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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贵女的悠闲生活》 第一章 前世 Z市某山中隐蔽着一处风景清幽宜人的别墅，任凭谁都想不到这里就是闻名遐迩的全球排名第一的私人疗养院，据说这里汇聚了不少全球最顶级的医学专家和医学怪才，在这里治病疗养往往要花费巨额的资金。因此，在这里治病修养的病人非富即贵。 疗养院位置隐蔽，若是不清楚具体的状况，根本不容易找到入口。而且为了保障病人的人身安全，四周设置了多重防护体系。疗养院建成已久，没有人知道它的具体历时。据说背后是某个势力强大的家族，但具体情况，并不被外界知晓。总之，疗养院被覆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某高级病房里，超级豪门穆家大小姐穆清婉倚着床头，静静地翻着一本中医书。身穿蓝条纹病服，单薄的身体显得衣服有些空荡，发白的嘴唇轻抿，脸色是不正常的苍白，因清减消瘦而略显尖细的下巴，即便如此，仍然给人一种岁月安稳、宁静安好的感觉。 出身富贵，衣食无忧，家庭又十分和谐，没有很多豪门的腌臜丑事，穆清婉有着别人羡慕的家世。但是因为早产，从小便体弱多病，尤其随年岁渐渐增长，即使有高超的医疗条件，但病情仍然日益加剧，穆清婉有着别人敬而远之的身体。 久病缠绵十几年，几乎每天睁开眼就是医院冷冰冰的白墙，闭上眼睛就要担心是否见得到明天的太阳，生与死仿佛就是下一秒的事情。鼻间永远充斥着消毒水的刺鼻味道，十几年不能肆意的奔跑、跳跃，每天吃点清谈的食物，各式各样美食只不过是图片里的色彩，仿佛永远不能是口舌间的体验。每天不能接触太多的人和事，以便保持内心的平静，从未体验过普通人该有的大悲大喜，这样清心寡欲的生活，对于只有二十岁的穆清婉来讲太过于苛刻。 可是，即使病入膏肓，穆清婉仍然有着积极向上的心态，每天看书、写字、养花、画画，努力做自己力所能及的喜欢做的事情。也许少了生活琐碎的干扰，多了份专注，多年的苦心孤诣，让她技艺越来越精湛，以致于少年成名，成了蜚声世界的书画大师，尽管除了亲近的人，知道人很少。 穆清婉有一颗玲珑剔透、阳光般的心灵，多次将自己的作品无偿拍卖捐赠给孤寡老人、贫穷家庭、弱势群体，并且还借助家族的势力成立了慈善基金会，不断地扩大影响力，帮助到更多的人。这样的女子太过于美好，仿佛随时都会羽化而去，让人总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最近的一段日子，穆清婉每天都充满了期待，因为亲人多方打听，终于联系到了近几年蜚声国际的医学天才，传闻中，这名医学天才也被称为医学怪才，现在已经研发出了主要针对治疗早产儿身体的新方法。只是因为此人不喜喧嚣，一直处于隐世状态，而且背后有一股神秘的势力保护，因为，一般人根本就没有接触的可能性。穆家人几番周折，不断地打点关系，多次协商之后，才请了过来，费了不少地的人力和物力。可能上天总不会辜负那些美好的人，穆清婉终于盼来了希望。 突然，心脏一阵抽痛，穆清婉痛苦地眉头紧拧，双手紧紧揪住胸前的衣服，书本握不住滑落地上，发出重响。 终究还是等不到了吧，还是很期待正常人的生活呢。穆清婉轻叹，微抬头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窗外仿佛是一片的欢声笑语，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隐约中，是父母和哥哥推开房间门，快步走过来的身影。 第二章 穿越 大景建邺五年，边塞平城。 春寒料峭，即便已经入春，也没有一丝回暖的迹象。 平城太守穆府一处清雅精致的院子里，两个十岁左右的身穿藕色夹袄、褶裙的丫鬟焦急地走来走去。 “吉祥，你说小姐怎么还没有醒啊，无尘大师不是说午时便能醒过来了吗？” “对啊，小姐昏睡两天了，真是急死人了。” “吉祥，如意，不要毛毛躁躁的，无尘大师医术了得，总不会错的”，一个身穿青黛色衣裙、稍大一点的丫鬟走了过来，轻点两个小丫头的额头。 “吉祥，你在这里候着，说不定小姐待会就醒了，如意，你去吩咐厨房备好清粥，小姐醒来少不了饿了，我去夫人那边看看。” “好的，画屏姐姐，我们晓得了。”两个小丫头认认真真的点头。 门外的声音渐渐小了，房间内绯色轻纱帷幔遮掩着的雕花床榻上，安安静静躺着一个5岁左右的小姑娘。白瓷般细腻、圆圆肉肉的小脸，因发烧透着不正常的红晕，弯弯细细的柳叶眉，羽翼般浓密的长睫毛轻轻地颤动，嘴角轻抿，虽年岁尚小，稚气未脱，五官还未张开，却隐隐可见长大后的美人模样。 “呼”，床上的小女孩轻呼一口气，一双清澈的杏眼慢慢睁开，灿若星辰，隐隐透出一种不属于小儿的复杂和成熟。 小女孩，也就是穆府小姐穆清婉，直到现在仍是有些难以置信。在现代，穿越、重生的小说屡见不鲜，虽然匪夷所思，但是自己现在确确实实是穿越了，穿越到了历史上从未听过的架空朝代，大景王朝。 刚来的时候，迷迷糊糊，也借着发烧的时候整合了原身的记忆。 原身只是一个5岁的小女孩，跟自己同名同姓。 父亲穆子坤是平城太守，外调平城已经5年了，出自京城安平侯府，父亲在家排行老二，上有一个嫡亲哥哥，按照排行称穆二爷，祖父安平候，穆清婉是穆二爷外调平城后出生的，对祖宅了解并不多，只是记得每年总是一大车一大车往京城寄一些边塞特有的毛皮、异域特产，这些在京都也是能拿的出手的。 母亲穆夫人，出自镇国将军府王家，外祖是镇国大将军，外祖一家倒是每年能见几回，穆清婉记得自己的两个舅舅每年都会来平城，每年的那个时候总会收到很多好吃好玩的小玩意。 原身还有一个十岁的嫡亲的哥哥穆琛，少年老成，一个2岁的嫡亲的弟弟穆宴，活泼可爱。 父亲与母亲十分恩爱，平日里夫唱妇随。但是，穆二爷成亲前，被自家祖母安排了一个通房丫头，穆二爷跟穆夫人成亲后就被打发出府嫁人，从此穆二爷便仅穆夫人一人，再也没有纳妾，府中并没有庶子出生，当然这是穆清婉在底下婆子们碎嘴时候听到的，穆二爷外调平城后，穆夫人掌家甚严，也因此发卖了一批不尽心的丫鬟婆子。 刚刚门外的三个丫鬟，大一点的叫画屏，十三岁，是母亲的陪嫁奶娘的孙女，后来做了清婉奶娘的一等丫鬟，把原身当成妹妹照顾，画屏属于长相清秀的小家碧玉，做事稳重衷心，稍微小一些的两个丫鬟叫吉祥和如意，是到平城之后买的丫鬟，是胡人跟中原人的混血，尽管才10岁，浓眉大眼，身材高大，两个丫头力气大，做事仍然有些毛毛躁躁，但胜在心思简单。 鉴于原身也只是5岁的小姑娘，因此只是自家大院里的情况，并没有太多其他的信息。 可自己确确实实穿越了，一场风寒，5岁的小清婉没能熬过去，故去了，不知什么原因，自己到了这里，成了穆清婉。也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怎么样了，哥哥应该会好好安抚爸爸妈妈吧，心里始终有股淡淡的哀伤。 前世多年的经历，穆清婉早就养成了波澜不惊的性子，虽然莫名其妙来到这里，可始终要珍惜现在的生活，这辈子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健健康康的活到老，爸爸妈妈哥哥应该也是希望自己这样的吧。 第三章 家人 “吱”，门被打开了，伴随一阵刻意放轻缓的脚步，一双青葱白嫩的纤纤玉手，轻轻撩开帷幔，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精致艳丽带着紧张与惊喜的美人面。 “娘亲”。软软糯糯的带着一丝沙哑的女童音，这声轻唤仿佛是一种本能，蕴含着一丝丝的委屈。 穆清婉一怔，转瞬释然，现代终于是回不去了，小清婉的感情终究是影响到了自己，以后自己便是大景的穆清婉。 “绵绵，娘亲的乖绵绵，你可算是醒了。”美人便是穆清婉的母亲穆夫人，没有武官女儿的粗犷豪迈，穆夫人身上反而更有一种江南水乡女子的温婉气质，相貌惊艳，灼灼其华。 穆夫人伸手捞起穆清婉紧紧抱在怀里。“绵绵，可是吓坏娘亲了”，绵绵是穆清婉的乳名，因为出生时伴随着绵绵的细雨。 “娘亲，清婉让娘亲担心了。”抬眼看到穆夫人脸上的憔悴，穆清婉的心里是感动的，迷迷糊糊发烧时，记得是穆夫人一直守在自己身边，给自己擦手敷额，穆夫人确实是一位好母亲，跟自己现代的母亲一样的温柔，因此多了一些亲切感。 “妹妹（姐姐）醒了吗？我们来看妹妹（姐姐）”。一个身材高大，面容英伦的青年，怀抱一个胖乎乎男娃娃大跨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了一个十岁左右，钟灵毓秀的小少年。 凭记忆，穆清婉知道青年便是原身的父亲，穆二爷穆子坤，身后的小少年是哥哥穆琛，胖团子是弟弟穆宴，小清婉记忆里的家人，跟自己现代的家人一样温暖。这就是以后自己的家人啊，现代的亲人，只能深深地放在心里，穆清婉心里默默感叹。 天气渐渐回暖，树木开始抽芽，地上朦胧一片嫩绿。 前世的穆清婉久病成医，对一些饮食的忌讳十分在行。现在经过一个多月的调整，加之自己有意无意的暗示，穆清婉的身体明显比之前好了很多。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大概是这趟异世之旅最大的安慰了。 “画屏，走，我们去找哥哥。”一边拉着画屏，一边笑眯眯的小跑着。 穆清婉喜欢现在无拘无束的感觉，前世今生加起来也是奔三的年纪了，却越发觉得自己竟然越来越像小孩子了，前世清净淡泊的样子似乎早就抛开了。但内心终究是大人的芯子，总是感觉想要找些事情做。世家子女开蒙较早，但之前的小清婉整天嬉笑玩闹，对女子的琴棋书画并不是很上心，而自己前世本就是才女一枚，所以也并不着急早早的安分下来读书识字。现在，穆清婉十分迫切地想要了解自己所处的时代，毕竟原身只有5岁，古代女子拘泥于后宅大院，对外面的世界知之甚少。 现在，穆清婉最大的乐趣是每天待在自家兄长的书房里，听兄长摇头晃脑地读书，自己则偷偷地翻翻史书史记，大景的文字跟现代的字几乎一致，也省了很多的麻烦。 病愈后的穆清婉，少了些聒噪，多了份沉稳的味道，仿佛一下子转了性子，成了安安静静的小淑女，穆夫人曾一度的感慨，原先整体叽叽喳喳的闺女，好像突然间变了一个人，后来只是认为，一场大病，闺女长大的缘故，毕竟自己和夫君都不是跳脱的性子，自家大儿子也是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哪里能想得到自家女儿内里换了个芯子。 穆清婉心里暗暗唏嘘，以后做事一定要小心，也幸好家人接受能力强，原身岁数还小，可塑性强，不然真被当成精怪上身就不美好了。毕竟前世性子太难改变，即便再装小孩子也总是不太像。 第四章 书院 穆琛的书房，藏书虽不能与穆二爷的相比，但也是蛮丰富的。穆清婉从中获取了很多信息。当然，身后时常还跟着一个小尾巴，穆宴每天一醒来，便是找姐姐，然后紧紧黏在姐姐的身后当小尾巴，虽然总是时不时被捏捏小脸蛋，但现在的姐姐好温柔，还会陪自己一起吃点心，因此总是乐此不疲。 穆清婉也不能时时刻刻待在兄长的书房里，穆琛小少年已经十岁了，早就考取了童生，开始了书院每天报道的日子。平城书院是平城的官办书院，平城是边塞，当地大多武官，重武轻文，学生少，书院也稀少，因此书院招收的弟子主要是当地有家世的子弟。 放眼整个大景王朝，平城书院根本不够看的，最好的前三书院，是排名第一的江南的清云书院，排名第二的京城的同仁书院，和排名第三的京城的义德书院。但不是说书院整体有多好，多是因为其地位或者其他因素得到了传闻中的排名。 江南富饶多金，清云书院是大景最大的书院，院长清云先生，先帝的伴读、今上建业帝幼时的太傅，后告老还乡回了祖籍江南，清云先生出生清贵之家，祖上出过多位太子帝师。清云书院招收弟子，不凭身家，择优录取，因此真正的求索问道的学子大多奔赴此处求学，其中不乏寒门子弟，清云先生也是自家兄长穆琛最敬佩的人之一，大凡少年心中总会有那么几个偶像崇拜吧。 同仁书院位于京城，京都权贵遍地，同仁书院便是官n代培养的摇篮，受祖辈荫蔽的世家子弟，不走科举武举之路的，大多来同仁书院读书，然后回家继承父业，同仁书院大概就是提供一个镀金的地方。 义德书院是大景唯一一所女子书院，在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古代，这样一所女子书院也算是特立独行了，义德书院也号称是宫妃、大家主母的摇篮，凡世家小姐，无不以义德书院的标签为荣，据说是今上的宠妃德妃提议建邺帝兴办。 提起义德书院，不得不提一位大景的传奇女子，德妃。德妃是当朝太师云太师庶女，姨娘早亡，原本籍籍无名，后来不晓得哪一天突然开了窍，不仅拉拢嫡母，得到了跟嫡女一样的体面，还跟自己的姐夫，当时还是皇子的建邺帝搞到了一起。德妃为建邺帝建言献策，像兴修水利防洪抗旱、冬天建大棚种植蔬菜等等利于民生的计策，因此建邺帝在一众皇子中脱颖而出，被先帝立为太子，德妃也因此成了建邺太子的真爱，两人暗通款曲。但无奈建邺太子与云太师嫡女早有婚约，等嫡母意识到庶女的不纯心思后，为时已晚，后来德妃自愿一顶小轿悄悄送进建邺帝后院，作了妾，后建邺登基上位，德妃凭借生下庶长子，一跃成了贤良淑德四妃之一的德妃。当然，其中炮灰便是德妃的嫡姐，云太师的嫡女云皇后，云皇后与建邺帝青梅竹马，若没有后来庶妹撬了墙角，以后也算是与建邺帝琴瑟和鸣，奈何世事无常。尘埃落定之后，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庶妹先一步进入太子后院，不仅成为了建邺帝的心头好，还早一步诞下皇长子。云皇后痛定思痛，也算智慧之人，皇家本就无情，唯有手里的权利要牢牢把握，利用建邺帝的愧疚之心，云皇后稳稳坐住了皇后之位，还生下了嫡长子和嫡次子，也就是皇二子和皇七子，可怜德妃虽然与建邺帝爱的轰轰烈烈，自己也生下了皇长子、皇四子、皇十二子和皇二女，可惜宫中千娇百媚，皇子、皇女一茬一茬的出生。 穆清婉猜测，那德妃应该与自己一样都是穿越之人，说不定以后有机会还能见到。当然，穆清婉不会傻到自己主动去认老乡，先不说二人年龄的差距，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德妃出于忌讳做出什么事情来就不好说了，毕竟但凡穿越女总是希望自己有主角光环加身，成为独一无二的人呢。 第五章 平城 天气越发的暖和了。 古代娱乐太小了，穆清婉虽然性格安静，但是每天无所事事的感觉，又是有些无聊。于是，穆清婉也学小娃娃的样子，缠着自家便宜爹逛了几次街。 穆清婉发现平城虽然是边塞，可是除了气候有些干燥，并没有想象中的荒凉落后。 后来，问过穆二爷才知道，当今天下主要分为三个国家：景、宣、周，三国鼎足而立。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边缘的小国、游牧民族和异域人。 穆二爷对着穆清婉娓娓道来，并没有因为穆清婉是小孩子，而有所敷衍。 小国一般地理位置偏僻，坐落在沙漠腹地或者戈壁荒漠，规模比较大的也可能只有中原一个普通城池的大小。他们往往以部落形式聚居一处，自称一国，国力极其弱小，往往依附于大国存活。 游牧民族类似于古代的匈奴，称为胡人，胡人大多长相粗犷，身材高大，体格健硕，擅长骑射，以畜牧为生。胡人所在地，地域广阔，多个部落分区而治，以部落首长为首，势力弱小的部落，常常附属于周边的大国，否则很容易受到其他部落的掠夺。但也有些部落，并不安分，时常与边界城镇发生冲突，甚至小规模的战争，因此，一些边塞城镇并不太平。 异域人，相当于现在的外国人，大多通过贸易往来，但受古代交通限制，异域人算少数。 平城毗邻胡人的喀那部落，平城属于大型的外贸市场，汉人从胡人手里收购马匹、皮制品，而胡人则换取粮食、丝绸。异域人在平城交易香料、调味品、琉璃等稀罕物。 平城来往的商人很多，街道上高大的胡人、黄头发蓝眼睛的异域人并不罕见，这里渐渐也发展成了民族融合，因此也有不少的混血后代。但受传统思想的限制，真正的世族大家是不屑于跟外族人通婚的。因此，世族大家中若是不幸出现了混血后代，则常常被当做是给家族抹黑，往往孕妇堕胎，或者是生下来在还是小婴儿的时候直接溺死，或者直接扔到庄子里面自生自灭，也是十分的残忍。 贸易的发达，使得平城有钱人也不在少数。就比如穆清婉的爹，总有那么些渠道便利。 穆清婉的娘是经营的好手，出嫁时便带着丰厚的嫁妆，真正掌家的时候，也没有坐吃山空。利用自家相公的便利，在边塞也做起了生意，利用边塞的稀罕物，开了不少的商铺，甚至铺子悄悄地开到了京城，现在京城便开了几家铺子，专门售卖一些罕见商品，像琉璃、香料、面脂等等。 京城富贵人家遍地，即便价格不菲，却也常常供不应求。自家店里几十两银子一盒的、还供不应求的面脂，穆清婉便有很多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古代原料更精纯，反正使用效果不亚于现代的高级护肤品。尽管平城气候干燥，但是现在的穆清婉，脸蛋红扑扑的，让人忍不住捏一把。 士农工商，商业居于最末等的行业，很多世家不屑于做铜臭的买卖污了自己的清明。可穆二爷跟穆夫人却是开明的人，反而大大方方做起了生意，外祖家的二舅，没有继承父业的压力，也被拉进来一起做了合伙的生意。不过，生意尽管现在做的很大，但也是低调行事，也是怕对穆二爷的仕途有碍，其次，总有那么些极品亲戚，守着家族入不敷出的空壳子，总是难免眼红。 日子一天天的过，穆清婉感觉自己慢慢也被同化了，渐渐地融入到了这个朝代。 第六章 舅舅 转眼到了四月，厚重的披风、夹袄都被束之高阁。 这几天，穆府众人突然忙碌起来。 “姐姐，我们是要去哪里玩吗？”胖团子穆宴一手牵着穆清婉的手，一头拿着一块枣泥糕啃的不亦乐乎。抬头看着自家阿姐，亮晶晶的眼睛里盛满孺慕之情。 “娘亲说，大舅舅家多了个小表弟，过几天我们要去宛城舅舅家”。穆清婉弯腰趁机捏了捏穆宴的小脸。忍不住又捏了一把，手感真不错。 “姐姐，舅舅家，好多吃的呐，我想吃糖葫芦啦，酸酸甜甜的，前几天爹爹给我买了，姐姐，我还想让爹爹买，爹爹买，娘亲买，哥哥还有姐姐也给阿宴吃，阿宴好多好多吃的……”，穆宴正是学说话的年纪，一旦开口，啰啰嗦嗦就停不下来。胖团子叽叽喳喳，绞尽脑汁想着各种好吃的，嘴角不能名状的液体流了出来。 “额，阿宴，你再吃，都快成小胖子了”。穆清婉忍不住扶额，拿帕子擦了擦小弟的嘴角。自家小弟，怎么天生吃货属性，从早吃到晚。 “没有没有，阿宴不是小胖子，娘亲说，阿宴跟姐姐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呐”。穆宴也是机灵的小狐狸，妥妥的扮猪吃老虎的属性。 “……” “呵呵，绵绵跟阿宴要随娘亲一起去舅舅家啊”，大哥穆琛突然冒出来。 “……”，穆清婉实在不能把现在这张拈酸吃醋的脸与平日里老成持重的少年联系起来。 “大哥，可惜你不能去喽”，胖团子幸灾乐祸到。 “……”，小弟，你这么小就这么腹黑，爹娘知道么。 “……”，穆琛默默回了穆宴两个白眼。 穆清婉的外祖父是前镇国大将军，已经卸任留京，祖母也是出自武将世家，二人育有两儿两女，大儿子，也就是穆清婉的大舅舅现任宛城总兵，但因为是镇国将军府下任继承人，因此授予正二品的官职，二儿子仕途上并没有太多天分，原本碌碌无为，后来被自家妹子拉去从商做起了生意，反而如鱼得水，大女儿嫁给安乐侯嫡次子，小女儿嫁给安平侯嫡次子，也就是穆清婉的娘。 话说穆清婉的大舅舅，现任宛城总兵，官职正二品，大舅母出自成郡王府，受封县主，大景重文轻武，大舅母嫁于大舅本就下嫁。二人子嗣不丰，前面仅有一嫡子，也就是穆清婉的大表哥，年十二的王成恺。尽管如此，大舅不曾纳妾。成亲后十余年，再次生下嫡次子，取名王成悦，也算是老蚌怀珠，因此对小儿子特别看重。 宛城距离平城二百里地，是边关的一大军事要塞。 终于到了出发这天。 穆夫人备好了满满几大马车的礼物，带着穆清婉、穆宴出发，前往宛城，随行的有穆夫人的大丫鬟画扇，穆清婉的丫鬟吉祥和如意，另有护卫近二十人。穆二爷是正四品官员，没有特诏，不得离任，因此派了亲信幕僚随行。 穆清婉实在不忍心看爹娘分离时，那含情脉脉，热泪盈眶的画面，尤其是娘亲一步三回头的架势，实在不忍直视。 马车终于出发，离平城越来越远了。 穆清婉古代的第一次远行，或者是前世今生几乎第一次远行，内心无比的兴奋，总是忍不住撩开车帘四处张望。 旅途劳累，穆夫人和穆宴早就靠着薄被休憩了，穆清婉依旧乐呵呵的看着沿途的风光。 紧赶慢赶，终于到达宛城。 第七章 宛城 宛城是重要的军事要塞，管理严苛，明显不及平城繁华。 刚入宛城，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儒雅青年便迎了上来，青年与穆夫人有五分像，但面容更加立体些，显然是大舅舅了。大舅舅身后跟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少年虎头虎脑，五官多了几分粗犷，明显比自己哥哥壮硕很多，应该是自己的大表哥王成恺。 “大哥”，兄妹二人常年不见，见面总是比较煽情。穆夫人眼眶隐隐发红。 “嗳，这个清婉吧，上次见面还是小小地一团呢，现在都是小姑娘了。这小子是穆宴吧，这还是第一次见呢。”青年的话语，也有点点哽咽，忙转移话题。 “见过大舅舅，见过表哥”，穆清婉忙回话。穆宴小团子，有样学样，还有模有样地躬身作揖，憨态可爱，逗得王大舅哈哈大笑。 到达宛城总兵府，穆夫人还未下马车，一三十岁左右，衣着华贵长相端庄的妇人迎了过来。“珍娘，你们可算到了”。穆夫人闺名王如珍，珍娘是自家人对她的称呼，未出阁时便与大嫂交好。 “大嫂，真是多年不见了”，“清婉、阿宴，快来见过大舅母”。 “见过大舅母”。 “嗳，乖孩子，都快进来吧”。 …… 穆夫人带着穆清婉和穆宴住在了西厢客房，收拾妥当，穆夫人去跟大舅母话家常。穆清婉和穆宴则跟着王成恺去看看刚刚满月的王成悦。 “阿姐，弟弟好小啊，阿宴都好大了”，穆宴迫不及待地拉着姐姐的手，说着悄悄话。 “……”，阿宴，你也只是两岁好吗？ “呀，呀，呀”，床上的小娃娃，朝王成恺伸着小胳膊，咧开嘴笑。 “成恺表哥，小表弟饿了，我拿糕糕给他吃好不好呀？”穆宴小团子瞅着王成恺，一脸的真诚。 “阿宴乖，小弟太小了，还不能吃东西，表哥拿给你吃好吧”。王成恺摸摸穆宴的小脑袋，憨厚的笑了笑。 “额，那好吧”，穆宴小团子一脸的失望，“那我替表弟尝一尝好了”，说完，一脸可惜的拿起桌上的糕点默默啃了起来。 穆清婉表示，阿宴团子，你偷偷瞅了糕点好几眼，别以为我不知道，真是个小机灵鬼。 …… 在宛城总兵府住了几天，穆夫人每天随大舅妈同一些官夫人聊天谈天，穆宴则成了王成恺的跟屁虫，整天跟在后面吵着要骑马射箭。穆清婉最喜欢的，反而是总兵府的校场，前世弱不禁风，所以今生总是希望有副好身体。 有一次被穆夫人看到，二话不说，撩起鞭子虎虎生风地舞了一番，露的这一手，实在是惊到了穆清婉。 “娘……您……好厉害！”穆清婉对穆夫人的身手目瞪口呆。穆夫人明明是个温婉的弱女子，谁会想到转眼成了武艺高强的高手。 “哈哈，绵绵有没有被吓到啊，这有啥，咱们将军府的孩子，就是要能文能武。”穆夫人一脸温柔的摸摸穆清婉的头。“娘想着女孩子就要娇娇弱弱的养着，不要跟娘小时候一样吃苦，可是娘有点后悔了，上次你生病可是吓坏娘亲了，等过段日子回平城，娘给你找个女师傅，也教你点武艺，强身健体”。 “嗯，娘亲，绵绵不怕吃苦，绵绵想习武”。穆清婉重重地点头保证。 “娘亲，阿宴也想习武。哥哥会，姐姐会，阿宴也要学。”小穆宴蹦蹦跳跳跑过来，搂着穆夫人的腿央求到。 “好，等阿宴大一点，也让你学。”穆夫人捏了捏团子的肉脸，一手拉着一个孩子的手往回走。 “嗯，娘亲真好。嘿嘿，姐姐也好。我还喜欢成恺表哥，成悦表弟，大舅舅，大舅妈，最喜欢成恺表哥了，表哥可以跟我们回平城吗？成恺表哥可好了，给阿宴糕点吃，带阿宴骑大马，娘亲，什么时候回平城啊，我想爹爹跟哥哥了……”团子啰啰嗦嗦念叨着。 第八章 浮山寺 宛城有一座梨园，方圆连绵数十里。 据说数百年前，本朝先祖皇帝和皇后定情于此，因此梨园到目前为止，得到了很好的保留。那时候梨园还没有现在那么大规模，而且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有情人慕名而来，在这里种下梨树，因此梨园的规模逐年扩大。 但古人多迷信，梨花是白色的，而且“梨”谐音通“离”，有离散、分离的含义，因此世人常认为梨花是不吉利的象征。大户人家，一般都不会在显眼的地方种植梨花，更不会大范围的种植。 而且坊间有另外一种说法，先祖皇后早逝，先祖皇帝最终殉情。可见先祖皇帝和皇后，最后的结局并不完美，大概也是另外一个凄美的故事。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缘故，为梨花不吉利特征平添一份证据。 有意思的是，闻名遐迩的浮山寺恰恰坐落在梨园深处。浮山寺起源于先祖时期，历经数百年而不倒，仿佛是梨园的守卫。 而浮山寺的闻名，归根结底是历代的主持都是大智大能之人，要么有超凡的智慧，要么有过人的技艺。 浮山寺现在的主持发号无尘，擅长医术，救死扶伤，受人敬仰。 穆夫人宛城之行的另一个目的，便是到浮山寺还愿，而且，幸运的话或许还能遇到无尘大师。上次匆忙一别，这次一定好好感谢无尘大师的救命之恩。 那时，穆清婉昏迷两日不醒，恰巧无尘大师游历经过平城，施以援手，才能转危为安。于是，穆夫人许愿，只要女儿能够好起来，从此每月吃斋十日，并且愿意每年去佛堂修行月余，吃斋念佛。 这一日，穆夫人带穆清婉和穆宴，换上了简便的素衣，只带着画扇、吉祥、如意及少数的护卫悄悄进了浮山寺后院西边客房，开始了不定期的修行。 此时，初春四月，是梨花盛开正茂的季节。 真的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遍山遍野的梨花，花团锦簇，勾勒出一副绝美的花卷。 穆清婉走在梨园里，看到洁白剔透的梨花，想起了现代梨花的花语，是纯情，纯真的爱，一辈子的守候不分离。如此唯美的景色，真想现在有笔，记录下这样美好的画面。 浮山寺的生活，安静祥和，每日粗茶淡饭，抄写佛经，念诵经文，也许因为内心虔诚平静，穆夫人和穆清婉也能却也能够甘之如饴，只是可怜的穆宴整天吵着太饿，当然，除了饿，穆宴还是听话懂事的小包子一枚。 每日听到寺院深沉、绵长的钟鸣，穆清婉的心境渐渐平和起来。大概也算是“闻钟声，烦恼轻”。 每每在佛前，穆清婉都虔诚的祷告。也许前生不相信有神佛，但当穿越的事情确确实实地发生在自己身上，穆清婉开始相信，也许真的有神明，冥冥之中自己到了这里来，代替小清婉好好地活下去。另外，祈祷现代的父母哥哥和亲人们平安健康，也保佑自己在今生的亲人一切如意，简单的祝福，却包含最真挚的情感。 来到这个世界近半年时间，穆清婉却终归有种不真实，对于这样的时代，内心总是缺乏一种归属感。浮山寺之行，穆清婉真正的放下了过往。 小团子穆宴，不明所以，但也似乎感觉到了严肃的气氛，不吵不闹。竟也能乖乖地守在母亲和姐姐身边。 第九章 初见（上） 浮山寺里，已经悄然过去十天了。 穆宴小团子终于待不住了，穆夫人倒是很欣慰，寺中冷清，自己的两个孩子，小小年纪，竟然能够忍耐至此。 “娘亲，娘亲，陪阿宴去玩嘛”，穆宴小团子扯着穆夫人的袖子，小奶狗一样，扭着小身习，不断撒娇。 “阿宴，乖。让姐姐带你去玩，好不好？外面的梨花可好看了。”穆着穆宴，看了看穆清婉。 此时的穆清婉，正拿着毛笔，一笔一划、规规矩矩地描写佛经。只有五岁的身体，气力尚小，写的字歪歪扭扭，忽略像是鬼画符一样的字，倒是有模有样。穆清婉可没有忘记，自己现在只有五岁，原身大字不识几个，所以写的字格外的丑了点。 自从来了浮山寺，自家女儿似乎过于沉静了点。跟着自己吃斋念佛，若是换上身僧衣，像是个小尼姑。寺院修行，本就只是为了还愿。穆夫人可不希望自家女儿以后生了出世的心思。小女儿家的，还是活泼些好。 穆夫人将穆清婉喊了过来，打发姐弟俩去外面梨园逛一逛。另外吩咐吉祥、如意和二三个护院跟随。 一进了梨园，穆宴小团子撒欢儿似的四处蹦蹦跳跳，拉都拉不住。 “姐姐，花，嘻嘻”。 “姐姐，要是花好吃就好了，多好看啊”。穆宴吞了吞口水，眨巴眨巴眼睛望着穆清婉。 “……”，穆清婉无语，妥妥的小吃货，三句不离吃。 现代倒是有很多花做的糕点，玫瑰、茉莉、樱花、百合……至于梨花，只听过梨花膏、梨花酿，梨花做的糕点嘛，不知道可不可行。 穆清婉低头一思索，自己对烹饪一窍不通，不知道画扇能不能尝试摸索出来。 “吉祥、如意，我们摘些梨花瓣回去吧，找画扇姐姐做点心，好不好？”穆清婉回头询问自己的两个丫鬟。 “额，小姐，梨花能吃吗？不过画扇姐姐那么聪明，应该会做吧”。吉祥和如意俩个丫头挠挠头，懵懵懂懂地说道。 “会的，会的，画扇姐姐会做的。姐姐，我们摘梨花去，快走快走。”穆宴小团子忙插话，生怕穆清婉反悔似的，迫不及待地拉着穆清婉的手奔向最近的一株梨树而去。 于是，最近的几天，穆宴找到了新的乐趣，每天都要嚷着穆清婉一起摘梨花。 在画扇费掉不少花瓣，钻研了几天之后，竟然真的做出了点心。用梨花瓣混着糯米面做了梨花饼，还有梨花做的汤、清炒梨花、凉拌梨花。 “画扇姐姐真厉害，梨花做的吃食，真好吃”，吉祥、如意也跟着沾了光，毕竟寺院的伙食每天都是一个样，偶尔换换口味，也是不错的选择。 “梨花本身苦涩，要先用热水焯一下，再用清水漂洗，才能除掉涩味，这时候在拿来做点心，梨花的清香就出来了。”画扇是穆夫人的大丫鬟，擅长厨艺。 梨园方圆数十里，里面有趣的事物很多。清澈见底的溪流，可以看到肥硕的鱼游来游去，还有草丛里的兔子，竟然并不怕生，有时竟然傻乎乎地在穆清婉周围晃悠……大概靠近浮山寺，禁杀戮，生灵无忧无虑地生长。 梨园里梨树居多，且梨树集中在浮山寺周围，当然还有其他的野果树，尤其越远离浮山寺，杂树也多，未经人为打理过的区域，也就越发的荒凉。 穆宴从小生活在平城边塞，对些感到十分地稀奇，因此梨花吃食的事情过去，穆宴又有了新的发现。每天拉着穆清婉一起去探险，尽管只能被限制在浮山寺周围一带玩耍，可是一点点小的发现仍能够玩上半天。 第十章 初见（中） 这一边是其乐融融的景象。 梨园的另一边刚进入梨园范围的密林里，三个少年骑马快速前行。一手拽住缰绳，一手不断地挥着马鞭甩开乱伸出来参差不齐的树枝。 三个小年皆是人中龙凤，样貌非凡。 打头的少年，大约十二岁模样，身穿玄色骑马装，腰间挂着碧色蟠龙玉佩，透着莹莹的绿光，少年五官精致，立体如刀削，恍若谪仙临世，还未长开的脸雌雄莫辩。身下的骏马，通身漆黑，唯有额间一小撮白毛。 再往后是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少年，一张笑眯眯的娃娃脸，但眼中流露出一抹焦急。少年身穿黑色紧身骑马装，一身的风尘仆仆。 最后的少年年岁稍长，弱冠年纪，相貌清秀，身穿黑色护卫衣服，腰间挂着二尺长玄铁宝剑，发出淡淡的寒光。 不远处的草丛微微耸动，不细看，只以为是风吹而动。 待三个少年骑马一靠近，草丛中，腾空而起三十余个身穿黑色紧身人的蒙面人，甩开身上掩盖的杂草，直奔少年而来，手上的尖刀利刃反射出幽蓝的光。 “吁！” 娃娃脸少年，挥鞭甩开最近的一个黑衣人。大喝到：“放肆，谁派你们来的”。 后面的黑色人没有一丝停留，直直向少年砍过来。 玄衣少年冷冷瞥了眼黑衣人，抽出腰间的软剑，利索地地砍断了一个黑人人的胳膊，对付这样的状况仿佛经过了百般训练。然后，纵身下马，向娃娃脸少年周围而去。 “该死的”，娃娃脸少年朝玄衣少年大喊，“阿漓，怎么会有刺客”。娃娃脸挥动马鞭，不断地抽向周围刺客。 最后面的弱冠少年身手了得，不遑多让，擦出玄铁宝剑，轻而易举杀掉二个刺客。“主子，敬修少爷，小心，剑上有毒！” 尽管前面的很多刺客倒下了，后面的继续围攻上来，仿佛没有一起犹豫，一丝害怕。 “阿漓，是死士，到底是谁，这么瞧得起我们。”娃娃脸明显武艺另外两人弱，即使有玄衣少年护着，也渐渐体力不支。 这些刺客明显经过特殊训练，厮杀还在继续，刺客只剩下几个人了，少年们也是疲惫不堪。一名刺客，趁机从娃娃脸背后偷袭。 “敬修，小心。”玄衣少年说了到目前为止第一句话。声音清列，宛若冰雪初融，如沐春风。只是，这样的场景实在来不及欣赏。 玄衣少年一个纵身，来到娃娃脸少年身后，软剑挡开偷袭刺客的剑，顺势刺向另外刺客。 “呲”，可惜，一时不察，玄衣少年被刺到了手臂。 玄衣少年抿了抿嘴，朝护卫少年说到：“漠北，速战速决”。 “是，主子。”弱冠少年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少倾，地上躺了一地的死尸。 “佛门重点，漠北，掩埋。”玄衣少年身子晃了晃。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吃下，又拿出另外一个小瓶，倒出白色的粉末倒到伤口上，伤口一时涌出一股黑血，直至殷红。淡定地用水囊里的水冲洗掉污血，倒上金疮药，撕下柔软的內衫包扎伤口。动作一气呵成，仿佛做过无数次。 “阿漓，你的手臂。”娃娃脸少年讪讪地说道。 玄衣少年淡淡地瞥了瞥娃娃脸。 “额，我去帮漠北……漠北，等我，我们一起快一些。” 收拾妥当，少年们重新上马，继续朝浮山寺而去。 第十一章 初见（下） 当天晚上，浮山寺后院另一侧的客房，又一批客人入住了。 清晨，浮山寺的钟声敲响了一天的开始。 一大早，刚吃完早饭，穆宴就拉着穆清婉去梨园靠自己昨天的新发现。 “姐姐，姐姐，快走。昨天我看到小兔子了，那么小，有一只灰色的，有一只白色的，姐姐，我们叫他小灰和小白好不好呀？……姐姐，我带你去看小灰和小白，就带你去看好不好啊？”穆宴小团子一脸得意地跟穆清婉分享自己的小秘密。 …… “阿漓，无尘大师游历去了，归期不定，可怎么办？”不远处，名唤敬修的娃娃脸少年焦急地走来走去。 名唤阿漓的少年，此时换上一身玄色长袍，望着远处出神。 护卫漠北双手抱胸，隐于暗处。 “咦，两个肉团。”娃娃脸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眼尖地瞅到了穆清婉姐弟两个。 “……”，穆清婉语塞，突然被叫肉团，一时没有反映过来，肉团不是阿宴嘛。拜托，您也只有五岁好吗？ “哼，姐姐，阿宴不是肉团。”穆宴拉着穆清婉走到跟前，气呼呼的跟穆清婉控诉。 “……” 穆清婉看了看娃娃脸少年，忽视之，视线转向玄衣少年，实在是这位的气场太强了。 前世今生，穆清婉从来没有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穆清婉忍不住流露出惊艳的神色。 剑眉斜飞入鬓，一双深邃的琥珀色的眼睛，虽然只有十二三岁，却仿佛能够一眼看穿人心，面容俊美如超脱世外的谪仙，一身玄色衣衫，低调而奢华。 穆清婉不是没有见识的人，那一身衣服乍看平常，实则是名贵的浮光锦。浮光锦出自江南，每年才得十匹，通常作为贡品送入京城。常人能得一小块已经是很不错的事情了，更不消说一整块做了衣裳。穆夫人偶然得了那么一小块做了手帕，稀罕的不得了。少年腰间的蟠龙玉佩，龙有四爪，威风凛凛。这一身的装扮，必是皇家出品无疑。 穆清婉不清楚，大景京都离这里上千里远，皇亲国戚怎么会在边塞出现。莫不是别国的皇子？要不要告诉大舅舅。想着此，穆清婉警惕地看着对方。 玄衣少年静静地打量着面前的两个小娃娃。 还不能称为姑娘的女娃娃，圆圆的杏眼清澈见底，充满了灵气，精致的五官，白瓷般细腻的皮肤，透着健康的红晕。稚气未脱的脸上变幻莫测，从一开始对自己打量，从惊艳、到肯定、再到疑惑，现在是一副对自己的警惕。 自己确实有副好皮囊，惊艳的目光自己从小到大看得太多，只是后面的神情就值得深思了，倒是比京都贵族小姐们有趣多了。不过，只是个小娃娃，虽然像个小大人，但何至于自己想那么多，心中一阵好笑。莫名地，突然很想去捏捏女娃娃的脸，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很软。嗯？少年心里一怔，自己什么时候对女孩子家这么关心了？还是个毛没长齐的女娃娃。 再看男娃娃，肉嘟嘟的一团，对自己一副怪异的表情。瞧着衣着，应该是富贵人家的两个娃娃。 从穆清婉的角度来讲，穆宴此时，就是眨着一双星星眼，泛着花痴，流着口水的模样，一副见到糕点时的模样。 “哇，好漂亮的姐姐。”穆宴脱口而出。 “噗，哈哈。姐姐……哈哈。”娃娃脸少年恨不能狠狠捶地一番。 “叔叔，阿宴不是肉团，人家还只是个宝宝啊。”穆宴被转移了注意力，狠狠吸了吸口水，转头对些娃娃脸认真说道。 “额，叔叔……。”娃娃脸一脸便秘模样。 “对啊，叔叔，我们要回去了。阿宴，我们回去找娘亲吧，画扇姐姐做了香喷喷的梨花糕了。回去晚了，就没有喽。阿宴，梨花糕真好吃。”穆清婉学着穆宴说话的语气，做着小儿懵懂的模样，牵着穆宴，快速离去。 第十二章 景漓 要赶紧回去，告诉娘亲。 “喂，小丫头，怎么走了。喂……” “阿漓，我不是叔叔，人家还只是个宝宝啊”。娃娃脸学穆宴的语气，嘟着嘴对着玄衣少年说到。 “不过，哈哈，阿漓，你被叫姐姐耶。哈哈，虽然你长成这样……啧啧，但是第一次听到别人叫你姐姐唉。哈哈……” “聒噪。”玄衣少年轻轻吐了两个字。脸上至始至终面无表情，俗称面瘫脸。少年回头，好笑地看着穆清婉离开的方向。 “漠北，飞鸽传书漠南，速查无尘大师下落。”少年淡淡地吩咐，转回头，依旧看向远处，没有人知道，少年心里想的什么。 暗处，漠北快速离去。 娃娃脸少年收起来嬉皮笑脸，一脸担忧地望向玄衣少年。 这一边，穆清婉拉着穆宴，迅速回了后院客房。 此时，穆夫人正在抄写经文。 穆清婉放慢脚步，低头思索一番。向穆夫人奔过去，扑倒在穆夫人的怀里。 “娘亲，外面来了几个大哥哥，有个大哥哥长得可好看了，绵绵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好看的人呐。”穆清婉蹭了蹭穆夫人，做着小儿懵懂状。 “娘亲，娘亲，有好看的大姐姐。”穆宴见状，也挤到了穆夫人的怀里。 “哦？是吗？那到底是哥哥还是姐姐啊？”穆夫人一手揽住一个孩子，慈祥地说道。 “娘亲，是大哥哥。穿着长袍呢，腰里还挂着跟爹爹一样的玉佩呢。娘亲，大哥哥的玉佩是蛇呢，还长了爪子。”穆清婉手舞足蹈，抢着说道。 听到这话，穆夫人挺直了身子，严肃起来。 “嗯？绵绵，你可看清了？跟娘说说看，是什么样子的蛇呀，居然长了爪子，娘亲可没有见过长了爪子的蛇啊。”穆夫人仔细地询问穆清婉。 “娘亲，我也不知道。好像头上还长着角呢。娘亲，好奇怪，哥哥的书上，蛇都不是这个样子的呀。”穆清婉一脸的纠结和疑惑，抬头看着穆夫人。 穆夫人不知想起了什么，一阵的沉思出神。 “娘亲，娘亲……”穆清婉和穆宴晃了晃穆夫人的胳膊，打断了她的思绪。 穆夫人显然想到的事情更多。 “绵绵，你定是看错了，怎么会有蛇长了角和爪子呢。以后可不许跟别人说，否则人家都会笑话绵绵是个小傻瓜了。”穆夫人盯着穆清婉，认认真真地说道。 “哦，知道了，娘亲，我一定不会说的。”穆清婉连忙用手捂住嘴保证。 穆夫人放下心来，招来吉祥如意，带着穆清婉和穆宴去洗手擦脸，吃糕点。 “夫人，昨日住下来的香客，确实有三个少年。”画扇看着穆夫人，欲言又止。 “画扇，今天的事情，不准传出去！”刚刚还是温婉娇弱的穆夫人霎时有了气场，“底下的人也要敲打一番，不要走漏风声，吩咐亲信前去总兵府，告诉大哥，今晚速来浮山寺。” “是，夫人。” …… 当晚，浮山寺的另一处客房外，漠北轻扣房门的声音响起，恭敬地低声禀告：“主子，宛城总兵入了浮山寺。” 房间内，少年双眼霍然睁开，瞬间恢复清明。 “无碍。”半响，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传来叫我。” “属下遵命。” 几刻钟后，房外再次传来声音：“臣宛城总兵王秉信拜见七皇子。” “进。” 王大舅王秉信推门而入，入眼的是一个清冷俊逸的少年，坐于桌边，虽然只有十二三岁，却已是初露锋芒，身份显赫的人，王秉信见过不少，可少年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尊贵，大概只一眼便让人躬身膜拜，令人见之不忘。 “王总兵，皇兄抱恙，本殿此次为寻无尘大师而来，劳烦总兵助我一臂之力，情况紧急，务必不能暴露无尘大师行踪。”少年看向王大舅，说了最长的一句话。 “微臣遵命。” ……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有亮。浮山寺暗处，悄悄地增加了不少暗卫。 名唤阿漓的玄衣少年，乃是当今皇帝建邺帝的第七子，景漓。 当今皇后生有两子，嫡长子景荣，嫡次子景漓。 第十三章 无尘大师（上） 在建邺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后院就有了很多女人，女人多的地方，是非越多，后院里各种争宠手段层出不穷，后院的众人也往往捧高踩低。后来德妃入府后，又几乎是椒房独宠，虽然只是一个妾。 待到云皇后嫁入皇子府，建邺帝也就只有愧疚之心和少时的可怜情义，即使是正妻身份，云皇后地位也十分尴尬，底下的下人阴奉阳违，最开始的时候，云皇后的日子并不好过。 幸运的是，云皇后入府第一年便有了身孕，可是那时候只是沉浸在初为人母的喜悦里，疏于防范，，在各方的阴谋诡计中，第一个孩子不幸小产了。过了几年后，又再次有了身孕，这一次千防万防，第二个孩子还是早产了，云皇后九死一生生下了一个儿子，也就是嫡长子景荣。 景荣早产，自小身体孱弱，而且很小的时候，又被立为太子。皇宫诡谲，阴谋迭出，景荣无疑成为了众矢之的。由此可见，建邺帝并不看重自己的嫡长子，早早地就安排了他成了众皇子的把子。 从小到大，景荣遭遇的或明或暗的陷害数不胜数。就比如，现在，被人下了来自西域的奇毒忘忧散，中毒之人不会感到任何的痛苦，只是身体会一点点僵硬，直至硬如枯木般死去。然而，这件事直到最后也只查出真凶是宫中一个小小的才人，至此便断了线索。 忘忧散的解药倒是不难配置，只是那唯一的药引是忘忧花，只存在于边塞苦寒之地，可遇而不可求。传言无尘大师早年有幸采摘到一朵。因此，景漓便派人前来拜求。可是，好派出了几批人马，都石沉大海。 景漓安排多路人马在明处混肴视线，自己则暗中亲自前来浮山寺。任凭谁都不会想到，堂堂皇子不远万里，亲赴边塞。 从京城出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不少的时日。每每想起大皇兄一脸的颓废，和母后脸上的绝望，景漓面上不显，心中也有些着急。 当然，这些情况，穆清婉现在是不会知道了。 浮山寺的人，明显多了起来。 尽管王大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嘱咐穆夫人这几日不要太刻意，正常行事就好。可是穆夫人心里还是犯嘀咕，毕竟自家的两个孩子，即使听话懂事，可毕竟一个五岁，另一个也只有两岁，冲撞了可就不好了，这些容不得有半点闪失。 于是，这几天，穆清婉和穆宴，很悲催地被拘了起来，就只能待在小小的院子里晃悠，被禁止跑出院子里玩，身后还牢牢地跟着吉祥如意。 穆宴小老头一样，双手托腮，蹲在地上，小眉头紧紧皱着，愁眉苦脸地一声接着一声唉声叹气，奶声奶气的装作小大人的声音，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哎，可怜的宝宝，不能出去玩。” “哎，好想出去看小灰和小白。” “哎，我想出去摘梨花了。” “哎，人家还只是个宝宝呀。” …… “……”，穆清婉默默翻了个白眼。 狡黠一笑，穆清婉对穆宴说道，“阿宴，画扇姐姐做了新的糕点，你从来没有吃过的哦。我先走了哦。” “哎？等等我，姐姐，我也要吃。”刚刚还布满愁云的小脸，一瞬间神采飞扬。 …… 第十四章 无尘大师（下） 被“关禁闭”的日子，总是太无聊，就这样一天天数着指头无聊地打发日子。 突然有一天，浮山寺的香客间，相互传着一个消息，无尘大师游历归来了，来往寺中的香客人也显得多了起来。。 这一天，景漓悄悄进了无尘大师的禅房，不消一会儿，便带着叫做敬修和漠北的少年，悄悄地离开了浮山寺，当然，带走的还有等待了很久的忘忧花。 第二天上午，穆夫人带着穆清婉、穆宴前来拜访无尘大师。 “小师傅，劳烦请您禀告无尘大师，就说平城穆忠家眷求见，感谢无尘大师当日对小女的救命之恩。”穆夫人客客气气地对禅房前打扫的小沙弥说道。 “阿尼陀佛，施主，请回吧，主持吩咐过，今日不见客。”小沙弥双手合十，弯身回复。 “既然如此，那我明日再来。”穆夫人向小沙弥点头回应，转身打算离开。 “施主不必再来了。切记，前世因，今世果，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阿弥陀福。” 禅房里传来一声年轻磁性的声音。 “是，妇人受教了。”穆夫人眼中闪过疑惑，不明所以，但还是朝着禅房方向拜了拜，拉着穆清婉、穆宴转身离开。 穆清婉回头看了看禅房，心中沉思，前世？今生？传闻无尘大师拥有大智慧，难道知道我的来历么？说的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我还能回去么？ 穆清婉心里默念了无尘大师的话，不明所以。 穆宴则是一脸的懵懂，不谙世事。 禅房里，一个头上带了帷帽，身穿袈裟的男人，收回了看向禅房外面的视线。 男人取下帷帽，一头的青丝自然垂下，不挽不束，世人口中的无尘大师竟然是一个假和尚！ 男人二十岁左右的年纪，一张妖艳至极的脸，殷红的薄唇，眉间一点朱砂，凭填一份妩媚，但是男人却有一双十分矛盾的、清澈的鹿眼，又透着一种不谙世事的单纯，明明是男人的模样，却偏偏美得惊心动魄，好像是出自山林不食人间烟火的精怪。 无尘脸上滑过两行清泪，口里喃喃自语，“梨落，我做到了，你看到了吗？” “娘亲，无尘大师为什么不见我们？您有见过无尘大师吗？他是什么样的人？”穆清婉拉着穆夫人的手，一副好学生的模样。 “传闻无尘大师就前任主持捡来的孩子，从小就是有大智慧，受人敬仰。他有一手起死回生的医术，救了不了人的性命呢。可是无尘每次示人，都是头上戴着帷帽，还没有听说有谁见过他的真样貌呢。有人说，无尘大师长得俊美不凡，也有人说，无尘大师丑陋不堪。但是说不准，也没有真的见过吧。”说起无尘大师，穆夫人也是一脸的敬意。 “娘亲，我饿了。”穆宴委屈地扯了扯穆夫人的衣袖。 “额，好，走，回去吃点心。” 七皇子景漓离开浮山寺后，穆夫人也收拾妥当，回到了宛城总兵府。 第十五章 宴会邀请 穆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阿宴，怎么不高兴了，跟姐姐说说。”穆宴平日总是一副乱跳的模样，突然之间闹起了情绪，穆清婉也有点点担心。 “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呀，我想爹爹跟哥哥了。阿宴好久都没有见到他们了。”小穆宴瘪瘪嘴，小短手拉了拉穆清婉的手。 “应该快了，娘亲都有安排收拾东西了。阿宴乖乖的，过些天我们就回家了。”穆清婉捏了捏穆宴的小脸，耐心安慰着小团子。 “嗯，阿宴乖乖的听话。”穆宴重重地点头保证。 “清婉表妹。姨妈在吗？”王成恺大跨步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鎏金的印花请柬。 “成恺表哥。”穆清婉、穆宴齐声回应。 “娘亲在屋里，成恺表哥，有什么事情吗？”穆清婉礼貌地询问。 穆宴忍不住登着小短腿跑回里屋，“娘亲娘亲，成恺表哥，来了。” “姨妈，宛城太守夫人送来了请帖，两日后宴请宛城官员家眷。特意给您送来一份，娘让我问问您的意思。”王成恺上前一步，站在屋外解释。 “宛城太守？” “是的，姨妈。现宛城太守是安乐侯府三房。” 京城关系错综复杂，拐着弯的就可能沾亲带故。穆夫人的大姐嫁与的是安乐侯府嫡次子，安乐侯府的二房。但安乐侯府各房明争暗斗，内部并不和睦。现在宛城太守发出邀请，也不过是面子上的事情。可是自己若是不去，大姐以后说不定也因此被责难。 心里稍作权衡，穆夫人收下了请柬。 王成恺走的时候，穆宴也屁颠屁颠地跟着去了。 “绵绵，等宴会结束，咱们就该回平城了。下午去街上逛逛，给你爹爹和哥哥买些礼物回去。”穆夫人牵着穆清婉回到了里屋。 宛城地处边塞军事要地，比不上平城的发展，街道显得冷清许多。 下午穆清婉跟着穆夫人逛了几家老字号店铺，给穆二爷和穆琛，一人买了一块成色不错的玉佩，买了上好笔墨纸砚，其中就有珍贵的带着蕉叶白花纹的端砚，还有基本珍贵的孤本，也是下了一番功夫搜寻。 顺道的时候，还在点心铺子，给穆宴小吃货买当地特色的点心。 购物是女人的天性，这话一点也没有错。穆夫人带着穆清婉大刀阔斧地买买买。自己就一个女儿，在女儿身上，买起东西来更是不遗余力。 在绸缎铺子，穆夫人买了几匹颜色鲜艳的布，又要给穆清婉买几套成衣。 “绵绵，娘亲觉得这件也好看。绵绵穿起来肯定好看。”穆夫人拿着一件淡粉色的衣裙，在穆清婉身上比划。 “娘亲，够多了。不要买啦，拿不下了。平城家里有很多粉色的衣服都没有穿啦。”穆清婉倒不是心疼穆夫人花钱，毕竟前世也是不差钱的人。只是，照着穆夫人的架势，实在是恨不能把铺子都搬回去。穆夫人对穆清婉真的没得说，在平城，时不时就会做新衣服，很多衣服还没上过身，就小了不能穿。 穆夫人回头看看身后，吉祥如意手里提满了东西，后面几个护卫也几乎被大大小小的包裹掩埋，嘴角抽了抽，默默放下了手中的衣服。 “过两天要去宛城太守府参加宴会，咱们再去首饰铺子看看。”穆夫人仍不死心，想了想，穆清婉头上干干净净的，就只扎了两个花苞头，还是要去首饰铺子看看。 穆夫人带着穆清婉，直奔最大的首饰店。 不愧是百年老店，里面的发簪、碧瑶、耳坠、手钏……琳琅满目，做工极其讲究，甚至一些小物件都做工精美。 穆清婉年岁还小，衬不起太华贵的首饰。穆夫人给穆清婉挑选了两朵小巧的绒花，有见识的人一定会认出，做绒花的布料，是比浮光锦更珍贵的流光锦，绒花下面垂着两个小铃铛，随着走路，发出清脆的响声，仔细看，小铃铛上面还雕刻着小儿嬉戏的花纹，十分精致，充满了童趣，刚好可以绑到头上去。虽然不显眼的小饰品，但也是要几十两银子呢。 “绵绵，你看这个怎么样，喜不喜欢？”穆夫人一脸期待的问穆清婉。 穆夫人的眼光确实很精准，俏皮而不失精致。穆清婉一眼就很喜欢。 “娘亲，绵绵喜欢。”穆清婉笑眯眯的点头。 “呵呵，来，我们再挑几个。” “娘亲，我想买这个送给弟弟。”穆清婉手里拿着一个小老虎的玉吊坠，上等的玉雕刻成小老虎打滚的模样，活灵活现，栩栩如生，尤其是小老虎的神态特别像穆宴撒娇卖萌时的样子。 “绵绵真乖，那我们买下来，绵绵亲手送给弟弟，好不好？”穆夫人很欣慰，自己家的孩子如此友爱，早知道，大门大户的孩子，最怕从小急功近利，反而失了天真烂漫。 “嗯，谢谢娘亲。” “砰！哗啦啦。”一声重响，伴随着一阵东西落地的脆响。 “哼，竟然说本小姐配不上这步瑶，知道本小姐是谁吗？”一道年幼而尖锐充满了火药味的女音传来。 “槿妹妹，别生气，她只是不知道你出身尊贵而已。对不起，我替表妹赔不是了，店里的损失，我们赔。”另一个温婉的女孩声音又传来。 穆夫人跟穆清婉抬头望去。 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气冲冲地朝店里的小伙计大声责难，女孩五官精致，一双丹凤眼，小小年纪竟有了妩媚的风情。小女孩一身绯衣，显得气势凌人，但脖子上带了两个金灿灿的项圈，手上还带着金镯子，小小年纪，头发就戴了两根金步摇，一身暴发户的架势。旁边一个小伙计，因为害怕而有些瑟瑟发抖，地上散落一个放首饰的檀木托盘和几个黄金步瑶，这样的情景更加显得小姑娘咄咄逼人。 旁边一个十岁左右的稍大点的女孩，身穿一身白纱衣裙，身上并没有太多的饰品，正在拉着绯衣少女，不停的劝阻道歉。少女样貌平常，只是中上之资。但是，说话柔柔软软的嗓音，体贴入微的举动，却也是大家闺秀的做派，竟有种飘飘若仙的意味。 身后传来交头接耳的议论。 “是谁家的孩子啊，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张狂。” “不知道，看身后跟了不少家丁，不定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我知道，那两个是太守府的小姐。” “对对，白衣服的是太守府大小姐，红衣服的可能是表小姐，听说最近闹了好几出了。” “小小年纪，竟然如此没有教养，真是丢人现眼。” “太守大小姐倒是不错，可惜被连累了名声。” …… 穆清婉也不是真的不谙世事的小女娃，看着前面不远处的争执，眼里闪过不明的意味。红衣少女怕是被养歪了，大门大户，底下的腌臜事情并不少见，捧杀这样的事情是常有的手段。白衣少女的行为就值得玩味了，明着劝阻，一盆脏水又偏偏往红衣女孩身上倒，这一身白衣飘飘，妥妥的白莲花打扮，自己也真是活久见了，居然看到真的白莲花，还是朵毒莲花呢。 第十六章 胡人阿昭 “绵绵，少参合，咱们等会便走。”穆夫人嘱咐穆清婉。 “嗯，娘亲，知道了。”不怪穆清婉太自私，在宛城的地界，一些情况知道的太少，不宜招惹是非。 …… 并没有太关注事情的后续发展，穆夫人带着穆清婉离开了首饰店。又逛了几家老店，准备回总兵府。 穆夫人买买买，停不下来，动身回总兵府的时候，马车上堆满了包裹，丫鬟吉祥如意、护卫的手上还提着不少东西。 穆夫人还是一脸的未尽兴，怀里抱着穆清婉，一脸的兴奋的说着，回去怎么怎么打扮自家闺女。 “绵绵，等回平城，就该打耳洞了。绵绵想不想戴漂亮的耳坠呀？女孩子就要漂漂亮亮的。”穆夫人一脸的循循善诱，诱骗小孩子的模样。 “……”，娘亲，我真不能告诉你我不是小孩子啦。这样，我真不知道怎么回。 “砰！”“吁！” 马车急急停住，剧烈的晃动，穆夫人紧紧抱住穆清婉，“绵绵，在车里面乖乖待着，不要出来！”穆夫人叮嘱穆清婉。 一手揭开车前帘，穆夫人猛的钻出马车，厉声喝道：“怎么回事？” “禀报夫人，前面几个人牙子在追逃跑的奴隶，奴隶撞到马车上了。”护卫头躬身汇报。 穆夫人朝前瞥了一眼，吩咐道：“不必理会，赶紧打发走，立刻回府。” “是。” 马车里面，穆清婉好奇地将车窗帘掀开一条小缝，朝外面看。 外面一个瘦小的身子在地上趴着，衣衫褴褛，露出来的皮肤，伤疤累累。小孩子趴在地上，看不清是男是女。周围两个高马大的又黑又壮实的男人狠狠地压着小孩子，一个一脸尖酸刻薄的老妪狠狠地踹着小孩，老妪身上湿了一大片衣衫，明显来不及擦拭，嘴里骂骂咧咧。 穆夫人的话刚落，小孩子身子一怔，猛地抬起头，一脸的绝望，然后无力地垂下。 穆清婉终于看清了小孩子的脸，脸上黑呼呼的，看不清样貌，但小孩子有一双不容忽视的幽蓝色的眼睛。是异域人！ 小孩子身子开始抽搐，男人跟老妇人一脸要打死他的模样。 “娘亲，救下他吧。”穆清婉还是现代人的思想，第一次看到如此血淋淋的场面，尤其还是个小孩子，竟然下死手。来不及多想，穆清婉向穆夫人恳求道。 “绵绵，真的想救下他吗？”穆夫人有些犹豫，救下一个小奴隶本不是大事，只是宛城地界，自己各方势力并不是太了解，贸然出手，就怕招惹是非。罢了罢了，不过是个小奴隶，回头再让大哥查一下底细便好。 穆夫人不忍心回绝女儿，便吩咐护卫前去沟通。 穆清婉有点点后悔，自己还是太莽撞了，这不是自己生活的法制的社会，这里是几千年前的古代，社会阶级意识分明，各种关系复杂。稍有不慎，就可能招惹祸端，自己不该这么鲁莽的。 穆清婉暗暗懊恼，决心以后一定要慎重。 穆夫人看着自家女儿一脸纠结的小脸，觉得好笑。一脸慈祥地摸摸穆清婉的小脑袋，“绵绵，在想什么呢？” “娘亲，绵绵是不是做错了？” “乖绵绵，不要多想，一切都有爹爹跟娘亲在呢。只不过，下一次绵绵做事之前一定要好好想想，凡事不必自己多出头。比如，等咱们离开后，再派人过来买下小奴隶，是不是更好些点。”穆夫人也觉得自己好笑了，女儿说到底也只有五岁，平日虽然看起来像个小大人，一些道理又怎么可能想得明白。 穆清婉却郑重地点头。自己灵魂虽然二十几岁了，出身豪门虽然有一番见识。但是前世自己生活清净，交际太少，生活阅历并不丰富。以后考虑事情，做决定，还是要谨慎。 事情解决好，穆夫人带着穆清婉回到了总兵府。 请王大舅去查小奴隶的底细，事情终于告一段落。 “阿宴，快来看看，这是什么呀？”穆清婉一脸神秘地在穆宴眼前晃了一样物件。 “嗯？姐姐，我要看。快给我看看嘛，好不好嘛。”穆宴又使出了撒娇卖萌打滚的招数，围着穆清婉转来转去。 “好了好了，不要转了。呐，给你，看喜不喜欢。” “哇，小老虎，好漂亮啊。我好喜欢，姐姐。”穆宴眼睛亮晶晶的，透着抑制不住的喜悦。 “嗯？是喜欢姐姐，还是喜欢小老虎啊？” “喜欢小老虎。”穆宴眼珠咕噜一转，狡猾地拉长尾音说道，“不过嘛，阿宴更喜欢姐姐。嘻嘻。” 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第二天下午，穆清婉再次见到了当日救下的小奴隶。是护卫多花了十两银子，从人牙子手里买下的。 “见过夫人、小姐和小少爷。” 小奴隶已经换了身小厮的衣裳，被打理的干干净净。脸上的脏泥洗掉，尽然也是个清秀的小男孩。清澈幽蓝的眼睛如同玛瑙，但是相貌不如异域人的五官立体，但是跟中原人更像一些。男孩身子瘦瘦小小的，身上的衣服感觉空荡荡的，大概也只有五六岁的模样。 穆夫人也很诧异，小奴隶但是一副好相貌。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是跟奶奶一起生活的？怎么会在人牙子手里？” 短短时间，王大舅已经查了个底。小奴隶名唤阿昭，原先住在一个落后的部落，父亲不详，大概是个中原人，母亲是胡人跟异域人的混血后代，据说生产时，大出血去世。原来有一个奶奶，跟着奶奶辗转来到宛城，在贫民窟里住下，平日里靠乞讨为生，不过年前奶奶就去世了，至于怎么落到人贩子手里，就不得而知了，一个小孩子，这样的事情不足为奇。虽然只有一点东西，查起来也费了一些功夫。 “回夫人，我叫阿昭，今年七岁了。奶奶面前已经过世了，我是被城里的其他小乞丐骗到人牙子那里去的，我想想尽办法逃跑，可是人牙子看的太严了，感谢夫人小姐救命之恩，阿昭定当好好报答。”阿昭跪在地上磕磕巴巴地回复，中原话说的不是很流利，但是小小年纪却十分沉稳，条理也很清晰。 居然都七岁了，看起来却比同龄孩子小很多，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绵绵，人是你救回来的，交给你安排。” “娘亲，让他跟着我们回平城吧。先交给穆七叔叔学本事，回头再作安排可好。”穆七是平城太守府大管家，也是穆二爷的心腹，这次穆二爷特意派穆七护送穆夫人等前来平城。 “好，听绵绵的。”穆夫人很满意，自家女儿考虑还算谨慎，没有直接收下。 “先下去吧，好好养伤，过两天回平城，路途遥远，恐怕到时候吃不消。”穆夫人吩咐阿昭下去。 “是，多谢夫人。”阿昭恭恭敬敬地磕头，起身跟着丫鬟离开，临走时特意朝穆清婉偷偷看了一眼。 第十七章 怪异的宴会 到了宴会这一天。 一大早晨，穆夫人对穆清婉、穆宴好一顿拾掇。 穆清婉一嫩粉色的衣裙，衬得小脸粉嘟嘟的，脖子上戴着镶嵌着红玛瑙的银项圈，雕刻着精巧的云纹，头上扎了两个花苞头，戴着刚买的绒花，一走路，小铃铛叮铃铃的响。 穆宴一身玄色小袍子，脖子上也戴着银项圈，明显跟穆清婉一样系列，但镶嵌的换成了绿玛瑙。穆宴还将姐姐买的小老虎吊坠戴在了脖子上。现在正盯着穆清婉头上的小铃铛，好奇的转来转去。 穆夫人不差钱，两个孩子的打扮也是用了心思，可也不是太想打扮的那么扎眼，一直就是往低调的奢华方向努力着。左右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孩子，像是个金童玉女，十分满意。 吃过早饭，穆夫人带着穆清婉、穆宴，与大舅妈王夫人汇合，一起乘车出发前往宛城太守府。 到了太守府，王夫人、穆夫人带着穆清婉由下人带着前往花厅，而王成恺则带着穆宴前去少年们的地方玩耍。 古代男女七岁不同席。宴会夫人、小姐们被安排在了花厅，少爷们也被安排到了后花园，投壶、射箭玩耍。正值春季，花厅各色应季的鲜花，也是别有一番趣味。穆夫人等人到的时候，已经有几个官家夫人在座了。 刚一进花厅，首座的一个三十五六岁左右的中年夫人便迎了上去。 “王夫人，穆夫人，快快入座。” “赵夫人客气了。” …… 穆清婉待在穆夫人旁边，看了看坐在主位的宛城太守赵夫人，样貌中等，三十五六岁的年纪，正在八面玲珑的跟各家夫人你来我往。但是穆清婉冷眼旁观，赵夫人面容有些憔悴，眼底泛着淤青，脸上涂了厚重的脂粉遮盖。身上的衣服和首饰，虽然也算庄重，可穆清婉见过穆夫人压箱底的就有那么几件差不多式样的，还是几年前的旧式样。哎，大户人家错综复杂，个中冷暖，也只有自己知晓了。 慕清婉看个在场的夫人虚与委蛇，十分无聊，小孩子的身体，本就嗜睡，今天又一大早起来穿衣打扮，穆清婉晕晕乎乎的点着小脑袋。 “夫人。”一声特意拉长尾音的娇媚声音传来。 穆清婉一个哆嗦，瞌睡虫去了大半。抬头瞅过去，一个年轻的小妇人，扭着水蛇腰挪了过来，迈着小碎步，款款而来。穆清婉瞧着这女人总觉得有点眼熟。 “刘姨娘，你有整得什么幺蛾子。来人，还不赶紧拉出去。”赵夫人一脸的不快，冷眼看着小妇人，眼里充满了厌恶。 “呃。”刘姨娘一声噎住，连忙道：“夫人呐，妾身冤枉啊。您去瞧瞧大少爷吧，把妾身的院子好一顿砸。妾也不想来得，只是老爷晚上要是去妾那里，看到……” “闭嘴！”赵夫人喝止住刘姨娘的话。 周围的夫人和小姐齐刷刷的朝自己看来，赵夫人脸上火辣辣的烫。 “放肆！大胆的奴婢也敢出来丢人现眼，就该打死的好。来人，还不快拖出去。”一个火红的身影从外面冲了过来，对着刘姨娘大声呵斥。 “不是，郡主，不是妾身的错，是大少爷，不是蛇神的错，冤枉啊。”柳姨娘没有刚才的媚态，着急的说道。 “来人，还不快拖出去。”来人对着身后的护卫下令。 “是，郡主。”后面上前两个人，掩住柳姨娘的嘴，不顾她的挣扎，拉了出去。 一场莫名其妙的闹剧结束了。 穆清婉定眼看着进来的人，咦，那不是前天在首饰店见得小姑娘吗？ 盯着红衣女孩看了会，穆清婉豁然开朗。刚刚还觉得柳姨娘有些眼熟，竟是跟红衣女孩有几分想象，不过红衣女孩年岁尚小，还未长开，少了柳姨娘身上的狐媚。 穆清婉不明所以，但这宛城太守府绝对有什么隐秘，自己身为外人，还是少窥探的好。 “姨妈，您没事吧。那等贱人，就该活活打死！”红衣女孩愤愤的说道，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多么惊世骇俗。世家小姐皆以端庄贤淑为楷模，偶尔有跳脱的，但也不伤大雅，但女孩的话，太过于心狠手辣，尤其还是个几岁的孩子。 在场的夫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怪异。 赵夫人却仿佛没有见到一样，亲昵地拉过女孩的手，状似无可奈何地说道“瑾玉身为女儿家，不要为了下人动怒，交给下人去做就好了。” “姨妈，您总是太心软了。”红衣女孩有些怒其不争。 “瑾妹妹。”一声娇弱的带着微喘的熟悉声音传来。 穆清婉回头，果然跟自己想的一样，是那天那个白衣姑娘，身后还跟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小男孩不情不愿的模样。 “母亲，我……怪我没有拉住表妹。”白衣女孩低着头，一脸要哭不哭的样子。 “阿欢，傻孩子，不怪你，也不怪瑾玉，都是好孩子。”赵夫人拉过白衣女孩，温声说道。同样的语气，但穆清婉留意到，对红衣女孩女孩说话时，赵夫人言语里面的刻意而对白衣女孩说话时，自然流露的慈爱。 红衣女孩对白衣女孩挑挑眉，一脸的得意。白衣女孩不好意思的对红衣女孩笑了笑，低下头。穆清婉待的角度微妙，她可没有错过白衣女孩眼中闪过的不屑的神情。 “母亲，我……”后面的小男孩踌躇上前。 “阿岑，你可知道错了！还不向各位婶婶们道歉！” “各位婶婶、伯母、姐姐妹妹们，是阿岑做错了，扰了大家的兴致，阿岑给大家赔礼道歉了。”说完，躬身作揖。 谁家没有个糟心的姨娘呢，见怪不怪，尤其是这么个小孩，知错能改，于是赵夫人三两拨千金，这事就圆了过去。 “各位夫人，坐了许久了，可到园内走走。” …… 在场的夫人，属王夫人和穆夫人品级最高，赵夫人特意带着三个孩子到了她们跟前。 “王夫人，穆夫人，这是理郡王府的瑾玉郡主。”指了指红衣少女。 “这是小女，闺名阿欢。”指了指白衣少女。 “这是犬子阿岑。”又指了指小男孩。 “几个孩子淘气，实在抱歉，招待不周，请多多包含。” “赵夫人客气了，谁家没几个熊孩子呢。” “这是穆夫人的女儿吧，长得可真乖巧。”赵夫人，瞧着穆清婉夸奖。 “这是小女清婉，现在看着老实，平日里可皮着呢。”穆夫人揉了揉穆清婉的小脑袋，心想，还是自家的孩子好，多乖多省心。 “让阿欢带出去走走吧，小孩子，都拘不住的。”赵夫人提议道。 穆夫人犹豫怎么拒绝，那边瑾玉郡主已经拉着穆清婉走了出去。 “穆夫人不要担心，瑾玉就是风风火火的样子，但还是小孩子的性情。” 一想到瑾玉郡主张狂的个性，穆夫人心里直打鼓，使眼色给吉祥如意，赶紧跟上去。 这一边，瑾玉郡主一跑到稍远一点的地方，就狠狠地甩开了穆清婉的手，狠狠地说道：“少缠着我们。” 穆清婉感觉真是莫名其妙，瑾玉拉过赵欢的手说道，“表姐，我们去玩吧，别理她。”说完，又瞪了穆清婉几眼，拉着赵欢走开了。 第十八章 重生女 赵岑，一张小脸憋的通红，对着穆清婉，忸怩地说道：“要不我带你去玩吧。” “呃。”穆清婉实在不敢想象，就是这个腼腆的小孩，竟然把一个姨娘的院子给砸了。 “你……你不要怕。不是我砸的，别怕。我只是，只是想跟你一起玩。”赵岑对了对手指头，小声辩解。 赵府里的人，总感觉怪的很，还是离得远一些的好。穆清婉瞅着吉祥如意追过来了，便对赵岑说道，“我要去找娘亲了”。说完，小跑跑开了。 “喂，别跑啊。我还没说完呢，你叫清婉对不对，很好听的名字啊……”赵岑看着穆清婉越跑越远，失落地垂下小脑袋，闷声说道，“我只是想跟你玩而已啊，都没有人陪着我玩。” 赵夫人、瑾玉郡主、赵欢、赵岑，还有跟瑾玉郡主有几分相像的柳姨娘，今天发生的一切，看似寻常，但穆清婉越想越不对劲，这宛城太守府处处透着怪异，不能确定到底谁是谁非，但跟自己无关，大概旁观便好了。反正以后回去平城，再也不会来了。 只是，有时候并不是你不往前凑，就万事大吉。事情却偏偏发生在你身上，或者你周围的人身上。 穆清婉跑回吉祥如意身边，突然有些兴致缺缺。 这宛城太守府的宴会，实在是没有意思。前世自己生病调养的时候，总是羡慕世人的欢乐，哪怕是喧嚣也是很向往。但当自己真正的融入这样的生活时，却发现，生活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美好。世上并没有完美无瑕的人，凡事也都是两面的，谁是谁非有时候真的没有准确的答案。 “吉祥，如意，我不太去找娘亲了，索性，咱们也在这花园里面逛一逛吧。” “是，小姐。”吉祥和如意双手一叠，弯腰行礼，配上胡人女孩特有的并不娇弱的身躯，莫名的有些搞笑。 “咳咳。”穆清婉清清嗓子，克制住自己不厚道的笑意，瞅了瞅自己的两个壮实丫头，突然发现，原本自己的两个丫头，咋咋呼呼，毛毛躁躁的，但是自从来到平城之后，这两个丫头越发的话少了。 “吉祥，如意，你们是生病了吗？怎么都太爱说话了。”穆清婉实在好奇，这两个丫头，怎么突然转了性子，莫非宛城的水土问题？或者受了什么刺激，真是奇怪。 “小姐，我们也是觉得不说话，憋得好累呢。但是，来到宛城之后，看到舅夫人家的下人，总是觉得自己以前太不像样了。小姐救我们性命，还对我们这么好，我们更要好好改改自己的坏毛病，不然会给小姐丢人的。”吉祥看着穆清婉，认认真真的说道。 穆清婉突然觉得特别的感动，吉祥如意心思简单，没有自己的大丫鬟画屏温婉细致，平日里也是毛毛躁躁的，但自己想着也都只是十岁的孩子，不忍心过早敲打，失去了天真烂漫。可没有想到，两个丫头粗中有细，也是知恩图报之人，一些小的细节，别人没有提，却也能看到眼里放到心上。 “吉祥，如意，你们对绵绵真好。”穆清婉笑眯眯地，拉着吉祥如意的手。 “小姐对我们才好呢。”如意挠挠脑袋，一脸的呆萌。 赵府修建的很大，但也没有放过小的细节，假山是整块开采出来的原石，人工修饰的成分很少，流水蜿蜒，落英缤纷，愣是在边塞修建出了江南园林的模样。 穆清婉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整个宛城普遍贫穷落后，宛城太守府却是富丽堂皇，这样的官员，要说没有猫腻，穆清婉是不相信的。想想自己的便宜爹爹，明明并不穷，穆夫人也是妥妥富婆一枚，可是自己家却是简简单单的几进几出的院子，实在是简朴多了，默默为自己家鞠了一把同情泪。 ...... “去，照我说的做，别让人发现了。”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却没有了先前的娇弱，多了一份阴鸷。 “可是，小姐，奴婢担心，万一被发现......”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 穆清婉食指封口，示意吉祥如意小声一点藏到别的地方，然后，自己悄悄的躲到假山后面，果然是赵欢，不知道密谋什么，随便逛一逛，竟然遇到了这种事情。 赵欢一巴掌甩到丫鬟脸上，“照我说的做，别忘了，你一家老小的卖身契可都是在我身上呢，要死要活全是我一句话的事情。你自己好好想想。” “小姐，奴婢，奴婢知错，奴婢这就去做。”小丫鬟战战兢兢地在地上连连磕头，然后起身，转身快速离开。 看着小丫鬟离开，赵欢笑了起来，眼里透着蚀骨的恨意。“瑾瑜，贱人，今生，你给与我的苦难，我必定慢慢偿还，哈哈，我定要你身败名裂，生不如死，为我可怜的孩儿偿命！贱人，哈哈。” 穆清婉此时，是真的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了不得的事情，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运。也许别人不清楚，但是，穆清婉自己亲身经历过，而且现代穿越重生的小说屡见不鲜，自己是穿越，那么赵欢就是重生。 赵欢是重生女，看起来，赵欢和瑾玉前生应该有很深的仇恨，虽然不清楚因果缘由，但是之前赵府的一些情形也能解释的通了。只是，穆清婉觉得，这里面并没有自己什么事情，还是躲得远一些才好，免得惹火上身。 “瑾玉，贱人，上天会报应你的。” “哈哈，瑾玉，四品大员的儿子，不知道你承不承担的起。” “只是可惜了两岁的娃娃，无辜的人终究要牵连进去了，罢了罢了，你就陪我的孩子去吧。”赵欢情绪有些失控了，一个人神神叨叨的喃喃自语。 穆清婉听得心惊肉跳，赵欢说的什么意思，四品大员？儿子？无辜的人？有什么东西在脑中呼之欲出。 “糟了，阿宴。”穆清婉猛地清醒过来。 顾不得许多，转身悄悄跑开，拉上吉祥和如意转身就跑。 “吉祥，我们去后花园找弟弟，如意，你去找娘亲跟大舅妈，务必见到本人，让母亲速来找找。快！” 今天参加宴会的是以宛城太守夫人为首，太守是正四品官员，那么四品大员的儿子也就那么几个，赵欢再丧心病狂，总不至于对自己的嫡亲弟弟下死手，而且两岁的孩子？弟弟穆宴就只有两岁。 穆清婉有些焦急，竟有些慌不择路，忍不住眼里掉下来。吉祥和如意不明所以，看到小姐着急的模样，也选择了不问，只听从穆清婉的吩咐行事。 第十九章 清婉发怒 “清，清婉，你怎么在这里。咦，你哭了，为什么？”赵岑突然出现，看到清婉哭红了眼，关切地问道。 “我想弟弟了，我找不到他了，你快带我去找弟弟吧。求求你了。”穆清婉恳求。 “我知道在哪里，跟我来。”穆清婉顾不上想该不该跟着去，只是紧紧的跟在赵岑后面。 只是还没有走到后花园，只听到。“嘭。”的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尖锐的喊叫“有孩子落水了！” 穆清婉身体瞬时僵住，挪不动脚步。 就只一瞬，穆清婉反应过来，飞快朝前跑去。 “清婉，你慢点，等等我啊。”赵岑一边喊，一边追着穆清婉跑。 此时，赵府后花园的一处荷花池边已经已经站了不少的人了，大部分人都只是看热闹，却没有人动身下去救人。 穆清婉凭借自己小小的身子挤进了人群前面，荷花池里，小小的一团，那玄色的影子，刺的穆清婉双眼发疼。 “吉祥，下水救人！”穆清婉赶紧吩咐吉祥下水救人。吉祥出身贫苦人家，小时候下河摸鱼抓虾做过不知多少回，也是个中高手，是会游泳的。 吉祥听到穆清婉吩咐，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跳进水里。 穆清婉环顾四周，并没有看王成恺跟穆宴的身影，心里闪过一丝侥幸。 后面的赵岑也赶到了，急急地跑到穆清婉跟前，“清婉，发生了什么事情，告诉我，我帮你。”赵岑一脸的诚恳盯着穆清婉。 “我，我弟弟可能掉进水里了，救他。”穆清婉双眼无神，讷讷地说道。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下去救人！”赵岑对着身后的小厮喊到，全然没有面对穆清婉时候的腼腆。 “扑通”，“扑通”……好几个小厮跳进水。 一分一秒都如同煎熬，穆清婉越发的着急。 这个世界，穆清婉早已经把穆宴当成亲弟弟。因为怕穆二爷与穆夫人起疑心，穆清婉并不常与穆二爷、穆夫人相处，哥哥穆琛又忙于读书，所以大部分时间，穆清婉都与穆宴待在一起。穆宴喜欢缠着穆清婉，穆清婉也喜欢穆宴的活泼可爱。是穆宴一点点带动穆清婉，越来越有活力，越来越融入这个世界。 现在，一想到落水的可能是穆宴，小小的年纪，遭受这样的事端，穆清婉恨不能感同身受。 落水小孩被救上来了，小孩脖子上戴的银项圈反射出绿幽幽的光，穆清婉的心瞬时凉了一大截。 竟然真的是阿宴！ 穆清婉扑上前去，抱住穆宴的小身子。 此时的穆宴，双眼紧闭，嘴唇发白，生气不知。 “不知道，谁家的孩子，真可怜。” “对啊，这么小，肯定活不成了。” ……周围窃窃私语，各种风凉话。 “都给我闭嘴！”穆清婉大喝。 穆清婉将穆宴放到地上，扳开穆宴的小嘴，低头度了一口气，然后按压穆宴的腹部，可惜力气太小，并没有什么用。 “吉祥，过来，按压阿宴腹部，照我说的做。” 此时，吉祥也上了岸。吉祥本时也才十岁，并没发育，加上本就是胡汉混血，身材高大，身体并没有什么曲线。尽管现在全身湿透，也并没有什么看头。 吉祥力气大，一会，穆宴就吐出一口水来，“咳咳，姐姐，我的。”穆宴掀开一丝眼缝，蚊子一样的声音，唤了一声穆清婉，小手看看抓着一个物件，试图举起来，却又无力垂下，又闭上了眼睛。穆清婉低头一看，竟然是自己送给穆宴的玉雕小老虎。 听到穆宴微弱，但是已经均匀的呼吸声，穆清婉放下心来。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看到。”这时候一个小丫鬟，瑟瑟发抖，扑通一声跪倒地上。 穆清婉并不蠢，冷眼旁边，抱着穆宴一动不动。 “说，快说怎么回事。”赵岑上前一步，大声问道。 “奴婢，奴婢看到小公子落水的时候，瑾玉郡主从这边离开了。不是奴婢推小公子下水的。”小丫鬟的话说的语无伦次，模棱两次，却引导围观的人向一个方向想。毕竟，瑾玉郡主恶名昭著，这样的事情也是见怪不怪了。 “瑾玉，这个蠢货”，赵岑骂到，“那个蠢货在哪？还不快带过来。” 小丫鬟，还在喃喃自语，好似吓得不轻。 小丫鬟脸上，仔细看，还是能看到一个小巧的巴掌印，只是用脂粉仔细地遮盖了。 穆清婉恨不得上去狠狠地咬一口。 此时的穆清婉，心里满满的自责，恨自己的无能无力，前世今生，从来没有过得挫败感。 “这是怎么了，怎么围了这么多人。”一声略显嫌弃的声音传来。 瑾玉郡主，穿过众人，走了过来。穆清婉没有想到的是，王成恺居然跟在瑾玉郡主的后面，手里拿着一卷画轴，此时正盯着瑾玉若有所思。 “郡主饶命，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刚才的小丫鬟抢先说道。 “蠢货，你刚刚去了哪里？清婉的弟弟，是不是你推到河里去的。”赵岑上前一步问道，语气丝毫不客气。 瑾玉一怔，脑中想起刚才一幕，自己在荷花池边赏花，看到一个两三岁的男童自己待在池边，旁边一个小丫鬟突然指着男童身上给自己看一个玉雕小老虎，倒不是多么珍贵的东西，只是自己的生肖是虎，想着拿来自己把玩也不错。后来发生了什么呢？ “小破孩，我命令你，小老虎快给我。”瑾玉走到穆宴跟前，指着玉雕小老虎说道。 “不要，这是阿姐送我的，不能给。姐姐你再去买一个好不好？不要抢阿宴的啦。”尽管瑾玉态度恶略，但是穆宴小人礼貌地回复。 “哼，本郡主看上了你的东西，别给脸不要脸。快给我拿来！”瑾玉上前，劈手就夺。 “不要，不要。”穆宴紧紧地护住玉雕，往后躲。 瑾玉身后的小丫鬟蜂拥上前，企图按住穆宴，谁知道不知道什么缘故，穆宴掉进了水里。 瑾玉虽然娇纵，但还没有杀过人，一时有些发慌。恰逢此时，有小丫头过来说，赵欢请她去房间有事相商，于是瑾玉想都没有想，转身就逃离了池边。 记忆回笼，瑾玉脑子有点发蒙，听到赵岑对自己质问，下意识地反驳。 “要你管，我只是看上他的玉雕，谁知他不识趣，要不是他不给我，我也不会去抢，也不会不小心推他掉进荷花池啊。”瑾玉郡主心虚，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你怎么可以！他还那么小，你怎么吓得去手啊！心狠手辣！”赵岑愤愤地骂到。 “要你管，我就愿意，是他活该，惹了本郡主就是这个下场。”瑾玉郡主抬高声音，反驳道。 王成恺这才意识到穆清婉姐弟的状况，急忙上前，询问，“清婉，阿宴怎么样了？” “成恺表哥，刚刚你去哪里了？为什么没有看着阿宴？”穆清婉清凌凌的眼睛看着王成恺，不带一丝情绪的问道。 “我，我只是走开了一会。赵欢找我有事，我不是，原谅表哥好不好？”王成恺说道。 “那你去，你去把瑾玉推到河里去，我就原谅你。” “这，清婉，冷静点。瑾……瑾玉不是有心的，阿宴不是没有事情了吗？” “表哥不愿意去是吗？” “清婉，够了！瑾玉不是有心的，就这样过去不好吗？”王成恺语气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穆清婉心里一片荒凉，成恺表哥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呵呵，”穆清婉冷笑，“那阿宴呢？就要白白受委屈吗？成恺表哥，阿宴是叫你表哥的人呐。他那么喜欢你，可是你呢？刚刚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里？从刚才到现在，你有说过一句找医生看看阿宴的话吗？真让人心寒。” “吉祥推下去。”穆清婉，话音突转，对着吉祥吩咐。 几乎没有犹豫，吉祥二话不说，一把抓起瑾玉郡主扔进了河里。 “咳咳，救命，救，咳，救命……”瑾玉郡主在水里扑腾。 “清婉，你！”王成恺深深地看了眼穆清婉，转身天下荷花池。 “清婉，别怕，我保护你。”赵岑不动声色地站到穆清婉的身边。 第二十章 缘由（一） 王成恺毕竟也是练家子，一会功夫，就将瑾玉救了上来。 瑾玉身上都湿透了，王成恺脱下身上的外袍罩在他的身上。此时，瑾玉脸色苍白，一脸的懵，好一会都没有反应过来。 “你这个贱人，居然敢这么对我，找死。”等瑾玉回过神来，满脸恨意地瞪着穆清婉，一抬手，朝着穆清婉扇过去。 “啪！”赵岑一步上前挡在穆清婉前面，瑾玉的巴掌落到了他的身上，赵岑也只是五六岁的年纪，力气太大，赵岑的身子晃了晃才稳住。 “你这个蠢货，再敢动手试试。来人看住她。”赵岑命令身后的小厮去挡住瑾玉。 “赵岑，你，你非要跟我对着干嘛，小心我告诉姨夫。”瑾玉身子有些瑟缩，没有想到赵岑居然替穆清婉挡住了自己巴掌，一时间，看向穆清婉的眼中多了一份嫉妒。 “你，你不让我打，我偏要。来人，给我狠狠地打死她。”瑾玉指着穆清婉，命令手下的护卫。 “你敢！来人，给我抓住她。”赵岑害怕穆清婉吃亏，一步也不让。 “赵岑，瑾玉是你的表姐！”王成恺抱歉地看了看穆清婉，依旧挺身护在瑾玉身前。 穆清婉冷眼看着王成恺的举动，双手牢牢抱住穆宴，吉祥也护在穆清婉身边。 双方僵持不下。 “瑾玉表妹，这是怎么了？”赵欢步履盈盈地走过来。 “表姐。”瑾玉委屈地扑向赵欢。 赵欢接住瑾玉，顺势往前推了推，对着赵岑说道，“阿岑，你怎么这么对瑾玉？” “哼。”赵岑不屑地瞥了一眼。 “阿岑，我是你姐姐！”赵欢语气有些生硬。 “你算哪门子姐姐。” “你！”赵欢语塞。 “玉儿，你有没有事？”一个中年清瘦的男子迈着急促的脚步，大跨步走了过来。 男子穿过人群，走了过来。一把将赵欢推开，紧紧地将瑾玉抱进怀里，亲了亲瑾玉的小脸，双手哆嗦着上下检查。 赵欢被猛然一推，身子踉跄，差一点摔倒在地上。抬头看向来人，赵欢低下头，掩盖住了眼中的鄙夷和恨意。 “姨夫。”，瑾玉瘪瘪嘴，并没意识到跟自己姨夫的举动有多么的不妥和暧昧，委屈地唤着，“是那个小贱人，还有她的弟弟。是她，是把把瑾玉推进水里的。” 男子，显然是宛城太守赵太守。 “乖玉儿，放心，姨夫替你教训她。”放开瑾玉，一步步朝穆清婉走过去。 穆清婉警惕的盯着赵太守。 赵太守轻蔑的看了看穆清婉，如看蝼蚁。对身后的护卫吩咐，“打，直到玉儿满意为止。” “我不准！不准你伤害清婉。”赵岑挡在穆清婉身上，抬头与赵太守对视。 “阿岑，你还太小，大人的事情，你不要管。” 赵太守无奈地哄赵岑离开。 “放肆，赵信，你嫌活的太久了吗？”赵岑一步不让地与赵太守对峙。 赵太守有一瞬间的犹豫。回头看了看瑾玉，“玉儿，伤害你的人，我不会放过。”赵太守，示意护卫对穆清婉动手。 “阿宴。”穆清婉绝望地低头看着穆宴，自己是死过一次的人，异世有这样一段经历，本来就是自己侥幸得来的，可是阿宴才两岁，还那么小。 “住手！”穆夫人终于赶到，眼前这样的场景被深深地刺痛了双眼。 小女儿双眼无神地瘫坐在地上，小儿子浑身湿漉漉的，生死不明。周围围着一圈圈的大人，更显得无助和可怜。 “清婉，阿宴。别怕，娘亲来了。”穆夫人加快脚步上前，抱住穆宴，拉起穆清婉。 “咱们走。” “慢着。”赵太守伸手拦住穆夫人的去路。“夫人难道不该给我个说法吗？” “什么说法？我两个孩子，一个五岁，一个两岁，小儿子生死未卜，你还想要什么说法！我现在没空跟你瞎扯，让开！”面对赵太守的阻拦，穆夫人极度不耐烦。 此时的穆夫人，气势上不输男儿，周围人窃窃私语，纷纷议论穆夫人的身份。 “站住……嗯！”赵太守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穆夫人一脚踹开，穆夫人身手了得，赵太守只是个文弱书生，这一踹，直接被踹到两米开外，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围人目瞪口呆。 穆夫人戴着穆清婉，抱着穆宴离开，身后紧紧跟着吉祥和如意。 赵岑看着穆清婉离去的方向，欲言又止，眼神暗了暗。 王夫人赶了过来，此时场面十分混乱，赵太守趴在地上，瑾玉郡主浑身湿漉漉的，还披着自己儿子的外袍，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王夫人心里一沉，王夫人没有露面，派小丫头喊过王成恺，催了再催，王成恺磨磨蹭蹭的才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王夫人沉声问道。 “娘，阿宴落水了，瑾玉并不是有意的的，您跟姨妈求求情吧。” “啪”，王成恺的话还没有说完，王夫人一巴掌打了下来。 “娘，您，您打我。”王成恺有些懵了，自己从小到大，父母对自己疼爱有加，从未责罚过自己。 王成恺莫名地有些委屈。 “你穆宴表弟落水了，你怎么不去救，反而救别人。你为何在这里？阿宴呢，去哪了？”王夫人一听到穆宴落水，心里着急的不行，拉着王成恺就要走。 “姨妈把表弟带走了……可是瑾玉没有人陪着……娘……”王成恺看着王夫人恳求。 王夫人见多识广，不用说瑾玉张扬跋扈，就是瑾玉的出身，王夫人知道的远比自己儿子多。 瑾玉虽是理郡王府的郡主，可也只是一个姨娘生的女儿，理郡王府那些破事，在京城贵人圈里为人不齿。理郡王府是世袭的爵位，到了这一代已是外强中干，嫡妻是户部尚书的嫡女，两人的结合，虽然一个为权一个为钱，但大户人家联姻不在少数，夫妻大可相敬如宾。可偏偏理郡王迷恋上了户部侍郎的庶女，两人暗通款曲，私相授受，最后庶女怀了身子想母凭子贵，理郡王大闹着休妻再娶，但最终被老郡王压了下来。庶女被抬进府，之后生下了一名女婴，难产死去，至于怎么死的，其中就耐人寻味了，那名女婴便是瑾玉。老郡王死后，理郡王没过多久就不安分起来。拿着府里传了几代的金书铁卷，请求皇上赐封瑾玉封号。金书铁卷换一个毛孩丫头的封号，皇帝当然愿意。立马下旨封瑾玉郡主称号，只是并没有赐任何封地，也不过是个空有头衔的封号而已。这瑾玉也是个不安分的，从小没有娘，理郡王到底不会养孩子，就这样养歪了。宛城太守赵夫人，是户部侍郎嫡女，也就是瑾玉娘的嫡姐，不知道为什么，瑾玉特别喜欢待在太守府。至于，成恺怎么会跟瑾玉认识，回头一定好好查查。 王夫人有些失望地看了看王成恺，说道，“等我回来再找你！”，便急忙去追穆夫人。珍娘恩怨分明，有仇必报，这么着急离开，事情一定比想象的严重。想到这里，王夫人加快了脚步。 第二十一章 缘由（二） 穆夫人急匆匆地出了赵府，抱着穆宴进了马车，吩咐护卫驾车立刻前去附近最近的医馆。 穆夫人脱下穆宴湿漉漉的衣衫，用车上的薄被包裹住穆宴小小的身子。转头又看了看清婉，“绵绵，别怕，娘亲在。” “娘亲，弟弟。”穆清婉担忧地看着穆宴。 “阿宴……阿宴没事。绵绵不要担心。”穆夫人低头看着穆宴，宽慰穆清婉，心里闪过心疼。 “穆七，速去浮山寺，请无尘大师来总兵府。派人去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穆夫人对着车窗帘外说道。 “是，夫人。” 这一边，王夫人赶到赵府门口时，只看到穆夫人绝尘而去的背影。 “去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把大少爷带回总兵府。”王夫人吩咐身后的护卫。 “是。” “大夫，麻烦看下我的小儿子，不小心落水了，麻烦您给看一看。”穆夫人迈进附近的医馆。 大夫接过孩子，检查。 半响，大夫回复穆夫人，“救治及时，已无大碍。只是，小孩受了惊吓，这几天要小心照料。我给你开点药，每日煎服，连续二十天便无大碍。” “多谢大夫。” 穆夫人和穆清婉的心放了下来。 回到总兵府，已经是晌午时分。 穆夫人细心的给穆宴、穆清婉擦洗，裹到小被子里，将两个孩子并排放到床上。看下自己的两个孩子，穆夫人心里暗暗自责。都怪自己粗心大意，疏于看护，不然怎么会弄成这样。孩子还这么小，就不应该带他们来宛城。 “娘亲，是赵欢，是赵欢要害弟弟，赵欢还要害瑾玉，娘亲，绵绵没有骗人，是我亲耳听到的。”一路上，穆清婉没来得及跟穆夫人说明太守府的情况，现在，看到穆夫人内疚的样子，忍不住转移她的视线。自己年纪实在太小，很多事情也是无能无力，穆清婉只能把原因告诉穆夫人处理。 “绵绵，跟娘亲说，你听到了什么？”穆夫人严肃地看着穆清婉。 “娘亲，我还听到赵欢跟丫鬟说，要害弟弟，还有瑾玉。和如意也都听到了的，娘亲，绵绵没有骗人，不信你问吉祥如意。” “娘亲，成恺表哥不在阿宴身边，不然阿宴不会落水的。娘亲！” 毕竟还是小孩子，重生的事情又实在是匪夷所思。穆清婉故意把话说的模棱两可，却无一不指向赵欢，穆夫人稍微一思索，也大概能猜到什么。 “赵欢？瑾玉？成恺？”穆夫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凌厉。 “绵绵听到赵欢使坏，有没有被人发现。” “没有，娘亲，绵绵是躲起来的。没有人看到。” ...... “夫人，无尘大师到了。”画扇进来禀告。 “快快请进来。” 无尘大师一身素衣袈裟，头戴帷帽跟在画扇后面走了进来。 “夫人。” “无尘大师，又见面了，这次是小儿落水了，至今还未醒过来。”穆夫人嘴角苦笑，自己见了两次无尘大师，一次女儿生病，一次儿子落水。 无尘大师看过后，又拿过来之前大夫开的药方，改了里面的两味药。 “施主，令郎的身体并无大碍。药方我稍作了修改，服用三天即可。” “感谢无尘大师。”穆夫人躬身拜了拜无尘大师。 无尘大师眼角余光看了看穆清婉，眼中有一瞬间的黯淡，只是淡淡地对穆夫人说了句“施主留步”，便转身离去。身影尽然有些落寞。 第二十二章 缘由（三） 难道是错觉吗？隔着帷帽，穆清婉能感觉得到无尘大师落到自己身上的视线。也或者无尘大师果真知道自己的来历。 可现在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穆清婉看向穆夫人，“娘亲……”。 “夫人，穆七回来了。”画扇再次进来禀报。 “去外屋。”穆夫人回头看了看穆清婉，“绵绵，娘亲有事，你乖乖地先睡一会。一会娘亲就回来了。” “嗯。”穆清婉目送穆夫人离开，本就是小孩子的身体，折腾了一天，穆清婉轻轻地靠着穆宴的小身子，听着外面隐隐约约传来穆七汇报和穆夫人愤怒的声音，穆清婉的眼皮越来越沉，慢慢地睡着了。 这一边，听到穆七汇报的调查来的结果，穆夫人压抑不住地愤怒，瑾玉小小年纪真是太猖狂，宛城太守府也真是欺人太甚！ 穆夫人，一个妇人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千里迢迢来到宛城，一路上说不定遇到什么状况，又岂能不做足准备，一部分护卫被安置隐藏在暗处，随时待命，又怎么会是只有明面上的十几个护卫。 “穆七，太守府实在是太闲了，记得去勾栏院挑几个体贴入微的，再送几个姨娘进去。还要给京城户部尚书透露些风声，就说理郡王府与户部侍郎来往紧密，意图不明。”穆夫人握紧拳头，冷声对穆七吩咐。 可怜的理郡王，不知道自家女儿的跋扈娇纵，把自己狠狠地坑了一把，以至于未来的很长一段日子，被打压的十分厉害。 “王成恺是怎么回事？”穆夫人想起来，问穆七。 “回夫人。王成恺在此之前并不认识瑾玉。据说，当时有小丫鬟给王成恺看了一张画像，他就独自一人跟着小丫鬟离开了，留下阿宴小爷在池边，然后瑾玉郡主看中三少爷的玉雕，派遣下人争抢，不小心推了阿宴少爷掉进荷花池。属下怀疑，这一切都不是巧合，恐怕是有心人设计。”穆七直呼王成恺的名字，并无太多恭敬，在他眼中也只有穆府的主子最重要。 “成恺？喂不熟的白眼狼！”穆夫人冷笑，只是，嫂子怕是要心凉了。“赵欢呢？绵绵说是赵欢要害瑾玉，又是怎么回事？” “禀告夫人，给王成恺画像的丫鬟，属下后来去查，赵府并没有这个人，当时在池边可疑的小丫鬟也上吊自杀了，她的家人也被悄悄地灭口，属下怀疑，其中肯定另有蹊跷。但是目前并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从赵欢入手，务必查清楚。”穆夫人发话。 “还有，属于无意查到宛城太守与理郡王姨娘，也就是瑾玉的生母有旧情。” “哦？怎么回事？” “宛城太守，是户部侍郎得意门生，年少有为，原本与瑾玉生母定下婚讯。瑾玉生母好高骛远，赵太守只是安乐侯府第三子，能有承袭爵位的机会，于是一面与宛城太守暧昧不清，一面又另攀高枝，与理郡王暗通款曲。事发之后，户部侍郎为了弥补，将嫡女下嫁宛城太守，可宛城太守也是执着之人，即便娶妻生子，仍旧对瑾玉郡主生母念念不忘。” 穆夫人想起当时赵太守对瑾玉的维护，绝对不是长辈对晚辈该有的态度，只以后是畸形之恋，没有想到里面有如此的渊源。 “瑾玉？呵呵，说不定理郡王还是喜当爹呢。透露给理郡王妃，我们不必插手。”穆夫人冷笑，今日仇今日报，伤害自己孩儿的人，哪怕是小孩子，也要承担后果。 总兵府另一处，王夫人同样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嘭！”王夫人狠狠地拍了下桌子，脸上变幻莫测。“成恺啊成恺，娘亲也是养了你十多年，竟然将你养成了这个模样。” “将大少爷带回府，派人看好，最近都不准出门！另外，查赵欢。”说完，王夫人直奔穆夫人的院子而来。 “珍娘。”王夫人走上前去，“清婉和阿宴怎么样了。” “已无大碍，现在都已经睡着了。” “这事都怪我，我该早些跟你说太守府的一些情况的，是我大意了。” “谁都没有想到，太守府的人竟然如此大胆，大嫂不必自责。” “成恺他……罢了，珍娘要如何惩罚，不必顾及我。” “大嫂……成恺，你，毕竟养了十多年了。”穆夫人犹豫了一会，说道。 “珍娘不必宽慰我，我跟你大哥也算尽心尽力，虽不是亲生，也如亲骨肉一般对待，怎知这孩子竟然如此不争气。竟然对瑾玉那样一个跋扈的小丫头片子上了心，跟吃了迷魂药一样，越发的荒唐……”王夫人越说越气。 “砰。”房门外的花盆摔碎。 “谁！”穆夫人直走，一把拉开门，只看到一个十几岁少年踉踉跄跄逃离的背影。 “大嫂，成恺他……” “珍娘，不必说了，他也长大了，有些事情，纸包不住火，早晚有一天会知道的。” “可是，大嫂，成恺的父母毕竟是……若是别有用心的人搬弄是非，那么如何是好？”穆夫人与王夫人相交甚好，知道很多内情。 “若他还能念及十多年的养育之恩，他就还是我总兵府的大少爷。若是……那就当没有养过这个人吧。”王夫人一脸的疲惫。 “大嫂，此事还是要与大哥商量下才好。” …… 穆清婉悠悠转醒，听到穆夫人与王夫人的谈话，忍不住叹了口气。王成恺尽然不是大舅和大舅母的孩子，难怪他与大舅长得并不想象。 “姐姐。”穆宴迷迷糊糊，双手紧紧抱住穆清婉，嘴里喃喃自语。穆清婉轻轻拍了拍穆宴，轻声地念着，“阿宴，别怕，姐姐在。”，一想到王成恺的所作所为，穆清婉的眼睛暗了暗，闪过一丝冷意。 当晚，王大舅回来后听了事情的经过，去穆夫人住处看了看穆宴，然后暗自吩咐了自己心腹一番。只是，对于王成恺，王大舅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一边，王成恺跌跌撞撞地跑出了总兵府，心里五味杂陈。自己竟然不是爹爹跟娘亲的孩子吗？怎么会这样？不，这一定不是真的，一定不是。 王成恺内心极度地复杂，突然觉得天旋地转。天大地大，自己竟是如此多余的人，以后该去哪里？爹爹，娘亲…… 突然，一道高大的身影挡在王成恺面前。 “孩子，终于找到你了。”对方脸上从眉梢到鼻梁斜布着一道深深的疤，对着王成恺和蔼地笑着，寂静地夜里，显得尤为诡异。 第二十三章 缘由（四）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此时的宛城太守府里，众人反应不一。 宛城太守赵太守，正在瑾玉的房间里，不顾男女之防，温声细语地安慰。瑾玉则是懵懂地看着赵太守，一脸委屈地说着今天的事情。如此难堪的情景，下人视若无睹，仿佛早已经司空见惯。 太守夫人的房间里面，赵夫人一脸的难堪，狠狠地扯着自己的手帕，望着京城的方向，满脸自嘲，下人们大气不敢出。 姨娘们则待在房间里，身边带着唯唯诺诺的庶子庶女，眼巴巴地望着门外，不过今晚注定要失望了。 而此时的大小姐赵欢房间里，碎了一地的碎片。 “贱人，你怎么不去死！贱人。”赵欢疯狂地扎着疯着瑾玉生辰八字的小人偶，嘴里念念叨叨。 没错，赵欢确实是活了两辈子的人。 前世，赵欢也曾是天真烂漫的少女，父亲和母亲虽然相敬如宾，但是那时总以为别的府里也大概都是如此，赵欢是太守府里唯一的嫡小姐，宛城的地界，是天之骄女。 可是，有一天，一切都变了。 七岁那一年，府里要来了一个小表妹，听说是个小郡主，但出生的时候就没了娘亲。赵欢十分可怜她，早早地准备好礼物，还亲手布置了表妹的闺房，做好了准备迎接表妹的到来。 赵欢忘不了，那一天第一次见到瑾玉时的场景，小小的人儿十分神奇，站在马车上，一身的红衣装扮，衬托的小脸越发的精致妩媚，好似天之骄女。赵欢只不过中上之资，看到漂亮的小表妹，忍不住自惭形愧。 原本抱着自己的父亲，放下自己，转身去抱小表妹。赵欢心里淡淡的失落，但总想着，我该让着表妹，表妹没有娘亲，多可怜啊。可惜，她错过了母亲眼里的复杂神色。 令赵欢没有想到，从那以后，父亲的怀抱只属于了表妹一个人，再也没有抱过自己。一切都变了，大家眼里都只有表妹，父亲会将好的东西先送去表妹那里去，渐渐的底下的下人见风使舵地对瑾玉恭恭敬敬。而母亲，也只是落寞地抱着自己叹气。 后来，母亲怀孕了，赵欢很开心，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弟弟或者小妹妹，赵欢都打算好了，以后一定做个好姐姐，带着小弟弟或小妹妹玩。可是瑾玉担心，小孩子出生后，自己以后得不到全部的关注了，竟然对母亲下手。 赵欢亲眼看到瑾玉推倒了母亲，然后扬长而去，导致母亲小产，那时母亲已经怀孕六个月，胎儿早已经成形，是个男婴，父亲也只是过来看了一趟，此事便不了了之。从此，母亲郁郁寡欢，一天比一天憔悴，不过一年便过世了。 孩童时期的赵欢，成长过程充满了心酸。后来，赵欢与自己的未婚夫，宛城总兵府的大少爷王成恺成亲。本来以为，从此以后就可以脱离苦海，以后夫妻恩爱，还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可是，这一切都未曾逃脱瑾玉的魔咒。 成亲三日回门时，王成恺遇到了瑾玉。也是一个狗血的故事，王成恺少时在京城，偶遇一个小少女给小乞丐饭吃，少女明媚耀眼，没想到王成恺一眼万年。即使后来随着父亲外调出了京城，从那以后没了少女的音讯，但即使经过多年，对记忆里的火红身影依旧念念不忘。现在的见面，一下子勾起了心底的记忆。 瑾玉不知道有什么好，王成恺从此对赵欢十分的冷漠。也许他从来都不会知道，当年瑾玉给小乞丐的饭菜里，掺了沙砾和土块，不过是一场捉弄和玩闹罢了。 后来，瑾玉成了亲，嫁给的是三皇子，成亲后得到了三皇子的宠爱。赵欢本以为，终于可以结束的时候，三皇子造反逼宫。瑾玉哀求王成恺施以援手，王成恺没有理会家族的安危，不管不顾的投靠了三皇子。 那次动乱死了很多人，在三皇子与太子争夺的时候，二皇子坐收渔翁之利，终于登上皇位。谋逆的臣子受到了惩罚，王成恺背后的镇国将军府深受其害。赵欢和她年仅两岁的儿子，也被一同处死。 这便是赵欢短暂而又可怜的一生。 直到临死时，赵欢仍然不明白，瑾玉娇纵跋扈，心狠手辣，为什么总是能够得到别人的青睐，好似受尽了上天的眷顾。赵欢好恨，恨这不公平的遭遇。 谁知道，一睁眼，居然重生到了七岁，表妹刚来太守府的那一年。一切都还来得及，赵欢心想。 很多事情发展的轨迹几乎跟上辈子一模一样，并没有改变。赵欢雇了一个小丫头拿着瑾玉的画像给王成恺看，结果上辈子的丈夫王成恺果然轻而易举地上当，没有犹豫地跟着小丫头离开，也给赵欢后面的谋划提供了机会，同上一世的情形一样，王成恺依旧迷恋瑾玉无可自拔。可赵欢面对王成恺内心没有一丝波澜，只剩下满满的恨意。 不仅如此，赵欢对瑾玉下手好多次，瑾玉的在外人眼中，越来越蛮横，名声越来越不好。可是并没有实质的伤害，父亲、王成恺依旧喜欢瑾玉，每次自己下死手时瑾玉都是有惊无险，逃脱一劫。赵欢越想越不甘心，莫非这瑾玉就真的受到上天庇佑，为何总是化险为夷。上天是如何的不公平啊，自己上辈子并没有害过人，为何要让自己一生遭遇苦难。 而且，不知道什么原因，很多情形都跟上辈子有了出入，比如赵岑，比如穆清婉。上辈子，赵欢是没有弟弟的，但今生刚醒来时，多了一个才一岁的弟弟。上辈子，穆夫人也曾来过宛城，只是那时候并没有带孩子，据说穆夫人刚刚丧女，但今生，穆清婉却安然无恙。 赵欢已经有些疯魔了，变故越多，内心越是不安。 太守府后花园的一个角落里，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子，竟然是赵岑！此时赵岑面前跪着一个蒙面黑衣人，隐身在暗处。 “派人再去查赵信和赵欢，我要知道事情的原委。”赵岑对着黑衣人吩咐，小小年纪，竟然透着威仪。 “是属下遵命。” “派人去……看看穆清婉，那里情况如何了。”赵岑犹豫地问道。 “回禀主子，夫人转告主子，要牢记身上的责任，其他的不要牵扯太多精力。” “放肆，究竟谁是你的主子！”赵岑声音变冷。 “属下知错。” “你退下吧。” 赵岑说完便从小道离开，独自一人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小小年纪竟然并不害怕。 第二十四章 后续 第二天，一大清早。 穆清婉还未睁开眼睛，只感觉自己被柔软温热的一小团紧紧抱着。睁开眼一看，穆宴十分不安稳地窝在自己怀里，口里模糊不清地喃喃自语。 “阿宴，别怕，姐姐在呢。别怕……”穆清婉轻轻拍了拍穆宴的后背，温声抚慰道。 “姐姐，阿宴害怕。”穆宴缓缓张开双眼，可怜兮兮地看着穆清婉。 “别怕别怕，都过去了。娘亲会教训坏人的。” “嗯，教训坏人，太坏了。抢阿宴的小老虎，还土豪了阿宴掉进了水里。”穆宴拉拢着脑袋，又往穆清婉的怀里挪了挪。 连续两天服用了无尘大师开的药，穆宴终于精神多了。 只是随后的几天，穆宴喜欢的糕点也不吃了，变得比以前还特别地粘人，几乎一步不离地跟着穆夫人或者穆清婉。一旦身边没人跟着，平日里乖巧懂事的小团子，只会哇哇大哭，一副茫然失措的模样。看得穆清婉特别的心疼。 “阿宴，不怕，都过去了，姐姐陪着你呢。” “嗯，要姐姐，不要离开我。”穆宴紧紧地抓住穆清婉的手。 这几天，穆夫人一直都很忙碌，穆清婉看着穆七进进出出禀告的身影，心里闪过沉思。 十天之后，穆宴慢慢地恢复了生气，只是不再像以前一样，整天叽叽喳喳的缠着穆清婉说闹，而是乖乖地待在穆清婉身边，穆清婉看着穆宴没了小孩子的模样，很是着急，不住的抚慰，带着穆宴玩。 而府外，也断断续续传来了消息。 京城来了钦差大臣，宛城太守因作风不端，被降职处理，正四品降为正六品，连降两级，还被调遣回京城任京府通判，现在宛城太守府一家，都在收拾东西离开。 据说宛城百姓们都暗中庆幸。穆清婉想起太守府里奢华的情景，对此宛城的荒凉，只觉得处罚太轻了，尤其想到自己和穆宴在太守府的遭遇，更是恨不得赵太守被重罚一番才好。 只是赵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狡猾。一切的线索断了，穆清婉也只有五岁，此时也并没有查到什么证据。谁又能相信赵欢一个十岁多的小女孩，会有如此多的心机呢？只能不了了之。 当天夜里，穆清婉正打算入睡，房间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穆清婉一愣神，警惕地看着突然闯进来的人。 “清婉，不要怕，是我。”一声稚嫩的声音响起。 穆清婉一思索，是赵岑！只是赵岑怎么会深夜来自己房间。当日虽然赵岑百般维护，不然自己可能不能平安地等到穆夫人的到来。但是想到太守府众人的所作所为，想到赵岑也是太守府的一分子，穆清婉实在对赵岑提不起好感。 “你来做什么？”穆清婉疏离地问赵岑，却没有放下警惕，自己思量着，如果有意外，自己该如何逃脱。 赵岑仿佛听不到穆清婉话里面的疏离，急急地说道。 “清婉，我要走了，不知道以后什么时间会再见面。我会想你的，你不要忘了我。” “哦。你赶紧走吧，被娘亲发现，就走不了了。” “记得不要忘了我，我也会记得你的。。” 赵岑恋恋不舍地被黑衣人抱着离开。 穆清婉回味赵岑的话，不明所以。自己跟赵岑接触并不多啊，赵岑为何总是对自己如此上心，怎么会特意过来与自己说这些？不过，以后赵岑就要回京城了，若以后真的有机会再见面，就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穆夫人说这几天就要回平城了。第二天，穆清婉早起开始收拾自己的小物件。 穆七进来向穆夫人禀告，穆清婉隐约听到“太守小少爷，昨晚没了。” “没了？死了？”穆清婉一怔，走过去问穆夫人，“娘亲，小少爷是赵岑吗？他那天还帮了绵绵。” “嗯？是啊。赵岑死了，可惜了这个孩子。” 穆夫人看到穆清婉一脸没有回过神的样子，以为被吓到了，连忙安慰。 “绵绵别怕，他只是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呢。绵绵还小，等长大了就知道了。” “嗯。” 赵岑死了！怎么会？穆清婉想起昨晚赵岑来向自己告别的情景，仿佛一场梦境。回忆起那个腼腆羞涩的小男孩，穆清婉并不想把他跟太守府的一干众人相提并论。到底因为什么？是赵太守？还是赵欢？心里突然涌起不知道为什么的淡淡的失落。 终于到了要离开的这一天。 王夫人握着穆夫人的手，依依不舍。 “珍娘，此去一别，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面。” “大嫂，珍重。书信常联系。” “嗳，珍娘，这次你来，我也没有想到会出这么多的意外。我实在对不起清婉和阿宴两个孩子。” “大嫂，不必自责。我穆珍的孩儿，怎么会是温室里的娇花，总是要经历到一番磨难，才能长大。” 王夫人感激地看着穆夫人。 “只是，大嫂，成恺回来了没有？你打算该如何，毕竟他不是亲生的，还是……”穆夫人欲言又止。 王成恺自从离开总兵府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王大舅多方打听，竟然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了任何音信。 “他，我感觉总是不好，怕是有人找到了他。罢了，就当我没有了这个孩子，我还有成悦，罢了。”王夫人领会穆夫人话中的深意。 “哎，大嫂保重吧。”穆夫人叹了口气，向王夫人挥手告别。 目送穆夫人离开，王夫人转头看向王大舅，王大舅眼中万分的不舍，只是刚刚却没有流露出来。 “相公，回吧。暗中再派人保护珍娘。成恺他……” 王大舅揽过王夫人，说道，“不要难过了，就当咱们没有过那个孩子。”转头吩咐亲信，“把人收回来，不必再找了。再派人暗中保护小妹，务必平安到达平城。” “是，属下遵命。” 这一边，穆夫人一行人，渐渐远离了宛城，向着平城出发。虽然平城一行，太多事端，所幸有惊无险。回程的人，一个不少。还多了一个穆清婉救下的小奴隶，胡昭。 胡昭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身上的伤都好了起来，身子也红润起来，有了小孩子的模样，不像之前的弱不禁风，远远看去，竟然还长高了一些。现在，正跟在大部队里一起前往平城。只是别人不注意的时候，胡昭望向穆清婉方向，眼中满满的感激。 第二十五章 回到平城 回到平城时，已经是五月份了。穆家人久别重新，对于这样近一个月发生的事情，感慨万千。 也许是父亲跟母亲在养育子女方面还真的有差异的。穆夫人对待孩子是温柔慈祥的，而穆二爷虽然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形象，在某些方面却更为强势一些。 回到平城穆府以后，穆二爷带着穆宴一段时间，亲自教导。穆宴不再是之前的惶恐不安，小小年纪，多了些沉稳，就是穆琛的小一号版本。 穆宴小团子三岁了，平城一行也沉稳了许多，之前已经启蒙了，零零碎碎也跟着穆琛学习了一些字，现在开始寻了先生开始了正式读书的日子。 之后，穆二爷与穆夫人一番商榷，也定下来了穆清婉的习武之路。 教授穆清婉武艺的，是穆七的娘子，姓徐，人称徐娘子，据说之前是没落的武林世家的后人，后来家里改做了镖局的生意，徐娘子跟着从小走南闯北，也是见过不少世面，与穆七成亲前，在江湖也是小有名气。后来与偶然相识，一见钟情，最终安定下来，主要是帮忙打理穆夫人在边塞的一些生意。现在，专门被安排作了穆清婉的武艺教授师傅。徐娘子身手高超，教起穆清婉来，绰绰有余。 本来穆七就是穆二爷的心腹，从小是跟在穆二爷身边，穆二爷小时候体弱，不能习武，穆七就自己跑去跟着师傅学武艺，寒冬数九，吃了不少苦，后来也是跟着穆二爷出生入死，多次救了穆二爷。虽是主仆，但是穆二爷为人义气，对穆七也是当做兄弟对待。现在，穆琛便是跟着穆七习武。穆清婉跟着徐娘子再妥当不过。虽不是师徒，但穆清婉对待徐娘子很恭敬，当做长辈对待。 当然，大家小姐，练出一身的厚茧、膀大腰圆就不合适了，每日习武之后，穆夫人都嘱咐丫鬟用马油仔细地给穆清婉擦手，以防手指粗大，睡觉前也用特殊的手法，揉手揉脚。就像穆夫人，长相明艳，灼灼其华，不明情况的都会以为是一个娇柔的大家夫人，平日里也是温柔细腻的性子，可是在关键的时候也绝不含糊，骨子里确实是武将女儿的杀伐决断，妥妥的武艺高强的女汉子，后来穆清婉也听穆二爷说，母亲年少的时候也曾女扮男装，跟随外祖父上阵杀敌。世家女儿大多拘泥于后院琐碎，闲来无事了就是斗婆婆、斗小妾，各种勾心斗角，像穆夫人这种眼见开阔、不拘泥于后院的古代女子，虽然不同于一般的世家女子，穆清婉是打心里佩服的。 穆清婉的丫鬟吉祥和如意，从平城回来以后，性子大变样，院里的丫鬟婆子都觉得似乎长大定性了。穆清婉也发现，两个丫头，虽然长相平常，看起来高高壮壮的，一脸的娇憨，但是都粗中有细，最最主要的是，两个丫头十分的衷心，穆清婉也有意识地着力培养。自己的大丫鬟画屏，小家碧玉，长相温婉，吉祥如意走这样的路线明显不合适了，就安排跟着自己一起习武，也许是胡人特有的血脉，和强健的身体素质，两个丫头在习武方面天赋突出。 在平城就回来的胡昭，被直接扔到校场，跟着师傅们打磨，胡昭也很能吃苦，也许天生习武的料子，进步很快，身子一天天壮实起来，个子也是迅速地拔高。 日子一天天过去。 平城来来往往的商人旅客，鱼龙混杂，作为平城太守的便宜爹每天公务繁多。 在平城，穆清婉耳濡目染，感触良多。平城的富人多，穷人也多，贫富分化也很明显。就比如平城很多混血后代，生活常常没有保障，黑户也很多，人牙子手里也有很多的奴隶贩卖。自己的两个丫鬟吉祥和如意，便是穆清婉很小的时候，偶然时看到人贩子鞭打奴隶，从人牙子手里买下的胡人混血后代，也因此两个丫鬟十分忠心耿耿。 这样一个架空的时代，法制并不健全，存在两个极端。很多世族倚仗着背后势力，胡作非为。而穷人和奴隶，生活也没有保障。 阶级思想根深蒂固，穆清婉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去改变整个时代。前世的豪门生活，穆清婉也明白不同阶层人群的生活确实存在差距，因此也不会在现在认为人人生而平等，就好比自己的大丫鬟画屏，即使情如姐妹，但也不会真的像亲姐妹一样对待。 当今天下已经太平了近百年，但很多不和谐的因素早见端倪。三大国，世族林立，不少世族手中握有实权，早已经是皇室心头的隐患。 宣国，宣国皇室子嗣单薄，小皇帝宣策满月时登基，现在也才七岁岁，慕容太后垂帘听政，国家真正的权利把握在外戚慕容家手里，挟天子而令诸侯。 周国，皇帝老迈，却是荒淫无度，虽然子嗣枝繁叶茂，但并没有能担当大任之人，朝廷并没有清明的谏官言臣，朝纲糜烂。 景国，建邺帝是多年太子熬出头，登基上位时近不惑之年。景国历经前面两个先帝开拓疆业，相对清明，国力强盛，皇室权利收拢。但是到了建邺帝之时，前期兴修水利、发展农业等举措，确实提高了建邺帝在民间的呼声。但是，兴修水利并不能即时看到成效，加上忽视了大景本身水文的特点，修挖过程有些东施效颦，大型水利工程劳民伤财，百姓也没有做好安抚工作，所以到后期，一些弊端慢慢显现出来。建邺帝与德妃在民间的口碑，不尽人意。 近十年来，风调雨顺，边塞的游牧部落，马肥兵壮，逐渐发展壮大。胡人骨子里就是好战的血脉，因此，一些不安分的部落，渐渐不满足草原有限的资源，对中原的财富、肥沃的土地和粮食越发的觊觎。不少部落慢慢集结，蠢蠢欲动。而中原对此尽然不以为意。 平城趋于民族融合，相对较为安稳。但也是当下特殊的情况，未来如何，谁也无法预料。 在这样一种环境下，穆清婉慢慢长大了，五年时间转瞬即逝，穆清婉十岁了。 景朝科举制度介绍 在大景朝，入朝为官主要通过三种途径：一种是世袭罔替，直接承袭的爵位；一种是受到家族荫蔽，安排入朝为官，但一般官职不会太高；还有一种则是通过科举考试，寒门子弟只能通过科举考试入朝为官。 科举考试按照从低到高的顺序，依次是童生试、乡试、会试和殿试。 童生试是为了取得参加正式科举考试的资格，由各州郡学政主持的地方科举考试，包括县试、府试和院试三个阶段，参加童生试的人称为童生，没有年龄限制，院试合格后取得秀才资格，可进入当地的府、州或者县等处的官办书院学习，书院由地区官员安排授业先生。 再往下是正式的科举考试，分为乡试，会试，殿试三级。 乡试每三年举行一次，一般安排在八月，因此乡试又称为秋闱，皇帝委派主考官，考场设在各省省城，由各省官员统一安排，京城也会设立考场，主要是京城附近的考生参加，考后发布正、副榜，正榜所取的叫举人，第一名叫解元，第二名至第十名称“亚元”。 会试也是每三年举行一次，一般安排在春季，因此会试又称为春闱，皇帝任命主考官，考试由礼部主持，考场统一设在京城，各省的举人皆可应考，录取三百名为贡士，第一名叫会元。 乡试和会试不可同一年参加，即乡试通过后至少间隔三年才能参加会试。 殿试由皇帝亲自主试，考策问。参加殿试的是贡士，取中后统称为进士。殿试分三甲录取。第一甲录取三名，分别是状元、榜眼、探花，合称为三鼎甲。第二甲第一名俗称传胪。状元授翰林院修撰，榜眼、探花授翰林院编修。 当然，任职并非都是这样的套路，像是世家子弟，非嫡长子出身的，不想凭借家族荫蔽做闲散小官的，可以通过科举入朝为官。通过家族打点安排，一般相对寒门子弟，起点要高。 第二十六章 穆府众人（上） 五年时间悄悄过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时间慢慢地刻画，平城穆府一家人都有了变化。 穆二爷早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现在成了翩翩风采的美大叔。依旧英俊潇洒，气质儒雅。在边塞平城十年的生活，慢慢地积蓄，穆二爷如今褪去了青涩，犹如一柄蓄势待发的宝剑，只待时机出窍。回京是必然的道路，近几年，穆二爷也是不断地看谋划。 穆夫人也是近三十岁的人了，这几年样貌却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夫妻恩爱，没有小妾姨娘的糟心事，儿女双全，而且乖巧懂事，穆夫人的生活滋润，现在看起来犹如二十多岁的少女般明媚。当然，忽略那一身深藏不露的高超武艺。 穆琛已经十五岁了，综合了穆二爷和穆夫人的好相貌，五官俊郎非凡，气质卓然。与小时候的少年老成不同，如今的穆琛多了份温润如水的感觉，嘴角时常挂着浅笑，盯着人看的时候，只觉得如沐春风。当然，自家的弟妹实在是熟悉大哥的腹黑属性，真的有赶超穆二爷，青出于蓝的架势。 穆琛走的是文举的路子，现在小小年纪就已经过了乡试，是平城远近闻名的神童。穆琛已经十五岁了，古人说亲本来就早，家世出身好，有貌又有才，穆府没有纳妾的规矩，穆琛在平城的大大小小官家眼中，实足的金饽饽。不少家中有适龄女儿的夫人都悄悄地打探穆夫人的口风，没有适龄女儿的底下舍不住遗憾，恨不能自己的闺女晚或早出生几年。 对外界的打探，穆夫人都含蓄地回绝了。穆夫人也是开明的娘，自然希望定下儿子中意的，自家儿子还没有弱冠，现在考虑为时过早。而且平城相对闭塞，以后京城肯定是要回去的，估计也就是这两年了，京城世家众多，虽然穆二爷跟穆夫人都不在意家世，但若门当户对，再好不过。 穆宴已经七岁了，小时候圆乎乎的小团子，身子拔高，慢慢地瘦了下来，现在五官的轮廓越发地分明了。穆宴的样貌跟穆夫人更像一些，为此长大后的穆宴时常懊恼。试想穆夫人一张明艳的脸放到一个男人身上，确实偏女气了一点。长大后穆宴，不似父亲和哥哥的温和，反而时常紧绷着脸，更加沉默寡言些。旁人提起来，穆清婉就会偷偷地笑，阿宴私下里也是爱说笑的少年，只是相貌偏女气，带来太多苦恼，因此一副冷酷的表情，掩盖罢了。 穆二爷不能习武，但穆府的孩子继承了穆夫人的身体素质，都安排了教授习武的师傅，穆宴在这方面的天赋尤为突然。七岁的少年已经有了利索的身手。每次想到穆宴，穆清婉都有种自家少年初长成的自豪，也许自己跟穆宴年岁相当，从小穆宴就爱缠着穆清婉，两人一起长大的缘故。 穆宴身后时常跟着一个书童，穆橦，是穆七与徐娘子的唯一儿子。穆七与女娘子成亲晚，徐娘子在女儿家的时候，被当成男孩养，跟着镖局走南闯北，很多女儿家的忌讳没有留心，成亲后在子嗣上便有了困难。后来，穆夫人帮忙多方寻药，还拜访了无尘大师。徐娘子终于在二十五岁高龄怀孕，并生下了穆橦。因此穆七跟做徐娘子更加衷心穆府。穆橦与穆宴年岁相仿，从小被放到一块，一起长大，顺其自然地成了穆宴的小跟班。 再说穆清婉，已经十岁了，婴儿肥渐渐淡了，圆圆的小脸慢慢地有了尖下巴，五官越发地精致，几乎是融合了穆二爷跟穆夫人样貌的最优点。穆清婉，眉毛弯弯，不点而黛，一双杏眼，清澈见底，微微一笑，脸上是两个小小的梨涡。不似穆夫人那般的明艳，耀眼夺目。穆清婉身上多了份恬静淡泊，通身莫名的高贵气质，无论在哪里都是不容忽视的存在。 五年的时间，穆清婉努力地学习，读了很多的书籍典策，其中发现了不少的熟悉词句，也是越发地肯定，这一个时空有穿越先辈的存在。穆清婉没有了以前随意的心态，生搬硬造是行不通的，因为不确定当下有没有穿越女的存在，总有会被揭穿的隐患，于是开始沉下心来融入这个朝代的氛围，努力地将自己前世所学与这个时代融会贯通，渐渐地去掉现代的气息。 穆清婉前世便是书画大家，那时只想着画画写字可以修身养性，没想到今生竟然有了如此多的便利。在外人看来，穆清婉天赋异禀，很多东西一学即会，不过穆府的孩子早慧，因此见怪不怪，竟然也没有人怀疑。这为穆清婉省下不少的时间，学习其他的东西。 自平城回来后，穆清婉便开始习武，这方面的天赋，比起穆琛、穆宴就差了些，穆二爷跟穆夫人本就不指望女儿成了武林高手，只是这世道不稳，多些防身的本事总是好的。但穆清婉总能想起在宛城太守府里的一幕幕，因此习武的事情上更加地勤奋，有时也会弄得筋疲力尽，看得穆夫人十分地心疼，晚上就来帮穆清婉揉身体舒缓。 另外，穆清婉还跟着穆府的老军医学了医术，老军医姓孙，原来是镇国将军那时随军的医生，后来一场战役中断了腿，慢慢地年纪大了，也不能再随军出征了。孙军医一辈子没有成亲，无儿无女，平城是边塞，镇国将军不放心自己的小女儿，因此穆夫人成亲时，孙军医就作为陪嫁一起来了平城。 后来，穆清婉才知道医生在这个时代的重要性。在这里，医术极为低落后，药材匮乏，很多地药材都被视为野草，并不知道药性，一场小小的风寒就可能夺去人命，就好像之前的小清婉一样，而且最害怕出现瘟疫，历史上的瘟疫，每次都死很多的人。 穆清婉前世久病成医，看了大量的医书、资料，其中就有不少的中医书，和民间珍贵的偏方。因此，这辈子知道这里医术落后时，也动了学医的心思。一方面掩人耳目，毕竟自己的医学才能不可能凭空而来，另一方面也是害怕这个时代与前世的药材不尽相同。五年时间过去，孙军医早已经教无可教。 第二十七章 穆府众人（下） 十岁的穆清婉，才貌双全，虽然稚嫩，但一身独特的风华卓尔不群，难以掩盖。 穆清婉八岁的时候，穆夫人就开始有意让穆清婉学习管家，穆府人口简单，主子们的事情，都是随心所欲，因此穆清婉很早就有了接触管家经营的机会。 前世也是顶级豪门大小姐，家族生意如日中天，穆清婉在经营赚钱方面耳濡目染，也是经营的好手，因为很多地方融会贯通，学得也特别的快。 如今，穆夫人手下的生意也有了一定的规模，主要经营边塞的毛皮、海外舶来品，这些边塞特色在内地都是比较缺乏的，往往供不应求。自从穆清婉慢慢上手之后，穆夫人就从自己手中分出一部分产业到了穆清婉名下，作为穆清婉的嫁妆，交给穆清婉单独经营。 穆清婉最开始主要做舶来品的贩卖，主要是外来的首饰、琉璃、钟表和香水等等，联系了固定的异域人商队，低价进高价出，一转手就赚好几倍的差价。 原先的铺子做了整合，统一起名为琳琅阁，琳琅阁主要卖的是珠宝、首饰、服饰和各种胭脂水粉等等，另外还有稀缺的舶来品，像钟表、香水和香料等等。 从平城开张的第一家店铺开始，后面陆陆续续开了好几家铺子，京城也悄悄地开了一家。最开始都是直接买的成品，但毕竟数量有限，而且考虑长此以往，未必不会有人跟风有同样的路子做生意。于是后来，一些能够自己加工的商品，穆清婉更多地是购买原料，自家建了作坊，雇佣技艺熟练的师傅加工制作，不仅仅有海外的珠宝，还有内地的首饰、服装和胭脂水粉等等，成本更低，做出来的成品更加符合中原人审美，因此销路更好，利润更大。至于制作的款式，穆清婉并不想照搬现代那一套，毕竟心里总有些顾忌，而且古代多的是能工巧匠，符合当下的需求才更实际一些。 所有的产品都在琳琅阁里售卖，因为种类多样，款式新颖，现在已经形成了品牌效应。穆清婉从八岁开始尝试做生意，短短两年，在穆夫人的帮助下，现在已经做的有声有色，原先的铺子盈利也都翻了几番。 但是，琳琅阁主要是富家夫人、小姐喜欢光顾的地方，而且主要卖的东西价钱都不便宜，虽然开张吃三年，但是赚的钱并没有想象中的暴利。 古代民以食为天，生产力低下，统治者重农抑商，粮食具有重要意义，粮食是生活必需品，经营粮铺生意效益更大。最开始，穆清婉打算开粮铺，收购粮食进行倒卖，到了后来，穆清婉发现这个时代自产自销，产业链经营的情况很少，而且现在的世族大家并没有圈地的意识。因此，赚了不少的钱，穆清婉并没有全部投入到店铺扩大上，而是悄悄地大规模地买进土地。就单说江南，江南土壤肥沃，风调雨顺，穆清婉托付二舅在这里买了近一千亩的良田，雇了长工种植，每年产量巨大，供给各地的粮铺。在京城近郊，穆夫人就给了穆清婉几个庄子，穆清婉又在这基础上买下了几百亩的良田。而买地的规模还在不断扩大。任凭谁都不会想到，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居然会做买地屯粮的生意。如此多的粮食，未必是件好事，穆清婉将地划分为小部分，分开管理，一切都是低调地进行。 不仅如此，穆清婉还在边塞买下了几百亩的荒地，边塞气候、土壤并不适合耕种，地域荒凉，很多地方还是未开垦的荒地，土地价钱低的可怕。穆清婉买来主要是用来种植药材，像黄芪、枸杞等等。这个时代，医学水平极度的落后，药材匮乏，售卖的药材主要来自人工采摘的野生药材，并没有种植药材的先例，自从开始学医之后，穆清婉便有意识地想要借助现代的知识，发展古代的医疗水平。但穆清婉并没有盲目的开始，毕竟一下子种了很多前所未见的药材，一方面人们接受困难，其次关键时候药材掌握人的生死，树大招风，恐怕会给家人招来祸端。药材都是在自家庄子里种植，派了亲信看管。药材种多了，穆清婉陆陆续续开了几家药铺，寻了当地有名的大夫坐堂，主要经营做药材的生意。 五年时间，穆清婉的生活忙碌而充实，一切都是为了强大自己，在这个不稳的时代，站稳脚跟。 五年时间，穆府主子们最多的变化，是又多了一个小团子。穆夫人回到平城一年后，又再次怀孕了，隔年生下了穆清婉的小弟，起名穆澜，现在已经三岁了，跟穆宴小时候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肉乎乎，圆滚滚。最喜欢的也是缠着穆清婉，整天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穆清婉的大丫鬟画屏，已经十八岁了，一年前许配给了当地一个百户长，销除了奴籍，送出了府。考虑以后回京，穆夫人把自己的大丫鬟画扇给了穆清婉，另外只派了几个小一些的二等小丫鬟培养。 现在吉祥如意被提做了大丫鬟，但主要是负责穆清婉的贴身保护。吉祥如意自从五年前开始跟着穆清婉学武，十分能吃苦，十五岁的年纪，已经长得一米六左右的个头，十分健美的身材。幸运的事，两人虽然比中原女子壮实了点，皮肤不是细腻的雪白，而是健康的小麦色，但这几年也是好好地保养着，虽不是一般女子的娇弱，但精神奕奕，样子中等也不算难看。 胡昭经过几年的锻炼，十二岁的年纪，个头猛长，现在已经一米六的身高，身手也是一等一的老练。现在胡昭已经正式归到穆清婉的名下，主要被安排到了外面行走，帮忙打点府外的生意。跟各种人打交道，胡昭也是越发的沉稳。 五年时间，穆府众人变化了很多。 穆二爷已经在平城待了十年，十年时间，边塞不少城池都与胡人发生了小规模的冲突或者战争。而平城相对安稳，其中也有穆二爷的很大功劳。但平城的安稳，却引起了别人的心思，毕竟会有一部分急功近利，想要坐收成果。加上穆二爷本就想着调回京城，奈何一直没有消息，虽然其中就有京城的阻拦。这几年穆二爷花了不少钱财，有意的疏通和打点，现在也只是差一个时机罢了。 而因为这样的时机，回京也逐渐被提上了日程。 第二十八章 时局 五年的时间已经过去，现在，新旧交替，天下暗潮汹涌，并逐渐形成了新的格局。时势造英雄，时局变换，也涌现出了一批后起之秀。 最近的十年间，风调雨顺，草原上草长鹰飞，牛羊成群，马匹强健，这里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很多个部落逐渐发展，并且逐渐地发展形成了两个极端。 一部分的部落渐渐地放弃了传统的掠夺习性，反而主动地与中原人和睦相处，比如毗邻平城的喀那部落，通过贸易与中原人互通来往。通过长期的接触和磨合，一些胡人甚至被允许长期在边塞的城池居住，与当地人互通婚姻。长久的发展中，边塞城池潜移默化地发生着民族大融合。这些地方相对而言，生活条件良好，胡人可以继续经营自己的畜牧业，而又不会面临粮食短缺的压力，和平的生活环境更利于自身的发展，因此他们并不希望草原与中原发生战争。 而另外的一些部落，体内的好战因子根深蒂固，在部落不断壮大的同时，野心也逐渐地膨胀。他们不满足现有的生活，通过掠夺周围弱小部分的资源和领地，不断地扩大自己的领地范围。尽管如此，草原上的资源并不能满足他们的野心，势力越强大，对中原的财富和富饶的土地的觊觎之心越强。 在这种情况下，草原上的一些部落因为特殊的际遇，在众多部落中异军突起，不断地扩张和侵占领土，部落的实力和规模日渐强大。塔林部落就是其中之一，迅速地成为了草原上最强大的几个部落的几个部落。 总体上，草原的部落数量逐渐减少，但实力在不断增强。优胜劣汰，实力强大的部落扩张领土的过程，意味着弱小部落的逐渐消亡。 最近几年，一些胡人部落，不断地向周围的城池挑衅，摩擦和冲突愈演愈烈。景、宣和周国，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骚扰。 周国皇帝老迈，荒淫无度。而且一直没有立太子，也没有表现出培养继承人的意图，底下的众多皇子们蠢蠢欲动。虽然周国皇帝的众多儿子中，没有一个出众的，但并不影响他们对于权力的向往，和对高位的炽热追求。因此，周国皇室内斗不断。内忧外患，使得周国的政权慢慢腐朽。 宣国皇帝宣策，年仅十一岁，却已经登基十年。宣国实际掌权者是宣太后背后的世族慕容家，挟天子而令诸侯，宣策手中并没有实权，只不过是个傀儡皇帝。 慕容家已经是宣国第一大家族，家主慕容太师是国家的实际决策的下达者，玉玺甚至直接摆放到了慕容太师的书房，朝廷的奏折都以皇帝年幼为名，被直接送到了慕容太师的府中。慕容太师门生遍布朝廷内外，各种眼线，一有点风吹草动，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慕容太师渐渐老迈，已经开始着手培养下一任的接班人，慕容少主慕容博，少年成才，名声显赫，在三国之间都很出名。相比之下，小皇帝宣策年岁尚小，地位堪忧。随时都有可能面临被废的危险。传言，慕容家上位，不过是只差了一个时机而已。 景国这五年，建邺帝辛勤耕耘，后宫中又多了一批的小皇子和小皇女，而成年的皇子已经长成。而这几年时间，建邺帝功绩平平。 五年前，景漓从浮山寺为太子景荣求来药引后，带着云敬修和漠北迅速地往京城赶路，途中又经历了几次暗杀，直到与漠北汇合，压力才悄悄减弱。回到皇宫后，马不停蹄地配置解药，让景荣服下。景荣终于度过一劫，但是景漓却因为无故离京，虽出于救人心切，但也被建邺帝好一番责罚。 太子景荣已经二十有二，虽然阴谋仍在，暗害仍在，但每次都是有惊无险。其中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七皇子景漓替他挡去了大半的危险。 太子景荣嫡妻是太师府大舅舅家嫡女，太子妃与太子是表兄妹。另外，由云皇后做主，太子又纳了两个侧妃，分别是安宁侯府大房嫡长女、户部尚书家大房嫡次女。可惜，太子名下至今，也只有太子妃生的一个两岁的女儿，并没有儿子。 建邺帝一后四妃齐全。 云皇后只有两个儿子，嫡次子景漓，现在十七岁，并未娶妻。 德妃名下三子一女，大皇子、四皇子、十二皇子和二皇女。 大皇子景昊现在二十有四，已经出宫建府，有一个正妃和三个侧妃。正妃育有一子一女，长子五岁，侧妃共育有三子一女，另外还有姨娘侍妾生下的多个庶子庶女。大皇子在生育子嗣方面，继承了建邺帝的优良传统。大皇子是建邺帝的第一个孩子，还是在与德妃浓情蜜意之时生下，打从出生开始，就受到了建邺帝的重视。大皇子表面上行为处事十分有分寸，素有贤王之名。太子病弱，子嗣堪忧，甚至隐隐有了废太子改立大皇子的呼声。 四皇子景湛二十岁，也已经出宫建府，一个正妃两个侧妃，正妃育有一子。侧妃育有一子两女。 十二皇子景晟十岁。 二皇女已经出嫁。 贤妃名下有三皇子和大皇女。三皇子早夭，只剩下一女。大皇女已经出嫁，育有一子一女。 良妃名下育有九皇子景遥，现在十一岁，但因为一段渊源，五年前才寻回。 据说，良妃怀孕八个月之时受到佛祖点发，到京郊的寺院祈福。但可惜在回宫的途中遇到刺客暗杀，良妃受到刺激动了胎气，不幸早产生下了九皇子。当时情况混乱，良妃又一时昏迷，最终九皇子不幸弄丢了。良妃十分自责，自请去寺院带发修行。皇帝女人太多，良妃妃位虽高，但也只是众多女人当中的一个因此同意了她的请求。 直到五年前，良妃偶然在寺院山脚的一户农家，见到了一个六岁的男童，一时感觉十分地眼熟，派人多方查探，终于确定了这个男童就是丢人的九皇子。皇家子嗣非同一般，经过建邺帝亲自验证才最终确定下来。尽管九皇子找了回来，但良妃并没有回宫，而是请愿继续在寺院为大景、为建邺帝、为九皇子祈福，建邺帝一时大为感动，一番嘉奖之后欣然应允。 淑妃是四妃中年岁最小的一个，育有十一皇子景衡，现在十一岁。 但凡皇子授予爵位，就基本意味着与皇位无缘了。但是建邺帝的众多皇子，年岁到了就安排出宫建府，但并未赐予封号，其中的含义就耐人寻味了。 第二十九章 江南 自从五岁那年出过一次平城后，穆清婉就再也没有出过平城。最开始的时候，穆清婉手中的生意都是要经过穆夫人帮忙打点，现在，穆清婉慢慢地开始接手。 穆夫人之前给的穆清婉的铺子和庄子，里面用的都是母亲时期的老人，都是跟了主子多年的可靠之人。而且穆夫人将这些人的卖身契都直接给了穆清婉，，这个时代没有户籍寸步难行，因此穆清婉更加不担心这些人的衷心问题。 但随着生意越做越大，穆清婉越发地认识到很多地方都缺乏可靠的人手，长此以往必然暴露各种弊端。一些新开的铺子和新买的土地，都是直接从当地雇佣长工，但这都是权宜之计，毕竟很多铺子、田地距离自己太远，难免日子待得久了出现了监守自盗的倾向。 穆清婉在江南买下的近千亩的良田，已是到了第二个耕种年头。之前也都是由王二舅安排人手，帮忙打理，可是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穆清婉便打算尽快早些接手。 江南水稻一年可种植两季，第一季稻要在清明前播种，第二季稻要在六月底七月初播种。 已经进了三月份，平城天气回暖，树木抽芽，地上已是嫩黄嫩绿的一片。时间刚好，穆清婉萌生了赶在播种前去江南一趟的想法。 但穆清婉也才只有十岁，自从宛城一行之后，穆夫人对孩子们出府心有芥蒂，因此穆夫人并不同意穆清婉去千里之外的江南。 穆清婉缠着穆夫人软磨硬泡撒了好久的娇。 “娘亲，让我去嘛。让穆七叔跟着我好了，我不会有事的啦。” “不行！娘不同意。” “娘亲，我现在也会些功夫了。吉祥如意和胡昭都跟着我一起去啦，好不好嘛？” “不行！” “娘~我多带些人手好不好？您就同意吧。” “不行！” “娘亲，我的好娘亲。我女扮男装就好了。” “不行！不行就不行！江南太远了，娘实在是不放心。娘派可靠的人去江南，你不准去！” “娘，您年少的时候都跟外祖父上阵杀过敌呢，虎母无犬女呢。娘亲您不要担心嘛，不会有事的。” …… 穆清婉眼看着穆夫人立场太过于坚定，一边劝穆夫人的同时，一边对着旁边看热闹的穆二爷猛眨眼睛。 “咳咳。”面对自家女儿眨眼卖萌又祈求的眼光，穆二爷无奈地一同劝解穆夫人，“阿珍，要不我多派些人手跟着？” …… “让我再想想。”穆夫人终于松口。 “娘亲最好了，最爱娘亲了。”穆清婉搂过穆夫人，“吧嗒”亲了亲穆夫人的脸，高兴地跑开了。 “这孩子，跟长不大似得。”穆夫人摸了摸被亲的脸，又好气又好笑。 “哼。女儿这么小，我可实在不放心，你居然开口求情。哼。”穆夫人转头，枪口对准了穆二爷，一脸的埋怨。 “额。”穆二爷无奈地摸了摸鼻子。“阿珍，孩子们都长大了，咱们也不能跟着一辈子啊。我们的孩子怎么会是经不起风雨的呢？” “可是，绵绵一个女孩家，我还是不放心。”穆夫人一脸的忧心忡忡。 “阿珍，咱们这两年回京城的机会很大。京城那边……孩子们今后面对的东西更多。咱们就绵绵一个女儿，总要多些磨炼，养的心计多些才好。”穆二爷伸手搂住穆夫人语重心长地劝慰。 “哎，好吧。就听你的。一转眼孩子们也都长大了。”穆夫人抬头看了看穆二爷，“不过，这几天你还是要睡书房。” “阿珍……” 这边穆清婉离开后回了自己的院子。 “阿姐~”穆澜跟小钢炮一样，小跑过来冲进穆清婉怀里。 “阿澜，怎么了？”穆清婉捏了捏穆澜的小脸。穆宴长大后变得一点都不可爱，整天一副生人莫近的表情，穆清婉也不能再蹂躏穆宴的脸蛋，自从有了穆澜小团子后，穆清婉又恢复了之前的恶趣味。 “阿姐，二哥坏，不让阿澜吃杏花糕。”穆澜小团子瞅着穆清婉，一脸的可怜兮兮。 “额。”穆清婉瞅了瞅穆澜圆滚滚的五短身材，一时失误。 “阿姐。”七岁的穆宴已经长成了一副酷酷的小正太模样，板着个小脸缓缓走了过来。 穆清婉心痒，好想伸手揉一把小脸啊，真是怀念过去那个圆乎乎的小团子。 “阿姐，真的要去江南吗？”穆宴望向穆清婉。 “嗯，过几日便走。娘亲应该同意了，可真不容易。” “那我陪阿姐一起去，我也练武了，可以保护阿姐的。”穆宴坚定地望着穆清婉。 穆清婉与穆宴姐弟感情很深，毕竟穆清婉跟穆宴年纪相近，刚刚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两个人待在一起。穆清婉芯子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看着穆宴一天天长大，就好像是自己带大的穆宴一般。 “要是你也跟着去，娘亲肯定会反悔的，就等阿宴长大一些吧。我多带些护卫，不会有事的。” “阿姐~我已经长大了！”穆宴着急地反驳。 “呦呵，阿宴长大了呀。”大哥穆琛一脸调笑地也凑了过来。 “哼。”穆宴怎么说也还只是七岁的孩子，赌气扭头不去看穆琛那张笑眯眯的臭脸。 穆宴长了一张明艳的脸，雌雄莫辩的年纪，闹起情绪来活脱脱一个别扭的小姑娘模样。 “妹妹，准备去江南么？哥哥陪你一起去吧。”穆琛好笑地不去看穆宴那张气鼓鼓的小脸，转过头去看着穆清婉。 “额，大哥你凑什么热闹啊。我都想好了，到时候我女扮男装，跟着二舅舅的商队一起骑马过去，别人怎么看也都是个半大的小子，走的也都是官路。而且我不光带着吉祥如意和胡昭，还多带些护卫一道，不会有什么意外的。大哥不用担心的。”穆清婉连连打住穆琛的话。 “不。读万卷书不如行百里路，我一直都在平城书院读书，眼界总是难免小了些。而且我一直慕名江南的清云书院，可惜都没有机会前去。参加会试之前，我有意去江南游历一番。父亲也是同意了的，而且父亲同期的进士范姚，素有才名，可惜没有入仕途的意愿，现在也在清云书院做先生。父亲已经传书请范姚举荐我入清云书院了。刚好妹妹也要江南，我们一起出发，路上也好有个照应。”穆琛对着穆清婉解释。 穆宴看着穆琛老神在在的脸，一脸的羡慕和懊恼，为啥哥哥能陪姐姐一起去？要是换成我就好了，要是自己再长大点就好了。 “哇。”穆澜趴在穆清婉的腿上，眼睛在哥哥姐姐们的脸上转来转去，突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我要跟姐姐一起去，不要不带我。嗝~” …… “阿澜乖，姐姐回来给你带糕点好不好呀？听说那里的糕点可好吃了呢，好多都是阿澜没有吃过了呢。”穆清婉舔舔嘴，一副吃到美味佳肴的表情。 “嗝~那……那好吧。就让你去好了。”穆澜的哭声戛然而止，泪眼朦胧地看着穆清婉。 “呵呵……” 第三十章 出发 儿行千里母担忧。 这几天穆夫人有时间就过来穆清婉屋里坐坐，或者指挥着下人收拾准备各种外出的行李。 “绵绵，这件夹袄带上吧，刚入春呢，路上会冷。” “绵绵，出门要多带点银票。我在你那双棕色鹿皮短靴子的夹层里缝进去五百两银票，你别忘记了，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拿来应急。” “让徐娘子跟你一块去江南，她早年时候押过镖，走南闯北的见多识广，路上能解决不少麻烦。绵绵，出门在外，你记得凡事多想想，不懂得多问问徐娘子。” “对了，你只带上吉祥如意跟胡昭那小子可不行，我让穆七多安排一些人手。” “我跟你二舅打过招呼了，你就跟着他的商队一起走吧。走官道稳妥些，到了各处驿站都有人接应。” “还有，骑马要是累了就不要逞强，在最近的驿站换马车，知道了吗？” “绵绵，出门在外，见到不平的事情，可不要冒冒失失就出手。凡事一定要多想想，知道吗？” “你大哥跟你一起呢，也替娘看好他，不行，回头我还要再找他好好说说。” …… 听着穆夫人絮絮叨叨地跟穆清婉嘱咐着，穆清婉心里暖暖地，又有些愧疚。突然有些后悔，这次前往江南的决定是否正确，会不会太草率了。 穆清婉走上前，双手抱住穆夫人，轻轻靠着她的怀里，闷声说道：“娘亲，我都知道了。娘亲放宽心好了，我保证一定平平安安地回来。娘亲，你对绵绵最好了。对不起，都是绵绵不好，让您担心了。” “说什么对不起呢！绵绵是个乖孩子，一直都做的很好很好。绵绵长大了，成长的太快，是娘亲放不开，可是……可是娘的心还没有适应啊。”穆夫人拍拍穆清婉呢后背，感慨万千。 自己的几个孩子都很懂事，穆清婉是府中唯一的女儿，还是唯一的嫡出大小姐，本该是百般呵护地娇养着。可是女儿从小就太过于乖巧懂事，包括学武，包括学做生意。吃了很多的苦，可是小小年纪却从来都不哭，也不抱怨。而且，很多事情上，女儿做得十分出色，有时候想想自己十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呢，或许真的不如吧。平城地处边塞，相比于京城的喧嚣和繁华，实在是显得简陋了许多，可是尽管如此，平城的其他很多的官家小姐，都是被教养地娇滴滴地，家中的嫡出小姐又有多少能吃过那么多的苦呢？穆夫人常常感叹，自己何其有幸，能够拥有这些出色的孩子。 动身出发的日子临近。 穆二爷送给穆清婉一把短匕首，匕首精致小巧，只有成人食指那么长，是穆二爷从异域商人手中偶然得到的，不知道是由什么材质制成的，但吹毛断发，削铁如泥。匕首通过暗扣收进鞘里，外壳居然镶贴了普通的碧玉，并且被雕刻成了玉笛的模样。挂在腰间或者戴到脖子上，都只是普通的装饰品，而不会引起太多的注意。 送给女儿家的可能会是首饰，可能会是衣服，也可能会是胭脂水粉。但是送防身利器，在一般人看来，实在是匪夷所思了些。 但穆府人向来不拘泥于这些，这个时代整体上安逸太久，世道重文轻武，文臣的地位远远超过武官，但穆二爷却并没有这样的偏见。 虽然穆二爷不能习武，但自己娶得妻子武艺高强，自己的孩子也培养的文武双全。因此就从教授孩子习武，甚至唯一的嫡女习武这件事上，就可见一斑。也因此，穆二爷送穆清婉防身利器，在穆府众人眼中一点也不会奇怪。 穆清婉出门在外，总要防备遇到什么意外，预备上些防身用的东西十分有必要，穆二爷送给自家闺女的匕首，用意不言而喻。 穆宴也贴心地给穆清婉送来了一堆大大小小的药瓶。只是这些：金疮药、驱虫药、蒙汗药、解毒丸，甚至不起眼的一个小瓶里面居然装的是媚药……这些五花八门的是什么意思？穆清婉额头冒出一溜的黑线，阿宴你也只有七岁好吗？真怀疑哪个说书先生讲的武侠故事，荼毒了小正太的一颗纯真的心。 穆澜小团子不甘落后，偷偷地往穆清婉的包袱里面塞了一大包桂花糕。还甜甜地、奶声奶气地跟穆清婉说“阿姐，是我偷偷给你的哦。” 穆琛那边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 穆琛以后必然是要走仕途的，十五岁已经过了乡试，尽管穆琛现在已经具备了下场的实力，而穆二爷并不想穆琛太早参加会试。平城毕竟是边塞偏远地区，视野有限，在这里未免有些坐井观天的意味。 因此江南之行对穆琛而言意义非凡，不仅可以结实有识之士，开阔眼界，若能有幸得到清云先生指点，那是再好不过了。 书房里，穆二爷对着长子仔细地分析时局，告知江南的主要势力、学士等等，到时该如何如何做，最后语重心长地说了句“不要忘记照顾好清婉。”穆琛面带微笑，内心嘛，呵呵…… …… 尽管万般不舍，终究还是到了离别的时候。 一身利索的灰麻夹袄骑马装，头戴羊皮小毡帽，脚踩黑色鹿皮短靴，身后背着一个灰布的包袱，穆清婉这一身装扮现身，实在有点闪瞎人眼的感觉。一个俏生生的闺女转眼成了一个清秀的小子，竟然一点也不违和。穆清婉没好意思说，自己想悄悄地用眉笔抹均匀，把脸弄得黑了一点。 穆琛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的白衣书生模样，再跟妹妹的形象一对比，嘴角的微笑再也维持不住，狠狠地抽了抽。 吉祥如意也做男装打扮，而且两人本就壮实，五官偏英气，因此扮起来也很容易。 “爹爹，娘亲回去了，路上我会照顾好妹妹的。”穆府门口，穆琛对着穆二爷和穆夫人保证。 “照顾好妹妹。” “娘亲回去吧，我跟哥哥一定会平平安安地回来。” …… 望着一行人骑马离开的背影，穆夫人艰难地收回了视线。 “哇。我不要糕点了，我要姐姐。呜~”穆澜紧紧抱着穆二爷的腿，突然放声大哭。 “阿澜乖，不要哭，过些天姐姐就回来了。”穆澜的哭声打断了众人的担忧，穆夫人弯腰柔声劝慰。 “走，儿子。爹爹带你去骑马。”穆二爷举起穆澜，转身进了穆府。 距离平城十里远的一处山脚，一支三十人的商队正在停留休整，仔细看还能看到几张熟面孔，徐娘子和胡昭也在其中。 穆琛戴着穆清婉、吉祥如意几人悄悄地与商队汇合了，商队整合，重新启程出发，前往江南。 第三十一章 再入宛城 这是穆清婉第二次离开平城，外出远行。 跟其他人一样，穆清婉也是骑马，混在商队里面，跟个小男孩一样打扮，对外称是穆琛的弟弟。因为年岁小，容貌也做了掩盖，出乎意料地成功，竟然一点也不违和。 时隔五年的第二次出行，这一次的旅途又多了些不一样的感受。若说五年前的时候，见到什么都有新鲜感，心里更多的是面对新事物时的欣喜和兴奋，那么这一次则更多了些稳重和谨慎。 刚离开平城时候，路上还总能遇到其他的商队，有的运货前往内地，也有的从内地过来边塞贩卖或者进货。 但渐渐地往下走的时候，沿途越来越荒凉，人迹也越来越稀少。所幸沿途走的都是官道，路途平坦，四周视眼开阔，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尽收眼底，也因此相对安全些。 路上的吃食就没有那么讲究了，商队一般准备了肉干和一种硬邦邦的能够保存很多天的胡饼。肉干做的很粗糙，就是简单地风干，胡饼也多是粗粮做的，干吃根本就咬不动，也很难下咽。吃饭的时候常常就地采野菜煮一大锅汤，胡饼放进去泡一泡，将就着吃一顿，也有点羊肉泡馍的感觉。偶尔也有幸运的时候，在路上逮到只兔子，就可以加餐。 穆清婉的情况要好一些，旅途辛苦，穆夫人特意准备了很多精细的吃食。肉干都做了加工，有卤好晒干的肉干，也有做成的肉松，有煎的脆脆的薄饼，就像现代的饼干，还准备了一些奶干、坚果、果脯、砂糖等小零食。穆夫人唯恐东西不够吃，准备了很足的量，东西足够穆清婉和穆琛路上吃的。 最开始的时候，穆清婉和穆琛都是单独进餐，后来看到其他人吃得那么粗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商队都是王二舅手底下的人，虽然只告诉他们穆清婉等人是王二舅的亲戚，具体情况并没有详细说明，但一路上穆清婉等人也是受到了颇多的照顾。想到都是舅舅手底下的人，而且里面还有很多穆府的护卫悄悄地混在商队里面，一路上风餐露宿，穆清婉也不好厚此薄彼。因此在进入距离平城最近的一座城池后，穆清婉就吩咐胡昭，给其他人都准备了好一些的吃食。 商队众人大为感动，因此对待穆清婉几个人更加尽心了。穆清婉与商队渐渐熟悉起来，也知道了不少行商的趣事和禁忌。 骑车比坐马车要快的多，但是每天仍然都是在着急赶路，因为相邻的两个驿站，距离很远。当然驿站也只是提供简单的住宿，资源也比较有限，条件也是比较简陋的。若是到了下一个城池，就可以短暂地停留休息一两天，可是舒舒服服地住旅店。但是，如果不能在天黑前到达下一个住宿地点，那么只能露宿了。草原上狼是真真实实存在的，若是遇到了狼就是很麻烦的一件事情，若是遇到了狼群，也许还会面临不必要的损失。因此，万一露宿草原，只能生一大推的火，晚上派人值夜，防止有狼群偷袭。 出发七八天后，商队到达了宛城。 时隔五年，穆清婉第二次来到宛城，唯一的感受就是物是人非。 三年前，王大舅王秉信就已经调回了京城，因此只能每年通过书信联系。 最近的一封信上，谈及了穆清婉的外祖父和外祖母，还有小表弟王成悦，也谈及了京城的一些情况，最后也说到了王成恺。 王成恺自从五年前失踪后，就没有了任何音讯，多方寻找，却再也没有找到。本来王成恺与赵欢幼时定有婚约，待到赵欢及笄后，二人就成亲。但是现在赵欢已经是十七岁的老姑娘了，眼看王成恺再无找回的可能，再等下去实在对不起人家姑娘，因此两人也就退了婚约，尽管赵欢年岁已经大了，可是因为信守婚约的举动，让她在圈子里名声极好。 赵欢？瑾玉？想起这两个人，穆清婉心中就愤愤不平。 赵欢重生报前世之仇，本没有大错，可是她不该牺牲无辜的人，尤其是自己在意的人深受其害，穆清婉简直不能忍受。瑾玉也太过于狂妄，虽不是主谋，但也是穆宴落水的直接凶手。想起穆宴当时奄奄一息的模样，穆清婉就感觉很心疼，只可惜当时自己太弱小，而赵欢做的太隐蔽，以致于断了线索，不了了之，否则，绝不能放过这二人。 现在的宛城，早就换了新的总兵和太守，还是原来的街道，还是原来的地方。可是五年的时间冲淡了过往的岁月，人们也渐渐忘记了五年前太守府发生的那一幕，可是穆清婉这辈子都不能忘记，那时的束手无措，眼睁睁看着自己在意的人在自己眼前受到伤害却无能无力的挫败感。 曾经的经历时刻提醒穆清婉，这样的时代，唯有足够强大，才能保护自己，保护自己在意的人。 宛城，穆清婉第一次对于这个时代有了强烈的归属感。 商队在宛城多待了一日，穆清婉跟穆琛决定一起去一趟浮山寺。 胡昭小时候也居住在宛城，奶奶去世后也埋在了这里。因此，胡昭也请示穆清婉去祭拜奶奶。 三月份的浮山寺开遍了梨花，时隔五年，梨园的规模又扩大了。置身梨园，放眼望去，一树树的梨花，层层叠叠，一阵春风吹过，洋洋洒洒，飘落了一地洁白的花瓣，勾勒出美轮美奂的画卷。这次来梨园，穆清婉把这样的美景亲手画了下来。 一样的梨园，这次身边跟着的是哥哥，不一样的心境。莫名地，穆清婉突然想起了五年前的那个玄衣少年，缥缈若谪仙，仿佛不是真人，下一刻就羽化而回去。那是穆清婉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男子，无关年龄。现在，穆清婉已经能够猜到那是建邺帝第七子，七皇子景漓。虽然不清楚为何在距离京城千里之遥的边塞见到，但那样一个少年，只要一眼，即使多年之后也不会忘记。 此时的浮山寺宁静祥和，透着不食人间烟火的冷清。无尘大师再次游历去了，因此穆琛和穆清婉没有拜访的机会。二人为寺里留下香火钱就离开了。 众人汇合，稍作整顿，第二日启程再次出发前往下一站。 景朝设立官职说明 景国实行中央集权制度，中央分管地方。 中央主要职位有：三师、二军、五郡、三公、四候、两丞。 三师分别为太师、太傅和太保，正一品官职。太师是皇帝的辅弼能臣，太傅是太子的教授老师，太保是皇子的教授老师，一般三师没有太大的实际职权，但直接辅佐皇帝或太子、皇子，而且门生众多，因此地位不可小觑。 二军分别为镇国大将军和辅国大将军，从一品官职。镇国将军府掌管景朝西北三十万军权，父死子替。辅国将军府掌管景朝西南三十五万军权，父死子替。 五郡分别是成郡王府、理郡王府、泰郡王府、勤郡王府和随郡王府，从一品官职。皇子分封为亲王，亲王之子杰出者分封为郡王。 三公四候是根据功勋授予的爵位，世袭罔替。三公分别是开国公、护国公和定国公，正二品一品官职。 四候分别是安平候、安乐侯、安宁后和安康候，从二品官职。 两丞分别为左丞相和右丞相，正三品官职。左右丞相分管六部，左丞相总管吏部、户部、礼部三部，右丞相总管兵部、刑部和工部三部。六部正职为从三品，副职为正四品。 吏部主要负责文官的行政、选拔、任免和考核等，正职为吏部尚书，副职为吏部左侍郎和右侍郎。 户部主要负责国家的财政、税收和户籍等，正职为户部尚书，副职为吏部左侍郎和右侍郎。 礼部主要负责礼仪、皇家祭祀、科举（文举）考试等，正职为礼部尚书，副职为吏部左侍郎和右侍郎。 兵部主要负责武官的行政、选拔、任免和考核等，正职为兵部尚书，副职为吏部左侍郎和右侍郎。 刑部主要负责律法、刑罚和监管等，正职为刑部尚书，副职为吏部左侍郎和右侍郎。 工部主要负责各类的工程建设和技术革新，如水利、农耕等，正职为工部尚书，副职为吏部左侍郎和右侍郎。 另外，还设有御史大夫等言官，御史大夫是从三品，主要负责监察百官，政风廉政的监督等作用。 地方实行城郡制度，景朝共有十城三十郡。 城池主要设立在西部边塞之地，一般都是军事重地或者地理位置特殊之地。景朝的十城包括平城、宛城、颖城、薛城、平川、雁门、玉门、衡山、邯郸和咸阳。城池主要官员设有总兵和太守。 总兵为正三品的官职，主要负责军事管理、巡查和防御等。太守为正四品的官职，主要负责地方的行政。 三十郡主要位于内陆之地，包括江南的蜀郡、太原郡、九江郡、平阳郡、清河郡、荥阳郡、陈郡、陇西郡、琅琊郡等。郡县之地，有什么地方的士族大家，有些都已经传承百年，有深厚的底蕴。 郡县设有知府和郡守、郡丞。每郡设立一个郡守和一个郡丞，郡守是从四品，主要负责地方的各项管理事宜，郡丞是正五品，主要负责地方的巡查和守备。每四个郡设立一个知府，是从三品官职，总管四郡的整体事宜，和地方官员的考察和任免，并及时上报中央。 第三十二章 咸阳 商队一路东行，从平城，依次经过宛城、雁门和平川，沿途都是荒凉的荒漠或草原，人烟稀少。现在进入咸阳的地界，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的葱茏御翠。 咸阳地处西北边塞与内地的过渡地带，不过此咸阳非彼咸阳，这里的咸阳与穆清婉认知里的咸阳并不完全相同，但也有很多的相似之处。 景朝的咸阳是十大主城之一，虽然不是地处边塞之地，但古往今来，咸阳一直都是十分重要的战略要地，究其根本原因就是因为咸阳的特产和资源。 咸阳的矿产丰富，景朝近六成的铁矿、煤矿都分布在这里，当然在穆清婉看来，当下的生产力低下，对于自然资源的开采受到生产技术和人们认知水平的限制，十分有限，因此咸**有开采价值的矿产远不止眼前的这些。 古代对武器的制作限制比较多，当然，主要的铁矿和煤矿的开采权集中到中央，只能通过官办的作坊经营。但还有很多小规模的私营的小作坊，主要是经营小型矿产的开采，产量不大。 咸阳大大小小的很多丘陵，树木繁茂，草木葳蕤，放眼望去一片的郁郁葱葱。一进入咸阳，穆清婉感觉呼吸都轻松了许多，整个人的心情都变得很好。 到达咸阳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经过长时间的跋涉，商队在一家老字号客栈入住，并决定在咸阳休整两天再出发。 稍作梳洗和休息，慕琛和穆清婉就上床休息了。打算明天出门在咸阳转一转，徐娘子不放心两个孩子，决定跟着一起去。于是慕琛、穆清婉和徐娘子，再加上吉祥如意和胡昭几个人一起，休息一晚上后，街上逛一逛。 咸阳街道上商铺很多，大大小小的店铺井然有序。 这里的面食十分正宗，味道十分的浓郁，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几个人找了家老店，决定在这里用早饭。 因为不想太引起注意，只是做了寻常人家的打扮，因此没有去楼上的包厢，只是在一楼，主仆分两桌，简单地点了面食和地道的小菜。劲道的手擀面，卤制的酱肉，配上秘制的味道浓郁的酱汁，最后加上一大勺的辣椒，别有一番滋味。 但徐娘子在一旁提醒着，并不让穆清婉多吃，口味太重对容貌有碍，所以穆清婉的饮食方面多有忌讳。想想自己只有十岁，吃太多的辣椒并不好克化，而且脸蛋满满的胶原蛋白，皮肤细腻光滑，还没有受到到摧残，这一世的穆清婉很爱惜自己的健康，于是只点了份没有加辣椒的鸡汤面，吃了八分饱就默默地放下了筷子。 穆清婉打量着门外的店铺，发现咸阳的铁匠铺很多，想到弟弟穆宴正式学武的年纪，还没有合适的兵器，于是寻思着待会跟哥哥一起去老字号的铁匠铺看看，能不能买到适合的兵器带回去送给穆宴。 “霜儿，你误会我了，我跟表哥没什么的，你要相信我。”楼下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砰砰砰。”伴随一阵急促的脚步，一个十五六岁的青衣姑娘气冲冲地跑下楼，身后跟着一个急切阻拦的年岁稍长一点粉白衣服的姑娘。 “霜儿，你慢点，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粉白色的姑娘大概十七八岁，一身的粉白色纱衣，峨眉轻皱，娇娇弱弱地在后面挪着步子，试图拉住青衣姑娘。 “别拦着我，原来你真的都是骗我的。阿姐说你到现在都不嫁人，就是因为想要嫁给袁哥哥，对不对？你为什么现在还要骗我！哼，我去找阿姐。”青衣姑娘长了张圆圆的脸蛋，并不是十分的漂亮，只能称得上可爱，此时愤怒地甩开粉衣姑娘的手，作势就要走。 “我……”粉衣姑娘猛地怔住，小脸一下子刷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辩解“不不，不是的。我不是的，霜儿你冷静点，好好听我说，真的不是你看到的那样。霜儿，你想想，昨天表哥还邀请你去赏花呢，对不对？表哥喜欢的是你啊，你真的误会我们了。” “赏花，袁哥哥……”青衣姑娘停住脚步，嘴里喃喃自语，“你真的没有骗我？说的可是真的？” “是是是，你要相信我，霜儿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呢？” “可是，可是阿姐说……” “宁儿姐姐对表哥有偏见，霜儿难道还不知道表哥的心意吗？”眼见青衣姑娘有了动摇，粉衣姑娘再次劝说。 “那，那我去问问袁哥哥，要是你骗我，哼。” “我真的没有骗你的，你总该相信表哥的。” 两个姑娘和好，一起往门外走去。 粉衣姑娘走到穆清婉这一桌时，突然抬头往这边看过了，转了一圈，视线放到了慕琛身上，眼中带着疑惑和审视，这样的打量的眼光让穆清婉十分的不舒服。 “茜姐姐，怎么了？”青衣姑娘回头，疑问地问。 “没，没什么。刚刚崴脚了，我们走吧。” “哥哥。”穆清婉看了看慕琛，眼神示意。 慕琛往两个姑娘走远的方向看了看，心里一思量。 “无事，妹妹不要担心。不过，倒是有些眼熟。” 慕琛五岁之后都是待在平城，若说眼熟，那应该是五岁之前在京城的事情了。可是慕琛本就对女子不甚留心，更不要说十年前对方也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而自己也不过五岁罢了。只是，在咸阳人生地不熟的，凡事还是留心些好。慕琛眼神示意胡昭，就见胡昭颔首，悄悄地跟上了两个姑娘。 穆清婉等人也没有了继续待下去的打算，结账离开。 “哥哥，我想去铁匠铺看看，或许能给阿宴寻到件称手的兵器呢。”穆清婉看向慕琛。 几个兄弟姐妹，就只有穆宴的习武天赋最高，七岁的年纪，身手就已经十分的利索。慕琛觉得可以。正打算打听下哪家的铺子比较好，徐娘子突然出声，“去李记铁匠铺吧，那里的东西最齐全，信誉也有保障。” “嗯？”穆清婉眼光转向徐娘子，“徐姨果然厉害，这个都知道啊。” “额？哪有，只是咸阳是我的娘家，这里我比较熟悉罢了。”徐娘子一副陷入回忆的模样。 “嗯？？？，徐姨？那您的娘家也在咸阳？” “嗯，对啊。” “那为什么不回去呢？” “这次时间太短，就不回了，回去了还是要走的。” 穆清婉记忆里，徐娘子一直都是在平城帮穆夫人打理生意，只知道徐娘子娘家原来是做镖局生意的，但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本以为老家已经没有人了，却不知道原来娘家是在咸阳，家人也仍然健在。 穆清婉与慕琛一对视，两人心领神会。 第三十三章 徐家镖局（一） “徐姨，都是自家人。我跟妹妹也应当同您一起去登门拜访。”慕琛对徐娘子说道。 穆七一家虽是下人，但穆府主子从未轻视过他们，穆七是父亲出生入死的兄弟，徐娘子也一直帮穆夫人打点边塞的生意，教授穆清婉习武，对几个孩子照料有加，穆清婉几个孩子都是如同长辈一般对待穆七夫妻俩。但是穆七和徐娘子一家却从来没有因为主子们的重视而心存虚荣，更没有任何越过规矩的事情。 “对啊，徐姨。既然顺道，就回去一趟嘛，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吧。”穆清婉拉了拉徐娘子的袖子。 “嗯，好。”徐娘子嫁给穆七之后，就收起了一身的桀骜不驯，安心做个后院的妇人。自己早年生育困难，本以后此生子嗣无望，多亏了穆夫人多方打听，寻来药方才生下了儿子了穆桐。徐娘子对穆夫人心存感激，而对待几个孩子，徐娘子也都是当成自己的孩子一般尽心对待。听到慕琛和穆清婉的话，徐娘子红了眼眶。 李记铁匠铺加工的铁器种类齐全，但是官府对兵器有限制，因此店铺里锻造的兵器有限，式样也比较传统。想到古代大型铁矿都是官家掌握，民间优质的矿产很少，而这里已经几乎是最好的铁匠铺了，穆清婉顿时没了继续逛下去的兴致，转了一圈就跟穆琛一起回了客栈。 回到客栈之后，想到下午要去徐娘子的娘家，不能失了礼数。于是穆清婉去了徐娘子的房里，徐娘子也介绍了自己娘家的一些情况。 徐娘子出身于武林世家，但传到父亲一代家里已经败落了，而且徐娘子两岁的时候，母亲也过世了。为了谋求生计，父亲改行做起了镖局生意，到了徐娘子这一辈，家里只有她和大哥两个孩子。镖局的生意并不好做，徐娘子年少的时候，也是跟着父亲和大哥一起走南闯北地去押镖。后来，偶然间的一次救下了遇难的穆七，徐父见穆七仪表堂堂，便做主将徐娘子许配给穆七，也未尝不是为了徐娘子做打算。 徐娘子自成亲后，就跟着穆七一起奔波，从京城到平城，十多年间再也没有回过咸阳。中间收到过娘家想尽办法寄过来的几次信，一次是父亲去世，可惜当时穆二爷在京城正遭受排挤和打压，过得很是艰难，徐娘子跟着一起打点，也来不及回千里之外的娘家奔丧，一次是哥哥成亲，可那时刚到平城，穆府还没有在边塞扎稳脚跟，穆夫人也确认怀孕了，穆府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徐娘子依旧选择了留下，最后一次，大概是七八年前，大哥来信说大嫂生下了一个男孩，中间徐娘子托人送去了给小孩子的礼物和给大哥大嫂的一笔不菲的银子，但其后的几年，却是再也没有了音信。 对于即将见到的家人，多年未见，徐娘子心里很是忐忑。 “徐姨，不要担心了，会没事的。”穆清婉握住了徐娘子的双手，很难想象那个教授自己一身武艺，性格坚毅的徐姨双手竟然在颤抖。 出了徐娘子的房间，穆清婉带着吉祥如意从带过来的货物里面，拿了些边塞的特产，主要是一些毛皮，其中还有一张虎皮，另外还有送给女人的穆清婉经营的铺子里卖的胭脂水粉，给孩子准备的几样沿途买的上好的笔墨纸砚。 用过午饭，当天下午慕琛、穆清婉换了干净的衣服，和徐娘子、吉祥如意几个人出发前往徐家。 记忆里的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小巷，也许近乡情更怯，徐娘子有些踌躇不前。穆清婉上前，挽住徐娘子的手，轻轻唤道“徐姨，我们走吧。” “哦，好。” 一家锈迹斑驳的铁门前，一群孩子正在嬉戏打闹。不远处的一棵五六米高的大树旁，两个小男孩正在说着悄悄话。 “喂，徐谦和，你看那边是什么人？怎么朝你家去了？”一个挂着鼻涕的小男孩朝旁边一个正在爬树的小孩子喊道。 “喊什么呢，我就快上去了，你可别耍赖啊。说好的，要是数十个数我能爬到树上，你可要给我两个鸡蛋的。”奋力爬树的小男孩不满地嘟囔道，一转眼就爬了几米高。 “不是，我真的没撒谎，不信，你看嘛，真的朝你家去的。”树下的男孩子着急地跺脚，“该不会是要债的吧。” “糟糕。”树上的男孩子顿住，纵身跳下几米高的大树，直直地往家里跑去。 穆清婉就感觉眼前闪过一个小小的身影，然后挡在了自己身前。 面前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瘦瘦小小的，衬的两个眼睛格外的大，衣服倒是很整洁，就是身上都打满了补丁，针脚歪歪扭扭的，明显是不熟练女工的人缝的。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来我家？可是袁家派来要债的？”小男孩伸开双手拦着穆清婉几个人，警惕地问道。 “孩子，你爹……可是叫徐朗。”徐娘子看着面前熟悉的轮廓，颤声问道。 “你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的？”小男孩疑惑地看着徐娘子。 “孩子，我，我是你姑姑。” “姑姑，哪里来的姑姑？你等着。”说完，小男孩转身跑到门口，拉开门又重重地关上。 穆清婉几个人看着关上的门，不明所以。 “喂，你们是什么人？是来要债的么？徐谦和现在没钱呢，逼得太急了不太好吧。”刚刚树下的小男孩挪了过来，吸了吸鼻涕看着穆清婉几个人。 “小弟弟，那你是什么人？跟徐家是什么关系？”穆清婉看着小男孩问道。 “小弟弟？小爷我都八岁了！谁是你小弟弟。”男孩傲娇地抬抬鼻子，表示对穆清婉的说法很不满意。 “额……” “徐拓，怎么了？”周围玩耍的孩子们也都凑了上来。 “没事，没事。都散了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散了散了，都散了。”男孩挥手，打发孩子们离开。 看着男孩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穆清婉并不生气，只是觉得好笑。 “我们是徐朗的亲戚呢，你也姓徐，可是徐朗的什么人？” “亲戚？我怎么没有听说过？难道是骗子？”男孩嘴里嘟嘟囔囔，盯着穆清婉眼珠咕噜噜的转。 “吱呀。”正说着话，铁门又一次打开了，刚刚进去的小男孩，从门后走出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徐娘子，说道“你们进去吧。” 第三十四章 徐家镖局(二) 众人跟在名叫徐谦和的小男孩身后，通过铁门进了院子。 前院明显是平时锻炼或者卸货的地方，开阔却破败，院子一角是梅花桩，但是上面长满了枯黄的青苔，一看就是长时间不用导致的。墙角还散落着生锈的大刀、长剑，一旁是破烂的马车车辕。 穿过前院来到后院，后院是一个小小的四合院，简单紧凑。 还没来得及出声，徐谦和就先开口了。 “等下，你们先在这里，你进去吧，爹爹在这间屋子里。”徐谦和对着众人说话，手指着其中一间房门紧闭的屋子，眼睛却看着徐娘子。 “嗳。”沉浸在思绪里的徐娘子恢复了清明，点头回应徐谦和。 进入院子的时候，穆清婉就闻到了药味，推开门，扑鼻而来的一阵更浓厚的草药味道。可是，这个味道？穆清婉不动声色，心里思量着。 院子的一侧放了几个竹凳，穆琛转头看向穆清婉，“妹妹，我们过去坐一会。”说完走过去，撩开衣摆坐了下来。吉祥如意见状，便走到不远处的几块平坦的矮石头上席地而坐。 “额。”自己人也都是自来熟呢，反正不会委屈自己。穆清婉也走到穆琛旁边，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上。 “你们真的是徐谦和的亲戚啊？那怎么没有见过你们？”名叫徐拓的小男孩蹭上前来，自来熟的问道。 “那当然了，只是因为一些原因，很多年没有回来就是了。”穆清婉点头回应，看着徐拓，“你也姓徐啊，那你跟徐家是什么关系呢？” 穆清婉长了一双大大的杏眼，眼神澄澈见底，盯着人看的时候，不需要什么伪装，就显得特别的真诚无辜，仿佛眼中只有那个人一般。 徐拓看着穆清婉看着自家，脸莫名其妙的红了，真是见鬼了，这个男孩子怎么那么像女孩子呢。 “我是他们邻居啊，姓徐的人多的是呢。”男孩嘀嘀咕咕。 “哦。”大概是没有多少联系了，“徐伯伯是生病了吗？为什么不出来呢？徐婶婶呢？怎么没有见到啊？” “这个，这个嘛。说来话长了。”男孩故作深沉，来回打量着穆清婉几个人，“喂，我说，你们是有钱人吗？额，看你们的样子也不像有钱人吧。哎。”徐拓连连摇头。 “为什么呢？” “哎。徐家欠了袁家一大笔的钱呢，那群人时不时就过来要债，徐家被砸了好几次了。徐大叔的腿都被打断了。” “袁家？什么袁家呢？”穆清婉感觉其中必定有什么原委，穆琛不动声色，也时刻注意这边的情况。 “还不是太守府袁家，他们在咸阳实在是人面兽心。那袁二爷根本就不是好人，徐谦和他娘就是跟着他跑了，还连累了徐大叔。”徐拓在这边絮絮叨叨，一脸的义愤填膺。 穆清婉眼神示意吉祥，吉祥领会意思，悄悄地起身，离开了徐家。 另一边，徐娘子进了屋子后，屋子里光线昏暗，夹杂着不太好闻的草药味，眨眨眼睛，好一会才适应过来。 只是这床上躺着的瘦弱的人，是大哥吗？徐娘子简直难以置信，一别多年，再次相见怎么会这样？ “大哥……” “咳咳。”床上躺的人动了动身子试图坐起身来，艰难地睁开眼睛看着来人，“小妹！竟然，竟然真的是你！” 徐娘子，扶住徐朗起来，垫了枕头在背后。 “大哥，我回来了。”“一怎么会成了这样样子？发生了什么事情？”手下的胳膊纤细异常，徐娘子紧张地看着徐朗。 “哎，咳咳。”徐朗一脸的苦涩。“小妹，待一会就走吧。对了，咳咳。”像是想起了什么来，徐朗突然有了精神，转头看着站在阴影里面的徐谦和。 “谦和，过来。这是姑姑，快来。”徐朗哆嗦着手拉住走过来的徐谦和，往徐娘子眼前带。 “小妹，我放心不下谦和，你带他一起走吧。”徐朗跟徐娘子自小就没了亲娘，兄妹两人感情亲厚，徐朗像是交代遗言一样，托付徐谦和给徐娘子。 听了徐朗的话，徐谦和紧紧抿住了嘴，一声不吭。 徐娘子很诧异。“哥哥先别说话，我让小主子进来看看，她年纪虽然小，但是医术高明，在平城已经没有超过她的人了。你等等我，先别说话。” 一向坚毅、干练的徐娘子这时候竟有些退缩，害怕徐朗再说什么交代遗言的话，感紧起身去外面唤穆清婉。 穆清婉进来，草药的味道更重了，徐朗的样子很不好，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 穆清婉搭到徐朗枯瘦的手腕上，半响说道，“还有之前的药方吗？给我看一看。” 闻言，徐谦和转身从柜子顶上取下一个木盒子，掏出一张被认认真真叠好的纸来，拿给穆清婉。 穆清婉打开，里面列了一堆的药材名，乍一看没什么问题，只是，穆清婉在其中发现了两种相克的药材，倒不会对身体直接造成什么损失，但是会较低药效，慢慢地耗死病人。 穆清婉看了眼徐娘子，点头，并没有出声。徐娘子心里咯噔一声，感到不好。 太久的说话，徐朗精神开始恍惚，穆谦和扶助徐朗躺下。 门外，穆清婉握住徐娘子的手“徐姨，抱歉。病情拖得太久了，我没有办法了。” 徐娘子身子晃了下，穆清婉的医术她是知道的，平城再也找不出更好的了。可是她都说没有办法，那就真的凶多吉少了。大哥他…… “姑姑，我不会跟你走的，我要陪爹爹。”徐谦和走了过来，看着徐娘子，眼中满是坚定。 …… 穆清婉回去找穆琛。 “妹妹，如何？” “哥哥，徐叔的伤大概有1年多了，腿伤倒是其次，主要是肺内有淤血，拖得太久了，现在已经是病入膏肓，最多也只有半个月。”穆清婉对着如意说了几种药材，让她去抓药，唯一能做的只是减轻病人的痛苦。 “哥哥，我怀疑有人下毒手。”穆清婉把发现药材相克的事情跟穆琛讲了讲。 “不急。暂时不要跟徐姨讲，等吉祥回来再说。”穆琛示意穆清婉，吉祥被她派出去打探情况了，现在还不清楚原委，不好贸然行事。 “嗯，我知道了，哥哥。” 第三十五章 徐家镖局（三） 半个时辰之后，如意带着抓好的药回来了。 穆清婉拿着药去找了徐娘子，徐娘子正呆呆地坐着，不知道想什么出神。 “徐姨，这是刚抓的药。”穆清婉的声音打断了徐娘子的思绪。 像是抓到了救命绳索一下，徐娘子瞬间恢复了清明。 “小姐，我大哥他，他真的？”剩下的话，徐娘子怎么也说不出口。 “徐姨节哀，徐大叔的病拖得太久了。”穆清婉并不怎么会撒谎，照实对徐娘子说，不过却并没有提及徐朗病的蹊跷。 “徐姨，我跟哥哥说好在咸阳多留一段时日，您什么打算？可需要留在徐家？我让吉祥如意把换洗的衣物收拾好带过来。” “可你跟少爷，我。”徐娘子有些犹豫。 “没关系的，江南那边来的及，哥哥那边我去说。您放心留在这边就好了。” 穆清婉跟徐娘子交待了服药的禁忌和注意事项。吉祥也回来了，还带着刚买的鱼肉和菜，一并交给了徐娘子处理。 眼看穆清婉并没有询问自己的意思，吉祥看着穆清婉欲言又止，穆清婉示意吉祥稍后再说。然后，穆琛、穆清婉和吉祥如意一起回了客栈。 “吉祥，可是打听到了什么？”之前穆清婉示意吉祥出去打听徐家的情况，稍稍坐定，便询问吉祥。 “小姐，奴婢还真的打听到了不少东西。”然后，吉祥把打听到的情况跟穆清婉一一道来。 徐大爷是十年前成的亲，亲家是城东的豆腐铺的老板，姓李。 李家在街坊邻居口中名声不太好，大抵都是卖东西缺斤少两，平日里也都爱占街坊邻居的便宜，李家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不过李家老两口对孩子倒是特别的上心。 李家大郎被送去读书，古代读书人花销很大，各种束脩、笔墨纸砚等等很昂贵，可李家觉得自己家有个读书人很是自豪，因此，虽然李大郎资质一般，可是家里仍然跟祖宗一样供着。奈何李大郎实在不争气，二十多岁了还只是个童生，整天的之乎者也。 李家唯一的女儿是老二，从小也是娇生惯养，老夫妻两个人宁可自己多干一点活，也不愿意女儿起早贪黑地受苦受累。所以，女儿被娇养地娇滴滴地，听周围的邻居说，李家女儿也是贪慕虚荣的主，家境一般，却总是攀比买这买那的。 本来，李家与徐朗根本就不会有什么瓜葛。只是发生的一件事后，才有了后续的事情。 李家大郎二十多岁了都还是个童生，眼看前途渺茫。李家不知道受了什么人的点发，动了买官的念头，可是这也需要一大笔银子啊。 恰逢二女儿也到了嫁人的年纪，老夫妻俩就把心思放到了女儿的亲事上。可是街坊邻居的也都是穷人，老夫妻俩又实在是看不上，当然他们肯本就没想过，其实人家巴不得躲得远远的。家世好的呢，人家又看不上自家，而且自己也没有什么门路，又是拖了媒婆打听着。 再说徐朗早些年，一年中大多数都是在外面押镖，居无定所。徐娘子嫁人后，更是成了孤家寡人，年纪大了，慢慢地也动了成家的念头，奈何在咸阳，徐家也是外来户，徐朗自己也没有中意的对象，就找了媒婆介绍。 恰巧的是，两家找的同一个媒婆。媒婆一合计，两家说实在的都有点困难户。李家实在不是什么好亲戚，但是不知道的呢，外人只觉得家中开了铺子衣食无忧，还有书生念书，女儿养的白白净净的，条件也很不错。徐朗家里倒是不缺钱，还没有高堂，除了年纪大点，其他的倒还好。本来嘛，媒婆也没想着给徐朗找这么个媳妇，只是一向小家子气的李家，咬咬牙也出了十两银子给媒婆打点。十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于是媒婆昧着良心把两家凑成了对。 李家二女儿打死都不愿意嫁给莽汉，闹了很久。想到徐朗给的那一大笔丰厚的聘礼，老夫妻俩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后来好说歹说才将女儿安抚下来，不成想以后却是埋下了祸根。 刚开始的时候，徐朗对李氏真的是疼爱有加，钱都在李氏手里，也不拘着花。而且徐朗本人虽然习武，但长得也算清秀，并不是粗狂的莽汉，李氏倒也是没有那么排斥了。 成亲两年后，李氏生下了一个儿子，也就是徐谦和，仗着生了儿子，李氏慢慢地开始作了起来。衣服、首饰买起来没有节制。 而且李家也打起了秋风，李家大郎靠着徐朗的嫁妆买了个县衙里面的小主簿，当然有钱还不行，也是徐朗靠人际关系找的路子。可是，李家大郎读书迂腐，做人也不通人情世故，县衙里面老受排挤。本事没学会，倒是学到了不少心眼。买官的事情尝到了甜头，就寻思着再花钱买个九品的小县令，这样日子能好过一点，主意就又打到了徐朗身上。 按理说徐朗也不是任人占便宜的人，只是徐朗自身亲人缘薄，母亲、父亲早逝，妹妹远嫁，自己孤身寡人一个，李家是亲家，而且李氏又生了个儿子，因此对待李家的态度上，也变得宽容。 因为缺钱，徐朗开始再次出去押镖，手头生意也变多了。李氏是新婚妇人，徐朗又常年不在家，慢慢地不安分起来。 徐朗做镖局生意，当时也做的挺大的，接触到的人多。李氏后来就跟着人私奔了，至于跟着谁跑的，并没有人知道。等到被发现的时候，已经过去好多天了。 可能李氏嫌儿子是个拖油瓶，就抱到邻居家里，说是帮忙照顾一段时间，自己有事回娘家一趟，还留下了一两银子。邻居便是徐拓的家，因为两个孩子出生时间相近，徐拓的娘便接过来，两个孩子一起喂养。 等到徐朗再次回家，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了。那时候回家一看，家里被洗劫一空，金银细软都没有了，儿子还邻居给抱过来的。徐朗心想不对劲，跑去李家询问，李家支支吾吾的，徐朗顿时心里一片凄凉。 所幸儿子被邻居照料的很好，抱着儿子回了家，从此爷俩相依为命。 家里人口简单，可是徐朗也有赚钱的门路，慢慢地日子又变好起来。 可是三年前，徐家开始遭遇危机。 第三十六章 徐家镖局（四） 三年前开始，徐家镖局的生意开始慢慢变得不景气。 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风声，徐家镖局被污蔑雇佣的镖师手脚不干净，偷盗押运的货物。尽管徐朗四处解释，但是之前的很多老主顾也都不再通过徐家镖局押送货物。 徐家镖局的生意日渐清淡，镖局的生意渐渐无法支撑下去。徐朗就解散了之前雇佣的镖师，让他们另谋出路。还好徐朗这些年也有了一些积蓄，想到自己年纪渐渐大了，可是孩子还小，之后若是改行做其他的小生意也还是可以的。因此，徐家开始经营贩卖货物的小买卖。 恰逢这时候，咸阳太守袁府旁支的人突然找上门来，说是有一批贵重的玉器想要押运到玉门。因为货物比较贵重，为了保险起见，希望找有经验的镖局。并且郑重地承诺事成之后，付给徐家丰厚的酬劳。 徐朗一寻思，感觉可行，在转行前可以再做一笔大生意，可以多赚些本钱，而且凭借多年的经验，从咸阳送货到玉门路途还算太平。双方签字画押之后，徐朗找了之前镖师，但奈何一部分镖师都已经找了其他活计，或者去了其他镖局做工，因此，徐朗最后也只能零零散散地另外找人凑了数。 本来万无一失的事情，谁知道途中出了差错。 徐朗把徐谦和托付给了邻居，自己亲自押镖。队伍刚刚出了咸阳，谁知道竟然遇到了一大伙的蒙面山贼，这是之前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情。 徐朗本身武艺高强，带领着镖师奋力抵抗。可谁知道，之前新雇的镖师里面竟然出了奸细，反了水。一下子，局势完全扭转了。最后，所幸人都没什么事情，但是货物却被抢劫一空。 事后蒙面人仿佛人间蒸发，徐朗多大打听都没有结果，报官也没什么用，各种打点也花费不少银子。丢了押运的货物，徐朗无奈只能货主协商。货主说看徐朗也是实在人，不让他赔偿耽误的工钱之类的，只要求尽快按照原价赔偿，可是货物折算下来也要两万两银子，这么一大笔钱，实在愁人。 徐朗卖了镖局的马、马车和家里杂七杂八的东西，加上之前家中积攒的钱，还找熟人借了钱，零零总总加起来，一共也才五千两。开始的时候，袁家还是客客气气的要钱，慢慢地也就不耐烦起来，这一年时间变本加厉。 不定期地就会找上门来，没钱就打打砸砸。徐朗双拳难敌四手，家里还有一个几岁的孩子，终于还是吃了亏。一年前，徐朗被打断了双腿，从此只能躺倒床上，病也越来越重了。 穷人家的孩子早长大，徐谦和从小就没了娘，早些年徐朗也常年在外押镖，后来又是出事生病。到现在家里的照顾徐朗的事情都压到这个八岁的孩子身上，可怜他也只有八岁而已，洗衣缝补、做饭等等，也只是简简单单凑合。 徐朗的名声倒是不坏，街坊邻居的评价也不错，只可惜命不好。 听到这里，穆清婉总感觉哪里怪怪的。想不通怎么会回事，转过头去，看穆琛。 “哥哥，你怎么样看？” 穆琛想了想，问吉祥李家是什么情况。 “自从李氏与人私奔之后，李家跟徐家也就断了来往。不过，这几年，李家铺子关了，倒是不再做生意了，但是日子过得居然还不赖，街上的人都说李家老太太风光满面的，整天跟人吹嘘自己生了个好儿子好女儿，感觉人都年轻了十岁。李家大朗后来又花钱，买了个九品县令，不过政绩平庸，也办了些糊涂事，可是总有人压下来了，这几年居然也平平安安，位子坐的稳稳地。”吉祥不愧是被穆七专门训练过的，短时间内竟然查到了这么多东西。 听到这里，一丝灵光闪过。穆清婉似乎明白了什么。穆清婉也不笨，再加上在现代网络信息如此发达，电视剧、电影、小说等等，各种的套路和狗血的故事情节，穆清婉也大概能猜测一番。 “哥哥，李家也就是市井的小门小户，按理说不会有那么多门路可走，除非得到权贵人家帮衬。还有徐家的事情总感觉与袁家有关，袁家怎么会那么巧就找上门去，感觉似乎设了个局，引着徐朗上当，还有徐朗的药，若是真有人暗下毒手，也应该是有手段的人，寻常小民应该还没有这个本事。在咸阳，袁家的势力最大。可是李家、徐家和袁家，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呢？” 穆琛和穆清婉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说道“李氏！”。 “与李氏私奔的人定是与袁府相关，只是李氏已经走了八年了，为何三年前才开始对付徐朗一家，实在想不通。”穆清婉疑惑地对着穆琛说道。 “是狐狸总会漏出尾巴，吉祥你安排人盯着李家，然后想办法查一查袁家。”穆琛交代吉祥。 “是大少年。” “如意，你给徐姨收拾下换洗的衣服送去徐家，再送五百两银票过去，告诉她这几天就不必回来了，安心在徐家照料就好。”穆清婉接着吩咐如意。 “是小姐。” 吉祥和如意躬身告退，开始分头行事。 “哥哥，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房价里只剩下穆琛和穆清婉了。 “这件事毕竟与徐姨的娘家有关，看在徐姨的份上，能帮的我们尽量帮忙。只是这里不是平城，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强龙不压地头蛇，一切都要见机行事。妹妹，这件事虽然与徐姨有关，可不能轻举妄动。”想了想，穆琛对穆清婉说道。 穆琛的想法并不是自私，现在的世道并不是法制社会。而且穆琛十五岁、穆清婉十岁，在现代两个人也只是一个初中生，一个小学生呢。在咸阳，两人并没有什么权势，因此谨慎些总是好的。穆清婉同意穆琛的看法，点头示意。 “嗯，哥哥，我知道了。” 晚饭过后，下午就跟去调查饭馆里面两个姑娘的胡昭回来了。 “胡昭，怎么回来这么晚？查到什么了没有？”穆清婉问道。 “回小姐。属下跟了那两个人一路，还真的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胡昭跟着穆七等平城穆府校场的师傅训练，那些都是兵人出身，因此，胡昭习惯对着穆清婉自称属下。 第三十七章 徐家镖局（五） 紧接着，胡昭向穆琛和穆清婉讲述起了今天下午跟踪两个姑娘发展的情况。 两个姑娘离开饭馆以后，一前一后上了同一辆马车，马车用上好的骏马拉车，车身用上好的楠木打造而成，车顶盖下方位置显眼的地方雕刻着古朴繁复的圆形花纹，胡昭不再是当年那个穷酸下贱的小子，这几年也有了一番见识，那花纹明显是族辉样记。能够拥有族辉的最差也是屹立了百年的世族。 胡昭走到路边的一家包子铺，买下了几个肉包子。 “老板，那是谁家的马车呀？真气派。”胡昭随着地跟包子铺老板搭话。 “呵呵，小哥看你就不是咸阳人吧。那马车啊，看到上面的族辉没有啊，那可是代表了郑家。郑家知道吧，就是那个荥阳郑家啊。”老板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对啊，老板。跟着大掌柜出来做生意，小子对什么都好奇着呢。”胡昭一副受教的样子。 “告诉你，这郑家人现在住在咸阳太守府呢。不要问我怎么知道的，郑家来咸阳的时候，那气派，啧啧，我在这做了十多年生意了，还没见过那种场面呐。一队的马车浩浩荡荡进了袁府，这里的人看到的不少呢……哎，你怎么就走了。” “真的吗？那我也要去看看。”包子铺老板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感觉也没有其他有用的信息了，胡昭急忙付了钱，大步朝着马车的方向追去。 马车慢慢悠悠，好似故意多转了几个圈，才慢慢地停在了一座府邸前。 车上的一大一小两个姑娘下了马车，娉娉婷婷地进了府中。 胡昭远远地藏在一处转角处，看着马车停的地方，赫然写着袁府二字。 胡昭围着袁府四周转着，心里想着办法。袁府修建的院墙高大，对于十二岁的胡昭来说，还是一件并不简单的事情。是否现在就回去禀告呢？ 不经意间突然看到袁府角门处，一个穿戴讲究的老婆子鬼鬼祟祟地探出头来，四处张望一下，然后拎着一个小包袱，低着头，匆匆忙忙地迈着步子离开。 胡昭想了想，就悄悄地跟了上去。就在看到老婆子进了一家装修讲究的首杂货铺。胡昭也悄悄地跟了进去。 “什么！竟然没有吗？你们这么大的铺子怎么会没有！”老婆子有些着急，声音尖锐，语气里也带着不满意。 “嬷嬷有所不知，红狐狸一般只有边塞之地才有，本身数量极少，可遇而不可求，而且红狐狸奸诈，捕捉十分不易，。所以，店里收到货的几率很小，即便偶尔有那么几次幸运地收到货，也几乎是转眼就卖出来了，根本就不可能有存货。而且现在已经打好招呼的主顾就已经有好几家了。嬷嬷若是实在急需红狐狸毛皮，可我们实在是无能无力。抱歉，本店小店买卖请去别家看看吧。”尽管老婆子态度恶劣，但店里的掌柜的十分客气地解释。 “哼，不识抬举。”老婆子气冲冲地甩头离开。 第三十八章 徐家镖局（六） 那婆子从店里离开后，又去了两家店铺，情况也都是差不多。 红狐狸本就稀少，价钱也是十分昂贵，但是一般还没有出边塞就被当地的官家、富豪商人买下了，流传到内陆的就更加少了。不过穆清婉在边塞就有好几家店面，收购的渠道多，货源多，也因此定期都能收到几张上好的红狐狸皮，单说这次去江南，就带了五张完整的狐狸皮，用来以防万一做打点用。当然，胡昭可不会拿小姐的东西跟别人做买卖。 转了几家店后，婆子就不再逛了。一转身去了居民巷子。胡昭悄悄地跟在婆子后面，一路尾随。 那婆子走到一家不太起眼的一户人家门前停了下来，回头四处张望，看四下无人，就有节奏地拍了几下门。就见门悄悄地打开了一条缝，里面的人把婆子迎了进去。 胡昭想想了，去了院墙的另一侧，从怀里掏出汗巾蒙到脸上，然后纵身翻墙进了院子。院子是不大的四合院，但东西俱全。胡昭寻声悄悄地靠近一间屋子，用指头在窗户上戳了一个洞。 “哼，怎么这么多天都没有过来。是不是勾搭上哪个野男人了？”屋子里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把婆子拉进自己怀里，迫不及待地上下其手。 “嗯，嗯。”婆子情不自禁地呻吟出声，双手搭在男人的脖子上，身子还往男人身上蹭了蹭。 看到这样的场景，胡昭忍不住红了脸皮，默默地扭了扭头。 “哼，骚婆娘。”男人手上加重了力道，“说，有没有想我？嗯？” “哎呦。好哥哥，我当然想你了。”婆子其实年纪三四十岁，不过身穿端正的深紫色妇人装，显得年纪大些，此时故意嗲着嗓子娇呼。 “说吧，这次找我又是什么事情。”男人嘴巴在婆子身上乱啃着，嘴里模糊不清的说道。 “嗯~等等，先听我说。”婆子像是想起了什么要紧的事情，连忙拉住男人作乱的手。 “上次的事情做完，你最近都不要出现了。表小姐可不是看起来的那么单纯。”婆子对着男人郑重地说道，至于是什么事情男人心知肚明。 “嗯，我知道了，难得你还能想着我。”男人手下又重重捏了一把。 “哎呦，轻点。说正经事呢。”婆子娇嗔地白了男人一眼。 “宫里来信了，袁美人怀上了龙种，那可是件大事呢。袁家想着过些日子往宫里送些东西，表小姐可不就想着在袁娘娘跟前表个心意。说到底，都是做给袁家人看呢，可不就是为了自己以后打算。也就是个破落户，过来袁府打秋风呢。虽然整日打扮的娇嫩，其实都十九岁了，一直拖着不出嫁，还不是打着袁大少爷的主意。毕竟也是十九了，表小姐心里急着呢，可惜啊，大少爷迟迟没有表示。”婆子一脸的鄙夷。 “我跟你说啊，表小姐看起来清高，跟袁大少爷早就……”婆子用眼神示意男人，意思不言而喻。 “你可知道表小姐其实已经有了身子，可是表小姐的身份毕竟尴尬，这事可不能传出去，不然夫人肯定不会留着表小姐了。大少奶奶还没有着落呢，孩子肯定不能留了，你待会帮我买些堕胎药，我好带回去。”婆子凑近男人神秘兮兮地说道。 “真的假的？没想到啊，大家的小姐竟然这么浪荡。”男人一副的难以置信的表情。 “什么大家小姐，还不是破落户。我跟你说，这表小姐是夫人亲妹妹的孩子，可惜五岁的时候生母就没了，亲爹又娶了继室，有后娘就有后爹，表小姐从小被继母磋磨地不成样子，七八岁了瘦弱地跟五岁的孩子似得。夫人看不下去了，就接到自己府上来，夫人生大少爷的时候伤了身子，也就大少爷一个孩子，对待表小姐跟自己闺女一样，好好地养着。可惜啊，就是养了个白眼狼。表小姐都十九岁了，拖着还不肯嫁人，还勾引大少爷。啧啧，别看平日里夫人对表小姐跟亲生女儿一样，可是啊夫人就大少爷一个儿子，一心想着让他娶郑家嫡系小姐，若是表小姐的事情败露，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婆子对着男人说起府里的事情，也是丝毫不避讳，可见两人的关系十分密切。 “郑家小姐也是个傻的，被表小姐耍的团团转，一心拿表小姐当亲姐妹，可惜啊表小姐心思不是一般的歹毒。” “哎，我手上也是不干净了，作孽多了，睡觉也不踏实。等我再过一阵，我就想办法借口回老家离开，表小姐那里实在不是久留之地。”婆子也算看得分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怕什么，还有我呢。等过些日子，咱们换个地方，这次就在一起好好过日子。”男人搂住婆子的身子。 “阿大，我。对不起让你帮我做了那么多。”婆子不再是之前尖酸刻薄的模样，看着男人竟有些红了眼眶。 “说那些做什么，我都是心甘情愿的。要是当年我没有走，你也不会早早地嫁人。你那男人可真该庆幸自己死的早，不然我也一定剁了他。” “他也是个可怜人，只是病的太重没得救了。不提他了，等我们离开这里，就好好过日子。”两个人含情脉脉地互相拥抱，氛围很是温馨。 男人低头亲吻女人，一弯腰打横抱起，扔到床上，然后俯身压了下去。屋子里穿出令人羞涩的声音。 也难为了胡昭，一个十二岁半年的男孩，去听别人的墙角。当然发生的这些，胡昭可没有对穆清婉汇报。 最后婆子拿了堕胎药，悄悄地从偏门回了袁府。 胡昭又花钱，从采买的小厮或者看门婆子那里打探了点消息。原来，袁府是京城工部侍郎的大房，表小姐应茜，也就是粉衣姑娘，从小生活在袁府，外面的名声极好，郑小姐郑清霜，荥阳郑家嫡幼女，自小受尽宠爱，可惜保护的太好，养的单纯不谙世事，郑清霜一心爱慕袁家大少爷，现在不顾男女大防，直接住进了袁府，袁家倒是有结亲的意思，可是郑家也是百年世族大家，并不屑于袁家这样的后起之秀。袁家大少爷袁承焕，长相仪表堂堂，风流倜傥，也是个名声不错的少年郎。 打探到这些，胡昭就赶回了客栈，听穆清婉吩咐。 穆清婉无语，这又是撞到了一个狗血的故事吗？可是五年前平城发生的事情，让穆清婉不敢放松警惕，尤其是应茜走时候看穆琛的眼神，令穆清婉很不舒服。 “哥哥，你怎么看？”穆清婉回头看穆琛，眼神询问。 第三十九章 徐家镖局（七） “袁府可能与徐朗的事情有关，毕竟涉及到徐姨，穆七叔对我们家有恩，总不能见死不救，还是要见机行事吧。至于袁府自己内部的事情，我们能避开就避开。过几天就要离开咸阳了，现在不宜主动招惹事端。”穆琛想了想，下了决定。 “是，哥哥。只是，下午的时候，应茜看哥哥的眼神，总是有些奇怪，不得不防。”穆清婉不忘提醒穆琛下午发生的事情，为穆琛提个醒。 “我并不记得与她见过，即便以前真的见过面，那也应该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可是那时我也只有七岁，也不会有什么印象。这些人避开些就好，免得身上沾了脏水。” “知道了，哥哥。” 穆清婉没有办法告诉穆琛还有重生女这种事情，毕竟太匪夷所思，甚至骇人听闻。只是应茜的眼神不得不防备，难道应茜也是重生？前世的时候见过哥哥？可想想也不对，违背自然规律的事情，总是神乎其神，应该不至于哪里都能碰到吧。但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自己要替哥哥防备些，时刻提醒哥哥，免得吃了亏，穆清婉暗暗地下定决心。 忙了一天，众人各自回屋休息。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袁府后院的一处精致的院子里，丫鬟婆子都秉着气息，放轻了脚步，唯恐发出声音引得屋子里的主子发难。 这是袁府表小姐的院子，仔细一看，竟还能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竟然是如意，不过样貌稍微做了伪装，现在也只有原来的五分相似。 穆清婉吩咐如意打探袁府的事情，此时袁府恰好采买小丫鬟，如意想办法混进了袁府，然后被安排进了应茜的院子，做了最下等的粗使丫头。 此时屋子里的灯依旧亮着，应茜并没有歇息，正静悄悄地坐在梳妆台前，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放着的一只盛着黑漆漆药汁的瓷碗，手里紧紧捏着手帕。胡昭下午见到的婆子正恭恭敬敬地垂头站在一旁。 半响，应茜终于发出声音。 “桂嬷嬷，这堕胎药多久时间有效果。”应茜语气冷冰冰的，仿佛堕胎的不是她一样。 “小姐，去的最好的药铺抓的药，最多三个时辰见效。而且花钱请的经验丰富的老大夫，不会影响以后生育，听说不少的人家都偷偷买过药。”桂嬷嬷回复道。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门外侯着，没我的吩咐不必进来。” 待桂嬷嬷出了屋子，应茜端起碗，几乎没有一丝犹豫，一口气喝下，然后起身上了床躺下，静静地等待。 腹中阵痛传来，应茜紧紧地抓住身下的褥子，牙齿咬住嘴唇，身上一阵阵的冷汗。眼前走马观花闪过一幕又一幕，有自己幼年时母亲慈祥温柔的面孔，循循善诱哄着自己按时吃饭；画面一转，五岁那年母亲病逝，父亲没过多久就迎娶了继母，之后自己遭受了继母的磋磨，下人的苛待，父亲却不管不问；后来姑母来了，姑母领自己回到了袁府，从此过上了小姐般的生活，却也是从此寄人篱下。回忆更多的是刚开始自己的自卑，表哥袁承焕对自己的陪伴，刚入袁府时的小应茜畏畏缩缩，自卑而内向，跟自己年纪相仿的袁承焕日日陪伴自己，交自己识字和读书，两人一起长大…… 应茜的成长经历让她缺乏安全感，对表哥的依赖和陪伴，让她对袁承焕有种病态的依恋。 可是，因为身份，姑母想给表哥袁承焕找个门第家世高的妻子，为袁承焕的仕途提供助力，可是自己却不能给表哥带来任何的帮助。应茜第一次意识到两个人的差距，是那么的难以逾越。可是凭什么！那个郑清霜除了家世，还有什么！没自己有才华，没有自己的美貌，没有自己的温婉贤淑，为什么姑母就看不到自己呢？自己已经十九岁了，再也等不起了。 少年慕艾，应茜与表哥相知相惜，也曾许下山盟海誓，可是年岁见长，却慢慢地被逼着接受现实。想起表哥的承诺，“茜儿，等我功成名就了，必定娶你为妻。”……那些花前月下，那些扣人心弦的情话，渐渐地，一颗纯真的少女心开始迷失，变得极端，应茜选了另一条路。终于越过了界限，一次又一次地献出自己的身体。与表哥暗通款曲，本以为看在子嗣的份上，表哥会心软，可惜啊，错估了男人的野心。 应茜从小寄人篱下，早就习惯了看人眼色生活。姑母只有一个孩子，表哥在她眼中是最重要的，孩子实在留不得，若是姑母知道了，袁府就再也容不下自己了，应茜没有把握袁承焕的反应。既然孩子留不得，可也要用得起所。现在，应茜也只想要用孩子换一份疼惜。至于郑清霜，应茜相信表哥说的，只不过利用罢了，无奈郑家的背景，现在还不能够违背姑母的意愿。等表哥功成名就之时，必定休掉郑清霜，迎娶自己过门。 “孩子，抱歉，我别无选择。”应茜的眼神冷漠。 三个时辰，实在漫长。应茜居然生生挨过了剧痛。 “桂嬷嬷，进来吧。”应茜气息微弱地唤着屋外。 桂嬷嬷进门，身后跟着两个个小丫鬟，小丫鬟抬着热水。屋子里一股子的浓厚的血腥味。 “小姐葵水来了，伺候小姐梳洗一下。”桂嬷嬷轻轻地扶应茜起身，准备去净房清理。然后吩咐小丫鬟焚香，并换下染了血的被褥。 “啊。”换被褥的小丫头，看到一被子的骇人的血迹，忍不住惊呼出声，身子竟有些发抖。 “做什么呢，还不赶紧收拾！”桂嬷嬷低声呵斥。 “是，是桂嬷嬷。”小丫头抖着双手，开始动手去换被褥。 应茜冷眼看着，眼神示意桂嬷嬷，“待会你处理一下。” “是。”桂嬷嬷应声，可惜了又是一条人命。 天蒙蒙亮，一个晚上发生的事情，多少人会知道呢。 也不知道，有多少的后院发生着类似的故事，有多少的人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第四十章 徐家镖局（八） 时间永远没有停留，昨日的种种并不会阻止新的日子的开始。 第二天清晨，一大早。 穆琛和穆清婉收拾妥当，去了徐家镖局探望病人，也顺便看看徐娘子的情况。服用过穆清婉新开的药后，徐朗的精神变好了许多，听徐娘子说，早晨还吃了一大碗的清粥。 短短的时间内，徐娘子就把徐家收拾的干干净净，妥妥当当，徐谦和也被换上了整洁干净的新衣服，也许有了徐娘子在，整个人开朗了许多。穆清婉劝慰徐娘子，商队可以在咸阳多待几日，徐娘子可以留在徐家照料，不必着急回去。另外，等徐朗的病情稍微稳定些后，也可以派人送去平城。至于徐朗欠的债，倒是小事，让徐娘子不用担心。 听了穆清婉的话，徐娘子一时语塞，感动地说不出话来。穆府的主子待人宽厚，这也是自己和穆七一直忠心耿耿的原因之一。 难得出来一次远门，离开徐家镖局，穆琛和穆清婉决定去四周转一转，走一走咸阳。 咸阳地热丰富，对应的这里有不少的天然温泉，大部分都是在深山老林的纯天然温泉，但也有一些被开采出来，并且经过了人工的整修，变得更加的精致。 被开采出来的温泉大多都在私人的庄子里面，但也一些商人专门买下了一些天然的温泉，人工的整修，建造成类似于现代泡温泉的场所，通过收费对外开放。 泡温泉可以有效地舒缓身体，放松心情，想到已经赶了好多天的路，一路上骑马奔波，风餐露宿，这时候有时间去泡泡温泉也是蛮不错的享受。穆清婉跟穆琛提议去试一下，温泉是咸阳的特色之一，十分地有名，穆琛也是欣然同意一同前往，去见识一番。 近郊就有这么一处地方，叫做浮生一梦，也是咸阳有名的温泉，不少的顾客甚至慕名从各地远道而来。温泉分为男汤和女汤两个部分，男人和女人泡温泉的地方分开，男女均可以在此泡温泉。穆清婉换回了女装，跟穆琛一起，带着胡昭和吉祥乘坐马车去了近郊。 穆琛和穆清婉到的时候，浮生一梦的周围已经停了不少的马车，不少的丫鬟和小厮都在外面侯着。 进了门，有穆琛带着胡昭，穆清婉带着吉祥，两人分开，分别由内侍带着前往男汤和女汤。 沿途的风景都被修饰的美轮美奂，温泉被开凿成蜿蜒的溪流，因为内部温度高，所以即便还是早春，内部已经开了很多的并非是应季的鲜花，水面上还漂浮着花瓣，构成落花流水的美景。所有的客人并非是在同一个地方泡温泉，而是设置了一个个人造的假山，隔绝成了一个个单独的空间，并且巧妙地设置了门帘。所以，不同空间互不干扰，不过，尽管看不见，但是隔音效果并不是很好。浮生一梦还提供了茶水、水果和点心，供给客人享用。 穆清婉一进去女汤地界，潮湿的热气扑面而来，令人十分的舒服。换了衣服，也没有顾忌主仆身份，穆清婉和吉祥都下了水，瞬间浑身上下的毛孔仿佛都打开了。 穆清婉和吉祥靠在池边，闭上眼睛，静静地享受难得的悠闲时光。 第四十一章 徐家镖局（九） 放松身心，闭目冥思。这样的状态真是棒极了，疲乏的身体得到了舒缓。 “吉祥，如意那边情况如何了？”穆清婉压低声音，询问吉祥。 “小姐，如意早上传过消息来了。她想办法混进了袁府，被分配到表姑娘应茜的院子，现在是最低等的粗使丫头。好在平日里做跑腿的活计，与府外联系比较便利。目前还没有发现什么情况，不过，表小姐应茜的房里，一个二等的小丫头今天早上的时候被发现淹死了。但是查出来的结果是，不小心脚滑，失足落水。因为天黑，没有人发现，才导致的溺亡，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吉祥正直了身子，回复穆清婉。 “应茜什么反应？” “据说因为丫鬟落水而亡，心里十分地难过，因为伤心过度，现在闭门不出，只是安排了身边的桂嬷嬷主持小丫鬟的身后事。” “嗯？让如意提防着些。记住，如果有什么意外，记住先要保全自己。”想到昨天胡昭汇报上来的消息，穆清婉心里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应茜现在怀了身子，院子里的二等丫鬟溺水而亡，这两件事是否有什么联系呢？应茜明显是心机颇重之人，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谨慎些为好。 “是，小姐，奴婢知道了。”吉祥重重点头，心里是满满地感动，自家小姐多好啊，还没有见过更好的主子呢。 “嘘。”穆清婉食指堵住嘴，眼神示意吉祥，注意听隔壁的动静，身子缓缓地移动到靠近隔壁的一侧，侧耳细听。 “阿姐！我不想走！”隔壁一声拔高的女生传来，听上去竟然有些熟悉。 “霜儿，听话。你还云英未嫁，怎么可以住到男子家中，袁家虽然透露出了结亲的意思，可是父亲不会同意的，你这样贸贸然就住进了袁家，成何体统！若是传了出来，你名声还要不要了？你可曾想过，若是坏了名声，你今后可还嫁的出去？”一道严厉的女声传来。 “阿姐，可是我不要嫁给别人，我跟袁哥哥是两情相悦的啊，袁哥哥说过会对我好的。阿姐，你帮帮我好不好啊？帮我求求父亲。父亲不会的，他怎么能拆散我们呢？” 穆清婉听出了其中一道女声，便是昨日在饭馆里面碰到的郑家小姐郑清霜。 “霜儿，听话，郑家毕竟百年的世族大家，袁家的门第实在是浅薄了些，两者相差太多，父亲向来重视门第，而且父亲本来就不同意你跟袁家走的太近。霜儿，你今天就搬出袁府，不然，父亲知道了，必定认为你怀了家族的名声，这辈子你就别想着嫁人了，就等着被送进家庙，青灯古佛，了此一生吧。” “不，阿姐。不会的，父亲不会这样的。阿姐，你真的误会袁哥哥了，袁哥哥说过的，以后定会对我好的。求你了，阿姐。阿姐，你帮我求求父亲，他会同意的。” “霜儿！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再任性胡闹。我们是嫡亲的姐妹，我怎么会害你呢？袁家岂是你想的那样单纯！袁府子嗣嫡系也就袁承焕一个人，府里却是庶子庶女一大推，各个虎视眈眈。可惜啊，袁承焕如今并没有什么可靠的助力，所以眼睛必然放到他的亲事上。现在，无非就是看上了郑家的实力，若是没有郑家，还会有其他人。难道你忘记了袁府里的表小姐，都已经十九岁了，还未曾出嫁。你就不能发现什么吗？”年长的声音加重了语气，语重心长地劝说。 “不不，不是这样的。你骗人！我不听不听，你骗人，你骗人……” “霜儿！你冷静点！你好好想想，若是你执意如此，即便父亲同意了，族中的长辈难道也会同意吗？你要明白，若是被家族放弃，你就什么都没有了！都怪我们把你保护的太好了，哎。” “可是，阿姐，我，我已经是袁哥哥的人了啊。我怎么办？袁哥哥不会骗我的对不对？他说过的啊。”郑清霜哽咽，带着哭腔。 “你！霜儿，你怎么，怎么敢！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吗？你，哎。你今天就立刻搬出袁家，什么都不要说，父亲那边我来安排。” “阿姐……”郑清霜还想要说什么，却被年长的女人打断。 “好了，不要再说了。既然你执意要嫁给袁承焕，我帮你。只是，你要记住，进了袁家之后，今后郑家这边你就不要指望了，郑家百年的基业和名声，不能因为你毁了，郑家女儿的名声不能因为你而受到牵连。好了，起来吧，现在就回去收拾。”年长的声音不再苦言相劝，变得有些冷漠，接着是起身的水声和窸窸窣窣收拾衣物的声音。 “阿姐……我，对不起。”郑清霜带着祈求的语气，但是并没有任何的回音。 等到旁边有人掀开帘子离开，不一会儿，隔壁传来了压抑的哭声。 “不会这样的，不会的。我没有做错，我跟袁哥哥是两情相悦的，我没有错。呜呜呜……”好一会郑清霜才停止了哭泣，离开了。 待到隔壁的声音消失了，穆清婉才摆正了身子。 没想好自己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听墙角的习惯？穆清婉无奈地苦笑。 不过，袁府的事情变得更有意思了呢？但终究是别人的事情，只要不牵扯到自家人身上，穆清婉也不会无事生非。 只是，穆清婉实在是为郑清霜感到可惜，手里明明一副好牌，却被打的稀烂。郑清霜姐姐的做法无可厚非，世族大家本来就有自己的傲气，虽然有时候太过于墨守成规，但对待家族的利益和声誉方面尤其看重，郑清霜明显只能成为了弃子。郑清霜这样的性子，又没有了家族的庇护，以后的日子可就过得艰难了些。不过都是别人的事情，在咸阳带的时间不会太久，解决完徐朗的事情就该上路了，只要顾好哥哥就行了。 已经泡了有一会了，身上的皮肤已经开始有些发皱，穆清婉起身，吩咐吉祥收拾一下，准备离开。 穆清婉出来的时候，穆琛还没有出来。于是穆清婉带着吉祥，在附近找了处有阳光的地方，等候穆琛。 第四十二章 徐家镖局（十） 浮生一梦温泉的周围，修建了很多的小凉亭，有桌子有椅子，可免费提供供休息的地方。 温泉周围，附近的风景极好，有山有水，有花有树，都经过了人工的打理，美观而精致。 时间还早，而且此时的阳光暖洋洋的。穆清婉就吩咐吉祥从马车上取本医书过来，然后就百无聊赖地晒着太阳，静静地翻看着医书，手里拿着炭笔认认真真地做着笔记，耐心地等着穆琛出来，一派悠闲自得的景象。 “袁哥哥，你慢点，等等我。”郑清霜居然还没有离开，此时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正在小跑地追着一个清瘦的男子。 穆清婉抬头，远远地看着来人。这次终于见到传说中的男主角袁承焕本尊。 身高中等，身材清瘦，身穿一身白衣，书生的模样，面容白皙，样貌俊郎，一副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形象。但是在穆清婉看来，实在不明白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郑清霜和应茜两个女人为他死心塌地。论长相，不过中上之资，论气质，虽然看似温和，可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阴鸷，实在不能与穆琛的如沐春风相提并论。 “霜儿，对不起。我答应过今后一定对你好，要给你幸福的，可是，我实在是配不上你。”袁承焕停住脚步，回头深情地对着郑清霜说道。 “不，袁哥哥，你不要这个样子。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我回去求求父亲。对对，父亲会帮你的。”郑清霜着急地表态。 “霜儿，你，你要相信我，我是真的会对你好的。”袁承焕上前一步，轻轻地拥住了郑清霜，面带苦涩。 若是没有提前知道一些内情，穆清婉或许也会为这对苦命的有情人感到可惜。 “嗯，我知道，我都知道的。”郑清霜羞红了脸，轻轻地依偎在袁承焕的怀里，两人相携一同离开。 目睹整个过程的穆清婉，十分地无语。景朝不像古代的民风一般保守，没有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讲究，但在一些方面，对女子的要求也还是十分苛刻的。在大庭广众之下，男女有亲密的举动，在这里也是十分有违规矩的行为。郑清霜也是世族大家的嫡系出身，从小基本的礼仪都应该是必修的内容，现在竟然不管不顾地去拉扯男子，这是真的爱惨了吧。 穆清婉前世今生都不曾动过情弦，对待很多事情，也都十分地理智，实在没有办法理解男女的情爱。因此，在对待无论是应茜，还是郑清霜的行为，都是觉得不可思议，没有办法理解。 没过多久，穆琛带着胡昭也出来了，众人汇合，回了客栈。马车上，穆清婉跟穆琛说了今天的所见所闻，半响，穆琛才煞有其事地说道，“妹妹以后嫁人，父亲和我都会严格把关的，妹妹也要多些考虑，真正的良人永远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而且，妹妹放心，若是以后受到了欺负，哥哥是不会放过他的……”穆清婉嘴角狠狠地抽了抽，满头黑线。 在咸阳也不能耽搁太长时间，徐朗的事情还是要尽快解决。 中午时分，派去查徐朗妻子李氏娘家的护卫，前来汇报有新的发现。 李家原来开豆腐铺子，做小买卖。现在铺子已经关了，却还生活地不错，李家大郎也做了九品的小县令。 护卫在李家附近蹲点，然后发现李家名声不太好，街坊邻居跟李家几乎没有什么来往。但是，有邻居讲，每个月固定的几天，都会有个婆子去李家一趟，然后李家老太太就会四处炫耀女儿又往家里补贴了，自己养了个好儿子好女儿等等。 今天上午，恰巧又到了婆子去李家的日子，之后护卫尾随婆子，一直跟到了袁府，看着婆子进了袁府的门。护卫送了看门的下人五两的酒钱，于是打听到了那婆子原来是八姨娘屋子里的婆子。 另外还问到了袁府的一些情况，袁府的正室夫人，生子的时候伤了身子，以致于此后生育困难，因此到现在袁府只有一个嫡出的大少爷。但是，袁府的女人众多，袁太守享尽齐人之福，府里单单是抬做了姨娘的侍妾就有十二位，另外还有很多的没有名分的通房丫头，有的是下属孝敬的，也有的是袁太守自己看上收进府里来的。女人多了，子嗣也就多了，虽然后院流产、夭折的孩子众多，可是这么多女人，也是生下了不少的庶子庶女。古人无所出是大忌，袁夫人自己不能生育，只能夹着尾巴做人，因为府里面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至于八姨娘，是袁太守六年前收进府里来的，据说八姨娘之前是袁太守养在外面的外室，后来有了孩子，母凭子贵才被收到了府里来，抬了姨娘。八姨娘名下有七少爷和九小姐，七少爷今年六岁多，是之前在府外的时候生下来的，九小姐四岁。虽然不及后面来的姨娘年轻貌美，但是八姨娘胜在读过一点书，会识字，因此八姨娘在府中还算受宠。八姨娘的哥哥，也就是李家大郎，通过袁太守的打点，做了下面的一个九品的小县令，没有什么大的业绩，甚至还出过一些纰漏，可惜都被袁太守压了下去。 事情，已经明朗起来了，当初李氏并非与人私奔了，而是不知道怎么跟袁太守勾搭在了一起，后面的事情也就能够说的通了。只是，李氏为何三年之前才开始对付徐朗，这其中又是怎么回事呢？可惜，已经过去了三年时间，很多证据早就都被销毁了，事情查无可查。看来还是从袁府那边入手。 “哥哥，徐朗的事情八成与袁府的李氏有关，只是为何李氏三年前才开始设计陷害徐朗呢？我看还是要从袁府入手。”穆清婉看向哥哥穆琛。 “先不要声张，比较难办的是，现在是在咸阳，袁太守几乎只手遮天，我们如果被暴露了，后果不堪设想。”穆琛郑重地告诫穆清婉。“不过，父亲在出发前跟我讲了沿途官场的一些厉害关系，咸阳总兵姓武，原先是祖父的门生，为人仗义豪爽，而且咸阳总兵与太守一直不和睦，我们可以从这里入手。妹妹，我们往总兵府送下拜贴，找机会拜访下武总兵。” “嗯，知道了，哥哥。”穆清婉点头。 穆琛转身写好了拜贴，让护卫送去总兵府。 第四十三章 徐家镖局（十一） “只是，哥哥，我不明白，既然袁府后院如此多的女人，袁太守荒淫无度，如此的作为，德行有亏，为何这么久都没有人揭发呢？”穆清婉想不明白，随口问了出来。 穆琛一脸奇怪地看着穆清婉，自家妹妹也才十岁，为何想到这些方面？还有，若是这么早就告诉她这些事情，好吗？穆琛想了想，斟酌了一下语言。 “妹妹。” “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平常的官家哪个后院不是一群女人呢？也就只有咱们的父亲，只守着母亲一个人。” “袁府女人虽多，但是也不是什么足以定罪的事情。” “再说了，袁府远在咸阳，几乎只手遮天，京城那边根本就管不到这里来。虽然现在女人众多，但若是以后，被调遣回了京城，大多数女眷都会被留在咸阳这边的。京城本家，除非袁太守真的色令智昏，否则根本就不会带回京城去的。虽然女人众多，但大多数都是青楼女子或者寻常百姓家的女儿，无权无势，袁夫人大概也是明白这样的道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自己不出纰漏，正式夫人的地位肯本不会被动摇。” “不过，庶子庶女就不好说了，尤其庶子，大部分是要带回京城本家的。等庶子渐渐长大，必然会对袁大少爷造成威胁。” 穆琛说完，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穆清婉的反应，看到穆清婉神色镇定，才暗暗地舒了口气。 “不过，妹妹不要担心。咱们穆府就只有你一个女儿，父亲和哥哥定会为你寻一个好夫婿，但凡父亲和哥哥在一日，便不会让你受了欺负……” 穆府家庭和睦，人口也简单，以致于穆清婉忽视了一些问题。对啊，古代女子地位地下，男人三妻四妾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就连自己的父亲，虽然现在与母亲一生一世一双人，但父亲之前不是也有过一个通房丫头吗？除了寒门子弟，一般男子十五岁左右，家里都会给安排了通房丫头，这也是一般的规矩。只是穆府并不讲究这些规矩，穆夫人念及太早贪欢恐怕会伤了身子，也恐怕心大的丫头爬了主子们的床，因此穆府少爷们的房里都没有安排丫鬟，平日里都是小厮伺候，也许受到穆二爷的影响，穆琛自己本来也厌恶这些，因此，穆琛已经十五岁了，也还是童子鸡一个。 穆清婉前世也是处在上流社会的圈子，即便在现代，不少豪门都是家族联姻，夫妻二人本来感情就不深，家里住着正室，外面却是包养着情妇和私生子，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甚至还有的夫妻各玩各的。可是，自己虽然前世今生都没有什么感情经历，可不代表自己就完全的不懂。这样的时代，找一个人相守一生，何其困难！难道以后自己也会挣扎在后院，过着斗小妾姨娘的生活吗？穆清婉迷茫了。 “哥哥，你以后呢？”穆清婉指的是穆琛以后也会跟其他男子一样吗？ 穆琛心领神会，急忙表态。 “怎么会？女人多了就是麻烦。以后跟父亲一样，找一个合适的人，一生一世一双人，也是件人生幸事。” “可是，哥哥，若是找不到这样的人呢？” “那便不娶又何妨，还有二弟和三弟，穆府不至于断了后，想来父亲也会同意的。妹妹不必担心，世上好男儿多的是，未必就不会有不贪恋女色之人。” “嗯，哥哥，我也是呢，要找一个一辈子只对我好的丈夫，若是找不到，那我就不嫁了，只要父亲、母亲、哥哥和弟弟们不介意，那我一辈子都住在穆府就好了。”穆清婉眨眨眼睛，俏皮地说道。对啊，人活一世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必让自己活的不快乐呢？若是找不到一个一心一意的男人，那么不嫁人又有何妨呢？穆清婉豁然开朗。 “怎么会介意呢？” …… 这边是其乐融融地景象，那边如意也送出了新的消息。吉祥进来禀报穆琛和穆清婉。 “少爷，小姐，如意送来了新的消息。袁府的八姨娘是六年前进的府，带着七少爷，其他时间都跟刚刚护卫打探的一致。还有，吉祥打听了袁府最近几年发生的事情。袁府三年前出了一件大事，那时袁府一个刚入府的姨娘，被人发现与外人私通，最后被乱棍打死。袁夫人令人挨个调查府里的姨娘和通房，那一次，八姨娘惊吓过度，据说病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恢复过来。还有，就是表小姐应茜的院子里，这几年几乎每年都有丫鬟死掉，病死的，溺水而亡的，每次表小姐都会伤心过度，袁夫人可怜表小姐，所以表小姐院子里的二等以下的丫头一般待的时间都不长久。时不时就会换新的。” 穆琛和穆清婉对视一眼，基本上可以猜到怎么回事了。也是阴差阳错，袁府姨娘被发现与人私通，李氏心里有鬼，因为安排了人陷害徐朗，以绝后患。只是，心思太过于歹毒了些。 “吉祥，让如意差不多就想办法出来吧，袁府不必待了。” “是，小姐。” …… 下午，穆琛收到回帖，要去总兵府拜访，穆清婉替他准备好了礼物。穆清婉闲来无事，便带着吉祥去徐家镖局看望，二人分头行事。 到了徐家，徐朗居然出了屋子，穆清婉进去的时候，徐朗正坐在院子里，微笑地看着徐谦和跟小伙伴们玩耍。 穆清婉心里感觉不妙，竟然有了回光返照的迹象，明明还有一段时日的。 “穆小姐，你来了，十分感谢。”徐朗对着穆清婉微笑致谢。 “徐伯不必客气，是晚辈应该做的。徐伯是否要歇息了？” “不用了，就是想出来坐会，好久没有出过屋子了。”徐朗抬头看了看蓝天，一脸的怀念。 “小姐，您过来了？”徐娘子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到穆清婉也在，高兴地迎了上去。 “徐姨，我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这里一切都好，谢谢小姐挂念。”可能见到徐朗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徐娘子也是十分的高兴，穆清婉看到这样的情景，欲言又止。 等到穆清婉离开后，徐娘子搀扶徐朗进了屋子，徐朗招呼徐谦和一同进来，自己有话要说。 第四十四章 离开咸阳（上） 徐娘子和徐谦和一左一右，扶着徐朗躺在了床上。 徐朗看着徐娘子，半响无话。 “阿妹，我这辈子没有求过人，这次，大哥求你，我若是不在了，你就带谦和走吧。他还只有八岁，我实在放心不下。至于李氏，不必再找了，就这样算了。”徐朗看着徐娘子恳求道。 徐娘子心里咯噔一下，好好地怎么会说这些，感觉就像是在交代遗言一样。 “大哥，好好地你说这些做什么？小姐的药很管用的，你好好调养身体，不要操心了。” “阿妹，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我没有多长时间了。我就把谦和交给你了，你就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该打该骂，不用顾及。我也不指望他以后有什么大的成就，只要平安长大就好。” “好。”小姐说过，其实徐朗的命，最多只有半年而已。徐娘子动了动嘴唇，好久才点头说了一个好字。 看到徐娘子点头，徐朗放下心来，转头看向徐谦和，这时的徐谦和牙齿紧紧地咬住嘴唇，忍住了眼中的泪水。 “孩子，抱歉，爹爹拖累你了。以后，你要跟着姑姑，好好听话，记住，长大以后，好好孝敬姑姑。知道了吗？” 徐谦和不说话，只是看着徐朗，一脸的倔强。 “听到了没有！”徐朗提高了语气说道。 “听到了，呜呜~”徐谦和扑倒徐朗身上，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 …… 当天晚上，刚吃过晚饭。 穆清婉就收到消息，徐朗走了。穆清婉唏嘘不已，大概等到了徐娘子的到来，徐朗心愿已了，再也没有支持下去的动力了吧。 穆清婉找到了穆琛，二人商讨接下来的行动。 第二天天刚亮，穆琛和穆清婉收拾好，换上了素衣，乘车前往徐家镖局吊唁。 还没有到地方，就看到徐家门口围了一大圈的人。穆清婉吩咐胡昭前去查看情况。 “小姐，是袁府的下人，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风声前来要债。” 穆琛和穆清婉下车，挤开围观的人进了徐家。徐娘子守在徐朗的灵前，怀里抱着徐谦和，一脸冰霜地看着手持棍棒的袁家人，徐谦和像个小狼崽一样，恶狠狠地看着。地上散落着被砸坏的桌子椅子，还躺了一个下人，正在嗷嗷叫，抱着肚子打着滚。其他的则是犹犹豫豫，畏缩不前。 穆清婉想了想，混在人群中喊到：“要债也不是这么种要法啊，人家大人刚死还没多久呢，就跑上门来打打砸砸，也不怕遭报应啊。这样的事情，传出去，袁太守的脸面还要不要了？我看呐，就该绑起来，咱们大伙一起去问问袁太守，这种下人可应该好好处置？” “对对，绑起来。” “绑起来。” 徐朗为人仗义，身体还好的时候，平日里，街坊邻居帮衬不少，所以名声很好。现在这种情况，大家伙也都跟着一起喊，年轻体壮的甚至真的去四处找绳子。 袁府来人一看这种架势，瞬间都慌了，匆匆地扔下句狠话就跑了。 穆清婉压低声音吩咐胡昭，“跟上去，看看他们去哪里回信。” 徐家的场面被稳定好了，众人一起为徐朗送行。 徐朗的一生，穆清婉不知道说什么好。是识人不清吗？还是什么呢？人的一生啊，无论何时都不能太将就了，穆清婉想，人的一生总有很多的无可奈何，自己的这辈子总该尽力活的潇潇洒洒，总不能白白浪费了自己多出来的这一世经历。 再说，胡昭尾随袁家人离开，看着其中管事的人进了袁府。下人不能走正门，一般都是从偏门入府。胡昭想了想，去找了如意。为了联系方便，如意便争取到了看门的差事。按照胡昭的暗示，如意悄悄地跟着管事，一路进了八姨娘的院子。 为了说话方便，八姨娘打发走了院子里的下人，现在院子里静悄悄的。 “八奶奶，奴才回来了。” “如何了？是不是又没要到钱，我就知道，徐朗那个莽夫现在可拿不出来钱了，呵呵。” “奶奶，这次去不太顺利……那徐朗的妹妹实在是厉害，去的人都打不过他，徐朗的儿子也跟小狼崽子一样，凶的狠。”然后，管事的添油加醋地吧啦吧啦地，把在徐家镖局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嗯？徐朗的妹妹，她回来了？你可是真的看清楚了？” “清楚了，清楚了，那个女人自己说的。这次实在是不顺利的很，那群刁民，这次不知道是谁鼓动，居然一起生事。” “怎么回事？” “他们提到，要把这事捅到老爷那边去呢，奴才恐怕事情败露了，就只能先撤回来了。” “记住，这件事情就此打住，徐朗也死了，以后徐家不必再去了。还有，把尾巴扫干净了，不要让人查到我们这里来。记住了，老爷虽然平日里不管不问地，但是要是让老爷知道了，我们到手的钱也就保不住了。一定要记住了，若是老爷查的深了，我们的事情难免暴露，到时候，他可不会放过我们的。” “是是是，奴才知道了。” “哼，你可别忘记了九小姐。” “是是是。奶奶，丫头们都不在呢，要不，我们抓紧时间？” “哼，死样。” 屋子里响起了男欢女爱的和谐声音。 …… 等管事离开后，如意默默地从藏身的地方退出来。然后找到了胡昭，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小姐说，你想办法出袁府吧，没有必要待下去了。”胡昭临走之前，转述了穆清婉的话。 “好，知道了。” 当天晚上，八姨娘的房间里面，突然多了一份匿名信，信里面说了八姨娘不守妇道，与底下管事有染，还设计谋害徐朗骗取钱财等等，并且还提到，八姨娘明天傍晚务必把钱送到城东的城隍庙，不然自己必定把这些事闹的人尽皆知，到时候八姨娘也就没有活路可走了。最后还提到，别想着去查写信的人是谁，绝对是想不到的人，若是被发现了搞什么动作，绝不轻饶。 看到写封信，八姨娘吓得够呛。翻来覆去，一宿没有睡着。最后没有办法，第二天天还没有亮，就开始收拾自己的银钱，可是之前从徐朗那里要来的钱已经花了一部分了，根本就凑不齐。没办法，只能最后打发下人悄悄地去把自己的首饰当掉了。 自己的儿子和女儿也没有放过，府里的少爷和小姐，都有自己的例银，虽然杯水车薪，李氏也没有嫌弃，都搜刮了过来。可见，李氏骨子里就是自私自利的人。 第四十五章 离开咸阳（下） 而另外一边，慕琛和穆清婉已经商量好了之后的行程，并且计划第二天就出发，离开咸阳。 穆清婉吩咐吉祥去徐家镖局通知徐娘子，商队先行一步，徐娘子留下处理好徐朗的后事，就去追赶大部队，众人在咸阳的下一处的驿站汇合。 另外，安排胡昭暂时留下，并通知如意看着八姨娘，一旦钱出了袁府，立马送消息出来给胡昭。也不必真的等人到了城东的城隍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直接安排人手在半路截下即可。如意在解决好袁府的事情后，立马出府，跟胡昭一起到驿站汇合。 慕琛也已经与咸阳总兵打好了招呼，防止袁府情况有异，确保商队一行人平安离开咸阳。 第二天，事情按照预期进行，谁知道中间出了点小差错。 郑家小姐郑清霜与袁家大少爷袁承焕已经有了首尾，这不是一件小事。郑清霜的姐姐立马禀告了父亲，郑家的行为十分地果断，立马派人通知袁家上门提亲。 袁夫人知道后，沉静在喜悦当中，并没有细想，立即派人着手准备，去郑家提亲。当然若是她知道郑清霜早就成了郑家的弃子，并且嫁妆都没有多少的时候，情况就另说了。 表小姐应茜服下堕胎药后，本来想假借小丫鬟溺水而亡的由头，待在房间里面，闭门不出，调养一段时间。 谁知道，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风声，袁家大少爷要准备与郑家小姐郑清霜成亲了，袁夫人也已经准备请媒人去郑家提亲。虽然，之前心里就有了准备，可事情真的发生后，应茜心里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若无其事。 恰巧，这时候郑清霜找上门来，毕竟表面上，两人可是十分要好的姐妹，郑清霜也确实是把应茜当成了姐姐一样的对待。因此，有了好消息，就立刻过来分享。 “茜姐姐，我要跟袁哥哥成亲了。” 郑清霜羞答答地跟应茜分享好消息。 “是，是吗？那要恭喜妹妹得偿所愿了。” 应茜倚在床上，支撑着虚弱的身体，明明心里呕着血，面上还要一副开心的样子。 “茜姐姐，还要多谢你，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嫁给袁哥哥。茜姐姐，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真开心。” “霜儿，你，你真的确定要嫁给表哥吗？” 看着郑清霜一脸的喜悦和幸福的神色，应茜不死心，喃喃地问道。 “茜姐姐，你说什么呢，这样说我可生气了啊。袁哥哥说过以后只会对我一个人好的，而且，而且我都已经是袁哥哥的人了。” 郑清霜羞红了脸，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 “嗯，呵呵。我就说表哥心里是有你的。霜儿，我累了，你先回去吧。成亲需要很多事情做准备，你还待在我这里，表哥说不定一会就过来找你了。” 原来表哥与郑清霜也有了关系了吗？应茜心里难受，实在不想再与郑清霜虚与委蛇，便打发她离开。 “茜姐姐，你真是讨厌。” 郑清霜佯装去打应茜，但是想到袁承焕说不定真的过来，但是这里毕竟是应茜的房间，而且嫡姐说过怀疑应茜与袁承焕关系不正常的话，郑清霜心里到底还是有芥蒂地，因此匆匆告别，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噗。”郑清霜离开后，应茜再也伪装不下去了，张口吐出一口心头血，一仰头晕倒在床上。 “小姐，您怎么了？小姐？” 桂嬷嬷闻声走过来，就看到应茜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身前的衣襟染上了鲜血。桂嬷嬷心里骇然失色，颤抖着双手去探应茜的鼻息，还好还好，还有气。桂嬷嬷不敢耽搁，立刻派小丫鬟去通知袁夫人。 只是，在等人来的期间，桂嬷嬷越想心里越不安，总感觉事情要坏。这次，袁夫人必定会请大夫来给表小姐检查，到时候表小姐打胎的事情肯定就瞒不住了，那时自己也必定受到牵连，到时候不说发卖，当场打死也是有可能的。而且表小姐向来心狠，手里还握着自己和阿大的把柄，到时候，表小姐弃车保帅，牺牲自己也是有可能的。 转头看着悄无声息地躺在床上的应茜，桂嬷嬷心里一横，狠下心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桂嬷嬷走上前去，拿起被子盖到了应茜的头上…… 匆匆地收拾好贵重的首饰，桂嬷嬷从偏门悄悄地离开了。等袁夫人派人过来时，早就人去楼空。 袁夫人震惊，毕竟一直把表小姐当成亲女儿一般对待，可现在出了这种事情。袁夫人发怒，第一次没有息事宁人。立刻派人封锁了府门，不准府内的下人进出，四处搜查各处院子，尤其是新买来的丫鬟。 如意在府里情况很危险，暴露的可能性很大，另外想到，八姨娘的事情是不成了。恐怕会坏了小姐的计划。于是，如意另辟蹊径，直接趁着混乱的时候，去了八姨娘的房间，悄悄地拿走了八姨娘准备傍晚送出去的钱财，然后翻墙出了袁府。 如意进府的时候用的假的名字、假的户籍，跟管事的打点好只是做短工，并且进府也只有短短的两天的时间，做的也是最下等的粗实丫头，并不用担心被别人发现。 虽然，有惊无险，但是袁府的事情却还是解决了。 慕琛和穆清婉按照约定的时间动身，胡昭和如意也跟着一起离开了。 在邻近咸阳的第一个驿站，两天后，徐娘子带着徐谦和前来汇合，也带来了咸阳的最新消息。 据说，穆清婉离开咸阳的当天，咸阳太守袁府发生了一件大事。 袁夫人平日里不声不响，看着老实好欺负，但是一鸣惊人。府里前前后后好多女人都被清理掉了，其中就有八姨娘李氏，部分庶子庶女也被送到了庄子里去了，很多的下人也都被发卖掉了。袁太守虽然好色，但是对待嫡妻却也敬重，因此嫡妻发威，自己也没有去做下面子的事情，而且本身这件事情就涉及到府里的一些女人偷人的丑闻。 至于李氏的娘家，没有了袁太守的庇护，李家大郎离下台也不远了。 谋杀害人的桂嬷嬷，最后在居民小巷的院子里被发现了，同时被发现的还有叫阿大的男人，原来阿大竟然是衙门一直追捕的大盗，大概应茜一直拿着个要挟桂嬷嬷吧。 应茜的事情暴露后，郑清霜跟袁承焕的事情也就瞒不住了，可是有郑家压着，袁夫人也只能吞下这个哑巴亏，但是之后却是怎么看都觉得郑清霜不顺眼，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离开了咸阳，穆清婉感觉身上的压抑都减轻了许多。世间的人总有太多的无能为力和无可奈何，可不该用别人的性命或是人生谋求自身的安稳。 第四十六章 抵达江南 商队一路东行。 沿途的风景优美如画，秀美壮丽的山川，波澜壮阔的江河…… 广阔的自然天地，这些都是前世今生从来没有经历过的，穆清婉感觉整个人心境都开阔起来。突然发觉，之前的种种，恍若梦境。 上千里的旅途，见过很多的人，经历很多的事情，虽然旅途艰辛，但穆清婉觉得，这样的经历十分值得，眼界开阔了，人的境界也提升了。人活着本就是一场修行，有坦途，也会有坎坷，既要能够理解别人的苦衷，也要能够有能力渡过自己的难关，人要活的坦荡一些，没有必要去牺牲别人成就自己，但也要有能力在伤害来临时保护自己，保护爱自己的人。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转眼，就快进去四月份了，眼看就要抵达江南。江南四月时分是播种水稻的季节，时间刚刚好。 江南地区包含蜀郡、太原、九江、清河和荥阳五个郡。其中，太原的李家、清河的崔家和荥阳的郑家都是著名的世族大家。蜀郡的土地肥沃，良田千里，穆清婉在这里买下了上千亩的良田，建了几个庄子。清云书院则是位于太原地区，蜀郡和太原毗邻。恰巧，穆清婉的二舅舅，此时也在江南，正好就在蜀郡停留，也是特意转道过来接穆琛和穆清婉。 穆清婉和穆琛商量了一番，商队先去蜀郡，拜访王二舅。然后，穆清婉留在蜀郡处理庄子的事情，穆琛则去太原拜访穆二爷的好友范姚，范姚现在是清云书院的先生，可由范姚举荐去清云书院学习。 商队到达蜀郡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找了一家客栈，匆匆收拾妥当，众人休息了一晚。 穆琛和穆清婉等穆府众人，与商队就此分开。 第二天，一大清早。商队领头就来跟穆琛告别，同行了一路，商队经验丰富，对穆府众人照料颇多，穆清婉示意胡昭包了一包分量不小的银子，给商队兄弟买酒喝，领头十分高兴的收下，连声道谢。 穆府众人清点好带来的货物，两大车边塞带过来的毛皮，其中还有珍贵的红狐狸皮和老虎皮，还有一箱的胭脂水粉、宝石和首饰等等。穆清婉派胡昭联系了王二舅在蜀郡留下的联系的管事，一行人直奔王二舅所在的庄子而去。 庄子在近郊，以前是一户商人建造的庄子，后来商人做生意赔本，被王二舅买了下来，并且转手送给了穆清婉。 庄子建造的江南水乡的园林风格，院子小巧而精致，流觞曲水，假山楼阁，花草树木，相比于边塞的宽敞开阔，别有一番意境。比较惊喜的是，庄子后面有一大片的果林，种着各季的果木，所以每一季节都有鲜花开放，春天的杏花和梨花，夏天的桃花，秋天的海棠，冬天的腊梅，美不胜收。这也被王二舅一起买下了，当然，穆清婉知道的时候也是特别的惊喜。 队伍还未到地方，老远就看到庄子门口一个高大的身影踱来踱去，一瞅到穆清婉等人的身影，就迫不及待的迎了上来。是穆清婉的二舅舅，王禀诚。 王二舅生的身材高大，五官粗犷，一副武将的模样，可偏偏王二舅生来就不是做武将的料子。本来也只是碌碌无为的人物，但是后来，也是无意中被穆夫人拉去做了生意，却好似打开了任督二脉，在商业上有了一番作为，虽然士农工商，商人是最末等行业，但是王二舅却是十分乐中于此。因为做生意的缘故，穆清婉倒是见过王二舅多次，所以并不陌生。 “二舅舅。”穆清婉当先对着王二舅欢呼。 穆琛倒是矜持地，等到靠近了，才笑眯眯地问候王二舅。 “清婉，可终于到了。”王二舅一伸手，双手放到腋下，就将穆清婉抱下了马。至于，穆琛，王二舅瞧了瞧，忽视之。 “额。”穆琛和穆清婉满头黑线，二舅舅可是一点都没有变呢。 “舅舅进来可好？二舅母和表哥表弟呢？”王二舅将穆琛和穆清婉迎进了门，稍稍坐定，穆清婉问道。 “好好，都好着呢。你舅母在家也是十分挂念你们。你大表哥、二表哥还是老样子，就是你表弟，现在皮的很。”王二舅笑呵呵。 王二舅有时候也会随商队一起，去各地查看，但大部分时间是在京城。二舅母出身较低，是外祖父麾下一个武将的女儿，但胜在为人爽朗，二舅舅与舅母夫妻恩爱，王家三十无子方可纳妾，但二舅母一人就为二舅舅生下了三个嫡子，大表哥王成铭，与穆琛同岁，走的是武举的路子，二表哥王成斌，十三岁，小表弟王成文，今年才三岁，与穆澜同岁。但可惜，王二舅并没有女儿，而且王大舅家也只有王成悦一个嫡子。穆清婉外祖家都是男孩，没有女儿，因为对穆清婉尤为喜欢。 “舅舅与哥哥先说会话，我想在庄子里面转转，待会再回来。”穆琛与王二舅总会有些话要说，穆清婉便提出自己先去走走。 “那你仔细些，我让管事带你去住的地方先看看。”看看吧，女儿多好，多贴心，可惜了自己都是一群混小子，怎么就不是自己家的呢？王二舅忍不住暗叹可惜，可惜。 穆清婉带着吉祥如意，跟在管事后面去了，看看安排住的地方。庄子里面离着主宅一段距离，另辟了一处单独的区域，是长工和短工的住处，穆府的护卫们和从平城带来的管事及家眷被安排到了这里。在住宅这边，穆琛被安排到了前院，胡昭和咸阳跟来的徐谦和都住在了穆琛院子的偏方，穆清婉被安排到了后院，吉祥如意两个人住一间，在东偏房，徐娘子在西偏房。 到了后院，穆清婉住的地方一眼就看出来格外用心的布置过。房间里面的摆件价格不菲，甚至有些还是有价无市的珍品，处处透露出低调中的奢华，还放了很多精致小巧的女儿家的玩意。房间布置成清新温暖的色调，窗户上还挂了小巧的风铃，走廊下还特意摆放了几盆山茶花，在院子里面，搭了一架秋千，上的漆是新的一看就是刚刚搭好没多久。穆清婉十分感激二舅舅的细心。 第四十七章 李小丫（上） 穆清婉在江南住的时间也不会太久，可是王二舅还是作了精心的安排和布置。当然，其中穆清婉最感动的是，屋子里有一个大书架，虽然里面放的书并不是很多，上面却大多都是难寻的珍品，其中还有几本珍贵的医书，穆清婉痴迷医术，并且小有所成，这在熟悉的亲人中并不是秘密。景朝读书人地位崇高，受造纸技术的影响，精装书籍十分地昂贵，因此王二舅为穆清婉做的这番，十分地用心。 参观完了后院自己的住处，穆清婉打算去前院看看，徐娘子提出自己留下来，清点收拾下行李。 前院穆琛的住处就显得简洁了许多，但胜在宽敞，院子里面还特意打造了木桩供给习武用，穆清婉也是比较满意。 拒绝了管事带领，穆清婉带着吉祥和如意逛起了宅子。 庄子很大，类似私人的庄园一般格局，庄子后面有一大片的菜园，种的菜供给庄子内使用。另外还有一片的果园，现在正是刚到四月，桃花开到了尾巴，一阵清风吹过，花瓣便会洋洋洒洒地飘落，地上也落了一层的桃花瓣。 穆清婉心情很好，一时兴起，吩咐吉祥和如意，去找竹篮，采集些花瓣，回去做桃花饼，酿桃花酒。 出来时间够久了，感觉时间过得差不多，二舅舅跟哥哥也该谈完了。穆清婉带着吉祥和如意打道回府。 三人途径菜园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的骂声和呜呜咽咽的啜泣声。 “死丫头，不干活又跑出来偷玩，看我不打你。”一个圆胖胖，矮矮的妇人，手里拿着木条朝一个瘦小的女孩上打。 “别打我，别打我，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呜呜~不敢了。”女孩大概十岁左右，瘦的干巴巴的，而且身上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脏兮兮地，身子灵活地左躲右闪，甚至还抽出手来捡起地上的泥块往妇人身上扔，尽管如此，身上还是被打了很多下，妇人用力颇大，都能听到抽在身上发出的响声。 “哎呦，臭丫头，尽然还敢还手，看我怎么教训你。”妇人气急，抬起手里的木棍朝着女孩的头打去。 妇人力道不轻，这样下去，女孩子明显会受伤。这样的场景，不管谁是谁非，还是先制止的好。给了吉祥一个眼色，吉祥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了妇人即将落下的木棍。 “都快住手，怎么回事？”吉祥上前制止了两个人。 “谁啊？”妇人扭头，看着穆清婉三个人。 “你，你是小姐。”妇人思索了片刻，立马反应过来，扔掉手里的木棍，上前给穆清婉行礼。“奴家姓王，是管事家的妇人，见过小姐。” 妇人的身材矮矮胖胖，但给穆清婉行的是标准的官家礼，可见妇人应该不只是简单的下人而已。 被打的小丫头，瞅见妇人去给穆清婉行礼，背过手去扔掉了手里的土块，偷偷地翻了个白眼，撇了撇嘴，嘴里嘟囔到“呸，奴才德性”。 不曾想到，这一幕被穆清婉看到了眼里，而且穆清婉习武也有五年了，耳聪目明，小丫头小声说的话，也都清清楚楚地听到耳朵里。穆清婉眉头轻轻地皱了皱，然后看向妇人。 “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小姐，奴婢负责厨房，这丫头名叫李小丫，刚刚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这个丫头太懒了，以前还是好好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段日子突然变得特别滑头。整天偷懒不干活不算，还总是去厨房偷吃的，而且屡教不改。奴婢不过教训一下这丫头。”王婶现在倒是恭恭敬敬地跟穆清婉禀报。 “我，我只是太饿了嘛。”李小丫撅噘嘴，不情不愿地反驳。 一般下人都自称奴婢或是奴才，当然也有像胡昭、吉祥如意这种的，自成属下。但是对着主子自称我，实在是件大不敬的事情。 李小丫自称我，而且身子站的笔直，一点没有下人的自觉。 穆清婉心里纳闷，该不会是有什么隐情吧，罢了，一点小事罢了。 “犯了错，婶子好好管教便是。若是有什么隐情，婶子大可适当宽容，不必动手打人了。”穆清婉话锋一转，“当然，若是再屡犯不改，就让人另谋他处便可。” “是是是，奴婢晓得了。” 穆清婉示意吉祥如意，准备离开。 “喂喂喂，小丫头。”看着穆清婉就要离开，李小丫急忙喊住穆清婉。“我有话对你说。” 王婶骇然，这臭丫头越发地胆大妄为了，竟然如此对主子无理。 穆清婉感觉莫名其妙，转身看着李小丫。 “额，那个，小妹妹，我可以单独跟你说几句话吗？”李小丫眼巴巴地看着穆清婉。 “小姐。”王婶害怕出什么纰漏，神色紧张地看着穆清婉。 “无碍，吉祥如意，你们先退下。”穆清婉摆手，示意其他人离开。 小姐年纪虽小，但是做事向来有分寸，吉祥如意没有太多犹豫，就拉着王婶子隔开了二十步远的距离。 “你想跟我说些什么？”穆清婉疑惑地看着李小丫。 “额，嗯。王婶叫你小姐，这个庄子是你爸爸，哦不，是你爹爹的？”李小丫一脸好奇地看着穆清婉，用哄小孩子的语气问道。 爸爸？听到这里，穆清婉还有什么不明白地呢。感情这是碰到了穿越的同乡了，只是不知道这个李小丫是何许人也。 江南的良田是穆清婉出钱拖王二舅买下的，也才短短两年时间，到目前一直都是王二舅安排人在管理。知道真正主子的，也只有几个管事。李小丫她询问庄子的归属用意何在呢？ “庄子是舅舅的，我跟哥哥只是过来探亲。” “这样啊。”李小丫有点失望。 “小妹妹，那你可不可以帮我跟你舅舅说说话？就说我有赚钱的点子好不好？” “那你为何不自己去说呢？” “我，我不是对这里还不熟嘛。”李小丫嘴里小声嘟囔了几句。 “小妹妹，你这么可爱。你帮姐姐跟你舅舅说一下吧。你就是，我知道有办法可以提高粮食产量，不是一点点哦，对，你就跟他说，是现在的三四倍。还有，我还知道蔬菜大棚……”一说起来，李小丫滔滔不绝，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面。 “姐姐，我要回去了，舅舅该找我吃饭了。”现在穆清婉确定李小丫应该是刚刚穿过来没多久了，不然她怎么会不知道早就已经有了蔬菜大棚这样的东西，这还是穿越前辈德妃提出来的呢。穆清婉从来不敢小看古代人的智慧，古人不少的能工巧匠，现代的思想举一反三，蔬菜大棚的想法很快就应用到了其他方面。至于李小丫，在不了解环境情况下，就过于显露和张扬，对庄子来讲，还不知是福是祸，先晾一段时间再说。 第四十八章 李小丫（下） 说完，穆清婉就朝吉祥如意走去。 “喂，我还没说完呢。”李小丫上前一步，想要拉住穆清婉，吉祥和如意眼疾手快，迅速地挡在穆清婉身前。 “姐姐，你快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舅舅该找我了。”穆清婉作懵懂地小儿状。 …… 回到住的院子，穆清婉吩咐吉祥有时间就去查下李小丫的底细。另外，让如意去将王婶叫来。 “王婶可是一直都在庄子上做事？” “回小姐，奴婢之前在别处做事。庄子是面前二老爷买下来的，然后我跟我家男人便被二老爷安排过来。” “我今日刚到此处，这里还不了解，你且先跟我说一下庄子的情况。” “是，小姐。庄子上下人不是很多，王管事，也就是我家男人是总管事。还有丫鬟婆子一共十人，小厮十五人。一部分是原来庄子上的老人，原来庄子主人走的比较仓促，来不及带走，二老爷就把这些人的身契一并买下，另一部分是收到消息说小姐要过来江南，二老爷吩咐刚刚买下来的，预备小姐过来之后，伺候小姐，本来打算下午带过来给小姐挑一下丫头。长工和短工则是在另外一处安置。” “哦？那刚刚的丫头是之后买来的？” “哪里会是买来的呢。”王婶子急忙辩解。“李小丫是原来庄子上的，是个自由身，并没有写过卖身契。奴婢听原来留下的老人说，原来她还有一个姑姑。十年前她姑姑抱着一个襁褓里的婴儿，也就是李小丫，走投无路投奔到了庄子上，那女人把小婴儿托付给了庄子的管事，还给了三百两的银子，说是有要紧事去做，带着孩子不方便，就先把孩子交给管事帮忙照顾一段日子，等事情解决了再上门来接回去，到时候必定重谢。那女人只说了孩子姓李，还留下了一块玉佩给了管事，孩子没有起名字，因为是女孩，大家都叫她小丫。可惜，那女人之后就没有了音讯，十年过去了，并没有来过人认领孩子。小丫年纪小不懂事，小时候还把留下认亲的玉佩换了甜糕吃，管事也是实诚人，就帮忙找了回来。哦，对了，原来庄子主人走的时候，管事怕有人过来找孩子，就把李小丫留下了，玉佩现在在奴婢手里。还没来得及禀报二老爷，现在奴婢也一起带过来了，还请小姐过目。”说完，王婶子走上前，递上了一块玉佩。 玉佩是上好的和田玉打造，还泛着幽幽的荧光，雕刻成双鱼戏水的模样，背面刻了一个小小地“盈”字。一般有些底蕴的家族，为了附庸风雅，都会给嫡系子弟某些信物，看样子李小丫像是出自某个名门。舅舅见多识广，等待会可以问问舅舅。只是想起了李小丫的行为，穆清婉忍不住头疼，这位穿越老乡太不知道收敛了，真就不怕被人抓去当成鬼上身么？也不知道这么多天是怎么混过来的。 “玉佩可以先放我这里，回头我问问舅舅。那李小丫现在做些什么？”穆清婉继续问王婶子。 “回小姐，李小丫姑姑只留三百两银子，李小丫是早产儿，小时候体弱多病，隔三差五就要看诊买药，这些年早就花的差不多了，年前又是生了场大病，毕竟是看着长大的，庄子上的人实在不忍心，就凑了凑钱，给找了大夫治病，所以欠了大笔银子。庄子里面的并不养闲人，李小丫病好之后就给安排去做事，现在是厨房的烧火丫头。可这丫头，病好了之后，身子倒是好了许多，可心眼也多了，整天地想着不着边的事情，还不知道何时养成了偷鸡摸狗的毛病，经常偷吃厨房的吃食……”王婶子数落起李小丫的错处，喋喋不休。 “好了，我知道了。”穆清婉打住了王婶子的话，命她退下。 “小姐。”吉祥回来了。 “属下打听好了。”吉祥汇报的内容与王婶子相差无几。 “只是，小姐。那李小丫怪异的很，整天地神神道道，还整天说什么，这个是封建迷信，那个不符合科，对，是科学，还说自己有发财的方法，说什么自己是女主的命格，来拯救天下的。” “嗯？真有这种事情。可有人传出去？”穆清婉坐直了身子，问道。 “没，她从小就在庄子上长大，从小没有亲人，自卑地很，大了又自命不凡，瞧不上庄子里的人，跟别人几乎没什么来往。” “我知道了，此事不要传出去。好了，我们去找舅舅吧。” 穆清婉带着两个丫鬟去了客厅，王二舅与穆琛已经说完话，此时正老神在在地喝着茶。 “二舅舅，哥哥。”穆清婉找了个位子坐下，“你们可曾聊完了。” “清婉，如何，院里布置的可曾满意，需要改动的地方，吩咐下人去办即可。”王二舅笑眯眯地看着穆清婉的反映。 “满意满意，多谢舅舅，我很喜欢。”穆清婉笑嘻嘻地跟王二舅道谢。 “呵呵，喜欢就好。” “舅舅，可曾知道府里的一个小丫头？”说完，穆清婉将李小丫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王二舅，当然，忽略了李小丫是穿越女的部分。 “舅舅看，这是李小丫的玉佩，舅舅可曾见过？”穆清婉将双鱼玉佩交到了王二舅手上。 “嗯？有些眼熟？感觉像是京城的人家，只是我与京城官家交往不及你大舅舅多，一时半会还真是记不太清了。”说完，王二舅便将玉佩交还给了穆清婉，“该如何处理，清婉做主便是。” “是，舅舅，清婉知道了。” “王管事原先是你外祖父的亲兵，可以信任，以后就归你管了。回头，我让王管事把江南的田地和庄子的情况跟你说下，回头也都一并交到你的手上。” “是，舅舅。清婉多谢舅舅的帮忙。”穆清婉一本正色地对王二舅躬身作揖。 “哈哈，你这孩子。哼，便宜了穆老二。” …… “哈欠。”远在平城的穆二爷突然打了个喷嚏。 “嗯？怎么了，老爷？”穆夫人关切地问。 “没事没事，莫不是闺女想我了吧，呵呵。” …… 吃完饭，穆清婉带着两个丫鬟回后院休息。 早早收拾妥当，就上床休息了。 此夜无话。 第四十九章 劝说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穆清婉就起床了。伸一伸懒腰，换上简单利落的短打衣服，绕着院子跑了几十圈，又被徐娘子指点，练习打了一套拳。 “吉祥去跟王管事说声，叫各处庄子的管事，今天下午带着账本，来这里一趟。”穆清婉洗了洗手，吩咐吉祥和如意，“如意，叫饭吧。在这边吃过了，再去找哥哥。” “是，小姐。” 用过早饭，穆清婉动身去前院。只是，还未进院子，就听见穆琛的声音，还夹杂着一阵女声。 “男女授受不亲，快放开。”穆琛声音平静，但熟悉的人都知道，穆琛是生气了。 穆琛就是典型的笑面虎，整日笑眯眯地，一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形象，轻易不会动怒的。 这庄子里面有什么人会让穆琛发怒，穆清婉赶紧带着两个丫头进去。 竟然是李小丫，一边使劲地拉扯着穆琛的袖子，一边唠唠叨叨地说话。 “唉？小哥哥，你不要这么凶吗？你叫什么名字？可是这庄子的小主子？你长得可真好看。小哥哥可相信命定的姻缘？”说完，李小丫运势往穆琛身上靠去。 穆琛如临大敌，挣开袖子，一闪身，隔开了几步远。李小丫踉踉跄跄站不稳，差点摔倒地上。 “喂，你干嘛这样啊。人家是女生啊。”李小丫嘟嘴卖萌，双手握拳，一边跺脚，一边委屈十足地指责穆琛的粗鲁。 看到这种场面，穆清婉忍不住伸手扶额。自己的这位穿越老乡也真是个奇葩，现在是在卖萌吗？虽然李小丫只有十岁，也是个卖萌的好年纪，只是，李小丫忽略了，原身这些年吃住并不好，现在一副难民儿童的模样，瘦地干巴巴地，实在算不上可爱，甚至有点惊悚了。 穆琛院子里也就胡昭跟徐谦和两个人，现在都不在，应该是派出去做事了。李小丫也不知道怎么闯了进来。只是，李小丫现纠缠穆琛是做什么呢？虽然庄子人少，但万一被人看到，甚至传了出去，对穆琛难免造成不好的影响。 “哥哥，可是用过早饭了。”穆清婉上前，隔开了李小丫，穆琛感激地看着自家妹妹。 “妹妹先在院子里看看，我先回去。”穆琛到底还只有十五岁，毕竟之前在平城，府里也只有穆夫人和穆清婉两个女人，什么时候见识过这样的奇女子。说完话，穆琛便急忙走开了。 “喂，小哥哥，你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李小丫看到穆琛要走，急忙冲到前去阻拦，却被穆清婉拉住了。 “你做什么？”李小丫疾言厉色，一脸敌意地盯着穆清婉。 这样的李小丫倒是出乎意料，之前见到的都是她卖小聪明的一面，但这样的攻击性的一面倒是真没有想到啊。 “姐姐，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而已？”穆清婉不动声色，牢牢地拉住李小丫，毕竟穆清婉也是练武五年了，李小丫挣扎不开穆清婉的束缚。 “什么事情？”李小丫不耐烦地说。 “我看到王婶子在找你呢？好像是要说你的身世吧。”穆清婉歪头作思考状，显得迷迷糊糊，不谙世事的样子。 “那我去看看吧。”李小丫浑身放松下来，眼中的凶狠褪去，慈祥地看着穆清婉。 真不知道哪根筋又不对了，穆清婉无语，但是当务之急是想法子把李小丫弄得远一些。 “姐姐，我们去我的屋子吧，如意，你去把王婶找来。”穆清婉眼神示意如意，主仆几人早就默契十足，如意心领神会，率先离去。 半刻钟后，后院穆清婉的院子里，几个人都在场了。 “王婶子，你说一下小丫姐姐的身世吧。”穆清婉示意王婶子可以开始了。 “小丫是十年前她姑姑抱过来的……”，然后，王婶子就开始复述如意教给她的话。基本都是按照实情相告，倒没有什么作假。 “小丫姐姐，这里就是你的玉佩，现在物归原主，还给你吧。”穆清婉把吉祥递上来的玉佩转手交给了李小丫。 李小丫双手紧紧抓住玉佩，眼中闪现过欣喜。 若是此时无人，说不定还会大喊一声。 “呵呵，我就说穿越女都是女主光环加身。上天果真待我不薄啊，哈哈。”李小丫低声嘀咕。 “小丫姐姐，你打算怎么办？”穆清婉无语，打断了兴奋中的李小丫。 “我，咳咳。好妹妹，我从生下来就没有见过家人了，我觉得，他们一定有难言之隐，我想去找他们。”李小丫果断说道。 穆清婉突然觉得李小丫也是蛮可怜的，命途多舛。不过，李小丫的一些行为，实在是带来诸多的困扰。 “可是，小丫姐姐。你的家人到底在哪里，你并不知道呢？而且你自己一个人又如何去呢？”李小丫现在基本上就是黑户，之前的老管事一直以为李小丫的姑姑很快就会回来接人，因此给李小丫上户籍的事情就一拖再拖。这个时代，没有户籍寸步难行。虽然穆清婉对自己的这位老乡并不是很喜欢，但也并不想就这样害死一个人。 “额，我，我不知道啊。”李小丫有些沮丧。 “我去找舅舅，可以帮你办好户籍。若是，你还执意要去找亲人，我可以送五百两路费给你。若是，你想着暂时留下来，那我就送你去别的庄子上。这里的下人，过些日子都要送走了。”穆清婉给李小丫出主意，但无论如何，李小丫是不能留在这个庄子上了，而且之前的下人，也要再考量一番，不合适的就送出去。 “那，那我还是走吧。我还是决定去找亲人。”李小丫犹犹豫豫，考虑良久才出声。 “既然你想好了，我就令人去安排。只是前途未知，还望你好好保重。”穆清婉对着李小丫说道。 “嗯，我知道了。对了，小妹妹，我的户籍上的名字可要改一改，嗯，就叫李盈吧。”李小丫这个名字实在是黑历史啊，一点也不穿越女，影响穿越女的光环。以后，李小丫就是李盈了。 穆清婉动作很快，请王二舅找人帮忙，隔天就办好了李小丫的户籍。还让王婶给李盈送去了六百两银子，比之前说好的五百两还多了一百两。 在景朝，普通一家一年的花销可能也就二三两银子，六百两也是笔巨款了。 李盈收下，没有过多地停留，就离开了庄子。 之前对李盈有过诸多照顾的老人们，唏嘘不已。 第五十章 整顿庄子 李盈走了之后没过多久，穆清婉打算将庄子里的下人通通换成自己的心腹，因此安排胡昭迅速对庄子里面的下人作了一番调查。 之前庄子主人留下的下人，和不久之前新买来的下人，不合格的都归还了卖身契，送了回乡的银子，放出了庄子，因为庄子里面基本换上了穆清婉从平城带过来的亲信。 此外，穆清婉还提议穆琛给庄子起一个文雅点的名字，穆琛挥笔而就，写下了“清心小筑”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穆清婉十分满意，立刻吩咐胡昭找人刻成牌匾挂到正门。 虽然，在江南停留时间也不会太久，可是穆清婉也没有委屈自己。按照自己的想法，把庄子作了一番修整。看着自己的布置结果，穆清婉十分满意。 “小姐，下面庄子的管事都带过来了。”王管事恭敬地向穆清婉禀告。自从穆清婉小试牛刀，雷厉风行地整顿庄子后，底下的下人对这个只有十岁的主子肃然起敬，做事都不敢怠慢。 穆清婉在江南买下了一千亩的田地，共分成十个庄子管理，设了十个管事。之前，就已经吩咐王管事传信给各处的管事，带着近两年的账本，前来庄子。 这天，十个庄子的管事到齐后，王管事将人带到了前院客厅集合。 “王管事，舅舅说您之前是外祖父的亲兵，是可信任的人。清婉年幼，很多事情还要倚仗王管事帮忙处理。您好，这些管事当中，能够继续留用的占几人呢？”穆清婉没有自大，虚心地询问王管事的意见。 “底下的人良莠不齐，但可靠的也有七八人，这些人大多都是退武的亲兵，只不过虽然衷心，但大多性格古板，不擅长经营，因此庄子收成一般，若是主子有合适的人选，大可以替换上，不必担心下人逆反。另外的二三个管事，是之前庄子主人留下来的，特意嘱咐要善待之前的老人，可原来的主人经商不善于管理下人，监守自盗的现象屡见不鲜，也因此最后赔了本。这几个管事就是之前留下来的，现在这几个庄子也都是以各种理由亏损。属下私自认为，这几个人不能继续留用。”王管事没有保留。 “舅舅怎么说？” “田地买的比较多，很多事情没有来得及处理。人手方面未必合适，而庄子现在只是勉强维持经营，二老爷说可以让小姐练练手。” “我知道了，我们去见见各个庄子的管事吧。”穆清婉没有耽搁什么时间，就往客厅走去。 离着客厅一段距离时，穆清婉停住脚步，悄悄地看着客厅里的情景。 十个管事分成了两个极端，有七个人后背笔直地坐着，双手放在腿上，规规矩矩地一动不动，另外三个人瘫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抖动着腿，典型的现代“某某瘫”，不仅如此，嘴里还碎碎叨叨，不停地抱怨主事的怎么还没有过来。 穆清婉不动声色，带着吉祥如意进了客厅，并坐在了主位上。 十个管事一下子傻眼了，怎么是个十几岁的女娃娃，难不成这个还是个主事的么？ 第五十一章 播种 “各位管事，久等了。舅舅把庄子的事情已经安排给我全权负责，各位管事都比我年长，可不要欺负我年幼不懂事。麻烦各位管事把这近两年的账本交上来。还有，麻烦各位管事依次汇报一下各庄子的收支情况。”说完，穆清婉眼神示意吉祥。 吉祥前去，将十个庄子的账本收了上来，放到穆清婉旁边的桌子上，然后又站到了穆清婉的身后。 穆清婉拿过一本账本，就开始翻看了起来。 “好了，可以开始了。”穆清婉看向坐的笔直的那几个管事。 几个管事瞅了瞅王管事，结果王管事站在穆清婉的身后，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并不看几个管事。 无法，几个管事只能醒着头皮开始汇报庄子的情况。 “禀告小姐，庄子的收益并不太好。属下实在不擅长经营，目前勉强维持，还望小姐尽快安排新管事过来。” “是啊，小姐，属下还请求安排新管事。” 有了人开口之后，其他人也纷纷地附和。这几个管事也是实在人，可实际情况也要查过之后再作打算。 “我知道了，你们帮忙看顾庄子也辛苦了。”虽然功绩一般，但穆清婉也诚心跟几位管事道谢。 穆清婉翻看账本很快，基本情况也是一目了然。翻到剩下三个庄子的时候，却是存在做假账的嫌疑，虽然做假账的手法高超，但穆清婉是谁？前世家中就是做生意，今生又跟穆夫人学过古代的记账方法，很多细节自然是深得要领。 “剩下的三个庄子呢，几位管事可要说些什么？”穆清婉看向剩下的几个管事。 “额，庄子收成不好。这两年粮市不景气，卖的不好。我也没办法，实在是尽力了。整日累死累活的，可谁知道赚的这么低。” “对对对，就是就是。” 庄子管事不肯承认自己做的不好，只怕会被撤换掉，就只是一味地埋怨粮市不景气。 穆清婉瞅了瞅三个管事腆着的大肚子，无声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好了，我也知道了。几位管事都请先回去吧，就先在这边住下，明日后，会有人一一拜访各位。” 说完，穆清婉就让王管事安排几个管事住下，自己则是带着吉祥和如意，拿着账本回了后院。 找来了算盘，按照这几年总结的新的记账方法，也是结合了现代跟古代的特点，明确表明了收入和支出，一目了然。而且，这种方法在这个时代既不会很突兀，但是又别具特色。 三个人用的时间很短，仅仅是一个下午就整理完了十个庄子近两年的账本，一些情况也确实如之前了解到的一样。 二舅舅手下的几个管事，虽然忠心耿耿，可惜不擅长经营，继续做管事并不合适，但贸然撤掉，又有点令人寒心。穆清婉打算，把这几个庄子的管事继续留用，但却每两个庄子设置一个总管事，并且安排成自己从平城带过来的经验丰富的老掌柜。 置于原先庄子主人留下的旧管事，很抱歉，只能辞掉。只是，之前挪走的私钱都要原封不动地交还回来，否则，也只能送去官府处理，这个也交给胡昭去做。 这边的动作很迅速，很快就办妥了，庄子的运作也走上了正轨。 一千亩地都开始了播种，目前根基不稳，穆清婉做事比较谨慎，并不打算现在就通过现代手段，采用提高产量的措施，一切都要从长计议。 第五十二章 清云书院 王二舅在穆清婉到达几天后，就离开了蜀郡。临走之前，把下人们的卖身契、庄子和田地的地契都一并给了穆清婉。 穆琛是在庄子播种水稻的时候前往太原的，已经过去了几天。 而在蜀郡的另外一边，庄子播种已经开始了，穆清婉也正在着手筹备粮店的事情。之前庄子产的粮食都是卖给其他的粮铺，而现在穆清婉打算自己开粮铺，自产自销，提高效益。这个时代，粮食必不可缺，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自己有一千亩的田地，粮食来源有保障，自己开粮铺，可以减少中间环节，延长收益的链条。 这天，穆清婉正在与王管事商讨开粮铺的事宜，胡昭进来禀告。 “小姐，大少爷来信了。”胡昭手里拿着一封书信，递给穆清婉。 打开书信，里面的内容很短，言简意赅。大概意思是，穆琛已经联系上范姚，现在在太原安顿下来了，不日就要进入清云书院学习。另外，信上还说，清云书院正在筹备女学，四月中旬会统一选拔一批女学生入学，年龄限制在八岁到十四岁之间，这将会是清云书院第一届的女子学院，穆琛提议，穆清婉蜀郡的事情解决后，可以来太原，参加女学的选拔。穆琛信中在最后还说道，穆清婉才学出众，相信并不会有什么问题。 穆琛离开蜀郡已有几天了，看了穆琛的来信之后，穆清婉放下心来。 女学嘛，倒是可以考虑去看看。这个时代，读书人备受尊崇，到了女子身上，女子读书识字的人少之又少，也仅仅限于官家和世家，大一点的家族，府中女儿多，可能在府中开办学堂，统一学习。像穆清婉这种家中人口简单的，跟大多数官家女子一样，只能跟从府中的聘请的女先生读书识字。 集体女学倒是挺有意思的，穆清婉打算忙过这阵倒是可以前去看看情况。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转眼四月中旬就快到了。 穆清婉处理好庄子的事宜，开粮铺的事项也交给王管事和胡昭去办了。 差不多快到了清云书院选拔女学生的时间，穆清婉给穆琛去了一封书信，告知不日将抵达太原，然后便带着吉祥和如意，一路轻装简行，前去太原去跟穆琛汇合。 一进入太原，这里完全是跟蜀郡不一样的氛围。 街道两旁不少的书斋，街上很多一身穿青衫的书生模样的人，甚至街边戏耍的孩童，嘴里念叨的歌谣都是诗词。到了这里，仿佛抠脚大汉都变得文雅起来。 穆清婉到了跟穆琛约定好的茶楼，进了包厢。就看见穆琛已经是一身的青衣打扮，这明显穿的是统一的制度。穆琛向来爱惜自己的形象，平日里都是一副白衣的打扮，美名为矫若惊龙，像这种青衣有损形象的装扮是万万不可能有的。 “哥哥，这衣服还蛮适合你的呢。”穆清婉打趣道。 “呵呵。”穆琛无视，轻笑。 穆清婉摸摸鼻子。 “哥哥，在这边可还好？”穆清婉不再玩笑，正色地问穆琛。 第五十三章 清婉入学（上） “一切还算顺利，父亲的好友范姚举荐我入学，我如今已经是在清云书院读书了，一直待到两年后会试。说不好，那时父亲已经调任回了京城了。” 说到这里，穆琛不再继续说下去，话音一转，谈到了穆清婉入女学的事情。 “清云书院第一届办女学，这是一件大事。之前大景女子学院只有京城的义德书院一家，而且有机会入学者皆是世家嫡女，其中考虑的因素众多。然而清云书院闻名遐迩，这些也并非是空穴来风，我自进去清云书院以来，受益颇多。女子向来读书者少，这次清云书院入学门槛在八岁到十四岁之间，而妹妹才学不亚于男儿，因此通过入学考并非难事，这样的机会应当把握。消息比较突然，已经给父亲寄去书信说明情况了，但是路途遥远，估计现在还没有到达，但是相信父亲也是支持的。” “而且，已经跟二舅舅说好，就说这次来江南是二舅舅接我们过来的，所以不用担心出什么纰漏。而且，清云书院并不限制学生自由，今后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离开。” 想了想，穆琛又补充说道。 “嗯，哥哥，我知道了。我之前也有考虑过，我也打算去女学经历一番，入学考我会好好准备的。” “我现在住在清云学舍，但清云书院并没有安排以后女学生的住处，你一个人住在外面，我并不放心，我可以跟范姚先生说明情况，妹妹可以住在范姚先生家中。范姚先生家中人口简单，家中只有一个妻子，且无儿无女，师母姓李，是太原李家的旁支，相信师母一定很高兴妹妹前去的。” “嗯，麻烦哥哥帮我安排。此行我只带了胡昭跟吉祥如意三个人过来，哥哥也要一并安排好。”穆清婉没有跟穆琛客气，自然地应声。 穆琛点了力道当地的特色菜，很合穆清婉的口味，兄妹俩人静静地用餐。 忽然，窗外传来一阵的喧嚣。 穆琛订下的包厢是在二楼，桌子靠近临窗的位置，二楼通过窗户可以清楚地看到街上的情景。 穆清婉伸手半打开窗子，就看见楼下街道两旁挤了不少的人，众人正在翘首望着街的另一头。人群中，年轻的少女居多，另外还有一些跟穆清婉一样，在楼上包厢用餐的人，也正从打开的窗子上探出身子往外面张望，也有不少的少男少女。 穆清婉见状，把窗子都打开了。 “哥哥。” 穆清婉十分不解，有什么事情会引得大家如此好奇。太原人大多崇文，因此也更注重礼仪和仪表，平时见到的人说话都是斯斯文文地，什么时候也有了这种疯狂的举动。 “太原其实并不含蓄，尤其在追逐名人的时候。”穆琛看着穆清婉不耻下问地样子，无奈地解释。 “嗯？名人？是什么名人？”穆清婉的疑惑更重了。 “这里面有很多种呢，有的是像清云先生这样的德高望重的前辈，自然受到文人学子的追捧。” “还有的，是有才名的学子或者女子，同辈人惺惺相惜，自然相互欣赏。” 第五十四章 清婉入学（中） “还有一种是长相出众的年轻男女，不过大多都是以男子居多。素有才名，家世不俗，而又长相出众的男子，在公众场合出现时，都会引起轰动。现在看这种架势，应该是这种情况，妹妹在太原待得久一点，就不会奇怪了。” “美好的事物人人都会向往，而且文人都会用手下的笔修饰渲染这样的行为，一些世族大家也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证明自己家族的实力，都是约定俗成的事情，因此这样只会让人觉得美好，而不用担心落下什么不好的名声。” 果然，穆清婉注意到人群中的女子们，手里几乎都攥着手帕或者拿着香囊，甚至有人手里拿着鲜花。穆清婉嘴角抽了抽，没想到古人也有如此疯狂的时候，就好像现代的追星一样。 “哥哥也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呢，那哥哥有没有也引起轰动呀？”穆清婉眨了眨眼睛，俏皮地打趣穆琛。 “额，咳咳。”猝不及防，没想到穆清婉来了这一招，穆琛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不过转瞬穆琛就恢复了自然。 “呵呵，你哥哥当然有这个实力，可惜，哥哥只是低调而已。都是虚名啊，哈哈。” “……”穆清婉无语，不想理会穆琛的自恋，转头看向窗外。 “来了，来了。”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就见人群更加喧嚣了。 “啊，快来了，快来了，赶紧准备。” “快帮我看看头发有没有乱。” “来了，来了。喂，别挤我。” “别挤，别挤，我鞋子都挤掉了。” …… 看到这样的场面，穆清婉突然觉得有点搞笑。 接头另一边，几个骑着马的模糊的人影，慢慢走近了。人群像是约定好地一样，等马经过的时候，自觉地让出道来，马前进的很慢。 终于快到了穆清婉所在的窗子下，骑马的是几个鲜衣怒马的少年，其中还有一个身穿红衣的小姑娘。 为首的是一个跟穆琛年岁差不多大的少年，面色沉静，似乎与喧闹的场面有点格格不入。后面跟着两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两个少年，神采飞扬地接受着路上行人的注目礼。街边少男少女，忍不住欢呼雀跃，争相地把手中的手绢、香囊或者是鲜花扔向少年。 穆清婉从小就看着穆府中的人长大，从穆夫人、穆二爷，再到穆琛、穆宴，无一不都是相貌绝伦的人，就连穆清婉自己，虽然只有十岁，却也是飘然出尘的绝世之资，就连还是肉团子的穆澜，也是活泼伶俐，聪明可爱。说实话，几个少年也算长相出众了，但是也并不算是穆清婉见过的最好看的一类。 剩下的一个少女，大概跟穆清婉相仿的年纪，一身的红衣似火，一脸的张扬明媚。少女的长相明艳，年岁尚小，五官还未完全长开，但也是容貌不俗。 这是跟穆清婉完全不同的两种性格，若说这种是火，那么穆清婉就是水。前世的清心寡欲，对于穆清婉的影响根深蒂固，今生也可见其影子。穆清婉性格随意自然，在穿衣打扮方面，从没有什么特殊的偏好，吃的用的，好像也没有什么追求。穆清婉仔细想想自己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太执着的东西，有时候一些事情看得太随意了。 “这是太原李家的人，难怪会有如此的轰动。”穆琛的话突然响起。 “太原李家？”穆清婉默默念着这几个字。 “嗯，李家是太原最大的世族，在这里枝叶繁茂，这几个应该是李家小辈嫡系了。也只有李家，才会时不时地有这样的场面。” 第五十五章 清婉入学（下） “太原人可真是性情奔放呢。”穆清婉感叹道。 用过饭后，穆清婉带着胡昭、吉祥和如意，先去了客栈住下，而穆琛则是与众人分开，回了书院。 女学入学考在即，为了避免瓜田李下，招惹闲话，穆清婉暂时不去范姚家住宿。而是打算考试后再去拜访，毕竟学生住在老师家的情况也不在少数。 两日后，入学考报名开始了。 一大早，清云书院的门口就挤了密密麻麻地人群，有的是各地慕名前来考试的女学生，也有随行的亲友或者下人，还有一些是看热闹的人，毕竟清云书院第一次招收女学生。穆清婉和吉祥如意混在人群中，静观其变。 清云书院的院门打开了，里面先走出来身穿统一青衫的几个男学生，最后出来的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手里拿着一张卷起来的纸。 “静一下，大家都静一下。” 其中一个男学生大声喊话，示意大家静一下，可惜人太多了，前面的人听到声音，静了下来，后面的人依旧喧哗不止。穆清婉等人在人群的边角上，根本听不清讲的什么。胡昭身子灵活，就先插着人群缝隙，挤到了前面去。 秩序太乱了，没有办法。其中一个两个男学生再次进了院门，不一会一人手里拿着一件东西出来。 其中一人，手里拿了一面铜锣，“咣咣咣”地敲了一阵，人群瞬时安静下来。 另外一个人，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之前手拿卷纸的男子。那是类似喇叭的木制东西，穆清婉猜测应该是喊话筒之类的吧。 果然，男子拿起喇叭，打开纸，大声念起里面的内容。 “清云书院第一届女弟子入学考内容如下：凡报名参加选拔的女学生，要求年龄八岁到十四岁之间，五日后正午截止，报名人数不限，但若是查明有谎报年龄者，直接取消考试资格，且三代内亲属均取消清云书院入学资格；考试时间为六日后寅时；考试过程，由考生个人单独进入考场，不可弄虚作假，考试所用笔墨纸砚都由书院提供；考试内容由考试当天再公布，学院此次招收女弟子仅十人。好了，详细内容，请各位自行查看公告，待会就可以开始报名了。” 说完，男学生就将公告贴在了书院的公告栏上，随后，几名男弟子就在书院门口处摆放了桌子，开始登记报名者情况。 弄清楚规则后，穆清婉好不容易去报了名，报名就是一个简单的审核过程，大概是户籍证明。报名通过的人，统一给填写一张加盖郡县和清云书院统一盖章的准考证，入学考当天必须带着证明参加考试。报名后穆清婉就带着人回了客栈，只等五日后的通知了。 六日后，穆清婉再次来到了清云书院门口。 这次，书院门口人依旧很多。甚至很多送完考生的亲眷依旧不肯离开，穆清婉劝说好胡昭等三个人，倒是简简单单一个人就过来了。不过，早晨的时候，吉祥和如意不放心，一大早就起来忙活，特意给穆清婉准备了小点心，放到了荷包里带着，以防中途挨饿。 挤过人群，穆清婉到了书院门口，给守门的学生看了准考证明，终于进了书院的大门。 第五十六章 入学考试（一） 进了书院，按照指示，径直走到了集合地点。 此时，书院集合的地方是在一处宽敞的院子里，院子里整整齐齐摆放了一排排的凳子。到场的女学生可以自行入座，目测大概有二百多个座位。尽管穆清婉算是来的比较早的考生，但是已经到了三四十个十多岁的小姑娘。一般女孩启蒙比较晚，因此放眼望去，其中十三四岁的居多，像穆清婉这种十岁年龄的是比较少的。 女孩子们有相熟的都聚集成团，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偶尔也有几个零零散散的女孩子，自己一个人坐着。 穆清婉为了低调，今日只穿了简单的不打眼的嫩藕色衣裙，料子也只是一般富人家的常见料子，忽略出众的长相，放到一堆女孩子里面，也不太引人注目。尤其穆清婉是外来户，在平城基本没有什么熟人，因此也没有什么人上前来打招呼。 穆清婉乐的自在，因此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到了角落里，四下打量着院子，听着女孩子们的讲话。 大景通用的是官话，就像是现代的普通话，但是不同地方却也是有方言。里面有些女孩子说话就带着方言味。 清云书院入学考试不限制出身，无论贫富、官商都可以参加考试，因此参加考试的人数很多。 当然，读书的成本是很昂贵的，笔墨纸砚及束脩都要花费很大笔银子，一般平民家庭供起一个学生读书都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不要说家里的女孩子。而且古代对女子诸多限制，女子又不能参加科举考试，一般女孩要读书只能府中聘请女先生，因此，在大景，读书识字的女孩基本都是富人或者官家的女儿，一般人家也仅仅限于嫡系得到资源比较多，当然像是京城或者世族大家，为了府中的名声，出众的庶女也有机会去读书。 京城的义德书院是大景唯一一所只招收女学生的书院，仅仅招收官家子弟，像是富裕人家，虽然钱多，但却没有机会入学。义德书院限制条件多，门槛高。 在古代，读书人颇受重视，清云书院又是大景排名第一的书院，家中女孩若是能够进入清云书院读书，那么家族的名声也会风生水起，不仅如此，家族其他女子也会成为抢手的婚配对象。好处诸多，所以，清云书院招收女学生的消息一出，引起的轰动可想而知。 听着周围人的对话，参加考试的女学生以江南的居多，但也有一些是不远万里，从全国各地赶过来的。 到场的考生越来越多了，院子里面的凳子慢慢地被填充满了。按照规定寅时集合，时间渐渐接近了，进来的女学生也渐渐地稀疏起来。 还差一刻钟时间就要截止了，此时书院里面进来了五六个女孩，其中一个女孩子身穿一身红衣，一脸地傲气，被几个女孩子簇拥着走了进来。居然是前几日与穆琛一起吃饭时，看到的那个骑马的女孩。太原李家的嫡女，参加考试也不奇怪。只是这样的排场，感觉有点点夸张了。 时间截止，不再有考生进来。 两个夫人走了进来，并且站到了院子里面的一处台阶上，居高临下面对考生。院子里，安静下来，女孩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两个夫人的方向。 第五十七章 入学考试（二） “这两个人，是谁呀？” “我认识，其中穿黛紫色衣服的是清云夫人，清云夫人是清云先生的妻子，传闻清云夫人也是素有才学，平日与清云先生吟诗作对，琴瑟和鸣。只是，旁边那个，倒也是有点眼熟。” “我知道，我知道。旁边穿天青色衣服的是云夫人，云夫人是范姚先生的妻子，据说云夫人是当今皇后的庶妹，出自京城的太师府。” “对对对，听说范姚夫人跟云夫人虽然无儿无女，但是范姚先生始终不肯纳妾，还扬言道此生唯一妻足矣，两人一夫一妻的事迹也被传为了美谈呢。” …… 穆清婉听着周围熟悉情况的人，一言一语低声说着话。原来是清云夫人和云夫人。 穆清婉看着台阶上的两位夫人。清云夫人四十岁左右的年纪，身材微胖，但是笑眯眯地，看起来十分地平易近人。云夫人三十多岁的年纪，面容清秀，虽然不够惊艳，但是笑容温婉，静静地站着，看向下方的女学生，让人忍不住亲近。 “各位姑娘，我很高兴今天有如此多的女孩来参加入学考试，既然能来参加清云书院的女学选拔，说明你们有实力，也有信心。但是，三人行则必有我师焉，希望各位学子放下姿态，虚心学习。读书使人明智，使人视眼开阔，大景朝史上诸多闻名的女前辈，无一不是惊才艳艳之辈。清云书院奉行有教无类的教学观念，无论男女都应该有读书的机会，开办女学，是清云先生深思熟虑地结果，是一次不寻常的尝试。此外，着重说明一下，今天到场的二百多位女学子，很抱歉，最多仅有十位女学生入选清云书院第一届女学，若达不到考核要求，最终入选名额可能低于十人。具体根据考核结果而定。” 清云夫人首先发话。 “清云书院此次入学考试共分为四场，分为必考题与选考题。每位考生根据指定题目，进行考试，每轮都会有人淘汰，淘汰者会被立刻送出书院。各位女学生请看下你们的考试证明，上面有一个编号，对应各自的身份，此后的所有考试都以编号宣布结果而不会公布具体的名字。” 紧接着云夫人简单讲了一下考试规则。 “啊，怎么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旁边有女孩感叹，“不过还好提前有考虑到，清云向来与众不同。” 穆清婉并没有太多的准备，一时有些茫然，不过先跟着大家走就好。 “各位学生，下面大家跟着去隔壁的考场吧。” 云夫人的话，打断了底下人的窃窃私语。此时，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穆清婉想起来了在现代，上小学时候的考试，不禁笑了出来。 “咦，你笑什么呢？”旁边一个落单的小姑娘好奇地看着穆清婉。 穆清婉转头看向对方，对方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身穿嫩黄色衣裳，脖子上戴了一个金镶玉的项圈，圆圆的肉乎乎的脸蛋，大大地眼睛，很萌的一只小萝莉，让人忍不住伸手捏捏。 “额，我只是觉得有点点好玩。”穆清婉回答。 “可是，大家都很紧张啊，我都好紧张的。你怎么会不紧张呢？”小萝莉更加好奇了，头一歪，张着小嘴。 “我只是觉得紧张根本没有用啊，不管紧不紧张，都是要去考试的啊，这样还是放松些的好。”无奈，穆清婉编了个理由。 “你说的也对，那我也不要紧张了。你很有意思呢，我叫金铃儿，来自京城，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穆清婉，来自平城。” “平城是在哪里呀？我没有听说过。” “平城是在边塞，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是舅舅接我过来的。” “这样啊，难怪呢。我是六十号，你呢？” “我是六十五号，在你后面呢？” “哇，真好，待会考试我们的位置应该离得很近呢。” …… 两个小姑娘自觉的走在了一起，两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结伴去了考场。 考场是一个露天的校场，此时已经摆放了一排排地桌子，一排十个，一共二十排。每两排的桌子中间位置，放置了一个摆放香炉的桌子。考生所在的桌子上放了笔墨纸砚。桌面的左上角，贴上了数字，穆清婉猜测应该是考试编号，于是跟金铃儿提议，去找自己的编号入座。穆清婉是在第七排中间位置，金铃儿是在第五排最后一个。 “各位考生，请按照自己的编号入座。” 待到考生都入座后，有年长的男书生，拿着扩音喇叭开始宣布考试规则。 “第一场内容诗，题目现在发放到考生手里，一炷香后，考生开始答题，考试时间限时十炷香。考试后，请考生稍作休息，等候考核结果。” 随后，就有小丫鬟拿着卷子从每一行的第一个开始发放试卷，同时香炉里的香被点燃了。 卷子发到穆清婉手里后，是封条密封的一个信封。穆清婉将信封放到桌子中央，等待考试开始。 一炷香时间到了，考生们窸窸窣窣地打开了信封。穆清婉的卷子上写的内容，要求以花喻人，描述一种坚强不屈的性格。 穆清婉肚子里的墨水很多，前世就是有名的书画大师，本身就热衷于古诗词。但是，想到目前为止见到了重生女和穿越女的存在，穆清婉深知自己并不是唯一的一个，很好事情都要谨慎一些，因为前人的成果并不敢贸然借用。 低头稍作思索，穆清婉心中就有了答案。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需要直白，符合孩童的笔法，但斟字酌句，却字字珠玑，用的极其巧妙。 穆清婉用了女孩擅长的簪花小楷，一手流畅的字游走笔尖。 凡是交了卷子的人，就可以去休息的地方暂时休息。已经有一部分交了卷子离开了考场，穆清婉打算等到其他人，差不多一半人交卷后，自己才上前交卷子。 金铃儿已经上前交卷子了，途径穆清婉位置的时候，金铃儿回头看了看穆清婉，眨眼示意。穆清婉领会，感觉时间也差不多了，便也上前交卷离开。 休息地方是之前来之前的院子，穆清婉跟金铃儿一起，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等待第一场考试考核结果。 第五十八章 入学考试（三） 时间过得很快，半个时辰过后。一个学生拿着一卷纸走进了院子，站到了台阶上。 “快看，结果出来了。” 台下的一众考生，紧张地等待着最终结果。 “我手里的是通过第一场考核的考生名单，我念到名字的，是通过第一场考核的名单，名单上没有名字的考生，请自行离场。” “一号、六号、七号……” 每念完二十个人的编号，就会有人过来将淘汰的考生带走。 编号在穆清婉前面的人淘汰了不少，都只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一些人被淘汰后，当场就哭了起来。当然，参加选拔的大多都是娇娇女，比较蛮横的居然当众撒泼起来，此时就会有强壮的婆子进来，将人强行带走。后面的人见状也都老实了，没有办法，最后只能接受现实。 与此同时，第一场考试的结果，和其中表现出色考生的作品，也被挑选出一部分，贴到了书院的公告栏里面。书院的公告栏很大，有一整面墙的大小，上面张贴了五十几份作品。 书院外面等候陪考的人都围了过来观看，里面也有不少清云书院的学生。穆琛、胡昭和吉祥如意也凑了上去，很快就找到了带着穆清婉编号的考卷，在众多的作品当中，先不要说内容，单单是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就显得格外突出，这还是穆清婉有意藏拙之后的结果。看着穆清婉的考卷，穆琛等人心里满满地自豪。 穆清婉没有悬念地通过了第一场考试，金铃儿也同样通过了考核。第一轮考试结束，二百多个考生中直接淘汰了近一半的人，院子一下子空旷下来。 “第二场考试内容为选考内容，包括琴、棋、书、画、数、射六个类别，每个人从中选出任意的两项进行考核，考生有一项排名前十者，直接通过第二场考试，或者两项排名均前三十者通过。” 第二场考试考虑到了参加选拔的考生情况，琴棋书画一般是官家或者世族小姐教授的内容，而商贾之家注重算账，因此设置了数一项，武将则是重骑射，因此设置了射箭一项。 第二场考试分成了六个考场，彼此并不冲突。两项内容可以自行安排顺序。 选择琴棋书画的人应该是最多的，琴需要逐个弹奏，棋需要两两对弈，这两项用的时间比较久。书和画是自己擅长的，用的时空比较快。古代不注重数学，一般商贾用的比较多，但商人是最末等职业，虽然穆清婉不认同，但也不想标新立异，若是传出去，可能影响家人的名声。射则是武将专长，穆清婉祖父是大将军……想了想，穆清婉决定选择书和射两项。 “清婉，你选那两项呢？”金铃儿凑到穆清婉身边询问。 “我想选书和射两项，你呢？” “啊，没有一个跟我一样啊，我想选棋和数。你知道吗？上一场考试我是侥幸过了的，我其实很不擅长这些啦。我家是皇商，我老爹说，若是我能到清云书院读书，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呢？虽然读书我不行，可是我算数很厉害的，前十应该是没有问题的。”金铃儿一脸的骄傲。“可是，清婉你怎么会选射箭呢？一般女子都不会这些的？” 原来是皇商金家，穆清婉也是跟着穆夫人做生意的，三大皇商的金家倒是不陌生，金家主要做茶叶、酒水和饭馆的买卖。 “我在祖父是武将，我也是从小到大在边塞长大，那里的人擅长骑射，我也会一些的。”穆清婉跟金铃儿解释。 “原来这样啊，那你也应该没有问题的。一般女孩子会射箭的人很少，不要担心，你进前十没有问题的啦。”穆清婉比较小，金铃儿自认为自己年长，是姐姐，因此笑呵呵地安抚穆清婉。 “嗯，但愿吧。” “嘿嘿，可惜我写字不好看，不然可以跟你一起考核书法了，我就下棋还可以的。” …… 第二场考试开始，两个人分开，去了自己的考场。不过，金铃儿走的时候跟穆清婉约定好，待会考试结束后，二人再汇合。 穆清婉先去了射考核的地方，考核比较简单，远固定位置射箭。女孩臂力弱，因此射程只有五米远，十支箭为准。若有射中数量相同时，则根据情况进行加试。 负责考核的是一个身高体壮的大汗，留着大胡子，瞪着一双牛眼，猛的一看甚至有些吓人，有的小姑娘看到之前，直接放弃了考核。 果然，选择射一项的只有零零散散的十几个人！不过，穆清婉在其中又看到了熟悉的面孔，是太原李家的骑马姑娘。 考核开始，只见她率先上前，稍微试了下弓，对准箭靶“嗖嗖嗖”地连射了五箭，连连命中靶心。放下弓，稍做休息，继续射出剩下的五支箭。后面的速度慢了一些，但依旧保持稳稳的射出。最终十发十中。 周围的其他考生看得目瞪口呆，就见红衣女孩笑容灿烂，带着一些傲气，衣袂飘飞，好不潇洒。射完箭后，女孩并没有停留，直接转身出了考场。 “那人是谁啊？好厉害。” “不知道吧，那个是太原李家的李雨欣，很厉害吧。”回答的人，语气中也带了骄傲。 “真厉害。” …… 考核继续进行，后面出场的实力明显很弱，甚至有的人连弓箭都拉不开，明显想要过来投机取巧的。 穆清婉看完前面的情况，又看了下后面还未考核的人数，心里稍作了计划。 十发十中很简单，但穆清婉只射中了七支箭，而且大部分是在七环上下，尽管是这样，却也是在射箭一项中排名第二了。 负责考核的大胡子留心看了看穆清婉，眼睛转了转，并没有说话。 箭术考核结束后，穆清婉又去了书法考核的地点。 考核书法的地方，有部分人已经离开了，考核要求是随意写一首诗，可以是自己作的，也可以是抄写前人的。 穆清婉找了位置坐下，提笔写了一首当代名家的七言绝句，并没有耽搁太长时间，几乎一气呵成，用的依旧是上一场考试用的簪花小楷。写完后，穆清婉直接离开了考场，并未停留太久。 第二场考试走动较为随意，穆清婉感觉时间还早，就去其他考场看了看其他项的考试。 琴艺考核的主考官居然是清云夫人，琴房里，考生依次弹一小段琴，同时获得一个分数。古代千金小姐在琴棋书画上面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很多，因此也有几个弹奏的十分不错，但对于技艺高超的穆清婉来说，只能算是差强人意了。 第五十九章 入学考试（四） 棋这一方面，考核地点前面放了十盘残局，若是有谁能够破解棋局，按照数量进行排名。若是不能，则考生两两对弈，最后根据胜的场数决定名次。这一考场进度比较慢，穆清婉过去的时候，金铃儿也正在与人对弈。穆清婉没有打扰，去了下一个考场。 画室还剩下几个人在画画，而算数的考核已经结束了。 穆清婉回到最开始集合的地方，此时已经有不少人考试结束，回到了这里。 这一次并没有人来统一宣布第二场考试的结果，而是每当一场考试结束，就会有人过来张贴考核排名前三十的名单。 单项考核排名前十者，直接通过。两项排名均在前三十者，通过。有些单项排名前十的考生，并没有参加第二项的考试。 穆清婉箭术排名第二，毫无悬念地可以参加第三场考试。此外，穆清婉书法排名第三，这还是有意藏拙，只用了两分力的结果。算数考核中，金铃儿果然排名第一。琴、棋和画三项考核还在进行。 已经接近午时了，穆清婉在不起眼的角落静静地坐着，拿出了早晨吉祥给准备的荷包，取出了点心吃。点心做的很小巧，小笼包一半的大小，而且用了不同的馅，豆沙、芝麻、花生、枣泥等等。 “你在吃东西吗？姐姐，我好饿，可以给我吃吗？”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凑到穆清婉面前，无辜地看着穆清婉手中的糕点。 小姑娘身穿粉色衣裙，外罩薄纱，一双水汪汪地大眼睛，无辜而单纯，嘟着小嘴，可怜兮兮地看着穆清婉。 只是，姐姐？穆清婉无语，姑娘你明明看起来就比我大好吗？ “早晨家里人准备的糕点，想吃分给你就好了。”糕点还剩不少，分给别人也无妨。 “真的吗？谢谢你，姐姐。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小姑娘说完话，转身就走了。 穆清婉眨眨眼，不动声色继续吃着点心。 一会功夫，刚刚的粉衣女孩带着五六个女孩子过来了。 “蒋小姐，三姐，我找到吃的了，就在前面。” 几个女孩子站到穆清婉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有吃的？”最中央的一个女孩，十岁左右的年纪，是几个人中看起来最小的一个，但其他人却是以她为首。此时正眼神睥睨地俯视穆清婉，语气倨傲。 “我这里有些点心，但是只有三四块了，要吃的话就拿去了，只是不够分了。”都只是半大的小丫头，几块点心而已，穆清婉不想太多的计较，于是将自己手中的荷包递出。 “刚好我也饿了。”半道伸出来一只手，拿走了荷包。 穆清婉转头一看，居然是李雨欣，身后也跟了几个小姑娘。 “你，大胆，居然敢抢。”小女孩正得意穆清婉的识趣，却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 “怎么了，这也不是你的，大家都饿了，为何要只给你一个人吃。”李雨欣年长，可能发育地好，比小姑娘高了一个头，一脸玩味地看着她。 “我是辅国将军府蒋若涵，你是谁？”蒋若涵眼看自己处于弱势，便自报家门。 “嗯？辅国将军府呀？我是太原李家李雨欣，在太原我最见不得别人欺负人。”李雨欣听到辅国将军的名号，停顿了片刻。 原来是辅国将军府，大景武将一共有两个大将军，穆清婉的外祖家镇国大将军府，掌管西北三十万大军，而另外一个辅国将军府掌管西南三十五万大军。为了避免君王猜忌，两家互不来往，算是既对立关系，但同属于手握兵权的将军，两家唇亡齿寒，因此在一些方面又相互默契。 现在的情况，穆清婉选择了静观其变。 “清柔，你说，她的点心是要给谁的。”蒋若涵转头看着名叫清柔的粉衣女孩。 “她，她是要给，给……她跟我说自己要给的。”清柔吞吞吐吐地，低着头犹犹豫豫，最后语气模糊，居然把穆清婉推了出来。 “清婉，你在这里呀。”金铃儿挤进了人群，站到了穆清婉身前，嘴里对着穆清婉说话，眼睛却打量着其他人。 “清婉？你叫清婉？你跟安平侯府什么关系？清嘉，你们府里何时有了这么个人？”蒋若涵疑惑地看着穆清婉，问其中的一个女孩子。 穆清婉心想，感情这是遇到祖父一家了，只是穆清婉与京城祖父家并没有来往，也从未听穆二爷和穆夫人过多地提前，父亲母亲待在边塞平城十年，几乎没有京城的亲戚来看望，这里面必定有什么隐情，穆清婉不好贸然决定。 “巧合罢了，我们安平侯府怎么会有这种亲戚。”穆清嘉一脸的鄙夷。 回头对穆清柔喝道，“你怎么回事，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我，我不知道。她说自己给的，我也没有办法。”穆清柔看着穆清嘉一脸的无辜。 “你说，到底给谁？”蒋若涵把矛头指向了穆清婉，其余人也把视线投了过去。 金铃儿身子挺了挺，又往穆清婉方向挪了挪。 虽然只是相识了半天，但是穆清婉感动于金铃儿的维护，只是这种情况，不要将她拖下水。 穆清婉悄悄地拽了下金铃儿的衣服，走到了众人面前。 “这是我家中给准备地充饥的点心，用豆子做的，只是豆子不容易克化，不能多吃，吃多了会出虚恭的，各位姐姐若是饿了的话，我分给你们吧……”说完穆清婉运势去解荷包。 豆子在古代都是下等人吃的东西，因为不好消化，吃多了放屁，世人分三六九等，上等人一般都不会吃的。 “你，哼。”蒋若涵一甩袖子愤然离开了。 李雨欣将荷包扔到穆清婉身上，也转身就走了。 其他的贵女，也是一脸的鄙夷，跟着一起离开了。 “我，你怎么？”穆清柔看着穆清婉一脸的委屈和控诉，急急忙忙地去追其他人。 穆清婉无语，对京城本家的印象一下子变得不太好。 “清婉你没事吧？”等人走了，金铃儿贴心地问穆清婉。 “我没事，铃儿谢谢你。”穆清婉是真心地跟金铃儿道谢。 “我是算数第一名呢，我也看到你了，哈哈，射箭第二名，书法第三名，很厉害。我们都通过了，嘿嘿。第三场考试要明天了，我们先走吧。” 琴、棋和画，用的时间比较久，尤其是前两项。因此，第二场考试的最终结果下午才能出来，结束考试的人，可以自行出院离开，第三场考试是明天上午才进行。 穆清婉点头，此时留下也没有什么意思，不如先回去找哥哥。 第六十章 入学考试（五） 穆清婉和金铃儿在清云书院的门口分道扬镳。 此时，书院门口挤了不少的人，很多人家都派了小厮前来打探消息。穆清婉避开人群，四处张望。 “小姐，在这边，属下带您过去。”还好胡昭留意书院的情况，穆清婉一出来就找了过来。 穆清婉跟随胡昭穿过人群，到了离书院还有一段路的一辆马车旁边，上了马车。 “哥哥！” 穆琛居然也在车上。 “哥哥怎么会在这里？” 穆清婉很惊喜。 “走吧。” 穆琛对着车外说了声，马车缓缓开动。 “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会不来呢。怎么样？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第一场考试的卷子，我看到了。” “嗯？哪里见到的？” 穆清婉疑惑。 “在书院的公告栏上，出色的诗词都张贴了出来。” “哦，这样啊。感觉前两轮并不是太难，考核内容比较常规，只是也包含了数术和射箭两项内容，后面两场还不知道情况如何。但是二百多个人，最后也最多收十个人呢。” “报名人数比较多，前两轮是大范围的筛选，后面可能会有难度。清云先生想法独特，从不墨守成规。因此后面两轮无迹可寻，准备也没有什么方向入手。不过，妹妹不必担心，顺其自然便好。” “嗯，我知道了。” 穆清婉点头。 …… “哥哥，我在书院里碰到了安平侯府的人？” “哦？怎么回事？” 穆琛直起身子，正色道。 想了想，穆清婉将在清云书院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穆琛。 “哥哥，你怎么看？” “哎，没想到你居然遇到了，罢了总该要知道的。不过，这事有点复杂。” 穆清婉不同于普通闺阁女子，从小就表现出了与众不同，当然，平城穆府的孩子个个卓尔不凡。想想了，穆琛还是对穆清婉说了起来。 穆二爷的父亲是现任的安平侯，在安平侯府排第二，是真正的嫡子，为什么这么说呢？原来穆二爷是安平侯前任妻子李氏所生，也就是穆清婉的嫡亲祖母。 李氏与安平侯青梅竹马，虽然夫妻恩爱，可惜李氏体弱，成亲三年仍没有身孕。 安平侯府的老妇人安氏渐渐不满，看李氏的眼光也越来越不善，逼着自己的儿子纳妾，李氏无奈，只能眼睁睁看着安平侯往府里收了一房房的小妾，其中，就是安平侯的表妹小安氏。有了安氏的保驾护航，小安氏率先有了身孕，并且生下了长子。 小安氏母凭子贵，多次给李氏难堪，终于气倒了李氏。可惜，李氏此次也被大夫确诊为有了身孕。无论李氏还是安平侯都很开心，可惜安平侯心粗，很多东西都忽略了。李氏拼命生下嫡子，也就是穆二爷，可惜因为没有照顾妥当，李氏难产去世了。 安氏逼着安平侯扶正了小安氏，穆二爷的嫡长子也就变成了嫡次子。 小安氏不敢明着对穆二爷不好，但却一直歪着养，不爱读书就让小厮带去玩，爱玩乐就给银子花，房间里安置的都是娇俏的小丫鬟……穆二爷从小就知道母亲对自己和大哥的态度是天壤之别，对待大哥不论读书还是生活，都是严格要求，对自己却是十分地宽容。 曾经，穆二爷很有优越感，以为自己排行小，身体不好，才受到照顾。直到后来的偶然机会，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才明白原来小安氏的这些做法，不过是捧杀罢了。 翻然悔悟地穆二爷，慢慢地发现了安氏和小安氏的居心不良，而安平侯大男人心理，从不关注后院。于是，穆二爷只能靠自己，开始了一番谋划。 偷偷地用功读书，识字练字，可惜因为年纪小还是被发现了。 于是，穆二爷一不做二不休，光明正大地去读书，并且小小年纪就考了举人，当了官。可惜，太仓促，根基不稳。 小安氏与穆二爷正式撕破了脸，妾扶正的嫡子是不能继承爵位的，小安氏担心自己亲儿子的前途，就想尽办法陷害穆二爷。 穆二爷是偶然机会遇到的穆夫人，一见钟情。通过死缠烂打，终于某得了贵女心。 可惜，那时候穆夫人被权贵人家看上了，执意要收进府里。穆二爷不肯放弃，苦苦谋划，要是通过安平侯府的名义提亲，碍于颜面，贵人也不会太为难。可惜，安平侯不给力，小安氏背后捅刀子，这件事情平地起波澜，虽然最后解决了，但是也影响了穆二爷的仕途。 穆二爷曾经一度被打压，可是想到自己夫妻恩爱，也有了自己的嫡子，也就是穆琛，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但不曾想到，波澜再起。 其中就涉及到一段皇家秘辛。良妃遇险，九皇子失踪。虽然皇帝女人众多，良妃也只是因为背后势力才纳进的宫，但毕竟也是皇帝的女人，皇帝的儿子。因此，此事在当时牵连到了许多人。 京城的各方势力，趁机在里面搅浑水，事件波及的范围扩大。本来里面并没有穆二爷什么事情，但是，安家的势力从中作梗，以边塞不稳为由，想调任穆二爷出京。 本来，穆二爷是要被调去西南。但西南是辅国将军的势力，而穆二爷又是镇国将军的女婿，这样的关系，难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穆夫人娘家打点，废了一番功夫，才把调任状改成了西北，镇国将军府的势力范围。 一来没有安平侯府的支持，甚至被背后捅刀子，二来在边塞没有根基，镇国将军府也不能与文人走的太近，因此穆二爷在边塞一待就是十年，也蛰伏了十年。 也因此，穆二爷与安平侯府的关系更差了。 “那为何父亲和母亲，每年都往京城送很多的年礼呢？” 穆清婉不解。 “那些东西在京城人眼里，物以稀为贵，是宝贝，可是在边塞并不值多少钱。当今太后和皇上重孝，这些是做给别人看的罢了。” “哦，原来如此。我们以后会回京城的吧？” “嗯，父亲这些年一直在筹划，已经有成效了，说不定，我们这次回去就会有结果。” 可惜，没有等到穆清婉跟穆琛回去，穆二爷就收到了调任的旨意，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只是，妹妹，穆家人暂时不必多接触。” “嗯，知道了，哥哥。” 第六十一章 入学考试（六） “哥哥。”穆清婉忍不住看着穆琛。 “怎么了？” “哥哥，可知道当初的贵人是谁？”穆清婉还是问了出来。 穆琛手指了指头顶，并未言明。 “镇国将军府掌管西北三十万大军，辅国将军府掌管西南三十五万大军，而且镇国将军府和辅国将军府兵权父死子继。两府手握实权，必然不能与其他皇室联姻。安平侯虽然在后院的事情上糊涂，但为官尚且清明，没有参与到党派之中，且父亲虽是嫡子，却不受重视，因此，母亲最终嫁于父亲，不会影响太大。另外，当今的淑妃可是出自辅国将军府。” 穆琛对穆清婉解释原因。 “不过这些，心里知道就可以了。” 说完，穆琛又补充了一句。 “嗯，我知道了。哥哥。” 马车驶回了客栈。 下午的时候，胡昭不放心又去清云书院看了第二场考试的结果，穆清婉果然在名单之上。而且，通过前两场考试，居然最后只剩下了四十多个人。 第二天，穆清婉再次到达清云书院。依旧是在之前的院子里集合，昨天开始时候还是二百人的院子，今天一下子变成了四十几个人，空旷了许多。 “清婉，我在这里呢。” 穆清婉一进院子，金铃儿老远就朝她招手。 “清婉，你说第三场会考什么呀？昨天一下子淘汰了好多人啊，我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进入到第三场考试。我觉得自己今天就悬了，不过这样我已经很开心了。” “不要紧张，顺其自然就好了。” 穆清婉话不多，安慰金铃儿。 “嗳，你看那边。昨天的那两拨人又对上了。” 穆清婉顺着金铃儿的视线看过去，蒋若涵与李雨欣又争执在了一起。 今天，蒋若涵的身边只剩下穆清柔一个人，穆清柔跟着蒋若涵的身后，低着头，李雨欣身边倒还是有两个人，且两个人将李雨欣围在中间。两边的势力，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不知道什么原因，蒋若涵气急，指着李雨欣怒目而视。 “哼，这里可不是京城，不是你的辅国将军府，摆架子也要看清楚地方。” 李雨欣斜眼瞧着蒋若涵，仿佛是什么可笑的事情，这种随意的态度更让人受刺激。 ……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起了争执，但是穆清婉总是感觉李雨欣像是故意与蒋若涵作对。 “清婉，你不知道吧。” 金铃儿神秘兮兮地凑到穆清婉的耳边。 “辅国将军府与李家有点过节呢，也不是直接有过节。淑妃的娘家就是辅国将军府，淑妃育有十一皇子，有皇子傍身，背后又有势力强大的家族支撑，淑妃在宫中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李家蜗居太原，有心往宫中送人，可惜送进宫中的女儿，不知道为什么得罪了淑妃，被直接赐了杖毙。李家说到底也是世族，这件事情感觉被打了脸面，因此给了辅国将军府和淑妃使了不少绊子。现在李雨欣难为蒋若涵，说不定就是故意找茬。” 穆清婉看着金铃儿头头是道地分析，眼色询问“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家是皇商，与宫里人打交道，当然很多消息都来的比较快。” 金铃儿一副，你居然不相信我的受伤表情看着穆清婉。 “好啦，我相信你就是。”穆清婉无奈。 “来了来了，马上开始了。” 第三场考试开始了，所有的考生都被带进了考场。 一个一张桌子，桌上已经准备好了笔墨纸砚。 “发放考题！”专门的小丫鬟从头开始发放考卷，依旧是用牛皮纸信封密封。 “一炷香后开始作答，考试时间为半个时辰。”语音刚落，香炉便被点上了。 一炷香后，穆清婉打开密封，拿出试卷。试卷的题目居然是，论天下局势。 这明显与昨日的考核不同，不要说现在只是女学选拔，便是在科举考试中，也不可能出现这样的题目。这个题目太宽泛，而且寻常闺阁女子，如何会注意到时局这些。男子答这样的题目尚且有难度，何况是女子呢？ 穆清婉考虑出题人的意图是什么？这次的女学选拔到现在真正地显示出了不同之处。 考虑片刻，穆清婉落笔，并且写下了“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并以此展开论述。这是通过千百年的历史发展中得出的真谛。当然，穆清婉谨慎地避开了时局，避开了敏感话题。 第三场考试结束，所有人回到集合地点，一个时辰之后，第三场考试的结果出来了。 “我念到编号的跟我走，十一号，二十号，六十五号……” 穆清婉通过了第三场，而金铃儿被淘汰了。 “哎，被淘汰了。不过没关系，刚刚的题目太难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到呢。” 金铃儿自我安慰。 “清婉我要走了，你好好加油。等你考完了，我去找你吧。” “嗯，你去我的客栈找我。” 随后，穆清婉报了自己住的客栈的名字，然后跟着领路人去了第四考场。 第四考场是一个小巧的院子，所有人被带到了一个关上的屋子前。 进入最后考核的居然只剩下了十个人，难道不淘汰吗？里面居然有李雨欣，只是蒋若涵和穆清柔都被淘汰了。 李雨欣也看到了穆清婉，也有点意外，挑了挑眉。 “第四场考试，每个人按照编号次序，单独进去。” 穆清婉前面有两个人，时间过得很快，马上就轮到了穆清婉。 穆清婉推门而入，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茶香。屋子里面挂了不少的字画，大多是一些是难得一见的珍品，但奇怪的是，里面居然没有清云先生的字画。往里走，就看到了一个道骨仙风的长胡子老头，坐在一个案桌旁，桌上放着清茶，一本打开的书。老头正不疾不徐地品着茶看着书。桌案一角摆放着笔墨，穆清婉眼尖地看到砚台一小处刻着清云的字样。 想到哥哥穆琛对清云先生的描述，穆清婉对着老头躬身一拜。 “学生平城穆清婉拜见清云先生。” “呵呵，小丫头，你倒是聪明。那你说说，你怎么知道我是清云。”清云先生笑眯眯地看着穆清婉。 “学生听闻清云先生爱好收集名人字画真迹，素来视若珍宝，珍之藏之。学生进入屋子，看到屋子里挂满了字画，却没有先生自己的真迹，故此大胆推断。” “呵呵，伶俐的丫头。那你说说，你如何觉得，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第六十二章 入学考试（七） “纵观历史的发展，千百年来，统治时间有长有短，但朝代的更替是必然的规律。事物不会一成不变，发展是必然的，学生只是根据历史的发展得出的结论。学生不才，看得太浅显，还望先生赐教。” “那你说说看，为何要来清云书院？” “想来看看，仅此而已。” “呵呵，好一个仅此而已。明天记得过来报道。好了，你去吧。”清云先生摆摆手，示意穆清婉可以出去了。 …… “好一个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妹妹的见识不输给男儿。” 回到客栈，穆琛听到穆清婉的考试内容，忍不住拍手叫好，看着穆清婉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感。 额，穆清婉汗颜，这实在是前人智慧的结晶，耳熟能详罢了。只不过也不知道自己的言论会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毕竟之前如此多的穿越老乡。哎，想想真是不方便，现代的二十多年的生活带来了潜移默化地影响，稍微不注意就会显露出来。以后还是要谨慎一些，不过还好，昨天的试卷并没有公之于众。 清云书院入学考核的结果终于出来了，最终入选的也只有五个人，其中就有穆清婉。 还没有等到穆琛带着穆清婉去拜访范姚，就有通知送到了客栈。 “学院安排了一处地方给入学的女学生，书院平时也会有女客来访，有一处地方专门是为女客准备的，清云夫人也住在那里。妹妹住在书院也好，住在范姚先生家中，若是被有心人编排，总归不好。” 通知出来后，穆琛也觉得住在书院也不错。 “嗯，就是不知道每个人是单独的住处，还是大家住到一起。” 穆清婉担心，所有人都住在一起，有些事情处理起来不方便，比如蜀郡的庄子，新开的粮店等等。 “这个不要担心，住在书院的学生，可以根据情况选不同的住处，财力尚可的，可以住单独的一个院子，当然也有人住在大通铺里面。” “这样就好了。”穆清婉放下心来。 “让吉祥和如意跟你一起去，学院规定，单独居住的学生可以带两个下人。” 穆琛补充道。 “好，我知道了，哥哥。” …… 下午时候，金铃儿依照约定找到了客栈来跟穆清婉告别，并且约定好，今后书信常来往，若是以后有机会去了京城，一定再一起玩耍。 第二天，收拾了简单的行李，穆清婉坐车，带着吉祥和如意进了书院。根据书院管事的提示，穆清婉选了一处在西面的僻静住处，院子不大，干净整洁，只有院子的一角种了一从竹子，其他地方光秃秃地，穆清婉心里盘算以后可以种些花花草草之类的。 拿过来的东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妥当了。穆清婉跟着传话的小丫鬟前往先生的住处。 刚出院子，隔壁也走出来一个小姑娘，大概十三四岁，板着个小脸，规规矩矩地，前面也有一个小丫头带路。 “那个也是这一届的女学生呢。”给穆清婉带路的小丫鬟低声说道。 穆清婉对着对面的小姑娘点头致意。 到达先生的客厅，已经有两个学生在客厅等候了。 第六十三章 第一届女学 穆清婉找了个位置坐下，客厅里无人说话，气氛有一瞬间的冷清。 “咳咳。既然以后大家就是同门了，我们来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先来好了。我叫周聘婷，今年十三岁，祖父是清云先生，父亲是当朝太傅，但是我自幼都是在清云书院长大，清云书院就是我的家。不过嘛，这次入学选拔，我可是凭的真本事哦，没有走后门的。” 周聘婷是个脸圆圆地小姑娘，笑眯眯地，倒是跟清云夫人有五分相像，她率先打破了安静，第一个开口讲话，眼睛一眨，闪过狡黠和灵动。 有人开口，剩下的都自然而然地不再沉默。 “我是云子歌，今年也是十三岁，祖父当朝太师，父亲礼部尚书。我是从京城赶过来参加考试的，之前是在义德书院读书。” “冷静秋，十二岁，父亲御史大夫。” 说话的是住在穆清婉隔壁的小姑娘，讲话言简意赅。闻言，云子歌看了看冷静秋。 “我叫穆清婉，今年十岁，父亲是平城太守，我是从边塞过来的，本来是来江南探亲，没有想到赶巧清云书院招收女学生。” 穆清婉的话刚说完，其他三个人都瞅了过来。 “我是李雨欣，今年十四岁，来自太原李家。五个人里面我最大，以后我是老大。” 李雨欣从门外迈进来，依旧是一身红衣，依旧是神采飞扬的模样。 其余四个人都不说话，看着李雨欣在最靠近上首的位置坐下。 “呵呵，雨欣姐姐最大，清婉最小，以后我们大家就是同门了。” 周娉婷适时地插话，调动气氛。 “大家等等，女学负责的先生，是我的祖母，估计又起晚了。哎，大家见谅，我去看看。” 说完话，周娉婷就笑着出了门，客厅里面又恢复了安静。 四个人里面，李雨欣斜靠着椅子，居然一点都不像世家嫡女模样。冷静秋规规矩矩地坐着，一丝不苟，衣服上的褶皱都仿佛要理得一板一眼，穆清婉看着都觉得累，强迫症嘛。其他两个人倒是寻常坐着。 “来了来了，别急别急。”传来了爽朗的女声。 清云夫人进了客厅，在上首位置坐下，后面跟着周娉婷。 “咳咳，有点重要的事情，抱歉来晚了。” 清云夫人对着下首解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娉婷把头扭到一边，的脸有点变红。 “各位学生是清云书院的第一届女学生，以后就在书院学习。清云书院规矩不多，来去自由。院里的老师可以随意请教，院里的书籍都对学生开放……不过嘛，小姑娘家，有些地方还是要注意一下，今后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离开书院的话，直接跟管事报备，咳咳。好了，散了吧。” 说完，清云夫人起身离开。 额，几个学生目送清云夫人离去，都有些诧异，这怎么跟想象中的不一样呢。 “咳咳，我祖母就是这样，大家不要介意。好了，我带大家在书院转转吧。” 穆清婉感觉周娉婷的脸更红了，这绝对不是错觉。 第六十四章 书院日常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眼，在清云书院学习，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穆清婉觉得每一天过得简单而充实。 清云书院给女学准备的也是统一的青衣，不过男子穿的是长衫，衣袖处绣竹叶，女子穿的是衣裙，上身短袄，下身裙子，袖口处绣着梅花。但是，都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更何况穆清婉也只有十岁，雌雄莫辩的年纪，因此为了方便，穆清婉也找穆琛要了一件小号的青衫，平日里穿着青衫在书院走动，也没有人注意。 清云书院藏书丰富，大部分都对学生开放，学生可以凭借学籍，自由借阅，饶是博览群书的穆清婉依旧觉得收益颇丰。 书院的学堂教授的内容包罗万象，琴、棋、书、画、礼、乐、射、御、书和数……一些课程类似于现代的讲座，学生可以自由地选择。当然，这些可能只是普通先生教授。 清云书院卧虎藏龙，有不少知名的学者无心仕途，自愿来清云书院做了教书先生，通常会收入门弟子，“小班授课”。像穆琛就跟随范姚读书，通常是跟其他人分开的，老师传授的不仅仅是学识，更多的是为官之道，君臣之道等等。 传说中，清云先生只收过三个弟子。 一个是当朝太傅，清云先生的长子周博道。 第二个是布衣丞相吕梁，吕梁也是个传奇人物，出身贫寒，父亲服兵役早逝，家中只剩下一个寡母，据说上学用的银钱是母亲做绣娘一针针缝出来的，但吕梁很争气，七岁就进了清云书院，成了清云先生的入室弟子，后来一路顺风顺水，十七岁考中了状元。官路畅通，一路青云直上，二十岁就成了当朝左丞相，分管吏部、户部和礼部。吕梁现年也只有二十二岁，被大景人称为布衣丞相。 第三个却是个籍籍无名的小辈，坊间并没有什么传闻，但据说是清云先生这两年收的弟子。穆清婉觉得，清云先生看中的人，又怎么会默默无闻呢。 值得一提的是，自从入学以来，清云先生就命人给穆清婉传信，每天的辰时都要去清云先生处。 穆清婉纳闷，但还是老老实实去了，结果清云先生居然开始给穆清婉授课，传授的竟然是兵法和权谋。 这，穆清婉想，该不会是入学考试的时候，写的卷子的影响吧。自己总不会是有穿越女光芒的，而且也没有想过有什么与众不同，罢了，自己不在意就好了。只是，清云先生行事乖张自由，从未提起过因由，也从未提及让穆清婉做入室弟子之类的话，于是，一个不提，一个不问，竟然也是难得的默契。一个教，一个学，竟然就这样坚持了下来。 有些事情啊，有时候也是难得糊涂。 清云先生单独授课的事情，穆清婉与穆琛说了，穆琛很惊讶，清云先生怎么会看中自家的妹妹。穆琛左右打量着穆清婉，长相出众，乖巧懂事，能文能武，医术高超……越看越满意，怎么之前就没有觉得自家妹妹这么优秀呢。不过，清云先生怎么会看中一个女娃娃。 “妹妹放心便是，这是别人求之不得的好事。我家妹妹才学胜过一般男儿，好好学习，不需要想太多。我会写书信告诉父亲和母亲，他们也会感觉自豪的。” 穆琛安抚穆清婉，跟着清云先生学习，机会难得，穆琛替穆清婉感到骄傲。 “嗯，知道了，哥哥。不过，我还真有点想家了，父亲、母亲还有弟弟们，不知不觉已经离开家一个多月了。” 穆清婉感叹，外面虽好，可总是想念平城。原来，早就与这个世界的亲人，割舍不断了。 “不必挂念，平城一切安好。父亲信里面透露，此时京中已经有消息了，说不定我们不用回平城，下次，可能相见可能在京城了。” “是吗？”穆清婉诧异。 回复的是穆琛的点头回应。 …… 穆清婉住处的隔壁，住的是冷静秋，也是个安安静静地有些过分的姑娘。 每天未时时分，都会到穆清婉的房中坐上一刻钟，雷打不动。 穆清婉记得入学的第二天未时，冷静秋就来拜访，第一句话是“我来坐一坐，”然后就真的是坐一坐。从此以后，每天的同一个时间，冷静秋都会按时过来。 冷静秋少言，穆清婉话也不多，开始的时候相顾无言，后来，穆清婉找来了书、点心或者其他的小玩意跟冷静秋分享。开始的时候并不肯接受，可穆清婉看着冷静秋眼中的惊喜，并没有放弃，都是半大的小姑娘，慢慢地也就自然了起来，冷静秋也没有了之前的拘谨，有时候也会与穆清婉说上几句话。 有时候，穆清婉有事不在，也会让吉祥如意提前准备好茶水和点心，冷静秋按照平日的时间，一个人坐一会便会离开。 除此之外，还有周娉婷，小姑娘活泼开朗，有些自来熟，到了穆清婉房里来也都是自顾自找吃的喝的，穆清婉与她也很熟悉。有时候也会碰到冷静秋也在，两个人一动一静，对比分明。 每天穆清婉到清云先生的地方听课，有时候也会碰到周娉婷，周娉婷便会对着穆清婉挤眉弄眼，不过小姑娘做事也十分地有分寸，从未到处宣扬过穆清婉跟随清云先生读书的事情，因此一切都很低调，并没有什么人知道此事。 同一届女学的几个学生，穆清婉与另外两个人来往不多，倒是不怎么熟。 李雨欣天性高傲，并不是很合群，听周娉婷说，李雨欣好武，倒没有世家女子的娇弱，可惜书院不能养马，只有射箭的地方，因此，有时候李雨欣也会出书院去外面骑马。李雨欣是当地人，平日里有时候就在自家住下，反而不怎么回书院。 云子歌也是规规矩矩地上课读书，并没有什么大不同。因为穆清婉住的地方偏僻，住的地方离其他人有些远，因为平日里来往并不多。偶尔看到了，也只是点头致意。周娉婷说，云子歌几乎每天都在书馆看书，而且看得都是医书，也是有点奇怪。 穆清婉不太在意别人，不过周娉婷的话倒是提醒了穆清婉。近来事情多，医术和武艺自己都落下了，这样并不太好。 因此，穆清婉每天的日子很充实，早晨起床在院子跑步，打几套拳，上午去清云先生处报道，自己的时间则是读书，医书和兵法，毕竟自己在清云书院的时间有限，不一定什么时间就要离开了，多读点书还是好的，下午有时间就招待冷静秋…… 第六十五章 风云际会（一） 自从被清云先生传授兵法之后，穆清婉感觉自己一些方面实在是孤陋寡闻。虽然这几年学做生意，视眼开阔了不少，可是一些基本的常识，却不甚了解。 学习兵法，最基本是要了解城池分布特点、各地的地形特点及人口分布等等，充分了解环境，是将士准确排兵布阵的必要条件。 穆清婉从藏书馆借了几本比较全的地理图鉴，最近几天都在对照着地图研究分析。 可惜，这个朝代并没有详细而精确的地图，很多的领土地图绘制的都很模糊，甚至有些地方标注的地理事物居然是错的。就好比穆清婉熟悉的平城的一些河流，地图上居然标注的是树林。 因此，有时候也要参照其他的书籍，比如风土人情、地域小传甚至各类游记，综合比较。穆清婉想着，舅舅和娘亲的生意遍布，底下接触的商人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以后有机会或者可以从他们身上入手，慢慢地绘制出一幅完整的地图。时局暗潮汹涌，也不知未来如何。但若是有了精确的地图，行军打仗未尝不是多了一份保障。送给祖父或者舅舅，家人也多了一份安心。 穆清婉窝在房中几天了，整日的写写画画。 “小姐，外面正热闹着呢，这两天入住的访客多了好多，您猜是什么事情？” 吉祥和如意平日里只能待在女客住的地方，两人又不太喜欢做学问，实在是无聊地很。 “哦？怎么回事？”穆清婉继续笔耕不一辍，头也不抬地问。 “嘻嘻，是风云会啦。属下打听了，清云书院每五年都会举办一届风云会，届时不单单是清云书院的学子，整个大景其他知名书院都会选派代表学子参加，听说还会评选出四大才子呢。” 吉祥嬉笑着对穆清婉解释。 “属下也听说了，参加风云会的书院有十个，清云书院主要根据上一届会试的情况发出邀请，每个书院选派三人参加，但是大景排名前三的清云书院、同仁书院却可以有五个人，皇家书院也会有皇子代表朝廷出席。风云会设置各种项目进行比试，评选出的优秀者无一不是卓尔不群的才俊，不仅有机会会试脱颖而出，而且对以后的仕途也极有好处。” 如意忍不住插话。 “对对对，还有机会参加四国赛呢。参加风云会的学子年龄只能在十五至二十岁之间，也不知道大少爷会不会参加。” “大少爷肯定会的。” …… 听着两个丫头你一句，我一句，兴致勃勃地谈论着风云会，穆清婉忍不住停下了笔。 风云会？倒是有过耳闻，只不过五年前自己也刚刚穿过来，并不曾留意过，这次倒是赶巧了，也不知道哥哥穆琛如何打算的。穆清婉凡事不愿意出头，但是男人建功立业，哥哥应该与自己的想法不一样。 “好了，收拾一下，我该去先生处上课了。” 穆清婉起身，吩咐两个丫头收拾下书桌。 书院来往的人果然多了许多，穆清婉照常来到了清云先生的书房外等候。等到小厮示意后，才进去。 副院长正在与清云先生禀报，大概得内容是关于风云会的各项准备。穆清婉拿了本书，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默默地坐下等候。 “好了好了，事情你来安排就可以了，我能有什么不放心的。” 清云先生有些意兴阑珊，催促副院长离开。 “是，学生知道了。”副院长是只有而立之年的青年，对着清云先生毕恭毕敬。 “小丫头，你来了？过来，今天我们接着讲治军。” 清云先生对着穆清婉招手。 见状，副院长躬身告退，临走的时候看了一眼穆清婉，但并未说话。 …… 下了课，从清云先生书房出来，穆清婉想了想，打算去找穆琛。 自从穆清婉入学之后，穆琛也搬到了单独的院子居住，可以配备小厮，于是把胡昭也带进了书院。 穆琛的住处，此时也只有胡昭一个人。 “哥哥呢？” “回小姐，大少爷出去会友了。” “哦，那我在这里等等。哥哥可会参加风云会？” “参加风云会的人选，提前三天才公布，属下不知。” “好，我找书看看。” 穆清婉径直去了穆琛的书房。 …… “妹妹，等多久了？”穆琛终于回来了。 “有一会呢，这本书我要拿回去。”穆清婉扬了扬手中书。 “当然可以，我去见了几个同门。妹妹可听说过风云会？” “今天刚听说，特意过来问问哥哥，哥哥可要参加？” “范姚先生举荐我参加，但是我推辞了。”穆琛的决定倒是出乎穆清婉意料之外。 “为什么？我以为哥哥定会争取一下的。”对于穆琛的打算，穆清婉很诧异。 “父亲那边有消息了，能否回京城就在这段时间了，风云会各地学子都有参加，到时候京城也会派出代表，我不想引起注意，节外生枝。关键时刻，还是需要谨慎一些。平城虽然自在，可是当年离开的时候太狼狈，父亲谋划了十年，回京城不易，可有些账也是时候清算了。” 穆琛对穆清婉解释缘由。 “还是哥哥考虑的周全，是我疏忽了。只是，错过这样的机会，倒是有些可惜的，不然凭借哥哥的才华，必然可以争上一争，此事哥哥与父亲商量过没。” “还没有，也不打算跟父亲说了，不必在乎这一时的得失，况且我来清云书院时日尚浅，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好，哥哥决定了就好。” “嗯，到时候我们可以去观赛，清云书院的入室弟子都有现场观赛的资格，听说第一届女学的五个学生也将有机会到现场。” “真的？那很不错。”穆清婉感觉机会难得，能去观赛也是很好的经历。 “对了，平城又来信了，我拿给你看。”穆琛起身，从书架上拿下来一个匣子，取出一封厚厚的大信封递给穆清婉。 穆清婉接过，打开信封，穆府老少都写了书信过来。 穆二爷对穆清婉跟随清云先生读书的事情夸赞了一番，然后叨叨地写了一大顿平城的现状，最后写了穆清婉院子里的花需要人打理了，家里人也甚是挂念，期盼团聚…… 穆夫人直接的多了，直白地表达了对穆清婉的思念，然后写了又给穆清婉买了多少首饰，做了多少衣服等等。 穆宴告诉穆清婉，自己的武艺又精进了，以后跟穆清婉一起出远门也是没有问题的，自己可以保护姐姐了，酸溜溜地表达了对穆琛的羡慕。 小团子穆澜，刚开始学写字，歪歪扭扭地写了“想姐姐”几个大字。 突然，穆清婉想念平城了，想念平城的家人。 第六十六章 风云际会（二） 众学子千呼万唤，等终于到了风云会这一天，首先是接风宴。 接风宴位于宴会大厅内，清云书院入室弟子也可以有机会出席，座位分成三排，按照尊重，依次向外排列。 “清婉，快一点，这里这里。” 周娉婷提早抢占了有利地形，一看到穆清婉来了，就不断地挥手示意。 穆清婉避过人群，朝周娉婷挪了过去。位置选的果然不错，座位在上首，会厅的场景一目了然，但是位于坐席的最外侧，背靠大柱子，四面遮掩，不容易引起注意。 “嗯，这里很好。”穆清婉对此很满意。 “哈哈，也不看看是谁出马。”周娉婷傲娇地扬了扬小脸。“这么大的盛事，可惜啊，冷静秋不想来，真是的，那家伙就是太固执了，也太死板了。” 用现代的话讲，冷静秋属于死宅，严格恪守古代女子的礼仪和典范，活在各种的条条框框之内，原则分明，坚守底线，只是也过于死板。 “静秋应该又在研究棋谱了，听说最近得了一张残棋棋谱，她可舍不得出来。” 能够入选清云书院第一届女学，怎么能没有过人之处，冷静秋的棋艺是一绝，总之穆清婉是甘拜下风。 “好了好了，不提她了，实在是无聊的很。”周娉婷摆摆手，错过了话题。 “每年参加风云会的共有十个学院，除了清云书院和同仁书院，其他八个书院都是根据上一届会试结果发出的邀请，不过，名单每届风云会变动都不是很大。对了，清婉，你哥哥怎么没有参加？我记得你哥哥是范姚先生的入门弟子来着？” “哥哥入清云书院时日尚浅，仍然有很大提升空间，机会可以让给别人。” “那就可惜了，也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了。你知道吗？举办风云会的目的是选拔四国赛的代表，届时代表大景出赛，必定扬名天下。你哥哥错过了这次机会，可真的是可惜了。” 周娉婷实在替穆琛感到可惜。 四国赛每五年举办一次，在风云会过后的第二年举行，而大景开展风云会的目的，就是选拔参加风云会的学子名单，当然也不全是，若是赶上会试，也要看会试的结果。 四国即景、宣、周三国和草原代表，四国学子之间的比拼，也是国家之间的较量，每届比赛各国都会提供赏头，有有价无市的字画、书籍、珍宝和首饰等，还有大量的真金白银、粮食和牛羊等，甚至还曾有过城池等领土的赌注……因此，四国赛非同一般，受到各国的极大重视，既是学子的扬名之战，也是国家之间没有硝烟的较量。 以穆琛的学识和才华，放弃风云会意味着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大好前程。但是，穆清婉却为穆琛感到骄傲，在利益面前，能够保持清醒的头脑，而不是急功近利只顾及眼前的利益，这样的选择真的不简单。这就是穆清婉的家人啊，无论何时都能凝聚一心。 心里想着别的事情，穆清婉有点走神，周娉婷出言打断了穆清婉的思绪。 “清婉，你觉得皇家会派谁过来呢？上一届是大皇子，这次应该是七皇子了吧。七皇子毕竟是嫡子，而且五年前虽然年岁小，但是现在也已经十七岁了呢。” 这句话，周娉婷是压低声音，附在穆清婉耳边说的，毕竟直言皇家的事情，是冒了天下之大不韪。 七皇子景漓？穆清婉想起来五年前，在宛城浮山寺偶遇时的情景，梨花林里，一个清冷如同天外仙的少年，安静地坐在树下，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那是穆清婉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只要一眼，终生难忘。 “或许吧，等会便知道了。小声点，隔墙有耳。”人太多，还是谨慎些好，穆清婉示意周娉婷。 “咸阳书院代表到！”小厮站在门口大声通报。 语音刚落，咸阳书院的代表进了宴会大厅。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短须男人，后面紧跟着三个青年，应该就是咸阳书院的代表学生了。 只是，里面居然有熟面孔呢，是袁承焕！也不知道自己离开咸阳之后，咸阳太守府的情况如何了，李清霜和应茜的下文如何了。 参加风云会的学子，皆是数一数二的少年才俊，只是这袁承焕也不知道究竟有什么独特之处。不过也不奇怪，咸阳太守府在咸阳只手遮天，同等条件下，占据一个名额，也是意料当中的事情。 “哧。” 李雨欣眼见这里的位置好，也移了过来，后面还跟着平日里不太见到的云子歌。李大小姐依旧一张高傲的脸，对着咸阳代表嗤之以鼻。 “呦，李大小姐，什么风把您吹来了？云大小姐也来了，嘿嘿，怎么没有研究您的医书啦？”周娉婷嬉皮笑脸地跟两个人调侃。有的人就是有这种本事，插科打诨地话，只会让人感觉熟稔，而不会有丝毫的不舒服，周娉婷就是这一类人。 “哼，本大小姐愿意。”李雨欣依旧高傲脸，不理会周娉婷，视线停在会场。云子歌脸红了红，歉意地对周娉婷和穆清婉两个人笑了笑。 几个人也算相处一段时日了，彼此什么脾性也都是知道的。因此，气氛也算和谐，几个姑娘不说话，悄悄地看着会场的情景。 咸阳书院代表已经入座了，其他书院也是陆续地入座。 江南不愧是富庶之地，连教育也十分地强悍，除去清云书院和同仁书院外的八家书院，江南就占了四所，听周娉婷说，这四所若是没有什么意外，几乎每届的风云会都是榜上有名。 可惜，八所书院里面竟然没有边塞书院的一席之地。也难怪，边塞苦寒，条件落后，当地人重武轻文，跟读书识字相比，强健的体魄是生存和活命的基本。也因此，对比可见出了穆琛这样的学子，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情。 清云书院代表到，清云书院以副院长为首，后面跟了五个少年才俊。 “呵，那不是你堂哥吗？”李雨欣用胳膊撞了撞周娉婷，朝会场努努嘴。 “对啊，自然是有我堂哥的。别说我了，那里面不是也有你李家的人么？”周娉婷不介意，一脸的骄傲。 穿越异世五年，穆清婉对于现代小说里面，动辄功成名就，出人头地的事情也是不太相信的。 古代读书有时候资源比天赋更重要，从小处昂贵的笔墨纸砚，到丰富的藏书，再到教授的先生，甚至是读书的氛围，这些都不是寻常人家可以与之相比的。 布衣丞相吕梁的传奇，与他的天赋异禀有关，也与机遇有关，这些都是不常有的事情。 第六十七章 风云际会（三） 再看看清云书院的五个学生代表。 其中为首的是周娉婷的堂哥周俊逸，仪表堂堂。周家是实打实的书香门第，不过起名却有点差强人意，据说周娉婷还有个弟弟，名字叫周俊秀。 再往下是李家的子弟李煜，穆清婉认得出此人是当时在街上骑马的年长少年，同李雨欣一样，李家人都是一副傲娇脸。李煜是太原李家嫡长孙，是李家未来的家主，也是得到了李家的倾力培养。 再往下，也是张熟悉的面孔，也是范姚的入门弟子，穆琛的师兄，郑佳诚。因为与穆琛同门，因此穆清婉也略有所耳闻。郑佳诚是荥阳郑家的嫡系，与之前知道的郑清霜是堂兄妹的关系。穆清婉感叹有时候世界也是很小，一些人拐着歪地就可能有联系。 再往下的两个人，看起来眼熟，可是穆清婉却对不上名号了。 清云书院代表在下首右侧位置入座，刚一坐定，袁承焕便走到了郑佳诚面前，举杯敬酒，可惜并不受待见。袁承焕悻悻然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脸色有点发青。看来当初的事情没有袁家人打算的那么圆满，郑家并不认同这门亲事，只是这些都与穆清婉无关了。 “七皇子，十一皇子，同仁书院代表到。”小厮再次传话，京城的代表先后进入会场。 为首的是七皇子景漓，剑眉斜飞入鬓，眉目如画，俊美如谪仙临世，身穿一身的黑衣，腰束金腰带，只是没有了之前的系着的玉佩。同五年前相比，面容不再青涩，面无表情，依旧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 七皇子景漓目不斜视，径直走到上首位置坐下。 景漓后面跟着一个半大的十岁左右的小少年，一身白袍，同景漓有三分相像。小正太手摇折扇，附庸风雅，只是有些显得不伦不类。看样子，应该是十一皇子景遥。 十一皇子景遥笑嘻嘻地环顾四周，目光移到穆清婉这边的时候，停顿了片刻，然后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最后走到了景漓下首位置坐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穆清婉总感觉十一皇子看向自己这边的时候，有特别地留意自己。 穆清婉皱了皱眉头，不动声色地把身子往角落里挪了挪。 “嗳，云子歌。同仁书院的代表你熟悉吗？”周娉婷的话突然响起，打断了穆清婉的思绪。 “额，啊？什么？”云子歌好像有些走神。 “嗯？嘿嘿，想什么呢？我看你怎么一双眼睛都粘到七皇子身上啦？也对，七皇子俊美不凡，难怪有人思春喽。”周娉婷胳膊碰了碰云子歌，笑嘻嘻地打趣道。 “你，你，哪有的事情。”云子歌脸红扑扑的，羞恼地跺脚，手里紧紧地攥着手帕。 其他三个人都好奇地把目光转向了云子歌，记忆中云子歌都是规矩持重、一丝不苟的样子，什么时候见过如此的小女儿姿态？ 李雨欣看了眼云子歌，转头继续看向场中央，依旧高傲脸。 “呵呵，罢了罢了，反正不管我们的事。”周娉婷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了，快跟我们说说，同仁书院代表都有谁啊？” “啊，哦。”云子歌正了正脸色，开始介绍起来。 “同仁书院五个代表，打头的穿玄衣的是成郡王府的世子成封，后面跟着的穿黑衣的是太师府的嫡次孙云敬修，也是我二哥，再后面穿黑衣的是镇国将军府的嫡长孙王成铭，穿白衣的是开国公府世子安在旭，最后面的，也是年纪最小的是定国公府的小世子景洪。” 云子歌说得比较简单，谨慎地不过多介绍。穆清婉看向入场的几个人身上，想起了穆琛给自己介绍的京城的关系网。 成郡王府是大舅母的娘家，拐着关系跟穆清婉也有点沾亲带故，成封属于跟穆琛一类的性格，温润如玉。 云敬修是五年前浮山寺偶遇的娃娃脸，此时依旧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太师府是当今云皇后的母家，是妥妥地太子一系，就从五年前云敬修跟随景漓，不远万里去浮山寺寻药就可以看出。 安在旭，穆清婉直觉上不太喜欢，虽然面上带笑，但眼中多了份算计和精光，穆清婉想起了京城安平侯府还在世的曾祖母安氏，安氏是开国公府的庶女，继祖母小安氏是安氏一母同胞哥哥的女儿，同样出自开国公府，因此穆清婉对开国公府无感。 定国公府是三公里面唯一一个被赐予皇姓的公府。定国公府是保皇派，从不参与派系之争。定国公府一脉单传，唯一的小世子景洪，十五岁左右，身材矮胖，肉嘟嘟地，腆着个肚子，憨憨地模样，人不可貌相，能够参加风云宴，足矣说明他定有过人之处。 最后，穆清婉把目光放到了王成铭身上，王成铭是穆清婉的大表哥。从小到大，穆清婉每年都能收到京城外祖家千里迢迢寄过来的礼物，外祖父、外祖母、舅母和表哥表弟。虽然，有些人从来没有见过，但是感觉很亲近。表哥王成铭的样貌清秀，身材颀长，不像二舅舅面貌粗犷，应该是随了二舅母的原因吧。 同仁书院的代表在下首的左侧位置入座。 席间觥筹交错，学子们侃侃而谈。 只是皇家的两个代表，七皇子景漓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的热闹，仿佛自成一片天地。十一皇子景遥，似笑非笑地独自吃着饭食，也不参与其中。同仁书院的其他学生，也都身份尊贵，不时地有学子上前来敬酒，毕竟大多数人都只是普通人，谁不想自己的未来走的顺畅些呢。 穆清婉对于这样的场面大感无趣，还不如回去继续看书呢。李雨欣早早地回去了，要不是周娉婷意兴阑珊，拉着穆清婉不让走，穆清婉也早就回去看书了。 上首的位置不知什么时候空了，云子歌也跟穆清婉和周娉婷告辞先行离开。 想了想，穆清婉跟周娉婷提议回去。 “啊，清婉，再看一会嘛。”周娉婷还没有尽兴。 “娉婷，该走了。睡得太晚，容易长皱纹的。” “真的假的？不要骗我。”周娉婷一脸惶恐。 “真的，不骗你，我们回去吧。” “哎，那好吧。” 终于可以走了，穆清婉舒了一口气。只是，她没有注意到，自己起身离开后，十一皇子的位置也空了。 “清婉，我先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吧。”周娉婷与穆清婉住处相隔甚远，二人出了会场之后就分开了。 走出了会场，摆脱了喧嚣的场面，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第六十八章 风云际会（四） 江南四月份的夜晚，宁静怡人。 与周娉婷道别后，穆清婉独自一个人往住处赶。一时兴起，选了一条之前不常走的路。 在一处转弯路口，突然听到前面有男女说话的声音。 穆清婉迅速观察四周，身体的反应快过了大脑。身子敏捷一跃，藏在了路边的一块巨石之后。 石头后面有一颗三人合抱的大树，穆清婉的身子，完美地隐藏在巨石和大树之间。 做完一系列动作后，穆清婉忍不住懊恼。自己行的正站得直，真是多此一举。 “表哥，你听我说，我不回去。”隐约传来云子歌的声音。 脚步声渐渐地近了。 “表哥，我不回去！我想帮你！”云子歌苦苦地哀求。 “这本就与你无关。”一声清冷夹带冰雪的声音传来。 云子歌称呼对方表哥，那就只有一个人了，七皇子景漓。穆清婉有些后悔自己的举动了，就不该躲起来的，听什么墙角啊，若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可怎么办，本来不想听的。姑娘想的也有点多了。 “可是，表哥，清云书院藏书那么多，我最近也查到了很多医书，里面很多的养生的法子，会有用的。我会想办法治好大表哥的，相信我。” “表哥，你相信我。不要让我回去。” …… 原来云子歌查看医书是为了太子的病。 只是，任凭云子歌苦苦地哀求，景漓都不再说一句话。 听得穆清婉都不忍心了，这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只是当事人都不说什么，作为外人，穆清婉也不置一词。 只是，现在两个人好像在巨石的近处停下不走了，穆清婉感觉很尴尬。这时候，就怕被发现，绷紧了身子，一动也不敢动，糟糕，身子好像有点发麻了。 “风云会结束，我会让敬修带你回京城。”不理会云子歌说得话，景漓近乎无情地最后定了决定。 “表哥……我。” 穆清婉听出云子歌的话语都带着哽咽了，云子歌家世、才学、样貌处处不俗，而且又是痴心一片，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感情的事情真的难以说得清道得明。 “出来。”景漓清冷无波的声音响起。 额，被发现了。穆清婉身子一怔，要出去吗？好像自己也不是有意要听墙角的，应该也没什么吧？可是会不会很尴尬，毕竟是牵扯到皇家。可是，身子真的麻了！穆清婉纠结当中呢。 突然，头上的大树上。一阵的窸窸窣窣地声音，树上跳下一个人来。 “七皇兄，嘿嘿，我不是有意听墙角的哦。云姐姐也在呀，你们先聊，我先走一步。” 是十一皇子景遥！怎么会在树上，什么时候在的呢？该不会自己的行为都暴露了吧？穆清婉越想越后悔，为什么要躲起来呢。心里思考千万番，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的面瘫脸。罢了，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就算有，尴尬的也不会是自己。心理素质就是这般强悍！这样想，所有的情绪烟消云散。 那边，景遥摸了摸鼻子，云子歌没有想到居然有其他人在场，想到刚刚自己说的话，一时间，又羞又恼，手足无措。 景漓看了看景遥，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离开。途径穆清婉藏身位置的时候，眼神闪了闪。 “呵呵，云姐姐。我刚刚在树上打了个盹，什么都没听见，也保证不会乱传什么的。”景遥摊摊手，大步朝景漓追了过去。“七皇兄，等等我。” 原处就孤零零剩下了云子歌一个人，春寒已经过去的四月份的江南，突然间寒冷了几分。云子歌苦笑，但是看向景漓的方向更多了份坚定和势在必得。 男男女女，情情爱爱，这样的事情，穆清婉不懂。但是在别人的故事里，却多了份顿悟。穆清婉是个理智的人，不会选择孤注一掷，飞蛾扑火，没有出路的爱，绝对是敬而远之的。自己的这一生是白白得来的，若是有幸能够遇到一个情趣相投的人，牵手一生，一生一世一双人，未尝不是美事，若是不曾遇见，也不会勉强自己追逐不切实际的风花雪月。 云子歌似乎呆在了原地，还不曾离去。穆清婉的身子有些麻了，于是稍微调整了下身子，轻轻地靠在了巨石上。 “哎，妹妹，你这是何苦呢。”一声男声突然响起。 “二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听到声音，云子歌的身体有一瞬间地僵硬，紧张地看向来人。 “子歌，你自己一个人偷偷跑来江南，实在太任性了，你可知道这有多危险。”云敬修一脸不赞同地看着云子歌。 “没，没有。我……”云子歌有些不知所措。 “你做这些都是没用的，无论你怎么做，父亲和姑母都不会同意你嫁给阿漓，你们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不，你误会我了，跟漓表哥无关，是我要来江南的。清云书院藏书丰富，有很多的医书珍本，太子哥哥身体不好，我不忍心看着姐姐那么辛苦，我只是想帮她。”云子歌辩解道。 “子歌，你骗不了我的。你要记住，中宫太子妃的娘家是太师府，七皇子妃无论是谁，都轮不到你的。你要认清现实，不要再那么天真了。等这次风云会一结束，你就跟我回京城，我会跟父亲禀明情况，让母亲趁早给你选一门亲事……”云敬修直白地跟云子歌传达，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世家子弟哪里有单纯无害地人呢？穆清婉想起了五年前，在宛城浮山寺偶遇到的那个嬉皮笑脸的娃娃脸少年，与今天刚刚入场是那个太守府少爷一般无二，可是转眼间成了现在这个严肃地呵斥妹妹的严厉兄长。所谓的玩世不恭都只不过伪装罢了。 “不，我不要听，不要。”谎言被无情的拆穿，云子歌的脸煞白，想到自己一个人跑来江南，想到家人都对自己的反对，不知不觉地早已泪流满面。 “你们都只顾自己，从来没有考虑过我，我不要听，不要，就是不要。” 云子歌连连后退，一脸惊恐地看着云敬修，然后哭着跑开了。此时歇斯底里地女子，哪里还是那个端庄有度，温婉安静的世家贵女。 “子歌……”云敬修惊慌，怕云子歌想不开，连忙朝着云子歌跑开的方向追去。 “呼。”听闻声音渐渐远了，也不再有人继续出来，穆清婉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剁了剁麻了的脚，站直身子，理了理衣襟，准备离开此地。 “嘿，小丫头，你做什么？”突然背后响起了一个少年的声音。 穆清婉身子一僵，心想“不会吧！” 第六十九章 风云际会（五） 不知道什么时候，景遥去而复返，悄无声息地站到了穆清婉背后。此时，正双手抱胸，一脸好笑地看着穆清婉。 穆清婉从开始躲到石头后面，到后面听到别人谈话的反应，景遥统统地都看到了眼里。只是，这个丫头好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想要看看后续的事情，于是不受控制地告别七皇兄，返了回来。看着小丫头自始至终淡定的模样，于是起了恶作剧的心思，想要吓她一下，结果呢，有点失望，好像并没有被吓到。 这丫头倒是有趣，明明是被惊到了，却并没有像其他姑娘一样尖叫或者吓成一团。 穆清婉慢慢地转过身子，看着面前地人，是十一皇子景遥。有点点被现场抓包的尴尬，只是该怎么反应才对呢。 貌似对方并不认识自己，直呼十一皇子是不是有些无理？刚刚对方跟自己一样，都有偷听呢，说什么？难道说一声“好巧，咱俩一起听了一个墙角”？ “散步，赏月。”没经过大脑，穆清婉脱口而出。 只是，穆清婉抬头看看天，黑漆漆地，貌似今晚并没有月亮，连星星也不见一颗。低头看看地，碎石块中长着杂草。再看看景遥，十一岁的男孩子并没有发育的很快，虽然比穆清婉大一岁，因此现在居然比穆清婉还矮半个头。 景遥想了好多种情况，但好像并没有料想到穆清婉这样回答，气氛突然有点安静。 “呵呵，好巧，我也是呢。”半响，景遥呵呵一笑，回应穆清婉。 额，穆清婉有点愣住了，这个皇子是不是傻？ “来吧，小丫头，既然有缘，一起吧。树上的视眼不错，要不要上来？”说完，不等穆清婉回答，攥着穆清婉的袖子就往树的方向拉。 “会爬树吗？我帮你？”景遥站在树下，挑挑眉，看着穆清婉。 穆清婉愣愣地看着景遥，缓缓开口道，“我会爬树。”说完，有点点呆住了。 “那你先来，我在你后面，要是你掉下来了，我接住你。”景遥示意穆清婉先上去。 等到要爬树的时候，穆清婉才意识到，今天为了方便，自己穿的是男装，十一皇子是如何认出自己是女孩的，而且既然认出了，让一个女孩跟着一起爬树，怎么想怎么别扭，自己居然跟着一起胡闹。 对方毕竟是皇子呢，话都说出口了，穆清婉无法，撩起长衫，蹭蹭蹭就上了树。毕竟苦练了五年的武艺，身体轻盈，一眨眼，穆清婉就坐到了一枝粗壮的树干上。 景遥紧跟其后也上了树。 “往旁边挪一下，我坐这里。”景遥指了指穆清婉旁边的位置。 穆清婉往外挪了一些，刚好能坐开一个人的时候，被景遥喊住了，然后顺势在空隙的位置坐下。 两人没有发现，不远处的一处阴影里，七皇子景漓注视着这里，等两个人开始上树的时候，悄然离去了。 树上的视眼果然开阔，穆清婉坐在树上，可以看到不远处的会场，此时依然灯火通明，天很黑，远处的学舍幻化成模糊的轮廓，只有点点的星光无言地证明苦读的学子。 夜很安静，风吹动树叶和暗处不知名虫子的叫声显得格外地清晰。. 穆清婉和景遥两个人双脚悬空，双手撑在树干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居然自始至终都没有尴尬，就那么静静地坐着。 坐了一会，感觉有些奇怪，但是景遥并没有发话，穆清婉也不想没话找话。 刚刚在会场上，酒水多饭菜少，而且都是大块大块的肉，穆清婉并没有怎么吃饭，现在有些饿了。 从袖袋里掏出一个荷包，打开荷包，从里面取出一块糕点，塞进了嘴巴里。这里如意给穆清婉准备的，自从清云书院女学选拔之后，如意迷上了做糕点，时不时地就研究出新花样。然后，就每天给穆清婉装一个荷包里带一点，每过半天的时候就及时更换一次。 现在穆清婉吃的是桂花糕，空气里弥漫着甜甜地桂花味。 景遥看了看穆清婉，自来熟地从荷包里也拿了一块吃。于是，两个人你一块我一块地，分吃了一整个荷包，气氛竟然特别地和谐。 夜慢慢地深了，穆清婉忍不住打起了呵欠，眼皮也越来越重，也不知道皇子大人什么时间发话回去。 …… 清晨，不知名的鸟儿在窗外叽叽喳喳地叫着。因为规矩的生物钟，穆清婉差不多时刻就醒了。 坐起身身，秀气地打了个哈欠。 嗯？穆清婉甩甩头，揉了揉眼睛。没错呀？这里是自己的房间，可是昨天晚上不是被十一皇子拉去赏月了吗？只记得后来困得不行了，然后，然后呢？ “吉祥，如意。”穆清婉起身穿衣，呼唤自己的两个丫鬟。 “小姐，你醒了？”吉祥手里端着洗脸盆走了进来。 “吉祥，我昨晚是怎么回来的？”穆清婉问吉祥。 “小姐不是自己回来的吗？本来我跟如意打算去找大少爷，找一找小姐，结果还没等我们出门，就发现小姐自己回来了，在床上睡得香呢。” 穆清婉被吉祥拉去洗手洗脸，直到吃过早饭了，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自己昨晚怎么会稀里糊涂地呢，不过十一皇子却是长得很小鲜肉，也是萌萌哒小鲜肉。算了，不想了，就当陪小孩子玩耍了吧。 清云书院的一处客房里，偏偏厚脸皮跑到景漓处蹭早饭的十一皇子景遥，突然打了个喷嚏。 “该不会是谁在想我吧！” 景遥嘴里喃喃地念叨，想到昨晚的小丫头，忍不住呵呵地傻笑。 对面的景漓面无表情地看着皇弟一大早晨就开始犯傻，十分无语。 “吃饭！”景漓出声打断了傻笑当中的某人。 “哦哦，吃饭吃饭。”景遥摸了摸鼻子，“咳咳，吃饭。” …… 今天是风云会正式开赛的日子，穆清婉打算今天跟穆琛一起，顺便说一下大表哥王成铭的事情，说不定今天有机会遇到。可惜，还没等出门，就被找上门来的周娉婷缠住了。 “清婉，你今天要跟我待在一块，哈哈。”周娉婷跳着向前，伸手搂住了穆清婉。 穆清婉身子有一瞬间地僵硬，说实话，除了家人，还从来没有与其他人如此亲昵过，穆清婉有点不太适应。 动了动身子，穆清婉拉住了周娉婷。 “不要搂搂抱抱，我穿着男装呢。”穆清婉无奈地止住了周娉婷。 “额，好主意。昨天你就穿男装了，哈哈，我也要穿。你这里还有没有了，给我一套。”周娉婷觉得有趣，一点都不见外地跟穆清婉开口。 穆清婉也不生气，让吉祥给周娉婷找一套过来，两个姑娘身量差不多，于是周娉婷也换上了男装。 第七十章 风云际会（六） 风云会比赛仿照四国赛，固定项目分为琴、棋、书、画、诗、策，最后一项策，则是考治国策。 天下太平了太久，因此五年一度的四国赛对于一个急需别国资源的国家来讲，尤为重要。尤其是最近的这几届，竞争越发地激烈。 当然，四国赛既有文比，也有武比。景、宣和周三国文比和武比都有参加，而草原一般只参加武比。 清云书院负责文比的选拔，而武比的选拔则是由兵部直接从武将及其子弟当中挑选，辅国和镇国将军府是候选对象两大的主要阵营，当然武比的年龄也有限制。 风云会并非淘汰制，而是选出每一项的前三名。当然，这并非是四国赛的最终名单，还要根据会试及其他因素，最终指派的人选由皇上决定。 与此同时，坊间还会根据风云会结果，评选出四大才子。当然，不仅仅是才学，个人魅力有时候也是很重要的，这跟现代的追星差不多。 周娉婷也是书香门第的千金，可是心里却没有一点的端庄持重的觉悟。整天地嘻嘻哈哈，就跟清云先生和清云夫人不拘一格的性子很像。 接下来的几天，穆清婉都被周娉婷拉着去看比赛，耳朵边是周娉婷一直念叨着的各类优质男的名字。穆清婉心里直后悔当初答应两个人一起出来了。 前几场的比赛，并没有什么新意，这些都是穆清婉擅长的领域，因此前几场比赛，穆清婉看得意兴阑珊，要不是被周娉婷拉了过来，穆清婉宁愿待在房间里看地图。而最后一场的治国策，却是穆清婉十分感兴趣的，也有几分地期待。 比赛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场了。 “哎呀，清婉，你快看。那个就是崔安源。快看看！” 突然，周娉婷着急地跳了起来，死死地扯着穆清婉的衣袖。 突然来了这么一着，穆清婉被拉扯地有点难受。 “娉婷，娉婷。” 穆清婉无奈地唤着周娉婷。 前几日，每当见到热门选手的时候，周娉婷都比较兴致勃勃，但也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亢奋。 穆清婉喊了好几声，但是周娉婷陷进去了某种情绪里面，并没有什么反应。 “周！娉！婷！” 穆清婉加重了声音，在周娉婷的耳边喊了一声。 “啊，哦，怎么了？清婉啊，咳咳，什么事情？” 周娉婷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愣愣地看着穆清婉，一脸地迷茫。 “娉婷？你是怎么了？叫你都没有听到？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好像是魔怔了一样。” 穆清婉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周娉婷。 “哪有？我在看人呢。你看那，那是崔安源，哎，算了，说了你也不会看的，还是我自己看好了。” 平日里爽朗大方地周娉婷，现在扭扭捏捏，一副小女儿的姿态，这是闹哪样呀。 穆清婉疑惑地看着周娉婷，肯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嗯？娉婷，你老实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为什么那么多选手，你就只这么关注一个人了？” “我哪有，没有啦。好啦好啦，看比赛吧，不跟你说了。” 周娉婷明显不愿意多讲，扭过头去继续看场上的比赛。 穆清婉欲言又止，周娉婷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但是却又是一个极有主意和打算的一个人。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吧，真是太敏感了。 第七十一章 风云际会（七） 比赛的最后一场，清云先生终于露面了，并公布了策论的题目“胡人扰境，战否？和否？” 题目一公布，场上哗然，实在是这个问题提的太出乎意料，也太犀利。 天下整体上太平了百年，三国与草原相安无事。但近年来，边境地带小的冲突不断。草原部分部落逐鹿中原的野心日益膨胀，这几年来边境的一些冲突，未尝不是存了试探的意味。 现在的这种局面，三国朝廷的文武百官，有的人居安思危，有的人得过且过，但好像是默契一般，所有人对于草原的不断侵犯事件三缄其口。 难道没有人敢说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武将敢说，只是却没有机会说。 当下的时代，重文轻武，武将的地位低下，在朝廷里面有说话权的基本都是文官。 武将的兵权大多世袭，早已成为君王的心腹之患。为了防止武将拥兵自重，一般都责令武将留京，名为体恤，实为监视。即便有需要出任边塞要职，家眷也必须留京。 像穆清婉的外祖父，镇国大将军，从一品的官员。早就已经荣养在府了，也没有了机会重上沙场。草原扰境，说大不大，毕竟并没有大规模地侵犯。因此，若是提出此事，就有可能被皇上趁机削权，现在的问题是，放权就意味着放弃活路。 …… 因此，清云先生提出的题目，实在出乎意料。也是大部分人都没有深想过的问题，毕竟有些症结根植于统治集团的内部，此时任何不适宜的言论，都有可能断了自己的仕途之路。 穆清婉也好奇在场的学子如何回答，而且虽然从未当面说过话，穆清婉还是有些担心表哥王成铭。毕竟王成铭的背后代表的是镇国将军府，言行出了差错，牵扯就会比较多。 风云会的前几场比试，都是由德高望重的老学究，针对学子的表现一一评定，最终评选出前三名。 而最后一场的策论，则是讨论的形式，类似于百家争鸣，可说了不说，最后也不会有排名。但像是之前的几届风云会，学子们都是畅所欲言，毕竟这样扬名立万的机会实在难得，没有人都想着好好表现一番。但是这一次，不知道效果会怎么样？ 清云先生公布辩论题目后，就老神在在地坐到了位子上，而已1场上一时间陷入安静。 七皇子景漓端着茶杯的手有一瞬间地顿住，然后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茶，留意场上的情况。十一皇子“唰”地一声合上了手中的折扇，坐直了身子，似笑非笑地看向下方。同仁书院的几个学子都是京中权贵，本身也都身世不凡，因此并不说话。 有资格在四周观看的其他学生，基本都是书院有名号的先生的入室弟子，知晓其中深意的，也都调着一颗心注意着场上的动静。 突然，有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如同平静的湖面突然间被投进去了一颗小石子，平静被打破，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此人。 “在座的诸位学子皆是文人，成铭兄少年英才，祖父又是镇国将军，文武双全，还请成铭兄不吝赐教。” 率先开口的人，没有自己发言，却反而特别熟稔地对着王成铭讲话，语毕躬身作揖。 所有的人，眼光又不由自主地转向了王成铭的方向。 第七十二章 风云际会（八） 穆清婉看着刚刚说话的学生，此时悄悄地跟身边地人使了个眼色，一脸奸计得逞的意味。 刚刚的说法，不可谓不用心叵测。先是抬高了王成铭的身份，又点明了他背后的镇国将军府，所以，王成铭现在的地位十分被动。说，说得不好可能会给将军府带来麻烦，不说，那么就是平时对方，傲慢无礼，毕竟对方是恭恭敬敬地邀请。 “娉婷，说话的那人是谁？怎么我不记得了？” 穆清婉对参加的书院和学子并不是熟悉，而刚刚说话的人，相貌普通，属于放到人群里面就认不出的那种，穆清婉实在是没有什么印象。而周娉婷毕竟是有后门的人，平日里又好八卦，小道消息来源广的很。 “那人啊，不就是九江书院的张，张什么来着，哎呀，我也忘记了，实在是那个人太普通了，前几场比试也成绩平平。按理讲，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资格来参加风云会的？不过没有办法，每个书院参加的人选都是书院自己推荐的，谁都没有办法。” 周娉婷想了想，也没有记起那个人的名字。居然碰到了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这实在是坏了周“八卦”的名声，因此，周娉婷努力地补充其他知道的事情。 “虽然我也不记得他了，不过我知道他旁边的人是谁哦？现在坐在他左侧的是王邵，九江有名的才子，家世和背景知道的人不多，但是坊间猜测，应该是开国公府的下臣。张某人一直跟着他后面的，若说刚刚的事情跟王邵无关，我可不相信。不过，这王成铭也太可怜了，被抓了包，也不知道两个人有什么过节。” 这些话，周娉婷是凑到穆清婉耳边悄悄地说的。 “王邵？”穆清婉喃喃自语，心里有些担忧王成铭。 穆清婉视线在场外搜寻哥哥穆琛的身影，很快两人的目光就对上了。穆琛对着穆清婉轻轻地摇头示意，静观其变。 场上的王成铭，并没有预想到居然牵扯到了自己身上，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王成铭不急不慢地起身，双手拂了拂衣摆，对着说话的人双手一抱拳。 “这位……兄台。” 一句话打脸对方的“熟人错觉”。 “在座各位，比成铭年长者大有人在，唉成铭学富五车者亦大有人在，赐教实在不敢当。” “学生不才，愿抛砖引玉，若有不当之处，还请指教。” “胡人扰境，受苦的是我大景的平民百姓，成铭身为镇国将军府长孙，满腔热血，恨不能感同身受。若是战，成铭定当自请替圣上上战场杀敌，扬我大景国威，若是和，那就要靠文臣出谋划策，替圣上分忧了。圣人英明，战或者和，都自有决断，成铭才疏学浅，并不敢妄言。” 王成铭的话客客气气，避开问题的尖锐，左顾而言他，主要是说不管战还是和，都是要听凭皇帝决断，我就不要胡乱说什么了。 算是避开了这一茬，有人开了口，后面的人就有了参考。然后，整个辩论最后都成了对当今圣上的歌功颂德。穆清婉无语，听得是无聊至极。 …… 风云会就这样落下了帷幕，穆清婉觉得也是十分地一般呢。 不久，坊间就传出了四大才子的排名，清河郡的崔安源、成郡王府世子成封、开国公府世子安在旭都榜上有名，另外不曾参加过任何比赛，而且说话很少的七皇子景漓夜斗榜上有名，而且是排第一位的。 穆清婉觉得坊间排名主要还是看脸看颜值吧，这四个人长相应该是里面比较出众的了。当然开国公府世子安在旭差一些，可能是身份吧，所以也占了一个席位。 第七十三章 表哥 风云会结束了，对穆清婉的触动好像也并没那么大。 这天，穆琛派胡昭通知穆清婉，去清心小筑一聚，清心小筑是附近比较有名的茶楼。 穆清婉想了想，大概也想到了可能是什么事情。果然，到了茶楼的时候，见到了猜测当中的人，王成铭。 “清婉见过大表哥。” 没有什么犹豫，穆清婉上前给王成铭问好。 “这就是清婉吧，都是大姑娘了。父亲告诉我你也到了江南，只是没有想到你居然进了清云书院，第一届女学，很不错，等我回京城，定要跟祖父祖母报告好消息。” 王成铭亲昵地看着穆清婉，两个人相差了七岁，王成铭看着穆清婉乖巧伶俐，就像看着自己的小妹妹。对于小表妹还是十分喜欢的，虽然从未谋面，但是心里一直也很挂念。 “嘿嘿，清婉也很挂念表哥呢，只见过了二舅舅，可惜表哥和表弟从来没有见到过。每年都会收到京城寄过来的礼物，十分地喜欢，谢谢表哥。” “好了，好了，不要客气了，都过来坐吧。” 穆琛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把穆清婉喊了过去。 太原人因为有清云书院的关系，这里读书人很多，因此茶楼、棋社、琴社等比较多。清新小筑也是其中比较有名气的茶楼之一。有大堂，也有包厢，包厢里面环境优美，而且包厢设计地十分巧妙。角落里焚香，里面的摆件，都雕刻地十分用心、细腻，墙壁上挂着的画作，都是时下最有名气的大家的作品，当然都是赝品，虽有如此，也增添了文雅的气质。相比于大厅，包厢就贵的多了，进了包厢就要多付五两的银子，当然有钱人并不计较这点。 穆清婉在一边静静地喝茶，听着穆琛和王成铭讲话。 穆琛和王成铭同岁，但王成铭要大五个月。 “阿琛为何没有参加风云会，我听父亲讲，你现在参加会试也可以金榜题名的，为何不试试？错过了这次机会，就只有等一年之后的会试了。” 虽然王成铭只不过年长了五个月，可是对着穆琛讲话，总有种长辈的感觉。 “我不过怕麻烦罢了，也不必急于一时，不出意外的话，父亲今年就可以回京了。筹谋了这么多年，我不想节外生枝，付之一炬。” “也罢，名声不过身外物罢了。也该回京了，姑姑多年在边塞，祖父和祖母一直挂念，尤其是清婉、阿宴和阿澜，祖父和祖母从来都没有见过。” 对于穆琛的考虑周到，王成铭一脸地赞同。 “表哥为何也来参加风云会，不是应该参加武选的吗？” 穆琛有些意外王成铭会在这次的风云会上出现，对于此事，穆清婉也是一脸的好奇。好奇宝宝一般，直愣愣地看着王成铭。 穆清婉的眼睛很大，很单纯清澈，一脸懵懂地看着你的时候，总让人感觉特别地萌。虽然王成铭不知道还有“萝莉”这样的称呼，可还是被萌到了，自家表妹就是可爱，比京城里的那些娇小姐好太多了，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出来的结论。 “咳咳，这次过来江南的确有其他的事情要办，至于参加风云会，不过形势所迫罢了。这个就不提了，以后再说吧。” 第七十四章 京中局势 “对了，这次同仁书院来的学生里面，有开国公府世子，开国公府与安平侯府沾亲带故。代表团差不多明天就走了，尽量避开一些，记住了，不要跟他对上。” 想起来这一点，王成铭特意嘱咐穆琛。 “嗯，明白。” 然后，穆琛和王成铭在一起，说了一些京城的情况，也没有避开穆清婉。 京城里，太子体弱多病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且太子已经年有二十二岁，名下至今却只有一个嫡女，没有嫡子。虽然皇后娘娘给太子安排，太子府中一正妃、二侧妃，还有一干妾室美人也并不少。太子也算雨露均沾，可是后院始终没有什么动静，折腾了多年，连个庶子也没有见到。 此时，穆清婉偷偷地撇嘴，现代人有点常识都知道，怀孕也是有安全期的，太子本就在某些事情上力不从心，还不如集中精力在一个女人身上，这么的广撒网，恐怕效果适得其反。不过，这些话穆清婉是不会说的，毕竟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女孩子，应该是不谙世事的样子，而且听表哥和哥哥的话语，好像太子的问题并没有太在意。只是，穆清婉无奈，自己其实芯子已经够老了好吗？为啥当着自己的面讨论这些，虽然两位兄长都还是单纯的童男子，可是这样粗心大意好吗？哎…… 话题再转回京城的局势，太子无后，但可怕的是，所有的成年皇子虽然都奉旨出宫建府，而建邺帝却迟迟没有对诸皇子封王，因此京城中的局势十分紧张，底下暗潮汹涌。 占长的大皇子子嗣颇丰，甚为壮观，这一方面完全继承了建邺帝的天赋。虽然德妃与云皇后均出自太师府，两人又是撕破了脸，皇长子并没有母家的支持。可皇长子景昊素有贤王美誉，是建邺帝的得意儿子，从名字上就可以看出。 四皇子景湛与大皇子一母同胞，也不输于大皇子。 另外的嫡次子景漓，十七岁了还没有娶妻，据说后院连个女人都没有，连个伺候的人都是个小厮。加上七皇子景漓长相惊为天人，不少人背后悄悄议论，怀疑其是短袖。 建邺帝一后四妃所出皇子，也就只有太子、大皇子、四皇子和七皇子，可是现在有嫡子的也就德妃所出的两个儿子，明眼人都知道怎么选，也有人坚持立嫡不立庶，因此京中局势十分地复杂，党派众多。 可皇帝仿佛视而不见，或者非常满意现在皇子相争的局面，所有的矛头，仍然放在了收权的方向。 穆清婉想到了那个身上都没有什么烟火气息的七皇子，身上一哆嗦。七皇子景漓真的不在乎权势吗？穆清婉看不懂。京中党派之中感觉早晚都会爆发，只是不知道这位将何去何从呢。 还有那个一身孩子气的十一皇子景遥，只有十一岁罢了，也是一个怪孩子，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穆清婉无意识地叹了一口气，“哎”。 “嗯？清婉是怎么了？”王成铭和穆琛停下来，疑惑地看着穆清婉。 “没事啊，只不过茶水喝完了呀，呵呵。” 对于穆清婉敷衍的回答，穆琛一脸地不信，穆清婉转头看着王成铭，可惜对方脸上也写着“我也不信”几个大字。 “额，好吧。只是感觉有点无聊了，两位兄长先聊，我要出去逛逛了，胡昭在大堂喝茶等我呢，嘿嘿，慢慢聊，我先走了。”说完，不等两人回话，穆清婉一溜烟地就跑开了。 第七十五章 粮铺生意 穆清婉畅通无阻地走到大堂，喊上了胡昭就出了茶楼。 时间还早得很，不如去粮铺看看吧，这段日子都是待在了书院，也没有出来看看铺子，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想起王管事送进书院的消息，穆清婉决定去粮铺看一看，于是带着胡昭直奔粮铺而去。 太原郡中心地带寸土寸金，因为清云书院地关系，来往地人很多，人多商机也就多，当地的大多都是老字号的店铺，生意经营的都不错，因此基本买不到什么太好的铺面。 王管事多方打听，终于找到一家小店，这家小店也就祖孙两个人，靠卖点心为生，手艺还不错，但是可惜店面小，赚的钱还不够交保护费的。 总会有那么些小混混，欺软怕硬，大的店不敢伸手，可是这种小店，没有背景和实力的，就绝对是横着来。不过，小混混也怕逼得太狠，自己以后没有钱收，每次都是收钱走人。 原本店铺生意还是有回头客的，祖孙两个人还能靠卖点心勉强维持生计，可是最近半年，老头生病了，也做不了糕点卖，小混混急眼了，要不到钱就在店里打打砸砸，老头眼看自己没有活头了，这时候王管事找上了门来。 王管事答应处理好小混混地事情，但是老头在店里干了一辈子了，自己的上上一辈子都是靠着这门手艺为生，安土重迁，也有了感情，并不想走。王管事答应老头，虽然店卖掉了，可是他和他孙子以后可以继续留在店里帮忙，会有工钱发放，这才终于把小店买下来了。 店铺已经开始重新装修了，稻田刚刚播种，还没有粮食可以买卖，其他生意也没有做好准备，因此粮铺还不着急开始营业。 店面虽小，但位置处在十字路口，以后经营好的话，还是可以赚钱的，虽然不知道装修前怎么样，但现在看来，门面已经收拾的比较干净了，这一点穆清婉还是比较满意的。 一进门，就看到了店里冷冷清清，不过这都可以暂时接受。店面大概二十平米左右，长五米宽四米左右，临街布置，在最里侧有一个侧门，侧门后边应该是后院，厨房和住的地方应该都在后院里。从店铺的格局可以看出，店应该是由住房改造的，要是后院也可以一并买下来，那么空间会大的多。穆清婉寻思着，待会可以跟房主商量一下，看看是否能把后院也一起买下来。 “这位小姐，店里还没有开张呢，您先去别家看看吧。” 穆清婉刚一进门，一个五岁的小男孩走了过来，挠着头，红着脸，腼腆着跟穆清婉说话。 “没关系，我就先看看。”看样子，这个孩子应该就是老头的孙子了。 “哦，那好吧。”小男孩点点头，然后突然跑走了，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爷爷，王爷爷，有人来了。” “……” “小姐，您怎么过来了？”王管事一出来看到穆清婉也在很是惊讶，身后还跟了一个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的老人。 “我顺路过来看看，现在怎么样了？” “要找人装修了，现在打算按照之前的格局，重新装修一番，不知道小姐有什么好主意？” “先坐啦，这位是？”穆清婉看着老人。 “哦，看我，忘记介绍了。这位是之前的店主张老，这位是我家小姐，店铺背后的主子。”王管事为两个人做介绍。 “这……”老人有些惊讶，这么小的姑娘就能开粮铺吗？ “张老不必惊讶，清婉虽然年幼，但是跟家中长辈学习经商也有些年头了。”看出了老人的想法，穆清婉解释道。 “大爷，我想将后院一并买下来，不知道您是什么想法？”穆清婉试探地问道。 “哎，也不是我不愿意卖，只是太原这里寸土寸金，若是将房子也卖掉了，我们爷孙两个人去哪呀？”老人一脸地愁苦。 “这好办，我在蜀郡有一个庄子，您若是觉得可以，可以住到庄子里去，或者我在附近给您重新建一座新屋也可以。还有您的孙子，现在年纪也小，我可以出钱供他读书，若是有能力，以后还可以考取功名。您觉得呢？” “这……”穆清婉开出的条件很诱人，毕竟这个年头能够读书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老人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姑娘能做主吗？目光转向了王管事。 “张老，您还犹豫什么呢？放心好了，小姐言出必行，不会亏待你的。”王管事旁边帮腔，只是老师还有些犹豫。 “嘭。”店铺地门被狠狠地撞开了，进来了两个流里流气的男人。 “张老头，收保护费了，快点过来交钱。”其中一个小混混手里拿着一根婴儿手臂粗的木棍，敲打着门，在屋子里搜寻张老头的身影。 “爷爷，我怕。”张老的孙子，怯怯地躲到了张老的身后。 “呦，还有人在呢？张老头你可是找到靠山了，告诉你，没用的。今天你必须交钱，不然就拆了你的店。”小混混嚣张地指着张老头的鼻子。 “胡昭。”穆清婉示意胡昭动手。 胡昭上前一个巧劲就夺下男人的棍子，然后一个擒拿手就压制住了男人。另外一个小混混见状，冲上前来帮忙，却被胡昭一脚踢开了，王管事找了根绳子把两个人绑到一起。 “送官吧。”穆清婉淡淡地说道。 “什么！你个小丫头片子，你怎么敢这么做，等老子出来，绝对饶不了你。”一听到自己要被送去官府，两个小混混也很恐慌，故作强势地嚷嚷。 实在太聒噪了，王管事又找了两块破布，塞进了两个混混的嘴巴里。 “呜呜……”见到恐吓并没有什么用，两个混混真的害怕起来，可是有什么用呢？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王管事已经悄悄地查过了，这个人就是游手好闲的混混，背后并没有什么势力撑腰，只不过看到张老一家，老的老，小的小，恶从胆边生罢了，因此也不必担心事后有什么麻烦。 “这位小姐，我答应了，后院也一并卖给你吧，哎。”经过刚刚地的事情，看到穆清婉轻而易举地就解决了困扰自己很多的麻烦，张老头同意了穆清婉的提议。 后续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了，王管事将两个小混混送进了官府，只要交上一点小钱，这两个混混今后想再出来就难了。然后，穆清婉与张老一家签字画押，买下了后院。拿到地契后，穆清婉让王管事安排送张老一家到蜀郡去，一切进展顺利。 第七十六章 遇险 随后，穆清婉在店中跟王管事说了大概得装修思路。 前店面装修之后，继续卖点心，毕竟之前的店里也还是有些回头客的，不过近期可以找一些可靠的糕点师傅跟张老学下手艺。后院整理下，多余的小屋子都拆掉，改成一个粮仓，可以临时备一些粮食，因为店铺位于十字路口处，所以可以在后院的另外一侧再开一个门，以后专门卖粮食。 穆清婉开的粮铺并不止一家，这里只是太太原的一家分店，主要的店面还是在蜀郡，毕竟穆清婉的庄子都在蜀郡，粮食运输也需要成本，就地销售就最好不过了。 再跟王管事约定好下次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并告诉有什么急事可以送信到清云书院。做完这些，穆清婉打算出去四处逛一逛，毕竟来了这里这么多天，前期忙着书院的入学考试，后面就一直待在书院里面，也没有好好转一转。 女孩子的天性就是买买买，表哥王成铭马上就快回京城了，穆清婉特意为外祖父一家准备了礼物。当然身边的人也没有落下，穆清婉大包小包的各种购物，有合适的就买了下来。连小丫鬟吉祥和如意都有份。 “胡昭，你有什么喜欢的？可以一起买下来。”记起来身边还跟着胡昭，穆清婉大方地开口。 “主子，属下不需要。”胡昭连连摆手。 哎，老实的属下，可惜总是太实在了。 “我买些书给你吧，哥哥那里书也不缺，你有需要的也跟他说。我回头也跟哥哥提一提，让你多看些书。以后啊，你要是有别的打算，只管说就是，我把卖身契还给你。”自己手下的这些人，穆清婉并不打算留她们一辈子的，若是想离开了，自己也会放他们自由的。 “不，属下愿意一直跟随主子。”胡昭知道穆清婉是认真的，急忙跪下拒绝。 “好了，以后再说吧。反正，不管是你还是吉祥如意，我都是认真的。” …… 买的差不多了，两个人准备回书院。 途径一处胡同的时候，突然听到胡同里面传来金属的“乒乒乓乓”地撞击声，隐隐约约还传出了说话声音。 穆清婉疑惑，正打算继续往前走，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声急切地喊声，“十一殿下，您先走，属下先挡着。” 嗯？穆清婉停住脚步，然后转身悄悄地往胡同里面走去。 四周静悄悄地，只有刀剑相碰的声音，越往里面走，声音越清晰。 “主子！要不属下先去看看情况？”胡昭不赞同穆清婉亲身犯险，想要自己去查明情况。 穆清婉摆手示意不必，等到了巷子里面，就看到五六个黑衣人正在围攻两个人，其中有一个就是十一皇子景遥。 双方的力量悬殊，景遥眼看不敌。 “胡昭帮忙！”胡昭的腰间缠着软剑，穆清婉示意胡昭前去帮忙，然后自己从地上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瞄准了一个黑衣人的脑袋，砸了过去，被砸中的黑衣人身子晃了晃，倒在了地上。而胡昭出其不意，一出手，也击杀了一名黑衣人。 有了两个人的加入，从六比二变成四比四，形势一下子扭转过来。景遥看着穆清婉的方向，抿了抿嘴角，没有说话。 看到自己处在了弱势，剩下的四个黑衣人有点慌了。几个人退后一步，相互使了个眼色，就见其中一个人从怀里掏了一把往穆清婉的方向洒去。 “清婉小心！” “主子小心！” 景遥和胡昭紧张地朝着穆清婉大喊，可惜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穆清婉刚意识到掩住口鼻时，已经来不及了，猝不及防地晕倒在地。 景遥身体的反应快过大脑，急忙朝穆清婉奔过去，就觉得脖后一疼，也倒在了地上。 不知什么时候，场上又多出了几个接应的黑衣人，带头的一个偷袭打晕了景遥。 “撤！”几个黑衣人掏出石灰粉朝侍卫和胡昭洒去，也不过一会的功夫，消失地无影无踪。就连地上躺着的两个，不知道是死是活的黑衣人，也不见了踪迹。 “分头回去叫人！”胡昭暗暗自责，都怪自己没有看住小姐，当务之急，不能自乱阵脚，要赶紧回去告诉大少爷去找人。很快镇定下来的胡昭，快速地去找穆琛，而另外的景遥的侍卫也赶紧回去报告七皇子救人。 而另外一边，穆清婉和景遥被人弄晕了之后，又被人趁乱抱上了一辆马车。马车不慌不乱地驶出了城门，朝着太原城外的一处大山“二王山”而去。 越往山那边走，道路越崎岖，马车颠来颠去，穆清婉居然提前清醒了。 迷迷糊糊地，穆清婉不敢动作太大，脑子里面快速地转着，等渐渐地适应了过来，才悄悄地睁开眼缝。自己和景遥都被扔在了车上，手和脚都被绑了起来，可能黑衣人觉得两个人都是晕着的，所以马车上并没有看着，糟糕的是景遥还没有醒。 “二哥，再往前马车走不了了？怎么办？”一个尖细的声音问道。 “要我说，直接杀了就是，或者直接扔进山涧里面，神不知鬼不觉的，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罢了，老大为何不让人杀了？还有那个女娃娃，干嘛也一起绑过来了，不是说只有一个人吗？”一个粗噶地声音响起。 “嘿嘿，老刘，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女娃娃长得可好看了，捉了回去给大公子当压寨媳妇不是很好？哈哈，大公子也有十四了吧，嘿嘿。”之前的尖细声音想起来。 “好了，老五老六都闭嘴，少他娘的啰嗦。快点，前面换轿子！动作快点，别耽误了事。”一个貌似领头人的声音插了进来。 马车帘子被掀开的一瞬间，穆清婉迅速闭上了眼睛，然后身体一轻，自己被一个散发着汗臭味的黑衣人抱了起来，转移到了轿子上。味道太重，穆清婉屏住了呼吸，等到终于被放下。 凭感觉，自己现在在一个所谓的轿子上，没有帘子，因为能够感觉到风吹到脸上，所以自己现在应该在一块木板上被抬着。穆清婉不敢大意，一动不动地装晕，心里也害怕景遥中间突然醒过来露了陷。 穆清婉恍恍惚惚，提心吊胆中，一路上听着黑衣人们的插科打诨，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一路上听着黑衣人的谈话，穆清婉猜测自己应该是被一伙疑似土匪或者山贼的人劫持了，对方的目标是十一皇子景遥，自己不过不幸躺枪了而已。 第七十七章 二王山山寨（上） 穆清婉感觉轿子停了下来，并且被放到了地上。 “我们回来了，快开门~”之前的老五，扯着尖细的嗓子喊到。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的声音。 “二当家回来了，快去迎接。”紧接着是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 “二当家的，这是又做了一次大买卖？兄弟们可是有好些日子没有吃到肉了啊，嘿嘿。” “就是就是，二当家，兄弟们都不知道肉是啥滋味了。” “二当家，真金白银呢？怎么就只有两个娃娃，兄弟们可不吃人肉啊。” …… “行了行了，别围在这里嬉皮笑脸了，瞎起什么哄！还不把人抬到地牢里面关起来，我还赶着去给大哥汇报呢。”二当家的发话，喝止住了山贼们的插科打诨。 “知道知道，不能耽误事的，我们这就去，嘿嘿。” “机灵着点，人可要看好了，别让人给跑了，到时候拿你们是问，可别怪我心狠。老五你跟我走，老六你看着把人抬进地牢。”二当家临走的时候，再次嘱咐。 “知道知道，弟兄们注意就是。” …… 轿子摇摇晃晃又被抬了起来，大概又走了十分钟左右，再次被放到了地上。 “六哥，人怎么整？” “关到牢里面去啊，还用我教吗？”之前老五的声音。 “那待会六哥跟兄弟几个去喝几杯？王麻子在城里买了上好的女儿红，让厨房炖只鸡，喝几盅去？”有个山贼试探着问道。 听着他们的对话，穆清婉心里吊着一口气，希望山贼不要守着牢房啊。 “这个？”领头的老六还在犹豫。 “人还绑着呢，六哥怕什么，到时候牢门一锁，能有啥事？绝对跑不了。” “就是就是，六哥真是想多了，不过两个乳臭未干的娃娃罢了，二哥也是太过小心了。” 周围的山贼七嘴八舌地劝老六去喝酒，穆清婉和景遥被劫持的时候，老六是后到的，所以并不知晓两个人是有身手的，再加上老六本来就好酒，手下的人一哄劝，就同意了。 “那你们两个把人关起来。”老六随手指了两个人，就随着其他人离开了。 剩下的两个人，打开地牢的门，一人抱起一个顺着梯子就下了地牢里，刚一着地，就把人随手往地上一扔。 “嘿，兄弟，这小姑娘可真俊呐。嘿嘿。”其中一个人摸着下巴，踟蹰着不肯离去。 “得了吧，虽然是绑来的，你也积点德吧，也就十岁的小姑娘，怡红院的姑娘还不够你玩的？再想想大哥，前面犯错的兄弟也是被罚的不轻啊，你可别犯了大哥的忌讳。”另一个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劝阻道。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也就说说而已。走吧，走吧。”前一个人无奈地跟着一起离开了。 听着刚刚两个人的对话，穆清婉的心都是悬着的，直到两个人都离开了，听到牢门关上的声音，才放下心来。 穆清婉悄悄地睁开眼，打量地牢。地牢类似于地窖的样子，大概有四十平米大小，平时应该不怎么关人，所以里面大部分都堆放着蔬菜。 地牢高两米左右，牢门在头顶上，进来的时候需要梯子，不过山贼走的时候，把梯子都一并收走了。地面是土地，有些返潮，穆清婉和景遥都被放在一处堆放着干草的地方，草也是软踏踏的，泛着湿气。 手和脚都被绑了起来，穆清婉动了动身子，还好绳子没有绑的特别紧，身子还可以小幅度地动弹。使劲弯了弯身子成弓形，试了几次之后，穆清婉终于一把抓下腰间挂着的一个食指长短，装饰用的不起眼的小玉笛。 这个时候，穆清婉无比地感谢穆二爷的远见，幸亏自己平时都戴着，慢慢地也就习惯了，从不离身，没有想到关键时候居然真的派上了用场。 手指摸到暗扣的位置，暗下，一把小巧的匕首就弹了出来，穆清婉亲身测试过，匕首不知道什么材质打造的，削铁如泥有些夸张了，但也绝对是锋利无比。穆清婉手里转动匕首，小心地割开了绑住手的绳子，又除去了脚上的绳子。 身子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这时候已经有些发麻了，稍微活动了一下，就赶紧跑过去割开了绑住景遥的绳子。 “十一皇子，醒了醒？”景遥依旧昏迷不醒，无奈，穆清婉推了推景遥。 “嗯？”好一会，景遥才慢慢地恢复了意识。 景遥醒来的第一反应是去看穆清婉，确定了穆清婉毫发无损才松懈下来。 “这是哪里？”景遥问。 “我也不知道，绑住我们的应该是一伙山贼，我们现在应该是被带回了山寨了，这里是地牢。”穆清婉八景遥扶了起来，靠着草堆坐着。 “你不该多管闲事的，不然也不会被抓了过来，下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不管是谁都不要管了。”景遥不赞同地看着穆清婉。 “我……”穆清婉语结，这话听起来，总感觉哪里不太对……我现在这样，这还不是因为你啊，怎么说的跟不关自己的事情一样，十一皇子果然是奇怪的孩子。 “还是想想怎么出去吧我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东西。”穆清婉不想再聊了，想起身去观察地牢。 “别乱转了，过来歇会，等休息好了再说。”景遥一把拉住穆清婉，强制性地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你……”穆清婉无语，这个时候谈这个，真的好吗？有点被绑架的觉悟好不好？这时候不该想办法逃走吗？休息啥？ “你有没有吃的，我饿了。”景遥转头，可怜兮兮地看着穆清婉，继而低头去找她的荷包。 …… 穆清婉从袖袋里掏出装点心的荷包，递给了景遥，并且偷偷地翻了个白眼。然后，就看到一块点心递到了自己面前。 哎，这时候穆清婉也不急了，接过点心，两个人一起吃了起来。也已经到了午时的饭点了，两个人吃完了一荷包的点心，也勉强充饥。 “嘘，躺下，有人来了。”景遥突然对穆清婉说话，并示意穆清婉按照原来的样子躺下。穆清婉把绳子往身上虚虚地一搭，就躺在了干草上。 牢门被打开了，接着一个木梯子被放了下来，然后是“噔噔噔”的下梯子的声响。 “啧啧啧，长得也太好看了。虽然年纪小了点，不过也没关系了。嘿嘿，先让爷爽一把，大哥也不会发现的。” 第七十八章 二王山山寨（下） 原来这个山贼不死心，趁着其他人都在喝酒时，又偷偷地溜了回来，想着神不知鬼不觉地对穆清婉下手。 山贼猥琐地笑着，搓了搓手，低头动手去解自己的裤腰带。 就在这个时候，景遥的手指一曲，朝远处弹出了一颗小石子，打在了山贼背后的墙上，安静的环境中，撞击声格外地清楚。 “谁？”山贼慌张扭头，紧张地往背后看。 说时迟那时快，景遥一跃而起，抄起绳子勒到了山贼的脖子上，并快速缠了两圈，狠狠地勒紧。 山贼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地变故，双手抓住套在脖子上的绳子，身子大幅度扭动着，死命地挣扎。 “呜，放，放手，放，手，救，命……” 穆清婉起身，急忙赶过来想帮助景遥，却无从下手。 “躲远点！”景遥害怕山贼伤到了穆清婉，就喊穆清婉离远一些。 景遥虽然只有十一岁，可是毕竟练过武，这个山贼身手又一般。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不一会，山贼就停止了挣扎，两眼一翻死了过去。 确定山贼死的不能再死了，景遥才松开了手。 穆清婉默默地把头扭到了一边，没有说话。这不是法制的社会，在人们眼中，作奸犯科的人死有余辜。甚至有的时候，人命真的像草芥一样廉价，就好比奴隶，穆清婉在边塞的时候就略有耳闻。 但这是穆清婉第一次亲眼看到杀人的场面，心里不可能没有不适应。但刚刚的情形，若是景遥不动手，自己为了自保清白也会动手的。景遥是帮了自己！ 景遥站在原地，悄悄地观察穆清婉的神情，从纠结到释然。 “谢谢你刚才救我，我们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走吧！”恢复过来的穆清婉，快速理清了头绪，趁着山贼都去喝酒，地牢无人看守，逃跑的机会难得。 “嗯。”看到穆清婉没有其他不适的反应，景遥暗暗舒了一口气。然后，率先在前面开路。 “我先上去，你在下面等一会。”景遥让穆清婉先等等，然后自己快速地爬梯子，打算先上去看看情况。 “没人，快上来！” 等到两个人都爬出了地牢，果然附近并没有什么人。 但是被送进来的时候，眼睛是闭着的，因此并不清楚周围的环境是怎么样的，也不清楚应该往哪里走，因此两个人都是格外地小心翼翼。 隔着一段距离有几处屋子，烟囱里面正冒着烟，空气里弥漫着饭香，应该是厨房。像无头苍蝇一样乱闯，不是明智的选择，还不如“找人”问问路。 凑近了厨房，里面有两个老妪在做饭，其实年纪应该也没有那么老，但是因为长得不好看，而且皮肤黝黑粗糙，看起来像是五十多岁。其中一个高高瘦瘦，脸上有块疤，另外一个矮一点的是个瘸子。 “大妹子，今天山寨里面绑了两个人回来？”高个子女人说。 “你咋知道的？”矮个子女人问。 “我家二狗子说的，听说是二当家亲自下山抓回来的，好多人都看到了。” “是吗？好久没有劫人回来了？是啥人？以前也没听说劫人啊？”矮个子女人好奇地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听说还给大公子劫了一个压寨夫人呢，长得可俊了。” “拉倒吧，就大公子那个傻子，能知道圆房不？也就大当家的当个宝贝宠着。”矮个子女人不以为然。 “行了行了，就你嘴碎，瞎叨叨啥？小心被人听见了。” “听见了怕啥，我说的都是真话。”矮个子女人心虚，转身做饭，不再理会高个子女人。 “你那张嘴，我还不知道？行了，你再做几个菜，我先把那些端过去，六当家的这会子喝的正高兴呢。”高个子女人撇撇嘴，不再理会矮个子女人，收拾完饭盒就走了。 景遥和穆清婉对视一眼，悄悄地进了厨房。 “别动！再动要了你的命！”景遥拿着穆清婉的小匕首，横在了婆子的脖颈上。 “好汉，小英雄饶命。”婆子被吓到了，自己是个瘸子，长得又丑，山寨里面没有什么人注意自己，平时就老老实实待在厨房做饭，哪里遇到过这种情况。 “穆清婉用从地牢里带出来的绳子把婆子绑了起来。 “现在，我问你答，不准说假话，要是被发现了，绝不轻饶！”景遥恐吓婆子。 “知道，知道，我有什么说什么，绝对不敢隐瞒半分。”婆子立即保证。 “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都是是什么人？” “这里是二王山的二王山寨，其实就是个山贼窝，我只是个做饭的啊，可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别吵，我问什么你说什么，少胡扯！说，这里一共有多少人，几个当家！”景遥晃了晃手中的匕首，斜眼看着婆子。 “一共有六个当家，多少人我就不知道了，人很多，大概一百多号人吧。”婆子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话了，老老实实回答！ “你可知道怎么出山寨？中间有多少人守着？”穆清婉适时插话。 “二王山是建在山上，南面是正门，北面是一处悬崖，东西两面都是树林。怎么出山，多少人守着我都不知道，我只是个烧火做饭的，没有出过山寨，我真的不知道啊。”. 看来婆子真的知道的不多，时间也差不多了，只能这样了。 “老老实实待着！”景遥拿起灶台上的抹布，塞到了婆子嘴里，有把婆子绑在了橱柜上。 有了大概得方向就好办多了。往南是行不通的，穆清婉记得，山贼进出山寨的时候，都要喊话的。二王山寨易守难攻，现在根本不清楚山寨有多少人守着正门，贸然就去南门，恐怕节外生枝。现在也只能去东面或者西面，只是去了树林又该怎么走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说不定不用等多久，就能等到救兵也说不定。 两个人随意选了东面，结果两个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中间出现了一点的意外。 “站住，什么人？” 眼看景遥和穆清婉就要离开厨房的区域了，突然身后传来了一声喊声。 景遥和穆清婉缓缓地转身，就看到一个满脸通红的大汗，摇摇晃晃地看着他们两个人。 “咦，两个人，不，是四个人？六个人？”大汗甩了甩头，自言自语，然后恍恍惚惚地转身离开。 这人喝醉了！穆清婉暗暗地舒了一口气。 第七十九章 奇怪的大公子 穆清婉和景遥两个人继续往东面走，不敢耽误时间，打算先想办法出了山寨，然后找地方藏起来，等人来救。 山寨有100多号人，面积很大，屋子连着屋子，途径一处院子的时候，看到院子里面晾晒着衣服，里面就有十几岁孩子的衣服。 穆清婉提议景遥，两个人可以换上山贼的衣服，不然现在身上的衣服太扎眼了。好说歹说，景大爷才撇着嘴同意了。 穆清婉手上抹了一把泥，往脸上一擦，白皙的脸就变得黑乎乎的了。然后，抬头去看景遥，景遥瞪大了眼睛，眼里写满了拒绝。穆清婉就当没有看见，双手就往景遥脸上招呼。 变装之后就方便了许多，两个人抓紧时间往东面赶，期间避开了好几班的山贼。 但没过多久，山寨里面就变得嘈杂起来，各处的山贼奔走相告。 “不好了，犯人逃跑了~” “兄弟们，都机灵着点，犯人逃跑了，肯定没走远，赶快搜！” …… 山寨们四处搜人，穆清婉和景遥一愣，趁着混乱加紧时间往前赶。 突然，不远处迎面急匆匆地走来了一个高大的男人，身边男人跟着一个矮胖的男人。大高个一边走一边数落矮胖子，矮胖子则是拉拢着脑袋，不敢出声。穆清婉两个人急忙躲进了一边的一处虚掩着的柴房，然后望着门外打量。 “你怎么回事，不是让你看着人吗？怎么会让人跑了呢？你不长脑子吗？你知不知道，要是让人逃了出来，山寨的人都会没命的！”高个子的男人满脸的怒气，穆清婉听出来这个人就是二当家。 “明明绑着的，我怎么知道会逃跑了，再说了，哪有这么严重，不就是跑了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嘛。”矮个子男人低声喃喃自语，这是老六！ “啪！”二当家猛地停住，转身一个巴掌甩到了老六脸上。 “你这个蠢货，你知不知道那个男孩是什么人？他是，他是，哎，山寨众人的性命堪忧啊。”说完，二当家有些垂头丧气。 “二哥，我，真的有这么严重，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带兄弟去找人。”看到二当家如此的严肃，老六也慌了，顾不得自己被打耳光的事情，说完马上跑着去搜人去了。 “哎，命当如此啊，大哥你，是你害了众兄弟啊。”看着老六走远了，二当家自言自语。 莫非中间有什么隐情，不然一伙山贼平白无故地怎么会想着绑架十一皇子呢，穆清婉好奇地扭头去看身边的人，此时景遥脑袋凑到穆清婉的脑袋旁边，趴在门缝边上往外看。穆清婉这一转头，两个人的距离就更近了。 “你，你做什么？”景遥吓了一跳，急忙后仰着头问道。 “啊？没什么。”穆清婉无语。 “嘻嘻，你们在玩什么啊？我也要玩。”此时一声成年的男音响起。 “这里有人！”穆清婉和景遥的脑中几乎同时意识到这件事。 两个人把目光转向一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刚才两个人的背后蹲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人。男生身穿青衫，身上蹭的脏兮兮地，头发也乱糟糟的，脸上也沾了灰，此时正跟穆清婉和景遥三个人，大眼对小眼。 “我问你们话呢，为什么不回答我！说话说话！不说话，我让我爹砍了你们。”男人显然不耐烦了，声音尖锐着喊到。 这个男人有问题，精神好像不正常，穆清婉突然想起了之前听到的山寨的大公子，厨房的老妪好像说过，他是个傻子，莫非就是眼前这个人？ “快，你们两个，去那边的柴房看看。”祸不单行，门外隐约传来了山贼的声音。 “咱们玩个游戏好不好？”穆清婉试探着跟男人说道。 “好呀，好呀，什么游戏？”男人听到后，很兴奋。 “我们玩假装的游戏好不好？我们两个人藏起来，等待会会有人过来找我们，你就要吓跑他们，不能让他们看到我们，好不好？”穆清婉指了指自己和景遥。 “好像很有趣，嘿嘿，我要玩。”男人高兴地拍手。 “那好，我们先藏起来了，就看你的喽，不要让别人发现我们呀。”说完，穆清婉拉起景遥，往柴草堆那边藏身。 “这里看看。”门外的山贼推门而入，就看到大公子正蹲在地上玩手指。 “大，大公子，您怎么在这里？小的们要去找逃跑的犯人，您让小的们搜一搜这里，别惊扰了您。”进来的山贼恭恭敬敬地对着男人说话。 柴草后面的穆清婉，紧张地绷紧了身子，就怕男人露馅了，就惨了。 “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滚，别来烦我！”男人对着山贼吼道，居然带着几分气势，穆清婉听着心惊，莫非此人是在装傻，听起来再正常不过了，心里这样想着，穆清婉看了看景遥，回应的是景遥摇了摇头。 “是是是，小人这就走。”说完山贼就退了出去，顺手把门也关上了。 “里面怎么样？有没有人？”门外有人问道。 “我不知道啊，大公子居然在里面。”进去的山贼也很无奈。 “那怎么办？不搜了吗？” “我看不用了，有大公子在，就算有逃犯也不要紧。” 柴房里面的穆清婉，听到山贼的说话声，心里觉得奇怪，怎么听上去总有哪里不对劲。 “出来出来，他们被我吓跑了，我赢了，哈哈。”等山贼走了之后，外面的男人急忙跑到穆清婉藏身的地方，喊他们出来。 “别大声喊，我就出去了。”穆清婉让男人小点声，景遥从头到尾并没有说话。 “我们再玩什么啊？”男人显然没有尽兴，眼巴巴地问穆清婉，景遥则是被忽视了。 “那我们玩剪刀、包袱、锤的游戏好不好呀？”现在山贼都在找人，出去并不安全，男人虽然不知道真傻假傻，相对来说，还是要暂时躲在这里。 “好呀好呀，可是，怎么玩，我不会。”男生拉拢着脑袋，像小孩子一样。 “没关系，我教你啊。”穆清婉像教孩子一样，温声细语。 然后，从剪刀包袱锤的游戏开始，到猜手里的石头是一块还是两块（很幼稚吧），各种能够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游戏，愣是玩了一个下午。 景遥在一旁看着穆清婉陪别人玩，委屈吧啦的，不过现在这种时刻，穆清婉也顾不上了。 第八十章 逃出生天 一下午的时间终于过去了，天已经渐渐地黑了，穆清婉也是说话说的口干舌燥。 “我们再玩一个捉迷藏的游戏好不好呀？我们躲起来，你在这里数一百个数，然后再去找我们，一起玩吧，很好玩啊。”穆清婉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就对景遥使眼色。 “好啊，这个我会玩，那你们藏起来，我去找，快去快去。”男人终于碰到自己会玩的游戏了，很开心，赶紧双手捂住眼睛，催促穆清婉赶紧藏起来。 “那我们去藏起来喽，不准看啊。”穆清婉说完，就跟景遥两个人往门外走去。 “喂，我，我叫阿让。”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事情，男人突然放下手，看着穆清婉说道。 “啊？哦，我知道了。阿让，你不准看哦。” “哦，好，好啊。”男人再次捂住了眼睛，低头开始数起数来，“一，二，三，四，五，六，八，七，三……”男人认认真真地数着数，可是却一直没有超过十，也就一直不可能数到一百。 入了夜，很多事情做起来也就方便了许多，此时的穆清婉和景遥趁着夜色一路畅通无阻地赶到了南门。 南门此时灯火通明，守了不少的人，从南门离开估计是行不通了。 两个人比较大胆，又返回了白天去的厨房，可能山贼也没有想到两个人还会再回来。 可能白天被人袭击的缘故，厨房现在已经没有人了，黑漆漆的。两个人趁着月光，摸黑进了厨房。因为一整天只吃了一点点的点心，一天没有吃饭了，实在很饿。而厨房只有晚饭时候没有吃完的包子，两个人还不敢直接吃，就找了干净的布，包了一小包袱的包子准备带走。顺手把厨房的打火石、火折子和一支已经烧了半截的蜡烛带在了身上。 没有停留太久，两个人就出了厨房，往山寨的东面而去。 二王山四周是天然的屏障，东面并没修院墙，直接就是树林。虽然晚上有月亮，但是树林里面黑漆漆的，树木枝干错杂。 “害怕吗？”景遥问穆清婉，穆清婉摇了摇头。 “那我们走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树林，还没有走太远，突然穆清婉被脚下的树枝绊了一下，穆清婉身子不稳，眼看就要摔到地上，被前面有的景遥察觉，迅速回头扶了一把。 “哎，小心一点。”景遥说完，自觉拉住了穆清婉的手，两个人相携一起往前走。 也许夜太黑，也许还在逃跑的途中，穆清婉没有注意到景遥早已经变得通红的耳朵。 树林的深处还不一定遇到什么危险，而且越往里面走，树木越密集，两个人不敢走的太远，差不多的时候就停了下来。看到了一块一人高的大石头，石头附近都是碎石，并没有怎么长草，稍微清理查看了一下，两个人就挨近了坐在一起，背靠大石头，在背风的一侧坐下休息。 拿出从山贼厨房带出来的包子，穆清婉拔下头上的银簪子验了毒。 “以防万一，还是要小心一点。应该没事，先吃一点东西吧。”然后递给了景遥。 这时候还没有人发现植物油，吃的都是动物油，猪油为多，因此包子凉了之后，里面的油都凝结成块，因此口感不是很好。两个人都是出生富贵人家，这样的食物实在是不习惯，只能勉强吃了几口充饥。 “你先睡一会，我守着。不用担心，皇兄明天就差不多就来救我们了。” “嗯。” 两个人交替守夜，所幸已经四月下旬了，晚上也并不是太冷，这样了轮换一直等到了天亮。 再说另外的一边，穆清婉和景遥从柴房离开后，名叫阿让的男人就一直锲而不舍地待在柴房里面数数。 戌时一到，男人身子一僵，原本充满稚气的眼睛闪了闪，闪过一丝玩味，嘴角邪魅一笑，口中喃喃自语，“呵呵，有趣。” 男人伸出修长细瘦的手指，捡起了散落在地上的，穆清婉拿来用在猜数游戏的一块石块，摩挲了几下。站起身，拍了拍衣衫，不急不慢地离开了柴房。柴房静悄悄地，只有地上遗留的一堆石子，仿佛还记录着下午言笑晏晏的画面。 半刻钟后，男人换上一套干净的衣衫，站在了一众山贼面前，旁边还站着一个身材高大、左脸上从眉峰到嘴角有一道深深地丑陋恐怖的刀疤的男人。 “父亲，安排我们的人马上撤离二王山。”男人嘴里称呼身边的人为父亲，语气里面却没有半分地恭敬。 “可，可是您的病，那人答应过的，事成之后就把药方送上。”刀疤脸男人急忙劝阻。 “这个你都信啊，除非是无尘大师亲口跟我说，我的病能治，其他人的话，我是一概不信的。你不会是在二王山待的时间久了，连脑子都不用了吧。”男人讥笑地看着刀疤脸。 “可是，哎，我实在不忍心看着您的病越来越重。”一想起小主子，每天都是两副面孔，晚上还正常，英明无比的人，一到了白天就懵懂地跟一个稚儿无异，刀疤脸男人痛心疾首，若是主子能够变成正常人，何愁不能早日回去。“要不再找找，只要等治好您的病，赔上我这条命又有什么关系。” “行了，不要耽搁了。据说大景的七皇子六亲不认，这次你把十一皇子绑了过来，已经是做错了。赶紧集合我们的人，莫非你想这里的人一个都留不下吗？”男人不想多说，催促刀疤脸赶紧去准备。 “哎，罢了罢了，我这就去召集人来，那老二呢？毕竟我们的人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老二真的不能跟我们一起走吗？”临走的时候，刀疤脸请示男人。 “他若是愿意，就跟我们一起离开，一刻钟后在这里集合，快去吧。” “嗳，我去问问。”刀疤脸急匆匆地离开了。 男人看着刀疤脸抬头看着天，沉默无话，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 “老二，跟我们一起走吧！算我求你了。”刀疤脸几乎是哀求的语气。 “大哥，不必了。你带着人走吧，记得把孩子们都带走，我带一部分人留下来。山下的探子说，七皇子的人马已经开始搜山了，我必须留下来挡一会儿，不然大家都走不了了。”二当家坚持自己的看法，不肯跟着刀疤脸一起离开。 “你，哎，你记得保重。”劝阻无效，眼看时间就快到了，刀疤脸只能狠心离开。 “大哥！”二当家在刀疤脸要离开的时候，叫住了他。 “大哥，小主子已经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你切记不要越过了身份。还有，以后不要再感情用事了，快走吧，保重！” 第八十一章 被救 二当家目送刀疤脸离开，伫立了半响，“大哥，小弟这次也算报答了你昔日的救命之恩，可惜就只有这么一次了，后会无期！” 说完，二当家双手抹了一把脸，转身大步地离开了。 二当家迅速地召集了二十几个自己的心腹，做最后的动员。 “老五，老六，你们跟着大哥一起走吧，老六，记住以后，以后把酒戒了吧。”想了想，二当家劝说老五和老六先行离开。 “不，二哥，这事都怨我，我要是不喝酒，就不会误事了。我不走，我要留下帮你，什么都别说了，我是不会走的！”老六的脾气很倔，着急地表态，说什么都不肯走。 “二哥，我……我也不走。”老五的话说的有些局促，后面表态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诸位弟兄，我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是来自寻常百姓家，要不是因为有各种的难言之隐，也不会沦落到落草为寇的地步。各位都是跟我一起开山头，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我老二有幸，此生能够遇到各位是我的荣幸……我们来到二王山十多年了，中间经历了很多次的磨难，后面幸运地遇到了大哥，我们的日子才算安定下来，我这条命是大哥救得，现在就是我老二偿还恩情的时候了……各位兄弟不一样，大家家里有老有少的，可以跟着大哥一起离开，这一次跟之前不一样，九死一生，大家不必推脱，自行选择吧。”二当家没有再听老五和老六的说话，面对着其他的二十几个人讲话。 二当家说的话很诚恳，不少人动摇了，毕竟这一次的气氛如此的紧张，前途未卜。其中有一部分人选择了离开，剩下的人，有的人很气愤离开的人忘恩负义，有的人沉默不说话。 “老五，老六，你们选择吧。”二当家最后跟询问老五和老六的想法。 “二哥，我不走，我光棍一个，怕啥。五哥要走就走，反正我不走！”老六粗嘎着嗓子嚷嚷。 “二哥，我，我家里还有人，我走吧！”老五说完，低着头走了，最终，老五还是选择了离开。 “剩下的兄弟，我不会亏待你们的。家里还有人的，每个人发一百两的银子，家中无人的，不管此事过后是生是死，也都发一百两银子。老五，去，把猪杀了，把酒备好，兄弟们喝最后一次酒！” …… 而在山寨的另外一处，靠近北面的悬崖边上，山寨剩余的人集结在此，阿让与大当家面对众人站着。 “小主子，人应该齐了，我们走吧。”大当家恭敬地对着男人说道。 “嗯，开始吧。” 命令下达，就有两人抱着一大捆的软梯过来，悬崖边上长了一棵五个成年人合抱的大树，软梯一端往树上一套，然后扔下了悬崖。一系列的动作十分地熟练，明显已经做过了很多次的样子。 男人第一个顺着梯子往下爬，大概一刻钟的功夫，就看见梯子有节奏地摇动。 “可以了，下一批。”大当家的留在悬崖上，指挥剩下的人。 一个梯子可以同时三个人使用，一共设置了二个梯子，所以进展的也比较快。当然也有比较害怕的不敢爬，这时候谁也没有功夫顾得上这些人了。 最后的时候，还有大概二十几个人没有下去。 “抓紧时间，快点！”大当家的催促剩下的人抓紧时间。 “我，我不敢。”有的人从悬崖边探头往下看，底下黑漆漆的，一眼望不到头，只看了一眼就吓得赶紧缩了回去。 “那你们再想想，我先下去。”催促了好几遍都没有什么效果，大当家决定自己先下去。 大当家的走了，剩下的人更加没有了主心骨，剩下的二十几号人，害怕地不行。 “要不，我们下去吧，慢一点就是了。”终于有人提议了。 “那，要不试试。” 于是，剩下的人终于鼓起了勇气，开始往下爬，只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第一批下去的人，爬了还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就看到底下的梯子着火了，顺着绳子嗖嗖地网上涨。 “火，火，着火了，快点往上爬，快点。” 可惜手忙脚乱的，肯本就来不及了，梯子被烧烂了，这些人也都坠落了悬崖。 “啊！”尖叫声响起，寂静的夜里听得人有些毛骨悚然。 实在是留下的人太磨蹭了，早就下到悬崖下的人等得不耐烦了，而且逃跑不能留下线索，只剩下毁掉梯子这一条路了，没有办法。 还留在悬崖上的人傻眼了，梯子被烧了，下不去了，怎么办？ 另一边，二当家和留下来的十几个人，喝了酒吃了肉，就去了各个岗哨。希望能够尽量地拖延一段时间，给大当家们有充足的时间撤退。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树林里面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 穆清婉和景遥背靠大石头，双手抱膝，头靠着头睡着了，慕琛进入树林里，看的得就是这样的一副画面。 来不及多想，慕琛冲上前去，一把手推开景遥，就把穆清婉轻轻地抱了起来。 “清婉，醒醒，我是哥哥。”慕琛焦急地叫着穆清婉。 可怜地景遥，冷不防地被推倒在了地上，一瞬间就被惊醒了。 “唔，谁？”景遥有一瞬间凌厉地扫视周围，等看清楚来人后才放下心来，可惜当时现场只有慕琛一个人，而且慕琛的关注点只在穆清婉身上，因此并未注意到景遥的异常。 昨天晚上逃跑的时候，穆清婉就悄悄地给慕琛留下了线索，毕竟一起生活了多年，兄妹几人感情很好，也很默契，因此有一些独特的暗号并不奇怪。因此，慕琛先于其他人先找到了穆清婉。 “唔，哥哥？哥哥你来了！”穆清婉也醒了，看到对方是慕琛，十分地惊喜。 “嗯，我看到你留的线索了，就找了过来，我们赶紧回去吧。” “嗯，哥哥先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路的。”穆清婉有些不好意思被公主抱，虽然自己只有十岁，虽然对方是自己的亲哥哥。 “好吧。” 看着两个人亲昵而自然的互动，在一旁地景遥感觉空气都是酸溜溜的。 “七皇子，十一皇子在这里。”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众多的护卫之后，七皇子景漓不慌不忙、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景漓瞥了景遥一眼，看到并没有什么损伤，淡淡地开了金口，“走吧。”说完，转身离开。 景遥手下的护卫递上了毯子御寒，然后恭敬等着景遥吩咐。景遥感觉空气中的酸味更重了，什么叫做别人家的哥哥。 第八十二章 告别 救援的人来的很迅速，山寨剩下的人根本就不堪一击。 穆清婉跟着穆琛下山的时候，就看到一长溜的山贼都被绑到了一起，垂头丧气地低着头，穆清婉认出来了其中居然有二当家。 并没有想象中血流成河的场面，这样一场绑架，看起来就像是一场玩笑一样。 景漓跟着搜寻线索地手下来到了北面的悬崖，悬崖边上还剩了十多个人，围在一起瑟瑟地发抖，一看到有人来了，立马惊慌失措，被都被迅速地控制住了。 …… 一路上穆清婉老老实实地跟在穆琛后面，穆琛表情十分地严肃，胡昭则是一脸担忧、懊悔、自责地复杂神色…… 终于回到了书院，早就准备好的吉祥和如意迎了上来，伺候穆清婉洗了个热水澡。 “妹妹，这次，哎，也不能怪你。只是，下次要谨慎些，可不能将自己也搭了进去。”穆琛叹了口气，看到皇子遇险，若是不上前帮忙，事后若是被人捅了出来，也够喝上一壶的。 “嗯，我知道了，哥哥。我有注意的，你看，我不是好好地吗？不要担心啦。” “小姐，是属下护主不力，还请主子责罚。”胡昭屈膝跪地。 “你也不必自责了，是我吩咐你这样做的。好了，起来吧，也不怪你。是我太弱了，看来武艺也不是光练一练就算成了。”这事也不能怪胡昭，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谁也没有料想到出了这样的变故。而且，实战与日常的习武还是有差距的，这也给穆清婉提了醒，做事不能眼高手低。以后练武，光自己一个人是行不通的，还需要有人对练才行，回头可以把吉祥如意喊上，一起练习。 “清婉，你好好休息吧。最近，都老老实实待着，不要出门了。先生那里，我去给你请假。”临走时候，穆琛嘱咐穆清婉。 “好的，知道啦，哥哥。” 期间，其他的事情，穆清婉就不知道了，也没有去过多的打听，因为穆清婉病了，初春的时节，乍暖还寒，在外面吹了一晚上的风，不感冒也难怪。 因为消息都被压了下去，而且人是第二天被救了回来，因此知道穆清婉和景遥被劫持的事情的人，知之甚少。而且，知道内情的人，也都是亲近的人，因此，外人都以为是生病的缘故，也不会联想到其他。 回去之后，穆清婉还被穆琛要求近期禁止外出，除了每天看看书写写字，几乎也没有啥活动。中间除了周娉婷和每天定时定点上门的冷静秋，穆清婉的院子就几乎是冷冷清清的了。 风云会结束之后，各地来的代表团陆续都离开了。距离景遥遇刺的事情过去两天了，京城的代表团终于准备启程回京。 穆清婉让胡昭把买的礼物给王成铭送了过去，因为代表团走之前有欢送仪式，穆清婉身体抱恙，所以有些遗憾不能去送别王成铭。 比较意外的是，穆清婉收到了一份意想不到的礼物。十一皇子景遥派人送过来一盒糕点，与市面上买的最好的糕点相比，多了份精致，而且口感也略胜一筹。穆清婉猜测，看卖相，这应该是御膳房出品吧，没有想到自己也能吃到御膳房的东西。也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景遥是从哪里弄来的？想想自己替景遥受得苦，也就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第八十三章 平城来信 等穆清婉养好了病，已经快到五月份了。 风云会仿佛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云子歌随京城的代表一起回了京城，第一届女学只剩下了四人。 周娉婷还是时不时地来找穆清婉唠嗑，冷静秋雷打不动地每日一访，而李雨欣与三个人依旧来往不多，偶尔见到面了打打招呼而已，据周娉婷的小道消息说，李雨欣现在都不怎么在清云书院了，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外面骑马游玩，呼朋引伴，跟着李家或者太原的名流少爷千金一起，每每到了一个地方，必定引起周围百姓的追逐，常常引起轰动。但对于穆清婉来说，日子还是一样的过，渐渐地又开始了风云会之前的生活节奏。 绑架事情到底还是对穆清婉产生了影响，穆清婉现在对自己的要求明显提高了不少。不像是之前的与世无争，得过且过，现在更多了份认真和精益求精。这样的世道，现在对自己多一分的苛刻，以后也就多一分的保命的本事。 另外，自从发生了穆清婉被劫持的事件之后，胡昭十分地自责，每日练武的时间都比之前多了半个时辰。吉祥和如意也不甘示弱，都提高了对自己的要求，服侍穆清婉越发地用心。穆清婉也常常跟穆琛感叹，因祸得福了。 日子悠哉悠哉地过，这一日，胡昭突然过来禀报穆清婉，说是穆琛找有要事要说。 穆清婉不敢耽搁，急急忙忙地就跟着胡昭去找穆琛。 穆清婉到了穆琛的院子，穆琛正坐在书房里面，神情激动地拿着一封信。 “哥哥，什么事情呀？这么高兴，是不是娘亲在家给你找了个媳妇？嘻嘻。”穆清婉忍不住打趣道。 “你，你这丫头。快，快来看，是平城来信了！”穆琛无奈。 “是吗？我看看。信上说什么了？”听到是平城来的消息，穆清婉也很高兴。 看完信，穆清婉跟穆琛的反应差不多。 “哥，是真的？父亲真的要调回京城了？” “当然是真的，今年的中秋节正巧与太后的六十大寿赶到了一起，皇上不仅大赦天下，还会宴请百官，凡是正五品以上的官员都有机会参加。另外，皇上会顺势封赏业绩出众的官员，而一些京城权贵的子弟也需要机会去地方历练。父亲已经打点过了，不出意外，父亲此次进京之后就能留下来了。” “那太好了，父亲也算得偿所愿了。”穆清婉真心替穆二爷高兴，十年的卧薪尝胆，苦心孤诣地筹谋打算，十年蛰伏，终于得偿所愿。 其实，穆清婉还是更喜欢平城，喜欢平城的纯粹，家人相亲相爱，生活自由自在，没有太多的束缚，若是回了京城，会有很多的麻烦吧。穆清婉想起了女学选拔的时候碰上的安平侯府的姑娘，还有风云会时看到的开国公府的世子，心里就觉得不舒服。不过这些话，穆清婉不会说的。 穆二爷当年血气方刚，却被逼出京，到了西北边塞，其中的狼狈和艰辛可想而知，幸亏了后面穆清婉外祖父一家的悄悄打点，穆二爷才能调到了外祖父的势力范围，环境也稍好些，若是没有人打点呢？后果实在不能想象。 穆清婉是在平城出生的，没有经历过穆二爷的那段黑色经历，因此也不能像穆琛一样感同身受。但穆清婉也确实为穆二爷高兴。 “哥哥，那我们呢？父亲说我们到时候直接从江南去京城，到时候在京城汇合。” “嗯，回平城是来不及了，到时候直接在京城汇合便好。” “哎，就是还要三个月才能见面啊，好想他们。”确实离家很久了，从三月份到现在，两个月了，穆清婉也有些想念家人。 “对了，哥哥，等回了京城，我们住在哪里？是住在安平侯府吗？”想了想，穆清婉问穆琛。 “嗯？我知道你顾虑什么，我又何尝不是呢？离开平城之前，父亲就有说过，安平侯府有人不安分，想要参与党派之争。目前，京城形式不明朗，贸然站队不是明智之举，安平侯府那边，以后还是远着些的为好。而且现在安平侯府本身就是一团的糟，后院水浊的很。只是当今圣上注重孝道，所以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从长计议。” “哥哥，今年可会下场？我们回京刚好是会试，哥哥可要提前参加？”穆清婉突然想起来了，会试也在三个月之后，不知道穆琛怎么打算的。 “当然，本来想等下一次，但现在不需要再等了。父亲刚回京城，需要助力，我有责任帮父亲一把。而且老师说过，我若是这次下场，也算是十拿九稳。”穆琛是长子，从小到大一直都被穆二爷委以重任，承担的比穆清婉这些底下的弟弟妹妹多的多。 “哥哥！”穆清婉没有想到穆琛是这样想的，这趟江南之行，穆清婉有种和穆琛兄妹两个人相依为命的感觉，也越发地觉得自己的兄长可靠，明明也只有十五岁，在现代也不过是个初中生而已啊，却总是为家人考虑很多。 “嘿嘿，上阵父子兵，哥哥一定没有问题的。”穆清婉嬉笑，不想气氛那么沉重，总归是件好事。 …… 接下来的日子，穆清婉每天都很忙碌。 每天都要到清云先生那里报道，因为有了责任心，穆清婉学习起兵法、谋略更加用心了，常常举一反三，也因此效果事半功倍。 清云先生也很诧异，这学生怎么就跟突然开了窍一样？最开始的时候只是因为好友所托，自己也好奇是怎么样一个女娃娃竟然会让那个人在意。后来，也确实给了自己不少的惊喜，有不输给男儿的见识，才华横溢，领悟能力高，一点就通，，确实是不错的好苗子。 “先生，学生两日后就准备出发前往京城了。”时间如同白驹过隙，转眼间，三个月的时间就悄悄地过去了，这天上过课后，穆清婉跟清云先生请辞。 “嗯，去吧。记住，以后出了清云书院，不要说我教过你什么，你也不是我的弟子。”清云先生摆摆手，示意穆清婉自己知道了。 “先生，学生感谢先生的教授之恩，在外也不敢提及先生的名讳。学生愚钝，忝列师门！”不知道为什么清云先生不愿意认自己这个学生，但穆清婉心里是把先生当成了自己的老师，也十分地感谢清云先生的倾囊相授。 第八十四章 启程准备 “哎，孩子。你很不错，只是老夫发过誓，此生不再收徒了。你，只是因为故人所托罢了。” “故人？先生可否告知清婉……” 穆清婉一直以来清云先生肯教授自己，是因为入学考试的缘故，却原来不是么？故人？什么故人。穆清婉不认为自己认识什么大人物，居然能够说得动清云先生，应该也不可能是穆二爷的，那会是谁呢？为什么偏偏是自己？一瞬间，穆清婉的脑子里面涌现出许多的问号。 “不必猜了，你去吧。记住，满招损，谦受益，凡事不要太张扬。” 清云先生打断了穆清婉的话，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是，先生。” 穆清婉不是凡事都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请清云先生教授自己，但既然对方也不肯说，穆清婉就不问了，若是以后有缘，也一定会知道的。 “等等，这个就送给你吧，前面的几个我都没给他们看过呢，便宜你了。”说完，清云先生从书柜里面，取出了两本书，递给了穆清婉。 “开国皇后是个奇女子，兵法谋略无一不精啊，这大景的天下也有她的一半功劳。可惜后来，她的很多著作都被先祖皇帝下令焚毁了，世间能够找得到的已经很少了。这里是她的两部兵书的临摹本，书你回去了再看，你自己好好领悟，背熟了然后就烧掉吧，记住了！” 清云先生最后送给了穆清婉两本临摹册子，再三叮嘱了一番。 穆清婉毕恭毕敬地给清云先生行了个大礼，然后才离开。 清云先生看着穆清婉离去的方向，良久，才叹息一声。 “可惜了，是个女娃，若是个男孩，必将建立一番功业。无尘啊，无尘，盛世将倾，莫非是真的？但愿你也有失算的时候吧！” …… 还有两天就要启程去京城了，虽然已经准备了一段时间了，可总感觉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处理完。 从平城带过来的很多边塞的特产，穆清婉抽时间整理了一下，四处送了送。 里面有珍贵的红狐狸皮，色泽上等，是大部分女人都很喜欢的，送给清云夫人和范姚夫人各两张。周娉婷看到了很是羡慕，只不过年岁太小了，怕是太华贵了，气势上压不住，只能作罢。还有其他的一些特产，也一同送了过去。 穆清婉这次来江南，还带了一小箱的珠宝首饰，趁着周娉婷和冷静秋都在的时候，让两个人选一些喜欢的带回去。 “娉婷，静秋，这里有些珠宝首饰，你们选一选吧，有喜欢的，我送你们。” 穆清婉捧着一个朴实无华、不起眼的小箱子，放到了周娉婷和冷静秋的面前。 “嗯？是什么样？我看看。” 周娉婷倒是不计较箱子的不上档次，很给面子地打开了箱子，结果差点闪瞎了眼睛。 “不，不会吧。清婉，本来我以为你就是意思意思，没想到，行啊你，你还真够意思啊！” 箱子里面各色的珠宝，琳琅满目，一些还都是海外的舶来品，比较稀少。而且，箱子里面的这些首饰，都是根据各地的商铺卖地最好的样式，挑选出来带来江南的，这些在店里一般都是时常地卖缺货。 不要说是周娉婷，连冷静秋的面瘫脸也都有点破功，这也太多了，京城的店里面，款式都不一定比这些好呢，每次进新货，很快也被抢购一空。 “什么乱七八糟的，赶快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挑上一些吧。只不过，这次我来江南，带的样式比较花哨，不太适合夫人们，不然还能送给清云夫人一些呢。” 穆清婉催周娉婷两个人，别发愣了，赶紧选选看。 “奶奶？算了吧，她那种不在乎女容的人，才懒得倒腾自己呢。算了算了，别管她了。” 提起自的奶奶，周娉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 穆清婉无语，清云先生一家人，有时候实在是太跳脱了，人们是书香门第好么？ “静秋，你也赶快看一下。” 穆清婉实在接不住周娉婷的话，于是不再理会她，转身对着冷静秋讲话。 “清婉，你不必送我东西了，我也准备回京城了。” 冷静秋说道。 “啊？你也要走了吗？也是，中秋节大家都要回去的。” 冷静秋回京城倒是在情理之中，毕竟就是京城人士。 “那有什么关系，我也要回京城啊。可这又不耽误收礼物，你计较这么多做什么？对吧清婉？” 在一旁不停地挑选比较的周娉婷突然插嘴，并且得意地对着另外两个人挑眉。 “嗯，你也要回京城？也对，毕竟你们都是京城人呢。以后到了京城，有时间我们再一起玩。静秋来选一下吧，你性格安静，你个白茉莉雕花的玉簪挺适合你的，你戴上试试？” 穆清婉拿起一支镂空雕刻成白茉莉的玉簪示意冷静秋，玉簪通体白润无暇，乍一看很普通，并不起眼，但细看雕刻精致，连很细微的脉络也都栩栩如生。冷静秋一眼就很喜欢，确实很适合自己呢。 冷静秋的父亲御史大夫，是言官，自己也一直克己复礼，生活不能骄奢淫逸，太显眼华贵的首饰是不能用的。但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哪个不爱美呢？因此穆清婉推荐的簪子的确很好，既雅致又精巧。 相处的时间久了，冷静秋也渐渐地跟穆清婉熟悉了起来，不同于一开始的走程序化的交往，慢慢地也话多了起来，尤其是时不时地还有周娉婷这个话痨在一旁啰啰嗦嗦。因此，冷静秋也不忸怩，欣然接受了穆清婉的礼物。 周娉婷则是另外一副审美了，看得眼都不眨，最终挑了一条红宝石项链、两副象牙雕耳环、二支发簪和一个金镶玉的手镯。 纠结了许久，终于定下这些，周娉婷有点不好意思拿了这么多。 “没关系的，我平日里都不怎么爱用这些，不必太在意。” 穆清婉还真的是不太在意这点东西的，尽管穆夫人给穆清婉准备了很多漂亮的衣服和首饰，可是平日里穆清婉身上都几乎都什么多余的装饰，能多利索就多利索。当然了，有颜值，任性一点也没有关系了。 第八十五章 再见二舅舅 “清婉，你真是太好了。”周娉婷此时恨不能把身子都挂在了穆清婉身上。 最后，穆清婉按照差不多一样的数量给冷静秋也挑了一些。 对于冷静秋这个姑娘，穆清婉其实还是很喜欢的。虽然行为处事古板了点，甚至有些迂腐，典型的古代深闺女子中的典型，跟周娉婷绝对是两个极端。 但是穆清婉很欣赏冷静秋的一点，就是能够每时每刻都在律己，从每天坚持到穆清婉这里来坐上一小会这件事情上，就可见一斑。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看的不看，所以即便有时候周娉婷当着两个人的面说了一些很大胆的话，但冷静秋却并不放在心上。不过有些时候，若是周娉婷的一些说法确实有些过火的时候，冷静秋总会板起脸来训斥一番…… 一个人身上总会带着长辈的影子，冷静秋如此，冷静秋的父亲，传说中的铁面言官冷禅就可见一斑了。 穆清婉听穆琛说过，御史大夫冷禅是朝廷里面比较少的中间派之一，公正严明，连建邺帝都十分的信任他。冷禅出自寒门，终生也只娶自己授业恩师的女儿为妻，也就是冷静秋的母亲，底下有一儿一女，冷静秋是妹妹。 穆二爷即将回京，也不知道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困难，多些助力总该是好事。冷面言官的话最是让人信服，若是关键时候能够帮上一把，未尝不会峰回路转呢？再说穆夫人，也需要机会打进京城的贵妇圈子，若是能够跟御史大夫夫人结交也是好的。这也是穆清婉更加想与冷静秋交好的原因。 虽然穆清婉知道，这样想有些自私了，但是这样的时候，也是没办法。人跟人之间的来往，有时候哪里又分得清楚呢。 穆清婉问穆琛之后，也准备了礼物让穆琛拿去送人。 差不多收拾好了东西，穆清婉准备妥当了，却被穆琛告之，穆琛将不跟自己一起回京了。 “哥哥，你不跟我一起走吗？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穆清婉有些奇怪，明明说好的，怎么临时变主意了？难道有什么急事？ “别瞎想。我本想是要跟你一起回京城的，两个人路上还可以有个照应。但是刚刚接到二舅舅的信了，他不日就要顺道来江南，到时候你跟他一起去京城吧。” “那哥哥你呢？莫非，莫非你想先不跟爹爹和娘亲汇合了，自己直接先参加会试？” 穆清婉想了想，也就只剩下这一种可能了。 “哈哈，知我者清婉也。的确如此！时间比较紧迫，我打算直接下场，到时候跟书院的其他同窗一起上京赶考。” “那样也好，少了很多的麻烦。只是，哥哥，总该需要有人照顾。这样吧，等我让王管事通知下徐姨，让她过来吧。嗯，算了，还是我把胡昭留下给你吧，徐姨毕竟是女人家，不太方便。” 穆清婉想了想，貌似来了太原以后，徐娘子就被自己留在了蜀郡，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若是让徐娘子打点穆琛的饮食起居，自己也可以放心了，只是穆琛是跟同门同行，带着个妇人总归是不好。还是把胡昭留下吧，方便一些。 “嗯，徐姨跟着你吧，胡昭留给我就可以了。你收拾好东西就回蜀郡吧，二舅舅约好了，在那里碰面。” “嗯，我知道了。” …… 穆清婉刚来书院的时候东西并不多，短短地几个月，现在东西却多了不少，除了衣服外，还有在这里买的各种书籍，以及自己抄录的清云书院的一些孤本，自己写的一些心得笔记，满满的一大箱子，还有一推的买来送给穆二爷、穆夫人和两个弟弟的礼物，其中一些还已经让王管事送去了蜀郡的庄子。 穆清婉住的院子，不再是之前光秃秃的样子，院子里面种了花，有一丛当地比较常见的山茶花，普通的品种，但穆清婉很喜欢，吉祥和如意便细心地照料着。还有院子的一角，穆清婉种了草药，是自己被劫持到二王山的那一次，回来的途中发现的，于是种到了院子里，打算研究下药性是不是跟现代一样…… 原来不知不觉在清云书院已经留下了这么多的痕迹，临走的时候，穆清婉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突然有点点小伤感，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再回来了。 “清婉，我们来送送你。” 出了院子的门，周娉婷和冷静秋已经等在那里了。 “嗯。你们回去吧，不必再送了，等到了京城，我们有时间再聚。” “一路保重！京城再见！” “嗯。” …… 穆清婉没有让穆琛送，自己和吉祥如意坐上王管事准备的马车回了蜀郡。 “舅舅！” 刚到庄子，王二舅就等在门口了。 “清婉，路上累着了吧？赶紧回去歇歇。”时隔小半年，再次见面王二舅，穆清婉也很开心。 “清婉表姐~我在这里，嘿嘿。” 这时候从门里面探出来一个虎头虎脑的半大小子的脑袋，龇牙咧嘴地对穆清婉笑嘻嘻，可惜正在换牙，门牙缺了一颗，这么一咧嘴，前面门牙就一个豁口，黑漆漆地，莫名有点搞笑。 “噗呲。”穆清婉已经过了换牙的年纪，看到这副模样也忍不住想起了自己换牙时被取笑的画面。 “躲在门后做什么，还不快过来见过你表姐。就只会傻笑，瞧你那颗大门牙，笑死人了。” 王二舅一点都不留情面，狠狠地嘲笑男孩。 “爹，你，出门在外，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啊。”男孩很不满意王二舅的大声说话，嘟起嘴来抱怨。 穆清婉可以肯定了，这男孩必定是小表弟王成文了。 听说二舅母生下二表哥王成斌八年后，才再次生下了王成文。起名为文，也是因为家中前两个儿子都是走的武举的路子，希望家里的小儿子可以多读书，文静一点。可惜啊，三儿子像是完全跟王二舅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长得虎头虎脑的，可是不爱读书，也不爱习武，整天调皮捣蛋。 “这个是小表弟成文吧，你怎么也来了？”穆清婉招呼王成文。 “嘿嘿，清婉表姐。我特意来看你的啊，我听大哥说你在江南，我就要过来了，可是爹不让我来，这次好不容易求他带我一起来的。” 王成文自来熟地围着穆清婉打转，七岁的男孩子长得很壮实，也只比穆清婉矮半个头。 第八十六章 出发 “表姐，我在京城都没有人玩，王成悦那小子就是个书呆子，整天的就知道读书读书，太没劲了。都五岁了，跟个小鸡仔一样，白白嫩嫩地，一点都不男人。” 王成文就跟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围在穆清婉身边，啰啰嗦嗦。 王成悦是大舅舅的儿子，五年前穆清婉还特意跟着穆夫人去宛城见过，现在也有五岁了，想到当年活泼可爱的小团子，现在变成了文绉绉的一本正经的小夫子，也是比较的反差萌。 穆清婉想起了一个人，本来应该是大表哥的王成恺，王成恺自从五年前的那件事情后，就没有了音讯。 “胡咧咧啥呢？还不赶紧让你表姐去休息，你这个混小子。” 王二舅上来一巴掌拍到了王成文的后脑勺上。 “表姐，你看看爹。” 王成文捂着后脑勺，委屈地看着穆清婉。 “求谁也没用，回屋写大字去，写不完不准吃午饭。臭小子，你可别忘记了，你答应过什么。” 王二舅早就习惯自己小儿子的小伎俩，最终拿出了杀手锏。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去。”王成文磨磨蹭蹭走开了，“表姐等我。”转过身，无视王二舅的瞪眼，王成文跟穆清婉道别。 “清婉，别理他，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调皮捣蛋的很。” …… 赶路比较辛苦，穆清婉稍作打理，就是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感觉精神多了。穆清婉伸伸懒腰，还没等下床就听到屋外传来表弟的声音。 “哎，表姐还没醒吗？那我再这里等她好了。” “表少爷，要不您先回去，等小姐醒了，我去通知您？”这是吉祥。 “不必了，不必了。我就在这等着好了。” “表弟，你来了。”穆清婉迅速穿戴好，出了门。 “表姐。”王成文见到穆清婉醒了，很高兴。 “小姐，午饭准备好了，要吃点吗？”如意询问穆清婉的意思。 “把饭菜端到舅舅那边吧，我们一起用饭。” “表姐，干嘛要跟老头子吃饭啊。”王成文不情不愿地，哎，又要被老头子骂了。 老头子？二舅舅也就三十多岁吧，这俩父子啊。 吃过午饭，王成文趁着王二舅不注意，又溜了出来。 “表姐，我们去哪里玩啊？好无聊啊。” “嗯？那我们去看书？” “啊，不要嘛！” “那你跟我去学识草药吧？” “啊，不要啊，表姐~” 穆清婉也头疼了，这个小表弟精力太充沛了，难怪二舅舅头疼了。 “那我们去野炊吧，庄子后面是个小果园，我们去那里看看有什么好玩的？” “咦，听起来还有点意思呢？那好吧。还是姐姐好。” “……” 穆清婉带着吉祥如意，还有王成文，另外还有一个徐谦和一起去了果园。 经过了几个月的时间，徐谦和已经从丧父之痛里面走了出来，现在人也开朗了许多，听徐娘子说，这几个月来，徐谦和跟着庄子里面的人，有时候还会下田帮忙，皮肤晒黑了，但也变得结实了，个子也长了一大截，穆清婉刚刚都没有一下子认出人来。 庄子后山的果园，品种很多，几乎每个季节都有应季的水果，这大概也是庄子原主人的趣味吧，反正便宜了后来的人。 “小姐，那边有几棵枇杷树，我带你们过去吧。” “枇杷？枇杷可是好东西呢，走，我们去看看。” 枇杷素有治肺、止咳的功效，可以做成枇杷膏食用，枇杷果、枇杷叶，甚至枇杷根都是宝贝，不过好像并没有人发现这种功效。这也不奇怪，这里的医疗水平很低，药草种类不全，一些现有的常见药材，药性都没有研究完全。所以，枇杷这些现成的宝贝，没有人知道其作用，也不奇怪。 穆清婉脑筋转的很快，既然如此，这或许也是一种机会呢。自己一直都有想法，想要在这个朝代推广医术，毕竟能够通过自己的作用，造福国计民生，也不枉自己来在这里走了一遭。 果园里的几棵枇杷树，结满了一簇簇的枇杷，黄澄澄地挂在枝头。 “表姐，看我的。” 王成文猴急地踩着树枝就爬到了树上，抓了一把枇杷就往树下扔，不一会树下就落了不少。 “吉祥，拿篮子捡一捡。” 穆清婉让吉祥把带着的空篮子拿过来，就把地上的枇杷捡起来装到了篮子里，不一会篮子就快装满了。 “成文，够了，吃不完了，你先下来吧。” “好嘞。” 枇杷很大，也因为留到了这个时候还没有摘，所以很甜。 “可以试试，回去做枇杷膏。吉祥你把篮子里面的这些送回去吧，顺便让王管事把果园里面剩下的那些枇杷都摘掉，还有再问问，附近还有哪里有枇杷，若是有，不管有多少，只管买回来。” “是，小姐。”吉祥应声。 “表姐，什么是枇杷膏啊。”王成文一手一个枇杷，好奇地问穆清婉。 “枇杷膏啊也算是一种止咳药吧，枇杷去核之后，再把枇杷膏、川贝粉跟冰糖一起熬煮，就能得到枇杷膏了。做法比较简单，但是效果十分的好，有清肺止咳的作用。” “这么神奇？真的假的？”王成文不太相信，平日里吃药什么的可难受了，黑乎乎的，又苦，效果还很差，这果子明明就是吃的，怎么还能当药吃了？ “当然是真的，不信等做成了，你再看。”穆清婉卖了个小关子。 还有川贝，川贝具有润肺、止咳、化痰和平喘的作用，还是穆清婉去年在边塞的时候发现的，这次来江南恰巧带的药材里面有一些川贝。川贝和枇杷相辅相成，川贝枇杷膏可是在现代很常见的止咳药。 今年有些晚了，错过了枇杷收获的主要季节，而且带来的川贝数量也有限，可以先尝试一下，等明年再大规模制作。 想好之后，穆清婉也很开心这个意外之喜，所以没事的时候，还是要多出来转转，或许就会有意外收获呢。 “表姐！有兔子，哈哈。”王成文又有了新的发现，自己高兴地去追兔子了。 “表弟，看着点路，别跑得太远了。”穆清婉担心表弟太鲁莽，忍不住叮嘱。 “知道啦，没事的。” …… 一下午的时间，一群里玩的很开心，尤其是王成文，抓了两只兔子，一只野鸡，还捡了几只野鸡蛋，于是晚饭的时候桌上多了几道菜。 在蜀郡的日子过得很欢快，也很短暂，马上就到了出发去京城的日子。 第八十七章 扑克牌 王二舅的生意分布各地，在江南的很多郡都有店铺，每年都有一段时间在外视察生意，今年也不例外。 因为王二舅还要顺道去其他地方，因此出发去京城的日子提前了。 出发前往的第一站是清河郡，这次穆清婉没有骑马，而是跟表弟王成文一起乘马车。 最近市面上兴起了一种叫“扑克牌”的新游戏，因为古代娱乐生活十分的缺乏，因此扑克牌一出现，就刮起了一场流行的风尚，尽管古代通讯不够发达，但扑克牌却以想象不到的速度，不管在穷人圈还是富人圈，都迅速地普及开来。 穆清婉刚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有片刻的怔住，这又是哪个穿越的老乡啊？穿越有这么普遍吗？怎么到处都是穿越同辈呢？但毕竟已经不止见到一个了，所以也就自然而然地接受了现实，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的地方。 穆清婉让吉祥也去买了扑克回来，果然，跟记忆里的几乎一模一样，连玩法都没有变。不过，古代纸薄，而且昂贵，因此扑克牌用木牌代替了纸牌，各种花色都被刻到了木牌上，但是效果异曲同工。 扑克牌的游戏很容易上手，也是消磨时光的好玩意。 现在，穆清婉、王二舅和王成文三个人就坐在马车里面，玩斗地主呢。一路上也多亏了有扑克牌解闷，旅途也就没有了那么枯燥无聊。 “啊，我怎么又输了！”王成文拉拢着脑袋，却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无奈，只能撇着嘴从自己已经变得很瘪的荷包里面往外掏银子。 王二舅是个老油条，穆清婉也不遑多让，也就王成文本来就是个新手，还不知道收敛地直往上撞，所以输得多，基本就没有赢过，可惜记吃不记打，下次还是不长记性地吵着要玩。 “还别说，这小小的纸牌，可以玩的花样还很多呢。听说不光是民间，就连京中的富贵人家、宫里面的娘娘们都兴起了玩这个。不过贵人们玩的就文雅多了，这些花色奇怪的什么Q、K……都被换成了梅兰竹菊这类的花花草草。扑克牌最开始出现的时候，市面上就一家叫做棋牌社的店卖，那时可真是奇货可居啊。可是很快就不行了，这种东西成本就低，很容易仿造，现在一般的店铺都能买到。” 提起扑克牌，穆二爷就想起了做生意，生意经说得头头是道。 “我知道，我见京中的少爷们也有玩，但是他们嫌木牌太低劣了，有的还把扑克牌刻到了玉石上，玩玉牌，还有金牌。” 王成文在一旁，也忍不住插嘴。 “没想到这小小的扑克牌也分三六九等啊。” 穆清婉倒是没有想到，古人的阶级意识这样的强烈，不过是简单的一个游戏，居然折腾出来这么多花样。 “清婉，你猜这扑克牌是谁想出来的？” 王二舅突然神秘兮兮地问穆清婉。 “额？舅舅，难道这个人我认识？” 穆清婉有些奇怪，二舅舅应该不会平白无故地说这些吧，可是怎么会呢？但是看到王二舅肯定的眼神，穆清婉又疑惑了，提出扑克牌的人居然是自己认识的人，那会是谁呢？ 发生扑克牌的跟自己一样是穿越的人，那自己到现在为止知道的穿越同乡就只有……是李小丫！不，现在应该是叫李盈了。 “舅舅，我想不出来？我应该不认识的吧？” 穆清婉心里有个猜测，但是这怎么能够跟王二舅说呢。于是，穆清婉打算装糊涂了。 “再猜一猜？她可是从你在蜀郡的庄子里面放出来的呢？” “那，是李小丫？那个被姑姑留在庄子上的丫头？我还请舅舅给她办过户籍呢。” 王二舅都说到这种份上了，穆清婉就顺势把李小丫说了出来。 “对，就是她，清婉真聪明。” 王二舅忍不住夸奖穆清婉，穆清婉汗颜，真是羞愧啊。 “舅舅怎么知道是她的？” 其实，对于李盈爱表现、爱作妖的性格，她会提出扑克牌的游戏，穆清婉一点都不会感到意外。只是，穆清婉比较想知道这件事情是怎么传出去的，李盈又怎么会弄得别人都知道她？穆清婉对此比较感兴趣，还有就是关于李盈的身世，莫非真的与众不同？ “这个李小丫啊，还真没想到，身世还真的不是寻常的家庭。不过，这就要提及很多年前的一桩往事了。” 王二舅故意卖关子，勾起了穆清婉和王成文的兴趣。两个人坐直了身子，好奇地看着王二舅，一副准备听故事的模样。 “咳咳。大景朝现在有四个侯府，安平侯府、安乐侯府、安宁侯府和安康侯府，四侯府当中，其中的安康侯府最为末等，府中多年没有出过什么拿得出手的后辈了，后来安康侯的爵位被降到了安康伯，被排挤出了四侯之列。但这代的安康侯，却难得生了一副好样貌，相貌出众，当年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美男子。” 说到这里，王二舅撇撇嘴，话锋一转。 “不过啊，我倒觉得娘气的很，一个大男人生的唇红齿白，跟个姑娘家似得，也就是文人们愿意追捧这样的长相。要我说啊，当年京城的美男子，怎么轮都轮不到他。穆老二（穆清婉的亲爹）倒是勉强还可以。” 这个朝代重文轻武，因此面白干净的书生才算的上相貌出众的行列，像是王二舅这种长相粗狂的就不太符合时下的审美了。 “爹，然后呢？别转移话题啊。” 王成文正听得津津有味，十分地不满意王二舅岔开话题说别的，急忙打断。 “臭小子！” “百年来有个不成文的传统，就是每代皇帝在位时候，都要与其他三国通婚。十五年前宣国派了使团送了一个和亲的公主过来，另外宣国的一个小公主也混在使团了里面。和亲的公主被送进了皇宫，但小公主却不肯就此离去，扬言要在大景为自己选一个驸马。” “然后呢？爹，是不是小公主看上了安康侯？然后要让安康侯给自己当驸马？戏文里面都是这么演的啊。” “……”穆清婉也是这样猜测的，不过事情总不会这样简单，毕竟世上总有一些想不到套路，也因此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狗血剧。 第八十八章 安康侯府 “皇上当时想要将小公主许配给安康侯府的大公子，郎才女貌也不失一段佳话。圣旨都下了，安康伯还被提升为安康侯，一时的风光无两。” “可惜啊，京城人人人称赞的美男子，人家愣是看不上。小公主当时看上了辅国将军府的二公子，非此人不嫁。辅国将军府的二公子啊，当年也是个惊才艳艳的人物，镇国大公子、辅国二公子都是当时武将之中的后起之秀。” “嗯？大伯？大伯有这么厉害么？” 王成文有些惊讶，其实自己的老爹虽然总爱跟自己对着干，可其实王成文可一点都不害怕王二舅，在他眼里，自己老爹就是一个纸老虎，徒有其表。可是王成文最怕的人是自己的大伯，王大舅只要站在那里，轻轻地看一眼，王成文就会莫名地浑身冒冷汗，吓的贴墙走。 “当然，你小子懂什么，你大伯可不是一般的人物！” 王二舅对自己的大哥，那是毫无根据地崇拜啊，都是三个孩子的爹了，依旧不改迷弟的本色。 “好吧，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王成文低声嘀咕，心里却想着，当年人年看上了辅国将军府的二公子，说不定就是因为大伯太凶了吧，不过这话，王成文可不敢当着王二舅的面说。 穆清婉看着王二舅和王成文的互动，无奈地摇了摇头。 “后来呢？后来呢？”王成文忍不住问道，穆清婉也比较好奇。 “后来啊，听说是当时已经进了皇宫成了美人的大公主做主，给小公主下了药，强制将小公主嫁到了安康侯府，只待生米煮成熟饭，咳咳，到时候就好办了。” “可谁知道，新婚的第二天，小公主发现自己被下药了，要死要活的，这事当时在京城闹的沸沸扬扬的。” “几年过去了，本以为这件事从此就风平浪静了。可是后来，在一次边塞动乱之中，辅国将军府二公子失踪了，下落不明。那时小公主避开看守的人，从安康侯府逃了出来，小公主也跟着失踪了，生死不明。” “再后来，大概又过了一年，辅国将军府的二公子又回到了世人面前，据说是当时被一户平民百姓救了回去，可惜住的地方太偏僻了，二公子当时又受了重伤，无奈之下，只能养好了伤势才回来。总之，二公子回来了，大家都很开心，皇上还特意嘉奖了二公子。至于小公主，则好像是被人遗忘了。” “又过了半年后，安康侯府的老侯爷去世了，大公子继承了爵位，府里不能没有当家的女主人，而且之前皇上赐婚的事情，有些对不住安康侯府，因此，皇上特许安康侯不必等到守孝三年之后再成亲，又给安康侯另外赐了一门亲事，这次特意许配了一个温婉贤淑的世家贵女给安康侯。” “不过，令大家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安康侯成亲的一个月后，小公主又回到了安康侯府，并且发誓从此之后都会跟安康侯好好过日子。这下子，安康侯可为难了。前后都是皇帝赐婚，还都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这可如何是好啊？” 讲到这里，王二舅拿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 “那然后呢？然后怎么样了？” 王成文有些猴急地追问故事的发展，穆清婉也同样很想知道，就是之后这些事情跟李盈有什么关系。 “别急别急，对于这样的事情，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告诉安康侯自己府里的女人，自己看着办吧。没办法，先后两个妇人都不是善茬，安康侯又是一个没什么胆识魄力的人。从此以后，安康侯府就有了大小两个妇人，算是两个平妻，安康侯府分了两个院子，彼此相互不搭理。这个也是京城的独一无二的一家了，也是屡屡闹出笑话。” “至于那个李小丫，也是前不久自己找到安康侯府的。凭借的就是手里的那块玉佩，据说是当时小公主离京后，发现自己怀孕了，中途生下了一个女儿，并且寄样在了一户百姓家里，等以后再派人去寻的时候，发现百姓已经搬走了。” 对于这样的说法，穆清婉是有些不相信的。庄子存在很多年了，听王婶子之前的说法，是自称李盈的姑姑的女人将李小丫寄放到了庄子里，庄子的人等了十多年却从来没有人上门接人。 “舅舅，您怎么看？这样的说法值得怀疑呢？庄子明明很好找的，而且也从来没有搬走过，不可能找不到的。” 穆清婉把心中的疑惑告诉了王二舅。 “大户人家的弯弯道道多着呢，这样的事情总不能去深究。不过，那安康侯府的大夫人没有孩子倒是真的，嫁入安康侯府的十多年里，愣是一个孩子都没生下来，反倒是小夫人，一共生了三个女儿，虽然也没有生下儿子，可也总比没有孩子要强的多。” “哎，真是搞不懂呢，这跟李小丫回府有什么关系呢。” 王成文挠挠头，不知所以。 “大夫人应该是想要个孩子傍身，刚好李小丫出现了，弥补了空缺。大夫人和小夫人分庭抗礼，所以李小丫出现的时机正好，那么她是不是大夫人的孩子，以及大夫人为什么没有去接她回来，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好吧好吧，我还是不太懂。女人就是麻烦，搞那么多的事情做什么，真是搞不懂。” 王成文耸耸肩，表示仍然不能够理解。 “舅舅，那李小丫以后可会对我们不利，毕竟她是从我们的庄子里面出去的呢。” 穆清婉对于李盈认亲的事情并不是很关心，唯一关心的不过是李盈是否会对自己的家人不利。 “那倒不必担心，那个李小丫倒是有那么一手，没有用多长时间就打入了京城的贵女圈子，像是扑克牌就是她拿来与贵女交好的手段。那丫头心气高的很，所以比较在乎自己的名声，她自己说是之前在一户秀才人家里面当养女，家里虽然清贫，但是从小也是识字明理。秀才一家人都死光了，自己才动了寻亲的念头，说的倒是有板有眼，赚取了京城不少的夫人小姐的眼泪。像是她之前在庄子里面差一点病死，又当过打杂丫头的经历，简直是讳莫如深，倒不必担心之后会引起什么麻烦。” 这样穆清婉就放心了，以后不管李小丫如何地作妖，都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了。人各有志，也希望自己的这位穿越老乡，自求多福吧。 第八十九章 到达清河 “哎，真没意思。女人就是麻烦，搞不懂。玩牌，接着玩牌。刚刚是我没有发挥好，这次我可不会输了。” 王成文故作老成地叹气，伸手打了个哈欠，然后吵着让王二舅和穆清婉继续跟他一起打扑克。 穆清婉和王二舅对视一眼，十分地无语，小表弟是不输精光不算完事啊。 “好了好了，最后一把啊，一局定胜负。” 王二舅不管王成文的各种借口和小聪明，一锤定音。当然，结果可想而知。 …… 路上的时间悄然过去，很快就在一个傍晚的时候，到达了第一站的目的地，清河郡。 王二舅带着一队的人马，在提前预定好的客栈入住。 虽然一路上都是坐着马车，为了减震，车上还特别地改良了一番，吉祥和如意还在车上铺上了竹篾和棉被，可总是待在马车里，时间久了也不是很舒服。穆清婉到了客栈之后，清洗了一番，在房间里简单地用过了晚饭，就准备入睡休息。 此夜无话。 王二舅在清河有几处的商铺，第二天一大早，穆清婉就换上了男装，跟着王二舅去各处的商铺视察、核对账目，顺便也长些经验。王成文对经商的事情不感兴趣，可自己一个人待着实在无聊地很，就恹恹地跟在王二舅和穆清婉的后面。 “表姐，还有多久啊？” 王成文跟在穆清婉的身后，亦步亦趋，低声闷闷地问道。 想想王成文也才只有七岁，正是活泼好动地年纪，再加上有比同龄的孩子好动，难免会觉得无聊。 “表弟，再稍微等一会。等忙完了，我们再这里多久段时间，可以逛逛清河郡，尝尝这里的美食啊。” 穆清婉安抚王成文，看到街边上有卖糖葫芦的小贩，就从荷包里面掏出两个铜板，买了一支红彤彤地糖葫芦塞给了王成文。 “唔，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王成文手里拿着糖葫芦，涨红了脸，有点不好意思。却又忍不住悄悄地塞进了嘴巴里，跟小尾巴一样，越发地跟紧了穆清婉。 哎，被两个铜板一串的糖葫芦收买的孩子。 有了穆清婉的帮忙，王二舅的效率提高了许多，只用了半天的时间，就走完了所有的商铺。 “清婉不错，看来你做生意已经上手了，哈哈，被只知道弹琴作诗的娇女娃强多了。走，我们去买些特产。” 王二舅越来穆清婉越满意，只可惜不是自己的闺女，不过是自己的外甥女也不错。 王二舅常年在外行走，对于清河已经很熟悉了。所以，有了王二舅的带领，几个人轻车熟路地就逛了几家特色的老店，手里大包小包的买了不少东西，其中不少都是吃的。毕竟，之后路上的时间还很多，多买一点点心消磨时间也好。尤其是身边带着个闺女一般的女娃，王二舅格外地细心。 “表姐，晚上出来逛夜市好不好呀？我刚刚听小贩说，这里的夜市很热闹呢。” 王成文最是喜欢热闹了，听到有夜市，也是想向往。 “夜市吗？可是会不会不安全？” 穆清婉有点犹豫，晚上会不会混乱，表弟太小了，万一走丢了怎么办？ “没关系嘛，表姐，多带几个人就好了。出来玩嘛，我保证之后都好好听话。” 穆清婉没有立马同意，王成文有点小失望。想起了穆清婉最是心软，于是改变了战术，软磨硬泡，不断地撒娇。 “好了，怕了你了。但是要跟舅舅说哦，还有，你不准乱跑，紧紧地跟着我哦。” 穆清婉必须要跟王成文约法三章。 “好的，我保证，表姐最好了。” 得到同意的王成文，恨不得又蹦又跳。 请示过王二舅，本来他也是要跟着一起去的，但是后来临时又老朋友来拜访，实在错不开身，就安排了两个得力的手下跟随穆清婉等人一起，自己没有跟着一起出去。 穆清婉、王成文、吉祥如意和两个护卫，一起出发前往夜市。 夜市的确很热闹，街道两旁地店铺都挂起了灯笼，一排排地灯笼衬托地夜市灯火通明。很多的小贩都在摆摊，就像是小吃一条街一样，各种卖炸糕、炸饼、点心、瓜子花生……还有各种各样卖小玩具的摊子。 夜市也有很多的人，虽不至于擦肩接踵，却也是络绎不绝。有年轻地男女，有耄耋的老人，大人领着孩子，孩子手里拿着小玩具或者提着小灯笼，有街边吹啦弹唱卖艺的人，河边还有放花灯的人…… 王成文虽然活泼好动，但在京城的时候大部分时间也不过是待在府里，这次来江南还是央求了王二舅好久，答应好了写若干大字、背若干古诗、学若干拳法……这些不平等条约才能够出来的。第一次见到这样热闹的场面，王成文很兴奋地拉着穆清婉的手，东看西看，目接不暇。 “表弟，慢一点。先歇一会吧，我们去吃点东西。” 王成文有些太活跃了，一个劲地要往人流多的地方钻，一会儿就跟吉祥如意和两个护卫隔开了一段距离。 穆清婉心里有些不安，就提议先歇一会，顺便等一下吉祥如意等人。 “那好吧。” 王成文恋恋不舍地跟着穆清婉到了街边的一家小店。其实也就是街边的一个小摊，但是摊面很干净，卖的是鸡汤馄饨。 穆清婉点了两碗馄饨，不一会热气腾腾地馄饨就被端了上来。精肉馅的馄饨，皮薄馅多，用熬好的鸡汤煮出来的，味道十分地惊艳。 “表姐，真好吃。” “嗯，味道还不错。慢一点，不着急的。” “唔，嗯嗯。” …… 穆清婉和王成文两个人忙着吃馄饨，却没有想到自己早就被人盯上了。 “大柱，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再等会。” 两个贼眉鼠眼的男人，隐藏在不远处的暗处，盯着穆清婉姐弟两个人。 “今天几个了？” “已经三个了，加上这两个刚好够数。等待会收拾了这两个，咱们就回去交差。” “哈哈，这次可以好好拿一笔赏银了，活真是越来越难做了，上面的要求也越来越多了，寻常的货色都看不上。可是，那么多上好的货色，哪里能那么容易就到手。” 上架通知 1月23号就要上架了，没错，就是今天！今天上架！上架！上架！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哈哈，之前有小读者留言，嫌弃更新太少了，现在不要担心会弃文了。今天上架了，上架之后决定每天加更，加更，再加更！第一天，日更一万字，怎么样，还可以吗？ 开始写文，从不太了解起点的规则，一点点地摸索。再到收到站内信签约的通知，第一次app推荐，青云推荐，到网站首页推荐，有坚持就会有收获。写文的第72天，作品终于上架了。虽然作品不能跟大神的相比，但是记得我说过，我是一个有目标的新手作者哦。争取一点点地进步，还要继续坚持，不会弃文的，也不要烂尾，希望看到自己的第一部作品顺利地完结。 今天就要上架了，首订很重要，也不知道有多少小读者会订阅呢？有忐忑，有不安，不过也还好。每天看到有小读者给我投推荐票，看到作品点击量在上升，收藏人数在增加，还是蛮开心的。 今天上架喽，第一天有五章更新哦，想要继续看下去的小读者们，订阅吧。 不要担心看的不过瘾啦，从今天开始，每天加更哦。 感谢大家的支持，多谢多谢~~~ 第九十章 被盯上 “别啰嗦了，还是好好守着吧。不然等人跑了，今晚就少赚一笔银子。我看这两个差不多，他们穿的都一般。呸，他娘的，现在活越来越不好做了。” …… 不远处，穆清婉和王成文还在吃着馄饨，对于被人盯上的事情，丝毫都没有察觉。 “嘿嘿，表姐，这馄饨可真好吃，比府里的厨房做的还好吃呢，可惜爹爹没有来，不然也可以尝尝啦。” “嗯，是不错。就是不能多吃，外面的吃食用料比较重。” “嗯，知道了。表姐，待会我们去哪里呀？去那边看看好不好？那边好多人啊，肯定有什么更好玩的东西。” 王成文不死心，还是想去人多的地方转悠。 “先等一会儿，等吉祥如意找过来了，我们一起去。待会你可要跟紧我了，不准再瞎跑了，知道了没有？不然，以后可不会再带你出来玩了。” 表弟活泼好动，人多的地方，穆清婉有些担心安全，心里打算还是谨慎些为好。 “哦，知道啦。” …… “他娘的，怎么还不走，这样我们怎么下手啊。猫在这里太累了，老子还等着早些回去吃花酒呢。” “嘿嘿，我说大柱子，是不是花楼里面的老相好等着你了？你可真行啊，家里供着个母老虎，你还敢出去鬼混。” “呸，老子是享齐人之福好不好？家里的母老虎怎么能赶得上花楼里面的小娘子细皮嫩肉的。啧啧，那滋味。我就说，有钱你也别藏着掖着了，跟我一样，也去尝尝鲜，多好，人间美味啊。” 阴暗的角落里面的两个男人，低声说着荤话。 “得了吧，我可没你那么大胆。” “咱们干的活，可都是脑袋拴到了裤腰带上，可是要命的活计。不好好享受，怎么对得起自己整日的提心吊胆。哼。” “大柱子，你说，为啥上面只要些俊秀的小子呢，还是年龄越小越好。莫非，卖给缺儿子的老地主？” “哼，这你就不懂了吧。有钱人啊，就跟咱们不一样。他们啊，什么滋味没有尝过，有的就好那一口。” 说话的男人对着另外一个人挤眉弄眼。 “哪一口？” “嗨，这你就不懂了吧。断袖你听说过没？一些大老爷府里都豢养着**，年龄越小越好，从小开始调教。” “这，这不是糟蹋了这些孩子嘛。” “我呸，你都干了好几次了，现在才说这个？早干什么去了？你要是真的那么好心，有本事别干了呀？” “别别别，大柱子哥，我说笑的呢。我哪能不干啊，这年头赚钱可不容易，一家老小等着养活呢。我这不是担心嘛，万一咱们失手了，可怎么办？” “怕什么，上头有人罩着呢，天落不到咱们身上。” …… “表姐，怎么还没有来啊，咱们先走吧。这里离客栈很近呢，就玩一会，我们就回去，好不好？吉祥他们可能回客栈了呢。” 一碗热气腾腾的美味的馄饨下肚，整个人都热了起来。王成文坐等着，有些不耐烦了，就开始催促穆清婉赶紧去下一处。 “那我们就在附近转一转吧，待会就回去。你可要老老实实跟着我哦。” 吉祥和如意也不知道怎么还没有找过来，现在来往的人又多，放眼望去都是人，也看不到吉祥和如意以及护卫的身影。穆清婉想着，应该没有什么事情吧，就答应了王成文的请求。 “嗯，表姐最好了。” 姐弟两个人手拉着手，离开了馄饨摊子。 “喂，大柱子，人走了。赶紧的，别跟丢了。” 两个男人尾随穆清婉两个人，一起跟着离开。 穆清婉带着王成文继续逛街，途径一处卖饰品的小摊子处停了下来。摊子卖的都是些小玩意，有各种各样的木簪子、素银簪子、荷包、手帕和小镜子等等。 穆清婉被一面小巧的柄镜吸引了，这面小镜子是青铜打造的。中原人普遍用的都是这种镜子，现在还没有研究出来水银的用法，不像穆清婉用的都是从海外舶来的水银镜子，影像都是十分的清晰。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面小镜子年代可能有些就远了，镜身上泛着青绿。但镜子雕花十分地精细，花纹流畅，做工精美不凡，仔细看，镜子北面不起眼的一处还有印章的痕迹。 穆清婉借着朦胧的灯火，隐约可以辨认出，刻的字是“浮生”两个字。竟然是淘到宝贝了吗？浮生大师是古往今来最杰出的手工大师，他的作品有价无市，现在基本已经失传了，残存的作品都被收藏了起来。这面镜子莫非就是浮生大师的作品？ 穆清婉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一眼就看出了镜子的不同凡响之处，只是还不能确定是不是真品，毕竟市面上仍然流传不少的赝品，有些还几乎以假乱真。 “老板，这个镜子怎么卖？” “呦，小公子真有眼光。这个镜子啊，可以我祖父的祖父的长辈那一代传下来的，据说还是件宝贝呢，你要是想要的话，不多，二两银子就拿去吧。” 摊贩见有生意上门，对方还是两个毛头小子，于是狮子大开口。 穆清婉觉得好笑，若真的是传家宝，又怎么回拿出来卖呢。听小贩的语气，只不过是想多赚一点钱罢了。 “老板，你可不要见我年纪小就骗我啊，我只不过见这个镜子旧一些，以为价钱便宜才想买的。不然，谁会买一把生了锈的镜子啊。五百文钱，我就这么多了，你卖的话，我就拿走，不卖就算了，我去别家看看。”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小小年纪还挺会讲价的，五百文钱，你拿走吧。你可真是得了个大便宜，我跟你说……” 小贩还在喋喋不休地念叨，穆清婉早就付了钱，拿上镜子离开了。 “表姐，你真厉害。只不过，你买个破镜子干嘛？你要是喜欢，我送你好看的、新的不好吗？我娘那里好多好看的镜子，我拿一些送给你好不好？” “嘿嘿，表弟，这个你就不懂了吧。我买的说不定真的是个宝贝呢。” 穆清婉小心翼翼地收起了镜子，镜子很小巧，刚好可以装进荷包里面。 第九十章 被盯上 (猫扑中文 ) “别啰嗦了，还是好好守着吧。不然等人跑了，今晚就少赚一笔银子。我看这两个差不多，他们穿的都一般。呸，他娘的，现在活越来越不好做了。” 不远处，穆清婉和王成文还在吃着馄饨，对于被人盯上的事情，丝毫都没有察觉。 “嘿嘿，表姐，这馄饨可真好吃，比府里的厨房做的还好吃呢，可惜爹爹没有来，不然也可以尝尝啦。” “嗯，是不错。就是不能多吃，外面的吃食用料比较重。” “嗯，知道了。表姐，待会我们去哪里呀？去那边看看好不好？那边好多人啊，肯定有什么更好玩的东西。” 王成文不死心，还是想去人多的地方转悠。 “先等一会儿，等吉祥如意找过来了，我们一起去。待会你可要跟紧我了，不准再瞎跑了，知道了没有？不然，以后可不会再带你出来玩了。” 表弟活泼好动，人多的地方，穆清婉有些担心安全，心里打算还是谨慎些为好。 “哦，知道啦。” “他娘的，怎么还不走，这样我们怎么下手啊。猫在这里太累了，老子还等着早些回去吃花酒呢。” “嘿嘿，我说大柱子，是不是花楼里面的老相好等着你了？你可真行啊，家里供着个母老虎，你还敢出去鬼混。” “呸，老子是享齐人之福好不好？家里的母老虎怎么能赶得上花楼里面的小娘子细皮嫩肉的。啧啧，那滋味。我就说，有钱你也别藏着掖着了，跟我一样，也去尝尝鲜，多好，人间美味啊。” 阴暗的角落里面的两个男人，低声说着荤话。 “得了吧，我可没你那么大胆。” “咱们干的活，可都是脑袋拴到了裤腰带上，可是要命的活计。不好好享受，怎么对得起自己整日的提心吊胆。哼。” “大柱子，你说，为啥上面只要些俊秀的小子呢，还是年龄越小越好。莫非，卖给缺儿子的老地主？” “哼，这你就不懂了吧。有钱人啊，就跟咱们不一样。他们啊，什么滋味没有尝过，有的就好那一口。” 说话的男人对着另外一个人挤眉弄眼。 “哪一口？” “嗨，这你就不懂了吧。断袖你听说过没？一些大老爷府里都豢养着**，年龄越小越好，从小开始调教。” “这，这不是糟蹋了这些孩子嘛。” “我呸，你都干了好几次了，现在才说这个？早干什么去了？你要是真的那么好心，有本事别干了呀？” “别别别，大柱子哥，我说笑的呢。我哪能不干啊，这年头赚钱可不容易，一家老小等着养活呢。我这不是担心嘛，万一咱们失手了，可怎么办？” “怕什么，上头有人罩着呢，天落不到咱们身上。” “表姐，怎么还没有来啊，咱们先走吧。这里离客栈很近呢，就玩一会，我们就回去，好不好？吉祥他们可能回客栈了呢。” 一碗热气腾腾的美味的馄饨下肚，整个人都热了起来。王成文坐等着，有些不耐烦了，就开始催促穆清婉赶紧去下一处。 “那我们就在附近转一转吧，待会就回去。你可要老老实实跟着我哦。” 吉祥和如意也不知道怎么还没有找过来，现在来往的人又多，放眼望去都是人，也看不到吉祥和如意以及护卫的身影。穆清婉想着，应该没有什么事情吧，就答应了王成文的请求。 “嗯，表姐最好了。” 姐弟两个人手拉着手，离开了馄饨摊子。 “喂，大柱子，人走了。赶紧的，别跟丢了。” 两个男人尾随穆清婉两个人，一起跟着离开。 穆清婉带着王成文继续逛街，途径一处卖饰品的小摊子处停了下来。摊子卖的都是些小玩意，有各种各样的木簪子、素银簪子、荷包、手帕和小镜子等等。 穆清婉被一面小巧的柄镜吸引了，这面小镜子是青铜打造的。中原人普遍用的都是这种镜子，现在还没有研究出来水银的用法，不像穆清婉用的都是从海外舶来的水银镜子，影像都是十分的清晰。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面小镜子年代可能有些就远了，镜身上泛着青绿。但镜子雕花十分地精细，花纹流畅，做工精美不凡，仔细看，镜子北面不起眼的一处还有印章的痕迹。 穆清婉借着朦胧的灯火，隐约可以辨认出，刻的字是“浮生”两个字。竟然是淘到宝贝了吗？浮生大师是古往今来最杰出的手工大师，他的作品有价无市，现在基本已经失传了，残存的作品都被了起来。这面镜子莫非就是浮生大师的作品？ 穆清婉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一眼就看出了镜子的不同凡响之处，只是还不能确定是不是真品，毕竟市面上仍然流传不少的赝品，有些还几乎以假乱真。 “老板，这个镜子怎么卖？” “呦，小公子真有眼光。这个镜子啊，可以我祖父的祖父的长辈那一代传下来的，据说还是件宝贝呢，你要是想要的话，不多，二两银子就拿去吧。” 摊贩见有生意上门，对方还是两个毛头小子，于是狮子大开口。 穆清婉觉得好笑，若真的是传家宝，又怎么回拿出来卖呢。听小贩的语气，只不过是想多赚一点钱罢了。 “老板，你可不要见我年纪小就骗我啊，我只不过见这个镜子旧一些，以为价钱便宜才想买的。不然，谁会买一把生了锈的镜子啊。五百文钱，我就这么多了，你卖的话，我就拿走，不卖就算了，我去别家看看。”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小小年纪还挺会讲价的，五百文钱，你拿走吧。你可真是得了个大便宜，我跟你说” 小贩还在喋喋不休地念叨，穆清婉早就付了钱，拿上镜子离开了。 “表姐，你真厉害。只不过，你买个破镜子干嘛？你要是喜欢，我送你好看的、新的不好吗？我娘那里好多好看的镜子，我拿一些送给你好不好？” “嘿嘿，表弟，这个你就不懂了吧。我买的说不定真的是个宝贝呢。” 穆清婉小心翼翼地收起了镜子，镜子很小巧，刚好可以装进荷包里面。 猫扑中文 第九十一章 人贩子 “等我回去了，再好看的镜子送给你。” 王成文低声喃喃自语。 “嗯？表弟，你说什么呢？” “没，没什么？” 王成文的脸唰地一下子红了，只是因为在晚上，穆清婉并没有注意到。 “我们走吧，差不多该回客栈了。” …… “抓小偷！” 人群里面突然传出了一声高喊，一瞬间，人群都变得不安起来。好奇心人皆有之，很多人都凑热闹地往声音的来源寻去。一下子，人都往一个方向涌动。 人挤人，穆清婉赶紧伸手去抓王成文的衣服，两个人紧紧地牵着手，才没有被人群冲散。 “成文，我们赶紧出去，去人少的地方，这里太挤了。” 并没有什么回音，穆清婉心里咯噔一声响，急忙回头去看，哪里还有王成文的影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空了。 “成文，成文，王成文！” 穆清婉喊了几声，回应的只有嘈杂的人声。穆清婉极力冷静下来，往四周搜寻王成文的身影。 就发现在人群的一处，王成文被挤得摇摇晃晃。 “成文，你等我一会，我这就去找你。” 说完，穆清婉就往插着人群的缝隙，朝王成文的位置挤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人群里面冲出来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男人一只手捂住了王成文的嘴巴，拦腰抱起了抱起了王成文就往人群外走。 原来尾随穆清婉和王成文的两个男人，本来打算到了人少的地方再下手，可是突然发生了变故，于是改变了注意，想要趁着混乱的时候，先抓走其中的一个。 “成文！” 不好是人贩子，穆清婉眼睁睁看着王成文从自己的眼前被不知道什么人抓走了，心里既着急又愤怒。 一时半会，穆清婉挤在人群之中走不出去。穆清婉想起来刚刚荷包里还有很多的铜板，伸手抓了一把，往王成文被抓住的地方一扔，嘴里大喊“抢钱了！大家快点抢啊。” 噼里啪啦的铜板都掉到了地上，身体的反应快过大脑，众人纷纷弯下腰捡钱，其他地方的人也纷纷朝着那个方向挤过去。 穆清婉夹在人群里面，被推动着往前走，人贩子被堵住了去路，一时半会的走不了，给穆清婉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点时间，却足够穆清婉追上了两个男人。 “站住！” 追着两个男人跑进了一条巷子里面，两个男人突然不跑了。 王成文使劲挣扎着，平日里就喜欢跑跑跳跳，再加上王成文比一般孩子壮实得多，一下子抓住王成文的男人没有抓住，就被王成文挣脱开了。 王成文趁机往穆清婉的方向跑去，两个男人眼见到手的银子跑了，对方又只是两个半大的孩子，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面地追着王成文跑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穆清婉抽出缠在腰间的软鞭，卷起王成文的腰，将人拉了过来。然后，挥手又是一鞭子，直直地打在了其中一个男人的脸上，鞭子轮番朝着两个男人招呼。 原来，自从上次穆清婉和十一皇子景遥一起被绑架之后，出门在外，穆清婉都随身做好了防护的准备，腰间的鞭子就是其中之一。 这三个多月以后，穆清婉习武更加地勤奋，此时手里的鞭子挥得虎虎生威，两个男人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地，被打得嗷嗷地叫。 “你，臭小子，快停下来，快住手。” 两个男人没有想到，居然碰到了硬板了，沦落到了如此狼狈的下场。 “别打了，别打了，我们不敢了，你别打了。” 两个男人几乎跪在地上求饶了，直呼不敢再犯。 “表，表哥，不能饶了他们，哼。” 王成文心有余悸，躲在穆清婉的身上。 穆清婉收回鞭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个跪在地上，使劲地搓着身上喊疼的两个男人。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人？” “回，回小公子，我们两个是当地的村民，我叫大柱子，他叫狗子。小公子您高抬贵手，我们，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名叫大柱子的男人率先开口。 “你们可是人贩子，是第几次做这种事情了？” “第一次，就这一次。但是，没想到您这么厉害，然后就失手了。您放过我们了，我们以后一定好好做人，不敢再犯了。我上有老下有小，要不是家里揭不开锅了，也不会走上弯路的，求求您放过我们吧。” 大柱子拽了拽狗子的袖子，不断地往地上磕头，狗子愣了一愣，有样学样。 “说实话，不准隐瞒！” 穆清婉对于这种说辞，是不相信的。这个大柱子一看就滑头的很，看他们的样子也像是惯犯。 “就是，快说实话，不然打死你们！别看我表，表哥年纪小，他可是亲手杀过土匪的人，就你们两个小喽啰，还不够看的呢。还不赶快说实话，等我表哥生气了，有你们好看。” 王成文跟着穆清婉的后面，狐假虎威，扬着拳头吓唬两个男人。 “我，我说，我说。我们不是第一次犯了，我跟着大柱子干过几次了，他有几次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打下手的。” 名叫狗子的男人胆小，加上刚刚穆清婉露的那么一手，现在对王成文的话信以为真，狗子的身子抖动地跟筛糠一样，把很多情况都招了。 “狗子，闭嘴，不准说了。” 大柱子一看什么都瞒不住了，对狗子气的是直咬牙。 “啊！” 大柱子突然站起来，也不再假装害怕了，迎面朝穆清婉扑过去，却被穆清婉又是一鞭子掀倒在地上，穆清婉这次是用足了力气，大柱子被打趴在地上。 “哼，居然敢骗人。” 王成文恶狠狠地扬了扬拳头。 “小姐，表少爷，你们在哪里？” 这时候，远处传来了吉祥和如意的声音，原来是她们找过来了。 时间刚刚好，穆清婉让王成文把人喊过来。 最后，两个护卫把两个人贩子绑回了客栈。 护卫们审问自然是有一套，也不会像穆清婉一样手下留情，很快，两个男人就把很多情况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了。 这两个人果然不是初犯，类似的事情已经干过好几起了。 第九十二章 打探消息 两个人里面，出主意的都是大柱子。 大柱子是个老手，抓人的事情已经干了好几年了，之前都是随机地抓人，每抓一次人就转手卖掉，然后歇一段时间，等风平浪静了再重操旧业。 每次抓一个孩子或者两个孩子卖的钱就够挥霍一阵子了，因此，大柱子现在基本不做其他的事情了，就只干这一行的勾当。狗子则是个新手，跟着大柱子干了几票，也都是打打下手。 本来刚开始干这一行的时候，整日也是提心吊胆，后来听说，人是上面的一个京城的什么重要的大人物要的，因为有大人物护着，所以并不用担心出什么意外。干了好几票之后，果然都一点事情都没有，后来就慢慢地放下心来，这一干就是好几年。 听大柱子交代的，他们是有组织的活动，每次都是下面的人抓到货了，然后通过中间人传递一声消息，上面就要人过来验货。被抓走都是男孩子，大部分的孩子都是在五六岁、七八岁左右的年纪，据说年纪大了，就不好调教了，因此年纪越小一点的越好。而且上面只收长相俊秀的男娃，长相有缺陷的，基本上都是验不上的货。每次交货得到的钱不等，长相越出众的，得到的钱越多。因此，大柱子下手的目标主要是那些长相白白净净的男孩子。 这次，他们的目标本来是穆清婉的，当时穆清婉是男装打扮，加上穆清婉出众的外貌，是之前最优质的货物，可是没有想到，两个人却踢到了铁板。 “二舅舅，你怎么看？” 穆清婉把今天晚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王二舅。王二舅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于是吩咐护卫不必心慈手软。 “有些有钱人喜好在府里豢养**，这些被抓走的男孩子，下场都不会太好。真是丧心病狂，这样的人绝对不能放过。” 王二舅对此很是愤怒，朗朗乾坤，竟然有如此的阴暗的一面。穆清婉心中同样也是义愤填膺，这样的人真的是心里变态。 王二舅让护卫问清楚，大柱子等人是如何跟上面的人接头的，希望顺藤摸瓜，一网打尽。 大柱子交代，自己都是通过中间人与上面人联系，但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上面的人，都说把货交给了中间人，然后等一段时间，中间人跟上面的人谈好了之后，再把钱给自己。通常，中间人是要收取中间费的。然后，大柱子说了一个地址，是自己平日里联系中间人的地方。 于是，王二舅根据地址，安排了一部分人手，看着这个地方，一旦有风吹草动，立马回报。 “二舅舅，这样的人绝对不能姑息。” 穆清婉越想越害怕，若是今天没有及时发现，那么被抓走的人就是王成文，后果不堪设想。 “放心，这样的人绝对没有好下场。” “只是，二舅舅，人贩子说，所有的事情都是上面的大人物授意的，莫非真的有什么大人物？” 穆清婉想起来了大柱子提到的大人物，是什么样的人，居然利用手里的权势做这样的事情。 “不必担心，想查清楚情况，之后的再从长计议。” “嗯，这样的人，不敢是什么身份，绝对不能轻饶。一定要想办法揭穿他的真面目，这样的事情既然碰到了，就不能让更多的人受害了。” 虽然，穆清婉的处事作风，一直都有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意味，但也都是一些小的方面，并不愿意太张扬。但是，涉及到大是大非的事情上，穆清婉还是能够分得清事理的。像这样的事情，就是要坚决斗争到底。权贵又怎样？作奸犯科，为非作歹，如此地丑恶阴暗的行为，就是要揭发！这样的人，就是要受到应有的处罚。 发现了这样的事情，王二舅和穆清婉的想法一致。王二舅并不着急赶路了，而是打算解决了这里的事情再出发。 或许里面的人真的涉及到了京城的权贵，王二舅写了一封信，派人快马加鞭送去了京城镇国将军府，送去给了王大舅。 几天后，派出去监视的人，回来了。 护卫说，地址是城东面的一处偏僻的胡同里面的一处宅院，这几天院子都是大门紧闭，中间人是一个黑瘦的男人。中间开过一次门，有一个男人进去过，送了一车菜进去。护卫悄悄地跟进去看过，菜的下方藏了一个麻袋，从麻袋里面拎出来一个绑起来的小男孩。护卫还在院子里面发现了一个屋子，屋子里面关了七八个半大的男孩子。 再后来，中间人出去了一趟，去的地方竟然是清河的郡守府，薛府。 就见中间人跟薛府守门的小厮不知道说了什么，过了一会儿，从薛府出来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跟着中间人回了胡同的院子。隔了一天，从薛府出了一辆马车，进了胡同，把关着的几个男孩送进了薛府。 “舅舅！” 穆清婉听了，很是愤怒。竟然是清河的父母官吗？怎么可以是这个样子。 “清婉别急，不知道薛府上面有没有什么人？我送信去京城了，再等等。” “知道了，舅舅。” 现在不是着急的时候，很容易打草惊蛇，还是需要从长计议。穆清婉心里清楚，若是不能斩草除根，后患无穷。 穆清婉也没有闲着，吩咐吉祥和如意，悄悄地打听清河失踪的小孩的情况，并且做好记录。 然后就是等待，等待京城来信。 等待的过程很是煎熬，穆清婉第一次为了别人的事情感到如此的愤怒，或许也是因为在自己眼前发生的事情，所以更加能够感同身受。 经过这样的事情后，王成文也安稳了很多，仿佛一下子长大了，也不在像之前一样毛毛躁躁，人总是要经历一些事情，才能够成长。 两天之后，客栈来人了。 是大表哥王成铭，一起的还有一个高高瘦瘦的十分儒雅的书生模样的人。 “大表哥！你来了！” 穆清婉比较惊讶，王成铭居然来了清河。 “清河，这是丞相吕梁，快去告诉爹爹。” “哦，好的，我马上就去。” 原来是布衣丞相吕梁，他居然来了，这下可就好了。 第九十三章 尘埃落定 吕梁是一个传奇的人物，几乎是所有寒门子弟崇拜的目标。 穆清婉无法将那样一个惊才艳艳人物，同面前这个高高瘦瘦的文弱的男人联系到一起。 王成铭一行人风尘仆仆，脸上布满了疲惫。穆清婉将几个人带到了王二舅的房间，就出来了。 “表姐，是大哥来了吗？” 王成文闻声赶了过了。 “嗯，大表哥来了，吉祥如意，你们去准备些饭食，另外让掌柜的再准备几间房间。” 想到王成铭几个人待会可能还要休息，穆清婉吩咐吉祥和如意准备一下。最后，还补充了一句。 “还有，别忘了，这几天我让你搜集的一些丢失过孩子的家庭的资料，你一起拿过来。” “是，小姐。” 不知道，几个人在房间里面谈了什么，大概半刻钟后，王成铭走了出来。 “表哥（大哥）。” 穆清婉和王成文迎了上去。 “清婉不错，长大了。阿文，你还需要再练练啊，别忘了，清婉可是只比你大三岁啊，你可是个男人，关键时候还掉链子。” 王成铭指的是王成文被人绑架的事情。 “唔，我知道了，我以后会好好练武的。” 王成文没有反驳，本来自己也很是羞愧。 “还好，你还知道错了，还算有救。收收心，以后可不能总想着偷懒了。” 王成铭比王成文大了整整十岁，长兄如父，加上王成铭的性子跟王大舅很像，因此王成文在王成铭的跟前十分地听话。 “表哥，可是为了贩卖男童的事情而来？情况如何了？” 穆清婉问王成铭，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清婉放心，这次就是特意为了此事而来。父亲的信送去将军府后，大伯很震惊，不过此事非同小可。而且，大伯不好出面，就把此事转呈给了丞相吕梁，由吕梁上报圣上。圣上已经准许，严查此事。特命吕丞相为钦差大臣，前来查办此事。刚刚父亲已经把情况说了，此事应该尽快就能办好。” “可是，人贩子说，京城可能也有人，不知道薛府是不是上面有什么关系。” “哎，薛府确实疏通过关系。薛家也是后来才发迹，清河郡守比较擅长钻营，为了升官发财，在京城的一些权贵里面都做过打点，其中牵扯太广了，还涉及到皇室，这件事可能就到薛府为止了。不能再深究太多。” 王成铭也很是无奈，有些关系错综复杂，涉及太深。皇上虽然派了布衣丞相前来，但也限制死了，吕丞相本身就是中立派，不可能查办太多人的。 “这，怎么会是这样。” 穆清婉理智上能够理解，可是感情上实在有些接受不了。 “父亲已经查过了，抓来的男童都是送进了薛府里面，薛太守有特殊的癖好，这些年残害的男童数量不下三十。薛太守注定了死路一条，至于涉及到的京城的势力，虽然助长了薛府的气焰，但是并没有参加到贩卖男童的事情中来。清婉，涉及到官场的一些事情，你要学会接受。” “表哥，我让吉祥和如意，私底下查访了一些丢失过男童的家庭，这里是一些的记录，希望能够派得上用场。” 穆清婉将吉祥手里的本子，交给了王成铭。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交给吕丞相，我们会想办法严惩清河太守。” 也只能如此了，穆清婉心里有些戚戚然，这不是自己能够完全接受的结果。但是有些关系盘根错节，若是能够严办贩卖男童案中的有关人员，这样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至于促成薛太守升官发财的势力，那就是另外的事情了。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只是，穆清婉还是需要时间去平复自己的心情。 有了吕丞相的介入，事情很快就有了结果。 清河太守薛太守被抓，判了秋后处决，将押送进京。涉及到的薛府人员也都一同下了大牢。薛府被抄了家，薛府的一切家财都被查收。刚刚入府的这一批男童也都被救了出来，送回了家。贩卖男童案里面牵扯到的中间人也没有幸免，被判了斩立决。通过中间人，十多个底下的人贩子也都一一落网…...管辖清河郡的知府也受到了牵连，连降三级。 贩卖男童案被揭露之后，总之，结果大快人心。 布衣丞相吕梁启程回京的时候，不少的百姓都走上了街头，大呼“青天父母官”、“大好人”……甚至有家里丢失过孩子的百姓对着吕梁的轿撵磕头。 王成铭是跟吕梁一起启程回京的。 收拾妥当，穆清婉一行人也该启程了。 出了清河郡，慢慢地走远了，穆清婉看着清河郡一点点变得模糊，才放下了车窗帘。 清河之行，有一些沉重，不复来时轻松的玩乐的心情，连活泼好动的王成文也收敛了不少，乖乖地坐在马车上，也不再大呼小叫。 “表姐，我觉得心情不太好呢。” 王成文闷闷地说。 “嗯，我也是啊。但愿那些被救出来的孩子，能够忘掉不愉快的经历，但愿不要对他们的将来造成不好的影响。” 穆清婉看了看王成文，真心地希望那些孩子以后可以顺当一些。 “表姐，我以后会好好练武的，我再也不偷懒了，以后我也能保护你的。” 王成文握紧了拳头，坚定地对着穆清婉保证。 “嗯，我相信你。以后，要好好练武，保护自己，也保护自己的家人！” 世道太乱，唯有自强，方能自救。保护自己，也保护自己的家人。穆清婉在心底，也对自己承诺。 在清河耽搁了挺长的时间，穆清婉一行人后面就在加紧地赶路，再后来，中间王成文有空也在练习骑马，终于可以熟练地驾驭了……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距离京城也越来越近了。 时间是个好东西，总是在不经意之间抚平很多的痕迹。经过了好多天的调整，穆清婉终于挥扫去了心中的阴霾。 只是，清河之行，终究是在心里留下了印记，面对不确定的未来，穆清婉更加地坚定！唯有自强，唯有自强！ 第九十四章 抵达京城 紧赶慢赶，终于还是到达了京城。 此时是七月下旬，还未进入八月，穆二爷从平城出发，还未到达京城。 “舅舅，就在此别过吧，我不进城了。” 考虑了一番之后，穆清婉决定暂时不入京城了。如果进了京城，自己住的地方也是问题。 王二舅是打算带穆清婉回镇国将军府的，可是，不管怎么说，穆清婉的亲祖父是安平侯，自己若是去了外祖父的家，就有点不像话，传出去对自己的名声，对穆二爷的名声，对外祖父的名声，都不太好。可若是自己住安平侯府，一来穆二爷还未曾到京，今后与安平侯府的关系，也很难说，自己贸然就去安平侯府，只怕会给穆二爷惹麻烦。而且，穆清婉也不打算太早跟安平侯府的人接触。 “清婉，跟舅舅回家吧，怕什么？” 王二舅还在坚持，自己的亲侄女回外祖父家，谁敢说什么！ “算了，二舅舅。母亲在京城的近郊给了我几个庄子，我还不曾去看过。刚好可以顺道看看，这段日子，我就先住在庄子里。等父亲和母亲到了，再一起进城。再者，哥哥过几日应该也到了，哥哥准备这次会试下场，我要照顾好哥哥呢。” 穆清婉很坚持，虽然很感动王二舅的举动，但是为了以后不那么多麻烦事，暂时住在庄子里面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劳烦舅舅跟外祖父和外祖母说明情况，清婉过些日子再去看望他们。” “那好吧，你注意安全。我留一对人给你，有什么事情，就往镇国将军府送信。” 王二舅无奈，只能答应穆清婉的请求。 “知道了，舅舅。” 穆清婉应声。 “爹爹，我想跟表姐一起，我也不回去了。” 这段时间，王成文跟穆清婉的关系突飞猛进，毕竟姐姐跟哥哥不同，姐姐的感情更细腻。回府太无聊了，还是跟着穆清婉一起有趣，王成文越发地想要跟穆清婉待在一起。 “你个臭小子，出来一趟变野了是不是，你必须跟我回去。回去就开始给我好好念书、习武，以后可别想着偷懒了。” 最后，王成文还是被王二舅给带走了。 穆清婉带着吉祥和如意，另外还有王二舅留下的十个人的一对人马，往庄子赶去。 穆夫人将京城近郊的几个陪嫁的庄子给了穆清婉，后来穆清婉在此基础上又买了几百亩的地，所以穆清婉在这里也是一个小地主婆。 到了最大的庄子，穆清婉让吉祥拿出了信物，然后就有庄子的管事的，把人迎了进去。 “小小姐，快进来。属下是这个庄子的管事，姓王。” 管事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大概五十岁左右。据说也是外祖父的亲兵，后来退役后，被安排到了母亲的庄子，成了一个管事。像是亲兵，都一般自称是属下，很少说奴才，穆清婉对这些也都是习以为常了。 “小小姐，庄子平日里是由我一家子人管着，人不多，我家的婆娘，还有两个儿子，两个媳妇，底下还有三四个半大的孙子孙女。我让他们都在这里等着了。。” 进了主院，王管事的禀告穆清婉。院子里此时已经站了一排人了。 “嗯，麻烦了，王管事。” 穆清婉眼睛扫过去，人不多，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婆子，两个年轻人，两个妇人，其中一个妇人手里抱着一个襁褓的娃娃。另外还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两个十岁左右的男孩，一个三四岁的女孩子在躲在一个青年的腿后面，好奇地看着穆清婉。王管事一家人，穿着都很普通，粗布麻衣，看起来都像是憨厚实在的人。 “我会在庄子住一段日子，大家不必拘谨。平时里的事情照旧，这里是我的两个大丫鬟，吉祥和如意，平日里由她们照顾我，在庄子里的时候，我的吃穿都由她们负责。你们有什么事情，也可以找她们。其他的是个护卫，是二舅舅留下的，王管事负责安排好他们的食宿。” 说完，穆清婉朝王管事点头示意。 王管事一家人很规矩，庄子的主屋一直都有人收拾，所以很干净。只不过长时间不住人，缺少人气。 但是吉祥和如意将屋子又收拾了一番，行李按照穆清婉的喜好摆放好，确定没有问题了，才让穆清婉进去休息。 “吉祥，蜀郡的王管事的来信呢？拿给我看。” 上午的时候，王管事的信就到了，只是那时候忙着赶路，就没有来得及看。穆清婉就让吉祥收好，准备有空的时候再看。 “是，小姐。” 吉祥从专门装信件的小箱子里取出一封信，递给了穆清婉。 信上，王管事跟穆清婉汇报了近一个月来蜀郡各处庄子的情况，一切跟穆清婉计划的相差无几。 信中，王管事特意说明了川贝枇杷膏卖的情况。之前庄子果园里的枇杷都被摘了下来，和川贝粉一起，安排了可靠的几个人，按照穆清婉说的步骤熬煮成了川贝枇杷膏。当时，穆清婉亲自指导并且过目，直到确定没有问题了。附近百姓家的枇杷也都被王管事收购了回来，做了同样的加工。 因为时间比较仓促，穆清婉离开蜀郡之后，成品才开始拿去店里面试卖。王管事本来也只是想着试试看吧，刚开始的时候，的确无人问津，可后来有一天来了一个顾客，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买了一瓶。结果，市场一下子打开了，剩下的枇杷膏几乎被抢占一空。 因为，穆清婉本来就想着打着亲民的价格，推广一种有效的止咳药，因此价钱除去成本，每瓶的利润并不太高，一般人家也还能够接受。正因为如此，所以几乎枇杷膏一上架就被抢空了。 王管事几乎把能够收到的枇杷都收购了回来，穆清婉带的川贝已经用光了，只能按照穆清婉说的另外的方法熬煮。卖的时候还跟顾客解释其中有一味药材不够用了，所以药效可能差一分。普通的枇杷膏更便宜，因此卖的更抢手。毕竟止咳药即使差了一分，却已经比之前的药好太多了。 因为今年已经错过了枇杷收获的主要季节，因此枇杷膏制作的并不多。王管事请示穆清婉，是否可以多做些准备，明年扩大生产。 第九十五章 归园田居 枇杷膏的受欢迎程度远远地超出了穆清婉的预计，本来想以为众人要经过很长的时间才能够接受，结果没有想到，古代人民的适应新事物的能力比想象中的要快的多。 就好比前段时间的扑克牌，短短的时间就风靡大景。 这件事也给了穆清婉启发，一些决定也可以大胆一些，不必畏手畏脚。有了川贝枇杷膏的铺垫，推广其他的药材就便利多了。 穆清婉顾不上休息，立马给蜀郡回信。 信上，穆清婉通知王管事，可以提前与百姓打好招呼，明年的枇杷有多少收多少，另外果园的一些空地也可以开辟出来，种上枇杷。附近的庄子，也可以规划出一处来，种植枇杷树。至于枇杷膏的价钱，尽量亲民，以薄利多收为主。切记，不要因为卖的好，就哄抬价格…… 穆清婉还往平城写了一封信，之前穆夫人来信提到，虽然穆府从平城离开了，但是穆清婉的庄子和土地，穆夫人都安排好了，留下了可靠的人手负责打理。 在平城的边塞，穆清婉也买下了几百亩的田地，当时计划种植药材的。但是时间仓促，加上当时自己发现的药材，也只有几种，所以大规模种植的事情就耽搁了下来。而现在，穆清婉有时间，有精力，就将药材种植的事情提上了议程。 穆清婉通知留在平城的管事，之前的川贝增加种植的规模，另外，其他的几种药材也可以开始大规模种植了。穆清婉在信上详细说明了种植的注意事项。 忙完了这些，穆清婉吩咐吉祥，将信尽快送出去。 穆清婉随遇而安的性子，让她无论什么环境里面都能自得其乐。庄子的生活或许简单地有些单调，穆清婉却觉得简单而惬意，没有什么烦恼和担忧。 穆清婉每日的功课是看兵书、医书、写字、练武……舒心而静怡。 闲来无事，穆清婉打算出庄子，到附近转一转。于是，找来了王管事，询问周围的环境。 “小小姐，庄子在京城近郊，北面临近白云山，周围的环境秀丽，依山傍水。庄子往南走大约五里地，就是白云庵，白云庵香火鼎盛，就是良妃娘娘带发修行之地。往西走十里地左右，是皇家围场，每年八月份都会组织来此处狩猎，到时候不少大臣及女眷都有机会随行。往东就是百姓的耕地，您的两百亩的地就在此处。” 听说穆清婉想要了解庄子周围，王管事便将附近的情况告诉了穆清婉。 “哦？那白云山怎么样呢？” 皇家围场不能去，白云庵不一定碰到什么贵人，穆清婉嫌麻烦的很。那便去白云山吧，就去附近走一走。 “小姐，白云山绵延数十里，是京城附近唯一的一座山脉，山中风景优美。白云山的另外一面，是皇陵。白云山山顶有一处观景台，从上往下俯瞰，整个白云山的大部分景色都尽收眼底。只是，白云山很大，没有开凿的地方，不能走的太深了，山里是有凶猛的野兽的。” 王管事一听穆清婉询问，连忙补充。 “哦？那我们去白云山附近转转吧。” “不可，小姐，白云山虽然有名，但是除了一些当地经验丰富的百姓，去那里的人很少。” 一听说穆清婉要到山里去，王管事顾不上主仆有别，连忙阻止。 “无碍，我在外围转一转即可。” “可是，小姐，那路并不好走啊。所以，虽然环境不错，但是平日里上山观景的人，很少。” 王管家想到了难走的山路，甚至一些青年人都望而却步，还有树林里面不知道还有什么毒物和野兽，很后悔告诉穆清婉太白山的情况，于是极力地劝说穆清婉。 “没关系的，大不了，走不下去了，我们就回来便是。吉祥如意，去牵马，好久都没有骑马了。” 穆清婉听了王管家的话后，反而更有兴趣去白云山一看。 “是，小姐。” “小姐，那让犬子跟你一起去吧，他熟悉山里的情况，万一有什么情况，也好应对。” 最终无法，王管事无奈之下，只能另外想办法。 “也好，是我考虑不周，就去请一个经验丰富的领路人吧。王管事不必担心，不会出事的，我会小心谨慎的。” 穆清婉心里有自己的打算，让吉祥和如意再去准备了一些解毒丸、驱蛇药之类的，还带上了水囊和必要的东西，以防万一。 穆清婉换上了一件红色的骑马装，翻身，动作干脆利索地上马，一气呵成。看得老管家忍不住点头。 穆清婉出门在外，时常都是男装打扮，年岁小，就像是个长相俊俏的小公子，却很少有穿女装的时候。此时，穆清婉一身火色的骑马装，配上一张精致淡定的脸，仿佛热情似火中夹杂冰雪，仿佛是天边高贵的，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让人忍不住仰慕和惊艳。 “吉祥如意，我们走！” 穆清婉一马当先，朝北面出发，吉祥和如意上马，紧随其后。另外，王管事的大儿子王大虎则是另外一路出发，去请经验丰富的，经常进山的领路人。并且约定好，在白云山的入口处碰面。 “吁！” 穆清婉主仆三人骑马，很快就到达了白云山的山脚下。 白云山巍峨壮观，树木郁郁葱葱，隐约只看得到山的轮廓。 山脚下有一处地方搭了一个木屋，主人是一对中年夫妇。木屋边上搭了一个草棚，草棚上挂着一块布，上面写着“十里茶歇”几个字。草棚里面摆了几张方桌，这是一处卖茶水的摊子。 来往的人稀稀疏疏，店家有条不紊地张罗着，招待顾客。 “客官，喝点茶吗歇歇脚吗？还有包子和肉饼，馒头吃吗？配着自家做的小菜。” 老板看到穆清婉几个人牵马走了过来，于是热情地上前招待。 “不必了，我们想去白云山观景台走走。” 穆清婉笑着摆手拒绝。 “哦，那您往前走，不远的地方就是入口了。马要带走吗？要是您放心的话，放我这里就好。我在这里摆了好几年的摊了，绝对不骗人的。” 第九十六章 白云山奇遇 店家并没有因为穆清婉的拒绝而面露不快，依旧笑呵呵地，很是热情地为穆清婉之路。 “多谢店家，只是不必麻烦了，家离这里比较近，马比较温顺，待会直接带回去就可以了。” “那顾客您慢走，若是待会下山的时候回来，饿了渴了，就来这边喝口茶。” 伸手不打笑脸人，真是个会做生意的店家。离开了茶摊，穆清婉决定让吉祥先带马回去，并且约定好时间，再过来接人。 带出来的马，都是跟着穆清婉从平城一路来的边塞的上等马，马很有灵性，对穆清婉主仆熟悉的很。让吉祥骑马，带另外两匹回去，也不用担心有什么意外。 剩下的穆清婉和如意两个人，则是在入口处等待王大虎。 “小姐，我到了。” 王大虎气喘吁吁地大步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壮实高大的青年。 “小姐，这个是大牛，经常上山砍柴，上山的路，他熟悉的很。由他带我们上山，就保险一些。” “小姐，俺对这块熟悉的很，放心好了。” 听了王大虎的介绍，大牛憨憨地回应。 “那麻烦您带路了。” “不用，不用客气。” 上山的路，沿途都有人工做的路标，只是山路并不规则。 有的地方是直接开凿山石铺设的台阶，基本上都是一整块的大石板，两边都是山石块。 有的地方是直接从山的缝隙里面穿过去似得“一线天”，只容得下一个人通过，两边是陡峭的山壁。 还有的地方则是比较平坦开阔，两边再往外就是树林。 山路变化多样，所以根本无法骑马或者乘轿子，或者体力稍差一些的贵公子或者文弱的书生，根本就走不下来。更不要说是娇滴滴的女子了，实在是太难走，太消耗体力了。 穆清婉平日里每天都有坚持练武，因此身体比之一般的闺阁女子，要好不止一星半点。可是，穆清婉上山也免不了中途找地方坐着，歇一歇。 不过，穆清婉在路上也曾偶遇过挑着柴的樵夫，行走健步如飞，也有背着背篓的头发花白的捕蛇的老农。 文人墨客总是喜爱吟诗作赋，歌颂大好的山河美景，只是一些道路艰难的地方，又能有多少是文弱地书生们能够到达的呢？穆清婉忍不住觉得好笑。 大牛明显对这里十分熟悉，有了大牛在前面带路，一路上虽然辛苦，但是还算顺利。 在一处平坦的地方，穆清婉和如意坐下来歇歇脚，喝水。碰巧遇到一个背着药篓的老人，也在这里停下来休息。 “老人家，您上山来做什么呀？” 穆清婉比较好奇的是，采药的老农采的是什么药呢。这白云山也有草药吗？或许也能发现新的药材，也说不定呢？ “呵呵，丫头不错，居然也能上这白云山。这山里啊，宝贝多着呢，老头我经常来这里捕蛇，顺便采点药。” 老汉见穆清婉，这样的娇俏的女娃娃居然也爬上了白云山，忍不住啧啧称奇，要知道，这白云山的难走是出了名的，也只有外地不熟悉的人才会来一探究竟，只不过有过一次就不愿意再来第二次了。 “老人家，我是听说这白云山的观景台十分有名，就想着过来看一看。老人家您平时采的是什么药啊？” “哦，都是些常见的药。卖到药铺里面去，也不值什么钱，再多的药，我就不认得了。老头我，主要是抓蛇卖，蛇胆、蛇皮都是宝贝。” 老汉倒是一点钟地没有藏私，听说穆清婉也懂医，就将背篓拿了过来。 手伸进盖起来的背篓，扯出来了一条带着黑色花纹的蛇，老汉手指牢牢地抓在蛇的七寸之处，蛇面对着穆清婉等人，口吐鲜红的蛇信子，尾巴卷曲。 冷不丁地发生这一幕，穆清婉一愣，如意则是警惕地护在了穆清婉的身前。王大虎动作稍慢了一步，也握紧了拳头。 “你做什么！” 如意紧张地轻喝，气氛有些紧张。 “呵呵，小姑娘不要害怕，这蛇没有毒呢。” 老汉注意到了如意等人的防备，急忙解释。 老汉手里的蛇，头部呈椭圆形，而不是三角形，尾部粗壮，而不是骤细，应该是无毒蛇。穆清婉虽然没有研究过蛇，但医书看得多了，多少也懂一些常识，老汉手里的蛇，基本都是无毒蛇的特征。 穆清婉伸手拍了拍如意的后背，笑着对老汉说道。 “老人家不要介意，我这个姐姐护妹心切，疼爱妹妹，总是担心我的安危。” “算了算了，我不计较了。这种蛇啊，是黑眉曙蛇，没有毒呢。白云山也是有毒蛇的，毒性很大的蛇，老汉我也不敢抓呢。哎，小姑娘就是爱瞎操心。” 黑眉曙蛇，穆清婉是知道的。这种蛇具有较大药用价值，头和体背棕色，也有的是黄绿色的，眼后有条十分明显的黑纹，后背前、中段都有黑色蝶状斑纹。这些特征跟老汉手里的蛇果然十分地契合。 “老人家，不知者不怪嘛。这蛇谁见了都害怕，也就是您艺高人胆大。” 穆清婉诚心跟老汉解释，倒不是怕老汉，只是这大概就是为人处事的态度吧。 “好了，你这小姑娘真会说话。老汉我休息好准备走了，不跟你们聊了。” 老汉将蛇重新放回了背篓，关上了盖子，起身下山了。 “小姐，我……” 如意低着头，站在穆清婉的面前，有些局促不安。 “没事，你做得很好，多谢你。” 穆清婉对于吉祥和如意两个丫鬟，现在真的是有十分的信任。很多事情都放心交给她们去做，一些潜意识的行为是做不了假的，对于她们的忠心，穆清婉也是绝对不会怀疑。 “小姐，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如意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穆清婉，虽然自己心里是将主子当成了妹妹一般，既是救命恩人又是亲人，可是主子对下人说谢字，如意不敢想象。 “好了，我们也该走了。” 几个人也休息地差不多了，就出发继续往前走。刚刚的，也不过是一个小插曲罢了。 第九十七章 观景台上的神秘男人 再次出发后，几个人一鼓作气，登上观景台也只差数十步的台阶之遥了。 观景台是修建在白云山山顶上的一处平地的凉亭，雕梁画柱，像是有人精心修建过，整个观景台的一侧被栏杆围住，下面就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涧。 “走，我们上去吧。” 穆清婉沿着台阶走上了观景台，此时观景台上早就有个人在此了，此人背对穆清婉等人站着，面朝栏杆外面的深渊。背影挺拔，衣袂飘飞，飘逸若仙，好不潇洒。 穆清婉不好打扰，就到了观景台的另外一处，果然，在观景台选的位置十分地巧妙。站在观景台上俯瞰，白云山的大部分景色尽收眼底。 一眼望去，葱茏一片，草木葳蕤，山峦连绵起伏，再往远处看，远处的山林仿佛笼罩在一片浓雾之中，隐隐约约，看不分明，又仿佛与天连接成一片。 站在观景台上，整个视眼都开阔起来，大概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经历过一番辛苦的攀登，再站在这高高的观景台上，艰辛之后的喜悦不言而喻，仿佛这番辛苦都是为了这美景而来，都是值得的。 “好美啊，以前来白云山都是砍了柴就走，倒是从来都没有好好看过这里的风景呢。” 大牛一脸的惋惜，懊恼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有多停留一会儿呢。 “嘿，得了吧，就你这个毛毛躁躁的性子，怎么懂得欣赏。” 王大虎跟大牛熟悉，就在一旁忍不住打趣。 “小姐，披上件衣服吧。” 山顶上风大，如意害怕穆清婉着凉了，就从随身带的包袱上面取了件披风，拿给了穆清婉。 “嗯。” 穆清婉接过披风，披在了身上，只是还没有等系上带子，手里的动作就停了下来。因为，刚刚背对着他们的男人转过身子来了。 男人二十多岁，嫣红的薄唇，白皙的面孔，眉间一点朱砂，更添一份的性感妩媚。只是男人长了一双清澈无辜的鹿眼，仿佛是不谙世事的孩童。这是一张一张雌雄莫辩，妖冶至极而又清纯矛盾的面孔，男人脖子上的喉结告诉穆清婉，这是一个男人！ 穆清婉见过的，七皇子景漓，英姿勃发，俊美如谪仙下凡。而这个人又是另外一种美，阴柔而矛盾。精致却不显女气，总之是难以言说的复杂的美。这样的男人，美得不似真人。 只不过是一瞬间，穆清婉就回过了神，刚刚自己居然看呆了，穆清婉觉得不可思议。 “好美啊。” 再看旁边的如意、王大虎和大牛几个人，好像是看呆了，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状态，无法自拔。大牛更甚，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痴迷和无法自拔，眼中流露出贪婪和欲望。 “美人，我的。” 穆清婉觉得很不对劲，伸手起劲推了推如意。 “额，小姐，怎么了？” 如意一个哆嗦，清醒了过来，一脸懵懂地望着穆清婉。 “如意，你刚刚魔怔了。” “小姐，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呵呵，你很不错。不愧是跟梨落一个地方来的人。” 男人看着穆清婉的反应，突然笑了起来，自言自语地低声细语。 男人这一笑，仿佛天地都失色了，白云山的美景也仿佛失去了应有的色彩。 “你说什么？” 男人身上透着神秘和深不可测，这种感觉让穆清婉有些心惊，穆清婉警惕地看着男人。男人的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穆清婉不懂。 “罢了，小丫头，不必害怕，我们有缘，他日自会再见。” 男人仿佛没有看到穆清婉的戒备，不紧不慢地说道。 说完，男人伸手拿起了放在观景台石桌上的帷帽戴在了头上，往观景台外走去。 男人走的不急不缓，却又很快，大概一步十米也不为过，一眨眼的功夫，哪里还有男人的身影呢。观景台上只剩下了穆清婉几个人，仿佛刚刚的男人是凭空出现，而又凭空消失，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般。 “怎么了？” 清醒过来的如意，唤醒了王大虎和大牛，两个人却是一脸的迷茫。 “怎么感觉刚刚睡觉了，真是太奇怪了。” 王大虎摇摇头，不明所以。 “对啊，我好像梦见烧鸡了，俺娘说不定中午做了好吃的，等着俺回去吃了。咱们什么时候走啊？” 大牛仍然在回味。 两个人不记得刚刚发生的事情了吗？穆清婉心中的疑惑更甚，刚刚的神秘男人是谁，还有他说的“有缘，自会再见”，又是什么意思？只可惜，男人已经在走了，没有人来回答穆清婉的问题。 “小姐，刚刚那个人总感觉有古怪。属下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失去了意识，后来醒过来了，但是男人说什么做什么，属下都不记得了。而且，男人长什么样子，属下也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如意在穆清婉的身边，低声禀告。 “你，你没有听到那人刚刚说的话吗？” 穆清婉惊讶，怎么会！ “没有，属下一点都听不到。” 如意肯定地说。 如意既然如此说，那就是真的了。这个神秘的男人是谁呢？穆清婉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算了，既然没有什么头绪，就不想了吧。穆清婉是随遇而安的人，现在纠结也是没有丝毫意义，也就暂时不想了吧。只是，若是真的以后还会再见面，穆清婉就会小心了，毕竟男人太过于高深莫测了。 “罢了，不必再想了，我们下山吧。还有，这件事以后不必再跟其他人提起。” 想了想，穆清婉吩咐如意，此事保密，以后不要再跟其他人提起了。 “是，小姐，属下知道了。” 如意虽然不明所以，但是穆清婉的话，她始终视若圣旨。 王大虎和大牛还在纠结，刚刚怎么会突然做梦了呢？又好像没有做梦，那到底有没有呢？真是奇怪，又实在是想不明白。 穆清婉也不准备跟他们解释了，没有再停留，穆清婉决定下山。 几个人依旧由大牛带路，按照原路返回。回程的路，比上山的时候容易多了，因此下山的时候，时间缩短了大半。 第九十八章 外祖父和外祖母来了 穆清婉几个人已经下山了，比跟吉祥约定的时间早了许多，吉祥还没有过来接人。 穆清婉决定在凉亭稍作歇息。 “大虎，俺想回家了。” 下了山，大牛提出自己先回去。 “那好吧，你先回去吧。” 王大虎跟大牛告别。 穆清婉闻言，对着如意递了个眼色，如意会意，就从随身带的荷包里面取出了一小块银子，喊住了大牛。 “等一下，这里是一点心意，感谢你带我们主子上山。” “这，不用不用，俺跟大虎是兄弟，不用客气。” 大牛忙摆手拒绝。 “大牛，你拿着吧。这个是主子的赏赐，不必推脱了。” 有了王大虎在旁边劝说，大牛收下了银子，高兴地离开了。 “店家，来杯茶吧。” 穆清婉三个人来到茶摊，找了个位置坐下。如意守在穆清婉身边站着，王大虎也不敢坐下，同样拘束着站着。 此时的茶摊，就剩下一两个客人了，大概也是上山砍柴的农夫，在山下歇脚。 “没事，你们找地方住吧，如意跟我坐在一起就可以了。” 出门在外，不必那么多讲究，穆清婉随意的很。 王大虎去了另外一张桌子坐下，如意就跟穆清婉坐在了一起。 穆清婉没有喝茶摊的茶水，而是用了自己随身带的水囊的水。 茶摊的主人是个健谈的人，一直找机会跟穆清婉几个人搭话。 “小姑娘，你是从哪里来的，第一次来白云山。这山可不好走吧，小姑娘来爬山还是不多见呢，勇气可嘉啊。” “我们从外地来的，听说白云山风景优美，特地来此处转转。” “也有一些人凑热闹来这里，可是啊，真的到最后走到观景台的人却很少，不少人都是半途而废了。而且啊，这山上野兽挺多，还有不少的毒蛇毒物，每隔一段时间就听说有人被毒蛇咬了。这山上啊，蛇多，凡是有毒的蛇，都是剧毒，被咬了一口，哪里还有什么活路小姑娘家，以后还是少来这里。一般上山的都是些樵夫或者捕蛇人，其他几乎没什么人来。” 店家热心劝阻穆清婉不要再来。 “多谢店家指点。” “哎，小姑娘家，看你的穿着，也不像没钱的人啊，还是老老实实待着就好了，绣绣花多好。这年头啊，赚钱不容易，要是不为了赚点钱养家糊口，谁会来这里受罪。难啊，难啊。” 说到这里，摊主的语气有点颓丧，也不顾与穆清婉说话，回木屋里去了。 “小姐，这摊主也是个苦命的人。听说是从别的地方逃难过来的，儿子和女儿在半路上都死掉了。夫妻两个人来到这京城，也只剩下半条命了。只是在京城寸土寸金的，一个外来户，没什么活计，生活也很困难，最后只能来到这里摆个茶摊，赚点小钱。人多的时候还好，可以多赚一点。平日里，也主要是靠周围的樵夫和捕蛇人赚点小钱，都是些熟悉，都不容易，钱有富余的也就过来喝喝茶，接济一下。” 摊主离开后，王大虎跟穆清婉解释。 大概过了半刻钟的时间，吉祥骑马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三匹马。 “小姐，属下来晚了，让您久等了。” 吉祥下马，走到了穆清婉跟前。 “没事，是我们下来的早了些。我们走吧，如意，多留下一点银子。” 穆清婉交代了一句，就翻身上马出发了。 如意从荷包里面掏出来二两的碎银，放到了桌子上。 “老板，结账。” 不等老板出来，也翻身上马，追穆清婉而去。 “嗳，来了，来了。” 摊主闻声出了木屋，却只看到穆清婉几个人绝尘而去的背影。 走到穆清婉之前坐的桌子前，桌子上显眼的地方，放着一块碎银子。 摊主拿起碎银子，望着穆清婉等人离开的方向，嘴里喃喃自语，“好人啊。” 却说，穆清婉几个人骑马，很快就回了庄子。 一上午的时间，爬山走路，说不辛苦是假的。 用过午饭，穆清婉就在房间小憩，睡了午觉。 下午醒来后，打算继续看兵书。 王管事突然激动地跑过来禀告。 “小，小姐，老爷和夫人来了。” 穆清婉看着王管事激动地语无伦次的模样，心想，父亲来了吗？倒是比之前信上说的时间早了一些。 来不及多想，穆清婉就往大门口赶去。 走到门口，却只见门口停着孤零零一辆马车，驾车的车夫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 穆清婉看着马车有些意外，这……怎么会只有一辆马车。 “嘿嘿，表姐，是我呢。” 突然，王成文笑嘻嘻地从马车车窗上探出了脑袋，对着穆清婉嬉皮笑脸地打招呼。 “表弟？怎么是你呀？” 王成文放下了车窗帘，紧接着车门帘被掀开了，却走下来另外一个更小的男孩子。 只见男孩子五岁左右的年纪，身穿白色锦衣，模样乖巧，规规矩矩地踩着脚凳下了马车，走到穆清婉的跟前，恭恭敬敬地行礼。 “成悦见过表姐。” “成悦？是你呀？你怎么也来了。” 穆清婉有点愣住了，眼前这个就是五年前的小团子王成悦啊，自己的两个小表弟都来了。 “当然是想你了呀，哼。” 王成文也下了车，挤到王成悦的跟前，好似不满王成悦比自己先下来。 “表姐，祖父和祖母也来了。” 王成悦对王成文的态度司空见惯，并不在意，对着穆清婉说道。 “外祖父？外祖母？” 穆清婉抬头看着马车，居然来庄子了？ “呵呵，清婉丫头有没有被吓到啊。哈哈哈哈。”马车里面传出来一身爽朗的笑声。 紧接着，一个精神烁烁的老头就下了马车，老人长相与王二舅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身穿黑色长袍，身材高大，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虽然头发花白，脸上布着皱纹，但是精神抖擞，笑呵呵地像个老顽童。 “你这老头，可别吓着我乖孙女。” 紧跟着老头，马车里走下来了一个老妇人，老妇人身体富态，白白胖胖，但眉眼间可以看到穆夫人五官的轮廓，夫人身穿绛紫色衣裙，腿脚麻利地下了马车。 第九十九章 外祖父和外祖母来了（下） 这就是自己的外祖父和外祖母吗？ 穆清婉既惊喜又惊讶。 “清婉见过外祖父，外祖母。” 穆清婉疾走到两个老人面前行礼。 “哎呦，我的乖外孙女，来来来，快让外祖母看看，都长这么大了。” 王老夫人眼角含泪，伸手拉过了穆清婉，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你个老婆子，被吓着我外孙女。” 王老将军在旁边看得眼馋，跺着脚嘟囔。 “外祖父，外祖母。” 穆清婉有点羞赧，这么大了还被当做小孩子一样对待，王成文在一旁对着穆清婉挤眉弄眼，王成悦也偷偷地掩嘴轻笑。 “走，咱们娘俩进屋，不理这个糟老头子。哼。” 王老夫人伸手拉住穆清婉的手，不理会王老将军的干瞪眼，就径直地往庄子里面走。 刚刚王管事太激动了，话说的也不清楚，穆清婉自己着急也没有细问。结果，就闹出了乌龙。来的人不是穆二爷和穆夫人，而是穆清婉的外祖父和外祖母。不过，这也是穆清婉没有想到的事情。 一行人，进了主屋，王老夫人拉着穆清婉的手，至始至终都没有松开。 “外祖父，外祖母，你们怎么来了。” 穆清婉难掩激动地问道。 “你还好意思说，你这个臭丫头，来了京城，你也不知道来看看我们老两口，害得我们心里挂念着你。就来镇国将军府住下，有什么好怕吧，我外孙女来住，谁敢说三道四，我就劈了他。” 王老夫人霸气外漏，穆清婉看着突然觉得外祖母护短的样子跟穆夫人很像啊。 “就是，就是。我外孙女来京城了，怎么还要躲着藏着。哼，以后啊，你爱去哪去哪，谁敢说闲话。” 王老将军也忍不住在一旁帮腔，穆清婉看着两个老人，说不感动是假的。 王成文瘫坐在椅子上，看着穆清婉和王老将军、王老夫人的互动，一副吃瓜群众的模样。王成悦却是端端正正地跟小学生一样规矩地坐着，老神在在。 王管事是外祖父的亲兵，多年之后，再次见到了以前的旧主，难掩激动。 “属下王德发，见过将军。” 王管事上前见礼，当年王老将军麾下的得力干将，都随其姓王。一些部下受重伤以后，不愿意离去回老家的，就都留了下来，给安排了养老的地方。王管事当年，就随穆夫人出嫁，到了穆夫人的庄子上，当了管事。 “嗯，德发呀，多年不见，你可还好？” “多谢将军挂念，属下在小姐的庄子里，衣食无忧，好的很。” 王管事依旧很激动，精神焕发，好似有了当年上战场的姿态。 “嗯，不错，看你的身体还很结实啊。哈哈，大家都老了。” “将军宝刀未老呢，还跟当年一样神勇。属下心里一直记得将军的风采，也想着有一天能够重新披甲上阵杀敌……” 王管事越说越激动，充满了对战场的向往之情。只是，王管事实在太激动了，有些不合时宜，穆清婉及时地打断了他的话。 “王管事，您去给外祖父和外祖母，还有表弟收拾一下房间。就安排到主院吧，把主屋腾出来给外祖父和外祖母住。吉祥如意，你们一起，去收拾一下。” 本来穆清婉是住在主屋的，但是长辈来了，自然是要住最好的房间，穆清婉就让吉祥如意把房间腾出来。主院屋子比较多，穆清婉和两个表弟住也足够用了。 “是，小姐。” 王管事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和吉祥如意一起退下了。 “外祖父，外祖母，就在庄子多住几天吧，过几天哥哥也该到了，也会住到庄子里来。哥哥，这次准备参加这次的会试，书院的先生说过，只要不出意外，哥哥这次中举十拿九稳。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有幸位列三甲。”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啊。” 王老将军撸着胡须，大说了三声好字。穆琛五岁之前，穆二爷还未曾调离京城，因此穆琛小时候，王老将军是见过的，时间一晃而过，也有十年未曾见过大外孙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我还记得穆琛那孩子，小时候乖巧伶俐，就是太老成了，跟个小大人一样，一本正经的。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王老夫人想起了往事，眼中含泪，忍不住用手帕拭了拭眼角。 “原来表哥小时候是那个样子啊，那不是跟堂弟一个样，跟个小老头似得。” 王成文突然插话，说完还对着王成悦做了个鬼脸。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王成悦不急不慢，缓缓地念出这一句。惹得王成文翻了个白眼。 “噗呲，这两个孩子，跟活宝似得，每天都来这一套。” 两个表弟的这番举动，将王老夫人逗笑了。 “外祖母，否极泰来，以后肯定都会好起来的。” 穆清婉拍了拍王老夫人的手，安慰王老夫人。 “好好好，是我相差了，不说了啊，不说了。” “就是嘛，你这个老婆子，什么时候也学那些女人一样矫情了。” “哼。谁矫情了，你这个臭老头子。” 王老将军和王老夫人，这么大年纪了，还时常拌嘴逗趣。 “对了，清婉，听说你也去了清云书院，还是那个第一届的女学生。这可真不得了，我大外孙女就是厉害。回头让那些文官瞧瞧，我镇国将军府怎么就没有读书好的后辈了，我大外孙女就比他们强很多。” 提起穆清婉进清云书院的事情，王老将军红光满面，一脸的自豪。王成悦也是满眼星星眼地看着穆清婉，王成文则是一副“你们这群没有见识的家伙”的鄙视。 “当时只是想去试试看，也没有想到真的考进了书院。” 穆清婉被夸的有些汗颜。 “有啥好谦虚的，反正我外孙女就是厉害。还有，听成铭说，清云还单独交你读书了？” 王老将军跟清云先生是一个辈分的人，年轻的时候还一起共事，熟悉的很。 “嗯，先生每日都给我上一个时辰的课，主要是交我兵法和谋略。不过，先生并承认我是他的弟子，临走的时候，还要我承诺保密。” 第一百章 难得的时光 “清云那小子，就是事多，不必听他的。他的名头还是管些用的，用的到的时候，只管拿来用就是了。一日为师，那也是师傅，不然要他来有什么用。” 提起来，王老将军嗤笑，一副土匪的架势，大有一种我就用你名号了，你能拿我怎么样的得意模样。 “还有教兵法？他懂什么兵法？还不如跟着我学，咱们镇国将军府，最不缺的就是兵书。不过，那小子弯弯道多，说不定还真有点藏货，没关系，要是真有用，学过来就是了，管他谁教的呢。”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王老将军的厚黑模样，跟自家人真的很像。 “就是，有用就拿来用。又不是咱们要他教的，他自己想教，也没办法。” 王老夫人也跟着搭腔。 穆清婉毕竟脸皮薄，虽然心里觉得还真是这么回事，却不好意思说出口。 “祖父，祖母，什么时候吃饭啊，我饿了，路上就只吃了点心啊。” 王成文出言打断了几个人的谈话，哭丧着脸，问道。旁边的王成悦的肚子，应景似得，咕咕叫了两声，毕竟只是五岁的孩子，然后就见他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额，等一下，我去让厨房给你做碗面吃吧。外祖父、外祖母和成悦表弟也都有。” …… 接下来的几天，王老将军一行人就在庄子里面住下了。 每日，王老将军都会指点穆清婉习武。 “上战场杀敌，就要干脆利索，讲求一招致胜。若是瞻前顾后，往往就失去了机会。” “动作要干脆一些，那些个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该出手的时候就要出手，还是太心慈手软了，敌人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穆清婉之前都是由徐娘子指点习武，而王老将军的招式跟穆清婉之前知道的大不一样。王老将军的招式，更多了些干脆利索和狠辣，多了些战场上的杀伐果断。 穆清婉悟性很高，又肯吃苦，每次王老将军教了新的招式之后，穆清婉就会反复多练习几遍，直到能够领会贯通。因此，短短的几天时间，穆清婉进步神速。 吉祥和如意在一旁，也跟着学习，两个丫头身高体壮，身体素质好，又是习武的料子，因此也受益颇多。 “嗯，很好。学的很快，哈哈，不愧是我孙女。” 王老将军越交越高兴，直接将称呼都省去了一个字。心里也只觉得安平侯没有眼光，放着那么好的儿子不要，反倒是重视扶正妾室生的儿子。活该错过了那么好的孙子孙女，还连累了自己的闺女和外孙，在边塞吃了十多年的苦。 “你这两个丫鬟也不错，好好培养，以后出门在外也好保护你。” “嗯，吉祥和如意跟我一起长大，我信得过。” 王老将军现在身体看起来还算硬朗，只不过年轻的时候拿命拼下的一身的军功，到老了，一身的毛病。尤其是一些陈年旧疾，时不时地发作折腾。 “外祖父，我帮您把一下脉。” 王老将军偶尔旧疾发作，苦不堪言。穆清婉看在眼里，也十分心疼。 “好啊，听说丫头学过医术，听你二舅舅提起过，说你的本事就是个小神医啊。哈哈，来，给外公看看。” 王老将军其实并不以为意，大概以为也就是小孩子的玩闹。 “您的病本不是大事，只不过太多年了，没能及时治疗，已经发生演变了，以后不可以大意了。是药三分毒，我列个单子，以后可以采用食补的方式，坚持一年必有成效。” 穆清婉给王老将军把脉，又看过了早些年受过伤的胳膊和腿。决定采用食补的方法治疗，毕竟上年纪了，吃药总归不好。 “哦？好，好。外公的身体以后就交给你了。哈哈。” 王老将军看着穆清婉一本正经、煞有其事的样子，被逗笑了。算了，就由着孩子去吧，也是一番心意。 只不过，令王老将军没有想过的事，没有想到，只不过每天吃的东西变了个花样，居然真的治好了困扰自己多年的病痛。到了那时，王老将军才意识到穆清婉的医术并不是简单的说说而已，不过，这些也都是后话了。 王老夫人却对穆清婉的话放在了心上，毕竟自己是丈夫的枕边人。王老将军发病时候受得罪，自己是再清楚不过了。自己的孙女不会无的放矢，若真的能治好呢？ 于是，王老夫人认认真真地记下了穆清婉说的食谱，按照要求为王老将军准备每日的饭食。而且从那里以后，王老夫人也开始热衷于养生了。开始热衷于各种汤汤水水。 “清婉，累了没有，过来喝汤，我熬了莲子粥，快来。” 王老夫人经常做吃的给穆清婉，好像势必要将落下的这十多年补回来。 “额，表弟也要吗？一起吧。” 看着那一大碗的粥，穆清婉咽了咽口水，转头对王成文和王成悦说道。 “呵呵，表姐。祖母特意亲自下厨给你煮的呢，你好好尝尝吧，我就不喝了。” 王成文吐了吐舌头，表示爱莫能助啊。 “长者赐不可辞！” 王成悦赞同地点头，表示支持王成文，两个人的战线居然出其的一致。 “呵呵，呵呵。” …… 现在多了一个小表弟，王成悦跟王成文完全不同的性子，王成悦更安静些，喜欢读书写字，说话也是彬彬有礼。的确跟穆琛的小时候很像，小大人似得。 王成文跟王成悦年纪相差不大，王成文虽然年长两岁，却活泼好动，说话做事都没有王成文考虑的深。因此，有时候，感觉更多的是王成悦让着王成文。两兄弟整日的互怼，却实则感情很好，看起来默契十足。 王成文本来就喜欢粘着穆清婉，几乎穆清婉去哪里，他就去哪里。跟在穆清婉的身后，叽叽喳喳，啰啰嗦嗦地念叨。 现在又多了一个王成悦，王成悦也很喜欢表姐，毕竟穆清婉有才华，懂得多，对于王成悦的一些问题，也总能给出合理的解释。尤其是王成悦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两个大哥比自己大太多，唯一跟自己差不多岁数的三哥，却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实在是太幼稚了，常常让自己很无语。 第一百零一章 哥哥到了 王成悦觉得，现在多了一个姐姐，简直不能更好了。小姐姐很温柔，会照顾人，长得好看，又有才华……总之比不靠谱的哥哥好太多了。 王成悦一下子也变成了穆清婉的小迷弟，对穆清婉充满了孺慕之情。小大人也变得活泼了许多，成了穆清婉的小尾巴。 人多了，庄子里的生活，也变得热闹起来。 外祖父和外祖母像是老顽童，整天乐呵呵地拌嘴逗趣，两个表弟成了穆清婉的小尾巴，自己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穆清婉也很有耐心地带着弟弟玩，一起读书，一起练武。 这样的生活，简单而温馨。不过，穆清婉有些想念平城的家人了，自从自己从平城出发去江南，已经有半年时间没有见面了。虽然也有书信来往，可是毕竟相隔千里，过了很长时间，也才能收到一封家信。现在，穆二爷等人应该已经在路上了，也不知道现在到哪里了，路上是否还顺利。 不过，穆琛已经提前来书信通知了，明日应该就要到了。 这一天，穆清婉特别开心，提前让吉祥和如意，给穆琛收拾好了房间。 第二天一大早，穆清婉就早早地起床了。 练武、洗漱、吃饭、陪外祖父和外祖母聊天，陪两个小表弟玩耍…… 留心庄子外面的动静，可是眼看就要过了午饭的时候了，穆琛还没有到。 “清婉，吃饭吧，别等着了。阿琛路上可能有什么事，耽误了。” 王老夫人唤穆清婉赶快去吃饭。 “外祖母，我再等一会吧。大哥说好今天上午就该到了的，可是都中午了，还没有消息。” “干等着也没什么用，先吃点饭，待会让护卫沿路去找找。” 穆清婉还想再等一会，可是两个表弟也待在自己身边，自己不去吃饭，他们也没有挪步的打算。 “好吧，成文，成悦，走吧，我们去吃饭。” 穆清婉一手拉住一个表弟，跟着王老夫人回屋了。 午饭过后，穆琛依旧没有来。穆清婉就让护卫沿着来庄子的几条路去看看情况，可是临近傍晚了，还是没有动静。穆清婉有些担心，晚饭吃的味同嚼蜡。 穆清婉吩咐护卫轮流守夜，注意庄子大门口的动静，以防穆琛半夜到了没有人接应。另外强调了，若是晚上到了，注意不要惊动王老将军和夫人，直接过来禀报自己就可以了。 穆琛是半夜时分到的，只是一起的，多了一个人。 “小姐，大少爷到了。先安排到了偏房，只是……” 半夜时分，吉祥进来唤醒了穆清婉，禀告穆琛到达庄子的消息。 “嗯？可是出了什么意外？” 穆清婉瞬间就惊醒了，看到吉祥欲言又止，穆清婉心里咯噔一声，急忙问道。 或许是兄妹连心，穆清婉今天一整天都心神不宁，总是感觉像是有什么事情发生。所以，以防万一，夜里也只是和衣而睡。 “小姐，大少爷带回来一个人，浑身都是血。人被大少爷抬进自己的屋子了，现在大少爷让您赶紧过去一趟。” 吉祥犹豫了一下，然后一口气说完。 “可有人注意，吩咐底下的人，管住自己的嘴，不要传扬出去，注意不要泄露了风声。” 穆琛不会等到半夜了再带一个受伤的人回来，既然是穆琛带回来的，那么要么是认识的人，要么不是普通人。 “没有，马车直接进到了院子里去的，并没有什么外人。” “那赶紧，你拿上药箱，我们赶紧去找哥哥。” 穆清婉擦了把脸，醒醒神，让吉祥跟自己赶紧过去。 “可是，小姐，那是个男人，小姐，毕竟男女有别啊……” 吉祥担心会对穆清婉的名声有损，毕竟世家贵女最在乎名声了。小姐虽然心肠慈善，可若是因此影响了以后得名声，那可怎么办。 “救人要紧，顾不了那么多了。既然是哥哥让我去的，那一定是十万火急的事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还不赶紧过去看看。” 吉祥虽然顾虑的很对，但是穆琛不会害自己，既然找自己过去，那就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是，小姐，属下考虑不周。” 穆清婉的药箱东西齐全，没有怎么耽搁时间，主仆两个人一前一后，就到了穆琛的院子。 此时，徐娘子正守在穆琛房间门口。 离开江南的时候，穆清婉还是把徐娘子留给了穆琛，毕竟胡昭也只有十几岁，只有胡昭一个人照看穆琛，穆清婉不太放心。 “徐姨，情况怎么样了？” “小姐，您来了。救得是个贵人，大少爷没有说，奴婢也不清楚是什么身份，但应该身份贵重。” “吱呀。” 房间的门被推开了，胡昭端着一盆水走了出来，水都被染成了血色，看着有些惊心。 “小姐，大少爷在里面等着。” “嗯。吉祥，你留在外面。” 穆清婉接过吉祥手中的药箱，抬脚进了房间。 房间里面点了一盏油灯，灯影绰绰，床上躺了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现在已经俨然是一个血人，头发凌乱，看不清楚脸，那人身穿白袍，胸前简单地包扎，看不清伤势如何，只见一片血红，更加显得触目惊心。 穆琛正拿着干净的白帕擦拭男人的脸，放进水里冲洗，盆子里的水立刻被染成了红色。 “哥哥，我来了。” 穆清婉轻唤穆琛，快步上前接过穆琛手里的帕子。 “哥哥，我来吧，你帮忙。” 穆琛手脚没有章法，穆清婉就接过了穆琛手里的活。 穆清婉打算先查看男人的伤势，于是伸手到了男人胸前的衣襟上。 只是，穆清婉的手还没有碰到男人的衣服，就见男人的身体明显一僵。顷刻间，男人睁开了眼睛，直直地看着穆清婉。瞬间出手，动作极快，在穆清婉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掐住了穆清婉的脖子。 男人的头发混着血污胡乱地搭在脸上，只漏出了一双眼睛。那是一双深邃的琥珀色的眼睛，双眼直直地看着穆清婉，如同冰雪一般冷漠，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这一双眼睛，很漂亮，穆清婉莫名地觉得有些熟悉。 第一百零二章 清婉救人 即使身受重伤，可是男人力气依旧很大，死死地掐住穆清婉的脖子，越来越紧。 穆清婉反应过来，双手去扒扯男人的手。 “七皇子，快住手，是家妹。家妹懂医术，您先放手。” 事情发生地太突然，慕琛有一瞬间的愣神，待到反应过来，就急忙去拉男人的手。 男人手的力道松了，看了穆清婉一会，松开了手，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咳咳。” 男人的力道很大，穆清婉很难受，刚刚几乎不能呼吸了。 “清婉，有没有事情？” 慕琛也顾不上七皇子了，急忙问穆清婉。本来救人只是出于对方是皇室，可若是因为自己出手救人的缘故，让自己的妹妹受了什么伤害，那自己一定后悔终生。什么皇子皇孙的，都没有自己的至亲重要。 “咳咳，我没事。” 穆清婉看到慕琛眼中的懊恼和自责，急忙对慕琛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妹妹，这是七皇子，我来京城的时候，路上碰到的。当时，七皇子被人围攻，又受了重伤。人是我救的，你给他看看吧。若是还有救，你就救他一下，若是没救了，也没有关系，不要自责。” 七皇子景漓刚刚虽然出于下意识的举动，但是慕琛却仍然觉得很不爽。现在也是没好气地跟穆清婉交待，大概有种救猫猫狗狗的随意感觉。 景漓或许听到了慕琛说话的声音，身子微不可查的一僵。 原来是七皇子景漓，居然受了重伤，穆清婉不清楚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大概皇子皇孙的，被刺杀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穆清婉心里为他们默哀。只是刚刚自己却受到了无妄之灾。 “七皇子，我是慕琛的妹妹，虽然我也只有十岁，但是我学过几个月医术，还不错。村里的阿花腿受伤了，也是我治好的，您不要担心，我会尽力的。现在，我给你检查一下伤势，不会伤害您的。没问题的话，您就睁开眼示意我一下。” 穆清婉也不是软包子，平白无故被人掐住了脖子，差一点就挂掉了，心里也有点恼火。就拐着弯地不让对方好受，长得跟谪仙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受伤了，等着人来救。 穆清婉等着景漓的回复，半响，景漓睁开了眼睛淡淡地看了穆清婉一眼，然后又闭上了。这次大概是真的昏死了过去。 穆清婉丝毫不客气，伸手拉开了景漓身前的衣服，十七八岁的少年，身材还很稚嫩。皮肤白皙细嫩，倒还是不错。 不过，穆清婉现在可没有兴趣欣赏美男的身躯，毕竟胸前那一条还在不断往外渗血的布条太过于显眼了。 “哥哥，把油灯端过来，还有，让胡昭在屋子里多点几盏灯，光线太暗了。” “好，我马上就去。” 慕琛将油灯给穆清婉端了过来，然后出门去找胡昭了。 穆清婉拿过油灯放在床头，打开药箱，取出个一包卷着的羊皮卷，打开，明晃晃的一排排的银针。 这还是穆清婉第一次在古代用到银针，取出银针在火上烤一会，然后轻捻，扎到了景漓的几处大穴。很快，伤口的血都止住了。 穆清婉抓紧时间检查景漓的伤口，衣服很碍事。就拿出剪子来，都剪掉了，现在，景漓躺在床上，身上光溜溜地，只剩下一条亵裤，还被剪成了大裤衩。 景漓身上大大小小的很多处伤口，但是相比于胸前，从前胸到腹部的一条深深的伤口，其他的都只能算是小伤。 穆清婉小心翼翼地解开了景漓胸前的绷带，伤口狰狞，有些恐怖吓人。尤其是横贯在白皙的胸上，显得更加地显目。不过幸运地是，伤口完美地避开了要害，伤口养好了，也不会留下隐患，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穆清婉小心地拿酒精擦拭景漓的伤口周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景漓真的昏过去了，还是因为他的意志坚定。在此过程中，景漓身子一动不动。 “清婉，油灯拿来了。” 慕琛再次进来，手里带回来几盏油灯。只是，刚进门，就愣住了。 因为，景漓光溜溜地躺在床上，自家妹妹手拿帕子，俯身向下。 角度比较好，忽略实情，这样的气氛实在是有些旖旎，令人想入分分。 “清婉？你这是……” 剩下的话，慕琛死死地咽回到了嘴里。 “哥哥，还愣着干什么呢？救人要紧，顾不了这么多了。还不赶快过来？” 穆清婉没有发现慕琛的异样，头也不抬地对着慕琛喊道。 “哦哦，好好，救人要紧，救人要紧。” 慕琛嘴里喃喃自语，机械式地把油灯摆放好，又迈着僵硬的步子退了回去。 伤口清理完毕，这么深的伤口，也只有缝合了。但是之前穆清婉只拿兔子做过实验，最多也就是给一只叫阿花的狗缝合过，至于真刀实枪地给真人动手术，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 “哥哥，七皇子的伤口太深了，我现在需要缝合，只是，我经验不足。” 穆清婉抬头征求慕琛的意见，好似询问，实则是肯定。 “哦，哦，那就治吧。我不懂医术，按照你的想法来就行。别怕，出了事还有哥哥在。” 慕琛恍恍惚惚，穆清婉的话拉回了他早已经不知道飞去哪里的思绪。慕琛相信自己妹妹是个谨慎的人，没有足够的把握，也不会提这种注意。虽然不知道缝合是怎么回事，但穆清婉平日里就捣鼓各种奇怪的东西，说不定真的有奇效呢。 “七皇子，您的伤口太深了，不容易愈合，若是不及时治疗，还可能感染。我现在需要给您做缝合，这个，您可能没有听说过，是一种很新的治疗手段。哦，我给阿花试验过了，理论上是可行的。只不过，现在来不及熬麻醉药了，您只能忍一忍了，我会快一些，很快就好了。” 穆清婉也不管景漓现在能不能听到了，自顾自的解释。 说完，穆清婉开始整理药箱，取出了羊肠线和止血药。 拿起针线，穆清婉准备动手。 第一百零三章 手术治疗 “嗯。” 景漓的嘴里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回应。 “额？哦。” “……” 当慕琛真的搞懂缝合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大吃一惊。这简直跟缝衣服一样，简直匪夷所思。但是看到穆清婉十分确定的模样，慕琛就保持了沉默。 穆清婉第一次给人做缝合，缝合的过程有些紧张，额头不住地出汗。慕琛就在旁边一遍又一遍地帮助穆清婉拭去额头的汗水。 整个过程中，景漓一声不吭，只不过额头流下的混着血水的汗珠，还在无声地说明，这个少年还是清醒着的。 穆清婉注意到，景漓的身上，还有不少旧的伤疤，有一些年代明显很久远了。七皇子貌似也只有十七八岁吧，这个少年是从什么时候就遭遇各种刺杀？穆清婉无法想象，那么小的年纪就开始，像吃家常便饭一样，不断地受伤。 皇室的人，从一出生开始就拥有了权势和地位，却也可能意味着各种的麻烦和算计。穆清婉突然很同情这个少年。手下的动作，不知不觉就变得温柔起来。 缝合终于结束，穆清婉感觉自己的身体一下子被掏空了。 打起精神，穆清婉给景漓上了药，又重新包扎了伤口。大一些的伤口也都清理了一番，才停下手。 “哥哥，你帮七皇子清理一下，大一些的伤口，我都处理好了，你把小伤口先用药酒擦一下，再涂上药膏就可以。我先去休息一会，晚上让胡昭守夜，若是晚上发烧了，就用酒擦一下身体降温。严重的话，就去派人喊我起来。” 把注意事项交代给穆琛，穆清婉取出一瓶药递了过去。 “好，我知道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看着穆清婉满脸的疲惫，穆琛也很心疼。七皇子虽然身份贵重，可是自己竟然有些埋怨自己当时多管闲事了。人是救了下来，却连累妹妹如此辛苦，还差点，还差点被七皇子误伤。 …… 一晚上过去了，晚上的时候，景漓身体有些发烧，看守的胡昭准备给他擦拭的时候，却被景漓迷迷糊糊中下意识地防备，胡昭根本就近不了身。 没有办法，胡昭只好将穆琛喊了过来，直到穆琛亲自来给景漓用酒擦身子，景漓才没有什么反应。 很快，景漓的体温就降了下来。一晚上，除了这个小意外，整体平安无事。 穆清婉晚上睡得并不太好，一大早就早早地起床了。 没有叫醒吉祥和如意，穆清婉自己简单地收拾好自己，就去找穆琛了，穆琛住在了临时收拾出来的偏房。只是，昨晚折腾地太晚，再加上旅途疲惫，穆琛还在休息。 穆清婉来到景漓住的房间，胡昭杵在门口打哈欠。胡昭见到穆清婉，立马挺直了身子。 “小姐。” “七皇子情况如何了？” “昨晚发烧了，不是很严重，按照您说的方法，用酒擦身子，很快就将下去了，现在应该还在休息吧。” “哦，那我进去看看。” 穆清婉蹑手蹑脚地推门进了房间，不过有了昨晚的教训，穆清婉不敢走的太靠近。隔着老远，看着景漓。 床上的景漓睁开了眼睛，转头，直视穆清婉。 两个人的视线相碰，相顾无言。 “……” “嗯……七皇子您醒了吗？可有感觉好一点。我再给您把下脉吧。” “嗯。” 见到景漓点头后，穆清婉才上前。 手搭在景漓的手腕上的时候，穆清婉感觉到景漓的身子有一瞬间的僵住。 “已经好多了，以后每天要及时换药，预防伤口感染，额，就是包扎的纱布要提前用沸水煮过。还有，就是吃食要以清淡为主，多吃蔬菜和瓜果，不能吃辛辣刺激的食物。今天我就让护卫去抓药，换上新药好的就快一些了。大概等过了十天之后，就可以拆线了。” 此时若是有生肌膏就好了，现在就可以用上了，伤口愈合的也可以快一点。生肌膏可以消炎止痛，促进伤口愈合的作用，主要的成分包括当归、白芷、紫草、甘草、轻粉和血竭这六味中药。可惜穆清婉手里的药不全，还要让护卫进城去抓药。 “嗯。” 景漓的脸色有些苍白，抿着嘴唇不说话。 “我现在给您换下药吧。” 景漓穿的亵衣有些染红了。 穆清婉小心地将景漓扶着坐起身子，却又感觉到景漓的身子明显地僵硬。 穆清婉想，这位皇子可能是有洁癖吧，不喜生人触碰，之前也是有听说这样的情况。 穆清婉没有想太多，伸手利索地解开了景漓的上衣，露出了白皙地上身。果然，包扎伤口的纱布已经渗血发黄了。 穆清婉小心翼翼地解开了纱布，沾着酒稍稍擦拭伤口周围的污迹，换上新药，重新包扎好。最后，才帮景漓穿好了衣服。为了防止牵扯到伤口，给景漓的上衣，十分宽大。 “您好好休息，要是有什么不适，派人来找我，我会定时过来给您换药。” “嗯。” “……” 这位皇子惜字如金，穆清婉默默地走出屋子，顺手关上了房门。 “胡昭，待会我开个药方，你找护卫去城里抓下药。” 交代好胡昭，这时候，穆琛打着哈欠也过来了。 “哥哥，你醒了。” “嗯，折腾了半宿。情况怎么样了？” “比想象中的要好，已经换过药了。” “清婉？” 穆琛停住捂嘴打哈欠的手，一动不动地看着穆清婉，欲言又止。 “怎么了？哥哥。” 穆清婉纳闷，自家大哥不是老成持重吗？什么时候变得一惊一乍的了。怎么奇奇怪怪的，有什么不对吗？ “你，你刚刚给七皇子换的药。” 穆琛拔高了声音。 “嗯，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穆清婉无辜地看着穆琛。 “你告诉怎么换药，以后七皇子的事情，我来！除了诊脉，你跟他保持距离！” “额，我……” 穆清婉突然反应过来，穆琛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了。可是，刚刚貌似自己还脱七皇子的衣服来着，这样会不会太晚才意识到了？穆清婉怕穆琛反应更剧烈，没敢告诉他。 第一百零四章 救人后续 屋外的说话声，一丝不差地传进了屋子里，躺在床上的景漓闻言，勾唇笑了。万年不变地面瘫脸，终于有了一丝的人间烟火的气息。 “反正这段日子，你老老实实待着。哎，真不该把人就回来的。” 看着自家妹妹懵懂无知的样子，穆琛现在有些后悔了，自己干得都是什么事啊。尤其是七皇子找了一张蛊惑人心的脸，虽然自己妹妹也只有十岁，但是莫名总有种危机感。皇家是非多，妹妹性子单纯，可万万不能卷进那些是非当中。以后，就由自己跟父亲和母亲把关，给妹妹找一个好拿捏的婆家就好，作为长兄，有责任护好妹妹，一生一世…… 不知不觉，穆琛的思绪就飘得有些远了，若是穆清婉知道穆琛此时的想法，一定满头黑线。 “哥哥，你想什么呢？我回房间了啊。哦，对了，外祖父和外祖母也在庄子呢，昨天没有惊动他们。待会，你过去拜见他们吧。” 穆清婉看着穆琛一会纠结，一会坚定，一会皱眉……的表情，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家哥哥这是怎么了？那个老成持重的哥哥哪里去了？ “啊？哦。赶紧回去吧。” 穆琛的思绪被拉回，摆手催促穆清婉回房间。 早晨，穆琛等到王老将军和王老夫人收拾妥当，就前去拜见。并且将自己救下七皇子，并且将其安置在庄子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明了情况。 “外祖父，大概的经过就是这样。” 穆琛恭敬地跟王老将军说道。 “你做得没错，七皇子毕竟是嫡子，不管刺杀七皇子的是，人都应该救下。人既然救下了，就先安置在庄子吧，小心伺候。只是，不必太过于谄媚，现在的时候，太早站位不是明智之举。” “是，明白。” “尾巴处理干净了吗？我让人多派些人手过来保护。” “刺杀的人都是死士，刺杀失败之后，都服毒自尽了，并没有什么遗漏。人是晚上的时候，悄悄带进庄子的，知道情况的都是心腹，不必担心。” “还有，清婉救人的事情，一定要瞒住，切勿传出去。另外，暗示下七皇子，此事涉及女儿家的声誉，还请他保密。算了，这事我亲自跟他说吧。” 听了穆琛的描述，王老将军大概也能猜到景漓的伤势的严重程度，他也没有穆清婉竟然能出手救人，看来穆清婉说自己会医术，真的不是简单地说说而已。而且，王老将军每天的膳食都按照穆清婉说的做了调整，这短短的一段时间过去，自己也明显感觉身体轻快了很多。最重要的是，竟然一点药都没有吃，只不过饮食换了换而已。 王老将军越想越心惊，穆清婉的医术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想象。谁不怕死呢？这京城贵人遍布，宫里的娘娘，大家族的女人，这些人都不是善茬，若是穆清婉会医术的事情传了出去，不定什么人会找上门来。王老将军也是见惯了世面的人，后院多少的腌臜事，涉及不少的家族秘辛，知道的越多越危险，自己的外孙女可不能卷进这些个乱摊子当中。 王老将军比较担心的是七皇子景漓，京城谁人不知道太子从小体弱，多灾多难，作为同母弟弟的景漓替他挡下了多少的麻烦。为了太子的身体，还多方寻药。虽然传言景漓清心寡欲，沉默寡言，应该是个可靠之人。只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若是景漓打穆清婉的主意，那就不妙了。毕竟是皇家，旨意如山，到时就由不得自己了。 “是我考虑不周，不该将清婉拉进来的。” 现在，穆琛越想越懊恼，这件事确实自己做得有些草率了。 …… 中午时分，胡昭从城中把穆清婉需要的药材买了回来，穆清婉抓紧时间给景漓换上了新药。 只是换药的时候，景漓不准假他人之手，其他人，甚至穆琛都不让帮忙。 看着景漓直直地看着自己不说话，穆琛也是束手无措了。 “七皇子，您总该换药吧？下人不行，草民总可以了吧？” “……”回应的是景漓的沉默不语。 “那我去将您的暗卫找来？您告诉我怎么联系吧。” “……” 面对景漓的不配合，一向淡定的穆琛也有些无语了，这皇子大人怎么跟小孩子似得，哄不好了？ “这些人都不行？那给您找谁去？难不成让家妹来吗？” 穆琛着急地走来走去，真的不明白七皇子怎么这么难伺候。 “嗯。” 景漓抿嘴，蹦出来一个单字。 “嗯？” 穆琛诧异地停下脚步，怔怔地看着景漓。自己没听错吧？景漓点名让穆清婉来给他换药？自己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景漓和穆琛两个人相顾无言。 半响，穆琛匆匆地出了房间。 “哥哥，怎么了？” 穆琛出来的时候，恰好碰到穆清婉。看着穆琛脸上变换不停的脸色，穆清婉疑惑地问道。 “清婉？没事，我随便走走。” “哦，七皇子换新药了吗？刚刚配好的，换这个，伤口愈合地快一些。” “啊？哦，换了，换了。” 穆琛眼神游移，吞吞吐吐。 “嗯？那我去看看？” 穆琛的眼神明显是有事嘛，穆清婉试探着问道。 “哎，算了，跟你说吧。七皇子不肯让人帮忙换药，指名让你去。凭什么？” 说起来，穆琛就来气。 “额？现在正是关键时候，最害怕发炎了，那我去看看吧。” 穆清婉搞不懂，这是在搞什么呢，奇奇怪怪地。 看着穆清婉离去的方向，穆琛无奈，又有些担忧，但愿是自己想多了吧。 穆清婉走到景漓门口敲门，想到这位皇子大人惜字如金的个性，穆清婉敲门意思一下，就直接推门而入。 “七皇子，为什么不让人换药呢？现在伤口害怕感染，一定要及时换药的啊。” 这位皇子大人洁癖如此严重吗？什么人都近不了身？穆清婉无奈地对着景漓说道。 景漓看着穆清婉不说话，面瘫脸，没什么情绪。穆清婉搞不懂，这位大人究竟在想什么呢。 “好了，来，换药吧。” “嗯。” “……” 第一百零五章 深色黑衣人 当天，王老将军对庄子里的护卫重新安排，整个庄子的防卫更严了。至于再增加护卫，王老将军放弃了原来的想法。 七皇子在庄子的事情，还是要低调处理，京城的局势紧张，若是有心人硬是将镇国将军府与七皇子联系到了一起，可就说不清了。 而且，皇子本身都有自己的暗卫，暗卫也不是吃素的。七皇子的事情，王老将军也了解过，英雄少年，手下也自是不同一般，想必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了。至于派人保护的事情，就交给他们来做吧。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不知道这回事。反正，这种情形，大家心里都明白，也没有必要点破了。 当天夜里，当众人都进入睡眠的时候，有一个灵活而鬼魅的身影，通过了多重的防线，进入到了景漓的房间。 “主子，属下救驾来迟，请主子责罚。” 来人身穿黑衣，却没有蒙面，也没有什么伪装，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进了庄子。若是穆清婉在此，一定能够认出，此人便是五年前景漓身边跟着的，名叫漠北的护卫。漠北面对景漓的床铺方向，单膝下脆，恭敬地说道。 床上安静躺着的景漓，双眼瞬间睁开，一双琥珀色的没有什么情绪的眼睛，眼神清明，怎么看都不像是刚刚睡着的人。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属下寻到老窝的时候，人都被灭口了，无一生还。属下怀疑有内奸，不然为何主子恰巧吩咐属下办事，刺客就趁着主子无人保护的时候来行刺，而且这次派的刺客人数，是以往的几倍。” 这种可能景漓也想到了，对方刺杀的时间太巧合了，完美地利用了自己的计划和部署。虽然，从小到大遇到的各种谋害、刺杀的事情，已经不记得多少次了，可是这次却比以往都要惊险，若不是恰巧遇到了穆琛经过，可能自己就凶多吉少了吧。 那个位子就真的那么重要？就这样等不及了吗？各种怀疑的对象在脑中过了一遍，却都被排除了。不知为何，脑中总是闪过一种可能性，这样的念头一旦有了，就像一颗种子生根发芽。景漓平静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 “引蛇出洞。” 闭上了眼睛，景漓清冷的声音说道。 “是，属下回去安排。” “京城情况如何？” “昨日大皇子妃又生下一子，皇上亲自赐名，有部分大臣私下送去了贺礼，名单属下已经整理好，请您过目。皇后娘娘正在物色新的人选，准备送进太子府。” 说完，漠北从怀里取出了一张折起来的纸，上前递给景漓，然后回到原位继续跪下。 “还有……” 漠北欲言又止。 “何事？” 景漓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信上的内容，手用力，纸就变成了一堆粉末。 “云太师让夫人给云大小姐物色人选，这段时间云夫人跟京城一些家有适龄子弟的夫人走的很近，现在基本定下了开国公府，两家都有自愿，只待正式下聘。昨日，昨日云大小姐来府上求见，被门卫拦下了。主子，云大小姐对您痴心一片，您，您是否要作安排。” 漠北犹豫了一下，还是对景漓交代。自己在主子很小的时候，就来到主子身边了，因此了解的情况更多一些。 皇子到了一定的年纪，宫里都会安排宫女指导房事，可是主子却不近女色，至今还是个童子之身，房中伺候的人全是护卫，一个丫鬟都没有。不要说房里了，就是整个皇子府，除了烧火做饭的婆子，连个女人都没有。现在，京中都在传言主子有断袖之癖！可是主子却并不理会这些。 主子已经十七岁了，已经到了成亲的年纪。其他皇子在主子这么大的时候，早就成亲生子，可是皇后娘娘却迟迟没有为主子选妃的打算。京中的各种传言愈演愈烈，不可能没有风声传进宫里，可皇后娘娘却至始至终没有什么动静。主子跟太子是一母同胞，待遇却是千差万别，太子府女人如云，皇后娘娘的心也都放在了太子身上，可是主子却是冷冷清清自己一个人。想到这些年，主子为了太子出生入死，挡住了那么多的灾祸，却只是得到的这样的对待，漠北心里很不是滋味。 主子这些年的经历，漠北都看在眼里，也希望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伴在主子左右。主子天人之姿，京城爱慕主子的贵女不知凡几，但是那些空有其表，贪慕虚荣的女人，连漠北都看不上。 可是云大小姐云子歌，从小就对主子情根深种，也算是青梅竹马，对主子痴心一片，那些付出，漠北也都看在眼里。云大小姐无论家世还是才华，都是京城贵女中的佼佼者，漠北真心觉得，主子若是娶了这样的女子，也是不错的事情。 “漠北，你逾越了。” 景漓没有波澜的声音，冷冷地泼了漠北一头凉水，打断了漠北的思绪。漠北脸色瞬变，脑子清明过来。 “属下自愿领罚！” 漠北的头低的更低了，主子的事情，自己怎么能置喙，是自己越界了。 “我最近留在庄子里，庄子周围的眼线清理干净，我不想有人找到这里来。至于京城，一切照旧，有事及时来报。” “是，属下领命。” 待到漠北离开之后，良久，景漓又睁开了眼睛。 双眼直直地看着床顶出神。 “呵呵，选妃吗？” 景漓薄唇轻启，脸上露出了一丝讽刺的表情。继而再次闭上了眼睛，夜静悄悄地，床上的人很安静，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黑衣人来了又走，仿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第二天一大早，穆清婉起床，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和调整，穆清婉的状态看起来好了许多。 打了一套拳活动筋骨，洗漱，然后跟外祖父和外祖母一起吃过早饭。穆清婉准备去看看那位有个性的皇子大人，穆琛没有阻拦，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并没有什么用，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第一百零六章 面瘫景漓 “表姐。” 眼见穆清婉就要走了，王成悦一把抓住她的袖子，可怜巴巴地望着穆清婉。表姐这两天怎么那么忙，都没有时间陪自己了。 “嗯？” 穆清婉回头，正对上王成悦委屈的要哭不哭的脸，居然被萌到了。小表弟平日里就跟个小大人一样，什么时候有了这种萌萌哒的表情。白嫩软萌的小包子，怎么那么可爱。 “这是怎么了？” 穆清婉没忍住，伸手捏了捏王成悦的小脸，果然手感十分好。 “表姐，你昨天没有陪我，今天也要忙吗？” 王成悦眼巴巴地看着穆清婉。 “额？表姐有重要的事情，你自己去看书好不好呀？待会我再找你。” 穆清婉轻声地哄道。 “可是，我想跟着表姐。我乖一点，不捣乱，好不好？” 王成悦紧紧地握住穆清婉的袖子，不放手。 “那好吧，你跟着我，记得待会安静一点，好不好？” “嗯。”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王成悦很开心，重重地点头保证。 “那我们走吧。” 穆清婉拉起王成悦的手，一起离开了。 原来表姐真的吃这一套呢，果然有用，王成悦低头，偷偷地笑了。 “太狡猾了。” 目睹全过程的王成文咬牙切齿，狠狠地咽下了塞到嘴里的小笼包。看着穆清婉离开的方向，王成文懊恼，刚刚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办法呢，我也想去啊。眼珠一转，突然心生一计。 “祖父，祖母，我去看着表弟，别让他打扰了表姐。” 说完，王成文跳下凳子，一溜烟地追着穆清婉跑去。 “嗨，这俩孩子。” 王老夫人无奈地摇头。 “嗯？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穆琛自言自语，让两个小鬼跟在穆清婉身边，那还怕什么呢？总比孤男寡女的独处一室要好的多吧。 “阿琛，你在嘀咕什么呢？” 王老夫人疑惑地看着大外孙。 “啊？没，没什么。” …… 七皇子不仅仅是换药需要人，连吃饭也只能在房间里解决。穆清婉提着饭盒，来到景漓的房间外面，依旧先敲门，再进去。 现在，景漓已经能够自己坐起身了，穆清婉进去的时候，景漓正坐在床上看书，只不过避免牵扯伤口，身子坐的笔直。 “七皇子，现在不要牵扯到伤口，还是躺着些的为好，我来给您换药了。” 王成悦和追来的王成文老老实实地站在穆清婉身后，好奇地盯着景漓看。 穆清婉靠近房间的时候，景漓就察觉到了不止一个人，没有想到会是两个小孩。 穆清婉自然地给景漓换药，只不过屋子里面多了两个人，气氛总觉得有些别扭。 “药换好了，这几天注意一些，不要扯到了伤口，等再过几天就可以拆线了。吃饭吧，我带了清粥过来。” “嗯。” “伺候”完皇子大人用饭，穆清婉才离开了房间。 “表姐，那个人是谁呀？为什么受伤了，住在我们这里？” 王成文好奇地问道。 “是哥哥救下的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需要管太多。对了，这件事情注意保密，不要再告诉外人。” “哦，我知道了。” …… 日子如此又过了几天，王老将军和王老夫人已经离开回京了，带走了不情愿离开的王成文和王成铭。会试临近，穆琛也在安心地看书。现在庄子里面能主事的人就剩下了穆清婉，既要照顾好考生穆琛的饮食起居，还好顾好景漓。 景漓这段日子并没有离开的打算，一直待在庄子里面养伤。十七岁的少年，身体还有些稚嫩，不过所幸的是，景漓的身体恢复地很快，中间也没有出现什么不良地反应，现在已经能够下床活动了。 不幸的事，景漓的饮食起居都好穆清婉负责，其他人根本就无法近身，至于洗澡嘛？穆清婉不清楚，为何十多天没有洗过澡的人，身上还是干干净净的，十分清爽。莫非这就是男神的特质？其实哪里有这么神奇的事情，不过是晚上的时候，都是有漠北给景漓擦拭身子。至于白天，景漓自己也不清楚，如何自己偏偏要盯着一个小姑娘不放。 这天，到了拆线的日子，穆清婉走进景漓住的院子的时候，景漓正坐在院子里面的凳子上，晒太阳。这一幅画面，怎么看都跟谪仙的气质不符合啊。但是，这段日子的相处，穆清婉也大概了解了穆琛的性子，不过就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又长得有些好看的十七岁少年罢了。至于高冷啊，霸道王爷啊……这些不过是、电视剧里面的人物好吗？在穆清婉看来，这少年除了话少之外，性格还是不错的。起码穆清婉在他面前没有很拘束地自称下人，就像对待普通一样的态度说话，穆清婉也没有感觉到景漓的不满。 “七皇子，今天要拆线了。我们回房间里面吗？” 穆清婉来到景漓面前，看着景漓说道。 “嗯，麻烦。”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景漓跟穆清婉说话，也不再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了。 穆清婉自然地搀扶景漓回了房间，让景漓脱掉上衣躺在了床上。简单地准备，拿出了特制的手术剪刀和镊子，开始拆线。因为之前地经验比较少，所以穆清婉不敢大意，小心谨慎地动作，还好整个过程中，景漓表现地都很镇定，这让穆清婉也减轻了很多的压力。 “呼，好了。” 穆清婉轻呼一口气，摘下特制的口罩和手套，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 “还好还好，线没有跟皮肉长到一起。以后好好调养，不要大幅度动作。” “嗯。” “只怪我经验不足，之前实验的比较少，所以动作不太标准。” 穆清婉决定，以后可以多找些兔子实验一下，练一练手。 “阿花是谁？” 景漓冷不防地突然问道。 “啊？什么？” 穆清婉一怔，谁？ “阿花是谁？你之前说过的。” 景漓又重复了一遍，看着穆清婉。 “额，阿花啊。村里面有个姑娘叫阿花，哦，我还有点事情，我先回去，您好好休息吧。” 当时不过是说的气话，任凭谁差点被掐死，都不会有好脾气吧。只是，谁想到穆琛现在在又提起了这个梗，穆清婉现在可没有勇气说阿花是一只狗啊，这些天相处的还算和谐，穆清婉可不想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呐。 第一百零七章 意外访客 穆清婉逃跑似得地离开了景漓的房间。 看着穆清婉离开的背影穆琛皱了皱眉头，这丫头明显是心虚呢。 景漓的伤口是在前胸，现在已经可以自己换药了，穆清婉就不必时不时地去景漓的房间。 日子比较闲了，穆清婉基本上又开始之前的节奏，看兵书、看医书、整理药材、写字、练武……穆清婉前世的时候就是书画大师，很多的风格都有涉猎，融会贯通，形成了自己的风格特色。只不过，前世腕力不足，一些方面都是扬长避短，遒劲有力的字体，穆清婉是不敢尝试的。这一世，练武强身，穆清婉身体素质有了很大地提升。 最近穆清婉开始练琴了，或许并不适合做全能型的人才吧，人总会有短板。在弹琴这当面，穆清婉品琴是行家，但是弹琴就不行了，大概也不过是中上水平吧，也是因为前世并没特意练习过。 午饭的时候，穆清婉自己在房间吃饭，王管事突然来报，庄子里面有客人到访，是位年轻的小公子，点名了要找小姐。 “哦？那把人请到客厅吧。” 穆清婉心里猜测来的人是谁呢？莫非是大表哥么？ 来到客厅，一进门，穆清婉就看到了那个瘫坐在椅子上，无聊地把玩折扇的人，居然是十一皇子景遥！他怎么回来这里？ “十一皇子？您怎么来了。” 穆清婉问道。 “小丫头，又见面了。先赶紧给我找饭吃，我还没吃午饭呢，饿死了。” 一见面，景遥就嚷嚷着饿。 “……” 穆清婉无语，这位皇子也不正常，为啥总是这么自来熟，我跟你不熟的好吗？ “既然如此，不嫌弃的话，那你跟我一起吃饭吧，我还没有吃完。” 穆清婉吩咐吉祥和如意将饭菜摆到了客厅，另外又加了几个菜。还特意嘱咐吉祥和如意，记得去跟哥哥说下七皇子来庄子了，还要告诉七皇子知道此事。 景遥看起来是真的饿极了，吃的很快，不过餐桌礼仪还算不错，即便如此，看起来还是很文雅。 吃过午饭，景遥开始说正事了。 “小丫头，猜到我是来做什么的了吗？” 景遥凑近穆清婉，故作神秘兮兮地说道。 “来找七皇子的么？他在庄子里呢。” 景遥不会无端就找到了庄子上来，必然是提前知道了什么风声，隐瞒也没有什么意义。至于七皇子受伤的事情，穆清婉摸不准眼前这位皇子大人的打算，因此也就没有提及。 “嘿嘿，知我者清婉也，不愧是跟我同生共死的人。” 景遥讨好地凑得更近了。 穆清婉不适应地头后仰，这位皇子可不可以矜持一点，总是在做不正常的事情。 “那我带你过去吧，七皇子应该也用过饭了。” 说完，穆清婉起身，带着景遥往景漓的院子而去。 “呵呵。” 景遥扇子一合，好笑地看着穆清，起身跟上了她的脚步。 穆清婉视线瞟到景遥。经过这几个月的时间，景遥长了一大截，现在已经比穆清婉高一个头了，看起来身子也结实了不少。五官像是长开了一些，看起来更有贵公子的模样了，虽然还比不上景漓的风华绝代，但也是一副好相貌，皇家出品，必然不同凡响。 站在景漓的房间门口，穆清婉习惯性地敲门，然后径直推门而入。一系列的动作，熟稔而自然。 “七皇子，请吧。” 看着穆清婉的举动，站在一旁的景遥，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模样，眼光微闪，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扇子。景遥抿嘴，抬脚进了屋子。 穆清婉默默地关上了门，离开了景漓的院子。 “七皇兄，我来了，这段日子可真是让我好找啊，没想到你居然待在了这个地方。” 景遥一进门就对着景遥喊。 其实，景遥还没有接近庄子的时候，漠北就前来汇报过了，因此，此时看到景遥的出现，景漓并不奇怪。 “七皇兄，您老人家休息够了，就回京城吧。太后老人家的寿辰快要到了，一大堆的事情，你再不回去啊，那群老东西还不一定怎么说你呢。” “明日动身。” 在庄子待的时间也很久了，虽然，这段日子，是从来没有过的放松，可是京城总该是要回去的。 “呵呵，那小弟就等着了。听说七皇兄受伤了？严重么？” 说这话的时候，景遥好奇地往景漓身上凑，却被景漓不知道弹出来的什么东西打开了。 “得了得了，我还有洁癖呢，要不是关心你，谁愿意看啊，不让看就算了。” 景遥狼狈地躲开了景漓的袭击，嘴里嘟囔道。 “我去找小丫头给我收拾地方去，我看你这院子够大，我就住这里。” 说完，景遥拍了拍衣摆，转身就往外面走。只是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转身，压低声音对着景漓说道。 “对了，大皇兄又填了一个儿子，消息你应该知道了吧。皇后娘娘又往太子府送了几个美人，不过听说太子这两日病了，怕是无福消受喽。还有哦，小道消息，听说太后在中秋宴上，会安排指婚，七皇兄你也快到弱冠之年了，你说会不会有你呢？别怪弟弟没给你提醒啊。嘿嘿，算了算了，好心没好报。” 景漓看着关上的房门，抿嘴。 “出来。” “属下在。” 房间的暗处闪出一个黑衣人，全身上下都遮了起来，只留下双眼的位置。 “通知下去，明日一早就走。” “是，属下领命。” 黑衣人身形一闪，没有踪影，只留下轻微晃动的窗户。 …… “小丫头，你在干嘛呢。” 景遥丝毫没有男女大防的意识，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进了穆清婉的院子，此时穆清婉正在院子里面拿兔子练习缝合。 兔子是今天早上的时候，王大虎从外面捉回来的，腿已经断了，很大的伤口，本来准备送去厨房的，如意知道穆清婉正在找练手的对象，就拿来给穆清婉练习。 穆清婉面前放了一只被喂了麻醉药的兔子，伤口已经被清理过了，现在手里拿着针线一点点地缝合伤口。 “咦，真是太恶心了，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能玩这个呢。” 第一百零八章 皇子兄弟离开 景遥腾的一下跳开了。 “你你你，你绣个花花草草不好吗？缝兔子干嘛？姑娘家的，太不温柔了。以后谁敢娶你呀？” 景遥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穆清婉，但眼里的笑意却暴露了他的想法。明明不害怕地，却要装成这个样子，穆清婉无语，这位皇子大人什么时候可以正常一点，幼稚！ 缝合只差最后的几针了，穆清婉集中精神不想分神，就没有不理会景遥，继续手里的动作。 “嘿嘿，小姑娘家的，你这样也太彪悍了些，以后可是找不到婆家的。哎，咱俩也是有过命交情的人，算了，若是没人娶你，小爷就勉为其难收了你吧。” 景遥说笑道，一脸地无可奈何的任命的模样。 “好啊。” 穆清婉已经缝合好了伤口，站起身来，准备洗手。听了景遥的话，想都没想，就随口回复。 “额……你……” 景遥愣住了，继而脸从耳后根开始慢慢地涨红了。没想到穆清婉竟然如此回复，本以为穆清婉会害羞或者跳脚的反应，没想到却是这样。现在换成自己被调戏了吗？ “你说什么呢，认真一点好不好。” 景遥扭扭捏捏地跟着穆清婉后面，小声嘀咕。 “什么？” 穆清婉洗完手，没有听清楚景遥说的什么，猛得一转身，问道。 景遥是低头跟在穆清婉的身后，穆清婉冷不防地转身，景遥没有防备，直直地向穆清婉扑过来。差点趴到穆清婉身上才停住身子。 “你……” 景遥的脸更红了，火辣辣地烫人。太丢人了，想都没想，景遥转身快跑走掉了，怎么看怎么像是落荒而逃。 穆清婉的情商并不低，只不过嘛，有些方面却并没有开窍呢。 “嗯？奇奇怪怪。” 穆清婉摇头，好像自己已经习惯了，皇家的人都是有些不太正常。 整整一下午的时间，景遥都没有出现。只有晚饭的时候，厚着脸皮去找穆清婉蹭饭，却被赶来的穆琛委婉地请去“共进晚餐”了。 第二天，王管事来报告穆清婉，庄子里来了浩浩荡荡的一支护卫队，说是来接七皇子回府的。 穆清婉就让王管事直接去找十一皇子，听候安排。最终，护卫进了庄子。 景漓的屋子里面，临走的时候，景漓盯着桌子上的一个小箱子愣神，那时穆清婉提前一天收拾出来的药箱，让景漓一起带走的。景漓还记得昨日穆清婉说过的话。 “七皇子，今日一别，希望他日再见的时候就当做陌生人便好。七皇子身份尊贵，家兄和我自当小心谨慎，清婉救人实在是无奈之举。能够给七皇子疗伤，是清婉的荣幸，但清婉不敢以此居功自傲。清婉年幼，不知深浅，只想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救人一事，还望七皇子念在清婉的救命的份上，替清婉隐瞒。” 穆清婉看着景漓，一字一句说的认认真真。是真的不想与自己今后再有瓜葛了，也罢只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 景漓心中苦笑，权势地位多少人趋之若鹜，却反而不如一个小姑娘来的洒脱，脸上不动声色，景漓难得郑重地保证。 “放心，此事不会再有其他人知晓。” …… “主子，已经准备好了，是否立即出发。” 漠北跟着景漓的身后，出声打断了景漓的思绪。 “出发吧。” 景漓上前，准备拿起桌上的药箱。 “主子，属下来吧。” 漠北上前，想要抢先一步，毕竟景漓还受着伤。却被景漓摆手止住了动作。 “不必了，我自己来。” 出门的时候，景遥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曲腿，身子倚在门上，双手抱胸，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穆琛则是现在景遥的对面，两人正在说着话。 “我说，小丫头真的不来送一送了，我们可是有过命交情的人好吗？也太绝情了吧。” “十一皇子请慎言，家妹今日身体不适，不能前来想送，还请见谅，穆琛这里替家妹道歉。” 赶紧走吧，一个两个的整日赖在庄子上不走，看着都心烦。穆琛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脸上却恭敬而歉意。 “哎，算了算了，本皇子大人大量，不跟一个小丫头计较。” “呦，七皇兄出来了，准备出发吧。” 目光瞥到景漓出门了，景遥直起身子，不过看到景漓手里拿着的药箱，眼光微闪。 “七皇兄还受伤呢，东西我来拿就好。漠北怎么回事，这么没眼力见。” 说完，景遥伸手去接景漓手中的药箱，却被挡开了。 “不必，走吧。” 景漓先一步，上了准备好的马车，景遥看着景漓远去的背影，神色不定。 “走走走，白白辜负了小爷的一番好心。” 说完，跟上了景漓的步伐，翻身上了来时骑得马。 一行人终于离开了，穆琛也松了一口气。 穆清婉的房间里，穆琛面对摆弄药材的穆清婉坐着。 “幸亏都走了，过几日，父亲和母亲就该到了。” “嗯？真的？什么时候？我好准备准备。” 穆清婉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欣喜地看着穆琛。 “大概也就这几天了吧。” “好好，太好了，我这就让人收拾房间。” “不必了，你把东西收拾好，不来庄子了，到时候直接在京城外面集合，我们直接回京城。” “怎么这么急？” 穆清婉疑惑，之前不是说，要先来庄子住几天的吗？不着急回京城的。 “安平侯病了，提前给父亲去了信，耽误不得。不然，此事便会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了。” “怎么会这样，那好吧，我让人收拾好东西。” “嗯，准备好，父亲会提前让人来通知。” “嗯，知道了。” 古代的通讯毕竟有延误，不知道穆二爷到的准确时间，穆清婉便只能让人提前把该带的东西提前收拾好。 两天后，庄子外面来了一个风尘仆仆的骑着马的中年。 “穆七叔，您怎么来了？” 来的人是穆七。 “大少爷，小姐，收拾好东西，现在就去城外的松风亭，老爷和夫人约定好在那里汇合，让属下提前过来通知。。” “父亲和母亲已经到了吗？太好了，我都收拾好了，我先换一身衣服，待会就可以出发了。哦，对了，徐姨也在，您跟她说会话。” 第一百零九章 一家终团聚 听闻穆七来了，徐娘子也一起迎了出来，此时站在穆清婉身后，神情激动地看着穆七，身边就站着徐谦和。 庄子里没什么外人，穆清婉平日里又要捣鼓药材，所以身上的衣服穿的比较随意，可是待会就要进京了，这一身衣服明显不合时宜了。 回房间，穆清婉换了一身衣服。出发前往江南的时候，穆夫人提前给穆清婉准备了一些衣服带在路上，考虑到可能会长个子，所以一部分衣服都做的大了一号，现在穿在身上大小正好合身。 一身粉紫色的绣着暗纹的对襟衣裙，衣服并不花哨，简约而又不失气质，低调不夺目。头梳双丫髻，带着小巧的绒花，是穆夫人之前买给穆清婉的那一对。这一身打扮，忽略跟年纪不相符的沉稳的眼神，就只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小萝莉。 要回京城了，有一种上战场的感觉，连吉祥和如意都换上了“压箱底”的衣服，其实平日里穿的衣服衣料质地都不差，不比现在穿的衣服差多少。华丽的衣服好看，却不实用。不耐脏，活动也不方便，所以平日里穆府的人谁也不爱穿。但是要回京城了，面子上也不能太“丢人”…… “哥哥，我们走吧。” 穆清婉很快就穿戴好了，出门去找穆琛，穆琛此时也刚巧出来，看到穆琛，穆清婉眼前一亮。 穆琛身穿银色衣袍，腰间佩戴玉佩，十五岁的少年，身姿挺拔，嘴角微笑，多么俊秀的一个温润如水的贵公子。 穆琛看着自家妹子，眼里也闪过经验，满意地点点头。妹妹的气质就是出众啊，平日就已经很有气质了，稍微一打扮，更胜一筹，怎么看怎么舒服。 “噗嗤。” 穆清婉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自家人都换了“一层皮”，连吉祥如意和胡昭，就把自己倒腾了一番，还真的像模像样，可是为什么怎么看怎么搞笑。 “咳咳，好了，我们走吧。” 穆琛也被感染，竟觉得有些怪异。 一行人赶着马车匆匆地往松风亭赶去。 松风亭是修建在城外的一处凉亭，不少行人都会在这里停脚歇息，慢慢地，这附近也发展了起来，有客栈、饭馆、茶楼……在松风亭附近形成了一种特色。 穆琛和穆清婉赶到的时候，穆二爷已经到了，在一处茶楼的包厢里等候。 “爹爹，娘亲！” 穆清婉推门，还未走进包厢就忍不住呼喊。 包厢里，穆二爷激动地看着门外，穆夫人则是直接站起身，上前抱住了穆清婉，经过半年时间，穆宴也长高了一个个头，小团子穆澜也抽条了，不像之前矮胖矮胖地，像个白面团子，两个弟弟也是跑过去围在穆清婉身边。 跟着穆清婉身后的穆琛，看到这样的情景，心里泛酸，真是差别对待啊。突然感觉自己衣袖被拉了一下，低头一看，就见到最小的弟弟穆澜，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穆琛的心里，一下子平衡了，就说嘛，还是有人欢迎自己的。 “咳咳，阿澜，怎么了？” 穆琛作出了自以为老大的姿态，看着穆澜说道。 “哥哥，抱。” 穆澜对着穆琛张开了双手。听到这话，穆琛的心更柔软了，还是乖弟弟懂事啊，不像穆宴，总喜欢跟自己对着干。穆琛弯腰将穆澜抱了起来，可是还没等自己说话，下一刻，穆澜的一句话就给自己泼了一头凉水。 “这下子好了，刚刚在地上都看不到姐姐呢。” 被抱起来的穆澜，指挥穆琛往穆清婉的方向去，理也不理穆琛了。 “呵呵。” 当然，穆琛不会真的嫉妒穆清婉，毕竟换作自己，也会喜欢妹妹而不是那两个臭小子。 一家人终于团聚了，穆清婉的心里才觉得圆满。在外漂泊了半年，时间越久，就越想家，想念亲人。 “我的孩儿，娘亲可真想你啊，让娘亲好好看看。” 穆夫人拉着穆清婉的手，上下打量。 “瘦了瘦了，在外面吃了很多的苦吧。娘亲就不该同意你去江南的，这一走就是大半年，娘心里一直放心不下。” 穆夫人眼中含泪，忍不住絮絮叨叨地埋怨。 “娘亲，我在外面很好的，经历了很多的事情，感觉自己也长大了好多呢。就是在外面，也是时时刻刻不想念爹爹和娘亲，想念两个弟弟。可是女儿总要长大的，总不能一直待在父亲和母亲的庇护之下吧。娘亲放心，在外女儿都有好好照顾自己的。再说了，还有哥哥，哥哥也会照顾好我的。” “好好，这就好。阿琛啊，阿琛？” 穆夫人好像现在才想起自己的大儿子，转头去找人。 穆琛，“呵呵。” “你是兄长，在外可要照顾好妹妹。” “姐姐，我这半年都有好好练武的，我现在已经很厉害了，连穆七叔都不是我的对手了，你以后你再出去，我陪着你，我现在也能保护你了。” 穆宴现在才能插上话，面对着自己最爱的姐姐，握着拳头，信誓旦旦地保证。 “阿宴，半年不见，阿宴长高了。” 穆清婉看着穆宴坚定的小脸，七八岁的少年，与年龄不符合的沉稳，穆清婉想起了同样年纪的王成文，还是活泼好动，偷懒耍滑的年纪，穆清婉心里既欣慰又酸涩。若是没有五年前的那次意外，现在会不会就不一样了呢？ 穆清婉怜惜地摸了摸穆宴的小脑袋。 “姐姐相信你，姐姐也会保护你的。” “姐姐，还有我呢，还有阿澜，我在这里。我给你带礼物了，我带了好多礼物，都是给你哒。” 穆澜不甘示弱，一个劲地往前凑。 “阿澜，阿澜也长大了，比之前瘦了好多呢，姐姐以后再也不叫你小胖子了。” 穆清婉忍不住逗了逗穆澜。 “姐姐！” “哈哈。” …… “爹爹。” 穆二爷一直含蓄地看着自己的孩子，眼里满满地都是欣慰和自豪，自己的孩子做的都很好，都很出色。 “好好好。” 一家人其乐融融，团聚的喜悦一下冲散了即将回到京城的担忧。 稍作歇息，穆府一家人重新坐上了马车，穆夫人、穆清婉和穆澜一辆马车，穆二爷、穆琛和穆宴一辆马车。 启程回京！ 第一章 闭门羹？ 穆府一家人回京城，大部分人都安置到了京城的庄子，由穆七统一安排，身边只跟随了精简的几个人。 穆夫人身边有徐娘子、画扇，画扇之前出嫁了，是入府之前定下的娃娃亲，当时穆夫人直接把卖身契还给了她，但嫁出去不到几个月，夫家就得了急症死了，画扇落下了克夫的名声，后来又回到了穆夫人身边。穆清婉知道这件事情后唏嘘不已，当初那个给自己做梨花糕笑的温婉的姑娘，现在变得沉默寡言了。 穆清婉身边跟着吉祥和如意，胡昭跟了穆琛，穆宴身边除了原来的穆桐，又多了一个徐谦和，至于穆澜，年岁还太小，跟穆夫人。 除此之外，除了驾车的几个扮作车夫的护卫，穆府原来的护卫都被穆七带到了庄子里安顿好。 穆清婉突然发现，好像身边的人却是少了些，吉祥和如意一个顶三，把自己的事情都安排的妥妥当当，之前倒是没有感觉出什么，现在一旦进入贵人圈子，倒是排场上不够了，没有办法，一些基本的规格还是要有的。看来要着手培养一批人了，但也不急于一时，此事还是要从长计议。 回京，必然有一场硬仗要打！ 一路上，穆夫人给穆清婉恶补了一些贵圈的礼仪和忌讳，本来还担心自家闺女养的野了，可能一下子转变不过来，却没有想到穆清婉学得很快，不仅融会贯通，还能举一反三，竟然比自己做的都好要很多，穆夫人汗颜，是自己年轻时候偷懒了吗？竟然连女儿都赶不上了。穆清婉前世就生在超级豪门，各种礼仪都经过了专业的培训，可谓是信手拈来。 马车一路前行，终于进了城门。京城果然是繁华之地，若说在江南，穆清婉见惯了路上随处可见绫罗绸缎的富庶，那么京城的特点就是贵气，无论是街边的小贩，还是偶尔见到的贵人，身上无不透露出一种高高在上的自豪感，大概就是天子脚下的高人一等的感觉吧。穆清婉只觉得好笑，无论在哪里，人都是非要分出个三六九等来。 京城的布局规则，城西的一片是贵人的聚集地，邻里邻居的都是官家，安平侯府虽然位列四侯之一，但安平侯已经老迈，唯一出息的后辈穆二爷却被排挤出了侯府，安平侯的未来堪忧，是否降爵也不过是上头一句话的事情。在一片的新起的权贵之中，安平侯府就显得有些势微了。 马车停在了安平侯府门前，门前冷冷清清，哪里有一个人，明明穆二爷已经派人来通知了的。 “胡昭，上前敲门。” “是，少爷。” 胡昭来到大门前，敲门。好一会，才有一个小厮打着哈欠开门，从门后探出了个脑袋。 “什么人？敲什么敲？” 见来敲门的是个少年，小厮没好气地看着胡昭瞪眼。 “这位小哥，麻烦通报一下，就说安平侯府二爷回来。” “二爷？二爷刚刚出门啊？哪里来的骗子，少来糊弄我，滚滚滚。” 小厮朝门外探头探脑，看到门口停着的几辆不起眼的马车，不耐烦地打发胡昭离开。 “小哥……” “嘭。” 还没等胡昭再次说完话，门嘭的一声被关上了。 “老爷，少爷，门不给开。” 胡昭无法，只能回来禀告穆二爷和穆琛。 之前还坐在马车里面的穆府主子，现在都下了马车，一大家子人站在了安平侯府的大门前。 “呵呵，闭门羹。过了这么多年，下马威还是这么拙劣。二爷，你说会不会是老侯爷病重呢？大门紧闭，出了什么事情可就不好办了呀。” 还没等穆二爷说话，穆夫人的小暴脾气就上来了，两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上去敲门。” 穆二爷声音冷了好几度，吩咐护卫。 护卫再次前去敲门的时候，可没有之前胡昭那么客气，用了十足的力气，“砰砰砰”，好似不敲破门不罢休。 附近都是住的都是品级不低的官员或者是大门大户，听到这样的动静，都打发了下人前来查看，一时间，侯府门前围了不少的人。 “你们是什么人啊？为何来着安平侯门前闹腾。” 有好奇心重，大着胆子上前询问。 “哦，这位大哥，您有所不知。我们家老爷，是这安平侯府的二爷，十多年前调任去了边塞，奉命参加中秋的群臣宴，只是前段日子听闻安平侯爷病重，特意加紧赶路回来，虽然提前通知了侯府，可是来的时候，这侯府啊，却并没有主子在外面等候，下人们也不给开门。老爷和夫人心里着急，就害怕老侯爷有个三长两短，哪里是闹事呀？” 徐娘子上前，对着来人解释，这一番解释，不少围观的人也都能理解，人家不是闹事，是担心安平侯呀。 “可是，这穆府的二爷，听说是个庶子，一直都在京城呀，哪里有什么其他的二爷？莫非是旁支？” 也有人提出了疑问，是一个妇人，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婆子。 “这位大姐，您可是后面搬来的？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安平侯爷一共有两任妻子，我们家二爷是老侯爷原配所出，第二任的安平侯夫人是后来扶正的妾室，穆家大爷是这第二位夫人所生的。只不过，我们家里老爷十多年前就离开了京城，这么多年都远在边塞没有办法回来。若不是皇恩浩荡，说不定，见不到，见不到最后一面了。” 说完，徐娘子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看起来伤心不已。 围观的人唏嘘不已，实情是这样吗？原来安平侯夫人是妾室扶正的啊，平时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样子，难怪难怪，原来只是个妾啊，要赶紧回去禀告夫人。 “徐妹子？是你吗？”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婆子穿过人群，朝徐娘子走了过来。 “你，你是？你是钱大姐啊？” “是我，是我啊。” 来人抓住了徐娘子的手，无语凝噎。 “大妹子，你可回来了，十多年不见了。我，要赶紧回府去禀告老爷和夫人，就说小姐回来了。” 两个人几乎是抱头痛哭，看着周围的人，好奇心又犯了。 第二章 下马威给谁？ “这位大姐，您又是哪家的？” 有人上前来问这位钱大姐。 “哦，我家老爷是镇国将军府的老将军，我口里的小姐，就是这穆二爷的夫人啊，老将军有十多年没有见到小姐了，心里挂念的很，我要赶紧回去告诉一声啊。我可怜的小姐啊……” 或许出身武将世家，这个钱大姐也是大嗓门，说话声音震天响，说完就嚎啕大哭。 “对对对，我也知道。这镇国将军府，确实有这么一位二小姐，后来随夫家出了京城。” “我也知道，这位二小姐当年可是京城第一美人来着。” “后来，听说这穆二爷被调出了京城了，但是每年确实都有从边塞送过来的年货。” “我也知道，每年都是一大车，各种的皮毛和特产，也是稀罕物呢。” …… 知道情况的人，越来越多，大家七嘴八舌地不断地回忆起往事，周围后来搬过来的住户也跟着议论纷纷。 “钱嬷嬷？” 穆府一家人看着事态地变化，并不吱声。等待气氛差不多了，穆夫人带着穆清婉几个人走上前来。 “小，小姐。” 看到穆夫人，钱大姐激动不已，又是一副主仆相见的感人画面。周围的人闻声，都顺着钱大姐的视线看过去。 这一看不要紧，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穆夫人看起来也就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一身江南水乡的温婉气质，容貌惊艳，灼灼其华，真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啊，这就是穆二夫人，难怪当年是京城第一美人呢。 再看穆夫人身边跟着的一个小丫头，十岁左右的年纪，一身的风采难掩，一双清澈的杏眼，五官精致，气质恬淡，轻轻冷冷的一个小美人，虽然年岁尚小，却已经初见倾国倾城的模样。 还有那几个小少年，相貌俊郎，卓尔不群，各有各的特点。 这，这穆二爷一家人，也都长的太出色了吧。本来大家伙都以为待在边塞十多年，现在回来，还不一定是什么落魄狼狈的样子，可现在见到真人，却被打脸了。人家过得好着呢？ “钱嬷嬷，多年未见，你还好吧？” 穆夫人对着钱大姐问好，这一张嘴，众人又给跪了。这声音也很好听啊，这样和善的一家人怎么会来安平侯府闹事呢，众人开始纷纷猜测，是不是这安平侯爷真的不行了？各府里面有不止一个下人过来围观的，早就有人回去禀告各自的主子了。 “好好，就是老爷和夫人对小姐想念的紧，这么多年见不到面，每每逢年过节，总不是滋味。” 又是打同情牌，可是好用就行了，万试万灵。 “钱大姐，麻烦您回去告诉父亲和母亲，就说我回来了，不日就去府里探望。” “嗳，嗳，好。” 钱大姐也不哭了，跟穆夫人拜别，就着急回镇国将军府去了。 “夫人，不要难过。” 穆二爷朝穆夫人走了过去，众人又是眼前一亮，穆二爷身材高大，相貌英俊，气质儒雅，跟穆夫人真真是一对璧人啊，也只有这样的父母，才能生出那样不凡的子女。 对比安平侯府现在的穆大爷和府里的少爷小姐，高下立见，此时，众人心中的天平已经是倾斜了。 “无事，我只是挂念父亲和母亲罢了。” 穆夫人看着钱大姐离开的方向，忍不住用帕子拭了拭眼角。 美人落泪，总是惹人心疼，周围看得人都是议论纷纷。 这安平侯府怎么回事，人家大老远来的，再重要的事情，也不能不开门啊，平日里也没见这种架势，这明显是下马威嘛。难怪是妾室扶正，平日里就是不可一世的样子，难怪呢，现在真正的主子回来了，就摆出这么一副丑态，真真是上不了台面。 人群里议论声音不断，甚至有不怕事的人，冲着安平侯府大喊。 “开门，开门！” 看着平日里霸气外露的娘亲，现在一副小白花的模样，穆清婉汗颜。想过很多的可能性，可万万没有想到这一种啊，自己的道行还是不够啊。不费一兵一卒，就让对手没有了招架之力，高呀，以后自己的脸皮还是要厚一点。 “妹妹可是看懂了？” 穆琛凑到穆清婉的耳边说道。 “额，大概明白一些。” “哦，说说看。” “现在安平侯府是骑虎难下了，无论开门与否，都已经处在背东西位置了。开门，就是承认了刚刚是故意责难，已经是落下了口实，不开门，那父亲大可以带我们离开，正好不必住到安平侯府去了，以后也不必害怕有人拿此时做文章。” “呵呵，果然是我的妹妹。” “……” “那清婉再猜猜，待会是开门呢，还是不开门。” “我当然希望不开门，以后也不必在此束手束脚，只不过，怕是希望要落空了。” 安平侯府怕是应该顶不住压了了吧，哎，以后怕是有一段时间要住在这里了。 果然，安平侯府的大门之后，都已经是秋风凉爽的八月份了，官家的额头还是大汗淋漓，不住地用帕子擦汗。 官家急得走来走去，门口外面已经闹开了，说什么话的都有。现在可怎么办？怎么办？ 当初夫人提议老夫人不要开大门，要给穆二爷一个下马威的时候，自己感觉就要坏事。实在是，这样的手段太小家子气了，怎么会是难缠的二爷的对手呢？更不要说再加上一个镇国将军府的大小姐，那可是真的上过现场的人。 日子过得太安逸了，老夫人和夫人都忘记了当初被压制的模样了，也忘记了当初是费了多大的劲才把穆二爷一家撵出了京城。现在这般不是拉仇恨嘛，本来就是积怨不浅了，以后可就有的受了。 罢了罢了，自己也就是一个管家，自己看着办吧。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回禀老夫人和夫人！” 管家对着探头探脑的小厮大喊。 “等等，你守着，我亲自去。” 想了想，管家喊住了小厮，自己怕小厮说服不了老夫人和夫人，就打算自己亲自走一趟。看着管家小跑着离开了，小厮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平日里风光无两的管家，这是怎么了？ 上架感言 上架感言没有发，貌似大家都有发过的，抱歉现在才过来补上。 自1月23号上架，到现在已经1个周了，1周时间过去，有些小感触跟大家分享。 （1）关于更新。曾经有小读者说更新太慢了，所以开始的时候试了一下日更1万字，结果没能坚持三天。一来自己码字太慢，每日事情比较多，日更一万简直累成了一只汪；二来构思跟不上了，每次情节的发展都是自己考虑过很多遍才往下写的，不想粗制滥造，第一份作品希望自己写完回头再看的时候不会后悔。所以，综合考虑一周的效果，打算以后日更2章，4000+吧，感觉签约的要求这样规定还是有道理的。 （2）关于推荐票。上架之后，突然发现推荐票没有了，每天只有自己坚持给自己投票，心里酸酸的，听说上架以后推荐票就很少了，姑且这么安慰自己，后来的后来，又开始有小读者给推荐票了，心情从低谷升了上来，没办法，本人就是这么容易满足。推荐票是额外的，以后还是要多努力，好好码字，希望自己的作品更有吸引力一点。 （3）关于订阅。上架之前看后台，还是有不少的收藏数据的，上架之后订阅情况却不理想了，还有些经常投推荐票的小读者也不见了踪影，有点点小失落吧。“铁打的作者，流水的读者”，这种状况，哎。大概就是看到满地的庄稼以为会是个丰收年，结果收割之后都交了公粮了。嗨~小难过。其实，我还是希望大家能在的。 （4）关于读者。记得第一次发文，看到有收藏数据，有投推荐票的时候，我很兴奋地跟男票说，喂，我也有小粉丝了，那时候高兴了一天，想想真有点傻。到现在作品上架，我最开心的是一直都在的读者，一直能看到熟悉的ID，感觉真的是坚持下去的动力。另外，特别感谢读者笃行的一生给我投的月票，还有经常给我投推荐票的读者，一直订阅追文的读者，最后还有qq阅读的读者，真心的感谢大家。有机会可以多交流哦~ （5）关于写文。作者是个妥妥的工科女，却有一颗向往文艺心，大学期间曾经偷偷地跑去申请管理了校园BBS，成了版块的一名小编辑，也曾打酱油发过一点新闻稿。注册作家账号很久了，一直在犹豫，终于，内心的不安分，让我在这个特殊的阶段开始了写文之路，未来会怎么样，不清楚，只想遵循内心，现在就这样做下去。开始的时候也许有些犹豫，但是现在却希望在笔下有一个完整的故事。 上架的一周，自己的最大的感悟就是，不想“水文、搞套路”，好的作品才是最重要的，认真写文才对得起读者们，今后我也会对自己要求高一点，不断地提升文笔。希望能够得到大家的肯定，当然，如果读者们有建议尽管提哦，我会考虑哒。 好了，就这些吧，有机会，大家多多交流哦。 又是周一了，2018年的第一个月马上就要过去了，时间有没有过得很快呢，世间不变的大概就是世间一直在变吧。周一了，一起加油吧！正能量满满，迎接新的一天！ 第四章 故人相见分外眼红（二） 放在现代就是影后级的演员啊，比起小安氏的浮夸派，穆夫人显然更胜一筹。 穆清婉俯身，悄悄地趴在穆澜耳边低语。就见穆澜蹬着小短腿，跑到了穆夫人身边，抱住了穆夫人的大腿。 “哇，娘亲，我要祖父，娘亲，我要祖父。” 穆澜放开嗓子嚎啕大哭，也就是三岁多的小孩子，没有人会怀疑有什么作假，这孩子哭成这个样子，可见穆二爷一家说的都是真的。 人群里面又开始窃窃私语。 “阿澜乖，不哭。我带你找姐姐。” 穆夫人抱起了穆澜，拍着他的后背不住地安慰，不再理会小安氏，去往一边去了。 穆澜乖乖地把头靠在穆夫人的脖子上，偷偷地跟穆清婉得意地挤眼睛。 穆府一家人都是“戏精”啊，莫非是遗传，穆清婉咋舌，自己以后还是要多练练。 自己的一番话，被三两拨千金就带过了，而且对方还借机给自己造势。 “额，这是阿琛和……和侄女吧，我是大娘。” 穆澜哭的太伤心了，上气不接下气，穆夫人到一边去安慰孩子了，小安氏尴尬地一个人站着，于是把目光转向了穆琛和穆清婉等人。 可惜，小安氏并不认识人，只能大致地对着穆府的几个孩子的方向，其实注意看就知道，小安氏站的位置偏了，对着的是胡昭站的位置。一张开嘴后，小安氏发现自己并不清楚侄女的名字，知道穆琛还是因为穆琛在侯府曾经生活了五年。这气氛不能再尴尬了，小安氏觉得自己出来就是个错误啊。 “侄子穆琛见过大娘。” “侄女清婉见过大娘。” “侄子穆宴见过大娘。” 穆琛带着两个弟弟妹妹给小安氏见礼，小安氏这才将人对上了号。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大家伙对小安氏指指点点，小安氏感觉自己的脸都挂不住了。 “大嫂。” 穆二爷这时候上前来跟小安氏打招呼。 见到穆二爷的时候，小安氏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 穆二爷长相俊郎，是穆大爷想比都比不上的，而且过了这么多年，好像气势更胜从前了。少女春心萌动的时候，小安氏也曾幻想过嫁个如意郎君，无奈当初父亲做主将自己嫁给了表哥穆大爷。穆家大爷相貌平平，安平侯也算相貌俊秀之人，可惜穆大爷一点都没有继承父亲的好相貌，而且太过花心，光是后院的姨娘就好几房，自己在收拾后院女人的事情上心力交瘁。穆二爷是穆府相貌最出众的，而且专情，后院也只有王珍一个女人。小安氏一个人独守空房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幻想过，若是自己的夫君是穆二爷，哪怕是安氏不喜欢又有什么关系呢，哪个女人不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呢。所以，小安氏恨啊，恨王珍，什么好处都一个人独占了，出众的相貌，良好的家世，专情的夫君，出色的儿子，所以，当时得知穆二爷一家被调任边塞的时候，小安氏一个人关到房间里又哭又笑…… “大嫂。” 小安氏还陷在自己的思绪里，穆二爷却不耐烦地加重了声音打断了她。 “哦？二弟。” 小安氏回神，脸色瞬间不好看了，自己想也是三十多岁的人，居然还在臆想自己的小叔子。 穆二爷打过招呼意思一下，不再与小安氏周旋，吩咐护卫进府，穆府一行有条不紊地往安平侯府内走去。 “各位请回吧，过了这么多年，感谢各位还记得我们。” 徐娘子代替主子跟围观的人道别，人群也慢慢地散去了。 穆澜很快就停下来不哭了，老老实实地窝在穆夫人的怀里，穆夫人无奈，只好抱着小团子往府里走去。经过张氏身边的时候，顿了顿脚步，在张氏身边低声说了一句，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在原地的张氏猛地抬头，嘴唇发白地望着穆夫人离开的方向，嘴里喃喃自语，“报应终于来了啊”，嘴角是释然地苦笑。 “大嫂，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呢？先去看望父亲吧？” 穆夫人询问小安氏。 “不！” 小安氏尖声说道。 “额，不是，我是说我们先去见母亲吧，母亲已经等着啦。” 小安氏悻悻然解释。 “那前面带路吧。” 穆夫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小安氏。 此时的安氏正坐在了正厅，等待穆二爷一家给自己跪安。穆府的男主子都不在，安平侯应该还没有人通知，穆府的大爷应该还在早朝，穆三爷不知去向。在场的除了正在寺庙跟随太后带发礼佛的大小姐穆清茵，其他的孙辈少爷和小姐都在了，此时按照辈分都坐在了正厅。丫鬟婆子们都站在了主子的后面，整个正厅满满地都是人，大有一种兴师问罪的架势。 穆府一家人进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种情形。 小安氏和张氏找到位置坐下了，正厅里坐的满满的，却没有为穆二爷一家预留出位置。 还没有等穆二爷开口说话，上首的安氏就发难了，劈头就是一个下马威。 “孽子，翅膀硬了是不是？谁给你的权力，让你在侯府门前大吵大闹的，还不给我跪下。” 正厅里的人齐刷刷地看向穆府一家人，有的眼里有惊艳，有的有鄙夷，也有的有同情，众人反应不一。 “老夫人，您这是何意。” 穆二爷挡在前面，直面安氏，称呼对方老夫人，而不是母亲。 “你，你放肆，我是你娘，有你这样说话的吗？” 安氏仇视地看着穆二爷，手哆嗦地指着，尖声斥责穆。 “老夫人慎言，我的母亲姓李，您是长辈，我尊称您为老夫人，合情合理。” 穆二爷淡定地说道，底下的孙辈不知内情，好奇地看着穆二爷一家。 “孽障！” 安氏气急，抄起手边的茶杯，就朝穆二爷头上扔过去。 穆夫人再也忍不住了，暴脾气发作，再也不是大门口时候小白花的形象。就见穆夫人身形快速移动，越过穆二爷上前，衣袖轻挥卸掉了茶杯的力道，茶杯反向直直地砸到了地上。 “哗啦。”一声四分五裂。 “你，你……反了，反了，都反了。来人呐，还不赶紧给我打。” 第三章 故人相见分外眼红（一） 安平侯府的后院，安平侯夫人安氏的住处。安平侯的母亲老安氏已经过世了，当初的小安氏熬成了安氏。 一个瘦小的老夫人端坐在上首，闭目养神，这便是安平侯现在的妻子安氏。安氏已经七十多岁的岁数，身材瘦小，因为皮肤偏黑，脸上涂抹了厚厚的脂粉，仿佛一抖脸皮就会掉落一地，眉眼间的戾气显得此人有些刻薄，一看就不是个好相处的人。安氏穿着一身绣满大花的绛紫色衣服，包裹着瘦小的身体，显得有些不伦不类，身为安平侯老夫人，这一身打扮未免有失庄重。 再往下靠近安氏的妇人，大概三十多岁的年纪，面容妩媚风情，身材有些丰腴，身上穿着的衣服是京城的琳琅阁里最近才出现的款式，头上带着的也是琳琅阁卖的一支宝石簪子，尽管上面也只镶了很小的几颗碎钻，却要卖五百两。这妇人便是穆大爷的妻子小安氏，安氏沿袭了之前的传统，给自己儿子找的妻子也是出自开国公府的旁支。 再往下的，是一个拘谨的妇人，妇人的打扮就中规中矩了，头上戴的簪子也是前几年的款式，身上穿的料子也次了不止一星半点，妇人的脸憔悴蜡黄，手里紧紧地绞着帕子，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这妇人是穆三爷的妻子张氏。 “娘，您放心好了，我都交代下去了，一定没问题的。” 小安氏得意地笑着对安氏说道。 “嗯。” 安氏没有睁眼，嘴角嘲讽地轻笑。 “老夫人，夫人不好了。” 老管家跌跌撞撞地跑向屋子。 “赵嬷嬷呢？人呢？” 还未站定，大管家就询问老夫人的贴身嬷嬷的去处。 “回大管家，赵嬷嬷去给大小姐送东西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门口守了一个小丫鬟。 没有办法，管家只能把情况告诉了丫鬟，让丫鬟赶紧去跟老夫人把情况一一道明，然后就守在了屋子外面等候。丫鬟不敢耽搁，急匆匆地进屋禀告。 “老夫人，不好了，老夫人，不好了。” “闭嘴。” 老夫人睁开眼睛，犀利地眼神看着丫鬟，厉声呵斥。 “说什么呢，什么老夫人不好了，还不掌嘴。” 小安氏紧跟其上，呵斥丫鬟。 丫鬟知道自己失言，脸色刷白，可深知主子的个性，怕是自己犯了忌讳了，于是狠狠心，用手扇自己的脸。是真真用了力气的，一巴掌下去，脸立马就红了。 “奴婢该死，是奴婢该死，奴婢说错话了，求老夫人开恩，饶过奴婢吧，奴婢该死，求老夫人开恩，饶过奴婢吧……” “好了，什么事，说吧。” 丫鬟掌嘴十多下之后，安氏才出言询问。 “回老夫人是管家来报，说是大门口外面都闹开了……” 然后，丫鬟把大管家的话一五一十地重复说给老夫人听。 “什么！竟然敢说老夫人是妾室扶正！” 小安氏首先坐不住了，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 “孽畜！” 安氏气的咬牙直抖索，多少年没受过气了，就知道那个杂种回来准没有好事。 “都怨你这个蠢货，说什么关门给他一个下马威，要不是你多事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安氏抄起手边的茶杯，朝小安氏脚边砸去，茶杯在地上碎裂，茶水溅到了小安氏的裙摆上安氏这明显是迁怒了。 “娘，我……” 小安氏很委屈地看着安氏，明明是您也答应的，怎么能怪我，不过这话她可不敢说。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门口看看。” 安氏揉了揉额头，真是闹心，打发小安氏去处理烂摊子。 “是，娘。” “还有你，整天要死不活的样子你也跟着一起去。” 说完，安氏又指了指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张氏。 张氏脊背挺直，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等到抬起头来的时候又是另外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是，娘。” 张氏说话细如蚊蝇，说完就跟在小安氏的身后走了。 “赵嬷嬷呢？” 等到人都走了之后，安氏也不像刚刚那么镇定了，询问丫鬟赵嬷嬷去哪里了？ “回老夫人，赵嬷嬷去给大小姐送东西了，还没有回来。” “送什么东西，那个老货，还不赶紧把她找回来。” “嗯，老夫人。” 丫鬟躬身退下，屋子里只留下了老夫人一个人，竟然显得有些凄凉。 这一边，小安氏刚出了屋子，就看到等候在门外的大管家，大管家将事情又说了一遍，小安氏才意识到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意料，于是加紧脚步往大门口赶去。 此时，安平侯府大门外，气氛又到了新的高度。知道的内情的老人越来越多了，形势往一边倒，大家纷纷指责侯府做的不地道。甚至当年一些关系好的官员都过来寒暄，当然也有人仍在观望。 小安氏沿着门缝往外查看，这一看不要紧，差点吓得趴在了地上，稳了稳心神，才想好对策。 “开门。” 大门被打开了，可惜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穆二爷一家人身上，并没有人注意。一时间，小安氏周围的气氛很尴尬。跟在小安氏身后当隐形人的张氏，始终低头，嘴角露出了嘲讽了笑容。 “大家安静下。” 没有办法，管家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句。门外地众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都停了下来，目光一致地看向侯府门口，气氛更尴尬了。 “什么人在这里吵吵闹闹，哎呦，二弟，二弟妹，你们可回来了，父亲和母亲都挂念着你们呢，知道你们就要回来了，母亲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无时不刻不在念叨着，都病倒了。” 小安氏声泪俱下，上前就拉住了穆夫人的手。这话说的也是有技巧，一是说明安平侯爷身体没什么大碍，二是安氏慈善，挂念子女，三是抱怨穆二爷不体恤老人，来的太晚。 “大嫂，边塞距离京城数千里之遥啊，路上的困难也想而知。这些年京城也没有什么消息送货边塞，一下子收到老侯府病重的消息，我们就立马往这边赶路了，路上还累死了好几匹马，老爷也是茶饭不思。谁知道，谁知道终于到家了，却进不了门。大嫂，我心里着急，心里苦呀？” 穆夫人话语凝噎，又故作坚强，要哭不哭的样子，透露出的悲伤，更让人感同身受。 第五章 冲突 安氏站起身来，冲着身后的丫鬟婆子大喊，这幅狰狞的面孔，哪里是一个侯府贵夫人该有的模样。 “你才是放肆。” 穆夫人挡在穆二爷身前，丝毫不退让。 “尊称你为老夫人是看在父亲的份上，论身份，你不过是一介白身，我家老爷却是朝廷钦定的正四品官员，让正四品官员给你下跪，你好大的胆子！” 当初老安氏还在的时候，就只会拿诰命的身份做文章，现在不过原样奉还罢了。老安氏已死，安氏便不足为惧。 穆夫人的话一出，底下坐着的人，反应不一。 有些真相被掩埋了许久，年轻的一辈人很多都不知道实情。安氏没有诰命是事实，本以为是因为安平侯爷与安氏感情不睦，所以并没有给安氏请封诰命，难道还有什么隐情不成？还有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二爷是谁？ 穆二爷调任出了京城后，穆二爷的名讳就成了府里的忌讳，老夫人不愿意提起，慢慢地大家都忘却了，年纪更小一点的晚辈根本都不知道穆二爷的存在。 “坏女人，不准你说祖母的坏话，我打你。” 一个胖墩墩的、四岁左右、脖子上戴着金项圈的男童挣来抱着他的婆子，蹬蹬蹬地跑到穆夫人跟前，伸手想要去推穆夫人，却被穆夫人避开了，男童扑了个空跌倒在了地上。 “哇，坏人，我疼，娘，我疼，祖母，我疼。” 男童趴在地上不起来，哇哇地哭。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谁都没有防备。 “俊儿！” 小安氏尖叫一声，急忙站起身上前抱起了男童。 “有没有受伤，让娘看看，我的儿啊。” 小安氏急红了眼，手慌脚乱地去检查男孩的身体。看着这样的情形，穆清婉感觉很无语。想想穆府的孩子，从大哥穆琛到小弟穆宴，学习练武吃了多少苦，摸爬滚打，小伤都是家常便饭，连最小的弟弟穆澜，虽然只有三岁，却已经开始学习扎马步了，哪里有这么娇气。 “乖孙，让祖母看看，有没有事？” 安氏此时也顾不上穆二爷了，跌跌绊绊地上前抱过男孩，搂在了怀里，细声安慰。 “祖母，我好疼啊。” “不哭，不哭，祖母给看看。” …… “你这个毒妇，连个孩子都不放过。来人，给我家法伺候。” 安氏已经不管不顾了，直接来硬的，恶狠狠地盯着穆二爷一家，眼中好像粹了毒。 …… 正厅里剑拔弩张，此时安平侯府的一处偏僻的小院子里，一个头发花白地老人正蹲在院子里拔草。 一个老管家模样的人，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走到老人身后。 “老爷，少爷回来了。老奴回府的时候，听到了消息。” “哦，回来就回来吧。” 原来老人便是这安平侯了，安平侯漫不经心，头也不抬，继续手里的动作。 “老爷，是少爷，二少爷回来了。” 管家着急地跺脚，加重了语气。 “谁，你是说谁？” 安平侯手里的动作顿住了，颤颤巍巍地起身，紧张地看着管家。 “对，是二少爷，去了平城的二少爷回来了！老奴听街坊说了，刚到的，只是，只是……” 管家看着安平侯欲言又止。 “回来了，回来了好啊，好啊。” 安平侯有片刻地失神，嘴里喃喃自语。 “快，去看看。” 安平侯步履蹒跚地往院子外走去，催促管家快点带路。 “对了，你刚说只是什么？” “哎，只是少爷到的时候，大门紧闭，在门口闹了等了好一阵才进的府，现在，现在已经被夫人请过去了。” “什么，这个毒妇。快，快走！” “嗳。” …… “反了，反了，你，你这个孽子。” 上前要对穆二爷动手的下人，都被穆夫人打趴在地，至于穆琛等人毕竟是小辈，则是老老实实待着。安氏被气的不行，抓狂跳脚的样子好似跳梁小丑。 “娘，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相貌平平的身穿朝服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看着厅里面的混乱场面，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老爷，您可回来了，刚刚俊儿差点，差点……呜。” 小安氏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嘤嘤地哭着，就要倒在了男人怀里。 “父亲，有个自称是穆府二爷的人突然找上门来，是他们，将府里闹的鸡犬不宁，把祖母也气坏了。” 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从座位上起身走上前来，对着穆二爷一家怒目而视。 虽然过了半年时间，但穆清婉仍然认得此人，是穆清嘉，清云书院女学选拔的时候见过的，男人应该就是穆府的大爷了。 “你们，二弟！” 男人闻言，转身看着穆二爷一家，刚刚没有来得及看仔细，现在一看就被惊到了，竟然是穆子坤，他竟然回来了！ “大哥，别来无恙啊。” “你，你怎么能回来？不，二弟我是说你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察觉自己失言，穆大爷急忙纠正。 “前段日子忽然听说父亲病重，于是加紧赶路，所幸回来的及时，不知父亲现在怎么样了，可还好？我们先去看望父亲吧。” 说完，穆二爷看也不看穆大爷，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 穆二爷急忙喊住了穆二爷。 “我是说，父亲在静养，可以晚一些过去。” 穆大爷灿灿地讲话。 “不知二弟之后打算住哪里？府里这么多年添的人多了，住的地方也所剩无几，若是不介意，就住在西南的那一处院子吧。” 穆二爷似笑非笑地看着穆大爷。 “大哥，这些琐事都是妇人的差事，咱们大老爷们也不必掺和在里面。至于住哪里，不必费心了，母亲生前住的院子就可以，这次来京或者过段日子就离开了，暂且住在母亲的院子便可。” “不行，那是留给清茵的。” 还未等穆大爷说话，小安氏就急声打断，穆大爷感觉自己面上无光。 “毅儿，赶他走，赶他走！” 安氏手里的拐杖不断地点击地面，命令穆大爷。 “呦，这是怎么了？” 又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男人手里提着一个装着八哥的鸟笼，吊儿郎当地进了屋。令穆清婉感到奇怪的是，此人竟然跟穆二爷有五分相像。 第六章 穆三爷 “呵呵，都坐满了呀，谁给我让个座。” 男人站在正厅瞅了一瞅，厅里满满当当的人。 “老爷，您坐这里吧。” 张氏起身，想给男人让座，可惜男人却并没理会，直奔穆清嘉的位子而去，也不管辈分了，一屁股坐在了位子上。张氏的脸煞白，身体僵硬地又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低下头，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呦，二哥回来了。我这个假二爷的帽子终于可以摘去了，夫人您说是不是呀？” 男人便是传说中的穆三爷了，穆三爷对着安氏，嘻嘻哈哈地说道。 “你，你……” 安氏来来去去也就这么一句，今天简直被气得不行。 “怎么着，小辈们都坐着干嘛，懂不懂事啊！还不给你们二叔二婶腾个位子。” 穆三爷的话，直接默认了穆二爷一家的身份。可惜，并没有动弹。 “你给我滚，滚回老贱人那里去，别在这里碍眼。” “呦，老夫人，这就是您的不对了，我来给您排忧解难的，怎么还碍着您的事了。二哥回来了，您可要安排妥当了，说不定老爷子一高兴，今晚就去您房里了，您说是不是？这女人呐……” 听了穆三爷的话，穆清婉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坐着的小辈都觉得很尴尬，穆夫人也无奈地摇头，这小叔子倒是个性情中人，只不过这张嘴可就一言难尽了，不知道想到什么穆夫人的神色又严肃起来。 “闭嘴，你给我滚！” 眼见穆三爷越说越离谱，安氏气的双脸涨红，又羞又恼。手里的拐杖也不要了，劈头就朝穆三爷打过去。 “哎呀，老夫人您怎么能打人呢，气度呢？您可是安平侯府老夫人呐，这要是传出去，可怎么整啊。” 穆三爷直接跳脚，从座位上蹭了起来，堪堪躲过了安氏的一击。 “娘，您怎么了？” 穆大爷突然喊了一声，就见安氏摇摇晃晃，突然双眼一翻，晕了过去。不知道是被穆三爷气的，还是今天对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总之，终于晕过去了，或者也是解脱呢。 只是，场面一时之间混乱起来，年纪小一点的，躲在大人的怀里，哇哇地哭。 “吵什么！” 此时，在众人没有察觉的时候，安平侯走进了正厅，这一声喊，好似按了暂停键，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父，父亲。” 穆大爷失声叫了出来，众人的目光也都落在了安平侯身上。 安平侯已经荣养在府，不再参与朝政了，而且自从五年前老安氏死后，就搬到偏僻的小院子里一个人住，五年多来，府里无论是主子还是下人，都已经几乎见不到安平侯的面。平日里也是闭门不出，后辈们拜见也不出来。 而今天，消失已久的安平侯就这么突然出现了。 安平侯越过众人来到上首坐下，穆清婉注意到，安平侯身上穿的袍子，下摆还沾着草屑，鞋子上也沾着湿土。 “愣着干什么，把人抬回去。” 像是没有看到晕倒的安氏，安平侯指挥着丫鬟婆子，随意地一指。只不过，还没等丫鬟婆子们动手，安氏却自己悠悠转醒了。 安氏喘着粗气，形同老牛，一张擦着厚重脂粉的脸简直不忍直视。 “老爷。” 看到安平侯，安氏眼中是抑制不住的惊喜。 “你若是真累了，就回去歇着吧。” “不，我不累。” 安氏手忙脚乱地用手梳了梳散乱的头发，理了理衣服坐了起来，拘谨地坐在隔着安平侯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努力地做这和善温婉的表情，只是满脸地褶子，看起来有些莫名地搞笑。 看着这种场面，穆清婉的嘴脸抽了抽。此时，穆澜已经从穆夫人的怀里下来了，老老实实牵着穆清婉的手站着，扭头把脸埋到了穆清婉的腿上，闷声闷气地小声说道。 “真丑。” 声音很小声，加之穆清婉站的位置比较靠后，不必担心有人听到。 “确实，站久了真累。” 穆宴小声嘀咕，撇了撇嘴。 “别急，一会儿就好了。” 穆琛侧首看了看自己的弟弟妹妹们，笑地宠溺。 “好了，都回原位吧。” 安平侯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回了原来的位置，连穆三爷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模样。 “怎么回事，长辈还站着，小辈们怎么还能舒舒服服地坐着。” 听了安平侯的话，所有坐着的人，此时如坐针毡。 “儿子（媳妇）见过父亲。” 穆二爷还不等众人有什么表示，上前一步给安平侯磕头，穆琛几个人也跟在了穆二爷的身后，一起跪下。 “好好，回来了就好。” 安平侯激动地想要上前一步扶起穆二爷，却硬生生地止住了，眼中牵着晶莹的泪光。 “这是……” 安平侯疑惑地看着穆二爷身后的几个孩子。 “这是长子穆琛，小时候住过侯府，已经十五岁了。” “穆琛见过祖父。” “这是次女清婉，到平城之后出生的，已经十岁了。” “清婉见过祖父。” “这是次子穆宴，已经七岁了。” “穆宴见过祖父。” “这最小的是幺子穆澜，三岁了。” “穆澜见过祖父。” 穆澜人小却聪明，看着哥哥姐姐的样子，上前给安平侯磕头，学得有模有样。 “好好，都是好孩子，好孩子。来来，过来，祖父给你见面礼。” 安平侯从身边的管家手里接过了一个匣子，招呼穆澜上前来，穆澜转了转小眼珠没有动作，却抬头看了看穆二爷，得到穆二爷点头之后，才迈着小短腿走上前去。 “给，这个祖父你们的见面礼。” “阿澜谢过祖父。” 拿了东西，穆澜小奶音甜甜地跟安平侯道谢，然后又迈着小短腿往回走。 “不准拿，那个我的。” 刚刚的叫俊儿的小胖墩突然冲了出来，挡在了穆澜前面，气势汹汹地就要去抢穆澜手里的匣子。穆清婉怕穆澜受伤，抢先一步上前，抱起了穆澜，俊儿的手就打在了穆清婉的身上。 “怎么回事？老大，这就是你教出来的！” “父亲，是儿子的错，儿子以后好好教导。” 安平侯生气地看着穆大爷，穆大爷紧张地擦了擦额头的细汗。 “父亲，俊儿年纪小，不懂事，您别责怪他。” 第七章 安平侯 小安氏上前抱住了俊儿。不顾俊儿的挣扎和拳打脚踢，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嘴。 安平侯不再理会小安氏的苦情戏，把视线放到穆清婉身上。 “丫头，不错。” 安平侯赞赏地点头，底下的那些孙女不少人都恨恨地把目光投到了穆清婉身上，要知道，安平侯与府里的子孙向来不亲厚，谁知道突然有一天来了个外来户，反而得到了肯定。 穆清婉收到了一波眼神杀，感觉这位祖父的情商也不太高啊，难怪当年……无奈，只能在众人的嫉妒之中默默地抱着穆澜走回了原位。 “老二，以后就在府里住下。” “是，父亲。我们刚回京城，府里可能也没有什么准备，以后我们就住在母亲的寒香院吧。母亲的院子大，二房住也就够了。” 安平侯没有答应，也没有否定，低头沉思，考虑穆二爷的打算。穆清婉对待别人的情绪变化很敏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安平侯在挣扎，在犹豫不决。 半响过后，安平侯叹了口气。 “罢了，这么多年了，也是时候……二房以后就住在寒香院吧。” “不行！” 听了安平侯的回话，沉浸在看懂安平侯的激动情绪里面的安氏，急忙提出了反对。 “不行，老爷。寒香院要留给清茵啊。” “清茵是谁？” 安平侯答非所问，气氛有些安静。穆清婉也有些怔住了，心想其实我也想知道清茵到底是谁。 “穆清茵是大房的嫡长女，现在跟着太后在寺庙礼佛，大概中秋节就该回来了。” 穆琛适时很体贴地凑近穆清婉的耳边，低声说道。 穆清婉撇了一眼穆琛，眼里的意思是，有内部消息，为什么提前没有跟我说？太不够意思了吧。 “咳咳，这不是没来得及嘛！是父亲刚刚在马车里说的，提前调查过侯府的情况了，回头我再跟你说。” 穆清婉的意思，穆琛心领神会，摸了摸鼻子，讪讪地跟穆清婉说道。 “哼，姐姐回去我跟你说，我也知道。” 是旁边的穆宴轻哼。 “……” “姐姐。” 穆澜紧紧地抱住穆清婉，刷存在感。 “……” “父亲，清茵是大房的嫡长女。” 穆大爷很尴尬，醒着头皮跟安平侯解释。 “哦，人太多了，记不住。” 您老人家也没往心里去啊，穆大爷心里苦啊，父亲对自家人向来不关心，像是天性薄凉，没有感情的人，什么时候把人放到心里过。 “可她一个人又不能住那么一个大院子，不行！” “可是，清茵是准备，准备……” 当着小辈们的面，安氏后面的话说不出来。 “不必再说了，就这么定了。” 安平侯一锤定音。 “现在府里管事的是谁？” “父亲，是我，母亲交给我管家。” 小安氏回道。 “寒香好久没开了，里面缺东少西的，库房里的东西，先紧着二房用，不够的就出府采买。还有记得这些年落下的吃穿用度都要补上。” “这么多，父亲……” “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 小安氏心里着急，又不敢反驳，安氏在旁边想说话又忍着不能说。 “对了，芬，李氏之前的嫁妆呢，一起交给二房吧。” “在李姨娘手里，钥匙也都在她那里。” 听到这里，小安氏马上机灵起来，脱口而出。 “李氏？……你回头通知她一声，就说老二回来了，东西不必再帮忙保管了，尽快交还回去吧。” “好好，我马上通知，待会就通知。” 穆清婉搞不明白，为何此时的小安氏脸上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就连安氏脸上都有一种大仇得报的痛快。 穆清婉侧首看向穆琛，再次发射信号，“李姨娘是谁？” 穆琛收到，低声说了句“安平侯的老姨娘，三房的生母。” 条件反射似得，穆清婉眼睛的余光去看三房的人，就见穆三爷都弄着手里的鸟儿，自得其乐，并没有什么异样，反观张氏，手狠狠地揪着手里的帕子，头突然不可置信地抬了起来，抬起来的头一片惨白，然后又继续低下了头。 这里面有蹊跷，而且不小。大脑极速运转，已故亡妻的嫁妆怎么会在姨娘的手里？从安氏和小安氏的反应来看，她们二人跟这个李姨娘积怨不浅，看来这个李姨娘在府里地位不一般呐。穆清婉记得哥哥穆琛曾经提起过亲祖母姓李来着，这个老姨娘也姓李，莫非有什么关系？还有，穆三爷怎么会跟爹爹长得有五分相像？刚刚就觉得很奇怪来着。 莫非，莫非姐妹同嫁？在古代，坐享齐人之福这种事情，没什么稀奇的。穆清婉突然对安平侯的好感减分了，或者本来就没有什么高分，只不过分数更低了而已。 再次看向穆琛，穆清婉眼神询问。 这次穆琛没有回话，给了穆清婉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这里面的渊源，一句话两句话的也说不清楚，回去再慢慢解释。 好吧，穆清婉轻点头。 “好了，就这么定下了，老二，你有什么意见？” “听父亲的安排就是，李姨娘年纪大了可能忘事，我手里刚好有一份母亲嫁妆的清单，回头让珍娘核对一下，以防下人作假。” 穆二爷躬身回话，穆夫人本名王珍，珍娘是一般的称呼。 “嗯，好了。老大，安排晚辈们见礼吧。” “额，好好。” 穆大爷在安平侯跟前，显得有些放不开。 “穆琛带着几位弟弟妹妹给大伯问好。” 穆琛带着穆清婉几个人依次给穆大爷、小安氏、穆三爷和张氏问好。刚刚跟安平侯介绍过了，现在也就省事了，几个人一起。 轮到给穆三爷行礼的时候，穆三爷像模像样的坐直了身子，然后从怀里掏呀掏，掏出来几件物事，分给了穆琛几个人作为见面礼。其他几个长辈什么都没有准备，就很尴尬。 “谢过三叔。” 给穆琛的是一本古籍，穆清婉记得那是穆琛一直很想找到的一位大家的遗作。给穆宴的是一盒暖玉棋子，看玉的成色，是上好的和田玉。穆清婉得到的是一颗夜明珠，古代用来照明的大多都是没有灯，油烟味很重，这颗珠子拿来夜间照明不错。穆澜得到的是个小狗的玉雕，活灵活现。 第八章 入住寒香院 穆三爷送出去的礼物，可都不便宜啊。 穆清婉记得张氏的衣服和首饰，可都是几年前的旧款了，而且头上的那根琳琅阁的簪子，还是“高仿”呢，穆清婉作为琳琅阁背后真正的主子，自家的货品还看不出来么？记得那件款式，制作的老师傅还跟自己讨论过细节呢。 看来，这安平侯府也都是故事，也难怪，若是还有其他办法，穆二爷都不愿意回来。 “拿着吧，都是三叔我斗鸡、斗蛐蛐赢回来吧，哈哈。” 穆三爷见穆琛几个人收下了礼物，很开心。其实若是几个人知道穆三爷的心里活动，一定默默地翻个白眼，有好处不拿，傻呀。 轮到安平侯府的晚辈跟穆二爷和穆夫人行礼了。 先从嫡系开始，嫡系一共三人，除了嫡长女穆清茵不在，剩下的还有穆清嘉和穆俊，可惜穆清嘉对着穆二爷和穆夫人行礼的时候，态度却并不恭敬，表面上的功夫也不愿意做。穆清婉觉得，能够大老远地去清云书院参加女学选拔，就说明此人是有足够的自信的，只是可是情商不怎么高。穆俊则是直接拒绝，又哭又闹，最后被安平侯一挥手，让小安氏抱走了。 二房没有人？穆清婉觉得奇怪。 轮到庶子庶女了，这一下子人就多了，穆清婉努力记住每个人的名字，大房庶女比较多，穆清欣、穆清柔和穆清青，二房庶女穆清芙和穆清萍。 大房在子嗣上如此多产，为何二房只有两个庶女么？穆清婉不懂，心里其实又犯懒，别人的事情不想管。 侯府的排行都是按照长幼排序，不分嫡庶。 从孙子这里排，穆琛是嫡长孙，大少爷；穆琛是次孙，二少爷；三少爷就是刚刚的那个小胖墩，穆俊，五岁，是大房唯一的儿子，穆大爷老来得子，因此被宠的不成样子；四少爷是穆澜，侯府目前孙辈没有庶子。 从孙女那里排，那人就多了，大小姐便是传说中的没有到场的穆清茵大房嫡长女，十六岁；二小姐是穆清欣，大房的庶长女，马姨娘所生，今年十五岁，还未及笄；三小姐穆清嘉，大房嫡次女，十四岁也就是穆清婉之前在清云书院时候见到过得张扬跋扈的人；四小姐穆清芙，二房的庶女，十四岁，生母早逝，养在张氏名下；五小姐穆清柔，十三岁，穆清婉同样见过，那朵小白莲，生母郑姨娘；六小姐穆清萍，十一岁，生母周姨娘，二房庶女；七小姐便是穆清婉了；八小姐穆清青，只有四岁，大房庶女，生母已逝，现在养在了小安氏名下。 穆夫人早有准备，一开始就让徐娘子拿出了见面礼，送给胖墩穆俊的上好的砚台，至于女孩这里，嫡女统一送出的海外舶来的成色比较好的珍珠手串，珍珠圆润饱满有光泽，庶女则是统一送出的雕花银镯子。礼物中规中矩，也让人挑不出错处。 “好了，以后你们兄弟几个人相互帮衬，二房去院子里收拾吧。” 安平侯见差不多了，起身准备离开。 “老爷，快到晌午了，留下一起用饭吧。” 安氏见安平侯没有留下的意思，出言挽留，眼中露出了祈求的神色。 “不必，我回院子。” 说完，头也不回地跟老管家一起走了。后来，穆清婉才知道，原来安平侯身边的是他原来的亲信，也是原来侯府的管家，自从安平侯一个住，闭门不出了以后，管家也就只打理老侯爷一个人的事情。后来的管家，是安氏提拔上来的，是安氏的人。 见安平侯离开，穆二爷跟穆大爷和穆三爷致意，就带着一家人，沿着熟悉的路线，直奔寒香院而去。 走了许久才到，穆清婉感叹京城权贵人家的院子也真大呀，自家在平城的小院完全不能跟这里相比。当然，穆清婉接受能力比较强，毕竟在现代也是住惯了别墅豪宅的人。 穆清婉到了地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听差了，寒香院其实是寒香苑，比想象中的要大的多，是安平侯府独立出来的一部分，类似于一个小园林了。穆清婉也开始想自己的祖母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住到这样的院子里来。 里面都好几处的院子，中央有一个主院，正好给穆二爷和穆夫人住，南面的院子给了穆清婉，北面的院子给了三兄弟，屋子比较多，下人们直接安排进主子所在的住处便可。寒香苑的很多屋子，并没有住过人的痕迹，连院子的门口都没有挂门匾，总感觉是建造完之后就空置了下来。 寒香苑有假山，有荷花池，树木花草繁多，美轮美奂。屋子很干净，应该经常打扫，所以徐娘子带人简单地收拾一下，就把穆二爷一家的行礼搬进了屋子。 穆清婉的住处，院子里面有几棵桂花树，八月桂花飘香，所以整个院子里都是香腻的桂花味。 就因为穆清婉脱口而出的一句“以后可以做桂花糕吃了”，穆澜耍赖要跟姐姐住在一起。于是乎，穆清婉的院子里又多了一个团子。惹得穆宴很不高兴，可是穆宴已经七岁了，跟穆清婉住在一起不合适，无奈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穆澜跟亲姐姐愉快地玩耍，而自己只能跟大哥一起住。 院子地方比较多，连厨房都是已经建好了的，一家人自然而然地就自己开了灶。 不仅如此，而且之后还跟穆府说好，以后二房的厨房都是自己采买，跟府里独立开来。厨房的油水大，能捞的东西多，而且府里已经入不敷出了，一分钱也是钱啊，小安氏当然不愿意分开，自己眼睁睁地看着白花花地银子从自己眼前溜走。直到穆夫人说钱不用府里出才肯罢休，当然，身为富婆，穆夫人实在不差那点钱，乐得自在罢了。这些也都是后话。 午饭时候，一家人在一起吃的饭，庆祝回京，也庆祝一家人团聚。但穆清婉觉得，不管在什么地方，其实只要一家人在一起，什么都无所谓。 再说府里的其他各处地方，面对着府里突然冒出来的穆二爷，众人反应不一。 第九章 众人反应 “老夫人没有什么要事，我也先回屋去了，今个起的太早，这会子也困了。” 安平侯跟穆二爷一家离开正厅后，穆三爷也起身离开，没等安氏回应，就打着哈欠，提着自己的鸟笼走了。 “你们也都回去吧。” 安氏有气无力地摆手，打发剩下的人离开。 “母亲，儿子（媳妇）先回去了。” 穆大爷和小安氏也忘记刚刚安氏晕倒的事情，马上离开回去商量对策了，动作出奇地一致，大房一家也都跟着离开。 二房的张氏和两个庶女也和你安氏告辞。 “都出去。” 主子们都离开了，安氏命令丫鬟和婆子也都离开。 偌大地正厅只剩下了安氏一个人，孤零零地，竟然显得格外地凄凉。 “呵呵，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多年的夫妻情分，你是一点都不顾啊。” 安氏低声喃喃自语。 “哈哈，你心里自始至终就只有李氏一个人吗？可惜啊，她死了，她死了！” “不，你没有心，你没有心。老爷，我心里苦啊……” “小贱种回来了，回来了，你怎么不去死！” 安氏一个人在空旷的大厅里，一个人又是哭又是笑，涕泗横流，活像个女鬼一般，甚是瘆人。 “夫人，我回来了。” 一个苍老的女声突然出现。 “谁？滚，滚，给我滚。” 安氏大怒，是谁不经过自己的同意就进来的？连个下人都跟自己作对了吗？ “夫人，是我。” 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婆子走进了，站到了安氏身边，捡起了安氏扔在地上的拐杖。 安氏眯了眯眼，才看清了来人的长相。 “赵嬷嬷，你个老货，还知道回来！” 安氏很生气，骂骂咧咧，就要打赵嬷嬷。 赵嬷嬷身上硬生生地挨了几下，安氏年纪大了没什么力气，可是打的很刁钻，这几下打在身上也很疼。 “哎呦，老夫人动什么怒啊，当心身体。您可是真的冤枉奴婢了，奴婢不是去看大小姐了嘛，大小姐现在在太后面前能说得上话，若是有一天……您是她的亲祖母，还愁没您享福的时候嘛。” 赵嬷嬷忍着疼，不退反进，伸手去扶安氏。 赵嬷嬷地一句话，就转移了安氏的注意力。 “清茵怎么样了？太后可还对她满意？” “满意满意，当然满意。大小姐中秋节就快回来了，您放心好了。您也累了，奴婢扶您去梳洗一下吧。” 赵嬷嬷搀扶着安氏，丝毫不避讳安氏现在的一副鬼样子，大概是习以为常了吧。 “嗯。” 在安氏没有看到的地方，赵嬷嬷嫌弃地撇了撇嘴。蠢货，眼瞎心盲，自以为是，还不是被我耍的团团转，一点都没大家主母的端庄，自从老安氏死后，越发地不靠谱了，这副鬼样子，难怪侯爷看不上。 …… 穆大爷和小安氏回了院子，打发子女回了自己的院子，关起门来商量对策。 “老爷，怎么办？老二回来了？” “蠢货，你上午办的什么事，老二回来了，你关起门来做什么，现在街上都在议论纷纷。” “我，这不怪我，还不是母亲，我有什么办法？” 小安氏痛快地把责任往安氏身上一推，穆大爷也很苦恼，这个母亲净做拖后腿的事情。 “哎，算了。以后对老二家，你可要客气一些，找时间去二房看看，有缺的东西赶紧补上，二房其他的要求也尽量满足。父亲吩咐的事情，也赶紧办了。” 此时的穆大爷有条有理地交待小安氏办事，眼中闪着精明，哪里还有之前愚钝的模样。 “那怎么行，那么一大笔银子，凭什么！” “蠢货，这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吗？当年的事，都是长辈们的恩怨，咱们也没有参与。老二回来了，以后都要客气些，老二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也不会对咱们怎么样的。还有以后母亲的事情，你少跟着掺和，她脑筋不清醒，你也跟着傻吗？” 穆大爷现在是对安氏指望不上了，也只能有多远避多远。 “老爷，怕二房做什么，不是还有开国公府吗？” “你脑子被狗吃了吗？你忘记自己什么身份了吗？开国公府跟你什么关系？” 穆大爷现在也不耐烦了，心想这小安氏也是个蠢的。 “我，我以后听你的就是了。” 小安氏一下子泄气了，自己只是开国公府的旁支里面的庶女，开国公府家大业大，不知道跟嫡系隔了多少层，自从老安氏死后，来往就越发地少了，也就安氏自己拎不清。 “只是，府里的开销越来越大了，手里的现银不多了，子女也都大了，衣裳首饰都需要钱啊，茵儿和嘉儿都好久没有添新衣裳了，眼看中秋节就要到了。还有你那几个好庶女，都要跟嫡女一样的用度，说出去都丢人呢。老二也回来了，钱就更紧张了。” 提起那几个庶女，小安氏就来气，更不用说后院那些个狐媚子。 “我手里还有一笔银子，你先拿去应急。至于用度，先紧着嫡子嫡女，至于柔儿她们几个，以后就按庶女的规格来吧。” “知道了，老爷。” 听到穆大爷的安排，小安氏心里很高兴。几个庶女蹦哒地太厉害，凭什么跟自己的孩子一样的吃穿用度，还有后院那些个女人，以后再好好收拾他们不过自己手里的银子确实不多了，老侯爷要把二房落下的这么多年的例银都补上，这要多少钱啊？二房人又多，自己手里拿出这些银子，以后可就捉襟见肘了。只不过没有想到，老爷手里还有银子，这可就解了燃眉之急了。 “还有李姨娘那边，你尽快去通知，让他们先斗上一段时间，咱们静观其变。” “哦，好。” 小安氏不明白穆大爷的用意，但是能给李姨娘添堵，自己也很满意。 穆大爷看着小安氏并没有反对自己的意思，才放下心来。这个小安氏虽然有时候脑子稀里糊涂的，可是胜在听话，不像自己的母亲胡搅蛮缠，穆大爷作为男人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也是穆大爷一直在众多妾室面前给小安氏留脸面的原因。 大房这边谈地还算比较愉快，至少穆大爷和小安氏都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结果。 而府里的其他地方，众人反应就大不相同了。 大房的几个女儿则自己回了自己的住处。 穆清嘉对这个二叔早就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毕竟当年穆二爷离京的时候自己还很小。 穆清欣当年五岁，已经是开始记事的年纪了，回了住处就立刻跟马姨娘说明了情况。 “孩子，一些事情少掺和，姨娘不求别的，只希望你能顺顺利利找个如意郎君，这辈子也算心愿了了。” “姨娘。” 穆清欣扑倒了马姨娘的怀里。 第十章 传说中的李姨娘 马姨娘是落魄小吏的女儿，只是已经是半老徐娘，年岁也大了，比不上小安氏的风光，也比不上后来姨娘的年轻貌美。 穆清柔同样也去样郑姨娘的住处，详细地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娘，你说这个二叔回来是好事还是坏事？” 穆清柔靠在郑姨娘的怀里，软软糯糯地说着话。 “臭丫头，要叫姨娘，说了多少次了，要是让别人听见了，不定惹出什么乱子。” 郑姨娘手指轻点穆清柔的额头，佯装生气地说道。郑姨娘保养得当，皮肤细腻，眉目含情，说话娇声细语，男人了看了也会酥了半个身子。 “嘿嘿，姨娘我就是想叫嘛，我就您一个娘。” “你这丫头。这件事啊，也是好事，王珍也不是好想与的，以后有大夫人头疼的。” “对了姨娘，我今天看到的那个穆清婉，好像之前见过，在去江南清云书院参加女学考试的时候。” “哦？真的？你可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应该是她。可惜当时走的太着急了，不知道考试的最终结果，也不知道她最后怎么样了。” “柔儿以后可以与二房交好，二房啊……对了，过些日子就是义德书院的考核了，柔儿可要拔的头筹，姨娘过几天再给你打几件新首饰。” “姨娘对柔儿真好，可是柔儿担心三姐姐，三姐姐会不会不高兴。” “怕什么呢，柔儿参加女学，老爷都是应允的，我的柔儿才貌双全不比别人差。可惜姨娘不争气，柔儿也只是庶女的身份，始终要看别人的脸色。还好我的柔儿争气，义德书院都是自己破格录取的。” 听了郑姨娘的话，穆清柔的眼中也闪过黯淡。 “姨娘，您说能不能？祖母原来可也是妾室呢？” “柔儿不要说了，隔墙有耳。” 郑姨娘立马用手捂住了穆清柔的嘴。 …… 二房这边，张氏带着两个庶女回了二房的院子，就立马打发两个庶女离开。 张氏把自己关到了自己的房间，吩咐下人们出去。 “回来了，都回来了，报应要来了。” 张氏脸色惨白地自言自语，有些疯疯癫癫。 “呵呵，呵呵，为什么，为什么要回来，啊！” 张氏挥手，将旁边茶几上的茶杯都扫到了地上。茶杯的质地普通，连张氏住的屋子在这安平侯府里也显得有些寒酸。 “为什么要折磨我，我好苦，好苦啊。” 张氏抱头痛哭，不知道张氏在说些什么。 半响过后，张氏起身洗了把脸，脸上又重新抹了脂粉，有些劣质。 “来人，把屋子收拾一下。” 感觉自己已经看不出什么异样，就吩咐丫鬟来打扫屋子，自己匆匆忙忙出了院子。 “什么人呐，整日地摔摔打打，做给谁看啊。抠门的穷鬼一个，真是难伺候。” 进屋打扫的小丫头嘟嘟囔囔。 再说张氏出了院子，一个人悄悄地去了安平侯府的一处佛堂，禀告了守门的婆子，就进了门。 “姨娘，我来了。” 背对着张氏跪在蒲团上的，是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老妇人，老夫人面对佛像转动手里的佛珠，嘴里念念有词。这人便是传说中的李姨娘了。 “姨娘，父亲今天出了院子。” 张氏的这一句话，成功地止住了老妇人的动作。 “穆子坤从平城回来了，住进了寒香苑。” 老夫人手里的佛珠被抓紧了，眼神中闪过不可置信。 “父亲让您把李氏的嫁妆还回去，小安氏不久就该来通知了。” “穆二爷现在儿女双全了，三个儿子呢。” 张氏越说越起劲，语气里面透着诡异。 “我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 老夫人终于出声了，清淡无波，好似张氏的话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姨娘好好休息，媳妇先回去了。” 目的达到，张氏也不再停留，告辞离开。 佛堂里沉默了半响，李姨娘终于放下了手里的佛珠，从蒲团上站起身，进了内室。 内室的装扮可是充满了烟火的气息，与佛堂庄重的氛围十分相悖。 李姨娘从床头拿下来一个小匣子，里面放满了瓶瓶罐罐，在最底下找出来了一把钥匙。 面无表情地看着钥匙，李姨娘低声温柔地笑了起来。 “呵呵，姐姐，你的儿子回来了呢，你开心吗？呵呵，据说儿女双全呢，我的好姐姐，你看到了吗？” “呵呵，你看不到了，因为你已经死了，死了！你以为你死了，你欠我的就不用还了吗？呵呵，就让你的儿子替你偿还，还有你的孙子，以为你埋进土里就没事了吗？哈哈。” 李姨娘突然变脸，嘲讽地语气念叨。 …… “所以，这个李姨娘真的跟祖母是亲姐妹？” 穆清婉的院子里，穆琛正对着几个弟弟妹妹讲述李姨娘。 “嗯，不过李姨娘是庶女，祖母是嫡女。祖母嫁进安平侯府三年后，李姨娘才进的府，但具体的原因并不知道。” 穆清婉无语了，不管谁对谁错，总是对安平侯的印象就不好了，虽然刚刚安平侯偏向穆二爷。 “女人就是麻烦。” 穆宴撇嘴不屑地说。 “麻烦什么？” 穆澜懵懵懂懂，还是跟着插话，大概觉得这样的话，哥哥姐姐就不会落下自己了。 “阿澜，记住了，这个府里面除了父亲、母亲还有哥哥姐姐，其他人可都不要相信的哦，也不可以乱说话，知道了吗？” 穆清婉倒不觉得穆澜年纪小就什么事情都避开他，不能让弟弟养成了天真无邪的性子，虽然有些揠苗助长了，但毕竟这个时代跟自己想象的并不一样，而且最重要的是，穆澜虽然小小年纪其实机灵的很，遗传了穆府一家人的腹黑。 “我知道了，姐姐。” 穆澜重重地点头，姐姐吩咐的事情自己一定照办。 “祖母的嫁妆是怎么回事呢？还有这寒香苑？总感觉祖母不是一般人呢，那她到底什么人？” 穆清婉看着穆琛问道，哥哥穆琛对一些小道消息还是蛮八卦的。 “哎，祖母是前皇商李家的人，可惜李家那一辈就只有祖母和李姨娘两个女儿，并没有儿子，李家又不愿从旁系过继，祖母出嫁的时候，李家的家财一大半都让祖母带走了。” “祖母的父亲与祖父有过命的交情，祖父和祖母又是青梅竹马，所以尽管门不当户不对，还是成了亲。” “至于嫁妆嘛，父亲离京太仓促，祖母的嫁妆就留在了安平侯府，后来不知道为何到了李姨娘的手里。” “一些陈年往事时间太久了，真相也无从查找，但这个李姨娘以后提防着点。” “嗯，知道了。” 第十一章 祖母的嫁妆 穆二爷的突然回府，给府里的众人一个措手不及，有惶恐不安，也有旁观看热闹。 可是，穆清婉兄弟姐妹几个人坐在小院子里友好地“八卦”，满满地温馨。 “姐姐，桂花糕。” 穆澜扯着穆清婉的袖子，对桂花糕念念不忘。 “好，你个小馋猫，做给你吃。” 穆清婉无奈，宠溺地捏了捏穆澜的小鼻子。 “姐姐，最好了，最喜欢姐姐了。” 穆澜扑倒穆清婉的怀里，撒娇卖萌。 “哼，马屁精。” 穆宴嫉妒地看着穆澜，羡慕不已。看着穆宴跃跃欲试又不好意思的模样，穆清婉觉得好笑，阿宴现在总是把自己当成大人，其实也只有七岁而已。 “阿宴也一起去吧，一起帮忙哦，姐姐今天亲自下厨，赏脸哦。” “那好吧。” 穆宴傲娇地回复，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 小安氏的动作很迅速，一吃过午饭，就屁颠屁颠地去了佛堂，找李姨娘讨要嫁妆。 “呦，姨娘在念经呢，整天对着菩萨念经，菩萨可有给姨娘什么指示？呵呵。” 小安氏站在李姨娘的身后，掩嘴轻笑。 “少夫人来此有何贵干？” 李姨娘转动手里的佛珠，眼睛不睁地大道。 “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老二回来了，父亲说李，之前交给你保管的母亲的嫁妆，还给老二吧，毕竟母亲的嫁妆交给老二才是真正地名正言顺，您说是不是？” 小安氏娇声说道，只是名正言顺几个字上却加重了语气。 “既然子坤回来了，姐姐的嫁妆自然也要还给她，只是时间太久了，记得也不清楚了，很多东西都要整理一番，且再等些日子吧。” 李姨娘像是没有听出小安氏语气中的嘲讽，平静地说道，像是在陈述什么不能拒绝地事实。 “那我可做不了主，毕竟东西都是老二的，我可以从头到尾连个头发丝都没有见到过。既然李姨娘你这么说，我也只能原封不动的告诉老二一家，至于能不能答应，我可就说的不算了。” “好了，话也带到了，我也不打扰您礼佛念经了，我先去二房那里走一趟。” 小安氏也不等李姨娘再说什么，转身就往佛堂外面走，只不过一只脚跨出门槛的时候停住了，小安氏转身笑盈盈地看着李姨娘的后背，说道。 “也不是我说你，李姨娘也是这么一大把岁数了，钱财呐都是身在之外，该还的就尽早还了吧，抓在手里也不是自己的，也不怕烫手，呵呵。” 小安氏走远了，李姨娘保持姿势不变，只是嘴唇却在发抖。 “呵呵，不是自己的？凭什么？” 离开了佛堂的小安氏，径直去了寒香苑见了穆夫人。 此时，穆清婉已经做好了桂花糕，装上一碟子，带着穆宴和穆澜去了穆夫人的住处。小安氏去的时候，姐弟几个人正在围着穆夫人说笑。 “弟妹，住的还习惯吧。” 小安氏扭着丰腴的腰肢进了门，眼睛却东瞟西瞄。 “大嫂。当然还习惯，母亲建造的寒香苑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大嫂怎么过来了？可有什么事情？” 听了穆夫人的话，小安氏恨恨地咬了咬牙。 “弟妹是说哪里的话，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了吗？上午父亲不是说让李姨娘把保管的嫁妆尽快给您嘛，我下午就帮你去问了。李姨娘说是还要收拾清点一番，可能要等些日子了，这不是来跟你说一声嘛。” “哦。是吗？” 穆夫人倒是不急着询问，看着小安氏，轻描淡写地说道。 “呵呵，那当然，咱们那么多年妯娌，我怎么会骗你呢。” “娘亲，吃。” 穆澜小胖手举着一块桂花糕，往穆夫人的嘴边送。 “阿澜乖，跟姐姐哥哥去吃吧，娘亲不吃。” “哦。” 穆澜听穆夫人如此说，就蹬着小短腿跑开了。小安氏的眼神闪了闪，手中的帕子不自觉地抓紧了。 “弟妹好福气，生了这么好的儿子。这么多年，二弟对弟妹可真好。” 小安氏娇笑着开玩笑，语气都透着酸溜溜地味道。 “大嫂说哪里的话呢，我还羡慕大嫂生了两个女儿呢，比起儿子我更喜欢女儿，娇娇软软的多贴心。” 穆夫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小安氏。 “呵呵。” 穆夫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小安氏，气氛有些尴尬，小安氏脸皮再厚也坐不住了，起身离开。 “弟妹，李姨娘那边，话我也给带到了，剩下了我也无能无力了。” “多谢大嫂帮忙。” …… 穆夫人送走小安氏后，坐在榻上思索片刻，起身从一个箱子里拿出来一个小匣子，匣子里面保存在一份泛黄的清单。 穆夫人将徐娘子叫了进来，把清单递给了徐娘子。 “这里是母亲嫁妆的清单，要不是母亲临死之前将清单托付给了忠心的老人，怕是早就被人拿去了吧。呵呵，怕是谁都没有想到，单子会在我们手里。你拿去誊抄一份，然后去找库房核对清点，若是有遗失的物件都一一记下来，我倒要看看，能不能全部要回来。” “是，夫人。” “对了，我们的人安排一下，这几天估计有人就会往寒香苑安排眼线了，到时候让我们的人想办法混进来。” “是。” …… 徐娘子得到了命令，迅速誊抄了一份清单，原来的那份还给了穆夫人。也没有找李姨娘，带上了吉祥和如意，就直接去了府里的库房。 库房的管事还在打着哈欠犯迷糊，看着来人，揉了揉眼睛。 “你们是什么？来库房做什么？” “我是二房的管事嬷嬷，奉二少奶奶的命令来清点先夫人的嫁妆。” “什么先夫人，我怎么不知道，去去去，库房重点，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 管事说话有些心虚，一个劲地打发徐娘子离开。 “小哥，得罪了。” 徐娘子给吉祥使了个眼色，吉祥上前一个擒拿手就将管事拿下了。 “喂，你们什么人，竟然敢在侯府撒野，快放了我。” 库房的位置比较偏僻，平日里来往的人又很少，这会子管事叫也没有人听到。 “嫁妆放哪里了？麻烦小哥告知一声。” “什么嫁妆，我不知道。啊！疼疼疼，我说，我说在西北角最里面的那一间房就是。轻点轻点，你们还是快走吧，那边都是李姨娘管着的，若是被她知道了，你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管事开始装不知道，吉祥加重手中的力道，管事就怂了，全部招了出来。 “绑起来吧，我们过去看看。” “嗳，别别别我都说了啊，帮我干什么，呜，呜。” 如意找到绳子把人一绑，拿起管事的汗巾塞进他的嘴里，就快步追上了徐娘子。 第十二章 镇国将军府 “夫人，穆七来了。” 画扇进了屋子跟穆夫人禀报。 “嗯？告诉他去正厅。” “是，夫人。” “娘，穆七叔回来了。” 穆清婉凑到穆夫人跟前问道。 “嗯，回来了，走我们去看看。” 穆夫人带着三个孩子去了正厅。 “夫人，人都妥当地安置到了庄子里面，老爷让我听候您的差遣。” “你来的正好，婆婆的嫁妆这几日就该处理好，库房那边我让徐娘子去清点了。府外还有一批的商铺，你去走一趟，明面上的几家在安平侯府的手里，查清楚现在都是谁在打理，至于暗处的几家，之前也都有联系，你再去通知一声。” “对了，还有待会去老爷那里一趟，就说李姨娘在佛堂礼佛，俗事不应该去打扰，所以我就让底下的人自己去清点库房了，还请他见谅。” “好了，就这些，你去安排吧。” 穆夫人仔细地交代完穆七事情。 “是，夫人。” “娘亲，穆七叔要出府吗？” 穆清婉眼巴巴地看着穆夫人，终于到了京城来，不出去看看岂不是可惜只不过深宅大院的，出府一趟可不容易啊。 “不行。” 穆夫人一眼就知道闺女打什么主意。 “娘，好不好嘛？” 穆清婉平时都端端庄庄的样子，什么时候有过撒娇的时候，穆夫人总是私下里跟穆二爷抱怨，自己的孩子怎么长大了都是一副老成的样子。 “好吧，不过……” 穆夫人拉长了声音，余光却看着穆清婉，就在穆清婉耷拉下了脸。 “不过，我们一起出去，先去外祖母家，再出去逛逛。” “嗯？娘亲，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最终的结果都差不多，反正能够出去了，总比待在府里要强吧。 “收拾一下，咱们出发吧。” 穆琛在自己的屋子准备会试，闭关苦读。 穆夫人准备好了礼物，带着穆清婉、穆宴和穆澜三个人一起出府了。 府里盯着寒香苑动静的人，都在猜测穆夫人一家出府的意图。 坐上马车往镇国将军府的方向驶去。穆清婉察觉到了穆夫人的忐忑和坐立不安。 “娘，您放心好了，外祖父和外祖母身体硬朗的很，前段日子我还给他们号过脉呢。” 穆清婉握住穆夫人有些发抖的手，安慰道。 “嗯，娘知道，近乡情更怯罢了。” …… 没有提前通知，穆夫人带着几个孩子就这样来了。 下了马车，还没等让画扇上前敲门，就见没打开了，碰上了出门办事的管家。 管家也是府里的老人，看到穆夫人几个人，有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然后就见管家跌跌撞撞地往门里喊。 “快来人呐，四小姐回来了。快去通知老爷和夫人。” “小姐，您回来了。快，快进，太好了。” 管家忍不住摸了摸眼角，在穆夫人和几个孩子身上看来看去，嘴里念叨着“好好好”。 “老年不见，老管家可还好？” 时间似乎并没有让感情变得淡薄，穆夫人自然地跟管家说话，就好似从来没有分别过一样。 “好，都好啊。就是老爷和夫人一直挂念小姐呢，终于等回来了。” …… “爹，娘，不孝女儿回来了。” 得到消息，镇国老将军和老夫人一刻不停地就出来迎接，身后还跟着一群人，有王成文和王成悦，还有一个秀气的少年和一个妇人。众人见了面，穆夫人含泪给两个老人磕头。 “我的儿快起来，这是做什么？你能回来就好啊。” 王老夫人大步向前搀住了穆夫人，热泪盈眶，镇国老将军也是撸着胡须激动地看着穆夫人。 “妹妹回来了？大家别在这站着了，进屋吧。” 一个长相温婉，说话却豪爽的妇人出声道，这应该就是二舅母了吧，穆清婉心想。 众人进屋，激动的情绪难以平静，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穆夫人还是家里最小的孩子，王老夫人拉着穆夫人的手不放。 “这就是清婉吧，上次去庄子我也脱不开，这丫头长得可真好看。” 二舅母拉过穆清婉左右打量，舍不得撒手，可惜自己没有一个娇娇软软的女儿。 “清婉见过二舅母。” 清婉给二舅母问好。 “好好，好孩子。那两个是阿宴跟阿澜？” “阿宴（阿澜）见过二舅母。” “都是好孩子。来来来，这是你们二表哥成斌，这是成文，七岁了，比阿宴大一个月是哥哥，这是最小的成悦，五岁了，你们还有大表哥成铭，出去会友了，不在府里。好了，你们几个先去说会话吧。” 二舅母把外祖家在场的几个孩子给穆清婉等人做介绍，现在外祖父家的几个表哥表弟终于都见到面了。 除了十五岁的王成斌之外，其他的几个孩子年岁相仿，加上有姐姐穆清婉在，很快就玩到了一起。 “表姐，我回来没多久就想去找你玩了，可是父亲和母亲都不让我再出去了。” 王成文可怜兮兮地跟穆清婉诉苦。 “表姐我能去找你的，我爹娘都不在京城，可是三堂哥不能去，我也去不了了。” 王成悦叹气道，大有一种被猪队友拖累的沧桑感。 “……” 王成斌无奈，将军府这么不受你们待见吗？穆宴心想，又多了两个人跟自己抢姐姐了，真讨厌；穆澜心想，姐姐是我的，我都跟姐姐一起住呢，想抢没门。 “表姐，我告诉你哦，我大哥出去看媳妇了，不用多久，我就要有大嫂了。” 王成文凑近穆清婉，悄声地说小秘密。 “嗯？真的？是哪家的？” “我都看到了，是谁我没有看清。前段日子赏花宴上，大哥跟在人家身后呢。被我瞧见了，大哥脸都红了。” “额，你也真是调皮。” 王成铭也有十七岁了，少年慕艾是正常事，毕竟也是到了成家的年纪。镇国将军度管的严，男人四十无子不能纳妾，所以王成铭现在还是一个纯洁的“男孩”。 “嘿嘿，大哥不让我说的，我就悄悄告诉你了。” 穆清婉看着一旁假装不注意，却又竖起耳朵来的穆宴，心中好笑，穆宴的武艺身手甚至高于自己一筹，练武之人耳聪目明，刚刚王成文说的话十有八九被听得清清楚楚。谁让穆二爷一家其实都有点小八卦的体质呢。 “嗯，记得给表哥保密哦。当然，若是你发现了对方不是什么好对象，也记得及时跟二舅母说。” “嗯，我知道了。” 穆夫人终于跟王老夫人平复好了心情，就见两个人手拉手走了过来，两个人的眼睛都是红彤彤的。身后还跟着王老将军和二舅母。 “快来见过外祖父和外祖母。” 穆夫人招呼穆清婉几个人过去问好。 …… 不同于在安平侯府的压抑，在镇国将军府的一个下午，温馨而惬意。 第十三章 闪瞎眼的嫁妆 一直待到了天黑，直到穆二爷到府上来接人，众人一起用过晚饭才回去安平侯府。 最终也没有时间再去街上逛逛，穆清婉出门转转的打算也泡汤啦，不过也算值了。 回到寒香苑，穆七和徐娘子已经在等候了，显然是有事情要回报。 “情况如何？” 穆夫人问道，而其他人也都留下来。 “回夫人，暗处的商铺一共十家，三家粮铺、两家首饰铺、两家绣坊、一家棋社、一家茶楼和一家点心铺子，已经通知掌柜的，这段日子就会找他们汇报铺子的情况。” “至于明面的留给安平侯的铺子一共三家，其中一家古玩字画铺、一家酒楼和一家茶庄，分别是墨玉斋、珍品楼和雅茗茶庄，都是老字号，店里的顾客也是络绎不绝，可是属下发现现在商铺的打理都是一个叫老三的人在负责。属下没有打草惊蛇，但是偷偷地把账本抄了一小部分带了回来，请您过去。” 穆七说完，就交上去几张薄纸。 “哼，真是好手段。” 穆夫人几眼就看完了内容，讥笑地说道。 穆清婉疑惑，拿过来也看了一下，做假账？高买低卖，穆清婉也是做生意的，里面的蹊跷一眼就看出来了。货物以超过市场价值的钱买进，然后又大部分低价卖出。对方明显手法比较高明，差价并没有差很多，偶尔也有卖高价，可是卖的数量多呀，一笔笔下来也是不小的一笔数目，中间被人挪走了。 “夫人，怎么回事？” 穆二爷不懂经商，穆夫人就详细跟他解释。 “那还不简单，明日再去，就说检查账目，至于店铺，暂时都封了暂停营业。所有的掌柜和账房都带进侯府来，若有反抗直接绑了，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在背后捣鬼。” 穆二爷干脆利落地吩咐。 “嗯，这事拖不得，趁着还没有防备的时候，早些解决。库房里面的嫁妆呢？” 穆夫人又问徐娘子。 “回夫人，库房门锁着但是被奴婢给砸开了锁。已经查过了，按照清单仔仔细细地核对，结果发现嫁妆少了三成，已经并没有具体地记录去向如何。奴婢已经把嫁妆都搬进了寒香苑，想必此事已经惊动了侯府里的人，所以奴婢干脆把看守库房的管事也一并带过来了。” “哦？让管事进来。” “是，夫人。” 回话的是吉祥，就见吉祥躬身退下，不一会儿就带了管事的过来，此时的管事的耷拉地脑袋。 “你就是库房的管事？什么情况你都说说吧？其中的厉害关系就不用我再说了吧？” “夫人，您要知道什么，奴才都说，绝对不敢隐瞒半分，只求老爷和夫人给奴才一条生路。奴才若是这样回去，一定活不成了呀？” 看来徐娘子等人给管事的提前说了不少东西，不然哪里能这么听话。 “你且说说看，只要你说的都是实话，我一定保你平安，不光是你，连你的家中老小，我都一并护下了。” “是是，多谢老爷，多谢夫人。奴才是库房的管事，库房的出入明细都是奴才管的。府里现在是大夫人当家，钥匙也都归她管，但是那西北角屋子的钥匙却是在李姨娘的手里。李姨娘每个月的初三都会让人开一次库房，说是怕嫁妆遭了虫鼠的啃咬，需要进去检查一下。之前的时候是李姨娘亲自来的，后来李姨娘进了佛堂之后就由她身边的婆子过来，但是每一次都有一个叫老三的人一起。每次都是给奴才五两的银子，把奴才给支开了，具体做的什么，奴才不知道啊。奴才该死，不该贪图便宜，奴才该死……” 五两银子在普通人家也不是小数目了，难怪管事的贪心。 穆夫人摆手，示意把管事带下去。 “夫人，你要知道的事情，奴才都讲了，您要给奴才留一条活路啊？夫人……” 管事地被吉祥拉走了。 “你们几个怎么看？” 穆夫人看着自家的几个孩子听得津津有味，不禁摇头，转头问穆清婉几个人。 “嗯？女儿觉得现在已经打草惊蛇了，当务之急是把里面牵扯到的人尽快找出来，那个老三便是关键人物，还要查出他跟侯府有什么关系。” 穆清婉说道，其他她想说是不是要查一下老三跟李姨娘是什么关系，莫不是姘头？那不是跟安平侯带了绿帽子嘛，但是这话穆清婉可不能说，毕竟自己在父母眼里还是个乖乖宝宝。 “李姨娘也要派人监视起来，说不定现在就要有动静了。” 穆宴也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 “说的对。” 穆澜不清楚哥哥姐姐们说的什么意思，但是自己也不能落下，就装作小大人一样点头。 “呵呵，听了吗？就照几个少爷小姐的话去做吧。墨玉斋、珍品楼和雅茗庄的掌柜和账房找人先看起来，查一下跟谁接触，把人看好别让人跑了。至于老三，重点监视，想办法查一下他的底细。” 穆二爷最终发话总结，一锤定音。 “是，老爷。” …… “嫁妆都放到哪里了？” 穆七已经离开去办事了，穆夫人询问徐娘子嫁妆的事情。 “夫人，已经搬进寒香苑了，收拾了一间屋子做库房。” “哦，走，我们去看看吧。” 穆夫人转头看了看穆二爷，毕竟是生母留下来的东西。 “嗯。” …… 库房离得很近，一会儿就到了，进了库房，众人一下子就被眼前所见惊到了。 尽管之前就看过嫁妆单子了，可是哪里有亲眼所见来得震撼。 因为是提着煤油灯来的，就见眼前金灿灿、白莹莹、黑压压一片各种各样的金银珠宝琳琅满目，更不用说那些晚上看不分明的木制品和书画书籍，据说还有几百年的金丝楠木之类的，这也实在是太多了吧。 穆清婉随手扯开一个小箱子，就见视线立刻亮了起来，是夜明珠。手不自觉地掏出了穆三爷送给自己的见面礼，夜明珠，莹莹的发光照明效果很好，可也比不上箱子里的夜明珠大。 这是怎么一份嫁妆啊，哥哥穆琛说过祖母娘家是前皇商李家，出嫁的时候带走了李家的大部分家财，可见李家的富庶。 不止穆清婉，其他人也是惊呆了。 “爹，娘，怎么会这么多？” 穆宴问道。 “听说祖母是外祖父的掌上明珠，本来就打算将李家交给母亲继承，也不愿从旁系过继子嗣。后来出了一些变故，李家旁系施计陷害，李家摇摇欲坠之计，无奈之下只能让祖母出嫁，带走了李家的大部分家财。李家家财万贯，据说这些还是缩水之后的，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 穆清婉想到了李姨娘拿走的三成，尽管是三成，那也是一大笔的钱财了。 第十四章 半夜的访客 李姨娘心真是不小啊。 晚上也不方便，众人稍稍看过之后就回了屋子。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们几个都回自己的院子休息吧。” 穆夫人打发几个孩子离开，明显想跟穆二爷商量事情。 穆清婉牵着穆澜回了院子，现在时间不过现代的七八点钟吧，睡觉还太早了，加上穆澜还兴致勃勃地拉着穆清婉要一起玩。 离开库房的时候，穆清婉“顺”走了两个大夜明珠，回了屋子就找吉祥如意放在特意制作的灯架上，屋子瞬间亮堂了许多。比起熏眼的没有灯，用夜明珠照明的确上档次多了。 “嘿嘿，姐姐，真好看。明天我也要找娘亲拿。” 穆澜傻兮兮地拉着穆清婉的手。 穆清婉开了个头，尝过了甜头，谁还想要用煤油灯啊。从此以后穆二爷一家都拿夜明珠来照明了，别人眼里价值连城的宝贝，到了他们这里不过是用来照明的工具罢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姐姐，我们玩积木吧。” 穆澜拉着穆清婉的手，直奔自己的宝贝箱子而去，里面放满了各式各样的益智类的玩具。 说起这些玩具的由来，就不得不提穆清婉的穿越老乡，现在的安康侯府的小姐李盈了。 李盈在京城开了一家叫棋牌社的店面，不定期就会推出一些新的玩具。最开始的扑克牌打开了门路之后，棋牌社每一次推出的新游戏都会受到追捧，像后来的积木、拼图、七巧板、飞行棋和象棋等等，都是比较受欢迎的。 李盈在大景推出了这些东西正中穆清婉的下怀，古代娱乐活动太少，几乎没有什么小孩子的玩具。但是像积木这些都是益智类的游戏，可以很好地开发小孩子的脑力。所以一旦棋牌社出了新款的玩具，穆清婉都会让人买来给穆澜玩，不仅穆澜，连七岁的穆宴也很喜欢。慢慢地就攒了一大箱子。 “姐姐，放这里，放这里。” 穆澜也只有三岁，小孩子比较容易犯困，今天又是走了一整天，现在已经开始打哈气了。看着穆澜努力睁着眼睛跟自己玩的样子，穆清婉的心被融化了。 在穆澜的小脸了亲了一口，温声细语地说道。 “阿澜，该睡觉了，姐姐抱你去睡觉好不好？明天再玩。” “嗯，困，姐姐。” 穆澜跟个小奶猫一样往穆清婉地怀里蹭了蹭，终于放心地闭上眼睛睡着了。 安置好了穆澜，穆清婉回了自己的房间。 “吉祥，打水，我要沐浴。” 穆清婉爱干净，没有其他的意外，几乎每天都有沐浴。 沐浴这样的事情，穆清婉都自己动手，并不让丫鬟们近身。洗漱过后，穆清婉一边拿着棉帕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出了净房。 八月初的天气，变得凉爽，却不冷不热刚刚好，空气中弥漫地甜甜的桂花的香气。 穆清婉坐到了软榻上擦拭头发，就听见屋子里突然传出来细微地响动。 练武之后，耳清目明，这点声音虽然细微却没能够逃过穆清婉的耳朵。 穆清婉不动声色继续手里的动作，眼光却在四下打量，寻找可以防身的东西。 “嘿，小丫头，好久不见呐。” 一声玩世不恭的熟悉声音传来，竟然是景遥。 莫名地穆清婉就浑身放松下来，无奈地转身看向来人。 “十一皇子大驾光临，不知道有何贵干呐。” “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回应穆清婉的确是景遥的跳脚，景遥羞红着脸转身，结结巴巴地说道。 “额？” 穆清婉扶额，哭笑不得，什么叫没穿衣服，明明穿的亵衣亵裤好不好？又不是只穿了肚兜啊。 “十一皇子慎言，我哪里没有穿衣服了？身上可是没有一点肌肤露出来的。” 虽然这么说，穆清婉还是披上了外衫。 景遥竖起耳朵，听着背后窸窸窣窣地穿衣服的声音，耳朵更红了。声音终于结束，才慢腾腾地转身。 “你穿好了吧？我转身了啊我转了啊。” “你说你也是大姑娘了，以后还是要注意点。虽然，虽然是被我看到倒没有什么要紧，万一被别人看到呢？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 景遥啰啰嗦嗦地教育穆清婉，语气里透着酸味。 “十一皇子，您还没有您来做什么呢？大半夜地夜闯女子闺房，到底什么事情？” 穆清婉真是受不住景遥的碎碎念，出声打断。 “哦，我们不是很久没见面了嘛，我来看看你不行啊。” “嗯？我们前几天不是刚见过面吗？” “你，哼枉小爷还挂念着你。你这两颗珠子不错，小爷怎么就没想到呢，比起煤油灯来好多了，回头我也要试试。” 景遥被打脸了，就不再跟穆清婉继续这个话题，话题转到了照明的夜明珠上，对着夜明珠啧啧称奇。 “那当然了，不错吧。” 穆清婉继续手里擦拭头发的动作，虽然天不冷，但八月毕竟去了秋，着凉就不美丽了。 “对了，最近你是不是在查府里老姨娘的事情，我来跟你说一声，这个老姨娘不像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她背后可是有人的，具体是谁我不能跟你说，但是你们可要注意点，我会暗中帮忙的，钱追回来就可以了，不要深究。” 景遥不再嘻嘻哈哈，一板正经地凑近穆清婉跟前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们再查李姨娘的事情？” 穆清婉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的举动居然是在别人眼皮底下，有一种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的感觉。 “京城里处处都是眼睛，要藏住什么事情很难，而且看穆二爷的举动，这事就没打算瞒着谁？想不知道都难。不光我能知道，其他人也能知道，过来告诉你一声。” “还有啊，这京城虽不是龙潭虎穴，可是弯弯道道却多的很，以后无论跟谁都要多点心眼，可不要轻易就相信别人。” “不出意外的话，穆二爷以后就要留在京城了。特意过来，就是跟你说一声，以后自己万事都要谨慎些，可不要吃了亏。” …… 景遥仔细地嘱咐穆清婉万事谨慎。 “哎，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会保护你的。谁让你是，你是，哎，笨丫头。” 最后景遥自己嘟囔了一句，穆清婉走神却没有听清楚。 “什么？” “没什么，我先走了，你可要记住了。” 景遥说完不等穆清婉反应，就翻窗离开了，穆清婉住的地方是二楼，窗外是一片小树林，景遥的身影立刻掩藏在了树林里没有了踪影。 “难怪呢。” 穆清婉就觉得父亲和母亲的行为太大张旗鼓了一点，不像是之前的处事作风，原来用意是在这里。 比起别人的阴谋，穆二爷和穆夫人用的便是阳谋了，与其偷偷摸摸地行事却被各方猜忌，不如光明正大地把事情放到明面上来。 第十五章 揭发真相 景遥的话提醒了穆清婉，就这样大张旗鼓地告诉别人自己的所作所为，反而少了许多麻烦。 穆清婉开始佩服穆二爷和穆夫人的的睿智。 “还有的修练呢。” 景遥也只有十一岁吧，比自己大一岁，表面的玩世不恭只不过是伪装罢了呀。 穆清婉叹了口气，看来以后自己还是要多些谨慎，尤其是穆二爷这次回京就注定了是别人的眼中钉。 古代的孩子都是早熟呀，各种阴谋阳谋玩得炉火纯青。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穆清婉终于入眠。 用过早饭后的第一件是就是跑去库房看嫁妆去了，似乎昨晚景遥的出现并没有影响自己太多的心情。 就在午时，穆七送来了最新的消息。 寒香苑正院。 穆二爷一家都在，就连闭关苦读准备会试的穆琛也在场。 “老爷，夫人，属下查到了。那老三在花街柳巷有一处院子，是怡红院的常见。收买了怡红院的，咳咳。原来这老三是李家收养的养子，后来因为犯了事被李家逐出了府。等到老夫人（李氏）死后，就跟李姨娘搭上了头，李姨娘从府里偷偷挪走的嫁妆就交给了老三去处理，老三跟京城的三教九流的人很熟悉，销赃的渠道也多。主要是些珠宝首饰，也好脱手。属下在老三的住处发现了一些钱财，不止是有从嫁妆里拿来还没有脱手的，还有其他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些，林林总总加起来竟然比拿走的嫁妆还要多。” “老三每个月都会扮作卖菜的菜农，来侯府后门等候，李姨娘安排在那里的婆子便会将人领进府里来，剩下的事情就跟之前查到的一样了。” “至于现在的三家店铺，墨玉斋、珍品楼和雅茗庄，掌柜的和账房都是原来李家的人，只不过后来都被李姨娘收买了，做了假账。店里被私吞的钱一半要给穆三爷日常的花销，另外的一半则是被李姨娘存到了钱庄。” “还有，属下顺手查了一下，穆三爷现在游手好闲，整日的出门斗鸡遛鸟，因为出手大方，跟一群二世祖混的很熟。” 穆七禀报完，就侯在一边等候差遣。 “你们几个怎么看？清婉说说？” 穆二爷没有说话，而是把目光转向了穆清婉。 “嗯？女儿认为昨日从库房拿走了嫁妆，就已经是打草惊蛇了，现在当务之急就是立马收网，不能让涉及到的人跑路。” 穆清婉大概知道穆二爷跟穆夫人的想法了。 “老三那里报官吧，让官府处理。店铺的掌柜及账房统统叫进侯府里来，另外账本找出来一并带上，库房里的嫁妆缺失的部分都记录好，到时候带上，今个我们就去找父亲做主。” 穆二爷吩咐穆七和徐娘子接下来的行动，两个人就立刻动身去办事了。 “好了，你们几个也别看热闹了，都回去了。” 穆夫人打发几个孩子回各自的院子，看着几个人离去的背影，穆夫人担忧地跟穆二爷说道。 “老爷，京城的眼线太多，也不知道咱们这样做是对是错？” “珍娘别担心，这样做反倒让人放松警惕，大概以为咱们就这点本事了。放心吧，现在京城局势紧张，还顾不上我们，一些事情我们躲远一点就好。” “我有些后悔回京城了，在平城一切都好好的，回来之后每时每刻都要提心吊胆。还有几个孩子，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们。” “放宽心，我们不能陪他们一辈子的，总该要学着长大。只不过清婉，清婉那里还要多费点心思，几个孩子里面清婉最是心软，我们两个也都是果断决绝的人啊，也不知道随了谁？真害怕这孩子以后会吃亏，毕竟在京城世事难料。” 穆二爷搂住了穆夫人，温柔地安慰道，不过提到穆清婉又是满满地担忧。只不过这番心思穆清婉是不会知道了。 “还能像谁？莫不是像我那未见过面的婆婆？不过我可不管，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样我都会保护好她。” 穆夫人坚定地说道。 “嗯，我也是，还有其他几个孩子。” 夫妻二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穆七等人的速度很快，傍晚时分就把事情办好了。 “去偏院请父亲吧，哦，还有佛堂请李姨娘。” 穆二爷说道。 安平侯自从穆二爷回来时见了一面之后，又回了偏院闭门不出了，这是第二次出偏院。 安平侯府正厅，主子们都在，不过这次小辈都不在。 “父亲，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穆二爷简单跟安平侯解释了叫大家过来的原因，及自己查到的一些事情。 “不，不是这样的？老爷我是被骗了，我根本就不清楚啊。” 李姨娘哭哭啼啼地跟安平侯解释，比起安氏，李姨娘还算保养地很好，五十多岁的人了，皮肤还算白皙，脸上也只有细微的皱纹，若是穆清婉见到了，定要感叹此人驻颜有术，大概就是现代的“冻龄美人”吧。 李姨娘的长相跟穆二爷有四五分相像，穆二爷小时候还纳闷为什么府里的李姨娘跟自己长得如此相像，比起跟自己“一母同胞”的大哥，反而是李姨娘生的三弟跟自己长得像，直到后来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才发现原来真相是如此的不堪。所以穆二爷怨恨安平侯的薄情寡性，也怨恨安氏的捧杀，甚至恨自己母亲的早逝造成了自己的悲剧……少年时期愤世嫉俗，穆二爷也曾有过不成熟的一面…… 现在李姨娘嘤嘤地哭泣，一点都不让人觉得难看，反而让人怜惜，至少安平侯看着这张跟自己的亡妻有七八分相似的脸，心软了。 “你先起来吧，不要跪在地上，像什么话？” 安平侯的话一出口，李姨娘心里便知道自己这次是保住了。 “哼，狐媚子。” 比起李姨娘的风韵犹存，安氏就显得佝偻不堪了。看着李姨娘的模样，安氏恨地咬牙切齿，不过想想今日李姨娘被抓到了错处，就不免幸灾乐祸起来，完全忘记了昨天自己的丑态。 “老二，这事真的查清楚了吗？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安平侯问穆二爷。穆二爷心里讥讽，安平侯也是为官多年，孰是孰非还不够一目了然吗？不过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回父亲，儿子已经查清了，店铺的掌柜和账房都带过来了，可以叫进来问话。” “叫吧。” 安平侯摆手示意。 “老爷，事情就是这样的，李姨娘让我们做的假账，不然奴才也不敢啊。” 掌柜和账房把情况都一一禀报了，然后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老爷，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有这个本事啊？我只不过是想替姐姐守着嫁妆，哪里会料到发生这么多意外，姐姐若是在天有灵，一定是替妹妹难过的吧？” 第十六章 清婉是个小富婆 李姨娘再次抽泣起来，委屈不已。 看到李姨娘的反应，安氏气的不行，穆大爷老神在在，小安氏掩嘴，眼神里却是鄙夷，穆三爷逗着自己的鸟，仿佛哭的不是自己的生母一般，张氏自始至终低头沉默。穆二爷和穆夫人面无表情。 “好了，你先起来了，怎么又跪下了？” 安平侯的语气软了几分，无可奈何地看着李姨娘。 “是，老爷。妾身不过是难受罢了，姐姐过世多年了也不得安稳。” “老二，都是陈年旧事了，非要闹的家宅不宁吗？” 安平侯叹气，仿佛又看了几岁。 “……” 穆二爷和穆夫人对视了一眼。 “父亲，是儿子考虑不周了，不该打扰父亲的清修。儿子把事情处理好，再来禀告父亲。” 穆二爷也不生气，不动怒，在边塞的十年也不是一点进步也没有啊。面对安平侯的息事宁人，寸步不让。 “父亲，母亲若是还健在，恐怖也不忍心看到留给子孙的钱财被不相干的人拿走吧，毕竟母亲……我们做晚辈的怎么能辜负了母亲的一番心意呢。否则，母亲在地下也不会安息的。” 穆夫人适时插话，语气有些哽咽，末了还用手帕擦了擦眼角，没有人注意到穆三爷手里的动作顿了一顿。 “哎，罢了，查吧。” 提到了亡妻，安平侯又叹了口气。 “老爷！” 李姨娘有些紧张了。 “老爷，大理寺来人了，说是为了夫人嫁妆的事情。” 这时候，管家进来禀告。 “哦？那请进来吧。” 来人竟然是大理寺少卿。 “下官拜见侯爷，今日有人在花街柳巷聚众斗殴，三教九流闹事本来也是常有的事情，只不过这次闹得严重了些，居然闹出了人命。大理寺审理凶手的时候，不曾想却牵扯出了一些陈年旧案，其中牵扯到侯府，下官不敢怠慢，大理寺卿特地命下官前来告知。” “哦？还请细细说来。” “是。捉拿的凶手外号老三，是早年前皇商李家的养子，后来因为整日打架斗殴被李家逐出了府，后来这老三不知怎得又跟侯府的人扯上了关系。其中就有交待，跟府中下人勾结，私自挪用钱财，因为数目过大，下官特来告知，另外在老三家中也发现了大量的金银珠宝，还请侯府派人前去核对，是否有丢失的物件。” 大理寺少卿说完，就等候安平侯回话，只是大厅有一瞬间的安静，安平侯也愣住了。 “多谢前来告知，家中出了如此的丑事，让你见笑了。回头我让人亲自去大理寺核对。” 无奈，安平侯终于发话。 “既然如此，下官就先告辞。” “来人，送客。” “混账！” 安平侯气得拍桌子，没有想到后院起火，闹出了如此的丑闻。穆二爷心里却乐了，没有想到穆七超常发挥，效果比计划的还要好。其实穆二爷真的是想多了，发生这样的事情纯属意外，还没等穆七动手，老三自己就作死被抓住了。 再说这边安平侯气得发抖，都说家丑不可外扬，结果出了这样的事情。 “老爷，您没事吧。” 安氏和李姨娘都紧张地询问安平侯。 “哎，老二你自己看着办吧。以后嫁妆就归二房自己处理，包括外边的铺子，其他人不得干预。” 安平侯也不打算再管了，最后让李姨娘当场把房契和店铺里面掌柜的之类的卖身契也一并交了出来。 得了东西，当天穆夫人就把账目核对了一遍，有缺漏的地方，责令掌柜的解释，并且直接把人都送进了大理寺，牵扯到的人也比较多，三家店铺也都关门暂停营业了。 老三家中剩下的银钱、李姨娘存进钱庄的银钱及掌柜和账房赔偿的钱，七七八八都收了一些回来，总共就有三十万两白银。 李姨娘不擅长经营，因此其中被挪走的钱财大部分都被老三和掌柜等人贪下了，他们这些人富得流油，李姨娘得到的就比较少了。毕竟十年过去了，其中一些被老三卖掉的首饰和字画之类的也不可能再找回来了，掌柜的贪墨的钱或是买了田地，或是购置了房产，甚至给家里人做了小买卖，用掉的钱也找不回来了。 最后，房产、地契都收了回来，有来闹事的也都被赶走了，毕竟卖身契还都在呢。尽管如此，到最后算了一下，嫁妆损失的钱还差近十万两白银。 穆二爷和穆夫人倒不是在乎这些，只是可惜了，因为有安平侯护着，这件事也不能动李姨娘分毫，不过能够出一口恶气总归是好的，就先收一点利息吧。 穆夫人大手一挥，三十万两白银都给了穆清婉，包括田地和房产之类的也统统给了穆清婉。 “母亲，为何要给我这么多？还有哥哥和弟弟他们？” “给你你就拿着，你哥哥他们以后都是要走官路的，要那么多钱做什么，而且祖母的嫁妆额都还没有动呢。你就拿去当本钱吧，练练手也行。” 最后穆清婉还是收下了这笔钱，只是拿三十万两白银来练手，母亲大人真是土豪。 那些田地都是零零碎碎的，都被穆清婉找穆七帮忙卖掉了，还有房产，以后也用不到了，而且穆清婉多少有些洁癖，毕竟是心术不良的人住过的，想想也一起卖掉了。反正一些别人沾过手的东西，尽可能地都卖掉了。另外一些犯错的掌柜和账房，虽然也曾对着穆清婉苦苦哀求，只是穆清婉终究下了狠心，都发卖掉了。 手里的现银突然多了起来，穆清婉也是妥妥地小富婆一个了。 只是想起了那天穆夫人对自己说的话，穆清婉又不禁沉思起来。 “清婉，娘亲就只有你一个女儿，也想你一辈子就在爹爹和娘的羽翼下，无忧无虑地长大就好。只是，世事难料，京城局势波云诡谲，人心难测，很多时候你必须要自己一个人面对可能出现的困难。虽然你做事谨慎小心，只是你终究心肠太软，爹爹和娘亲都很害怕你以后吃亏。这世间有太多的不容易，只是一时的心软却可能，成为以后让你痛苦不已的根源。” “娘，我知道了。” “好孩子。” …… 穆清婉总是反思，是自己心肠太软了吗？或许自己的行为里面总是带着现代人的思维吧，就好像店铺掌柜的家人，一家老小来跟自己诉苦求饶的时候，自己不就是也心软了吗？当时就想差不多就可以，不必把人逼上死路…… 可是有果就有因，因果循环。若是穿越不是来到富贵人家，哪里有自己现在这样舒适的日子呢？终究是自己相差了。 穆清婉突然发现原来处理祖母嫁妆的这件事情上，父亲和母亲一直都在考验自己，现在也才发现他们的良苦用心。 第十七章 塑料花姐妹情 人总要学着成长，学会适应这样的时代规则，穆清婉觉得自己的心境又有些不同了。 嫁妆的事情处理完，已经是几天后的事情了。 府里最大的变化就是李姨娘出了佛堂，回了原来自己住的地方。不过每日都会去安平侯的偏院细心照料，汤汤水水地不断地送。 没过多久，安平侯也回了正屋，只不过还是自己一个人住，年纪大了，也不再有生理上的需求。安平侯年轻的时候女人众多，后来慢慢地老了，总喜欢回想以前的事情，也许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所以在安平侯的心里，自己死去的亡妻是自己最爱的女人。后院的女人也不再热心了，加上除了李姨娘外，其他女人都没有生下子嗣，渐渐地或病死，或老死，或者被安氏磋磨死了，只剩下了李姨娘一个人。 得知李姨娘把安平侯劝回了屋子，安氏又是恨的咬牙切齿。 穆二爷一家收回了大笔地嫁妆，未尝不是让府中的人眼红妒忌，毕竟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至于穆夫人给穆清婉的三十万两的白银，穆清婉并不打算让银子放到“生锈”。 还有就是胡昭，胡昭跟穆琛请示想要重回穆清婉的身边，穆琛也同意了，毕竟胡昭当初是穆清婉救下的，难免有感情。穆清婉在京城各处的生意联系，就交给了胡昭去做。另外，穆清婉还嘱咐胡昭留意培养新人的事情，倒也不着急，顺其自然就好。 穆清婉之前就已经悄悄地在京城开了一家琳琅阁，各种海外舶来品及首饰、胭脂水粉等，在京城备受欢迎。琳琅阁也为穆清婉带来了巨大的收益。 墨玉斋、珍品楼和雅茗庄虽然是老字号，但经营一年不如一年，以前靠吃老本了，店里蠹虫太多，效益已经比较差了，于是彻底清理掉了大部分的人。 穆清婉以经营不善为名将铺子卖掉了，暗里又让胡昭买下，打算修整一番再重新开张，用的人都是穆夫人从平城带过来的老人，这部分人也都划归到了穆清婉的名下。穆清婉计划将重新开张的店铺也划到琳琅阁的名下，主打自己擅长的领域，另外也考虑把药铺搬到京城里来，这也是枇杷膏给穆清婉的一些启示。 忙完这些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花费了不少的时间，这些都是后话。 穆清婉是不用去安氏那里请安的，毕竟穆二爷是原配嫡子，而安氏不过是妾室扶正的一介白身。 侯府的日子，想要平静下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有女人的地方就会有是非。 这天上午，穆清婉按照往常的规律，起床练武、洗漱和用早饭。本来想打算上午继续研究新的阵法，结果院子里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小姐，府里其他两房的小姐都来了。” 吉祥进门跟穆清婉禀告，穆清婉的院子里现在也只有吉祥和如意两个丫鬟，吉祥负责对外商铺的联系和消息的传递，如意则是负责穆清婉日常的衣食住行和院子里的用度，其他的事情穆清婉倒还用不上别人伺候。 “哦？请到客厅吧。” 穆清婉住的地方是在二楼，客厅是在一楼。 “清婉妹妹，我们来没打扰到你吧。” 说话的是二小姐穆清欣，笑容可掬，看起来很好相处。 来得人包括一脸的别扭的穆清嘉，羞怯地掩嘴微笑的穆清柔，二房来得有穆清芙和穆清萍，两个人就显得拘谨许多，跟着其他人后面，微微低头不说话，竟是跟张氏有些相似，大房和二房除了不在府里的穆清茵和年纪太小的穆清青，其他小姐都到了。 “二姐姐说哪里的话，你们能来我开心还来不及呢，再这么说我可要不高兴了。” 穆清婉作小女儿的娇态，一副十岁不谙世事的小萝莉的模样。 “二姐姐就是想太多，我就说嘛，七妹妹看起来面善的很，怎么会不高兴呢？” 穆清柔笑嘻嘻地开玩笑，还一边偷偷地跟穆清婉眨眼，只不过这话有点打脸穆清欣，让人觉得有些尴尬。 “几位姐姐都别站着了，进来坐吧，清婉还有些小玩意送给姐姐呢。” 穆清婉让几个人赶紧坐下，然后示意吉祥把东西拿过来。 穆清婉给几个人的是狐狸皮做成的围脖，因为之前的若干穿越前辈的关系，围脖、手套这些东西在大景都很常见。 围脖用的狐狸皮皮毛柔软，色泽发亮，没有一丝杂毛，用手一摸就能感觉出质量上等。只不过给穆清嘉的是纯色红狐狸皮，其他人的则是纯白色狐狸皮，红狐狸难寻，因此皮毛更珍贵，这样也是区分开了嫡庶。 大景嫡庶分明，更多时候庶子庶女的前程无一不是掌握在当家主母的手里，宠妻灭妾这样的事情绝对会被人诟病，不过也有例外。就比如安平侯府扶正妾室，这样的事情就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 “各位姐姐，这是清婉特意从边塞带来的围脖，送给几位姐姐当做见面礼。现在八月份了，过些日子就用得上了。因为不知道几位姐姐的喜好，清婉只好选些实用的礼物，还希望几位姐姐不要嫌弃才好呀。” 明眼人都知道穆清婉的意思，虽然送给穆清嘉的跟自己不一样，但也合情合理。再说这围脖确实很不错，一丝杂毛都没有，很柔软，很舒服，也很暖和，几个人都是爱不释手。 “妹妹说得哪里的话，姐姐喜欢着呢，这皮毛摸起来也很舒服，真是谢谢妹妹了。” 穆清欣笑着对穆清婉致谢。 穆清嘉性子高傲，要不是小安氏逼着，自己那绝对是不可能过来寒香苑的。不过穆清婉送的礼物还不错，尤其是送的红狐狸皮，这可是稀罕的玩意，以前也只有在宫里的贵人或者贵妇人身上看到过。穆清嘉嘴上不说，眼里却满是喜欢。 “清婉妹妹好会做人，对三姐姐就是不一样呢，三姐姐都高兴了吧。” 穆清柔不合时宜地插话，像是在开玩笑般随意地说道，听在别人耳朵里却是将意思在心里过了好几遍。 穆清嘉喜悦的脸色瞬间拉了下来，想起来穆清柔之前说的话，自己的那一丝欣喜都被冲散了。 穆清欣似笑非笑抚摸着围脖，不动声色地跟穆清柔隔开了一段距离。 “五姐姐说的什么话，莫非是嫌弃清婉的礼物不好吗？那可是清婉准备了好久的呢。既然五姐姐不喜欢，那留着它还有什么意义。” 年纪小有年纪小的好处，就像现在穆清婉装成伤心的样子，谁能说不想呢？ 穆清婉出手迅速地从穆清柔手里拿走了围脖，递给了吉祥。 “既然五姐姐不喜欢，吉祥，你拿去烧掉它。” “是，小姐。” 第十八章 穆清柔 吉祥转身就走，主仆二人配合地天衣无缝，这一眨眼的功夫就打得穆清柔措手不及。 几个人看着穆清婉泫然欲泣地样子，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穆清柔也没有料想到会发生这一幕啊，有点傻眼了。 之前郑姨娘有嘱咐自己一定要跟穆清婉交好，可是穆清柔就是忍不住。 这段日子小安氏以嫡庶有别为由，缩减了自己的用度，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谁不愿意打扮地花枝招展，可是那需要银子啊。郑姨娘只不过一个姨娘，即便再加上穆清柔，两个人加起来一个月的例银也没有多少，一下子吃的、穿的、用的都变得捉襟见肘起来。 最难的是穆大爷这次默许了小安氏的行为，即便郑姨娘暗地把穆大爷伺候地再好都没用，穆大爷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本事，可是在妻妾问题上，一直都分得清明，不会像安平侯一样犯糊涂。哪里是郑姨娘能够左右的。 穆清柔的长相，之前在安平侯的所有姑娘中，仅次于穆清茵，而且还破格上了义德女院。安平侯府嫡系子女少，穆清柔之前也受到了重点培养，在份例上一直跟嫡女一样的规格，因此穆清柔的心里还是骄傲的。之前穆大爷对自己一直很看重，可是这一次，连穆大爷都默许了小安氏缩减自己用度的做法。 穆清柔心里也恼怒，也是明白了嫡庶真的有别，嫡庶的身份实在是难以逾越的鸿沟。现在穆清婉送给其他人的东西，跟穆清嘉的不一样，一下子戳到了穆清柔的痛处。 而且，穆清婉虽然只有十岁，可是长相出众，甚至远超过了自诩高人一等的穆清茵，穆清柔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很大的威胁。 毕竟年纪小，心智也没有那么成熟，难免会出言给穆清婉难堪，哪里还能记得郑姨娘说过的话？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穆清婉会动手烧了围脖，而且自己现在也无话可说。 就这样烧了？烧了……众人很吃惊，连一直当透明人的穆清芙和穆清萍都抬起头来，吃惊地看着穆清婉。 “五姐姐不喜欢吗？那清婉以后送你更好的好不好？” 穆清婉嘤嘤地哭着，转身扑倒了如意的怀里，如意本来就身材高大，这样显得穆清婉更小、更可怜了。 “小姐，奴婢已经扔到灶炉里去了。” 这时候吉祥也回来了，跟穆清婉禀告。吉祥和如意粗中有细，在外人在的时候，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都跟穆清婉自称奴婢，而不再是属下。 “哇。” 穆清婉哭的更大声了。 “好了，七妹妹，不要哭了。五妹妹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五妹妹跟你开玩笑呢。” 穆清欣温柔地安慰穆清婉。 “真的？” 穆清婉不确信地闷声问道。 “真的，真的，不信你问五妹妹，是不是呀，五妹妹？” 这时候也没有再去管穆清柔说过什么话了，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安慰穆清婉的事情上。 穆清欣对着穆清柔使眼色，示意穆清柔回话，其他人也都眼睁睁地看着。 “七妹妹，别哭了，五姐姐跟你说笑的。” 没办法，穆清柔僵硬地说道，心里却是要呕血了。 穆清婉感觉差不多了，才从如意的怀里出来，仍然怀疑地问穆清柔。此时的穆清婉，双眼通红，加上本来长相就具有欺骗性，现在看上去更加惹人心疼了。 “五姐姐可是当真？” “真的，真的。” 穆清柔真的怀疑，眼前这个爱哭鬼真的自己在清云书院见到过的那个女孩子吗？莫不是长得相像罢了？ 其实，穆清柔也怀疑呢，眼前这个咄咄逼人的穆清柔，还是当初见到过的那朵娇滴滴的小白莲吗？ 只能说时间真是个神奇的东西，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啊。 最后，几个人终于告辞，离开了寒香苑。 拿到礼物的人都很开心，毕竟围脖的针脚细密，上面的绣花栩栩如生，古代的女子基本都是专门学习过女红的，也都有些眼力，这样的绣花，没有一定的功力的绣娘，是很难绣出来的。再加上上好的皮毛，所以这围脖也是能拿得出手的。京城的琳琅阁里，这样的围脖一般都要卖到几十两的银子。 就只有穆清柔一个人，心里怄气地要命，自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真是后悔当时那么冲动。只不过，自己只是想给穆清婉一点难堪的，谁知道她竟然把围脖烧了，就这样烧了？ 这种做法真的是出乎意料啊，正常人会这么做吗？穆清柔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归结为，穆清婉从边塞而来，实在是粗俗鄙陋地很。 穆清柔甩了甩头，也清醒过来了，自己刚刚不该那么冲动的。 “三姐姐，等等我？” 一转身，穆清柔又变回了那朵娇滴滴地小白莲。 “三姐姐，可是被七妹妹的这点好处就收买了？” 穆清柔意有所指。 “我之前就跟你说了，七妹妹是想要讨好三姐姐呢。听说啊，边塞那里是吃生肉喝马血的呢，啧啧。毕竟嘛，七妹妹刚从边塞过来，还不熟悉京城的圈子，加上在边塞待了十年，难免受到排挤，到时候还指望着三姐姐帮忙引荐呢。” 听了穆清柔的话，穆清嘉的心里辗转反思。 “哼，她想得美。” 穆清嘉被说动了，脸上也有些不自然。 “说什么悄悄话呢，你们？” 穆清欣边走边往穆清嘉和穆清柔说话的地方靠近。 “没，没说什么呢？我不过是跟三姐姐说书院功课的事情罢了。” 面对穆清欣，穆清柔心里感觉自己还是高人一等的，毕竟不是所有的庶女都像自己一样，有机会进入唯一的一所女子书院。 “哦，慢慢说吧。” 其实，在大景，一般庶女好一些的可以跟随府里请的女先生学习读书识字，可是并不是每个庶女都有这样的机会，大部分庶女都只是跟府里的绣娘，学习女红罢了，大字不识的多得是，更不用说能够去义德书院上学了。 安平侯府好一些，请了女先生给府里的女孩开蒙，等最小的嫡女穆清嘉上了义德书院，小安氏就把府里的女先生辞退了，之后穆清欣也就没有再读书了。 穆清欣只跟着读了几年的书，可惜资质一般，不像穆清柔一样头脑灵活，所以提及读书的事情，是根本插不上话的。当然心里也知道，穆清柔有意给自己难堪，就不再说什么，错开两个人离开了。 穆清嘉看了眼穆清柔，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穆清婉这一边，如意心疼地给穆清婉打水，准备洗脸。 “嘻嘻，不要紧呢，我不过是按了自己的哭穴罢了。” 第十九章 宴会邀请 刚刚穆清婉趁人不注意，悄悄地动手，谁都没有看出来，确实可以以假乱真，要是真哭，那可实在是哭不出来。 “小姐好聪明，我就觉得那个穆清柔实在难缠。侯府的其他小姐，也总觉得不是善茬，想想也真是麻烦，小姐不能每一次都装哭吧，对身体也不好呢。” 如意一脸地忧愁。 “愁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见机行事便是了。” “小姐，围脖我可是真的烧掉了啊。就是可惜了，毕竟绣娘花了时间的。” 吉祥也感到惋惜啊，五小姐真是没事找事。 …… 穆清婉的生活依旧按着节奏进行，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只是至于别人怎么想那就不在穆清婉关心范围之内了。 “小姐，夫人让您去一趟。” 穆清婉不明所以，就带上穆澜去了穆夫人的院子。 穆夫人递给穆清婉一张烫金的花笺，是一张请帖。 “成郡王府邀请参加三日后的赏菊宴？母亲怎么说？” “成郡王府是你大舅母的娘家，咱们刚回京城，跟京城的夫人小姐都不熟悉，想必成郡王府此时的邀请，也是你大舅母暗中打过招呼了，毕竟也是沾亲带故，我们自然是要去的。” “母亲决定就好，只是，我也要去吗？” 穆清婉实在也不是很想参加这类的宴会啊，古代又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夫人小家们，时不时就会办一场宴会，来来回回都是那些套路，实在是无趣地很，还不如待在屋子里背医书呢。 “你这丫头也太沉闷了些，总是不爱热闹。这样的事情，以后还多着呢，总要慢慢地习惯。” 穆夫人手指轻点穆清婉的额头，自己的这几个孩子也不知道怎么长得，小时候明明都是活泼可爱的，可长大了都是一副老成的模样，穆夫人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娘亲，好啦，我去就去了。” 穆清婉摸了摸额头，靠在了穆夫人的怀里。 “娘亲，我也去吗？我也要去。” 穆澜迈着圆乎乎地身子，抱住了穆夫人的大腿撒娇。 “不行，你太小了，这次老老实实待在家里，让徐姨看着你。” 穆夫人不同意，毕竟五年前穆宴的那次意外，让穆夫人变得十分小心。 “可是，我也想去。” 穆澜可怜兮兮地瞪着大眼睛，小嘴一撇，眼看就要哭出来了，好不可怜。 “阿澜乖，姐姐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好不好？你先乖乖待在家里，下次再带你出去。” 穆清婉弯腰抱起了穆澜安慰道。 “我就知道姐姐是哄我的，我不是小孩子了。” 穆澜小大人般地嘟囔，委屈地把头靠在穆清婉的脖子上。 “不过算了，娘亲和姐姐不带我去就算了。我乖乖地在家等你们回来，记得我的好吃的哦。哥哥是不是也不去，我去跟哥哥一起玩。” 穆澜眨巴着眼睛，不甘心地对穆清婉说，只是穆宴无辜躺枪。 “……” 穆清婉无奈了，这个弟弟只有三岁好吗？简直聪明地成精了，比穆宴小时候的心眼可多。穆清婉记得穆宴小时候也只不过是一只只会吵着吃点心的团子吧，哪里有穆澜这么多的鬼点子。 成郡王府的赏菊宴，大概是一场变相的相亲宴吧。 穆清婉从穆夫人那里了解到，成郡王府世子成封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这次也是借着赏菊的由头物色合适人选的。大概是想要先确定下来，等到中秋太后寿宴的时候讨个赏头，直接下旨赐婚的。 穆清婉第一次在京城贵女圈子亮相，穆夫人可马虎不得。这几天拉着穆清婉试了好多件衣服，来来回回地找绣娘改，只是最终定下来的却是最开始看好的衣服。 衣服定下来了，就是首饰之类的，穆夫人也是亲自过问。总之这三天，穆清婉无奈地配合穆夫人试了再试。 终于到了参加宴会的这天，穆清婉终于松了一口气。 穆夫人身穿月白色衣裙，银丝镶边，裙摆上绣着素净的栀子花，手臂挽着轻纱。头上的首饰也是雕刻栀子花的白玉簪子，手上带着一只上好的和田玉镯子，水色上乘，这些都是琳琅阁出品。 穆夫人这一身打扮，不同于以往的张扬夺目，显得更加地低调，温婉无害。清冷的月白色的搭配，减弱了穆夫人长相上的视觉冲击，多了份一家主母的端庄。再加上穆夫人出众的外貌，就好似从江南款款而来的仕女。 穆清婉的一身衣裙是跟穆夫人同款，只不过下摆绣着的是小雏菊。这时候还没有亲子装的概念，但两个人这一身妥妥的就是母子。头梳双丫髻，没有用首饰，不过在发髻上簪了一朵雏菊的绢花。穆清婉除了脖子上戴着的镶嵌蓝宝石的银项圈，还有挂在腰间的白玉笛子的小挂件，身上就没有其他的饰品了。 毕竟年纪小，肌肤白皙吹弹可破，长得又精致，这一身打扮就是真是让人眼前一亮。月白色偏冷色调，更加凸显了穆清婉淡泊宁静的气质。 穆夫人和穆清婉母女两个人赴宴，随行的有丫鬟画扇、吉祥和如意，穆七和胡昭驾车将两个人送到了成郡王府。 成郡王府这次设宴，几乎京城所有正四品以上的官员，又有适龄女儿的府里，都送了帖子。再说安平侯这边，毕竟是侯府，成郡王府也往府里送了张帖子。 安平侯府这边由小安氏带着穆清嘉和穆清柔两个人参加。不过参加宴会的事情，小安氏是瞒着了寒香苑这边。 小安氏也不是大恶之人，只不过总有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心思。 再说穆夫人和穆清婉这边，到了成郡王府的门口，胡昭把请柬递给了守门的接待的人，随后就有人来引导穆夫人和穆清婉进了府。 成郡王府面积很大，一进门，沿路都摆上了一盆盆的菊花，虽然只是普通的品种，但是这么多的菊花猜出来，也可以看出主人用了一番心思，而且这还没到主会场。 不过，穆夫人并没有带着人去客厅，而是带着穆清婉随着引路的小厮去了后院。 “珍娘，你来了？” 一个三四十岁的雍容华贵的夫人将穆夫人迎进了门。 到的地方是个小客厅，穆清婉认出来人穿的是郡王妃品级的诰命服，这人便是成郡王妃？很快穆夫人就解答了穆清婉的疑惑。 “清婉，这个是成郡王妃，过来叫人。” 穆夫人拉着穆清婉，带了成郡王妃跟前。 “清婉见过成郡王妃。” 穆清婉双手一叠置于身侧，行了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的见面礼。 “哎呦，快快起来。这就是清婉呀？珍娘可是生了个好女儿呀。除了老大，我下面还有两个小子，珍娘看看是否有满意的，就让清婉给我当儿媳妇吧。” 成郡王妃扶起了穆清婉，对着穆夫人半真半假地说道。 第二十章 成郡王妃说媒 “哎呦，你可别打我闺女的注意，我闺女可只有十岁还小着呢，我还想多留她几年呢。” 穆夫人佯装生气，跟成郡王妃玩笑。穆清婉也是满头黑线，自己无辜躺枪吗？才十岁的好吗？ 看样子自己娘亲跟成郡王妃应该很熟稔了吧。穆清婉微笑地，老老实实地跟在穆夫人的身后。 “好了，不说这个了，咱俩好好说说话。这一别呀就是十年，还记得当初你、我和小姑，我们三个人一起骑马打猎，号称京城三女侠，可惜啊年少美好的时光总是太短暂。你去了边塞，这一走就没了音讯，小姑偶尔回京，待不久就又要走，人总是聚不齐。” 成郡王妃回忆过往，语气里满是对岁月的无奈。 “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做什么，人总要往前看。再说了，现在不是挺好的么？你也是马上就要做婆婆的人，怎么还是跟个孩子似得矫情。” 穆夫人打趣。 “哼，你还好意思说呢，十年了，我老了这么多，偏偏你还跟之前没什么变化，依旧的光彩照人。若是你不说，谁还知道你在边塞待了十年呢。” 成郡王妃提起这件事情就是妒忌啊，穆夫人跟穆清婉站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对姐妹花，真是一点都没有变老，经过时光的打磨，反而更加光彩照人了。 “你是郡王妃，当然比我这四品小官的夫人操的心要多。” “那也是，并不是谁都像你一样，夫妻恩爱再无旁人。” …… 穆清婉看着这两个女人，已经没有了刚见面时候的激动，反而渐渐地打起了嘴仗，就满头黑线。京城三女侠当年就是如此火爆么？ “哈哈，让老太太我看看，是谁来了呀？” 一个满头白发，头戴抹额，身穿深檀色衣服的老夫人走进了小客厅，身旁还搀扶着两个少年，其中一个人，穆清婉在清云书院风云会的时候见到过，是成郡王府世子成封，另外一个年纪稍小一点的就不认识了，想必是成郡王妃说的两个儿子里面的一个吧。 “母亲，您怎么过来了。” 成郡王妃急忙起身，扶着老夫人坐到了上首位置。 “我就是随便走走，这个是珍丫头？你好久都没有来王府了。” “母亲，您又犯糊涂了，珍娘去了平城，这不是刚回来嘛。” “哦哦，好，好，回来好啊。” 成郡王妃对着穆夫人使眼色，用手点了点脑袋，用嘴型示意，“人老了，这几年人也记不太清了，时不时地就犯糊涂。” “想必这位是母亲经常提起的，传说中的镇国将军府的四小姐，晚辈成封见过珍姨。” 世子成封为人温和，有些幽默风趣，上前给穆夫人行礼。 “晚辈成恪，成郡王府排行老二，见过珍姨。” 后面的少年，大概处在变声器，声音有些粗噶。 “嗳，使不得，都快快起来。” “有什么使不得的，快快，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老二，今年十五了，你觉得怎么样？我还有个老三，不过才十一，性子不够沉稳，我自己都看不上的，也不好意思提了。老二吧，我看老二就行，配你清婉，我看合适。” 成郡王妃的性子有些豪爽，碰上了自己婆婆和儿子过来，再次做起了媒婆的勾当。 “好好，合适，呵呵。” 老王妃乐呵呵，点头说好，穆清婉觉得，可能连具体是什么事情她都可能不清楚吧。 这种被当面说媒的感觉，总有点莫名其妙。下意识地，穆清婉就看向成恪。 成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比起成封的谈笑风生，成恪有些拘谨，此时十五岁的少年满脸彤红，手足无措地站着。对上穆清婉的视线，就急忙把头扭到了一边，却又忍不住偷偷地再去看穆清婉。 额？穆清婉有种调戏到了小媳妇的感觉，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好吗？真是哭笑不得，少年你要不要这么纯情呢？ “呵呵，你看看，我就说他们很配吧。这样就好了，一下子解决掉两个儿子，哈哈，我白胖胖的大孙子。” “孙子，孙子，白胖胖，好。” “哈哈，你看，连婆婆都说好呢。” 看着兴高采烈的成郡王妃，穆夫人也是满头黑线，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性子一点都没有变，还是跟当年一样的傻大姐。 “母妃，孩儿有事先告辞了。” 也许成恪实在受不了成郡王妃的打趣，落荒而逃了。 “我这儿子啊，什么都好，就是太单纯了一点。不过这个还好，以后也会疼媳妇。” “母亲，我先带祖母回去了。” 只怕待会矛头就转到自己身上了，成封就带着老王妃离开了。 “走了，宴会差不多开始了。你还在这边开玩笑呢。” 穆夫人跟成郡王妃告辞，先行一步去了宴会厅。 “娘亲。” 跟在穆夫人身后，穆清婉唤了一声穆夫人。 “放心，娘以后一定让绵绵亲自过目的，而且娘还想多留你几年呢。现在，不管哪个臭小子打我闺女的注意，都不行。” 穆夫人停下身子，看了眼穆清婉，恶狠狠地说道。 “阿嚏。” 被穆夫人念叨的，某某府上的某些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听了穆夫人的话，穆清婉才放下心来，就知道亲娘不会这么不靠谱。 此时，来宴会的宾客已经有不少人了，熟悉的都聚到了一起，家长里短地说着闲话。 “穆大少奶奶最近过得可还好，听说你家二叔回来了吧？” 穆夫人和穆清婉经过一处凉亭的时候，就听见亭子里传出了说话声。因为视角的关系，穆夫人和穆清婉站的地方刚好是凉亭的盲点，但是凉亭里面的情形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对呀，听说这段日子还把先夫人的嫁妆都收了回去呢，墨玉斋、珍品楼和雅茗庄最后也都被卖掉了。” 凉亭里坐了一圈的夫人，穆清婉不认识，就见你一句我一句地不断说着话。真是感叹后院消息的强大，也就几天的功夫，怎么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了一样。 “您说笑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再说嫁妆本来就是二房的，怎么处理也都是二叔家事情。” 几个夫人的话，让小安氏有些下不来台。 “听说你家二叔是从边塞回来吧，哎呀，我听说边塞苦着呢。前几天还见到了一个从边塞京城的太守，带的女眷都是膀大腰圆的，跟母夜叉一样丑陋。你家二叔的妻子和女儿，不会也是这样吧。” “对呀，边塞民风不开化，听说有很多的陋习呢，那些女眷都跟男人一样，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粗俗鄙陋的很呢。” “安夫人，你家二弟妹不会也是这样吧。” 说话的夫人，一脸的鄙夷，手帕掩嘴偷笑。 “我……” 第二十一章 奇怪的老头 她们可不丑，比你们好看多了。可是这话，小安氏也只是在心里想想罢了。 要让小安氏替穆夫人说好话，小安氏却是不愿意的。现在有这么一群人在挖苦穆夫人，小安氏内心的私欲和见不得人的心思，仿佛在这一刻都得到了释放。 整个过程，小安氏既不否认，也不肯定，只不过总是在关键时候，用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语，故意引导。 凉亭里面的话，丝毫不差地传进了穆夫人和穆清婉的耳朵里。 “娘亲。” 穆清婉上前拉了下穆夫人的袖子，此时穆夫人的小暴脾气大概又是炸了吧。 “呵呵，绵绵在这里等着娘，娘去去就来。” 穆夫人揉了揉穆清婉的头，手提裙摆，转身迈着淑女的步子就上了凉亭。 “呦，这里怎么这么热闹啊。大嫂也在这呀，今早上走的时候也不说一声，咱们也好一起过来呀。妹妹刚回京城，京城里面的老熟人可不多了，怎么？大嫂也不为妹妹引荐一下吗？” 穆夫人找了个位置，自然地坐下，看着小安氏说道。穆夫人尽管身上的首饰不多，但是那一身气度，简直秒杀凉亭里面的一众夫人。 “这位看起来眼生的很，不知道是……” 有夫人忍不住询问穆夫人。 “哦，我是小地方来的，不值得一提。好了，不打扰各位夫人聊天了，我先告辞。” 穆夫人直接回应，然后不等其他人说话，就施施然下了凉亭，留下了凉亭里面面面相觑的众夫人。 小安氏结交的人，也不过都是品级不高官员的女眷，毕竟穆大爷没什么本事，虽然背后有安平侯府的名号，可是毕竟有个妾室扶正的亲娘。因此小安氏也很难混进京城的贵妇圈子，也只有在小官女眷那里摆摆架子。 “安夫人，那位就是您的二弟妹？” “看起来一点也不粗鲁啊。” “对啊，我看倒像是京城的贵妇人。” …… 众人低声细语，看小安氏的眼光都不太对了，毕竟嘛，当家主母也都不是吃素的，小安氏的心思昭然若揭。 “娘，您真厉害。” 穆清婉星星眼看着穆夫人，真是武能杀敌，文能斗宅。 “呵呵，都是不值得一提的人物罢了，走吧。” 穆夫人当年号称京城三女侠也绝对不是盖的，一进入会客厅，就遇到了不少的熟人。加上穆夫人长袖善舞的外交手段，很快就跟贵妇人打成一片。 穆清婉待着无聊，就跟穆夫人请求自己出去转转。 “小心点，让吉祥和如意跟着你。” “嗯，我知道了，娘亲。” 成郡王府很大，各处都摆了不少的菊花，墨牡丹、瑶台玉凤、紫龙卧雪等等，品种齐全，里面有很多穆清婉并不认识的品种。不过，穆清婉最喜欢的菊花是雪海，晶莹的花瓣层层叠叠，包裹花蕊，像一个绒线球，谈不上最名贵，但是很可爱啊。 看得有些入迷，也就没有察觉到离着宴会主场地已经越来越远了。穆清婉带着两个丫鬟，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一处幽静的小树林。 “嗯？糟了。” 附近的菊花已经越来越稀疏了，穆清婉才察觉到自己走远了，也怪成郡王府实在财大气粗，整个王府都摆满了菊花。 “小姐，现在怎么办？刚刚属下们也都看入迷了。” 吉祥和如意也很懊恼，自己怎么就没有留心呢，居然误了主子的事情。 “不急，到附近看看，有没有人问问路。” 穆清婉现在也镇定下来了，总归是成郡王府，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小姐，前面有片竹林，属下隐约看到了一间竹屋。” 吉祥手指前方，示意穆清婉。 “嗯？那我们过去看看。” 竹屋建在一片紫竹林里，能够在王府建造竹屋的人，也只有王府的主子了吧。 穆清婉刚刚走进竹屋，就见门被打开了，一个中年男人背着手面带无奈地走了出来。 看男人的长相跟成封和成恪有些相像，穆清婉拿不准对方的身份，正要屈身行礼，却被对方摆手打断了。 于是还没等穆清婉说话，对方就走掉了。 走掉了？还没问路呢，穆清婉有些愣住了，再看吉祥和如意，也是一脸的懵。 “谁在外面呀？” 竹屋里面走出来一个不修边幅的老头。 老头六七十岁的年纪，穿着宽大的棉质的白袍，一头的白发用一根竹钗挽着，蓄着长胡须，脚下穿着草鞋。最主要的是，老头身上还背着一个竹筐，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东西，手里拿着一根钓鱼竿。此时站在门口，看着穆清婉。 这个老人跟成封的长相更相似了，只是这一身打扮？真的是成郡王府的老王爷？ “晚辈穆清婉，打扰前辈了。只不过，晚辈今日参加王府的赏菊宴，一不小心看入了迷，现在迷路了，还请前辈告诉晚辈回去的路。” 穆清婉躬身对着老头行礼。 只是，老头默不作声地看着穆清婉，视线又转到了穆清婉背后的两个丫头身上。 突然，老头笑了起来。 “哈哈，你这丫头好生无趣，赏什么菊花啊，走，跟老头我钓鱼去，我知道有个好地方，鱼肥着呢，走走，跟我来。” 老头哈哈大笑，说完就往一个方向走去，简直是健步如飞，哪里像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家。 “额？” 穆清婉搞不懂了，这又是什么情况。 “还傻愣着做什么，快跟上啊。” 老头见穆清婉还没有行动，无奈只能停下来催促穆清婉快点走。 “啊，哦。” 穆清婉有一种天生的直觉，直觉告诉她眼前的老人并没有什么恶意。再者，能在这里住竹屋的人，即使不是老王爷，却也差不多了。所以，跟着一起去也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小姐。” 吉祥和如意有些担心地看着穆清婉。 “放心，没什么大碍。走吧，我们跟着去看看热闹吧。” 穆清婉抬脚，朝着老头的方向走去。 吉祥和如意无奈，只能老老实实地跟上。 老头说的地方，是王府竹林里面的一处天然的小水潭，潭水很浅，清澈见底。不知道是人为放养的鱼苗，还是什么，里面大的鱼有婴儿的手臂长。 “丫头，我跟你讲，这里的鱼啊都是山上来的。这个水潭的源头是在白云山，都是活水，没有想到吧。鱼也是那里来的，不过现在都长大了。哈哈，你等着，我钓一条大鱼，我们烤着吃。” 老头笑呵呵地放下竹筐，从筐子里取出来一顶草帽戴到了头上，又取出来一个小竹凳，和把钓鱼竿就扔进了水里，然后就坐在了竹凳上。 “……” 钓鱼难道不需要鱼饵吗？好像没有这么简单吧？或者老头是世外高人呢，高人自有妙招。穆清婉心里想着，然后就老老实实地带着吉祥和如意找了个地方坐下了。 第二十二章 烤鱼宴 世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老头坐在池边一动不动，穆清婉和两个丫鬟也就老老实实地坐着等着。 穆清婉慢慢地就觉得不对味起来，这个老人该不会是不会钓鱼吧？ “前辈，您经常来钓鱼吗？” 想了想，穆清婉委婉地问道。 “对啊，丫头，你怎么知道的。就是这次恐怕又钓不到鱼了，哎，这鱼也太精了，总是钓不到啊。算了算了，可惜你没口福啦。” “……” 穆清婉扶额了，这样要是能钓到鱼，也真的是高手了。 “前辈，要不让晚辈试一下？” “哦，那你来吧。没用的，我都试过很多次了。” 穆清婉无奈摇头，去了竹林里找了一根粗细适中的竹子，拔下腰间挂着的匕首，把竹子的一端削尖。 然后解开了自己腰间的荷包，里面有如意给自己准备的随身带着的点心。把点心捏碎，撒到了池水里，就见池中的鱼儿一窝蜂地涌向了点心屑。 说时迟，那时快，穆清婉干脆利索地狠狠地把竹竿插进来一条大鱼身上，一击即中。穆清婉的动作很迅速，一眨眼的功夫，地上就已经有两条三、四斤多重的大鱼了。 鱼太多了，应该吃不完，两条应该差不多吧。 “好了，前辈，这些够了吗？” 收回了竹竿，穆清婉转身问老头。 “够，够了。” 老头已经看呆了，自己真是蠢啊，怎么就没有想到的呢。 “那，我们现在还要做什么呢？” “当然是烤鱼了，丫头你有口福了，哈哈。” 穆清婉已经不对老头的话抱希望了，鱼都没有钓上来过，烤鱼吗？ “那请问下前辈，以前是怎么个烤法呢？” 穆清婉试探地问道。 “嗯？你这丫头有话直说就好了嘛，老头我心宽体胖，度量大的很。以前嘛，嘿嘿，我不是没有钓到鱼吗？不过烤鱼应该不难的吧。” 说完，老头跃跃欲试，抱了一堆的枯树枝，把扔到树枝上，就去竹筐里面找火折子，看着穆清婉眼皮直跳。 “前辈，要不，您老先歇会，晚辈来吧。” “嘿嘿，你早点说嘛。” “……” 穆清婉无奈又摇头，真是个活宝。不过这会，穆清婉也来了兴致，竹林野炊貌似也不错。 穆清婉查看了一下老头的竹筐，里面真的是五花八门，样样俱全啊。各种的调料都带了，还有小刀、打火石、火折子、铜壶……只不过带茶叶和针线做什么？穆清婉又是满头黑线。 “吉祥，你去捡些柴火。” “如意去处理下鱼。” 穆清婉独自去了竹林里转了一圈，砍了几截竹筒和一段主子回来，路上回来的时候，还顺手打了一只野鸡，大概竹林的位置确实很偏了，不然白云山的水怎么会流到这里来呢，有野鸡也不奇怪了。 吉祥和如意也是跟着穆清婉从平城去往江南，一路上跟着商队也学到了很多东西。穆清婉回去的时候，两个人都基本处理妥当了，竹筐里有用的东西也都挑拣了出来。 “如意，竹林里有蘑菇，我刚刚拿不下了，你去采一点，做只叫花鸡。” 顺手把野鸡也扔给了如意。 潭水很干净，穆清婉让吉祥拿铜壶去烧开水，然后自己处理鱼。 如意已经把鱼鳞、鱼鳃等都清理掉了，也用盐腌过。穆清婉剖开竹子，两片竹片夹着鱼在火上烤，竹香自然地渗透到了鱼肉里，而且鱼肉又不会烤焦。等到水分去的差不多的时候，取下并且刷上油继续烤，等到七八分熟的时候，取下再次刷油，这次再把辣椒粉和胡椒粉撒上，再次烤至鱼肉熟透。 整个过程中，老头搬着小竹凳跑到了火堆旁边，老老实实地看着穆清婉操作。 “差不多了吧。” 老头吞了吞口水。 鱼香已经溢出来了，只不过还没有熟透。 “没有熟，还要再等一会。” 吉祥的手很巧，一会的功夫就用竹子编了一个小竹桌，大概也只有膝盖那么高，还给穆清婉扎了一个小竹凳。虽然看起来都很简陋，但是那么会的功夫就做了出来，也是很不错的。 如意拿了几个泥封的大竹节过来，还冒着热气。 “这又是什么？” 老头瞪大了眼睛。 “这个嘛，待会就知道了。” 烤鱼也熟了，穆清婉把鱼肉放到了竹桌上，两条大鱼。竹片打开，浓浓的鱼香味，唯一的遗憾就是老头没有带葱姜蒜，附近竹林也没有找到，所以就怕鱼肉会有腥味。 “鱼烤好了，前辈您尝尝。” 穆清婉递给老头一双竹子削成的筷子。 “嗯，好吃，简直就是美味啊。” 老头迫不及待地夹了一筷子尝了尝，连连点头称好。 穆清婉也尝了尝，比想象中的好，野生的鱼肉质鲜美，弹性十足，而且并没有什么腥味，竹香和鱼香夹杂到一起，果然是美味。 吉祥和如意不愿意跟穆清婉在同一个桌子上吃饭，劝说也没有用，就只好作罢。 几个人战斗力不错，两条鱼都吃的干干净净。 “丫头，真不错，可惜就是少了点，要不你再去捉一条鱼回来？” 老头明显意犹未尽。 “前辈急什么，还有东西呢？” 穆清婉示意如意，如意拿出来了之前的竹节。 “这，这是什么？” 如意打竹节口的泥封敲掉，一阵香味就传了出来。 自从专门负责穆清婉的衣食住行后，如意在厨艺上也是下了一番功夫，这手艺也绝对不是盖的。 鸡肉切成块，和蘑菇、调料一起装进竹子里面，用泥密封，然后按照叫花鸡的做法放进火堆里去烤。这里改良之后的叫花鸡，所以即使没有荷叶，也可以用其他方法代替。 野鸡肉的肉质更加坚实细嫩，再加上鲜美的蘑菇，搭配清香的竹子，真是饕餮美味。 老头竹筐里的茶叶，居然是上好的西湖龙井，只不过饭后不宜饮茶，所以只能用铜壶烧了开水来喝。 竹林、潭水和美味佳肴，的确比无聊的宴会有趣的多。一老一少，相处地十分愉快。 “哈哈，丫头，真是圆了老头子我的心愿，我呀，就想去那山野地间当回农家翁。” “前辈若真是去了那乡下，恐怕没几天就饿得不行了吧。富人有富人的苦，穷人有穷人的苦，这世上谁都不容易。” “呵呵，你这丫头怎么跟个大人一样，无趣无趣。” 老头认真地看着穆清婉，若有所思，半响才大笑地说道。 “吉祥如意，把火灭了，其他东西都收拾了。” 在这里逗留了许久，穆清婉害怕穆夫人担心，所以打算差不多就回去。 “前辈，出来很久了，晚辈害怕母亲担心，现在打算回去了，还请前辈为晚辈指路。” “你这丫头也算与我有缘，你帮老头圆了心愿，我送你件东西吧。” 第二十三章 平地起波澜 这一顿有些简陋的野炊，却让老头心满意足，老头呵呵地笑着，伸手往怀里掏什么东西。 东西？什么东西。总不会是什么宝贝，哪里有宝贝这么随意地随身带在身上的。想起了老人之前的各种不靠谱，穆清婉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只愿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便好。 “老人家我们先把这里收拾一下吧，免得破坏了这里的景致。” 穆清婉也没闲着，就跟吉祥如意一起把现场的痕迹清理干净，然后开始收拾老人的竹筐，打算先离开。 只是，穆清婉耳朵突然动了动，就听到远处有人急匆匆往这边走来的脚步声，还不止一个人，大概七八个左右呢样子。穆清婉装作若无其事，却对吉祥使了个眼色。 “祖父！” 尖细的少女的声音很快就响起，一个气势汹汹的女孩子冲到了几个人的面前，瞪着穆清婉。 “祖父，她是谁？你怎么跟外人在一起？” 听到有人过来的脚步声，穆清婉本来想悄悄地离开，谁知道还是太天真，麻烦还是自己撞了上来。 “你，怎么说话呢？” 老头对于女孩的质问，十分地不悦，板起脸来说道。 “祖父，父亲说您在静养，怎么能跟不相干的人跑出来呢？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孙女只是担心您罢了？” 名叫嫣儿的少女很着急地跺脚，对于老头对自己的不耐烦，让她倍感没有面子，于是转嫁到了穆清婉身上，恨恨地瞪着穆清婉。 穆清婉无奈，只好看向来人。 来人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都是少男少女。里面还有几张熟悉的面孔，成封和成恪都在其中，另外的居然还有穆清嘉和穆清柔，站在他们旁边的便是辅国将军府的蒋若涵了吧？尽管过了大半年，穆清婉仍然记得她，剩下的几个小姐，穆清婉就不认识了。 “孙子成封见过祖父，只是清婉妹妹，你怎么会在这里？” 成封上前来看着穆清婉，语气竟然有些严肃，不似之前的温和。 穆清婉并不傻，事情如此巧合，要说里面没有什么蹊跷，穆清婉是不相信的，看来今天是不能善了了。 不过既然对方给自己冷脸，自己也不会上赶着套近乎。 “回世子的话，清婉赏菊一时入了迷，不小心迷路，碰巧遇到这位老，老郡王爷，所以便斗胆向老郡王问路。” 穆清婉拿捏着分寸，语气疏离，不吭不卑地回复到。 “谁相信你的鬼话！祖父明明是在静养，怎么会到了这么偏僻的地方，你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居心？” 嫣儿抬手指着穆清婉，语气咄咄逼人。 看着对方的这种架势，穆清婉想起了成郡王妃，个性很像，都是有些冲动，随心所欲甚至有些强人所难的个性。只不过成郡王妃有了多年生活的阅历，没那么张扬罢了。穆清婉开始怀疑，母亲年轻时候怎么会跟这样的人玩到一起的呢？ “这位小姐误会了，清婉真的别无所图，真的只是问路罢了。” “大胆，本县主问你话呢！问路？好好地赏菊宴，你怎么会跑到竹林里来？谁不知道竹林是郡王府的禁地！还不快说，你到底有什么图谋？” 嫣儿不管不顾，厉声指责穆清婉。 “祖父，您说，您是怎么过来的？是不是她，她带你来的？” 嫣儿不等穆清婉回话，就手指穆清婉问老郡王。 “我，我也不知道啊。咦，天亮了，天亮了我该回去睡觉了，睡觉了，该睡觉了……” 明明刚刚还清醒正常的老郡王，突然变得语无伦次起来。这样的情况出乎穆清婉的预料，事情开始变得有些诡异。只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脱身。 穆清婉苦笑，直觉有时候也不准吗？心里却开始忖度现在的局势该如何处理。 “清婉妹妹，你说实话，我保证不会为难你的？” 成封转变了语气，诱导穆清婉开口。 只是，穆清婉终究不是小孩子，对方的这种哄骗的语气，让她突然觉得很反感，之前还曾经觉得成封跟哥哥穆琛的个性很像，现在想想，哪里像？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好吧。 “七妹妹，你怎么会来这里的？你还是跟封世子、嫣县主说实话吧？京城里谁不知道，老郡王年迈，时不时地脑筋就犯糊涂，你把他带到这里来，总该要说清楚才好？” 穆清柔看着说话的穆清柔没有出声，按道理说一个庶女开口是不合规矩的，但是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出言指责，大概是被当成了枪使了吧。 穆清柔娇声劝说穆清婉，手帕半掩嘴，遮挡住了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 “呵，清嘉，这就是你那传说中的二叔的女儿？果然是边塞回来的，上不了台面。” 蒋若涵看着穆清婉，满脸地鄙夷。穆清嘉没有吱声，只不过脸上的不屑一顾的表情却说明了一切。 现在的局势一面倒，连最有发言权的老郡王，也莫名其妙地犯起了糊涂，穆清婉处在了孤立无援的局面。 “大哥，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清婉妹妹不是这样的人。” 说话的是成恪，有些着急地劝成封再好好考虑。 “二哥，你怎么能帮外人说话。” 嫣儿不可置信地看着成恪。 “二弟，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问清楚再说。” 成封也是一脸地不认同。 “大哥！” 成恪有些着急，脸涨地通红。 “二公子，你心善，见不得别人受委屈，可是啊，有的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呐，你还是不要插手了吧。” 蒋若涵搭话，劝诫成恪不要多管闲事。 “呵呵，谁说就只有我一个人的？” 穆清婉甜甜地笑了起来，这一反应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还有其他人？怎么可能？ “哪里还有别人，你不要在这里故弄玄虚！不要再拖延时间了，还不快快交代？” 嫣儿并不相信穆清婉说的话。 “清婉，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都说了不要跑那么远了。” 穆夫人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如同天籁，这一声喊让在场的人把目光都转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第二十四章 清婉破局 听到穆夫人的声音，穆清婉勾唇一笑，不早不晚，时间刚刚好。 “娘亲。” 穆清婉软软糯糯地声音呼唤穆夫人。 “你这孩子，怎么乱跑呢，万一迷路了可怎么办呢？” 穆夫人从竹林里走了出来，絮絮叨叨地数落穆清婉。 在场的少爷小姐被突然出现的穆夫人惊到了，一身清冷的月白色衣裙，好似九天仙女下凡尘，有这样出色的娘，也难怪穆清婉长的粉雕玉琢，好似天上的仙童一般精致。 “我就说嘛，穆夫人的担心真是多余的，在成郡王府里面会有什么事情。” 紧跟在穆夫人的身后的，是一位身穿绛紫色衣裙的夫人，身边跟着一个面无表情的小姐，在场的人都是经常参加各种的宴会，对此人并不陌生。就是鼎鼎大名的御史大夫的夫人，旁边的小姐，就是御史大夫府里唯一的小姐冷静秋。 “娘，我就说嘛，清婉妹妹最调皮了，肯定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原来是在这里啊。” 说话的是跟着御史大夫夫人身后的一个女孩，对于这人，众人不太熟悉，可是女孩手里拉着的却并不陌生了，是周太傅的夫人周夫人，那么这个女孩的身份就不言而喻了，是那个传说中从小就在江南跟清云先生的太傅府的大小姐，周娉婷。 这几个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人，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穆夫人能过来，穆清婉一点都不意外。早在穆清婉去竹林里砍竹节和打野鸡的时候，就已经顺便查探过地形了。 穆清婉不傻，老头的身份一看就不一般。自己跟着老头过来水潭边烤鱼，若说心里没有一点防备是假的，毕竟之前无论是景遥还是穆夫人都已经给穆清婉“上过课”了。 所以打着处理鱼的借口，穆清婉悄悄地进竹林查看，另外也悄悄地使眼色让吉祥和如意留心。 水潭的位置虽然偏僻，但是附近并没有什么杂草，可见都是已经被人清理过得，这就证明了知道水潭位置的人并不止一个。竹林里有野鸡，这个也给了穆清婉线索，这里是成郡王府，又不是真的是深山老林，突然出现的野鸡也值得怀疑。 果不其然，穆清婉在不起眼的位置发现了一条小路，这条小路直通竹林外面，这一处附近的竹子就很稀疏了，再往前走几十步就是一个带着台阶的斜坡，下了斜坡就是刚刚穆清婉和穆夫人经过的凉亭了。 所以，从紫竹林到水潭再到凉亭，穆清婉就这样找到了原路。加上刚刚成封等人急匆匆地赶过来，就证明了穆清婉之前的猜测，宴会场地离这里很近，之前以为很远，只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听到有人来的脚步声之后，穆清婉就对着吉祥使眼色，主仆多年，默契自然是不用说。吉祥趁着别人不注意悄悄地沿着小路出了竹林，加上吉祥习武脚程很快，很快就找到了穆夫人，说名字原委就把人带了过来。 穆清婉原来以为穆夫人只不过会顺便带几个夫人过来做见证人，没有想到带来的确是周娉婷和冷静秋，的确有些惊讶。 “清婉妹妹，你怎么这么调皮，都跟你说了，在府里一定要跟紧我们，这不一眨眼就迷路了吧！可让我们好找呀？” 周娉婷上前拉住了穆清婉，嗔怒地埋怨道。只不过语气亲昵，就像是姐姐教训妹妹一样。 “娉婷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就是不小心就找不到你们了，后来碰到了老郡王，结果却引起了误会。” 穆清婉低着头，好像是有些害怕。 “嗯？怎么回事呢？怎么这里围了这么多的人？” 穆夫人询问穆清婉，就见穆清婉扑进了穆夫人的怀里。 “娘亲，我也不知道。封世子和嫣县主问我怎么跟老郡王在一起，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刚好碰到了老郡王，着急跟他问路就是了，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穆清婉也只有十岁，现在这副小女儿的姿态，让人忍不住相信，刚刚穆夫人没有来之前的镇定的样子，不过是装出来的罢了，现在的胆小害怕的样子才是最真实的反应。 “封世子、嫣县主，很抱歉小女的莽撞给府里带来了麻烦，有不当之处，臣妇替小女道歉。” 穆夫人态度诚恳地跟成封说道。 “珍姨快不必如此，晚辈只不过担忧祖父罢了。一时心急，还请珍姨和清婉妹妹见谅。” “好了，好了，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周夫人出来打圆场。 “嗯，清婉刚刚的确一直跟我们在一起，只不过不小心迷了路，一场误会罢了。” 连一向公正不会替别人说好话的冷夫人，都出声替穆清婉解释，这样彻底地打消了众人继续追问的念头。 “可是，大哥……” “好了，嫣儿，都是一场误会，还不快跟清婉妹妹的道歉。” “我，哼！” “你，哎。” 嫣儿还想要再说什么，却被成封打断了，生气得扭头不再说话。 “清婉妹妹，刚刚是我们鲁莽了，我替妹妹跟你的道歉。” 成封又恢复了之前彬彬有礼的模样，只是穆清婉却再也不能相信这副皮囊了。 “世子抬举清婉了，是清婉鲁莽，请世子原谅，清婉真的只是迷路了。” 穆清婉靠在穆夫人的怀里，似乎仍然心有余悸。 “好了，好了，宴会要开始了，大伙都散了吧。” 周夫人出声了，终止了这次的突发状况。 蒋若涵等人不甘心地离去，穆清嘉依旧高傲着脸，穆清婉却是一副感到十分可惜的模样。老郡王被成封派人送走了，至于后续如何，穆清婉就不清楚了。 穆清婉跟着穆夫人回了宴会场，这里的气氛热热闹闹，众位夫人你来我往，刚刚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娉婷，静秋，你们怎么也来了。” 穆清婉找机会跟这两个人凑到一起说话，这次还多亏了她们两人，尤其是冷夫人和周夫人，这两位夫人身份也比较有分量，不然这件事也不会这么快就解决。 “哎，别提了，这个宴会据说成郡王府给京城几乎所有的公侯和世家都发了帖子，看来铁定了心要找个得意的媳妇了。可怜了我，还要跟着来这无聊的宴会，我娘说了，我实在是没有淑女的样子，要来看看也给我物色一个如意郎君，真真是气死我了。” 周娉婷咬牙切齿地说道，这样生动的模样，让穆清婉忍不住笑了起来，连冷静秋也弯了弯嘴角。 “同样。” 冷静秋言简意赅，说明了来意。 想想也是差不多的时候了，三个人当中，周娉婷大一些，已经十四岁了，冷静秋也已经十三岁了，古代女子很定亲了，只等及笄之后就正式成亲。 第二十五章 试探 穆清婉再想想自己，十二月份生人，还有四个月就满十一岁了。也许过几年，自己也要定亲了吧，想想也真是惆怅。 “对了，刚刚怎么回事？” 周娉婷好奇地问道。 于是，穆清婉把刚刚发生的事情都讲了一遍，只不过略去了中间的一些细节，比如…… “所以，你是跟着老郡王去烤鱼吃了！以后了不能用再这么鲁莽了。你可知道，传言老郡王的这里出了问题，时好时不好的？” 周娉婷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压低了声音说道。 “嗯，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要不是没有察觉到危险，穆清婉也不会跟着一起去的，可谁能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 “你们猜，会是谁呢？会不会有人设计陷害？不过图的是什么呢？” 周娉婷脑中各种的阴谋论。 “不知。” 冷静秋摇头。 “我也不知道，我今天第一次来成郡王府，而且刚回京城，也不可能跟什么人结下仇怨。总觉得可能真的是一场意外吧。” 穆清婉也摇头，确实有点匪夷所思，令人摸不着头脑，不过成封一行人会不会出现地太巧合了一点，总觉得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而且，穆清婉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袖袋里面的物件，皱起了眉头。那是成封和嫣儿一行人到场的前几秒，老郡王塞到自己手里的一块石头，一块石头吗？想起老郡王凑近自己耳边，严肃地说了一句话，“东西拿好，不要让别人知道！”，穆清婉的心里直打鼓，为什么总感觉招惹上了一个大麻烦。 “清婉，你可要记住了。在京城你可要小心点，这京城哪家哪户没有点秘密呢？不要窥探的太多，小心惹火上身。还有啊，你的那些堂姐堂妹，我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你可要当心点，小心不要着了道，知道了吗？” 周娉婷在穆清婉的耳边絮絮叨叨，大有一种过来人的架势。 “京城复杂，小心谨慎。” 冷静秋也在一旁附和周娉婷的话。 “嗯，我知道了，多谢两位姐姐。” 听着周娉婷和冷静秋这两个人对自己出谋划策，热心建议，穆清婉心里还是很感动的，而且今天也是多亏了她们两个人，穆清婉才能够及时解围。 过了一会儿，周娉婷和冷静秋都被各自的母亲叫走了，大概也是去“相亲”去了吧，穆清婉就回到了穆夫人的身边，老老实实地跟在她的身后，低头扮作隐形人。 宴会总归都是那么些套路，穆清婉年纪也小，加上坐在了不起眼的地方，整个宴会下来，就在老老实实地想自己的事情，也没有什么人来搭话。 宴会结束了，穆夫人和穆清婉准备离开，却被成郡王妃又请到了小客厅。 “珍娘，今天的事情我听说了，真是不好意思，我替那两个莽撞的孩子，给你道歉。” 成郡王妃拉着穆夫人的手，诚挚地跟穆夫人道歉。 “快不要这么说，小孩子玩闹罢了，确实是一场误会。也怪我没看住清婉，她年纪小又从小长在平城，没见过什么世面，这不，第一次参加宴会就走丢了。要说道歉的人是我，是我给你惹麻烦了。” “好了，咱们俩就被客气了。今天也确实把清婉吓坏了吧，来，这是送你的一点小礼物，以后还是常来王府玩好不好啊？” 整个过程，穆清婉怯怯地低头，手紧紧地抓住穆夫人的衣角，就是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的模样。 成郡王妃从旁边丫鬟的手里接过了一个雕花的小匣子，放到了穆清婉的面前。 “娘亲。” 穆清婉惊恐地看着穆夫人，紧张地不知所措。 “清婉别怕，王妃给你的，你就拿着吧。” 穆夫人摸了摸穆清婉的头说道。 “谢谢王妃。” 穆清婉伸出小手接过了小匣子，嘴里小声道谢，然后又继续躲在了穆夫人的身后。 “王妃不要介意，这孩子胆子小。” 穆夫人很不好意思，歉意地跟成郡王妃说话。 成郡王妃摆手，示意穆夫人不必如此。 “来，清婉过来，别怕。” 成郡王妃对着穆清婉招手，示意穆清婉到自己跟前来。穆清婉看了看穆夫人，才挪动脚步上前。 “清婉，好孩子。老郡王年纪大了，总爱犯糊涂，时不时地就弄丢东西。你告诉我，有没有看到他拿了什么东西出来啊，就比如一本书，一把剑或者其他的什么？好孩子别怕，好好想想。” 成郡王妃温柔地看着穆清婉问道，只不过听了她的话，穆夫人的眼中闪过一丝的光，穆清婉的心中也是一跳。 “我，我没注意。东西，东西很多，有铜壶，有竹筐，还有，还有，我忘记了。” 穆清婉嘴里小声地说道，眼睛里都是惶恐和无辜。穆清婉有一双清澈地仿佛不谙世事的杏眼，极具欺骗性。再加上现在泫然欲泣的表情，成郡王妃基本上就已经相信了，这个孩子不可能撒谎，今天只不过是碰巧罢了。 “好了，忘记了就算了。只不过老郡王不知道又弄丢了什么东西，肯定又要找一段日子了。哎，珍娘，你不要介意。” 成郡王妃无奈地说道。 最后，成郡王妃和穆夫人你来我往又是一会儿，对话终于结束，穆夫人和穆清婉离开了王府。 坐在回安平侯府的马车上，穆清婉靠在穆夫人的怀里。 “娘亲，您跟成郡王妃很熟吗？” 穆清婉抬头，问穆夫人。 “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只不过当年我跟你大舅母交好，成郡王妃成郡王又定亲比较早，经常出入成郡王府，所以我跟你大舅母相约一起骑马、一起游玩的时候，她便经常跟我们一起。” “哦，那您觉得成郡王妃人怎么样呢？” 听了穆清婉的话，穆夫人低头看着穆清婉，意识到穆清婉语气里面的严肃，穆夫人叹了口气。 “她的话不能当真的，此人不可深交。” “绵绵，今天你做的很好。记住，在这京城能相信的人不多，你要有自己的判断。凡事都不能只看表面，有时候，人心比你想象的还要可怕。” “娘，我知道了。” 穆清婉也很无奈地点头。 “对了，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穆夫人正色地询问，于是穆清婉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穆夫人。 “所以，你是说，老郡王可能是装糊涂？” “嗯，女儿觉得老郡王不像是真的脑筋不清醒，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吧。还有这个，这个是他给我的。” 穆清婉从袖袋里拿出了那块石头给穆夫人看。 “这，这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啊。” 穆夫人将石头翻来覆去地检查，可是这就是一块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石头啊，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第二十六章 梨花玉佩 穆夫人把石头还给了穆清婉，搂住了她。 “会不会是你想错了，这不过是块普通的石头罢了。老郡王已经病了多年，时不时地就会做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今天这件事情，大概又是犯病了吧。” 穆夫人不以为然，自己闺女心善，大概想错了吧。 “哦。” 穆清婉没有说话，却鬼使神差般地又把石头放进了袖袋里面。穆夫人瞧见了，无奈地摇头。 “绵绵，成郡王府的宴会是你大舅母暗中安排的，也是我们尽快融入京城，至于成郡王府，到底还是远了一些。” 穆夫人的意思，穆清婉心里明白，不过是虚与委蛇的应酬罢了。 “嗯，我知道了娘亲。” …… 回到安平侯府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了，穆二爷在寒香苑等着了。穆二爷回京后，大多数时间都有待在安平侯府，看书练字，偶尔出门拜访旧友。 “今天可曾顺利？” “嗯，还好。不错发生了一点意外。” “哦，何事？” 于是穆夫人又把今天的事情，跟穆二爷说了一遍。穆二爷也认为，可能真的只是一次意外吧。 “好了，事情已经过去了，下次防备着点，先吃饭吧，今日镇国将军府那边送来了一筐稀罕物，你们在也尝尝。” “有什么好吃哒。” 一听到是吃的，穆澜吸了吸口水，眼巴巴地看着穆二爷。 “待会你就知道了。” 不过，穆二爷却跟穆澜卖了一个关子。 所谓的稀罕物终于上了桌，竟然是螃蟹，还是河蟹。 穆二爷一家一直住在边塞，螃蟹这类的海鲜、河鲜，之前基本上都没有吃过，尤其是穆宴和穆澜。这螃蟹可不就是稀罕物吗？ “都过来尝尝吧，不过不能多吃。” 穆二爷先入了座。 穆清婉一瞅桌上，每个人面前都放了一碟子的蘸酱和一小碗褐色汤汁。穆清婉拿起来闻了闻，然后喊住了穆二爷。 “爹爹，等等。” “嗯？怎么了？” “爹爹，螃蟹性寒凉，吃多了伤及胃阳，让厨房拿一碗姜汁过来吧，姜性温热，刚好中和了螃蟹的凉性。” 吃海鲜之类的都要蘸姜汁的，这个在现代也算是常识了，没有想到古人却不知道这个，不过想到这里的医术水平，也就不难理解了。 “呵呵，看来清婉学医，还是大有用处的呢，哈哈。难怪世人吃螃蟹，总是浅尝辄止，偶尔有那贪嘴多吃的，也总是免不了腹泻，原来如此啊。来人，弄一碗姜汁过来。” 晚上吃的是河蟹，京城是内陆，离海边遥远，附近也就只有江河湖泊了。不过，河蟹比海蟹更美味。 穆澜一开始不敢吃，后来试着尝了一小块，就吃的不亦乐乎了。但是毕竟年纪小，不敢让他多吃。 穆清婉吃的很慢，也很规矩，大概也只吃了一个螃蟹也就不吃了。只是因为，穆清婉盯着桌子上放着的醋碗，眼前一亮，就不知道想什么事情去了。 “绵绵，怎么了？” 穆夫人察觉了穆清婉的异常。 “嗯？没事的娘亲，今天有点累了。我想先回房休息了。” 于是，穆清婉提前回了房间，简单地清洗了一下，就坐在了软榻上，盯着面前的石头发呆。 那便是老郡王给穆清婉的石头，石头也只有穆清婉的拳头大小，灰扑扑的，扔在地上也绝对不起眼的那种。 穆二爷和穆夫人都认为老郡王只是犯病了，可是穆清婉总是不太相信。直觉告诉她其中必定有什么隐情。 “如意，你去端一碗醋过来，我想起了一个药方，需要我研究一下。小心一点，不要让别人发现了。” 穆清婉终于停止了发愣，喊了如意进来。 “是，小姐。” 虽然不明白，醋怎么可以用来做药，但是既然是穆清婉吩咐的，总不会有什么问题，如意也不过问，不一会儿就端了一个大海碗进来。 “好了，你先出去守着吧。” 穆清婉端着碗放到了桌子上，手里拿着石块，犹豫了半响，终于下定决心把石头扔进了碗里。 石头刚被扔进醋里，就是大量地气泡冒出来。碗里的醋翻腾起来，果然跟穆清婉想的一样，石头是石灰石，可以跟醋发生简单的化学反应，生成二氧化碳。 一会儿过后，反应停止了，穆清婉捞出了石块，石块已经变小了一圈，可是还不够。 “如意，再去多拿一些醋过来。” 这次如意直接拿了一小坛子陈醋。 穆清婉换了一碗醋，再次把石头扔进了醋里，反复几次过后，石块只有原来的一半大小了，可是除了体积变小了，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难道真的是自己想错了吗？穆清婉不死心，算了，既然兴致来了，那就做到底吧。于是，穆清婉继续重复之前的动作。 反复又试过几次之后，石头现出了猫腻，石头被融出了一块莹白的一角，里面确实有不一样的东西。 穆清婉笑了起来，自己的猜测果然是对的。 手下的动作继续，裹在透明物体外面的石灰石终于被溶解干净，穆清婉捞出来，又用茶壶里的茶水冲洗，用帕子擦拭干净。 里面的东西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穆清婉拿在手里打量，那是一块被雕刻成了梨花形状的吊坠，从花瓣到花蕊，都被雕刻的栩栩如生。 这是一块玉？穆清婉也不是没有见识的人，可是眼前这块吊坠却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只是拿在手里慢慢地开始变得温热，全身上下也舒服起来。 古人迷信，梨花谐音通“离”，有分离之意，寓意并不吉利。所以用梨花形象做成吊坠，这样的行为就有些惊世骇俗。 会是什么人所为呢？还有为什么会包裹在一块不起眼的石头里面？老郡王又为何平白无故地就把这样的东西交到自己的手里？解开了石头的秘密，穆清婉心中的疑惑却反而更多了。 梨花玉佩的事情要不要告诉穆二爷和穆夫人，穆清婉有些疑惑了。还有这个吊坠不知道会带来什么影响，穆清婉现在的脑中并不平静，实在想不通。 夜已经深了，屋子里的夜明珠发出明亮的光。穆清婉将梨花玉佩扔进了首饰盒子里，用厚厚帕子盖住夜明珠，上床休息了。 既来之则安之吧。 第二十七章 安平侯立规矩 第二天起床，穆清婉跟往常一样，练武、洗漱、吃早饭、看书……结果刚写了不到一页的字，吉祥就进来了。 “小姐，麻烦来了。” “嗯？什么事？” 穆清婉手里的动作不停，头也不抬地问道。 “画扇姐姐来通知，说是主屋让您过去一趟，听说是因为昨天宴会的事情，这次连老侯爷也惊动了。夫人让您先去去主院，待会跟您一起过去。” “安平侯怎么会知道的？查清楚了没有？” “是三小姐和五小姐，今天给安氏请安的时候告的状，安氏正发愁没有寒香苑的把柄，正好借了这个机会下手。” 吉祥把情况告诉了穆清婉，在穆二爷一家决定住进安平侯府的时候，就已经在府里悄悄地安插眼线了，所以主屋的动静，也都能及时地掌握在手中。 “哦，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看看吧。” 穆清婉写完这页纸的最后一个字，放下手里的笔，准备出门。 “等等，先换一件衣服吧。” 身上穿的是宽松舒适的棉布衣服，主要是因为穆清婉每天都要捣弄药材，穿着比较方便。但若是出门，就免不了被人说闲话。 “对了，药材越来越多了，在院子开辟一间屋子做药房，另外让胡昭去找经验丰富的木匠，做一个大药柜放进去。” “另外，跟咱们在各地的店铺掌柜们都传达一下，若是在当地发现了新的药材，特别是还没有普及的药材，记得带回来一些，随商队送到京城的琳琅阁。” 穆清婉一边换衣服，一边对吉祥吩咐。 “是，小姐，属下知道了。” 穆清婉换了一身桃粉色的衣裙，十岁的年纪脸色红润，配上这件衣服显得朝气蓬勃。 跟穆夫人汇合后，再加上穆澜，三个人一起去往主屋。至于穆宴，则是去了镇国将军府了，四个兄弟姐妹里面，穆宴的武学天赋最高，镇国将军也十分看好他，点名了要亲自教导。 穆夫人几个人到的时候，主屋里面已经严阵以待了。 安平侯坐在上首，安氏坐下安平侯的下首，李姨娘站在安平侯的身边，再往下坐着小安氏和张氏，安平侯府另外的几个小姐也都在。 “媳妇拜见父亲，拜见老夫人。” “嗯。” 安平侯闭着眼睛，吱了一声算是应答。 “婉丫头，你可知错。” 安氏还不等穆夫人等人坐稳，劈头就训诫。 “哦，老夫人何出此言呢？昨日清婉一直跟晚辈在一起，晚辈惶恐，不知何错之有呢？” 穆夫人淡定地看着安氏，一脸地迷茫。 “你，昨日去成郡王府参加宴会，你可是冲撞了老郡王。你把安平侯府的脸面往哪里放？” 安氏怒气冲冲地指责穆夫人。 “二弟妹，昨天那么多的夫人小姐，这件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对安平侯府的名声可不好呢？二弟妹该不会是在平城待的久了，连规矩都忘记了吧？” 小安氏掩嘴，唯恐天下不乱地娇声搭话。 穆清婉坐的位置比较偏下，屋子里各人的反应基本都能看到。 安平侯闭眼不说话。 李姨娘恭敬地站在他的旁边作隐形人。 安氏恨不得好好地撒一顿气。 小安氏火上添油，唯恐天下不乱。 至于张氏，若是穆清婉没有看错，她是在幸灾乐祸吗？之前穆清婉并没有太注意这位三婶，主要也是因为张氏的存在感太低了，可现在看来，恐怕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至于其他的几个女儿，穆清嘉依旧傲慢，对穆夫人和穆清婉不屑一顾。 穆清柔则是满脸地妒忌和嘲讽，对于嘲讽，穆清婉还能理解，只是妒忌是怎么回事？ 其他的几个庶女，大房的穆清欣一脸担忧地看着穆夫人几个人，但里面的真情实意有几分，穆清婉就不得而知了。二房的两个庶女穆清芙和穆清萍则是低头作隐形人。 “哦，昨天的事情啊，后来都说清楚了，只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后来成郡王妃还特地地给清婉压惊，所以我想老夫人没有去参加宴会，可能是没有了解清楚事情的经过吧。” “大嫂也真是的，昨日你也是在场的，怎么连这点事情也没有跟大伙说清楚，弄得现在兴师动众的。莫非大嫂管家太劳累，糊涂了不成。” 穆夫人对着小安氏说话的语气有些嗔怪，也有些严肃。 一提到管家之权，一下子就拿捏到了小安氏的七寸，小安氏缩缩脖子，闭嘴不再说话了。 “你……” 安氏被噎地说不出话来了。 “老爷，我想这里面可能真的有什么误会吧。只是，二房刚刚回京城，一举一动都会被别人关注着，以后言行举止还是要妥当些为好。” 李姨娘这时候突然开口了。 穆清婉一怔，心想原来这个李姨娘还真不简单呐。等穆夫人跟安氏和小安氏对起来以后才开口，时机拿捏地十分精准，说出来的话合情合理。 “平城民风开放，很多礼节都不甚讲究，可是京城毕竟不比边塞。二房回京城也有一段时间了，该有的规矩也要立起来了。” 李姨娘的话刚落下，安平侯终于睁开眼睛发话了。李姨娘见状，继续恭敬地站着，当隐形人了。 “本来这些事情也不该归我来管，只是你，你婆婆去世的太早。罢了，清婉丫头也十岁了吧，一些规矩，也该好好教教了。毕竟是安平侯府的嫡女，以后一些场合可不能上不了台面。” 侯府当家人发话了，底下的人也都不再讲话。 只是，李姨娘这时候又插话。 “听说宫里的容嬷嬷已经出宫荣养了，之前也是伺候过太后娘娘的老人，老爷，您看能不能请她来府中教导一下七小姐。” 李姨娘自然地跟安平侯讲话，两个人之间气氛融洽，看起来比安氏更像是两夫妻。 “嗯，好。老大媳妇，你去请一下。” 安平侯一锤定音，就这样做了决定。 小安氏愣了一下，才点头回应，其他的人听到后，也都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然后低头不说话了。 容嬷嬷？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很不妙啊。穆清婉心里想着众人的反应，李姨娘不会无的放矢，其中必定有蹊跷。只不过自己刚回京城，很多情况也都不了解，容嬷嬷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穆清婉看了看穆夫人，发现穆夫人虽然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可是毕竟母女同心，穆清婉也大概知道穆夫人此时跟自己一样的反应。毕竟十多年没有回到京城，一个宫里的嬷嬷，若是没有特意打听过，确实不好下判断。 第二十八章 清婉反击 只是，穆清婉会让自己就这样接受了吗？主动权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好。 “清婉多谢祖父，清婉一定好好学规矩，不给祖父丢人。” 穆清婉上前坚定地扬起小脸，信誓旦旦地对着安平侯保证。十岁的年纪，娇憨可爱。安平侯很满意孙女的反应，连连点头。 “只是，祖父，宫里伺候过太后的嬷嬷，一定很厉害吧，那么难得的机会，清婉怎么能够一个人独占呢，就让姐姐跟清婉一起学习吧。” 穆清婉眨着眼睛，哀求安平侯，一副为姐姐们着想的模样。 看到这样的穆清婉，安平侯更满意了。安平侯有三个儿子，可惜因为生母不同，兄弟三人并不是很和睦，等到安平侯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兄弟三人都已经成年了。 一家之主最担心的是什么？无非是害怕兄弟阋墙，谁不愿意看到兄友弟恭的和谐场面呢。只是儿子指望不让了，没有想到孙辈却能做到和睦相处，安平侯怎么能不高兴呢。 大房只有一个嫡子，可惜教导的不成样子，二房三个嫡子，却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啊，当爹的也不希望兄弟几个人差得太远。毕竟以后不管是谁继承侯府，都需要兄弟来帮衬啊。或许孙子孙女这里可以缓和这种疏远的情况呢。 “清婉想的很好，那么……” “祖父，不可以！” 还没等安平侯说完，穆清柔就尖声打断了安平侯的话。 “放肆，长辈说话，你插什么嘴。” 小安氏指责穆清柔的不懂规矩，毕竟是自己的老对手郑姨娘的女儿，还整天地粘着自己的女儿占便宜，小安氏早就看穆清柔不顺眼了。 “可是，我……” 穆清柔着急地想说什么。 “哼。” 安平侯的一声冷哼，让穆清柔脸色煞白。 “我看府里的也该好好教教规矩了，就这么定了。老大家的，你尽快去请容嬷嬷，聘金不必吝啬，这点钱安平侯府还出得起。府里的小姐都送过去，一起教导吧。” 安平侯的话一出，就没有人敢吱声了，穆清婉见自己的目的达到，就回了穆夫人身边。 “是，父亲。” 能让穆清柔没脸，小安氏瞬时心情就舒畅了。只是突然意识到，一起学习的还有自己的女儿，心里又开始懊恼了。 “还有，清婉也十岁了吧，之前可曾读过书。” 安平侯突然想起了什么，就问穆清婉。 “回祖父，父亲和母亲交过一点。” “义德书院八月中秋节过后会有入学选拔，不过需要自己通过考试才行。老二家的，这段时间去请个先生，好好教导。不过就算考不上，也不必着急，毕竟年纪还小，先教着，明年再试也不晚。” “是，父亲。” 穆夫人定头答应。 “好了，散了吧。以后再有什么事情，大房和二房一起商量决定吧。” 安平侯的意思大概是，以后自己都不过问后院的事情了。安氏是指望不上了，但是安平侯一府的侯爷总不能一直过问后院的事情吧，传出去老脸都丢尽了。只是，安平侯这么说狠狠地打脸了安氏。 安平侯交代完最后的一点，就起身准备离开了的。 “老爷。” 安氏急忙拦住了安平侯。 “不是，老爷，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二房现在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只不过是进府时带的那些人，人数上不合规制，我是想是不是也该添些人了？” 安氏表明了自己的意图，安插眼线的这点打算未免不要太明显。可惜了，安平侯在女人的事情上太糊涂，根本就看不清女人心里的弯弯道道。 “嗯，你说得是，回头让管家带人进来让二房选一选。你年纪大了，以后就好好养着吧，底下的事情就交给老大和老二家的吧。” 安氏的话提醒了安平侯，最后补充完这些，安平侯就离开了，李姨娘像尾巴一样，跟在安平侯的身后，一起离开了屋子。 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身影，安氏狠狠地抓紧了手里的拐杖。 地位最高的人走了，场面就没有压的住了。 “老夫人没有别的事情，晚辈就先告退了。” 穆二爷一家一直称呼安氏为老夫人，而不是母亲或祖母之类的，生疏立见。 “哼。” 安氏冷哼，没有说话。 穆清婉实在无语，这样的情商和智商，实在想不到当年是怎么逼得穆二爷远离京城的。 穆夫人带着穆清婉和穆澜离开了屋子，穆澜一直乖乖地趴在穆夫人的怀里。 “二弟妹，等等我。” 穆夫人几个人还没有走很远，就被后面的小安氏追了上来。 “二弟妹，等这两日我就让管家把人送到你的院子里，你好好挑一挑。” 小安氏娇声说道。 “多谢大嫂。” “呵呵。” 跟在小安氏身后的穆清嘉一脸厌恶地看着穆清婉，穆清柔也是恨恨地瞪着眼睛，其他的几个庶女也是一脸的不情愿。 穆清婉想自己这是引起公愤了吗？可惜啊，自己并不怕呢。 穆清婉脸上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 小安氏的后面跟着的是张氏和二房的两个庶女，二房的人一直都是在当小透明，表现地都很奇怪。但事出反常必有妖，看来需要好好地查一查了。 穆夫人等人回到了寒香苑。 “画扇，去找穆七，查一查这个容嬷嬷是什么人？” 刚到了寒香苑，穆夫人就吩咐画扇。 “绵绵放心，娘不会让你受伤害的。” “娘亲，放心好了，女儿也没有那么弱的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嗯。” 穆清婉跟穆夫人在软榻上坐下了，穆澜也凑了上来，自己去玩软榻上的一只布老虎。 “娘，您觉得三婶是什么样的人？还有三房的人呢？” 穆清婉想了想，还是想给穆夫人提个醒。 “嗯？绵绵为何这么问？可是发现了什么？” “我只是总觉得三房的人好生奇怪，李姨娘的话为何能对祖父起那么大的作用？还有三婶张氏未免太沉默了些，事出反常，总觉得其中有什么古怪。” 穆清婉对穆夫人说了自己的猜测。 “嗯，的确。李姨娘并不像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我怀疑她可能跟你祖母的死有关，只不过我跟你父亲一直查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至于张氏，也的确不能小觑，毕竟咬人的狗不叫，当年也是因为她的通风报信，让我跟你爹离开京城的时候徒生了一些波折。所以啊，有的时候，还真不能瞧不上小人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狠狠地咬你一口。” “嗯，我知道了，娘亲。” 第二十九章 添置下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府里的其他小姐也被穆清婉拖下水的原因，直到半个月后，小安氏才请到了容嬷嬷。 只不过，在这之前，穆夫人早就派人把容嬷嬷的底细查的一清二楚了。 “所以，娘亲，你是说这个容嬷嬷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 穆清婉倒是不意外，人选是李姨娘提议的，加上安平侯府其他人的反应，穆清婉就不指望这个容嬷嬷会是什么善茬。 “当然，宫里出来的人哪里有这个简单。这么大年纪能够从宫里出来，手上没有几条人命是不可能的？” 穆夫人不知道现在就给穆清婉传输这些后院的晦暗的一面，是不是真的正确，脸上其实还是有些犹豫。穆清婉很有眼色地察觉到了穆夫人的情绪。 “娘亲不必担心，是人总会有弱点，这个容嬷嬷只不过是厉害一点的下人罢了，更何况府里这么多小姐一起，我想她也不敢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穆清婉平静地看着穆夫人，望着女儿眼里的平静，穆夫人既欣慰又心酸，儿女成长的太快了，也才只有十岁啊，做娘的心情太复杂。 “太后家世低微，从一个小小的秀女，爬到了太后的位置，一方面是因为建邺帝，而另一方面，也离不开她自身的善于钻研经营。这个容嬷嬷之前是服侍过太后的人，也是跟太后一起走过了腥风血雨，虽然只是个奴才，但仗着自己跟太后的那份主仆关系，眼光高，有些自以为是，目中无人，此人好奉承，却又度量狭小。所以，你跟她接触，还需要掌握好分寸，不能得罪……” 穆夫人仔仔细细地跟穆清婉分析容嬷嬷这个人，也是希望自己的女儿在她手里不要吃什么亏。 “夫人，小姐，管家带了一批下人过来，让您挑选，人现在都在院子里面。” 穆夫人和穆清婉正说着话，画扇进来禀报。 “娘亲，我们去看看？” 穆清婉扶起了穆夫人，几个人来到了院子。 管家带过来的人不少，站了三排人，丫鬟和婆子加起来，大概有三十多个。 寒香苑这边的下人就只有徐娘子、画扇、吉祥、如意、穆七、胡昭和徐谦和几个人，人手比较少，有时候一人身兼多职。虽然在平城生活，府里主子简单，也都习惯了都多事情亲力亲为，但到了京城规矩上就有很多讲究了。 “二夫人，奴才把人都带到了，请您选一选？” 管家便是当日穆二爷一家刚到安平侯府时，去通知安氏等人的那个，此时眼中恭敬地弯腰，眼中却闪着精光。穆二爷一家可不是府里这些主子可以小觑的，自己只是一个管家，为了以后的前程，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嗯，劳烦管家。” “奴才不敢当。” 管家的腰低的更弯了。 穆夫人从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些人中扫了一圈，点了点头，从里面挑选出了两个擅长做饭的婆子，安排到了厨房，以后徐娘子和画扇也不用再每日轮流做饭了，再挑选了几个小丫鬟，提了三个做一等，其余的两个二等，四个做外面打扫的粗使丫鬟。 因为之前已经吩咐过，提前设计安排了可靠的人手混到了候选的下人里面，所以穆夫人直接把自己的人挑选出来做一等丫鬟。其余的就先选了几个相貌平平的，到时候把人看好了便成。 穆清婉看了看穆夫人挑的人选，其中一个做饭的婆子是平城带过来的，年轻时就守了寡，以前也是给府里人做饭，没想到穆夫人把人也弄了进来。三个一等的丫鬟也都脸熟呢，是穆夫人陪嫁护卫家的女眷吧。 至于几个下等的丫鬟，穆清婉倒是很陌生了，不过看看相貌，也都平常，至于人是否可靠，还要后期观察。穆清婉有些理解穆夫人这样的用意了。穆二爷现在只有穆夫人一个女人，而且虽然早过了而立之年，可是穆二爷本身长相出众，现在又是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就怕底下丫鬟动什么心思。 看着穆夫人选完了人，管家如芒在背，有种被看穿的感觉，只因为穆夫人选的人大部分都是近期从府外面买回来的，府里的家生子甚少。 在各房各院安插眼线，是后院女人常用的手段，这次给二房添置下人，管家已经收到了好几拨人隐晦的通知了，只是穆夫人这一出手……哎，管家心里叹了口气，以后对二房还是要再恭敬一些。 挑完了人，穆夫人侧身对着穆清婉说道。 “清婉，你房里的人，自己选一选吧。” “嗯。” 穆清婉点头。 刚刚自己也有观察底下的人，人比较多，真的是“品种”也很多啊，有相貌平平，看起来憨厚老实的，也有长得眉目含情，身段婀娜的，还有的眼神躲闪，四下张望的，甚至还有身材高大，虎背熊腰的，大概是看到了自己的丫鬟吉祥如意的长相，以为自己好这口？ “你们可以什么特长没有？有特长的上前一步来。” 穆清婉没有挑人，却说了这么一句，底下的人都愣住了，犹豫了一下，一部分人向前迈了一步，穆清婉数了数一共有十六个人，人还不少。 “上前的人说说，你们的特长是什么？” 其中一个长相艳丽的丫鬟，自信满满地先一步说道。 “回小姐，奴婢会弹琴。” “还有呢？” 穆清婉平静地问。 “额，奴婢识字，读过书，还会下棋。” 丫鬟没有想到穆清婉居然并没有什么反应，要知道这个时代，一般人家下人很少有会读书写字的，除非是真正的世家，为了彰显大家风范，下人们也都要求会一星半点。 “哦，还是个有才华的，可是我这里又不招状元啊。” 穆清婉点点头，很苦恼地看着丫鬟。 “啊。” 丫鬟愣住了，好像也是这么回事，只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啊？不是应该收下自己吗？会读书识字的丫鬟带出去不是很有面子吗？ “还有其他特长吗？” 穆清婉眨眨眼睛问道。 “我，我还会唱小曲，还会跳舞。” 想起来自己来之前背后人吩咐自己的话，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留在二房，丫鬟慌了，只不是听了他的话，管家额头的汗都流了下来。 “好吧，你很优秀，可是我这里并不需要你，你退回去吧。” 穆清婉一脸无奈地摇头。 你很优秀，可是我这里并不需要你，什么？丫鬟的脸都白了，不可思议地看着穆清婉。 “带下去。” 管家实在看不下去了，给自己随身跟着的小厮，把丫鬟带了下去。 第三十章 清婉选人 “好了，你们也看到了，琴棋书画这些在我这里是用不上的，要是剩下的人跟她一样，也都退下吧。” 穆清婉的举动，让穆夫人也有些差异，自己的闺女没长歪吧？怎么现在如此的腹黑，不过小孩子嘛，总是很调皮，穆夫人摇了摇头，满眼疼爱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站上前的人当中，有五个人愤愤不平退了回去，穆清婉扫了扫，很好，都是长相还说的过去的，有小家碧玉型的清秀佳人，有妩媚多情的美人，还有相貌平平但是气质出众的……看来安排这些的人也是下了一番心思的。 “好了，继续，从左往右，依次说下自己的特长吧。” 刚刚发的事情，让底下心思活泛地动起了脑子，开始揣测穆清婉的喜好。 “奴婢会女红，这个奴婢平日里的秀的帕子，还请小姐过目。” 最开始的是一个年级大概十五六岁的丫鬟，说完就从袖子里面掏出了一块帕子，双手捧到了自己面前，给穆清婉过目。 绣工很精湛，应该也是下过了功夫练过的。只是，穆清婉从她光滑的、没有一丝茧子的手上略过，眼睛闪了闪，不动声色地给了吉祥一个眼色。 吉祥会意，代替穆清婉说话了。 “小姐的衣服都是直接从琳琅阁订做的，绣娘暂时用不上，你先退下吧。” 琳琅阁的东西价格贵，一般人买不起，但品质真的是好啊，丫鬟的手艺在老师傅的面前就不够看了，只能不甘心地退了回去。 第二个人大概有二十多岁的，但是面色蜡黄，看起来有三十多岁，头发盘起，应该是个成了亲的妇人了，身上穿的是府里统一的粗使下人的衣服。 “小姐，奴婢也会女红，这个是奴婢自己绣的帕子，给您过目。” 妇人同样也呈了一条帕子出来，帕子是劣质的粗麻布，上面修了一朵粉色月季花，栩栩如生。不过穆清婉注意到，妇人的眼中已经是死气沉沉地绝望的表情了。 “吉祥，去看看吧。” 穆清婉终究是心软了，低声跟吉祥吩咐。 吉祥上前接过了妇人手里的帕子，此人绣工的确精湛，月季花栩栩如生。只不过小姐的衣服确实都是由琳琅阁专门的绣娘缝制，这并不是托词，恐怕妇人要留下也不易。只不过，当吉祥无意中把帕子翻过来时，脸上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吉祥没有把帕子还给妇人，反而拿去给穆清婉过目。 “双面绣？的确少见。” 穆清婉点点头，手帕的反面同样位置，还绣了一朵荷花，琳琅阁下面配有专门的绣房，里面从各处挖掘过来的技艺精湛的绣娘不少，其中不少人也都有独门绝技，只不过好像还没有听说有会双面绣的。 穆清婉不太熟悉女红，主要因为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学习医术、习武、经商……即便如此也能看出眼前的妇人的确精通此道。 穆清婉低头沉思，片刻之后终于开口。 “以后就留在寒香苑吧。” 妇人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穆清婉，不再是之前死气沉沉地模样。 “小姐，奴婢。” 突然，妇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纠结着想要说些什么。 “想要说什么，直说。” “小姐，奴婢丈夫断了腿，现在只能每日躺在床上，医药费实在太贵，家里已经出不起了。夫妻一场，奴婢不想眼睁睁看着他就这么，这么去了，还请小姐大发慈悲救奴婢丈夫一命吧。奴婢以后一定做牛做马，报答小姐。” 妇人泪流满面，不停地向穆清婉磕头，头直接撞到了地上，没几下额头都红了。 “奴婢还有个儿子，已经八岁了，也能干活了，奴婢愿意让他签卖身契，一辈子给小姐做牛做马。” 妇人像是孤注一掷了，狠下心来说道。 穆清婉眉头轻皱，看着妇人。明明有一身手艺，却沦落至此，还要不顾自己儿子的前程，卖掉儿子，虽然情有可原，但是穆清婉却不是很喜欢。 穆夫人也是看着妇人，眼里充满了审视。天下可怜之人多的是，只是妇人是想利用自己女儿的心善吗？做娘的护犊情深，一时间，穆夫人看着妇人的眼光也不善起来。 “你这样做，可曾考虑到你儿子的前程呢？据我所知，府里各房签的下人可都是死契啊。” 穆清婉轻描淡写地说话，看着妇人的表情。 “奴婢知道，可是那毕竟是他的父亲。” 妇人已经是面如死灰了，嘴唇抖索着说道。 “你儿子现在在哪里？” 穆清婉深吸一口气，问道。 “小姐，奴才知道。这个妇人的儿子叫罗正，现在也在府里做短工，是负责打扫马房。” 管家先妇人一步说话。 穆清婉突然很想见见妇人的儿子，就让吉祥去马房找人。 “你先等一等，后面的人继续说。” 穆清婉不再理会妇人，就让排在妇人后面的人继续答话。 有了妇人的开头，后面的人也有想着打苦情牌的，可惜直接被穆清婉拒绝了。 穆清婉不是圣人，尤其是之前有了一些历练之后，越来越能明白这样的时代，不同阶层的人都有自己的不容易。身在自己的位置，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四品官的女儿，还没有能力拯救那么多不幸的人。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一时的心善，可能带给自己无穷的麻烦。 妇人后面的几个人，都被否定了，并不是穆清婉想要留下的人。 “小姐，人带过来了。” 吉祥此时回来了，后面跟着一个瘦小的、穿的破破烂烂衣服的男孩子。 吉祥凑近穆清婉，附到耳边轻语。 “属下，打听过了，这个妇人是最近半年到的府里来的，一直都是做的粗活。她的丈夫之所以断了腿，是因为滥赌成性，在外面欠了赌场一笔不小的银子，被赌场派的混混打断了腿。” 穆清婉眼睛闪了闪，点头表示知道了。 “你就是罗正？” 穆清婉看着眼前瘦小的男孩子。 “奴才是罗正。” 男孩子低头跪到了地上。 “你可知道，刚刚你的母亲打算将你卖给我，给你断了腿的父亲治病。” 穆清婉的话刚落，就见罗正不可思议地抬起了头，罗正转头看着妇人，眼中都是质问。 “正儿，娘也是没有办法了，他终归是你爹啊。” 妇人泣不成声，罗正眼圈红了，紧紧地握住了拳头不说话。 “你怎么想的，可是愿意？” 穆清婉平静地问罗正。 “我，我愿意。” 罗正最后地下了投，眼泪滴落到了地上。 听到罗正答应，妇人虽然还在难过，却好似松了一口气。 “但是，我不想小姐给那个人治病！” 罗正猛地抬头看着穆清婉，像个愤怒的小狗，眼中都是恨意。 “正儿？你。” 妇人惊叫。 第三十一章 白芨、白芷 “奴才愿意卖身，给小姐做牛做马，但是奴才不愿意小姐给那个人治病。” 罗正没有再理会妇人，再次重复了之前的话。 “哦？为何？” “那个人不是人，他赌输了钱，就卖了妹妹，请小姐帮奴才找回妹妹。” 罗正对着穆清婉磕头，不求穆清婉给妇人丈夫治病，却反而要求帮忙找回被卖掉的妹妹。 小小年纪好似历经了沧桑，像个大人一样跟穆清婉说话。 “正儿，你个不孝子，那是你亲爹啊，你怎么能这么做呢？” 妇人扑上去，捶打罗正，却被管家带人拉开了。 “你可知道，签的是死契，卖身之后，命都在主子手里，就跟其他人无关了，你还愿意吗？” “奴才愿意。” 穆清婉低头思索，没有说话。 “罗正我买下了，五十两银子，你拿去给你丈夫治腿，至于能不能治好，就不关我的事情了。你也不必签卖身契了，还有，以后罗正就是二房的人了，生死都与你无关，同意的话，就签字画押吧。” 穆清婉对着妇人说话，妇人好像开始犹豫了，只不过最后还是狠下心来按了手印。 罗正的眼神暗了下去，然后深吸一口气，用脏了的袖子擦了下眼泪，眼神又变得坚定起来。 穆清婉余光看了一眼，心里叹息。 穆夫人对穆清婉的处理也是比较满意的，就怕自己的女儿心软被妇人拿捏住了，那个罗正嘛，眼神坚定，以后可以慢慢培养。 妇人恋恋不舍地看着罗正，但是罗正挺直着身子站着，最后妇人只能流泪跟着下人离开去拿钱了。 穆清婉心中无奈地叹息。这个妇人明明有着一把好手艺，离开了男人自立自强不好吗？怎么会沦落到卖儿卖女的这种地步。古代的女人以夫为天，哪怕丈夫做了十恶不赦的坏事，哎。 妇人就这样走了，后面的人也没想到穆清婉如此地果断，都打起精神来好好表现。 下面轮到的是一个十岁左右的丫鬟。 “小姐，奴婢，奴婢会捕蛇。” 丫鬟无措地搓着手，周围地人听到她的话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管家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哪里来的这些怪胎。 “哦？你倒是说说看。” 穆清婉对个特长倒是蛮感兴趣的。 “奴婢的爹是白云山捕蛇人，在当地都很有名呢。” 提起自己的父亲，丫鬟满脸的自豪。 “可是，奴婢六岁的时候，他不小心摔下山崖摔死了。奴婢的叔叔和婶子见奴婢是个丫头，就把奴婢卖给了人牙子。” 丫鬟瞬间换了一副哀哀戚戚的神色。 “人牙子转手把奴婢卖给了一个做生意的大户人家当粗使丫头，但是不到两年，大户人家做生意赔了本钱，房子卖掉了，家里的下人也卖给了人牙子。后来，奴婢又被卖去了一家茶楼端茶送水，可是掌柜的嫌弃奴婢长的丑，说是吓跑了客人，又把奴婢卖掉了。” 穆清婉觉着这个丫头，果然长得，嗯，很有特色。又粗又黑的眉毛，却长了一双眯眯眼，鼻子上也都是小雀斑。这丫头提起自己的往事，神色变换，明明是伤心难过的，可是配上脸部表情总有种莫名的幽默感。穆清婉不厚道地想笑，是个有趣的丫头。 “你真的会捕蛇？” 穆清婉打断了丫鬟的絮絮叨叨。 “会小姐，是的。奴婢跟爹相依为命，小时候爹爹教过捕蛇，也经常手里拿着蛇玩。而且，奴婢平日里肚子饿的时候，也曾偷偷捉了蛇来烤着吃。”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小丫鬟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穆清婉。 “好，你留下吧。” “真的？” 丫鬟有点不敢相信，前面那么多漂亮的都被小姐退了回去，怎么自己就留下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谢小姐。” 吉祥见小丫鬟在发呆，忍不住催促了一声。丫鬟千恩万谢，终于平复了心情。 只不过，底下的有些人都呆住了，闹了半天就选了这么个粗使丫头？ 穆清婉看了看，再往下还剩下五个人了。 “娘亲，您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不必了，你选人吧。” 中途的时候，画扇给穆夫人搬了一张椅子坐着。平日里也是无聊的很，对于穆清婉选人，穆夫人也是看得津津有味。 “下一个吧。” “小姐，奴婢力气大。” 站在穆清婉面前的是一个七八岁的丫鬟。 “哦？试给我看看。” “哦。” 小丫鬟四处打量，众人追随她的目光一起看着。最后，小丫鬟却跑到了院子的一角。 那里有一个装着水的水缸，就见丫鬟双手抱住，一使劲抱了起来。蹬蹬蹬，再次回到原来的位置。 这个水缸有将近两百斤吧？众人目瞪口呆。 “你多大了？” 穆清婉不确定地问，七八岁的年纪能般起这么重的东西，不太符合自然规律吧？毕竟穆清婉还是相信科学的人，这个世界有武功，世人也更崇尚拳脚。但玄乎的内力这回事，穆清婉没听人说起过，至于轻功“水上漂”这些更是无稽之谈了。 “回小姐，奴婢已经十岁了。只不过，平日里总是吃不饱，所以长得比较慢，看起来比较小。” “……” 好吧，穆清婉相信或者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生神力了。 “你留下吧。” “多谢小姐。” 小丫鬟高兴地谢恩，有了之前捕蛇丫鬟的铺垫，现在接收起来容易多了。 后面的人，穆清婉也没有中意的，抱着宁缺毋滥的态度，穆清婉最后只留下了罗正、捕蛇女和怪力女三个人。 “这……夫人，小姐，就这些？” 管家擦了擦汗，明明打算好了跟二房搞好关系的，可是今天受到的惊吓可不小。 “嗯，这些够了。” “可是其他少爷的房里不需要添人吗？” 管家试探地问道，没办法，府里几拨的主子都打过招呼了，自己也只能醒着头皮问道。那几个长相艳丽的丫头，可都是给二房少爷准备的，尤其是穆琛，已经是十五岁了，到了开窍的年纪。 “不必了，少爷屋子里的人都定好了。” 穆夫人最终一锤定音，管家也不敢再过问了，带着其余的人离开了。 穆夫人对着挑出来的人训诫一番，就回了房，穆清婉也带人回了自己的院子。 “你们叫什么名字？家中还有什么人？” “奴婢菜花，家里已经没人了。” 捕蛇女说道。 “奴婢小丫，被爷爷带大的，爷爷死了以后，大伯和大娘嫌弃奴婢吃的多，就把奴婢卖了。小姐，奴婢可以少吃一点的。” 怪力女发誓保证。 “好了，以后你们就叫白芨、白芷。” 穆清婉分别定下了两个丫鬟的名字。 “多谢小姐。” 第三十二章 容嬷嬷 尽管添了人，但穆清婉的院子依旧人不多，新来的也需要磨合。 白芨长相差，最喜欢待在厨房跟如意学做饭，倒还是有些天赋。 作为自己的丫鬟，穆清婉也给了她一些福利，比如容貌。穆清婉帮欢天看过脸，脸上的雀斑并不是先天的，主要是因为身体内阴阳失衡造成的，于是给她开了个美白祛斑的方子，配合食疗的方法改善皮肤。 对于白芷，穆清婉是真的见识到了她的饭量。之前白芷说自己胃口大，穆清婉还不以为意，一个小姑娘会有多能吃。结果，等她真的放开肚子吃的时候，穆清婉简直要惊呆了。 白芷一顿饭吃了十二个馒头，十五个啊！饭量是正常男子的三四倍！这放在普通百姓家，还真是养不起啊。不过，白芷不挑食，光吃馒头也很香，穆清婉倒不在乎这点粮食。 两个丫鬟平时也没有多少的事情，就扔给吉祥和如意，轮流带着习武。 至于罗正，则是扔给了胡昭。 穆清婉每天的生活很规律，跟之前一样习武、看书…… 十多天后，传说中的容嬷嬷终于到了。 安平侯府专门腾出来一处院子作为课堂，用来教导府里的小姐。 “小姐，明天真的要起这么早吗？” 如意比较纠结的问穆清婉，这个容嬷嬷人还没有露面呢，就先来了个下马威。管家通知，明天寅时就要去课堂里等候，这也太早了吧。 “你愁什么？今日早点睡就是了。再说了，那个容嬷嬷该多大年纪了，她能起来，我们还起不来吗？” 穆清婉好笑地看着如意，这只不过最开始而已。 “哦，那好吧。” 如意拉拢着脸，心疼地看着穆清婉。 晚上很早时间，穆清婉就打发走了穆澜去睡觉，自己也早早地休息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穆清婉就醒了。 简单地洗漱，用过早餐，换上了得体的衣服，就去了课堂门口等候，一起的还有早起做饭的如意。 还没有一个人来，穆清婉无聊地闭目养神，只是听到细微地声响，勾唇笑了。 四周有监视的人，因为什么原因，穆清婉大概也能猜到。 “小姐？” 如意的武艺胜过穆清婉，穆清婉能听到的，她也听到了。 “不必理会。” 穆清婉低声示意如意，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小姐，您要不要坐着休息一会。” 临走的时候，如意特地拿了坐垫过来。 “不必了，站着就好。总比不上练武辛苦，还有，明日不必再带了。” “好吧。” 如意叹息，只能默默地收起了垫子。 足足等了两个时辰，空旷的院子里就只有穆清婉和如意主仆二人。 “小姐，他们欺人太甚。” 如意狠狠地咬牙。 “有什么好介意的呢？都不过是小事情罢了。” 穆清婉闭眼淡定地说道。 两个时辰后，大房和三房的小姐，像是约好的一样，一齐过来了。 “呦，七妹妹来的可真早啊，倒是显得姐姐们偷懒了。” 穆清柔捂嘴笑着说道。 经过这些日子的了解，穆清婉也大概知道了穆清柔的习性。典型的窝里横，在府里的时候不知道收敛，到了府外就化身娇弱的小白莲。 “清婉见过几位姐姐妹妹。” 穆清婉打了声招呼，就开始闭眼装睡了，穆清柔的话就像是打在了一团棉花上。 一刻钟后，容嬷嬷终于到了，穆清婉也睁开了眼睛。 容嬷嬷大概五十多数，身材健硕，长相有些凶神恶煞。身上的衣服很华丽，首饰也选用的很扎眼的那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家的老夫人。身后还跟着四个伺候的丫鬟，这阵仗摆的还是蛮大的。 “见过容嬷嬷。” 几位小姐给容嬷嬷行礼，容嬷嬷却只是象征性地点头，然后进了课堂。 第一天讲的内容是行走姿势。 行走的时候，脚如何放，手怎么摆，步子迈多大，频率有多快…… “好了，就是这些，来，你做一遍我看看。” 容嬷嬷指着穆清婉说道，用的称好居然是我！ 穆清婉镇定地向前，可惜古代走路要求的太多，穆清婉练武，步子跨的比较大，所以第一次尝试步子就迈错了。 “错了！” 容嬷嬷突然从袖子里抽出一根小臂长的藤条，就抽到了穆清婉的身上。 “嘶。” 穆清婉下意识想防备，但瞬间反应过来了，任凭藤条打到自己身上。 凭借多年的经验，容嬷嬷这一下抽得穆清婉倒吸一口凉气。 如意见状，瞪大了眼睛，眼中闪过杀意，想要上前教训容嬷嬷，却被穆清婉严厉地眼神制止了。 “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容嬷嬷鄙夷地看着穆清婉，其余地小姐也都看地心惊肉跳，没有想到容嬷嬷真的动手了，穆清柔看地幸灾乐祸。 “嬷嬷请息怒，清婉从小长在边塞，京城的规矩知之甚少。早就听闻嬷嬷的大名，神往已久，今日能听到嬷嬷的亲身教导，心里欣喜万分。只是，清婉驽钝，还请嬷嬷不吝赐教。” 穆清婉并没有因为容嬷嬷的这一鞭子而哭闹，反而恭恭敬敬地说容嬷嬷的好话。多少人不喜欢被戴高帽子呢？容嬷嬷听了心里舒坦了许多。 “嗯，以后多练练。” 然后，容嬷嬷又开始讲新的内容。 终于下课了，容嬷嬷先行一步离开。 “七妹妹，你没事吧。之前一直待在边塞，不知道这些很正常啊，也真是难为七妹妹了。” 穆清柔凑到穆清婉的身边，笑着问道。穆清嘉依旧高高在上，对穆清婉不屑一顾，其他的人经过刚才这一幕，也是唯恐跟穆清婉沾上关系。 穆清婉没有说话，委屈地看着穆清柔，好像再说下去马上就会哭了一样。 “可以了，走吧。” 穆清嘉率先离开了，穆清柔笑了笑，跟了上去，其他人没有说什么，都悄悄地走了。 “小姐，您有没有事？” “要是有事，刚刚早就不行了。好了，我们回去吧。” 主仆二人回了院子，如意立马去找药膏。 “小姐，您大可不必受这皮肉之苦的。” 如意看着穆清婉身上的红痕，既心疼又难过。 “看着比较严重罢了，刚刚我躲了一下，其实就疼了那么一小会，并无大碍。” 穆清婉的皮肤随了穆夫人，白皙娇嫩，稍微擦伤都会显得比实际更严重。 “可是，属下不明白。” “你可还记得今日，其他人的反应是什么？” “三小姐一直很高傲，五小姐幸灾乐祸，其他人避之不及，就害怕连累自己。小姐，我可能懂了。” 如意恍然大悟。 “还算不笨，受了这点皮肉之苦，却看清了府里的人的面目，不是很值吗？以后咱们该如何做也好掌握分寸。” 第三十三章 穆澜受伤 “可是小姐，二房的实力明明更胜一筹，为何三房也是这种态度呢？” 如意皱着眉头，又想不明白了。 “你想想父亲现在是几品官职呢？而且二房在边塞十年，若不是赶上了好的机遇，现在都不一定能回来呢。父亲在外十年，府里像是忘记了这个人，熟亲疏远很明显啊，这些年，三房没有儿子，明里大房一家独大，那么三房为何不讨好大房呢？” “是，属下明白了。” 如意点头，似懂非懂。 “好了，你跟母亲说一声，可以给容嬷嬷送点银子了。” 穆清婉又交待了一句。 “这个，属下又不懂了。为何不是容嬷嬷来之前呢？偏偏是这个时候呢？” “我是今天吃的苦头啊，所以才是今天去送银子啊。” 穆清婉看着这个傻丫鬟摇头，不过这些年跟着穆清婉历练，吉祥和如意两个人成长了很多，看问题想得也更多了。 “哦，属下回去再好好想想，只是小姐，属下有些咽不下气，那个容嬷嬷太嚣张了，小姐为何不教训她一下。” 想起了容嬷嬷打了穆清婉，如意就恨不得上去扇她几巴掌。 “能够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这个容嬷嬷嚣张了这么多年，结怨的敌人还会少吗？恶人自有恶人磨，报应总会来的，你着急什么呢？” 穆清婉倒是一点都不着急，像那种人，得到报应是早晚的事情。 “最近那两个丫头怎么样了？” 穆清婉指的是白芨和白芷这两个新来的丫鬟。 “白芨练武方面天赋一般，只能教一些简单的自保的招式，但是她很能吃苦。白芷天生神力，所以练武方面事半功倍，只是基础还需要再牢固一些。罗正被胡昭送去庄子里面了，先跟着护卫学，毕竟胡昭现在忙府外的事情，忙不过来。” “嗯。” 穆清婉点头，随着自己府外生意越做越大，人手确实不够用，也时候考虑培养一批新人了。 …… 药膏是穆清婉最近配制的，抹在身上清清凉凉，原先剩下的一丝火辣辣地疼也消失了。 抹完了药膏，穆清婉准备去厨房做碗长寿面，今天可是穆澜的生辰呢。 “如意，我们去厨房看看。对了，阿澜呢？今天怎么没有看到他？” 平日里，穆澜最喜欢黏着穆清婉了，简直就是穆清婉的小尾巴，走到哪里跟到哪里。今天也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回小姐，吉祥说三少爷醒来后没见到小姐，就说要去找夫人了。” “哦？谁跟着他？” “是奶娘跟着。” “你现在去看看少爷是不是在娘那里。” 穆清婉总觉得不太放心，于是吩咐如意去寻穆澜。 在平城的时候，孩子基本都是穆夫人自己带的。但是决定去京城后，穆夫人找了个新寡的妇人当穆澜的奶娘。 三岁的穆澜早就停奶了，奶娘也一直没有用武之地，直到二房搬进了寒香苑。穆澜又闹着跟穆清婉住一个院子，没办法，穆夫人只能安排奶娘随时照料。 只是，穆清婉接触过穆澜的奶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丧夫丧子的原因，奶娘的脸上布满愁云，而且做事情方面很粗心大意。比如，有一次阴天，天气转凉，奶娘居然忘记及时给穆澜架衣，穆清婉看到的时候，穆澜冻得嘴唇有点发紫了。 穆清婉疼爱弟弟，这样的奶娘实在放心不下，最近也已经打算抽空跟穆夫人提一下，换掉奶娘，结果一直有事情耽误了。 现在，奶娘一个人带穆澜出去了，虽说是去找穆夫人。但是，自己的弟弟，自己不了解吗？穆澜脑子聪明的很，说不定就鼓动奶娘去找自己了。到时候出了寒香苑，还不一定会碰到谁？万一……穆清婉不敢想。 不管是不是杞人忧天，总之穆清婉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穆清婉有些心神不宁地进了厨房，一碗长寿面很快就做完了，如意还没有回来，穆清婉觉得穆澜极有可能出了寒香苑了。 “白芷，跟我出去看看。” 让白芷把长寿面放进食盒，穆清婉打算亲自去找一下。 去了穆夫人的屋子一看，穆澜果然不在。 “娘，如意可曾来过？” “不曾啊，出了什么事情？” 穆夫人看到穆清婉紧张的样子，疑惑地问道。 “我让如意来看看阿澜在不在，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过来，娘，阿澜不见了，应该出了寒香苑，感觉让人去找一找。” 穆清婉告诉穆夫人，穆澜可能出了寒香苑了，穆夫人也很担心，立马派人去找。 穆清婉带着白芷去寒香苑外面找人，只是穆清婉刚走出寒香苑，就看到有一个不知道哪个院子的小丫鬟在探头探脑。小丫鬟见到穆清婉，又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穆清婉觉得奇怪，就对着小丫鬟招手。 小丫鬟一看就是心眼多的，转着眼珠子跑到穆清婉面前行礼。 “七小姐，奴婢在凉亭那边好像看到四小爷了，三小爷也在，不过好像发生什么冲突了。奴婢离得远，没看清楚。” 穆清婉看着小丫鬟，有点小心思，但不像在撒谎。 “你刚刚可曾告诉另外一个丫鬟？” “回小姐，刚刚奴婢告诉了一个长的高高壮壮的姐姐，她让我去找小姐，可是奴婢被寒香苑的门房拦下了，进不去，好不容易等到了七小姐出来。” “你去寒香苑找一个叫吉祥的大丫鬟领赏，白芷你带她进去。” 穆清婉几乎是跑着去的凉亭，凉亭处此时围了一圈的人。 穆澜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奶娘抱着，如意正在对付想要不断靠近穆澜的小厮。 “快带少爷去找小姐，快走。” 如意一边不断地把小厮踢开，一边朝奶娘大喊，可惜奶娘双腿打颤，站都站不起来。 “打，打死他们，快点，快点。” 穆俊在一边不断地跳脚，恨恨地命令小厮，十多个小厮围攻如意。如意一时半会脱不开身，着急地不行。 穆清婉快速走吧奶娘身边，抱起了奶娘怀里的穆澜。 此时的穆澜额头磕破了，小脸苍白，看到这种场景，穆清婉目眦欲裂。 几乎是颤抖着手去检查，还好只是受了点惊吓，只是皮外伤，并没有什么大碍。 “喂，坏女人，得罪了小爷，我让人打死你们。快，快点去打那个坏女人。” 穆俊也看到了穆清婉，伸手指着穆清婉，让小厮去攻击。 穆清婉懒得看奶娘，转身看着打在一起的一群人，目光锁到了穆俊身上。 “小姐！” 是穆七，收到穆夫人的命令也出来找穆澜了。 “穆七叔，麻烦您了，不必留情。” “是。” 有了穆七的加入，再加上如意，很快地上倒了大片人。 穆清婉没有停留，抱着穆澜往寒香苑快步走去。 第三十四章 奶娘的背叛 “阿澜，醒醒，姐姐来了，阿澜。” 穆清婉边走边唤穆澜，穆澜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姐姐，我怕。” 穆澜像找到依靠的小奶狗一样，可怜兮兮地抱住穆清婉。 “别怕，别怕，姐姐来了。” 看到穆澜好像并没有手太大影响，穆清婉才放下心来。 “哇。” 穆澜确定了真的是姐姐来了，放声大哭。 “好了，别怕，是姐姐的错，不该这么粗心的。” 穆清婉也很后悔，自己没有安排好人照料穆澜。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可该怎么办？每次想起五年前穆宴身上发生的事情，穆清婉就心有余悸。现在，穆清婉鼻子酸酸的，也有点想哭。 回了院子，穆清婉让白芨去告诉穆夫人人找到了，然后迅速给穆澜处理伤口。 伤口就在表皮，好好养养，也不用担心留下疤痕。 一会儿，穆夫人就匆匆赶了过来，看着穆澜头上缠着的纱布，心疼地不行。 “娘，都是皮外伤，不要担心。” “都怪我，是我没有看好弟弟。” 穆清婉很自责。 “不必难过，是娘不好，没有安排人照顾好你们。” 穆夫人心里也不好受，自己的孩子是比平常孩子更懂事，可也只是一个十岁、一个三岁的孩子啊，自己不该这么大意，没有安排可靠的人照料。 “娘。” 穆澜的心比较大这会已经没什么事情了，抱着自己的玩具玩了起来。 而另外一边，可就不一样了。 穆七不必如意，这么多年跟着穆二爷出生入死，手上是真的沾染过献血的人，因此下手更加地狠辣。 穆七一出手，小厮要么折了手，要么折了腿，地上躺了一片，四周鬼哭狼嚎的。 “哇。” 穆俊只不过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哪里见到这种场面，一下子失了脸色，哇哇大哭起来。 收拾完人，穆七和如意也就离开了，奶娘早在穆清婉走的时候，就悄悄“爬”走了。 …… “吉祥，你去看看奶娘回来了没有？把人叫过来。” 穆澜怎么会跟穆俊碰到一起的，奶娘一定知道具体情况。 “是，小姐。” “娘，我总觉得太巧合了，就像是一个连环套一样。而且，弟弟出寒香苑，怎么会没有人禀告呢。” 直觉上，穆清婉总觉得事情有蹊跷。 “小姐，奶娘没有回来。至于今日值班的下人，奴婢告诉胡昭去查了。” 一会儿，吉祥回来了，告诉穆清婉奶娘还没有回寒香苑。 “清婉，你说的对，没想到这寒香苑刚添新的下人，就整出了幺蛾子。” 穆夫人吩咐徐娘子立刻去查，尤其是这段日子刚进寒香苑的下人。 又过了没多久穆七和如意回来复命了。 “小姐，奶娘已经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您吩咐奴婢去夫人那里找小少爷的时候，就有人来报说是有小丫鬟找小姐。奴婢见了之后，她告诉奴婢小少爷遇到危险了，奴婢不敢耽搁，让她去找小姐，奴婢就先去了凉亭那边。奴婢去的时候，三少爷正在推搡小少爷，还让，还让小少爷学狗叫，小少爷不肯，就把他推倒在地上，让跟着的小厮把小少爷扔进凉亭旁边的荷花池。奶娘不但不阻止，还躲到了一边，奴婢只好出手了。” 听了如意的话，穆夫人跟穆清婉都心有余悸，若是去的再晚一些，还不一定发生什么事情。 “阿澜过来。” 穆清婉对正在玩玩具的穆澜招手。 “姐姐。” 穆澜跑过来，扑进了穆清婉的怀里。 “阿澜，告诉姐姐，你怎么会想起来去外面的。” 看着穆澜头上缠的纱布，穆清婉就一阵揪心。 “是奶娘让我去的，她说姐姐在外面等我。奶娘还说，凉亭里面有好吃的，可是她骗我，什么都没有，没有吃的，也没有姐姐。。” 穆澜撇撇嘴，控诉地跟穆清婉说。 “奶娘！” 穆清婉跟穆夫人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震惊。奶娘为什么要这样做？是被人收买了么？想想就不寒而栗，这还是从平城带过来的人。 “阿澜，姐姐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的吗？你怎么还会跟着奶娘走？还出了寒香苑，你知不知道多危险。姐姐跟你说的话，你都忘记了吗？” 穆清婉板起脸来，严肃地跟穆澜说。 “阿澜记得的啊，可是，可是阿澜见不到姐姐，阿澜好想姐姐。” 穆澜委屈地小声抽噎，穆清婉无奈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以后可不准这样了，知道了吗？姐姐有事，等忙完了就会去找阿澜玩了啊。你现在还小，不能自己去寒香苑外面，姐姐以后要是有事情，你就让吉祥和如意带你去找爹爹和娘亲，知不知道？” “嗯，知道了。” “哎。” 穆夫人叹了口气，可能家中就只有一个女儿，两个弟弟都喜欢缠着姐姐。儿女相亲相爱，穆夫人倒是不会吃醋，就是太粘人了，但愿长大点就好了吧。 “娘，穆俊今天做的有些太过了，一个五岁的孩子，居然如此心思歹毒，真的是被惯坏了。” 想起穆俊今日恨不能打死人的表情，五岁的孩子面目狰狞……所谓三岁见老，穆俊小小年纪就如此…… “大房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大伯也算老来得子，平日里都是宠着惯着，尤其是有安氏和小安氏那样的祖母和亲娘，难免会长歪。” 今日的事情，大房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穆夫人倒是不会害怕大房找茬，只是就不知道，这事究竟是大房故意为之，还是有人拿大房当枪使。 “清婉，安平侯府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安氏色荏内厉，不足为惧，可怕的是那么背后的黑手。以后你也要谨慎小心一点。” 穆夫人的话意有所指，穆清婉虽不明白，却也能察觉出来了，单单说李姨娘这个人，感觉上就是个难对付的角色，难道今日之事有她的参与？ “画扇，你去查其他各院有什么反应最近是否有什么异常。” 穆夫人吩咐画扇去查，之前已经在各院布下了眼线，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是，夫人。” 穆二爷和穆琛很快也知道了消息，都赶了过来，幸好穆澜没什么事情，不然穆二爷一定会跟安平侯爷闹分家。 午饭过后，胡昭来禀告，说是奶娘找到了，只是已经死了。 “什么，你说奶娘死了？” 穆清婉有些惊讶怎么会死了呢？ “奶娘是在府里的一处偏僻的池塘溺死的，被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泡了一段时间了。属下查了池塘附近的痕迹，初步判断是失足落水溺死的。” 胡昭把发现的过程都说了一遍。 第三十五章 背后黑手 奶娘这时候死了，这根本就是杀人灭口！ 穆清婉看向穆二爷和穆夫人，两个人也皱着眉头深思。 “这件事你就不要再管了，剩下的事，我跟你娘会处理。中秋节就要到了，这几天你就好好待在院子里。” 穆二爷发话，不要穆清婉过多地参与其中。 没有办法，穆清婉只能答应下来。 “父亲，弟弟妹妹们，每个人都配一个暗卫吧。” 穆琛说话了，穆二爷看着穆琛认真的样子，也点头答应了。 暗卫？穆清婉从来不知道这回事，穆琛显然知道的更多。穆琛作为长子，穆二爷对他寄予了厚望，在要求上，比穆清婉、穆宴和穆澜几个人要多的多。 穆清婉猜测，暗卫应该是给哥哥穆琛准备的，毕竟穆琛都没有随身的小厮之类的，很多事情应该都是交给了暗卫去做。穆清婉并不会怪穆二爷偏心，穆琛毕竟是长子，承担的责任比弟弟妹妹们要多多了。 “阿澜以后留在主院吧，你姐姐事情多了，也照顾不了你，好不好？” 穆夫人跟穆澜商量，不管过程如何，最后当然是把人留下了。 穆清婉最后回了自己的院子，脑中想得都是关于今天发生的事情和奶娘的死。 奶娘就这么死了，线索也断了。奶娘因为没有防备穆澜，只是不曾想到三岁的孩子却把她说过的话记得清清楚楚。种种的蛛丝马迹，都说明奶娘被人收买了，那个人会是谁？ 穆清婉把安平侯府的人都一一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安氏，李姨娘，大房，三房，有嫌疑的人很多，可是以安氏和大房对穆俊的重视程度，绝对不可能拿他设圈套的，那就排除了他们。再就是李姨娘和三房了，李姨娘一看就是心机颇深的人，三房也一直很奇怪。那么动机是什么呢？还有安平侯府的其他人穆清婉到现在都没见过各房的姨娘和小妾，那么会不会也有可能是她们？ 不管是谁，背后的人实在是心思缜密到可怕，一石多鸟，算计了这么多人，而且各房的动静居然了如指掌。 穆澜回到穆夫人身边是对的，毕竟穆清婉真的不确定自己可以保护好他。 “吉祥，如意，调查的怎么样？今天可有看到什么异样？” “小姐，咱们院子里并没有什么异样，因为之前基本没有给奶娘安排什么活，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自己屋子里，所以就没有怎么留意。只是属下想不明白，奶娘怎么会跟外面的人联系上的？还有，奴婢觉得院子里面的人确实有些少了，很多时候下面的人各忙各的，一些事情难免疏忽。” “还有那个来求打赏的小丫鬟，属下暗中查过了，只是府里最下等的粗使丫头，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吉祥想了想，回答穆清婉。 “今日属下到凉亭的时候，觉得有些奇怪。三少爷带的小厮不少，感觉像是提前准备好的。而且凉亭位置很偏，除了旁边的池塘，并没有什么值得玩耍的地方，属下不明白为什么三少爷会跑去那里。还有奶娘，属下能感觉到奶娘被当时的情况吓到了，看来奶娘也没有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如意回想当时的情况回答。 “叫胡昭进来。” 穆清婉皱了皱眉头，吉祥和如意的话，并没有提供太多有价值的线索。 “小姐，属下已经去查了，已经发现了一些情况。” “哦？说说看。” “寒香苑的门房是由穆七叔安排的护卫守着，但是小少爷离开寒香苑的时候，护卫刚好被厨房日常采买的婆子找去帮忙搬菜。这前后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恰恰奶娘带着小少爷那段时间离开的，所以没有人发现。” “属下顺着厨房的婆子去查，查到的是，今日来卖菜的菜农并不是平日里的那家，只不过菜更新鲜，价钱却更便宜，婆子贪小便宜，想多拿点油水，就多买了一些菜，属下按照婆子说的去查菜农，人却好像凭空消失了，根本找不到这个人，这一切都太巧合了。” “还有刚进寒香苑的下人，穆七叔那边只查了老爷和夫人院子里的，属下一时兴起，就跟穆七叔借人，顺手查了白芨和白芷。按照她们两个人之前的说辞，查了她们之前住的村子和之前做工的大户人家，结果发现白芨讲的身世经历居然都是假的，白云山下的人家中，确实有卖掉侄女的人家，但是侄女的爹却不是捕蛇人，其他的信息也并不匹对。” “至于白芷，她的信息基本都能对上，但是情况太完美了，属下也有些怀疑，毕竟白芷被卖掉的时候，我只有几岁而已，经过了这么些年，之前的亲戚肯定有变化，但是白芷说的内容实在是对现在的情况了解太多了，属下这不太正常，所以对白芷也有些怀疑。” “属下偷偷去查了府里的记录，白芨和白芷之前都是府里的粗使丫鬟，而且都是最近才进的府。” 胡昭查的、想到的内容比吉祥和如意更多、更深入。 “很好，先不要打草惊蛇，吉祥如意，以后你们分开盯着白芨和白芷。” 白芨和白芷在身世上撒了谎，肯定有些问题，奶娘出现的机会并不多，基本跟外面的人没有什么接触，怎么就会带穆澜出去了呢？那么与她接头的人，极有可能是院子里的人。可是，白芨，白芷，会是你们吗？又会是什么人派来的呢？ “胡昭，把情况告诉下穆七叔，还有，不要打草惊蛇，再慢慢调查，争取一网打尽。” 敌人在暗处，而且一点头绪都没有，只能静等眼线自己露出马脚。 当天，穆夫人对于穆澜自己偷跑了出去，并且受了“重伤”的事情，大发雷霆，发卖了当日采买的婆子，看守的护卫也发卖掉了，还对苑中的下人训诫了一番，警告下人们以后要看好小少爷等等。 这次穆夫人十分生气，就连平日里十分疼爱的七小姐，也都被罚了紧闭。 晚上的时候，画扇给穆清婉送信，说是明天不必去上课了，中秋节将近，容嬷嬷被太后叫去了宫里，这段时间都不会过来侯府了。 画扇此次过来，还带来一个消息，穆七和如意教训下人的时候，把穆俊吓得哇哇大哭，安氏和小安氏十分动怒。本来她们是想找三房的麻烦的，只不过中间收到了什么消息，就暂时把这件事情搁下了。 第三十六章 大小姐回来了 原来安氏和大房没有着急立马找二房麻烦，是因为那个传说中的大小姐穆清茵要回来了。 安平侯府已经显现没落的趋势，除了二房，也没有什么杰出的后辈，除了穆清茵这个异数。 穆清茵是京城比较有名的才女，在义德书院名气也比较大。当然，穆清婉大多时间都是待在自己的院子里整理药材等等，也没有太多了解这么八卦，知道的并不多。 提起穆清茵，最让人称赞的是她博览佛经，虽不出世，但对于禅理自有一番研究。太后老迈，人老了就喜欢吃斋念佛，偶然的机会，穆清茵就入了太后的眼，时不时地就会被找去说说话。就像这次，太后去寺院礼佛，就带上了穆清茵，这份殊荣，京城也是独一份的。 安氏除了这么个孙女，自然是腰杆挺直，大房也指望靠这个女儿翻身。所以，也难怪安氏和大房对这个大小姐十分地看重，平日里好的的东西都先往穆清茵那里送一份。这次听到穆清茵就要回府了，连替穆俊出头的事情都搁置了。 只不过，穆清茵要回来的事情，穆清婉是不知道了，还在想着奶娘的死和背后黑手的事情。 不过，第二天，穆清婉就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大姐姐，而且，穆清茵是亲自来的寒香苑。 “小姐，大小姐穆清茵今天上午回府了。” 一大早穆清婉就开始看书了，吉祥进来禀告。 “哦？回来了？” 中秋节马上就要到了，穆清茵这时候回来并不奇怪。 “嗯，属下没忍住，悄悄去前面看了。您是不知道，那个阵仗未免也太大了些，小安氏带着浩浩荡荡地下人在侯府门口迎接，府里的其他小姐，也都到了门口守候着，想起咱们回府时候大门紧闭的场景，这差别也太大了，要说之前不是成心的，有谁能相信呢？。” 吉祥脸上愤愤不平，穆清婉好笑地看着她，摇了摇头。 脸皮虽然未撕开，但穆二爷和穆夫人的态度很明确，并不愿与其他各房交往太多，反正二房调出京城的原委，京城里知道内情的也不在少数，料想也掀不起什么风波。安氏本来就是妾室扶正，安平侯的糊涂事京城里还有谁不知道？二房要是真的去跟其他各房交好，才真的会传出坏名声呢。 “这不是很正常吗？有什么可抱怨的。” 穆清婉到巴不得大房不做表面文章，有了之前的铺垫，二房之后做的事情，别人才不会挑出刺来。 下午时候，穆清婉去穆夫人那边，母女俩正一起说着话呢，画扇进来禀报，说是大小姐穆清茵上门拜访。 “请到客厅吧。” 穆清茵上门，穆夫人也有些奇怪，毕竟之前的那些侄女可都没来过呢。 穆夫人和穆清婉带着穆澜去了正厅等候，不一会儿，画扇领着一个众星捧月的小姐进来了。 穆清婉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大小姐，穆清茵一身的白衣，外罩薄纱，这一身的打扮，看起来很简洁，纤细的腰肢，脚步轻盈，衣袂飘飘，圣洁如仙子，再看穆清茵的长相，长相算是中上之资，虽不会让人一眼就很惊艳，却让人觉得很舒服，尤其是那一双仿佛看透世事的眼睛，给人一种宁静的感觉。这样的气质，难怪能够得到太后的青睐。 穆夫人和和穆清婉打量穆清茵的时候，她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 穆清茵比穆琛还大一岁，穆二爷一家离开京城的时候，穆清茵已经记事了，能够记得住穆夫人的长相。穆夫人现在明明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看起来却像是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甚至气质更胜从前了，那种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高贵和自信，不是小安氏这些人能够相比的。 边塞十年，好像并没有磋磨掉这位二婶的风采，看到穆夫人现在的样子，再想到自己的母亲小安氏，同样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穆清茵垂下眼帘，掩盖住了眼中的复杂。 再看那位从来没有见过的堂妹，也有十岁了吧。年纪虽小，却五官精致，安安静静地待在穆夫人身边，并不像寻常这般大的孩子一般浮躁。这位表妹身上的衣服应该是琳琅阁最新的款式吧，看起来平常，却是用的上好的料子，听说也要五十两银子，年纪这么小，平常却能穿这么好的衣服。李姨娘把嫁妆还给二房的事情，自己也听说了，二房现在不缺钱吧？想想小安氏经常为了能贪墨府里十两的银子，就高兴的不行，这点银子应该是二房看不上的吧？ 再看看旁边那个吃糕点的小孩，应该就是小堂弟穆澜了，小男孩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好奇地看着自己，灵动地眼睛眨来眨去，这样有灵气的小孩，又怎么会是自己被宠惯的无法无天的弟弟可以比的？ 穆清茵越是比较，越是心酸，二房日后的出头之日不会很远了，可惜府里的人还都沉浸在高高在上的姿态里，手里的帕子也不自觉地捏紧了。 不过，穆清茵毕竟是跟随太后良久的人，心里虽然震惊，但面上也并没有显露分毫。 “二婶，多年未见，您好像一点都没有变。侄女前些日子陪太后去寺院礼佛，无奈现在才来拜见，侄女这里跟您赔了不是了。” 双方的打量也不过一瞬间，穆清茵进了正厅后，就迈步走到穆夫人跟前，行礼赔不是。 穆清茵语气自然诚恳，让人找不出、也感觉不出什么错处。 “快快起来，一眨眼，清茵也是这个大了，我还记得当年你还只是个小娃娃而已。” 穆清茵这个孩子，心思比较多，但眼光也长远，当年小小的年纪就已经初见端倪了，没有想到十年之后再见面，会是这个样子。穆夫人也怀疑穆大爷和小安氏那种性子，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女子？穆夫人也是感慨。 “这是七妹妹跟四弟吧，还是第一次见面，姐姐这次来带了点见面礼，还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清婉（阿澜）见过大姐姐。” 穆清婉恭敬地给穆清茵行礼，穆澜很聪明，也有样学样。 穆清茵笑着点头，接过侍女手中捧着的两个小匣子，一个给了穆清婉，一个给了穆澜。 “多谢大姐姐。” 穆清婉和穆澜结果匣子，却并没有当年打开。 穆清茵的眼光闪了闪，看堂妹和堂弟的规矩，被教的很好，一点不像从边塞来的。 若是被穆清婉知道了穆清茵是这么想的，大概会无语吧。边塞是被想的有多差啊，怎么提起来就是菇毛饮血的简陋呢？其实，并不是所有地方都这样的好吗？ 第三十七章 穆清茵 “七妹妹，四弟弟，客气了，多年未见，聊表心意。对了，还有给大哥和二弟的礼物，麻烦二审转交了。” 说完，穆清茵又把另外的两个小匣子递给了穆夫人。 “对了，之前二婶送的礼物和七妹妹送的围脖，我也看到了。很喜欢，多谢二婶和七妹妹。” 穆清茵说话艺术很高明啊，不愧是太后面前的红人，态度诚恳，滴水不漏，跟安平侯府的其他小姐真不是一个层次。 “大姐姐喜欢就好了，之前不知道各位姐姐的喜好，就怕姐姐们不喜欢呢。” 穆清婉连连摆手，和穆清茵客套，穆夫人就笑眯眯地看着两个人说话。 可惜，穆清婉或许真的不适合当外交家吧，性子也有些清冷，除了跟家里人话比较多之外，跟其他人真的话不多。此时，穆清茵问就答，也不会主动多说话，场面就有一点尬聊了。 “二婶，七妹妹，我就不打扰了。对了，三日后就是中秋宫宴了，母亲、我和妹妹会参加，到时候我们一起走吧。” 穆清茵好像并不在意气氛冷清，自然起身跟穆夫人告别。 最后，穆清婉亲自送走了穆清茵。 “你大姐姐也是有一颗玲珑心呢。” 穆夫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摇头叹了口气。 “娘亲叹什么气呢？” 穆清婉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穆夫人摇头叹气。 “哦，我在想清茵呢，这丫头啊从小心思就比别人多。” “娘亲是说大姐姐，她那一身气度可跟三姐姐她们不同啊。” 穆清婉想起了穆清茵一身的出尘气质，仿佛不惹一丝尘埃，难怪深得太后的赏识。 “清茵也有十六岁了吧，还没有定亲呢，整日陪太后礼佛，就不知道心有多大？” 穆夫人状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句。 穆清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穆清茵已经十六岁了，寻常的女子这个年纪，大多数情况下都已经成亲生子了，可是穆清茵却连婆家都没有定下来，若是没有出家的心思，大概的原因也就是心气高了。 穆清茵是安平侯府孙辈的嫡小姐，按理说侯府女儿不愁嫁，找个公侯家的子弟也是绰绰有余。可是大房毕竟是扶正妾室所处，穆清茵的这个嫡小姐跟其他人家相比，水分就多了。 而且，穆清茵的父亲穆大爷，没有什么真才实学，也是凭借安平侯的荫庇谋得了一官半职，只不过是个五品的闲职，手里也没有什么实权。穆清茵的弟弟也只有五岁，现在也是指望不上，这样的侯府小姐身份可以说是鸡肋了。 古代女子能依靠的是什么？无非就是娘家的势力，想想穆清婉也替穆清茵摇头，母家不给力，就只能靠自己了。 其实，也确实是这种情况。年纪大了，穆清茵自己也着急啊，可是想想自己的身份，找个自己满意的好婆家也难啊。就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穆清茵就耽误到了十六岁的“高龄”还没有定下亲事。 穆清茵的事情，穆清婉也是爱莫能助啊，可能本身穆清婉就对成亲这回事没有那么热衷吧。 “娘，姐姐，你们看。” 穆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开了匣子，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小玉坠，是一个八宝葫芦，也是比较好的寓意了。 穆清婉随手也打开了自己的那只匣子，里面放了几朵绢花，不算值钱，但胜在精巧。 “这是宫里的，应该也是宫里贵人赏赐的吧。” 穆夫人一眼就认出来了，穆清婉匣子里的花应该是宫里的。 在古代嘛，能够得到宫里赏赐的东西都是天大的荣幸了，可见穆清茵也是不吝啬了。 “哥哥的呢？” 穆澜见自己和穆清婉的都打开了，眼疾手快地去开穆琛和穆宴的匣子。 给穆琛和穆宴的都是一块砚台，也都是比较上乘的砚。 第三十八章 月饼 穆清茵送的礼物中规中矩，也没有越过穆夫人之前的见面礼。 穆清婉在穆夫人这里用过了午饭，才回的院子。 走到自己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了一下。 “小姐，您怎么了？” 吉祥纳闷地问道。 “吉祥，你有没有觉得我们院子少了点什么？” 穆清婉抬头看着院门，若有所思。 “啊，属下不知。” 吉祥一头雾水，不过既然小姐说了，那肯定就是缺什么了，于是小丫鬟绞尽脑汁把穆清婉有关的事情从头想了一遍。 “笨，咱们院子少了块牌匾啊，住了这么久，总该起个名字吧，哎，我怎么今天才想起来。” 穆清婉扶额，在古代见惯了各种各样的房子，但院子没名字确实有点奇怪。 “你说叫什么好呢？” 穆清婉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问吉祥。 “飘香院？院子里有桂花树，很香的。” 吉祥试探着问。 “听起来像饭馆，又像酒馆。” 穆清婉摇头。 “那桂花院？” “太直白了。” 最后，穆清婉院子的名字也没有定下来…… 穆清婉回了院子，中午小憩一会，醒来的时候，发现桌上多了一盘点心，这个穆清婉很眼熟啊，是月饼。穆清婉记得这个时代是没有月饼的吧？ 今天听穆清茵提起三日后的桂花宴，穆清婉才想起来中秋节快来了啊。当时还可惜现在没有月饼，这突然就有月饼出现了。 “如意，桌上的点心是哪里来的？” 穆清婉以为是如意研究出来的。 “小姐，这个叫月饼，圆圆的，像中秋的满月，象征团团圆圆，是刚刚胡昭送过来的。听说安康侯府小姐李盈最近又开了一个叫稻香村的点心铺子，里面卖各种新奇的点心，月饼是这段日子刚出的呢，因为寓意好，所以卖的人都有提前排队呢。” 如意兴致勃勃地跟穆清婉说起月饼。 穆清婉摇头，自己的这位老乡又来做盗版了。不过月饼嘛，确实好久没有吃到了。 穆清婉对吃的并不是很挑剔，大概是前世吃的东西太寡淡，所以这一世对吃的好像要求并没有很高，寻常的食物就很美味了。 穆清婉看着盘子里面叠放的月饼，虽然做的，相比于前世美观程度降了好几个等级，但是却满满的都是熟悉感。 穆清婉用手捏起一个月饼咬了一口，嗯，五仁的吧。但是太甜了，甜的发腻，就影响了口感。 “你也尝一个吧。” 看着如意眼巴巴的样子，穆清婉就好笑，自从如意开始学做饭以后，就迷恋上了各种新奇的美食。 主仆太熟、太默契了，如意就捏起了一个塞到嘴里。 “小姐，太甜了。” 如意皱起了眉头，以如意现在的厨艺，这月饼现在的口感是不能接受的。 “那我们自己来做月饼吧。” 穆清婉一时兴起，打算自己做月饼。 “如意，你好好尝尝月饼，看看需要的食材是什么？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 “做月饼需要模子吧，可是现在做也来不及了，我先去花了花样，让穆七叔找人刻一下吧，应该比较快，中秋节之前应该就可以刻好了。” 穆清婉对研究吃的没有那么精通，就交给了如意，自己兴致勃勃地去画花样了。主仆二人也是行动派，立马分头行动。 穆清婉的模子花样设计了好几整套，有“花好月圆”、“幸福美满”…… 第三十九章 穆澜中毒 主仆二人就这样忙活了一下午，不过终于搞定了，估计明天就可以上手做月饼了。 只是还没动穆清婉吃晚饭，徐娘子几乎是小跑着过来找穆清婉。 “小姐，出事了，快跟奴婢去夫人那里。” 徐娘子急急忙忙地进了穆清婉的屋子，压低了声音跟穆清婉说话。 “徐姨，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穆清婉心里咯噔一下，紧张地看着徐娘子。 “小少爷现在昏迷不醒，您快过去看一下，夫人现在记得不行。” 虽然很着急，但是徐娘子还是镇定地跟穆清婉说清楚。 “带上药箱子，我们马上就走。吉祥，院子里面照旧，你和如意看好白芨和白芷。” 穆清婉迅速冷静下来，三言两语交代完，就拿上药箱跟徐娘子走了。因为临近傍晚，徐娘子来的匆匆，去的也匆匆，竟然没有引起白芨和白芷的注意。 到了穆夫人的屋子，穆夫人不断地给穆澜擦拭头上的汗，穆二爷站在一旁，青筋毕露的双手，可以看出他情绪的紧张。穆琛帮不上忙，就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爹、娘、哥哥，我来了。穆清婉脚步没有停，直接走到了床边，伸手给穆澜把脉。” 不过片刻功夫，穆清婉就收回了手。 “拿个盆子来！” 穆清婉将穆澜整个翻了过来，趴在了自己的腿上，手扶起头部，调整了一些位置，然后就将手伸进了穆澜的嘴里，对着舌根按了下去。 “呕。” 穆澜张开嘴，哇哇地吐了出来，肚子里的东西尽数吐到了盆子里，也溅到了穆清婉的裙子上，穆清婉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娘，拿一碗清水给我。” 穆夫人急忙端了一碗水过来。 穆清婉接过水，轻轻晃了几下，又闻了闻气味，还尝了尝，确定没有问题了，才敢给穆澜喝。 看到这里，穆二爷还穆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穆澜这是中毒了啊，穆清婉这是怕有人再次下毒。 “阿澜，乖，张嘴，漱漱口。” 穆清婉轻轻地哄着穆澜，穆澜无意识地张嘴，喝了一口水再吐了出来。 穆清婉放下穆澜，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来一颗药丸，又用勺子碾碎，用水冲来，又哄着穆澜喝下。 一切都做完以后，才惊觉，自己的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一身的冷汗。 “爹，娘，可以了，所幸发现的及时，弟弟已经没事了，睡醒了就好了，只不过这几天可能没什么精神。” 穆清婉轻呼一口气。 “好好，那就好。” 刚刚还坚强的穆夫人，此时却红了眼眶。 “若是被我发现了是谁，我绝对饶不了他。” 为母则强，再加上是在穆夫人的眼皮子底下，就敢下此毒手，穆夫人十分地愤怒。 “妹妹，可曾发现什么？” 穆琛问穆清婉。 “毒是下到了食物里面的，这种毒有一个特点，大人吃了并没有什么大碍，主要是针对小孩，先昏迷不醒，再慢慢死去。这样，就很难发现下毒之人从哪里动的手了。” 下毒之人，不可谓不用心歹毒，居然对一个三岁的孩子下手，真是泯灭人性。 “会是谁呢？” 穆琛皱眉，为何要对弟弟下此毒手。 第四十章 死讯 “不会是大房。” “安氏从来都是直接磋磨人，转弯抹角地下毒，她还没有脑子。大房应该也不会，老大有自己的小心思，安氏的事情，虽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从来不曾真正的参与。” 穆二爷分析道。 “昨日，阿澜和穆俊发生冲突，若是没有穆清茵回府，大房和二房势必会有一场冲突的。老爷，你说下毒之人会不会想挑起大房和二房的冲突，坐收渔翁之利啊。毕竟，三房，三房一直都有很大嫌疑，只是一直都从不到线索和证据。” 李姨娘和三房明明很可姨，可是每次都是侥幸逃脱，查不到什么线索。 “爹，娘，要想个办法，还有底下的人，也要早一些清理干净，已经很小心了，却防不胜防。” 穆清婉也很头疼啊，这敌人未免太狡猾了，居然不停歇地犯事，也不怕留下把柄吗？还有这次下毒，以穆清婉对这个时代医术水平的了解，下毒之人的医术也算是水平比较高了，毕竟这种毒下的也很巧妙。 “好了，让你哥送你回院子吧，我跟你爹再合计一下。” 穆夫人还是不想穆清婉牵扯太多的，就让穆琛送穆清婉先回去。 “娘，我今晚留在这里吧，我等明天弟弟醒过来了，再回去。” 穆清婉还是不太放心，打算自己守着穆澜。 “也好，我让画扇带你去洗漱吧，你今晚就先留在这里。” 穆清婉的衣服什么的，穆夫人这边都有。身上出了一身的汗，不太舒服，穆清婉就去洗了个澡，然后躺在了穆澜房间的隔间休息。穆澜刚刚吐过，房间里的还残留味道，但是穆清婉却并不在意。 晚上，穆清婉睡得并不太好，尽管安排了人轮流值夜，穆夫人也是睡不着，时不时地过来查看，但穆清婉中间还是醒了好几次。 第二天一大早，穆清婉早早地醒过来了，起床，打算去看看穆澜的情况。 此时，穆澜已经醒过来了。 蔫蔫地看着穆清婉，眼睛里都是委屈。 “姐姐，阿澜难受。” 穆澜朝穆清婉伸出了手，求抱。 看到穆澜无精打采地样子，穆清婉很心疼，伸手抱住了穆澜。 “阿澜生病了，等病好了就不难受了，有姐姐在，不怕。” 穆清婉拍了拍穆澜的后背，像是对穆澜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嗯。” …… 穆夫人去调查处理了。 因为昨天晚上已经有人去穆清婉的院子报信了，托词就是中秋节将近，穆清婉要留在穆夫人那里学规矩，晚上也住在那边。所以，穆清婉不着急回去，就留下来陪穆澜。 “来，阿澜，喝点粥。” 穆清婉给穆澜喂的是绿豆米粥，绿豆清热解毒，可以帮助清楚穆澜体内残留的余毒。 “阿琛，你待会跟你父亲去成郡王府一趟吧。” 穆夫人跟穆琛说着话进来了。 “没想到赶到了这个时候，哎，还有两天就过了中秋节了啊。” 穆夫人感叹到。 “娘亲，怎么了？” 穆清婉不明所以，问道。 “老郡王昨日，没了。下午我跟父亲去成郡王爷吊唁，你跟母亲照顾弟弟，就不去了，到时候我说明下情况。” 穆琛解释道。 “啪！” 穆清婉手里的勺子碰到了碗沿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怎么了？” 穆夫人跟穆琛脸转向穆清婉。 “哦，没事，没事，我就是想，他怎么就没了呢？” 第四十一章 梅兰竹菊 “哎，年纪大了。” 穆夫人感叹了一句，上次去成郡王府闹出了不愉快，穆夫人以为穆清婉在想上次的事情，因此穆清婉此时的异样就没有放在心上，而是继续跟穆琛说话。 穆清婉继续给穆澜喂饭，但心里却不平静了，老郡王怎么会死了？ 想起了上次从老郡王给的石头里取出来的梨花玉佩，穆清婉心里就无法镇定了，老郡王的死跟玉佩是否有什么联系？玉佩又是什么含义？之前那些没有想清楚的问题，又在心里一遍遍地辗转。 “姐姐，你怎么了？” 穆澜对穆清婉的情绪变化很敏感，于是关心地小声问道。 “哦，没事，姐姐没事，喝粥吧。” …… 当天上午，穆夫人就把穆澜中毒的事情告诉了安平侯爷，安平侯爷也很震惊，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几岁，也因此默许了穆夫人之后的一些动作。 穆夫人回了院子，继上次穆澜出寒香苑之事以后，又再次发卖了几个下人，一下子少了很多人。 吃过午饭，镇国将军府老夫人亲自上门了，身后跟了浩浩荡荡的一队人，在镇国将军府学武的穆宴也一起回来了。 老夫人径直地去了寒香苑，抱着穆澜心疼地喊乖外孙。穆宴也没想到自己不在府里的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懊恼不已，不然有自己看着弟弟，也不会出这种事情了。 老夫人此次前来，带了一批的下人给穆夫人，毕竟穆夫人刚回京城，人手可能不足。 穆清婉也分到了四个丫鬟。 老夫人晚饭之前就离开了，穆宴给穆澜把脉，确定没有大碍了，才回了自己的院子，当然，跟着一起的还有四个丫鬟。 四个丫鬟分别是素梅、素兰、素竹、素菊，梅兰竹菊都占全了，都是孤儿，后来被镇国将军府收养，被培养成了暗卫，现在都归穆清婉了。 素梅十四岁，四个人里面最年长，是个沉稳的丫头。 素兰十二岁，长相本来应该是最好看的，只是右脸上有一道丑陋的伤疤，破坏了美感，比素梅更沉默寡言。 素竹和素菊都是十二岁，相貌普通。 四个丫鬟都是按照暗卫形式培养的，武艺突出，擅长隐蔽、刺杀和探取情报。 回了院子，穆清婉让吉祥把院子里的其他人都找了过来，奶娘死后，就只剩下吉祥如意、白芨白芷和胡昭。 “我贴身的事情，还是由吉祥和如意负责，素梅、素兰、素竹、素菊拿二等丫鬟的份例，以后素梅和素竹由吉祥安排，素兰和素菊由如意安排，其余人照旧。好了，如意你去安排下住的地方，吉祥帮我打水沐浴。” “吉祥，这两天有什么异常？” 等其他人都走了以后，穆清婉和吉祥在浴室里说话。 “回小姐，昨日您走以后，属下有留意，白芷进了您的屋子一趟，但是很快出来了。” 吉祥压低了声音说道。 “嗯？还有呢？” 白芨和白芷都是安排给了吉祥和如意，是没有资格进穆清婉的屋子的。 “属下怀疑，白芷有问题，但是她好像很警觉，再也没有什么动静了。白芨一切正常，一直在厨房里，看不出什么异常。” “嗯，继续观察。胡昭那里呢？” “胡昭查到，奶娘当日与寒香苑外面的人接触过，是那日来讨赏的小丫头，但说着这条线再去查的时候，发现那个小丫头已经犯错被发卖出府了，再去找，人已经不再了踪迹。” 这样未免太巧合了一点。 “丫鬟进府都会有备案，让胡昭再去查，或者再查她平日里跟谁来往比较多，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有用，但是穆清婉不想放弃这样的线索。 “还有，奶娘的房间，再仔细找一遍，看看有没有遗漏什么线索。” “小姐，奶娘不识字，除了突然出现的那五十两银子，并没有其他的发现。对了，小姐，在这里，您看。” 吉祥说完，就从怀里取出了一包银子。 “银子你拿去吧。” 穆清婉对手下都大方的很，五十两银子虽然不少，但是这些年跟着穆清婉，吉祥和如意手里的钱也不少了。 穆清婉随意扫了一眼吉祥手中的银子，只是不经意的一眼，却发现了不寻常之处。 “等等，拿给我看看。” 闻言，吉祥上前把银子递给了穆清婉。 穆清婉却只是摸了摸包住银子的布。 “这布？。” 包银子的是一块深色的布，看起来并不起眼，但是摸起来手感很好，是缎锦。 缎锦是近几年在江南一带兴起的新的纺织工艺，用这种工艺织成的布更结实、耐穿，而且更贴身舒服，因为工艺更复杂，所以价钱也比普通的布要贵上几倍。虽然价值根本不值得跟浮光锦相媲美，但是寻常人家也是买不起的。 “让胡昭从这里从查，看看府里有谁用过这种缎锦。” “是，小姐。” “嗯，你先下去吧。” “是，属下先告退。” …… 穆清婉很快沐浴完。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有些多，穆清婉心里细细地想着事情。 成郡王府老郡王死了？明明之前在成郡王府见到的时候，还是很健硕，怎么会这么突然？穆夫人说，是突发恶疾，可是穆清婉却不怎么相信，尤其是老郡王还给了自己玉佩。 对了，梨花玉佩，难道老郡王的死跟这个有关吗？ 穆清婉一边擦拭头发，一边走向梳妆台前。 穆清婉记得上次从石头里取出玉佩之后，就随手扔进了首饰盒。 坐到梳妆台前，正想打开首饰盒查看，却发现了异样。 有人来过！ 屋子里的首饰之类，平日里都是如意帮忙整理，这么多年，如意收拾东西的习惯，穆清婉熟悉的很。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 胭脂水粉这些，都是穆夫人给穆清婉买的，但是穆清婉年纪小，平日里都是不施脂粉，根本都用不到，因此都被放到了角落里，基本都是手够不到的地方，可是现在位置变了！还有其他的一些地方，也都多多少少变了位置。 穆清婉不动声色地打开首饰盒，首饰感觉被人翻过，但是幸好梨花玉佩还在。 合上盒子，穆清婉没有声张，而是考虑来人的意图。是偷盗？可是贵重的东西基本都在。那就是别有所图，自己房里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东西呢？穆清婉难免想到梨花玉佩。 第四十二章 秘辛 自己这里除了这个意外所得，穆清婉想不出其他东西。 有人！ 穆清婉面对着镜子坐着，是一块在平城时买来的水银镜子。镜子里刚刚有一道影子一闪而过，穆清婉拿着一支尖锐的簪子拿到手里。 来人或许小看了穆清婉，所以隐藏的很随意，穆清婉静下心来都能够听到细微地呼吸声。 摸不清来人是什么意图，穆清婉正常地擦干头发，然后上床背对着外侧躺下了。 等了一会功夫，听到屋子里的呼吸声消失了，穆清婉才睁开了眼睛。 “小丫头，人已经走了。” 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是景遥！他怎么也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 穆清婉坐了起来，此时景遥正躺在离床不远处的软榻上。 “我是跟着刚刚的人过来的，就怕你受伤，就跟着一起进来了。” 景遥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地说道。 “幸亏你聪明，没有出声，反正这人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东西，以后也不太可能来了。” 景遥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赞赏地看着穆清婉。 “你为什么要监视我？” 自己这里景遥好像来去自如，外面的人都没有发现，而且，景遥好像对刚刚的人的意图有所了解，穆清婉有种随时被人监视的感觉。 “嗳？我哪里有监视你嘛。只不过，老郡王死了，刚巧前不久，你在成郡王府又见过他，我不是怕你惹祸上身嘛。” 景遥腾地一下子坐了起来，委屈地看着穆清婉。 “……” “难道你没听说过传言吗？” 景遥大步走近穆清婉，然后就在床边坐下了。 “……” 景遥睁大眼睛，一本正经地看着穆清婉。 穆清婉哪里听说过什么传言，只能摇摇头。 “我就知道你不知道，毕竟知道这件事的人，也没有多少。” 景遥有些小得意。 “你可听说过本朝的开国皇帝和皇后？哎，想必你也不清楚。开国皇帝是个和尚出身，喏，宛城浮山寺，这个你总该知道吧？就是那传说中每一任的主持，都是得道高僧的寺院。开国皇帝从小就生活在那里，突然有一天从天而降一个女子。” “没有人知道这个女子是从哪里来的，但就是这个女子改变了开国皇帝的一生。当时正直天下大乱，后来的具体经过就无人得知了，总之，开国皇帝在这个女子的帮助下，南征北战，最后建立了大景王朝，还与其他两国立下和平共处的盟约。” “你猜这个女子是谁？” 景遥突然凑近穆清婉面前问道。 “……” 穆清婉正听得认真，眼前突然放大一张脸。 “开国皇后？” 从天而降？穆清婉觉得，这个女子大概也是自己的穿越前辈吧，应该是身穿。 “对，就是开国皇后，开国皇后是个奇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闻强识，见多识广……开国皇帝建立大景，有一半的功劳属于她。” “大景皇室秘辛中记载，大景建立后，就在皇帝登基之后的封后大典上，皇后却突然消失不见了，就如同没有人知道她从哪里来的一样，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皇帝没过多久就传位于义子，人也失去了消息。所以，现在大景的皇室，也并非是开国皇帝的血脉。” “开国皇帝和皇后，征战多年，积累了大量的财富。传闻开国皇后建立了一支隐秘的势力，世代守护着这笔巨大的宝藏，而开启宝藏需要特定的信物。但随着开国皇后的消失，信物也不见了踪迹，没有人知道信物是什么样子的，但开国皇后留下话，百年之后，会有有缘人带着信物来开启宝藏。” “现在，你也明白了吧？” 景遥一口气解释完，就看着穆清婉的反应，结果就只看到穆清婉陷入了沉思之中。 “信物在老郡王那里？然后有人怀疑现在到了我的手里？” 听到皇室秘辛，穆清婉也很惊讶，但景遥这么说，那就一定跟自己有关了，那也只有信物这一条。老郡王给自己的是一块梨花玉佩，浮山寺四周也种满了梨花，所以景遥的话，穆清婉信了大半。 穆清婉面上没有显露，心里却万分震惊，老郡王给自己的就是开启宝藏的信物？穆清婉不明白，若真是如此，非亲非故的，如此重要的东西怎么会给自己呢？ “可是，又怎么确定老郡王手里就一定有信物呢？毕竟过了这么多年，而且没有人知道信物到底是什么样子？再说了，我跟老郡王非亲非故，又是第一次见面，他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我呢？” 对于景遥，穆清婉不清楚这位皇子大人为何时不时地在自己眼前出现，还总是神出鬼没，所以不可能将玉佩的事情告诉他。而且，玉佩现在不能暴露，否则会给自己的家人带来灭顶之灾。 “不知道啊，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呢，成郡王是大皇子的人，老郡王已经被软禁很久了，信物一直没有交出来，想必某些人也等得不耐烦了。” 景遥又给穆清婉扔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侧身坐着不舒服，景遥拍了拍腰，伸了伸胳膊，后来干脆顺势在穆清婉的被子上躺下了，还小心翼翼地用眼神去瞄穆清婉。 因为穆澜总是缠着穆清婉，时不时地就爬上穆清婉的床上翻跟头玩之类的，而景漓也不过是一个十一岁的半大孩子，所以景遥躺在被子上，穆清婉就只是看了一眼，就一点反应也没有了。 景遥看穆清婉并没有生气或赶自己走，满意地偷偷笑了。 此时的穆清婉，脑子里正在理着一系列的关系。成郡王是大皇子的人，大皇子的母妃是德妃，德妃又是穿越之人。 那么反过来呢，德妃应该也是知道了这段皇家秘辛，只要德妃不傻，就一定猜得到开国皇后也是穿越之人，然后德妃肯定把宝藏的事情告诉了大皇子，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信物在老郡王手里，然后跟成郡王达成了某种契约，软禁了老郡王。无奈，因为自己碰巧遇到了老郡王，老郡王就把信物给了自己。 成郡王府应该是大皇子的人了，或者也是知道信物的事情，也就不难解释当日成郡王府众人的反应了。 穆清婉仍旧不确定，梨花玉佩是否真的就是开启宝藏的信物，万一是老郡王或者有心人的障眼法呢。但是现在，玉佩的事情是万万不能暴露的。 现在，穆清婉就怕麻烦惹到身上来，根本就不想当什么有缘人。 第四十三章 祸水东引 “喂，小丫头，怕了吗？” 景遥嘚嘚瑟瑟地看着穆清婉，试图从穆清婉的面瘫脸上找到一丝不一样的情绪。 “东西又不在我手里，我怕什么？” 穆清婉好笑地撇了一眼景遥，景遥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一个炫耀自己宝贝的小孩一样。 “额。” 景遥一噎。 “喂，我可以帮你的好吧，我是说真的。毕竟之前只有你一个外人见过老郡王，现在各方的眼睛都盯着你呢。到时候，跟今天一样，天天上门来，你可不要哭鼻子啊。” 景遥摸了摸鼻子，打趣穆清婉。 只是，穆清婉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景遥。 “那就多谢十一皇子殿下了。” 动动嘴皮子的事，穆清婉才不傻。 “……” 景遥感觉自讨没趣。 “没良心的家伙，还亏得我眼巴巴地过来，就怕你受伤害，哼。” 景遥小声地嘀咕。 穆清婉其实也在考虑这件事情，不过景遥说的确实也有道理，若是事情是真的，那么自己现在一定被人盯上了，要想个办法啊。 “喂，你怎么还不走呢？想留在这里过夜吗？” 景遥横躺在穆清婉的被子上，现在又悠哉悠哉地翘着二郎腿，穆清婉好笑，怎么看怎么孩子气。 “你，你个姑娘家的，怎么可以这么说话！” 景遥被穆清婉的话惊到了，诧异地扭头盯着穆清婉，眼中有着难以置信的错愕。然后，耳朵涨得通红，只不过夜色里，穆清婉并没有看清罢了。 “好了，我要睡觉了。你也回去吧。” 穆清婉秀气地打了个哈欠，作势要躺下，吓得景遥直接跳了起来。 “你，你，哎，幸亏是我，算了，我也不嫌弃你。” 景遥手指着穆清婉支支吾吾地，这次连脸都变得通红。 “什么？” “哼。” 景遥挥一挥衣袖，就这么走了。 穆清婉无奈摇头，这位皇子大人总是孩子气，明明自己躺下来的，却说着自相矛盾的话。只是，穆清婉也奇怪，为什么自己好像并没有很排斥他，或许也是因为对方只有十一岁？在穆清婉眼中也只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 躺下的穆清婉心里思索着对策，要想办法转移目标才是。终于，穆清婉做好了打算。 只是，还没等穆清婉实施自己的计划，吉祥就传来了消息。 “小姐，现在街上都在传，老郡王生前脑筋总是犯糊涂，做了很多啼笑皆非的事情，比如喜欢搞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啊，也经常把自己的东西扔得到处都是。听说好几年前，有一次，他抓着一个小皇子，硬是要给他什么宝贝。对了，还有一次，他又犯病了，让下人把一副价值连城的字画当给了当铺……总之，这样的事情太多了，现在街上都在传他的事情。” 吉祥兴致勃勃地跟穆清婉描述，恨不得把街头小巷的各种传闻都跟穆清婉复述一遍。其实，吉祥也是有私心的，毕竟穆清婉每天不是练武，就是看书、捣鼓药材……每天都忙来忙去，吉祥也想拿些趣事，说给穆清婉听。 或者是无心插柳，吉祥的举动却让穆清婉怔住了。 这大概就是舆论的力量吧，一些事情平时没有人注意，但是一旦有人挑起了风向，后面的很多东西都会被挖掘出来，舆论的力量毕竟是强大的，哪怕是没有的事情，也都有可能被脑补。 这样的情况对穆清婉是有利的，起码分散了大家的注意力。既然如此，穆清婉就打算顺其自然，不作任何行动，之前自己的计划就暂时搁浅吧。 莫非是景遥在帮自己吗？穆清婉想不到其他人了，可是为什么要帮自己呢？好像这不是他第一次帮忙了吧。穆清婉想不明白，有时候穆清婉虽然聪明，但在一些事情上，还是没有开窍的。 “哦？是怎么发现的？” 穆清婉现在好奇，这件事情如何传出来的，可不要弄巧成拙了的好。 “哦，就是那副字画啊。典当的当铺刚刚好是安康侯府的产业，本来这家当铺都已经收益很不景气了，但是昨天，安康侯府的小姐李盈，搞了一场叫做，对，就是拍卖。把一些到期或者是死当拿出来拍卖，就是大家公平竞争，最后价高者得。最后，这副多年前老郡王偷偷让人当掉的字画卖得钱最多，一时之间老郡王的很多事情都被翻出来了。这个李小姐真是有做生意的头脑，可真会赚钱。” 吉祥一脸感叹。 “哦，你就这么佩服她呀。” 穆清婉看着吉祥亮晶晶的眼睛，无奈地摇头。 “啊，没有，属下还是觉得小姐厉害，嘿嘿，这个李小姐虽然也很能赚钱，但是属下觉得太招摇了。属下记得小姐您说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所以属下还是觉得低调的好嘿嘿。” 吉祥连连摆手，对着穆清婉表忠心。 “那副画真的是价值连城？” “是不是真的，属下就不知道了。但是拍卖当天，那幅画本来不是压轴出场的，却竞拍的人数是最多的，最后那幅画拍出了两千两黄金的天价呢。所以，现在大家都在传那幅画一定很珍贵。” 哦？这么多人竞拍，难道了解内情的人很多吗？ “可有打听到，最后是谁买下了这幅画？” “传闻说是四皇子。” 四皇子马？穆清婉但是比较诧异。这位四皇子五与大皇子一母同胞，都是德妃所出，可是之前可是并没有听说什么动作啊。要么四皇子与大皇子是一派，要么这位四皇子恐怕野心也不小吧。 “通知胡昭，以后府外的各种消息也要留心一下。算了，你让他亲自过来，我跟他说吧。” 这件事也给了穆清婉提醒，现在对府外的情况了解的太滞后了，拍卖会都举办完了，自己才收到消息，这样太不便利了，尤其是到了京城，消息滞后很可能带来很大的麻烦。 穆清婉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因此打算跟胡昭好好商量下，怎样建立高效的消息网，及时获取各类的消息。 等到胡昭过来后，主仆几人秘密商量了几乎整个上午，一个消息网雏形就基本形成了。 “白芨和白芷有很大的问题，还要密切监视。对了，我们这般……” 等待就意味着要面对隐藏着的危险，穆清婉不想失去主动权，因此打算引蛇出洞。毕竟，祸患还是尽早解决的好。 第四十四章 除内鬼 “是，小姐。” 吉祥和胡昭告退。 …… 吃过午饭，穆清婉在院子里捣弄药材，是某处的商铺掌柜在当地发现，并且通过商队送到京城的。 这时，如意怀里抱着一个檀木的小匣子快步走进了院子，来到了穆清婉的身边。 如意弯腰在穆清婉的耳边低声说话，就见穆清婉迅速地接过如意手中的匣子，也没有打开，就急急忙忙地进了屋子，如意紧随其后，并且顺手关闭了房门。 就听到屋子里面，穆清婉压低了声音询问。 “怎么样？没有被人发现吧。” “小姐放心好了，属下谨慎地很，特意绕了好几个圈回来的，保证没有人注意到。” 如意拍拍胸脯，信誓旦旦地跟穆清婉保证。 “那就好，事关重大，一定不能泄露出来，不然……记住，连父亲和母亲都不能告诉。” 穆清婉不放心，再次叮嘱如意一定要谨慎。 “是小姐，属下誓死保密！” 如意也正色起来，不再是刚刚得意洋洋的模样。 “好了，你先出去吧。” 穆清婉打发如意出去，等房间里面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穆清婉才起身，然后找地方把匣子藏起来，试了好几个地方，最终郑重地把匣子塞到了床底下。 做完这些，穆清婉又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房间，确定没有问题了才出去。 “如意，跟去看看弟弟。” “是，小姐。” 穆清婉跟如意，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院子，直奔穆夫人的住处而去。 “我去府外面一趟，你们看好院子，不准任何人进来，知道吗？” 一个时辰后，吉祥准备去府外帮穆清婉采买做月饼的馅料，就离开了院子。 又过了时辰后，就见一个小丫鬟悄悄地进了院子，先是若无其事地在院子里收拾了几下，然后又四处观察。 “吉祥姐姐，你在不在？” “如意姐姐？” 丫鬟轻轻地唤了几声，院子里静悄悄地，并没有什么人答应。 小丫鬟身体灵活地朝穆清婉的房间走去，轻轻地推门而入。她四下打量了一下房间，径直地朝穆清婉的床走过去，然后把手伸到了床底下。 “啊！” 小丫鬟突然尖叫了一声，迅速地抽回了手，然后又不得不用另外一只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伸到床底下的手不出意外地拿出了一个檀木小匣子，正是之前穆清婉放进去的那一只。只是丫鬟的手现在却已经是鲜血淋漓，手上还夹着这个捕兽夹，还是那种针对猛兽的捕兽夹。 丫鬟脸色煞白，冷汗直流，牙齿死死地咬住嘴唇，硬是没有再发出一丝声音。 用完好的另外一只手，扳开捕兽夹，丫鬟拿起小匣子就准备往外走。 “白芷，你怎么会在小姐的屋子里面？” 偷偷进入穆清婉屋子里拿檀木匣子的就是白芷了，白芷居然是内鬼！ 只是，白芷刚出门就碰到了闻声赶过来的白芨。不知道是凑巧还是什么原因，一直喜欢待在厨房里面的白芨，也来到了院子。 “滚开！” 此时的白芷冷冰冰地看着白芨，哪里还有平日里的娇俏活泼。 “你的手流血了？你做了什么？” 白芨脸色煞白，有些惊恐地看着白芷。 “虚伪。” 白芷鄙夷地从嘴里吐出了两个字，然后径直绕过白芨往前走。 “你！” 白芨的脸色有些被人看穿的羞恼，眼光复杂地看着白芷的背影。 白芷才走了十几步就停了下来，目光直直地看着前面。 “白芷，你背叛了小姐！” 吉祥出现在白芷的正前方，厉声指责白芷。穆清婉、如意和胡昭紧随其后，沉默不语。 “呵呵，从来没有效忠过，哪里来的背叛。” 此时的白芷虽然在笑，但是眼中并没有什么感情的波动，这样的人，是典型的被培养的死士。 白芷不再说话，将檀木匣子塞进胸前，然后从袖中弹出一柄短剑，直直地向穆清婉等人奔过去。 白芷本身就是武艺不凡，只不过之前伪装不会武罢了。 白芷是下了死手的，招式直逼要害。在前面的吉祥堪堪避过白芷的剑，但手臂却被划伤了。 来不及多想，几乎一眨眼间，穆清婉、如意和胡昭抽出缠在腰间的软剑，就跟白芷交上了手。 白芷天生神力，如虎添翼，穆清婉主仆四人联手才能与白芷打成平手，而且是在白芷一只手受伤的情况下。 穆清婉心中骇然，自己平时都在勤加练习，而且吉祥如意和胡昭三人的武艺也都在自己之上，四人联手却只能与白芷打成平手！手下的招式就越发不敢大意。 白芷穿梭在四个人之间，游刃有余，又好像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穆清婉心中更是紧张，这次真的低估了对手。可是谁能想到呢？ “小姐，你快走！” 没有人注意的白芨突然冲了出来，抱住了白芷，朝着穆清婉大喊。 白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轻蔑地一笑。 “白芨，快躲开！” 穆清婉一看情况不妙，就立马让白芨走。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白芷反手一剑，直接刺进了身后白芨的体内，用力把剑又送了几分。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穆清婉等人根本来不及防备。 穆清婉皱紧眉头，说时迟那时快，穆清婉衣袖轻挥，一把粉末顺风撒向白芷。 白芷受伤的手被白芨一起抱在了怀里，另外一只手还握着剑。等到抬起手掩住口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白芷的身体直直地倒在地上，连同白芨的身体。 “绑上。找穆七叔！” 迷魂药是穆清婉亲手制的，并且多次实验过，比普通的蒙汗药效果好几十倍。穆清婉急忙吩咐，胡昭等人把白芷绑住，并且通知穆七过来，以防万一。 穆清婉上前查看白芨的伤口，可惜，无能为力。脸直接刺进心脏，穆清婉会医术，但不是神。 “小姐，咳咳。我是不是要死了。” 白芨的小眼睛，瞳孔开始放大。 “姐姐，奴婢骗了小姐，咳咳。奴婢不是什么捕蛇人的女儿，道士说，奴婢天生克亲，跟奴婢亲近的人都会被克死，奴婢是个不祥的人。可是小姐不嫌弃，还给奴婢治脸，奴婢能吃饱饭，有新衣服穿，奴婢知足了。” …… 白芨死了，这是穆清婉没有想到的。 被安排到其他地方的素梅等人也回来了，跟胡昭等人一起，绑住了白芷，白芷天生神力，为了以防万一，用铁链藏着，并且喂了穆清婉研制的软筋散。 第四十五章 中秋宫宴（一） 白芨冲出来，在场的人谁都没有料想到他会有如此举动。 “胡昭，审讯白芷的事情，你去找穆七叔，跟他一起，还有，注意防备她自尽。” 白芷是死士，这一类人任务一旦失败，自杀是十有八九的事情。 白芨死了，而且也没有什么亲人，穆清婉只能吩咐将其厚葬，只是人死了，这些有什么用呢？ 为了防止白芷醒来自杀，已经安排人搜身了，另外连嘴里也检查了，就是怕牙缝里藏毒。 只是，还没有来的及审讯，白芷就死了。是被人杀死的，一击致命。 穆清婉听到之后，沉默了许久。 穆清婉自认为自己练武也有五年多了，一直勤奋努力，现在的实力也属于半个高手了吧，更不要说练武方面比自己更有天赋的吉祥如意和胡昭。可是四个人联手都不是白芷的对手，可见白芷不是一般的死士。对方出动这样的高手，也是下了很大的成本了。 只是，穆清婉自始至终都不知道白芷背后的人是谁，究竟有什么目的。而且，这样的敌人太可怕了，像是定时炸弹一样藏在暗处，随时都可能给人致命的一击。 最近出了这么多的事情，寒香苑的动作很大，前前后后换了好几拨的人，护院增加了一倍。因为已经跟老侯爷报备过了，因此管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不要说管家本身就十分地想讨好穆二爷一家。 穆清婉院子里的气氛空前地低落，可是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生活总还是要继续。 所幸的是，穆澜的精神变好了。 两天之后，中秋宫宴终于到了。 中秋宫宴正赶上太后的六十大寿，建邺帝大手一挥，决定宴请百官。除了特殊情况，比如战事或地方驻守武将，凡是正四品以上的官员及女眷都参加。 穆二爷身为平城太守，正四品官，虽为最末等，却也在宴请之列。 宴请百官这种事情，男人看到的是政治，是仕途和前程。可是女人们呢，好的来说就是姻缘，可又未尝不是联姻呢。 很多夫人小姐早早地就开始准备了，服装、首饰、胭脂水粉……即使临近了中秋宫宴，热情不减反增。 穆清婉通知琳琅阁加紧备货，趁机大赚了一笔。当然，总有人眼红，不少山寨货也兴起了，这年头又没有商标之类的，而且就算有也并没有用，毕竟在权势面前，一切都是浮云。穆清婉这几年慢慢经营，已经有了自己固定的一套模式，从手工艺师傅、进货渠道等等，这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所以别人眼馋也没有什么用。当然，也有另辟蹊径的人，比如李盈，就把很多现代的东西直接搬了过来，至于好不好就见仁见智了，只是凭借新颖，也打开了市场。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安平侯位列四侯之一，虽然穆大爷不在四品官之列，但是也会有女眷出席。 安氏是没有资格了，像往年的一些宴会一样，安氏又怒砸了几个杯子，直到被贴身的赵嬷嬷安抚了好一阵子才罢休。 代表侯府出席的是小安氏，及穆清茵和穆清嘉，这时候作为庶女的穆清柔是没有资格的，因此穆清柔拿身边的丫鬟出气，责罚了好几个丫鬟。 “二婶。” 穆清茵提前一天，又派人去寒香苑送信，告诉穆夫人到时候可以一起走。果然，一大早就在客厅等着穆夫人了。 只是，就只有穆清茵一个人打招呼，小安氏一脸的不自在，毕竟穆大爷官位太低不能参加，而穆二爷却在报驾校之列，面子上并不好看。穆清嘉则是别着脸，不愿意搭理穆夫人和穆清婉。 “呦，弟妹来得可真早晚啊，早知道我们就先眯一小会再过来了。” 参加宫宴天不亮就要出发，毕竟这么大的场面，查的很严。只是，穆夫人和穆清婉已经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提前过来了，却没想到大房的人已经等着了。明明穆夫人和穆清婉几乎看着小安氏几个人进的客厅，也不过是前后脚的时间罢了，小安氏这话说的就是故意挑衅了。 “让大嫂久等了。” 穆夫人不屑于跟小安氏因为这点事情置气，略带歉意地回应。 “……” 小安氏感觉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心里堵的不行。 “二婶到了，那我们这就走吧。” 穆清茵看着小安氏上不了台面的模样，就接过了话题，不想让小安氏继续胡搅蛮缠，就接过了话题。 今日的穆清茵穿着一身青色衣裙，更加衬托出了一身出尘的气质。当然，也是琳琅阁出品。 大房和二房的主人各一辆马车，剩下的丫鬟则是挤了挤，坐在了同一个马车上。 进宫参加宫宴，带的侍女都是有要求的。穆夫人带了徐娘子一人，穆清婉则是带了素梅。其实，素梅这些外祖父和外祖母给的人，穆清婉不是不相信，只是感情上更偏向于吉祥和如意，毕竟主仆三人一起经历了许多，而素梅几个人还需要磨合。只是，这次毕竟是宫宴，吉祥和如意两个人的相貌跟中原人毕竟有不同，带进宫中去可能造成一些麻烦。 或许有了穆清茵的参与，剩下的路走的比较顺利，小安氏也没有继续作妖。 只是，安平侯府的马车不似二房自己的马车，都已经做了减震的处理，坐惯了自家舒服的马车，现在再坐安平侯府的马车，一路上坐着并没有多舒服。但这些，穆清婉也就不计较了。 马车开始一路顺通，但是隔着宫门还有挺远距离的时候，就已经走不动了。参加宫宴需要经过严格检查，但是参加宫宴的人太多了，大家又是集中到这个时候，所以进度比较慢。 无法，穆清婉只能跟穆夫人坐在马车里等候。一大早起来，穆清婉也有些犯困，抽着空的眯眼打盹。 “绵绵，醒醒，我们到了。” 穆夫人好笑地看着睡眼朦胧的女儿，无奈又宠溺地摇了摇头。 进了宫门，就不能再坐马车了，穆清婉揉了下眼睛，片刻就恢复了清明。然后跟穆夫人一起下了马车。 宫里的规矩比想象的多，各个夫人和小姐，下了马车后，都沿着指定的路往宴会方向走，大家静悄悄地走着，遇到熟人了，也都只是点头示意，很少有人停下交流说话之类的。 第四十六章 中秋宫宴（二） 或许受到众多穿越前辈的影响，大景在宫宴方面，男女并非分场地入席。 此次宫宴地点设在保和殿。 上首中间位置是皇上，左手边太后，右手边是皇后。四妃的位置分列两侧，贤妃、良妃位于左侧，淑妃、德妃位于右侧。 男女对面而坐，按照品级顺序排列。男子这边先是皇子皇孙这些皇室宗亲，再就是三公、二军、五郡、三公、四侯、两丞……女子这边先是公主，再就是有品级的夫人。建邺帝子嗣繁多，所以能够参加宫宴的皇子皇女，就只有四妃所出，或者建邺帝满意的子嗣，这里的满意很大程度就涉及到背后的势力之类了。 小安氏一家是按照安平侯的顺序排，而穆夫人带着穆清婉，则是按照穆二爷的官位排列。 穆夫人和穆清婉进去后，由宫人的领到了指定位置，基本上属于犄角旮旯的位置了。不过，这样的位置也还好，不受关注。 小安氏母女三人则是没有什么停留地就去了安平侯府的位置，小安氏神气扬扬，好像在穆夫人面前找回了场子。 穆清婉对这位大伯母也是无奈。 穆清婉坐着等了一会儿，穆二爷也来了。因为穆清茵要跟穆夫人一起出发，穆二爷就自己单独出来了。现在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基本是跟穆夫人和穆清婉对面了。穆清婉俏皮地暗暗给穆二爷使了个眼色，穆二爷无奈摇头。 参加宴会的人很多，只有到了一定的品级的人，进门才会有通报，而穆清婉这些小虾米就只有静悄悄地份了。 一般大人物都有比较晚才出场。 “十一皇子到。” 这是第一个到场的皇子，就见景遥摇着扇子，吊儿郎当地走了进来，坐到了很靠前的位置。那一片空旷的地带，现在也就是只有他一个人。景遥坐下后，就东转西转，左看右看，直到在犄角旮旯的地方看到了穆清婉才罢休。 恰逢穆清婉正对着穆二爷俏皮地眨眼，眼珠灵动，可爱极了。景遥恰恰好看到了这一幕，耳尖莫名其妙就红了。强迫自己转移了视线，却又忍不住想去看，矛盾至极。 “大皇子、大皇子妃到。” 大皇子景昊不久也到了，景昊长相俊秀，面相温和，难怪人称贤王，这种气质很容易让人亲近。这就是德妃的大儿子啊，虽然穆清婉知道，景昊绝对不是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可人家就是有一副欺骗性的长相啊。穆清婉感叹，毕竟皇家出品。大皇子妃长相端庄，很标准的大家闺秀，跟大皇子一般气质，和善的那种，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大皇子妃育有二子一女，小儿子还在襁褓里，没有带过来，其他的孩子也都跟着一起来了，毕竟能够在皇帝面前刷脸也是好的。 “十一弟也到了啊。” 大皇子景昊率先跟景遥打招呼。 “见过大哥，见过大嫂。” 景遥做人方面还是很圆滑的，景昊过来的时候就站起身了，跟景昊打招呼。客套了一阵，才各自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九皇子驾到。” 九皇子景衡是淑妃所出，跟景遥一样都是十一岁，也是个小正太。不过，景衡似乎胖了一点吧，肉嘟嘟的身子，圆润的脸，白白胖胖的，穆清婉在角落里，没人注意，就多看了两眼。只是，一直分出一分心神关注穆清婉的景遥，却气得不行。自己进来的时候，一点都没有看自己，却反而看这个小胖子！有什么好看的？ “大哥，大嫂。” 景衡跟大皇子一家问好，然后凑到了景遥身边。 “嘿嘿，十一弟。” 景衡讨好地凑近景遥，几个哥哥跟自己年纪相差太大，而底下的弟弟们又很小，就只有景遥跟自己同岁，景衡平时就很喜欢跟景遥一会玩，而且景遥也是搭理自己的。 “哼。” 不过，这次景遥却没有搭理他。 “……” 景衡不知道怎么惹到景遥了，就只能自己老老实实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四皇子、十二皇子驾到。” 四皇子景湛、十二皇子景晟均是德妃所出，景湛已有正妃，并且育有一子，只是并没有见到四皇子妃的人。 皇家的人果然都是戏精，底下可能斗得你死我活，面上却是和睦地恰到好处。 “七皇子驾到。” 七皇子景漓的到来，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毕竟人家的颜值在那里，盛世美颜的杀伤力也是蛮大的。 景漓就直接多了，只不过跟诸位皇子们点头示意便罢了。 “太子，太子妃驾到。” 太子身材瘦削，脸色苍白，眼底有乌青，这样的人看上去就是病弱之人，或者大病初愈。大皇子妃也是端庄的闺秀，只是面上带愁，眼中的神采和自信远远不及大皇子妃。太子妃手里还牵着一个瘦下的小姑娘，这大概就是太子目前唯一的那个子嗣了吧。 “贤妃、淑妃、德妃驾到。” 除了带发修行的良妃，其余三妃都到了。 三妃之中，虽然德妃位于四妃之末，却就只有德妃衣着华丽、珠钗环佩，眼中透露出自信。也难怪，德妃深受建邺帝恩宠，而且生下了三子一女，这种“产量”在宫中首屈一指。 穆清婉特意打量了自己的这位可能的穿越老乡，长相并不惊艳，宫中美人如云，这种大概也就是一般的姿容吧。可是德妃即使已经三十多岁了依旧盛宠不衰，凭借的不是面貌而是头脑吧。 果然是有穿越女光环的吗？德妃的气场压过了贤妃和淑妃，大概就是那种由内而外的自信吧。我没有母家撑腰，可是我有丈夫啊，还有三个儿子啊，大概就是这种吧。 “皇后娘娘驾到，太后驾到。” 太后是由皇后搀扶出来的。 皇后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可宫中的女人保养就是好，皇后还没有变成黄脸婆，这长相也是没得说，远在德妃之上。皇后一身明黄色宫服，端庄而有威严。 太后已经六十岁了，古代女子平均寿命比男子短，六十岁算是高寿了。此时的太后，步履已经有些蹒跚，在皇后的搀扶下坐上高位。 皇后并不理会德妃挑衅的目光，而是专心地跟太后说话。这是皇后的自信吧，源自于皇后的身份，和太后的撑腰。 “皇上驾到。” 随着门口太监的一声高喊，建邺帝坐上了座位。 第四十七章 寿礼（一）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场众人都对着上首下跪行礼。 “免礼。” 建邺帝一声令下，中秋宫宴正式开始。 依仗着自己所在的位置偏僻，穆清婉好奇地打量这位建邺帝。 建邺帝一身明黄，四十多岁的年纪，精神抖擞，面貌英俊，气宇轩昂，不见一丝老态，果然有一副好相貌。建邺帝给人的感觉很圆润，不似传说中帝王的那般霸气外露，倒是跟大皇子景昊的气质有些类似。 穆清婉心中纳闷，这位皇帝的气质不太像高高在上的帝王啊，倒像是出身世族而又温文尔雅的中年男子，浑身上下并没有锐利的锋芒。可越是这样的人，穆清婉越觉得有些高深莫测，建邺帝能够在众皇子中杀出重围，也不应该全是德妃的相助吧。 宴会开场舞女退下后，无非就是建邺帝先开口致辞。 “好了，今日是太后大寿，不谈国事。” 建邺帝说完，就跟德妃使了个眼色，皇后眼神一闪，举起茶杯低头轻抿一口，遮住了自己的神色。 德妃点头会意，盈盈一笑，接过了话。 “今日是太后寿辰，可是个大日子呢。大皇子老早之前就来问臣妾准备什么礼物才好？他自己啊，思来想去就是定不下来，那着急模样让臣妾看了，也是好笑。” 德妃说的话就像是唠家常一样，既接过了建邺帝的话，活跃了一下气氛，就把话题转到大皇子身上，听起来是开玩笑，明眼人都能看看得出，其实不过是变相地说大皇子有一颗赤子之心。 “母妃不要在打趣儿臣了，不过皇祖母的寿辰孩儿确实准备了许久，希望皇祖母喜欢，孙儿祝皇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大皇子适时地出来，露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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