多，赶上盛夏，里面菜品也很丰富。

秦小雨挽着夏虹的胳膊，挤在人群里，看什么都很新鲜。

“小雨，桃子要吃吗？”

“好。”

“小雨，炸咯吱吃吗？”

“吃点吧。”

两人一路走，一边聊，等从菜市场出来，夏虹手里拎的满满当当的。

秦小雨看着夏虹手里的篮子：“阿姨，我来拎吧，我力气可大了。”

夏虹瞅着秦小雨的小细胳膊，扑哧乐了：“我拎吧，阿姨小时候在家里也是干农活的好手。”

秦小雨眯眼睛笑了，估计大家都觉得她很娇弱吧。

路上，夏虹忍不住跟秦小雨唠叨家常。

“你阿湛哥哥都快三十了，还不着急成家，我这头发都快愁白了。”

秦小雨抿抿嘴：“不是还不到二十八岁吗？怎么就快三十了？阿姨，阿湛哥哥都让你说老了。”

夏虹笑着说：“二十八和三十有区别吗？”

秦小雨心想，有啊，二十八岁和她现在年龄差将近十二岁，和她灵魂年龄差八岁，八岁最萌年龄差啊。

夏虹不知道秦小雨心里的想法，只顾说：“你阿湛哥哥经常不按时吃饭胃不好，你说找个媳妇知冷知热的关心着，我是不是能少操很多心？”

第一一五章：相亲（四更）

秦小雨心里暗暗记下，罗湛胃不好，她以后要学会煲汤给他养胃。

两人边说边聊的进家门，就听屋里有人在说话。

夏虹笑着说：“你叶伯母和素华姐来了。”

秦小雨觉得后脖子的筋都梗起来了，把菜放在院里水池边，跟着夏虹进了屋。

秦小雨进屋见罗湛和叶素华坐在一个沙发上，还挨的那么近，心里咕嘟咕嘟冒酸水。

屋里沙发是呈品字形摆放，中间是三人座长沙发，茶几两边一边一个单人沙发。

叶素华的母亲张大蓝坐在左边的沙发上，叶素华的小姑姑叶春莺坐在右边的单人沙发上。

罗湛和叶素华一人把个边坐在上沙发上，中间还隔着挺宽的位置。

这在秦小雨眼里，两人就是挨的近？

张大蓝一见夏虹，笑着说：“我们趁着上午天凉快，就坐公交车过来了。”

“快坐，快坐，我想着你们没这么快到，路上走的慢了点，这是素华小姑姑吧。”夏虹笑着打招呼。

叶春莺和叶素华年龄相仿，两人站起来客气的跟夏虹打招呼。

秦小雨趁她们打招呼的时候，偷偷的打量着叶素华，长的是挺好看，浓眉大眼，圆脸盘儿，一笑还有两个深深的酒窝，个子也高，估计得有一米七了吧？

叶素华今天上身穿了件白色衬衣，下身是高腰喇叭裤，衬衣系在腰里，显得小腰很细。

秦小雨偷偷打量完，瘪瘪嘴，这个叶素华看着是挺好的，也不知道罗湛会不会看上啊？看着夏虹的热络劲儿，八成是很中意这个儿媳妇了。

夏虹跟几人打完招呼，又给她们介绍了秦小雨：“这是我小师妹的闺女，跟我亲闺女一样，你们聊啊我去做饭。”

张大蓝起身：“让他们年轻人聊，我去帮你做饭，咱们老姐妹也好长时间没见了呢。”

秦小雨不吱声，去把买了的桃子洗了，装在盘子里放在茶几上。

叶素华性格比较温和，笑着温柔的说：“小雨，你别忙了坐下吃桃子吧。”

秦小雨撅撅嘴，心里黑暗了，感觉叶素华这样，很有嫂子风范。

叶春莺在也笑着说：“是啊，小雨长的真好看，皮肤比城里人都好。”

秦小雨心思敏感，哪能听不出叶春莺这句话是笑话她是农村人，笑了笑没吱声，坐在靠罗湛这边的单人沙发上。

叶素华皱了下眉头，有些不高兴的看了眼叶春莺。

罗湛用干净的手绢擦拭干净桃子上的水，递给秦小雨。

秦小雨眉眼间一下就有了喜色，乐滋滋的接过桃子，靠在沙发上小口小口啃起来。

叶春莺看着坐姿板正的罗湛，发问：“罗湛，你妈说你在边疆好几年了，是不是不打算调回来了？”

“目前没有这个打算！”罗湛说这话的时候，视线在秦小雨的小嘴上停留了两秒，这丫头吃个桃子，怎么跟只松鼠一样。

“不回来啊？听说那边挺苦的，还有饿死的，而且那边小战争还多太危险了。”叶春莺有些不满的说，叶素华在一边眉毛拧了拧。

罗湛轻笑了下：“你也说了是听说，不能信的。”

叶春莺被噎了一下，拿起个桃子，甩了甩上面的水珠咔咔咬起来。

叶素华侧脸看着罗湛，眼里闪过羞涩和爱慕：“不过我听说那边的瓜果很好吃，风景也好看，有机会了我也想去看看。”

秦小雨挑了挑秀气的眉毛，小嘴吃的更快了。

对于叶素华的问题，罗湛还是很礼貌的回答：“那里确实值得去看看。”

叶素华微微一笑：“到时候去了可要麻烦你当向导呢？”

秦小雨使劲咬了口桃子，自己咋就还不长大呢？叶素华为啥看上去还挺好呢？让她都觉得叶素华和罗湛好搭。

罗湛很客气的说：“边防上没什么好看的，而且交通不方便，你可以去迪化，哈密这些大一点的城市看看，很有特色。”

秦小雨咧嘴乐了，罗湛是不是婉拒了要当叶素华向导，是不是两人没戏？

叶素华点头：“也是，不过路途太远了，想起来就头疼。”

叶春莺看着大侄女一脸的不满，这都聊的什么啊，直接开口问罗湛：“你一个月工资多少钱？”

“加边防补助，一个月五十二块五。”

叶春莺瞪眼：“啥？才这么点？”

叶素华偷偷拽了下小姑姑的衣服，尴尬的说：“我更少，一个月才三十多块钱。”

叶春莺很不满意的说：“那能一样吗？那么远又那么点钱，咱们钢厂的工人也都四五十块钱呢，好歹这是在京城啊。”

秦小雨看着罗湛脸上表情平静，好像对方说的是外人一样，心里不由生气，叶春莺这样简直是在说罗湛窝囊，努努小嘴：“现在没钱，又不代表以后没钱！”以后她要努力挣钱，挣好多好多钱！

叶春莺看了眼秦小雨：“你个小丫头懂什么，等你结婚嫁人的时候，我就不信你家里人能什么都不问，就把你嫁了。”

罗湛非常不满的看着叶春莺：“小孩子不懂事，你就不要跟她一般计较了。”

叶春莺脸有些难看了，这分明是在说小孩子不懂事，她比小孩子还不懂事吗？

叶素华有些尴尬，赔笑说：“我小姑姑脾气直，你们别介意啊。”

接下来屋子里一阵安静，只有秦小雨小声卡卡吃桃子的声音。

夏虹端菜进屋，就觉得气氛不对，好奇的看着沙发上坐着的四个人，神色正常啊，怎么不说呢？

吃了饭，叶素华就提出要回家。

夏虹让罗湛送叶素华她们出去等公交车。

等人都走了，夏虹才问秦小雨：“你觉得这个素华姐姐怎么样？”

“挺好的，长得好性格也好。”秦小雨非常客观的说。

夏虹叹口气：“素华这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是个好孩子，就是她那个小姑姑，有些难缠，又刚离了婚，性格刁钻着呢。”

“哦。”秦小雨闷闷的应了声，心里却想罗湛相亲的对象是叶春莺这样的性格多好。

第一一六章：调侃（五更）

罗湛送人一回来，夏虹就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你觉得素华怎么样？”

“我俩不合适。”罗湛说着往沙发上一坐。

夏虹追过去：“怎么就不合适了？素华这孩子性格挺好的啊？我看着她长大，肯定不能看走眼啊。”

罗湛笑了笑：“妈，两个人在一起，不是性格挺好就合适，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合适不合适。”

夏虹叹气：“合着你同意见面是为了敷衍我啊，你都二十八了，什么样的合适你倒是赶紧找一个回来啊。”

罗湛头枕在沙发上闭眼不语。

秦小雨在一边听的也着急，你喜欢什么样的，倒是说啊？

睡午觉的时候，秦小雨还带着一肚子的问题。

傍晚，罗森一身湿答答的跟着罗丹回来，

秦小雨正坐在藤椅上跟罗湛学下围棋，夏虹在水池前择菜。

“你掉水里了？”夏虹笑着问，

罗森苦哈哈着一张脸：“被姜晓婉给我推湖里了，幸亏我水性好，要不你们就见不到我了，你说这女人怎么心这么狠呢？”

罗丹在一边嘻嘻笑：“活该，谁让你昨晚翻文工团的墙，还砸姜晓婉宿舍的玻璃。”

“我那是给她送吃的，她竟然还记恨我，多不识好歹。”罗森说着就要扒衣服。

“进屋换衣服去。”罗湛夹着一枚白子放下，看着罗森冷飕飕的说道。

罗森看看一脸好奇的瞪着他的秦小雨，得，怎么忘了这有位小宝贝呢。

罗森进了屋，罗湛轻点棋盘：“该你了。”

“哦，我忘了。”秦小雨赶紧拿起黑子随便搁个地方。

学了半下午的围棋，她啥也没记得，就知道罗湛拿棋子的手好看，动作好帅！

一晃在京城待了一个星期。

秦小雨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小脸很快鼓起来，小尖下巴上也有了肉。

夏虹很满意的看着：“你罗伯伯明天有空，咱们去看你外公去。”

秦小雨点头：“罗阿姨，你有我妈妈的照片吗？”

“有，在家属院呢，等过几天咱们搬过去，你就能看见了。”夏虹摸着摸秦小雨的小脸蛋笑着说，她想让秦小雨休息几天，适应了这里的一切，再去见安洛。

罗湛这几天每天早上出门，晚饭前回来，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倒是罗森每天二大爷一样躺在藤椅上。

“二哥没有工作吗？”秦小雨看着躺着藤椅上听京剧的罗森，明明二十来岁，每天过的比退休的老头还自在。

夏虹懒的提罗森：“什么停薪留职了，不知道现在天天在外面捣鼓什么。”

秦小雨趁夏虹去厨房切菜，悄悄的蹭到罗森身边：“二哥，京城是不是有个古玩市场啊？”

“小丫头，还懂古玩？不过京城没有古玩市场。”罗森拍拍蹲在藤椅边秦小雨的脑袋。

秦小雨很失望，难道潘家园市场这会儿还没有建？

罗森凑秦小雨面前，看着她小脸上失望的表情，小声说：“不过，我知道琉璃河附近有鬼市，专门倒腾古玩，有兴趣吗？”

秦小雨眼睛亮晶晶的，使劲点点头：“我想去看看。”

“那你跟二哥说说，你去干嘛？”罗森拽了拽秦小雨的小辫子笑着说。

秦小雨扒拉了一下罗森的大手，讨好的说：“我就是想去看看，以后我想学这个。”

罗森一副很欣慰的样子：“不错，有眼光，以后这一行挣钱着呢，你想哪天去？”

“给外公扫完墓，咱们就去。”

罗湛回来时，就看见这么一幕：

罗森坐在藤椅上，俯身看着蹲在地上的秦小雨，秦小雨仰着小脸，两人都笑的很开心。

夕阳透过槐树叶子的间隙，洒下温暖的光，照在秦小雨身上，让她整个人显得温暖又生动。

罗森听见脚步声抬头：“大哥，最近忙啥呢？是不是和素华姐有约啊？”

秦小雨也看向罗湛，听了罗森这句话，脸上的笑容僵住，真的是约会去了吗？那天不是说不合适吗？

罗湛懒得搭理罗森的调侃，直直去水池边洗手。

罗森啧啧的对着秦小雨说：“看看，谈恋爱的人就是这样子，谁都不理，其实还沉浸在约会的甜蜜中……”

秦小雨都想哭了：大哥你能闭嘴不说了吗？这一点都不好笑，没看见人家都快哭了吗？

罗森往藤椅上一靠，眯眼哼着京剧《锁锦囊》的经典句子：“我只道富贵一生铸定，又谁知人生数顷该分明，想当年我也曾撒娇使性，到今朝哪怕我不信前尘……”

咿咿呀呀的唱腔，气的秦小雨想用是石头塞住他的嘴。

可罗森偏偏不如秦小雨的愿，又唱《春闺梦》：“因何一去无音信，不管我家中断肠人，毕竟男儿多薄幸，误人两字是功名，甜言蜜语真好听，谁知那是假恩情……啊……”

秦小雨牙痒痒的瞪着罗森，没完没了唱情情爱爱是什么意思。

罗森笑眯眯的看着秦小雨：“丫头，二哥唱的好听不好听？”

秦小雨横他一眼，脸扭到一边，看着罗湛在水龙头下洗头发。

罗森自顾自的叹口气：“哎，咱们老祖宗就是有智慧，你看这戏文里唱的多好，人要珍惜，不要等失去了，再哀哀怜怜……”说着突然翘个兰花指，戳了秦小雨一下，抛个媚眼：“对镜容光惊瘦减……咿呀……”唱着起身继续翘着兰花指，迈着小碎莲花步，飘进了厨房。

秦小雨惊悚的抖抖肩膀，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罗湛擦着头发过来：“明天一起去公墓。”

“嗯。”秦小雨发现她能和罗森没大没小的闲聊，面对罗湛咋就没话说了呢？

罗森跑进厨房，掰了半根黄瓜，咔咔的咬着。

“你没事进来干嘛，外面待着去，在这儿碍事。”夏虹嫌弃的推了一把罗森。

罗森靠在门口，看着面对面站着的罗湛和秦小雨，咔咔的啃着黄瓜，心里很是郁闷，那个姜晓婉，怎么就不像秦小雨这么听话乖巧呢？

想着对空长叹一声，三两口咽下嘴里的黄瓜，唱道：“对镜容光惊瘦减啊……啊……”

第一一七章：外公

夏虹过来，跳起来一巴掌拍在罗森的后脑勺上：“出去，天天唱的男不男女不女的，难听死了。”

罗森挠挠头：“妈，我是亲生的吗？”

“不是，捡的，你可以出去了。”

罗森叹口气，真是走哪儿都被嫌弃，日子不好过啊。

晚饭前罗景年回来了，喊罗湛去书房谈了很久。

夏虹把菜端上桌，看着书房门紧闭，问罗森：“你爸和你哥在说什么，这么长时间。”

罗森捏了粒花生米扔嘴里，淡淡的说：“他们大人的事，我一个孩子哪儿懂啊！”

夏虹气的一巴掌拍过去：“怎么天天没个正形！”

罗森用手戳戳秦小雨软棉的脸蛋：“胖了啊！”

“以后给我注意点！”夏虹又一巴掌拍罗森手背上。

罗森咧咧嘴，冲秦小雨做了个鬼脸。

等了大半个小时，罗景年才和罗湛从书房里出来。

罗景年和蔼的笑着说：“等饿了吧？赶紧吃饭。”

两人洗了手过来坐下。

罗景年吃饭的时候一点也没有军人吃饭的快速迅捷作风，而是慢条斯理，吃完喝了口水才说道：“明天罗湛，小雨你们俩跟我们去扫墓，罗森你把这边东西收拾一下，晚上咱们就搬大院那边住。”

罗森小声抗议：“怎么是我！”

罗景年只当没听见，对秦小雨说：“小雨啊，你晚上把东西收拾好，明天你二哥直接拿过去就好。”

秦小雨点点头。

夏虹忍不住问：“你俩刚在书房说什么呢？说半天。”

“工作上的事。”罗景年含糊的回答完，端着水杯去沙发上坐下看报纸。

秦小雨却觉得坐在身边的罗湛有心事，一晚上吃饭都很沉闷，虽然平时也不爱说话，但是今天浑身散发的气息带着冷凝。

忍不住侧脸偷偷的打量了几眼。

罗湛余光看见小丫头一直打量他，夹了块排骨放进秦小雨碗里：“快吃饭。”

秦小雨扒了两口饭，又扭头看罗湛。

“有事？”罗湛压下心里难受，尽量语气平和的说。

秦小雨努努嘴：“你为什么不高兴啊？“”

罗森在一遍插话：“你从哪儿能看出来大哥不高兴？他每天不都这样？”

秦小雨还在小肚鸡肠的记恨罗森下午说罗湛去约会的事，这会儿听他开口，直接低头扒饭。

“小丫头，没良心了啊，二哥得罪你了，竟然不理我。”

罗森笑着问。

罗湛侧头跟秦小雨说：“还想学围棋吗？”

“好啊。”秦小雨高兴的点头。

关于围棋，秦小雨并不是多想玩，她就是想跟罗湛一起待着，什么不干，干坐着也行。

罗森吃了饭，又活蹦乱跳的拿着手电筒和长竹竿去护城河边抓知了。

罗湛带着秦小雨去他卧室下围棋。

夏虹这才问罗景年：“是不是和小雨有关？”

罗景年也没瞒她：“是有关，有点小麻烦，我都交待给罗湛了，你放心吧。”

“嗯，有阿湛照顾着，我还是放心的。”

夏虹说着系着围裙去收拾碗筷。

罗湛在下围棋时，发现秦小雨老走神。

用棋子敲着棋盘，语气很严厉的说：“做事如果不能两者兼顾，就一心一意好了。”

秦小雨被说的小脸一红，集中精力，钻研起棋盘。

罗湛在每一个子落地后，都会解释他的用意，秦小雨隐隐约约就接的两个意思：

死棋盘活，看着是死棋时，不一定是死棋，这讲究的是绝处逢生。

谋篇布局，不要急于一时的成功吃子，最后的胜利才是真的胜利，这讲究的是不图眼前一时的痛快，要顾全大局。

…………

一早太阳出升，热气慢慢上来，夏虹特意让秦小雨穿了一身素白的连衣长裙。

安老的墓地在郊区的一块公墓里。

水泥石碑上刻着安老的姓名，和生卒年月，最后立碑人是：不肖女安洛立。

秦小雨看着墓碑，心里不禁酸楚起来，忍不住的掉眼泪。

可能是血脉相连的原因，她觉得地下躺着的是她最亲最近的人。

夏虹让秦小雨给安老磕头。

她抚着墓碑，声音哽咽的说：“安老师，我们把洛洛的女儿找回来了，你看和洛洛多像啊，这下你可以踏实了……”

秦小雨听话的磕了三个头，眼泪不自觉的跟着掉下来。

夏虹蹲下揽着秦小雨的肩膀说：“你的外公，是个很厉害的物理学教授，他的学生现在在国家的各个领域都取得不错成绩，他很伟大，资助的学生很多，我和你罗伯伯就是，你罗伯伯家里穷，上不起学，他资助你罗伯伯完成了大学的学业，连后来你罗伯伯去留学的费用都是你外公出的。”

“阿姨是南方人，刚来京城上大学时，不适应这里的气候和饮食，我病了，是你外婆亲自熬药煲汤照顾我，你外公和外婆不但是是仁师更是慈父慈母……”

夏虹喃喃的说着，眼泪已流成河，双手搂着秦小雨呜呜哭起来。

秦小雨见夏虹这么一哭，心里也难受，眼泪噼里啪啦的掉的更凶了。

罗景年压抑着悲伤，烧了两刀纸，用手把墓碑前的杂草一棵棵拔干净……

从墓地出来，就直接开车回了玉泉山附近的军区家属院。

玉泉山在京城西，红叶山南，气候宜人，环境幽静。

半山腰有很多机关单位的疗养院，而家属院在山脚下军区旁边。

宽阔的水泥路两边都是独栋的二楼小别墅，小别墅的总面积都不大，独门独院玲珑秀气。

罗森早早的就蹲在门口，看见罗景年的车驶近，颠颠的跑过去：“你们可算回来了，我都回来半天了。”

夏虹看看门口一堆的东西：“又没带钥匙？”

“我忘了，那天姜晓婉把我踹进湖里，钥匙掉湖里了。”罗森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瞅你那点出息。”夏虹瞪他一眼，掏钥匙开门。

秦小雨原本心里还很难过，看见搞怪的罗森，不由扑哧乐了。

罗森看看秦小雨身后绷着脸的罗湛，摸摸鼻子：“小丫头，你再笑，小心我给你唱戏啊，你想听啥？”

说着兰花指一翘，摆了个造型，朝着秦小雨抛媚眼。

第一一八章：不靠谱（二更）

这是一次盛大的仪式，整个太一天宗都运转了起来。不管宗内是否有反对的声音，杨沐风一概镇压。

“这些老不死的，尸餐素位这么多年，如果不是看在他们长辈的面子上，我一个个全都把他们丢到绝脉山去挖矿。”

杨沐风坐在宗主大殿之上，听着手下心腹的汇报，不时弹动他那修长的手指。

大殿之中只站立了寥寥十数人，但是每一道身影都透露着强大的气息。

收起了抱怨，杨沐风问道。

“事情都进行的怎么样了？”

十数道身影之中有一人越众而出，全身围绕在一团云雾之中，让人看不真切。

“大夫山的清洗正在进行，另外宗内有数位长老已经确定牵涉其中。”

杨沐风目光平静，似乎对这些消息不感意外。

“一切有关的人等该杀的杀，该放逐的放逐，现在不能手软，祖辈的荣光都被他们丢尽了，他们已经没存在的必要了。”

叹了口气，杨沐风终于做出了决定。

“谨遵宗主令！”

大殿上众人齐声应道。

“都去吧，在那小子上位之前，我要给他一个干净的太一天宗，否则那小子非要拔了我的皮不可。我也不是怕他，我是怕他上位之后比我还狠啊！那小子可不是什么善茬，你们以后都记住了，在那小子面前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别摆架子。”

挥了挥手，杨沐风有些意兴阑珊。毕竟那些将要离去的人都是太一天宗的老人，无奈他们终究还是被野心蒙蔽了双眼。

此时王道坐在他的殿子阁之内，认真聆听着身旁一位青衣文士的讲解。

关于太一天宗的历史，还有太一天宗的组成，以及太一天宗的势力分布，更有太一天宗隐藏起来的一点力量。这些有些是常识，但更多的则是隐秘。

可是这位青衣文士就如同说书一般娓娓道来，听得王道在一旁不停咧牙。

尤其是九大天家间的关系，当王道知道其中有五大天家居然是暗中联手，而且还是关系极为密切的那种时，他有一种拔刀砍人的冲动。

“殿子啊，这些都是你必须知道的，我也不知道杨沐风那老不死发什么疯，把这么隐秘的信息都告诉了你。要是换了我，直接把你炼成傀儡不就行了，那要这么麻烦。”

青衣文士摇头晃脑的说着一些不靠谱的话。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王道终于忍不住问道。

“唉，殿子啊，你太伤我心了，这么久了居然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青衣文士露出悲痛欲绝的表情。

“从我进门的那一刻起，我就成为了你这座殿子阁的总管了。”

“什么！”

听到这里，王道跳了起来。

青衣文士比起万道来一点也不逊色，这样一个人呆在自己的身边，他想起来头都大了。

尤其是他开口闭口完全不把杨沐风放在眼中，这到底是一位什么样的人啊！

“对了，是鄙人的疏忽，现在自我介绍一下，在下-葛原丰，你叫我老葛就行了。”

葛原丰说完，双手略微一抬，算是给王道行过礼了。

“这么说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王道摸着下巴，不停的打量着对方。他那稚嫩的身形配上他的动作，怎么看都有一丝别扭。

“你身为太一天宗的殿子，当然需要我这样一位睿智的人帮你打理一切啊。总不能什么事都让你一个殿子亲力亲为吧？你不要面子，我太一天宗还要呢。”

葛原丰一脸不屑的看着王道。

“从现在开始，你要记住，你是殿子，太一天宗宗主峰的殿子。”

王道一阵无语，双眼默默的注视着峰外，不敢再看对方一眼。

王道此时也知道了太一天宗的底蕴，相比起天道宗来，太一天宗俨然是高高在上有星辰。

除却他所知道的四位太上，太一天宗内最少还有十数位相当战力的长老存在。同时太一天宗在外的棋子更是不计其数。

只是如今这些都属于他了。杨沐风在他答应了成了殿子之后，对他只说了一句话。

“太一天宗我会完全的交到你手上，别问我原因，我只要求你尽可能的壮大天宗，这不公是对天宗，对你也有着巨大的好处。”

先不论杨沐风的动机是什么，但是王道知道东胜洲从来没有一位象杨沐风这样的宗主。能这样放心的把一个大势力交到旁人的手中，他心中有很多的疑问，但是没有一个人会为他解答。

葛原丰还告诉他，身为宗主峰殿子，手底下不可能没有人。但是这些人却要他自己去寻找、去发掘。

也就是说，要他从现在开始就组建自己的班底。杨沐风只能帮得了他一时，帮不了他一世。最多就是为他营造一个安静的环境，任他发展。

“殿子虽然代表着极大的权力与势力，但是并不表示殿子并不是安全的。如今天宗之内对于你成殿子有颇多的意见。而且外界对天宗有敌意的势力也会把目标投向你身上。”

葛原丰一边在纸上写着什么，一边对王道说道。

“所以，你要尽快的强大起来，但是一个人是不够的。东胜洲乃至整个苍茫大地之上被围殴致死的大能不在少数。”

说到这里，葛原丰抬起头来，非常严肃的对他说。

“我不崇尚个人武力，但是个人武力也极为重要。只要你能完全掌握了太一天宗，你就会多出无数的打手，到时只有你群殴别人，而别人无法单挑你。”

“虽然我不知道宗内那些老家伙为何如此推崇你，我也研究过你的过往，尤其是在大夫山中的表现，我只能说我对你很失望。当然如果那时你是殿子的话，我会直接推掉这个人情。我不希望我教导出来的是一个蛮夫。”

到了这时，葛原丰才有了一丝风采，一种骄傲。

“不过，也是这样，让我对你有了一丝好感，毕竟不放弃同伴的人，人品再差也不会差到什么地方。太一天宗交到你手上，再坏也坏不到那去，所以我也就没有了什么负担。只要等你完全在太一天宗内站稳脚根，我就可能和我的佳人花前月下了。”

说到这里，葛原丰居然露出了陶醉的表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幸福的事。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

“有些事我能帮你，但有些事就要靠你自己了。”

拍了拍王道的肩膀。

“殿子，你的挑战才刚刚开始，勇敢的去面对吧。即将临近的殿子大典是你将面对的第一个挑战，别让我失望啊！”

说完，背着双手，这位殿子阁的总管施施走出了房门，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背影给王道。

第一一九章：解析（三更）

秦小雨回头看了眼罗森和罗丹的互动，心里有些羡慕，他们的感情可真好啊，想想秦小霞和她，还有秦朗，秦朗知道真相后，还能对她这么好吗？

姜晓婉带着秦小雨进了胡同里一家很小的小吃店，问秦小雨：“卤煮吃吗？不吃就给你来份肉丝面。”

“我不挑食的。”秦小雨眯眼笑着说。

“老板，三份卤煮，多加一个烧饼。”姜晓婉点头跟老板说道。

罗森厚脸皮的凑过来：“老板，多加一碗，四碗，四碗，我们是一起的，一起的。”说着拉个凳子坐姜晓婉身边。

姜晓婉也没吱声，只是瞥了罗森一眼，眼底带着淡淡的笑意。

秦小雨坐在对面，恰好看见姜晓婉眼里闪过的笑意，这个姜晓婉应该也是喜欢罗森的吧。

卤煮火烧是将火烧和炖好的猪肠和猪肺放在一起煮，再放上炸豆腐片、卤汁，加蒜汁、酱豆腐汁、香菜等辅料，使火烧透而不黏，肉烂而不糟。

很多不爱吃下水的人，是很难接受这个味道的。

姜晓婉和罗丹都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所以很爱这一口，姜晓婉想着秦小雨从一个吃羊肉的地方来，不一定能吃惯这口。

看着秦小雨小口小口吃的挺欢，笑着冲罗丹说：“我还真信了这是你亲妹妹，口味都差不多啊。”

“那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罗森说着，殷勤的把碗里的小肠夹给姜晓婉：“晓婉，这个好吃，大补。”

姜晓婉倒也没拒绝，只是声音淡淡的说：“补哪？”

罗森油嘴滑舌惯了：“这吃了，皮肤更好不长包。”

姜晓婉把脸扭到一边偷偷笑了一下。

吃了卤煮，罗丹嚷着让罗森去买桔子汽水。

罗屁颠屁颠的跑去买汽水。

罗丹才好奇的问姜晓婉：“晓婉，你也喜欢我二哥吧？为啥还吊着他？”

“这你就不懂了，男人太轻易得来的，是不懂得珍惜的，还有你二哥多驴一个人，不好好磨磨他的性子，以后不知道狂成什么样呢！”姜晓婉微微一笑说道。

罗丹点头：“也是啊，我二哥那脾气，就是老天爷老大，他老二，谁都不服，就在你这儿能消停会。”

秦小雨安静听着，对于没有恋爱经验，也没有接触过的人来说，罗丹的理论让她吃惊，她以为恋爱，就是两个人甜甜蜜蜜的在一起呢。

姜晓婉说完看着对面安静坐着的秦小雨说：“小雨，你长这么好看，一定要记住了，男人的花言巧语不能听，要多观察他身边的人和他交的朋友，还有他的家人。”

罗丹急急打断：“我妹还小着呢，不急，不急。”

姜晓婉不再说话，微笑看着秦小雨，这个丫头已经是小荷初露，亭亭玉立的年纪了。

罗森满头大汗抱着四瓶汽水跑进来，很狗腿的给姜晓婉递一瓶过去：“给你，这瓶最甜。”

姜晓婉接过喝了一口，突然瞪眼看着罗森。

罗森笑眯眯的点头：“没错，我都尝了一下，你这瓶最甜。”

姜晓婉啪一拍桌子，咬牙切齿：“罗森，你活腻了。”

罗森看着姜晓婉因为生气脸上染着红霞，嘴快咧到耳朵根了：“逗你的，你这人这么不经逗啊。”

秦小雨咋舌，觉得这个罗森真是太贱了，姜晓婉刚给他点好脸，他就自作孽。

回家的路上，罗森心情很好的吹着口哨。

秦小雨忍不住问：“二哥，你干嘛非要惹晓婉姐生气呢？你不怕她气的不理你啊？”

罗森拍拍她的小脑袋：“你还小，不懂，这谈对象光有真心还不够，还要有智慧啊，你看我气她越狠，她越能记住我，你放心，姜晓婉是你二嫂，这绝对跑不了的。”

秦小雨觉得罗森的脑回路跟正常人不一样，做这些事，怎么看都像智商不够啊。

罗森倒背个手，很缓慢的说：“你晓婉姐姐身世很可怜，她很小的时候，她爸就跑了，不知道去哪儿了，她对感情是不相信的，所以我要想着办法逗她啊，她是一个不喜欢花言巧语的人，我又不能把心剖出来给她看，所以我只能天天逗她生气，逗她开心，一个人有了情绪变化，这个人就有了生气，有了感情……。”

秦小雨很吃惊，刚还觉得罗森是个神经病，现在觉得罗森的情商很厉害啊。

“别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我，二哥会飘的。”罗森胡撸了下秦小雨的脑袋，逗趣的说。

秦小雨横罗森一眼：“你不是要告诉我一个秘密吗？现在该说了吧！”

“大哥不喜欢别人进他的卧室，包括我和罗丹。”

秦小雨瞪眼，这算秘密？不过听了心情咋那么好呢？

罗森抠眉毛，真好糊弄，罗湛的秘密他哪敢轻易说啊！

两人坐了几站公交车，然后走着回家，遇见卖西瓜的，罗森又买了个大西瓜抱着。

刚拐进家属院大门，就见罗湛挺拔的站在门口大槐树下吸烟。

“大哥，请你吃西瓜！”罗森拍着西瓜没正形儿的说道。

秦小雨眼睛亮亮的看着罗湛，嘴角噙着笑。

“你们先进屋吧，我抽完烟进去。”

秦小雨看着地上六七个烟头，努努嘴，这人是把烟当饭吃吗？

夏虹正坐在客厅织毛衣，听见门响看见秦小雨，放下毛衣笑着说：“你们跑哪儿去了，你二哥没带你乱跑吧？”

“没有啊，我们去看罗丹姐姐了。”秦小雨笑着看着罗森，他是多不靠谱啊。

“我还担心呢，你二哥别带你去见他那帮狐朋狗友，没有一个好东西。”夏虹说着牵着秦小雨去沙发上坐下。

罗森不乐意的反驳：“我的朋友怎么就是狐朋狗友了？都是大好青年，只是生不逢时，没能投身祖国的建设大业当中。”

“你少臭贫，就你那几个朋友，就三儿和陆家老三稳当点，剩下的都不是好玩意，跟人精一样，你可别被人卖了还替人家数钱。”夏虹不满的顶回去。

罗森大咧咧往沙发上一坐，二郎腿一翘：“放心吧，从来都是我算计他们，想算计我，也要长那个脑子啊。”

夏虹懒得理他，握着秦小雨的手说：“你不是想看你妈妈的照片吗？走跟阿姨上楼去看。”

秦小雨突然心里突突打起鼓，安洛长的会和原萍像吗？

第一二零章：妈妈（四更）

夏虹带着秦小雨上了楼上的书房。

书房靠墙满满一排大书架，玻璃门擦的纤尘不染。

夏虹打开玻璃柜门，拿出一本黑色的影集，皮制带暗纹的封面边缘已经被磨毛，有的地方还破了，露着里面暗黄的纸壳颜色。

秦小雨坐在书桌前，看着夏虹拿出影集时，心不由跳到了嗓子眼，有那么几分钟，她是害怕的。

夏虹捧着影集挨着秦小雨坐下，摊开放在秦小雨的面前：“小雨，这就是你妈妈安洛。”

秦小雨看着黑白照片上的安洛，眼泪突然不受控制的流下来，她现在的容貌真的和安洛一摸一样，明媚的大眼，微嘟带撒娇似的小嘴。

她曾经想过，安洛会不会和上一世的妈妈原萍一样，其实她长的不像原萍，也不像秦风，外公说她像年轻时候的外婆。

现在看着安洛的照片，不明白心为何窒息的疼，对于她的灵魂来说，安洛只是一个陌生人啊？

夏虹看着流泪的秦小雨，摸着她的头发说：“这张照片，是你妈妈十四岁的时候，当时照相的时候，她有点不乐意，撅嘴撒娇着不愿照呢。”

夏虹又慢慢的翻着影集，让秦小雨看安洛不同时期的照片，最后一张是安洛十八岁的照片。

站在北海白塔前照的，双手背在身后，齐耳的多发被风刮的俏皮的飞起，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

秦小雨终于不受控制的哭出了声音，嘴里轻声溢出：“妈妈……”这种感情，是她不知道身世时，喊冯玉珍妈妈是不一样的，那会儿她觉得自己只是个夺舍人，此刻她觉得安洛真的是妈妈，骨血里的，灵魂深处的妈妈。

“小雨，不哭啊，这些年让你受苦了。”夏虹搂着秦小雨的肩膀哭着说道。

“妈妈……”秦小雨忍不住伸手去抚摸照片上那张脸，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入心脏，却让她觉得温暖和踏实。

秦小雨从小声的啜泣到嚎啕大哭，她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这么久来，她活的小心翼翼，藏着一身的秘密，在今天仿佛找到了一个发泄的端口。

“妈妈，妈妈……”把影集搂在怀里，心痛的无法呼吸。

夏虹也跟着哭，把秦小雨搂在怀里，她不明白都说好人有好报，为什么安家这么苦？

罗湛和罗森靠在书房门外的墙壁上，听着屋里两人抱头痛哭的声音，表情都很严肃。

罗森叹口气看着眼罗湛，小声说：“接下来，你怎么办？”

罗湛不明白，看了眼罗森。

“我的意思，小雨还回秦家吗？”

罗湛蹙蹙眉头：“我会找她谈，尊重她的选择。”

罗森点头，掏出根烟含在嘴里，没有点着，却深深的吸了一口：“其实小雨可以留在京城，我觉得她更适合京城，你不觉得她来这些日子，活的要比在边疆适合恣意吗？我记得我第一眼看见她时，这个小丫头小心翼翼的，连笑容都是小心翼翼。”

罗湛沉默了，他要比罗森更清楚，小丫头因为小心翼翼，为了急于成功，有时候像困在囚笼的小兽，急于找一个方向。没有她可以信任的人，背负一身的秘密努力隐忍着……

夜晚秦小雨搂着影集蜷缩在床上，她不停的摩挲着照片里的照片。

为什么心会这么疼？

难道这个也是亲妈妈？

如果也是亲妈妈，为什么还没有遇见就阴阳两隔了呢？

她隐约觉得她的穿越，不是无缘无故的穿越，在冥冥之中肯定有着别样的安排，而且这两者之间，似乎有着深深的关联，可惜她现在参悟不透。

胡思乱想了一夜，知道公鸡打鸣，天际出现一丝光亮，秦小雨才沉沉的睡过去。

在睡梦里，隐约感觉到有人进来，把四开的窗户关上了半扇。

秦小雨梦里也不安生，梦见一直有人追着她跑，在一片荒山上，看不清追她的人什么样，她只是拼命的跑，跑到悬崖边上，无路可逃时，她纵身一跃……

惊的熟睡的秦小雨腿一蹬，喊了声：“罗湛，救命！”

梦里的画风一遍，突然看见一群军人从远处缓缓而来，整齐划一的步伐沉重而悲伤。

在军人中间，八名军人抬着一口灵柩，上面盖着鲜红的国旗。

灵柩被安放在一片鲜花中，秦小雨感觉自己是飘在半空中，看见打开的棺盖里，罗湛睡眠安详的躺着，身上穿着挺括有型的军装，肩章上四个金星在闪闪发光，

秦小雨捂着嘴，看见周围陌生人哭成一片，心跟抽空一样，不敢哭也不会哭。

她想下降身子，去摸摸罗湛的脸，却发现自己身子越来越轻，越飞越高。

“罗湛，啊～”秦小雨嘶吼，声音悲怆划破上空，惊的天空中风云巨变，瞬间电闪雷鸣。

“小雨，小雨？”

罗湛在卧室看书，听见秦小雨悲伤的喊他的名字，声音悲怆的仿佛生离死别前的最后一声呼唤，让人听了心酸。

赶紧跑进秦小雨的屋里，就见小丫头蜷缩在床上，小脸上泪痕交错，也顾不上礼仪风度，坐在床边轻拍秦小雨的脸。

“小雨，快醒醒，你只是做噩梦了。”

秦小雨想醒醒不过来，觉得四肢都被压住动也动不了，她能听见罗湛的声音，却醒不过来。

罗湛看闭眼摇头醒不过来的秦小雨，知道这丫头是梦魇了，伸手抱起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轻拍的她背：“小雨，不怕，有我在！‘

秦小雨睁开眼，看见近在眼前的罗湛，伸出小细胳膊搂住他的脖子，“哇”的一声哭起来，还好只是梦，还好！

罗湛轻轻拍着她的背，任她枕在自己颈窝流泪。

夏虹在楼下听见声音跑上来，看着秦小雨哭成这样，吓一跳：“这是咋了？阿湛，小雨这是咋了啊？”

“做恶梦了吧。”

夏虹赶紧坐下，见秦小雨的睡裙都跑到大腿根了，露出一片瓷白，赶紧先扽了下睡裙，才从罗湛怀里搂过她，拍着哄着：“不怕，不怕，我们小雨不怕啊，梦都是假的啊。没事了没事了。”

罗湛在刚才夏虹扽秦小雨裙子时，才注意到小丫头的衣冠不整，就那么一瞬间，晃眼的瓷白让他突然有点不好意思，红了耳尖！

第一二一章：叶风（五更）

秦小雨的噩梦，跟谁也没有说，她总觉得这不是噩梦，而是在暗示什么。

她注意过罗湛的军装，没有她梦里的那般挺括，也没有肩章，而梦里罗湛躺在木棺中的军装，更像二十一世纪的军装，如果是暗示未来，为何二十一世纪里，本该是白发苍苍的罗湛，还是那么英挺年轻？

秦小雨吃早饭的时候，因为心里有事，有些心不在焉。

罗森偷偷往秦小雨的馄饨碗放了勺辣椒。

罗湛冷眼警告，罗森摆摆手，挑眉让大家看。

毫不知情的秦小雨神游着，喝了一大口辣椒汤，呛的直咳，抬头就看见笑的一脸促狭的罗森，呛红着脸蛋儿染上薄怒：“二哥！”

说着舀一勺辣椒，要放罗森碗里，罗森假意抱着碗东躲一下，西躲一下，最终放水让秦小雨得逞。

秦小雨得意的笑着：“二哥，不能浪费粮食啊。”

罗森苦着一张脸，摇头叹气：“哎呀，不得了，现在我在这个家最受欺负。”

因为罗森的活宝一闹，秦小雨注意力转移了，嘿嘿乐着开始吃早饭。

罗森扭脸偷偷朝罗湛挑挑眉。

吃了早饭，罗森拉着罗湛和秦小雨去划船。

“罗丹姐姐说今天会回来，咱们等她一会儿吧。”秦小雨迟疑了一下。

罗森眨眼：“放心，罗丹已经带着你二嫂去北海了。”

“啊？”秦小雨反应不过来。

夏虹很支持，这两天这孩子心里压力太大才会做噩梦的，是该出去放松一下。

出门要走五六百米才到公交车站，罗森一路跟秦小雨吹牛，他游泳很厉害，他骑马很厉害，他划船很厉害。

秦小雨很不给面子的问：“有阿湛哥哥厉害吗？”

罗森气的跳脚：“丫头，你这样不地道了啊，我这么卖力的哄你，你怎么能这么打击人呢？”

秦小雨露出一口小白牙，亮闪闪的朝罗森得意的笑着。

罗湛跟在后面，听着两人的对话，不禁莞尔。

从这里到北海公园，要倒一次车，这会儿的公交车线路不是很多。

车上人多，空气黏热。

罗湛抓着栏杆站在秦小雨身后，避免上下车的人挤到她。

罗森在车上依旧是个话痨，不停的跟秦小雨说东说西。

“小雨，你说咱们哪天去鬼市啊？”罗森突然小声说道。

秦小雨瞪着罗森，他嘴是裤腰带吗？非要当着罗湛的面说吗？想着还心虚的回头看站在身后的罗湛。

罗湛正低头看着她，眼里也是疑问。

“哪天都可以。”秦小雨回头又瞪一眼罗森，她现在是知道了，他就是故意的。

这个罗森总有前一分钟让你笑的前仰后合，后一分钟就让你气的跳脚的功力。

罗森满意的看着两人的表情，笑着说：“大哥，一起去啊，多个人那些人不能做手脚。”

到了北海公园门口，远远就看见罗丹和姜晓婉站在树荫下。

姜晓婉穿了件白衬衣下身是水红色的喇叭裤，显得人很高很纤瘦。

罗丹穿着件蓝色条纹衫和牛仔喇叭裤，这裤子刚在京城流行，很多人还不敢穿，因为把屁股裹的太紧。

秦小雨笑着跑过去，见到姜晓婉笑眯眯的说：“晓婉姐。”

姜晓婉微笑着跟秦小雨打完招呼，又跟罗湛打招呼：“罗大哥，你回来了啊。”完全当看不见一边的罗森。

罗森也不在乎，反正这事是常态。

秦小雨看看罗森，又跟姜晓婉说：“晓婉姐，今天我跟你划一条船吧。”

“好啊。”

罗森一把拽住秦小雨的小辫子：“去跟大哥划一条船，就你瘦巴巴的，能划动船吗？”

“能啊，我很有力气的。”秦小雨挥挥小细胳膊。

罗丹很不厚道的笑了：“我们三个划一条船，你和大哥划一条。”

说完挽着姜晓婉和秦小雨进公园。

罗森嫌弃的看了眼罗湛：“大哥，你看那湖里，有两个大男人划船的吗？再说小雨可不会水，你也不担心淹着。”

罗湛凉凉的看了他一眼，同情的说：“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罗森摇头，这些人真是不够义气，没一个能明白他的一番苦心。

最终划船的时候，罗湛和秦小雨划一只，姜晓婉和罗丹划一只，罗森孤零零的被忘在岸上。

罗湛摇撸，秦小雨趴船边上玩水。

“怎么想着去鬼市呢？”闻道。

秦小雨早就想好怎么应对了，划拉着水：“我想长长见识。”

罗湛也不戳破她的谎言：“鬼市灯火很暗，如果眼睛不够毒，很容易看走眼的。”

“嗯，我什么都不买，就是学习一下。”秦小雨说着，回给罗湛一个大大的笑容。

罗湛表情温和，语气也柔和很多：“鬼市上倒是有很多宝贝。”

秦小雨点头，眼神好奇着看着晴朗日空下的北海白塔，虽然太阳炙烤，但是空气很好，天空很蓝。

湖面上一只只小船飘荡着，有人干脆也不划了，任水波～荡着，愿意飘哪儿算哪儿。

身边飘过小船，秦小雨无意的扫了眼上面的人，瞬间血液跟凝固了一样，身体僵硬的瞪着船上的人。

罗湛立马发现秦小雨的异样，放下船桨，握住秦小雨的胳膊：“怎么了？”

秦小雨瞪着小船飘远，那上面坐着一男一女像是在谈对象，那个男的，赫然就是上一世的秦风，俊逸的五官，微挑的桃花眼和她记忆里那个薄情的爸爸一模一样。！

罗湛顺着秦小雨的眼神看过去，船上的男人他认得，是叶素华的大哥——叶风。

秦小雨认识他？！

“小雨？你认识他？”罗湛轻晃了下秦小雨的胳膊问道。

秦小雨惊慌的回神，使劲摇头，眼里的慌乱却怎么也遮掩不住。

罗湛眸光闪了闪说：“那是叶素华的大哥，叫叶风，一直都在京城，你应该没有见过。”

秦小雨压着惊慌，胡乱的点头，叫叶风，只是姓氏不一样，名字竟然一样，这一世不是都完全不一样了？怎么还会碰见？

“咱们去爬山吧。”罗湛看着冷着一张小脸的秦小雨提议道。

第一二二章：眼熟

“好啊。”秦小雨因为看见叶风完全没有心情划船了，去爬山也好。

虽说不是一个人，但是顶着一张和前世绝情爸爸一样的脸，也够让她闹心的。

罗湛把船划到岸边，只有罗丹在岸边长椅上坐着。

“二哥呢？”秦小雨好奇的问。

罗丹挠挠头皮：“跟姜晓婉划船去了，那不是。”说着顺手指了一下：“我再不让他去啊，今晚他敢抓一口袋的知了放我房间里。”

“那咱们爬山去吧。”秦小雨笑着邀请，罗森还真是个有仇必报的人，而且会说到做到。

“我懒得动，我这裤子太热了，早知道就不臭美的穿牛仔裤出来了。”罗丹扯着贴在身上的牛仔裤说。

秦小雨很同情的看着罗丹，这会儿的牛仔裤不像后来有轻薄带弹性的，而是又厚又笨的牛仔布做成。

“那我们陪你坐会儿吧。”秦小雨说着挨着罗丹坐下。

罗丹也不客气，跟罗湛说：“大哥，你去给我们买两瓶冰汽水呗。”

罗湛走后，罗丹挑眉：“大哥是不是不好相处？”

“没有啊，很好。”秦小雨看着湖面，防止罗丹看见她的小心思。

罗丹笑说：“大哥从小就安静话也少，后来发生了那件事，大哥就更不爱说话了，但是大哥是最会疼人的一个，心也很细。”

“什么事？”秦小雨好奇，什么事让罗湛受那么大的打击。

罗丹挠头：“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因为孩子的事。”

秦小雨彻底被罗丹的胡言乱语，引上了一条更加胡思乱想的路。

孩子？罗湛有过孩子？和谁有的？不是没有结婚吗？

罗丹看着秦小雨脸上诡异的表情，拍她的肩膀：“哎，你不会是想那是大哥的孩子吧？不是，是个陌生孩子，具体为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秦小雨被罗丹的学话能力打败了，无语的看了眼罗丹，又把视线转回码头岸边。

恰好看见叶风跟一个女的从小船上下来，往这边走过来。

秦小雨心里突然紧张起来，不自觉的握住膝盖上裙摆。

叶风看见罗丹，跟身边的女人说了声，笑着过来：“丹丹也来划船啊？”

罗丹假假的笑了一下：“叶大哥又相亲呢？”

叶风尴尬的点点头，视线掠过罗丹，看向她身边的秦小雨，眼里闪过一丝惊艳，这小丫头长的真水灵啊，像清晨带着露珠的花骨朵。不过这相貌倒是有些眼熟啊。

秦小雨今天又穿了条浅粉的连衣裙，更衬的皮肤更加的粉嫩细腻。

“这位是？”叶风笑着问罗丹。

“我妹，叶大哥，你对象在太阳底下等着急了。”罗丹应付的说道。

叶风又冲秦小雨微微点头笑了下，他肯定这个丫头他在哪儿见过。

秦小雨脸上努力维持着平静，手紧紧的棉布裙边攥的皱成一团，手指甲甚至抠进了手心，特别是叶风冲她微微一笑时，她恶心的想吐。

罗丹看着叶风走远，才对秦小雨说道：“这个叶素华的哥哥不是个好东西，以后你碰见他，离他远点，好在你不会在这儿常住。”

秦小雨“哦”了一声。

罗丹却看着叶风的背影发狠，他刚看秦小雨的眼神她可是没错过，就像见到猎物一样。

叶风在他们大院子弟这个圈子里，可是出了名的烂，作风烂，偏偏他自己还有本事让这些女人不站出来告发他。

罗湛买汽水回来，就看见罗丹恶狠狠的眼神。

“这是怎么了？”罗湛把汽水递给罗丹和秦小雨，顺势在秦小雨身边坐下。

罗丹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汽水，才开口：“看见叶风了，他刚来跟我们打招呼。”说着趁秦小雨低头功夫，偷偷跟罗湛指了指秦小雨。

罗湛眸光微眯，眼神闪过危险的光，低头时看见秦小雨膝盖处的裙摆皱成一团，眉头又皱了皱。

喝完汽水，罗森才带着姜晓婉过来。

两人表情还算平静，看来在船上没有斗嘴。

罗森过来招呼：“走，咱们吃烤鸭去。”

“谁请客？”罗丹很不客气的问。

“当然是大哥请客了，快走吧，再划一会儿船，就能把人晒死了。”罗森咋咋唬唬的喊着。

秦小雨抿嘴直乐，只要罗森在场就不用担心会冷场和安静。

罗丹没有异议：“只要不让我掏钱，怎么都行啊。”

一伙人从北海直奔全聚德去，从北海穿胡同去全聚德一号店也不远。

一路上罗丹挽着姜晓婉说着悄悄话。

罗森拽着秦小雨的辫子嘀嘀咕咕的发泄着不满。

罗湛眸光含笑的走在最后，看着因为太阳炙烤，罗森揪着秦小雨在树荫里蹦来蹦去，感觉秦小雨到了京城后，改变了很多，会很大声的笑，也会跟罗森瞪眼，伶牙俐齿的反驳回去，小脸的表情也丰富很多，这样很好！

到了烤鸭店，五个人在大厅找了个宽敞的位置坐下。

罗森非常积极的点餐：北京烤鸭，梅花鸭舌，酥炸鸭脯，飞燕穿星，鸭茸银耳香糟鸭片，拔丝苹果，核桃酪，三鲜烧卖，荷叶饼，再加一壶铁观音。

秦小雨对这些菜名还是比较熟悉，看着罗森手里的菜单，这个时代已经算很时尚的了，菜名下面是一群游在碧波中的肥鸭，远处还有京城著名的白塔寺和万寿山。

罗湛看秦小雨眼巴巴的看着罗森手里的菜单，伸手拿过菜单递过去：“看看，还想吃什么？”

秦小雨摇头轻笑：“我就是看这个菜单好看，二哥点的肯定都是好吃的。”

罗丹乐了：“小雨，你可错了，二哥点的都是贵的，他那嘴吃什么都跟牛嚼牡丹一样，吃不出好赖。”

罗森瞪眼冲罗丹呲呲牙，然后跟身边的姜晓婉说道：“我搞了几张电影票，咱们吃完饭，去看电影吧。”

“不去，我晚上有排练。”姜晓婉面无表情的说。

罗丹靠在椅背上，背着姜晓婉跟罗森挤眼摇头，表示姜晓婉晚上没有排练。

罗森了然，叹口气说：“我好不容易找人搞了几张电影票，你真不去啊，好像是沈小萍演的，你不去就算了。”

姜晓婉心动了，她最喜欢的女明星就是沈小萍，看着秦小雨问：“小雨，你去吗？”

第一二三章：叶风的初试

秦小雨一听看电影，就想起秦振华是怎么没了的，脸一下变的惨白，使劲摇摇头。

罗森怕秦小雨不去姜晓婉也不去，赶紧煽风：“小雨，去吧，二哥搞的票多。”

罗湛看着脸色一下变得惨白的秦小雨，拍拍她的发顶：“去吧，放心没事的。”心魔还是要靠自己走出来。

罗森突然想起电影的内容，讪讪笑道：“要是不去也行，下次吧，下次。”

“嗯，我去。”秦小雨因为罗湛的安慰，心里鼓起勇气，终归要学着去勇敢面对的。

罗森却坐立不安了，一会儿要是看了电影名字，不得被罗湛骂死。

菜刚上齐，大厅又走进两人。

秦小雨正好面对门口位置，一见来人条件反射的身子一僵。

罗湛不由看向门口，又是叶风和一个女人，探究的扭脸看了眼秦小雨。

秦小雨手不自觉的又攥紧膝盖上的裙摆。

叶风一见几个人，热络的走过来，笑着说：“罗湛，好久不见，听说你回来了，想去拜访你却一直没有找到时间了，没想到今天碰见了，也算是缘分，这顿饭算我的。”说着让服务员搬个凳子过来。

秦小雨一听，手攥的更紧了，肌肉都要僵住了。

罗湛没有起身，而是不动声色的把凳子朝秦小雨身边挪了挪，客气的跟叶风打招呼：“好久不见。”

罗森扫了下几人的表情，唇角露着讥笑：“叶大哥，我们今天兄妹们小范围的聚会，就不方便跟叶大哥拼桌了，叶大哥要是有这番心意，咱们来日方长。”

叶风笑笑，眼光扫视着姜晓婉和秦小雨，别有所指的说道：“今天不是一家人，咱们以后说不定会是一家人，就不要这么见外了。”

姜晓婉冷冷的看着叶风，出口反击：“人家话都说成这样了，罗森，你就不能大度一点？”

罗森立马附和：“听你的，叶大哥坐吧。小四，你把凳子往小雨那边挪挪，我和叶大哥坐，好好喝两杯。”

叶风的名声在这个圈子里很臭，不仅仅是因为好色，还有阴险狡诈狠毒，偏偏他还有本事把自己洗的很白，让人抓不住半点把柄。

大院的孩子基本都不屑跟叶风来往。

叶风和同行的女人坐下，自来熟的介绍道：“这是我朋友彭玉，彭玉这几个都是我们大院的，罗家兄妹。”说完特意看着秦小雨，问罗森：“只是这位小妹妹眼生的很啊。”

罗森笑了：“我家妹子，你不用眼熟，你只管眼熟你身边这位彭姐姐就好。”

彭玉原本也一肚子气，现在听罗森不阴不阳的语气，脸一下拉了下来，她要不是看叶风家世好长的好，才懒得坐这儿陪笑。

罗森向来都是神补刀好手，侧头越过叶风又打量了下彭玉，好奇的说：“这个彭姐姐也面生的很啊，不像上星期在家碰见那个啊？”

叶风脸部肌肉都要抽抽了，要不是他的目标是秦小雨，怎么可能坐这听罗森满嘴胡说八道。

彭玉脸更黑了，低头隐忍着。

秦小雨始终低着头，因为她一抬头，视线就会落在叶风脸上。

罗湛神情平和自然的夹过一张荷叶饼，抹上酱，卷上葱丝黄瓜条，鸭肉，卷好放在秦小雨盘子里，侧身的功夫轻声说了句：“挺直背，坐好！”

秦小雨转眼看着罗湛，看到了他眼里的鼓励和安慰，仿佛在说：别怕，有我在！

心里一下放松了很多，朝着罗湛微微一笑：“谢谢阿湛哥哥。”

罗湛欣慰的点头，又卷了个烤鸭递给秦小雨旁边的罗丹。

罗丹甜丝丝的说：“谢谢大哥。”然后跟秦小雨小声耳语：“这么多好吃的，赶紧吃，就当对面坐了个大头蒜。”

秦小雨扑哧乐了，和罗丹对视一眼，咬起烤鸭来。

叶风见罗湛和秦小雨，罗丹三人的互动，笑着找话说：“罗湛你们兄妹的感情一直这么好，真是让人羡慕。”

罗森本来忙着给姜晓婉卷烤鸭，听了这句话，冷飕飕的说：“我们罗家向来尊重女性。我们罗家男人的职责就是保护家里的女人，不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她们。”

姜晓婉在一边补刀：“大姐夫做的就不错，把大姐保护的很好。”

叶风听了脸色一白，当年他还追求过罗菲，可惜罗菲是个主意很正的女孩，任叶风的死缠烂打，也没有正眼看过他，后来叶风还闹过自杀，在大院里传的沸沸扬扬。不明真相的人，都以为是罗菲甩了叶风。

那会儿自由恋爱是被人不耻的，这样一闹，罗菲的名声也受到了影响。

有一段时间闹的罗家和叶家关系很僵。

后来罗菲嫁给了现在的丈夫，夫妻感情很好。

罗森冲姜晓婉竖个大拇指，赶紧又卷了个烤鸭：“来多吃点，夏天吃鸭肉去火。”

要是一般人，听到这些，早就抬屁股走了，叶风这个人，可不是一般人，心眼阴毒，脸皮还够厚，很快神色恢复，看着罗森说道：“听到你姐姐现在过的幸福，我也就放心了，当年……哎……不提当年了，来吃菜，吃菜……”

姜晓婉笑着说：“叶大哥，你还是提提当年吧，你说你当年付出那么多，罗大哥都不在京城，怎么也要让罗大哥知道知道你的好，回头可以请你去天桥喝个茶啥的。”

罗森噗嗤一乐，拍着姜晓婉的头说：“你这丫头，我怎么从来没发现你这么招人稀罕呢。”

秦小雨看着几人你来我往的过招，感觉空气里都是飞来飞去的小刀，有些诧异的看着几人。

罗丹抿嘴直乐，姜晓婉护犊子那是出了名的厉害，被她列进一家人的，谁都别想欺负了去。

叶风脸色有些不自在的看着罗湛：“罗湛，咱们今天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就不提以前了，来，吃菜，要是不够，看看还需要点什么？今天我请客。”

罗湛语气没有任何起伏的说：“有什么事，咱们回头单独说。”说完又侧身问身边的秦小雨和罗丹：“看看，你们还想吃些什么？”说着把菜单递了过去。

第一二四章：照贵的点（二更）

罗丹高兴的接过菜单，凑到秦小雨跟前：“来看看，你还想吃什么，叶大哥有钱，这点菜都不算什么。”言外之意，咱们要照着贵的点。

秦小雨狠下心，点了个鸭包鱼翅，罗丹看秦小雨这么上道，笑着又点了个鸭翅煨熊掌，烩鸭四宝。

合上菜单笑着说：“就先这样吧，叶大哥请客，也不好意思点太贵的，怎么也要给叶大哥省点娶嫂子的钱。”

秦小雨突然发现，罗家兄妹都是一样的毒舌，而且得了便宜还卖乖。

叶风僵笑了下：“那是，那是，平时想请你们吃饭还请不到呢。”

被罗湛和罗丹这么一搞，秦小雨也放松了，何必纠结一张脸呢，只是像渣爸一样而已。

想通了，秦小雨的胃口就好了，罗湛给她卷多少烤鸭，她就赛进嘴里多少。

最后吃的罗丹都心惊，小声说：“就算咱们是吃冤家，也要小心胃啊。”

秦小雨冲罗丹甜甜一笑：“罗丹姐姐，我是真的胃口大很能吃，因为我家里穷，一年到头吃不了一次肉，所以胃都撑大了。”

罗丹捏捏她的脸蛋：“我就喜欢你这样不造作的，能吃就使劲吃，不够咱们再点。”

叶风管不住自己眼睛，偷偷瞅着笑的灿烂的秦小雨。

罗湛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左手摆懒散的搭在秦小雨的椅背上，目光如刺般尖锐的看着叶风。

叶风这才有所收敛，和罗湛对着干，他还讨不到半点好处。

一顿饭下来，花了叶风五十八块钱，一个多月的工资。

叶风肉疼的付了帐，笑看着几个人：“回大院吗？一起啊？”

“就不一起了，我们还有点儿事，咱们就各忙各的吧，今天谢谢叶大哥了，好久都没吃过这么多好吃的了，哈哈。”罗森搂着叶风的肩膀，用力拍了拍，笑着说道。

“不客气，不客气。”叶风再看过去时，发现秦小雨被罗湛挡在身后，连个衣角都看不见，只能带着彭玉转身离开。

“呸，丫挺的，撑死老子了。”罗森揉揉肚子看着叶风的背影骂道。

罗湛问罗丹：“他和罗菲怎么回事？”

罗丹叽里呱啦的诉说了一遍当年的事，撇撇嘴：“他还有什么脸在四九城混。”

“那怎么还和他们家来往啊。”秦小雨有些不明白，像这样的人家，怎么还把叶素华介绍给罗湛，和这么恶心的人做亲家。

罗丹努努嘴说：“因为他也不算叶家孩子，不是，他和叶素华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他也不怎么在大院住，和叶素华母女的关系非常不好。”

秦小雨点点头，而且罗景年和叶世辉都在一个单位共事，也没办法把关系搞太僵。

“咱们看电影去吧，正好溜达过去。”罗森心情很好的说道，今天姜晓婉可是和他站在一条战线上。

“走吧，我其实还能喝下去一瓶汽水。”罗丹边走边嘟囔。

到了电影院，罗森跑进去找他在里面工作的朋友拿电影票。

罗湛和秦小雨罗丹在门口看墙上的电影海报。

“被遗忘的爱情？这是什么片？让我们看这个？”罗丹看着介绍瞪着眼睛，好吧罗森你谈对象，不用拉着兄妹一起看这个吧。

秦小雨却看海报看的津津有味，她不太懂这个时代的爱情是怎么表达的，她看见很多像是谈恋爱的人，也只是并肩走在公园里，没有牵手的也，没有亲吻的，所以她很好奇。

被遗忘的爱情，写的是改革开放前几年偏僻的农村里，以自由恋爱为羞耻，有对年轻人因为在田间劳作产生感情，但是被生产队人捉奸，女的跳河自尽，男的被盖上“因强女干至人死”的罪名，被捕入狱。

女主因为姐姐跳河，感到羞耻，等到了她情窦初开时，碰见了复员回村的男主，爱情的种子的萌芽，却被她深深的压在心底，她感到这是一种耻辱。

知道母亲逼她嫁给一个陌生人，用彩礼钱来还账时，她才反抗过，又妥协了，当改革开放的春风吹到这个偏远小山村时，女主看到了希望，决心和男主冲破束缚，去追求纯真的爱情和美好的未来。

秦小雨看的津津有味，罗丹拍拍她的肩膀：“这是大人看，你个小孩子还不懂，咱们还是回去吧。”

秦小雨眉眼一皱，带着可怜巴巴的表情：“我想看看，我都没有看过电影。”

罗丹彻底被秦小雨这软萌可怜的眼神打败了，心软的一塌糊涂：“好吧，咱们就当去陪二哥了。”

一场电影下来，只有秦小雨一个人是认真的全场看完的。

罗湛坐姿笔挺的看着电影，脑子了却想着别的事情，罗丹靠着罗湛的肩膀睡的一塌糊涂。

罗森抓住机会，在黑漆漆的坏境里，不停的找姜晓婉说话。

唯有坐在中间的秦小雨，认认真真的把电影看完了，其中哭了无数次，把罗湛和姜晓婉递过来的手绢都哭湿了。

出了电影院，罗森看着哭的眼睛红肿的秦小雨，挠头：“电影演的都是假的，你看看她俩都没哭。”

罗丹打着呵欠：“我压根儿就没看，我哭什么？”

姜晓婉瞪罗森一眼：“我倒是想看，你废话那么多，电影里说的什么，我都听不见。”

秦小雨扑哧乐了，好像是几个人来陪她看了场电影一样。

几个人又去喝了汽水，罗森送姜晓婉回文工团宿舍。

罗丹和罗湛还有秦小雨回家。

罗丹一路跟秦小雨叽叽喳喳讨论，她休息的几天，去哪里玩。

罗湛突然问罗丹：“小四，叶风这两年做过什么过分的事？”

罗丹撅嘴抗议：“大哥，你能不叫我小四小四吗？小四，多难听！”

抗议完，想了想说道：“叶风前年的时候，被人告了，说是他睡了一个十四岁的女孩，都被抓起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又放了出来，那个女孩的家人说是女孩太紧张认错人了，要不就这事，都能关他半辈子。”

第一二五章：罗湛的怀疑（三更）

罗湛眉头紧锁：“除了生活作风呢？”

“我也不知道，因为他也不怎么在大院住，和叶伯母关系也不好，没人知道他一天在外面干了些什么。”罗丹好奇：“大哥，你问这个干什么？”

罗湛微微摇头：“没事，以后你们少和他接触。”

“平时谁搭理他啊。”罗丹不屑的说。

秦小雨在一边听着，彻底被叶风恶心到了，强女干幼女啊。

罗湛脑海里却一直闪过今天叶风在付账时，无意间撸了下袖子，手腕内侧的表带下漏出一小块纹身，像是动物的尾巴。

在手腕内侧印纹身的，还是很少见，刚才在看电影的时候，罗湛努力搜索了下，近些年和纹身有关的组织。

和动物有关，又在手腕处有纹身的，还真有一个，是消失了很久的苏国一只特工组织，叫媚狐，在手腕处，会印一直狐狸的形象。

罗湛不确定叶风的手腕处是不是一只狐狸，但是这事还是要谨慎一些，如果真是，他能接触到京城不少高官，也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秦小雨见一路上罗湛都皱着眉头，用手指轻轻戳了戳罗湛的胳膊：“你怎么不高兴呢？”

罗湛轻笑，这小丫头心思倒是剔透，每次他心情稍微有个变化，她立马就能发觉：“没事，我就想叶风这个人不是那么简单，以后遇见了，你们要避开，不要单独跟他接触。”

秦小雨点头，反正她看叶风也不像好人，再听罗丹说他干的那些事，现在罗湛都说他不简单，那么一定是坏人了。

“你们这么热的天，还在外面跑一天，也不怕中暑啊。”刚进大门，夏虹就从屋里出来，操心的唠叨。

“我们身体好着呢，中什么暑啊。”罗丹笑嘻嘻的说着。

夏虹过去拉着秦小雨的手，这孩子早上被噩梦吓醒，出去玩了一天，现在看来脸色还不错：“快进屋，我煮了绿豆汤，放在冷水里拔着，这会儿凉凉的甜甜的，正好喝了祛暑。”

“谢谢罗阿姨。”秦小雨甜笑的说道。

夏虹拍拍秦小雨的手背：“咱们都是一家人，以后不要谢来谢去的，太见外了。”

秦小雨眯眼乐了，笑的有点傻，她也很喜欢罗家的人，但是她也告诉自己，不能太贪心，要知足，也要懂得感恩。

“进屋你们要是不饿，就先去冲凉，然后准备吃晚饭，绿豆汤当茶喝好了。”夏虹拉着秦小雨进屋。

罗丹已经跑着上楼去换裤子，这个牛仔裤真是快要把她热死了。

秦小雨也觉得一身黏兮兮的，准时上楼先去洗漱，这个时间正好是家属院供应热水的时间，刚好可以洗个热水澡。

罗湛等两个丫头都上楼了，才问夏虹：“叶风在什么单位上班？”

“问那个二流子干嘛？怎么今天碰见了？”

罗湛点头。

夏虹有气：“以后碰见他，别搭理他，叶家也算是好竹里出了这么个歹笋。”

“他在京城住哪儿？”

夏虹想了想：“好像在北郊那边，具体哪儿，我也不清楚，你叶伯父好像因为他，今年估计都得退下来。”

“为什么？”罗湛心里却有数。

夏虹想了想摇头：“还不是他一天在外面胡搞，让人举报多少次，虽说后来证实是假的，但是都怀疑，叶风找人把自己洗干净了。”

罗湛没再吱声，想想还有十几天的假期，还是要找人查查叶风的老底。

秦小雨在楼上刚洗完澡出来，就被罗丹劫进她的房间。

“罗丹姐姐，有事？罗阿姨还在楼下呢。”秦小雨指指楼下，她们半天不下去，不太好吧。

罗丹摊在床上，拍拍身边：“来，坐下聊会儿天呗，下去了你罗阿姨就会唠叨我，催着我我相亲。”

“为啥？”

“我都快二十了，肯定要开始考虑结婚大事了啊。”罗丹坐起来，拿个毛巾帮着秦小雨擦头发。

“你头发真少，真这么细软，是不是小时候没剃过光头？”

秦小雨笑了：“我也不记得，我小时候有没有剃过光头。”

“长这么好看，就算剃光头，也是个小美人。”罗丹不吝啬的夸奖着。

秦小雨乐了，上一世妈妈也说，她剃光头也是个小美人。

“小雨，你有没有想过，就留在京城呢？”

秦小雨愣了一下，摇头：“我要回边疆，我妈妈还在哪里，虽然她不是我的亲妈，但是她对我很好，家里有好吃的也留给我，还供我读书，我爸爸不在了，我不能没有良心，扔下她不管。”

罗丹叹口气：“你想啊，你回去，还是给你养母添负担，你要是留在京城，你看家里都是拿工资的人，我们供你读书完全没有问题，等你毕业挣钱了，再去孝敬你养母，不是一样吗？”

秦小雨还是摇头：“钱和陪伴是两回事，我哥当兵去了，姐姐在市里读书，每天就我能陪着她，等我高中毕业，姐姐也毕业回来，又可以陪着她了。”

罗丹捏捏秦小雨细嫩的小脸：“小小年纪，想的还挺多，不过你说的好像也挺有道理，等回头你要是有什么困难，给我写信啊发电报，我的工资都存着呢，随时给你支援。”

“谢谢你，姐，你真好！”秦小雨有些感动。

罗丹又捏了捏她的脸蛋，手感不错，滑腻腻的：“我可不好，我的外号叫小四歪，在大院里是出了名的惹事精，哈哈，普通人都不敢娶我的。”

秦小雨也跟着乐起来。

“你们不下楼吃饭，在屋里乐什么呢？”夏虹敲门进来。

罗丹眨眨眼：“我们在说你坏话啊。”

“就你话多，赶紧下楼吃饭。”夏虹说完转身出去。

罗丹摸摸秦小雨的头发：“头发少，干的也快，走下楼吃饭。”

夏虹每晚都会煲汤，为了给罗湛养胃，同时可以给秦小雨补身子。

罗丹因为要跳舞保持身材，晚饭不敢吃太多，只吃了半根黄瓜蘸酱，看着秦小雨吃了一大碗面条，还喝了一大碗银耳红枣汤，直瞪眼。

“你这么瘦，饭都吃哪儿去了？”

第一二六章：鬼市（四更）

罗森回来的时候，家里人已经吃过晚饭坐在客厅聊天。

夏虹见罗森进门就问：“你和晓婉什么时候能结婚啊？这天天都能急死我。”

“妈，你放心，保准让你这一两年当上奶奶。”罗森往沙发上一靠，没有正形的说道。

“你去年也是这么说的，你们现在的年轻人，真让人搞不懂。”夏虹无奈的说。

罗森装没听见，突然俯身过去，弹了下秦小雨的脑门：“晚上二哥带你抓知了去，明天给你炸知了吃。”

虽然力道很轻，秦小雨细嫩的脑门还是立刻泛了红，夏虹过去就是一巴掌拍在罗森的后脑勺上：“怎么没个当哥哥的样子。”

罗森缩缩脖子，又用手戳了戳秦小雨的脑门：“这是什么做的，轻轻敲一下就红成这样。”

秦小雨笑兮兮的揉揉脑门：“没事，不疼的。”

晚上夏虹休息的早，等夏虹去了卧室。

罗森轻轻招手，号召罗丹和秦小雨还有罗湛把头凑过来。

秦小雨和罗丹好奇的凑了过去，罗湛压根不理罗森那茬。

罗森挠挠头，撇撇嘴：“知道你耳朵好，坐那儿也能听到。”

“今晚去鬼市，行不行？”罗森小声问道。

秦小雨使劲点头。

“去鬼市干嘛？”罗丹有些纳闷。

“问那么多干嘛，就问你去不去吧？”

罗丹点头：“去啊，有热闹怎么能少了我呢？”

“那晚上睡觉轻点啊，凌晨两点我上楼喊你们，咱们从二楼跳窗户走。”罗森很小声的说着他的计划。

罗丹瞪大眼睛：“不是吧，二哥，那是二楼，摔着咋办？”

罗森用拇指指指旁边的罗湛：“有大哥在，你俩还怕摔着啊。咱妈睡觉轻，要是吵醒她了，后半夜她就睡不着了，所以只能从二楼跳窗户走。”

“咱们咋去？”罗丹迟疑，要是跑步去，她就不去了，晚上都没吃饱再跑步去，不是要命吗？

“我把自行车停在大门门岗那儿了？开玩笑，我每天停一辆，正好两辆，咱们四个人刚好。”罗森白了一眼罗丹，这就是个笨蛋啊。

秦小雨兴奋的躺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早早把裤子和衣服穿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等罗森上来喊他们。

罗湛和罗森很守时，两点过来喊人。

罗丹揉着眼睛直嘟囔：早知道不去了，这么早，太瞌睡了。

秦小雨几乎没睡，这会儿眼睛泛着红，却露着兴奋的光彩。

罗湛让秦小雨趴在他背上，搂好他的脖子，然后悄无声息的从窗户攀爬下楼，秦小雨觉得这一刻好刺激，就像背着大人去做坏事一样，此刻趴在罗湛背上，闻着他身上冷冽的男人味，又觉得有些羞涩的幸福。

罗森自己也跟着爬出去。

罗湛又上来一趟，背罗丹下楼。

到了门卫室，取了自行车，罗森刚蹬上车，罗丹就笑哈哈的跑过去，叉腿坐在车后座：“二哥你带我啊。”

“不带！你太沉，我带我小雨妹妹。”罗森往下搡罗丹。

“你最好别推我，下次姜晓婉那儿你别想让我说一句好话。”罗丹不想坐罗湛的车，觉得跟他没话唠，不像罗森，可以掐一下拧一下的。

秦小雨站一遍，心里像偷了油吃的小老鼠一样吱吱乐，她可以正大光明的坐罗湛的自行车了。

路上不见半个行人，昏黄的路灯下，两辆自行车一前一后骑行着。

一路上就听罗森和罗丹的斗嘴声，还有罗丹时不时拧罗森一把，罗森的尖叫声。

秦小雨在后面坐着，听着也忍不住呵呵笑出声。他们兄妹好有爱啊，她和秦朗以后也会这样吗？如果秦朗知道她不是亲妹妹，会不会也变了呢？想着想着，心里突然失落起来，人也安静了下来。

罗湛占了长腿长胳膊的优势，骑车时依旧身板笔直。听着身后秦小雨低低的笑声突然戛然而止，眸光看着前面的罗森和罗丹，突然开口：“你知道秦朗的部队地址吧？如果你想给他打电话，可以用家里的电话打，家里那是军线。”

秦小雨愣下了，惊喜的说：“可以吗？可是我不知道我哥的电话。”

“没事，只要知道地址，我可以帮你查到。”

秦小雨看着罗湛宽阔厚实的肩膀，心里暖暖的甜。

骑了一个多小时的自行车，才到琉璃河的鬼市。

所谓鬼市就是民间自发组织的古玩买卖市场，一般都在凌晨三四点开市，天亮就闭市，市场上灯光昏暗，人头攒动，就像鬼影幢幢，所以叫鬼市。

秦小雨他们四个来的不早不晚，刚好鬼市开市。

鬼市在一个天桥下，逼仄的空间里，人群攒动，还有三五围一起，窃窃私语的。

怕人多挤散了，罗湛握着秦小雨的手腕，罗丹拽着罗森的胳膊，随着人群慢慢往里走。

有些人有固定的摊位，没有固定摊位的卖家就把东西拿在手上，慢慢的在人群里来回走动。

秦小雨个子矮，在人群里完全看不见边上的摊位，只能使劲踮脚看

罗湛干脆半环着秦小雨的肩膀往边上走：“这边有几个摊位，咱们在这里看看。”

秦小雨很听话的挤过人群，到了边上的古玩摊，因为有罗湛在一边挡着，她也不担心被人群挤到，可以安心的看摊上的古董。

有石砚，玉器，陶罐，马钱，古币，手串，金银器……

秦小雨很细心的一个个看过去，也不发问，卖家也不会介绍，你要是看上了，就谈价钱。

秦小雨对玉器的知识还比较欠缺，就能认识些陶罐，瓷器，所以也只盯着瓷器细瞅。

一个瓷白的玉壶春瓶吸引了秦小雨的注意。

喇叭口，细长颈，胆腹，胎瓷细腻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清幽的光。

秦小雨轻轻拽了拽罗湛的衣角，指了指玉壶春瓶。

罗湛眯眼瞅了下，因为不懂，用眼神询问秦小雨：这个可以？

秦小雨点点头。

第一二七章：成交（五更）

罗湛问了老板价钱，老板开价一百块钱。

秦小雨咋舌，拿起瓶子细细的打量了一下，又看了看瓶底，用手电照着瓶口看了看内胆，其实一百块也不贵，这个再放二三十年，最少能卖几十万，因为这个瓶子不是正宗官窑所产。

罗森凑过来，看了眼瓶子，一听一百块钱，直摇头：“太贵了，太贵了，一百块钱，一年的生活费了。”

秦小雨又拽了拽罗湛的衣服，罗湛小声还价：“二十。”

老板一听，这哪是买东西，简直是捣乱，也不搭理他们了。

秦小雨想了想出声：“五十块钱，我们就要。”她把夏虹给她的压岁钱和最近攒的今天都带在身上。

老板还是不答应。

秦小雨拉着罗湛转身要走。

这会儿也是生意难做，人们手里也没有什么闲钱，像这种民窑产的花瓶，并不受现代非专业收藏者的喜欢，他们更喜欢官窑产的。

老板想了想，咬牙喊秦小雨回来。

秦小雨准备从书包掏钱时，罗湛已经把钱交了。

罗森忍不住叨叨：“五十块钱买个瓶子，太贵了。”

“二哥，这个将来肯定会值钱的，你就想今年的工资是不是比去年高了？你买这些个老物件，肯定不亏。”秦小雨很小声的跟罗森解释。

罗丹倒是在一边不吱声，反正她也不懂。

老板用棉花和棉布把瓶子包好递给罗湛时说道：“这小丫头要成精了啊。”

秦小雨抿嘴笑着拽着罗湛他们出去，不能再看了，想买的东西太多，需要一步一步来。

从鬼市出来时，秦小雨觉得有人捏了下她的胳膊，跟罗湛说道：“有人摸我胳膊。”

罗湛回头就见有个熟悉的影子闪进人群里，叶风！心里怒火蹭的升了上来，眯眼想了想还是先回去再说：“先回家，我回头找他！”

秦小雨点头，罗湛说放心，就一定能做到。

叶风也是鬼市上的老油子，这里鱼龙混杂，他的目标不在文玩而在其他。

刚才无意间看见罗家兄妹带着秦小雨，起了试探的心。

故意跟秦小雨擦肩而过，顺手摸了把秦小雨裸露在外的胳膊，滑腻细嫩的皮肤，手感不错。

叶风邪恶的想着，不过他最重要的目的是激怒罗湛。

上次看见罗湛对秦小雨的照顾，所以他想试一试，这样能不能激怒罗湛，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可惜他低估了罗湛的能力。

罗湛在骑车回家的路上，头脑里已经飞速的做了思考，叶风敢这么做，已经不是色令智昏了，怕是另有意图，或许跟他手上的纹身有关系。

不管叶风的目的出于什么，敢在他眼皮底下动了秦小雨，就不行！

罗湛一路不吱声，只是飞快的骑着自行车。

罗丹早就呵欠连天的靠在罗森的背上打盹儿。

罗森也不贫嘴了，嗖嗖的追着罗湛往家赶。

四人到家时，夏虹已经在做早饭，看着几个人从外面回来，瞪着眼睛：“一大早你们去哪儿了？你们没在屋里睡觉啊？我还以为你们没起呢？”

罗森赖赖唧唧的往沙发上一躺：“吃饭别喊我，我先睡一觉。”

罗湛上楼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跟夏虹打了声招呼，又出门了。

“你大哥又去哪儿？你们怎么这么神秘？”夏虹看着歪在沙发上的三人，好奇的问。

秦小雨抱着小玉壶瓶，笑着说：“我们去买这个去了。”说着把玉壶春瓶递给夏虹。

夏虹打开看了看，也看不出个好赖：“买个瓶子，换一晚上不睡觉？都去洗把脸，吃了早饭去睡觉。”

快中午的时候，罗湛才回来，神色平静。

秦小雨迷迷糊糊中听见罗湛卧室的门响，赶紧爬起来，耙了耙头发，去敲罗湛的门。

“没事吧？”

罗湛坐在书桌前，见秦小雨探进个小脑袋，招招手：“你过来。”

秦小雨小步跑到罗湛跟前：“你找到那个人了？其实，其实也可能是别人不小心碰了我一下。”

“没事了，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罗湛示意秦小雨坐下，才缓缓开口。

秦小雨一听商量，心里的神经一下绷的很紧：“什么事？”

“我回去以后，会调到九团，也就是可依托海那边，我想你也转学去那里。”罗湛目光沉静的看着秦小雨。

“为什么？我……我转学了，我妈妈怎么办？”秦小雨有些无措。

罗湛想了想说：“小雨，现在你在秦家地位已经很尴尬了，如果你继续待下去，你和你姐姐的关系只会恶化，到那时候会让你妈妈很为难，到时候每个人都会受到伤害，你转学去可依托海，那里是你亲生父母曾经生活和工作过的地方，他们的埋葬在那里……”

秦小雨眼泪下来了，她一直都不愿意承认，她其实真的只是一个孤儿，现在罗湛赤裸裸的现在剖析给她，让她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尴尬。

罗湛心里叹口气，掏出手绢递给她：“可依托海离胜利牧场也不是很远，你想他们了，放寒暑假的时候，可以回去看看她们。”

秦小雨突然抬起泪眼，看着罗湛：“真的只是这个原因吗？”

罗湛心里一凛，怎么忘记这个小丫头心思向来通透，神色不变微微点头：“是，我本来想回去了再跟你商量，现在想想，还是提前说，好让你好好思考思考。”

秦小雨擦了下眼泪，拧着手绢，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要离开秦家，虽然她知道自己不是秦家的孩子，但是也不能在苦难的时候抛下他们。

可是罗湛说的都是事实，她和秦小霞的矛盾，已经在一点点加深，再这么下去，关系肯定会恶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到时候冯玉珍夹在中间难做，仅有的情分也会被伤的七零八落，最后变成仇人……

“我想给我哥哥打个电话，可以吗？”秦小雨不想再想下去，转移话题说道。

罗湛点头：“晚饭后，去隔壁书房打吧，那会儿应该也是他们那边的休息时间。”

第一二八章：重情的秦朗（一更）

晚饭后，罗湛帮着秦小雨拨通青省军区的电话，又转到秦朗所在的连队。

罗湛在每次转接中，都特意重点说：“你好，帮我接某某处，我是京城总政治处。”

接通秦朗连队电话后，罗湛依旧说道：“你好，帮我找一下三排二班的战士秦朗，就说京城总政有人找。”

罗湛出去，还细心的帮着把门关好。

秦小雨握着电话，等着对面去喊秦朗，心里激动的想流泪。

“喂，谁找我？”秦朗熟悉的声音传来，让秦小雨哽咽。

“哥，是我……”

“小雨？你不是去京城了？你在京城给我打的电话？你在那儿过的好不好？吃的好吗？”

秦朗一听是秦小雨的声音，又惊又喜，像连珠炮一样的发问。

秦小雨心里一惊，秦朗怎么知道她来京城了？她连自己的身世都没敢告诉秦朗，现在听秦朗这么急切的问，眼泪掉了下来：“哥，我挺好的，你在那儿好吗？也要多注意身体……”

“哥身体好着呢，就是担心你，怕你一天胡思乱想不好好吃饭，等我回去看你要是没长胖，我可是要生气的啊？还有我给你寄钱了，等你从京城回去就能收到，到时候多给自己买点好吃的，别把钱给妈啊，还有啊，开学你就上高中了，好好上学，争取考个大学啊。”秦朗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

秦小雨一个劲儿的点头嗯，眼泪流在脸上，擦也擦不干净。

秦朗突然声音兴奋的说：“小雨我给讲，我们连队我算文化高的，我们连长说只要我好好学习，明年说不定也能考个军校，以后我有工资了，给你好多漂亮衣服，城里姑娘都用啥花膏的擦脸，哥也给你买！”

秦小雨哽咽的喊了声：“哥……”却说不出话了。

秦朗却急急的说了句：“好了不说了，我们马上晚点名了，小雨你记住，不管什么时候，发生什么事情，你都是我亲妹妹，亲的！”最后一句话像是吼出来的，然后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秦小雨再也忍不住，挂了电话趴在桌子上哭起来。

秦朗挂了电话，跟发了疯的小牛犊子一样，在训练场跑了几圈，然后冲进厕所，忍不住蹲下身子抱着头呜呜哭起来。

他想家，想这个让他非常牵挂的妹妹。

前段时间，他收到秦小霞的信，说秦小雨不是亲妹妹，说秦小雨如今很自私，秦小雨现在认识京城的亲戚，和家里有了隔阂。还说秦小雨非要上高中，家里的钱是留给他娶媳妇的，秦小雨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秦朗从来没有想过秦小雨不是亲妹妹，秦小霞的信让他惶恐，他很单纯，但是他不蠢，如果秦小雨不是亲的，秦小霞怎么会给她好脸色看？想想秦小雨从小胆小爱哭，性格木讷，如果秦小霞欺负她，估计她都不会反抗。

他不在家，谁能保护她？原本就胆小懦弱的妹妹，要是知道不是亲的，心里肯定很难过吧？

还有这么久秦小雨和秦小霞的信里从来不提秦振华，而且秦振华很久没有给他写过信了，他隐隐猜测父亲肯定出事了，要不秦小霞不敢有这么多想法。

他写信问刘家卫，到现在还没有收到回信。

秦朗想回家，可是义务兵期间根本没有探亲假，他每天都在各种焦虑中煎熬。

今天收到秦小雨的电话，他怕秦小雨说哥哥，我在京城不回去了，以后我们不是一家人了。

所以他才会急急的说那么多话，他要让秦小雨知道，不管什么时候，她都是他的妹妹，都是小的时候，乖巧的趴在他背上，跟着他一起去上学的妹妹！

秦小雨在他心里，是比骨血亲还亲的妹妹，一辈子都是！

秦朗蹲厕所里呜呜哭着不出来，路过的战士听见了，跑去喊连长。

连长问了原因，文书说秦朗接了个从京城总政来的电话，就这样了。

连长心惊，籍贯边疆的秦朗，难道还有深厚的背景？

…………

秦小雨哭了一场，心里也舒服了很多，还好还好，秦朗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没有嫌弃她。

罗湛进来看见哭的像个花猫一样的秦小雨，走过去摸摸她的头：“好了，别哭了，要不眼睛疼晚上睡不好觉。”语气尽量轻松。

秦小雨含着泪，扑哧乐了，罗湛真的不会哄人啊。

罗森叼着根冰棍进来，手里还拿着根冰棍，看见眼眶红红的秦小雨：“咋还哭了呢？丑死了！”

“你才丑呢。”秦小雨瞋目。

“好，我丑，我丑，走，二哥带你抓知了去，明天亲自给你炸知了吃。”罗森说着把手里的冰棍纸剥了，塞进秦小雨嘴里。

“我才不吃知了。”秦小雨把冰棍拿下来。

“那你想吃什么？只要你能说出来，二哥就能做到。”罗森歪靠在书桌上，看着秦小雨笑着说。

“我想吃酸菜面条。”秦小雨带着撒娇的说。

罗森含着冰棍想半天：“妹妹，这大夏天，哪儿有酸菜啊？新鲜菜都吃不完，吃什么酸菜。”

秦小雨眼睛转啊转的看着罗湛。

罗森多精，立马学着秦小雨的眼神看着罗湛。

罗湛笑了：“好，明天给你做。”

罗森回头看着秦小雨：“大哥刚笑的很媚啊。”

秦小雨啃口冰棍，给了罗森一个你有病的眼神，现在她的心情舒畅多了。

罗丹探个头进来：“干嘛呢？坐这儿屋干嘛？我给你们说大姐后天回来，你们后天不要乱跑啊。”

“你们哪儿来的冰棍？”罗丹说完，看着罗森和秦小雨手里的冰棍。

秦小雨指指罗森，

罗森眼睛看着窗外，他刚可是听见她在哭，八百米的速度，跑到大门口买了两根冰棍回来哄她的，怎么这么没有义气的就把他出卖了。

罗丹过去拍拍罗森的肩膀：“可以啊，会吃独食了，你完蛋了。”

罗森佯怒：“小四，你这样就没意思了，你不能老拿这个要挟我，你说我也是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老被你们两个小丫头拿捏着，对了，现在又多一个。”

秦小雨红着眼睛嘿嘿乐起来。

罗丹知道秦小雨刚哭过，没问缘由，非拉着罗湛和罗森玩弹子跳棋，这样可以分散一下秦小雨的注意力。

四个人搬了四把椅子，围在书桌前玩起来。

第一二九章：喝酒（二更）

下个跳棋，罗森和罗丹也不安生，一直在吵吵。

罗森耍赖，每次都是偷摸捏两个弹珠往前滚，明明是死路，也让他赖着走过去。

罗丹每次都能抓罗森个现行，两人一顿吵吵。

秦小雨在一边看着两人耍宝，笑的腮帮子都疼了。

玩完跳棋，罗丹又说一个人睡不着，非抱着枕头去跟秦小雨睡。

罗森等两丫头跑去睡去，脚翘在书桌上，脸上难得正经的跟罗湛说：“哥，小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容易心里有问题。”

罗湛皱了皱眉头。

罗森摸着下巴：“你想她经历了多少，觉得是亲爸妈，原来是养父母，想着找到亲爹妈了，却发现是个孤儿，你想过没有，她心里要承受多少次起起落落，她心里不踏实因为她没有家。”

罗湛掏出一根烟点上，罗森说的这些，每一个人都懂，他知道罗森的寓意是什么。

罗森突然放下脚，凑过身子看着罗湛：“其实这小丫头大几岁，你俩挺合适的。可惜你太老了！”

罗湛冷冷的看他一眼，嘴碎！

第二天一早，秦小雨下楼，就闻见客厅里飘着酸菜卤的味道，

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罗丹跟在后面：“什么东西，这么香？”

罗森冲秦小雨挥手：“快来，你点的酸菜面，神奇了，大哥竟然会做这个。”

秦小雨兴冲冲的跑进厨房，就见罗湛正在擀面，这次擀的和在她家擀的不一样，把面擀成一大张薄片，再用刀一条一条的裁下来，细细长长的面条均匀洁白。

“这是什么面啊，外面的卤是什么卤，闻着好香啊。”秦小雨凑到罗湛跟前，崇拜的眼神眨也不眨。

罗湛看着睡了一觉起来，精神很好的秦小雨，笑容里带着宠溺：“没有酸菜，这是酸汤面，味道也不错。”

罗森靠在厨房门口：“哥，能快点不，我快饿死了。”

“罗阿姨呢？”秦小雨才发现早上起来没见夏虹。

“去市场了。”罗湛没理罗森，锅开了把面条煮了，让秦小雨拿碗准备吃饭。

罗丹也很积极的跑进厨房，拿着碗等着吃面。

罗湛的酸汤卤做的很有水平，把陕北的口味学了十之八九。

罗森满头大汗的吃了两碗，看着秦小雨还捧着碗，小嘴因为吃了辣椒格外红润，忍不住说：“秦小雨，你吃太多了，这样嫁不出的。”

秦小雨瞪他一眼：“这个面好吃，我也要学着做，等以后我天天就吃这个面了。”

罗森鄙视的看了秦小雨：“出息吧，大哥，咱们今晚还吃这个啊。”

吃了饭，难得都赖在家里。

罗森建议玩扑克，罗丹向来闹腾，非要赌点什么。

两人闹哄哄商量半天，也没达成妥协，到底要玩几毛钱的。

张大蓝带着叶素华来串门。

这次倒没有叶春莺跟着。

张大蓝进客厅见罗湛四个，笑着说：“天热也没地方去，过来找你妈坐会儿。”

罗丹已经亲热的过去挽住叶素华：“素华姐，好长时间没见你了，最近你搬回来住了？”

罗森很热情的让张大蓝坐下，他跑去泡茶。

张大蓝坐下，看着罗湛说道：“假期快到了吧？”

罗湛点点头。

张大蓝笑着说：“素华他们医院这次派了医疗小组去边疆，到时候你要帮阿姨照顾一下素华啊。”

罗湛有些惊讶：“去哪里了？”

“叫什么海？我也没记住。”张大蓝说着看向叶素华。

叶素华微笑着温柔的说：“可依托海。”

秦小雨听完，整个人都不好了，这都要追到边疆了，罗湛意志够坚定吗？

罗湛皱了皱：“医疗小组去多久？”

“一年，说是那边医疗水平很差，我们去一年，以后会有其他城市的医疗小组跟进的。”叶素华声音温温柔柔，让人听了很暖。

秦小雨心里跟猫抓的一样，这完了，一年啊，一年还不得日久生情，而且叶素华条件和性格都那么好。

张大蓝似乎有些无奈：“你说你们医院领导也是，照顾这个，照顾那个，怎么就把一个未婚大姑娘不照顾一下，好在有罗湛在那里，要不我们当老的能放心吗？”

秦小雨小脸上的微笑已经凝固，甚至还能听到卡卡的龟裂声。

“回头到了你跟罗湛联系，你们去了应该会在军区医院吧。”张大蓝看着叶素华说道，她是挺看好罗湛当女婿的，这次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两个年轻人了，不过缘分这事，也强求不来。

秦小雨心又被提了一下，什么？军区医院，那……那岂不是经常见面啊。

罗森坐在秦小雨对面，看着她小脸上变化多端的表情，诡异的笑了。

罗丹拉着叶素华兴奋的说：“太好了，回头我们要是有啥慰问演出去那儿，我也申请申请。”

罗森贱嗖嗖的开口：“有你什么事儿啊？就你那舞跳的，跟做广播体操一样，别去人歌舞之乡丢人了。”

罗丹气的直咬后槽牙，恶狠狠的瞪了罗森两眼。

张大蓝和叶素华坐了会儿，见夏虹没回来，就道别回家了。

罗森一屁股坐到秦小雨身边：“要不要二哥帮你？”

秦小雨推了推罗森：“我又没困难，哪儿需要你帮忙啊。”

“小丫头，就嘴硬吧。”罗森点点秦小雨的小脑门。

晚饭后，夏虹出去散步，罗丹不知道跑哪儿野去了，罗湛在书房看书。

罗森偷摸抱着两瓶香槟跑秦小雨卧室。

“丫头，我来请你喝饮料。”罗森神秘的小声说道。

秦小雨好奇：“这绿瓶子装的什么饮料啊？”

“你喝一口尝尝。”罗森怂恿，他把商标都抠了，秦小雨哪能看出来。

秦小雨喝了一口，甜甜的还有点辣味：“二哥，这是酒啊。”

“这酒度数很低的，喝了没事，这可是二哥珍藏的。”罗森又哄骗道。

秦小雨狐疑，罗森这表情就透露着诡计。

“二哥陪你喝，大晚上喝点酒好睡觉。”罗森说着喝了一大口，鼓励秦小雨接着喝。

秦小雨又喝了口，觉得甜甜的也没什么感觉，不知不觉把一瓶子被罗森做了手脚的香槟喝光了。

第一三零章：初吻（三更）

秦小雨喝的双眼迷离，脸颊潮红时。

罗森嘿嘿笑着抱着酒瓶轻手轻脚出去，到书房门口时，轻轻推开个缝：“哥，小雨不舒服，你去看看。”

说完人闪电一样蹿下楼，回屋里换了件衣服，翻窗户跑了。

罗湛皱皱眉头，放下书起身去了秦小雨的屋。

推门进去就是一股酒味，还有一个小酒鬼盘腿坐在床上嘿嘿傻笑。

罗湛皱皱眉头，去卫生间洗了个毛巾过来，坐在床边拉过小傻子给她擦脸。

秦小雨只会嘿嘿笑，大脑还停在刚才罗森最后给她讲的笑话中，现在看见罗湛，努力的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嘟囔：“出现幻觉了，刚才不是二哥吗？现在怎么是罗湛啊？”说着伸手去摸罗湛的脸。

罗湛叹口气，把伸到脸前的小手拿下来，用毛巾擦着，这样清凉的感觉会让她清醒点。

秦小雨初次喝酒，有些头晕，分不清眼前出现的是幻觉还是真实。

伸出细细的胳膊扑过去，搂着罗湛的脖子，哼哼唧唧的撒娇。

夏天衣服穿的少，罗湛被扑来的娇娇软软的小身子弄的一僵，伸手握着秦小雨的胳膊往下拽。

“你弄疼我了。”喝醉的秦小雨格外的娇气，小嘴撅着，迷离的眼睛一眨一眨，带着魅惑。

罗湛头大了，现在他剁了罗森的心都有。

“罗湛，我不想你当我哥哥，我有哥哥，我哥哥对我可好可好了，他说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是我亲哥，亲的……”秦小雨紧紧搂着罗湛的脖子，绯红的小脸枕在罗湛的颈窝娇气的说。

罗湛手僵在两侧，这丫头拽又拽不下来，这会儿也别想跟一个酒鬼讲道理。

“罗湛，你说我妈妈和我姐姐以后还会对我像以前那样好吗？我想不会了，我心里特别特别难受和后悔啊，我想她们，我想孝敬妈妈，她说她都没有下过馆子，等我以后挣好多，好多的钱，请她来吃京城好吃的，带她去全世界旅游，我想妈妈了……她一个人过的好不好？我死了她肯定很伤心很伤心……”

秦小雨哼唧的说着，眼泪顺着眼角淌下来，直起脑袋对视着罗湛的双眼，两人近到鼻息在纠缠。

“我肯定是在做梦，我怎么敢离罗湛这么近呢？他是我的英雄，我只能仰望啊，我什么时候能这么近的看呢？”刚还流泪的双眼，这会儿带着痴迷，就这么痴痴的看着罗湛。

罗湛看着眼前明丽的小脸，双眼含情的看着自己，喉头一紧，脸扭到一边，伸手握着秦小雨的胳膊往下拽。

秦小雨原本就力气大的吓人，这会儿哪里肯依，胳膊又紧紧的环住罗湛的脖子，脸蛋儿紧紧的贴着他的脸颊，嘴里喃喃：“都说了是梦了，就让我抱一会儿，怎么梦里还这么小气。”

罗湛只能轻拍秦小雨的背：“乖，下来，好好睡一觉就好了，听话……”

秦小雨执拗的摇头：“不要，我不要乖，妈妈说乖乖听话吃药打针，病就好了，我乖乖听话吃了那么多苦苦的药，打针打的胳膊都肿了，头发都掉光了，可是我还是死了……我乖乖听话，在家不吵不闹，可是爸爸还是被火烧死了，姐姐也不待见我……我那么乖，为什么不是死掉，就是当孤儿呢？嗝……那个大机器可疼了……骨头都疼，我都听话从来不哭，我很乖的，爸爸还是不要我了……”

秦小雨已经完全沉浸在两世的混乱记忆中，搂着罗湛又哭又说。

罗湛努力的捕捉秦小雨说的每一句话，却发现她毫无条理的话语中，包含着两个人的人生。

还没等回过神，薄唇被软软糯糯如花瓣般的小嘴堵上。

秦小雨甚至还伸出小舌尖轻轻舔了下罗湛微凉的薄唇，偏过小脑袋娇憨的说：“盖章，你是我的了。”

罗湛觉得身体内的火热在往一处涌，竟然被一个青涩的小丫头勾起了情yu。使劲的去掰开秦小雨的胳膊，这个丫头有毒！

秦小雨不愿意，搂着不撒手：“罗湛，你等我长大好不好，你不要娶别人，好不好。”

罗湛喉结动了几动，看着小脸上满是期待的秦小雨，心里一根弦轻轻被拨响。

“你陪着我长大，我陪着你变老，好不好？”秦小雨像个猫一样蹭着罗湛的脸颊轻轻的说。

“好！”

秦小雨满意的笑了，眼睛像小月亮一样，又弯又亮，用小小的鼻尖蹭着罗湛坚挺的鼻子，呵呵乐着说：“你要说话算数啊。”

罗湛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哄着：“乖，肯定算数，你现在乖乖睡觉好不好？”

“好。”秦小雨很听话的松手，光脚就准备下地。

罗湛一拍脑门，抱起秦小雨轻轻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香槟酒度数低后劲大，这会儿秦小雨只觉得头脑发晕，闭上眼就有一万个小人在敲鼓，又哼哼唧唧的喊着头疼。

罗湛只能轻轻给她按摩着小脑袋，等小丫头哼哼声越来越小，呼吸越来越平缓才松开手，轻触了下秦小雨细嫩的脸蛋儿，软嫩细滑的感觉，竟然让他舍不得收回手。

惊觉自己在干什么时，罗湛几乎是夺门而出，在屋里抽了一夜的烟。

罗森出去流浪了一夜，本想出去多逛几天，一想今天罗菲带孩子回来，只能在凌晨时灰溜溜的回家。

快到家门口，就见罗湛从二楼窗户已经发现他，正往外翻呢，转身拔腿就跑。

一个非专业人怎么跟专业人比。

三分钟没有，就被罗湛从后面追来，掐住脖子。

“大哥，大哥……松手，咱们可是亲兄弟，不带骨肉相残的啊。”罗森奴颜婢膝的说道。

罗湛也不说话，拽着衣领子就往旁边的小树林去。

十几分钟后，罗湛面无表情的从树林出来。

又过了十几分钟，罗森一手捂肚子一手捂着脸，嘴里嘟嘟囔囔的出来，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等以后你们儿子别落我手里。

秦小雨一觉睡到天亮，睁开眼脑子反应有些迟钝。

她昨天喝酒了？后来呢？罗湛来了？罗湛到底来没来啊？自己说什么了？

好像说了很多，有的没的都说了。

秦小雨哀嚎一声，自己怎么干这么丢人的事？怎么会这样？

以后怎么去面对罗湛啊？

秦小雨磨蹭到夏虹喊她下楼吃饭，才不得不洗漱下楼。

第一三一章：原来是个梦（四更）

秦小雨磨磨蹭蹭的从楼上下来，就看见罗森鼻青脸肿，却装作很优雅的坐在餐桌前吃早饭，罗湛和罗丹都不在，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小雨，你起来了，快来吃饭。”罗森一说话，觉得嘴角都扯的疼。

“二哥，你的脸咋了？”秦小雨惊呼。

夏虹从厨房端着小米粥出来，听了秦小雨的惊呼冷哼：“他说骑自行车摔沟里去了，这一看就是打架打的，都多大的人了还打架，对了你大哥呢？”

罗森龇牙咧嘴的说：“我大哥昨晚就出去了，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吧。”

秦小雨瞪大眼睛：“阿湛哥哥不在？”语气里却带着惊喜。

罗森心里阴暗的很想说我是被逼的这么说的，可是不敢啊，点点头：“昨晚我找你喝酒的时候，看见大哥出去了。”

话音刚落，夏虹就一巴掌拍罗森后脑袋上：“什么？你昨天找小雨喝酒？你真是活腻歪了。”

夏虹真是气着了，转身进厨房，捞起根擀面杖就冲了出来追着罗森打。

“我就说不让你跟小雨走的近，你天天一肚子坏水，教小雨喝酒，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罗森刚还装优雅呢，这会儿抱着头蹿到秦小雨的身后，握着秦小雨的肩膀给自己当挡箭牌。

“你松开小雨，看我今天不打残你。”

“妈，妈，就喝了一口，不信你问小雨。”罗森依旧嬉笑着。

秦小雨点点头：“我喝了一瓶。”

夏虹一听，提棒又要打。

罗菲牵着孩子进门，看屋里这么热闹笑着问：“妈，罗森，你们在干嘛啊？”

“姐啊，你可算回来了，辰辰，快让你姥姥抱。”罗森握着秦小雨的肩膀不松手的指挥着。

罗菲和罗丹很像，气质却温婉很多，说话声音很柔和：“这就是小雨吧？辰辰，叫小姨。”

辰辰四岁，五官漂亮的像个洋娃娃，看着秦小雨有些腼腆的喊了声：“小姨好。”

秦小雨笑着要过去打招呼，又被罗森抓住不撒手，只能挥挥手：“嗨，辰辰你好。”

夏虹狠狠的瞪了一眼罗森，这才把擀面杖放进厨房，过去笑着牵辰辰的手：“来姥姥看看，辰辰长胖了没有。”

罗菲看着罗森：“老三，你这脸是咋了？”

“摔了一下。”罗森扯着嘴角笑了下，才放开秦小雨。

罗丹抱着个大西瓜和罗湛从门外回来：“姐，你都到了啊，我还说你要等中午到呢。”

秦小雨见到罗湛，瞬间不自在了，虽说昨晚是做梦，可是梦境中的触感怎么那么真实呢？

罗湛神情没有任何异常，冲罗菲笑了下：“小周没有休假啊？”

“他啊，要等明年了，最近他们那边搞演习，忙的很。”罗菲笑着跟罗湛说。

罗丹把西瓜放进厨房，跑出来挽着秦小雨的胳膊：“明晚我有演出，你去看我跳舞吧？”

“好啊。”秦小雨说着，眼睛却偷偷瞟了一眼罗湛，见他神态自若，心里才偷偷松了一口气，幸好是做梦，要不就丢人了！

罗森摸摸还渗血的嘴角，露出怪笑。

罗丹这才发现罗森的异样，惊悚的看着怪笑的罗森：“二哥，你这是被人打坏脑袋了？怎么一直怪笑？”

罗森立马扳起脸：“去，小孩子一边去，对了，你跟姜晓婉说，我昨晚遇到抢劫的了，把我都打成内伤了，让她赶紧来看我。”

罗丹撇撇嘴，拉着秦小雨去逗辰辰。

辰辰很安静内秀，只是笑着看着秦小雨和罗丹也不说话。

秦小雨用手戳了戳辰辰的脸蛋：“长的真好看，像画上的洋娃娃一样。”

罗丹也跟着戳辰辰的另一边脸蛋：“挺软的。”

罗湛坐在沙发上，看着两人蹲那儿戳着辰辰的脸蛋，罗丹的一句“挺软的”让他想起昨晚触摸秦小雨脸蛋的感觉，眼神幽暗了下，转头冷冷的看了眼罗森。

罗森觉得很委屈，他现在可是坐这儿动也不敢动啊。

不过看这样，大哥应该知道秦小雨的心思了吧，他可是左思右想了很久，想了秦小雨就算喝多了，也不能把罗湛怎么样，顶多酒后吐真言，要是让罗湛喝多，后果就不好掌控，当然他也没那个本事让罗湛喝多。

可惜这些人都不懂他的良苦用心，还把他打成这样！

罗菲歇了会儿，就进厨房去帮夏虹做饭。

罗菲择着芹菜叶子，看了眼客厅里的秦小雨：“小丫头长的好小啊。”

“哎，小的时候营养没有跟上，最近补补还胖了点呢。”夏虹说起来就有点难受。

“这么小经历这么多事，还能笑的这么好看不容易了。”罗菲当了妈后就看不得这样的受苦的孩子。

“可不是嘛，你大哥和罗森都太大了，要不我都想让小雨当我儿媳妇，我可舍不得把她嫁到不如意的家庭，受婆婆的气。”夏虹叹口气。

“我哥和那个叶素华怎么样了？”

“素华挺中意你哥的，你哥却说不合适，不过听说素华她们医院成立个工作组，今年要去边疆，正好是罗湛新调去的单位，不知道相处的久了，能不能有感情。”夏虹有些发愁，

“我也觉得叶素华和我哥不合适。”罗菲想了想说道。

“为啥？”

“你想啊，我哥本来就是个不爱说的，而且骨子里大男人，叶素华又是个事业型的，要不也不能拖到二十六七不结婚。我听说素华在单位特别要强，工作年年评先进。我哥也是这么个人，两个人都一心忙工作，都要强，日子过起来还有什么滋味？”罗菲分析道。

夏虹想想：“其实这个不重要，只要你哥喜欢就行，如果两人真的喜欢对方，肯定会作出改变的。”

罗菲笑了：“妈，你是在说你吧，为了我爸，你牺牲了自己的事业，甘心当贤内助。”

“女人刚强，是因为没有依靠的，真有个可以依靠的，干嘛要那么苦，我就是不想出去吃那个苦。”

罗菲笑着不吱声，夫妻恩爱时，自然不会计较谁付出的多，谁付出的少。

可是日子是细水长流的过，短时的退让有可能就是以后生活中埋的一颗雷，稍有不顺心就会引爆……

第一三二章：我是你永远的靠山（五更）

吃午饭的时候，秦小雨偷摸的坐到罗森旁边。

罗森脸都黑了，这，这不是让他还要挨打吗？罗湛可是威胁他，要让秦小雨当昨晚发生的事是一场梦，他倒是很想知道，秦小雨昨晚梦到了什么？当然给他三个胆子，他也不敢问罗湛。

罗湛看着秦小雨暗搓搓的跑到罗森身边坐下，挑眉看了眼罗森，他想了一夜，他也是喜欢这个小丫头的，因为她有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睛，因为看见她，他会觉得莫名的踏实和温暖。

但是她还太小，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会遇到更好的选择，他不能成为她成长的绊脚石，但是可以做她永远的靠山。

所以他觉得现在他们不适合谈恋爱，他会默默先陪她长大！

罗森被罗湛的一眼看的心都惊了，赶紧扭脸看着秦小雨：“小雨啊，你今天咋坐二哥这儿，不怕二哥损你？”

“二哥都敢给我喝酒，我还怕什么。”秦小雨很淡定的说。

罗森赶紧低头吃饭，这丫头学坏了，真的学坏了，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吃完饭，罗森第一速度跑进卧室当伤残人士去了。

秦小雨要帮着洗碗，被罗菲拦住：“这些活儿啊，只要大姐在你们就不用伸手，你看你二姐动了吗？”

罗丹嘿嘿笑着逗着辰辰：“对，大姐就是用来欺负的。”

罗菲笑着摇摇头，端着饭碗进厨房。

秦小雨坐在沙发上，干巴巴的瞅着茶几上的水果盘，她也不知道眼睛该瞅哪儿啊？

罗湛拿了个桃子递给秦小雨：“过几天就要回新省了，你想想有没有什么要买的，这两天带你去买。”

秦小雨接过桃子摇摇头，卡卡的啃起来，所有水果里，她就爱吃桃子，而且爱吃这种甜脆的。

罗湛扫了眼秦小雨吃桃子时蠕动的小嘴，不由又想去昨晚那个花瓣般的轻吻，有些不自在的别开脸，耳尖隐隐泛红。

秦小雨小口啃着桃子，突然想起来说道：“我想买些书带回来，再给我妈买件衣服。”她有些小心眼，不想给秦小霞买礼物，她竟然写信告诉秦朗她在京城，而且肯定没说什么好话。

罗湛回过头微微颔首：“行，明天星期天商场人多，咱们后天去吧。”

秦小雨眼睛弯了弯，心里却有鬼，又卡卡的啃起桃子。

罗菲洗了碗出来擦干净手，从包里掏了个红包给秦小雨：“小雨啊，大姐本想给你买衣服的，也不敢乱买，怕买了不合适，还是回头你自己买吧。”

秦小雨手缩背后摇头：“我不要，罗阿姨给我买了很多衣服，也给我零花钱了。”

罗菲也不理她，转身给了罗湛：“你们不是要走吗？回头去看着买点东西给小雨。”

罗湛倒没有推脱就接了过去。

罗菲在秦小雨身边坐下，拉着她的手说：“你别想那么多，不要有思想负担，你现在主要任务就是学习，等回头考个京城的大学。”

秦小雨笑着点头：“我一定努力考上京城的大学。”她要很优秀的站在罗湛的身边。

罗菲揉了揉秦小雨的脑袋跟夏虹笑着说：“果然还是养个闺女好，乖巧又听话。”

说了会儿话，罗菲领辰辰上楼睡午觉。

罗丹精力充沛，非拉着秦小雨去门口买汽水喝。秦小雨窝着不动，外面热的柳树叶都打着蔫儿，她怕出去晒化了。

罗丹很有精神的自己跑去买汽水，

秦小雨抠着指甲，偷瞄了眼坐在旁边喝水的罗湛，她是该上去睡觉呢？还是在这儿干坐着？

夏虹拿着碘酒去给罗森消炎，进去转了一圈，出来奇怪的说：“罗森跑哪儿去了？”

秦小雨愕然：“不是刚回屋了？”

“又跳窗户跑了。”夏虹有些头疼，这个罗森做事从来都不是正常人。

秦小雨吃吃笑了，罗森每天都能给人带来很多欢乐啊。

夏虹想着秦小雨他们再有几天就走了，也不舍得去睡午觉，坐下来陪罗湛和秦小雨聊天。

有一搭没一搭的瞎聊。

夏虹感概：“你大姐秋天上班，我还要帮着接送辰辰，要不也跟你们去新省，我可以照顾你们。”

说完又冲罗湛说：“你那胃啊，别不当一回事，回头注意点，烟少抽吃饭也要按时吃。还有小雨啊，回头你帮阿姨监督，让你阿湛哥哥少抽点烟。”

秦小雨使劲点头，而且最近夏虹煲的汤，她都偷摸记在本子上了，以后她要学着煲汤给罗湛喝。

罗湛目光中含着宠溺的看着跟领了圣旨一样的秦小雨，唇角弯弯笑了下。

夏虹叹口气：“什么时候你俩都回京城，咱们一家人就能在一起了。”

秦小雨也莫名的伤感起来，罗家真的太温暖了。

夏虹说着说着话也多起来：“帽儿胡同那个四合院，我和你爸说了以后留给小雨当嫁妆，那本来也是用小雨外公的名义申请回来的，可惜不是原来那套了。这个小院小是小了点，但也算满足了安老的生前的愿望，把房子留给安洛。”

秦小雨眼睛眨啊眨的想流泪。

夏虹摸摸秦小雨的脑袋：“原来那套房子很大，你罗伯伯也尽力了，如果太坚持怕遭人非议，现在你继承了这个宅子，谁也说不上什么，所以你不要拒绝，因为你是在帮你罗伯伯，他在这个位置上多少人在看着呢？”

秦小雨点点头。

夏虹也说的有些伤感，靠在沙发上，握着秦小雨的小手。

罗森顶着一脸乌青，眉眼露着喜色的从客厅进来。

“咦，你们没睡午觉啊？”

夏虹一见罗森，火就往上蹿：“好好的门你不能走吗？你是猴子吗？天天从窗户跑？”

罗森当没听见，跑秦小雨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很神秘的说：“明天二哥带你去动物园。”

秦小雨指指罗森的脸：“你都这样了，还出门？而且明天要去看罗丹姐姐的演出。”

罗森摸摸鼻子，脸上的青肿对他从来都不是影响：“没事去吧，动物园离咱们家不远，不耽误去看罗丹跳广播体操。”

“二哥，你这样说话容易被打。”秦小雨不怀好意的说道。

“没事，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就纳闷，文工团没人了吗？就小四那样儿也能招去，你说要不是后门兵，我都不信！”

第一三三章：睚眦必报的是罗湛

秦小雨看着轻手轻脚进来的罗丹，冲他直摇头。

罗森还很嘴欠的说：“你看人家那些文工团的女兵腰那么细，小四腰这么粗。”说着还比划了一下。

“啊……”话音刚落，罗丹就从背后扑过来，使劲掐罗森的脖子。

秦小雨捂眼，不作不会死啊。

罗湛和夏虹也头扭一边，只当没看见。

秦小雨咯咯笑着看罗森兄妹闹成一团。

有罗森和罗丹这么一闹，秦小雨很快释然了，不就是一个梦吗？

转天一早，罗湛带着秦小雨去逛街，罗森顶着一张挂彩的脸非要跟上。

路上罗湛皱眉：“你整天这么没正形，怎么不找点事做？”

罗森边走边拽着秦小雨的辫子，听了罗湛的话，难得正经的说：“我准备去南方做生意，等你们走了吧，我先过去看看。”

罗湛不懂生意但是懂政策，点点头：“既然大方向要加快发展经济，那肯定是没错的，但是不要投机倒把就行。”

罗森横了罗湛一眼：“放心吧，我是罗家的人，家里的规矩不会忘的。”说着使劲的拽了下秦小雨的辫子。

秦小雨吃疼轻呼一声，捂着头顶回头狠狠瞪了罗森一眼。

罗湛眼刀子扔了过去，罗森嘿嘿乐着往前跑。

罗湛带着秦小雨逛了一圈女子百货大楼，秦小雨看见什么都觉得贵，怎么普通一件衣服要二十多块钱啊，最后两手空空的去了图书馆。

秦小雨挑了几本文物鉴赏方面的书，又买了本中英词典。

罗森在一边看着说：“你买词典干嘛，不会的问大哥啊，大哥可是英语法语都很厉害。”

秦小雨吃惊，她看最近看小说知道，那动乱的十年，教育被搁浅，罗湛竟然会英语和法语，原来书架上的外文书真的不是装饰啊。

罗森看着秦小雨傻呆呆的样子，提醒道：“你别忘了，你罗伯伯和罗阿姨都是出过国的人，大哥他们从小就学了两种语言，大姐还是学校的英语老师呢。”

“那你呢？你会吗？”秦小雨好奇的问。

罗森挠挠脸：“如果你不说这句，咱们还是好兄妹。”

秦小雨扑哧乐了，不会就不会呗。

最后秦小雨还买了两本饮食的书，罗森看看书名贼贼的笑了，用胳膊肘碰了碰罗湛。

罗湛冷冷看他一眼：“付钱去！”

罗森只能屁颠屁颠跑去付钱。

罗湛这才眼神温柔的看着柜台上的两本书，唇角露着不自觉的浅笑。

罗森付完钱回头就看着这么一幕，心里举了个大大的拳头，虚伪！这帐等回头留着慢慢算。

从图书馆出来，罗森建议去吃火锅，大夏天吃火锅，再喝瓶冰汽水，爽啊。

路过大北照相馆时，罗湛让秦小雨去照一张正官（证件照）照，到时候回去要办边检证。

秦小雨这是两年多来第一次照相，很兴奋的坐在照相机前，笑容甜甜的照了在这个年代的第一张证件照。

一照完相，罗森怕付账拽着秦小雨的辫子往外走。

罗湛鄙视的看了眼罗森，交待洗四张两寸照片。

在大北照相馆对面不远的胡同里，就有著名的老字号东来顺涮肉。

夏天吃涮肉的很少，店里生意冷清。

只有头顶的吊扇呼呼的转着。

罗森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很不客气的点了好几盘肉。

服务员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罗森，这人被打成这样还出来晃荡。

秦小雨看着服务员那种憋笑的表情，忍不住乐起来，露着一口小小的白牙。

大夏天里，桌上放个铜锅，感觉热气熏人。

秦小雨的好胃口，这会儿也被热的吃不下去，贪凉的喝着冰汽水。

罗森大汗淋淋的大口吃着，大口灌着汽水，抬头抹汗的功夫看了眼窗外，“噗”的一声，一口汽水全喷了出去。

好在他头转的快，桌上的菜才没有遭殃。

秦小雨很嫌弃的看了眼罗森：“你看到什么了，这么激动？”

“大哥，你快看窗外……窗外，笑死我了。”罗森指着窗外，就见叶风一个胳膊用纱布吊在脖子前，脸上乌青的程度比罗森还严重。

“我差点没认出来，这是叶风啊。”罗森快笑岔气了，终于有个比他惨的还敢出来逛的。

罗湛眯眼看着叶风，叶风跟发现他一样，正视过来，透过玻璃窗，视线毫不回避。

秦小雨看了眼叶风，这次再见她心里已经平静很多了，只是奇怪怎么搞成这样还出来。

罗湛和叶风就这么隔着玻璃对视着，毫不相让，最终叶风咧了下左边的唇角，转身离开。

罗森乐完跟罗湛说：“那丫的刚才什么意思？”

“没事，赶紧吃饭吧。”罗湛把羊肉在翻滚的汤锅里涮了几下，夹给旁边的秦小雨：“多吃点，晚上要等罗丹演出完才吃。”

秦小雨很听话的低头吃肉。

罗森眼睛一转：“我回头去问问，叶风招惹谁了，被打成这样，竟然有人敢打他。”

“他很厉害吗？”秦小雨咬着筷子问。

罗森撇撇嘴：“不是他厉害，因为这个人睚眦必报，心眼儿小的比针眼还小，我就奇怪啊，都知道他做了什么事，偏偏没人能把他怎么着，你说他多能耐吧。”

罗湛低头接着给秦小雨涮菜，心里却清楚的很，叶风背后有个魅狐组织撑腰，不过魅狐组织里一向是女特工居多。

而且罗湛很清楚的感到，叶风刚才是在跟他发起挑战，看了看身边的秦小雨，眼眸暗了下来，他罗湛向来也是睚眦必报的！

叶风身上的伤，是罗湛堵在胡同里揍的，而且当时罗湛再看叶风手腕上的纹身时，只剩一块椭圆型的烟疤，还是新烫上去的。

罗湛堵叶风，也是跟踪了叶风几次，才在晚上把他堵在胡同里，用布袋罩头一顿揍，还撅折了他摸秦小雨的那只手。

叶风也怀疑过是罗湛，但是这种毫无章法的打法，又不像一个会搏击的人干的，而且真要是罗湛，肯定能他打个半死，然后外表看起来毫发无伤。

还有他觉得罗湛不是一个背后下黑手的人！

第一三四章：有朵花开在两人心间（二更）

叶风后来思忖，估计是最近得罪了谁，所以才被套了麻袋。

刚才看见罗湛，想起刚接的任务，有趣，竟然对手就是罗湛！

秦小雨在罗湛的投喂下，不知不觉吃了不少。

“不能再吃了，再吃肚子要爆炸了。”秦小雨微嘟着嘴，她觉得今天罗湛很奇怪，以前也会帮着她夹菜添饭，但是今天似乎格外的细心和有耐心。

罗森坐对面看着，黑眼珠都要翻到天上去了，脑子里恶趣味的脑补：罗湛以后系个围裙，一手抱着个大胖小子，一手拿着锅铲炒菜，旁边还粘着个娇滴滴的小媳妇儿。

越想越痛快，自个儿嘿嘿的傻乐起来。

“二哥怎么了？”秦小雨吃惊的看着罗湛问。

罗湛撩眼皮看了眼笑的像白痴一样的罗森，淡淡的说：“他有病，要不要喝点温开水？吃那么油腻的不要喝凉的了。”

秦小雨汽水瓶刚放到嘴边，又听话的放回，好奇的问：“你这么注重饮食，怎么胃病那么严重啊？”

罗森已经咧开满口大白牙，看热闹一样看着两人。

罗湛没吱声，给秦小雨到了半杯温开水。

秦小雨眼睛弯的跟月亮一样，笑眯眯的喝着开水，心里却不停的冒着甜泡泡，刚在买书的时候，她就想好了她要努力学习，高二就参加高考，这样就能早点考上大学了，努力成为一个优秀的人。

罗丹的演出是在总政歌舞团，罗湛和秦小雨去了，罗森最后摸摸自己的脸，很识趣的回家。

对于剧场和影院这些地方，秦小雨还是有一些小小的抵触，好在罗湛在身边让她多少感到心安。

他们进来的时候，演出已经开始了，为了不影响其他们人，罗湛拉着她的手穿过幽暗的通道，在后排找了两个空位子坐下。

秦小雨心里噗通噗通的狂跳，罗湛的手很大温润有力的握着她的小手，感觉有种麻酥酥的电流直击心脏。

“啪”仿佛有朵花开在两人心间。

罗湛握着柔软滑腻的小手，心里也不好受，乱了，全乱了。

两人坐好后，罗湛立马松手，腰背挺直的看着前方。

秦小雨伸着小脖子看了半天舞台，也看不清台上人的脸，凑到罗湛耳边小声问：“罗丹姐姐跳什么舞啊？出场了没有？”

呼吸如兰，轻轻的萦绕在罗湛耳边，还有淡雅甜美的少女芬芳直入他的鼻腔。

罗湛身子僵了僵，稳了稳心神，小声说：“没问，应该是刚开始，我看见了告诉你。”

秦小雨“哦”了一身坐好身子。

罗湛第一次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余光不停看着暗影里的小丫头，她就像晨光中的一滴小露珠剔透纯净，这种不染尘世的纯净要是一直能保持下去就好。

昨天他还想，他会默默陪她成长，直到她遇见真正的幸福，而不是对自己的迷恋。今天看着照相时笑语嫣然的秦小雨，又突然很自私想这份笑容只属于自己。

罗湛觉得这感情还得再捋捋，来的太突然，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看到报幕员说最后一个舞蹈“长江之歌”时，也没见罗丹，秦小雨忍不住又凑到罗湛跟前：“怎么还没有看见罗丹姐姐啊？”

罗湛跑了几千里的外的思绪又拉了回来：“我也没看清，估计小四站在后面，被挡住了吧。”

秦小雨失望的“哦”了一声，完蛋了，一会儿罗丹姐姐要是问她跳的好不好，该怎么回答？

散场后，罗湛和秦小雨直接去后台出口等罗丹。

罗丹画着大红脸蛋就跑了出来，兴奋的问秦小雨：“怎么样，我跳的怎么样？”

秦小雨有些心虚的看着罗湛。

罗湛点头：“跳的不错，每个动作都很到位，起跳的点踩的特别好。”

罗丹洋洋得意：“那是，我好歹也是领舞呢。”

秦小雨崇拜的看着罗湛，这句话好像适合任何舞蹈演员啊。

罗丹笑嘻嘻的说：“那你们等我去洗个脸啊。”

等罗丹跑远了，秦小雨乐着说：“明明你都没有看见，还撒谎。”

“你不是刚才不敢讲真话？”罗湛笑看着秦小雨。

秦小雨脸一红，多亏夜色挡着：“太远了，我看不见嘛。”不觉的流露出小女儿的娇态。

罗湛抬眼望向别的地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小丫头还会撒娇呢？

罗丹卸了妆，换了衣服跑着过来挽住秦小雨的胳膊：“走，咱们喝酒庆祝去！这是我第一次领舞，你们还能看见。”

秦小雨脸都要绿了，上次喝酒，让她跟做贼似的心虚好久，她觉得自己酒品不好，还是别喝了。

罗湛皱眉：“喝什么酒，随便吃点得了。”

虽是盛夏，也没有后来的大排档，只有几家小饭店还在营业。

罗丹执意要喝，她可是跟罗森打赌了，如果能灌秦小雨喝酒，罗森给她搞一张录音机的票来。

秦小雨死活不肯，她要吸取教训的。

“小雨，你都要回新省了，你就跟姐姐喝一口，这种是啤酒，喝半杯不会醉的。”罗丹可怜巴巴的看着秦小雨。

秦小雨为难了，她也不知道自己酒量多少，想了想还是摇头：“我以茶代酒好了。”

“小雨，你是不是瞧不起姐姐啊，连半杯啤酒都不喝，你尝尝，真的喝不醉的。”罗丹连吓带骗的威胁秦小雨。

罗湛语气有些严厉：“好好吃饭，女孩子家喝酒成什么样？”

罗丹为了录音机，心一横，跟秦小雨说道：“我今天第一次领舞，你知道吗？我没有舞蹈功底，是半路进的文工团，别人都说我是后门兵，其实我比谁都努力，人家都睡觉了，我还在排练室压腿，真疼啊，疼的我都想放弃了，可是我一想，我就要证明我不是后门兵，我得拼命练，比别人刻苦十倍的练，今天我领舞了，我真的特别特别激动，特别特别高兴……”

“还有大哥，好几年不回家，今天能来看我跳舞，我真的不知道该咋说，就是想喝酒，大哥你从来不说外面不好，可是我们都知道外面多苦，这几年年夜饭，连罗森那个二杆子都偷偷抹眼泪……”说着说着，罗丹的眼泪跟着下来，一半真一半假。

秦小雨有些动容，不自觉的把杯子里的啤酒端起来喝了。

第一三五章：温暖让人舍不得离开（三更）

罗湛也有些动容，扭脸就见秦小雨已经把一玻璃杯啤酒喝进肚，眉头拧成了川字。

罗丹一看录音机到手了，赶紧往嘴里塞了口肉，丢下句要回宿舍了，人就麻溜的跑了出去。

秦小雨好奇：“罗丹姐姐怎么走了？咱们的炸酱面还没来呢？”

“她还有事，赶紧吃吧。”罗湛看秦小雨还算清醒，心稍微放下了点。

半碗面没吃完，秦小雨已经眼神迷离，嘴角带着憨傻的笑容。

罗湛叹口气，只能扶着秦小雨回家。

秦小雨这次喝的不多，所以只是傻笑，倒没有胡言乱语。

到了罗家，屋里灯黑着，都已经睡了。

罗湛想想只能爬窗户上楼，免得吵醒夏虹。

让秦小雨搂着他的脖子，一手托着她小屁股，攀援着上了楼。

把秦小雨放到床上，去卫生间拧个温毛巾来，给她擦脸擦手。

秦小雨今天倒也乖，坐那儿仰着小脸让他擦，罗湛用毛巾一点一点轻轻擦拭着秦小雨的眉眼脸颊，他一直知道这个小丫头是好看的，这么近距离看又觉得好看中带着纯净气质，看了就让人心生愉悦。

秦小雨眨了眨眼睛，又使劲眨了眨，嘟囔道：“罗湛，你又到我的梦里了？真好！”

说着用手指戳了戳罗湛的脸颊：“是真的哎。”

伸出纤细的小胳膊环上罗湛的脖子：“梦里可以抱一会儿。”

软馥馨香的小身子要把罗湛折磨疯了，使劲拽又拽不下来，这丫头力气大着呢。

罗湛长呼几口气，搂着怀了的小身子哄着说：“小雨，你先好好睡觉。”

秦小雨撒娇摇头：“再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罗湛是费了好大劲儿才把秦小雨按进被窝儿，看着嘴角带着弧度，睡的香甜的秦小雨，忍不住低下头轻吻她的唇角，也许等你长大是件很美好的事！

秦小雨这一觉睡的很香，早上醒来想了想昨晚好像连梦都没做。

下楼就见罗菲在喂辰辰吃早饭，夏虹还在烙饼。

罗森翘着二郎腿笑看着她，笑容很诡异。

罗湛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神色平静。

秦小雨横了一眼罗森：“二哥，你干嘛看着我笑成那样？”

罗森赶紧看了罗湛一眼，摸摸脸：“我笑了吗？我没有笑啊？”

吃了早饭，罗湛带着秦小雨和夏虹又去了安老的墓前祭拜。

接着秦小雨和罗湛就该收拾东西回新省了。

秦小雨把买的玉壶春瓶给了夏虹，反正她带着也不方便。

夏虹给秦小雨了几块好的绸缎，几米平绒布，让她带回去给冯玉珍做衣服。

“咋觉得没回来几天，这就走了呢？”夏虹拉着秦小雨的手，眼泪花直转虽说还两天才走，可是想想心里就难受想哭。

等走的这一天，夏虹更是哭的更个泪人一样，抱着秦小雨不撒手。

罗丹基层慰问演出，没有赶回来送行。

罗景年眼睛湿润的叮嘱她好好学习。

罗森把秦小雨拽到一边叮嘱：“丫头，二哥帮了你那么多，你可不能没有良心啊。”

秦小雨纳闷：“你帮我了吗？你帮我什么了？你就会捉弄我！”说着努努嘴。

罗森气了个倒仰，他就知道这丫头没良心，要不是他出的损招，他那大哥能像现在一样，看她的眼神能溺死个人？

“反正你记得，以后我是你的大恩人。好好学习啊。”罗森拍拍秦小雨的小脑袋。

夏虹坚持要去火车站送站，罗森怕夏虹最后泪演火车站死活没让。夏虹哭着送他们到大门口，秦小雨也忍不住哭，这个家温暖的让她舍不得离开。

这次回去，罗景年给两个人买的是卧铺下铺的票。

因为天热，罗湛也没带吃的，就带了几斤桃子，饭在餐车上对付几顿。

秦小雨坐在火车上，还用手背擦着眼泪。

罗湛叹口气，坐到跟前用手绢帮着她擦泪：“好了，不哭了，等明年暑假，要是想回来还可以回来。”

秦小雨努着嘴不说话。

“我一号去九团报到，我会在去报到之前帮你转学的，你回去别忘了跟你妈妈说一声，到时候你跟我一起过去。”罗湛换了个话题来转移秦小雨的注意力。

“啊？”秦小雨心里一算，自己也就能在家待三四天啊。

罗湛点头：“时间很短，那边去了你是想住校还是住家属院？”

“我住家属院。”秦小雨想了想，她要跳级高考就必须苦学，住宿舍会影响到别人。

“好，你自己害怕吗？我可能会去边检站或者哨所，经常不在家。”罗湛问道。他调过去是副团级的干部，住房宽裕的情况下可以分个小两居室。

“不害怕。”秦小雨摇头，心里又突然难过，她是不是要和小松鼠一家，再也见不到了？

罗湛见小丫头睫毛一下垂下，小脸也变得不高兴起来，以为是舍不得离开秦家，安慰说道：“如果你想你妈妈了，休息日我可以带你回去看看。”

“那边有山吗？山上有松树吗？”秦小雨突然抬眼看着罗湛问道。

“有，新省的山上多的是松树。”

秦小雨眼睛一亮，她可以把大松和小翠一家带过去，当然如果它们愿意的话。

这一路上秦小雨过的很安逸，睡醒了洗个脸，罗湛都把饭打了回来，秦小雨会发现她饭盒里的肉总是很多，有时候还会有个鸡蛋。

吃完饭罗湛去洗饭盒，还会洗个桃子给她。

上铺的一个大娘笑着说：“丫头，你叔叔对你真好啊。”

秦小雨一口桃子差点卡嗓子眼了。

罗湛以前对叔叔这个称呼没有感觉，现在突然很介意，他真的有那么老吗？

大娘还笑着说：“瞅着丫头就是有福的人，长得细皮嫩肉的，出门叔叔跟着你家大人还能放心点。”

秦小雨啃着桃子弯眼笑着了，谁让自己年龄小，长的也显小呢？

罗湛眼望车窗外，心里憋闷。

到了迪化没做停留，就赶到汽车站，坐上了回市里的车。

三天后的清晨到了市里。

秦小雨觉得最近一个多月过的太安逸，这次坐汽车竟然觉得特别的累，看来人真的不能太安逸了。

第一三六章：离开（四更）

罗湛带秦小雨在市里吃了早餐，拦了辆路过镇子的车。

罗湛要送秦小雨回去，秦小雨坚持自己回去，并且把一个包递给罗湛：“这个先放你哪儿吧，我拎一个包回去就行了。”

秦小雨在京城就把东西分好类装好，夏虹给冯玉珍的布料和她的旧衣服装一个包，夏虹给她买的新衣服，还有那件装金片子的棉衣，装在另外一个包里。

她怕拎回去，防不胜防的被秦小霞翻了去。

冯玉珍和秦小霞正在葡萄架下腌咸菜，看见秦小雨进院，冯玉珍欣喜的手在身上蹭蹭：“就说都快开学了，咋还不回来呢？胖了，真好，还是胖了好看，个子也长了。”

秦小雨抿嘴笑着不说话，她这一个多月胖了七八斤，小脸蛋儿也鼓了出来，小下巴圆润可爱。

秦小霞站在葡萄架下有些酸丢丢的看着秦小雨，一个多月没见，秦小雨跟换了个人一样，更漂亮好看了，身上穿着一套红色晴纶的运动衣，头发扎在脑后，露着光洁的额头，小脸胖了后，显得娇憨可爱。

冯玉珍唠叨完，才问：“吃饭了吗？没吃妈给你煮个鸡蛋去。”

“吃过了，妈，你不用忙了。”秦小雨笑着拉着冯玉珍到葡萄架下坐下。

秦小霞不理她，她也不理秦小霞，她的心眼也很小的。

“妈，这是罗阿姨给你布料。”秦小雨一坐下，就迫不及待的把包里的布料拿出来。

冯玉珍摸着绸缎：“这么好的布给咱们都糟蹋了，这个放着，回头你哥娶媳妇儿再拿出来用。”

秦小雨一听冯玉珍提起秦朗，看了眼秦小霞说道：“妈，我在京城还给我哥打电话了，我哥说他准备考军校。”

秦小霞听了，脸不自在的扭在一边。

冯玉珍高兴的直说好：“好，真好，上那个啥学校以后是不是出来也是当官的？这样你哥都不愁找媳妇了。”

秦小雨笑着点头：“是啊，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

冯玉珍这才注意秦小霞站在一边没吱声，心里又起火了：“你妹回来你看不见啊？招呼也不会打了？还读书呢，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妈，你怎么说话那么难听？”秦小霞不满的说，心说人家不就给了几块布，至于吗？

中午因为秦小雨回来，冯玉珍炒了鸡蛋哨子，还擀了面条。

秦小雨吃了饭，看着秦小霞和冯玉珍犹豫了下开口说：“妈，我开学要转到可依托海那边上高中。”

冯玉珍吃惊：“为什么？你，你是不要这个家了？还是我们对你不好？”

“妈，不是的，我寒暑假会回来看你的，我上学学费是罗阿姨家出，我去那边上学也能减轻点家里的负担，等我以后工作挣钱了，肯定会孝敬你的。”

冯玉珍别过脸心里难受，到底不是亲生的，还是嫌弃这个家穷了。

秦小雨见冯玉珍这样，咬了咬嘴唇说：“妈，罗湛这两天就去给我办转学手续。”

“你……”

冯玉珍刚说了个你字，突然跟想起什么：“也好，也好，去那边上高中也挺好的。”她怎么就差点儿忘了还有人在找秦小雨呢？走了也好。

秦小霞撇撇嘴，还说她换个环境就变了，秦小雨不也一样，去了趟京城回来直接转学走了。

秦小雨看着冯玉珍这么痛快，心里发闷。

冯玉珍看着低着头的秦小雨，试探的问：“罗家还给你说啥了？”

秦小雨抬头有些疑惑：“妈，你指的是什么？”

冯玉珍摆手：“没什么，没什么，”显得有些心虚。

下午秦小霞去河里挑水时，冯玉珍拉秦小雨进自己屋，从炕洞了掏出一个黑布口袋，疙疙瘩瘩的好像很沉的样子。

“小雨，这些是你爸妈留给你的，你拿走吧。”冯玉珍把口袋递给秦小雨。

秦小雨有些纳闷的接住，竟然有十几斤重：“妈，这是什么？”

“你妈留给你的石头，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用，你收好了也许以后值钱呢？”冯玉珍觉得这乌黑的石头，跟河里的石头差不多，怎么会被安洛两口子当宝贝呢？而且还说能救命，这能救什么命？

秦小雨把石头塞进提包，既然是安洛留下的遗物，肯定是有用的。

傍晚没等秦小雨去找大松他们，大松和小翠来了。

秦小雨躲进厕所和两个小伙伴聊天。

“我要走了，你们和我走吧？那边也有松林，等冬天你可以找我住，我现在一个人一个房间。”秦小雨渴望的看着大松和小翠。

大松摆手：“我不去了，人类都讲故土难离，我们也是，你带蹦蹦他们去吧。”

小翠点头：“现在我们这里的松鼠不多了，找媳妇儿都不好找，你把蹦蹦和蛋蛋带走吧。”

秦小雨摇头：“那不行，我不能让你们一家人分开，你们要是不去，我就到时候回来看你们好了。”

大松出去蹦了一圈看了看没人，回来说道：“我们和你们人类不一样，我们成年后，会被爸爸妈妈赶出来独立生活，不能再见爸妈了，有的为了再也不见孩子，甚至搬到很远的地方，而我们也不会去找爸妈，他们不希望孩子们看到他们老去的模样。”

秦小雨沉默了半天，点头：“那我把蹦蹦和蛋蛋带走，回头我可以带它们回来看你们吗？”

小翠摇头：“不能，我还会把跳跳也赶出去，因为我们马上就要又有宝宝了。”

“那把跳跳也给我吧，我把它们哥三都带走好了。”秦小雨想想说道。

“行。”小翠高兴的点头，它还怕秦小雨养三只松鼠有压力呢？

大松想了半天说：“秦小雨，如果你再回来也不要找我们了，我们说不定搬走了，以后能碰见就是有缘，碰不见也不要遗憾。”

秦小雨心里酸酸的，怎么大松的告别这么决绝？

秦小雨在家住了两晚上，罗湛过来接她。

冯玉珍哭着送秦小雨到村口，毕竟从小养大，感情是假不了的。

秦小霞站在大门口，这两天一句话也没跟秦小雨说过，秦小雨突然走了，心里还是有些难受，偷偷的抹了几下眼泪。

第一三七章：奔向新生活（五更）

秦小雨抹着眼泪跟着罗湛往村口走，到了村口停的吉普车前，才发现车上还有宋长河和庄爱芹。

眼泪还没来得及擦干，就化成了错愕。

庄爱芹很和善的冲秦小雨笑笑：“小雨，去京城一趟，胖了不少，现在真好看。”

秦小雨永远记得庄爱芹是怎么损她的，站在车门口也不说话。

罗湛看了看，让驾驶员下车和宋长河两口子坐后面，他开车，秦小雨坐副驾驶，这样秦小雨就不用挨着庄爱芹坐了。

庄爱芹见秦小雨不搭理自己也没在意，摸着鼓起的大肚皮，一脸平静的望着车窗外。

宋长河这次调职，是走了上面的关系，平调到九团，听说那里立功机会多，有立功就代表着升职快啊，虽然对罗湛升职有些不服气，但是好歹是以前的上级领导，现在过去又是团里副手，怎么也能帮自己一把。

罗湛原本是打算坐车去市里，然后再搭九团的给养车去九团。

后来见宋长河拿着大包小包，锅碗瓢盆，搀着大肚子的庄爱芹，眉头皱了皱，去团里申请了一辆车。

一路上，秦小雨都很安静的靠在座椅上，脸望着窗外，又要去一个新的地方也不知道前面等她的会是什么？

罗湛余光看了眼小眉头微蹙的秦小雨，说道：“我已经从你们丁老师那儿拿了你的成绩单，还开了转学证明，过去办理入学应该也快。你的户口先暂时留在秦家。”

“你怎么认识我们丁老师？”秦小雨有些奇怪。

“你们校长我也认识啊，别忘了你们学校和我们团是共建单位。”罗湛唇角微弯的笑着说。

秦小雨脑子灵光一现：“我调班也是你弄的？”

罗湛微微颔首，秦小雨立马乐了：“谢谢啊，我还以为是我学习好的原因呢？”一想到罗湛早就看清了庄爱芹的德行，还给自己调了班，心情就美的冒泡。

“高兴了吧？”罗湛语气里带着轻宠。

“……嗯”秦小雨轻轻点点头。

宋长河和庄爱芹在后面听着两人的对话，下巴都要惊掉了，罗湛什么时候用这种语调说过话？庄爱芹确是万万没有想到，秦小雨调班是罗湛做的。

九团离胜利牧场大约三百多公里，到傍晚时才到可依托海矿区百十公里外的九团驻地。

九团驻地在县城边上，罗湛先开车去了招待所，房子还没有申请，只能先住在招待所里。

宋长河建议他和罗湛住一屋，秦小雨和庄爱芹住一屋，随行的司机战士去车队住。

罗湛摆手：“不用，你们两口子住一屋，我和小王住一屋小雨自己住，小王明天还要赶回去，今晚要休息好。”

宋长河讪讪的笑了笑，拎着东西带着庄爱芹上楼。

罗湛开口说：“我一会儿带小雨出去吃饭，你们需要带点什么吗？”

宋长河原本想跟罗湛一起去吃饭，见人家都说这话了，赶紧笑着说：“不用了，你们去吧，爱芹大着肚子坐一天车也累了。一会儿我们随便对付口就行。”

罗湛点头，带秦小雨先进房间。

“对了，你暑假还有几封信和汇款单，我都放在你包里，拉开拉链就能看到。”罗湛提醒道。

秦小雨兴奋的准备去翻信。

“先拿盆子去水房洗漱一下，一会儿吃了饭回来了再慢慢看。”

秦小雨吐吐舌头，赶紧拿着盆子去洗脸。

因为已经傍晚，招待所附近也没什么吃的，罗湛带着秦小雨七拐八拐，进了县城，才找到一家快打烊的饭馆。

中午就是在路上对付的，这会儿秦小雨已经饿的前心贴后背。

罗湛点了一份皮辣蛋拌面（西红柿辣椒洋葱炒鸡蛋），一份番茄炒蛋拌面，这里吃拌面，加一份白皮面是不要钱的。

秦小雨很不客气的加了份面，见罗湛没要加面小声说：“你怎么不加面啊？一份能吃饱啊？”

“你什么时候见我晚上吃很多？”罗湛笑着问。

秦小雨脸一热，她天天好像都忙着跟罗森斗嘴，吃饭的时候从来没关注过罗湛吃多少，只知道罗湛不怎么吃辣。

“那你多喝点热面汤吧，罗阿姨说多喝热面汤对胃也好。”秦小雨打着夏虹的旗号说道。

罗湛笑笑，听话的要了碗热面汤。

“我走的时候，我妈给了一个口袋里面都是拳头大小的石头，有十多个吧，你说那石头是干什么的？”秦小雨吃完面条小声的问。

“石头？”罗湛重复了一遍：“你把石头收好，记得谁也不要说啊。”

秦小雨点头：“我就告诉你了，都是黑了吧唧的石头，我想我爸不是学地质的，你说是不是稀有矿石什么的？”

罗湛拍拍秦小雨的脑袋，脑袋瓜是挺聪明，不过知道的越少危险越少：“别瞎想，你踏实休息两天，回头我报完到就领你报名，等家属院那边房子下来，就可以搬过去住了，家属院离学校走路要半个小时，要不给你买辆自行车吧？”

秦小雨摇头：“一辆自行车一百多块钱呢，要了根本没用，万一丢了还心疼，半个小时路我就当锻炼了，天天上课坐那儿不动，来回走走也挺好的。”

罗湛知道秦小雨的抠门，要是买个大件，估计要心疼很多天。

“也行。”罗湛点头。

“对了，我的照片取了吗？我都忘了哎。”秦小雨突然想起她的证件照。

罗湛笑笑从衬衣兜里掏出军官证，里面夹着张白纸包着两张照片：“办边境证要一张，剩下一张给你。”

秦小雨偷偷在裤子上擦了下手心的汗，才接过照片，照片上明眸皓齿笑语嫣然的自己，让她心里直叹，果然还是胖点好看。

“就洗了两张啊？”秦小雨有些失望，怎么没多洗几张。

“三张，还有一张留给你罗阿姨了。”罗湛平静的撒着谎。

秦小雨“哦”了一声，把照片又递给罗湛：“你先帮我拿着，回去再给我，我要寄给我哥。”

两人吃完饭缓缓散步往回走，秦小雨想到庄爱芹，努努嘴：“庄老师过来还当老师吗？”

第一三八章：都来了

罗湛点头：“不过要等生完孩子了，放心你上的是高中，她估计还是去初中当老师。”

“他们也住家属院？”

罗湛看着秦小雨纠结的样子笑了：“人和人相处不用想那么多的，不喜欢就远离，就算住对门，有的时候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以恶制恶。”

秦小雨扑哧乐了：“这像二哥说的话，他就是这么干的。”

罗湛挑挑眉，轻笑起来：“人可以善良，但是不能善良的没有底线，也没有必要委屈了自己痛快了别人。”

秦小雨觉得罗湛今天格外的好相处，可能是怕她刚来想家吧？

秦小雨跟罗湛道了晚安，回房间先把信拿出来，有一封是江蕊写的，两封是秦朗写的，还有一张秦朗寄的汇款单，上面金额五十元。

江蕊信里是告诉秦小雨她考上高中了，怕两人以后失去联系，江蕊留下了家里的联系方式，让秦小雨到了高中，赶紧给她家里写封信。

秦朗的两封信都是知道秦小雨不是亲妹妹后写的，两封信间隔时间三天。每一封都厚厚的五六页。

对于不爱写字的秦朗来说，这真的是极限的爆发了。

两封信都是告诉秦小雨，他说的话永远算数，他要保护秦小雨一辈子，永远是她的哥哥，除非秦小雨不认他了。

秦小雨看着看着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她以后也要努力，让哥哥骄傲！让哥哥出去说我有个妹妹是大学生！

看完信，却疑惑的发现，没有L先生的信，记得最后一次L先生给她寄了一张五十元的汇款单，她回过信，然后到现在也应该给她回信了啊。

是不是L先生知道她毕业了，怕寄到学校她收不到？应该是这样的。

秦小雨这会儿精神的睡不着，掏出钢笔和本子给秦朗，江蕊写信。

告诉秦朗她现在在新的学校上课，会努力学习，考上大学，成为哥哥的骄傲。

写写想想，直到后半夜，才洗漱上床睡觉，睡前又想着小翠说蹦蹦它们能找到这里，真的能吗？万一迷路怎么办？蹦蹦它们可是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啊，带着各种猜测，迷迷糊糊的睡了。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秦小雨就醒了，望着乌蒙蒙的房顶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己真的换了个地方？穿衣服起来拉开窗帘，就见楼下简易的篮球架前，罗湛和司机小王在打篮球。

清晨薄雾中，罗湛穿着一件二道背心，宽肩蜂腰，臂膀坚实线条优美。

秦小雨脸红心跳的欣赏完，才端着盆子跑着去洗脸刷牙。

罗湛投进最后一个球，把搭在篮球架上的衬衣拿下来搭在肩膀上，抬头看了看二楼秦小雨房间的窗户，刚才那道灼热目光的肇事者已经跑了。

早餐过后，罗湛和宋长河去团部报到，秦小雨在院里转了一圈想上楼看会儿书。

在楼梯口碰见扶着腰站着的庄爱芹。

庄爱芹微笑着说：“小雨，我们聊会儿天好吗？你看我们都是刚来谁都不认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秦小雨站着没动，也没有说话，因为庄爱芹把楼梯口堵住了，她怕过去不小心碰到庄爱芹，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庄爱芹见秦小雨不说话，笑着说：“小雨，我以前是不对，那会儿也没有什么教学经验，就想着能把全班的成绩搞上去，看见学习不好的学生我比谁都着急，你想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们好，你们要是有出息了我比谁都高兴。”

秦小雨扯了下腮帮子的肉，带笑不笑的说：“庄老师，我晚上没睡好，我现在想上去睡一会儿。”

“那你去睡吧。”庄爱芹见秦小雨好赖不停听，只能让开路让秦小雨上去。

庄爱芹看着秦小雨上了楼，才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扶着腰的出了招待所的门，准备去操场上闲逛一圈。

眼瞅着孩子快生了，庄爱芹现在是一肚子的火，原本婆婆说收了麦子就过来，现在又说收了秋粮食再过来，现在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昨晚为这事两人又吵起来，宋长河觉得庄爱芹一直都是装的，根本没有那么善解人意，庄爱芹觉得宋长河就是虚伪，天天爱做白日梦。

越想庄爱芹越委屈，索性也拐回了屋接着躺着。

秦小雨趴窗户上看着庄爱芹回屋了，准备下楼看看附近哪儿有商店，去买瓶墨水。

下楼就见招待所大门驶进两辆吉普车。

秦小雨往花池边靠了靠，想着等吉普车过去再走。

“小雨！”

第二辆吉普车没停，车窗就探出一张熟悉的面孔笑吟吟的喊秦小雨。

秦小雨一看，想哭了。

叶素华来了。

这么快就来了。

叶素华等车停下，跟车上的人打了声招呼，下了车直奔秦小雨走过来。

“小雨，你怎么在这儿？”

秦小雨扯出个笑容：“素华姐姐，我阿湛哥哥在这里啊，所以我跟着过来读书。”

叶素华欣喜：“罗湛呢？我还以为要过段时间才能看见他呢。”

秦小雨腹诽：她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好巧啊。

“阿湛哥哥去部队报到了，素华姐姐是分到这里了吗？”

叶素华点点头：“我和还有一个同事分到这里的分区医院，今天刚到先在招待所休整一下。”

来接她们的医院主任马东海笑着走过来：“叶医生在这里也有熟人啊，真是太好了。”

叶素华客气的点头：“这是我邻家妹妹，她哥哥也刚调到这边部队。”

“那好，我还担心你们在这里太孤单，怕怠慢了你们，现在有个熟人真好，她哥哥是？”

“罗湛！”

马东海惊讶的低呼一声，这才重新又打量了一下秦小雨：“新来的罗副团长啊？年轻有为啊，整个军分区都很有名啊。”

秦小雨抿着嘴笑。

叶素华脸上闪过一抹羞涩，笑着说：“她哥哥从小就很优秀的。”

秦小雨又别扭了，完了，以后整个部队都知道罗湛是她哥哥了，叶素华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和罗湛接触了，心里酸溜溜起来。

叶素华的同事是名男医生，个头不高，白净脸庞斯文秀气，冲着秦小雨温暖的笑了笑，温柔跟叶素华说道：“你先聊着，我去放行李。”

第一三九章：所谓的奇装异服（二更）

叶素华笑着冲秦小雨说：“一会儿我请你吃饭吧。”她觉得想要罗湛关注她，她就要对秦小雨好。

秦小雨轻轻摇头：“素华姐，你赶紧上去休息会儿吧，坐几天车挺累的。”

叶素华想想也是，这几天舟车劳顿的，脸色一定很差，还是先休息休息再说吧。

秦小雨看着叶素华上楼，深深叹了口气，连走路的姿势都这么轻盈迷人，敌人太强大啊。

从商店买了墨水回来，就见罗湛已经背手站在院里和宋长河在说话。

“去哪儿了？”

秦小雨举举手里的墨水：“我去买墨水了，家里的忘了带来。”

宋长河笑着说：“小姑娘一下长成大姑娘了，我记得去年冬天在家属院见的时候，还这么点。”说着比划了一下。

秦小雨看着她比划那线，比现在也没高出多少啊，她现在好歹超过一米五了，怎么能是这么点？这人真不会聊天。

罗湛不想把聊天的话题放在秦小雨身上，很柔和的说：“你去放墨水，一会儿我们去部队食堂吃饭。”

秦小雨想着要去部队食堂吃饭，怎么也不能穿的太破给罗湛丢脸。

翻了翻夏虹给买的衣服，找了条粉白小格子的泡泡纱连衣裙穿上，裙摆呈喇叭状刚到膝盖，两条纤细笔直的小腿裸露着。

秦小雨拽了拽裙子，罗阿姨的眼光果然很好。

听到敲门声，秦小雨跑着去开门。

罗湛上下扫量了下秦小雨，怎么买衣服都买的这么小：“营区那边蚊子多，你还是把裤子换上吧，我在楼下等你。”说完转身下楼。

秦小雨露出一半的笑容僵在脸色，怏怏的对着罗湛的背影“哦”了一声。

不过要是蚊子多，还是得穿裤子，要不咬一腿包。

穿上罗丹送她的健美裤，上身穿了件宽松的蓝白条大翻领海魂衫。

秦小雨觉得这样总行了吧，小跑着下楼找罗湛。

罗湛一看见秦小雨穿的裤子，眼角直抽抽，小丫头个头不高，但是身材比例很好，这条裤子紧裹着臀部和大腿，勾勒出小巧的臀部和纤瘦笔直的双腿曲线，罗丹她们都给买的什么衣服！

秦小雨跑到罗湛跟前，笑眯眯的说：“可以走了吗？”

“走吧。”罗湛脸部肌肉僵了僵，回头要找个机会跟这丫头谈谈穿衣打扮问题，一定不能跟罗丹学，尽穿些奇装异服。

宋长河也带着庄爱芹下了楼。

庄爱芹看了几眼秦小雨身上的衣服，还是京城的衣服好看。

罗湛因为刚来，也没去团部食堂吃饭，而是跟着宋长河去了机炮连食堂。

宋长河是机炮连新上任的指导员，快到连队门口时有点端架子了，胸挺了又挺迈步超前走去。

正好赶上连队集合，在食堂门口准备唱饭前一支歌。

一群十八九，二十来岁的兵蛋子，除营里的家属很少看见女人，这会儿目光都嗖嗖的朝秦小雨看过去。

心里都默默嘀咕：

嘿，这小姑娘好看啊。

腿挺直啊，就是个头矮点。

艾玛，长得漂亮啊，黑着脸那个是新来的当官的啊。

饭前一只基本靠吼的歌，调都不知道拐到哪去了。

连长雷剑东笑着过来：“宋指，罗副团长。”

宋长河热心的把庄爱芹和秦小雨介绍给了雷剑东。

有耳朵好使的战士听见说这是罗湛的妹妹，没半天时间，大半个团的人都知道，新来的罗副团长有个长的如花似玉的妹妹。

秦小雨努努嘴，这个妹妹的锅再背两年吧。

食堂中午是二合面的馒头，冬瓜丸子汤，醋溜大白菜，鸡蛋炒辣椒。

秦小雨被周围乱扫来的目光，弄的有些窘迫，馒头吃了半个也不好意思吃了。

罗湛知道秦小雨的饭量，把菜夹到她碗里，又递给她一个馒头。

然后底下就有好事的战士，偷摸的数着，秦小雨一共吃了两个半大馒头，比来的任何一个家属都能吃，于是很快团里又有大半人知道，新来的罗副团长的妹妹很能吃！

吃完饭出来，秦小雨突然想起来叶素华来了，小声跟罗湛说：“素华姐来了，我今天在招待所碰见了。”

罗湛很平静的“嗯”了一声，心里也是诧异，怎么这么快？

秦小雨抬头偷瞄了眼罗湛，还是面无表情，是不是表示不太关注？

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

罗湛送秦小雨回招待所时，正好碰见叶素华刚洗完澡下楼来晾衣服。

“罗湛。”叶素华笑容得当，不亲近也不疏离。

罗湛点头：“刚听小雨说你到了，怎么样，还适应这边的气候吧。”

“还挺好，就是有点干，对了，小雨你也要多喝水，秋天干燥，身体容易缺水。”叶素华说着又冲秦小雨温柔的说着。

秦小雨心里直叹气，叶素华这样，她都不好意思在心里说她坏话了。

罗湛也没多停留，刚来团里还一堆事等着他。

罗湛离开，叶素华笑着跟秦小雨说：“小雨，你知道县城哪里有商店吗？我想去买点卫生纸。”

秦小雨都不好意思拒绝笑的这么有亲和力的叶素华，点点头。

一路上叶素华问什么，秦小雨就答什么，叶素华不说话，秦小雨更是没话。

叶素华看着一直低头走路的秦小雨，笑着问：“小雨，你上学是住校还是住家属院啊？”

“住家属院。”

“那等休息天，我去给你做好吃的吧，我手艺还不错呢？”

秦小雨又自卑了，她还没学会做饭呢。

叶素华只顾说着：“想吃炸酱面不？我还带了一罐子京城的炸酱，回头做给你吃啊。”

“谢谢素华姐。”

叶素华笑着摸摸秦小雨的头：“不用客气，在这里咱们就是同乡了。”

秦小雨笑了笑，没有说话。

叶素华有些没办法了，她在家里几次看见罗森拽着秦小雨的辫子，两人有说有笑的，还有和罗丹也是，两人挽着胳膊跑着去大门口买汽水喝。

怎么到她这儿，这个秦小雨这么不好相处呢？每次说什么，感觉都碰了个软钉子。

她哪里知道，秦小雨早把她列在情敌行列里，现在之所以能和她和平相处，是看在她人还不错的份上。

第一四零章：新学校（三更）

秦小雨在招待所住了五天，罗湛就把房子申请了下来，她的入学手续也办好了，等搬了家直接去报名就好。

家属院在部队对面的胡同里，两栋三层的小楼，是和苏国关系还好时，援建的老楼，从外观看有点像老式的别墅，红色的塔式屋顶青砖楼体。

罗湛申请的房子在二楼，是套小两居。

客厅很小，也就能放下一张餐桌，厨房也很小好在有煤气灶。

朝南的卧室大一点，还带着一个小小的露天阳台，北面卧室小一点，里面有现成的钢管单人床。

秦小雨来只带了衣服，被褥什么都没有。

好在住在招待所时，秦小雨就去买了床单被面窗帘，洗干净这会儿搬过来就可以直接用了。

罗湛安排秦小雨住朝南的卧室，采光好初春深秋没有暖气时，南屋会比较暖和些。

看着浅色的床单，淡绿的窗帘，罗湛觉得应该再去做一张书桌代替现在的三斗桌。

住的地方安排好了，秦小雨收拾书包准备去报名。

罗湛敲门进来，递给她二十块钱：“这是报名费，多了你就多买点本子回来。”

“我有钱。”秦小雨摇头，她现在可以说是富有的，在京城罗丹，罗森都偷偷给她塞过钱，走的时候，罗景年和罗菲还给了她红包，她现在身上有三四百块钱呢。

“你的钱存着，回头想买个衣服什么的，这钱拿去报名。”

秦小雨没再坚持，接过钱暗自鼓励，以后她要强大起来，保护所有关心疼爱她的人。

“我送你去报名？”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秦小雨弯眼一笑，让罗湛陪着去报名太晃眼了。

高中离家属院正好在县城的两个反方向，县城没多大，走路慢了半个多小时，快了二十多分钟就能到。

秦小雨背着书包到校门口时，竟然有些紧张，站在铁大门前冲自己打气加油，才挺胸抬头的走进校园。

学校已经开学一周，秦小雨直接按罗湛说的去找高一二班班主任王老师。

王老师是个很和蔼的中年妇女，打量了下秦小雨，笑着说：“你成绩不错，好好努力争取考上大学啊。”

秦小雨点头。

王老师紧接着说了句：“高中期间不能谈恋爱啊，好多尖子生，最后就是因为早恋，断送了前程。”

秦小雨膝盖有些发软，她没有早恋，她现在是暗恋！

王老师领她去教室安排好座位，又去给她领了课本。

为了防止学生早恋，老师们也是煞费苦心，都是女女同桌，或者男男同桌，出现单数了，就自己一张桌子。

秦小雨的同桌是个很安静的女孩，叫陶玉敏长得很清秀，脸颊上还有几颗可爱的小雀斑。

班里一共三十多个学生，却只有八个女生。

秦小雨扫视了下大环境，见大家都在低头看书，小声的跟陶玉敏打招呼：“你好。”

陶玉敏腼腆的笑了笑：“你好，你坐吧凳子和桌子我都擦过了。”

秦小雨笑着道谢，班主任看着很和蔼，同桌看着好相处，班级氛围看着都挺爱读书，这样的氛围真好。

高中的第一天，是在兴奋中度过的。

放学时，秦小雨看着路边推着板车卖菜的，想起来家里连锅碗都没有，还有也不能总买菜吃，阳台的花盆里还是能种点菜苗吧。

到家门口还在纠结是不是又跟罗湛混食堂，一打开门就闻到了酸汤面的香味。

秦小雨高兴的跑进厨房，果然看见罗湛在擀面条。

“你什么时候买了这么多东西啊？”秦小雨惊喜的看着厨房里锅碗齐全，还有个大案板，厨房的窗台上还靠着几棵大白菜。

“下午买的，你赶紧洗手吃饭了。”

秦小雨快乐的跑去放下书包，洗了手，又乐颠颠的跑来：“用我帮忙吗？”

“不用，你去坐着，饭一会儿就好了。”

吃饭的时候，罗湛才问：“学校怎么样？”

“挺好的，老师也很好，很温柔，我同桌也挺好的，就是班里只有八个女生。”秦小雨有些遗憾的是，这会儿女孩子读书的真的太少了，太重男轻女了。

罗湛听了筷子顿了顿，班里怎么这么多男生？

“如果我不回来，你自己会用煤气灶吗？”

秦小雨点头：“我会，在京城的时候，罗阿姨教过我。”

“你自己做饭用完记得把煤气灶关好，还有烧水的时候，等水开了再写作业或者看书，省得忘了。”罗湛仔细的交待。

秦小雨扒拉着面条，使劲点头。

原本以为和罗湛同住一个屋檐下会觉得很尴尬。

秦小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现在脸皮变厚了，竟然觉得这样很有夫妻的感觉，想着嘴角弯起淘气的微笑。

在初冬将近，第一场雪来临之前，蹦蹦带着跳跳和蛋蛋来了。

秦小雨站在家属院里，看着大树上的三只小松鼠，兴奋的想挥手又怕别人看见。

轻轻用手比划了下，快速跑回家，打开通向阳台的门让三小只进来。

蹦蹦一进来，就跳上秦小雨的床上打滚儿：“果然好暖和啊。”跳跳也跟着上去，摊开小四肢躺着，露着圆圆的肚皮。

蛋蛋是腼腆的小松鼠，乖乖的站在窗台上摇着大尾巴，看着两个哥哥打滚儿。

“你们太厉害了，我还怕你们找不到呢？”秦小雨高兴的去柜子里抓了一把花生出来，她早就买好了就等它们来呢。

“我们早就到了，先去山上安了家，又储存了过冬的松子才来的。”蛋蛋小声解释。

“不是说来了，我管你们吃吗？”

蹦蹦摆着小爪子：“我大伯说了，我们松鼠是勤劳的，要靠自己的努力，再说你还在上学也挺困难的。”

秦小雨笑着揉了揉蹦蹦毛绒绒的小脑袋，真好，她又有朋友了。

蹦蹦他们在这里吃完花生又跳了一会儿，就要离开，告诉秦小雨它们只会偶尔来，要是经常来被人们发现了，会用弹弓石头打袭击它们。

如果秦小雨有事找它们，可以从部队后面上山，翻过一道岭它们就能看见她。

第一四一章：访客（四更）

看着小松鼠离开，想想它们远离父母跑这里独立生活，心里又有些心疼三小只。

秦小雨心里还有件事，就是罗湛怎么还不带她去给亲生父母上坟，难道忘了？

吃晚饭的时候，秦小雨终于忍不住问：“我什么时候能去给我爸妈上坟？”

“你的边检证还没有办下来，还进不了矿区，那边边检很严格。”罗湛说完，平静的吃着秦小雨擀的粗细不一的面条，和面时水里的盐放多了，吃到嘴里又硬又涩。

秦小雨硬着头皮吃了半碗，尴尬的说：“有点难吃哈，下次我会注意的。”

罗湛放下碗，拍拍她的小脑袋：“挺好的，最起码能看出来是面条。”

秦小雨听到“挺好的”心里还一喜，后面这句最起码能看出来是面条，是什么意思？

“你跟二哥学坏了。”秦小雨嘟着嘴有些抱怨。

罗湛闷闷笑起来，摸摸她的头发：“你看我不是吃完了，这就是对你的肯定！”说着收拾碗去厨房。

秦小雨撑着下巴，看着进厨房洗碗的罗湛，咧着嘴乐起来，越来越觉得罗湛好相处了。

就在秦小雨都快忘了叶素华也在这里时，叶素华拎着肉和豆酱来了。

身后还跟着从京城一起来的男医生陈鹏。

秦小雨握着门把手，看着叶素华发呆。

“你大哥在吗？今天周日，我想着来给你们做顿炸酱面，解解馋。”叶素华说着，把豆酱举了举。

秦小雨“哦”了一声，很大声很甜的喊道：“阿湛哥哥，素华姐来了。”

罗湛听到门响又听见秦小雨跑去开门，也就没有理会。

现在听秦小雨用很不正常的声音喊他，扬扬眉合上书，这个丫头现在是越来越淘气了。

叶素华看着罗湛出来，笑着说：“一直说过来，结果到了新岗位忙的不得了，好不容易今天才有个休息日，这是我同事陈鹏陈医生。”

又回头对陈鹏说：“这是我们一个大院的，罗湛。”

罗湛只是轻轻冲陈鹏点了点头，让到他屋里坐，客厅太小，陈鹏个大男人去秦小雨屋里坐也不合适，只能去他屋里坐，虽然他很不愿意陌生人进他的卧室。

秦小雨又搬了两个凳子去罗湛卧室。

罗湛卧室很小，东西也少，就一张单人床，一个柜子，一张三斗桌，一把木头椅子。

叶素华进屋后没好意思坐罗湛的床上，坐在靠桌子的椅子上。

陈鹏从秦小雨手里接过凳子坐在叶素华的旁边。

罗湛走到床头坐下。

罗湛不爱说话，陈鹏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气氛一时有点尴尬。

叶素华看着靠着门框站着的秦小雨，笑着说：“小雨这会儿看着比在京城又高了，学习压力大不大？”

秦小雨淡淡的说：“还行。”

叶素华笑着跟罗湛说：“这个地方的冬天比京城来的早，好像一晚上，冬天就来了，连个防备都没有。”

秦小雨突然小心眼的不想罗湛跟叶素华说话，走过去坐在罗湛身边，眨眼睛看着叶素华：“素华姐，你教我做面条吧？我老是做不好。”

叶素华笑着说：“好啊，没事，我像你这么大也不会，我都二十岁了才学会做饭的。”

“真厉害，我就是老学不会，不知道该放多少水多少盐。”秦小雨这句话是发自真心的，因为她真的想学做饭。

叶素华干脆起身：“走，闲着也没事，咱俩去做饭，他俩下会儿象棋。”

秦小雨高兴的挽着叶素华的胳膊出去。

罗湛看着秦小雨小心眼儿，忍不住莞尔，跟陈鹏说：“下象棋还是围棋？”

“象棋吧，围棋太费脑子了。”陈鹏倒也有什么说什么。

叶素华出了屋，脱了外面的薄棉衣，准备洗手和面。

秦小雨站一边看了，真想让叶素华再把棉衣穿上。

叶素华里面穿了见大红色的高领毛衣，还是修身的，显得上半身凹凸有致，特别是胸部，凸的很厉害。

秦小雨心里叹了口气，领着叶素华去厨房洗手做饭。

叶素华看着整洁的厨房，问道：“你和你大哥是自己做饭，还是从食堂打饭？”

“在家做饭啊，阿湛哥哥说不能老去食堂占便宜。”秦小雨一定要纠正一下，不是大哥。

叶素华好奇：“你大哥做饭啊？”

秦小雨点点头。

叶素华对罗湛的好感又上升了点，现在会做饭的男人不多，很多男人大男子主义很重的。

秦小雨在一边看着叶素华利索的和面饧面，又开始切肉丁，切菜。

心里有些赞叹，人长的好看，做饭的动作也好看。

叶素华很耐心，告诉秦小雨和面放多少盐，面的软硬程度，擀面时要掌心用力，中间轻两头重。

秦小雨很用心的记着，叶素华的温柔，让她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小心眼了。

叶素华又切了白菜丝，用开水焯了一下当菜码。

吃饭的时候，秦小雨一边吃面，一边偷瞄着罗湛，又看了看叶素华和陈鹏。

发现了一个小细节，陈鹏坐在叶素华的旁边，叶素华问她要不要菜卤，或者说其他什么的时候，陈鹏都会第一个把视线投向叶素华，温柔而又专注。

吃了饭，秦小雨主动跑着去洗碗。

叶素华和陈鹏也没多待，坐了会儿就起身离开。

陈鹏跟着叶素华下楼，出了家属院才说：“你是为了他才来的这里吧？”

叶素华愣了一下，微微一笑：“也许吧，可惜我是一厢情愿。”脸上的笑容有几分勉强和无奈。

她是个看着很温柔的人，股子里是倔强骄傲的，她是喜欢罗湛，但是她不想把自己的喜欢变的卑微。

陈鹏看着昏黄的天空，轻叹：“这里什么都好，就是风沙多，你看又起风了，一年黄沙吹四季你真的受得了吗？”

“如果他能看我一眼，我想我愿意吧！”叶素华看着天，闷闷的开口。

陈鹏深深的看了叶素华一眼，轻叹：“回去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牧民家里巡诊。”

风更低了，树枝上最后几片黄叶飘落，冬天真的来了。

第一四二章：罗湛的忧虑（五更）

高中教室里依旧没有暖气，小小的火炉烧不暖整间教室，地上被踩的到处都是雪水，更显得阴冷潮湿。

秦小雨轻跺着脚坐在座位上背英语单词，陶玉敏轻轻的捅了她一下，悄悄的递给她一张纸条。

秦小雨偷偷接过去，看看坐在讲台上改作业的老师，用课本挡着打开，上面写着几个字：下午放学一起走。

“好。”秦小雨冲陶玉敏点头，用口型说了个好。

陶玉敏摇头，指指纸条又摆摆手，意思纸条不是她写的。

秦小雨纳闷，那是谁写的？

陶玉敏抬头看了眼老师，在本子上写了个名字：江浩然

秦小雨呆住了，江浩然她还是知道的，是他们班的班长，不过她在班里很少说话，也不怎么活跃，怎么还给她发小纸条啊。

陶玉敏也不太清楚，刚隔壁桌递给她纸条的时候，指的是班长啊。

秦小雨没当回事，把纸条夹在英语书里。

放学铃一响，依旧迅速的收拾书包准备回家，罗湛带队去边检站，说是去一周今天回来，她要赶紧回家煲汤。

出了教室门，就看见江浩然单肩挎着书包，在门口等她。

“秦小雨，我想和你谈谈，关于你不积极参加班级集体活动的事。”江浩然很大声的说。

秦小雨想想，自己好像是不积极，停住脚步看着江浩然。

“边走边说吧。”江浩然说着率先往外走。

秦小雨有些摸不着头脑，在教室门说完不就得了？

江浩然不吱声，带着秦小雨出了校门口，才放慢脚步，笑的有点紧张的说：“那个，马上元旦了，班里要出节目，你有没有什么节目啊？”

秦小雨摇头：“我不会跳舞。”她哪有时间跳舞啊，她现在忙着自学高一下学期的课程，有空还要学做饭。

江浩然扶了扶头顶的皮帽子：”那个唱歌也行。“

“我也不会唱歌。”秦小雨很诚实的回答。

江浩然有些尴尬了：“那你总得出个节目吧？每个班三个节目，表演好的，还要和部队一起联欢呢。”

秦小雨还是摇头：“那我也不会啊？要不你问问其他同学？”说着转身离开。

江浩然赶紧拦着：“秦小雨，要不你回去想想，怎么也是集体活动，你不能一次也不参加吧？”

秦小雨想了想点头：“行，我回去想想，不过你不要抱太大希望啊。”

“没事，重在参与，你看你学习好，但是不和班上同学来往，这样不好，我们是一个集体要互帮互助的，要有集体荣誉感。”江浩然一高兴，话也多起来。

秦小雨从第一天进教室，他就关注她了，长得好看还很安静，课间不是趴在桌子上算题，就是拿着英语书背单词。

集体活动很少参加，也不爱和同学交谈，越是神秘，越是让他好奇。

秦小雨见江浩然看着自己时，笑的亮闪闪的，眼睛里都散发着喜悦的光，机警的退后几步说：“班长，没事我回家了，我家人还等我吃饭呢。”

江浩然点头：“你路上小心，别忘了回去好好想想啊，咱们班女生少，不能没有节目啊。”

秦小雨点点头，转身小跑着回家。

到家时，罗湛还没有回来，秦小雨把书包放进屋，准备把冻在窗外的几根羊排拿回来，化冻后顿羊排胡萝卜汤。

没有砂锅，只能用铁锅将就。

秦小雨把羊排泡在凉水里化冻，回屋开始写作业，作业写完羊排也化开了。

冬天西部天黑的早，学校为了省电，放学也早，所以等秦小雨把羊排炖好时，刚好八点半，正是吃晚饭的时间。（西部和内地有两个小时的时差。）

见罗湛还没有回来，秦小雨拿着英语书坐在客厅的饭桌前，边背课文边等罗湛。

九点刚过，楼道里有清晰的脚步声，然后停在自家门口，秦小雨立马跳起来去开门：“我还以为你今天回不来了呢？”

因为天冷，罗湛的棉帽上都结着一层霜花，军大衣的衣领上也是。

“我听老师说今晚可能有暴风雪，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还怕你赶上暴风雪回不来了呢。我们老师还说，如果有暴风雪，明天就放假。”秦小雨最近话越来越多，唧唧呱呱说个不停。

罗湛边脱大衣边微笑着听秦小雨的唠叨，这种感觉不错。

“是有暴风雪，山口那边已经下起来了。”罗湛挂好大衣棉帽说道。

秦小雨一听，担忧起三只小松鼠，前两天它们来，留它们住这儿非要回去，不会有事吧？

“怎么了？”罗湛看着突然不说话的秦小雨问道。

秦小雨犯愁的说：“山里下暴风雪，那些小动物怎么办啊？”

“放心吧，大部分都冬眠了，就是不冬眠的，也在洞穴里藏好了，它们有时候比人类更会观测天象。”罗湛拍拍她的脑袋，进屋去洗手。

秦小雨想想也是，跑着去把肉汤热上，还有昨晚她烙的发面饼，虽然有点糊但是碱面放的刚好，不像以前一样都是酸的。

罗湛洗了手出来坐在桌前，看着秦小雨放在桌上的英语书，拿起来随手翻了几下，江浩然写的那张纸条露了出来，上面一行字，只需一眼，就能看个清清楚楚。

罗湛不动声色的合上书，去厨房帮着秦小雨端羊肉汤。

“罗阿姨说，冬天要喝羊肉汤，说你胃不好，要多吃点养胃的。”秦小雨搬出夏虹做幌子说道。

罗湛笑着把羊排汤端到餐桌：“你罗阿姨说的什么，你倒是记的清楚。”

“那当然啊，罗阿姨走的时候不是说了吗？让我监督你，少抽烟按时吃饭。”秦小雨拿着筷子跟出来。

“最近学习怎么样？”罗湛问。

秦小雨笑的眼睛像月亮：“很好，我最近在看下学期的书，我想高二的时候就参加高考。”

罗湛放下筷子：“学习慢慢来，不用急于求成，万一失败，你能承受得了吗？”

秦小雨点头：“我想好了，如果我考不上，肯定会有人嘲笑，不过我学习是为了理想，不是为了别人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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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三章：我护她一生（求月票）

罗湛挑眉：“不错，分析过利弊，再去做心里就不会有负担了。”

罗湛没提书里小纸条的事，他扫了一眼就知道那是男生的笔记，晚上竟然失眠了，小丫头真的是长大了，以后怕是会有更多优秀的人围过来吧……

秦小雨压根儿把江浩然交待准备节目的事，忘到了脑后。

清晨看大雪停了，穿上棉衣戴着帽子围着大围巾往学校去。

远远看见江浩然在校门口来回小跑着，才突然想起来准备节目的事，往上拉了拉围巾，就露一双大眼睛在外面，想偷偷的从江浩然身边溜过去。

“秦小雨！”江浩然看见秦小雨身影，高兴的跑过来：“节目准备的怎么样了？”完全是班干部找同学谈话的样子。

“班长，我想了一晚上还是不行，我没有会唱的歌啊。”秦小雨尴尬的说道。

江浩然却跟预料到秦小雨会这样说一样，笑着说：“没事，我给你准备了几首歌，回头让同学教你，实在不行你们女生搞小合唱。”

秦小雨无奈了，只能点点头：“那好吧。”

江浩然高兴的咧嘴直笑，能和秦小雨多说几句话就很美好了。

八个女生，会唱歌的有一半，秦小雨属于不会唱歌的那一半。

班长还找来音乐老师帮着辅导，歌曲定的是《北国之春》。

秦小雨声音属于中气不足型，一到高音就破音。

“班长，我真的不行，干脆就让杨晓春她们几个唱吧，少我一个也没事。”秦小雨跟江浩然商量。

江浩然为难的看了看说：“你老不参加集体活动，不好吧？这样同学们该有意见了，要不然你就跟对口型不出声。”

一拿集体说事，秦小雨没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对口型。

每天下午放学后，都要排练一个小时再回家。

罗湛发现秦小雨最近回家越来越晚，每次回来先喝一大缸子水，饭还能扒拉两大碗。

“最近怎么这么晚？”罗湛想着英语书里的小纸条，忍不住问，这么小可不能谈恋爱啊，会耽误学习！

秦小雨咽下嘴里的饭，不满的嘀咕：“过元旦了，班长非让我参加小合唱，我又不会唱歌，班长说我可以不出声，对口型都行，也就拿我滥竽充数，你说我们班长是不是很奇怪，少我一个问题也不大吧。”

罗湛目光沉静的看着说话时眉眼间都带着小娇气的秦小雨，心里沉了沉，老提这个班长就是写纸条那个男孩吧？

秦小雨完全是在对罗湛撒娇，哪知道对方会错了意，继续说道：“听说到时候要和你们部队一起搞联欢，是不是真的？你要不要表演节目？”

“会在部队礼堂有汇演，不过我不参加。”

秦小雨眼睛一亮：“那我唱歌的时候，你是不是能看见？哈哈，不过你听不见我的声音。”

罗湛伸手摸了下她的脑袋：“赶紧吃饭吧。”

秦小雨刚要说话，被敲门声打断。

秦小雨看了眼罗湛，有些奇怪，谁这么晚还来？

罗湛起身去开门，随着一股冷风，齐俨和方珂跑了进来。

“真是冻死了。”齐俨先抱怨了两句才说：“早听说你调过来了，一直没有时间来。”

说完看着坐在桌前的秦小雨，惊奇的说：“这是去年在家属院见的那个小丫头？长的都变样了啊。”

秦小雨笑眯眯的看着两人，她忘了两人姓什么，所以也就索性不开口。

罗湛皱了皱眉头：“怎么这会儿跑来了？”

“我们路过，在这里休整几天。”方珂笑着说。

齐俨的目光再次投向秦小雨，这次带着审度。

罗湛对秦小雨说道：“小雨，你进屋写作业去。”

秦小雨听话的放下筷子，进屋关上门写作业。

罗湛看着齐俨的目光凌厉起来，声音低而带着威胁的说道：“我再说一次，你们干什么我不管，但是不许打她的主意。”

方珂小声说：“罗湛，我们不会伤害她的，真的，你相信我们。”

罗湛冷眼看过去，让方珂噤声。

齐俨拍拍方珂的肩膀，跟罗湛说道：“我想和你谈谈。”

“如果和她有关，不用谈。”罗湛说着要去开门。

齐俨快步过去，堵在门口，声音压的很低：“罗湛，我觉得你是一个理智的人，你最起码应该让我把话说完，再判我们的罪，你怎么就知道，我们一定会对她不利的。”

罗湛周身气息一下冷凝起来，冷冷的看着齐俨：“你们不会，不代表有心人不会，我再说一次，这里没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齐俨摇头：“我没有想到你会有这么感情用事的一天，你能保护她多久？一天两天？还是一辈子？”

“只要我能站着，我就能保她没事！”罗湛说完强硬的拉开门，推搡齐俨和方珂出去。

方珂还在说：“罗湛，你听我们说啊，不是你想的那样。”

罗湛已经“砰”的把门关上。

方珂摸摸鼻子，差点儿被砸上。

齐俨叹口气：“走吧，先去招待所，要不得冻死。”

“其实我也觉得咱们挺过分的。”方珂想了想说：“我们只是把那个小丫头当成了一个病理研究对象，从来没考虑过当事人的感受。”

“别说了，走吧，反正咱们的主要任务也不是找小丫头，还有就罗湛今天这样……算了，走吧走吧，反正都耗了大半年了，在这里半点儿眉目都没有，也不差再找找。”齐俨烦躁的大步朝前走。

秦小雨听到关门声，开门露出个小脑袋，笑吟吟的说：“他们怎么走了啊？”

“他们还有事要办，对了，如果这两个人再找你，你不要搭理。”罗湛说着过去收拾碗筷。

秦小雨跑着过来帮忙，好奇的问：“为什么？罗阿姨说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没事，他们不是什么好人。”

秦小雨不信，要真的不是什么好人，罗湛估计都不会让他们进门，不过罗湛说不能搭理，以后见面不理就是了。

元旦前，秦小雨他们的小合唱还被选上去部队参加元旦联欢会。

秦小雨心里直叹气：她这个滥竽还要去部队演出。

第一四四章：碍眼的班长（二更求月票！）

为了能达到更好的演出效果，江浩然还跟班主任商量，最好能统一服装。

王老师想了想，秦小雨的档案上家长联系人是九团的副团长，可以让秦小雨的家长给大家借几套军装。

江浩然一听王老师的建议，高兴的跑去跟秦小雨商量。

秦小雨“啊”了半天，找罗湛借几套衣服应该没问题。

“秦小雨，回头你借好了，我去帮你拿衣服。”江浩然高兴的说。

秦小雨摇头：“不是的，主要是部队有没有我们八个女生能穿的衣服？除了杨晓春她们三四个高点，我们都矮啊。”

陶玉敏也点头：“对啊，好像九团没有女兵，我们要是穿上再像唱戏的，就不好看了。”

江浩然想了想说：“没事，你借来，咱们班男同学也可以穿，咱们班男生跳舞的时候，就穿军装好了。”

秦小雨点头：“好吧。”

陶玉敏拉着秦小雨说：“我们合唱那天，干脆就穿自己的衣服，然后围个红围巾，没有红围巾的，到别的班借一下就好了，对了咱们是不是应该化妆啊？”

“化妆？不用也行吧？”秦小雨有些犹豫。

杨晓春在后面听见，笑着跑过来：“化妆我会啊，到时候我把我小姨的化妆品带来。”

几个女生听了，都兴奋的围过来，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最好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头发要不要扎的一般高。

秦小雨很喜欢这种氛围，笑眯眯的坐着跟着听着。

晚上回家，秦小雨很兴奋的跟罗湛说了借军装的事。

其实每年地方单位演出，都会跑部队来借军装，罗湛也没多想就同意了：“我给你送学校去？”

“不用，不用，我带我们班长去部队拿好了。”秦小雨弯眼笑着说完赶紧吃饭，还有一堆作业没写，下学期的书还有两章没看呢。

罗湛筷子顿了顿：“好，三十一号下午你们去我办公室拿吧。”这丫头和班长关系倒是好啊。

“不用，你放哨兵那儿好了，我们就不进去了。”秦小雨不想进部队受到大家的注目礼，而且也不想让同学知道罗湛在部队是干什么的，这是她的秘密，不想任何人知道。

罗湛心里有一丝异样，今晚的菜没放醋啊？吃嘴里怎么有点酸呢。

“我想寒假的时候，去看看妈妈，可以吗？”秦小雨咬着筷子说，这么久了，她也没有给冯玉珍写过信，因为冯玉珍不怎么识字，可是又不想给秦小霞写信，所以她想寒假了回去看看。

罗湛摇头：“恐怕不行，最近暴风雪把路都堵了，没有去胜利牧场那边的班车。”

“啊？”秦小雨心里顿时难过起来，冯玉珍作为一个养母来说，对她已经很不错了，在农村重男轻女这么严重，有的亲生母亲也不过如此。

“到时候看吧，不行就等春天。”罗湛看着秦小雨失望的小脸安慰说。

秦小雨点头，只能这样了，最近大雪封山，平时走半个月的信，现在都要一个多月，而且她给L先生写的信，到现在也没有收到回信，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倒是秦朗的信，每个月两封，像是定时发送一样，有时候积攒着，一下能收到四封。

远在千里之外的秦朗，这会儿正坐着小马扎趴在床边给秦小雨写信，面前放着秦小雨给他寄的小照片，照片里妹妹好看的笑脸，总是让他心里感到暖暖的。

他在信里讲他在这里的一点一滴，看着窗外飞舞的雪花，想着小时候兄妹三人一起打雪仗的场景，每次秦小雨总是站着挨打，砸的一身一脖子的雪，还傻呵呵的笑着。

怎么就变了呢？不是亲的又怎么样？

秦朗每次写一半，都要愣好长时间的神，才能继续写下去，他很多时候在想，姑姑和爸爸的小时候关系怎么样？是从小就不好，还是长大后变的关系不好？

同年兵马二虎跑进来喊道：“秦朗，连长找你。”

秦朗赶紧收起信纸，把照片藏好，跑步去连长的办公室……

二十分钟后，秦朗一脸兴奋的从连长办公室跑出来，他考军校的名额定下来了，最近好好学习，准备明年的考试。

要把这个好消息赶紧告诉秦小雨，秦朗脚下带风的跑回宿舍……

元旦的前一天，秦小雨带着江浩然去部队拿衣服，她不想和江浩然单独相处，又拉上陶玉敏。

一路上秦小雨挽着陶玉敏的胳膊：“明天演出，你紧张不紧张？”

陶玉敏笑着点头，性格腼腆又柔和：“紧张啊，我昨晚都没睡好，估计今晚都要睡不着了，你说万一上台唱跑调了咋办？”

秦小雨心里更没底，她自己都是个滥竽：“没事，就当台下都坐着萝卜。”心里加了一句：罗湛除外。

江浩然有些小郁闷的跟在两个女生后面，上学不准谈恋爱，他偷摸喜欢秦小雨，想和秦小雨单独说几句话都好难啊。

陶玉敏偷偷看了眼后面，小声跟秦小雨说：“你说班长是不是喜欢你啊？”

“你不要胡说。”秦小雨瞪眼不乐意的说道。

陶玉敏脸上飞过红云，小声说：“咱们班好多同学都知道呢。”

秦小雨看着前方，心里叹口气，以后还是要和男生保持距离，免得让人误会。

到了部队门口，正好碰见罗湛和两三个人军官站在大门口，指着门岗说着什么。

秦小雨有点囧，不想碰见还是碰见了。

“大哥，我来拿衣服。”秦小雨拉着陶玉敏过去，干巴巴的喊了声。

罗湛唇角微弯心里无奈，这丫头喊声大哥是多不情愿：“在门口值班室呢。”说着状似无意的扫过两人身后的大男孩，高高大大，青春阳光的脸上这会浮现着一抹不自在的微笑。

秦小雨拉着陶玉敏跑进去拿衣服，江浩然硬着头皮跟着进去，他觉得秦小雨大哥的眼神，实在是过分的犀利。

等秦小雨他们抱着衣服出来道别走远，罗湛才收回视线，一起青梅竹马同窗读书真好啊，这样才能不负光阴，只是这个小子长的实在碍眼！

第一四五章：滥竽充数的演出（三更）

陶玉敏回去的路上，兴奋的拉着秦小雨：“你大哥好年轻啊，长的很帅啊，不过你这么好看，就知道你们家人肯定都好看了。”

秦小雨笑了笑，她也不能说这不是亲的，要是让外人知道不是和亲哥住在一起，会遭到非议。

江浩然却有点失望了，看秦小雨大哥的样子，他们的家庭条件一定好，而自己只是个农村出来的穷小子，这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算了还是好好读书是正事。

秦小雨上高中后的第一个暗恋者，就被罗湛这么故意用气势给扼杀了。

元旦这天，天气格外的好，冷冽的北风都柔和了点。

学校一早组织各班级排好队，去部队礼堂观看文艺汇演。

所有参加演出的同学另排一队，从部队礼堂的后门直接进后台。

秦小雨捂着两个大红脸蛋儿，低着头挪动，她觉得她们几个被杨晓春给坑了，每个人画的都跟个鬼一样，血红的嘴唇，乌黑的眉毛，还有两团大红脸蛋儿。

杨晓春笑嘻嘻的用胳膊顶了顶秦小雨：“你干嘛要捂着脸啊，我觉得挺好看，你不信问她们几个？”

秦小雨捂着脸无奈的看了眼杨晓春：“我觉得好像太红了。”

“不红，不红，我小姨说舞台妆就要画浓一定。”杨晓春很笃定的说。

秦小雨想如果罗湛看见她这样会什么表情？想想又乐了起来。

这次演出不但部队出了节目，连分区医院也有节目。

秦小雨在后台看见叶素华时，郁闷的想死，同样是化妆，叶素华只是略施粉黛，淡淡的涂了一层口红，显得整个人清新素雅。

叶素华愣是没认出秦小雨，直到秦小雨喊了声“素华姐。”

叶素华才吃惊的看着面目全非的秦小雨：“你们也有节目？”

秦小雨尴尬的点点头。

叶素华表演的是女声独唱《英雄赞歌》，她唱完就是秦小雨他们班的小合唱。

叶素华穿着一袭玫红色灯芯绒长裙，站在舞台中间，一开口就赢得了热烈的掌声，这首赞歌被她唱的慷慨激越，仿佛让人瞬间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顿时觉得热血沸腾。

秦小雨偷偷后幕后看着观众席，罗湛和几名团领导就坐在第一排，这会儿都表情严肃的看着舞台上的表演。

秦小雨心里哀鸣几声，她们和叶素华一对比，落差也太大了吧。

叶素华一曲唱吧，全体官兵起立热烈鼓掌。

看着叶素华大大方方的鞠躬谢幕，秦小雨突然不想上舞台了，罗湛坐第一排，肯定能看的很清楚啊。

报幕员响亮的报幕声响起：“接下来请欣赏，女生小合唱《北国之春》，表演者一中高一二班。”

杨晓春兴奋小声催促：“快，排好队，一会儿别紧张啊。”

然后领头带着班里的女生上台。

陶玉敏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头，一紧张同手同脚起来。

秦小雨在后面看了直着急，小声喊了两声也没有效果。

在舞台中间成一排站好后，秦小雨都不敢往罗湛那儿看。

这会儿唱歌也没有伴奏，都是清唱，杨晓春站在中间拿着话筒小声起了个头，然后大声带着大家唱起来。

罗湛身板笔挺的坐在第一排中间，看见秦小雨出场时，着实吓了一跳，脸部肌肉抽搐了又抽搐，这孩子怎么一个个画的跟小鬼一样。

秦小雨的目光不经意的看向罗湛，她敢肯定，她看见罗湛嘴角的笑意了。

八个人虽然唱的不专业，但是胜在青春靓丽的嗓音，所以也赢得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秦小雨一回后台就要找地方洗脸，陶玉敏拉着秦小雨的手：“哎呀，你让我握一会儿，我的心头快跳出来了。”

杨晓春搂着陶玉敏的肩膀，笑着说：“没事，没事，咱们今天唱的挺好的。”

汇演结束，学生们放假半天，秦小雨在后台水池洗了脸出来。

就见罗湛和叶素华站在一边说话，叶素华脸上还带着一抹害羞的微笑。

秦小雨小酸泡泡又出来了，跑着过去：“素华姐你唱的真好。”

叶素华笑着说：“你唱的也很好。”

罗湛笑了，这丫头口型都对错好几次，估计唱的时候都没出声。

“今天中午部队会餐，就在部队吃吧。”罗湛跟秦小雨说道。

秦小雨点头，吃饭去哪儿吃她都无所谓，只要跟在罗湛身边就行。

叶素华见罗湛只是跟秦小雨说，心里微微不舒服了一下，失望涌上心头，强笑着说：“那你们去吃饭吧，我们分区医院来的，被安排在卫生队吃饭，我过去了啊。”说完跟秦小雨笑了笑转身离开。

秦小雨看着叶素华走远，才好奇的问道：“我刚才唱的怎么样啊？”

罗湛莞尔：“我听力非常好，能在嘈杂的环境下，辨别极其微小的异响。”

秦小雨瘪瘪嘴：“这都能发现，你也太厉害了饿吧。”

午饭是在团部食堂吃的，几位团领导也都带着家属过来吃饭。

这也是秦小雨来这么长时间第一次正式跟大家见面。

罗湛带着她跟团长，政委还有参谋长坐一桌。

团长佟志忠是川籍人，四十来岁，人很热情开朗，看着秦小雨说：“来都好几个月了，还没见过呢，一直都在忙。”

佟志忠的妻子李爱玲也是川省人，长得温婉秀气，笑着看着秦小雨：“我倒是在家属院碰见几次，只是不认识没有打过招呼，而且每次碰见，都见你拿本书在走着背着，我那天还跟院里的人说，罗副团的妹妹长的水灵好看，学习还用功。”

秦小雨坐在罗湛身边不吱声，只是腼腆的笑笑。

佟志忠的儿子和秦小雨同年，叫佟超，正是男孩子的青春期，脸上还有几个痘，看见秦小雨，竟然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佟志忠笑着说：“我家小超学习不好，小雨你要是有时间，帮着给辅导辅导，要不我担心这小子连高中都考不上。”

秦小雨摇头：“我想高二就参加高考，所以我学习时间很紧，怕没有时间帮他。”

第一四六章：三小只来访（四更求月票）

秦小雨刚才已经在脑子里飞速考虑了，如果委婉说不能胜任，学习紧张，都显得有些托大。不如告诉他们，她要参加高考，这样他们都知道，她要用两年的时间学习三年的课程，也就不会再说什么了，至于最后落榜了，她也不怕丢人，最起码她敢尝试，就敢面对别人异样的眼光。

秦小雨的话一落，又引的其他几个人的连连称赞。

政委媳妇儿刘瑛赞赏的说：“小雨有志气，以后得让孩子们跟小雨多学学。”

罗湛跟着心情很好，夸自己孩子优秀，能不高兴吗？

秦小雨一顿饭都很乖巧小口扒着饭，因为会餐，桌上有红烧肉和白切鸡。

佟志忠给秦小雨夹了个鸡腿说道：“就你和小超两个孩子，一人一个鸡腿，我可是听说你饭量不小，所以别客气，多吃点。”

一句话差点让秦小雨把脸埋进碗里，她是吃呢？还是不吃呢？

刘瑛看出秦小雨的窘迫笑着说：“团长，我们小姑娘脸皮薄，哪有这么说的，小雨没事，放开吃，你看我和其他嫂子吃的也不少。”

罗湛轻笑着给秦小雨夹菜：“赶紧吃吧，不是还要回去做题？”

李美玲和刘瑛为了不让秦小雨尴尬，每人吃饱后又都添了半碗饭，陪着秦小雨吃。

秦小雨有些感动，这些人都很体贴细心。

吃了饭回家的路上，秦小雨跟罗湛感叹：“这几嫂子都很好啊。”

罗湛微笑：“人不能一次就定论好坏，只有在利益面前才能彰显人的本性，所以和人交往，凡事留三分余地。”

秦小雨眨眨眼，扭头看着罗湛：“老话常说以诚待人啊。”

“诚信和三分余地不冲突，记得这个世界上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要沉下心，好好去感受。”罗湛趁机给秦小雨上了一课。

秦小雨点点头：“你也是这样吗？”

罗湛笑看着身边的小丫头，笑容里带着轻宠：“也许会有例外！”

秦小雨听不懂了，不过她觉得罗湛说的对，人心复杂，利益彰显，上一世都体验过亲人的背叛，更何况陌生人呢。

“好了，我就送你到大门口，你自己回去，晚上回去给你做面条吃。”

秦小雨脸一红，中午就算那样，她也只是吃了个七分饱，不知道是胃撑大了，还是长身体急需能量。

罗湛笑着看秦小雨小跑着离开，黑色的马尾一甩一甩的打在大红色的围巾上，显得格外活泼好看！

秦小雨跑回大院门口，被小雪团砸中脑袋，抬头看见三小只松鼠在大树上蹲着，高兴的跑上楼。

打开门让三小只松鼠跑进来。

“这么大的雪，你们怎么来的。”秦小雨看着在床上翻滚的三小只。

蹦蹦摊开四肢躺在床上：“我们在森林里无聊，就来找你玩，我们可以在这儿住几天吗？”

“当然可以，我这还有花生呢，明天我放学再给你们买点，对了你们吃糖吗？我书包里还有今天汇演发的糖呢。”秦小雨高兴的趴到床上，把书包里的水糖果掏出来。

三小只都没吃过糖，稀奇的用小爪子扒了又扒：“这是什么？糖是什么味道的？”

秦小雨剥开糖纸，给每个小松鼠塞一个：“甜的，很好吃的。”

三小只舔了舔，果然很好吃，跳跳吃完高兴的说：“秦小雨，以后我还要吃糖，对了我们还有从大森林里听来的秘密告诉你。”

“什么秘密啊？”秦小雨好奇。

“细君公主你知道吗？”

秦小雨摇头：“不认识。”

“它们说细君公主陵墓旁边有一个天坑，里面有一种很神奇的石头。”跳跳接着说道：“这种石头分量很重，但是遇见水不会沉，风轻轻一吹就可以吹走。”

秦小雨有了好奇心：“怎么会有这种石头呢？一般都是遇水就沉啊。”

跳跳摇摇小脑袋：“不知道，所以我们等春天了要去看热闹，你去不去？”

秦小雨摇头：“我不去，我还要上学呢？等我有空我还要回胜利牧场去看我妈妈，你们要不要一起回去？”

三小只互相对望了一眼，摇头：“爸爸妈妈不让我们回去，而且我们长大了，就不能再回家了。”

秦小雨和三小只聊着天，竟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三小只也蜷在她身边一起呼呼大睡起来。

罗湛回来时，见屋里黑着灯，秦小雨屋里的门开着，站门口一看，秦小雨正蜷缩在床上睡的正香，走过去把被子拉开轻轻的盖上，眼角余光扫见窗帘后露出的半截毛茸茸的尾巴正使劲往里缩，不动声色的出门又把门关上。

秦小雨很少睡午觉，这一觉竟然睡到了天黑，睁开眼看着身上盖着的被子，突然想起三只小松鼠，坐起身子四处看。

三小只从床底下跑出来蹦上床：“有人进来给你盖被子，还好我们机灵，躲到窗帘后面了差点被发现。”

跳跳得意的说。

秦小雨揉揉眼睛：“罗湛回来了？你们不用怕，他是好人。”

蹦蹦摇头：“出门时，我大伯，爸妈交待我们了，除了相信你，不能相信任何人类。”

秦小雨叹气，搂过三小只：“好，以后我也绝不会出卖你们，你们在屋里乖乖带着，我要出去看看。”

三小只很一致的把小爪子放在胸前，点头：“我们肯定会很听话的。”

秦小雨高兴的穿鞋跑去厨房。

厨房里昏黄的灯光下，罗湛正在炒菜。

秦小雨扒在厨房门上，心情很好的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我都没有听见门响。”

“洗手准备吃饭吧。”罗湛回头看了眼秦小雨说道。

秦小雨乐颠颠的跑去洗手，嘴里还高兴的哼着走调的北国之春。

罗湛失笑，难怪早上演出的时候不开口呢。

“有什么喜事？”罗湛吃饭的时候问秦小雨。

秦小雨笑眯眯的说：“我的松鼠朋友来看我了。”反正她和小松鼠是一伙的，聪明的罗湛早就知道，会兽语这事，她还是不要说了。

第一四七章：又做媒！（五更求月票）

罗湛倒没想到秦小雨这么诚实：“你打算养它们？”

秦小雨点头：“对啊，外面太冷了，我想让它们住在这里一段时间，可以吗？”

“可以，不过不要住的时间太久。”罗湛想了想说道。

“为什么？”秦小雨有些不解。

罗湛放下筷子看着秦小雨：“任何一个动物都有它本该有的圈子，还有固有的生活习性，如果时间太长，对它们是伤害不是爱。比如它们适应了带暖气的屋子，回去就会不适应寒冷的树洞，它们适应了安逸的环境，就会失去对天敌的警惕性。”

秦小雨咬着筷子想了想，觉得罗湛说的很有道理：“好像是啊，我最近也有点太安逸了。”

罗湛揉揉她的发顶：“赶紧吃饭吧，一会儿面条该坨了。”

三只小松鼠也非常乖巧，住了一晚上就自动自开，因为它们觉得屋里太温暖，怕生出懒惰来。

最近秦小雨心宽体胖，每天除了学习，也没有烦心事，个头长了不少，身子也圆润起来。

但是秦小雨依旧糟心，每次脱衣服洗澡，看着身子泛着青光的白，就让她担心，怎么都快白的透明了呢？

秦小雨低头看着自己的身子叹气，小骨架精致，身子有点圆润，胸部小巧如桃，细腰翘臀都挺好，就是，就是她好像马上就十七周岁了，身上还没有月经。

她上一世就是在医院，十四岁也来月经了，现在这个也不知道正常不正常？是不是应该找人问问……

。。。

过了元旦，没多久就是期末考试，秦小雨在学习上，一直刻苦自觉，期末考试自然考了个年纪第一。

秦小雨坐在座位上拿着成绩单傻乐。

陶玉敏推推秦小雨：“你怎么这么聪明？竟然英语考一百分。”

秦小雨嘿嘿乐乐：“其实我不聪明，是因为我为了心里的目标在努力。”

‘什么目标？“陶玉敏好奇。

“北大啊。”秦小雨随口编了一个。

陶玉敏竟然相信了，崇拜的看着秦小雨：“真的啊，你好厉害啊，我想当医生，能上个省内医科大就行。”

秦小雨露着小白牙，冲陶玉敏笑。

领完寒假作业，就算彻底放寒假了，秦小雨又去找班主任老师借了高二的课本，老师对学习好的学生一向是偏宠的，很快给秦小雨借来一套高二的书，很和蔼的说：“学习固然重要，也要注意劳逸结合，过年要好好休息休息啊。”

秦小雨抱着课本给老师微微鞠躬：“老师，你就放心吧，我肯定会注意的。”说着高兴的抱着课本回家。

回家的路上，因为心情很好，秦小雨故意去踩路边没人踩过的雪，走起来咯吱咯吱响。

虽说是县城，也没有几辆汽车，路上跑的都是欢快的马车，或者不听话的驴车。

秦小雨边听着这些马儿驴儿的抱怨，忍不住又想起了大红马，估计这会儿也在抱怨中拉车吧。

快到家属院时，看见庄爱芹裹着厚厚的蓝色棉衣，戴着大红的方格围巾，慢慢迎面走过来。

搬进家属院后，因为不住在一栋楼，秦小雨见到庄爱芹的次数少了又少，后来听罗湛说生了个女儿，然后冬天天冷，就再也没有见过。

庄爱芹看见秦小雨，笑吟吟的走过来：“小雨，好久不见了，听说你学习很好啊，咱们院里很多家长都以你为榜样，教育自家的孩子。你成绩能这么好老师感到很开心。”

秦小雨停住脚步，看着生完孩子，反而更瘦弱的庄爱芹扯了扯嘴角。

庄爱芹也不介意秦小雨不吱声，反正这个孩子以前就木讷的要死，最近不知道怎么在学习上开窍了，能有这么好的成绩。

“小雨，你大哥最近忙吗？”庄爱芹心里还有另一件事，笑着问道。

秦小雨淡淡的开口：“不知道。”

庄爱芹心里气了一下，也无奈：“行了，我回头问老宋吧，你赶紧回去，有空去家里玩啊。”说完拜拜手离开。

秦小雨看着庄爱芹离开的背影，皱皱眉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还真让秦小雨猜准了，罗湛作为团里年轻有为的未婚干部，受到很多人的关注，俗话说一家女百家求，同样遇到好男人，自然也有很多人惦记着。

庄爱芹生孩子后宋家没来人，是自家的妹妹庄青梅来伺候的月子。

庄青梅十九岁，长得瘦小性格懦弱，小学毕业后就一直在家帮着干活，相了很多次亲，男方都看不上，农村娶媳妇儿个高屁股大健康最重要。

所以庄爱芹看着妹妹这样，把主意打到了罗湛的身上，跟宋长河商量，宋长河直接嗤笑她痴人说梦，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庄爱芹却不这么认为，她觉得人的缘分很奇怪，好男人不一定都能娶到漂亮妻子，不是老话常说好汉无好妻，赖汉娶个花滴滴吗？所以她觉得要试试，不试怎么知道？

当然惦记罗湛的不仅有庄爱芹，团长媳妇儿李爱玲也积极的张罗着，她在小学当老师，觉得同事李青不错，长的好家世也可以，父母都是有工作的人。

李爱玲让佟志忠给罗湛带话，明天晚上带着秦小雨来家里吃饭，也没说相亲，就想着让两个人见个面，万一看对眼了再介绍。要是冒冒失失的介绍，没看上挺伤女方面子的。

傍晚罗湛到家的时候，秦小雨正在厨房乒乒乓乓的剁白菜，听声音罗湛都觉得胆战心惊。

“你这是准备做什么饭？”罗湛进厨房看着秦小雨剁了一菜板的白菜。

秦小雨因为考试成绩好，心情很好，笑的眼睛也亮汪汪的：“我准备烙白菜粉条的馅饼，粉条我已经烫好了，剁好白菜就可以拌馅了。”

罗湛看着一菜板被剁的毫无章法的白菜，摇摇头：“你放哪儿，我来吧。”

洗了手回来，从秦小雨手里拿过菜刀说道：“剁馅时，刀起的不用太高太用力。”说着给秦小雨示范。

秦小雨眨眨眼，好像是没有那么大的声音，笑着说：“我考了年级第一！”

第一四八章：我陪你相亲（月票三十加更）

罗湛手里的刀没停，淡淡的说：“继续努力！”心里却是非常欣喜，自家的孩子果然是优秀的。

又是继续努力！

秦小雨小失望的“哦”了一声。

罗湛轻笑：“明天晚上不用做饭，去团长家吃晚饭。”

“哦！”秦小雨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去我房间，桌上有送你的礼物！”罗湛看着耷拉着肩膀的秦小雨笑着说道。

秦小雨立马精神了，跑去罗湛屋里，只见三斗桌上放着一个用弹壳粘好的笔筒，简简单单发着乌铜的光。

好奇的拿起来翻看着，在笔筒底座弹壳上，刻着几个英文字母，组成的单词她不认得。

“这底下刻的什么呀？不是英语吧？”秦小雨举着笔筒高兴的问罗湛。

罗湛平静的说：“是法语，好好学习的意思。”

“难怪不认识呢。”秦小雨稀罕的摸着笔筒上的弹壳，虽然这个礼物不起眼不名贵，可是是罗湛亲手捡了弹壳又一个一个磨光滑粘在一起的，她很喜欢！

吃了晚饭两人各回各屋，秦小雨虽然考了年级第一很高兴，但是她知道不能松懈半分，必须更加努力考大学希望才能更大一点。

寒假生活的第一天，秦小雨还是跟以往一样，按时起床先出去跑步，这是罗湛的要求，没有健康的身体，一切都是空谈。

跑步回来，在家属院门口见李爱玲拎着一只活公鸡，停住脚笑着打招呼：“嫂子早。”

李爱玲看见秦小雨，眉眼笑开了：“小雨，放寒假了，嫂子问你点事啊？”

秦小雨没多想的点点头。

“你大哥为啥快三十了，还不找对象？”

秦小雨默了，心里辩驳，哪有三十才二十八好吧。

李爱玲只当秦小雨不懂，笑着说：“我想给你大哥介绍个对象，所以找你先问问。”

秦小雨干巴巴的笑笑：“谢谢嫂子，我也不知道为啥，嫂子要是没事，我先回去写寒假作业了。”

李爱玲点头：“去吧，去吧，别忘了晚上早点来吃鸡啊。”

秦小雨上午望着代数书，发了一上午的呆，这些人怎么这么热心啊，叶素华还在这儿呢，这又给介绍对象，哎！

傍晚跟着罗湛去团长家，一进门就看见一个年轻的女人在厨房帮忙，看不清脸，背影看着高挑丰满。

佟志忠笑着让罗湛和秦小雨进屋里坐，他家是把朝南的主卧改成了客厅，在墙边放了张单人床，是佟超晚上睡觉的地方。

秦小雨跟这罗湛在沙发上坐下来，心里猜想那个女的大概就是相亲对象了吧？又瞪眼看着罗湛，他怎么就这么爱相亲呢？

过了不久，李爱玲领着李青过来，笑着说：“我给你们介绍下，这是我同事李青，李青这是罗副团长，这是他妹妹小雨。”

介绍完拉着李青在罗湛身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

秦小雨坐在罗湛身边偷偷的打量着李青，不是特别漂亮但是气质很好，五官都不出彩，但是组合在一起给人一种很舒服的亲和力。

罗湛这会儿也大概明白了李爱玲的用意，端起茶水轻轻抿着也不吱声。

李爱玲觉得气氛尴尬，她也没有做媒的经验，笑着说：“李青，这个小雨可是我们院的骄傲，学习好还勤奋刻苦。”

李青柔和一笑：“看着就是个乖巧的好孩子。”

说完没人接话，又冷场了。

李爱玲笑着说：“李青，你帮我去做饭吧。”要不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坐着实在尴尬。

“李青，你别介意啊，罗湛这个人就是这样，对谁都是不远不近的，冷冷淡淡的，要不也不能二十八了没对象，不过这人品是没得说，而且有文化，年纪轻轻就当了副团长，在整个军区都少见啊。”李爱玲拉着李青在厨房小声安慰说。

李青笑了笑：“没事，这事都是讲个缘分，怎么说都要谢谢你呢。”

“我就怕好心办了坏事，你回头记恨我。”李爱玲现在才觉得这做媒，真是吃力不讨好的事，而且还要搭进去一只鸡。

屋里，佟超也一改初次见秦小雨时的不好意思，搬个凳子坐在秦小雨旁边，不停的问：

“你看过萍踪侠影吗？”

“没有。”

“那你看过侠客行吗？还有圆月弯刀？”

秦小雨摇头。

“你怎么都不看啊，可好看了，那个张丹峰超级厉害……”佟超吧啦吧啦说一堆。

秦小雨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佟超：“你期末考试怎么样？”

佟超立马没了声音。

罗湛忍不住弯唇笑起来，小丫头慢慢开始小腹黑了，很好！

佟志忠一听秦小雨问佟超的成绩，十分头疼的说：“这孩子，我看高中都难考上，这次考了全班倒数第五。”

佟超挠挠头，再也不吱声了，心里腹诽，看着秦小雨长的挺好看，他心目中的云蕾就长这样的，现在看来，这个秦小雨非常不好，竟然会使绊子。

吃饭的时候，李爱玲刻意安排李青坐罗湛的右手边，笑着一个劲儿的说：“吃菜啊，夹肉吃，今天买这只大公鸡，有十来斤重呢，炖半盆子肉。”

秦小雨努努嘴，坐罗湛的左边小口吃着肉。

李爱玲刻意把两块鸡翅分别夹给罗湛和李青，寓意比翼双飞啊。

罗湛看着碗里的鸡翅，视线停顿了几秒，顺手夹给了秦小雨：“你爱吃的鸡翅膀。”

李爱玲脸上笑容僵了僵，只当罗湛不懂，笑着说：“女孩家吃鸡翅好，将来飞得高还手巧。”

秦小雨没听过这个，只是单纯的觉得鸡翅很好吃。

李青倒是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容，温柔秀气的吃着饭。

吃了饭，李爱玲又说外面太黑了，让罗湛送送李青。

秦小雨知道罗湛这个时候没法拒绝，笑着说：“我也去！”

李爱玲看着秦小雨明亮的笑容，阻止的话都嘴边又咽了下去：“好，那你们路上小心点儿啊。”

夜晚路上也没有路灯，只有一牙清冷的弯月。

罗湛帮秦小雨把红色毛线帽往下拉了拉，遮住额头，才对李青说道：“李老师，咱们走吧。”

第一四九章：一起写春联（Anitaqing 和氏璧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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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穿了双小羊皮的细跟小尖头皮靴，一走一滑，几次都差点摔倒。

罗湛看着皱了几次眉头，跟秦小雨说道：“你去扶着李老师，天黑路滑不要摔倒了，路上冻的瓷实，摔一跤容易骨折！”

秦小雨只当罗湛关心李青，撅撅嘴，听话的过去扶着李青的胳膊：“李老师，我扶着你。”她扶总比罗湛扶的好。

李青却听的心里一凉，她故意走的磕磕绊绊的小伎俩，被罗湛看出来了？

她被罗湛的外貌和身份吸引，看罗湛一晚上都没跟她说一句话，所以才走路的时候故意装作几次要滑倒的样子，只是希望罗湛能出手扶她一把，却没想到罗湛会让瘦小的秦小雨来扶她。

罗湛第一次看李青滑倒，也没多想，等李青接二连三的滑的一歪一歪，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在这里冬天，人们穿皮鞋或者棉胶鞋，为了防滑都会在鞋底订上一层鞋掌。

虽然月光惨淡，照在雪地上发着清幽的光，罗湛借着这清幽的光，看李青走过雪地的脚印，分明是订过鞋掌留下的痕迹。

这种小聪明，让罗湛对李青的印象一下差到了谷底。

送李青到了家门口，罗湛冷淡的打了个招呼，就扯着秦小雨的袖子回家。

李青站在县委家属院门口，看着罗湛离开的背影，咬了咬牙，有些后悔自己耍的小聪明。

秦小雨被扯的走了几十米远，罗湛才松开手。

“啊，你要扶着我，万一我滑倒摔骨折咋办？”秦小雨瞪着眼睛有些故意的说。

罗湛失笑，拍拍秦小雨的脑袋：“要学会观察，用心观察。”

浅浅的月光仿佛在秦小雨的脸上蒙了一层薄纱，原本明丽粉嫩的小脸，现在因看不清，多了几分朦胧脱俗的美。

罗湛片刻失神，难怪古人说月下看美人，马上看英雄，这小丫头再长几年，怕是要长成妖精一样的祸害啊。

秦小雨挑眉，努努小嘴：“是有原因的啊？什么原因？”

罗湛也不隐瞒，细细分析给秦小雨听：“在这里生活久的人，明知道冬天很冷冻的地面瓷实，会穿不防滑的鞋出门吗？而且就算真有这样的人，她会走路的最边上，那里的雪因为踩的人少不会很瓷实，而不是走在路中间，最光滑的地方。”

秦小雨瞪圆眼睛：“你说李老师是装的？”

罗湛微笑点头。

秦小雨又有疑问了：“那你为什么还要答应相亲？”

罗湛轻笑出声：“我事先也不知道。”

这下秦小雨释怀了，心情也好起来，蹦跳的往前跑。

寒假过了没几天，就要到新年了，秦小雨看着窗外又飘起的大雪，心里有些淡淡的愁绪，她有些想念冯玉珍了，那个抠门小气却很善良的妈妈，还想她刚来这个世界时，和秦朗，秦小霞一起卖春联的日子。

罗湛看出来秦小雨情绪的低落，吃饭的时候说：“明年我休息，咱们一起去买红纸，回来写春联。”

秦小雨惊讶的看着罗湛，为什么她想的什么他都能知道：“好啊，你会写毛笔字吗？”

罗湛点头：“会一点。”

等第二天买回来红纸，白纸，毛笔和墨汁，开始写春联时，秦小雨才知道罗湛这个会一点，是会很大一点啊。

罗湛写的毛笔字，笔力雄健，遒劲自然。

秦小雨觉得和罗湛的毛笔字一比，自己就像个小学生写的，再想想那一年在罗湛面前写春联，挣钱的情景，脸忍不住红了起来。

罗湛见秦小雨低着头，耳朵泛着红，笑着说：“我的字不适合做春联，笔锋过于凌厉。”

秦小雨知道这是安慰她呢，叹口气：“你还有什么不会的啊？”

“很多，学无止境啊。”罗湛笑着在白纸上了一句话：当你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时，不要回头看也不要向别人问路，微笑着向前进！

这次是工工整整的正楷，形体方正，比划平直！

秦小雨支着下巴趴在桌上，细细的看着罗湛写的话，好像很有道理。

“好了，快写春联，还有剪窗花，你不是说院里的几个嫂子好吗？你可以剪了窗花送给她们，不过每次少剪点，不要再把手磨破了！”罗湛摸摸她的发顶说。

秦小雨瞪圆眼睛，吃惊的看着罗湛，心里有一个甜泡泡戳破，变成了千万个彩虹泡泡。

因为时间充裕，秦小雨给院里三十多户人家，每家都剪了一对窗花。

心灵手巧的秦小雨又受到了家属院高度的表扬，学习好，手还这么巧。

罗湛坐在办公室，听着几人的夸奖，心情很好的勾起唇角。

政委张林海突然拍腿说道：“小罗，我有个小舅子，今年二十岁，小伙子长的精神，在派出所上班，瞅着和你妹挺合适……”

罗湛嘴角的笑容僵住，就他那小舅子，他又不是没见过，痞的要命，怎么就挺合适了？凉凉的开口：“她还是个学生，考虑这些太早了。”

“也不早，你妹现在上高一，高考前定下来，等回头大学毕业，两人一结婚，小日子过的和和美美的，多好。”张林海极力的撮合，只可惜自己儿子太小，要不怎么也说说，让秦小雨给自己当儿媳妇。

罗湛凉飕飕的看着张林海，越看越觉得不顺眼，怎么就没发现一个男人这么爱当媒婆呢？回头告诉秦小雨，远离张林海一家。

“对了，三十晚上你们在机炮连过，别忘了准备节目啊。”张林海见罗湛不接自己的话，转了话题说道。

罗湛淡淡的嗯了一声，一想秦小雨跑调的歌声，眉头皱了皱，这准备节目的事，还是自己来吧。

秦小雨写完春联，剪完窗花，又忙着打扫屋里的卫生，其实也没什么好打扫的，罗湛在的地方，哪里都很整齐干净，就是应景的把床单被子洗了一遍。

家家户户都在忙着蒸炸煮炖的，香味时不时的飘来，秦小雨决定也要准备些年货才好，这是她和罗湛一起过的第一个春节，一定要好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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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零章：和谐（Anitaqing 仙草加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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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洗完被单，就准备去买肉买鸡。

县城的小农贸市场，因为春节的来临，格外的热闹，买冻鱼活鸡鲜肉都在热闹的叫喊着。

秦小雨挤在人群里，问了一圈价格，跑一边在肚子里默算了会，一斤羊肉是鸡肉的两倍还多，不如买只鸡好了，牛肉比羊肉便宜，那就买牛肉吧。

冻鱼上面全是冰，还贵的要死，竟然要一块一斤，算了不买了。

小气的秦小雨最后买了二斤牛肉，一只活的芦花鸡。

这种家禽因为圈养已经失去灵气，秦小雨听不懂它们的语言，吃起来自然也就没有压力。

关于杀鸡，秦小雨就见秦振华宰过一次，好像是要把鸡下冠子往下一点的地方，鸡毛拔干净，然后用刀切断喉管。

秦小雨拎着鸡在厨房琢磨了半天，学着秦振华的样子，一脚踩着鸡爪子，一脚踩着鸡翅膀，扳住鸡脑袋，开始拔毛，然后用菜刀一点点的剌，看流血了心里有点胆怯，闭眼又使劲剌了一下。

握着鸡脖子的手抖了一下，一股温热鸡血直接喷自己一脸。

秦小雨睁开眼睛，看血流的挺多，应该是死了，松开手抬起脚。

垂死的公鸡却一下蹿了出去，在小客厅了一顿扑腾。

秦小雨瞪着眼睛，发愣的看着扑腾的很欢实的大红公鸡，这样都不死？

赶紧跑着去追，在客厅门口抓住扑腾的大公鸡，一手使劲攥住脖子，一手抓住翅膀，让爪子朝外，防止抓到自己。

走回厨房，准备再补一刀，却发现大公鸡使劲蹬了几下腿，再也不动了。

垂死的大红鸡活活被秦小雨给用力掐死了。

秦小雨把大公鸡扔地上，直念叨：“对不起啊，对不起，没有让你死个痛快。”

开水已经烧开，秦小雨打算拔了鸡毛，再一起收拾宰鸡的凶杀现场，要不水凉了，鸡毛不好褪。

就在秦小雨蹲在厨房，烫的嘶嘶哈哈拔鸡毛的时候。

罗湛开门回来，看着门口的血迹，还有客厅墙上地上的血迹，吓的心里一窒，好在空气里弥漫的鸡腥味让他放松下来。

轻轻推开厨房门，就见秦小雨蹲那奋力的拔鸡毛，小脸上还凝固着鸡血，看着有点恐怖和诡异。

罗湛忍不住笑出声，想起上次见她也是杀鹿也是一脸血。

秦小雨听见罗湛的笑声，吓了一跳，她还没有听见罗湛这么开怀的笑过，想想自己的狼狈样，也忍不住跟着嘿嘿笑起来：“我没想到它死了还会跑，然后就这样了。”

罗湛笑着脱了大衣，挽着袖子过去帮忙。

秦小雨摆手：“不用，不用，我手已经脏了，马上就拔完了。”

罗湛看了眼盆子里的鸡，毛已经褪了大半，由于秦小雨烫的不到位，大部分地方都是靠她的蛮力拔的，鸡皮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地。

不忍打击她的积极性：“好吧，你慢慢拔着，我去收拾一下外面。”

水泥地面上的血迹用墩布拖拖就行，墙上的血迹，还要买石灰回来刷刷才行。

秦小雨拔完毛出来，看着墙上的血迹说：“我想好了，我在这儿画一副画就行，刚好能盖住鸡血，也不用刷房子。”

罗湛赞赏的点头：“这主意不错！”

秦小雨高兴的决定说干就干，收拾干净厨房，把鸡放在菜板上，等一会儿罗湛来开膛破肚好了，她要赶紧去洗手画画。

世界上就怕认真二字。

秦小雨是个骨子有点小倔强，如果要做就想做到最好，先拿着铅笔在墙上轻轻细细的勾勒出梅枝的形状，巧妙的把墙上的星星点点鸡血做梅花穿插进去，有多余的鸡血就用枝干来掩盖。

勾勒完，又细细的在头脑里过了个大概，然后用毛笔蘸着墨汁开始大笔描绘，不一会儿一副一枝迎风怒放的梅花就画好了。

罗湛收拾完鸡出来，看着墙上枝干横生，星星点点的梅花有含苞待放的，有迎寒怒放的，栩栩如生。不禁走到跟前，从秦小雨手里拿过毛笔在空白处题字：南枝向暖北枝寒。

秦小雨刚才就觉得留白的地方看着有点空，现在罗湛写了几个字，顿时觉得真是完美。

不由喃喃的道：“等以后我有了自己的家，我就要好好的画一副，真是太好看了。”

“好。”罗湛轻声道。

可惜秦小雨还沉浸在兴奋里，没有听到罗湛说的“好”。

晚上罗湛炖了红烧牛肉，又擀了面条，做了香喷喷的红烧牛肉面。

秦小雨看着碗里大块的牛肉心疼的说：“我这是过年吃的，你怎么都炖上了啊，等过年市场上就没有卖东西的了。”

“明天我买回来吧。”

秦小雨捧着碗：“我们是不是也要蒸点馒头，包子啥的？我看政委家嫂子蒸了半口袋的馒头，就挂在窗台上。”

“你想吃包子，明晚咱们就蒸一些。”罗湛想想这两天不是特别忙，下午能按时回来。

秦小雨眼睛笑成了小弯月：“好，咱们多蒸点，政委家嫂子说准备的东西能吃到正月十五。”

“你什么时候和政委家嫂子走的这么近？”罗湛有些好奇，又想到政委说他家有个小舅子就郁闷。

“我今天去买肉回来碰见的，嫂子还说如果我不会蒸馒头，可以去她家学。”

罗湛放下碗很严肃的说：“不用，没事不要去别人家串门，馒头我会早上走的时候发好面，晚上回来蒸，你要是想学，我教你！”

秦小雨赶紧点头：“好啊，好啊。”正好她也没打算去不是很熟的人家里做客。

“还有，咱们要不要再买点瓜子糖什么的？”秦小雨想过年了，小松鼠它们会来的吧。

罗湛点头：“好，我买回来。过年了，你要不要买新衣服？”

秦小雨瞪眼：“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过了年虚岁就十九了！”

罗湛轻笑也不反驳这丫头使劲往大的说一岁。

“还有啊，政委家嫂子说，过年的时候，可以去山上玩，自己带上爬犁子，说她弟弟可以搞到汽车轮胎滑雪用！”秦小雨无意的唠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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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一章：有一盏灯等你回家（月票六十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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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去？”罗湛黑眸微缩，这两口子难道是想里应外合的挖墙角？

秦小雨吃了口面条咽下才说：“想去，不过你不去我就不去。”

罗湛心里舒服了，笑着说：“赶紧吃饭吧，有时间我带你去。”

秦小雨乐了，赶紧吃起面条。

春节的前后，部队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原本说能按时回来的罗湛，因为突发状况，每天都回来的很晚。

不过多晚回来，都会发现自家二楼亮着暖黄的光，温暖而又让人踏实。

李志忠每次都说：“你要提醒你家妹子，开着灯浪费电，你看看整个楼谁家开着灯啊。”

罗湛笑笑，没有什么比深夜回家，有一盏灯在等你更温暖了。

秦小雨自己在家琢磨着蒸了馒头和包子。

馒头个头有些大，形状有些不是很圆，不过还好碱的分量放的刚好，馒头没有酸味。

包子有些丑，蒸出来不是有露底的，就是有开口笑的，为了让罗湛回来看到都是完整的包子，秦小雨使劲把露底和开口的包子都吃了，吃的她想到包子就觉得腻。

两个人各自的忙碌中，到了大年三十。

秦小雨一早起来，就兴奋的准备贴窗花，贴对联。看着在厨房做早饭的罗湛，催促道：“你赶紧煮面糊，我要贴对联。【愛↑去△小↓說△網 Qu 】”

罗湛看了看秦小雨没有说话，等吃完早饭，才说：“小雨，你养父去世没有两年，按这里的规矩，孝期没满三年，是不可以贴春联放鞭炮的，我想我们今年也不贴了。”

秦小雨愣住了，鼻子一酸有些想哭，心里很感动：“我都忘了，那咱们写的那些春联怎么办？”心里自责不已，竟然连这个都不懂！！

“一会儿带到部队去，看看他们需要不。”罗湛伸手隔着桌子揉了揉秦小雨的头：“好了，不要想多了，是人都会犯错的，吃了饭，咱们去部队贴春联。”

秦小雨吸吸鼻子：“你就不会犯错了啊。”

罗湛的手僵在秦小雨的头上，缓了缓神说：“我也只是个普通人，我也犯过错的，好了，走吧。”

罗湛瞬间情绪的低落，秦小雨能感受到，扬起笑脸：“好，我们走吧。”

部队一早就在院里挂满了红灯笼，连队门上，食堂门口都贴上了春联。

秦小雨拎着春联看着罗湛：“呀，我们的春联咋办？”

罗湛招手喊过来一名炊事班战士：“库房的春联贴了吗？”

“报告副团长，没有。【愛↑去△小↓說△網 Qu 】”

罗湛把秦小雨手里的春联拿过去：“这些贴库房和咸菜房。”

“是！”小战士拿着春联跑步离开。

秦小雨高兴了，只要能贴出去就好，不介意贴哪儿。

庄爱芹抱着孩子带着庄青梅也过来了。

老远看见罗湛，庄爱芹小声跟身边的妹妹说：“你看见了吗？前面那个个子很高，旁边站个小丫头的就是罗湛，一会儿你别缩手缩脚的，抬起头跟人打个招呼啊。”

庄青梅脸憋的通红，蚊子哼哼般说了声：“知道了。”

庄爱芹瞅着妹妹小家子气的样，有些生气：“你都十九了，怎么还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怎么教你也教不会呢？”

庄青梅脸更红了，低着头怯懦的不吱声。

庄爱芹也懒得再多说，笑着走到罗湛跟前：“罗副团长，新年好啊，提前给你拜个早年。”

罗湛客气的点点头。

庄爱芹又笑着跟秦小雨打了招呼，然后跟罗湛介绍：“这是我妹妹庄青梅，青梅，叫人啊。”

庄青梅低着头小声说：“罗副团长，新年好。”

庄爱芹看见妹妹这样，气的都想上手扇她一巴掌。

罗湛看看庄爱芹怀里的孩子，皱皱眉头：“天冷，你们抱着孩子赶紧进去吧。”

秦小雨看着庄爱芹和庄青梅的表情，恍然明白，原来庄爱芹也在打罗湛的主意啊，不过这个段位低，可以忽略不计！

边疆战士守防辛苦，每天每人的伙食标准也会比内地高一点点，精明的司务长平时都是节俭着花，到过年这顿，放开了造，所以大年三十的午饭也比平时丰盛很多倍。

秦小雨看着桌上用大盆子装的炖肉，炖鹅，大盘的炖菜，真是豪放的吃法啊。

连队里有很多是今年冬天新入伍的战士，山南海北的都有，第一次离家那么远，从看见门上的春联，桌上的食物开始，有几个已经忍不住了，偷偷的抹着眼泪。

连长见新兵战士情绪低落，站起来拍了拍手说：“今天过年了，我们今天的任务就是敞开了造，看见你们桌子上的饭菜没有？使劲吃，才不枉猪牺牲一场，我听说饲养员小王因为宰猪还哭了，你们可不能辜负了小王的眼泪啊！”

“不能！”战士们高声回答！

“这就对嘛，还有，团里领导也跟我们一起来过年，平日里大家觉得他们很严肃是不是？”

“是！”

“今天咱们就让他们不严肃，让团领导们，还有这些家属们给大家唱个歌好不好？”

“好！”

“那就一起呱唧呱唧！”连长鼓掌，底下立马响起一片整齐的掌声。

秦小雨眨眼好奇的看着，这一切都很新鲜！

连长开始过来撺掇几个团里过来的干事和罗湛表演节目。

底下有排长已经指挥着开始边鼓掌边喊口号：“副团长，来一个，副团长来一个。”

“一二三四五，我们等的好辛苦！”

平时见到领导像老鼠见到猫一样的战士们，这会儿也放开了，齐齐吼着把矛头指向罗湛。

连长偷偷冲领头的排长竖大拇指。

秦小雨也跟着拍巴掌喊口喊：“副团长，来一个，副团长，来一个！”

指导员宋长河笑呵呵的说：“罗副团长，今天怎么也要满足一下战士们的心愿吧？”

罗湛看了看凑热闹的秦小雨，又看看一张张青春洋溢的笑脸，缓缓起身去了十几张餐桌中间的位置。

底下一下掌声雷动，叫好声把三十会餐推到一个小高潮。

罗湛微笑看着大家，等大家安静了，才缓缓开口唱起来。

底下所有人都愣了，以为罗湛会唱军歌或者爱国歌曲，结果他唱了一首俄语版莫斯科郊外的晚上。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五二章：除夕了（月票九十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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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湛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如夜晚清凉河水拍着轻拍着人的心扉。

秦小雨崇拜的看着罗湛，自己好像努力还不够！

罗湛一曲唱完，底下又有起哄的：“再来一个要不要！”

“要！”

“那就呱唧呱唧啊。”

掌声又热烈的响起。

罗湛又接着唱了首老歌：《保卫黄河》

高潮部分，底下的战士异口同声的附和着，高昂有力的歌声仿佛冲破屋顶，直上九霄。

秦小雨手掌都拍红了，这样激昂的罗湛是她没有见过的。

罗湛唱完，大家立马又把矛头转向别的干事。

最后连庄爱芹也被拉出来，唱了两首歌。

午饭在热闹的气氛中吃完。

下午又跟着罗湛在连队里包了饺子，晚上吃了饺子，罗湛准备送秦小雨回去，他再回来值班。

秦小雨摆手：“离的又不远，我自己回去就行。”说着跟小兔子一样蹿着跑出去，软软的马尾来回晃着。

罗湛笑着转身回办公室。

秦小雨小跑着到家属院门口时，佟超带着院里的几个男孩在放鞭炮。

佟超还偷了佟志忠的烟，点着叼在嘴里，指挥一帮孩子怎么放跑。【愛↑去△小↓說△網 Qu 】

看见秦小雨跑过来，佟超让几个皮孩子把手里的鞭炮点了往秦小雨身上扔。

一个小炮仗子在秦小雨脚边炸开，吓了秦小雨一跳。

抬头看见佟超和几个男孩笑哈哈的看着她，顿时明白这佟超是故意的。

“胆子真小，一个小炮也害怕。”佟超撇嘴鄙视的说道。

秦小雨缓了缓心里的怒气，突然冲过去伸手抓着佟超举起来往雪窝里一扔！

佟超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就觉得自己身子一轻，一头就栽进雪窝里。

下了一冬天的雪，路两边雪深的地方有半米多深。佟超脸朝下，在雪窝里砸出个深深的大字。

旁边几个孩子都惊住了，这个小雨姐姐会武功啊？太神奇了！

佟超七手八脚的从雪窝里爬出来，头上脸上都是雪，连脖子里都是雪，抖了抖脑袋有些蒙圈的说：“秦小雨，你使诈！”

秦小雨板着小脸，在傍晚薄暮的映衬下，显得有几分严厉：“你再这样欺负人，我就把你扔到后山！”

佟超指着秦小雨：“你，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个啥。

秦小雨不再说话，径自朝家属楼走去。

旁边的小男生一脸崇拜的说：“小雨姐姐好厉害啊，好像里的侠女！”

佟超又怒又气却又对秦小雨多了几分注意，这个女生长的好看，人阴险力气还大，挺有意思的。

秦小雨上楼掏钥匙准备开门，对门副政委的媳妇孙书兰拉开门，笑着说道：“我听声音就想着是你回来了，你等一下，我有东西给你。”

秦小雨有些纳闷，她住这里快半年时间了，很少能碰见孙书兰，就是偶尔碰见也只是问声好。

孙书兰很快从屋里拿了个网兜出来，里面装着两瓶香槟两瓶罐头：“小雨，过年了，嫂子也没什么好东西，这点是给你买的。”

秦小雨有些受宠若惊，赶紧摆手：“嫂子，我不要，我们过年都买了，你还是留给小雅吃吧。”

“拿着，给她留的也有，这就是给你的。”孙书兰说着把手里的网兜塞进秦小雨的手里。

秦小雨只能接过来：“谢谢嫂子。”

“不客气，那啥嫂子有点事想麻烦你。”孙书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啥事？”

“小雅学习不好，你要是有时间了，能不能帮她补补课？我也知道你学习挺紧的，我是说看你暑假什么时候有空？”孙书兰怕秦小雨拒绝，赶紧说道。

秦小雨笑着点头：“行，不过我也不太会讲，让她有不会的题来找我好了。”

孙书兰笑着点头，家里两个孩子，总想能出个大学生最好。

秦小雨拎着香槟和罐头回家，看着香槟还是有些好奇，想了想今天好歹年三十呢，罗湛说过了十二点就回来，她要准备几个菜，跟罗湛一起迎新，因为过了年，她就十八岁了！

胜利牧场秦家。

入冬的时候，家家户户都通了电。

十五瓦的灯泡昏黄温暖，冯玉珍却觉得冷清的厉害。

看着桌子上没怎么下去的饺子，心里一酸，秦小雨走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在那边过的习惯不习惯。

秦小霞咬着筷子也不是滋味的吃着饺子，在跟前时候，觉得是满满的碍眼和嫌弃，离开了，才感到有一丝丝的后悔。

“妈，赶紧吃吧，一会儿饺子凉了。”秦小霞小声说道。

冯玉珍忍不住红了眼圈：“小霞，再把你哥写的信给我念念。”

“妈，我念了很多遍了，他在吗那儿很好，让你不要挂念，他会好好看书争取考上军校，以后让你过上好日子的。”秦小霞有些不是滋味的说，秦朗最近来信很少，每次都是写给母亲的，没有提到过她，也没有问过她关于家里任何时候事。

冯玉珍叹口气，罗湛带走了秦小雨，却给她们安排好了生活，不知道罗湛跟马彪谈了什么，秋收秋种的时候，不用她吱声，马彪都会派村里的青壮年来帮忙。

冬天下雪，只要雪一停，马彪都会派两个儿子来扫雪。

“小霞，你说小雨长高了没有？你知道吗？小雨刚出生的时候才这么点，瘦的皮都包了骨头，我和你爸都以为养不活呢？你那会儿闹人，天天就哭着让我抱，是你爸每天把小雨捂在胸口，一点点养大的，你说这和亲生的有什么区别？”冯玉珍抹把眼泪，秦小雨走这半年，她总是做噩梦，梦见秦振华指责她，说她没良心忘恩负义。

秦小霞听了偷偷摸了把眼泪，倔强的把脸扭到一边，心里却不舒服起来。

刚对秦小雨升起的一点愧疚这会儿又被压了下去，生硬的说：“秦小雨走这么长时间，给你写过信吗？你光说你惦记她，她惦记过你吗？指不定人家现在吃香的喝辣的，怎么会想起你呢？巴不得以后都不认咱们这门穷亲戚呢！”

冯玉珍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窗外传来村里霹雳吧啦的放炮声，显得这个家更加冷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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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三章：又喝多了（求月票）

秦小雨最近厨艺进步了那么一顶点。

家里有炖好的肉和鸡，她热了一些，又炒了个醋溜白菜，屋里花盆里的蒜苗长的有半尺高，她割了一些拌了个粉条。

坐在桌前看着四个菜，不由想起刚来这个世界时吃的第一顿年夜饭，冯玉珍把肉切的透亮，秦振华把肉都夹给他们兄妹三个吃，他和冯玉珍就吃点菜，最后用菜汤泡了馒头。

想着想着，心里酸苦起来，觉得那会儿日子很苦，她其实很幸福，可惜当时她揣着自己的小心思，没有好好去珍惜。

此刻需要喝点酒缓解一下！

罗湛披霜带寒开门进来的时候，就见秦小雨抱着个香槟瓶子，可怜巴巴的哭着。

“这是怎么了？”罗湛赶紧脱了大衣挂在门口的衣架上走了过去。

秦小雨使劲眨了眨眼睛，傻呆呆的说了句：“又做梦了，罗湛又到梦里了！”

罗湛眼角直抽抽，又喝醉了！

香槟酒后劲很大，这会儿的秦小雨眼神迷离，头脑发晕。

罗湛从她怀里抽走酒瓶，轻轻放在桌上。

弯腰准备抱秦小雨的时候，秦小雨纤细的小胳膊已经跟小蛇一样缠上了他的脖子。

“罗湛，我刚看到爸爸了，他对我很失望。”

“不会的，你很好。”罗湛说着像抱孩子一样竖抱着秦小雨回她屋。

秦小雨憨态十足的搂着罗湛的脖子，嘴蹭着他的脖子：“你会不会等我长大？”

“会！”罗湛被秦小雨喷出的气息扰的心又乱了。

“不对，你就会梦里骗我的，醒了你就不会这样抱着我，哄着我。”秦小雨脑子已经开始混沌。

罗湛叹口气在床边坐下，让秦小雨坐在他的腿上，一手捧着她的小脸：“你还太小，等你长大了在开始谈恋爱，好不好？现在我希望我能好好守护你，陪你长大！”

秦小雨嘿嘿笑着凑过去亲了亲罗湛的唇角：“好，一辈子很长，除了生死，我们绝不分开，好不好？”

罗湛宠溺的说：“好。”

“我今天开始就十八岁了，我是大人了！”秦小雨直起身子，搂着罗湛的脖子，鼻尖贴着他的鼻尖。

清甜纯真的气息萦绕在罗湛呼吸间。

罗湛觉得身上一阵燥热，这个丫头真的有毒，薄唇忍不住贴上了那抹红艳的小嘴。

那一刹那儿，彷佛春暖花开。

秦小雨生涩的轻启樱唇，任罗湛轻吮她的唇瓣，微凉的舌尖探入她的口中，温柔的在她唇齿间探索，继而温柔的环住她的舌尖……

罗湛强拉回瓦解的沉稳和自制，离开秦小雨的唇瓣，双手捧着她的小脸说：“丫头，我们上辈子是不是认识？要不怎么会派你来折磨我？”

秦小雨做了一个梦，梦里罗湛亲吻了她，温柔而又甜蜜。

睁开眼看着房顶，这个梦好真实啊？要是真的就好了。

又赖了一会被窝，才缓缓起来，窗外还有零星的鞭炮声。

“新年好！”秦小雨跑着出屋，跟在厨房煮饺子的罗湛笑眯眯的说道。

罗湛回头，视线滑过秦小雨粉嫩的唇瓣，清了下嗓子说：“新年好。”心里却无奈，这丫头每次倒是当做梦了，他可是一夜无眠！

秦小雨心情很好的跑到罗湛跟前：“我来帮忙。”

“好。”

“昨天我把佟超扔雪窝里了。”秦小雨端着饺子很冷静的跟罗湛汇报，省的回头佟超先告状。

罗湛吃惊：“他欺负你了？”

“他指挥院里的猴孩子往我跟前扔炮，我就摔了他。”秦小雨努努嘴说。

罗湛沉默了一会儿说：“以后每周日，我教你防身术吧。”

秦小雨给碗里倒了点醋，瞪着眼睛：“为什么，我的力气大着呢，扔一两个人，没有问题的。”

“以后也许会有用。”罗湛说完没再多解释，开始低头吃饺子。

秦小雨往小嘴里塞了一个饺子，眼睛却偷瞄着罗湛的薄唇，想想梦里的情景，嘿嘿乐起来。

“家里的香槟哪来的？”罗湛突然问道。

“对门嫂子给的。”秦小雨赶紧咽下嘴里的饺子说道。

罗湛蹙了蹙眉头：“以后在外面不要喝酒，香槟也不行，听到了吗？”

秦小雨听话的点头：“知道了。”

吃了早饭，秦小雨穿上棉衣去给院里的嫂子们拜年，一下楼就见佟超跟几个男孩打木陀螺。

几个男孩一见秦小雨，都兴奋的说：“小雨姐，新年好。”他们现在真的是很崇拜秦小雨了，学习好还会神功。

佟超撇撇嘴，还在为昨晚的事耿耿于怀，感到十分的没面子。

秦小雨也不在意，绕过佟超准备过去。

秦小雨越是这样，越是引起了佟超的好胜心以及心底一丝隐隐的萌动。

原本秦小雨以为罗湛说教她擒拿防身，只是说说，没想到过了初二，一大早就被罗湛敲门喊起来。

没有训练场地，罗湛带她跑步往部队北面的山坡去。

冬天的早晨，北山坡静谧的只有偶尔飞过的斑鸠。

罗湛知道秦小雨力气大，但是应对会点拳脚的人或者多人对打，蛮力是没有任何优势的。

所以在训练上也绝不心软，教了秦小雨动作要领，又示范了几次掀腿压颈锁喉等动作，让秦小雨开始照着练。

秦小雨力气大，但做出这些姿势完全是花拳秀腿状，没有半点儿力量。

罗湛皱眉，让秦小雨来攻击他，然后一次次把秦小雨撂翻在地上，动作和力道上没有半点放水。

虽然每次都是摔在雪窝里，但是脸蹭到雪地时，还是冰冷的生疼。

秦小雨骨子里是倔强的，越是这样，她越是要做到最好，不让罗湛失望，不让自己遗憾。

一个小时过去，秦小雨小脸通红满头大汗，还是不服气的爬起来再次冲向罗湛。

罗湛这次只是伸手轻轻握住秦小雨的肩膀：“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以后如果我有时间，咱们就来这里练，如果我没有时间，你自己每天也要坚持练习，我会随时检查你的成绩的。”

秦小雨觉得手掌有些刺刺的疼，却依旧听话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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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四章：新同学（求月票）

过了正月十五，学校就开学了。

开学的第一天，班里转来了一名新同学，是个漂亮的女生叫胡新月，被安排在秦小雨后面坐下。

胡新月性格很开朗健谈，很快就跟周围的同学聊成一片，轻拍着秦小雨的肩头：“你好，我叫胡新月，你呢？”

秦小雨回头冲胡新月笑了笑：“秦小雨。”

陶玉敏也冲胡新月打招呼：“我叫陶玉敏，你从哪儿转学来的啊？”

“我家过了年才从南疆搬来的。”胡新月笑着说。

秦小雨在交际方面属于慢热型的，和胡新月打完招呼，就没再聊了。

但是胡新月却很爱说话，不停的和陶玉敏打听班里的老师好吗？同学都叫什么名字？那个是班长。

晚上吃饭的时候，秦小雨又叽里呱啦的汇报今天开学的情况。

“我们转来了一个新学生，是过了年从南疆搬来的。”秦小雨又说起胡新月。

“南疆？”罗湛轻轻重复了一遍。

秦小雨点头，她只当罗湛没有听清楚：“嗯，是从南疆过来的。”

罗湛没再多说：“你的边检证下来了，等清明节的时候，我们去给你父母扫墓。”

“好。”

三月微风变暖，冰雪消融。

秦小雨换上春装才发现，好像又长高了，去年秋天的衣服已经短了一截。

家属院里也热闹起来，很多人抱着孩子，拿着针线活在院里晒太阳，秦小雨坐在阳台上都能听见她们在议论东家长西家短。

“听说了吗？马上要调级了，估计院里又要热闹起来。”

“可不是吗？平时见面都不打招呼，这会儿见了热情的跟什么似的。”

“那个刚从八团调来的指导员，今年升不上去了吧？”

“谁知道呢？最近新兵下连队，没听说这些。”

秦小雨坐在开着窗的书桌前，隐约听着，这些人好像说的是宋长河和庄爱芹两口子，最近庄爱芹抱着孩子东家串西家串的联络感情。

其实人们在任何时候都很排外的，庄爱芹又是后搬来的，这些人对她的槽点更是多了几分。

“看，有小松鼠了。”不知道谁惊呼一声。

似乎还有顽皮的孩子吆喝着：“快，拿石头砸它们。”

秦小雨赶紧起身，拉开阳台门，看着三只小身影消失在光秃秃的树枝间。

还好跑的快，这才放下心，难怪小松鼠们最近不爱来，真的像大松说的，人类太危险！

又想起跳跳说的神秘石头的事，想着回头跟罗湛商量一下，有空了一起去看看。

无意间扫了眼阳台下面，却看见叶素华和陈鹏慢悠悠的进了家属院大门。

秦小雨差点忘了叶素华还在这儿，因为过年也没看见两人。

知道两人是来自己家的，秦小雨赶紧跑着去开门。

叶素华又瘦了不少，皮肤也黑了点，但是眉眼间带着幸福和喜悦：“小雨，我们就想着今天周日，你在家呢，所以过来看看你。”

秦小雨甜笑着：“素华姐，好久不见。”

陈鹏这次倒显得很健谈：“一个冬天没见，小雨又长高了。”

“你大哥没在？”叶素华进屋问道。

“他去值班了。”

“我带着肉来，中午咱们包饺子吃吧。”叶素华笑着说道。

秦小雨看着陈鹏望向叶素华时，眼神柔的能滴出水，两人之间的互动好像是恋人。

饺子快包好的时候，罗湛回来了，看着坐在餐桌前包饺子的三个人，愣了一下，他显然也忘记了叶素华还在这里当医生。

叶素华笑着说：“春节我们在牧区过的，现在在这里待的时间长了，还是很喜欢这个地方的。”

陈鹏笑的温柔的附和：“虽然有文化差异，但是民风纯朴善良，真的是个好地方，可惜医疗条件真的是太差了。”

秦小雨一直观察着两人的互动，这会儿心彻底踏实了。

饺子包好，叶素华让陈鹏去煮饺子，她冲罗湛说道：“我有话跟你说。”

罗湛看了眼秦小雨，点点头，带着叶素华进了卧室。

叶素华进了卧室，轻轻关上门说道：“叶风可能要来这里了。”

罗湛知道该来的始终要了，皱眉：“你怎么知道？”

“他打电话到军区医院给我说的。”叶素华有些不明白，叶风和她说是兄妹，却从来都不亲近，怎么会突然给她打电话！

“我知道了。”罗湛看着窗外掠过的燕影，蛰伏了一冬天的冬虫们，也许很快都要冒出来了。

叶素华咬了咬嘴唇说：“你知道叶风那个人，无利不起早，还阴险的很，我总觉得他来这里没有什么好事。”

罗湛点头：“放心吧，会没事的，对了，祝你和陈鹏幸福！”

叶素华脸上泛起红云：“谢谢。”

她现在觉得很幸福，仰望的幸福得不到，转身时发现，原来幸福一直在她的身边，她也很庆幸，在对罗湛的感情上，一直保持着理智和尊严。

秦小雨虽然好奇叶素华跟罗湛说什么，但是更好奇陈鹏和叶素华感情的进展，站在一旁看着煮饺子的陈鹏问道：“陈大哥，你和素华姐什么时候结婚啊？”

陈鹏笑着说：“你个丫头还挺精啊，等我们回京城吧。”

从叶素华来过后，罗湛对秦小雨的锻炼更严格起来，有几次手掌擦破了皮，罗湛都板着脸不允许秦小雨停下了。

三月底，春上了柳梢头。

秦小雨依旧忙碌在紧张的学习和训练中，陶玉敏拉着她悄悄的说：“秦小雨，你最近怎么了？怎么手老带着伤啊？”

“不小心摔到了。”秦小雨嘿嘿笑着说。

后面的胡新月递过一块新手绢：“秦小雨，你包扎一下吧，要不伤口不容易好。”

秦小雨笑着摆手：“没事，最近少沾手就好。”

“下个月，班里组织春游，你去不去？”陶玉敏问道。

“去哪儿春游啊？”秦小雨有些好奇。

“就在北山后面吧，肯定走不远，我听高一届的同学说，春游就是放风筝，野餐，然后也没什么了。”陶玉敏还是挺向往的。

秦小雨说这话的时候，回头看了眼胡新月，却见胡新月微红着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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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五章：原来不是梦（月票120加更）

秦小雨不动声色的转回头，有些纳闷胡新月没事害羞什么？

晚上回家，就见桌上罗湛留的字条，有突发事件去边检站了，晚一些会赶回来。

罗湛不在家，秦小雨随便煮点了粥吃。

洗了碗准备写作业时，听到门口有动静，轻轻走到门口，见从门底下的缝里，塞进来一个白色的信封。

秦小雨好奇的捡起信封，打开门，楼道里空荡荡的不见半个人影。

打开信封一看，竟然是一封情书，字迹幼稚歪扭，看着像故意用左手写的。

上面倒是没有写什么情情爱爱的东西，也没写我喜欢你之类的，就是说希望你越来越漂亮，成绩越来越好，早日考上自己理想的学府。

秦小雨哭笑不得的把信撕了扔进垃圾桶里，只当是家属院里哪个淘气的孩子干的无聊的事。

半夜淅淅沥沥的下起了春雨，天又阴寒起来。

秦小雨被冻醒的，摸摸暖气片，还热的烫手，怎么会觉得血液里如结了冰一样冷呢？

使劲裹紧被子，还是觉得冷，又把棉衣什么的盖在被子上，哆嗦在被窝里心想可能是要感冒了？

迷迷糊糊的睡着又被热醒，觉得体内一股热浪灼烧着每一个细胞，烤的生疼，五脏六腑都觉得冒烟的疼。

秦小雨起身下地，觉得每动一下，骨骼都在错位的疼，冷汗顺着发丝往下淌，咬牙扶着墙去厨房，用碗接了半碗冰冷的自来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下。

肚子里的灼烧感好像褪下了一些。

刚舒服一会儿，热浪又涌了上来，秦小雨疼的眼泪大滴大滴往下落，使劲长呼一口气，又接半碗水准备灌下。

手里的碗递到嘴边时，整个人愣住了。

她看见手腕处的血管明显鼓起，发着烈焰般的红光，吓的手里的碗“啪”的扔到地上。

挽起袖子，才发现整个手臂的血管都要爆裂般。

秦小雨惊恐的手有些哆嗦，想摸手臂又不敢去摸，她尝过死亡的滋味，所以她更惊惧死亡。

僵持的瞪着血管半天，也忘了身体内的灼烧感，慢慢感觉血管颜色变淡，变浅，最后胳膊恢复了正常。

秦小雨压着心里的惊惧，把自己紧紧的裹在被窝了，明天就是她十七周岁的生日，过了十七岁，就十八岁了。

记得秦玉娥说她活不过十八岁，难道是真的吗？

心里拧着疼起来，她害怕死亡，害怕再去一个陌生的世界，适应一个新的环境。

为什么每一次都活不过十八岁？

秦小雨有些绝望的把头钻进被窝里，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

罗湛处理完边检站的问题，连夜赶了回来，开门见厨房的灯亮着，走进去准备关灯，看见地上破碎的碗，心里一沉转身去秦小雨的卧室门口。

准备抬手敲门，耳朵却敏锐的捕捉到秦小雨细小的啜泣声。

罗湛推来虚掩的门，借着客厅的灯光，看着床上的被子底下隆起一小团。

“小雨？你怎么了？”罗湛走到床边担心的轻声问。

秦小雨噙泪在被窝里僵了一下，罗湛回来了，如果她知道她刚的样子，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怪物啊？

“小雨？”罗湛见被窝的啜泣声停了，坐在床边又轻轻的喊了一声。

秦小雨楼使劲抹了把眼泪，伸出脑袋坐了起来，眼睛红肿的看着罗湛。

“我做恶梦了。”秦小雨蹩脚的找了个借口。

罗湛蹙眉：“厨房的碎碗是怎么回事？”

秦小雨低头拧着手指，小小的肩膀微微颤抖着。

她在惶恐和不安！

她也不信任他！

罗湛心里轻叹了一下，伸手轻轻把她拉进怀里：“好了不哭了，过了零点了，今天是你的生日，想吃什么？”

秦小雨在罗湛的怀里僵了一下，她每次都是在梦里抱过他，现在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真实还是梦境。

罗湛低头看着秦小雨绯红的小脸，伸手用手掌摩挲着她的脸蛋，声音低沉醇厚：“丫头，我想等你长大，陪我变老，可是你这样让我很担心。”

秦小雨瞪圆眼睛抬头看着罗湛，忘记呼吸，忘记羞涩，原来以前发生的不是梦啊？

罗湛看着秦小雨傻傻的表情，轻笑着低头轻吻了下她的额头，如羽毛轻轻划过湖面，让秦小雨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他想等她成年，可是看今晚她的状态，她的不安，她的恐惧，还有她想把自己隐藏起来，她还是依旧的没有安全感。

罗湛只能提前告诉她，她不是一个人，她的身后永远有个他！

秦小雨羞怯的问：“以前每次都是真的？”

罗湛微笑点头。

秦小雨不淡定了，小脸爆红带着扭捏，怎么会这样？她这不是在罗湛面前像个小丑一样吗？

罗湛捏起她圆润的小下巴：“我想等你长大，让你看更大的世界，有更好的选择，我希望不要因为我对你有过帮助，而成为你迷恋的对象。”

秦小雨努努嘴：“我不是迷恋。”

罗湛深邃看着秦小雨，轻轻俯下身：“我们没有退路了，不是吗？”薄唇轻轻印在秦小雨的唇瓣上。

轻吮她的唇瓣，微凉的舌尖顶开她的贝齿，探索她唇齿间的每一个角落。

秦小雨觉得心都在颤，忍不住闭上眼睛，伸出纤细的胳膊搂住他的脖子，小小的身子如雨中的花瓣，去承载他炙热的亲吻。

一吻结束。

罗湛轻抵着秦小雨的额头：“丫头，不管你遇见什么，记住有我在，任何时候都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

秦小雨眼睛晶亮的看着罗湛，喜悦冲洗了今晚的恐惧，真好，罗湛也是喜欢她的。

朦胧不知的爱情像蒙着层薄纱，美好而又神秘。

揭开了这层面纱，就会变得炙热而又缠绵。

秦小雨紧紧搂着罗湛的脖子，小脸在他的颈窝蹭了又蹭：“谢谢你也喜欢我，我会很努力，很努力，做一个优秀的人。”

“爱情从来不是对等式，不用改变，保持你的本真就好，人最难的就是初心，太过于执着一些，反而会不快乐的。”罗湛吻了吻她的额头。

第一五六章：观察入微（月票150加更）

秦小雨紧紧搂着罗湛的脖子，脸贴在他的颈窝，一切怎么感觉这么不真实？

跟着罗湛生活了半年，她还是有些了解罗湛的，为什么会选这样的时间跟她挑明呢？

“是出什么事了吗？”秦小雨有些忐忑，盯着罗湛的眼睛问道。

罗湛轻吻了下她的额头：“没有，因为今天是你的生日。”

秦小雨眼睛弯了又弯的笑起来：“我真的不是做梦？”

罗湛用一记缠绵的吻解答：“好了，现在你赶紧睡觉，等早上我会去学校给你请假，你好好在家休息一天。”

秦小雨笑着乖乖的钻进被窝，恐惧已经被甜蜜代替，没有人知道明天是什么样，但是今天一定要幸福着。

罗湛看着秦小雨躺好，又亲了亲她的额头，才起身离开。

罗湛却失眠了，站在自己卧室的窗前，看着窗外夜色沉沉，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一次这么做是对还是错，他们的爱情如窗外的黑暗，看不见前面的路。

秦小雨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躺在被窝里不愿起来，害怕昨晚又是一场梦，脸蹭着枕头想乐，春天的早晨怎么这么美好呢？

厨房里葱花爆锅的香味传来，秦小雨才急急穿衣服下地，洗漱完跑去厨房门口站着，看着高大挺拔的罗湛在厨房里忙活，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罗湛回头，看着秦小雨捏着衣角，水汪汪的大眼里带着喜悦和羞涩，小脸因为兴奋泛着桃粉，青嫩的模样如初绽的桃蕊，让人看了都不禁心生喜悦。

“过来帮着端碗。”罗湛笑着开口。

秦小雨赶紧乐颠颠的跑去拿碗准备盛饭。

罗湛看着拿着碗乖巧站在身边的秦小雨，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吃完饭休息半小时，咱们跑步去后山。”

秦小雨刚还很甜蜜，这会儿瞬间瞪圆眼睛嘟嘴：“今天我过生日，还训练啊？”当地位发生逆转，撒娇变得顺其自然。

罗湛关火，揉了揉她的发顶：“不，今天不练擒拿，带你长见识。”

“好，”秦小雨高兴的点头。

罗湛早餐特意给秦小雨煮的长寿面，上面还卧了一个荷包蛋。

秦小雨边吃着面条，边冲罗湛笑。

罗湛眉头紧了紧：“好好吃饭，以后还是要把重点放在学习上。”

“我知道啊，你放心，我明年一定要考上大学。”秦小雨笑眯眯的说。

吃了饭，秦小雨换上夏虹给她买的大红色的运动转，胸前还印着青春两个字，穿上球鞋，跟着罗湛小跑着去了后山。

后山不高，山坡上都是苍耳草的枯枝，新的嫩芽刚刚冒出地面，山顶灌木成林，这会儿已经冒着嫩嫩的青芽。

秦小雨有些好奇，这有什么好见识的？

罗湛弯腰看着地上的野草，指着刺儿草和车前草的小嫩苗说：“这两个长大的样子，你知道吗”

秦小雨点头：“那个刺儿草，挖野菜的时候挖过，是苦的不太好吃。”

“记住这两种植物是可以止血的，如果有伤口流血不止，把它们捣烂敷在伤口上就好。”罗湛蹲下身子，拔了棵嫩苗，给秦小雨讲解。

罗湛又教了秦小雨白茅的新芽可以拔出来，清甜解渴。

虽说这些农村孩子都知道，但是罗湛还是细心的又讲了一遍。

秦小雨蹲在罗湛身边，有些不满意的撅嘴，人家电影里谈恋爱，都会找个没人的树林，女的靠在大树上，男的站在对面，那么深情的凝望着，怎么到她这儿，竟然是学习野草的用途。

罗湛看着嘟着小嘴的秦小雨，不禁莞尔，伸手摸摸她滑腻的小脸蛋：“你不是想学考古？这些以后对你都是有用的。”

一说考古秦小雨想起小松鼠说的事：“我听说草原边上的山里，有一种石头，很沉却能在水里漂起来，风一刮还能飞起，你说那是什么？”

罗湛思考了下摇头：“没听说过，等回头我问问吧。”

秦小雨眨眼：“我想那应该是一种神秘的矿石，这里不是矿区吗？是不是新的矿石，没有被发掘呢？”

罗湛看着秦小雨，眼神深邃如古井：“这事你不要跟任何人说，还有关于矿石，你不要有好奇心。”

秦小雨点头，罗湛说的肯定是为她好，她听就是了。

两人又在山上转了一圈，近中午时才下山。

在家属院门口遇见一个蹦爆米花的，周围围了一圈孩子，紧张的捂着耳朵。

蹦爆米花的是个中年男人，拉着风箱，摇着黑呼呼的转炉。

秦小雨饶有兴趣的看了会儿，这种原生态爆爆米花的方式，后来几乎都消失了。

罗湛眯眼看着蹦爆米花的人，见秦小雨眼巴巴的瞅着：“你可以从家里拿点大米来爆米花。”

秦小雨摇头，小声的说：“我只是好奇，蹦爆米花的人，他如果常年拉风箱添煤块，他的手指为什么看不出一点黑灰的痕迹。‘

“走，回家说。”罗湛眼里闪过笑意，带着秦小雨回家。

在饭桌前坐下，罗湛给秦小雨倒了一缸温开水：“你刚才还看到什么了？”

“那个蹦爆米花的手很干净，脸上皮肤也不像经历风吹日晒的人，还有他坐在小板凳上摇转锅时，他的腰背挺的很直。”秦小雨把自己观察到的，细细说了一遍。

罗湛点头：“不错，观察的很仔细，那个蹦爆米花的是后勤炊事班的老班长。”

秦小雨不太明白为啥老班长会在家属院门口蹦爆米花，不过现在被罗湛表扬了，笑眼一弯：“那我有奖励吗？”

罗湛挑眉俯过身：“你想要什么奖励？”

秦小雨看着近在眼前的脸，忍不住脸一红吭哧半天说了一句：“我中午想吃烙饼卷土豆丝。”

罗湛轻笑，低头在她花瓣般的唇上印了一下：“好。”虽然他想要的更多，还是耐心等她长大吧。

秦小雨脸更红了，心里却乐开了花。

再去上学时，秦小雨觉得精神更加饱满，她知道她没有天分，只剩努力和认真。

陶玉敏看着课间时间还趴在桌上算题的秦小雨，凑过去小声说：“胡新月和江浩然在谈恋爱。”

。

第一五七章：出事了（Anitaqing 仙草加更二）

秦小雨停下手中的笔，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陶玉敏看看周围同学都不在，小声的说：“昨天放学，有人看见他们在河边的小树林亲嘴。”

秦小雨握笔的手用力，想想她昨天和罗湛也亲亲了，忍不住脸又红起来。

陶玉敏依旧小声的说：“你看今天胡新月心情多好。”

“别人的事，你倒是打听的很清楚。”秦小雨轻声应付了句。

陶玉敏有些不服气：“那个胡新月不就长的好看点吗？学习成绩还没我好呢，江浩然怎么就看上她了？”

秦小雨这才反应过来陶玉敏是在吃醋，笑着说：“自古以来不管男女，不都是喜欢长的漂亮的吗？”

陶玉敏回头看了眼胡新月的座位，咬牙说了句：“肤浅！”

胡新月脚步轻盈的上厕所回来，路过秦小雨座位时，笑着说：“这周日咱们一起去山上玩吧？”

秦小雨摇头：“我家里有事，我不去。”

胡新月皱了皱眉头，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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