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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教主难为》


第一章 初臨

南楚承平十年十一月

呼嘯而過的寒風,挾帶著暴雪,襲捲了整個南楚,位於南楚西側的嶺南村,雖有楚嶺這座大山為屏障,仍舊難敵這百年難得一見的大風雪。夜夜小说网WWW.mht.la

莫清澄還沒睜開眼,就覺滿眼的酸澀,四肢關節酸痛難當,這是那兒啊?忽地她記起神識潰散前,那燦亮的精光,猛烈的撞擊力道,還有後腦劇烈的疼痛。

對照現在身上的疼痛,怎麼和她的記憶不太相符啊?頭是疼,可不像是撞擊後的疼痛,反倒像高燒所致的不適?

伸出手在身邊探了探,沒有探到喚人鈴,真是奇怪,莫清澄不解,忽地心頭一驚,如果只有她出事,有大哥在,肯定不會任由二叔、三叔他們胡來,祖父雖涼薄卻極看重大哥,他想拿捏大哥,必不會讓底下人苛待她。

該不會大哥跟她一樣,也出事了?

她恍惚記得,出事前,她和大哥被祖父召去山上宅子吃飯,祖父一如既往的拿她要脅大哥,祖孫兩一言不合,大哥拂袖而去,臨走前把呆在一旁的她拎走,祖父則氣呼呼的上樓去,二叔一家冷眼旁觀,三叔夫妻向來慣做好人,追上來相勸,只是他們夫妻的功力很差,每次來勸說,都反讓祖孫兩間更加無法溝通。

她對三叔夫婦不自量力的行為很是不解,她那好大哥卻說,三叔和三嬸才是高明,看她一臉困惑不解,他也只笑了笑就不再提。

對了!出事之前,大哥彷彿說了什麼?是什麼呢?莫清澄咬著牙想要坐起來,可是全身酸軟無力,別說坐,就是半倚著枕頭抬起頭都有點困難,喘著大氣轉頭張望,呃,這是病房嗎?這裏沒有醫院明亮的照明,也沒有病房柔和昏黃的燈光,事實上這屋裏陰暗無光。

這是那兒啊?莫清澄頭疼欲裂,終於熬不過的昏睡過去。

這一晚,外頭風雪漸歇,天一亮村民們就坐不住了,紛紛開門出來看看情況。南楚歷來氣侯濕熱,冬日從不下雪,直到先帝過世後,這天兒就一年比一年冷,老一輩的人總說,從前冬天他們只需一件夾襖就能挺過去,現在可不一樣了。

村民們看著及膝的雪,都忍不住要歎氣,這樣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大伙兒分工合作,鏟雪的鏟雪,把自家門前和村裏主要的道路上的雪給清出來,孩子們就往自家菜園、牛棚裏鑽,去檢查自家牲口了。[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待忙和了一陣,日正當中,才有人看著村子尾靠大山的方向問,“黎大哥家沒事兒吧?”

話聲一落,村民們皆怔愣了下,齊齊看向黎家,平常天候好,在村裏抬頭一望就能看到黎家小院,不過連下了三天的大雪,黎家小院自然也躲不過風雪肆虐,村民們眺望那小院,小院安安靜靜遺世獨立於世外。

想到那自詡清貴,不屑與他們往來的女人,大家心裏不由一沉,大風雪來襲前,黎家大嫂才去了,那個女人十指不沾陽春水,壓根就不會過日子,這幾日不會都是使喚淺淺那孩子侍候她們母女兩的吧?

心軟的婦人們已經心疼的紅了眼眶,男人們望向村長,村長摸摸頭道,“走,上黎家瞧瞧去。”

雪都停了老半天了,黎家小院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淺淺和那對母女可還安好?真是叫人擔心?

事不宜遲,村長便要帶人上黎家小院去,村長太太見丈夫點了人就要走,忙開口喊住他,“等會兒,我跟你們一道兒去。”

“唉!你風寒才好,跟著去幹麼?”村長皺著眉頭不悅的看著妻子。

“你傻啦?那一位最是注重身份,你們幾個爺兒去,只怕連門都進不了哪!”

“就是!就是。”村長太太話聲方落,就有好些個婦人附和著。

村長和其他人摸著鼻子一想也是,沉吟片刻,村長便道,“那你們一道兒去吧!”

連日下雪,通往黎家小院的山路上都積滿了雪,男人們邊走邊鏟雪,女人們跟在後頭幫著清理雪塊,來到小院,村長便朝裏喊了幾聲,小院裏沒有半點回音,眾人面面相覷,這是怎麼了?難不成那一位帶著兩個孩子都遭遇不測了?

眾人一驚,忙伸手推院門,門一下子就鬆動了,卻推不開,原來連日大雪,院子裏堆滿了雪,把門後頭給堵住了,眾人齊用力,才將門推開,這才發現院門根本沒鎖。

婦人們不禁皺了眉,提腳就想往院裏去,眼看老婆領著人要往裏衝,村長額頭直跳,急忙攔住她,“別急,我們先進去瞧瞧。”

別是屋裏進了賊,那一大兩小都遭了毒手啊!他們一伙人動靜這麼大,屋裏的人愣是沒反應,怎不叫村長覺得心慌。

幾個大男人在院子裏繞了一圈,跟黎大哥在時沒什麼兩樣,算算時間,黎家父子被征去當兵,差不多有五年多了吧?說起來,那黎大嫂得知懷了孩子後,還托他到縣城給黎大哥捎了信去,只是那父子三人自離開嶺南村後,就一直音訊全無。

也不知是生是死!

村長長歎一聲,跟在他身邊的村民們見怪不怪的互擠了個鬼臉。

那頭村長太太幾個人已經逕自推開黎家那三間正房的門,隨即就傳來尖叫聲,可把幾個大男人嚇了一大跳,村長更是氣急敗壞的跑過去,這娘兒們,就叫她別急別急,她倒好,愣是不聽,這會兒是見著什麼嚇成這樣啊?

“老頭子,老頭子啊!快來,那女人竟然把淺淺一個孩子給扔下了,這天殺的!”村長太太像隻老母雞咯咯咯的直朝丈夫抱怨著,其他女人也跟著罵開了。

村長走過去,就見老妻懷裏抱著個瘦弱的娃,通紅的小小臉蛋正粗喘著氣,正是發著高熱,有機靈的村人已跑去請郎中,有人跑回家去拿米粥,也有人見屋裏涼絲絲的,急忙去把地龍點起來。

說起來這嶺南村原是沒這玩意兒的,頭一回遇上天降大雪,村裏凍死了不少人,幸好那年黎大哥就來了,他請村民們幫忙蓋屋,黎家小院的屋子都蓋了這玩意兒,大伙兒好奇問東問西,黎大哥也都好脾氣的一一回答,沒多久,大伙兒也都在自家蓋了地龍,別說,自此後冬日就再不用愁了。

屋子很快就暖和起來了,村長太太帶頭給黎淺淺更衣,看到瘦骨嶙峋的小丫頭,眾人不禁搖頭歎息。

沒娘的孩子真命苦啊!

“對了,那女人呢?怎麼沒看到人?”

眾人也覺不對,忙出去跟村長說,村長一聽愣住了,“那一位和她女兒都不在?”

“沒看到人哪!”

村長與其他人交換了一眼,那女人該不會是帶著自個兒的閨女兒走了,把黎大哥的親閨女兒扔下,任其自生自滅吧?

“那賊娘們兒,就知道她不是個好人。”

村民們義憤填膺罵個不停,村長太太看床上的小丫頭不安穩的皺著眉頭,忙揚聲制止了外頭男人們的叫罵聲。

屋裏頭,莫清澄半夢半醒間,將屋裏諸人的對話全聽了進去,敢情她這是穿越了?南楚國?這是什麼地方啊?什麼朝代啊?

“說起來,黎大哥一家真是命苦,本來是養尊處優的城裏少爺,就因為是庶出,成親後就被分出來,眼看著日子漸漸好過了,偏偏要替嫡母的兒孫去打仗。”說話的婦人手裏忙著整理被翻得七零八落的衣物。

其他人看著不免要搖頭,以前羨慕黎大嫂生的好嫁的好,生的兒子一個比一個結實聰明,可誰成想,才短短幾年的功夫,原本和樂的一家人已不復在。

“可不是嗎!嗐!黎大嫂好好的正室元配,就因為那一位,閨中不知檢點未婚生女,便被嫡婆婆強行降妻為妾,挺著個大肚子,還得侍候那一位嫡妻和那個父不詳的拖油瓶。”靠過來幫忙收拾衣物的婦人歎道。

“可憐他們家小三兒!為了這事頂撞了黎老太婆,被賣得不知所蹤,小四兒更是為了提水侍候她們母女,竟然失足溺斃,要不然黎大嫂也不會動了胎氣,淺淺也不會早產了。”

屋裏的婆婆媽媽們邊照顧黎家的小女兒,邊聊起黎家的事兒來,讓躺在床上的莫清澄把原主的身份背景有了初略的了解。

原主黎淺淺的父親黎經時,本是城裏的有錢少爺,其父過世後,向來視他為眼中釘的嫡母立刻給他娶了妻,將他分了出去,小夫妻在城裏待了一段日子,攢了些錢之後,因被嫡母打壓,只得遠遠的避到這山村裏來落戶。

黎淺淺有四個同父同母的哥哥,她出生的前一年,她爹和大哥、二哥代替她大伯、二伯和大伯家的獨苗去當兵,之後,婦人們口中的那一位未婚生女,黎淺淺的嫡祖母為了給侄女一個名份,便把人硬塞到她們家來。

她爹有妻子啊!嫡祖母強勢作主,把她娘這個元配給硬降為妾室,好給她侄女兒騰位置。

為什麼不是直接把人弄死呢?好像是因為弄死元配的話,那一位進門就成繼室,是得在元配靈前執妾禮的,她那嫡祖母怎肯讓侄女兒矮庶子元配一截,所以才搞出降妻為妾的把戲來

第二章 遗弃与往事

冬阳下,黎家小院一片祥和,村长太太抓来的几只鸡老老实实的栖在鸡棚里,从村尾阿毛家抓来的小奶狗就趴在正房外的廊下,院子里三个不到十岁的男孩子正笑嘻嘻的追来跑去,不时发出嘻笑声,引得小奶狗时不时睁开眼瞅一下。[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两个妇人左右两手各提着一包东西推开小院的门进来,差点被追逐的男孩们撞上,走在前身形略胖的妇人吓了一跳,脚下一歪差点摔倒,气急败坏的骂了几句,小孩们压根不睬她,嘻嘻哈哈的跑开了去,气得她扔了东西就要追上去打骂,走在她身后,身形瘦高的妇人忙拉住她。

“行啦!跟那几只皮猴生什么气呢!”

前者犹气恼骂了几句才收声,跟着同伴拎着东西径自进了黎家的厨房,黎家的厨房干净明亮,恍惚间似能看到一苗条纤丽的身影,在灶间忙碌着,两人忍不住一阵鼻酸。

“可怜的浅浅丫头,亲娘就这么去了!”

“可不是嘛!没娘的孩子,可怜啊!”黎大嫂长孙氏才去了不到一个月,女儿就被那一位给撇下,任其自生自灭,真是造孽!

轻叹了一声后,各自忙活,将手里的东西归置好,便忙着生火做饭。

“咦?你们来啦?”村长太太拎着空茶壸进来,看到她们两便笑了。

“村长不是说要进城打听那一位的下落?怎么样?可有消息?”本在试锅里肉粥味道的瘦高妇人,忙放下碗问道。

另一位妇人也抬头看过来,村长太太轻哼了一声,“她们母女两早就进城去了,听说是黎大嫂下葬当天就走了。”

“唉呀!浅浅那孩子怎么都没说?”

妇人们叽叽喳喳的聊开来,无一不在谴责那一位的凉薄无情,并同情可怜浅浅。

躺在屋里的莫清澄暗摇头,说得再多又有何用呢?

她那位好嫡母此时正在城里享福呢!她们骂得再凶,她听不到更不会有任何损失,婆婆妈妈们骂得痛快,纯粹是让自己心里痛快而已,没有半点实质的作用。

轻轻的叹了口气,莫清澄从被窝里伸出手来,瘦,真是瘦啊!忍不住又叹口气,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叹气的次数就节节高升,要是叹一次气,老天爷就给她一块钱,那她肯定没几日就小有积蓄了!

“那女人把黎大嫂一家攒下的钱全卷走了,浅浅往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啊?”一个老太太哀声叹气的拍着大腿道。(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我们家老头说了,不用愁,等开春,帮着浅浅把地给佃出去,那些地的收成还怕养不了浅浅一个小丫头?”村长太太拍胸脯道。

其他人有些怀疑,黎家是有地有房,可那一位是浅浅的嫡母!临走时把屋子给翻遍了,难道还会留下房契地契给浅浅?

村长太太得意一笑,“放心,放心,昨儿老头子去城里的衙门查过了,那地和房子都还在黎大哥名下挂着,没动。”

众人松了口气,不用自家出钱出粮就好。

莫清澄听着想笑,这些人真以为这样就没事了?她那嫡祖母或嫡母若真惦记着她爹名下的财产,多的是法子弄到手。

她慢慢坐起身来,伸手揉了揉额角,原主记忆里有不少她不懂的事,这也难怪,原主再怎么懂事,毕竟是货真价实的五岁小孩,她亲娘跟她说,不懂没关系,先强记下来,等她长大了,慢慢就会懂。

只可惜长孙氏没想到,她才去世没多久,小女儿就跟着她去了,存活下来的,是来自异世的一缕幽魂莫清澄。

既然要代替原主活下去,那么她不能再紧抓莫清澄这个身份不放了!从今往后,她就是黎浅浅了。

为什么她要叫浅浅呢?她其实比较喜欢清澄这个名字说……

黎浅浅抓过枕头塞在背后,让自己坐得舒服点,然后便开始认真回想长孙氏的话,她是怎么说的?黎家很有钱,非常有钱,所以她爹的那点财产,在村人们眼中是笔可观的财富,可在黎家人眼中,不过是渣,根本不屑去觊觎。

想到这里,黎浅浅便有些不懂了,她那嫡母甚是娇生惯养,怎么忍受得住没人丫鬟仆妇侍候的日子呢?

“浅浅醒了没啊?来吃午饭了,你严伯娘特地给你熬了肉粥,这粥底可是用老母鸡精熬了四个时辰才得的,味道可香啦!”端着托盘进屋的村长太太招呼着,看到浅浅乖乖的坐在床上,就笑开了。

“哟!浅浅醒了啊!怎么没叫人啊?”村长太太柔声哄着,就怕声音太大吓着了眼前的小女孩。

黎浅浅承袭自父母的好容貌,小小年纪就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只可惜太瘦了,就显得小脸蛋上那双眼特别大,特别亮,她的头发柔细稀薄还有些枯黄,看得村长太太一阵心酸。

这孩子有五岁了,可身形看起来只比三岁的娃略大一些,村长太太看着心疼不已。“多吃点,一会儿吃完了粥,还得喝药。”村长太太边说边在床沿坐下,就开始喂浅浅喝粥。

黎浅浅有点不太好意思,她都多大的人了,还让人喂饭,可是她不敢驳了村长太太的意思,而且在这些婆婆妈妈眼中,她不过是个五岁的娃儿,还小呢!压根就不放心她自个儿吃饭。

“嗯。”黎浅浅点点头张嘴把送到嘴边的粥一口喝下,别说,用老母鸡熬的汤底煮出来的粥,还真是香!

幸福美满的滋味~

村长太太看着眼前的小人儿满脸笑,似乎是吃到了天底下最美味的食物一样,忍不住嘴角翘了起来,能吃就是福,就怕这孩子不肯吃,看黎浅浅乖巧的配合自己喂饭,村长太太禁不住拿自家儿女来和浅浅相比,唉!怎么人家的孩子就这么懂事,自家最小的娃都七岁了,吃饭从来就不像人家浅浅这样干脆,总是要挑三拣四的。

吃过饭喝完药,在村长太太几位婆婆妈妈的镇压下,黎浅浅乖乖睡觉,她跟这具身体还没完全相融合吧?所以总是很容易累。

看着她睡着了,村长太太让村里一个年轻媳妇在里头看着,自个儿则带着其他人退出来。

“那一位真住到城里,不回来啦?”压低嗓门的严伯娘问村长太太。

“应该是吧!之前有黎大嫂在,什么事都有黎大嫂打理的好好的,现在可不同了,她若留下来,就得一个女人带两个孩子过日子,你们说,那女人是个能过日子的吗?”

众人皆鄙夷的冷哼。“那女人真真是祸水,还没进门,就害得黎三郎被卖,进门后,又害得黎四郎夭折,黎大嫂早产,我看哪,黎大嫂会这么早就撒手人寰,保不齐就是被她给拖累的。”

“应该是吧?黎大嫂的身子原本多好,才能连生四个健壮的儿子。”

“就是就是。”

村长太太领着大伙儿进黎家的偏厢,里头已经摆好饭菜,众人边吃边聊,说起长孙氏的早逝,全都一致认定是早产后月子没坐好,身子没调养好,又要侍候正室,又要照顾两个小的,还要操持家务及田里的事情,才会把身体拖垮。

同时间,城里的黎家,也有人在谈论此事。

黎家大房正屋内室,黎大太太蔡氏躺在床上,和躺在脚踏上的心腹蔡妈妈说着长孙氏的事。

“我原以为她是个命好的,没想到竟是个福薄的。”看着帐顶的卷草花纹,黎大太太小声的道。

“长孙氏确实是命好啊?”蔡妈妈提醒主子,“您忘啦?原本老太太买她回来,是要给大老爷作妾的。”

大太太闻言暗叹一声,如果当年长孙氏入了大房,说不得自己早就被挤得没地儿站了。

“说起来,长孙氏能嫁给三老爷为妻,可是托了您的福啊!”蔡妈妈恭维道。“不过她到底是作妾的命,就算嫁给三老爷作正室,最后还不是作妾。”

大太太轻笑了一声,“所以我说她是个福薄的。”

“太太说的是。”

蔡妈妈又拍捧了几句,大太太这才满意的闭上眼沉入黑甜乡,蔡妈妈却是长叹一声。

当年老太太见太太生不出儿子,就想着给大老爷收房纳妾,好尽早给府里开枝散叶,除了在家生子里挑好生养的,还找来人伢子,挑了五六个宜男相的小姑娘,其中就属长孙氏生得最好,举手投足间,比出身世家的老太太、大太太及二太太还要像大家闺秀。

老太太一眼就相中了,想让长子纳了她,大太太和蔡妈妈等陪房如临大敌,大太太生性娇纵又泼辣,长孙氏要是进了大房,大太太肯定要失宠,主子失势她们这些陪房又怎会有好日子过?

正当她们愁眉不展之时,向来健壮的老太爷突然过世,蔡妈妈看到了转机。

因老太太素来厌恶黎经时这个庶子,可恨老太爷偏生最看重他,时时将他带在身边教导,老太太三番两次想对他出手,都苦无良机。

老太爷过世,蔡妈妈便献策,让大太太去跟老太太说,趁着百日热孝赶紧让三老爷成亲,然后就把他分出去,让他们夫妻滚得越远越好。

老太太一听很是满意,只是这新妇的人选不好办,一般心疼姑娘的人家,哪舍得让女儿这么赶着出嫁?还是嫁个白身的庶子?

老太太心里也是有数,可这个主意实在太好了,她实不忍心放弃,眼看百日将满,便在买来的女子里,给庶子挑媳妇,大太太一番周旋,长孙氏便成了黎家的三媳妇。

这也是后来,她敢替黎经时降妻为妾,长孙氏不过是个买来的儿媳,没有娘家,就算被欺负,也只有把眼泪往肚里吞,而不敢反抗的份。

第三章 过年

“蔡妈妈?”门外丫鬟小声叫唤着,蔡妈妈怕惊扰了大太太,忙翻身起来,见大太太睡得沉,才放下心来,从床边的椅子上取来蓝花小袄披上,趿上鞋出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什么事?”

见她沉着脸,丫鬟忙陪笑道,“那一位还闹腾着,要见老太太呢!”

“什么那一位那一位的,那是三太太,没规矩。”蔡妈妈没好气的斥了一句。

丫鬟也不恼,笑嘻嘻的道,“外人不知道,咱们家的人谁不晓得啊!”秀美的脸蛋上满是不屑。“三老爷压根就不知有她这个妻。”

那所谓的三太太进门时,三老爷和大少爷、二少爷早就随大军去了西越,根本没有拜堂,而且三太太还带了个父不详的拖油瓶咧!

亏她们母女两有脸在黎家摆主子的谱,她们大太太可是当家主母,可从不像她们那样摆谱

蔡妈妈暗摇头,“你懂什么?三太太是老太太的嫡亲侄女儿。”边说边顺手在丫鬟的额上轻敲了一记,老太太看两个儿媳不顺眼,早想着要抬举个人来压制她们两,三太太纵使是庶子媳妇,但好歹是她娘家兄长的闺女儿啊!

论亲,大太太和二太太怎及得上三太太这亲侄女呢?

被敲的丫鬟抬手揉了下,垂下眼不作声,另一个丫鬟看她一眼,便冲蔡妈妈笑道,“您老别恼她,方才她才在三太太那儿受了气哪!”

“怎么,三太太朝你们撒气了?”

三太太小蒋氏自进门后,就一直住在岭南村,娇生惯养的她,那受得了啊!要不是大太太和二太太拿话吓她,那女人怕是早早就带着女儿回老太太身边享福了!现在那个可能把正室名份夺回去的女人死了,她自然要回府来享福的。

“老太太疼三太太太疼得紧,哪儿舍得她受委屈?只不过是忌讳三房那姨娘才死,三太太身上晦气着呢!所以才不见她,不叫她近身的。”蔡妈妈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为老太太辩解道。

丫鬟们恍悟点头。

黎家二房院门,二太太的丫鬟脚步匆匆,守门的婆子忙上前讨好,“姑娘是打那儿回来的?怎么大冷的天,还能急出一身汗来?”婆子本只是寻常打趣,待见丫鬟脸上满是汗水,不由大惊。(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

丫鬟没搭理她,翻了个白眼便越过她往里头去,婆子在后头见她走远了,才朝她背影呸了一声。

二房正房内室里,二太太正在看女儿们绣花,大太太育有三女一子,二太太就只有三个女儿,没有儿子,底气不如长嫂足,因此性情很是绵和,丈夫为了生儿子,纳了七、八个妾室,可惜全都是生女儿的命。

想到过世不久的长孙氏,二太太就忍不住满腹的羡慕和嫉妒,为什么人家能轻轻松松连生四个儿子,她却连怀胎都受尽折磨,结果生下来的全是女儿!看着几个女儿粉嫩稚气的脸庞,二太太不禁要为女儿们的未来操心。

“太太可别多想了。”二太太的奶娘见状忙上前劝道。

“我知道。”二太太讪笑一声,复低头去看女儿手里的绣棚。

丫鬟匆匆告进,满脸笑容的道,“二太太,舅家表少爷考上童生了。”

“真的?”一屋子人又惊又喜,二太太拉着丫鬟追问详情,纪氏的奶娘更是双手合十的直念佛。

几个姑娘更是挤眉弄眼朝长姐笑闹着,二太太笑了一阵,就让她们姐妹各自回房,只留下长女黎招娣,将屋里下人全遣出去后,二太太才把女儿搂在怀里,“这下好了,你表哥考上了童生,等他考上秀才,就该是给你们成亲的时候了!”二太太又是欢喜又是忧。

“娘说什么呢!这秀才可不好考哪!”她那表哥有那本事吗?黎招娣颇为忧心。

“总归要比你爹强!”说到丈夫,二太太就忍不住叹气,当初纪家会把她嫁进来,便是看上黎二老爷黎经月温文儒雅好风华,谁晓得内里竟是绣花枕头一肚子草包呢!

可嫁都嫁了,还能怎么着?就是凑合着过日子呗!只是到底意难平!

黎招娣娇羞的红了脸,埋首在二太太怀中,静静的听着母亲唠叨。

上房里,老太太歇午起来,终究是舍不得侄女儿,派身边得力的妈妈把人扶了进去。

三太太进府来,还是头次见到姑母婆婆,忍不住扑进老太太怀里哭了好半晌,老太太被她撞得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疼得直抽气,身边侍候的丫鬟见状忙上前扶起三太太。

嘴里还叨念着,“三太太当心,老太太才刚起,可禁不得您这样吓她。”

一旁的嬷嬷们也道,“到底是亲姑侄啊!三太太见了咱们老太太自然是要诉说委屈的。”

“三太太都是当娘的人了,可别把孩子给吓着喽!”

老太太嗔她们一眼,“你们这些老货,净会编派人,知道她受了委屈,要大哭一场的,还不赶紧把孩子领下去,要是给吓着了,晚上闹腾可怎么得了。”

嬷嬷们忙笑着福了一福,伸手把跟在三太太身边的小姑娘给连哄带骗的引出去。

等人都走了,老太太才指了一旁的椅子让三太太坐,“说吧!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人突然就死了?”

“也,也不是好端端的,她,她一直身子就不怎么好。”三太太嚅嗫道,不敢老实说。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啊!就是气量小,故意瞎整人,这下好了,把人整死了!你就快活了?”老太太冷哼一声,把三太太吓得够呛。

她没想到姑母竟会知道,长孙氏之所以会死,全是因她想吃鲜鱼,逼着长孙氏冒着寒风下水捕鱼,回来后又赶着煮鱼给她吃,才会得了风寒一病不起。

“谁让她慢手慢脚的,叫她做个事就拖拖拉拉的。”

“你还有理了!”老太太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

三太太低下头不服的撇了嘴角,在她眼中,长孙氏和她女儿就是她和她女儿的下人,侍候她们母女两,是天经地义的事,能为她去死,是长孙氏的荣幸啊!姑姑为何要骂人?

“以为你低着头,我就不知道你不服气了?”

“姑母!”三太太抬起头坐到老太太身边去撒娇道,“那长孙氏不过是个贱妾,您为了她骂我,人家心里当然不服嘛!”

老太太看着娇媚得似朵鲜花的侄女儿,忍不住要叹气,真不知自己当初把她硬塞给庶子作妻,究竟是对是错?有了名份却要守活寡,可若真让她给长子或次子作妾,要怎么跟媳妇的娘家交代呢?

她嫂子当初的意思,可是作妾,行,之后得把媳妇除去好扶正她的女儿。

但,是侄女的性情压根就扛不起宗妇的职责,那就不能让她给长子作妾,次子风流倜傥,侄女儿要真进了二房,怕是要被那些莺莺燕燕给害了,最后方决定如了两个儿媳的意,让她嫁给老三那个庶子作妻。

然而现在看到侄女儿,想到她这些守活寡,老太太心里就一阵阵抽疼。

城里这厢心疼侄女的心疼得不行,看好戏的看好戏,却没人想到南岭村里,被三太太扔下的黎浅浅。

要黎浅浅说,城里的这些亲戚还是别往来的好,那什么嫡祖母,为了她侄女的名声,就逼着她娘从妻降为妾,黎浅浅对嫡庶之别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因为她来的世界没有嫡庶之分,所以她对此无感。

可是对于把妻降为妾,这就让她炸毛了。

因为那是把正室变成小三啊!虽然她对原主的亲娘没有什么感觉,毕竟她来的时候,原主的亲娘已经死了,但当她还是莫清澄时,自小一起玩到大的小伙伴,都是大老婆生的,他们天生就对小三这种生物深恶痛绝。

莫清澄的父母早死,万能大哥足足大她十岁,玩不到一块儿去,因此她泡在小伙伴家里的时间,远比待在自己家里多,当然也就听过、看过那些小三们的手段。

所以就算她现在成了黎浅浅,但对小三这种生物的感觉却依然如故,因此有人为了一己之私,而强将原主娘亲由妻贬为妾,实是让黎浅浅愤慨不已。

只是,她那亲娘已经死了,亲爹也不知人在那儿,她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娃儿,要活下去都成问题了,怎么帮她那亲娘恢复正室的名份呢?

托着腮呆坐在床上,一脸落寞的黎浅浅,可让村里的婆婆妈妈们看了心疼不已,大伙儿上来好生安抚哄骗一番后,村长太太才把人统统请出去,自个儿坐到床沿和黎浅浅打商量。

“丫头啊!你村长伯伯说呢,你一个小娃儿单独住在这里,着实不太安全,想让你迁到村子里住,你看,怎么样啊?”

黎浅浅抬头看着村长太太良久,才摇头道,“不成,娘说了,我们得守着家,不然等爹和哥哥回来,看到家里没人会担心的。”

村长太太苦笑,只是再三劝哄,都没能说动这才五岁的小丫头,令村长太太好生挫折。

“村长伯伯不是说,等开春了,要帮我把地佃出去?到时可以帮我挑一户可靠的佃户,住到家里来吗?”

这是……“你是打算请人来照顾你?”

“我要是再大一点,能自个洗衣烧饭,就不用了。”黎浅浅低下头,有些沮丧的说。

村长太太黯然的拍拍她的头,“我回去和你村长伯伯再商量看看。”

黎浅浅点头笑开了,村长太太又拍拍她的手,这才起身离开。

对于黎浅浅不愿离开家的决定,村长并不惊讶,听了老婆的话后,只道,“那得帮她好生挑一挑人,得老实可靠,家里单纯的才成。”

南岭村靠佃人田地维生的不少,大都是家里人口众多地少,要家里人口单纯的,还真有点不好找。

黎浅浅把问题丢出去后,就不管了,反正天塌下来,有大人们扛着。

在村长太太等婆婆妈妈们努力的喂养下,一直瘦骨嶙峋的她总算长出一点肉来了,小脸蛋丰润不少,五官看来也更像她娘长孙氏,只英气的眉眼与她爹黎经时如出一辙。

当村里的老大夫给她解禁,可以出门走动时,也到了过年的时候了。

第四章 真巧

纵是山村野岭的,过年可是大事,家家户户忙着除旧布新,备置年货。[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今年收成不错,村长大致绕了一圈,见大伙儿都能过个好年,心底得意得很,逛至村头谢家时,却听到了个不幸的消息。

谢家在南岭村算得上是大户,子孙繁茂人丁兴旺,不止人多,这地也多,儿孙们都还算争气,因此村长经过谢家,总是会绕进去小坐下,不想今儿才跨进门,就见谢家的大小爷儿们在院子里或坐或站,面带愁容。

在门口玩耍的几个小娃儿见到村长来,忙招呼着往里让,一进院里,就有一少年过来招呼,他把弟弟们打发走,自个儿领村长到门边说话。

“你们家,这是怎么啦?”村长见状知他有话要说,可磨蹭了大半晌,谢家这长孙愣是不开口,饶是村长好性也熬不住。

“我家小姑婆没了。”

村长愣了下,“你家姑婆?”

“祖父的么妹,嫁在岭东村的那一个,之前雪灾压垮了姑婆家的房子,一家子十几口人,如今就只剩在江东镇上给人打零工的小表舅一家四口了。”小少年叹了口气。

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这葬礼置办起来,可得花不少钱,若是缺钱,谢家帮衬下应该就能熬过去了,可谢家人却一脸愁苦,村长便知事情应该不止这么简单。

“严表舅得知恶耗,心急得想回家,不想就摔断了腿,表舅母一慌急便昏了过去,我那表弟请了大夫来,才知他娘有了身孕。”

屋漏偏逢连夜雨啊!这是。添丁进口在旁人家都是桩好事,可严家适逢遭了大难,唯一的顶梁柱又摔断了腿,能顶半边天的媳妇又有了身孕,剩下两个半大的一对儿女,能顶什么用啊?

“严表舅摔断腿,差事自然就保不住了,虽说家里的丧事能请族里人帮忙,不过这回雪灾,岭东村可不止严家一个受灾户。”村长默,少年也不再说甚,径自把人领进堂屋见祖父去。

也不知村长和谢家老太爷说了什么,反正村长离开后,谢家老太爷便把儿孙召进屋去,才不过半晌便听众人欢呼一声,似是难题解决了。

这头村长离了谢家,也没回家去,径自往黎家小院来,村长太太才洗了衣晾晒起来,见他来便笑道,“哟!怎么这个时候跑来了。(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

黎浅浅就坐在院里大树下晒日阳,见村长来,脆声的喊了他,村长笑了下,把她带进堂屋里,村长太太见状,知是有话要说,忙跟着进去。

“怎么了这是?”

“你之前说想要找佃户住到家里来?”在堂屋里分着主次坐定,村长才开口问坐在上首的黎浅浅,他并不因浅浅年纪小就拿大。

黎浅浅点头,村长太太闻音知雅意,欢喜道,“你找到啦?”怎么会这么快?

“说来也巧。”村长转了正色,把谢家姑太太的事说了,村长太太听了却有些着恼,笑着安抚了黎浅浅几句,拉着丈夫到一旁叨叨去。

“我说你啊!怎么给浅浅找了那么一家子?”严家这次遭难,可就剩下这么儿一家四口,计较一点的人家,肯定要嫌这一家子晦气的。

村长却道,“正因为他们家遭了难,这个关头上助了他们,还怕他们日后不尽心尽力帮着浅浅吗?”

村长太太迟疑了下,是这话没错,但,到底命不好啊!一下子十余口的人家就剩下他们一家四口人了。

“什么命好不好的,那是天灾,怪得了谁?”村长怕老婆这想头会让黎浅浅因此对严家人有什么想法,她到底是个五岁大的孩子,就算自家再怎么帮着看顾,也及不上同她一起住着的佃户,若一开始就让浅浅对他们有偏见,难免会在行止间带出来,日长月久的,就算人原本是好的,也要生出二心来。

村长太太被丈夫一喝,愣神了下,随即就看到丈夫朝自己挤眉弄眼,便也不再挑剔,毕竟要找户人口简单,又身强力壮的憨实人家不易啊!单看那严家老么得知家里出了事,便不管不顾要赶回家的行为来看,此人品行应是不错。

可惜时运不济,全家遭了灾不说,自个儿还摔断了腿,丢了差事,家里婆娘又有了身孕,一件件一桩桩都等着钱花,严家一口气死了这么多人,光是墓地就得花不少钱,还有棺木、寿衣等一应物什要置办,紧接着葬礼要请僧道诵念等等,怕是将严家的宅子、田地全都脱手,还是不够用啊!

不说别的,此次天灾,严家大宅被雪给埋了,塌的塌垮的垮,修整得花不少钱,明知要花大钱修缮,谁会出高价买?更别说这宅子里才死了这么多人,晦气啊!

要是严家么儿没受伤,人好好的,卖地卖屋后,缺的银两还能跟东家借来周转,偏偏他受了伤,差事丢了,办完了家人的丧礼后,他一家子何去何从还是个问题咧!

让他们一家来给黎浅浅作伴,既是解了黎浅浅的难,也是解了他们一家的困境。

只是村长太太到底想得多,“也不知这一家子的性情如何?”

“放心吧!有谢家在,他们若不知好歹,用不着咱们出面,谢家自然会收拾他们。”

谢家在南岭村是大户人家,都是要脸面的,怎容得自家的侄孙忘恩负义,给自家抹黑咧?

村长太太这下点了头,去和黎浅浅说,黎浅浅只笑着点头道,“全听村长伯伯的。”

那一脸信任和感激的小模样,令村长看了有点小得意,黎浅浅又卯足了劲恭维一番,好半晌后,村长像只打了胜仗的公鸡一样,出门去谢家,同谢家人去寻严家么儿不提。

村长太太领着黎浅浅去往院里去,不想才一会儿功夫,天色又变了。

“看这样子,怕是晚点会落雪。”村长太太不禁要担心自家丈夫来,心烦意乱的扯着才晾上去不久的衣物。

黎浅浅看她心烦,便道,“村长伯母您看要不要先回家去了?一会儿要是下雪,怕是路不好走。”

“不急,我等柳家婶子来再走。”村长太太把手里半干的衣服收起,拿进厢房找了地方又挂起来。

黎浅浅跟在她身后转悠,等村长太太把衣物挂好,又转进厨房做饭,此时外头开始飘起雪花,柳家婶子还是不见人影。

“村长伯母,您还是赶紧走吧!不然一会儿雪大,可就走不了。”黎浅浅见她皱着眉头望着山路,便劝道,“您放心,您一走我就把门栓上,把粥端进屋里去,村长伯伯早帮我把地龙烧得旺旺的,不会冻着的。”

村长太太闻言不禁笑了,“看样子你柳家婶子怕是不能来了,我就不回去啦!在这儿陪你吧?走,我们把粥端进屋里去。”

“可是,村长伯伯不是和谢家人去找严家叔叔了?家里没大人在,小山子哥哥他们独自在家,会怕的。”

“他们会怕,难道你不怕?他们姐弟几个在一起,没事的。”

黎浅浅笑,“村长伯母还是回家去吧!村长伯伯不在家,万一村里人临时有什么事找不到人,可是会不高兴的。”

村长太太心道也是,只是到底不放心黎浅浅一人在家,便想把她带回去,黎浅浅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让她打消念头,雪越下越大了,再耽搁不得,村长太太只得再三交代黎浅浅小心门户,又帮着她把鸡鸭和小奶狗全挪到屋里去,看着黎浅浅将院门栓好,她在外头推了几下,确定她栓好门了,才匆匆赶回家去。

一进家门,就听女儿说,柳家婶子临出门时头晕了下,她婆母请了老大夫去,才知道柳家婶子有喜,村长太太愣怔了下,“这是好事啊!”只是轮班去陪黎浅浅的人就少了一个啦!

接过女儿递来的热茶抿了一口,正想问她兄妹几个在家可有什么事,就听门被人拍得震天价响。

“谁啊?这是。”

门一开,是住在村尾的一个少年,叫姚大牛的,只见他满脸惶急,“村长太太,我娘,我娘她要生啦!”

“你娘要生了,还不快去请产婆?”村长太太一听便吼道,姚大牛急红了眼,“村里的方产婆不在啊!她媳妇说昨儿桃溪村的人把她请去洗三了。”

桃溪村在山里,离岭南村有段路,天候良好时,也得走上一个多时辰,就算现在派人去接,还不如让人去城里请呢!

村长太太忙交代孩子看好门户,随即带着姚大牛往村头去,村头住着个柯老太太,早些年跟过方产婆的婆婆帮人接生,方产婆媳承婆业后,她便退了下来,现在方产婆不在,也就只能找她顶上了。

说起来,黎家几个哥儿还都是这柯老太太接生的,就是黎浅浅也是。

把柯老太太送进产房,村长太太也跟了进去,忙乎了一晚上,直到天翻鱼肚白,姚家老么方呱呱坠地。

柯老太太年岁到底大了,累了一晚上精神早就不济,交代姚大牛好生把人送回去后,村长太太才有空相询,姚太太这胎正日子还没到呢!怎么会突然间发动了呢?

姚大牛的爹才吶吶的道,“见天下雪了,她怕又像上回一样连下个几天几夜,叫孩子们去搬柴火,又让把那些牲畜给带进屋,村长太太你也知道的,她向来是个急性子,见大牛兄弟几个动作慢,她便急了。”

这一急她便不顾自个行将临盆,急吼吼的出门要亲自动手,结果悲剧啦!才出门脚下一滑便摔了。

村长太太摇摇头,径自家去。

第五章 初春

却说黎浅浅这厢,送走了村长太太,她便带着小奶狗回屋,去看了下被竹笼圈住的鸡鸭,见它们都安安静静的待着,就把小奶狗放下,飞扑上床,床上暖呼呼的,明明就是她刚醒来时睡的那一张床,可是现在铺了又软又暖的床褥,屋里烧了地龙,烘得床上也暖和。(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

她一上床,小奶狗也想跟着上去,可毕竟还小短腿,直急得在床前呜呜叫,黎浅浅露出笑容趴到床沿,费力的把小奶狗捞上床。

小奶狗上床后,小心的踩了几下,然后就乖乖趴在床边,看它懂事,黎浅浅伸手拍拍它的头,“今天是特例喔!”

小奶狗张着乌溜溜的眼睛看小主人,小尾巴甩啊甩,大概知道自己不会被赶下去了,讨好的朝浅浅的手拱了拱,黎浅浅从床边的箩筐里,挑出几件村长太太拿来的破布条,在床沿铺了个小窝,然后把小奶狗放到里头。

“这是你的小窝。”小奶狗叫了一声欣喜的在小窝里转了下,扭了几下,就睡着了。

“真好睡啊!你。”黎浅浅伸手戳了下它的小脑袋,小奶狗在睡梦中呜了一声随即便没了声音。

黎浅浅挪到窗边,借着微弱的光线想要看清外头,不过外头狂风突起吹得雪花乱飞,扰乱了视线,看不清外头,那就睡觉吧!黎浅浅轻叹口气,抓过日阳晒过的厚被褥,感谢村长太太她们,帮她把家事全料理好了!

怀着感谢之心沉入梦乡的黎浅浅,完全不知道自家的院子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一抹高挑身影披着雪白的狐毛斗篷,轻灵的落到院中,小院在雪夜里更显静谧,来人在院中停留不过几息,便又轻飘飘的旋身而去,完全没有惊动院中的动物和人。

黎浅浅一夜好眠,睡到自然醒,小奶狗已经跳下床,在门边直打转,小爪子还在地上抓爬着。

“嘘,吵什么哪!乖。”

小奶狗听到小主人的声音,急忙跑回来,叫了两声又往门口钻。

黎浅浅打个呵欠,才推开被子起身,取过放在一旁的小袄穿上,到此一切顺利,就是在扣扣子的时候,遇到了难处,这年头没有套头厚毛衣,没有保暖轻便的卫生衣,当然更没有什么鹅绒、羽绒衣,没有拉链,只有布扣子,黎浅浅叹了口气搓搓手,努力把袄子上的扣子扣好。(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

这真不能怪她笨拙,农家人勤俭,裁新衣时总是要做得较大些,要是扣眼不做得小一些,万一风一吹衣服就被扯开了怎么办?当然,大人的手较灵活有力,帮孩子穿衣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但黎浅浅现在还小,就算她会自己穿衣,还是在扣扣子这关卡了好半晌。

不过这几天有村长太太她们帮着,她倒也不用自己动手。

穿好小袄,看了眼墙角的洗面架,架上铜盆虽有水,但是冷的,嗯,还是等等再洗脸吧!

昨日村长虽把地龙烧得旺旺的,但隔了一晚上,晚间又没人去添柴,火自然就熄了,所以黎浅浅纵使穿着厚厚的短袄棉裤,却还是冷的直哆嗦。

今天有点奇怪啊?村长太太她们通常一早就会来了,她早上从没睡到自然醒,今天却没人来叫她?

打开门出了屋,院子里雪白一片,黎浅浅忽然想到,昨天村长太太离去时,叫她把院门栓上的,该不会她们在外头叫门,自己没听到吧?

想到这儿,她忙套上木屐,小心翼翼的走到院门,拉开门栓正要往外头瞧,就听到轮到今天来陪她的谢家小婶的声音。

“哎哟!这么刚巧,浅浅来开门啦?”谢家小婶笑道,自昨日村长和公爹商议之后,谢家人对黎浅浅的好感是蹭蹭蹭的往上升,发生在严家的事,是谁也不想看到的,自家当然是要伸手帮忙的,可都说救急不救穷,严家的丧事处理完之后,严家表弟一家的生计可怎么办?

谢家人多地少,屋子挤得满当,严家表弟想卖屋卖地给家人办丧事,之后要住那儿去?严家表弟媳怀了身孕要养胎,表弟又摔断腿,他们一家人势必要暂住谢家。

正巧黎浅浅要请佃户进到家里来,刚好解了严家表弟的燃眉之急,自然也解了谢家的难处。

因此谢家小婶今儿一早要过来时,几个嫂子便忙着让她带东西过来给黎浅浅,所以她才会来迟了。

“浅浅可饿了?你等一会儿,婶子这就弄饭给你吃。”

“谢谢婶子。”

“乖。”牵着黎浅浅进院子,谢家小婶顺手把院门关上,带着浅浅进厨房去弄吃食。

谢家小婶动作很麻利,边做事边跟浅浅说起村里的事,当黎浅浅听到姚家大娘产子的事,不禁瞪大了眼,不是吧?这么巧?昨天她拚命鼓吹村长太太回家去,全是因为自来到这个世界后,身边就没缺过人,这让前世科技宅的她非常非常的难过。

她写程序的时候是六亲不认的,整天关在工作室里头不理人,让她对着这些婆婆妈妈卖乖简直就是要命了!虽然现在的她是黎浅浅,不再是莫清澄了,但偶尔还是想要透个气,不要有人时刻跟在身边。

所以昨天看到了机会,她便果断出手,倒是没想到自己嘴这么灵啊!“姚大娘还好吧?”

“好,幸好村长太太在,及时找了柯老太太去给她接生。”谢家小婶看了坐在桌边吃饭的黎浅浅,细节还是别说了,省得吓着孩子。

黎浅浅见她收了声,抬头看她一眼,就见谢家小婶已转身出屋,吃完了最后一口粥,滑下椅子把碗拿去泡水,然后就跟着出厨房。

谢家小婶是去屋里把鸡鸭放出来,昨晚因下雪,屋里烧了地龙,才把它们放屋里,现在放晴了,自然就把它们挪回窝去。

小奶狗跟在黎浅浅身边跑前跑后的,谢家小婶料理好鸡鸭,回到屋里,看到床上搁着的小窝,心想会怕小奶狗冻着,把它带在床上睡,应该也会待严表弟一家很好吧?

黎浅浅不知她在想什么,见她在发呆,便自个儿从堂屋后的库房拖了个大大的竹箩筐来,“婶子,你可以帮我给小奶狗做个窝吗?”

“行啊!”谢家小婶便张罗起来,边还问浅浅,“你不给它起个名字吗?”

“福仔他们叫它旺财。”黎浅浅帮着把布条往箩筐里塞。

谢家小婶看她一眼,不禁抿嘴笑了,这孩子是不喜欢自家狗儿被人叫旺财吧?

“那它应吗?”

应啊?怎么不应!这呆狗,人家叫它什么都应。

“那你想叫它什么?”

“福星。”黎浅浅毫不迟疑的道,谢家小婶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小奶狗汪的应了声。

谢家小婶拍拍小奶狗,“你喜欢叫旺财,还是福星啊?”

汪汪汪!小奶狗兴奋的直摇尾巴,好像在说都喜欢。

黎浅浅无奈的摊手,“看,叫它什么都应吧!”

“这是你养的狗,自然是听你的,你想它叫福星,它就叫福星,久了之后,自然就成了它的名。”

小奶狗似附和的又叫了两声,黎浅浅拍拍它,问起严家的事情来。“他们的丧事准备得如何了?”

谢家小婶叹了口气,“村长昨儿和我公爹他们去岭东村了,还没回来呢!”对于严家办丧事那些细节,她并没有详说,就怕勾起黎浅浅思母,毕竟黎大嫂才走没多久。

岭东村这次受难不轻,只是具体原因为何,并不清楚,严家并不算是最大的受灾户,还有人全家无人幸免的,他们的丧事便由村里人和族人们出面打理,严家则因还有严家么儿一家在,所以这担子就落到他一家身上。

谢家小婶陪着黎浅浅,不过时不时走神,看得出来是在担心严家的事,黎浅浅也不打扰她,静静的坐在一旁和福星玩,也不知小奶狗到底知不知道这是它的名字,反正黎浅浅一叫,它就乐呵的应声。

一人一狗倒也玩得不亦乐乎。

谢家小婶偶尔看她们一眼,心里不禁道,孩子就是天真不知愁啊!

却不晓得,黎浅浅边玩边烦恼着,看看自个儿这小胳臂小手,要到什么时候才长大,不用时时被人陪着呢?

此时城东一处清静的宅子里,一名身着玄色劲装,年约三十的男子,提着食盒往宅院的正房来,来到门口轻敲房门,里头悄然无声,他轻推开门入内。

“教主,早饭来了。”

“放着。”床上盘腿而坐的俊美男子闭着眼道。

玄衣男子应诺,把食盒放到窗下的方桌上。

等了好一会儿,被称为教主的男子方收功起身,只见他转身入净房,好一会儿才换了身雪青长袍出来,走到桌前修长的手指翻开食盒,随即皱起眉头,嫌弃的撇下嘴。“又是这些。”

玄衣男子有些尴尬道,“卑职就只会这些,您又不许去外头买,也只能委屈您了。”

“哼!”教主在桌前坐下,玄衣男子忙上前把食盒里的白粥和一碟炒蛋端出来,粥还有些夹生,炒蛋呢?嗯,黑乎乎的一团还带焦味,吃得教主脸色越来越黑。

玄衣男子见着,不禁瑟缩了下,“要不,晚些,卑职去请个厨娘来?”

“不必了!”教主没好气的哼道,“不是说人就住在岭南村那小院里头,怎么我没看到人?”

玄衣男子也不懂,“柳二回报,表姑娘确实是住在岭南村里,会不会是您找错了地方?”试探的问道。

教主顿了下,转头瞪他,“我会找错地方?”

呃,要不怎么解释您找不到人呢?

第六章 寻人

近午时,谢家的几个小哥儿一起上门来,谢家小婶看到他们来,不禁要问,村长他们可回来了。mht.la [棉花糖小说]

“没呢!小婶,我娘说路上大概不好走,兴许要等到明天才能回来。”带头的少年回道,他低下头和黎浅浅打招呼,跟他来的几个少年已经和福星玩开了。

他转头喝斥了一下,几个少年才乖乖走回来,和黎浅浅见了礼,然后才把背在身上的包袱解下。

里头是家里让他们带过来,有两件给小姑娘的新衣,还有糖饴,这可不是给浅浅吃的,而是要祭灶用的,另外还有几块用米磨成粉,做的小点心,做点心的人别具巧思,将小点心做成花的形状,大概是藉此讨好黎浅浅。

要不南一般农家,就算有闲有钱做点心,也不会在意外形的好看与否。

谢家小婶看到那些小点心,再看那两件新衣,便明白妯娌们的想法,当下也不说破,而是带着黎浅浅回房去试新衣。

黎浅浅前世贵为财团千金,试穿新衣这种活动,在六岁之前还有点兴奋,因为那时她妈还在,最爱打扮女儿了,母女两最热衷百货公司试穿当季新款的衣服,虽然可以请人送到府试穿,可在自家和在百货公司的感觉可是截然不同的。

后来父母意外身亡后,就再没人带她玩这个游戏了。

莫清远那时是半大少年,忙于课业之余,还要应付祖父各项要求,时不时还要应付叔婶们,对不到十岁的妹妹再关心,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却不想,来到异世之后,不只要再次试起新衣,还要表现出一个五岁小女孩对新衣的热切和兴奋,简而言之一句话,要对着大人卖萌!

黎浅浅暗翻白眼,面上却要露出欣喜来,谢家拿来的新衣出乎她的意料,本以为是谢家的女孩们穿不下的旧衣,不曾想倒是全新缝制的,上头的绣花略粗糙,不过手工倒是很扎实,看得出来制作的很用心。

谢家小婶看着那两件新衣,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没想到两个嫂子会把给女儿们的新衣拿来送给黎浅浅。

站在床上伸开小手,让谢家小婶给她套上件水红底掐雪青细牙小袄,当然,小袄做得很宽松,几乎可以塞进两个她,而且很长,几乎要拖地了,看得出来这件小袄是做给至少十岁出头的小姑娘穿的,另一件天青底绣粉梅小袄稍微好一点,不过也是很大一件。夜夜小说网mht.la

黎浅浅试穿后,高高兴兴的跟谢家小婶道谢,并将衣服还给她。

“浅浅这是不喜欢吗?”

“喜欢啊!只是,我娘才走,村长太太说,我得守三年的孝。”黎浅浅面露遗憾的摸着衣服,“还是让谢家姐姐们穿着过新年吧!”

唉呀!怎么就忘了黎大嫂去世,浅浅得守孝哪!

谢家小婶有点小尴尬,黎浅浅朝她笑了下,便爬下床穿上鞋出去找福星玩了。

村长太太歇足了起身,用过饭后,就带着小儿子往黎家小院来,她是来接替谢家小婶的,谢家小婶看到她来,便问,“村长和我公爹可回来了?”

“还没呢!不过差了人回来,说严家的屋子和田地都找着买主了,等他们去城里办好手续,就会先把你严表弟一家子先带回来。”

严家的宅子肯定卖不到什么好价钱,能脱手换点现银回来,就不错了,至于田地,幸好没有被地龙殃及,只是价钱肯定也不会高到那里去,严树德等着钱用,能换一点是一点。

然而宅子田地全都脱手后,他们立即面临到无家可归的窘境,严树德的腿伤要养,他的妻子要安胎,因此谢老太爷便决定,由他带着儿子出面处理妹妹一家的后事,外甥一家既然要到黎家做佃农,那就先把他们送过来,把他们安置好,他也才能安心处理妹妹的后事。

谢家小婶听了总算安了心,不过想到适才的事,她嗫呶着跟村长太太说起,村长太太闻言心里有些不喜,但面上没有露出来,只探头看了院子里抱着福星坐在廊下的黎浅浅一眼,便将话岔开去。

谢家几个男孩之前已把院子里的积雪清掉,现在正和村长家的小儿子一起玩追逐游戏。

黎浅浅怀里的小奶狗看着不时吠叫两声,看它的样子,大概很想下去跟那些男孩子们一起玩,不过小主人抱着它,给它顺毛,它又觉得好舒服,舒服得不想动啊!还好想睡觉~可是它又想玩!

因此小家伙一下子躁动不已,一下又昏昏欲睡,然后又突然惊醒,如此重复循环,看得黎浅浅直想笑,看着院子里的男孩们追来追去,其实她也很困惑,这有什么好玩的啊?不懂。

耳边传来村长太太和谢家小婶的谈话,她发现原主的五感很强,隔着那么老远的谈话声,只要她静下心来,就能听得清清楚楚,丝毫不会被那些男孩们的叫闹声所干扰。

不久谢家小婶便带着侄儿们告辞,下晌时,轮到晚间来陪她的村东黄家大嫂带着自己的小孩过来了,跟村长太太聊了一会儿,就换村长太太带儿子回家,黄家大嫂和善寡言,她的一双儿女比黎浅浅大一些,黄春花一来就带着黎浅浅玩翻花绳,她哥哥则是在厨房,帮他娘打下手。

要是黎浅浅自个儿能做主,她肯定是不愿这些人来陪她的,麻烦人家又欠人情,只是谁让她小呢?不过再过几天,等严树德一家来了,也就不用这些人来家里陪着她了。

可是,这严家人好不好相处呢?

躺在床上被黄春花拍得昏昏欲睡的黎浅浅,有点烦恼的想着。

同一时间,之前曾造访黎家小院的不速之客,领着玄衣男子再度来到岭南村,主仆二人轻飘飘的落在岭南村附近山坡的林中,往下俯瞰整个岭南村。

“刘二的信呢?”

玄衣男子连忙取出火折子燃起来,然后掏出刘二的信,刘二的信上并没有写太多字,反倒是画了一张岭南村的地形图,黎家小院还被特地标示出来。

“您那天确定是找到地方了?”不怪玄衣男子要再三询问,谁让他家教主在荒山野岭不会迷路,反倒是在城镇里会迷路呢?

玄衣男子百思不得其解,教主大人自己倒是很坦然,荒山野岭中,夜晚只要有星星,他就能辨别方向,白天靠太阳,也能轻松辨别出自己要走的方向,可是在城里,镇上,那一条条长得一样的巷道,转个几圈就能转晕人,要是夜晚也还好,飞腾上屋靠着天上的星星,他勉强也能辨别方向,就是白天比较麻烦。

因此,他能确定自个儿上次绝对没找错地方,但为何他要找的人不在呢?

“教主,不如等天亮后,咱们进村去打听打听?”

教主瞟他一眼,很任性的转身就走,玄衣男子只得苦哈哈的跟在身后,临走前又转头看了岭南村一眼。

隔天一早,村长和谢家老太爷便带着严树德一家四口回来了,村长太太忙带着村里的婆婆妈妈们帮忙安置,严树德因有伤在身,村长便带着黎浅浅去看他,他看到黎浅浅时,忙要翻身下来行礼,黎浅浅忙退后一步,像似被他的动作吓到了,村长和谢老太爷连忙开口制止他。

“舅舅,我们一家多亏了小姐出手相帮,怎能不谢?”

“阿德啊!你身上有伤在,你这伤要养不好,日后怎么为小姐效力?”

甥舅两一个要表忠心和感激之情,另一个则以养好身体方能好好表现为题,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没完,村长对此很是无语,不过严树德身上带着伤,其妻又有喜,一双儿女半大不小的,真要说做事,还真干不了啥事,挺多就是能陪着黎浅浅住,多的他们家现在也干不了。

说起来是严家四口占了黎浅浅的便宜呢!他和谢老太爷这是倚老欺负了人家小丫头咧!

因此村长有些心虚的看了身边的黎浅浅一眼,见她一副动容的模样,总算稍稍安了心。

却不知,黎浅浅前世看多了叔婶们和堂兄姐们演戏,谢老太爷和严树德甥舅两的表演和他们比起来,简直就是破绽百出啊!一点敬业精神都没有,说的恳切呜咽,却是半滴泪水都欠奉,差评!

不过看在他们演得很卖力的份上,还是表现很感动好了!

村长看她眼泛泪光,觉得小丫头太好哄了,心底又微微不安。

村长太太那边安置好动了胎气,需要安胎的严婶子,打发严家一双儿女去归置他们的行李后,匆匆赶过来就看到这一幕,听到谢老太爷甥舅的对话,心里不耐的撇了下嘴,心道,哄谁哪!嘴上说的好听没有用,做事牢靠忠心才重要。

此时村里来个小伙子,道是来找人的,只是这村里没有他要找的人,小伙子有些颓丧,一旁的老人看着不忍,便指点他到黎家小院来找村长。

“村长常往四乡八邻走,说不定他认得你要找的人。”

“谢谢老丈。”小伙子满是感激,跟着老人往黎家小院走,边走老人家边道,“你算运气好,要是早来一天,村长没回来,你想找人可就没这么方便了。”

“村长不是都在村里的吗?”

老人便把村长这两日忙活的事说给小伙子听,当小伙子听到因为黎大嫂过世,唯一的女儿被嫡母扔下,差点被冻死的事时,眼睛睁得老大,天哪!怎么会死了?当初他来探查时,那位表姑娘还活得好好的啊!怎么才隔了几个月,人就死啦?而且她留下的女儿也差点冻死,小伙子面上笑着心里可愁死了!回去可怎么跟教主交代啊!

第七章 斯人已逝

村民忠厚朴实又热心,老大爷领着小伙子来到黎家小院,替他跟村长说了,村长听着挠了挠头,看着小伙子道,“小伙子啊!你要找的这人怕是不住在这附近啊!”

“是,是吗?”小伙子刘二闻言苦笑,当然是找不到嘛!因为他要找的人是自己杜撰出来的,真能找到才有鬼咧!

只是教主要找的那个人,真的不在了吗?他故做颓丧之状,在院子里随意坐了下来,村长几个见状,知小伙子找不到人遭到打击了,也不吵他,径自说自家事。(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

送刘二过来的老大爷拍拍他的肩头,以示安慰后,便走到一旁和坐在廊下抱着小狗的黎浅浅说话。

黎浅浅对老大爷不陌生,这些天老大爷天天都会来转一转,她家的鸡崽鸭崽就是他给的,老大爷很自然问她,喂养鸡鸭有没有问题啊!

黎浅浅有点忧伤,人家从前连宠物都没养过,第一次喂鸡就让小鸡给啄了,小鸡嘴尖啄一下就刺一下,可是鸭子,哼哼,欺负人啦!麻麻这里好可怕,我要回家。

老大爷看她扁着小嘴亮出被鸡鸭啄伤的小手,不禁笑了,“乖乖,等它们和你熟了,就不要咬你了。”

最好是啦!黎浅浅腹诽,老大爷笑弯了眼,拍拍她的头,“你娘在的时候,都没让你去喂鸡鸭?”

黎浅浅想了下,原主的记忆里没做过这事,便老实的摇摇头,老大爷忽地想起,黎家小院自从城里那一位夫人来了后,就没养过鸡鸭,听说是嫌吵嫌臭。

“会好的,你那嫡母既然回城里去了,应该就不会再回来住了吧?”老大爷也不怎么确定。

黎浅浅点点头,跟老大爷挥挥手道别,老大爷又同刘二说了几句话便走了,村长安置好严家一家四口就和谢老太爷一起告辞,谢老太爷还要赶去岭东村,他妹子一家的后事还等着他发落呢!

村长太太和谢家几个妯娌一起来帮严家人安顿下来,此时忙得差不多了,谢家大嫂就同村长太太谈起日后的安排来。

“这煮饭洗衣的活,就先由我们妯娌轮流过来帮忙,带着仑月做,等她娘胎相稳了,便让她娘带着她做,至于那些粗活,就让仑峰跟着他舅舅几个先做着,等树德的伤好了,再让他带着仑峰做。”谢大嫂顿了下,笑意加深,“如此也就不用劳烦大伙儿了。[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村长太太听着点了点头,顶梁柱倒下了,小辈就得扛起来,让他们住在黎家小院,可不是白住的,浅浅的吃穿都得他们帮忙打理,两个大人眼下做不得,两个孩子不会,就由谢家人来带着做。

“行,只是要劳烦你们一家子了。”

“那儿的话,树德他们一家能住在这,还得感谢村长想得周到。”

倒是把浅浅给撇开了,村长太太轻笑了下,“浅浅年纪小,我们两口子为她设想周到,也是应该的。”

谢大嫂含笑点头不再多言,留下最小的弟媳,便同其他人回家去,严仑峰跟在他小表舅身后去喂鸡鸭,又去柴房抱了劈好的柴进厨房,严仑月跟着谢家小婶进厨房做饭,村长太太见一切井然有序,带着浅浅去看严嫂子,严嫂子气色并不怎么好,看到浅浅过来,忙笑着招呼她们坐。

闲话几句后,村长太太便带浅浅出来,“他们是你家请来的佃户,要是他们待你不好,就跟我说,知道不?”村长太太委实不怎么放心,拉着浅浅殷殷交代着。

“嗯。”黎浅浅重重点头,村长太太又道,“每天我都会过来转转,你要有什么事,可得跟我说啊!”

“好。”黎浅浅大声应道,村长太太牵着她的手走向院门,忽地想到什么似转回身,那个来找人的小伙子竟然还坐在那里不动,村长太太松开浅浅的手,大步走过去。

“小伙子,你找不到要找的人,可也不能就这样赖在人家这里啊!”

“啊,是是是,我这就走,这就走。”刘二急忙跳起来,边说边往外头跑,村长太太还有话要说,完全没想到这小伙子会跑得那么快,等她追到院门外,早已不见人影。

“浅浅啊!你说是不是村长伯母吓到他了?”

黎浅浅抿嘴直笑,村长太太想了想也觉好笑,本来她是想问问,那小伙子需不需要找个地方休息一晚,明儿再走的,结果她话还没说呢!就先把人吓跑了!真是,当她是啥啦?啧!

看着村长太太走远,黎浅浅转身要回去时,眼角忽地一闪,她飞快转头过去,就看到方才那个小哥就在黎家小院外头的一株老榕树上,树冠上还有之前下的雪,他一身褐色短打在树影间,倒也不显得突出。

奇怪,那自己怎么会看到他的?黎浅浅好生不解,见那小哥儿望着村长太太走远,并未察觉自己发现他,黎浅浅当下果断转身回家,还不忘把门关上,还上了栓子,完成一连串动作后,她有点小得意的拍手转身,呃!

“浅浅这习惯好,只是,小婶还有小叔要回去了,一会儿还得麻烦你锁门。”谢家小婶柔声道,站在她身后的谢家小叔笑着直点头,严仑月兄妹则是紧抿着嘴忍笑,就怕笑出来,方才还得意洋洋的小女娃会窘得当场哭出来。

重新打开院门,送走谢家小叔夫妻,严仑峰帮着关门上锁,严仑月已经牵着黎浅浅回去洗漱。

黎家小院朴实无华,但对他们来说,却像一处安稳的避风港,让他们一直悬的心,总算安了下来。

兄妹两一直过得很平顺,但亲人们的骤逝,让他们惊觉生命的脆弱,紧接着父亲出事,母亲也跟着昏倒,就像他们的天一下子塌下来了,自那时起,他们就害怕父母也会和其他人一样突然离世。

父亲的差事丢了,母亲有了身孕,亲人们的后事要办,钱从那儿来?原以为要搬回老家去住,谁知因为没钱,所以要把老宅和田地全卖了换钱,好给亲人们办后事。

那,他们一家何去何从?

大人们在商讨事情时,总是说他们小不懂事,不让他们知道,他们也不知怎么跟父母说,只是日复一日的消瘦下来。

直到来了岭南村住进黎家小院,他们总算有住处了。

兄妹两知道,这小院是黎浅浅的家,爹和娘现在不方便,他们就要帮着照顾好黎浅浅,毕竟是她在自家有难时,伸手帮了他们。

严仑月因此对黎浅浅很是温柔,原本以为这小姑娘不好相处,不想是个好相处的,严仑月帮洗漱好的黎浅浅穿上干净的衣服,心里暗松口气,看来这差事不难办啊!

这差事难办死啦!同一时间,回到城里的刘二,想到要面对教主,小腿肚抽筋,心跳加速,两手紧握成拳,不知道教主会怎么罚自己啊?

来到门前,正要抬手敲门,门里就传来教主的声音,“进来。”

刘二飞快闪身进门,门里玄衣男子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后就眼观鼻鼻观心的做木头桩子。

刘二走上前跪倒,“教主。”

“你可知罪?”

“属下知罪。”刘二低头沉声应道。

教主的声音平静无波,“你那儿做错啦?”

“属下没有打探清楚情况,误了抢救表姑娘的时机。”

教主抬眼看他,将面前的碗一推,“这倒不怪你,这些年派出这么多人,也只有你查到了她的下落,本来是大功一件的,只可惜你查的不够详实。”

刘二的头低得更贴近地面,要是可能,他真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给埋进去算了。

“起吧!惩罚先记下,就看你能否将功赎罪了。”

“是。”刘二躬身应诺,等出了屋,才惊觉背后的衣服全湿透了。

屋里的教主久久无言,良久,才对玄衣男子道,“谨一,一会儿随我去岭南村吧!”

谨一低声建议,“教主,不如明天一早再去吧?”

“为何?”

“外头天已经黑了。”

教主轻笑一声,“就是天黑了才好出门啊!”说完便丢下他出门去。

啊!他忘了,教主最讨厌白天出门,因为不能飞身上屋看方向。

来到岭南村时,天还没亮,再次来到黎家小院,教主可以听到好几个呼吸声,有四个集中在相连的两间屋子里,一个单独的呼吸声,还在上回他听到的屋子里。

看来那个小丫头,是独自一人睡一间屋子。

胆子倒是挺大的。

教主轻飘飘的落在那间屋子的屋顶上,谨一紧跟在后,看教主盘腿坐下,谨一才松了口气,他就怕教主一时兴起掀瓦入屋,那不把表姑娘的女儿吓死才怪。

“你们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我家屋顶来干么?”忽然一个清脆的小女娃声音乍然响起,谨一吓了一大跳,差点从屋顶上摔下去。

“你胆子挺大的,不怕我们是坏人吗?”教主转头看着那小丫头。

黎浅浅站在靠着屋顶的梯子上,冷哼一声,“你们要是坏人,想要掳我去换钱,那可就打错算盘啰!我家没钱,穷得很。”

“可你家有钱请佃户住到家里来照顾你。”教主立刻回击。

“各取所需罢了!”黎浅浅道,“你们可以走了吗?你们坐在屋顶上,我会睡不着。”

教主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黎浅浅觉得他在看着自己,却又好像越过自己在怀念什么人,是谁呢?

第八章 表舅

教主大人起身把梯子上的小女娃一把拎下来,“你胆子真的不小。[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将小丫头从窗口放回屋中,教主又是那一脸怀念的笑容。

黎浅浅咧嘴一笑,心道,要不是你们在上头吵我,谁会深更半夜的爬上屋顶去赶人?她还小,需要有充足的睡眠好吗?

“快上床睡觉去,我帮你关窗。”教主温和的声音,差点让他身后的谨一摔了,那么温和哄孩子的腔调竟然是出自他家教主之口?太不可思议了,看来得对这小女娃另眼相看了。

黎浅浅对此一无所知,不是她对人没防心,而是这两个人给她的感觉就是没恶意,不然她也不敢爬上梯子去赶人。

看着小女娃爬到床上,弯身抱起小奶狗,谨一才发现屋里原来有只狗,懊恼的摇头,怎么自己的警觉心变得这么低了?

教主早就知道黎浅浅屋里有只狗,见她把狗儿带到床上去,有些嫌恶的皱起眉头,不过也没说什么,看着黎浅浅躺下,把被子盖好,就伸手将窗户掩上。

“走吧!”大半夜的到人家屋顶闲逛,被屋主赶了,教主脸上没有一丝尴尬,反倒有点微妙的笑意。

谨一看得头皮发麻,心想,教主不知又想到什么了?

教主几个飞纵就离开岭南村,谨一自然是一路相随,来到离岭南村附近的一个镇外头时,两人才慢下脚步,也没进镇,就在镇外的一座老宅屋顶上歇脚。

“教主,咱们不是去找人的吗?”

“已经找到了。”教主闭目养神,谨一闻言却是一愣,找到了?他们唯一接触的人就只有那小娃娃啊?对了,刘二说那孩子的娘亲才刚过世,“那小娃娃就是表姑娘的女儿?”

“嗯。”教主扯开嘴角一笑,“你之前不是跟我说,大长老他们打算帮我办个收徒大会?”

谨一苦笑,“是啊!还交代属下,一定要想办法引您回去。”

教主睁开眼瞟他一下,“你也是辛苦了,这趟回去就把你家中老小接出来吧!”

谨一闻言大喜过望,连忙起身跪在教主跟前磕头。

“行啦!这些年也是辛苦你了,得要两面应付着。”

“不辛苦,不辛苦,能为教主做事,那是属下的荣幸。[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谨一喜极而泣。

早在他到教主身边侍奉时,大长老就派人扣住他的父母兄弟,除了逼他泄露教主的行踪给大长老的人,还逼他在教主的饮食里下毒,亏得他一到教主身边,就老老实实的交了底,教主也派人探出他家人被大长老关在何处,只是之前时机未到,不能将他们救出来。

现在时机成熟了?

忽然他想到了黎家小院里的小女孩,“您该不会是想……”

教主绽开俊美魅惑的笑容,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谨一这心里就如猫挠着的痒,不带这样吊人胃口的。

清晨的太阳散发着热情的光芒,岭南村村民早早就起了,今儿是小年,家家都有一堆事要做,不过谢家还是拨出两个人手,去黎家小院帮忙。

谢老太爷担心外甥一家在黎家缺吃少用的,所以交代小儿子夫妻带了一堆东西过去,谢小叔又背又扛,谢小婶也不例外,厅里还有一堆东西没拿呢!谢大伯看着不好劝阻老父,便示意二弟、三弟把家里的牛车赶出来,让他们乘牛车把东西运过去。

来到小院门口,就见严仑峰开门出来,双方打了招呼,严仑峰便回头把妹妹喊来帮忙搬东西,谢小婶见他们兄妹还有些惺忪,不免要问,“怎么?昨晚上没睡好?”

严仑峰讪笑了下没回答她,搬起车上的米走了,严仑月偎在表舅母身边低声道,“昨晚上睡得很好,很沉,只是早上爬不起来。”

之前两兄妹悬着心,担心父母有个万一,伤心没了家,对未来的恐惧和忧心,昨天来到黎家小院后,有了安稳的住处,也有了差事,虽然爹娘现在不能动,但他们能帮忙啊!他们总算不用再站在一旁空焦急,而是能为这个家出点力了,那种被依赖,被信任的感觉,让他们兴奋得睡不着,不过到底少年心性,心事一放下,啥负担都丢开了,沉入梦乡后,就睡得不知道醒。

所以黎家小院今天所有人都起晚了,严树德就不用说了,他是家中么儿,自小就不用他担什么责任,因此一直很随性,就算已经成家,孩子都不小了,还是没什么责任感,所以一摔断腿,就连做了多年差事也保不住。

若说严家兄妹两觉得害怕恐慌,那他心里的压力绝对要比孩子们要大上好几倍,毕竟除了妻儿要养活,还有亲人的后事要处理,偏偏他又受了伤,什么事都做不了,那种无力感差点就将他吞没了。

亏得有谢老太爷及时帮了一把,加上他喝的药里头,本就有安神的作用,睡得沉很正常。

严婶子的心里其实比丈夫更不好受,在这个紧要关头上,她偏生怀了孩子,在一下子失去这么多族人的严家来说,她腹中的胎儿象征着新希望,所有人都希望她好好安胎,好生下个白白胖胖的孩子来。

女人的心思细密,她又是个孕妇,自然想得多,因此镇上的大夫在她的安胎药里加了安神的药材。

严家四口来到新地方的第一个晚上,不免就睡得有点沉,那到现在还没露脸的黎浅浅又是怎么回事?

谢小婶怕她有事,带着严仑月进去叫她起床。

却不知黎浅浅送走了不速之客后,就一直睡不着,直到天蒙蒙亮了,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吃过早饭后,严仑月就帮着谢小婶洗衣,严仑峰则带着黎浅浅去捡树枝,其实黎家的柴火已经很足,让他们出来捡树枝,是为了让严仑月兄妹能多走动走动,好认识环境,至于让严仑峰带着黎浅浅?自然让是希望他们能多亲近,毕竟严家四口日后要在黎家小院长住。

只是严仑峰到底是个男孩子,还是个大黎浅浅好几岁的男孩,他对小女孩没什么耐心,虽然知道若不是这个小女孩,自家还不知要在何处安身,可到底年纪小,不耐烦照顾个小女孩。

带她来到树林边,就叫她乖乖待在树下别乱跑,他就在附近捡树枝。

黎浅浅难得有机会出来,又没有人盯着,对严仑峰的交代自然是依顺的点头,等人一走,她就找了根树头坐了下来,她需要独处,好想一想昨晚上不睡觉,跑到她屋顶上逛大街的人究竟是谁?

那人的眼睛看着她,却又不是看着她,应该不是和她爹有什么关系,嗯,应该也不是和她那嫡母有什么关系,不然干么跑到岭南村来?只是原主的印象中,她娘长孙氏是她嫡祖母买来的丫鬟,那人会和她娘有什么关系?

“她是我表姐,我是你表舅。”

赫?黎浅浅吓了一跳从树根上跳起来,脚下一歪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摔倒时,被人拥入怀中。

“小心点,别摔着了。”

你不吓人,我就不会差点摔了。黎浅浅没说话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教主。

“怎么?被吓傻了?”教主抬手拧了她的小鼻子一记,黎浅浅这才开口,“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教主和谨一无言的看着她,“你不知道自己说出口了?”

耶?黎浅浅惊讶的瞪大了眼,原来她方才不知不觉的把问题说出来了?真是的!

等等,这人刚刚说什么?“我娘是你表姐?那她怎么会被我祖母买来当丫鬟。”

教主笑了下,道,“听过瑞瑶教吗?”

“没听过。”黎浅浅摇头,教主不以为忤,“我是瑞瑶教现任教主黎漱。”见黎浅浅听得专心,他便慢慢说起往事来。

黎漱接任教主一职时,不过十四岁,教中长老们对这年轻教主很是不服气,黎漱年轻气盛,面对众长老们的挑衅,便是直接出手打到他们怕,这让众长老们很是紧张,这个教主不好拿捏啊!

见他还没成亲,便想将自家女眷嫁给他,好拿捏他。

黎漱怎么可能让他们得逞,便想着自己挑媳妇,可放眼望去,每一个接近他的女人都是怀有目的而来,于是他把目光放在了姨表姐长孙氏身上,长孙氏出身世家,不只貌美温柔多才,从小就很照顾他。

只是才订亲,就传出她与人私奔的消息,他还没说什么,长孙氏的继母便跳出来,想要以妹代姐好弥补他。

事情发展到这里,黎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刻放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他宁可终身不娶,长孙家能说什么?有婿如此,夫复何求,长孙夫人母女暗恨不已,但能如何?

以长孙夫人的作为来看,长孙氏的失踪,她定是幕后黑手,可他派出一波又一波的人去寻找,长孙氏却是音讯全无,黎漱当时还很年轻,不曾察觉长老们暗中阻挠,等到他发现并加以防备时,长孙氏已经失踪经年。

人都是从挫折中慢慢学习成长的,当黎漱日渐成长,长老们也更加积极想要掌控住他,然而黎漱是瑞瑶教历任教主里最让人头疼的一位,他行事不按牌理出牌,历任教主们都是中规中矩的,年纪到了该成亲生子就成亲生子,从不曾让长老们和教众为教主后继无人担忧。

但黎漱早已过而立之年,仍不肯娶妻生子,叫长老们怎不忧心?

第九章 关系

黎浅浅就着教主的手,吃了瓣酸甜的橘子,心道,原来她娘出身世家啊!怪不得她懂得那么多,就原主的记忆来看,她那位嫡母的言行和她亲娘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

“我娘已经死了,你来迟了。”黎浅浅吃完橘子,擦完了嘴和手,摇头对教主道。

“我知道。”教主暗叹口气,他对长孙表姐并无男女之情,一直拿她当挡箭牌来阻挡教中长老逼婚,并使她被人如此对待,心中其实有愧,本想找剽人之后,好好的补偿她,并拉拔她夫妻一把,谁知不过晚了那么几日,便是阴阳两隔了。

既然无法补偿她,那就回报在她的儿女身上吧?

“你爹和两位兄长都被征兵了?”

“嗯。”原主还没出生,父亲和大哥、二哥就已出征,三哥被卖,四哥溺毙,所以她的记忆里,并没有他们的存在,她对他们的了解全来自长孙氏。

教主又拿点心喂她,黎浅浅却推了,“不能再吃了,不然一会儿要吃不下饭了。”

“你娘把你教的很好。”

呃,这是我家万能大哥说的,不是长孙氏教的,黎浅浅心道。

“所以我娘是因为你,才会被她继母给卖了的?我娘是良民,是嫡女,她怎么可以卖了我娘?”

教主见她义愤填膺为母不平,便开怀的笑了,“放心,她既然敢做,就要有承担的勇气。”

“你替我娘报仇了?”

“没。”教主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原是想留着给你娘自个儿报仇的,不想天不从人愿。”

黎浅浅没说话,她不是长孙氏,不想替她做决定,不过她那继外祖母既然敢那么做,必定有靠山,而这个靠山不就是她外祖父吗?若不是他这做亲爹的纵容,继室有这么大胆子谋害元配嫡女?

“我那姨母呢?还待字闺中没嫁人?”

教主有点讶异的瞟她一眼,“你识字?”

呃,说实话会不会被当妖怪?毕竟她才五岁啊!

要知道,因为长年的战乱所致,识字的人如凤毛麟爪般的稀有,这也是南岭村村民会这么快接纳黎经时一家的原因,因为他们夫妻都识字,家里的几个男孩也都跟着爹娘识字。

黎浅浅出生后,因为家中多了凭空而降的嫡母和嫡姐,长孙氏要侍候她们两,又要养家,还要照顾早产的黎浅浅,整天忙得脚不沾地,她有空教小女儿识字吗?

可是她又不想说假话。[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见她沉默不语,教主便认定她识字,不然怎么能说出待字闺中这样的话来?不过应该不是认得太多字吧?毕竟她还那么小,表姐就算有心教,她又学得了多少?

看来得给她找个夫子,教她读书识字,思及此,他手随心动,捏了捏黎浅浅的骨骼。

黎浅浅大骇,她这表舅这是在干么?正想避开去,不想就听到他低笑出声。

“天意,真是天意啊!”

呃?表舅教主,你在干么啊?

看到黎浅浅疑惑的眼神,教主伸手揉散小脑袋上梳的包包头,这下可把黎浅浅惹毛了,伸出小爪子就是一阵乱挠。

“咦?”教主见状有些惊讶,抬手格挡的同时,与谨一吃惊的眼对上,看来不是他的错觉,这小丫头竟是学过武术的,别看她的小爪子胡天胡地的对他一阵乱挠,其实还有点门道的。

黎浅浅毕竟年幼,挠了几下就气喘吁吁,教主将她扠起来,抬高到与自己面对面,“小丫头你习过武?”

黎浅浅紧抿着嘴不说话,这个问题叫她怎么回答!她在这个世界自然是没学过武,但上辈子因万能大哥曾差点被人掳走,所以他发狠习武,以便下回再遇同样情况时,不再只能倚靠保镳保护,他自己练还不够,也把妹妹莫清澄给拉了去,莫清澄自小习舞身软件柔,学起武术,进展竟比他还快。

只可惜,他们兄妹最后还是难逃算计,一颗炸弹直接了当要了他们的命,武术练得再好,也毫无用武之地。

黎浅浅忍不住红了眼眶,一语不发。

教主看她这小模样,心想,听说黎经时身手很灵活,也许他曾教过表姐几招,表姐又教给了小丫头,小丫头该不会是想起了她爹娘吧?

想了想,教主没再纠缠这个,他不会哄孩子,要是把小丫头惹哭了,可怎么收场,他还有正事要跟小丫头说。

“你听我说,我想收你为徒,以后你就跟着我吧!”教主直接开口,毫无铺陈和解释,黎浅浅听了有点蒙,收她为徒?要教她武功吗?

教主点点头,给了她肯定的答复,然后她才反应过来,小脸蛋倏地涨得通红,她又把问题说出来了!

“你要收我为徒,那我就得离开这里?”

“嗯,怎么样?”教主一定不知道,自己问话的样子,好像拐骗小孩的怪叔叔,黎浅浅暗自腹诽,小脑袋直摇给了否定的答案。

教主和谨一都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竟然会拒绝,愣了好半晌之后,才问,“为什么不要?”

“拜你为师,就得离开这里,我答应过娘,要守住这里,等爹和哥哥们回来的。”黎浅浅很认真的回答。

当然,答应长孙氏要求的是原主,不是她,她不想离开,是因为她并不完全相信教主所言。

贵为一教之主的他,未婚妻无故失踪二十年,他竟然到现在才找到这里来,不是说这一带都是他的地盘吗?她娘被卖到被嫡祖母买下,到嫁给她爹,他就一点消息都不曾查到?

哄谁啊?

他连未婚妻都护不住,自己要跟着他去,说不定也会被人暗下毒手害了,他只会拿着为她报仇的名义,铲除掉那些跟他作对的人吧!她还要等爹和哥哥们回来,她的小命很珍贵的。

因为没想到会铩羽而归,教主离去时,俊脸直接就黑成锅底了!

不过黎浅浅才不在乎呢!

表舅!

他说是就是啊?哼!

教主完全不知,在他相中的准徒儿兼表外甥女眼中,自己成了个无能之人!

回到城里,刚请来厨娘上来询问,是否要准备晚餐,教主是完全不睬人,径自回房,谨一落后一步,交代厨娘煮些好菜,一会和好酒一道送上来。

厨娘自去忙碌不提。

谨一匆匆回到教主身边,教主坐在窗前,面前的桌几上摆着一盆水仙,长势很是喜人。

“教主。”

“大长老定的收徒大会是在何时?”

谨一忙道,“开春后。”

“嗯,还有点时间。”教主冷哼一声,“我记得小丫头家与祖上有亲,他们家不应该被征兵的。”

谨一点头,“表姑娘婆家祖上,与创教教主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当年天盛国的哀帝对贤太子一脉赶尽杀绝,其曾祖与另一位兄弟便投靠创教教主而来。”

黎浅浅的曾祖脑子很灵活,靠着瑞瑶教创教教主这棵大树,做起了生意,有瑞瑶教护着,就算没有儿孙入朝为官,也没有人敢为难他家。

“那小丫头她爹和哥哥怎么会被征去打仗?”

谨一愣了一下,有点不解,这些事刘二之前就回报过了,教主难道没听进去?不过身为下属,主子问,他答便是。

“本来是不用去当兵的,是因黎大太太得罪了人,官府的人便故意刁难他家,想叫他们服软,并从中捞一笔,黎老太太便拿咱们去压人,刚好承平帝之弟亲来此处点兵,那知府又查知黎家已同咱们久无往来,便强硬起来,不管黎老太太拿出多少钱,官府钱照数,人照样要去当兵。”

“所以那老太婆就叫小丫头她爹和兄长,代替她的儿子和孙子去当兵?”

“是。”黎老太太是很可恶,但她是嫡母,她开口要求了,身为庶子的黎经时就算被分出去了,也不能对嫡母不孝。

“他们一走,那老太婆就强塞给我表姐夫一个女人?还自做主张把我表姐降为妾?”

谨一点头,原来之前刘二的回报,教主全听进去了!

教主板着脸在考虑,要把黎老太婆留给小丫头去处置,还是自己帮她出手呢?

还是留给小丫头自己去处理好了,她要是办不了那老太婆,自己再出手,免得被小丫头瞧扁了。

他还不知道,自己在黎浅浅心里,早就和无能划上等号了。

于此同时,莲城的瑞瑶教总舵传出消息,教主将在明年春召开收徒大会,凡是瑞瑶教教众,每一家都有两个名额可以参选。

消息一出,不止瑞瑶教教众甚为激动,就是江湖也为之震动,甚至南楚京城中也有不少达官贵人蠢蠢欲动。

要知道,这瑞瑶教在南楚可是数一数二的大教派,不只教徒众多,其名下资产更是丰厚,现任教主黎漱年轻俊美,更好的是他不曾娶妻,听说身边也没有通房侍妾,不知有多少女子就盼能嫁给他,不只能伴俊夫,还能享受荣华富贵,更能对娘家有所帮助。

但可恶的黎漱为了那个不知所踪的未婚妻,迟迟不肯成亲,不知令多少女人扼腕,想要藉联姻拉拢他的人更是着恼,这世上好女人、美女多的是,何苦吊死在一棵树上呢?

然而他们再恼再恨,黎漱完全不当回事,他上无高堂,没人能对他逼婚,大长老他们倒是想逼他成亲,但一来打不过他,二来,他是教主他们是下属,想要下克上?那完全是作梦!

没想到他干脆不成亲了,直接收徒?这是不打算日后将教主之位传给自己的子嗣了?

第十章 祠堂

南楚莲城,此地曾是天盛帝国贤太子的封地瑞瑶城,南楚立国后,开国皇帝将之更名为莲城。(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

瑞瑶教的总舵就位于莲城以东的碧连山,众长老的住处就分别座落在碧连山上,其中以大长老的住处最是富丽堂皇,而教主的住处,反倒不如大长老的住所来得奢华。

因为大长老是众长老中年纪最大,资历最深,因此在教中算得上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尤其近来,大长老成功的说动了教主收徒一事,更是令教中人士对他钦佩不已。

要知道长老们和教主搏奕多年,一直没能成功让教主松口娶妻生子,初闻大长老想劝教主收徒,大伙儿还暗地里嘲笑他,大长老年老昏庸了吧?教主是轻易被他劝动得的了的?要真如此,大伙儿也不会为了想要拿捏教主,而苦思这么些年。

万万没想到,竟然就传出这么一个切确的好消息来。

因此不少人齐聚一堂,想要探知教主收徒的条件为何?一家只有两个名额,要是能探知条件,送上自家最符合条件的儿孙,才不致浪费了这么个好机会嘛!

大长老却不在外头待客,而是和自家儿子们齐聚在内书房里。

“我让你通知张谨一,要他务必不动声色的领教主在收徒大会前回到莲城,你可通知他了?”

“父亲,儿子办事,您老就放一千两百个心吧!绝对不会误了您的事的。”大长老的幼子黎平嘻皮笑脸的回道。

“你要敢误我的事,仔细你的皮。”大长老黎宥瞪他一眼,但终究是最疼的么儿,因此挌下一句话就不再说什么,其长子等人见状便把话题转移到自家参与收徒大会的人选。

若照大长老私心所想,那肯定是么儿的独子,他们父子最是知晓他老人家的心思,最是贴心,有这么好的机会,不留给最疼爱的孙子怎么成?但在他之上,几个孙子都比他优秀,说是文武全才也不为过,若他能控制教主,让他越过其他孙子,直接收小孙子为徒,儿孙们也不得有异议。

只可惜,教主不是他儿子,更不是他孙子,不会对他的话言听计从,自然也不会照他的安排来走。

大长老不知,几个儿子都对他的打算心知肚明,心里不禁暗自庆幸,得亏教主和老父不对付,不然自家的孩子岂不一点机会都没有。[夜夜小说网mht.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他们却不曾想,既然教主能力扛众长老逼婚的压力这么多年,又岂会轻易让大长老说动收徒呢?

大伙儿全想着,等到收徒大会那天,面对那么多人,教主不收也得收,不然怎么向众人交代?

大长老想的就是用舆论的压力,来逼使教主收徒,他对儿子们说,这对象定然要是自家的孙子,至于是那一个,他们兄弟自己去决定,他不参与,私下却交代了么儿别掺和。

等他们做出决定之后,再来动手脚不迟。

教里当然不止大长老一家有此打算,二长老、四长老他们也各有盘算,只有三长老老神在在的待在自家院子里。

侍候的侍女们守在一旁不敢吭声,良久才听三长老开口,“教主怎么可能如他们的意,我不信,再去查,看看教主在那?赶紧的把这消息送过去。”

侍女应诺,另一个侍女上前劝道,“三长老,天色不早了,您看,是不是该回房歇息了。”

三长老抬起头,露出她那张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是不早了。”抬头望着夜空,心里思念的那个男人,现在在哪儿呢?

她思念的那个男人正在黎家小院外头,山林间夜色迷离,谨一坐在教主附近的树枝上,顺着教主的目光,看向黎浅浅所在的屋子。

“教主,咱们今天不进去了?”

“嗯。”教主拿起酒葫芦抿了一口。

谨一犹豫了良久,方才开口,“教主,您还记得,小主子那天上屋顶来赶人。”因为教主打定主意要收黎浅浅为徒,谨一对她的称呼便成了小主子。

“嗯。”教主漫应一声,“你是想问,我们那天坐在屋顶上,明明没有说话,她却嫌我们吵?”

“是。”谨一连忙点头,那天他们一句话都没说,为什么那小丫头会说他们吵?

教主若有所思的看着他,才笑道,“那孩子的五感极强,她听到了咱们的呼息,所以嫌咱们吵。”

耶?不是吧?谨一不敢置信的望着教主,教主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吧?他习武多年,虽能听出附近的呼吸声,知道附近有多少普通人,却无法确定附近习武人有几个。

“我说了,她五感极强,而且,你我是习武之人,呼息与常人不同,她一听就知,再说那天,我们就在她屋顶上,她能听不清吗?”

说他们吵,只是赶人的借口罢了!也就谨一实诚,把这话记在心里了。

“对了,教主,大长老又让人传信过来,吩咐我一定要在三月三那天,把您引回去。”

等了好半晌,都没等到一句回应,谨一不禁抬头望去,好嘛!他们家教主靠着树干睡着了!真是。

不知教主有没有忘记应承自己的话?到底不敢开口提醒,只得闷闷的拉拢身上的斗篷,学教主的样,靠在树干上睡觉去。

除夕这天,家家户户忙着打扫环境,祭祖,因为天盛帝国灭亡后,中州大陆便陷入了战乱之中,有很多习俗、礼仪都随着老人们的逝去而失传,就算建都在天盛帝国旧都的赵国,也不敢说他们所奉行的礼仪和习俗就一定是正确的。

南楚自然更不用说了,立国前此地不过是天盛帝国分封给众藩王的封地,天盛灭亡后,这些藩王自然也斗了起来,最后,由南楚的开国君王胜出,皇室是很有心要重拾天盛国昔日的荣光,可惜国内懂得皮毛者众,精通者一个也没有。

所以南岭村的除夕,也就没有那些繁文缛节,什么女人不许进祠堂祭祖的规定,在这里是不管用的,因为战乱时,家里能有人活下来就偷笑了!要真斤斤计较着女人不谁进祠堂祭拜祖先,那祖先们在地底下肯定要饿坏穷坏了。

黎经时是被分出来的,当他兴建黎家小院时,就在小院的角落建了个祠堂,除了祖先们及他爹的牌位外,还有他姨娘的牌位,逢年过节要祭拜祖先,便领着妻小在此祭拜。

他们父子出征后,祠堂里多了个小牌位,那是黎家四郎,三郎被卖不知所踪,是长孙氏心里的痛,她时常带着浅浅来打扫祠堂,并将家里的地契、房契全收在此处。

严树德一家不是黎家的奴仆,所以祭祖一事,他们只能帮黎浅浅把东西准备好,却不能陪着祭拜,而且他们家也要祭祖,严树德夫妻不方便,便由严仑峰兄妹代表,前一天晚上就由谢家小叔夫妻陪同,一起回去岭东村,虽然老宅卖了,但还有族人在,借住一个晚上还是不难的。

黎浅浅其实对进祠堂祭祖是有点害怕的,她怕黎家的祖先们会不高兴,毕竟她是占了人家后人的身体的游魂,也怕长孙氏就在祠堂里,等着把她赶出去,好让原主还阳。

不进去不成啊!她只好在心底默默向黎家祖先们告罪,言明自己不是故意来占他们家后人的身体的,她一醒来就是在这具身体里,想出来也出不来,要是可以,她也不想待在这里啊!她想回家。

最后她已经哭得不能自己,跪在祠堂里哭得晕了过去。

还是村长太太不放心,前来查看才发现她昏倒在祠堂里,这下子自然又引起一阵骚动。

村长太太对严树德夫妻颇有微词,腿断的那个不好动,但安胎的那个,又没叫她做事,让她盯着个五岁的小孩子,她做不到?还是说她压根没有为人佃户的自觉心?

不过这话她是不会直接跟严家夫妻说的,她找上谢家人,人是村长找的,但是谢家的亲戚,要真有点心的,就算腿不能动,也会叫儿子搬些轻活进屋给他做,安胎的也亦然,又不是完全下不了床,只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崁。

谢大嫂长叹一声,心说,严方氏以前是镇上住着的,也不用她做事帮衬家计,只要烧饭洗衣照顾好孩子就好,现在家里连立锥之地都没了,素来被人巴结讨好的人,如今要低声下气侍候人,心里那崁过不去,大概便是因此,才会借安胎之便,躲在屋里逃避现实。

谢大嫂叹气,逃避不能解决问题的,虽说严家夫妇的主家只是个五岁的小孩子,但她背后可是有一整个村子的人在帮她看着,大家能体谅严家遭逢不幸,严方氏需要安胎,但不代表大家能一直体谅下去,黎浅浅提供了稳固的房舍及稳定的工作给他家,他们就得付出对等的服务,要不然人家大可去聘能把黎浅浅照顾得更周到的佃户。

谢大嫂和村长太太说,“我知道今儿这事是她不好,回头我说说她去。”

“我也不是个心狠的,知道她胎相不稳,需要安胎,我们不也没要求她做什么吗?只是今儿他家哥儿姐儿去祭祖,浅浅不过是个五岁的孩子,她好歹也多看顾着点啊!要是我今儿事忙没能过来,那浅浅丫头是不是就要一直待在祠堂里头冻着?”

谢大嫂也心有余悸,毕竟黎浅浅之前被嫡母遗弃冻出病来的事才过不久。

第十一章 大怒

黎浅浅醒来时,严仑月已经回来了,她守在黎浅浅的床边,见她醒来,惊喜不已,转头朝外头叫了一声,然后就回头跟黎浅浅说话。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

“浅浅你可醒了!”

“月姐姐你回来了?”黎浅浅打了个呵欠,话才说完,房门就被撞开了,村长太太一马当先冲进来。

“丫头你醒了?”

村长紧跟在后,闻言心道,这不废话吗?脚步却也不慢的跟了过来,不过他只到门口。

村里其他几个太太们越过他,看到黎浅浅醒了,全都笑咧了嘴。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黄大娘双手合十直念佛。

“下回啊!就等人回来,有人帮忙拿东西了再去祠堂。”这是以为黎浅浅人小,扛不住那些祭礼,累坏了才会昏倒的许大娘。

黎浅浅点点头,在这些关心她的婆婆妈妈们面前,她没有说话只笑着点头,她看得出来,这些人是真心实意在关心她,也许有人心里是有些小九九,但无论如何都是对她好。

只是她也不能挑严方氏的错,人家婆家一口气死了这么多人,她肚里怀着的孩子不单单是他们这一房的新生命,更是严家一族的新希望,她要安胎,以肚里孩子为重,谁都不能说她不对。

自家的骨肉和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小丫头,谁轻谁重不用说也明白,黎浅浅没怪她,但不代表村里人对此没意见。

因为这件事生气的人不止岭南村的村民,还有一个人也很生气。

教主除了气恼黎浅浅新请的佃户无用外,更气的是自己就在附近,竟然没发现黎浅浅晕倒了,谨一对此表示无语,他们又不在黎家小院里,怎么会知道小主子会突然晕倒?至于严家人,本来在照顾黎浅浅的就是那两小的,他们出门去了,谢家也该派人过来照看嘛!

谨一都能想到的事,岭南村村民们自然也都想到了,无非就是因为除夕嘛!自家事多就忘了这回事。

幸好黎浅浅没事儿!

“教主,刚刚您没听到那几个婆娘的话?”

“你是说,小丫头被她嫡母遣弃的事?”我又没聋,自然是听到了!却不知谨一在心里腹诽,教主常常是听了不往心里去,谁知道他到底记在心里没?

谨一暗叹,提醒教主,“表姑娘原本好好的,就因这嫡妻瞎折腾才会患了风寒一病不起,表姑娘去了,就剩小主子一个庶女,那女人就带着她的女儿进城去,也没跟村里人说一声,小主子是直到暴雪停息,才被人发现独自一人被扔下,已经病得七七八八了!”

这事教主自然是晓得的,之前也想着有什么仇,让她自个儿去报,不过现在嘛!修长的手指轻敲着下颌,教主半晌没说话,正当谨一想开口时,他便忽然起身要走。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

“教主?您不过去瞧瞧小主子?”

俊眸微闪扫向黎家小院,远远的就见院中川流不息的人潮,“人多着,怎么去?还是先去帮她跟她那位好嫡母收点利息。”话说完,人也已经走远。

嘎?“是。”谨一连忙跟了过去。

黎浅浅不知教主进城去了,这个年她过得很轻松,不用再像往年一样,要应付面甜心苦的叔婶们,还有想踩着她在祖父跟前露脸的堂兄姐们,也不用应付表面和善私下不知怎么编派她的堂嫂们,还有那些想从她这儿讨要个没完的侄儿们和外甥们。

因怕她再无故昏倒,所以她走到那里,严仑月就跟到那里。

黎浅浅对此并不喜欢,也不习惯,可碍于是村长太太亲自下的令,她也无可奈何,严仑月倒是甘之如饴,还频频跟她赔不是,请她不要生她娘的气,黎浅浅点头应了,可就是这样淡然的态度,反倒让严家人心生不安。

严树德反复叮嘱女儿,要小心侍候好小姐,又交代儿子要勤快些,别让人嫌弃他偷懒,转过头又安抚妻子,“小姐年纪还小,等你胎相稳了,做些好吃的哄哄她就是。”

严方氏面有难色的应承下来,只是心里到底还是有点不舒服,严树德看在眼里心里暗叹,妻子自嫁进门,不敢说养尊处优,但好歹没让她低声下气去侍候人过,只是如今自家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到底是委屈了她。

谢大嫂回去后,难免要和妯娌们吐吐苦水,“浅浅那丫头要去祠堂祭祖,事先也没跟树德媳妇说,她一直待在房里安胎,又怎么会知道,她去祠堂多久?”

说到底就是对村长太太的态度不满,几个妯娌面面相觑,浅浅年纪虽小,但到底是东家,严家表弟夫妻住在黎家,儿女代表他们回去祭祖,他们两个大人难道还要人教,才知道要照看黎浅浅吗?

东家做事,还需要知会家里下人一声?这是那家的道理啊!

谢大嫂其实也知道这个理,但严树德夫妻是亲戚,自然就怪到黎浅浅头上去。

“哼!”不想厅外传来谢老太爷重哼一声,“老大,你回头好好管管你媳妇儿,这种话要是让外人听到了,肯定要说咱们家的人不知感恩图报。”

谢大老爷唯唯诺诺的应了,谢大嫂在屋里羞得满脸红,几个妯娌找了理由匆匆离开,留谢大嫂独自一人在厅里。

却说城里黎府,黎府现在是老太太当家,小蒋氏带着女儿回府起先很不受老太太待见,不过到底是姑侄两,没几日就让她们母女搬到自个儿住的院子里来住,此举令大太太和二太太很是眼红。

两房的姑娘们都对黎深深没有好感,黎家女儿多,两房加一加近二十个姑娘,平日面上好得跟什么似的,私底下下绊子上眼药样样来,早就斗得不可开交,偏又来了个三房的闺女儿,本来姐妹几个也没把她放在心上,毕竟进门五六年,极少见到三婶上门来。

不曾想,她一上门来,就此住下了,姐妹几个早就从大人们口中得知,这三婶的身份和来历,大太太和二太太都拘着自家嫡女不让接近,深恐女儿不晓事,轻易被小蒋氏给带坏了去、

至于庶女们,嫡母们才懒得管她们呢!她们的姨娘们也是心眼儿明亮的,早早就就叮嘱女儿们别去亲近三房的母女。

其实不用太太、姨娘们叮咛,姑娘们个个门儿清,谁会去亲近小蒋氏啊!听说她未出门子就先产女,她带在身边的黎深深,明明就不是她们三叔的种,老太太却硬要栽在三叔头上。

偏偏因为小蒋氏是老太太的侄女儿,所以她们母女一来,就凌驾在所有人头上,什么好东西、吃食全都紧着她们母女来。

像年前置办首饰,银楼送来了各式新款首饰,她们姐妹全都相中了其中一套镂金镶红宝的蔷薇头面,拚死争活抢破头,结果黎深深不费吹灰之力就轻松到手,才五岁、六岁的小女娃呢!那些首饰根本还戴不得,老太太硬是略过嫡亲的孙女们给了她。

诸如此类的事情层出不穷,叫素来备受娇宠的众嫡女们几要咽不下这口气,庶女们则是又嫉妒又羡慕,然更多的是幸灾乐祸,反正那些名贵的首饰、衣裳本就没她们的份,能看着嫡出的姐妹们吃瘪,她们心里可痛快了!

黎深深自小就被小蒋氏养得娇滴滴的,吃好穿好,粉嫩嫩的小女娃,谁见了不说是观音面前的玉女下凡来。

在岭南村的时候,黎深深都是在黎家小院里活动,以前总听她娘说,外祖家如何,她在家时住的院子如何,祖母家又是如何富贵,等到真正进了黎府,黎深深发现,祖母家比她娘说的要好上千倍百倍。

吃好穿好住的更好,只是有一点不好,时时都有人跟着她,做什么事都有人管着,不像在黎家时,她爱睡到几时起床就几时起,就算想一整天赖在床上都没关系。

在黎府可不行,早早就得起,然后去祖母跟前请安,然后就是跟着一群姐姐们玩耍,当然,是她们玩,她只能看她们玩,因为她年纪跟她们差太多了。

要是她不想跟她们玩,姐姐们就会说酸话,她不是很懂她们说些什么,但看她们的脸色听她们的语气,就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她不止一次问娘亲,她们几时回家去,那个小讨厌鬼还自个一个人待在家里呢!娘却笑着跟她说,这里就是她们的家,还回哪儿去。

原来黎家小院不是她们的家啊!可是黎府是她们的家吗?

她们母女跟着老太太住,吃穿用度都是按老太太的份例来,只是黎深深毕竟年纪小,那里知道老太太的份例全是全府最好的,还以为府里的姐妹们吃穿用度都与自己一样。

刚过了年,府里上下皆是喜气洋洋,二房的四姑娘年前刚出阁,此次过年是头一次与夫婿一起回门,大房的大姑娘和三姑娘一起传出喜讯,今年就不回来了,二姑娘的夫婿去年考上秋闱,开春后要考进士,因此也不能回来。

今年同往年不一样的是,三房的太太带着大姑娘回府来住,没看老太太高兴得见牙不见眼啊!

一个才进府的小丫鬟,坐在一旁听几个嬷嬷们闲聊,不免好奇的问,“大房和二房的姑娘们是一气排下来的,怎么三房的姑娘没跟着一起排行呢?”

“三老爷是庶子,一成亲就分出去了,不算是家里的爷儿们了,三房的女儿自然就没和府里的姑娘们一起论排行。”圆脸笑得和善的一个妈妈拍拍小丫鬟的头道。

小丫鬟这才恍悟的点了点头,“那既然已经分出去了,怎么三太太带着深深姑娘又回来住了呢?”

说起这个几个嬷嬷全掩嘴笑了,当初两位太太就怕这一位不守妇道的妯娌勾引里了自家的爷儿们,便想方设法的哄着她住在黎家,免得被那位长孙氏越过她去,毕竟人家可是当了三老爷十多年的正头娘子。

却不想天算不如人算,三老爷还没回来呢!长孙氏就先死了,她一死,也就不存在越过小蒋氏的说法了,小蒋氏早就不想待在乡下,自然立刻带着女儿进城来住。

把她们母女撵去岭南村,除了怕她勾引人,也怕女儿们被她教坏,不想她会杀回来,两位太太如临大敌,姨娘们也防她防得死紧,唯一欢迎她们母女的,大概只有老太太和两位老爷了吧?

教主满腹怨气来到黎府外头时,太阳还高高挂在天上,教主一见就懒了,“你去查探,我回去了。”说完掉头就走,谨一忙不迭跟上去,“属下还是先送您回去,再过来查探吧?”

知道自己毛病的教主不置可否,谨一见他没有反对,暗松口气跟上去,待把教主送回住处后,才悄悄使人去分舵调人手来,查探消息这种事,还是交给专门的人去办。

第十二章 摆布

都说术业有专攻,这话一点都不假。(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說’)

午后才从分舵把人调来,当天晚上就已经把黎府的底都查透了。

消息送到谨一手里,他的脸立刻就黑了,厉声问,“这是真的?”

“真真确确。”奉命来回报的探子是个长相平凡,扔到人堆里丝毫不起眼的汉子,但那双眼却是透着精明。

“这女人还真是水性杨花啊!怪不得她那两个妯娌要把她隔得远远的。”

只是隔得再远也没用,人家一回府,当晚就和黎二老爷滚到一张床上去了,小蒋氏会到正院前头去跪,也是黎二老爷出的主意。

黎老太太会让她们母女住到自己院子里,也是黎二老爷开了口,才让黎老太太点头的。

“偷自己兄弟屋里人,这黎二老爷还真不是个东西。”

也不想想,黎经时父子是为谁才会去当兵的,谨一边摇头边叹气。

探子想了想又道,“这事怕黎老太太也知情。”

谨一听了这话,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指着探子半晌说不出话来。

好嘛!那老太婆既然能干出代庶子贬妻为妾的事情来,那眼看着嫡子和庶媳就在她眼皮子底下通奸,还帮着遮掩,应该也不算太奇怪了。

“教主为何要查他家的事……”探子被谨一的冷眼瞪掉了后头的话。

谨一看着他冷笑,“教主做事还得跟你解释啊?”

“不,当然不。”汉子摆手摇头连退三大步,谨一看着冷笑。

想打探教主的事,好去跟大长老邀功?哼!别的不说,光看大长老这些年,仗着是年龄老大想拿捏教主,却频频吃瘪,就知道教主不好惹,而且大长老年纪不小了!再活能有几年?大长老一职虽从创教起,就一直由他家担任,但不代表,这职位就是他家的,能父传子,子传孙的。

老教主在世时,曾有意撤换现在这位大长老韩宥,只是还来不及动手,人就过世了,教中的护法们因此曾怀疑过老教主的死因,然而后来不了了之,教主黎漱接掌后,大长老便一直想要拿捏他。

谨一被挑上担任教主的贴身近侍时,他爹就把这事掰开来揉碎了分析给他听,便是因此,他才会一到教主身边,就老实交底,这些年看下来,大长老应是急了吧!

他年岁有了,几个儿子却都没能力独当一面,一旦他退下来,大长老一职想再落在他家头上?难了!

探子站在一旁,见他似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想要提醒他,又怕得罪他,只得老实候着等他回过神来。(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

“派人盯着,不用插手多管。”

“是。”探子说着顿了半晌,试探的看着谨一道:“还有一件事,是在探底时,不小心听到的。”

“啥事?”谨一有点心不在焉,他正烦恼要怎么向教主回报此事。

探子小声道,“教中传出要给教主收徒,教徒中每一户有两个名额,您是知道的,这家子阴盛阳衰,姑娘们个个头角峥嵘都不是好相与的。”

“说重点。”谨一不耐烦的打断他。

探子苦笑,“小的们听到大房的几个姑娘在说,三房的姑娘年纪小,要这名额作啥?不如由她们姐妹顶了。”

谨一听闻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是了,黎家与教主祖上有亲,收徒大会有他家的份不足为奇。

“大房的姑娘想要抢了三房的两个名额?”

“是。”探子点头,“二房的姑娘们说,三房的嫡女根本就是野种,凭什么占一个名额,至于那个庶女,不知还在不在呢!”

言下之意,她们也有心想抢三房的两个名额,谨一冷笑,“派人看着就是,她们想做什么,由她们去,别插手。”

探子应下,离开时颇为苦恼,看来这差事不是一两天就能收工的,人员的调派可得费一番功夫了。

黎家已经出嫁的姑娘不算在内,大房二房的姑娘,还是多的让人两只手十根手指都数不过来,且不说她们能否真得入得了教主的眼,好歹这是个难得能露脸的机会,能让知道黎家有这么一个姑娘在,黎府和瑞瑶教教主有亲,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她们能够有机会嫁个好归宿。

至于黎老太太想得又更多一点,自打老太爷过世之后,瑞瑶教这些年就几乎和黎府断了往来,要不然当初那个负责征兵的老家伙,也不敢把黎大老爷父子和二老爷给点召去。

给钱不要,只要人,摆明了就是刁难人,要不是老太太脑筋动得快,把三房的父子三人给填了上去,还不知要怎么收场呢!

想巴巴不上,好不容易来了这个好机会,黎老太太自然想要把握住这个好机会,只要自家的孙女们有一个能入了教主的眼,就算日后接不了教主之职,好歹也能从瑞瑶教里捞些好处不是。

不说旁的,至少那些当官的,以后绝对不敢再上门来找麻烦了!相反的,还得要讨好巴结她们黎家。

只不过黎家的姑娘们个个都是娇养的,若是成为教主的徒弟,就要下功夫苦练武功,家里这些娇娇女们扛得住吗?想到这里,黎老太太不禁暗恨,要是老大家的在怀孩子,能省点心,也不会生出个体弱多病的儿子来。

她就这么一个宝贝金孙啊!偏偏身子差,要不然以他的资质,被教主收入门下为徒的肯定是他。可惜啊!

老太太和大太太婆媳两都是一样的心思,大房的几个姑娘倒是觉得幸好这唯一的兄弟身体不好,要不然可就轮不到她们出头了!

“只是,要怎么让那个小鬼放弃这个机会?”大房的姑娘们齐齐黎五姑娘黎娟娟的房。

“哎唷!不过一个五岁的小鬼头,拿点好吃的好玩的哄一哄就是,还想怎么着?”

几个姑娘对三房的黎浅浅见都没见过,对自己不认识,却又占了个名额的小孩,自然是怎么编派怎么来,只要自己心里舒坦就好。

“要我说啊!三房的两个名额,都该是咱们姐妹的,黎深深那丫头又不是咱们三叔的种,至于那个庶女,三婶母女回府后,不是连下了三天的大雪,她一个小丫头,怕是早就给冻死了吧?”

“还是请太太派人去瞧瞧吧?”

万一人真的不在了,那这个名额……

“先说好,咱们这房的名额该由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其他人打断,“五姐啊,你都及笄了,太太都已经托人帮你相看了,这名额还是留着给妹妹们吧?”

“就是啊!要是妹妹们能有个好前途,日后也能帮衬姐姐一些。”

大太太生的三个嫡女,已经嫁了两个,分别是大姑娘黎沁沁和三姑娘黎清清,另一个黎净净自然是不在这里。

“你们先别吵啦!咱们大房原有两个名额,再加上三房的两个,就有四个名额了。”

“那还少两个,咱们一共六个人呢!”坐在角落的姑娘幽幽开口。

她们想抢二房的名额,指不定二房的也想抢她们的呢!几个姑娘面面相觑好半晌,才有人道,“还是想先办法,把三房那两个名额弄到手再说吧?”

这话说的在理,只是,谁去?又要怎么弄到手?

几个姑娘七嘴八舌几乎吵翻天,侍候的丫鬟们全躲到屋外头,谁也不想掺和进去。

要知道,三老爷就算是庶子,但三太太可是老太太的亲侄女!没看老太太为了她,连替三老爷贬妻为妾的事都干了,要是让她老人家知道,几位姑娘这样算计三房,姑娘们肯定是没果子吃的。

她们这些侍候的,说不定也得吃挂落呢!一个丫鬟左瞧瞧右瞧瞧,又听到里头讨论得热烈,便悄悄攀着身边那丫鬟的肩头,悄声道,“姐姐,你看,咱们要不要去跟老太太禀一声?”

“要去你去,我才不去。”那丫鬟肩头一抖将她甩开,小声回道,“你不怕回头姑娘们知道了,撕了你的嘴。”

“怕啊!可要是姑娘们这事儿做成了,回头咱们也要被老太太处置的。”反正左右都是死,还不如争争看,兴许能活呢?

另一旁站着的丫鬟靠过来,“你别瞎折腾了。”下巴朝另外几个安静的丫鬟呶了呶嘴,“没看姐姐们都没动静吗?她们都是在姑娘身边侍候老了的,跟着她们走,才不会倒霉。”

是这样吗?

不等她想明白,里头的姑娘已经在喊人,“快去把十三姑娘请来。”

众丫鬟们愣了下,十三姑娘便是大太太最小的嫡女黎净净,她素来不和这些庶姐们亲近的,请她来五姑娘这里?她会来?

主子们吩咐了,就算请不来,也得去请,不然怎么交差?

也不知五姑娘的大丫鬟是怎么跟十三姑娘说的,反正人是请来了,不久,就听到屋里欢笑声一片,倒是让丫鬟们百思不解。

黎净净和庶姐们达成协议,笑弯了眼眸同她们道别,只是一出五姑娘的房,她的脸就拉了下来。

悄悄的回眸一望,就见几个庶姐们灿笑如花,似乎在嘲笑她的好骗,她冷哼一声,掉头就走不再停留。

那些蠢货。

黎大太太早就同小女儿说了,大房有两个去参加教主收徒大会的名额,她两个嫡亲姐姐已嫁,她和她哥两个正好一人一个,只是她哥体弱多病,而且庶女和她们的姨娘必定想抢那个名额。

这么多人怎么分?那要是再多两个名额呢?所以大房的庶女们会起心思抢三房的名额,全是大太太在背后操弄的结果,如此一来,庶女们想做什么,她全都了如指掌。

找黎净净合作,让她去诱哄黎深深,叫她带路,领她去南岭村排除异已,她们自以为聪明,以为她会傻傻的听任她们摆布?

第十三章 成行

时间过得很快,过了元宵出了年,大伙儿的生活就恢复往常的步调,春天到了,田里的活开始忙起来,岭南村村民不止种稻,还种了不少药草,早年有个游医路过岭南,小住一段时日后,发现此地有不少野生药材,气候宜人,就教人种植药草,然后他派人来收购。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

附近几个村庄看得眼热,央着住在岭南村的亲戚教,也跟着种,因为各村土地良莠不齐,花的功夫有深浅,质量没岭南村的好,但也差不到那儿去,倒是让附近几个村庄的人日子渐渐好过起来。

岭南村村民看着有些不快,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谁家没亲戚在附近几个村。

黎浅浅家的田除了水田还有药田,还没出年,村长就帮她把水田给佃出去了,就是这药田有点不好处理,他私心里是希望由村里人来佃这几块药田,如此才不会把技术传出去。

另外还得考虑严树德父子的情况,当初说了是佃户,只是住在黎家帮照顾黎浅浅,并不是旁的事就不用他们做了。

只是严树德的腿至少要养个小半年,严方氏就算安好胎,一个孕妇能做什么?田里的事她大概是做不来的,严仑月兄妹从小就住在镇上,也不会耕田种地,村长连水田都不放心他们兄妹去种,更何况药田。

谢家就算想帮忙,自家也有农活要做,能拨出工夫来帮忙的,实在很有限。

本来是想,等严方氏胎稳了后,就由她带着女儿做家务煮饭洗衣,照顾黎浅浅,严仑峰则是做些内外的粗活,等严树德的腿养好了,就帮忙巡视水田和药田的佃农们。

设想的是很好,可惜,除夕那天发生的事,让村长太太和婆婆妈妈们对严方氏很有意见,严家的遭遇是很令人同情,但也不能拿黎家去做人情!看看严家四口在黎家的待遇,吃好住好,事又不多,照顾黎浅浅一个小娃儿,能费多少劲儿?结果严方氏还做不好!现在就没把东家放在眼里,那等她生下孩子,黎浅浅这个正主儿,在黎家小院还有地方站吗?

说穿了,村长和谢家商量这事之前之后,都没有和村里人商量,一开始大伙儿对此决议没什么意见,等知道了严家人在黎家的待遇,不免就有人不服了!

凭什么要便宜了严家人?凭什么独厚谢家的亲戚?村子里也有人的亲戚住在岭东村,一样也遭了灾的,为什么要帮黎浅浅请佃户时,就直接请了严家人呢?

黎浅浅托着腮坐在堂屋里,听着这些婆婆妈妈们和村长、谢老太爷据理力争,村长被顶得无力回答,不由有些埋怨的看了谢老太爷一眼,谢老太爷也很闷啊!他怎么知道侄儿媳妇是这样?可严仑月兄妹很用心在做事,大伙儿怎能无视两个孩子的付出呢?

枯坐一个上午,这些人没吵出个结论来,黎浅浅心想,大概等到严方氏孩子都生了,这些人还是吵不出个所以然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

“村长伯伯,我能不能说句话啊?”小女孩软软糯糯的声音,完全被针锋相对的争吵声淹没。

严仑月看着她,心里有些慌,她真的很怕这小姑娘会把她家赶出去。

“浅浅,我们先去吃饭吧?”她弯下腰和黎浅浅说道。

黎浅浅看她一眼,再看看吵得正欢的大人们,无奈的点点头,没办法,她太小了,就算她说话了,怕也是会被忽略过去吧?

伸出小手让严仑月带她走出堂屋,来到厨房,一个年轻媳妇正在里头忙活,看到她们过来,连忙招呼她们进屋。

严仑月不认得她,黎浅浅却记得,她之前有跟她婆婆一起到家里陪伴她。

“张嫂嫂。”

“欸,浅浅饿了吧?仑月也饿了?来,我这面刚煮好,你们两个先吃吧!”说着盛了两个面过来,招呼两个女孩坐,又另外取来一个小碗,从其中一碗面里捞了些面出来,然后自己端着要喂黎浅浅。

黎浅浅小脸立刻皱成一团,“我,我自己吃,我会,不用人喂。”

“可你还这么小,会用筷子自己吃吗?”张嫂嫂有些为难,不过真不怪她,谁让黎浅浅看来比实际年龄要小。

黎浅浅很坚持,张嫂嫂只得坐在一旁,看黎浅浅自己吃面,确定她会吃,也不会撒得到处都是,这才放下心来。

“浅浅可真行!”张嫂嫂很是夸赞。

黎浅浅大冏,严仑月边吃边笑,毕竟还是个孩子,虽然担心村长他们的最后决议对自家不利,可吃饱了,这事便也放下了。

村长他们吵了几天,最后不了了之。

黎家的药田最后交给几户村人来帮忙打理,有村长盯着,不怕他们偷懒,谢家原本也想佃来种,但最后还是放弃了,好处都让他家亲戚占着了,他们又想跟村民们争,未免太过了。

不过黎浅浅觉得,这事没完。

城里黎府,开春后,三太太就病了,夜里总是不好眠,再怎么鲜艳的好颜色,哪禁得起夜夜不寐,于是她就像离了水的花朵,迅速的萎靡下去,黎老太太看着心疼,请来城里名医,不想大夫们都说是心病所致,若是解不开心障,就只有死路一条。

黎老太太心想,该不会是长孙氏纠缠不放吧?

“老太太,您看,是不是把三太太给挪出去?”

“挪出去,对,就该把她挪出去。”免得长孙氏纠缠她一个不够,改来纠缠自己,黎老太太急忙派人把大太太找来,要她给小蒋氏安排住处。

大太太有些为难的对老太太说,“咱们家就这么大,老太太跟前的几处院子都有人住着,媳妇要是把三弟媳安排得远了,又怕您想她……”

“就安排远一些吧!反正她年轻,等病好了,多来回走动活动筋骨,身体才能健壮些,省得动不动就病。”黎老太太这会儿只想把小蒋氏隔得远些,省得长孙氏会找上自己,听大太太这话,就忙不迭的说道,深恐慢了点,大太太便把小蒋氏安排在自己院子附近。

大太太有点失望,她本想借机压二房一头,叫二房的姑娘把院子让出来给小蒋氏,不想,话还没铺垫开呢!老太太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口了。

“那,好吧!只是,眼下只剩四丫头出嫁前住的那院子了。”大太太盘算了下便道。

四丫头的院子,那是在二房附近……

不管了,先把人挪出去再说吧!

三太太一住进新院子,病情就好转,黎老太太直念佛,她身边的心腹嬷嬷奉命去探望三太太时,不由笑着对三太太道,“三太太果然是有福的,瞧,一挪了新居,果然气色都好起来了。”

小蒋氏未语先笑面带桃花,“以后还得请嬷嬷,多多在姑母跟前帮忙说话。”边说边往嬷嬷手里塞了个荷包。

心腹嬷嬷伸手在荷包上揉了揉,听到了纸张的摩挲声,笑容更深了,“三太太说那儿话。”和小蒋氏又说了几句才告辞离去。

“姑娘?”小蒋氏进府后,才从蒋家过来侍候的丫鬟不解的问。

旁边小蒋氏的奶娘忙扯她一把,丫鬟不服还想开口,却被奶娘一拐子撞到心窝,疼得她说不出话来。

“滚出去。”奶娘踢她一脚,推操着丫鬟出去后,才转回来。“姑娘,这些小蹄子可得好好管教。”

小蒋氏笑颜如花的道,“那就交给奶娘吧!”说着便偎在奶娘怀里,“当初就应该把你带过去,要不然我也不会吃那么多年的苦。”

当年因为她未婚产女,蒋太太舍不得对女儿出手,便狠狠的收拾了侍候女儿的所有人,当然也包括奶娘,所以小蒋氏嫁过来时,身边并没有得用的人手,要不然她也不会被大太太她们几句话,就给忽悠岭南村。

奶娘暗叹一声,姑娘走到那儿,都有人侍候着,哪里苦了?真正苦的是她们这些侍候她的人,当初不是没有拦过劝过,可是小蒋氏是家中么女,最是得宠不过,家里爷儿们奶奶也不敢违逆她,就怕惹她不喜,老爷和太太会怪责他们。

谁会想到,这么一个娇惯的主儿,竟然会和个不知来历的男人有了首尾,还留了种,她知道的时候险些吓得魂飞魄散,想给姑娘下药滑了胎,但到底舍不得姑娘受这个罪。

“奶娘,一会儿帮我好好梳妆,晚些,二表哥会过来。”小蒋氏巧笑倩兮的模样,却让奶娘背后一凉。

她是知道自家姑娘装病,也知道姑娘熬不住,一进府就和二老爷勾搭上了,可没想到会……

“姑娘,咱们这里离二房近,左右又都是二房的姑娘住着……”万一被人发现那可怎么得了?

小蒋氏没好气的瞟她一眼,端的是妩媚妖娆,奶娘看了却是心惊。

什么时候,她奶大的姑娘竟成了这幅模样?

“有二表哥在,奶娘你怕什么?”

奶娘只觉寒气从脚底直直往上冒,上一回,姑娘惹出事来,是她身边侍候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这回要是再惹出事来,又会是谁来背祸?

“娘,娘,娘。”由远而近传来的叫唤声,让小蒋氏眉头皱起,没等奶娘看清楚,就又舒展开来。

一个粉装玉琢的小女孩飞奔进屋,“娘,姐姐说要带我去找浅浅,你要不要跟我们去?”

去找浅浅?“那个姐姐要带你去?”

黎深深笑弯眼,“就大伯母家的姐姐啊!”她哪知道谁是谁,反正统统叫姐姐。

小蒋氏扬眉看向侍候黎深深的丫鬟,那丫鬟立刻上前回答,“是大房的十三姑娘。”

原来是黎净净啊!“她要带你去找浅浅?”

“嗯。”黎深深本来是不想去的,可是大伯母和那个姐姐给她做了好吃的,又许给她一条漂亮的彩色珠子手炼,她才勉强答应的,只是娘要是不点头,手炼就没了,所以她满眼紧张的望着小蒋氏。

“也该派人回去瞧瞧,毕竟是三老爷的宅子。”奶娘提醒道。

小蒋氏点头,“也是。”离开时,她翻了又翻,愣是没找到房、地契,只搜到了长孙氏存的一些碎银子,那点钱那经用,回府后打赏一下就没了,幸好她娘聪明,把奶娘派过来时,顺道给她送了银子来。

虽然那宅子和地不值什么钱,但好歹是她的,反正三房除了她们母女,全死光了,那宅子和地留在那里给谁?还不如卖了给她拿来花用。

她是算准了黎浅浅必死无疑。

其实离开时,她曾想去通知村长一声的,可想到要怎么跟他们解释为何不带走黎浅浅,她就觉得烦,便想着等回府,再打发人去南岭村说一声就是,谁想到会接连刮了三天的大雪咧!

后来又听闻楚岭一带的村庄受创严重,便认定岭南村也受害,黎浅浅肯定是活不下来了!

“要不是我的病才渐有起色,不好出府,不然我肯定要回去一趟。”小蒋氏有些遣憾,看着女儿的小脸良久,最后什么也没说,便点头答应她们小姐妹成行。

第十四章 忧心

两个半大不小的主子出门,做娘亲的怎么放心,随行侍候的人手是一点再点,最后人数庞大到连黎老太太都看不过去。(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說’)

“老三那宅子有多大,老三媳妇你应当是最清楚的,派这么多人去,你是打算让他们露宿在院子里头不成?”

老太太不晓得黎家小院有多大,但照她想来,应当不会太大,毕竟庶子当初等同是净户出身,就算乡下地方土地便宜,又能盖得多好?另一方面也是不高兴两个媳妇太会折腾了!

不过是两个孩子出游,用得着派上近百人侍候着?这么招眼,是想给家里招祸吗?

大太太讪讪的笑指小蒋氏,“还不是三弟妹,深深那丫头就是她的心头肉,就怕离了跟前不放心,所以才央着我,给多指派了些人,就怕底下人侍候不周到。”

老太太闻言面无表情的瞟了大太太一眼,转向小蒋氏时,却是满脸的和风暖煦,看得大太太忍不住咬牙。

“你啊!老这么把孩子拘着可不成,深深那丫头六岁了吧?可教她读书识字了?咱们这样的人家,可不许养出个目不识丁的来。”说着轻轻拍了拍小蒋氏的手背,“回头就让人送她跟家里的姐妹们一道儿去读书,人从书里乖,她现在还小,你不教着点,等她大了,你想教,可就管不了。”

老太太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让小蒋氏很是感动,泪盈于睫,“是,我听姑母的。”

大太太却在一旁暗翻白眼,说得跟真的一样,啧!这家里谁人不晓,那黎深深是个野种啊!偏生老太太要惯着,她们做媳妇的能说什么?想到自家的女儿得跟这小野种一道出门,日后还要一起读书,大太太整个人都觉不好了!

等出了老太太屋子,便立刻对心腹蔡嬷嬷再三耳提面命,“我不管你怎么做,反正我不希望再看到三房那个野种。”

蔡嬷嬷郑重点头,三房那个嫡女名不正言不顺,那配和她们净净小姐一道儿,“奴知道了。”

小蒋氏从老太太院里出来,立刻就有仆妇备了软轿侍候她,笑眯眯的坐上了软轿,满心满眼俱是甜蜜,奶娘看着心惊胆颤,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蒋氏往歪路上走去。

“奶娘啊!回头你就陪着囡囡一起走一趟吧!”

“是。[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奶娘暗摇头,她家姑娘这随心所欲的性子怕是一辈子都改不了吧?那天才让她好好的管教那些丫鬟和仆妇,今天又派她侍候黎深深出门,完全不管她之前花的功夫会不会白费。

当然,就算是白费功夫,要重新来过的人是奶娘,又不是小蒋氏,等丫鬟、仆妇侍候不如她意时,奶娘就得承受小蒋氏的怒气。

做下人的,侍候主子不就都是如此吗?奶娘暗叹。

下去之后,把事情交代一番,也不知她回来后,这些人还都在不?也罢!她总不能一直护着她们,侍候主子看似简单,其实内里多的是窍门,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就由着她们去吧!

奶娘倒是不担心,自己出门一趟,回来就失了主子的欢心,底下侍候的丫鬟及仆妇们却是很乐见奶娘出门,那表示她们就有机会在三太太跟前露脸啦!虽不指望短短几日的功夫,就能把奶娘给挤下去,不过机会难得啊!不好好表现一番,实在对不起自己啊!

隔天一早,精神抖擞的护卫骑在马上,候在黎府门前,而头一回独自带着下人出门去,十二岁的黎净净很是得意。

只是有点美中不足,她得和黎深深同车。

就算大太太不喜女儿和她相处,也不好做得太过明显,更何况,今日出行的就只有她们姐妹两个,要是坐不同车,怕老太太知晓会不悦,只得交代女儿要开口相邀,至于黎深深应不应,那就是她的事了!

黎深深怎么会不应,没看黎净净那辆车特别漂亮吗?尤其车门上悬挂着的九彩缨珞,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呢!

黎家富贵,黎净净又贵为大太太的宝贝小女儿,出门的车驾自然是华丽又舒适,不管是坐褥、桌几或是车内摆放的吃食,都和黎深深上一回坐车的经验有着天壤之别。

小蒋氏带她从岭南村回城时,可是走了老长的一段路,才遇到有老农赶车进城卖菜,捎带了她们母女两一程,驴子拉的卖菜板车,和这四匹马拉的豪华马车,绝对是不在一个档次的。

黎净净让丫鬟端茶上点心,“深深,早上可吃饱了?再吃些甜点吧?”

“嗯。”黎深深立刻点头靠过去,丫鬟们笑嘻嘻的把攒盒里的吃食端上小几,又倒了杯杏仁露给她。

黎深深自进黎府后,便大开眼界,吃的东西不止多而且精致,就说这杏仁露,往常在黎家小院,长孙姨娘也不是没弄给她吃过,只是盛装的碗不过是粗瓷陶碗,那及得上黎府,浓香纯白的杏仁露盛在绯红细瓷莲形小碗里,显得特别的可口。

还有那些点心,纵使她出门前,才在小蒋氏身边吃饱了,可看到这些玫瑰糖糕、雪片糕等小点,还是忍不住诱惑吃将起来。

黎净净看她吃得欢,嘴角微勾,和丫鬟们交换了一眼,笑容更深,“深深真是小馋猫。”

黎深深朝她咧嘴一笑,露出沾染了红色梅馅的小乳牙,黎净净暗不喜,面上虽没显露出来,但她身边侍候的丫鬟又怎会看不出来,忙催着黎深深喝些杏仁露好润喉。

岭南村里的黎浅浅完全不晓得,这两位姐姐即将到来,她正被严仑月兄妹牵着往自家的药田走,因为有他们兄妹在,村长太太便松口,答应黎浅浅可以到村里头走动了。

其实年前,村长太太看严仑月照顾得好,便已经答应,由她陪着黎浅浅到村里来玩,只是还没成行,就因除夕昏倒而被否决了,好不容易熬到现在,都快一月底了,才答应她出来逛逛。

黎家的药田已经由村人们承租,黎浅浅来,就只是大约了解一下自家的土地位于何处,严仑月像个小母亲般,无微不致的照拂她,严仑峰则对这个娇弱的小东家有点不满,毕竟他娘是因为她,才会被村人嫌弃,舅公和村长也因此被大伙儿怪责。

这些天大人们在黎家的堂屋吵翻天,他爹心情很不好,才短短几天就瘦了一大圈,他娘更是整天抱着肚子直掉泪。

看妹妹小心翼翼的呵护她,严仑峰心里就有说不出的烦躁。

“小姐,你看,这里就是咱们家的药田了。”田里头有人在忙活,黎浅浅并不认识。“哦。”

严仑月见她兴趣不大,心想也是,就这么光秃秃的一片地,她自己也兴趣缺缺。

“我们再去看看水田吧?”

“好。”黎浅浅由她牵着,边走边打量着南岭村,从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就一直被局限在小院里,就算偶尔放她出来,也只在小院附近,今天倒是头一回来到村子里,感觉真的很新鲜啊!

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种着树,枝桠上头已经冒出尖尖的绿芽,路旁还开有迎春花和獐耳细辛,獐耳细辛花色有白蓝粉,黎浅浅之所有对它有印象,是因为大学时有个室友去日本旅游,拍回来的照片,就有这种花,它有个很美的名字叫雪割草。

倒是没想到,她会在异世看到它。

“小姐喜欢这种花啊?我们采一些回去插吧?”严仑月说着就伸手去采,黎浅浅来不及拒绝,她便已采了一把。

严仑峰见状早就避得远远的,他是大男孩了,才不想跟小孩子玩这些花花草。

严仑月采了一把给黎浅浅,又继续采了一大把,“带回去给我爹和我娘看看。”她羞怯的抿着嘴道。

黎浅浅微笑点头,跟着严仑月往回走,村长家的小儿子正在门口和小伙伴们玩耍,远远的看到她们来,忙回头喊他娘一声,村长太太闻声忙带着女儿出来。

“浅浅啊!走得累不累,要不要进来休息?”

呃,黎浅浅点点头,跟着村长太太进屋去,严仑月站在门口不知所措,不知是该跟进去,还是该先回去,把花给插上。

村长的女儿已经拉着她进屋,“来,这些花真好看,我帮你找个东西先装起来,不然一会儿就不好看了。”

严仑月笑着道了谢,村长的女儿抿着唇招呼她坐,那头村长太太倒了碗热水给黎浅浅,“给,喝一点暖暖肚子。”

说着也给严仑月倒了一碗,至于严仑峰,他就站在门外候着,叫他进来就只会摇头,村长太太便倒了碗热水叫儿子给他送过去。

看着黎浅浅喝了水,村长太太才问她们去那儿了。

黎浅浅有问必答,村长太太听了很满意,看向严家兄妹的眼光软和了许多。

留她们吃过饭,她才带着儿女送黎浅浅他们回去,才哄黎浅浅睡下,就听到屋外头,她小儿子喳喳呼呼的喊着。

“哗!好漂亮的马!好漂亮的马车,好多人啊!咦?他们往这里来了。”

黎浅浅翻身坐起,村长太太忙道,“你在屋里待着,我出去看看。”把黎浅浅塞回被窝里,又让小奶狗守着小主人,村长太太便出去了。

来到屋外,严仑月兄妹面露忐忑的站在院中,“村长太太。”

“我出去看看,你去陪着浅浅。”她对严仑月道,等严仑月进屋后,她才面露忧色的走出小院,就见一队车马浩浩荡荡往黎家小院而来。

这些是什么人啊?

第十五章 羞臊

岭南村村民们得知来人身份后,都大为吃惊。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他们是都知道黎经时是城里的富少爷,不过是庶出的,他爹过世后,他就被嫡母分了出来,原本看他夫妻两手头并不宽裕,还以为不过是城里小富户家的少爷,不然手头怎么这么紧呢?

没想到黎家竟这么富贵!看看那些护卫骑的马,还有那几匹拉车的马,岂是小富户置办得起的。再瞧那领头的马车,不说旁的,就看车门前挂的那两串缨珞,谁家要是有了其中一颗,还不当传家宝珍藏起来,可人家就拿了那么两大串,挂在车外头,浑不当回事!

怎不叫他们看得眼红!

跑在前头的小厮,已然先行打听过了,三房的庶女被三太太扔下后,差点被活活冻死,亏得村里的人发现才救了她一条小命。

喔,为什么村长没派人去城里通知三太太一声?那也得找得到人,才能通知吧?村里人质朴,看人家孩子被大人扔下,便一家一口饭的把人养着,还帮着她一个小孩子,把家里的田给佃出去,请了佃户住在家里照顾她。

这事儿做的,任谁都挑不出错来。

就是三太太亲来,还得老老实实的跟人家道谢才成,毕竟她理亏在先,谁让她遗弃庶女的?那孩子差点就冻死了,这是恶意遗弃。

蔡嬷嬷听了小厮的回报,差点没气出个好歹来,三太太怎么蠢成这样啊?她来时还以为,三太太回府没带庶女,是把那丫头托给人照看了,没想到她根本没通知村里人一声就走人。

想到这儿,她就有点发愁了,净净姑娘答应几个庶姐,要帮她们取得黎浅浅的名额的,这下好了,要怎么跟那小丫头开口?万一那丫头记恨三太太,咬死不答应怎么办?

黎净净倒是不在意,她是答应帮忙,可没说一定能成,愿意跑这一趟,是想安着几个庶姐的心,省得她们府里动歪脑筋,反正她是不愁的。

黎深深睡了一路,进了南岭村才刚醒过来,听到黎浅浅活得好好的,她心里是有些高兴的!

在黎府虽多了许多姐妹,可到底都不亲,她和黎浅浅虽也不亲近,但好歹相处了几年。

陪着黎深深来的奶娘可就不是如是想了。

在她心里,只有她的小姐才是最重要的,给她家小姐添堵的姨娘和庶女都是不应该存在的。

她完全忽略了,人长孙氏原是黎经时的发妻,因为她家小姐未婚生女,才会被婆母降妻为妾,要说添堵,那也是她家小姐和黎深深给长孙氏母女添堵才是,毕竟不是因小蒋氏母女,人家可是元配正室和名正言顺的嫡女。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奶娘想着要怎么拿捏黎浅浅,好让她就在这山村野岭一直待下去,别妄想跟她们回城里享福。

这次随行的人,除了蔡嬷嬷和奶娘辈份较高,还有一位老太太派来的邱嬷嬷。

老太太看黎经时,那便是眼中钉肉中刺,虽然他姨娘早就过世了,可谁让她在老太爷心里的份量,是谁都及不上的。

就算已经把他逐出府,知道他在城里混得不错,她便使人将他赶出城,便是不想让他好过,也好叫老太爷和黎经时的姨娘在天之灵看着心疼难过。

黎经时搬到岭南村之后,老太太并不在意,都已经被她逼到穷乡僻壤去了,还能怎么着?这次之所以派人跟着来,无非只是替她来看看罢了!毕竟三房除了黎浅浅这个丫头,都没人了。

邱嬷嬷是知道老太太心思的,无非就是心里憋着股劲儿和老太爷拗上了,这是执念,人都已经死了,老太太却还想着要让他们心里不痛快,真正不痛快的人是谁?还不是自个儿!

但这等话是不能说出来的,也劝不得,都几十年的执念了!还劝什么?

就在她们各自思量时,车队已经抵达黎家小院。

村长太太早把黎浅浅带出来,同黎净净等人见了礼,村长太太便陪着黎浅浅回房去。

“三位嬷嬷不知道,这孩子的身子自那次后,亏损可大了,所以大夫交代了,要她好生调养着,这会儿正是该歇午的时候,想来三位嬷嬷不会介意她去歇着吧?”

邱嬷嬷和蔡嬷嬷自然笑着回答不介意,倒是奶娘想说些话刺回去,可还没张口就让邱嬷嬷一记眼刀给收了声。

“应该的,应该的。我这就让人侍候她去歇息。”

“那倒是不用了!浅浅自小就怕见生人,还是我们这些乡里乡亲的照顾她就好。”

说完便带着黎浅浅回房去。

只要守好黎浅浅这间屋子,其他地方随便他们整去。

蔡嬷嬷等人却犯了难。

黎家小院看起来不小,但房子就那么几间,黎净净带来的人根本不够住,蔡嬷嬷为难良久,最后留下贴身侍候的几个丫鬟,邱嬷嬷看着就道,“有些粗活,可不好叫几个丫鬟做。”

那就要留几个粗使婆子,蔡嬷嬷和邱嬷嬷商量着,“这院里屋子就这么几间,护卫、车夫和小厮怕是住不下。”她捏着帕子挡住鼻子,嫌弃的扫了黎家小院一眼,“想留也没地儿住,那些马根本就没地方休息。”

负责带队护送的謢卫甲听了却不从,“大太太派我们护着两位小姐,小姐们没回府,我们的差使没交卸,怎能回去?”

这话说的也是,可是黎家小院就这么点住的地方,怎么办呢?

“我们可以先搭个棚子让马住,反正两三天就回去了。”护卫甲道,其实要他说,最好现在就回府去。“至于我们,您老也不用担心,我们随便找个地方窝一个晚上也就打发了。”

话是这么说,但他们晚上若歇不好,万一白天里遇着事,需要他们出头的时候,却因为精神不济而派不上场怎么办?

“还是让那一家子挪出去吧?”黎净净身边的大丫鬟厌恶的朝严家人住的厢房呶了呶嘴。

“那可不行,”蔡嬷嬷摇头,“那是村长帮咱们三老爷请的佃户,就算看他们不顺眼,也不能找他们麻烦。”蔡嬷嬷心思深沉,想的也多一点,姓严的一家是外人,若这小院出了什么事,也好往他们头上推不是?就是赖不上他们,也能帮着做个人证。

只是,要怎么做到大太太的要求?

她倒是没想去动黎浅浅,不过是个没娘的庶女,又住在山村里头,能碍着大太太什么事?是吧?再说,要算计黎深深,说不得还得从她那儿下手呢!

邱嬷嬷也道不可,“要不是三太太做的不地道,人家村长会多事?”

“那就由着他们住厢房,我们几个姐妹没屋子住?”侍候黎净净的丫鬟不服嚷道。

黎净净受宠,她身边侍候的人也跟着趾高气昂,甚至没把和气的蔡嬷嬷放在眼里,蔡嬷嬷暗地冷笑,这小蹄子瞎眼了吗?没看到邱嬷嬷正不悦的看着她?

村长太太把黎浅浅带回房,便交代严仑月守着她,别让她落单。“我总觉得她们不是单纯来春游的。”

邱嬷嬷给村长太太说她们是来春游的,可谁家春游会去别人的住处?要去也该去自家的庄园吧?怎么会跑到已经分家的庶叔家里来?看看随行的阵仗,就知这不是亲近的,要不怎会不晓得黎家小院容纳不了这么多人?

而且黎家在岭南村落户十几年了,几时看过黎家的主子们上门来?现如今,黎家真正的主子就剩黎浅浅一个了,她们才上门来做客?黎浅浅病弱,叫她一个六岁又在病中的小女孩招待她们?这些人真是大门大户里出来的?比她们这乡下人还不知人情世故啊!

黎浅浅又被塞回被窝里,村长太太和几个匆匆赶过来的婆婆妈妈商量着情况,严仑月奉命去泡茶,回来时好奇的问村长太太,“方才我听到一个贵人主子问另一个贵人主子说,这不是你家吗?怎么问你什么都不知道啊?”

“哎呀!该不是那位的女儿也来了吧?”

“那孩子叫什么来着?”

真不怪婆婆妈妈们叫不出黎深深的名字来,因为她们根本就不晓得,只是见过她一两面,小蒋氏又是个高傲的,怎么会跟她们说自己女儿的名字。

“黎深深,她叫黎深深。”黎浅浅道。

村长太太转头一看,就见黎浅浅已经坐起来,被子滑到她腿上,便连忙奔过去帮她穿衣服,一边嗔严仑月,“怎么浅浅起来你没拦着,也没帮她加件衣服。”

“我才刚起,月姐姐不知道,您别说她啦!”

村长太太笑道,“不想让我骂她,以后你起床就得先喊她,让她帮你把衣服准备好。你要是个健壮的,我也就不用紧盯着不放了,偏偏你之前才大病一场,还没养好呢!”

黎净净她们终于安顿下来之后,听到黎浅浅之前曾大病一场,便跟蔡嬷嬷道,“去看看浅浅姑娘醒了没,我要去探望她。”

“姑娘不可,万一被过了病气,那可就不好。”蔡嬷嬷心想去岁那场大风雪都过去多久了,那丫头的身体还没调养好,万一黎净净去看她,被染上病气,万一因此耽误了瑞瑶教教主的收徒大会,那她有几条命都不够填的。

黎净净想了想,一个素未谋面的堂妹,和收徒大会,何者轻何者重,她自然是再清楚不过。“那就你代我去瞧瞧她吧!顺道跟她说些好话,反正她一个小丫头,你应该哄得来吧?”

蔡嬷嬷面上恭敬的应下,心里其实在苦笑,哄孩子是简单的吗?没看村长太太几个人把那孩子护得死紧,想哄她,还得哄村长太太她们一群人,能简单?

黎深深那边,奶娘安顿好她之后,便寻了个由头出去,她在院中闲逛,黎家小院到底容不下所有的护卫,所以出钱跟村人租了几间房,好让他们住,马不好安排去别处,黎家又没马棚牛棚,只能临时请村里人帮忙搭个马棚,又跟村长接洽买了些草料喂马。

本来他们是用黎家的粮食来喂马的,可人村长说了,黎家现存的粮食全是村民们给黎浅浅的,因为黎家那位太太临走时,把黎家的存粮全吃光了,还把银钱也都带走了,黎浅浅现在就是靠他们大伙儿养着的。

他们这些人没打声招呼就跑来,要吃要喝,是打算吃垮人家一个小女孩吗?

话不用说多,那领头的护卫就先臊红了脸,乖乖掏钱出来,回过头去跟蔡嬷嬷报账时,邱嬷嬷也在,两位嬷嬷闻言都羞得满脸红,两人心里对小蒋氏真是恨透了!

第十六章 掉包

蔡嬷嬷掏了钱给护卫,心里忍不住想要抱怨两句,可话到嘴边,堪堪想起三太太可是老太太的亲侄女儿,就算人家做得再不厚道,也轮不到她一个下人来抱怨,万一邱嬷嬷把话传回去,让老太太知道了,误会是自家大太太对她不服,那可就亏大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

邱嬷嬷倒没想那么多,只是在想,村长说三太太临走时,把存粮吃光了,还把钱都带走了,那个庶女还是村里人养活的,看来三房这些年混得真不怎么样啊!小蒋氏初进黎府时,打赏人有多抠门,满府皆知,都在暗暗笑话她,堂堂一个三太太,还是老太太的侄女儿呢!一出手就只有十钱,还好意思出手咧!

后来蒋太太给女儿送侍候的人来时,八成也给她送钱来了,打赏人的价码总算是从十钱上涨到一贯了!只是看在邱嬷嬷这等老人眼里,实在不算什么。不过从三太太的作为来看,三房实在穷得可以了!

有三老爷父子的薪俸,又有田有地,三太太还那么抠门,可想而知是真没多少余钱。

邱嬷嬷却不知,黎经时父子当兵的薪俸根本就没到三房手里,全被蔡嬷嬷的儿子蔡管事给贪墨了,母子两一个中饱私囊,一个在大太太跟前********,两母子配合得天衣无缝,别说大太太不曾起疑,就是二太太也抓不到把柄。

小蒋氏在三房虽是正室,可长孙氏到底当家做主十几年,她一个外人初来乍到就想接管三房的钱财,无异是做梦,就算她拿出正室的款要压长孙氏,长孙氏只消全推给黎经时,小蒋氏便无可奈何了!

谁让她这个正室来路不正,连夫君的面都不曾见过,身边还带着一个父不详的女儿,真要把黎经时闹回来,她这名份保不保得住还两说呢!所以小蒋氏在黎家小院是摸不到银钱的。

也就莫怪,长孙氏过世后,她会趁着村人们送长孙氏出殡的空档,趁机搜刮银钱,并带着女儿离开。

说来也算她们母女好运,没有在路上遇上大风雪。

蔡嬷嬷对于自己和儿子贪墨了三房的钱,完全没有压力,三老爷是庶子,早被分出去了,长孙氏已死,就算三太太要查这钱那儿去了,只消推给长孙氏就是,谁会疑心到她们母子身上来,当时母子两会贪这笔钱,也是料想三太太不会回黎府。

原以为老太太由着大太太她们,把三太太送到岭南村,是厌了她,毕竟是给老太太脸上抹黑嘛!倒是没想到,老太太会留她们母女两住下。[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真是丢脸丢到家了。”邱嬷嬷端起茶抿了一口恨声道。

这话也只有她能说,不过也是语焉不详,丢脸的是谁?到底没敢明言。

蔡嬷嬷暗哼一声没搭话,心里在盘算着,要怎么跟大太太报这笔帐,要哄黎浅浅答应把名额让出来,肯定得花功夫,不可能住个一两天就能走,这么一群人要吃要喝,难道全叫自己来付账?

眼珠子一转,就要对邱嬷嬷开口,不想邱嬷嬷抢先道,“这事咱们都做不了主,还是派人回去跟主子们禀告一声才是。”

黎老太太不缺钱,大太太可缺得很,蔡嬷嬷自忖是个下人,那有财力支付这些人的用度,想要老太太出钱,邱嬷嬷怎会看不出来,只是被人算计着付这笔钱,和心甘情愿掏钱出来,那感受可是截然不同的,她可不想老太太以为是自己和大太太的人合谋算计她。

蔡嬷嬷暗撇嘴,面上笑得灿烂,恭维邱嬷嬷道,“还是老姐姐想得周到,是该跟主子们禀一声,这事咱们做不了主。”

两个嬷嬷立刻叫来护卫甲,让他派人回府一趟,把此间情况禀报给老太太和大太太知晓。

护卫甲应诺,把此间护卫的事交给护卫乙,然后自己便策马进城去。

护卫乙满心得意,以为自个儿终于要出头了!却不知自己接了个烫手山芋。

其他护卫心里暗骂护卫甲,要回府也不趁机拉兄弟几个一把,啧!送信回府这种事,那用得着护卫出马,只消一个会骑马的小厮就能办了!那家伙肯定是看此间没有油水可捞,又嫌护卫大房的娇娇女麻烦,才会找到机会就溜了!可恶啊!回头看兄弟们怎么收拾你。

策马狂奔的护卫甲完全不知兄弟们在后头怎么编派他,只一个儿劲的往城里走,然而虽然已入春,可这天还是寒凉,到了城门口,下马等进城时,寒风一吹不禁觉得冷,进城后,他便寻了家茶馆先喝个茶暖暖身子。

他才一坐下,就有伙计上前招呼,点了碗热茶和花生酥等小点,天色渐暗,风也一阵一阵吹得人发寒,来茶馆喝碗热茶取暖的人也越来越多,护卫甲进来时还有好几张空桌,等茶上来时,他这桌已都坐满了。

有人喝茶快,有人慢,等护卫甲起身要走时,同桌的客人已走了两个,剩下的那个还慢条斯理的品茶呢!

护卫甲悄悄看了那人一眼,真俊啊!一个大男人生得这么俊,叫女人家怎么活啊!哈哈!护卫甲会完帐起身离去,却不知有人缀在他身后,途经一处暗巷,蒙头一棍就把人打昏了。

暗巷里窸窣了半晌才安静下来,隔了小半个时辰后,护卫甲才脚步轻盈的走出暗巷,临出暗巷时,一声猫叫让他浑身抖了下。

“注意点,别露了馅。”缩在暗巷口的老人瘖哑的提醒着。

“知道,知道。”护卫甲不耐烦回答。

忽地他小腿一疼,整个人一歪,差点就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那人的武艺不高,练的是外功,你脚步那么轻,是想人一眼就拆穿你吗?”

护卫甲这才老实的走了。

暗巷里慢慢走出一个人,赫然是之前和谨一见面的探子。“真想不懂教主在想些什么?黎府究竟有什么,值得他老人家这么大费周章?”

“办好你份内的事就是,那来这么多废话,再有下次,小心你的舌头。”瘖哑的老人淡淡的提醒他,探子不由自主的抖了下,眼见老人起身要走,忙开口问,“那个人怎么处置啊?”

“事情还没办完之前,他肯定是不能见光的,怎么做,还需要我教你吗?”老人阴凉的问。

“不敢,不敢。”探子忙摆手,见老人慢吞吞的踱步远去,才转身要把正牌的护卫甲带走,不想才回头,暗巷里已不见人影,他气恼的往暗巷里奔去,这条暗巷只有一个出口,那人肯定往暗巷深处去了。

护卫甲知自己遭人暗算了,可他不过是黎府一个不起眼的护卫,谁会算计他?没道理啊?摀着头拖着脚拚命的往前走,就盼那几人说久一点,别太早发现自己不见了。

可惜,上天没听到他的祷告,没一会儿,头上传来的剧疼告诉他,他们已经找到他了!

重重踢了昏迷的护卫甲一脚后,探子才把人架起来,还不忘往那人气海一点,“叫你乱跑,破了你的气海,看你没了功夫还怎么跑。”

冒牌的护卫甲进了黎府,先去向总管回禀,然后跟着总管进内院去见老太太,老太太听闻侄女干的事,额角青筋直跳,“你来回奔波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明儿去账房支钱,带过去给邱嬷嬷,由她负责打理。”

“是。”护卫甲应诺,出了内院,总管才拧了他的耳朵,“你这个傻小子啊!这么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谁叫你出头的啊?你是要气死你老舅啊?”

咦?原来总管是这人的老舅?唉呀!失策失策。“老舅!”不知道这人和他老舅关系近不,想想之前盯梢时,护卫甲的一些言行,最后只喊了这么一句就不出声了,心里却是七上八下,不知能否蒙混过关?

也是他走运,一出内院的门,就有管事追上总管回事,总管没功夫搭理这外甥,不耐烦的挥手打发他走,“记得明儿一早到我这儿取支钱的条子,别急着上路!”

“知道。”护卫甲头也没回的摆手,不一会儿功夫就消失在林间小道,等总管处理完事情,回过神来才发现,外甥方才好像不是往回家的路走啊?只是不等他多想,又有婆子过来请示,他边走边处理,就把这事丢到脑后去了。

却说小蒋氏的奶娘顾氏,在黎家小院里逛来逛去,终被她发现了位在黎家小院一角的祠堂,姑娘说她临走时,只去翻了长孙氏母女的住处,不知那房地契会不会被藏在里头?

她悄悄的凑上前去,黑漆大门上挂了串铁链和大大的锁头,她不禁暗啐一声,上什么锁啊!又不会有人上门来偷东西,弄那么大一个锁,真是笑死人了!她走到门前,用力的拽了下锁头,确定门是锁得死紧,没有钥匙根本别想进门。

看来那房地契,肯定是被收在这里头了!

她绕着屋子走了一圈,窗都关得好好的,想从外头探查,根本是不可能。

看样子得让深深姑娘去哄那个庶女,叫她把门打开,才好进去里头查探一番了!

打定主意后,她便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去了,却不知祠堂旁的老榕树上坐着谨一,因为长孙氏母女的事,不好让旁人知道,所以黎净净她们进了黎家小院后,都是由谨一来盯梢,至于被探子安插进来的仆妇和丫鬟,则完全不知谨一就在附近,当然也就不知黎家小院与教主有何关系。

不过她们进黎府时,就已经晓得黎府和瑞瑶教教主的关系,以为教主派她们潜进黎府,是想查探黎府可有适合收徒的好苗子,也就不曾多想。

顾奶娘回到黎深深身边,便旁敲侧击的对她说,“姑娘啊!小院角落里有栋三房的小屋,门上还锁了大锁,那是什么地方啊?跟咱们来的人不够地方住,要不叫浅浅姑娘把那屋开了,好让人住进去?”

黎深深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那是祠堂,不能住人的吧?”她记得那间屋子,里头黑乎乎的,全是牌位,看着挺吓人的,她娘曾叫她进去上香,不过她怕闹着不肯进去,她娘气得脸都红了,到底没叫她进去。

“祠堂啊!姑娘,您是出远门归来,按说是该去给祖宗们上炷香。”

“不用,我娘说,我不用进去祭拜。”黎深深想到那黑乎乎的屋子,就全身发抖,听她娘的奶娘叫她去祠堂上香,连忙把她娘抬出来。“我娘说了的。”

顾奶娘听了暗气,难道姑娘从没让女儿去祭拜过黎家的祖先?那深深姑娘这嫡女的身份仅是姑娘自个儿说了算吗?可曾记到祖谱上?

第十七章 胡涂

顾奶娘看着黎深深,这孩子生得真是好,肤白唇红眉眼如画,抿着唇浅笑时跟她娘小时候真是一模一样,可惜命薄,不如姑娘幼时,那真真是爹娘的心肝宝贝啊!要星星不敢给月亮,就是因为这样的娇宠,把她家姑娘给纵出问题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承平九年底,从京城来了征兵的天使,听说奉皇命来她们水澜城征兵的天使是皇上的亲弟弟,那可是位年少英俊的贵人!家里几位姑娘全都想上街去围观,她家姑娘自然也去了,这一去,就坏了。

姑娘回来就茶饭不思,她质问侍候的丫鬟,她们只说姑娘在酒楼时,和一少年郎擦身而过,姑娘还掉了帕子,那少年身边侍候的还拿来还。

本以为不过是件小事,直到她发现不对劲时,姑娘已经珠胎暗结,她可怜的姑娘一直相信那少年会来提亲,娶她过门,然而直到现在,那人依然音讯全无。

老爷太太疼闺女儿,可毕竟未婚生女名声不好听,只能事后补救,原本想先进大房作妾,日后再扶正便是,反正世道乱了这么多年,只要不作官也没人会去计较黎大老爷扶正一个妾。

谁知黎老太太会让姑娘进三房作正室,只是三老爷出征去了,根本不在,怎么迎娶?只能由大老爷兄弟代劳,之后的事顾奶娘也不甚了解,因为那时她刚被杖责过,正在床上养伤,家里男人早死了,儿女都怪她当差不尽心连累了他们,就算她想打听姑娘的事,也没人帮忙。

没想到那长孙氏这么狠,竟然没让深姐儿进祠堂祭祖?那黎深深到底有没有被记上祖谱,是不是三房的嫡女啊?她家姑娘胡涂啊!她年轻不知这事关系到女儿的未来,难道黎老太太也不清楚?

想到这里,顾奶娘气愤难平,嫡亲的姑母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一个妾氏,欺凌她家姑娘?

黎深深不知顾奶娘在想什么,只是觉得她身上一股阴郁之气,让她很不舒服,伸手招来侍候她的丫鬟细妹,“我想去看妹妹,你带我去。”

细妹生得粗壮,是黎家家生子,一看就不是在内院侍候的料,可蒋家送来的那些,还在顾奶娘手里教规矩,暂时只能将就黎家给黎深深指派的丫鬟,从侍候的人来看,就知道,黎老太太面上说的再好听,都是假的,一个给她抹黑的娘家侄女,和嫡亲的孙女,任谁都知道该看重那边。(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

那么老太太把姑娘捧得高高的,是想干么?顾奶娘想不明白。

细妹看顾奶娘没说话,便抱起黎深深去找黎浅浅。

黎浅浅正由严仑月陪着,在房里和福星玩,福星和小主人又跑又跳的玩得可开心了,忽然听闻黎深深来看她,她还愣了下,村长太太都说她病还没养好,她那堂姐只派了个粗使婆子过来探望,倒没想到,嫡姐却自个儿来了,是因为年纪太小不懂要避,省得被过了病气吗?

她那嫡母没派个知事的侍候女儿?

“姑娘,怎么办?”严仑月蹲在黎浅浅身前,挠着头有点为难地问,村长太太交代过她,别让那些人进浅浅的房,可那是浅浅的姐姐,能不让她进吗?

黎浅浅拍拍她的脸,“别皱眉头,不然就变丑了。”

这是村长太太哄她的话,没想到她拿来哄自己,严仑月脸有点黑。

“放心,我不是病着吗?她来看我,就让她在门外看呗!”

她明白村长太太的一片苦心,来的这些人有她嫡祖母的人,有大房的,有她嫡母的,这些人来意不明,村长太太不想她自己单独对上她们,怕她应付不来。

还是先探个底再说吧!

“姐姐?真是你啊?你和母亲上那儿去了?我都找不到你。”

黎深深听到黎浅浅的声音,露出笑容正想推门进屋,却发现门栓着推不开。

“浅浅,你开门,我们好说话。”

“不行啊!郎中说了,我的病还得再养养。”

黎深深不高兴了,用力拍着门,“你开门,开门。”

“不行啦!万一过病气给姐姐,母亲会生气的,会让我跟娘一样去死,姐姐,我还不想死,我想等爹回来。”

她也想爹,黎深深垂下手,返身让细妹抱她回房。

她没见过爹,母亲说,她爹生得很俊俏,走在路上多的是姑娘悄悄的偷看他,可他谁都没理,就只看母亲,又说她爹是贵人,什么是贵人,她不懂,她只想她的贵人爹赶快来,她和母亲都好想他。

屋里的黎浅浅滑坐在地上,附耳在门板上听外头的声音,结果只听到一个脚步声,那脚步声还蛮沉的,应该不是黎深深的,大概是有人抱她过来吧?

“姑娘快起来。”严仑月见叫不动她,只得发狠把黎浅浅抱起来,黎浅浅被吓了一跳,忙伸手搂住她的脖子。

“月姐姐你干么啊!”

“你病还没好利索,还坐地板上,凉啊!”

黎浅浅回以傻笑,会滑坐到地上,全是原主残留的记忆在作祟,原主对黎深深这个嫡姐的反应很激烈,想想也是,好好的一个家,凭空掉下来一个嫡母和嫡姐,她们母女什么都不用做,而她却得和她娘侍候她们。

长孙氏的死引爆了原主所有的情绪,她既不甘又害怕、满心的愤恨无处宣泄,恐惧着自己是不是也会被她们母女害死!

她的直觉也没错,她后来确实是因小蒋氏恶意遗弃而亡。

面对偷走她们母女名份的罪魁祸首之一,她怎会没有任何反应呢?

“姑娘,你乖乖坐着别动,我去给你弄点热水来。”

严仑月让黎浅浅坐在床上,自己走到角门想要出去提水,就看到她哥提着热水过来。

“正好,快,快提进去吧!”严仑峰松了口气,他正愁不知怎么叫他妹来接应呢!

“怎么这么刚好?”

“还有这个食盒,是村长家的小子送来的,让你和姑娘别吃她们送来的。”严仑峰忙把手边的食盒提过来。

“这是怎么了?”严仑月接过食盒不解的问。

严仑峰摇头,“村长太太他们跟那几个婆子套出话来了,那两位贵人之所以会大老远的跑来,是因为想叫东家姑娘让出什么教主收徒大会的名额。”

这什么东西啊?

黎浅浅爬下床跑到严仑月身边,抬头问:“教主收徒大会?什么教主?”

“是瑞瑶教的教主,和你们家是同一个老祖宗,因为有亲,所以你们家每房都有两个名额,可以去参加那个收徒大会。”

严仑峰对黎浅浅道,看小奶娃一脸茫然,心里有些遗憾,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轮不到自家呢?要是他能被那个黎教主相中,收为徒弟,那他们家就不用跟这么东家小奶娃佃田了。

严仑月看她哥话说着说着就傻住了,一抬脚就踹了她哥小腿一记。

“嗷!”严仑峰怒视妹妹,“你踹我!”

“话还没讲完,发什么愣。”边说还边朝黎浅浅呶了呶嘴,拜托,别以为人家年纪小,就看不出你心里在想什么!全写在脸上啦!

严仑峰这才反应过来,讪笑的对黎浅浅道,“村长太太说了,既然那是人家给您的名额,就该自个儿去,干么让给人,您家里都已经分出来了,而且这些年本家也没照顾你和你娘过,凭什么要抢你的名额。”

黎浅浅点头,村长太太她们好厉害,没想到黎深深她们才来没多久,村长太太她们就已经从下人口中探得她们真正的来意。

却不知,那些透露消息给村里人的婆子,全是探子安插进去的人。

邱嬷嬷和蔡嬷嬷以为她们不说,村人们就不会知道她们的打算,没想到不到一天,就全露了底。

“你跟村长太太说我晓得了,不会轻易松口的。”

“那就好。”

严仑峰点点头,交代他妹小心点,便走了,严仑月把门关上,站在窗边看着她哥走进自家住的厢房,是娘来开的门,似乎感觉到女儿在窗后看她,还悄悄抬手跟严仑月挥了挥。

“她们待不久的,等她们走了,你就不用总陪着我了。”黎浅浅已经爬上床,正伸手把福星抱上床。

严仑月忽然有点心虚,她不过是几天不能回房睡,远远看着娘,觉得有点委屈,那姑娘呢?她相依为命的娘可是死了,再也见不到面,说不上话了,姑娘还这么小,怎么受得了啊!想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她这一哭,可把黎浅浅吓到了!这是怎么回事?月姐姐哭什么啊?她连忙上前去劝,谁知不劝还好,一劝淹大水啦!黎浅浅抱着已经睡着的福星,无奈的看着发大水的严仑月束手无策。

天亮时,黎浅浅伸了个懒腰,福星就在边上舔她的脸,“姑娘你醒啦?”

“嗯。”赫!黎浅浅被眼前的女孩吓了一大跳,那眼睛肿得跟泡了水的梅子似的,还有那声音。

“你昨晚上哭得太过了,呃,以后,可别再这样哭了!伤身。”黎浅浅看着严仑月的眼,其实很想问,妹子,您眼睛都眯成条线啦!可还看得清楚,走路需要我扶着你吗?

严仑月也知道自己昨晚哭得过头,哭到最后也不知是怎么睡着的,只是今天一早觉得心情特别的平静,好像把心头所有的郁结全都一扫而空。

黎浅浅见她眼睛肿得厉害,爬下床浸湿了帕子来给她敷眼睛,“回头问问村长太太,看看怎么办?”

“别问了吧?丢脸。”人家要是问她哭什么,她答不出来怎么办?

“有啥好丢脸的?说你想你爷你奶他们了,谁敢笑?”黎浅浅又给她换了块帕子。

也是,怕是还会说她孝顺呢!

第十八章 哄骗

被派回府的护卫甲回来了,还带了一百两银票,和一车的南北干货和米面等食物,最重要的是,还附带了大太太院里小厨房的两个厨娘。[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大太太听说,村里人不让他们动黎家小院里的食材,气得直跳脚,待知晓那些人之所以这么做,全是因为三太太的作为后,她便收了声,转身把自己小厨房的两个厨娘叫来,好生的叮嘱了一番,又亲自带着人去库房挑食材,整整挑满了一车才罢手。

直到送走了厨娘她们,才回房愤恨的砸了一整套新茶具。

不管大太太在府里如何气恼,蔡嬷嬷接到这么一大车的东西,心是整个踏实的落到肚子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食材,没有厨娘要怎么把净净姑娘侍候得开心?现下不用愁啦!

邱嬷嬷看着那些食材,笑容满面的交代厨娘们,“好好的使点手段,让这些乡下人瞧瞧你们的手艺。”

厨娘们对看一眼,躬身福礼应诺,待去了厨房,两人才互咬耳朵,“怎么办?”

“该怎么办,怎么办呗!大太太让我们来,是心疼净净姑娘,又不是为了跟那些泥腿子炫耀来的。”

“也是。”话虽如此,但在整治给黎净净和黎深深吃食时,还是忍不住做得特别精细讲究了些,看得在厨房打下手的婆子们都忍不住吸溜口水,称赞道,“两位姐姐今儿是拿出真功夫来啦!”

“可不是,这味儿,香得我口水直流。苏!”

不止婆子们高兴,就是黎净净身边的丫鬟们也跟着开心不已。

跟着自家姑娘出门办事,那表示自己是被看重的,一个个当然都很开心,然而这乡下地方,能有什么好吃的?别看她们只是主子身边侍候的,在府里那可是一个个像是副小姐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贵范儿,来到黎家小院,她们要面对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吃食粗糙,食不下咽啊!

没想到大太太这么体贴的送来厨娘,真是太好了!

坐在树梢上,看着底下一阵混乱的教主,淡淡的道,“还真是热闹。”

是啊!很热闹。谨一嘴角微抽,看着厨房内外忙成一团,不多时就传出阵阵甜香,不屑的撇了撇嘴。用吃的来诱拐孩子,啧啧啧,那位大太太打的如意算盘。

教主看他一眼,问,“你觉得浅浅那孩子是这么好哄骗的?”

不然咧?黎大太太是女人,又有好几个孩子,对孩子应该是比他们了解,既然她会让特地派两个厨娘来,那就表示好吃的东西,确实很好哄孩子。

教主却觉得他表姐教出来的孩子,应该不至于这么轻易就被美食所诱拐。(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黎浅浅觉得她得和村长太太谈一谈,她不能一直关在房里,总得出击才能知道她们想做什么,又会做到什么程度。

看看一早送来的东西,这是打算长期驻扎,不达目的就不走啦!

这是她的家,她不想让这些外人鸠占鹊巢反客为主。

严仑峰得知她的决定,有些惊讶的看着她,“你确定?”

“嗯,确定,你去请村长太太来吧。”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小女孩,看不出来这丫头有点意思啊!

严仑月再度狠踹她哥的小腿。

“喂!你还踹上瘾啦!”严仑峰跳脚,严仑月好想捂脸,有这种哥哥好丢脸,心思全写在脸上,还以为人看不出来。

黎浅浅没介入她们兄妹间的打闹,只要求严仑峰赶紧去。

严仑峰看她一眼,随即不睬还要跟他理论的妹妹,径自扬长而去,气得严仑月在后头直跳脚。“你看看他,你看他!”

黎浅浅抿着嘴笑了下,严仑月被她看得怒气全消,讪讪的道,“我就是气不过他,看他那副蠢样子,以为天底下就他最聪明,其实心思全写在脸上了!”

那也只有从小被父母护着长大的人,才有这么单纯的心思,想到了她家万能大哥,黎浅浅就忍不住叹气。

她家和严仑月兄妹是完全反过来的,每次都是她哥嫌她单蠢,心思全写在脸上,怎么教都学不会,别把喜怒全放在明面上。

不过她家大哥厉害,就利用她这个特点,反过来算计人,叫叔婶和堂兄姐们因此吃了不少闷亏。

看到严仑月气恼她哥,黎浅浅彷佛看到了大哥对自己的恨铁不成钢。

“你眼睛再敷一敷吧!”

严仑月点头,自个儿拿了湿帕子敷眼睛。

等严仑峰请村长太太过来的这段时间,蔡嬷嬷和邱嬷嬷都派了丫鬟送吃食过来,不过黎浅浅都没让开门,只在屋里道谢了事。

蔡嬷嬷气得半死,觉得黎浅浅不识抬举,邱嬷嬷不以为然,她认为长孙氏一个贱妾能养出什么有见识的孩子来,那孩子纯粹是露怯,她们一下来这么多人,那孩子怕,所以躲在屋里不敢出来。

这也没什么,小孩子嘛!哄一哄便是,不是叫厨娘来了吗?多做些孩子爱吃的甜食,她就不信拐不到那丫头。

没多久,村长太太来了,听完黎浅浅的话,她不放心的问,“你确定这么做不会有事?”

“不会的。她们还想从我这里拿到名额,要是弄死了我,那名额说不定就没了,那她们回去怎么跟主子们交代?”

也是,“那一会儿,我让郎中上来一趟,给你解禁足令。”

“好,谢谢村长太太。”

“那儿话,不过你一切要小心啊!”

“我知道。”黎浅浅亲自送她出门,早有黎府的丫鬟候在门边,看到送村长太太出来的黎浅浅,便急急忙忙凑上前想说话,不过立刻被村长太太一记眼刀给钉在原地。

“赶紧进去吧!可别吹了风一会儿又受寒。”

黎浅浅点头退后一步,和严仑月一起把门关上,外头村长太太扫了那几个丫鬟一眼扬长而去,把丫鬟们气得直跺脚。

“这泥腿子未免太拿自个儿当回事,那有这样拦着人家一家骨肉亲近的。”

“就是就是!”见不到人说不上话,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能把事情办妥回城去啊?

几个丫鬟分别回去向主子们抱怨,黎净净没好气的瞪了她们一眼,“才来呢!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啊?”

蔡嬷嬷便过来训斥,“毛毛燥燥的,就你们急啊!真是。”把丫鬟们打发了,蔡嬷嬷侍候黎净净用早饭,因为大太太特意送来两厨娘,黎净净便不再将就几个粗使婆子做出来的吃食,宁愿饿着,等两厨娘做饭,所以拖到近午才用早饭。

“适才派了丫鬟给那丫头送点心去,没想到被拒于门外。”

“邱嬷嬷说了,她年纪小,又刚了亲娘,家里突然来了我们一群人,能不怕?就是府里的姐姐们,又有几个贸然见着外人不露怯的?”黎净净慢条斯理的数着饭粒似的慢慢吃着大米饭。

蔡嬷嬷想到府中那几位庶出的姑娘,面上堆笑,“还是姑娘有见识。”就算话是邱嬷嬷说的,可拍邱嬷嬷的马屁她又听不见,也未必受用,还不如把好往大太太心肝宝贝头上推。

黎净净受不受用且看不出来,不过,接下来她把满桌的吃食全赐给了蔡嬷嬷,让蔡嬷嬷笑得见牙不见眼。

“那死丫头一直躲着不见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还说别人急躁,她自个儿不也一样?才来两天,就想黎浅浅展开双手欢迎她们的到来?人家又不是傻子。

到了下午,村长带着郎中来给黎浅浅复诊,看完之后,另开了药,等送走郎中,就听说黎浅浅终于可以出门了。

这真是个好消息啊!邱嬷嬷大言不惭的往老太太脸上贴金,“这肯定老太太福泽护佑,浅浅姑娘才会好得这么快。”

“可不是!”几个丫鬟忙附和,这等好事自然要往老太太身上堆嘛!就算老太太不在这儿,听不到她们拍捧,但这里不是有邱嬷嬷在吗?

邱嬷嬷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你们几个都是聪明的。”

蔡嬷嬷接到消息也很高兴,不过随即就头疼了,因为郎中开了好几样禁吃的食材,其中就有糖,可要哄孩子的点心,里头怎能不加糖呢?也不能吃油炸等刺激的食物。

顾奶娘听到黎浅浅好了,可以出门的消息,却是愤恨不已,“那丫头怎么不跟着她娘去死!”想到郎中开的忌口食材,不禁计上心头,只是厨房现在由一早才来的两个厨娘管着,想要从中动手脚,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教主和谨一坐在树梢上,看村长送郎中出去,看着黎府的仆妇们东串西逛的,很是热闹,良久,教主问:“刚刚你听到那郎中说什么了吗?”

“听到了。小主子真可怜。”什么好吃的统统要忌口,就算黎家厨娘送上香喷喷的点心,她也只能闻香不能吃!真是好可怜啊!

“你觉得她一个小孩子能克制得住?”教主真的很好奇,谨一在旁额角直冒汗,他怎么感觉教主似乎很想看小主子克制不住,然后吃出毛病咧?

教主没好气的瞟他一眼,问,“你觉得我相中的徒弟,体质会很差吗?”

不会吗?小主子去岁差点就死了,除夕那天又无故昏倒,身子能不弱?

“咱们之前见过她,你觉得那时她像身体还没好全?”

不像。

“我觉得,那郎中让她忌口,是在给那些人下套!”

黎浅浅要是知道,有人看穿了她的打算,说不定会换一招,然而她不晓得,所以也就没换招。

当天晚上就热闹了!

因为早饭延迟了,午饭也就晚了,连带着晚餐也进得比平常迟,所以当厨房又送来甜汤时,黎浅浅没用,而是直接打赏给奉黎净净之命,前来探望她的两个丫鬟。

不想,那两丫鬟用完甜汤回去,就腹泻不止,不到一刻整个人就白了脸软成泥。

蔡嬷嬷大骇,急匆匆想去跟黎净净禀报,一进门就看到她端着汤碗正要喝,连忙上去打落,碗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里头的山药排骨汤撒了一地。

“蔡嬷嬷你这是在干么?”

汤碗被打落时,蔡嬷嬷已知自己犯错,连忙跪下认错,“奴婢不是故意的,实在是被吓着了!”

便把两个丫鬟腹泻不止的事说了,黎净净瞪大了眼,“是谁想要谋害她啊?”竟然是自己的人替她挡了灾不成?

“不是咱们的人,也不会是老太太,那就只有……”

“深深?”

蔡嬷嬷摇头,“深深姑娘才多大,之前还和浅浅姑娘一起住,怎么会下这种毒手。”

说虽没有说清楚,但已经明白指向顾奶娘。

第十九章 浑水

可就算知道是顾奶娘暗使坏,蔡嬷嬷手里没有实质的证据,再说点心全是出自大房的两个厨娘,若要动手脚,厨娘们不是更方便?

蔡嬷嬷不用去对质,就能猜到顾奶娘会说些什么,要是把人逼得狠了,那女人回头同老太太告上一状,大太太非剥了自己的皮不可。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唯今之计就是交代下去,让人防着顾奶娘一些。

只是事与愿违,接下来几天,黎净净身边的丫鬟、仆妇陆续出状况,不是脸上起了红疹痒得不行,就是受了伤,伤势都不严重,看起来似乎都是不熟悉环境才会受伤,只是伤势虽不重,但能侍候人的就这么几个,却全都挂了彩或起疹子,侍候的人自然就不够了。

黎深深身边侍候的丫鬟便开始心浮气躁起来,黎深深身边的丫鬟结构还颇复杂的,蒋家送来的大丫鬟自然是贴身侍候,而大太太送过来侍候的黎家家生子,除细妹一个,其他人全都进不了内室,顾奶娘拦着不让亲近。

在黎府,谁不知三房早就已经被分出去了,三太太虽然回府来住,那也是因为老太太还在,三太太母女两的吃穿用度,不是走公中,而是走老太太的私帐,只要明白这一点的,就知道跟着三太太母女,那是没有什么好前途的。

没看三太太一回府,穷得连打赏人的银子都没有?

所以看着黎净净那儿缺人侍候,那几个丫鬟和仆妇无不悄悄的巴结蔡嬷嬷,就盼能结个善缘,等回府后,能有机会脱离三房。

如是数日,黎府忽然派来捎信来,黎净净看完信之后,气得把桌上的茶具全砸了!与大太太数日前在家时的举止如出一辙,蔡嬷嬷眼皮子都没眨一下,可外头可不只黎家的下人,岭南村的村民们听到动静,纷纷摇头,“那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脾气怎么那么大啊?”

待看到清理出来那堆茶具碎片后,又忍不住叹道,“这么败家的女子,谁家敢娶啊!”

黎净净的一个丫鬟吊着前天拐到的手,站在廊下,不屑的扬声道,“这南楚谁不知我们黎家富贵,想娶我们家姑娘的人家多的是,没点家底,谁敢向老爷和太太开口求娶啊?这点东西就舍不得,那配得上我们家姑娘。”

蔡嬷嬷在屋里听得不对,急忙起身要出去制止那丫鬟继续信口雌黄,却忽地脚下一拐,腰重重的撞上摆在屋中央的桌子。

发完脾气,重新梳洗换过衣服出来的黎净净在丫鬟的侍候下,用滴了玫瑰露的水净了手,落坐到窗边的桌前。(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

“蔡嬷嬷你急什么?”黎净净面前放着,厨娘刚刚送过来的点心。

“姑娘,可不好让那丫鬟在外头胡说。”蔡嬷嬷揉着腰指着外头气急败坏的道。

“行啦!由着她说几句怎么了?难道我们黎家不富?”黎净净没听清楚那丫鬟说些什么,只隐约听到一句黎家富贵。

是啦!是啦!蔡嬷嬷腹诽,黎家是富,但没有贵,近几年又和瑞瑶教没有往来,要不那来征兵的官爷怎会把大老爷、二老爷和大爷给勾了去?亏得有三老爷父子替他们挡灾,要不然现在生死未卜的人就该是大老爷他们爷仨了。

家里没人当官,唯一一个会读书的,就是黎经时,老太爷在的时候,不是没想过让他去考个功名,只是老太太不答应,她恨死了黎经时母子,怎允许庶子出人头地,没把他养废了,就已经是她宽宏大度,还想要她怎样?

因为妻子不同意,又要顾虑到两个嫡子,老太爷终究没能让三子去参加科举,只是从那时起,他就亲自教导黎经时庶务,还请了武师来传授他武艺,要不然老太爷过世之后,成家后就被分出去的黎经时,如何能在短短一年内挣下财富,并引来老太太的打压?

站在老太太的立场,她绝对是对的,然而站在家族的立场,老太太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置家族的前途于不顾。

过了这么几年,黎府在城里的发展大不如前,这次瑞瑶教教主的收徒大会,正是老太太迫切需要的一个契机,一个与瑞瑶教教主往来的机会。

黎净净是嫡女,她认为不管如何,大房的两个名额,她是稳占其一的,剩下的那个,不管给那个庶姐,对她而言都没差,抢不抢得到三房的名额,于她,真没有太大的关系,所以来了这么几天,她一直很气定神闲,就算丫鬟、仆妇们一直出事,她也没放在心上。

可她和大太太万万没想到的是,大房的两个名额,被大老爷指给五姑娘和六姑娘,如果黎净净要出席收徒大会,就一定要拿到三房的名额才行。

“我娘到底在做什么啊?”看着桌上的精致点心,黎净净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黎浅浅因为已经解了禁足令,这天便在严家兄妹的陪伴下,来村长家小坐,村长家里已有几个婆婆妈妈在这里,她们正七嘴八舌的商议着,要怎么修理自家的小孩。

因为黎净净的丫鬟和仆妇,之所以会受伤,全是因为这些小鬼头们害的。

被人家告状的家长们很生气,觉得此风不可长,几个小家伙跟在各自娘亲背后,不复平日的生龙活虎,一个个像是打了霜的茄子蔫头蔫脑的,看到严仑月牵着黎浅浅进来,忙朝她使眼色。

黎浅浅朝他们笑了下,走到村长太太面前,“大头哥哥他们怎么了?”

“浅浅乖,往后可别和你大头哥哥他们学,这几个皮小子,竟然敢作怪,把你家姐姐的下人给整了!”

“村长太太,你们误会大头哥哥他们了!他们是在帮我的忙呢!”黎浅浅转头示意严仑月把详情说给她们听。

原来侍候黎净净的丫鬟和仆妇会受伤,是因她们想对黎浅浅出手,想要害她受伤或生病,因而不得不把名额给让出来。

人村里的小孩们因为年纪小,跟着家里大人去黎家小院,虽惹黎府下人们不悦,却也不好说什么,她们在做亏心事的时候,难免作贼心虚,就被这些小孩们盯上了,因此被人反算计受了伤,也是很正常的。

村长太太板着脸瞪着她道,“那也不能让害人啊!”

“他们可没害人,顶多就是做事不小心而已。”

如在院子里走动时,跑快了一点然后撞到人,或绊到人,他们都很礼貌的赔了不是啊!只是那些大门大户里出来的人特没品的,总是对着他们破口大骂。

“还说没害人,那那几个出红疹的是怎么回事?”

“那真不怪到他们身上,是那几个姐姐贪嘴,呼呼喝喝的叫大家去帮她们摘果子,大伙儿不干,她们就自己去外头采浆果,沾染到脏东西才起疹子的。”黎浅浅一本正经的对村长太太几人解释。“大头哥哥他们可是帮了浅浅的大忙呢!村长太太我堂姐是不是不识字啊?明明郎中开了忌口的单子,可她们每天还是给我送一大堆点心来。”

村长太太还没说话,婆婆妈妈们就先七嘴八舌吵开来了。

人家都把忌口的单子给他们了,偏偏还天天做点心送来,那是故意要让浅浅旧疾复发?还是亲戚呢!对一个才六岁的孩子出手,真是太过份了!

“反正她们送来的吃食,你都别碰,我记得厨娘来的那天,送给你吃的东西就出过事的。”

没错,黎浅浅点头应诺,村长太太又交代严仑月好好守着黎浅浅,严仑月跟在黎浅浅身边,自然最是清楚,若非村里的小伙伴们出手,出事的肯定是黎浅浅,面对村长太太的交代,自是郑重应下。

严仑峰也跟着应诺,他不像严仑月一直守在黎浅浅身边,看到听到的远比妹妹要多,因此他比严仑月更清楚,黎浅浅的处境之艰难,而且他也比妹妹更明白自家的处境,如果黎浅浅出了事,不管是死了或是被接去城里,那还需要请佃户住家里照顾她吗?

如此一来,严家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生活,势必要再起波折,严树德的伤还需要静养,严方氏要养胎,离了黎家小院,谁家会请严仑峰兄妹这样半大不小的孩子做事,还养着他们的父母?

便是为着这,就不能让黎浅浅出事。

“我们会把小姐保护好的。”想到此处,他郑重的对村长太太道。

把黎浅浅和严家兄妹送走之后,村长太太才重重的叹口气。

“叹什么气啊?”没等村长太太回答,开口的大婶便转头对自家儿子道,“行啦!浅浅既然说你们帮了她忙,我也不罚你跪了,回去给我老实点,要是再犯,仔细你的皮。”

婆婆妈妈们各自拎起自家儿孙回家去,心里还是有点小得意的,自家的孩子到底是做了好事嘛!

回黎家小院的路上,黎浅浅远远的就看到自家屋顶上隐约躺着两个人,她忍不住哀叹,那两人除了她的教主表舅,和他的侍从还能有谁?

“对了,难得出来一趟,你们要不要去看看你们舅公?”

虽然空手去有点不太好意思,不过谢家人都知道他们家的情形,应该不会在意这点小事的。

“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黎浅浅大方的说,“不过我就不进去了,我就在村子里逛逛。”黎浅浅很想甩脱跟屁虫们,自由自在的闲逛一回。

严仑月立刻摇头,“哥哥去就好,我陪你在外头等他。”

谢家是他们的亲戚,既然小姐不愿去谢家,他们不好勉强,她就在外头陪小姐,让哥哥去看舅公就是。

严仑峰点点头,“那我先过去,你和小姐慢慢走,别走太快。”免得到了谢家门口他还没出来,她们不进去,会对谢家失礼。

“哥你快去吧!”严仑月赶她哥,严仑峰懒得理她,径自飞快往谢家奔去。

黎浅浅略感无奈的看着他离去,又悄悄瞟了严仑月一眼,跟得这么紧,她要怎么去跟表舅见面啊?

原本她就觉得奇怪,黎净净身边的人怎么会一个接一个被放倒,就算村里的小伙伴们再机灵,也不可能防堵得这么成功,但看到她那位表舅的身影后,她便想通了,原来是表舅在暗处出手帮忙啊!

第二十章 安睡如牛

春风慢送百花盛开,黎府中一片欣欣向荣,往来的丫鬟及仆妇们,个个脚步轻盈,脸上的笑容比天上的太阳还要灿烂。(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的这么开心的。

大太太的人个个板着张脸,与那些笑容灿烂的人擦身而过时,几个年长的仆妇还当面啐了一口。

“你干什么?”被啐了一口痰,脏了衣服的俏丫鬟气不过,跳过来质问道。

“干什么?”仆妇冷哼,“就瞧不过你们那贱样!”

俏丫鬟气得满脸通红,她这身衣裳是五姑娘才赏给她的,昨儿刚刚做好今儿头一次上身,结果就被人啐了浓痰,叫她怎么不气!

园子里下人间的争吵,自然是瞒不过主子们,二太太得知后,只是把自家下人约束好,不许她们参与其中,三太太正在老太太房里,听到这事立刻清泪盈眶,怯生生的拉着老太太的袖子。

“姑母,我怕。”

老太太看她那可怜兮兮的俏模样,心里暗叹,这个侄女小的时候做出这幅模样来,是很惹人生疼,可她到底已经为人母,还这么不长进,遇着事就哭,实在是……拿不出手啊!

她不禁庆幸,当年没答应让她进自家嫡子的房做妾,不然,她这德性,是能扶正来当家做主的吗?不过是几个下人之间的纷争,她一个做主子的人就怕成这个样子,若遇上大一点的事,岂不是就要怕的厥过去?并盼着她醒来时,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好了?

“别再哭啦!来人,侍候三太太下去洗梳。”

老太太开口,所有人全都动起来,三太太纵使不乐意,也只乖乖从命,只二房的庶女们对五姑娘、六姑娘欣羡不已,大老爷开口把大房的名额定下了,二老爷知道得,立刻表明态度,此事他不管,由二太太决定这两个名额由谁去。

一时间二太太那儿挤满了人,有姨娘派来巴结她的,也有庶女们亲自上阵,相较之下,大太太这里就显得冷清多了!

大姑奶奶和三姑奶奶接到消息,隔天一早连袂回府探望生病的亲娘,三姑奶奶一进门便气冲斗天想找父亲理论,却在出大太太院门时,被大爷黎天赐拦下。

“你拦我做啥?”

“三姐想做什么?”十八岁的黎天赐面容俊秀,瘦高的他看来有些阴郁。

被他盯着看,三姑奶奶不自觉的转过头避开去。“我就想跟父亲说理,每家两个名额,你和小妹正好,凭什么让老五和老六去?”

“因为她们年龄不小了,婚事却还没着落,母亲自然是不着急,但她们姨娘们急,自然父亲也就跟着急。[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大姑奶奶眼睛微闪,“你的意思是,她们是想藉这个机会,自己相看婆家?”

“她们话里话外都是嫡母不慈,不曾为她们的婚事着想,平常出门也从不带她们,她们也不怨怪母亲,但十三妹妹还小,我又身体欠佳,这个好机会给我和十三妹妹,也只是凭白浪费了。”

还不如让她们得了去,好让她们能借机多结识些人,也好机会得嫁高门。

黎天赐不觉得她们有错,只是拿这件事来踩他母亲很是可恶。

“所以你也觉得父亲做的没错?”

“父亲已经发话,我们为人子女的,难道要跟他老人家逆着来?”黎天赐反问。

三姑奶奶指着他的鼻子道,“你以为她们得了好处,就会记着你的好吗?别傻了!她们只会觉得这是应该的。我告诉你,你再对她们宽容下去,只怕回头她们就要踩到你头上来了。”

她就没看懂这个弟弟在想什么,他有时很护着母亲,有时却又会偏袒父亲,甚至帮庶姐妹讲话。

大太太在屋里听到儿女争吵,心里五味杂陈,“我怎么和净净交代?她临出门前,还跟我说,要我帮她守好,别让她那几个庶姐钻了空子,我还觉得她小小年纪太过操心,没想到,真让她料中了!害得她没了名额,这可怎么办啊?”

几个侍候的能说什么?她们嫡母和庶女之间本就处得不是亲密,庶女们之也不是块铁板,大太太母女以为她们母女假装上套,好安庶女们的心,却没想到人家转过身就往大老爷那儿下手,等到大老爷发话,另外几个姑娘也才知道,自己被两个庶姐连手给算计了。

可能怎么办?

黎净净已经在岭南村,她若想出席,就一定要拿到黎浅浅的名额,不然就只能从黎深深的手里抢,至于二房,那两个名额她们尚且不够分,那轮得到她们大房的人。

夕阳西下倦鸟归巢,黎浅浅与严家兄妹从谢家回来后,就想让严仑月回父母身边去团聚一下,可是这小姑娘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愣是不肯,搞了好久,才让黎浅浅以之后要小心防备黎府的下人们,可能会没空让她回父母身边为由,方使严仑月点头,当晚回父母身边,明儿一早再回来陪她。

把严仑月送出门,在她叮嘱下栓好门,黎浅浅将灯吹熄,严仑月方提着灯和哥哥一起回房。

且不说严树德夫妻见到女儿有多激动,黎浅浅这头把灯熄了,就开了北窗想要爬出去,福星摇着尾巴紧跟在后,似乎对小主人不睡觉不带它,要自己溜出去玩很有意见。

“嘘,别吵。”她才低头跟福星说话,就见一道黑影快速闪进屋中,窗户随着他入屋的动作轻轻合上。

“谁?”

“笨丫头,除了你表舅我还有谁?”

呵呵!黎浅浅挠挠头抱起福星,教主很不屑的看了福星一眼,把小家伙吓了一大跳,全身都紧绷起来。

“表舅好能耐。”吓狗,算什么本事啊!

教主一把捞起小狗,一手捞起准徒弟,虽然小丫头还没点头,不过他觉得她答应只是迟早的事。

“那些人什么时候会走?”虽然已经派人潜进去,自己又和谨一紧盯着,可他总觉得不安,但又说不上来那里不对劲。

把黎浅浅放到床上,他伸手摸墙,“这房子是你爹的主意?”

“嗯,我爹很聪明吧?”黎浅浅仰起小脸蛋很是得意。

黎漱冷哼一声,“是不错,不过更有可能是你娘出的主意。”

他们是夫妻,谁出的主意不都一样?黎浅浅觉得计较这事好无聊,却不懂黎漱的心里,表姐长孙氏是最好的,黎经时就算再好,在他眼里都未必配得上她。

黎浅浅没时间和他纠结这个事,直接了当的问,“是不是你们暗中帮了村里的小孩,破坏了她们算计我的事?”

教主点头,“之前不过都是小打小闹,今天你那堂姐接到消息,大房的两个名额已经定下出席的人选。”

什么意思?“你是说,原本她就已经有名额可以出席那个什么收徒大会了?”得到教主肯定答复,黎浅浅深感不可思议,“那她还大老远的跑来我家干么?”

“不过,现在没有了。”教主提醒她。

“原本黎净净以为属于她的名额,被人抢走了?”黎浅浅暗忖,她这堂姐会跑来这她家,是以为自己不用愁,现在名额没了,她肯定要急。

教主点头,“所以说,她们兴许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跟你慢慢来。”

黎浅浅撇嘴,大概是她看起来很好哄,只是碍于村长太太她们护得紧,而且那时没有迫切的需要,自然可以慢慢玩什么亲情牌,送吃食拉拢她,现在事情有了变化,她们怕是要改变策略了。

“你今天让严家那丫头回去,正好误打误撞遂了她们的意,要不然,只怕那丫头的小命……”

不是吧?“这是草菅人命。”黎浅浅生气的说。

“你忘了你娘是怎么死的了吗?在她们的眼中,只有她们的命才是命,其他人的存在,都是为了满足她们的需求而存在的,她要的东西,你有,你不给,就是罪大恶极,因为她要,你胆敢不给,死了都是活该。”教主赏她额头一个爆栗。

“嗷。”等等,“你会这么说,是因为……”黎浅浅没有把话说完,因为她听到屋外有人靠近的脚步声。

喔!真是太不敬业了,难道不知道这么重的脚步声会出卖他的行踪吗?被教主一把捞起扔到房梁上的黎浅浅暗自腹诽,却不晓得,她会听到那人的脚步声,是因为她的五感特别灵敏之故,一般正常如严仑月那样的孩子,是完全听不到的,再说,按屋外人的推算,她应该已经睡熟了,毕竟是小孩子嘛!因此他完全没有控制脚下的力道。

教主把开始警戒的福星塞到床边的大篓子里,然后就飞身上梁,黎浅浅低头看,怕福星会被闷死在大篓子里。

因为那大篓子里头摆满了村长太太她们送过来的旧衣服,村长太太打算要教浅浅和严仑月,把这些还能穿的衣服修改给她们两平日穿,还有些不能穿的,要裁成小块布头,好教她们女红,布头若多还能拼起来做冬天的被面,或春夏的凉被。

福星被塞在里头,呜呜的向坐在房梁上的小主人撒娇求救,呜呜呜,为什么人家要被塞在这儿,而不是被小主人抱着,坐在上头看热闹?

“嘘!”黎浅浅怕福星开始吠叫,忙朝它示意,只是小奶狗那能明白小主人的意思,它很奋力的往外爬,并且感觉到来自窗外的威胁,就在它要张嘴吠叫时,教主利落出手,黎浅浅抓着他的手,别字还没喊出来,福星已经软软的窝回去篓子里睡觉了。

“它怎么了?”

“睡着了。”教主有点后悔,刚刚把狗塞进去的时候,就该顺手让它睡觉的,不过幸好窗外那人的警觉性不高,没有发现屋内的异常。

等到窗上响起咔嚓声,教主准备着要出手,可惜等到他快睡着,那人还没能把窗子撬开,真是太差劲了!连做贼都不会,害他好想动手帮他把窗子打开。

黎浅浅等到都要睡着了,没办法,她毕竟还是小孩子,小孩子的生理时钟很准时,睡觉时间一到,怎么强撑都没用,没一会儿就在教主臂弯里睡得东倒西歪,教主看着觉得很无言,心想,若是把她搁在这房梁上,是不是也是一样安睡如牛?

第二十一章 笨贼还是杀手

夜色如墨,远处传来一声鸟啼,把站在窗前的王大田吓了一跳,手里拿着的匕首差点滑落,他先是小心翼翼的左右张望,确定除了自己没有旁人后,方抬手用衣袖把满头的汗水擦了,又把手心里的汗抹在衣襬,然后又开始撬窗大业。(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原本他是想去撬门,后来又想到,那丫头身边,就只有一个佃户家的女儿在侍候,那佃户家的女儿年纪不大,一看就知道是没学过怎么侍候人的,这样的丫头做事就算想尽心也没用,因为她不懂,自己有那里做的不够好。

想到蔡嬷嬷的交代,王大田头皮有点麻,他家里也有孩子,叫他对个小孩出手,他是下不了手,可是他可以把那丫头先藏起来,等到他们要回府时,再悄悄的把那丫头放出来便是。

如此既没把差事办砸,也没伤天和。

王大田对自己的决定很满意,只是,天不从人愿,他在窗户边耗了半天,愣是没把窗给撬开。

伪。护卫甲脚步轻盈的靠过来,把王大田手里的匕首给吓掉落地,“你,你从那儿冒出来的?”

“啧!瞧你这胆子,小成这德性,能干啥?我都去他们家的祠堂转一圈出来了,怎么你还在外头,没进去啊?”

原来晚饭后,蔡嬷嬷把两人找了去,分别让他们去办事,一个去祠堂转转,顺带制造点事儿,另一个则把黎浅浅弄出去杀了,伪。护卫甲怕会露馅,便主动接了去祠堂的差事,办完事之后,本想直接回去跟蔡嬷嬷交差,后来一想还是来找王大田一道儿吧!

没想到王大田的差事,竟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怎么办?”王大田挠挠头,“好不容易那个姓严的丫头不在屋里,只有三房的那个丫头在,偏偏我撬了半天,这窗就是纹风不动啊!”

伪。护卫甲听了他的话,上前查探一番,立时就发现这窗没有栓,只是轻轻掩上,那为何王大田撬不开呢?因为他搞错方向,怎么撬得开?窗扇反而被他越弄越紧。

所以说,术业有专攻,王大田当护卫是不差,但叫他做贼?那就是个标准的笨贼。

伪。护卫甲想了下便道,“要不,咱们回吧?”

“这,成吗?”王大田有点犹豫。

“怎么不成?”伪。护卫甲谆谆诱导,“其实这事蔡嬷嬷有点急了,府里才传了消息来,没两天三房的姑娘就出事,谁都不是傻子,猜不出来是谁动的手!再说,这里就只有咱们和三房的两个姑娘,蔡嬷嬷不防着那个顾奶娘使坏,把脏水泼到咱们大房来,还上赶着叫人下毒手?”

王大田心里一咯噔,伪。[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护卫甲看他心思浮动,便又道,“哪,一会儿我给你动点手脚,回头你就这么跟蔡嬷嬷说……”他靠在王大田耳边小声说了几句,王大田听了直点头。

“我知道了!兄弟,你放心,若有什么不妥,我自己扛了。”王大田很有义气的道,“绝不会拖你下水的。”

伪。护卫甲嘿笑了两声,“我知道,放心放心,回头有机会,我就拉你一把,咱们一起把吴丰那家伙给踩下去。”

吴丰就是护卫甲离开后,接手他职务的护卫乙,伪。护卫甲回来后,没有急迫的把职务抢回去,他毕竟是假冒的,费力去争权干么?还不如把精神省下来做事。

但吴丰却很不安,不时找机会给他穿小鞋,要不然这种夜探人家祠堂的差使,怎么会轮到伪。护卫甲去做,多的是不怕得罪人家祖先,又急切想要冒出头的人想要做。

蔡嬷嬷一个内宅的管事媳妇,以往和护卫们没什么接触,更甭说了解,想要人办事,就是找领头的人过来问,然后就照他说的,把人叫过来吩咐下去就是,护卫甲原本是此行的领头人,可他那日自行进城的行为惹恼了兄弟们,护卫乙吴丰好不容易拿到权柄,自然要下狠力的踩他。

蔡嬷嬷一问,他便推举了护卫甲,至于王大田,光看他连撬窗都不成功,就知道为什么这种吃力不讨好,事发还可能要担祸的差事会落到他头上。

王大田听了伪。护卫甲的点拨,方才明白过来,这事不是好事儿,就算他真把黎浅浅偷出来藏在别处,有谁能保证她的安全肯定无虞?他要回来交差,不可能跟着保护她,此地除了山区,他偷了孩子还能把人藏那儿去?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这种天气被弃置在山区,只有死路一条。

等到东窗事发,不说蔡嬷嬷会怎么做,那吴丰肯定会第一时间把自己扔出顶祸。

得了指点后,王大田收起匕首,和伪。护卫甲慢步离开,走到一半时,他便故意脚滑跌了个狗吃屎,身上沾了泥灰,脸颊上也被地上碎石划伤,伪。护卫甲扶起他,朝他竖起大姆指,他苦笑,“总得有个说头。”

待两人离去后,教主才悄悄开了窗,谨一倒勾在屋檐下道,“这小子能啊!”

“回头叫刘二好好的栽培。”

“是。”谨一朝屋里张望,“小主子睡着了?”

教主很是不耐烦,“睡了!睡得跟死猪一样。怎么摇也摇不醒。”

“教主这小孩子重眠,要是没睡好,回头身子受了影响长不大,那可就不好,您可千万别去吵她啊!”谨一提醒他。

他们家教主没成过亲,没有孩子,又是家中独根苗,唯一曾经亲近的表姐只留下个这么一个小丫头,要是没把人照顾好,教主是不会感到愧疚,但是会把火气撒在他们身上。

因为黎经时父子久无音讯,被卖掉的黎三郎又一直找不到下落,所以谨一把黎浅浅当成长孙氏唯一的孩子来看。

教主没好气的点头,顺道丢了记白眼给他,“烦。”

谨一苦笑,他要是没提醒教主,回头有个什么不妥,教主又要骂他不仔细了!

黎浅浅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教主当然已经不在屋里,他留了封信给她,用最浅白的字句将情况说给她知道,大概是怕她识字不多?

教主最主要是要她放心,黎府的下人有他的人,昨晚想对她下手的人,是黎府的护卫,不过已经被劝退,让她放心。

“小姐?可起了?不好意思啊!蔡嬷嬷,我家小姐年纪小胆子也小,可是心地好,看我已有数日不曾在父母面前尽孝,昨晚就放我回去,可怜她一个小小孩,昨晚上怕是睡不好吧!您可千万别见怪啊!”

严仑月来了却在外头说了那么一大通话,黎浅浅听她提到蔡嬷嬷,想到教主信中所言,忍不住在心里冷笑,手上没闲着,动作飞快的把被褥和枕头弄乱,还顺手把垫被弄皱,看来就像她一晚上没睡好的样子。

抬手把脑后的发丝揉得像鸡窝,才抓起床边的被子包裹住自己,拖着脚步去开门,边开还边带哭腔的道,“月姐姐,往后你要归家,就把我带着一道儿去吧!呜呜呜……我昨晚后园一直有怪声音,一个人好害怕啊!”

蔡嬷嬷朝身边的仆妇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即悄悄的离开,严仑月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蔡嬷嬷和她带来的丫鬟给挤到旁边去。

蔡嬷嬷柔声道,“唉呀!浅浅姑娘可是给吓着了?不怕,不怕,嬷嬷保护你!”边说边伸手要抱住黎浅浅。

“你是谁?”黎浅浅软软的声音问,蔡嬷嬷脸上的笑容更加温和,“好姑娘,我是蔡嬷嬷,是你大伯娘身边的管事媳妇。”

“哦!”黎浅浅漫应一声后,忽地扬声大叫,“月姐姐,快来,我要去净房。”

童声高亢,尤其黎浅浅又故意叫得很大声,反正她是小孩子,又被黎府的人说是乡下人,不表现得粗俗些,怎对得起她们这些天那么努力的编派她呢?

虽然黎府的下人们很尽力想破坏她的名声,不过碍于她们目前人手不足,所以那些话仅在黎府下人间流传,来黎家小院的岭南村村民们,根本就不理她们,她们想传播这些不实的谣言,也没有管道。

对于黎府下人这种作为,黎浅浅只想摇头,她又不是已经及笄,准备要相看人家要结亲的少女,她才六岁,而且她娘亲刚过世,是要守孝三年的,有必要破坏她的名声吗?不过一个收徒大会的名额罢了!又没保证出席就一定能被收为徒,有必要做到这样吗?

等她从净房出来,蔡嬷嬷她们已经离开了,她略扫过屋内,就发现东西被动过的痕迹。

因为面对的是两个小孩子,所以蔡嬷嬷她们并未掩饰她们翻东西的痕迹,严仑月天天收拾这间屋子,不用黎浅浅说,她也看出来了。

“真是太可恶了!这些人竟然就这样搜屋,这是想干么?”

我也想知道,她们想干么?

蔡嬷嬷她们回到黎净净屋里,黎净净正在梳妆,看到蔡嬷嬷她们一脸颓色,就知什么收获都没有。“你以为我那三叔是什么牌面上的人?不过一个庶子,分出府后,没有黎府替他撑腰,他能有什么作为?”

蔡嬷嬷讪笑着没敢说,大太太叫她搜黎家小院的房地契,不是想贪,而是不想让三太太得了去,蒋家能补贴小蒋氏一次,能补贴她一辈吗?老太太手里是有不少私房,可侄女再亲,终究亲不过嫡亲的儿子。

对三太太而言,手握丈夫名下的财产是名正言顺的事,可是,她别说把房产地契掌在手里了,她连东西在哪儿都不知道,所以大太太想抢先找到,好拿来和三太太做交易,她把三房的房地契给她,她把她女儿的名额让给黎净净。

如此就算没能从黎浅浅那儿哄来名额,也能保证黎净净得以出席收徒大会。

可这话,蔡嬷嬷能跟黎净净直说吗?当然不成,万一让黎净净误会,她娘认定她无法从黎浅浅那里得手,岂不是让母女两生隙?

第二十二章 谁傻

黎净净没和蔡嬷嬷多说,三言两语把人打发走之后,才对身边的丫鬟们冷笑道,“这老货,以为别人都是傻的啊?当我看不出来她搜屋是想干么吗?真是傻子。[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丫鬟们肃目垂手不敢多言,现在屋里侍候的这几个,除了伤势或病况较轻的,还有两个是大太太刚提上来近身侍候的,规矩学的还不错,就是还不熟悉主子的心性,比不得前头的丫鬟贴心。

她们小心翼翼看着黎净净,又偷偷瞄向另几个丫鬟。

黎净净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冷哼一声,指着一个新来的丫鬟道,“你,去把浅浅姑娘请过来。”

“还有你们,去叫厨娘准备一些点心,记得,是要给浅浅吃的,叫她们用心一点,郎中交代要忌口的食材,别再放进去了!”

又指了其他人一一分派工作,总算把所有人都指使出去后,她才懒懒的爬回床上去,把绣鞋用力一踢,反身扑到床上。

她娘到底是在干什么?明明交代她,要她看好那几个不安份的,怎么还会让她们钻了空子,哄得她爹把名额许了出去?气恼不已的抡拳用力捶打着被褥,犹不解气,她索性翻过身用两脚愤恨的踢着床板。

办完事重回到屋子的几个丫鬟,听到里间的声响,全都不约而同的缩回脚,站在廊下等候主子发泄完怒火,去请黎浅浅的那个丫鬟领着黎浅浅主仆过来,看到她们守在廊下,不由好奇的看了她们几眼。

“春花你回来啦!快去通知小姐吧!”脸上红疹未完全消褪,名叫青霜的丫鬟笑容可掬的道,说着还用力推她一把。

亏得春花才进府,身子不似她们那么娇弱,那丫鬟这一推,没把春花给挪动半步,反让自己一个趔趄差点跌倒,眼看黎浅浅就在旁边,她心里暗庆幸有人给她当垫背的,不想就觉被人用力推了下,她本就不稳,受了这么一下,便从廊下滚到院子里。

廊下所有人都看傻了!

她们方才都看得很清楚,青霜想要害春花,姑娘正在屋里发脾气,若她贸然闯进去,只怕立时就会被蔡嬷嬷遣回府去,从此再也没人会用她,没想到春花这么稳,她害人不成反害已。(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

她们对春花和桃花两个新来的,都戒慎甚深,毕竟她们很有可能就此替代自己在姑娘跟前的位置,能有机会把她们踩下去,又不用自己出手,全都乐得在旁看热闹,看到青霜想要借压到黎浅浅身上,好避免自己受伤,她们也不觉有什么不妥。

她们是大房嫡女身边侍候的丫鬟,可要比已经分出去的三房庶女尊贵多了!但是她们没想到,青霜竟然会被一个六岁小女孩给推出去,力道之大竟让她直接翻落廊下。

几个丫鬟看傻了眼,严仑月却是焦急的查看黎浅浅有没有受伤。

屋里的黎净净被青霜的尖叫声吓到,气恼的翻身下床,趿上鞋气冲冲的冲出房门。

“吵什么,就不能安静点吗?”她气呼呼的瞪着门外的人们。

丫鬟们一个个惊异的看着黎浅浅,方才是因为青霜本就不稳,才会被她推落到廊下?还是这个才六岁的三房庶女有怪力?

黎净净见丫鬟们神情有异,顺着她们的眼光,方才看到近在眼前的黎浅浅主仆,这丫头实在太矮了!怪不得她没看到。

“妹妹来了啊!快进来吧!”对青霜的情况视若无睹,连问一句都不曾,就招呼黎浅浅进屋去。

青霜伤得并不重,可是颜面严重受创,她气愤的瞪着跟着姑娘进屋去的黎浅浅和春花两人,与她交好的两个丫鬟过来扶她回房,其他人则跟着进屋去服侍了。

黎净净让人把黎浅浅抱上窗前的软榻上,然后落坐在她身边。

“妹妹生的真好。”黎净净这话倒是真心话,跟黎深深那有点艳的美比起来,她觉得这个堂妹生得要好看许多,虽然瘦弱,可看来不像黎深深那样让她觉得不舒服。

黎深深有双媚眼,未语先盈波,她娘说黎深深和三太太一样,有双勾人的媚眼,骨头轻的男人怕是一见就先软了骨头。

黎浅浅的眼睛却是圆亮有神,让人看起来很舒服,感觉就是不用防着她会在背后使坏,是个直来直往的主儿,不过,她很快就知道,这样一个直来直往的主儿,让她几乎要招架不住啊!

黎净净让人送点心茶水过来,茶是红枣枸杞茶,不用加糖都带着甜味,点心是咸的,因做的小巧还蛮吸引人的。

“我吃过早饭了,谢谢。”黎浅浅不知道要怎么称呼她,便干脆略过去,黎净净有些不悦,却不好说她什么,人家姨娘刚死,嫡母又是个不负责的,想来没人教过她规矩和礼仪吧!

黎净净难得耐着性子哄人,只是她说了老半天,面前这傻丫头好像没听懂似的,不是跟自己鸡同鸭讲,要不就是很没礼貌的转头不说话,差点把黎净净给气得吐血。

“浅浅,等你跟我们回了府,祖母便会给你指个教养嬷嬷,她会教你很多规矩和礼仪,以后你就不会犯错了。”

“不要。”黎浅浅摇头拒绝。

“嘎?你说什么?”黎净净不敢置信的瞪着她,“你不学好规矩和礼仪,日后可是会没有人家要娶你当媳妇的。”

“浅浅又不要嫁人。”黎浅浅直言道。

“怎么可以不嫁人?”黎净净几乎要尖叫了,至此,她已完全忘记初衷,忙着想把自己的长篇大论塞到黎浅浅的脑袋瓜子里去。

只不过她忘了一件事,她自己也才十岁,拿着婚姻大事去跟个六岁的孩子较真,任谁看了都觉得很好笑,丫鬟们不敢笑,憋笑憋得很辛苦,黎浅浅一副我还小,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模样,差点把黎净净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窍。

后来还是蔡嬷嬷得了消息匆匆赶来,看到此情状忙上前打断她的长篇大论。

“浅浅姑娘大病初愈,怕是坐累了吧?要不要回房休息?”

“嗯。”黎浅浅朝蔡嬷嬷点头,然后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不好意思,我实在很困了,就先回房了!谢谢招待。”说完拉着严仑月拔腿就跑。

黎净净在后头气得伸手指着她说不出话来,等人都跑得没影了,她才整个人瘫软下来。

“那死丫头,真是气死我了!我三叔不是很聪明的吗?怎么会生下这么一个傻女儿来?”

蔡嬷嬷暗摇头,大老爷和大太太脾气都很好,生得几个嫡女脾气却是一个赛一个的大!

黎浅浅离了黎净净这里,那头顾奶娘就来拦她了。

看着顾奶娘眼里的嫌恶和鄙视,黎浅浅就有些无言,这一位是凭什么鄙视自己啊?她奶大的姑娘未婚生女,强压正室为妾,母女两窃据了她爹正室和嫡女的名份,她这做奶娘不觉得羞耻,还这样大剌剌的敌视她?

是啦!她亲娘是死了,亲爹和哥哥们下落不明,但她有表舅啊!哼!想到教主的信里曾提醒她,要小心防备顾奶娘,这女人一来就摸到祠堂去,不消说就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以为她人小就傻吗?会把房地契一直摆在那里?都说狡兔有三窟了!她虽不是狡兔,可也知道鸡蛋不能全放在一个篮子里。

所以她早就把房地契挪了位置,想来是没有人会料到,她把装房地契的木匣藏在福星狗窝旁边的地砖底下。

顾奶娘压根就没把黎浅浅放在眼里,一个没了亲姨娘的庶女,还不是任由嫡母搓磨拿捏吗?黎浅浅又是个没见识不识字的乡下小女孩,所以她觉得自家姑娘和小小姐,肯定都能对她手到擒来。

“走吧!姑娘等着你哪!”

“你谁啊你?别推我,我警告你哦!再推我就不客气了喔!”

顾奶娘冷哼,心里不服气,手下力道便不小,有些发狠的推了黎浅浅一把,见推不动,眼眸里才闪过一丝讶异,然而已经迟了,黎浅浅已经反推回去,顾奶娘被推得踉跄了下,幸好旁边的丫鬟们扶了她一把,不然她肯定要成为今天第二个被推落到院子里人。

黎浅浅拍着手走上前,“我都跟你说了,别再推我,你年纪这么大,怎么听不懂呢?还是你年纪大耳背听不见?”

顾奶娘气极推开扶着自己的人,冲上前扬起手就想要掌掴她,黎浅浅心想完蛋!避不过去怎么办?

想不到下一秒,顾奶娘就捂着方才扬起想打人的右手直哀嚎。

顾奶娘的右手呈不自然的弯折状,看来是被人打折了,黎浅浅詑异的朝四下张望,果然在院里的大树冠里看到教主和谨一,谨一笑笑跟她挥手,又指了指教主,教主则是板张脸瞪着她。

谨一见教主是不高兴小主子还无力护自己周全,就想去挑衅人,太不自量力了!便小声的数落了黎浅浅几句,本想让教主出气,谁知反倒惹来教主的怒目而视。

“谁叫你编派她的!”

“属下不敢。”谨一苦笑。

教主瞪着他好半晌,才道,“把蓝海叫回来吧!”

“教主?”谨一一愣,蓝海和其父曾是先后掌理教中药堂,他的医术远在其父之上,只是多年前因故离开。

“蓝堂主肯回来吗?”谨一有点怀疑。

教主冷冷的看他一眼,谨一背后一凉,便跪下道,“属下错了!”

“你年纪不小了,怎么老是明知故犯?是认定了就算犯错,我也不会处置你吗?”

“属下知错了!”

“待此间事毕,你便往刑堂领罚。”

“是。”谨一再度苦笑,幸好还能待到事毕。

第二十三章 蓝海

南楚京都东城一处三进宅子,一名年约十二岁,身着杏黄襦衫的女孩,拿着一封信轻快的走向主屋,主屋里正传出男子的哀嚎声。[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行啦!男子汉大丈夫,这么一点伤,就叫成这德性,回头看我家丫头不笑死你才怪。”

趴在主屋正堂一张春凳上的粗壮汉子,满头脸的汗水把胳腮胡弄得湿答答的,发髻凌乱,背上那刀伤深可见骨,站在他背后,拿着刀小心为他剔去腐肉的男人,嫌弃的摇头。

“蓝老头你给我当心点啊!”

蓝海将汉子背上最后一点腐肉削去,洒上药粉,汉子疼得整个脸都扭曲成团,钵大的手掌紧握着身前的官帽椅椅脚,旁边侍候的两个随从不敢再看,可又不敢走,只得眯着眼睛时不时偷偷瞄一下,看看弄好了没。

好不容易把汉子身上的伤处理好,蓝海才抬手解下系在额上的汗带,这是女儿特地为他缝制的,怕他帮人处理伤口时,没空擦汗致使汗水滴入伤者患者,那可就不好。

纯绵制的汗带湿淋淋的,他顺手塞到袖袋里,“行啦!来,把你家大人抬去客房,阿宾,阿宾?”他喊着人,可喊半天就是不见阿宾进屋来。

“您不是让阿宾去药房抓药去了?”蓝棠站在门前扬声提醒,蓝海这才想起来,药箱里缺了几味药,他一直说要去补货,只是连续来了几个伤员,他只能暂时搁下,适才给这汉子动刀时,才想起来,便让阿宾跑一趟,幸好这家伙没用到那几味药。

“那,你在这里候着,一会儿阿宾回来,你让他收拾收拾,你可别动啊!留着他来做。”蓝海殷殷交代着,蓝棠有点不耐烦,不过还是乖巧的应下。

“那爹带他们去客房。”

“嗯。”蓝海见女儿应下,便指挥汉子的随从将人春凳抬起来,跟着他走。

等人走远了,蓝棠才想起来自己手里的信,唉呀!怎么忘记交给爹了呢?等阿宾回来,她再拿去给爹吧!

过了半刻,阿宾汗涔涔的提着药包回来了,看到屋里已没人,慌得直跳脚,完了,完了,都是药房那个小徒弟误事,害他回来晚了,看屋里的样子,老爷应该已经动完刀了!也不知自己有没有误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

蓝棠生得一张娃娃脸,笑起来时眉眼俱弯甚是可爱,“阿宾,爹让你收拾屋里,你忙吧!我去找爹。”

“是。”阿宾忙把药包交给她,请她一并转交给老爷。

蓝棠笑着应下,提着药包揣着信,去客房找她爹。

只是她爹已不在客房,她又往书房找人,还没走近,就听到她爹在和人说话,她连忙放轻脚步,悄悄的靠近窗下。

“蓝先生还请直言,我那姨母究竟是染了什么病?”男子低沉的嗓音让蓝棠愣了下,轻轻的挪到窗边,悄悄的探头朝里望,就见她爹坐在屋中的书桌后头,问话的玄衣男子就站在桌前。

下首还坐着一名身着青色长袍的少年,与昳丽俊容却端肃不苟言笑的玄衣男子不同,少年嘴角似乎一直带笑,他的样貌虽略逊男子,但因笑容使得他看来远比男子要可亲许多。

蓝棠见了心道,笑笑笑,就知道笑,除了笑还会什么?随即又将目光定在玄衣男子身上。

“大公子,方夫人虽是您姨母,您的长辈,可到底是女人,而且这病家未允许,我实在不好向您透露她的病情。”

玄衣男子冷笑,“先生真是有医德。”

蓝海回以苦笑,那位方夫人……可是个狠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明明就没病,可为了要留在凤家庄,不惜对自身下毒,虽然毒性不强,可长期下来也是很伤身的。

他可以理解她一个寡妇带着三个子女求生不易,因此不择手段也要留在凤家庄,但他不认同她的手段,所以他曾提点过她,那女人当时是哭得梨花带泪的谢了他,回头却向庄主夫人她的妹妹告状,说他对她怀有不轨之心。

庄主凤玄州与他除了是知交好友,更是见证蓝海与自家堂妹相恋成亲生女,知他痛失爱妻后心如止水,怎么可能会对妻子的寡姐有不轨之意。

庄主夫人凤章氏也道不可能,可是寡姐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来跟她告状,她不好开口为蓝海辨说,只能在姐姐又生病时,为她另请大夫来看诊。

“大公子,若您真想知道,令姨母身染何症,不如自己亲聘大夫为她把脉。”

“那好,还请先生莫怪。”

蓝海起身拱手道,“好说。”

玄衣男子施礼告辞,走到门口,见青衣少年不动如山,“明光?”

“我还有事请教蓝先生,大哥有事要办,便先请吧!”

“你有什么事要请教蓝先生?”玄衣男子大步走回来,伸手就要拉少年的手,少年的手似飘忽不定的云,左闪右躲还不忘还击一下,指节敲在玄衣男子的肘上,玄衣男子脸色微变。

可恶,那里不敲专敲他的麻穴,心里抱怨着脚下却是不停顿的往门口去。“走了。”

少年朝他背影摆手,“不送。”

蓝海看少年起身往自个儿身前站定,头皮不觉一阵阵发麻。“三公子。”

“你放心,我不会问你那女人生了什么病,我说你听,说对了就点个头,说错了就摇头,一个字都不用说。”

呵呵,我能说不吗?蓝海的脸苦得都能滴出汁来了。

“方夫人没有病,她之所以会不适,是因为中了毒。”

蓝海大惊,讶异的看着少年。

“蓝先生,我说的,可对否?”

“…….”蓝海直觉就要张口回答,及时想起来,便轻点了头。

少年又道,“毒是她自己下的,她有解药,所以她不怕来不及就医。”

蓝海点头,心里却疑惑不知少年是怎么看出来的。

少年朝他一笑,拱了拱手便转身欲走,临走,又回头道,“黎教主传信想召蓝先生****,日后方夫人再有疾患,怕是请不到蓝先生为她诊治了!”

蓝海听得一怔,再听到后头这一句,不禁苦笑,“不得方夫人信服,是自己才识不足。”

“先生太客气了!等先生定下行程,伯父和家父必会为先生饯行,到时还请先生务必要到。”少年恭敬施礼。

蓝海拱手还礼,“一定。”

少年转头看向蓝棠所在的窗户,轻扯嘴角便转身离去。

等少年走远,蓝海才抬手抹去额上汗水,世人皆道,凤家庄三位公子,大公子端肃却相貌昳丽,二公子温润如玉,三公子最是亲切和善。

除了大公子外,关于二房两位公子传言,全是假的!假的!

他们三人相貌都甚为出众,大公子已十八岁,面容已经长开,相貌最为出众,二公子温润如玉?才怪,明明就最是毒舌,几时温润过?至于三公子,亲切和善?他有心时,确实能让人感觉如沐春风,待人非常和善,但翻脸跟翻书一样。

蓝海虽算是看着他们长大的,可一样觉得他们不好应付。

“丫头?”蓝海想到少年方才看向窗户,便试探着朝窗外喊着。

“爹?”蓝棠冒出头来,笑着朝他招手,“方才忘了把信给您了!”

蓝海走过去把信过来,信封上那龙飞凤舞的字迹,让他不由一笑,凤家庄的消息果然灵通。

“当然灵通啊!爹您傻啦?忘了凤家庄是做什么的?”蓝棠歪着头看着她爹,她爹怎么呆呆傻傻的?把话问出口了都不自知。

是啊!他怎么忘了呢?要是消息不灵通,要怎么记武林史?低头看信后,蓝海的眉头不禁锁得死紧。

“爹,咱们要去瑞瑶教?”蓝棠站在边上,自然把信的内容全看完了。

蓝海瞪她一眼,“是回家。”

“哦。”蓝棠自小就在凤家庄出生长大,对她来说凤家庄才是她的家,不过对她爹来说,瑞瑶教才是他的家,这里,是妻子的娘家。

想到要出远门,心里虽是很高兴,可是再想到要离开这些熟悉的人,蓝棠脸上的笑容便不由自主的收了起来。

蓝海的妻子是凤庄主的远房表妹,自小父母双亡,依附着表兄弟们长大,她对医术很有兴趣,才会和蓝海兴味相投,进而共结连理,只是好景不常,蓝棠七岁时,她因难产而过世,好不容易生下的儿子也跟着她一起去了,蓝海那时心痛不己,就想要带女儿离去,凤庄主兄弟怕他伤心过度,要是在外头有个万一,他们如何向故去的表妹交代?

兄弟两便强行将蓝家父女留下,为免他沉溺于丧妻之痛中,不断的找事给他做,庄里若有人受了伤,就算只是皮肉伤,也把人扔到他跟前来求医,后来名声渐渐传了出去,江湖上开始流传凤家庄有神医,不少武林人士慕名而来。

蓝海的医术也越磨越精,就连官家也找上门。

那位背后受伤的汉子便是朝中一名武官,月前在猎场受了伤,当时就有太医为他诊治,只是此人没将伤势放在心上,直到伤势加重,他家里人才强压着他来就医。

“那位大人的伤势,离了您,不会再有事吧?”

“反正不会死!”蓝海冷哼,那个家伙不把自个儿的身体当一回事,就算把他治好了,也不能保证他就此无事。

蓝棠想了下问,“教主召您回去,是为了他的徒弟吗?”

瑞瑶教教主将收徒一事,如今可是传遍了整个南楚,蓝棠以为教主召她爹回去,是准备帮他徒弟洗髓伐骨,蓝海也以为如此,收徒大会还没办,这徒弟怕还没定下来是何许人吧?

父女两收拾东西,整理行囊,约莫半个月后,又收到一封信,里头指示蓝海,药浴的药材是针对女童,蓝海看着信愣了老半天,心道,这是已经定下人选了不成?

收徒大会可还没到呢!人就已经内定了?

第二十四章 犹豫

连着下了几天春雨,黎家小院里绿意盎然生气勃勃。(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黎府的下人原以为一下雨,这院子就会泥泞不堪,不想这三老爷倒是个肯花钱的主儿,雨停后,她们才发现,原来这院子是铺着一块块石砖的,只是这石砖很大一块,不仔细瞧还以为这院子是一大块泥地,直到下了雨,她们才晓得其中的巧妙。

“还以为咱们带的鞋会不够穿呢!”

“可不是。”

姐儿爱俏,就算是当丫鬟,这些姑娘们也是很讲究的,身上穿的衣服,戴的佩饰,腰封、荷包和鞋子都是精心搭配的,其他东西都好说,就是这鞋子不好做,纳鞋底得花力气,她们都是贴身侍候小姐的,这花力气的活计,自然有院里粗使婆子们帮着做,她们就只需把鞋面绣得漂漂亮亮的就成。

本以为只要哄个没见过世面,不懂事的小姑娘,就算哄不来,威吓几句也能成事,却没有想到,那个乡下丫头这么难搞,都在这破院子待了快一个月,还是没能得到她一句准话。

看到下雨,大家心里都慌,主子的事没办完,她们不能回府,就怕鞋子穿坏没鞋可换。

倒是没想到,黎家小院根本没有泥泞,她们的鞋子耗损也就降低了许多,只是虽不至于要发愁没鞋可穿,但所有人还是希望,能尽早回城的好。

希望能早点回家的,不止下人,黎净净也非常希望能早点回去,只是黎浅浅那个死丫头很不上道,她都低头哄着了,偏生就是不肯给她一句准话。

本还想叫丫鬟们去吓吓她,只是她们好像和黎家小院犯冲,只要是针对黎浅浅来的小动作,总是无功而返,一次两次的,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次数一多,难免就有人犯嘀咕了。

疑心是不是黎家的祖先在保护黎浅浅。

没看那个顾奶娘,指使人进祠堂去,结果隔天自个儿的手就遭殃了!

那日顾奶娘的手无故骨折后,伪。护卫甲就跳出来说,她曾托自己去黎家祠堂找东西,还说他从祠堂出来后,就觉得全身不对劲儿,内劲提不上来,看来是黎家的祖先气恼他们去扰他们安宁了!

有他这话,众人便很自然的把顾奶娘的伤和黎家的祖先做了联结,蔡嬷嬷那厢听了暗提心吊胆,伪。护卫甲会去祠堂,是她派去的,她没有想到,原来顾奶娘也找上他。

尤其王大田意图去掳人时,在后园无故摔倒还昏了过去,让蔡嬷嬷心里更加毛毛的,一时之间便老实了不少,伪。(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护卫甲又伙同潜在下人中的同伴,一起制造了些动静,把蔡嬷嬷和邱嬷嬷吓得不轻。

邱嬷嬷虽未出面做些什么,但上了年纪后睡得不多,长夜漫漫不由自住的就想得多,尤其她跟在老太太身边,做了不少有违天和的事,近年又常随老太太往佛寺去,听老和尚说佛法讲经,便愈发相信神鬼的存在。

尤其听说了顾奶娘受伤时的情况后,邱嬷嬷更加相信,黎家祖先们的存在,在蔡嬷嬷和黎净净有些按捺不住时出面拦助。

同生活在小院里,黎浅浅又怎会不知道这些事呢!其实那些事根本禁不起推敲的,若黎家祖先真的在,那怎么看着带着拖油瓶,硬把元配挤下去的小蒋氏在小院生活那么多年,而不曾出手对付她?

不过她是知道这些事,全是教主表舅的人做的,黎府那些下人和主子们不晓得啊!

也就因此,倒是让她悠哉度日,而不用一直防着黎净净等人。

这日入夜后,教主轻敲了窗户,黎浅浅便把窗给开了,“丫头,决定了没有?”

“如果我拜你为师,是不是就得离开家?”

“那是自然。”教主点头,“你也不想到时候这些人赖着不肯走吧?”

那是。

她一直下不了决心,除了对这个异世有着未知的恐惧,还有便是这里是原主和她娘一同生活了五年的地方,她和原主一样,小小年纪就失去了亲娘,她已经无法重返和妈妈共同生活过的世界,所以她不想离开黎家小院。

“你放心,这里我会派人守着。”教主以为她是不放心家里没人在,“他们会好好守在这里,等你和你爹他们回来。”

这里是他表姐长眠之地,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人破坏了。

黎浅浅眨着眼睛看着他没说话,良久才又重复一句,“我答应娘,要在这儿等爹和哥哥们回来的。”

教主差点暴走,这丫头怎么就讲不听呢!

最后还是谨一出马,“小主子,您打算什么时候打发她们走?”

“不是说三月三开收徒大会?那就拖到她不得不离开时吧!”黎浅浅皱皱小鼻子。

谨一低头算了算日子,“从岭南村回城,坐马车要半天,到莲城则要十天。”谨一这个算法其实很宽裕,黎净净毕竟是个娇惯的小姑娘,要是他们,骑马到莲城约莫四天就能到。

黎浅浅在心里算了下,“好吧!过两天就应了她,让她们赶紧回去吧!”

谨一点头,朝教主望去,就见教主对他施了个眼色,谨一暗抚额,又开始重复每天一回的劝说大业,不过小主子很固执,任他好说歹说就是摇头。

说了一刻钟,谨一便鸣金收兵,因为不能耽误小主子的睡眠,临走前,一道指风朝睡在榻上的严仑月而去,就见严仑月闷哼了一声,翻了身又继续睡。

“看来你点穴的功夫还不算差。”教主伸手拍拍小丫头的脑。

黎浅浅暗翻白眼,她能学不好吗?每天被表舅点几百次,就为了教她认穴,为了不要再被点睡穴的经历,所以她发狠了去学,只是她没有内力,所以得靠巧劲,因此她一开窗,教主便会直接把严仑月的睡穴点开,然后再点一次,要离开时再点开。

就是怕她没点成功,让严仑月听到他们的对话。

“走了,快回去睡觉。”教主再拍拍她的头,催她关窗睡觉。

在外头听到小丫头睡着后,发出的沉稳呼息声,才翻身和谨一离开。

只是没离开多远,就有人悄悄来报讯。

“你确定?”教主面无表情的问。

“是。”那人沉声应道,头微抬,赫然就是刘二。

谨一不解,“大长老这是想做什么?”

“还能是做什么?他弄了这么大的阵仗,不过就是想逼我收了他家孙子为徒,日后我若有个三长两短,他正好将他孙子扶上教主之位,他便能名正言顺的当起操控教主,把瑞瑶教据为己有。”

谨一和刘二交换了个眼神,刘二开口问,“教主,那几位眼下都伤势严重,您看……”

“蓝海到那儿了?”

“就快到莲城了。”刘二沉吟半晌方回答。

教主看他一眼,刘二原还有些莫名其妙,被谨一踢了一脚后,忽地灵光一闪,“您是想让蓝海去给他们疗伤?”

“让人私下行事,别惊动了大长老。”

他不在莲城,蓝海若什么都不知道,就贸然出现,怕是会被大长老使唤去为人疗伤,他为人作嫁,还顺带替大长老拉拢了人心。

刘二点头,转身就要去传消息,忽地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来。“教主,城里黎府的人已经名额报出去了。”

“四个名额都有人了?”

“是。听说二房竞争激烈,有姑娘受了伤,还有人被毁了容,更有姨娘因此小产。”

竞争激烈手段精彩,让刘二这种看惯内宅争斗的人,都不免要一再刷新自己的认知。

黎府把大房、二房的名额提报出去,黎大太太拦阻不成,便急匆匆的命人送消息给小女儿,黎净净接到消息,气得直跳脚,却也无计可施,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命人去请蔡嬷嬷。

蔡嬷嬷来得很快,见黎净净还算平静,心底暗松口气,一大一小遣退其他人,在屋里商议对策。

“去山上玩?”黎浅浅不解的看着黎深深,黎深深笑着点点头,“净姐姐说,我们就要回城去了,听村里人说,山上这时百花盛开,是最美的时候,就想去走一走。”

她顿了下,“净姐姐让我给带路,可你也晓得,我不熟,怎么带路,所以净姐姐说让你给我们带路。”

“不怕我把你们给带迷路了,就成。不过,上山很累的,你们行吗?”黎浅浅满眼怀疑的看着黎深深。

不能怪她怀疑,谁让她们连在院子里都甚少走动,真要上山,怕是没那个体力吧!

黎深深一听上山很累,心里就有些不太乐意了,可想到黎净净许给她的那些首饰和衣服,她又有些动摇。

“上山的路可是不怎么好走,你真确定要去?”

“净姐姐说要去啊!”黎深深有些软弱无力的道。

黎浅浅无所谓的耸耸肩,“如果你们一定要去,那回头我先去问路,然后再带你们去吧!”

“好。”黎深深见她答应了,立刻笑开了脸,带着丫鬟去找黎净净。

黎浅浅托着腮看她走远,才对严仑月说,“我怎么觉得,她们要找我上山,是有什么阴谋呢?”

“那您还答应她?”严仑月不赞同的问。

黎浅浅回她一笑,“不答应,她就会缠着我不放,再说不答应她,又怎么知道她们到底想干么呢?”

严仑月抿着嘴,“要不要跟村长太太她们说?”

“不用了!她们忙着要种地,这几天忙得很,还是别打扰她们!”黎浅浅想了下拉着严仑月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那好,我这就让我哥去问他们,叫他们带他走一遍,然后叫我哥带我们去。”严仑月说着就要去找她哥。

“用不着那么麻烦,问好了,请他们带我们走一趟就是,到时候,你们找地方躲在一旁,我想她们肯定不会让你或你哥跟着去。”

她边说,边遥望屋后的山峦。

第二十五章 出手

隔天一早,严仑峰就去找了谢家几个表兄弟,请他们带黎浅浅和他们兄妹上山,谢老太爷问了几句,便派了自家几个半大不小的孙子去领路,又有孙女们吵着要跟,老太爷想主要是陪黎浅浅上山,都是男孩子,怕照顾不周,孙女们既然要去,正好可以帮严仑月照顾黎浅浅,大方的道,想去玩的统统都去吧!

引得儿孙们一阵欢呼。(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

春耕时节,能有一天不用去田里,能到山上去玩,怎能不乐!

带头的谢家长孙毕竟年长些,想到老太爷的交代,便和严仑峰相约,他们一群人在黎家小院不远处的山路边等他们,让他把黎浅浅和严仑月带出来会合,省得遇上黎府那些啰啰嗦嗦的老太婆们。

要是让蔡嬷嬷几人晓得,这村里的孩子们说她们啰啰嗦嗦的老太们,肯定是要不服气的。

岭南村背靠楚岭,站在入山的山路上,往山上看去,苍苍郁郁的绿层层迭迭,仔细瞧,还能在林荫间发现隐约可见的红瓦,黎浅浅牵着严仑月的手,边往山上张望,边听着谢家的姐妹们聊天。

因为春耕,谢家几乎全员出动,就连在城里做事的二子因事忙走不开,便让老婆带着儿女回来帮忙,谢家二房的两个女儿都很健谈,大女儿十四岁,小女儿只比浅浅大几个月,因她们的父亲在城里的酒楼当账房,她们平常除了跟着娘亲做家务和针线活,最喜欢的消遣就是听八卦。

她们姐妹两说起来话,就像黄莺出谷般悦耳,又很会说故事,一点小事都能让她们两说的精彩万分。

“……听说去年夏天,离江发大水,是因为江里出现了鲛龙,短短一个月就把附近六、七个村庄给淹没了!”

黎浅浅心不在焉的边听着,心里边道,接下来肯定是要说什么活人献祭啦!给鲛龙娶新娘。

“那南州府和梅州府一起派了人去查探,听说派去的人死伤无数,后来还是正气山庄的庄主与十数名侠少前往追查。”

咦?故事的走向好像不太对啊?

“然后呢?”谢家几个姑娘异口同声追问。

“孟庄主让人从南海请来珠女,让她们潜入离江中,看看鲛龙在何处栖身,结果那有什么鲛龙啊!根本就是骗局,凤家庄的记史公子在离江附近的一处村落外,发现有人穿着水靠戴着鲛龙头,潜在水里等候船只经过,然后冒出来吓人。夜夜小说网mht.la

“是那一位记史公子啊?”严仑月原本住在镇上,对这些事情要比谢家表姐妹们热衷许多。

“还能是那位?就是那位十一公子啊!”二房的长女道。

她妹妹紧接着道,“十一公子和孟庄主是老相识,所以他一发现不对,就立刻传信给孟庄主了。”

“孟庄主就一个人去了?”

“没有,不是有一堆侠少跟着孟庄主吗?他们也跟着去帮忙了,只是这些人太不堪用了!不止没帮上忙,还扯后腿,要是只有孟庄主一个人,肯定利索的就逮到人了,偏偏就是因为这些家伙,除了要逮人还得花功夫救人。”谢家二房的长女叹气道。“原本十一公子早在去年八月就发现有人假扮鲛龙作怪,因为如此,孟庄主直到前几天才把人给逮到。”

黎浅浅听得津津有味,严仑月则是感叹,“怪不得从去年一直等,就是没等到消息,原来是因为那些侠少,拖累了孟庄主,到今年才把事情给解决了啊!”

去岁因地牛翻身,严仑月家也遭殃,那段日子夜里不敢睡在屋里,就怕睡着时又遇地震,那时大家心里都不平静,女人们白天聚在一起做针线顺便聊天,正气山庄孟庄主的事迹便广为在人们口中流传开来。

离江发大水的事,严仑月当时就听人说起,只是没等到结局,严家老宅就出事了,一时间严仑月只觉得天塌了,惶惶不可终日,直到来了黎家小院安身,她才渐渐安下心来。

只是岭南村是个偏僻的小村庄,村里的人大都务农为生,像谢家二房或严树德这样在城里或镇上工作的,就成了极少数的例外。

好不容易来了黎府的人,她们不是自视甚高不屑与她说话,就是对这没兴趣没关注,根本就聊不起来。

严仑月闷啊!今儿好不容易遇上志同道和的小伙伴,痛快之余,不忘向表姐妹们询问外间流传的最近八卦。

“还有件事,你们应该都知道了,就是白衣教教主收徒的事。”

“嗯,知道,浅浅和府里的那两位姑娘,都有资格去参加。”

谢家二房的长女看着浅浅好生羡慕,“真好!不过我要说的,可不是这个名额的问题,而是这消息传开后,有不少人家往莲城去,听说因为如此,惹出事来了。”

“怎么回事啊?”

正好遇到一段较崎岖的山路,众人小心翼翼互相扶持,越过这段之后,谢家二房的长女才道,“听说为了这次大会,不少人家点了自家最有出息的儿孙赴会,谁知连着好几家的孩子都出了事,有人说,是朝廷借机想要铲除这些江湖势力有前途的后辈,也有人说是这些人家的仇人上门寻仇。”

黎浅浅听得入神冷不防脚下一滑,差点跌跤,幸好严仑月和谢家三房的两个女孩及时扶住她。

“小心点。”

“谢谢姐姐。”黎浅浅抿嘴道谢,乖巧的模样让谢家的女孩们爱不释手。

二房的小女儿挤过来和黎浅浅手拉手,“浅浅妹妹你生得真好看。”小女孩圆嘟嘟的小脸蛋笑起来眉眼弯弯很是可人,但她嫌弃自己的圆,一心盼着能瘦下来,黎浅浅这模样恰恰是她心目中最理想的样子。

“莲姐姐生的才好看。”黎浅浅笑,上辈子妈咪还没过世前,她也是和谢莲一样是个圆润可爱的小女孩,只是妈咪过世后,她就因食欲不振瘦了下来,后来就算跟大哥一起习武,饭量大增,还是胖不回来。

谢莲听多了人家说她可爱,难得听人家夸她好看,心情特好,挽着黎浅浅的手,跟她说起她最喜欢的武林人士凤家庄的凤大公子凤衍。

“凤家庄是什么地方啊?那个记史公子又是什么?”

“哦,凤家庄分成两大部份,记史公子们负责记录,凤家庄负责保存,现任的凤庄主凤玄州就是大公子的义父,记史公子们则由凤公子带领,现任的凤公子是凤庄主的弟弟。”

严仑月凑过来问:“我记得凤公子有两个儿子。”

“嗯,凤二公子凤耀,三公子凤奕。不过,最出名的当属大公子凤衍。”

“对了!我上次听人说,那个宋城第一美人宋渺渺说她喜欢凤大公子,是不是真的啊?”

黎浅浅听得头大,好想坐下来歇一下,好把这些东西消化一下。

男孩们早就跑得不见踪影,女孩们则是慢慢走,黎浅浅左右张望着,还不时好奇的走来走去观望着,谢家几个女孩暗笑,这小丫头大概是很少出来吧?所以才会对平凡无奇的山径小路如此好奇。

只有严仑月晓得,黎浅浅是观察环境,方才出门前,黎深深来跟她确定明天要一道上山,严仑峰也回报,黎府的护卫这几天不断往山上跑,不晓得想干么?

趁大家在讨论江湖中那一位女侠最美丽,那一位武功最高强时,严仑月悄悄靠近黎浅浅,“万一到时不是走这条路,怎么办?”

“她们不是要我带路吗?我带路就得听我的,不然我就掉头回家。”

也是。

严仑月便放下心,领黎浅浅回大家身边去,黎浅浅心里暗自琢磨着,方才一路走来,她发现山径边上有不少大石头被挪了位置,动手脚的人不是很细心的人,把大石头挪了窝,原本的窝却没有抹平,留下很突兀的空洞,这是叫人留心此处,还是不要留心此处?

谨一隐在暗处跟着黎浅浅她们上山,这些小姑娘的脚程慢到差点让谨一无聊到睡着。

黎浅浅拿了根树枝在脚边乱划,谨一看着眼睛一亮,定睛瞧去,只见黎浅浅划了两条长长的线,然后在边边写上石字,他想了一会,忽地灵光一闪,想起刘二早上的回报,黎家那几个护卫这几天老上山,伪。护卫甲和王大田因之前的被吴丰排挤,这次的差事就没轮到他们两个,刘二他们试探过,那个心眼小又爱记仇的吴丰身手不错,为免被发现,他们只能远远的盯着,不敢靠太近。

看来有必要派人好好的检查下了。

伸手掏出随身带的小哨,吹了一下,声如林中鸟啼,未久不远处便传来呼应声,随即就有人轻巧的落在谨一身边的枝干上。

刘二这回又换了张面孔,不是寻亲不遇讨喜的少年,也不是暗巷中阴森的老人,而是再平凡不过的中年人,做樵夫的打扮。

低声吩咐几句后,刘二应声而去,谨一又再度回到原有的无聊工作上。

好不容易把这群玩疯了的少年少女们护送下山,刘二已经候在黎家小院附近的一棵杏树下。

“如何?”

“那些大石头确实被挪动过,只要稍稍一碰就会滚动,如果小主子走路不稳想扶石头稳住自己,很可能会跟着大石头一起跌落。”

小孩子走路常常重心不稳而跌跤,看到路边有大石,很自然会伸手想稳住自己,接下来发生的事只能说是意外。

真是好计谋!

“这种事,那几个护卫是想不出来的。”都是大老爷子们,没带过孩子,怎会知道这种事,“会叫人做这事,肯定对孩子很熟悉。”

黎家小院中有三个熟悉孩子事,有动机有能力使唤护卫们的人。

第二十六章 下手

晨曦初绽,迎着亮而不热的晨光,黎浅浅打着呵欠,一脚深一脚浅的随黎净净她们出门。(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

身后的大树上,教主微眯着眼靠在树干上假寐。

“教主,您真要让小主子跟她们上山?”不是谨一要问,实在是,昨天的经验让他不得不问。

谢家那几个姑娘平日除了帮忙家务,还得下田种地,那点山路都走得气喘如牛,黎净净和黎深深两姐妹一个是娇养惯的,一个是从小就被她娘圈着养大的,她们两想走上山?作梦比较快吧?

“大户人家的姑娘出行,用得着劳动她们的双脚吗?”教主连睁眼看他一眼都懒,怎么这么笨呢?

谨一闻言失笑,对啊!他怎么忘了呢!这些千金小姐们连在自家都懒得动弹,从这个院子到那个院子都要乘软轿的,怎么可能劳动双足走上山去。

“那……”照这样说起来,那些护卫动的那些手脚岂不是多此一举?谨一正想说什么,就看到黎府粗使婆子们抬了两架软轿,扶着黎净净和黎深深坐上去,小主子呢?

浩浩荡荡的队伍最后头,缀着一个小小的人儿,独自一人踽踽前行,她前头的仆妇还时不时回头呼喝她走快一点。

“可恶!”谨一气恼的伸手捶了树干一记,教主这才睁开眼睛望去。

“教主,您看她们竟然叫小主子自个儿走。”有没有把她当黎府的小姐看待啊!

教主倒是不以为意,他在看黎浅浅的步伐,嗯,之前教她的,都还记着,不错,本以为她小,就算教她轻功身法,她大概也只记得住一部份,却不会融会贯通知道运用在何处,没想到她不止记性好,还会举一反三啊!不错,不错!

能遇上根骨佳资质好的孩子不容易,要遇上个根骨佳资质好脑子还灵活的孩子那可是难上加难,至于人品?教主认为这不是问题,他家表姐生的娃,能品性差?开玩笑!

谨一代小主子气愤难平,万没想到护短的教主竟然毫无反应,真是太出乎他意料了!

他不知他家教主大人正在得意,收了个聪明伶俐的徒弟,真是太好了!老子总算有望卸下这副重担了哇~

谨一只见教主笑得好……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形容了!

山路上,黎浅浅小心翼翼的按照她那教主表舅教给她的轻功心法挪移着小脚丫,其实她的体能还算不错的,昨天爬那一段山路,回去之后,严仑月就躺倒了,她哥本就常在外头跑,下山时不忘捡拾柴火,这是黎家小院要用的,黎府的人不用这些,每三天自有人从城里送过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

黎浅浅跟着严仑峰去瞧过,因为他们很好奇,城里送来的柴火有什么不同吗?还不一样都是柴火,扔到灶膛里升火用的,别说,亲眼看了才知道,有所不同,城里送来的柴火都是人砍好的,大小份量都差不多,不像黎家小院用的柴火,粗细不一,还偶有带潮的,一升火就冒烟,呛得人直咳。

严树德怕黎浅浅看了,会对他们家有意见,便让严仑峰捡了柴火后,送到他屋里,他好教儿子怎么分辨。

父亲交代下来的,严仑峰乐得照办,天天都会去捡柴火,昨天也不例外,还吆喝了表兄弟们帮忙。

严方氏心疼孩子,捧着肚子扶着墙来回探望儿女,看得黎浅浅鼻子酸酸的,一早要出门时,严方氏就闹肚疼,吓得严仑月兄妹不敢离开,丫鬟们又催得紧,黎浅浅哪还看不出来,这是故意为之。

虽然心里己有准备,但万万没想到,这理由会落在她娘身上,严仑月不好明言,只得忧心忡忡的看着她出门,严方氏这回似乎特别脆弱,丈夫孩子一要离开她眼前,她就哭得不能自己,让严仑月无法悄悄去通知村长太太她们。

严仑月老实坐在母亲床边陪伴,心里却有说不出的失望,严仑峰也是,看着母亲的眼里,满含着失望,严方氏心虚不敢面对一双儿女,只能翻过身避过。

“娘,你是不是知道,她们想做什么?”

“没有,你在胡说些什么?”严方氏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她。

严树德看着妻小的反应,又想到一早黎府那些人要上山,半大不小的孩子都能想明白的事,他又怎么会想不通?沉吟半晌他便对儿子道,“你从后窗翻出去,悄悄的,别让人发现,去通知村长一声,就说小姐让府里的小姐们带上山去了。”

严仑峰点点头,严仑月帮他开窗,左右张望瞧着没人,才招呼她哥翻出房去。

“你们!人家那是太太的奶娘,她能害咱们小姐吗?”严方氏也不躺了,推被坐起,“我们虽是和小姐签的契,可府里的太太到底是小姐的嫡母啊!”

“你也说那是嫡母了!难道你忘了,舅舅和咱们说什么了吗?”

严方氏扭过头不愿听,严树德长叹一声,“那场风雪有多大,难道你忘了?”

她没忘,公婆,丈夫的兄长嫂子还有侄儿侄女们,还有小侄孙,全都因那场风雪而亡。

“小姐独自一人待在这小院里,侥幸没死,要不然咱们现在还不知要在何处栖身,咱做人不能忘恩!”

严方氏倔强的咬着下唇,她没有忘恩,她也是个当娘的啊!“她那嫡母也不是故意扔下她不管的,再说,你看过那家的庶女这样拿乔的?她嫡姐好言好语的相劝,她不睬,堂姐柔言劝哄,她也不理,吃穿住用都还得看本家的脸色呢!人家有所求,她就该感恩戴德的顺了她们才是。”

严仑月失望的看着她娘,“爹,娘不知黎府的下人曾数次暗中谋害小姐吗?”

“那还不是她不肯一口答应人家,那些下人这是忠心,为主子出气!”严方氏义正词严的道。

严树德看着妻子良久,最后重重叹口气,“我就不该让你见那什么顾奶娘,好好的一个人都被她带歪了!”

严仑月听出父亲对娘亲的失望,不禁有些害怕。

“你以为你是谁?亏你有脸说人家那叫忠心,那你呢?我们是和小姐签的契,理应对她忠心,你却是自做主张替主子拿主意,是,你是忠心,你对谁忠心啊?”

严树德说完话转身就拐着脚,慢慢的离开内室,严方氏心底很慌,想开口挽留丈夫,却不知从何说起。

黎浅浅边走边慢慢调匀气息,她的心智并不是六岁的孩子,上辈子又曾学过武术,因此教主教她的心法、身法,她很快就上手了,其实昨天她就边爬山边练习,只是时不时被八卦所吸引,进展就没今天这么快。

前头两架软轿走得缓慢,随行侍候的丫鬟仆妇们走得更慢,不过不怪她们,谁让她们又提又背一大堆东西呢!

要黎浅浅说,上山赏花就是赏野趣,让人带那么多平日家用的家什上山,那还不如直接坐在自家园子里赏花得了!何苦劳师动众呢?

走着走着,她就发现不太对劲了!她没有带丫鬟仆妇侍候,所以她身边应该没有人紧贴着她走,可这两个适才一直呼喝她走快点的仆妇,为什么一左一右的贴近她,几乎要把她夹在中间不能动弹了。

嗯,左右观察了一下,似乎已经到被动手脚的路段了啊!

这是要动手了吗?终于要开始了!不得不说,她还有点小期待的,好像悬在脚上虚挂着的鞋,终于要掉下来了!

“小主子您放心,我们就在旁边护着你,别怕。”忽地一道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黎浅浅瞪大了眼,悄悄抬头看了左右包夹她的仆妇。

就见那仆妇朝她眨眨眼,这是教主表舅说的,他安插进黎府的人?她再看向另一边,“小主子别慌,一会儿我们会故意失手,您顺势滚到草地上就是。”

“不过衣服会弄脏。”

“脏就脏,小命要紧。”

两名仆妇笑了下,这小主子倒是有趣,比她们喜怒无常老僵着俊脸的教主好玩多了!

“教主说,她们心里有何打算,要让她们亲手做出来,您放心,我们会在一旁护着您的。”左边的仆妇轻声说道,“也许会受点小伤,您忍着点。”

“嗯。”黎浅浅正在想,要怎么让她们亲手做出来时,身子忽被人提起,然后便飞去撞路边摆放的大石头,哇,靠!我还没准备好啊!

眼看就撞上大石头了!软轿上的黎净净眼也没眨的直盯着,黎深深倒是尖叫了一声,伸手捂住眼不忍目睹。

黎浅浅发现自己略过了那颗大石头,然后落在其下的草地上。她看着天空,发现今天的天空很蓝啊!

黎净净暗咬牙,怎么失败了?

来到山路上的一处凉亭歇脚,邱嬷嬷亲自出马,去安抚受到惊吓的黎浅浅,临走时,她还冷冷的看了蔡嬷嬷一眼,蔡嬷嬷直想喊冤,可有王大田的事在前,邱嬷嬷压根不信她的鬼话。

黎净净打发走愁眉苦脸的蔡嬷嬷,让她去照看黎深深,蔡嬷嬷原不想去,可黎净净冷笑一声,“嬷嬷,方才三房的庶女险些出事,要是嫡女也跟着出事,你说祖母会怀疑我还是疑心你?”

蔡嬷嬷一凛,老实领命而去。

她一走,黎净净立刻命人把那两个仆妇叫来。

“你们是怎么做事的?”

“姑娘饶命!我们实在没料到,那丫头这么轻,这力道一时没拿捏好,就让她飞过去了。”

“蠢货!“黎净净走过去,一人踢一脚,又罚了她们一年的月俸方才了事。

第二十七章 魔障

因为之前黎浅浅出事,所以歇过脚喝完茶,听到还要再往上走,所有人的兴致都不高,可主子说要继续,她们也只能照着办,出了亭子,侍候着姑娘们上了软轿,别说丫鬟了,就连那些仆妇都有些意兴阑珊,拖着脚走路了。(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蔡嬷嬷被派去照顾黎深深,心里着实放不下黎净净,只得走在黎深深的软轿旁,却紧盯着黎净净的软轿瞧,恨不能有两双眼四只手,好能照顾周全。

邱嬷嬷却与她心思不一般,她知晓黎净净要弄鬼,可没想到心肠这么狠,就算是以前从没见过,但好歹也一个院里住了那么些天,又是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怎么就下得了手?

命自个儿带来的仆妇抱着黎浅浅,心里暗摇头,大太太怎么教孩子的?这才多大的姐儿,就给教得这么狠心!幸好没出事儿,要不然这岭南村的村民怕是不会善罢罢休!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大太太就不怕姐儿做的这事露了馅,被这些刁民拿捏住?要她说,还是老太太的主意正,啥都不说,什么都不用提,先把人哄回城,把这些乡下人稳住,待把人弄进了自家,怎么搓磨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偏生老太太想要看看大太太母女的手段,令她看着就是,还有那个顾奶娘,长眼睛没见过像她这么蠢的,怪不得她奶的表姑娘会长歪了!未婚生女!啧!黎家的姐儿们纵使斗得再凶,也不敢拿闺誉名声开玩笑!还要不要嫁人啊?

也就舅老爷和舅太太两个胡涂的,把闺女儿宠出事儿来,就塞到老太太这里来,也亏得有三老爷能顶缸,要不真叫表姑娘进了大老爷或二老爷屋里,怕是没两天就给大房、二房的女人们给搓磨死啦!

黎浅浅被仆妇抱在怀里,觉得很是尴尬,又不是还很小不会走路,叫人这样抱着,很丢脸耶!

不过也因为如此,她才能看到邱嬷嬷的表情,这老太太表情很多变,一忽儿笑,一会儿怒,一忽儿忧伤,一会儿愁,让她看得目不转睛,抱着她的那个仆妇悄悄的看看邱嬷嬷,再看看怀里的小女孩,暗地里摇头。

希望这小姑娘可千万别被邱嬷嬷给哄回府去,要不然只怕给人卖了还帮人算钱呢!

一行人继续往山上走,岭南村背靠楚岭的神剑峰,听说神剑峰乃仙人遗落的神剑幻化而成,越往山顶,山势便越发陡峻,黎净净她们一行人自然是不会往山顶去,她们走走停停时近正中,也还只在山腰下而已。[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抱着黎浅浅的仆妇悄悄提醒邱嬷嬷,“用过饭就回吧!不好再往上走,否则回到山下怕是早已天晚。”

邱嬷嬷听的有理,便点头道,“你提醒的是,回程虽是下坡,可人多已劳累,万一脚下一个打滑,让姐儿们伤了那可就不好。”

眼下不是有一个已经受到惊吓了吗?邱嬷嬷转头看黎浅浅,见她整个人蔫蔫的趴在仆妇的肩头上,心里暗叹,要不怎么都说没娘的孩子命苦呢?若这丫头的姨娘还在,姐儿们想要她的名额,自有她姨娘作主,轮不到她一个孩子拿主意,也不必这样被人搓磨。

指挥大家歇脚用餐,吃饱喝足后,邱嬷嬷来找黎净净,“姑娘,该下山了,再往上走,怕还没回到山下就天黑了!”黎净净没有回答她,而是望向吴丰,吴丰朝她摇摇头。

“再往上走走,再走一走就回。”黎净净朝邱嬷嬷笑得甜美,眸子里却是冷光一片。

邱嬷嬷看着一悚,心道话都说这个份上了,姐儿不听,要真有什么事,老太太也不好怪我了!姐儿毕竟是主子,她是下人不好不听她的吩咐嘛!

想到这儿,邱嬷嬷忍不住怪起小蒋氏来。

其实黎老太太是很想让侄女开口,把黎浅浅的名额给让出来,只是她不敢,就怕黎府已跌落谷底的名声更加不堪,七年前,她令已分出去的三房父子为大老爷父子及二老爷当兵,就令城里人哗然,后来她替老三降妻为妾,另娶她娘家坏了名声的侄女为妻,更是让黎府的名声一落千丈。

本以为老三家在乡下,降妻为妾和停妻另娶的事,不会传到城里来,也不知是谁舌头那么长,不过短短几日就让这事传遍了,等她听闻时,黎府名声已经臭大街。

这也是后来,老太太会答应两个儿媳把小蒋氏母女送去岭南村的原因之一,等风声过了,再把她接回来就是。

若小蒋氏当初回城时,一并把庶女给带回来,她们也就不用劳师动众的跑来岭南村,被那些唯恐她们苛待了黎浅浅的刁民盯得死死的。

千金难买早知道,现在说这些都晚了!

黎老太太等人不知,把他们欺负三房之事给传扬出去的,就是长孙氏所为,凭什么大太太惹的祸事,要她长孙氏的男人和儿子去顶祸?三房虽是已被分出去,但老太太一个孝字压下来,黎经时他们不照做不行,但她们既敢做初一,就别怪她做十五。

后来黎老太太把她降为妾室,另给黎经时娶妻,还叫她进城把小蒋氏迎回家,人家当她是包子,她就真当包子给全城的人看,还没进城就让人把事传开了,她愁眉苦脸揣着肚子牵着小儿子走进城的,男人和孩子都替大房二房当兵去了,家穷坐不起车,只能走路来迎大妇呗!

这种事黎府下人就算知道,又有谁敢捅到老太太跟前去?找骂挨吗?因此老太太和邱嬷嬷都不晓得这事。

这会儿邱嬷嬷心里怨怪小蒋氏,嘴上却不好直说,只把事推到顾奶娘身上,说她做事不尽心,派她来照顾深姐儿,却是啥事都没做就受伤了。

黎浅浅发现邱嬷嬷越骂越起劲儿,脚下生风走的飞快,抱着她的仆妇想要跟上,却累得直喘气。

“婶子,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成吗?”几乎要喘不过气的仆妇不太放心,迭声追问。

黎浅浅点点头,拍拍她的肩头,“放心!我昨儿还和人来这里玩过呢!”

仆妇这才想起,昨天是听说,三房的庶女和村里的小孩一道出去玩,原来就是来山上吗?

就见怀里的小姑娘不好意思的抿着嘴笑了下,“姐姐们说让我给带路,可我没来过山上,怕会误了事,所以就让村里的人陪我先走了一次。”

“这样啊!没去过的地方要你带路,确实是让人有点慌。”边说边把她放下地,“那几个护卫,早几天就老往山上跑,我们还说他们是不是想爬上神剑峰拔仙人的神剑咧!”那时她们根本不知道,主子们想上山玩,那些护卫是来探路的。

黎浅浅眨眨眼,“原来大人也怕给人带路啊?”

“是哪!”说着就牵着黎浅浅的手,她们原就落在软轿之后,邱嬷嬷脚下发力一个劲儿的往前走,她们看来是跟不上了,只得慢慢的在后面走着。

却说教主这头,那两个仆妇出手后,就传信给刘二,刘二向教主禀报后,教主便拔地而起往神剑峰而去,谨一和刘二紧跟在后,不多时就赶到了浅浅她们前头。

教主扫了软轿上的黎净净和黎深深一眼,冷哼一声,道,“传令下去,让她们依计行事。”

“是。”

一名仆妇搓着手陪着笑向黎净净的丫鬟们告罪,道是肚子不舒服要去解手,丫鬟们听到她肚子咕噜咕噜直响,不免嫌弃的捂了口鼻打发她走,正要抱怨一二,就听到又有肚子咕噜声响起,还有臭气传来。

娇滴滴的挥着手里的罗帕,厌恶的问,“是谁?”话声方落,就见一个粗使丫鬟扔下手里拿的东西,一手捂肚一手捂后,跑得比兔子还快,咻地一下子便窜入草丛中不见人了。

紧接着,不止粗使丫鬟中奖,就连大丫鬟们也陆续发作,最后就连抬轿的仆妇也闹肚子了。

黎净净不得不让人停轿,让她们去解决生理问题,一边把蔡嬷嬷和邱嬷嬷都叫过来,蔡嬷嬷见状,心知怕是吃坏了肚子,忙叫丫鬟把她随身带的腹泻的药丸子发下去,又给黎净净和黎深深两喂了药,这才放下心来。。

一人一颗吃下肚,状况是缓解了,可这地方也臭死了!

护卫们同她们吃的是一样的,自然也是腹泻不止,不过他们自个儿随身有带着药,吃过药后,恢复的速度要比这些丫鬟仆妇们快。

邱嬷嬷心说得赶紧下山,可不好在山上再多待,于是分派任务,让状况好一点的护卫各带一姐儿下山,其他人就护送她们这些人下山,送姐儿们下山后,让没跟上来的护卫们上来接应,看状况严重一点的,已然脸青唇白,邱嬷嬷心里着实慌得不行。

不曾想都这个时候了,黎净净还拖着不肯下山。

好不容易上山一趟,她的目的还没逹成,还没有从黎浅浅口中讨得一句准话,让她就这样下山?门儿都没有!

邱嬷嬷气得满脸通红脸皮直跳,平日她在老太太跟前极有脸面,家里主子们都得给她三分薄面,不料竟在黎净净这里踢到铁板。

黎净净一手拉着黎深深,另一手紧抓着黎浅浅不撒手,邱嬷嬷和她两个僵着,蔡嬷嬷不得不上来打圆场,她是知道黎净净的脾气的,于是一上来劝的不是黎净净,而是邱嬷嬷。

“老姐姐你是知道的,姑娘因为那个名额的事,都魔障了,要是不顺着她,让她走这一遭,回头不知她要怎么怨怪我们呢!”

蔡嬷嬷又道,“就算年纪小不懂事,到底还是主子。”邱嬷嬷叹口气,只得点头放行,只是叮咛又叮咛,让她们千万别走得太远,要赶紧回来云云,见黎净净眉头紧锁极不耐烦,才怏怏收了声。

第二十八章 亲手

因着只有三个姐儿,没有侍候的丫鬟仆妇跟着,邱嬷嬷到底不放心,安排好事儿之后,就找了蔡嬷嬷,两个人悄悄的跟上去。[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黎净净这时已经发难,推着黎浅浅到山路边,这里是吴丰特意寻的,山路上动了手脚,她犹嫌不足,吴丰便提议找处山势陡峭之所,前头的安排若失败,便从此处要人命。

吴丰提这建议时,黎净净原觉得有些狠,但现在她不得承认,吴丰确实算无遗策。

她不知吴丰自进黎府当差,就一直苦无出头之日,他苦苦熬着,好不容易能升上去做个领头的人了,谁知蒋总管把他那会点三脚猫的外甥方果给弄进来,黎府的护卫管事就把这头领的位置给了方果。

这次出城方果带队,他便攒着劲儿要收拾他,谁知他就趁送信的机会溜了,把领头的差事给了自己,虽然从城里回来后,方果就变了,既没给他下绊子,也没暗地里跟邱嬷嬷她们告状,但吴丰还是不放心。

因此黎净净找他去,让他办事时,他便想尽办法要在主子面前露脸。

虽然黎净净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但她是嫡女,是主子,她的一句话,可要比蒋总管要管用得多,只要她说自己好,蒋总管就算再想让外甥压着自己也没用。

吴丰找好地方好,还特意画了张图给黎净净,黎净净原还觉得麻烦,反正到了地头,跟她说一声就是,吴丰却道有备无患,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若没这张图,她还真不知道到底走对地方没。

黎净净掏出画四下查看着,黎深深从没这样劳动过自己的双足,方才被黎净净拖着走,这会早就走累了,看黎浅浅找了块石头就坐,她不禁瞪了眼,这么粗鲁?没有垫子就这样坐下?

眼下没有人跟上来侍候,黎深深很自然就使唤起黎浅浅来,黎浅浅才不理她,要就坐,不要就站,想要她侍候?她娘亲在的时候,小蒋氏拿正室身份压着她们母女侍候,她娘为了女儿,为了生死未卜的丈夫儿子,忍了,现在嘛!呵呵!

黎深深跺跺脚指着黎浅浅嚷道,“快给我弄个垫子,我好坐下休息。”她本就是小蒋氏捧在手心里娇养惯的,住在黎家小院时,长孙氏忙里忙外,黎浅浅自是带在身边,因此黎深深大小事全是她娘在做。(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待进了黎府,有了丫鬟、仆妇侍候,娇气愈发重,重回黎家小院,因村长太太她们护着,黎浅浅与她并无太多接触,后来黎深深来找她,想要说服她放弃名额,旁边也都跟着人。

她没想到黎深深的脾气这么大!

黎深深的叫嚷并未让黎浅浅有所反应,反倒是把黎深深给吓了一跳,竟把手里的图给放开了,不及喝斥黎深深,忙伸手去捞,只是山上风大,一会儿功夫就把那张图给吹到山路边缘下,探头看去,垂直的山壁竟是深不见底?

原来她们已经爬得这么高了?

正好,她正愁要怎么做,才能吓到黎浅浅,好让她乖乖听话,这不,借口送上门了。

“浅浅,快来,我的图掉下去了,就在边上,你快来帮我拿。”

黎浅浅看她一眼,又看一眼生气的黎深深,慢吞吞的起身挪过去。

“我人小腿短手也短,肯定构不到的,姐姐人高手长,何不自己探手去拿?”

“唉呀!我手也不够啊!可我抓着你的脚,你伸手去构,就能拿到了!”

她能不能跟黎净净说,她那样子活像拐子在哄骗小孩?看来这里就是她们安排好要算计她的地方了,迟疑着要不要走过去的时候,忽然眼角划过一抹深蓝。

黎净净见她恍神,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抓住她的手,就想把她往山崖下甩,只是她错估了自己,也错估了黎浅浅的体重。

那两个奉命要把黎浅浅甩去撞大石头的仆妇,说她们没想到黎浅浅太瘦,她们用力过猛,才会让她越过大石头,黎净净见黎浅浅很瘦小,便以为她真如仆妇说的很瘦,却忘记她自己不过十岁出头。

所以她把黎浅浅甩出去,也把自己陷入了困境,黎浅浅人虽小不重,但重力加速度的结果,就是黎净净被带得双腿重重跪倒在地,然后一路滑向山崖边,黎净净早在要甩开黎浅浅时就放开手,只是没想到会被黎浅浅紧抓不放。

“放手,放开我!”黎净净感觉自己往山崖边滑动,害怕又恐惧的尖叫着,双腿不断蹬着地,想要爬回安全的地方,只是那股往下拉的力道不断的增强,泪水溃堤,原本梳整齐的发髻被风吹开,恐惧的巨爪倏地紧捏住她的心,她不想死,她不要死!

一旁的黎深深早看傻了眼,只会不断发出尖叫声。

黎净净挣脱不开黎浅浅的手,“别叫了,快过来帮我的忙。”

“啊?怎么帮?”黎深深害怕的问。

“快,帮我把她的手弄开啊!”

“哦,哦!”黎深深怯怯的走上前,走到离崖边还老远的地方就停下来。

黎净净快被她气死了!又吼道,“快点,我快撑不住了,你再不帮忙,一会儿我要是要掉下去,肯定拉着你一道。”

黎深深害怕的抖了一下,然后才又举步上前,看看黎净净,又看看山崖边,“怎怎么弄啊?”

“跪下来把她的手从我手上拨开啊!”

“不要,不要!”黎浅浅的声音从山崖边传来,把黎深深吓得跪倒在地,抖着声音,“浅浅,你把手松开。”

“不要,松开了我就掉下去了!”似乎在呼应她的话,黎净净感觉到有指甲狠狠的扣进自己手背上,痛得她哀嚎一声,黎深深怕被骂,往山崖边靠,强劲的山风呼呼吹,吹得她几乎要睁不开眼睛,低下头想避开劲风,却撞进一双清冷的眸子里。

黎净净只想赶紧脱身,催促着黎深深快点行动,她只得伸手去扳开黎浅浅紧扣在黎净净手上的手指。

“不要!”黎浅浅惊呼,更加用力扣死黎净净的手,山风越来越强,黎浅浅的身体被风吹得左摇右晃,看着上方的低垂着头,有着绝美脸蛋的黎深深,黎浅浅轻声低叹,还以为这位嫡姐是个好的,没想到事到临头,也是会亲手想致她于死的啊!

黎浅浅低头看了眼脚下,因有强劲山风,她们往下看时,都不敢完全睁眼,黎浅浅其实也差不多,不过从她的位置往下看,离她约莫一百公尺的地方有个小平台,上头的人看不到,此刻平台上站着三个人,其中一个不用说,就是她那教主表舅。

就见他朝自己招手,这是什么意思?叫她放手掉下去?

会摔死吧?

她摇摇头不敢松手。

教主和谨一交头接耳后,便如履平地般的踩着山壁间的峭石,来到她下方不远处。

“来吧,我接着你。”

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完全没有被风影响,黎浅浅心道,这难道是内力?忽然就感到她的手指被用力扳开了,她抬头往上看,赫然发现邱嬷嬷和蔡嬷嬷两个人出现在黎净净身边,正是她们扳开她的手指。

从她们的位置看不到教主,可教主却看清她们,伸手把黎浅浅接住,“尖叫。”

黎浅浅还没反应过来,刚刚体验一把自由落体的她心里只有一个感想,这里好可怕啊!麻麻我要回地球。

教主见她没反应,只好用力拍她的小屁屁,啊~拖长音的尖叫声响彻云霄。

山崖边上的四个人吓出一身冷汗。

刘二和谨一两人不约而同伸手掏了掏耳朵,小主子的叫声真可怕,太有元气啦!

而被留在原地等候的黎府下人们,则是浑身一抖,“怎么了?这是谁的叫声?”

“发生什么事了?”

吴丰拉着几个交好的护卫,努力往上跑,可千万别是净净小姐出事啊!

山林深处一处宅院里的竹斋中,一名少年斜倚在窗边看书,听到那嘹亮的尖叫声,不禁轻笑,“这管嗓子,可比你日前看上的那位莺歌姑娘,要好得太多了!”

“这还是个小丫头,莺歌可是已经是个知情识趣的俏姑娘了!”躺在斋堂中的竹编地板上的男人轻声笑了下。

“我说凤三啊!你就这样跑出来,没关系吗?”

被称为凤三的少年转过头,赫然就是曾在蓝海书房里出现的三公子。

“你不怕凤大来把你抓回去?”

凤三看他一眼,“是大哥帮我溜出来的。”

“是想让你到瑞瑶教走一趟?”

“嗯。”凤三又埋首书中,躺在地板上的男人侧翻面向他,“不过是个收徒大会,也值得数字公子出动?”

凤三头也没抬的道,“你可知为何瑞瑶教教主收个徒弟,会让整个中州大陆都为之震动?”

“为何?”

“因为,宝藏。”

男人翻身坐起,“你说什么?”

“宝藏。”凤三放下书正色重复,“因为宝藏,传说天盛灭亡之后,国库里的宝贝十有八九不翼而飞,便有人说,贤太子的父皇临终前,后悔废了贤太子,又觉继后和太子不可靠,遂命人悄悄的把国库里的宝贝运到瑞瑶城,交给贤太子保管。只是他过世后,新帝登基,下令诛杀贤太子一家,贤太子便把这批宝贝给了嫡次子,也就是瑞瑶教的创教教主。”

男人呵笑,又躺回地板上,“你信?”

“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很多人都相信了!”

第二十九章 心狠

是夜,教主在城里的小宅院里踱步,听到院门轻响,顿了下,抬头望去,见进来的是谨一,遂扬眉问:“人呢?”

“还没到。(wwW.mht.la 无弹窗广告)”谨一讪讪的道。

教主点头,“你先去吃饭吧!”

“是。”谨二看了下院子,“刘二还没回来?”

“我让他等事情告一个段落再回来。”教主冷哼。

谨一不敢作声低头退下,他找到厨房,圆胖的厨娘正挥汗忙活,见到他,忙笑着迎上来。

“谨爷,肚饿了吧?等会儿,我这就给你弄碗银鱼粥。”

“嗯。”

这城离海虽远,但附近有座银月湖,盛产约莫大人小指大小的银色小鱼,银鱼味鲜不腥,个头小骨头细,常被用来熬粥给老人和小孩吃。

厨娘舀了一碗粥过来,谨一接过闻到香味,肚子就开始叫起来,厨娘笑了下,又转身回灶前忙活去。

“小主子可醒了?”

“没呢!我刚刚才去看过她,还在睡。”

“嗯,郎中开给她的安神汤,你喂她喝过了?”

“喝过了,就是喝过了,才能睡得这么熟。”

黎浅浅是一路从神剑峰睡回来的,进城后还先到药房给坐堂郎中看过,郎中说她受的大都是皮外伤,就是受到惊吓不轻,便给开了安神汤。

因为是教主抱着她,被郎中误以为是不靠谱的父亲带女儿出门,遇着了事把孩子吓着了,还被郎中狠狠的臭骂了一顿。

可把谨一吓坏了,就怕教主当场翻脸,幸好,幸好!

不过教主老实挨训一事,可不能泄露出去,不然教主要知道了,定要剥他一层皮。

厨娘边做事,边打量着谨一,见他忽笑忽愁的,只觉这东家就没半个正常的人吗?一个俊是俊,可成天绷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被人欠了多少钱没还,另一个会说会笑,就是表情忐多,感觉不怎么牢靠。

就不知道新来的小主子是个怎么样的?看样子倒是长得挺漂亮可爱的,唯一不好的,就是太瘦了!小孩子就是要圆润润的,笑起来才会可爱嘛!太瘦了,难免给人不健康的印象。

也不知道那孩子的爹妈怎么照看孩子的,怎么把孩子养得这般瘦,嗯,敢不会真有病在身吧?

厨娘把汆过水的鸡肉和香菇配料一起搁入汤瓮里,上头用湿布封住,再把盖子盖上,放到灶上去小火慢熬。[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谨先生,我去看看小主子。”

“好。”

谨一点点头,心里不由暗自庆幸,幸亏有厨娘在,不然他们两个没带过孩子的大男人,怎么照顾小主啊?

厨娘端了银鱼粥过来,推开房门,床上的小孩似乎从她离开后就没动过,她把粥碗放到桌上,走到床边,正想要叫她,却见小主子啊的一声推被坐起,厨娘也跟着惊叫一声。

“怎么了!”她声音未落,已有两道身影飞快进屋,谨一嘴角还挂着一根菜蔬,教主则是直扑床前,手掌已袭向厨娘的门面。

“爷!她是厨娘。”谨一怕教主下重手,连忙提醒他。

教主眯着眼盯着厨娘看了好半晌,厨娘不知自己在鬼门关前走一遭,指着黎浅浅说,“小主子发梦了!”

谨一没好气的一把将她拉离床前,“发梦就发梦,你跟着尖叫什么?”

“不是啊!”厨娘怕丢了差事,忙解释。

教主却不耐烦听她多言,对谨一摆摆手,让他把人带出去。

床上的小家伙睁着眼睛,却是一脸的迷茫,似乎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丫头,你还好吧?”看起来傻呆呆的,教主有点担心,小徒弟不会被吓傻了吧?

黎浅浅回过神来,立刻感受到全身酸痛。两手手腕因被黎净净抓过,有点红,手指也生疼,还有被指甲抠伤破皮。

“他们呢?”

“都回村子里了,我让人盯着他们。”教主觉得低头盯人太累,左右张望下找了张椅子拉到床前坐下。“村长他们知道你出事了,你才掉下去没多久,他们就上山了。”

这么快?黎浅浅还以为大概要等到她们下山,没看到她,才知道出事了。

“你那个佃户家的儿子,在你们上山不久就悄悄去通知村长了,只是村长还要召集人才能上山,因此耽误了小半个时辰,他们脚程算快,你出事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快到你出事的山崖了。”这些事是刘二的手下回报的。

黎净净他们想不到的是,村长他们上山的路,与他们不一样,他们爬的是快捷方式,快捷方式比山路要更崎岖些,但能更快爬上山,而且他们的位置恰好能看到山崖边上发生了什么事。

教主得知此事时,深感人算不如天算啊!村人们竟然看到了事发经过,目击了黎浅浅是如何被他们所害,只是他们没看到教主把黎浅浅救走了,现在一心要黎净净她们为谋害黎浅浅付出代价。

“村长太太她们知道我没事吗?”

“不知道,等事情告一段落后,再跟她说就是。”教主端坐椅中端详着小家伙的脸,良久才问,“决定了吗?”

黎浅浅坐在床上,雪白的小脸没有任何表情,教主见她如此,以为她还没想明白,便分析给她听。

“为了一个名额,就能狠心致你于死,若是知晓我收你为徒,她们会怎么做?我知你答应过你娘,要守着家,等你父亲和兄长们回来,但她肯定不会希望看到你,为了这个承诺死守原地,让有心人有机会来谋害你。”

见她还没说话,教主只得把严方氏的作为说了,“就算她的丈夫和儿女都是好的,有她在,就很难保证你的安全,因为她太轻易被说服,难保那些人不会从她下手,利用你对她女儿的信任,来伤害你。”

黎浅浅叹了口气,她知道严方氏不可信,但她是严仑月的母亲,又身怀六甲,一早她嚷着肚子不舒服,要丈夫儿女陪侍在侧,就可知她是故意为之,严家只是佃户,并不是卖身为仆,人家亲娘不适,她没有理由拦着人不让留下侍疾。

说严方氏不知黎净净她们打算做什么,她是不信的,就不知严方氏是晓得自己今天会出事,所以强把儿女留在身边,以免遭波及,还是顾奶娘她们要求她这么做,好让自己孤身一人上山,好任由她们摆布。

不过无论如何,好像都没什么差别啊!

“如果我跟你走,那谁来帮我看家?”

“我会派人过来看着,你放心。”教主暗松口气,其实在那教徒弟不是教?重要的是,他不想让大长老那几个老家伙,轻松掌握住他的行踪。

“那严家人呢?虽然严方氏不好,可她一双儿女和丈夫是好的,我不想因为她而迁怒他们。”

教主板着脸不发一语,好半晌才道,“他们既与你签了佃户的契,因你不在就赶人走,不太近情理。”

“嗯嗯,没错。”

“就这样吧!暂时先让他们住着,回头我让刘二去和村长说一声,帮他们在村里赁屋居住,严树德的差事不变,严仑峰兄妹就帮着他爹跑腿,如何?”

黎浅浅点点头,教主看她脸色发青,指了桌上的粥让她吃,黎浅浅便推被下床,教主一看不对,现在天气还很冷,忙起身把她塞回被窝里,顺手把粥端过来塞到她手里。

“会不会自己吃啊?”有点小怀疑的问。

黎浅浅抬眼狠瞪他,“我会。”哼!

教主无所谓的耸肩坐回椅子里,看她吃粥的动作还算可以,便开始叨念起她,“你上山时用了我教的轻功心法和身法,对吧?”

吃饭,不理他。黎浅浅很努力加餐饭,教主岂是能让人无视自己的人,他针对浅浅的运用,指出数处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问题,浅浅本来是很专心吃饭的,可是听着听着,就忍不住在心里比划起来。

等到谨一打发走厨娘,把半饱的肚子填饱,才发现教主真是……能不能让小主子安心吃顿饭啊?小孩子重睡重吃,不让他们吃饱睡足,就容易长不好长不高啊!

再看小主子,天!这师徒两个是怎样?还真是天生一对宝啊!一个说得兴起,一个听得入迷,连饭都忘了吃,真是哟!谨一长叹一声,老子真是劳碌命,侍候完老的,又要照顾小的,这小的才多大啊!要养到她大,得养几年?

怪不得教主要把蓝海找回来,他记得蓝海的老婆死了之后,就是他自己一人独自抚养女儿的,教主找他回来,难道是想向他取经?

不久之后,谨一就知道,自己还是太天真了!把教主想得太美好啦!教主把蓝海找回来,不是跟他取经要如何养女儿,而是直接叫蓝海父女帮他养徒弟!

黎浅浅毕竟年纪小,白天接连受了两场惊吓,就算她自己觉得没事,但是身体却很老实,她需要充足的睡眠休息,好让精神恢复过来,因此吃完粥,厨娘帮她洗漱过,还没穿好衣服,她就已经昏昏欲睡。

厨娘把她抱上床,教主便打发她出去,自己在屋里守着。

黎浅浅就这样吃饱睡睡饱吃,直到第三天才终于恢复过来。

教主又让谨一把郎中请来把过脉,确定没事了,才把小徒弟拎过来开始练心法。

黎浅浅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也粗略应用过,只是被教主批评得体无完肤,让她有点小小受挫,不过没事,她是越挫越勇,没在怕的啦!

教主对她的抗压性很是满意,他最怕遇到一点挫折就哭哭啼啼个没完的人,小徒弟被他毒舌狂喷都没事,可见抗压性极强。

反倒是旁观的谨一忍不住担心,小主子会不会那天被毒舌的教主给气哭啊?唉!到时候可就得苦命的他去救援啦!

第三十章 磨合

新手师父和新徒弟两个,一个是恨不能立刻就把所学统统塞到徒弟的脑袋瓜子里,新徒弟却是憨吃憨玩,还不忘在来给她复诊的郎中面前,坑师父一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

坐堂郎中姓高,今年正好七十高寿,偏生家里老婆、媳妇、孙媳妇给他生了儿子、孙子、曾孙,偏偏就是没有女娃娃,平常坐堂给人看诊,也是见多了女娃娃的,可就没有一个像黎浅浅这样跟他投缘的。

老人家一眼看到黎浅浅的时候,就心疼得不得了,这是那个不负责的父母把孩子养得这么瘦?身体曾经受过大寒,底子有些虚啊!再看身上的伤,高郎中当场就把教主当不负责的爹狠狠的训了一顿的。

头一回来复诊,觉得这爹还不错,孩子复原得还算好,家里条件也好,吃食跟得上,小姑娘的身体应该很快就能养好。

谁知再来,就看到小姑娘在扎马步!

扎马步!

这当爹的该揍!不知道小姑娘身体还虚着吗?受到惊吓的神魂也还没完全稳固,再来一次,小姑娘的精神状况很可能就会出问题!

于是乎,高郎中再次发难,教主再度老实挨训,黎浅浅被勒令只能坐在椅中晒晒太阳,晚一点太阳下了,她就得回屋里去。

这次不只教主挨训,就连谨一和厨娘也统统遭难,因为他们没提醒主子,要小心照顾孩子。

痛快的骂完人之后,留下新开的药方,高郎中慈爱的摸摸黎浅浅的头,心满意足的回家去了!

完全不知身后小院里,教主脸都绿了!

黎浅浅表示,这和我无关,我是无辜的,然后就被厨娘抱回房去了。

“小主子啊!你乖乖听话,那高郎中可是我们南城医术最好的郎中,他既然交代你好好休息,让你这几天就别再跟在爷折腾了!”

厨娘觉得那位爷怪怪的,这年头小姑娘是该习武防身,可也不用这么急吧?不能等孩子情况再好一些吗?

因为谨一跟她说,小主子是被仇家所伤,所以爷急着要教她武功好防身,日后不会再被仇家所伤,所以厨娘也没多想,便相信了,只不过她还是觉得教主太心急了!心急是吃不了烫豆腐的。爷不懂吗?

看着娇滴滴的小主子,每天早晚都得在院子里扎马步,厨娘就心疼得不行,她就没见过像小主子这样的孩子,这般刻苦受累却都不喊苦。夜夜小说网WWW.mht.la

黎浅浅回房后,就被厨娘安置在床上,被好生交代叮嘱一番后,厨娘就回厨房去做饭了,枯坐在床上半晌,黎浅浅最后只得瘫开四肢躺平,好无聊啊!

谨一在外头,哄教主哄得口干舌燥,最后祭出终极一招,“教主,刘二这么久没回来,是不是村长他们摆不平啊?”

教主低头沉吟,刘二打探消息很在行,叫他出面理事,似乎就没那么行。“要不你跑一趟吧?”

“您不是让我每天去城门等蓝先生的消息?”

也是,要是蓝海来了,就不用高老头上门!要不是看他大了,又还真心疼惜浅浅,他肯定就灭了他,省得老家伙老训他,以为他是自己的老子吗?哼!就是他老子还在,也不敢这样训他。

当然,若老教主还在,他不会开口训斥儿子,直接动手揍人就是,就不知他老人家若还在,还打不打得过他亲手教养大的儿子就是。

教主原以为有刘二在,岭南村村长肯定很快就能把事情给处理掉,没想到刘二一去多日,至今未归。

“教主,要不您走一趟吧?”

“留丫头一个?你信那个胖女人?”教主朝厨房微点了点下巴。

谨一苦笑,“要不,我出门时就把小主子带上?”他小心观察教主的神色,“说起来,小主子也是可怜,打小都在岭南村生活,身为您的徒弟,怎能没见过世面呢?”

教主沉吟片刻,“你说的有点道理,嗯,蓝海那家伙看到小丫头肯定会心软。”第一印象很重要的,教主相信,他外甥女这么可爱,蓝海肯定一见就会喜欢,然后乖乖应承留下来,帮他照顾丫头了!

嗯,好主意。

“那你明日就劳累一点,带她一道出门,对了,不要骑马去,叫辆车送你们去。”

教主说完也没跟黎浅浅打声招呼,径自走人,谨一在后头满脸泪痕,好难得啊!他家教主竟然会让他叫车送他们去城门,虽然是因为小主子之故,不过他家教主可从来不曾体贴人的,没想到今儿竟会如此细心,真是太难得了!

谨一不晓,教主不过是不想再被高郎中训话罢了!

黎浅浅直到隔天一早,才晓得教主出门了,“表舅去哪了?”

“去岭南村了。”谨一老实回答,还不忘抱怨一下刘二,“要不是那小子办事不力,教主也不会拖那久才找到你们,要是再早一点,兴许表姑娘就不会那么早死了!”

谨一有些遗憾,他家教主就只剩长孙氏这么一个亲人,好不容易查到她的消息,却偏生迟了那么一步,找到地头时人早已香消玉殒。

黎浅浅听得一头雾水,想要问清楚,她娘的娘家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表舅都不肯说?谨一拍拍她的头道她还小,便不理她了!真是太份了!消息怎么可以说一半,这样吊人胃口呢?

“对了,你们有派人去找我三哥吗?他没有跟我爹和哥哥们去当兵,他是被祖母给卖掉的。”

说起来真是气人!

当年黎经时父子才走没多久,小蒋氏就出事了,老太太一开始还很顾及面子,派人去岭南村暗示长孙氏,要她自请下堂,黎三郎年纪虽小,但对那管事话还是听明白了,二话不说上来就打,那管事被打之后,回去便在老太太面前加油添醋抹黑长孙氏。

那管事便是蔡嬷嬷的儿子,蔡嬷嬷心疼儿子被打,便在老太太面前给长孙氏上眼药。

隔天老太太便做主卖了黎三郎,蔡管事领了差事,带上人守在岭南村外,见到黎三郎就把人绑走,长孙氏痛彻心肺却无计可施,无处可寻。

之后又逢黎四郎溺死,才会动了胎气,提早产下黎浅浅。

长孙氏生前最渴盼的愿望,便是丈夫和儿子们都能回到她身边,跟她一起陪伴小女儿一起长大。

只是她的愿望至死都没能实现。

谨一听到黎三郎不禁愣了一下,刘二似乎只是一笔带过此事,是没到人,还是压根没到去找?

看来回头要好好跟刘二沟通沟通。

眼下不是讨论这事的时候,吃过早饭,谨一便让厨娘帮黎浅浅换衣服,看到换好衣服的黎浅浅,谨一不得不承认,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小主子以前穿的衣服都太过简朴,颜色也太单调,尽是寡淡的素色,现在这么一打扮,嘿!可比黎净净和黎深深要好看数倍。

谨一指着黎浅浅头上双丫髻上的彩带,问厨娘,“怎么给小主子系青色的,怎不给系条红色的,艳一些好看。”

厨娘愣了下,转头看黎浅浅,黎浅浅低头带哭声道,“我娘过世还不到一年呢!”你就叫我发上系红彩带?

谨一惊觉说错话了,忙补救,答应给她买好玩的,好吃的,又答应给她买书,割地赔让牺牲良多,才让黎浅浅饶了他,不跟教主告状。

叫来车,黎浅浅拉着厨娘一起上车,“你跟着我们一道,半道你去买菜,坐车回来,我们中午不回来吃,下晌,让车去城门的茶楼接我们就是。”

谨一听她吩咐甚是讶异,小主子这安排的好啊!

厨娘坐上车心里亦是欢喜,干厨房里的活,是麻烦又繁琐,可她自小就喜欢,去菜场挑选食材,也是一大乐事,唯一不喜的是,提着大包小包的从菜场走回来。这才是最痛苦的事。

当即就对黎浅浅道,“小主子喜欢吃什么,一会儿我去菜场买回来做给您吃。”

黎浅浅沉吟半晌,张口就要点菜,话到嘴边才堪堪想起,这里不是她熟悉的那个世界了!她若贸然说出菜名,万一厨娘没听过,问她怎么做她要怎么回答?

幸好,厨娘以为她小,不知道自己爱吃的菜叫什么名字,便自己拿主意了。

到了菜场外头的街道,车夫和厨娘约好地点,等他送黎浅浅他们去茶楼后,再过来接她。

厨娘便下车买菜去,车夫则送黎浅浅他们往城门去。

到了城门附近,谨一挑了一间干净的茶楼,领着黎浅浅进去,伙计很快就迎上来,把人引到二楼的包间里,谨一之前就来过,跟伙计相熟,双方闲聊了几句,虽然伙计对黎浅浅很好奇,不过他没多问,帮他们点了东西就退下了。

谨一想了下又追出去,请伙计帮他买些给孩子玩的小玩意儿,又请他去书斋买些给小孩看的书来。

伙计接了赏银,办事效率奇高无比,不一会儿功夫就买回来了,摆得满满一桌,幸好他家茶楼里的点心都还没送上来咧!要不真没地方摆。

黎浅浅走到桌前,一伸手就是拿书来看,倒是让谨一颇为惊讶,知道小主子识字,可他原本以为,小主子会先挑玩具来玩。

才将东西放到旁边的椅子上,伙计就送点心和茶水进来,看到黎浅浅在看书,伙计便笑了!

倒是没想到这小姑娘识字呢!

第三十一章 朋友之义

清晨的春风像轻灵的精灵,飞过枝桠上青葱的绿叶,滑过田里新种的嫩绿新苗,最后落到村头的小溪流上,舞出圈圈的小旋涡。(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

教主在林间舞了一套剑法,出了点薄汗才收功,就见刘二匆匆到来。

“见过教主。”

“嗯,都几天了,事,还没办完?"教主擦了汗接过刘二递过来的茶盏,拔拔浮沫轻抿一口。

刘二闻言冷汗直流,“回教主,那黎家人着实蛮横不讲理,和村长他们扯皮数日不休,硬说是小主子自己贪玩失足才会跌落山崖,她们家两位小姐是在救人,又说有老太太和大太太身边的两位嬷嬷能左证。”

“那村长他们又怎么说?”

“小的看村长太太很想为小主子主持公道,但村长则说,就算让害她的那两个人伏法,小主子也回不来了,倒不如以此和黎老太太作交易,为村民们换点实质的好处。”

教主听得额角青筋直跳,“接着说。”

“村长太太和村里的婆婆妈妈们觉得就算如此,也得要让那两个姑娘生受些罪才成,村民们倒是都赞成村长,不过他们也赞同村长太太她们,害人者是该受点罪。”

教主嘲讽道,“反正死的不是自家人,有好处可拿何乐而不为?那么是村长要求的条件太苛,所以黎老太婆不肯应?”

刘二苦笑,“并不是,村长的要求并不多,村里家家户户都有所得。”每家分得十两银,岭南村才多少人,黎老太太买件首饰的钱,就绰绰有余了!

“那是怎么回事?”

“黎老太太想把黎家小院收回去,然后卖掉,只是她们找不到房地契,便指控村长他们贪财,把房地契藏起来了,叫他们拿出来。”

教主冷笑,“黎家小院不是我那已被分出去的表姐夫所有的吗?她凭什么收回去,还想卖了?”

“您忘啦!她侄女儿如今占着三太太的位置呢!”

夫死无子,家产自然是归嫡妻所有。

“他们怎么确定我表姐夫和两个外甥都死了?”

刘二摇头,他怎么会知道,“本来小的是想跟村长说,小主子还活着,可又怕您不乐意让黎府人知道,您收小主子为徒,日后那老太太会带着人巴上来。”

他家教主的性情,他不说最了解,但好歹也知一二。[夜夜小说网mht.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一怕麻烦,二怕麻烦,三还是怕麻烦。

之所以一直容忍大长老,没处置他,便是怕麻烦,不是处置大长老很麻烦,而是处置他之后,要另麟选新的大长老很麻顉。

教主沉默不言,刘二不敢打扰他,悄声的收拾东西,教主看着他有些失望,依刘二所言确实是有麻烦,但他不该只呆呆看着事情发展,而应早些传消息给自己,由自己来定夺。

回心一想,算啦!刘二打探消息是专才,处理事情的能力差就差吧!回头让谨一敲打他去,让他遇事就赶紧传消息回来,别再傻傻待着等结果。

一声清脆的鸟鸣自黎家小院响起,刘二转过头道,“教主,村长他们已经到黎家小院了。”

“这么早?”

刘二笑了下回道,“不早了,他们已经在田里忙了好一阵啦!只是黎老太太拿房地契一事和村长他们扯皮。”

“那个三太太有回来吗?”教主阴着脸问。

刘二摇头,“那倒没有,大概是不敢回来吧!”

黎浅浅前一回受罪,便是拜她所赐,小命差点丢了,这一回拜她女儿和侄女所赐,丢了小命,她要敢回来,村长那些男人不敢拿她怎样,但村长太太那些婆婆妈妈们,肯定要狠狠的挠她一顿方解气。

“黎大太太一到,就想把女儿送回城去,顾奶娘也急着想把黎深深送走。”他顿了下道,“严家那对兄妹一知道小主子出事,就不顾严方氏拦阻,和村里的孩子们一起上山找人,村里的男人们拗不过他们,便带着他们上山,只是小主子出事的地方,山壁陡峭,他们不好下去,就绕从下方爬上去,只是没找到人。”

他们当然是找不到,人都被他救走了。

“回来之后,兄妹两都不搭理严方氏,任由严方氏又故意装肚痛,都没人理她,因为如此,那女人暗地里还咒骂小主子!”

“不用管她,你继续盯着,我回去把丫头带过来。”

想要借此讨要好处?凭什么这些无关的人能借此向黎府要好处,而当事人什么都得不到,连自个儿的家都还要被不慈的祖母拿走?

“您不怕黎老太太她们缠上来?”刘二面露讶色问道。

“我是她们想缠上来,就缠得上来的吗?”开玩笑是吧?拔地而起飘然离去。

刘二呵笑,目送教主消失在远方,然后吹了声鸟呜,待听到响应方起身起个跳跃,落到黎家小院中。

黎家小院里正热闹着,黎老太太自是要护着两个孙女,纵使死掉的那个也是她的孙女,可那是庶子的庶女,她连见都没见过面,怎及得上,自小养在跟前的嫡孙女黎净净,及侄女儿生的黎深深。

说起来就荒唐,外人为她的孙女被另两个孙女害死,要向她讨公道,而做祖母的,宁可付钱也要护住这两个孙女,却又为了万全起见,想要将这座宅子给废掉,好将此事完全掩埋住。

只是把庶子分出去时,是很痛快,但已成两家人的情况下,她这嫡母在没有房地契的状况下,想要偷偷处置掉这宅子,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如果之前她没一时冲动,把打算嚷嚷出来,事后悄悄的往衙门重办一份房地契,然后将之卖掉,村长他们就算事后知道了,也无济于事不是?

黎老太太一想起来,就忍不住后悔,那天太冲动了!

大太太也后悔万分,她就不该让女儿到黎家小院来的,瞧,先是大房的名额被丈夫定给黎五娘与六娘两个庶女,现在女儿又为了三房的名额,做出这种事情来!

不,不对,她的女儿才不会那么心狠,肯定是那些刁民们,为了跟她们勒索才故意抹黑她的女儿,她女儿那么聪明又善良,怎么可能会做出谋害堂妹的事情!

被称为刁民的岭南村民们则是对黎府上下人等,投以鄙视的眼光,“浅浅那孩子真是命苦啊!先是亲娘撒手人寰,后是‘嫡’母将她扔下,任由她自生自灭,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又有人为了什么名额逼上门来,一言不合就杀人,真是太可怕了!”

“可不是,还以为城里的姑娘都是好的,没想到越是好看的,心肠越是歹毒啊!”

黎老太太因着身份端着架子,坐在上首一言不发,大太太有心想说什么,却被人一句,‘就是你养的好女儿害死了浅浅。’给堵住,让她张不了口。

老太太让人把黎净净和黎深深关在房里,深恐她们出来,会被村民们骂死,然而黎浅浅那些小伙伴们的攻击力不容小觑。

她们两个祸首不出门,没关系,小伙伴们发挥打带跑的能力,不是在她们两房外大声说起鬼故事,就是装鬼吓人,总之男孩子平日怎么对女孩恶作剧就怎么来,难得家长们不骂人,便是原本不想来闹腾的人全都来凑兴。

黎府的护卫和仆妇们也不是吃闲饭的,有人闹他们就赶,只是护卫和仆妇们心里难免有些嘀咕,这大房的十三姑娘心狠哪!那么小的孩子,她怎么下得了手?还有深深姑娘,那可是和她一起生活五、六年的妹妹啊!

对自己血脉至亲,都能下手杀害,那他们这些下人呢?遇到有利害冲突的时候,是不是就该换自己倒霉了?

伪。护卫甲还常抱壸酒去和同僚们闲聊,话里不说姑娘们的不是,却是说吴丰,为了想出头,明知姑娘们行差踏错,却不加劝阻,反而助纣为虐,实非我辈该为啊!

向着吴丰的人,自然是要出言反驳一二,伪。护卫甲也不反驳他们,只问他们,待事情告一个段落时,吴丰会是何下场?

众侍卫默。

这回十三小姐怕是难逃责罚,大太太惜女,必会把气出在下人身上,吴丰虽是奉命行事,但明知主子有错却未加劝阻,反而纵着她行事,若事成,自然无人追究他的责任,偏偏失败了,还被人当场逮个现形。

眼下大太太大概还没想到,也还没功夫来收拾他。

就有跟吴丰交好的,就想去跟吴丰打声招呼,让他赶紧跑吧!虽然黎府的月俸多,待遇不错,但为了那点银子而丢了性命?那可不值得。

伪。护卫甲扯着嘴角笑了下,“要是他跑了,大伙儿说,大太太要是怪罪下来,该谁去顶祸?”

肯定不会是伪。护卫甲和王大田两个,因为吴丰不遗余力的踩伪。护卫甲,和王大田,谁都知他们关系不好,会被大太太迁怒,而替吴丰顶罪的也就只有他们和吴丰交好的人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兄弟们可别说我没提醒你们啊!”说完就走,留下其他人面面相觑。

“走了,走了!”与吴丰关系不好的几个互相招呼一声,跟着走了。

最后只留下三个与吴丰交情好的,其中一个想了想最后决定道,“还是跟他提一声吧?好歹都是一起进府的。”

另外两个也道,“总是尽个朋友之义。”

三人相偕去回房找吴丰去,却没想到吴丰已经走了,他们三人的行李被扔在床上,衣物全都被翻出来,一室凌乱,似在嘲笑他们的朋友之义!

第三十二章 鬼啊

黎浅浅跟着谨一在茶楼里用过中饭后,眼皮子就开始沉重,小朋友的生理时钟很准时,她想睡了!

茶楼里没有地方让她躺,谨一不敢让她趴在桌上睡,要是因此受寒,回头高郎中就要盯着他念叨了!茶楼的伙计见状便帮着出主意,把两张太师椅面对面摆着,铺上厚厚的椅垫权充床榻。[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黎浅浅也不用谨一抱,自个儿钻着扶手的空隙爬上去,谨一连忙把她穿出来的斗篷卷成筒状充当枕头,再把自己的斗篷给她盖上,正要说什么,就看到小主子眼睛一闭睡着了。

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还是真如高郎中所言,小主子受到惊吓不轻,神魂不甚稳所致?

看着小主子半晌,确定她睡熟了,他才又踱回窗边,把窗开得小小的朝外观望,蓝海怎么还没到啊?

这会儿,着急的不止谨一一个人,蓝海也很急。

被困在莲城瑞瑶教总舵的他,恨不能立刻插翅飞出去,可恨大长老那老家伙,面也不露,只不断派人送来伤员,因凤家庄中存放着历年的江湖史,所以往来的人很多,蓝海这些年待在凤家庄,见过不少上凤家庄腾抄江湖史的侠少,这些伤员全是他见过的。

一个个都是家族或师门中的佼佼者,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这些人有的送过来时,就已伤重不治,也有的人遍体鳞伤容貌已毁,还有人断手残足,就算救回来也成废人,偶有一两个幸运儿,救治后再好生休养,便能完好如初。

纵使蓝海医术过人,还是救不回那一条条宝贵的年轻生命,他的医卫再高明,对那些因伤成残的偒者,也是无能为力。

蓝海自习医以来,就不曾受到这么大的挫折和冲击,因此大长老命人来请他时,他直接就赏了一个字,滚!

来请人的管事被蓝海这一嗓子给吓得脚底打滑,旁边侍候的人看着皆低头偷笑,平常这管事仗着是大长老的亲信,总是对他们摆臭脸,没想到这位蓝先生竟然敢凶他!

管事涨红了脸,“蓝先生,您可不要给脸不要脸啊!”一双绿豆眼恶狠狠的瞪着蓝海。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蓝海嗤笑一声,“老子在总坛的时候,你还不知在那儿混哪!敢威胁我?大长老会为了替你出头,而怪罪于我吗?”说完随手朝管事微一弹指,那管事咬着牙不发一语的瞪着他。

“爹?”蓝棠领着几个丫鬟款款而来,管事便趁大家分心之际溜了,溜走之后,他原想往大长老处告状的,谁知肚腹一阵乱响,他只得匆匆往最近的茅房去。

这一去就去了大半天,直到月上树梢头,他才拖着虚浮的步伐从茅房出来,勉力走回家,老娘看到他回来,直念佛,妻子却板着脸质问,“你上那儿去了?大长老派人来问了几次,你不好好当差,上哪儿混去了?你说啊!你……怎么这么臭啊!”

管事一把推开她,急急往房里冲。

大长老派人去请蓝海,等来等去等不到人,派人来问,才知那管事出言不逊,遂沉了脸让人卸了那管事的差事。

“曾祖父,还是我去请吧?”大长老的曾孙开口问道。

“不必了!那小子从小就和教主亲近,我这般把他强扣在总坛,他怕是不高兴了!你别往上凑,省得他拿你出气。”大长老有张和善的弥勒脸,笑起来眉弯嘴翘,很容易让人卸下防备与他亲近,此刻他便慈爱的对曾孙笑道。

“唐哥儿,日后,你便多亲近亲近你蓝叔父的女儿。”

韩玉唐那双好看的眉微蹙,蓝叔父的女儿?那个死丫头?想到那天他们父女初到总坛,因曾祖父催着她爹去救人,她便独自一人被留在大堂上,他看她可怜,好心好意去问候一声,谁知手才搭到她肩头,立刻就被那死丫头过肩摔,他有生以来从未受过这么大的耻辱。

曾祖父竟还叫他去亲近那死丫头?

大老长看他一脸嫌恶,不由呵笑一声,“反正你多亲近她便是,有你的好处的。”

他这个曾孙承袭了父母双方的优点,大长老看这许多人,除了教主黎漱,凤家庄的凤大公子,就没人生得比他这曾孙更好看的了!而且教主黎漱桀骜不驯满脸戾气,凤大公子端肃古板,那及得上他这曾孙如暖暖春阳吸引人呢?

得意的捋着精心照料的美髯,大长老很是得意的笑了,不一会儿,又有仆人来报,城北又来一队人马,看样子又是受到重创,怕是又要劳烦蓝海救人了!

大长老不以为意的摆摆手,“都做过几回了,再有,不必来报我了,直接领人进总坛,送往蓝先生那儿救人便是。”说着还骂了几句废物,才放人离开。

仆人恭敬应是,退出去时,心道,之前要我们都要上报,现在又骂我们是废物!

却说蓝海父女这厢,在总坛待了这么些天,蓝棠只感觉到自己像犯人,身后这一群人,是她走到那,她们就跟到那,不让她们跟,她们要死要活哭地喊地的,彷佛她犯了什么淊天大过似的。

真真是烦死人了!

每次她来找她爹,她爹不是关在屋里给病人疗伤,就是在睡觉,好不容易逮着她爹现在有空,可是她打发不掉这些跟屁虫啊!要怎么跟她爹问话?

蓝海却已不耐烦再待下去,见女儿打发不走这些丫鬟,他索性走过去每人赏一指,把她们全定在原地,然后拉着女儿避到下风处说话。

蓝棠不是很懂教主和大长老之间的恩怨,不过知道自家爹亲是教主那边的,也就难怪他们才到莲城附近,就被人硬请到总坛来,因此她对大长老他们的印象很不好。

“你打听得如何了?”蓝海问道。

“没有用,她们防得很紧,我问什么,她们都不说,反倒一直追问我,知不知道教主在那儿,对了,她们不是一直跟着我吗?可是大长老的曾孙一出现,她们就一个个找借口溜了,很奇怪吧?”

蓝海冷笑,“那老头不安好心。”他女儿才多大啊!就这样算计她?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如果女儿嫁了大长老的曾孙,他就算不顾惜自己,也要为女儿考虑一二,从而转支持女婿一家。

他立刻决定,回头给女儿一些药好防身。

“选日不如撞日,咱们这就走,你有什么要带的?”

“没有,那些东西扔了就扔了。”蓝棠很是干脆的道。

蓝海欣慰的拍拍女儿的头,“走吧!”抱着女儿旋身而起,就见他脚步轻灵,踩着和教主一样的轻功身法,避开了总坛来回巡逻的守卫,没有惊动任何人的离开了总坛。

蓝海自小就不是学武的料,不过他爹说,武功不高没关系,但逃命的功夫一定要练好,紧要关头保住小命方是上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爹好厉害啊!”出了总坛,蓝海放下女儿,改牵着她的小手走在莲城的街道上,蓝棠赞叹的道。

“回头你还是跟着爹,好好学着吧!”摸摸女儿的头,蓝海长叹一声。

蓝棠笑而不应,蓝海带着她寻了家客栈,进房后便招来小二,命他帮忙备热水来,热水一来,蓝海就从随身药箱里取出一团油土,抓了一小块,放在手中揉捏,然后抓了一小块放在女儿脸上,这边捏一捏,那边揉一揉,很快就让蓝棠变了样儿,他把女儿身上穿的对襟比甲翻过面,再给她穿上。

蓝棠手脚麻利的拆了自己的分肖髻,改梳双丫髻,看来显小些,蓝海也在自己脸上动了手脚,然后把外衣翻过面穿上,父女两互相替对方检查了下,然后便开了窗,蓝海先跳出去,客房窗户外头是隔壁店家的屋顶,他伸手把女儿从窗里抱出来,然后小心的走到隔壁客房,见里头没人,便撬开了窗,把女儿放进去,然后他跟着进屋,等了好半晌,就听到有人脚步飞快冲向他们适才订的客房。

“蓝先生,蓝先生,大长老请您回去,又有贵人受了重伤,等您回去救人!”擂门声很快就引来住客们的抱怨。“

蓝先生?”领头的人不为所动的让人擂门,蓝海叫女儿坐在床上,她越上被褥,然后走到门边用力打开门,并大声怒斥,“谁啊!吵什么吵,要是把我闺女儿吵醒,我要你们的命。”

话声方落,他彷佛才看清眼前的情况,“你想要谁的命啊?滚回去!”领头那人恶狠狠的对蓝海怒斥。

蓝海吶吶的退回屋里,客栈掌柜愁眉苦脸上来求情,“大爷,您到底要找谁啊?”

“瑞瑶教办事,需要跟你报备?”

“不敢,不敢,只是,大爷您有话好好说,别扰了其他客人啊!”

“我们要找这间房的客人,你把门打开,让我们进去,便不吵你们。”

掌柜的无法,只得取来钥匙开门,只是门才开就感觉到一股冷风迎面袭来,原来窗户洞开,屋里早就没人了。

“可恶!”领头的人气愤的转身出房时,用力的撞了掌柜一下,疼得掌柜眼泪立刻喷出来,见他们咚咚咚的大步离去,掌柜的扶着小二的手,长声哀叹,真是流年不利啊!

岭南村的夜晚很不平静,天擦黑时,村人们来报,稍早时擅自离开的吴丰,被人发现手脚俱残,躺在村口的溪边,他的包袱被人掀开扔在地上,只有衣物散落一地,所携财物皆不翼而飞,吴丰神智不清,因为他一直喊着鬼啊!

第三十三章 是人不是鬼

黎家小院因为发现了吴丰,而显得非常不平静,护卫们很自觉的加强巡逻,却是没人往吴丰面前去关心,管事让人把吴丰抬进黎家小院,将他安置在他之前住的房间,又快手快脚的去找郎中来给看诊。夜夜小说网mht.la

黎净净姐妹不敢睡,全赖在老太太屋里,黎净净缩在她娘怀里直哆嗦,黎深深的娘没来,所以她是紧拉着黎老太太的衣襬不撒手。

若是平日,老太太还蛮喜欢孙女对她黏呼,不过现在嘛!老太太只觉腻烦

黎老太太让仆妇去熬安神汤来,一人灌一大碗下去,才让人把她们抱下去睡觉。

老太太领着儿媳、丫鬟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去探视吴丰,大太太一见那惨状立时反胃作呕,老太太不耐烦的看她一眼,“出息!滚出去。”

大太太立刻扶着蔡嬷嬷的手退出去,到了户外呼吸到冷冽的空气,胸臆间的浊气才略散了去。

而村子里头,村长家则是来了不速之客。

村长太太拖着孩子的手,指着眼前的人半晌说不出话来。

村长张大嘴瞠大眼,尽是不可置信,村长家的孩子也是瞪大眼睛看着门口的来人。

“咱们先进去再说吧?在外头拖久了,让人见着不太好。”谨一在旁笑道,边把教主牵着的黎浅浅,轻轻的往里推了下,门口的两个人不堵着门了,谨一便大方的跟进门。

黎浅浅脸上一直挂着笑,她还是下午见到教主时,才晓得村里的人都以为她死了!

村长太太紧盯着她,看着她走近,烛火映照,地上人影微微摇晃,“有影子,你没死?”

“嗯,我没死。是我表舅救了我。”黎浅浅仰头看教主,村长一家人也跟着看向教主,吓,这人长得真俊哪!村长的女儿忍不住脸红了,村长的儿子们却在想,能在那么高的地方救了黎浅浅,还没被人发现,这人武功真好。

村长想的则多了点,他的脸也红通通的,不过和他闺女儿不一样原因,她是羞怯,他则是羞愧,黎浅浅活得好好的,他却拿她的死,为村人向黎家谋利。

在来的路上,谨一就同她说了,初闻村长行事时,心里确实不太舒服,不过他到底不是自私为己,而是为村人福祉为之,黎浅浅看他一眼随即别开头去,松开教主的手,扑过去村长太太的怀里。

“好孩子!活着就好,有没有伤着?”村长太太一把抱住她,她的小儿子有点吃醋,然而好奇心还是站了上风,他和兄姐站在母亲身边,围观逃过一劫的黎浅浅。[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那边教主已经自动找位置坐下,谨一把村长拉过来咬耳朵,村长得知教主身份后,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您,您是说,浅浅她亲娘,是,是,他表姐?”

村长都结巴了!

“嘘,这事不好让太多人知道。”谨一莫测高深的望着他笑,村长点头如捣蒜,“我不会跟人说。”

村长心里却在犯嘀咕,教主和黎府有亲,那和黎经时是族兄弟,怎么长孙氏嫁了他族兄,他不知道,还找人找了这么多年?找到人的时候,人已经死了,这运气也实在太……

“村长您是晓得,黎府是怎么欺负我们小主子母女的,甚至为了个名额就想置人于死,所以我们教主不想让他们借机缠上来。”

“可这事想瞒也瞒不了多久吧?”村长道,瑞瑶教教主收徒一事,全南楚都知道了,到时候一公布徒弟的身份,不就人尽皆知了?有必要瞒着吗?

谨一收了笑脸,“就算如此,总要让作歹的人,受点教训吧!”

村长秒懂。

被害者命大逃过一劫,那是人家祖上积德有此福报,不代表加害者就没错,做了就是做了,就应该接受到惩罚。

所以他没再说什么,并答应不说出去。于村民来说,眼下还是保持现状的好。

谨一看教主没反应,便大着胆子教村长,如何再加重力度,狠敲黎老太太一记,能教出这样心狠心辣的孙女儿来,老太太也有责任。

村长见教主他们都不介意,他们村跟黎府讨要好处,便放心下来,只是……“我们之前已同老太太说好了,不好再加条件了!”

教主闻言看他一眼,黎浅浅耳尖也听到了,也跟着转头看村长,村长太太虽不赞成丈夫所为,面对黎浅浅,她觉得很不好意思,可是还是得为丈夫说句话,“你村长伯伯也不想拿你的事,跟黎府要钱的……”

“我懂。”虽然理解,但还是觉得不舒服,这种事搁谁身上,都一样不好受。

谨一笑了,“既是已经说定,那自然是不好加条件,不过,现在情况有变,那个吴丰……”

村长一悚,看着他们的眼神不免带着恐惧,“那是你们下的手?”

“我们没动手,不过进村子的时候,恰好遇上他,他看到我家小主子了。”就是动手了,也不能承认,更何况他们没动那人,不过倒是看到了动手的那三人的背影。

村长恍悟,“所以他才喊着有鬼!”可这事又和……村长明白了,“那我们要怎么提……”

“不必。”谨一打断他,“你们什么话都不必说,什么要求都不用提,她们会提,只是你们别贪心,她们给什么,你们接着就是,省得节外生枝。”

村长连连点头。

“你们这就要把浅浅带走?”村长太太抱着黎浅浅问。

“是。”

“那,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等她大一点,有自保的能力的时候吧!”教主难得开口,可把谨一吓坏了,黎浅浅抱抱村长太太,“等我长大了,再回来看你们。”

村长忙问,“那黎家小院怎么办?”

“啊!我的福星。”黎浅浅想到她的小狗狗。

“谨一。”教主不耐烦的喊道,谨一忙应诺,“是,我这就去抱福星过来。”

谨一说着就要走,黎浅浅忙喊住他,“等等,我家的房地契。”谨一听到她把房地契放在福星小窝旁的地砖下,忍不住要佩服她了。

“怪不得她们找不到,原来你把东西换地方藏了!”村长太太笑着亲黎浅浅一记。“老太太来了之后,就命人开了你家的小祠堂,进去里头搜,只是怎么都找不到,我还在奇怪,东西哪儿去了呢!”

原来村长太太知道,她娘把东西收在祠堂里?

“原本她是托我帮她收着的,可是这样不妥,还是要放在她眼皮子底下才成,反正那位三太太从不进祠堂,不怕她会发现,只没想到黎老太太会来。”

还一来就想处置了小院,幸好她找不到房地契,不过也只能拖一时。

谨一的动作很快,不多时就抱着小奶狗揣着房地契回来了。

“让人把那小院记到我名下,日期就登记在……去年,丫头她娘过世之前。”教主这么一交代,谨一点头,“这就让人去办。”

黎老太太是还没反应过来,而且也还没找到房地契,等村里的事告一个段落,就算找不到房地契,她也有门路让官府重开一份,到时候她要如何处置黎家小院,谁也没话说。

但若是一开始,这黎家小院就已经不在黎经时名下呢?

黎浅浅可以想象得到,那老太太知道后,大概会气得抓狂吧?

只是这么一来,严家人就不能住在黎家小院了。

“没事儿,回头我帮他们家在村里租间房子住。”村长拍着胸脯道,又问,“能让严家兄妹知道,你没事儿吗?”

黎浅浅转头看教主,教主道,“先别说,他们一家现在还住在黎家小院,要是现在告诉他们,难保不会露出痕迹来,等黎府的人走了,再跟他们说吧!”

村长点头应下,话都说完了,纵使再不舍,还是要离开。

教主抱着黎浅浅,同村长他们一拱手,随即就消失在浓浓的夜色里,谨一又交代了几句,方才离开。

村长家就在岭南村中央,家里来了人,左右邻居都听到了动静,可是都没人来探问,村长一家子觉得很奇怪,不过告诫自家儿女,千万别说出去。

隔天一早,黎老太太就派人来请了,村长和村里的男人们一出门,婆婆妈妈们就上门来,“你们家昨晚上来客人了?”

“有吗?”村长太太扬眉反问。

“没有吗?”住在左边的婆婆问,“我媳妇儿说听到你们家门响动,可探头看没看到人。”

村长太太张口欲言,忽见小儿子拉了拉自个儿的衣服,她忽地灵光一闪,怪不得昨天晚上她看黎浅浅她们三人时,就觉得好像那儿不太对,原来是她们穿的斗篷,那是全黑的,夜色里灯光昏暗,瞧不见人也正常,尤其昨日不太平静。

“我们昨儿就在猜,那个黎府的护卫头头肯定做了什么亏心事,不然怎么会被人挑断了手脚,还乱嚷嚷。”

“昨儿可是第七天了!”

“什么第七天?”话才出口,村长太太就想起来了,是黎浅浅是八天前出的事,昨天刚好是第七天。

这也就难怪,昨天大家虽好奇村长家来了什么客人,却也都没人过来询问,原来如此。

黎家小院这边,村长他们一到,就有人请他们进堂屋里坐,才坐定就有人奉上茶水果点,与之前的怠慢截然不同。

村长心道,不会真如那个谨一所言吧?

不多时,老太太扶着媳妇进来,老太太也不拐弯抹角了,直言再给村里人多少好处,另外又说要为村民建学堂请夫子,只是供应学堂一切所需,却是黎经时名下的田地产出所供。

老太太眯着眼盯着村长瞧,村长两手一摊,“我知道老太太您的意思,只是黎家小院的房地契真不在我手上。”

“那……这件事,咱们再说吧!”

村长点头起身,村民们也跟着起身,有一两个性急的已经窜到村长身边,想开口却被村长抬手制止。

“老太太,您那两位孙女犯错,您却要拿苦主父亲的田产为她们赎罪?”

第三十四章 闹太大

被人明白的点破,黎老太太也没脸再多待下去,起身就走。[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边走边生气的骂那不知好歹的村长,又骂那些胡涂的村民,老太太原是盘算得好好的,觉得村长是个明白人,既一心为村民谋福利,那便投其所好,给岭南村一个学堂,对黎府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的事。

只是老太太想借此,让村民们逼村长交出黎家小院的房地契,只是没想到那村长这么精明,当场就让她下不了台。

回了房老太太火气犹未消,愤愤的跺了跺脚,“真是气死我了!”老太太气得全身直发抖,大太太见状没跟着进门,悄悄的脚底抹油溜了。

气得老太太在后头愤愤砸了个茶盏。“你看看,你看看,就这出息,怪不得把我好好的孙女儿给教歪了!”

老太太粗喘着气跌坐到窗前的罗汉椅,又嫌咯得慌,不屑的扫过屋内的陈设,觉得黎经时夫妻真是没用,置办了这么座宅子,里头的摆设却是这般简单。

浑忘了她让人压着庶子,不让他们有闲钱,能在有限的情况下,置办出这宅子和家俱已是难得,可老太太却觉得黎经时亏待了她侄女儿,“可怜她这么些年,就住在这么破烂的地方。”

然后就想起来,是两个媳妇连手哄着自己,把侄女儿送到这乡下地方来。

老太太的思路就这样跳过来跳过去的,亏得邱嬷嬷等人早已习惯了,不然还真能被她绕昏头。

“老太太,咱们现在要怎么办?”邱嬷嬷问。

“不管了,让老大去衙门,帮老三重办宅子和田地的房地契,对了,挂名在……深深的名下吧!到底是已经分出去的了,日后她出门子,不好用公中的钱给她置办嫁妆,就拿她爹的产业给她做嫁妆吧!”

邱嬷嬷笑着恭维,“还是老太太心疼三太太母女两,只是这座宅子到底不吉利……”

不止老太太她们对黎家小院有阴影,就是邱嬷嬷等人也对这小院很有意见,她们在城里黎府一直顺风顺水,几曾遇到像这回的事,一个个遇着不顺。

老太太听了暗自点头,“记在深深名下,过段时日就脱手,省得村长他们来闹。”

“那是。”邱嬷嬷顿了下,“那您今儿应允他们的事?还有建学堂的事情?”邱嬷嬷从小丫鬟手里接过茶,递给老太太后,就站到老太太身后,为她捏起肩头。(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学堂,他们是甭想了!至于其他的事……算啦!就便宜他们一回吧!”

其实是怕村长他们说出去,另外也怕找上吴丰的鬼来找她们。

“花钱消钱,就当买个心安!”

黎老太太当天下午就回城了,一行人浩浩荡荡很是壮观,等到人去楼空,严仑月才发现福星不见了。

严仑峰陪她一起找,严树德拄着拐杖也来帮忙,严方氏捧着肚子站在廊下,想要阻止他们,却是没人搭理她,村长夫妻正好过来,看到这情形,忙问怎么回事。

“福星,小姐的福星不见了。”严仑月扁着嘴红着眼道。

“福星啊!”村长太太叹了口气,把严仑月拉过来,帮她擦了泪,才道,“福星让浅浅接走了。”

“啊!”严仑月放声大哭,村长太太被吓了一跳,“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村长无奈的看老婆一眼,小声的对严家父子道,“浅浅丫头没死,她福大命大被人救走了。”

“嘎?”严树德父子不敢相信的看着村长,村长回以肯定的点头,“真的,没骗你们。”

“那,那她怎么不回来?”严仑月眼泪还挂在脸上问,她哥已经回道,“回来干么?再接着被人害?”

“哦。”也是,严仑月紧抿嘴强迫自己不要去看她娘。

“我们过来,是要安排你们一家的。”村长对严树德道。

严仑月握着小拳头,冲着村长嚷道。“小姐不在,我们要帮她守着家。”

“你放心,我已在村里帮你们家租了房子,这院子很快就有人过来看顾了。”

“为什么还要另外请人?”严树德不解的问。

村长和妻子对望一眼,村长太太道,“浅浅其实就是被这宅子的新主人所救。”村长太太按照谨一的交代说道,“浅浅她娘就把这宅子卖给她表弟了,她表弟事忙,直到那天才从外地回来,适巧经过看到了,就顺手救了浅浅。”

既然嫡母不慈,族姐和嫡姐心狠,又是人家表舅亲眼所见,亲手救下的,自然是不放心再把孩子送回来。

“难怪黎老太太她们找不到房地契,原来是早就卖掉了。”

“是啊!那天浅浅跟她表舅来时,就交代了,宅子是不好让你们再继续住着,免得黎老太太派人找你们麻烦,但田地还是要请你们帮忙照看着,收成就交给来照看宅子的人,他们会转交上去。”

严仑月还是不放心,“浅浅还那么小,一个人跟着她表舅,身边没个熟人,有什么事都没人可讲,村长太太你也不放心吧?让我去侍候小姐吧?”

村长太太沉吟良久,最后还是摇头,“她那表舅看来不好说话,而且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在那儿落脚,来接管小院的人,不知何时才能到呢!”

村长则说,“看看情况吧!等他们来接手了,我再跟他们提。现在先帮你们搬家吧!”

严树德点点头,儿女去收拾东西,村长太太留下来帮忙,村长则回村里召集人手来帮忙。

严方氏不想走,黎家小院是她住过最舒服的地方,既宽敞又温暖,环境又好,只是没人听她的,村长太太只跟严仑月兄妹说话,完全不睬她,谢家人过来时,见她抱着肚子站在屋中央,实在危险,上前将她带到旁边的屋子。

“表嫂,我不想搬。”严方氏泪涟涟,看着很可怜,不过谢家几个媳妇都不想理她,她只得抓住送她过来的谢家大嫂。

“你不搬也不行,你老实待着,免得被人撞着又动了胎气,你这胎老是不稳,你自个儿不担心,我们瞧着却心惊胆颤的,算我求你了,老实的待着,别再靠过去了,大家好心来帮忙,你不能帮忙就别在旁边添乱。”

谢家大嫂对这个表弟媳很是无奈,感觉她就是个不懂事的,就连她女儿严仑月也比她要晓事,想到这里,谢家大嫂就把严仑月和自家女儿叫过来,“你就和你表妹陪着她娘,她大着肚子呢!你们看着点别让她四处走动。”

严仑月点点头和谢家表姐守着她娘,严方氏几次想跟严仑月说话,都让严仑月避开去,搞得谢家表姐很是尴尬。

却说黎浅浅那天从岭南村回来,就生病了,高郎中被请来看诊,知道怹们大晚上带着她出门,自然生气的痛骂他们一顿,厨娘更是心疼,她好不容易才把黎浅浅养得圆润点的说。

教主气死了!

“你立刻出城,沿着路往莲城找过去,我要看看他们两父女是多能磨蹭。”

要是有蓝海在,就用不着请高郎中来给浅浅看病,他就不用老被那个老头当孙子一样骂。

谨一摸摸鼻子应诺,心里也在埋怨,蓝海父女两到底是在干么啊?这么一点路,走了那么久,就是爬也早该爬到了吧?

蓝海这边因易容改换容貌,总算摆脱了大长老的人,不过他不敢大意,打扮成庄稼人,买了辆破驴车,挑了只瘦弱的驴拉车,蓝棠倒是一点都不嫌弃那只瘦弱的驴子,还给起了名,叫阿强。

要蓝海说,这只倔驴的名应该是阿犟,因为不管他怎么使唤,它都完全不理不睬,叫它向前,它偏给你绕圈,叫它绕圈,它反给你后退,搞得他是一个头比两个大。

但,是,只要蓝棠驾车,它就老实听话了,真是奇哉怪哉!

因此负责赶车的是蓝棠,蓝海只在需要指路的时候,才会坐到车辕上,其他时候都躲在车里装病人,不然怎么解释,这车为何由一个十岁的孩子在赶,而大人却窝在车里睡大觉?

也亏得如此,他们才能躲过大长老派出来找他们的人。

“真是奇怪,为什么要大长老派这么多人找你回去?”蓝棠驾着车慢慢的往南城去,适才歇脚的茶棚里,又遇上一波找蓝海的人,所以她忍不住了,一定要问个明白。

蓝海躺在车里,听着车轮吱咔作响,好半晌才冒出一句,“他把事情闹得太大了,现在他大概快兜不住了。”

蓝棠又问,“他把什么事情闹得太大了?”

“你也看到了,这些天老有人受伤,要你老子出手。”

“嗯,您累坏了吧?”那么多受伤的俊杰,有的还没送到总坛就死了,有的容颜尽毁,还有的手残腿断,跟在她身边的那些丫鬟们,私下都在叹息,因为其中有不少侠少颇具盛名。

蓝海冷哼,老实说,他并不同情那些人,他们会在莲城附近出事,表示他们是来出席教主的收徒大会的,为什么想成为教主的徒弟?还不是为了教主之位,为了传说中,瑞瑶教所拥有的宝藏!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既有心一争,付出代价在所难免,只是,大长老的手段太狠,他撒出食饵引诱这些人自相残杀,就该有心理准备,事情会闹大的。

既然有心闹大,就该由大长老自己去收尾,他才不帮他收拾善后。

第三十五章 会合

谨一的运气还算不差,出了南城一路往莲城走,第三天午后,就让他发现蓝海父女了,他眼毒,大长老的人没认出他们两,他倒是一错眼就认出来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你是怎么认出来的?”蓝海非常不服气,质问道。

谨一正忙着把阿犟换下,改用自己的马来拉车,听到这问题笑指蓝棠,“她一见我就笑,不是你们两,还能有谁?”

蓝棠没想到是因自己之故,不解的指着自己,“因为我笑了?”

“之前你看到多少人经过,都是绷着脸的,看到我却笑了,因为你认得我,知道我对你们父女没有威胁。”谨一拍拍蓝棠的头,蓝棠素来拿他当长辈,被拍头也没恼,反倒是她爹意见很大。

这丫头最近都不准他拍她的脑袋,却让谨一拍她的头,真是,到底谁才是她老子啊?狠狠的瞪女儿一眼,然后才跟谨一说话,谨一赶车,他就坐在边上,至于蓝棠,自然是塞在车里让她休息了。

“所以你不是看穿了我的易容术,而是因为丫头跟你笑了下?”一定要追问清楚才成。

“真没看出来,真的。”

谨一拍胸脯保证,蓝海这才转了话题。“教主这回是怎么了?竟然答应大长老收徒弟。”

和大长老硬扛了这么多年,突然来这么一下子,让蓝海反应不及,自得了消息后,就一直云里雾里的瞎猜。

“教主根本就没答应大长老,大长老问了,教主没搭理他就走了,然后就传出收徒大会的事来。”谨一略带气愤的道。

蓝海挠挠头,“那这事怎么处理?”

“事情是大长老搞出来的,自然就由他来收尾。”蓝海突然觉得背后有点毛毛的。

“对了,你们父女两个为何要易容,算算行程不是早就该到了,怎么磨蹭到现在?”谨一一连串的问题,把蓝海轰出怒色来。

“最近莲城周边频出事,你们听说了吧!”见谨一点头,他才又道,“知道教主急,我们十天前就已经到莲城边上了,只是一路紧赶,有些累就想歇一下,谁知就让大长老派人请回总坛去。”

“然后我爹就从那时起,一直在给人疗伤,前天才带着我一起出来,可是大长老的人像是长了狗鼻子似的紧追不放。”

谨一点头,“前头不远有个小镇,我们上那儿去休整下。”

蓝海抓住谨一的手臂,“我们身上被人留了暗记?”

“应该是撒了香粉,这玩意儿冬天的时候就不管用了,幸而现在才初春,要是再晚上几日,就算你易了容,他们也能一抓一个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谨一同情的拍拍他的肩头,然后将手掌给他看,蓝海低头一闻,便忍不住开骂。

蓝棠凑上去闻了闻,没味啊?“这是什么东西啊?”

“这是他们拿你祖父留下的方子,改造出来的玩意儿,将之撒在要追踪的人身上,然后用教中培养的蜜蜂进行追踪,只要在方圆五十尺内,一定能找到人。”谨一对这玩意儿很是戒慎,这些年大长老没少见这玩意儿来追踪教主,只是,追到了人,又如何?

打,打不过,压,压不下,凭白惹自个儿生气罢了!也不知这人为何如此的坚持,把一教之主拿捏在手里,他大长老就了不得了?谨一隐隐还有个想法,只想没敢对别人说,他总觉得大长老真正想要的,是坐上教主之位!只是碍于其祖上乃创教教主之奴,还曾蒙创教教主赐姓,方才不敢宣诸于口。

蓝海看着自己衣服的肩头,良久才苦笑说,“原以为自己准备得万无一失,没想到……”

“其实教主早就想把你召回来,老堂主留下的那些方子,可不能都被大长老拿去做人情。”

蓝海点头,“大长老最喜欢慷他人之慨,用别人的东西,去替他收买人心。”

谨一将车转上一条岔路,“你说,我要不要直接把衣服就这扔了?”

“那他们就知道,你晓得了。还不如不动声色,把这一身衣服全都送人,让人穿着走。”

“有道理。”

说做就做。

也是蓝海没考虑周详,想说已经换了容貌,他们应该认不出来了,就没想着要把衣服也换过。

进了小镇,谨一先找了家估衣铺子,给他们父女买了两身衣服应急,然后才找间客栈住下,换了衣服后,谨一将他们父女换下的衣服打包,拎着衣服骑上马,往莲城的方向,在另一处小镇,假作赶路而不知包袱掉落的粗心人,包袱落地后,随即被路边的乞儿捡走。

谨一隐在暗处,见包袱被捡仍不放心,又跟了一段,见乞丐窝的头子将包袱里的碎银取走,然后将包袱里的衣物拆分了,谨一这才安心走人。

重回小镇,蓝海父女已经车换过,给阿强另找了主人,蓝棠颇为不舍,看得蓝海直问她,“要不要把阿强留下?”

“不用了。它跟着新主人,比跟着我们要好。”蓝棠抬手拭泪。

蓝海看她难过,心略酸,“等咱们安定下来,看你要养什么,爹都让你养。”

“真的?”蓝棠有些不敢置信。

“自然是真的。”蓝海拍着胸脯保证,看着他那动作,蓝棠笑着点点头,“嗯,那好,等我们安定下来,我要养一只狗,一只猫,一对鸟儿,还有一匹马。”

“狗儿倒是不用了,小主子养了只狗儿叫福星。”谨一开门进来,正好听到蓝棠在细数以后要养的动物,便开口道。

蓝棠见他头发微湿,以为他赶路赶得急,就要去喊伙计备水让他洗漱。

“不用,我刚洗过。”连他之前穿的那身衣服都换了。

蓝海问他吃过没,见他摇头,便让女儿去喊伙计送吃食来。“你也太小心了吧?”

“不得不小心。”谨一倒杯茶一饮而尽,“大长老执念甚深。”

“你方才说小主子,是谁家的孩子?不是还没到大会,教主就已经先收徒弟了?”

谨一便把长孙氏和黎浅浅的事说了,蓝海听到长孙氏已死,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他年幼丧母,他爹醉心医药的天地里,他是跟着教主黎漱一道儿长大的,小时候是老教主夫人照顾他们两,稍大了些,老夫人身体不好,就托长孙氏照看他们。

彼时长孙氏的继母已露出真面目,处处为难长孙氏,也亏得黎家把她接过来,不然她早就被继母搓磨死。

她把他们两个当弟弟一样照顾,后来教主要娶她,他还懊恼自己迟了一步,万万没想到,她竟从此失去踪影。

“小主子长得像她娘吗?”

“我没见过表姑娘,所以不知道。”

蓝海一愣,“怎会没见过,难道你们找到他们时,她已经……”

“是。而且那时小主子才刚逃过一劫。”

谨一交代完事儿,蓝海托着腮看着他,“教主要收她为徒,是看在表姑娘的份上?”

“不,不止,教主说,小主子是个习武的好苗子,只是她是早产,生得比别的孩子小,最近又三番两次的遭难。”

扳着手指头算一算,小主子最近这几个月挺不太平的!

“行啦!我知道了,回头好好的给她泡药浴就是,不过,这住的地方虽不必讲究,却得方便才成,取药方便,遇事走人方便。”

谨一笑,“这你得自个儿跟教主说去。”

“也不知教主教徒弟的时候,能不能顺便把我家那个笨丫头也一并教了?”

“那真的得你自个儿去跟教主说,别问我。”谨一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蓝棠领着伙计上菜,吃过饭之后,各自回房睡了一觉,天一亮就往南城走。

黎老太太一行人回到城里,立刻就让儿子去衙门办事,不想才去了一个时辰,就见他黑着脸回转。

“这是怎么了?”

“娘,您确定三弟那宅子的房地契真不见了?”

“是啊!怎么,衙门不让你办?”

黎大老爷抹了把脸道,“甭说了,那起子奸滑的小人,让我花大钱重办了房地契后,才跟我说,那宅子和田地早在去年时,就卖给一个叫黎漱的外乡人。”

黎漱?这名字怎么听起来点耳熟啊?

不对,去年就把宅子和田地卖掉了?“没听珍珍说啊!”老太太疑惑不已。

“唉唷!我的娘喂!表妹那身份怎么来的,别人不知,您还不知道,虽然名份上表妹是妻,她是妾,可人家之前十多年都是妻,她要背着表妹做什么,表妹看得出什么来吗?”

老太太被儿子这么一吼,便也认同了,侄女儿都能笨到被个不知来历的男人骗得失身,骗得为他产下一女,长孙氏要哄骗她,真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那她就想不通了,既然长孙氏没被小蒋氏欺负到,那她怎么会早早就死了呢?

见老娘纠结在完全无用的细节上,黎老大老爷几乎要疯,“娘啊!现在是研究这事的时候吗?”

哦,哦对!“确定是卖人了?不是那人偷了房地契去衙门里偷偷办的?”

“应该不是。”

这么一来,她就不能处置黎家小院了!“可恶啊!”

“娘,真的要把净净送去庵堂?”想到妻子和女儿哭得凄惨,大老爷颇感头疼,老婆年纪有了,一哭起来整张脸就不能看了,可是不看不成,女儿还在一旁哭着,满心满眼信靠着自己咧!

“她的性子且得磨一磨,这是为她好,你切不可妇人之仁。”

一个顶家撑门户的大男人被老娘评说,别妇人之仁,他还敢说别的吗?讪讪的退下去后,便去安抚她,谁知希望落空的黎净净哭闹不休,抓起屋里的东西就砸,把黎大老爷吓得够呛!

差点被羊脂白玉雕的骏马砸到头,大老爷果断退出来,深感老娘说的是,这丫头确实很需要去庵堂冷静冷静。

第三十六章 落空

黎净净被送去庵堂小住,黎深深却是好生的在黎府安享富贵,有老太太护着,三太太母女日子过得可滋润了,大太太恨得不行,却是无计可施,而且老太太像是想明白了什么,老是针对她和二太太发威。[夜夜小说网mht.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大房的庶女们日子却相对好过起来,尤其是五姑娘和六姑娘,她们不日就要往莲城去,大老爷让大太太帮她们置办新的衣饰和首饰,其他几个庶女也有,大太太气恨得不行,不能拿庶女们出气,那就让姨娘们来立规矩,把几个姨娘整得苦不堪言,往大老爷那儿告状。

大老爷本就恼大太太没把女儿教好,大太太则怨他将大房的名额给了两个庶女,夫妻两一碰面就吵成一团。

反观二房,倒是一片详和,让大老爷心羡不已,却不知二太太也是暗恨在心,二老爷是个甩手掌柜,家里事全扔给老婆管,二太太不似老太太精明,也不比大太太能干,只能和稀泥,二房到现在还没确定谁去莲城呢!

老太太催,大房也问,可二老爷不管,二太太没主意,就这么耗着呗!

可是时间不等人,总不能到时候二房没人去吧?又三房的两个名额都空着呢!谁去呢?

三太太很想为女儿争一争,不过黎净净因此事被送去庵堂,黎深深若没事状的去莲城,大太太不闹个天翻地覆才怪!

所以顾奶娘费尽心思劝住了小蒋氏,并道,“三房的宅子和田产都被长孙氏那贱人卖了,得的钱也不翼而飞,这府里是大太太当家,您要是和她处不好,这日子可就难熬了!”

小蒋氏泪如雨下,“可那原就是我们深深的啊!为什么她不能去莲城啊?”她还想,如果女儿得教主相中,那她往后的日子就有靠了!

顾奶娘暗摇头,小蒋氏不甘又怎样?三房的钱财她没捞着,手里没钱连可栖身之所都没了,回娘家住?老爷和太太自是欢喜,其他人可容得下?再说那有嫁出去的女儿带着外孙女回娘家长住的?

只能待在黎府了!有老太太这姑母护着,日子想来不会太难过才是,唯一头疼的就是,要如何劝姑娘和大太太好好相处呢?经此一事,只怕大太太是要拿三房母女当眼中钉了。

最后老太太拍板定案,二房的两个名额,由年纪最大的七姑娘和十二姑娘去,至于三房的两个名额,一个给大房的八姑娘,另一个则给二房的十四姑娘,都是按年龄排下来的,大房的九姑娘等人纵是不平,却也挑不出理来,十二姑娘和十四姑娘想不到自己能去,开心的抱着她们的姨娘又叫又跳,少不得被老太太的嬷嬷训斥。[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黎府里有人欢喜有人愁,莲城瑞瑶教总坛也在上演悲喜剧。

往来的商队已因日前的事故,暂停前往莲城,短时间内,还不至于对城里的百姓造成影响,但对商家来说,可就是不小的损失。

因此就有不少商家找上瑞瑶教,希望他们能出面,将在莲城附近疯狂杀人的歹徒缉捕归案,好让大家能安稳生活。

大长老面上应得痛快,转过头就沉了脸。

可恶!

可恶啊!

“曾祖,现在怎么办?”韩玉唐跟在身后小声问。

怎么办?

原本只想折掉几个堪与和玉唐相争的人,再让蓝海施救,搏个好名声,没想到事情越演越烈。

“祖父,又来伤者,来头不小。”一身着宝蓝莲花纹文士袍的男子,神色匆匆,来到大长老身边耳语。

“来头不小也没用,蓝海不在,谁去施救?”

这,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交好朝中勋贵的机会白白溜走?男子和韩玉唐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曾祖,不若让药堂的熊大夫出手?”韩玉唐建议道。

“他?”大长老苦笑,“他不成,他就只会抱着蓝老头留下的方子照本宣科,根本就没本事救人。”

好好的人交到他手里,他都能把人整得半死,叫他去救人?那不是救人,而是结仇了!

大长老忽地凌厉的看向韩玉唐,“是他女儿要你帮他的?”

“没有没有。”韩玉唐连忙摆手否认。

“没有就好。”大长老对熊芳姝的印象很不好,因为韩玉唐小时体弱,常往药堂去,熊芳姝仗着她爹是药堂副堂主,没少欺负韩玉唐,长大了,知道韩玉唐的身份,便处处巴结讨好他,让他在自己面前说好话,好早日让她爹由副转正。

小姑娘的那点心思,大长老岂有看不明白的,因此他极不喜韩玉唐与她往来,偏偏同在总坛,不好将两人隔开。

“赶紧再加派人手,务必要把蓝海给我找出来。”

“是。”男子应诺,临走时还顺带把韩玉唐带走。

大长老发现时,人已不见踪影。

此时的蓝海则悠哉的坐在马车里,和女儿一起看着闲书,谨一则在外头赶车,这天下晌就赶回南城,一进小宅,就看到教主黑着脸坐在院子里。

“来啦!”教主没好气的看蓝海一眼,“你带他进去给丫头看诊。”

“怎么回事?”蓝海纳闷的问。

谨一连忙扯着他往黎浅浅的屋子去,“忘了跟你说,小主子染了风寒,请来给她看病的高郎中,气得把教主当孙子骂。”

嘎?“那人还活着?”

“呵呵,活得好好的,因为你们迟迟不到,教主只得请他来给小主子看病,你不知道啊!已经挨好几回骂啦!”

蓝棠看了看黑着张俊脸的教主,朝他怯怯的笑了笑,就提脚跟上她爹,她还是跟着爹走吧!

到了黎浅浅屋里,蓝海就看到个小小的人儿坐在床上,被子上还躺着只小狗狗,小娃儿听到有人进来抬头来看,乌亮的大眼睛在那张小脸上显得特别大,蓝海就只看到那双眼了!

本以为这孩子身世坎坷,应该是充满惊恐才是,没想到他只在这孩子的眼中看到好奇,其他什么都没有。

“谨一叔叔你回来了。”黎浅浅和谨一打招呼,谨一应了声,然后跟她介绍蓝海父女。“你烧退了吗?”

“嗯,早上高爷爷有来看诊,他说我好多了。”黎浅浅的声音还有点沙哑,蓝棠倒了杯水给她。

“谢谢。”

“不客气。”蓝棠一眼就喜欢上这娇娇小小的妹妹,“这是你养的狗,叫什么?”

“福星。”小孩子聊起宠物来,话匣子就关不住,蓝海给黎浅浅把了脉,又把高郎中留下的方子看过,点头道,“这郎中医术不错,就这样先喝两天再说。”

黎浅浅一听,还要喝两天苦药,脸都绿了!蓝棠看了直笑。

厨娘端了甜汤过来,得知家里又添了两口人,放下甜汤便急急出去安排房间。

人越来越多,屋子没那么多间,住不下怎么办啊?

蓝海和谨一让那两个小女孩自个儿聊天去,一起走了出来,教主斜睨了蓝海一眼,“说吧!怎么这么晚才到。”

长叹一声后,蓝海便将自家的事全说了,教主听完后,摸着下巴问,“凤家庄的人一路跟着你,想干么?”

蓝海愣了下,“他们跟着我?”

“别告诉我,你都没发现。”教主鄙夷的看他一眼道。

“我还真没发现,你是从那看出来的?”

“这个。”教主扔给他一本小册子,上书江湖名闻录。“这是什么鬼?”蓝海翻开一看,竟发现他父女二人,自出京后的事全都被记在上头。

教主笑了下,“第七页。”

蓝海急急翻到第七页,竟然是他在总坛中医治过的人名。“这不是凤家庄的江湖记史。”

“你以为凤家庄就是记史?没有出这种东西,如何维持他们整个山庄的开销,如何支应数字公子们在外的支出?”教主笑道。

可是这也太……“这江湖百晓生是谁?”

“不知道。”教主很干脆的两手一摊,“这本是这两天才出的。”

“以前没有?”

“以前没有,不过有类似的,我会猜是凤家庄搞的,是因为从你们离开京城就开始记录,除了凤家庄的人,谁会知道你们几时离京,然后就紧紧跟随?”

蓝海想了下,最后还是摇头,“我一点印象都没有,若真有人跟着,也是我没见过的。”

“那可不一定,你不是对你的易容术很自信。”

蓝海一愣,然后怒吼,“那群小王八蛋!”

教主拍拍他的肩膀,起身走人。

谨一也跟着走,“那本江湖名闻录,真是凤家庄搞出来的?”

“八成是那个凤三搞的,那小子鬼精鬼精的,大长老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被人识破了。”

江湖不乏聪明人,也许一开始大家没能看清楚,但这本名闻录,虽未把猜测写出来,却将发生的事故一条条详细列载,大家都不傻会看不出大长老的算计。

大长老这次真是搬了石头砸了自个儿的脚。

谨一有些担心的问,“教主,这事,咱们瑞瑶教不会被大长老牵累吧?”

教主嘴角微翘,“那是一定会的,毕竟大长老是咱们瑞瑶教的,不过影响也不大,因为大长老存了私心,他想借此为自己积攒人脉赚名声,所以他都是以私人名义,请蓝海为那些人疗伤。”

因他这点私心,蓝海就算累死,也不会被那些人感激,因为他们认为,若不是大长老开口,他不会出手帮忙,他们把这恩惠全记在大长老个人身上,而非瑞瑶教头上。

谨一愣了下,随即就抱着肚子直笑。

现在大伙儿如何感激大长老,日后就有多痛恨他!

第三十七章 难得

自蓝海父女来了之后,黎浅浅就有伴了,两个小女生带着只小狗,整天在院里撒欢。(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这天,教主看着疯玩的徒弟,有点手痒,很想把徒弟抓过来练功啊!

蓝海却拦了他,说是再让她松快几天,而且小孩子跑跑跳跳,对身子骨好,有利之后练功,教主只得暂时先放下,只是见不得小徒弟净疯玩。

蓝海便让谨一陪着教主出去闲逛,“顺便看看凤家庄那些小混蛋有没有跟来。”

他觉得应该是没有,不过很难讲。

虽然他不认为凤公子会让宝贝小儿子出京来,可离京前,他听说,凤庄主夫人那位继姐,想要同凤家联姻。

凤庄主夫妻只生一女凤乐悠,另有一义子凤衍,是为大公子,凤公子则有二子,长子凤二公子凤耀,么儿凤三公子凤奕,只是人家父母没一个愿意的,偏偏这位方夫人非常的自以为是,认定了她家闺女儿是天仙下凡,只有她们挑人,凤家就得娶。

他离京时,隐约听说,那位方夫人似乎是相中他,要叫他娶自家小女儿方束彤,至于长女方束青,她似在犹豫,是要许给凤大公子,还是凤二公子,而且还想逼凤庄主夫人把独生女许给她儿子方信怀。

对此,蓝海只觉这女人脑子坏掉了,真以为她还是官家夫人,她的儿女是人中龙凤不成?她挑谁嫁女,为子挑谁娶妻,别人就都得听她的?皇帝都不敢这么干咧!

凤大公子和凤二公子且不论,单说那凤三,那就不是个任由长辈摆布的小子。

不愿娶方家女而离京,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出息。”教主嗤笑一声,调头就走,谨一忙追上去。

他们两一走,厨娘搓着手出来,说要去买菜,蓝海眼睛一亮,和玩疯了的女儿说了一声,便跟厨娘走,蓝棠不以为意的朝他们摆摆手,便又转回头和黎浅浅玩了。

活动了一早上,黎浅浅也累了,和蓝棠两个缩在廊下阴凉处,抱着福星和蓝棠聊天。

蓝棠是个很好的聊天对象,她自小长在凤家庄,可谓见多识广。

“这凤家庄是做什么的啊?”为什么能让个十岁大的女孩,知道这么多事情?不止南楚事如数家珍,就是中州大陆上其他国家的事,她都知晓。

“凤家庄的数字公子们,专门记录江湖上的大小事,江湖人喜欢乱跑,他们自然就跟着跑,他们习惯将路上遇到、看到、听到有趣的事记录下来,每旬传回凤家庄,凤庄主手底下有人负责汇整这些消息,然后抄录重要之事,存入凤家庄的记事楼里。[夜夜小说网mht.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抄着抄着自然要讨论一番,蓝棠是凤庄主的表外甥女,又生在庄里,和凤大公子他们一起长大,他们长大后要继承父业,从小就要学着分管庄务,蓝棠虽不用学那些事,却也跟着他们听了不少事。

黎浅浅点头,听了一堆各国的八卦,肚子有点饿了,摸摸小肚子,想到厨娘出门前曾道,她灶上蒸了笼小笼包,要是肚子饿,可以去拿来吃。

当然,这话是跟蓝棠说的,她可不敢让黎浅浅自个儿去拿。

蓝棠对黎浅浅很是照顾,在凤家庄时,她便是最小的,后来庄主夫人的姐姐带着三个孩子来投奔,他们三兄妹也比她大,而且她跟方家孩子玩不到一块儿。

至于凤乐悠,那自来就是个娇惯的,爹娘纵着,兄长让着,唯一不让她的,就是凤三,他少爷说,凭什么?她比我大呢!不应该是她让着我吗?

凤庄主对此再赞同不过,庄主夫人也不好叫小侄儿得让着自家女儿,只得隔开了他们,不让他们碰头。

所以蓝棠在凤家庄,就是跟着凤家三兄弟混,方家姐姐倒是把凤乐悠哄得好,不过只她们两处得好,方束彤跟凤乐悠就像天敌似的处不来,一见面就斗得火光四射。

而方信怀则是被方夫人拘着读书,不让他和凤家庄的人厮混。

因此蓝棠对好不容易才有的小妹妹,很是疼爱。

见她肚饿,便牵着她,往厨房去,小院的厨房就靠着左邻的墙,还没走到厨房,就听到隔邻传来声音。

“咦?隔壁没人在耶?”

“大概是出门去了,你们跟上去没啊?”少年的声音好耳熟啊!蓝棠微眯着眼,不自禁紧紧握住黎浅浅的手,黎浅浅被握得生疼,不过她没出声。

“三公子,咱们还要跟啊?”说话的人忍不住哀嚎,蓝先生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手里那些稀奇古怪的药,没见瑞瑶教总坛那个管事,被他一整,先是拉得虚脱,后来连差事都没了,原本趾高气昂的一家子,现在如丧家之犬般人人喊打。

凤三轻轻的笑了下,“那管事之所以狼狈落魄,可和蓝先生无关,那是他的主子故意为之,给蓝先生招事儿!”

其他人纷纷白那问话的家话一眼,你得有多笨,才看不出来!绝口不提三公子没说,他们自个儿也捉瞎。

“对了,可查出来,小院里住着的小丫头是谁?”凤三拿起一颗果子咬了一口,随即扔下,呸呸呸!酸死了!

便有人上前回答,“说是黎教主新收的徒弟。”

“新收的徒弟?他要收几个徒弟啊?”收徒大会闹得很大耶!连京里的王公贵族都心动,悄悄的派人过来看情况,他们是打定主意,自家孩子没入选,就想办法把黎教主收的徒弟拉拢过来。

那个韩玉唐不就是因此,才迟迟不订亲的吗?

韩宥前两年还曾派人到凤家庄探过口风,想要为韩玉唐求娶凤乐悠,结果被凤乐悠着人打出去。

想到他那位堂姐,凤三公子就觉头疼,他哥悄悄跟他说,指不定大伯母是想招大哥为婿咧!

啧!若大哥真娶了凤乐悠,凤家庄的前途堪忧!

至于他的婚事?呵呵,他今年才多年,大哥、二哥,凤乐悠的婚事都还没下文,急什么?

他不急,自有人急,凤家庄里,方章氏就正在她妹跟前哭来着,觉得都要订亲了,凤三竟然不告而别,凤庄主和凤公子却都没有任何表示,彷佛凤三只是正好出门去玩了!

凤章氏眉头微蹙,对于凤三不告而别,她也是不高兴的,毕竟方束彤是她的外甥女,但人家爹娘都不说话了,她这个隔房的伯母能说什么?再说了,这门亲事从头到尾都是她姐姐一头热,二房从未对此给过确定的答复。

凤乐悠坐在母亲身边,眉头轻扬有些得意的看着低头装哭的方束彤。

该!以为她谁啊!说要嫁,凤三就得娶?呿!这门亲事若是说给她姐的话,说不定她就帮忙撮合了,哼哼,等束青表姐嫁过门,有表姐压着,看他还敢不敢跟自己对着来。

方束青坐在凤乐悠身边,怯生生的看着凤章氏,“姨母,您别恼,母亲她是心疼妹妹,可怜我们自没了父亲,就一直被人瞧轻,如今说个亲事,也这般不顺。”

她生得好,说起话来柔声细气的很是我见犹怜,凤乐悠就坐她身边,看到她泪盈于睫,便生气的对凤章氏道:“凤三那家伙实是太混账了!表妹生得好,又是官家千金,难道配不上他吗?他不吭声就跑得不见人影,父亲和叔父、婶母也都不吭气,母亲难道就看着姨母家被父亲他们这样欺负?”

凤章氏用力的揉着额角,这女儿活像是个炮仗,一点就着,她可曾想过,被她数落的人全是她的长辈啊!要是有人把这些话传去,她将来可怎么嫁人啊?

说不得回头要好好敲打侍候的人一番,凤章氏与心腹嬷嬷交换了个眼神,见嬷嬷朝她微点了头,她方定下心来,“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管到隔房弟弟的婚事上头,象话吗?”

凤乐悠气鼓鼓的嘟着嘴,摆明了不服气,方章氏见状,忙朝小女儿使了个眼色,可惜媚眼做给瞎子看,她闺女儿正感丢脸而生气呢!她姐叫她哭,她哭不出来,她姐发狠给她涂了生姜汁,得亏凤章氏离得远没闻到。

方束青最是贴心,立刻抹泪拉着凤章氏的袖子撒娇道,“姨母别怪表妹,表妹素来心直口快,没有心机。”

凤章氏屋里的丫鬟们暗撇嘴,这位表姑娘虽说是在为凤乐悠说话,可也不忘踩她一脚,可惜凤章氏愣是没听出来。

方章氏暗咬牙根,算算时间,应该是凤庄主回房的时间了,怎么还没看到人影呢?正想着要怎么赖到妹夫回来,就见凤庄主打发仆妇回来,“庄主夫人,晴翠山庄庄主夫妻携儿女前来拜访,庄主命老奴过来通知夫人一声。”

凤章氏立时就笑了,“紫宁丫头也来了吗?”

“是。”

“快,快请。”一边领着女儿往外迎,一边吩咐人准备客院,又忙着让人备宴。

方夫人气得脸都歪了,方束彤更是直接跳起来,指着母亲和姐姐嚷道,“我就说我不要嫁凤三,你们就是不听我的,我喜欢的是凤二,凤三那家伙根本就是个没出息的,偏你们把他当宝,叫我嫁,我呸!”

方束青抬眼看她一眼,随即低头抹泪,“妹妹既有主张,往后姐姐不帮你出主意就是,你怪娘亲作啥?”

方夫人粗喘着气,指着小女儿,“冤家啊!真是冤家,打你还在肚子里,我就知道你是个祸害,果然,打生下来就是专来气我的。”

方束青又是劝着娘,又是哄着妹妹,好生忙碌,看得凤庄主夫人院里的下人们皆怜她夹在母妹之间甚是可怜。

方束青嘴角微翘,更加上心劝哄母妹。

被人嫌弃没出息的凤三,此刻正坐在石椅上,看着墙头上对他怒目而视的蓝棠,旁边一颗小小的脑袋,眨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素来对女性生物没什么好感的凤三难得的被那小家伙所吸引。

第三十八章 难办的事

不怪他对黎浅浅好奇,他身边的女人们,一个个都很喳呼,连他娘也是,蓝棠也差不多,不过她旁边那只小小的小家伙,跟在蓝棠身边半天,愣是没开口说话,只是听着蓝棠冲他开炮。夜夜小说网WWW.mht.la

“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你爹知道吗?你伯父知道?你哥他们知道不?”蓝棠像连珠炮似的问个没完,凤三连个眼神都不耐烦给她。

起身走到墙边,伸手就把黎浅浅给抱过来,事先完全没招呼一声。

这家伙在干么?黎浅浅瞠大眼,还没开口说话,蓝棠已经在梯子上跳脚了!“喂,喂喂,凤三,凤三你把浅浅给我抱回来,喂!喂!”

“想带她回去,就自个儿过来带回去啊!你又不是不会跳墙。”

蓝棠气结。

是,她自小就跟他们兄弟三个混,上房揭瓦爬树掏鸟蛋,无所不为啦!但,是,那是她十岁前的勾当了,好吗?过年后,她爹说她十岁了,不能再爬墙上房啦!不然将来嫁不到好婆家。

虽然她一点都不想嫁,只想赖着她爹一辈子,要不然她要嫁出去,留她爹一个,她怕他会寂寞得哭死!而且她爹哭起来很难听,为了大家的耳朵着想,她想,还是别嫁人吧!

凤三双手架在黎浅浅的胳肢窝,他不会抱小孩,所以黎浅浅被他架得很痛苦,顺脚一踢就往他脸面招呼,蓝棠吓得尖叫,院子里凤家庄的人看傻了眼,这小丫头胆子也未免太大了!竟然敢踢他们家三公子?

凤三在感觉她的脚有动作时,就把人往外架,可怜的黎浅浅人小短腿,一击落空,不过她随即低头就咬,凤三的手臂就被咬个正着。

“嘶!原来小家伙有牙啊!”凤三笑着把黎浅浅放到桌上,“你叫浅浅?”

黎浅浅睁着大眼睛看他,嗯,这人颜值极佳,只是行为讨人厌,欺负小孩子。

凤三可不觉得自己在欺负小孩,“你爹娘呢?怎么这么想不开,把你交给她看顾啊?她自个儿都还得别人照料呢!”

我去!蓝棠气得跳脚,平常都是谁照料谁啊?这臭小子睁着眼睛说瞎话。“凤三,你给我说清楚,到底都是谁照顾谁啊?”

黎浅浅看墙那头的蓝棠一眼,又转回头来看他。(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原来他就是凤家庄的凤三公子?她没想到才刚从蓝棠口中知道这个人,现在就见到真人了!

“大哥哥,我想回去吃饭了!我好饿啊!”黎浅浅摸摸小肚子,一副饿到没力气说话的样子。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凤三难得有耐心和小朋友交谈,不想放她走,小院里的人连同趴在墙头上的蓝棠全都看傻了!这货是谁?谁把凤三给调包了?

黎浅浅暗瘪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识时务者为杰杰,“我叫黎浅浅,今年六岁,我爹和我哥哥们去打仗了,我娘死了。”

要死!凤三看到小家伙说到最后时,大眼睛里泪水已经快要溃堤,连忙抓起桌上的果子给她。

“来,吃果子。”黎浅浅正想用眼泪攻势,不想嘴巴就给塞了个果子,她嘴巴小,果子一塞连咬都没办法,想拿出来也没力气拿,只能张大嘴巴瞪着凤三。

“凤三你快把果子拿出来,浅浅要喘不过气了!”蓝棠急得不行,凤三眼见黎浅浅脸色不对,连忙把果子取出来,黎浅浅伏在桌上直喘气,吓死人啦!等手脚恢复力气后,便手脚并用爬下桌。

四周看了一圈,她便腿软的坐在地上哭了,墙太高,她爬不回去啊!而且有个熊孩子在,万一她爬到一半就被抱回来怎么办?

越想越伤心,自打来到这个世界,没有万能大哥罩着她,被嫡姐欺负,堂姐欺负,现在还要被个熊孩子欺负!

放声大哭的童音是很惊人的,虽然黎浅浅的肺活量不怎么好,毕竟是早产儿嘛!但童音的声线是很可怕的。

凤三就被吓到了,连忙拎起小家伙,纵身一跃把人送回去,黎浅浅只感到身子腾空而起,然后就被摆到教主常坐的石椅上,“好了,好了,把你送回来了啊!别再哭了!”凤三伸出两手食指往耳朵挠了挠,见黎浅浅闭嘴了,才拍拍她的脑袋,正想说什么,就见她脑袋上的包包头散了,头发直披泻下来,阳光下像匹上好的缎子闪闪发亮。

顺手摸了下,嗯,手感不错,再摸一下,被摸头的黎浅浅不痛快了,用力甩开他的手,张开嘴巴准备要再哭了!吓得凤二赶紧把手收回来,“行行行,怕你了,走啦!”

说完就纵身而起,越过墙头不见了。

蓝棠已经爬下梯子,过来安慰黎浅浅,“别哭,别哭,你要哭凤三就得意了。”蓝棠本想用力贬低自己的小玩伴的,但到底是个心善的小姑娘,让她抹黑小伙伴,她做不到,还帮他说了几句好话。“他就是嘴巴坏,其实人不错的,你别恼,将来我帮你跟他爹告状,叫他收拾他。”

黎浅浅那管得以后啊!只消眼前这熊孩子别再来弄她就好。

那头凤三回去后,吃过了午饭,躺到榻上歇午时,忽然想起了黎浅浅回答他的话,她说什么来着?爹和哥哥都去打仗了,娘死了!他猛地坐起来,难怪蓝棠对她那么好,同是丧母之人,才清楚知道丧母之痛!

怪不得那小家伙生气!

怎么办呢?

想到他爹惹他娘生气时,就会亲自去街上买东西回来赔罪,不定是什么,有时是一套首饰,有时则是酱肘子,还有的时候,只是摘了一朵江边的野花,他娘就喜笑颜开,不生气了。

嗯,就这么办!

翻身下床才趿上鞋子,又犯难了!那丫头喜欢什么啊?她看起来比蓝棠还小,蓝棠跟他们混惯了,要送她首饰衣服,还不如送她医术或匕首,那小丫头喜欢什么呢?

小孩子好像都爱吃糖,嗯,就买甜点和糖给她吧!

近午时,蓝海和厨娘回来了,得亏厨娘体积庞大,不然就只看到大包小包不见她。

蓝海手上不止拎着菜,还拎着鸡鸭,手里还抱着个缸,看他脸上淌着水,就知缸里大概养着活鱼,而且这鱼还挺活泼的。

爹回来了,蓝棠立刻告状,蓝海一听,凤三带着人就住在隔壁,整个人都不好了!连饭也没吃就回房躺下了,看得黎浅浅好生纳闷。

“蓝先生这是怎么了?”

“我爹他,也怂凤三,哈哈,嗯,就是这样。”蓝棠掀她老爹的底毫不留情,黎浅浅看着也是醉了!这对父女真好玩。

教主和谨一直到晚间才回来,教主一回来就先回房梳洗去了,谨一则和黎浅浅道,“事情都办好了,派去照顾宅子的人已经过去了,严家人在村里租了房,已经搬好了。”

他顿了下,终究没把严仑月想来陪她的事说出来,在他看来,严方氏脑子不清楚,就算她丈夫儿女都是明白人,可难保这个胡涂的不会又做出混账事来,还是别冒险的好。

黎浅浅点点头,又问黎净净她们,谨一手握成拳,捂在嘴前忍笑,“黎净净被送去庵堂静心,您那嫡姐倒是没挨骂也没被罚,有她娘和老太太护着,大太太想弄她,也苦无机会。”

“黎大老爷花了一笔冤枉钱,重新办了房地契后,才被告知,宅子和田地早在去年就已经卖掉了,黎老太太气坏了,质问黎三太太,房产几时被卖掉的,黎三太太是一问三不知就只会哭,黎老太太差点被她气昏过去。”

蓝海插嘴问,“那老太婆就这样放手了?”

谨一摇头,“她让黎大老爷去问买主是谁,说表姑娘不过是个妾室,没有权利做主把房产田地卖人,大老爷怕丢人不敢去,派了管事去闹。”

“然后呢?”蓝海追问。

谨一笑弯了眼,“结果被衙差打出去,交易都已经完成这么久了,他们现在跑出来闹,难道是指责衙门办事不力?”

官字两张口,教主事先就命人打点好了,衙门里当差的个个是人精儿,哪看不出来人家是冲着黎府来的,再看买家同是姓黎,便当成是黎氏家族在内斗,难得有机会光明正大踩黎府一脚,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大概也是因为,黎府在南城日久,习惯了人人巴结他们,几时他们家上衙门办事还得拿钱开路,才会被踩得这么厉害,管事被打后,回家就跟大老爷告状,大老爷也蒙了,从来就没踢到铁板啊!

板着脸带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管事去跟老太太回复,老太太也傻了,从她进门就没遇过不买账的衙差,母子两正想辙,大太太又来闹,气得大老爷恕掴大太太两巴掌。

大房的庶女和姨娘们自是额手称庆,老太太却怪儿子太冲动,眼看着就要出发去莲城了,把大太太打伤了,她怎么出门?

大太太想着要给婆婆和丈夫难看,悄悄的把消息放出去,一时间南城黎府便站到了风尖浪头上。

蓝棠听完后,拍手叫好,“该,叫他们欺负浅浅。”

教主出来,正好听到这句话,嘴角微勾,“就先这样吧!”谨一恭敬的点点头,“等你长大了,再自己出手。”

大人总是这样哄孩子,黎浅浅不多话,乖乖点头,教主看她蔫蔫的,便问,“怎么了?玩累了?”

“没有。就是想睡觉。”黎浅浅很想把鸠占鹊巢的小蒋氏母女赶出去,好恢复她娘该有的地位,可是这事不好办啊!唉!

第三十九章 商道

第一卷初临异世

“累了就去睡吧!”把小朋友们打发走,大人好商量事儿,教主不想继续住在南城,想要另寻住所,楚岭这里环境虽好,但离莲城太近,又有黎府一家子在,他是不怕黎老太婆找上门来,但他怕黎浅浅还小应付不来。(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蓝海苦笑着泄露了凤三的行踪,教主却不以为意,“我也猜到他在这附近了,只是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敢就住在隔壁。”

呵呵,他怎么不敢?他都趁咱们不在,偷偷欺负小孩子了!

凤三要知道蓝海说他偷偷欺负人,肯定要抗议,他明明是光明正大的好不?

“还有一件事,那收徒大会,你去不?”蓝海看教主一直没动静,觉得他应该是不想出席。

“去干么?去帮他收拾残局?”啧!教主冷哼,算计他,还想他去帮忙收拾残局,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他才不干。

“我觉得去比较好喔!”揉着眼睛的黎浅浅披着被子过来。

教主黑了脸走过去把她连人带被子抱过来。“你睡觉不睡觉,爬起来干么?”

黎浅浅看他一眼嘟嚷着,“你们讲话好大声,吵。”嗯,虽然这表舅感觉不怎么靠谱,不过窝在他怀里,有种被爹保护的感觉啊!

蓝海愣了下,他们讲话有很大声吗?

“别理她,她耳朵尖。”教主弹了下她的小耳朵,黎浅浅睁眼瞪他,不过眼皮实在很酸,瞪没两下就闭上眼,“我说真的,去比较好,你不在,大长老正把事全推你头上,让你顶锅,好人都让他做了!你多冤哪!”

“有道理。现在事情闹得太大,看情形他是难以收拾了,到时候你不在,话就随便他说了。”

教主沉吟良久,还是有点不想去,黎浅浅睁开眼皮子瞄他,“去,不止可以踩他,还能把事情撇干净,不去,你想大长老会放过抹黑你的机会吗?”

不会。

那就去吧!先把麻烦事摆平了,才好安心教徒弟。嗯,就这样办。

隔天一早谨一出门买车马,又置办了些小孩子的玩具,至于书嘛!也备上一些,在客栈休息时,让小朋友们打发时间,教主很想把这项删掉,不过蓝海说了,总不能教出个不明事理的姑娘来,他不是还寄望着,把教主之位让贤?想想看当年他爹是怎么栽培他的。

不说这话还好,一提这事,教主的脸就黑了!

“你又不是不晓得,我爹当初是怎么教我的!”为了训练他的耐力及内功,数九寒天把他扔到山里的瀑布下,三伏天里顶着大太阳扎马练功,教里其他的孩子白天练功,晚上就可以休息了,他不行,他要读书练字,所以说,教主后来会叛逆成性,都是被他爹逼出来的。(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大长老要是知道此节,大概会深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拦上一拦。

如果只有教主他们三个大人,那直接骑上马就走人,方便极了,可现在不行,有两个小丫头在,大的那个还好,自小就是身强体健的健康宝宝,小的那个风寒才刚好些,不能劳累。

所以教主只得耐着性子,看厨娘和蓝海使唤谨一,把马车布置得温暖舒适,厨娘是南城本地人,所以不跟着走,教主觉得她厨艺不错,便让谨一把她安排去南城的堂口,照旧当厨娘。

南城堂口的一众兄弟们吃了厨娘做的饭,立刻为之欢呼,无他,自打老厨子过世后,就一直没找到合用的厨子,只得大伙儿凑合着自己下厨,有时勉强能下咽,有时候完全看不出煮的是什么东西,怎么吃得下去?

真叫他们一日三餐都在外头解决,舍不得花钱啊!在堂口的食堂吃饭不用花钱,食材都是教里出钱买的,有些是教众送的,或是教里田庄自家产的,不煮来吃掉,多浪费啊!

谨一带着厨娘去了堂口,打了照面后又回来,厨娘便赶着做甜点和肉脯、干粮,就怕黎浅浅路上会饿着。

黎浅浅忽然想到,凤三他们还住在隔壁,“他们会不会又跟来啊?”伸手指了指隔壁。

蓝棠笑着摇头,“他们已经先去莲城了,你忘啦!江湖那里有事,他们就往那里钻。”

黎浅浅也笑。

上车出发时,厨娘抱着她哭了一场,蓝棠看着有点鼻酸,福星灵巧的凑上去舔她的脸,这才把她逗笑了。

才转上大街,很不巧的,跟黎府的车队碰到了一块,黎府的护卫不肯相让,硬是挡着路不让人过,谨一也不在乎,驾着车滴溜的一回转,此路不通,咱们走别的路去。

谨一的技巧高明,车里的教主也不是省油的,回转走了约莫半个车身,推开半窗,手指一抖,就听闻后头乱成一团,黎浅浅和蓝棠两个巴着车窗往后看,就见有匹马仰头嘶鸣,前蹄飞扬,旁边的马儿受到惊吓,也扬蹄不安的躁动,坐在车里的黎老太太受到惊吓,喊着心口疼,旁边坐着的二太太忙唤嬷嬷们请大夫,取药来。

总之是一片人仰马翻,好不热闹。

谨一把车转了条道,不多时,就绕到黎府马车前头,黎府车队前头的护卫们不知后头发生何事,只觉这辆马车从旁边插到他们前头很碍眼,可又不能拦着人家不让走,因为自家车队后头好像出事了。

最后只怏怏的看着人家的马车欢快的出城,紧接着又来一辆,然后是一串载货的板车,全都是从旁边的路钻出来的,几个护卫看得纳闷,大老爷坐在车里觉得不耐烦,叫人去后看看怎么回事,护卫头子就叫王大田去。

伪。护卫甲自从岭南村回来,就报了病假,这不奇怪,看过吴丰惨状后,不少人都请了病假,独独这王大田没事儿,照常上工,倒是让护卫头子大为赞赏,只是这家伙笨手笨脚的,做事不怎牢靠让人头疼。

没多久王大田捂着鼻子回来,“你怎么回事?”

“被马撞的。”他苦笑道,把情况跟护卫头子一说,护卫头子才晓得,后头乱成一锅粥啦!

得知老太太也受难,护卫头子连忙向大老爷兄弟回禀,兄弟两连忙下车去关心老娘。

而黎浅浅她们的车已经出了城,一路往莲城而去。

莲城是南楚在楚岭一地的重要城市,天盛帝国时期,曾经名为瑞瑶城的莲城,是为贤太子的封地主城,瑞瑶教创教于此,才会起名为瑞瑶教。

瑞瑶教总坛位于莲城东郊的山区,因临近教主收徒大会,总坛显得异常热闹,二长老等人也纷纷赶到,大长老带着自家儿孙迎上来,二长老何定邦瘦高个儿,脸上沟壑深遂看来就是个刻薄的。

就见他对大长老皮笑肉不笑地道,“大长老真是能者多劳啊!我等不如你啊!”

“呵呵,二长老太过谦逊,老夫不过是尽己所能罢了!”

几个长老都想拿捏住黎漱,三长老还想嫁给他咧!可惜,就没一个得逞的。

谁也料想不到,大长老会改弦易辙不逼婚啦!咱们改逼教主收徒,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搞得这么大的阵仗,为的是啥?不就是想逼教主收他曾孙为徒吗?呵呵!

这老匹夫八成是忘了,当年要逼黎漱成亲,找来当年创教教主黎定平那位红粉知己的后代,以为黎漱和他老祖宗一样?定会对齐家的女人倾心,非卿不娶?可惜,被他自个儿的孙子给破了局。

想设计黎漱和齐氏女,最后却是韩宥的孙子韩青入了局,二长老原以为,大长老会因此恼了韩青夫妻,万没料到,他们的儿子韩玉唐竟成了韩宥最疼的曾孙。

为了让他拜入教主门下,不惜这么大阵仗,搞那么一个局。

这世上从来就不缺聪明人,看到好机会不趁机利用一下,岂非对不起自己?

二长老又怎会看不出来?只是他不太相信,教主真的被大长老说动收徒,在他看来,教主就是个不负责任的家伙,要是自己做教主,肯定要比他强上数百倍。旁的不说,就看他管的几条商道,历来收益都是最多的。

他最看不惯教主的无所为,大长老的假好心,三长老的妇人之仁,还有四长老的单纯好骗,这样的人怎能胜任长老一职?

大长老转向三长老,就见他眼睛黯了黯,三长老颜秀德是位二十出头的大美人儿,一袭雪青大氅并未将她窕窈身姿遮掩,妩媚的大眼瞟向大长老身后的一名男子,那是韩素,大长老的次子,年轻时曾向老三老求娶其女被拒,至今未娶。

大长老对这门亲事一开始是乐见其成的,谁会想到,老三长老会拒婚,颜秀德还道她只愿嫁教主黎漱,害得他向来看好的儿子从此一蹶不振,真真是个祸水啊!

“不是说教主会来吗?人在哪儿?”三长老声音柔美似水,质问的话也是软绵绵的没有威胁性,韩素随着她的问话为之黯然,这些多年了,她还是一到总坛就问教主,眼里从没有他这个青梅竹马。

四长老张建业不待大长老问他好,直接开口,“我的房间收拾好了吧?我先去睡一觉,娘的,赶了几天路,都快累死了!”

大长老客气一笑,指了小厮为他带路,转回来正想回答三长老的问题,人家已经不想听了,直言道,“我先回房歇息,走这一趟可累坏了!”

自有机灵的仆妇上前招呼,大长老只得又转回来看二长老。

二长老咧嘴一笑,“如何,还扛得住吗?要不要老弟弟帮忙啊?”

“不必了!二长老还是多多保重自己吧!”大长老顿了下,若有所指的笑说,“听说去年东齐国王下令,新开了条商道,专门往南楚来,不知二长老可拿下这笔买卖了?”

二长老眯着眼看着大长老良久,他为了这条商道筹备良久,谁知就差临门一脚时,被东齐官员摆了一道,后来他派人去打听,看是谁在背后卡他,不想矛头直指大长老的长子。

第四十章 吓到

二长老皮笑肉不笑的与大长老笑了笑,便随领路的仆役回了他在总坛的院落,跟着他来的,都是心腹,各自安置后,才又聚集到上房来,二长老仅有一子还早逝,只留一双儿女,这回他把他们兄妹也带过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

心里盘算着,如果教主真收了韩玉唐为徒,那便不能厚此薄彼,也得收他孙子为徒才行,若是可以,最好连孙女也一并收入门下。

“你们两先去歇息,等用饭时再叫人去喊你们。”何威和何燕兄妹应诺,跟着乳母退下。

二长老和心腹们议事前,先对身边的一名仆妇交代,“着人去打听,韩见那家伙在不在总坛。”

仆妇领命而去。

二长老这才定下心来,与心腹们商量,如何利用这次大会,好好的赚它一笔。

等到商议妥当,大伙儿散去,仆妇这才回转。

“韩大老爷最近都不在总坛,听人说,是往章城去了。”

章城是南楚通往西越的重要城市,以前常常遭受西越军侵扰,后来南楚皇帝派威武将军领兵坐镇,情况方才好转。

韩见这个时候往章城去做啥?还是说,在散布消息,将各家来往莲城的行程散布出去,就是韩见在背后操弄的?

若真是如此,大长老应该早就安排韩见回莲城,以免被人发现内情才是,还是背后操弄这事的人,不是韩见,那会是谁?韩玉唐不过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大长老必不放心,让他主事,难道是韩素?

“二长老,听说最近,大长老颇为倚重韩素。”

“哦?是他那继室吹的风?”

大长老的元配只生一女,长子韩见是妾室所出,而次子韩素则是继室所生,他出生时,他的大哥都已经成亲为人父了!

韩见分管着大长老手底下泰半的生意,让二长老最恨的是,这家伙不走正道,自己没什么本事开创新局,那你守成就是,大长老手底下的生意都是老字号了,只要平稳,就不会出什么大错。

偏偏韩见是个见不得人好的,看到二长老的人屡开新铺子,便找人来使坏,不是在附近也开家一样的店来抢生意,就是让人使些不入流的手段,给人添堵找麻烦。

“倒是没想到,他竟学会新招了,呵!”利用东齐的官员来卡他的商队,真是出息了!只是,以韩见的能力来说,断不至于做事这么没分寸,眼下大长老怕是没能力收尾了。(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說’)

如果这件事是韩素所为,那就说得通了!

大长老一直很看重韩素,就盼着他能继承自己的位子,奈何他因求娶不成,而自暴自弃至今,大长老的继室眼看着长子在家里,在教中越来越有份量,不免要急,闹着要丈夫分派的事情给他做,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只是韩素太久不曾正经做事了,整天浑浑噩噩的,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方,好像也不为过!不对,这小子好像也从来没做过事啊?他们就只一直听大长老夫妻吹嘘,这儿子有多优秀,到底没见他做过件实事啊!

“怪不得颜秀德要拒婚。”

就算教主无德无能,但好歹人家是教主啊!韩素有什么?就算要他老子挂了,要重新遴选大长老,他哥韩见也不会允他越过自己。

老三长老就颜秀德一个女儿,当时已经病重,他一走,三长老的位置就是由颜秀德接任,教主娶长老,那是佳闻,长老嫁另一长老默默无闻的儿子,那算什么?

二长老嗤笑一声,让人去盯着韩素,并让人盯着山门,看看教主何时回来。

同时间,三长老也在交代心腹去守着山门,看教主回来。

只有四长老,他是真的睡熟了。

跟着他回来的人,洗漱完吃过饭,就拿着凤家庄最近出的书刊来看,也有人拿着江湖见闻录在啃,他们识字不多,不过不影响,不懂的字跳过去,内容倒也猜对了八成。

来收食盒的小厮看到他们在看的书,不由好奇的伫足瞧了下,“小子,你识字?”

“懂一些,看到不认识的字,就跳过去呗!”小厮这话立刻引发共鸣,“对对对,就是这样,不是我说啊!这凤家庄出的江湖记史还真不错,我不认识的字,他们用得少,嘿嘿,他们家出的记史,我大概能看懂九成。”

“我也是啊!”小厮遇到同类,高兴的与他们聊了起来。

熊芳姝带着提着食盒的丫鬟经过时,就听到里头兴高采烈的讨论声,忍不住皱着眉头瞪了四长老的院子一眼。“真是吵。”

“四长老他们这一院子的粗人,自然是吵,咱们快走吧!您费尽心思才熬出来的美颜汤,可是极其珍贵,咱们快给三长老送去,别放凉了。”

熊芳姝点头,快步离开四长老的院子,往三长老的院子去。

三长老本是不愿见熊芳姝,这女孩小小年纪就心思重,若是懂得委婉一点,颜秀德还不会这么厌恶她,偏偏她心里想什么全都毫无遮掩的放在脸上,还美其名她坦坦荡荡,让三长老连话都懒得跟她说。

只是今天熊芳姝却祭出蓝海这个话题来,让颜秀德不得不让她进来。

熊芳姝有点小聪明,用蓝海做敲门砖,进来之后,却是一直把话题绕在教主身上,然而教主已经太久不曾到总坛,所以熊芳姝所言全是颜秀德早就知道的旧闻。

颜秀德毕竟大她几岁,不好当场给她没脸,便耐着性子听她翻旧闻,就在她快要忍受不住时,熊芳姝总算说了点有用的消息。

“你是说,蓝海并不是大长老请回来的,而是教主请动他的?”那蓝海帮人疗伤就不是教主授意的?

她心思细密想得多,便暗疑这收徒大会,教主根本就没应,全是大长老拿着鸡毛当令箭搞出来的吧?可又想,若教主真没同意,依他的性子早该跳出来吐槽大长老了。

所以这真假究竟为何呢?

又,教主现在身在何处?他到底会不会出席收徒大会?

教主这会儿正悠哉的坐在溪边垂钓,边看着徒弟跟蓝棠两个追在小狗后头疯跑。

“瞧,孩子就该疯玩,哪!看看,脸色多红润。”蓝海指着黎浅浅邀功。

教主看那两个丫头一眼,随即调回视线,“盯着些,初春水边的草地怕有蛇。”

才说完,就听到蓝棠一声尖叫和福星的狂吠,倒是黎浅浅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她遇着事了吧?

扔下钓竿飞身过去,就见黎浅浅站在草地上不动,蓝棠在她身后,福星则挡在她前头,正朝着前方的蛇狂吠。

“真是。”教主一指过去,那条刚从冬眠中醒来的小蛇,就这么胡里胡涂的告别了这个世界。“你傻了啊?怎么动也不动?”

“动了,它就被引过来了。”黎浅浅抱起福星,“你这傻小子,不怕被蛇咬啊!”福星似知危险已过,乖巧的舔着小主人的手背。

教主摇头,他在担心她,这丫头却只担心她的狗?

“再说你们都在啊!蓝先生医术高明,就算不慎被咬,也能及时救命。”

蓝海有点小得意的挺了挺胸,蓝棠冲过来抱住黎浅浅,“你吓死我了!”

“没事了。”谨一过来察看那条倒霉的蛇,“没毒的,它运气不好,不过倒便宜了我们,午餐有蛇肉吃了。”

蓝海自告奋勇去杀蛇,顺便取下血清和蛇胆收起来,日后好入药。

溪边有大树遮荫,还偶有野兔等小动物来喝水,也不怕人,看到福星也不悚,静静的喝完水就蹦蹦跳跳的离开了,蓝棠看得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黎浅浅看了几眼就打起瞌睡了,没办法,身子骨还虚着,加之年纪小,这一路坐车又摇摇晃晃,早就想睡了,只是蓝海说,不能让她一直睡,这样晚上会睡不着,反倒对身体不好。

所以才让谨一寻了溪边休憩,让黎浅浅下车耍玩,等用过午饭再让她睡。

教主挠着头,心道幸好把蓝海找来帮忙,不然让他自己带,怕是没教主之位传下去,徒弟就先呜呼哀哉了!

他要真把黎浅浅带坏了,他表姐怕是夜里会来找他算账吧?

因为时不时要停下歇息,让小朋友们玩耍,所以当他们抵达总坛时,已是收徒大会的前一天了!

大长老接到通知,暗松口气,随即又立刻打起精神,盯着人布置一切,务求万无一失。

二长老得知教主到了,心里五味杂陈,真不想相信,教主竟真的答应了大长老的要求。

三长老晓得教主来了,连忙叫人侍候她更衣洗梳,务求要以最漂亮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四长老那里就直接多了,拉着人就往山门跑,看到教主一行人,他便扑抱过去,教主抱着黎浅浅微一闪身避了过去。

四长老大声朗笑,“阿漱的武功又见长了。”

“好说。”教主淡笑,张建业性情直爽,全心放在练武上头,武力值只在教主之下。

“你要再不来,我都快被大长老烦死了!”四长老拉着教主抱怨道,“也不知道他从那找来那么多女人,一个个浓妆艳抹动作扭捏,说句话能拐上几百个弯,看得实在累人。”

教主闻言直笑,“他该不会是想塞女人给你吧?”

“别逗了!我要真敢接,我家那只母老虎肯定二话不说就宰了我,咦咦咦?这谁啊?”

四长老这会儿才看到教主怀里抱着一只萌萌的小萝莉。“唉呀!这谁家的闺女啊?你去那儿拐的?老实说啊!人家爹娘要是找上门来,哥哥好帮你挡挡灾!”

“我家的。”教主很理直气壮的说。

四长老的下巴咔嚓一下差点弄不回来,“你家的?你几时偷生的?和谁偷生的?老实说啊!”

“你管得也太多了吧!”傲娇的别过头去,不屑回答这个问题,四长老在后头迈开步伐拚命追,蓝海和女儿在后头窃笑,这四长老是不是被吓得忘了怎么用轻功了啊?

第四十一章 惊吓

看到教主抱着小娃娃,惊掉下巴的不止四长老,还有大长老一家子及三长老,至于二长老,他仅止眼睛微眯了下,并不曾放在心上。(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

“这是谁啊?”互相见过礼之后,大长老和善的笑问,眼里的冷光却是瞒不过人。

“我徒弟。”教主一副很欠揍的脸回道。

大长老咔巴一声,下巴真的卡住了!“教主您怎么,收徒大会还没开始呢!您怎么怎么就已经收徒了!”大长老这下慌了,这小丫头是何来历?竟然能让教主收为徒?

“这是,谁家的孩子?”大长老面上的亲善早已消失不见,起而代之的是肃冷的寒意。

“我们黎家的,你有意见?”教主冷冷的回望他,大长老被看得悚然一惊,背上都冒出冷汗来了。

“不,不是,只是,明天……”大长老低头提醒。

“哦,有人规定我不能在收徒大会前收徒弟吗?还是有人规定,我只能在明天出席大会的人当中挑徒弟?”

怎么可能!大长老摇头否认,教主便笑了,他这一笑犹如桃花开,让人目眩神迷。

三长老看得痴迷,不禁露出灿烂的笑容,站在大长老身后的韩素看得着迷,还是大长老的妻子狠狠的推了儿子一把,才让他回过神来。

“这孩子姓黎?”二长老迟疑的问,脑子却在飞快的运转,教主和他那些叔伯们都不亲近,这孩子是那一家的?

“是啊!不是说了吗?我们黎家的孩子。”教主抱着黎浅浅不撒手,重提一回她的身份。

老实说,也确实没有错,黎经时和黎漱确实同为贤太子的后代,只是黎浅浅宁可喊他表舅,而不是按照黎府的规矩来喊他,别说她搞不清楚该喊黎漱什么叔,就是黎漱自己也闹不清,既然闹不清,索性就略过吧!

反正以后这丫头都得喊他师父,其他的称谓也就不重要了!却不知,这在黎老太太他们眼中很重要。[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这会儿,三长老那双媚眼也不再盈柔似水,而是泛着冷光在教主和黎浅浅身上探索,良久,她似乎看出点什么来,教主黎漱自幼就是个美男子,只是长大后逆反成性眉宇间便带了些戾气,黎浅浅尚年幼,承袭父母的好容貌,长孙氏和黎漱是姨表姐弟,黎浅浅的五官及气韵上与黎漱有些神似,也就不足为奇。

但三长老只听黎漱说这孩子是黎家的孩子,姓黎?莫不是他的孩子?孩子的娘亲呢?是那个女人?妒火立时吞没了理智,怨妒的目光几乎让黎浅浅被烧出两个眼洞来。

黎浅浅五感灵敏,这几位长老除四长老外,全带着恶意的眼光看她,她那能感受不到呢?而三长老的目光又尤为奇特,嗯,这一位该不会是表舅的烂桃花吧?

大长老他们还想说什么,也不能堵在门上说,于是就亲自领着教主一行人,去了总坛教主居住的院落。

云停院。

因为人小短腿,被教主嫌弃了,所以一路被抱着进门的黎浅浅,借着高度很是打量了一番。

云停院是历代教主的住所,虽然从没一个教主,是老实在这里住上一整年的,但云停院并不因此而荒废。

大长老夫人在前领路,还一路详细解说着。

她每天都会亲自来这里精心打理,对此里里外外皆如数家珍,虽然丈夫没有明说,但身为枕边人的她,又怎会看不出来,丈夫的野心呢?

就算自个儿当不成,好歹也得确保自家儿孙有机会啊!

她和大长老大目标一致,但人选上有所不同,大长老原是寄望次子韩素能有出息,可惜韩素让他失望了,失落多年后,他把目标落在了韩玉唐的身上,反正都是他的儿孙。

大长老夫人则不然,韩素是她的亲儿子,韩玉唐不过是便宜曾孙,谁入住云停院,于大长老来说无差,但对她而言,却有极大的差别。

只是目前看来,不论是韩素还是韩玉唐,好像入主云停院的机会都很渺茫。

说着说着就有些恍神,教主根本不搭理她,这是他的地盘,何时需要个外人来为他介绍了!看着迎上来的仆妇和丫鬟,都先向大长老夫妇请安,教主的脸越发冷峻。

黎浅浅很能感同身受,当年和哥哥去美国游学回来,回到家,家里的佣人全被人换了,眼睛里只有她叔婶,拿着她家给的薪水,却不把雇主放眼里。

“浅浅累了,该休息了,你们可以出去了。”教主进了堂屋,径自在主位落坐,云停院里侍候的人眼都看直了!这人是谁啊?竟敢这样和大长老夫妻说话?活得不耐烦了吗?

大长老夫妇躬身应诺,大长老夫人交代他们要好好侍候教主云云,就加紧脚步追上丈夫,二长老笑眯眯的看他们惊掉了下巴,然后才与教主作别,领人走了。

三长老却是对着教主欲言又止,一双媚眼盈如秋波,黎浅浅就坐在教主腿上,看得再清楚不过。

“你还有事?”教主见她不走,又不说话,就杵在自己面前,不禁开口问。

三长老被他冷硬的口气吓了一跳,“教主,她……她真是黎家的孩子?”

教主觉得非常不耐烦,“她是不是我们黎家的孩子,需要跟你做交代?”

潜台词是,你谁啊?凭什么过问?

三长老本以为自己已经够坚强,任教主待她怎么冷淡,她都依然坚定不摇,可万万没想到,会在今日破功,就因这么一句话!

令黎浅浅佩服的是,看似娇弱无比的三长老没有被打倒,虽是泪盈于睫但她硬是倔强的没让泪水落下,还极为有礼的福身告退。

四长老已经追进来,恰与她擦身而过,见她如一抹游魂般飘然而去,四长老皱着眉数落教主,“你啊!心肠也真是够硬得了!这么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儿,对你这般倾心,你不动心也就罢了!还老对人家这么不客气,这人心啊是肉做的,你同她自小一起长大,怎么就……”教主挥手一点,四长老立时没了声音。

“蓝棠,你和浅浅两个自个儿去挑房间,挑完了,就在屋里玩儿,一会儿我让谨一把东西送进来,你们两别乱跑。”

“知道了。”蓝棠抱着福星走过来,“浅浅我们走吧。”

黎浅浅下了地,“表舅我和棠姐姐去玩了!”

“去吧!”教主拍拍她的小脑袋,看她们两个跑走,蓝海不用他开口,便认命的说,“我去看着她们两个。”

“让谨一调人过来。”蓝海嗐了一声走了,心里暗道,同谨一这悲催的相比起来,他不过是看孩子而己,谨一跑外头,怕是要跑断腿了。

四长老不待主人发话,便自动自发在下首挑了长椅坐下,张嘴欲言才想起方才被人点了穴,伸手为自己解了穴。“怎么要调人过来?这些人不合用?”

“连主子是谁都搞不清楚的人能用?”教主闲闲的把玩着手里的茶盏,话才出口,屋里侍候的人全都抖若筛糠的跪下。

娘啊!原来这位是教主?他们又没见过,大长老夫人也没跟他们说,他们怎么知道啊?

四长老笑呵呵,“你才回来,就把人家为你精心安排的人全给踢出去,怕有人要说你不识好人心啊!”

“他们不就打着这个如意算盘的吗?”要不然这整院子的人怎会不知他要回来,见大长老夫妻领着这么多人进来,只知向大长老夫妻请安,而不曾向旁人见礼。

“他们也不是有意怠慢你的,是被人故意引导所致。”

教主闻言不禁正色看他,“你倒是长进啦!能说出这些话来,可真不容易。”

“嘿嘿嘿!是我家娘子教的。”四长老很是得意,“你也知道我家娘子聪明,来之前她就跟我说,大长老拿捏不住你,必想给你添堵,添堵的方式不过就这几种,这一招虽不高明,不过却很有效,你不信任他们挑的人,又见他们目中无你,必会将他们赶出去。”

不止教主有兴趣了,就是屋里侍候的人也听住了,四长老难掩得意,笑得眉弯眼弯的,“只要你把他们赶出去,他们心有不甘,必会在外说你的不是,却会感念大长老夫人点他们进院来侍候的恩惠。”

看着那些仆妇和丫鬟眉眼微动,四长老才又笑呵呵的道,“说穿了,不过是误会一场,他们是下人,自然是上头吩咐什么做什么,上头的人没说,他们自然不知你才是他们的正经主子,怠慢了你,也不是他们故意的,只要他们日后尽心尽力侍候就是。”

教主嘴角挂着浅笑,没说话,四长老顿了一下,似在回想什么,“再说,你新调过来的人,对总坛的情况,总不及他们熟悉吧?”

“你娘子说的很有道理,回去帮我向嫂子道谢。”

“嘿嘿嘿!”四长老用力点头,“我就说我老婆聪明吧!”

“既是四长老夫妇为你们说情,便留你们继续侍候,不过若让我发现不尽心,就别怪我按教规处置。”

众人齐声应诺,心里对大长老夫人不免生出怨怼来。

黎浅浅和蓝棠躲在隔壁的暖阁里偷听,蓝海抬手捂脸,这两个小家伙真是……怎么可以偷听呢?

蓝棠对着亲爹摇头,“您可别跟我说,从来没偷听人讲话过!”

蓝海当场卡壳,怎么可能啊!从小他和教主就常偷听壁角,要不怎会知道大长老和二长老的野心呢!

黎浅浅却是拉着蓝海,“蓝伯伯,我既拜了表舅为师,便是瑞瑶教的一份子,可我对瑞瑶教不是很了解,您行行好,跟我说一说吧?”

第四十二章 识不识字

教主黎漱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也亏得黎浅浅聪明,不然就算是他表姐的女儿,也肯定教不了三天,他就放手不管了。mht.la [夜夜小说网]

想从他那里挖出瑞瑶教的事来?还是算了吧!蓝海就不一样了,虽然长得雄壮威武,可他本性就有点事儿妈,就算她不问,他也会说的,但不会是现在说。

蓝海想了下,道,“等明日事毕,再好好跟你说吧!其实呢,也没什么好说的啦!”

蓝棠听了好想捂脸,她爹在说什么啊?

黎浅浅点头,“好,就明天晚上说吧!”

咦?我只说明日事毕再说,没说明晚啊!黎浅浅可没打算让他反悔,拉着蓝棠,选好了东厢的两间相邻的房间做卧房,蓝海要就近照顾女儿,也要跟她们一起住东厢,却被女儿嫌弃,“东厢三间房,我和浅浅各一间,还剩一间,正好拿来读书用,您住了,我们两上那读书去。”

“说的好像你很用功读书似的。”蓝海直接吐槽女儿,蓝棠不以为意,“您住西厢去吧!还是您要回药堂去住?”

蓝海一听直摇头,住西厢就住西厢吧!他才不想回药堂去。“要是那丫头把之前侍候我们的人送过来,怎么办啊?”只要一想到那几个痴缠不休的女子,蓝海就觉头疼。

“爹,您傻啦?”蓝棠笑嘻嘻的提醒他,“这里是教主的地盘,她熊芳姝敢伸手进来?”不怕她老子连副堂主都没得做?

也是,蓝海闻言就放心了,谨一正好带人把他们的行李送过来,小姐妹两也不用人侍候,自己拿着行李回房去,蓝海看着不放心,跟了上去,把衣服全检查了一遍,可不能再发生上回的事了!

谨一直笑,拜托,这些行李刚从车上搬下来,大长老他们还没来得及动手脚吧?再说,与其担心这个,还不如趁早研究如何破解方为上策。

他环顾四周后,觉得就算要研究,也不能在总坛里,他们这里稍有动静,大长老那儿怕是立刻就知道了。

因为他家人已经被教主派去的人接出来了,这回从南城回莲城的路上,还让他趁机见了家人,知道他们都安全了,谨一的心总算是落到腔子里了,蓝海还帮他们诊了脉,得知他们都被下了********,谨一都要气疯了!幸好是慢性的,蓝海开了药,让他们连喝一个月,便能慢慢恢复正常。

黎漱安排他们住到京城的庄子去,一来大长老常年坐镇莲城,手还伸不到京城去,二来,正好让他们帮着打理庄子,并盯着京城的分舵。(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

瑞瑶教在京城有分舵,负责的人是二长老一派,因为二长老建立了几支商队,商队的起讫点都在京城,二长老岂容大长老插手,所以大长老虽一直想往京城发展,奈何二长老如拦路虎挡在前头呢?

让谨一的父兄盯着京城分舵,却不是为大长老,而是要盯着二长老,二长老野心不小,而且不像大长老那样,既要面子又要里子,他行事常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只是近年独子过世,才稍稍收敛了些。

他儿子之所以会早死,全是因他行事太过招惹了权贵之子,那权贵是南楚皇帝之弟,虽无实权,但因与皇帝一母同胞,孙子被人欺负了,太后一个不高兴,就让人弄死了二长老他儿子。

做生意好端端的,就因为意气之争,把儿子的命给葬送了,现在看起来,二长老是收敛了,但谁能确定,他之后不会再犯?要是下回付出代价的,不再仅限于二长老的儿孙,而是瑞瑶教的教众呢?

黎漱身为教主,不得不防着点。

之前虽已着人暗中盯着,但成效不彰,他们在京城,查不出二长老最近筹建的商队为何临时中止,刘二却已从别的管道,得知是大长老长子在背后使坏,怎不叫人为他们着急呢!

只能再派人从旁协助了!

二长老以为教主一直闲闲的没啥作为,哈!怎么可能!人家做事没给他看到,他就以为人家没做事,还笑话人家,却不知道教主的人在背后,悄悄的替他收拾了多少事,后来教主嫌他太会折腾了,便令人不再替他收尾,就那么一次,他儿子就挂啦!

暗中盯梢的人都看傻了!

谨一暗将此事告知父兄,让他们小心行事,将家人送走后,谨一这回重回总坛,心境已跟从前不同,适才大长老见到他,虽觉他没把黎浅浅的事提前跟自己说一声,实在很不该,可好歹他让教主在大会前一天回到总坛了,称赞之余不免要叨念几句。

末了还跟他说,等有机会就让他见见家人,心底不免要思量,看来大长老的人很忙啊!忙到他一家老小都不见了,都没人通知他一声,不过正合谨一的心意,大长老越晚发现他家人不见了,他们才越安全。

大长老夫妇还不知,因为四长老那一席话,让云停院的下人全都对他们夫妇有了意见,大长老夫人一直等人来回报,教主把侍候的人赶出去,不想这一等,就等到了隔天,大会都要开始了,还等不到教主生气赶人的消息。

大长老对此很是不悦,觉得老婆办事不力,这么一来,要怎么散布教主脾气暴躁喜怒不定的消息?

然而不管他高不高兴,收徒大会都如期举行了。

虽说是教众都有名额可出席大会,然而一般教众出席的人数却是少之又少,无它,请柬上有但书,这是大长老为了保障曾孙能顺利入选,特别定下的条件。

那便是,但凡要参选者,都至少要能书识字,如此一来,就淘汰掉一大半的人,教外人士要参选,必得先缴付一笔钱,保证会如期出席,不然人家帮你安排了食宿,人没来,损失要算谁的?

冲着宝藏,来的人不少,听到要先缴付一笔费用,大多数的人也都认了,想想若能被瑞瑶教主收为徒弟,就朝宝藏跨进一大步啦!为此先花笔小钱,也是可以接受的。

黎浅浅拿到请柬,看到那条附加条款时,不禁愕然,黎净净到底有没有仔细看过请柬啊?不过也是啦!在她打定主意要抢之前,不用在乎黎浅浅识不识字,合不合乎出席的条件,打定主意要抢名额之后,就更不必在乎她识不识字了。

黎浅浅自然不晓得,请柬一到黎府,就被黎老太太郑而重之的收了起来,就是她自己都没仔细的看过,更諻论其他人,黎净净若是晓得有这一项条件,压根就不必因为父亲把名额给了两个庶姐而气恼了!

她家的庶女都不识字啊!

因出城时,出了意外,老太太受到惊吓,大夫要她卧床静养,因此黎大老爷兄弟隔天,才带着要出席大会的女儿和侄女们同赴莲城,一路紧赶慢赶的,虽是提前抵达,但因此难得盛会,莲城所有大小客栈、酒楼,能投宿的客店,全都客满。

黎大老爷兄弟财大气粗,索性花大钱租了座宅子,把女孩们安置好,两兄弟便一起闲逛去了,莲城好玩的、能玩的地方比之南城只多不少,两兄弟如鱼得水玩得可起劲了!三天下来就收获了不少狗肉朋友,及两名清倌儿和五六个名妓。

直到瑞瑶教总坛报到,却被拦于门外,他们都还不知此事,在门外生气的大声叫嚷,后来有个管事嫌他们吵,一把抢过他们的请柬,指着那项条件,叫他们自个儿看清楚。

旁边等着要进总坛的人忍不住窃笑,在两兄弟看来就是在嘲笑他们。

“你们家的姑娘虽有资格参加大会,可惜,她们不识字。”

黎二老爷忙塞了个荷包过去,管事捏了捏荷包,面露可惜的推回去,“我要是通融,放她们进去,回头要是露了馅,你帮我扛责?”

管事说什么都不放行,黎大老爷一行人只得铩羽而归。

总坛上下都很忙碌,唯一显得清闲的,便只有云停院了,教主一早陪着黎浅浅用饭,然后派了功课给她,差点把黎浅浅的下巴惊掉了!真是太稀奇了!他竟然会派功课给她!

功课说简单很简单,说难,也确实有点小难。

原来是叫她描红,让黎浅浅写字,很简单的一件事嘛!但是,用毛笔,呵呵这就为难人了!她是科技宅,用数字笔写字,她OK啊!但是叫她拿着真毛笔写字,别逗了吧!

然而这个年代别说数字笔,连计算机都没有,能跟长辈闹着不写吗?当然不行,那就写吧!亏得她才六岁,又是自小和亲娘住在乡下,说没拿过毛笔写字,也没人会怀疑,所以当她把一张纸全涂成了墨团,也没人笑她。

蓝海不愧是教主特地找回来的奶爸,教孩子特别有耐心,尤其这孩子比他家的皮猴还乖,人还聪明,教起来特别有成就感啊!

瞧,才一上午,就直竖分明啦!黎浅浅嘴又甜,三两下就把蓝奶爸哄得找不着北啦!

蓝棠一旁看着暗暗佩服,不过叫她照办,她是做不来的。

教主和谨一他们没回来用饭,四长老倒是跑来蹭饭吃,听说是因为他昨晚喝酒喝多了,今天一早爬不起来,直到近午才起床,嚷着肚子饿,下人们为难的说,因为来参加大会的人多,大厨房的人很忙,大长老还把他院里的厨子全拨过去,可还是忙不过来,怕是没空招呼他。

四长老一听脸都绿了,后来听说云停院小厨房有煮吃的,便冲过来蹭饭。

云停院虽有小厨房,却没有厨娘,中饭是蓝海父女亲自下厨做的。

四长老边吃边问黎浅浅,“你怎么没跟你师父去参加大会?”

“表舅说,他先去看大长老要怎么玩,晚点再带我去。”

想也知道,来参加大会的人这么多,就算要考较人,一天也考较不完,大概得耗个四、五天吧!就不知教主会考较他们什么,考较完了之后,他真会将通过考验的人收入门下吗?

第四十三章 考较

瑞瑶教总坛占地甚广,几乎是占一整座山头,此山原名已无人知,只晓得此地便是瑞瑶教总坛所在,总坛山门就建于山脚下,拾阶而上,约莫行三百余阶,就来到一处广场,收徒大会就广场正面的重檐歇山顶建筑里举行。夜夜小说网mht.la

广场的两侧植满花木,走近一瞧,才发现左侧的花木好像是座迷宫,右侧则是借用了江南园林的造景,潺潺流水曲折婉转,奇山巍峨,花草扶疏,甚是宜人。

不过这个时候,没人关心这些,大伙儿只在意,到底谁会雀屏中选,成为黎漱的徒弟。

蓝海带着黎浅浅和蓝棠两个出来消食,四长老自然是紧紧跟随,他家长子正在议亲,女儿今年及笄,次子十二,小儿子十一岁,他和妻子及三个儿子,都是性情直爽的,偏生女儿是个娇滴滴的,嗓门稍微大一点,都能把她给吓哭,所以四长老看到蓝棠便直说好,再看小一点的黎浅浅,嘴巴甜脾气好,想想看,能不被教主冷脸吓到的小孩能有几个?

至少他家四个孩子都不包含在内,别说女儿了,就是儿子们小时候,也没才被教主吓哭。

蓝棠虽没被吓哭,不过看得出来,她心里还是怕教主的,只有黎浅浅,他愣是没看出来,她对教主有害怕之意。

对四长老的疑问,蓝海便黎浅浅第一次看到教主的反应跟他说,四长老不信,“怎么可能有孩子不会被他吓住的?”

“谨一说了,那还是大晚上咧!要不黎漱怎么会收她为徒?”蓝海觉得,也许这才是黎漱收徒的主因。

四长老想想好像有点道理啊!

“要去逛逛吗?”四长老带点恶趣味的指向广场左侧的迷宫。

黎浅浅看一眼就摇头,手指向广场正前方的建筑。“我比较想进去瞧瞧。”

“那里是宁和堂。”说是堂,给黎浅浅的感觉却像皇宫里的宫殿。

其实总坛曾是贤太子的离宫,他原是储君,后来被废后封王,封地上他最大,把建于此地的离宫给儿子,没人会说话,就是黎定平的兄长贤王世子也不曾有过异议。

在贤太子那位残暴的弟弟登基之后,曾想借此罗织罪名,然贤太子已将此地记在次子名下,黎定平立刻就命人封山,说要改建,皇帝正想继续出招,奈何朝中已然不稳,他已无力寻瑞瑶教的麻烦。

而后南楚建朝后,皇帝也一度想找麻烦,不过被一众大臣劝住,比起才建朝不久的南楚,已屹立莲城近百年的瑞瑶教根基实较南楚皇室还稳固,便是因此,才能保留了广场上正殿的原样。[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只是不再称宁和殿,而改为宁和堂。

蓝海小声的和黎浅浅介绍这宁和堂的典故,黎浅浅点点头,牵着蓝棠的手,紧跟在蓝海之后,进入宁和堂。

宁和堂里是无隔开的敞间,殿门大开,可以看见人们分成好几处,每一处正中都有两人在比试。

不说是收徒吗?难道是已学过别家武学的人,还能拜入黎漱门下?他们原先的师父没有异议?

黎浅浅小声的在蓝海耳边问,蓝海笑了下正要回答,怀中一空,转头一看,黎浅浅已被四长老抱走。

难得的是,大嗓门的四长老压低嗓门正在对黎浅浅解说。

“一般来说,已拜师习武,是不能再拜别人为师,不是有句叫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吗?但若是家传武艺呢?反正,只要有利可图,多的是话能圆过去的。”

他顿了下看向场中,“就不知这样的考较,是大长老提出的,还是教主提议的。”

“你觉得,我表舅会去为这事烦心?”

不会,那就是大长老提出的了!其实要他说,想要教主收他曾孙为徒,直接开口就是,搞那么大的阵仗,还弄那么多人来,真以为他家曾孙那么出色,这些人全是来给他曾孙当陪衬的?就算他想,这些人肯吗?

他能懂大长老为子孙计的心思,但,为此就能坑害别人?

“大长老……嗐!”终究是说不出啊!

黎浅浅看他一眼,“蓝先生之前被强留在总坛,为那些赶赴莲城途中,遭人攻击重伤的人疗伤。”

四长老隐约听人提起过,只是不知详情,现在听黎浅浅说了,灵光一闪便将两者联想到一块儿。

“你是说……”

“表舅说,大长老闹得太大了。”她笑眯眯的看着四长老,“表舅就是来帮大长老收拾残局的。”

四长老看着黎浅浅的笑脸,脑中忽然忆起一张和她相似的笑脸,一样的小狐狸脸啊!“你长得真像你表舅小时候。”

那时候黎漱也曾爱笑爱玩,使起坏来的笑脸就像只刚偷吃鸡蛋的小狐狸。

黎浅浅回以一笑。

因为人多,蓝海怕女儿人小被人挤踏到,便如四长老抱着黎浅浅一样,把女儿抱在怀里,因此蓝棠可以看见黎浅浅的笑脸,她忍不住靠在老爹耳边,“浅浅和教主真像。”

蓝海闻言也瞄了一眼,“当然像,他娘和浅浅的外祖母是双生女。”

那就难怪了!

然人很多,但已分成数组来进行考较武功,速度倒也挺快的,天擦黑时,已经全部考较完毕。

被淘汰下来的人,其实也不愁前途。

自有武林世家家主或招为婿,或结儿女亲家,或招揽入府,反正在人前出头,总不至空手而回就是。

不少家主带着儿女前来,除了盼着儿女能得黎教主青眼外,就想在这次大会上,能为儿女挑个合适的对象。

武林人士娶媳嫁女,素来不拘身份,并不讲究门当户对,要不然也就不会有比武招亲的事出现了!

同习文考科举一样,学武能有成就的,其实真如凤毛麟角,若自家一直没能出现俊才,引入新血方是上策。

每三年的武林大会,之所以会人潮汹涌,便是为此而来。

瑞瑶教的收徒大会则是个意外,加上两道门坎,等于为他们作了筛选,因此来参加大会的人不少,他们的亲友团人更多。

大长老宣布了成绩后,没有入选的人并没有离开,而是留下来说是要等最后结果出炉,至于当晚有几家结成亲家,有几人订了亲,那就不得而知了!

教主没等大长老宣布,就先行离开,临走时还特地走到四长老身边,把黎浅浅接了回来。“不是叫你乖乖待着,跑这儿来干么?”

“我好奇啊!”黎浅浅理直气壮的道。

“好奇啥?走啦!”说完带头走出宁和堂,谨一和四长老紧跟在后,蓝海抱着女儿自也不落后的跟上去,临走还听到后头有人在问,“那个冰块脸是谁啊?”

“你竟然不知道?”

“你知道?”

“当然,呃,小哥,方才抱着一个女娃娃出去,长得好俊的那个男人是谁?”

被拦下的小厮挠挠头,“那位,我们教主啊!”

“什么?”眼冒红心的少女们扼腕,要是早知道那一位就是教主,她们就拚了!

“我还以为那个老胖子是你们教主咧!”扼腕少女一抱怨道。

“哦,那位是我们大长老。”小厮笑笑,心想,你们要来之前,都没先打听一下吗?我们大长老今年高寿,教主贵庚?

“他抱的小姑娘,是他女儿吗?”已经为人妇的少妇好奇问,那小女孩生得好漂亮!若能把教主的女儿娶回家当媳妇也不错啊!

小厮的笑都僵了,“我们教主还没成亲呢!”至于那小女孩,谁知道是那个啊!

回到云停院的教主,把黎浅浅放下,便脱下外袍练起拳法来,教主练得兴起浑然忘我,黎浅浅看得入迷,也不知道躲,差点被他的拳风扫到,还是四长老动作快,一个箭步就把黎浅浅放到庑廊下的美人靠,让她站在那里看教主练拳,自己则回身扑到教主面前,抬手就往他门面扫去,教主提手挡了回去,另一手则往他胸前招呼,两人一来一往过起招来。

两个仆妇见状,忙进屋搬来桌椅,让蓝海他们坐在廊下观看,蓝海见她们机灵,朝她们笑了下,“先去备热水,先让她们梳洗更衣,等教主他们过完招,也要沐浴更衣。”

仆妇领命,飞快去了,不多时便回转,道是准备好了,蓝海便让她们侍候黎浅浅和蓝棠去更衣,在蓝奶爸的镇压下,两个小朋友再不甘愿也只能乖乖从命。

两个仆妇领她们去浴间,本想要亲手侍候,却都被拒绝了,蓝棠的理由是,她不习惯人家侍候,黎浅浅则道,“我娘说要自己洗澡。”

嗯,人家娘亲都这么说了,她们做下人的能反驳说不行吗?但到底不放心,便守在外头以备不时之需。

熊芳姝送过来的俏丫鬟一步三摇的,想要进去侍候,被仆妇们挡了,“小姐们不喜欢人在旁侍候,几位姐姐们别为难我们了!”

严格说来,云停院的仆妇和丫鬟一般要比其他地方侍候的要高一等,但因她们虽在云停院当差,却和教主没有情份,不似熊芳姝派来的这几个,都是她娘精心栽培的。

虽然只是副药堂主夫人的心腹,但丫鬟们自视甚高,这会儿被她们瞧不上的仆妇阻拦,甚为气恼。

娇气一跺脚,娇嗔道,“哼,以为我们想侍候那两个野丫头啊!我呸!”

“咱们还是去侍候教主吧?”

“也是。”

把教主侍候好了,说不定还能捞个姨娘当当呢!

于是几个人便寻教主去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黎浅浅泡在浴盆时,被接二连三的尖叫声吓得差点滑到浴盆里去,慌张的穿上衣物,披着湿发就跑出来,把仆妇们吓得不轻,连忙拿厚布巾把她的头发包住,又拿另一条布巾包住她,将她送回房去。

黎浅浅转头就看到蓝棠,与她相同待遇被抱回房。

想要问方才发生何事,两仆妇皆是摇头不答。

第四十四章 砸痛脚

长驻总坛的只有大长老一家,教主与其他长老很少回总坛,长年累月下来,大长老一家子都有点占山为王的味道,底下侍候的人便有些以大长老家奴自居而不自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中州大陆自天盛帝国覆灭之后,又经战火洗礼,诸强近几十年才陆续建朝,独南楚莲城一带,自始至终都不曾被战火波及,一来地处偏远,二来楚岭一带农产不丰,土地也比不得中原肥沃,可说除了有些别地方也有产出的药材外,并无特地之处。

也就因此,大长老家保留了不少世家豪族的作派,譬如说,宠妾灭妻,嫡庶不分,以及内宅争权夺利也是时有耳闻,其实不止女眷们斗得厉害,就是下人间也是闹得很凶,已婚的仆妇争管事娘子之位,要卡有油水的位置,丫鬟们也是互相踩踏,心大的,便往主子的床上爬,盼着能被收房抬姨娘。

韩见的姨娘便是众有心丫鬟效法的对象,韩宥的元配是莲城世族之女,挟带庞大嫁妆进门,却一直没传出好消息,韩宥的母亲尚在,见状便急了,又是给儿子貌美丫鬟,又带媳妇四处求子。

正经媳妇没怀孕,自小侍候韩宥的丫鬟黄梅却传出好消息,韩宥的妻子只得含泪将她开脸抬举为姨娘。

有喜之后才开脸,那是因为她是背着主母跟主子好上,怀孕之后才说出来,黄梅的运气很好,一举得男生下了韩见,因她诞育庶长子有功,韩宥的妻子宁委屈自己,都不敢怠慢她,不然韩宥之母就是一通臭骂,好不容易成亲六年方传出好消息,本盼着生儿子,好反转局势,没想到生了个女儿。

韩宥的元配生产后,就一直体弱多病,韩宥之母做主,交当家大权交给黄梅掌管,内宅渐由她完全掌控,韩见成亲后,嫡长女韩芝及笄,由黄梅做主将她嫁给一守城门的小官为妻。

黄梅还去往主母面前邀功,耀武扬威之际,还不忘狠狠戳了主母一记,她原筹谋着要把女儿嫁回娘家去的,没想到她身边的人早就被黄梅收买,从一开始她的人就不曾回去同她兄嫂提及此事,韩宥的元配是被气死的。

大长老得知后,只是罚黄梅禁足一个月,期满后,家仍归她管着。

直到继室进门产下韩素,才把黄梅的气焰给打下去。[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可那有什么用?韩素一事无成,连老婆都没有,只有一个庶子两个庶女,看看他大哥,别说嫡子女了,连孙子都在相看媳妇了!

有大长老一家做标竿,总坛里不少丫鬟皆想效法黄梅,奈何能让她们看上眼的对象并不多。

熊家虽与大长老一家极为亲近,但熊夫人对内宅的掌控,可比大长老夫人要强得多,至少在熊家,不曾出现过如黄梅这般的妾室,她教出来的丫鬟,虽是奔着姨娘的位置,目标却不是熊副堂主,而是总坛其他有地位的男人。

熊夫人的目的是安插人手在这些人的内宅,一来可以帮她相公吹吹枕头风,必要的时候帮上一把,二来便是让她多些消息来源。

走江湖的男人有的时候还是蛮传统的,妻子就是要待在家里相夫教子,侍奉公婆,他们出门在外时,也需要人侍奉,便是这些通房丫鬟及姨娘们跟着去侍候,见多了世面,回传给熊夫人的消息自然也就不少,熊夫人因此帮丈夫立了不少功劳。

尝到了甜头,便再也停不了手,年年都要买新丫鬟回来,好生教着,以备不时之需。

瞧,今儿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只可惜!遇上了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教主,一口气折掉了她小半年的心血啊!看到被送回来的丫鬟们,熊夫人一口血差点喷了出来。

谨一也坏,他让云停院里的粗使婆子把人用板车拉回来,去时娇滴滴的可人儿,回来时,被堆在板车上模样凄惨。

偏偏婆子们说话还挺刻薄的,“熊夫人哪!教主说了,咱们瑞瑶教不是那种不三不四的地方,您这几个丫鬟不懂规矩,忐不知羞的,咱们教里容不得这样的下人,所以命婆子们给您送回来了。”

虽是晚间,但就在门前这样大声嚷嚷,附近住的都是药堂里当差的人家,听到动静,虽不曾开门出来探询,可全都悄悄的关注着。

熊副堂主原不明所以,待听到婆子们的话,想到前几日,妻子曾送人去侍候蓝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气得满脸通红。

婆子们放下板车就走了,熊副堂主忙让人把那几个丫鬟弄进去,回过头看到妻子脸色忽青忽白很是难看,不禁冷声怒道,“还待在这里做什么?还嫌不够丢人吗?”

熊夫人这才跟着丈夫转回,可那一幕已经被附近的人家看在眼中,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不乏热爱八卦的人,很快,消息就在总坛传开了。

大长老夫人得知后,不免和心腹讨论,“她还真敢,我都不敢明着安插人到教主身边去呢!”

“夫人,这教主正值当年,却这样对待如花似玉的姑娘们,您说,他是不是,有,有问题啊?”

心腹嬷嬷其实很早就这么想,只是一直不敢说出口。

大长老夫人愣了下,却是不怎么惊讶,因为她也曾这么猜测过。“别胡说。”

“可是……教主年纪老大了,还不肯娶妻生子。”

“兴许人家只是不愿让我们知道罢了,你没看,他这回还带个了个丫头回来,还说是黎家的孩子。”

大长老夫人是很希望,黎浅浅便是教主的私生女,如此一来,三长老还能坚持着要嫁教主吗?

她对三长老实有说不出的恨意,要不是因为她,她好好的儿子怎会自暴自弃至今未娶?虽然她已有曾孙辈,但那些人都和她没关系,她只想抱儿子生的孙子、孙女。

那女人要是早早嫁人,她儿子也好趁早死心,偏偏她不嫁,还扬言要嫁教主!教主要是愿意娶她,会拖上这么多年不肯成亲吗?如果教主没成亲却有私生女,她就不信三长老还想嫁给教主。

三长老听闻云停院的婆子推了板车,送人去给熊副堂主,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因为昨天受到的打击有点大,因此她今天根本就没出门。

得知熊夫人送了丫鬟去侍候教主,心里极为不痛快,像是自己的东西被人惦记上了,还光明正大的行抢了!

“让人去查教主回到莲城之前的行踪,还有,让人盯着熊家,尤其是熊夫人。”三长老眸中闪过冷光,令身边侍候的丫鬟不禁微微轻颤。

“我总觉得那孩子和教主生得好像。”

丫鬟们不敢搭话,三长老也没想她们回答,只是沈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黎浅浅从仆妇那里问不到答案,最后是看到有人拉板车进来,抬了几个人上去,才悄悄和蓝棠猜测,可能是几个没长眼的丫鬟,惹毛了教主。

黎漱沐浴更衣后,依然冷着张脸,不过黎浅浅可以很明显感觉到,表舅大人在生气,于是她一晚上都很乖,就怕教主把怒火延烧到她身上。

用过饭后,黎漱看看她,然后对蓝海道,“我今天一直在想,不能只收丫头一个徒弟,得帮她收几个师弟才行。”

“你确定要传给她?”

“当然。”教主斩钉截铁道。

蓝海想了下道,“也不是不成,不过,那些人都是冲着教主之位来的,要是一开始就知道与教主之位无缘,会不会把气出在她身上?”

黎浅浅装作很认真在描红,其实小耳朵拉得长长的。

“自然一开始就要讲明白,今天,有几个小家伙不错的。”

有世家子,也有父母在教中当差的,他们的表现也许不是很突出,但人品都不错,教主并不是一直待在原地不动,他常到处走动,因此看到许多人不为人知的一面。

有武林世家的小姐,在大会里表现得落落大方端庄大气,私下却是再小气记仇不过,打不过人转身就让人去使坏,也有看似软弱好欺的,出了宁和堂便挺直了腰杆,只因家中长辈交代,要输给自家堂兄弟,或师兄弟们。

宁和堂里,大长老出题考较的是应选者的武艺,宁和堂外,教主考较的是人品。

“那到时候,要怎么教?”

“丫头是大师姐,我相信依她的资质和能力,绝对比他们强。”

蓝海只要问明白,“他们不用我带吧?”

“不用,不用,你只要帮我带丫头就好,那几个年纪都比丫头大,让谨一带着就好。”

蓝海一听忍不住要为谨一一掬同情之泪啊!他只要带小丫头一个就好,反正要养女儿嘛!养一个也是养,养两个也是养,没什么差别。

但谨一至少要带好几个孩子啊!看来谨一比他更适合奶爹这职务啊!

“你只是想帮丫头寻些助力,既如此不如让谨一收他们为徒,会更适合些。”

“那倒不必,既是为我办收徒大会,总是要收几个徒弟,才能堵住他的嘴,要是一个都不选,岂不正合他意,好将他那曾孙塞给我做徒弟?”

今日韩玉唐也有下场考较,他的武功不弱,但为人有些人云亦云,性子也有些软弱,尤其是对熊芳姝言听计从,没有自己的判断力,熊家送来的丫鬟能登堂入室,就是因韩玉唐从旁协助之故。

第四十五章 贵人

因考较成绩已晓,通过考较的人总算放松了点,可又想到,还得过黎教主那一关,又不免忐忑不安起来。[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没通过考较的人及其家人们,有等着想看最后谁被教主收为徒,心里边叨念着,老天保佑啊!咱那死对头家的儿子就是个歪瓜劣枣,他要都能被选上了,咱家的儿子选不上,回去岂不被街坊邻居给笑死!

也有的想,我家孩子这么优秀,都选不上,我倒要看看,被选上的人究竟是比我家孩子强在那儿?

当然,也有存心想看热闹的。

总坛前山客院里头,众人都等着看结果。

而总坛药堂客房里,却又是另一副景象了!

来赴会而被攻击的大概都住这儿了,有的主子重伤而亡,护送的人便在此守着主子的遗体,等家里派人来,若受伤较重的,自然是在此疗养,伤势轻的,参加完考较后,仍是回到此处休息。

熊副堂主医术虽不高明,但御下还是有一套,将此地安排得很好,大长老也不时来此安抚,所以不论是伤者还是他们护卫,对大长老和熊副堂主都深表感激。

大长老领着韩玉唐探视过他们,要步出药堂大门时,忽又想到什么似的,唤心腹过来,交代数语,心腹便领命而去,韩玉唐好奇的看着那人离开,嘴角翕翕,似有话想说。

“想问什么?”

韩玉唐摇摇头腼腆一笑,大长老摸摸他的头,微微叹气,不多时,心腹即转回,凑到大长老身边回话。

“这么严重?熊副堂主没派人给他疗伤?”

心腹有口难言,大长老看他的样子也猜到了,这烂泥扶不上墙,他自个儿没本事,就算有心抬举也抬不起来啊!

“没被人看穿吗?”

“亏得他会装,装得有模有样的,贵人身边的侍从都没看穿,皆以为是贵人原就伤重之故,所以并不曾闹开来。夜夜小说网WWW.mht.la

大长老长叹一声,小声抱怨,“都怪蓝海,也怪那些人办事不力。”

没把蓝海看牢,让他跑了不说,说什么一定不会把人跟丢,结果呢?害他派出一大堆人手,被耍得团团转。

大长老一想起来就恨得咬牙切齿,真正的权贵不会让自家的孩子走这么一趟,因此来莲城赴会的,层级最高的官家子弟,不过是知府家的儿孙,谁会想到平亲王世子特地从京城跑来?

这些受伤的人,有几家是真被仇家盯上,也有本就互相看不顺眼,路上碰巧遇上了,血气方刚少年人一言不合打起来的,其他的嘛!就全是大长老授意,命韩素带人攻击的。

所以他的人才能在第一时间及时救助,对谁下狠手,对谁轻轻放过,大长老心里有谱,有些人家里是硬骨头,拉拢不过来,那便直接毁了他们的最出众的孩子,有些人态度模棱两可,便下手轻点,再施恩于人,谈合作就轻松多了。

而平亲王世子会来莲城,真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韩素那时都回来了,因此他的人根本来不及救治,而且究竟是谁下的手,至今还不得而知,

亲王世子啊!是他有心想攀结,也苦无门路结识的贵人哪!这么难得的机会,就因蓝海而害他失之交臂!真是可恨!

“让人去请蓝海来给贵人疗伤。”

蓝海来不来是一回事,他有没有派人去请,又是另一回事,若这一位当真伤重不治死了!平亲王要是究责,他可不想扛这个责任,蓝海若来把人治好了,那自然偕大欢喜,要是没把人治好,就把熊副堂主扔出去扛责,蓝海若不来,不管人好没好,责任就都推给蓝海。

大长老很愉快的决定了,命人去请蓝海。

蓝海奶爸正在给两个小丫头说故事,这是应黎浅浅的要求,跟她说瑞瑶教的事情,蓝海想了想,黎浅浅怕便是下一任教主,对自家事,怎能不了解呢?指望教主自个儿说?那比等太阳打西边出来更加不可能,还是自己说吧!

又,既然要说,便把女儿也拎过来一起听,所以他这会儿正忙着呢!

听到大长老派人来请蓝海,教主和谨一也一起过来了,得知有贵人伤重,要请蓝海过去救人,三个大男人互相交换了一眼。

这贵人是谁,他们三人心里都有数。

大长老自认把总坛管得如铁桶一般牢固,却不知在他们眼中其实漏洞百出,教主他们还没回到总坛,刘二便已经把总坛的情况摸清,大长老以为除亲信外,总坛中无人知晓贵人身份,却不知教主他们还没进总坛,就已晓得平亲王世子在莲城附近出事,人被大长老人的带回总坛了。

“拖到现在才请你去,怕情况不乐观。”教主沉吟半晌提醒蓝海。

蓝海咧了嘴笑道,“我晓得轻重,有老熊在,好好的人都能被他折腾得半死不活,更何况这已经半死不活的。”

说着提了药箱就随来人走了,教主朝谨一示意,谨一忙出去,随即就有人跟着蓝海过去药堂。

“明天你们两就跟在我身边,别乱跑。”教主交代两个小丫头。

黎浅浅漫应一声倒头就睡,再看另一只,已经倒在被子上呼呼大睡,教主看着不禁纳闷,蓝海方才是在跟她们说什么?催眠效果这么好?

蓝海跟着人往药堂走,半道上听到响动,他微朝后瞥,就见刘二朝他点头,知是教主派他们来的,便放心往前走,前方引路的人倒是毫无知觉,直到要引蓝海入屋,才发现蓝海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两个人。

“两位,里头有贵人在,您二位不如在外稍候!”话说的是很客气,可是态度却一点也不客气,守在门边的两名侍卫直接就抽刀拦路。

“他们是跟着我来的,指不定一会儿要用到他们,你们要是把他们惹毛了,待会他们不肯尽力,可就别怪他们喽!”蓝海进到屋里,见此情状拉着药箱背带凉凉的开口提醒。

领路的管事愣了下,不知怎么办,两名侍卫反应倒是比他快,立刻收刀赔不是,“是我们兄弟失礼了,还请两位大哥大人大量,不与我等计较。”

蓝海与刘二交换了一眼,刘二面露微笑颌首示意,与另一人一起入屋,管事也想跟着入内,却反被两名侍卫拦在门外。

“喂,你们!蓝……堂主!”管事气恼,本来冲口而出就要直呼蓝海名讳,又及时改口称堂主。

屋里的侍从本已要领蓝海入内室,见状不禁停下脚,蓝海回头看那管事一眼,朝他摆摆手,“没事儿,你回去向熊副堂主复命吧!哦,对了,顺道让他把贵人这些天用的方子送过来,我要看。再让他把堂里的伤药材先备好送过来,省得万一有缺,才去备药耽误了时间。”

蓝海仔细的吩咐,让平亲王世子的侍从和侍卫们暗松口气,这一位听起来就是个懂行的,不像那个熊,副堂主,(那家伙只是副堂主?)好像为了显能似的,遇到事方喳喳呼呼的让人去备这个,找那个的。

他要真医术高明,不是该如蓝堂主这样,在事前就先把一切准备好!

这还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气死人。

侍从待蓝海的态度,就较之前更加有礼。

门外的管事眼睁睁看着蓝海三人被人礼遇的请入内,不禁暗跺脚,痛骂这些人逢高踩低,前几日还对他和熊副堂主百般客气,今儿就翻脸不认人了!

可再恼也无济于事,他只得怏怏的跑回去,跟大长老和熊副堂主告状。

蓝海仔细的检查过伤者后,命人备热水、干净的纱布,见室内太暗,命人准备油灯好照明。

刘二便道:“大长老那里有新造的荷叶灯,这荷叶是錾珐琅的,活信可扭转,可将灯影逼向外照,室内便会明亮许多。”

“嗯,这个好,快让人去大长老处去来,若有相仿的,也一并统统取来。”

既然要叫他救人,总要让大长老也出点力嘛!不然他怎么向贵人邀功呢?

刘二得令,与侍从说了几句,自有人去找大长老要灯具。

跟着平亲王世子出京的这些人,大都是心腹,护卫不力致使主子遭受重创,本就是带罪之身,如果世子有个万一,他们就是一个死字,不止他们自个儿,连同家人也都要受累。

现在有机会把世子救回来,他们自然是要全力以赴,只要保住世子,他们兴许能保住小命和家人。

刘二等侍从们出去忙活,才悄悄问蓝海,“还有救?”

“还有救,只是被庸医所误,而且这小子体内还被人下了毒,不止一种,而是三种。”

三种毒?刘二转头看那伤者一眼,却见原本沉睡的孩子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正看着他们两。

“你,们,是,谁?”因为处于高热,平亲王世子声音沙哑干涩。

“我是大夫,来给你疗伤的,刚刚给你看过了,你有些伤口没能及时处理,都化脓了,待会帮你处理一下,你背后中了一刀,你身边侍候的人不晓得吗?”蓝海边说,边让刘二倒水来,另一人则守在门边。

喝了些水润喉后,世子才摇头回道,“贴身侍候的,都倒下了,这几个,不是。”说完又昏睡过去。

刘二和蓝海咬耳朵,“他这是说,这几个侍从不是心腹?”

“不知道。”

第四十六章 收徒 两章合一

蓝海一夜未归。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黎浅浅早在人来请他时,就已经猜到了,倒也不足为奇,蓝棠更是习惯了父亲为人疗伤彻夜不归,反正她就是准备热水热食等着他回来,让他洗个热水澡,吃饱饱,然后送他上床补眠去。

谨一来通知道她们两这事,还想着要怎么安抚她们两,倒没想到小姐妹两比他还淡定。

蓝棠甚至还请他帮忙,让人给她爹准备热水沐浴,热的好克化的吃食让他止饥。

谨一一一应下,“棠姑娘放心,都已命人备下了。”

“那个人救回来了吗?”黎浅浅坐在桌前歪着头问。

“救回来了。”谨一没说的是,就算救回来,也不能保证那位世子从此安然无忧。

十三、四岁的半大少年能有多高?背后那一刀,据刘二说,下手的人个头大概只比世子高一些,下手时应该犹豫过,而且在他出手后,就被世子身边的人制止了,因此世子方能保住小命。

但因贴身侍候的人都死了,补上来侍候的,本就不是贴身侍候的,难免就有疏漏,加上熊副堂主粗心大意,只注意眼前可见的伤处,从未检查其身后有无伤口。

见其高烧不退,只不断的加重退烧汤药的剂量,却不知其身后的伤口已经化脓,才是导致世子高烧的原因。

严格说起来,平亲王世子的伤势,并没有熊副堂主向大长老所言那般严重,熊副堂主一开始就夸大了世子的伤势,原想藉治好世子的伤,来向大长老邀功,好早日把蓝海给踢出药堂。

万万没想到,看得的到伤都治疗得差不多了,可平亲王世子却突然发起高热,连着几天都降不下来,他才慌了向大长老报告。

大长老二话不说,就让人去请蓝海,熊副堂主虽不悦,却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回家冲着老婆发脾气,熊夫人才刚遭受挫折,又被丈夫无故迁怒,心情极端不好,便往儿女和下人们出气。

于是一早,教主带着黎浅浅她们一出云停院,就被熊芳姝堵个正着。

熊芳姝自小就是父母娇宠的主儿,加上长得漂亮,在总坛很是受到少年们的欢迎,其中尤以韩玉唐为最,因此熊芳姝娇嗔两句,韩玉唐便做主把韩夫人送来的丫鬟硬塞进云停院去。

云停院里侍候的人是大长老夫人精心挑选的,原都对大长老夫妻很是感激,然而四长老说的话,让他们对大长老夫人产生了疑惑,若是之前,她们便会劝上一劝,但现在,她们跟谨一提了一句,谨一让她们随他去,她们便随他去。

后来教主发火处置那几个丫鬟,她们才知害怕,韩玉唐明知会惹恼教主,还硬要安排人进来,若不是她们事先和谨一说,出了这等事情,教主要是追究是何人放行的,她们岂不要遭罪?

看到熊芳姝竟然跑来堵教主,大家全都傻了!熊芳姝到底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啊?

她知道是知道,但从小就没见过教主几回,在她心里,在总坛,大长老最大,然后是她爹,她爹有时还得听她娘和她的呢!

熊芳姝一来,就冲着教主叫嚷,“都是你,你为什么要害我娘被我爹骂?害我爹被大长老骂?你为什么不滚回你家去啊!”

黎浅浅和蓝棠两个手牵手,被谨一护在身后,见此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这个女生是谁啊?知不知道瑞瑶教里,谁最大啊?竟然敢叫教主滚回他家去!拜托!难道不知道,瑞瑶教是教主的?总坛就是他家!

教主懒得理会她,直接伸手一指,就把人哑穴点了,手指微弹,人便被定在原地不动了!

黎浅浅心道,这招一定要学起来,见到唠叨不休的人就给他来上一指,哈!真是太威了!

唉呀!可惜上辈子她没学过点穴,要不然就不会让她那些叔婶堂兄姐们在她面前啰嗦了!

看客如黎浅浅、蓝棠觉得这招太棒了!但被点穴的那个就惊恐啦!她带来的两个丫鬟早在她冲着教主叫嚷时,就差点惊呆晕过去,现在更是傻眼,这是怎么回事啊?她们惊惧万分的看向教主一行人,盼着他们为她们解惑。

教主没那么好心,转身抱起黎浅浅,让谨一抱着蓝棠,走人。

等熊副堂主接到通知,你闺女儿跑去堵教主,还叫教主滚回去时,整个人都呆掉了!熊夫人还好一点,赶紧派人去把女儿接回来,“你还发什么呆啊!快想办法啊!”

“我去找大长老。[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www.yeyexs.cc]”熊副堂主回过神拔腿就往外跑,熊夫人在后头气急败坏,追了几步又跺脚回身,命仆妇去请大夫来,就怕女儿有个什么闪失,交代完终究还是不放心女儿,领着人匆匆往云停院去,边走边在心里哀叹,她这是走了什么楣运啊!

熊副堂主赶到大长老住处时,大长老正忙着呢!

“让他们记住了,到时候就由黄庄主先开口,再是何帮主,然后就让其他人跟着附议,务必要让教主点头答应,收玉唐为徒。”

韩素郑重点头,旁边韩见的长子和次子也跟着点头,他们两个的儿女虽也跟着点头,但偶尔瞥向韩玉唐的眼中都带着羡慕嫉妒恨,一样是曾孙,为什么他们就不如韩玉唐那么被看重。

韩玉唐的父亲,韩见的么儿韩青与妻子并立,不时得意自豪的望向儿子。

韩玉唐却是板着脸站在曾祖父身边,大长老右手搭在他的肩上,重重的拍了他几下,“等你入了教主门下,怕就不能常常待在家里了,回头好好和你爹娘聚聚,别老往外跑了!”

在场的人都知道,大长老言下之意为何,不就是不希望韩玉唐被熊芳姝勾了去吗?

年轻一辈的闻言不是做怪脸,就是不屑的撇开头去,韩修一辈的则是对韩青夫妻说,“玉唐也不小了,也该给他相看媳妇儿了!”

韩青虽不悦,但还是低声应是,韩青的妻子则是黑了脸,不理会妯娌们。

就在这时,熊副堂主来了,下人不敢拦他,让他冲进了正房,大长老不高兴的瞪了过去,要是平常,熊副堂主肯定就停脚住嘴了,但今儿不同啊!

“大长老,您救救我家芳姝啊!”

“芳姝怎么了?”韩玉唐挣开大长老突然重压在他肩上的手,冲到熊副堂主跟前,揪着他的衣襟问道。

熊副堂主忙把事情那么一说,屋里所有人都怔住了,这都什么事啊!长辈们还得捧着、供着教主咧!结果那个没长脑子的,竟然敢叫教主滚回去?

“她在那儿?我去看她。”话声方落人已经跑得不见踪影,大长老来不及拦,忙叫人跟上去,几个儿孙里,就数韩素轻功最好,可是这会儿他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韩修等人倒是追了出去,韩青的功夫最差,等他出去时,大家都已经跑得不见人影。

大长老连话都不想和熊副堂主说了,直接摆了摆手,让人把他带下去,大长老夫人这时才开口,“玉唐这孩子对芳姝倒是挺上心的。”

韩青的妻子闻言忙道,“玉唐还小呢!他向来把芳姝当妹妹看。”

大长老夫人朝她微微一笑,便不再开口,大长老转头看到韩素还在,不禁斥道,“你怎么没去追玉唐。”

“与其去追他回来,还不如想想办法,让教主消气。”

要命唷!熊芳姝惹毛了教主,韩玉唐看重熊芳姝,万一,万一这小子一冲动,和教主杠上,可怎么办啊!

家里人这些年来都看在眼里,只要是事关熊芳姝,韩玉唐就昏头,今儿正是拜教主为师的重要日子,怎么就出了这档子事呢?

在他们大家眼里,熊芳姝是以下犯上,是为大逆不道之过,教主不过点她穴,罚她几个时辰而已,可是在韩玉唐眼中是什么样子?教主小气和个小女子计较?全然不顾是非对错的硬要袒护她?

教主会点头收这样的人入门墙?

大长老头疼不已,这要换作是自己,定是不肯收这样的人为徒!临阵换人呢?曾孙辈中有谁可和玉唐比拟的?有谁胜过玉唐的?他脑子转得飞快,可惜曾孙中无一人比玉唐更出色。

韩素说完那一句话之后,就转身离开,大长老夫人开口把挽留他,可看看丈夫的脸色,到底还是闭上嘴,大长老年纪大了,可不能让儿子把他气出个好歹来。

黎浅浅跟着教主来到宁和院,宁和院中已经挤满了人。

教主走到主位上坐下,静静的看着众人,本来高谈阔论的人们渐渐安静下来,然后才发现主位上坐着人。

有些人前一天已经见过教主,却不知其身份,也有人见过之后才知是何人,现在再见,都有些期待也有些兴奋。

“各位安好,昨日已通过考较的诸位,请出列。”谨一站在教主旁边,伸手指了他的右边。

衣袂窸窣,原站在该地的人纷纷让路,让已过考较的几十名少年列队,他们一过来便自动排成两列。

“昨天考较武艺,是大长老提议的,教主要收徒自要传授武艺,总不能挑个不能习武的。”谨一顿了下,见那几个武艺过人的面露得色,不禁暗笑,忽闻教主冷哼一声,他忙收敛心神。“不过,教主日理万机,不可能将所有人都收入门下,只得择有缘之人为徒。”

黎浅浅暗道狡诈,悄悄看教主一眼,教主似有所感,转头瞪她,黎浅浅立刻缩了回去,蓝棠在侧旁观忍不住笑了出来。

谨一这边已经说完话,让那些人按照顺序一一上前,教主低声询问第一人一些问题,声音很小声,那少年似很紧张,回答问题时坑坑巴巴的,脸都涨红了,等回答完问题,谨一领他下去,路过黎浅浅跟前,她几乎都能听到他全身骨头在咔咔作响。

如此进行到第三人时,不知是家长,还是落选的人大声的问,“黎教主,您问他们什么问题啊?为什么不让我们听啊?”

当即就有人起哄,谨一及屋中侍候的人不禁要对他们怒目而视,黎漱却站了起来,对着那人道,“我问他,若你拜在我门下,就得以瑞瑶教教众的福祉为重,连你的家人都要靠后,你还要拜我为师吗?”

不过拜个师父罢了!竟然问这种问题?可是大家惊讶之后,又觉这似在情理之中。

“瑞瑶教创教教主当初创教的理念,便是发愿要让楚领一地的百姓,不止有的吃,还要吃的饱,不止有衣穿,还要穿的暖,不止有屋住,更要能遮风挡雨护住一个家。我身为现任教主,自要禀持祖宗的理念,是以我的徒弟都要以教众们的福祉为重。”黎漱难得义正词严的道,谨一听得愣住了,望向黎漱的眼光就有些复杂了。

黎浅浅却是突然觉得肩膀好重,她怎么觉得自己被表舅坑了呢?

经此一闹,有此宏愿的,自然是没半个,不过教主还是点了几个之前就相中的,收他们做记名弟子。

结果这般出人意料,实在是让人想象不到,同时,大家也在怀疑,黎漱搞这么大阵仗,闹这么个收徒大会,究竟是想干么?

“其实对此结果,我心里早就有数,徒弟不好找啊!看来还是从我们黎家自己人里头找,只是不好拒绝大长老,让大家白跑这么一趟,真是万分抱歉。”

众人喃喃回话,只是回的是什么,大概连他们自个儿也不知道。

“为了表达歉意,还请大家收下这份礼物。”教主一挥手,刘二便带着人一一奉上一个信封,众人疑惑不已,有性急的打开一看,是张礼券,上头有瑞瑶教教主之印,金额为一百两及使用期限。

刘二他们边送上礼边解释,持这张礼券,到瑞瑶教名下的铺子去购物,可扣抵一百两银子。

黎浅浅转头对教主道,“表舅几时让人做的?”

“离开南城的时候,怎么样?”教主扬眉问。

“我觉得太早拿出来了,万一被人学去,做了假的,到店里骗人怎么办?”

教主轻笑一声。“你以为我傻啊?那些礼券都做了暗记和编号的。”

呵呵,若有心,打个时间差,就能赚不少了!不过黎浅浅没说出来,上回不小心说了礼券这东西的用法,就被教主问到她要翻脸,后来她干脆全推给她过世的娘亲,才让教主不再追问,这回要再说溜嘴,难保又要历史重演!

不带这样玩的!

收徒大会就这样草草落幕,让赶来赴会的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是黎漱提问的问题,你又不能说他不对,或不该问,不过好歹有个补偿,倒也不算是白走一趟。

至于冲着宝藏来的人,不免暗中打量总坛,又私下打听,就想知道,瑞瑶教到底有没有宝藏啊?

当大长老一家匆匆赶到时,人差不多都散了。

“这怎么回事啊?”大长老瞪大了眼,韩青抓了个小厮问。

小厮目露精光满脸崇拜,把教主的问题大声的复述一遍,然后可惜的道,“那些人昨天那么拚,就是想要拜入教主门下,可教主把他那问题一说,就没人愿拜教主为师了!”

韩素脚下一滞,这话会是黎漱那货说的?怎么可能?

“那天龙帮帮主和青河庄庄主他们呢?”大长老总算回过神来,心道,还不算太迟,黎漱不是没收徒吗?只要他们帮着说话,再让玉唐应了,黎漱不收他为徒也不成了!

“谁?”小厮挠着头,他哪知道那什么帮主和庄主的行踪啊?“大概都走了吧!教主为表歉意,特意送了他们一张什么礼券的,有一百两耶!不少人拿着那张礼券,赶着要去买东西了,所以才会一下子功夫全走光了。”

这世上最痛快的事,不外乎想买却没钱,再有便是有钱却没东西买,大伙儿手上都有张礼券,想当然耳,都要去消费,可铺子里的东西有限,万一去迟了,想买的东西没货,怎么办?别忘了,这玩意儿有使用期限啊!

所以脑子动的快的,为确保自己不吃亏,立刻走人啦!其他人见状也跟着走,总坛没一会儿功夫,就又恢复往日的平静,虽然多了很多垃圾,不过莲城城里城外,瑞瑶教的众家铺子却出现了人潮,店里的伙计忙得脚不沾地,掌柜们却有些欲哭无泪!

教主平常不怎么花钱,怎么一出手就这么大手笔啊!虽然珠宝首饰等物,有不少单价就在百两以上,但像茶馆的消费,挺多二十两就封顶了,百两礼券要怎么消耗啊?

酒楼举宴,一百两的宴席不多,但也不是没有,一下子涌进这么多客人,都点这百两上下的宴席,客人用百两礼券点了宴席,没花到半毛钱,掌柜们便令伙计们务必要让客人心甘情愿为酒水掏出钱来。

几天下来一结算,亏得并不多,而银楼珠宝坊也亦然,众掌柜们方才放下心来,他们教主到底没真的败家嘛!。

不过这都是后话,眼下,他们正愁眉苦脸的,看着店里汹涌的人潮暗暗心惊,边还在心里痛骂败家的教主,边在心里期望着,这个月的亏损不要太过,账面不要太难看啊!

铺子里的异样,自然很快就传回总坛,教主和谨一他们纵有心里准备,却也料想不到会有如此盛况。

黎浅浅就不用说了,她早料到会有聪明人会看出使用期限上的问题,可是没想到聪明人这么多,才拿到礼券,就立刻冲到店里去消费了。

真是到处都有聪明人啊!呵呵!

大长老也接到消息了,不过目前重要的是,让韩玉唐拜黎漱为师,大长老费了这么一番功夫,就为了达成目的,只有韩玉唐拜黎漱为师,日后,黎漱一死,他才能名正言顺扶持曾孙继任教主。

因此不管韩玉唐乐不乐意,黎漱愿不愿收,他们都得听他的,就算没人帮忙也没关系,反正他今天一定要完成此事。

有一句话是怎么说来着,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大长老好不容易才把韩玉唐从熊芳姝房里拉出来,一路死拖活赖的,好不容易到了云停院。

“教主。”看到教主坐在院子里,大长老暗松口气,不用再拖着曾孙了,真好!

“有事?”

大长老努力让脸上的笑容看来亲和些,“听说您方才没有在大会上收徒。”

“嗯。”教主不置可否,大长老笑意加深,“我知道您肯定很失望,所以我特地把玉唐带过来,就让他拜入您的门下吧!”

大长老用力一扯,韩玉唐被扯得踉跄了下,“我们家里,就数他武学天份最高,能文能武,又是咱们教里的孩子,自然会对教众们尽心。”

教主撩了下眼皮子,扫了韩玉唐一眼,“看起来是很像回事,不过,看他这副样子,好像很不甘愿拜我为师啊!”

“您看错了,看错了!”大长老顺着教主的眼光,低头看向韩玉唐的脸,见他正对着教主怒目而视,不禁大怒,但在教主面前,也不能表现出来,心里直要呕出血来,手下暗暗使力,嘴上直笑着否认。

教主似笑非笑的看着大长老,“大长老这等黑白颠倒的功力,似乎又见涨了。”

大老长一噎,满脸尴尬,韩玉唐紧抿着嘴,对教主怒目而视,却是不发一语,黎浅浅心道,该不会是被大长老点了哑穴吧?

再次肯定这招一定要学起来。

韩修兄弟几个忙帮腔,不过可以看得出来,韩修、韩纬兄弟和他们的儿子们是言不由衷,而韩玉唐的父亲韩青倒是焦急的为儿子说好话,只是他口才不好,话总说不到点子上,至于韩素,他一直杵在旁边当背景,大长老夫人不时扯着他,就不知是想他开口为韩玉唐说话,还是不想他开口了。

一院子人七嘴八舌好不热闹,然而教主一直不冷不热的听着,本来说的很热切的韩家人,渐渐的都收了声,最后就只剩大长老还在奋战不懈。

“我方才在宁和院里就说了,我要收徒,自会从我们黎家自己人里头找,而且,我也已经找到了。”

第四十七章 世子 兩章合一

教主话声方落,大长老立刻就反应过来,瞪视黎浅浅的目光灼热的几乎能把她看出两个洞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全都瞪着黎浅浅不放,黎浅浅毫不畏怯,明亮的眼睛直直的看回去。

蓝棠就站在她旁边,自然是感受到那些人的恶意满满,微微轻颤着往前一步,想要帮黎浅浅挡住那些人的目光。

“没事。”黎浅浅拉住她,轻声安抚,语毕复仰起小脸蛋与韩家人对视。

黎浅浅颜好,小孩子眼睛清明,别说,看得有私心的韩家人心里拔凉拔凉的,大长老心道,好你个黎漱,敢情你早早就想好辙,等着要坑老子了?不知打那儿寻来的野丫头,想冒黎家的种?你还不如直接说是你的私生女,更能取信于人。

大长老夫人虽然也想韩玉唐将来当教主,可想想那又不是自个儿的血脉,韩见一家子都和她们母子不亲,要真让韩玉唐当上教主,她们母子可还有地方站?

韩素自听闻黎漱说的问题后,就一直不在状况内,被母亲拖来拖去神魂却不属,至于韩修兄弟几个及其儿孙们,气恼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

韩青瞪着黎浅浅,韩青的妻子除对黎浅浅怒目相向,便是不时看向儿子。

韩玉唐的反应倒是颇让黎浅浅好奇的。

按说之前被强压着拜师时,他是心不甘情不愿,带点不屑鄙夷,又挟杂着得意和自豪的。

可是现在,被表舅拒绝了,他先是有点茫然不知所措,之后就是恼羞成怒了吧?他们一家子人全是看着自己,不是怒目而视,就是羡慕嫉妒,还带点探究的意味,只有他,是红着眼一直瞪着教主,眼都不带眨一下。

黎浅浅其实能想象他的心情。

一开始大长老逼着他拜师,叛逆期的少年是有些不情愿的,但心里又有点得意,就只有他才够格当教主的徒弟,他不曾想过黎漱会拒绝收他为徒。

因为一直以来,他身边所有的人都告诉他,你很聪明,你好优秀,教主能收你为徒是他的荣幸,久而久之,他也觉得教主能得他为徒,真是上辈子烧高香了!

结果是,人家压根就没想过要收他为徒。

这让一直骄傲的他怎么受得了!

教主冷冷的看他一眼,韩玉唐忽地全身微微轻颤起来,有些惊惧的看向教主,这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光是看他一眼,就让他觉得害怕,不是说,教主是个没用的,要不是运气好会投胎,方才能成为教主,当上教主也不管事儿,全仗他曾祖父帮扛着。

可是教主仅用一眼,就让他对以往所认知的一切,开始产生怀疑。

大长老还想为曾孙争取一下,教主却没心情听他啰唆。

“行啦!你们都回吧!”教主淡淡的看韩素一眼后,便端茶送客。

“教主!”大长老有些气急,他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安排曾孙的前程,临了却功亏一篑,叫他怎么甘心。

教主放下茶盏走到大长老身边,“我劝你见好就收的好。”大长老忽感不妙,就听到教主又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大长老以为,您儿子的那点伎俩,能瞒世人多久?我今儿才将大会的事压下去,回头要再传出些什么来,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大长老背后冷汗直冒,他转头僵直的脖子望向黎漱,黎漱冲着他,笑弯了那双狐狸眼,可大长老一点都笑不出来,黎漱知道些什么?他知道多少?他看不出黎漱的深浅。

谨一上前请大长老一家离开,韩修等人率先离开,韩青夫妻伸手要拉儿子,不想完全拉不动他,最后还是唤云停院的粗使婆子备轿,把他给抬回去。

大长老母子紧跟在大长老身后,至于侍候的下人,难得失了往常趾高气昂的姿态,一个个低着头跟在大长老一家灰溜溜的走了。

三长老站在云停院外的一棵海棠旁边,静静的看着大长老一家从云停院出来,向来只要她出现,眼睛就不离她的韩素难得目不斜视,自她身边经过,大长老夫人看着心里暗暗点头,三长老心头却有些异样,生平头一遭,目光紧随韩素的背影不放。

二长老一行人从云停院门前的另一边走来,他看也没看大长老一眼,径自大声朗笑的走进云停院。

“教主啊!您可真行哪!这礼券可真是个好东西。”二长老从礼券上看到了商机,“您是怎么想到的?咱们要是能把这东西做大,就算是淡季,也能吸引不少客人上门。(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不愧是做生意的,黎浅浅暗暗投去佩服的眼神,她不知道二长老手里管着的是那些生意,不过应是有淡旺季之分吧?

“二长老说好,那便是好。”教主笑道。

二长老坐下,接过仆妇送上的茶水,抿了口之后方道,“我在想,是不是把这东西就此定下来,日后淡季时好用?”

“二长老果真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教主面上笑着,心里却在骂,淡季时好用?怎么用?跟老子这回拿去送人不成?

哼!这次是为了替大长老善后,才大手笔花大钱,也是为了瑞瑶教的名声着想,日后要想比照办理?那些掌柜们会肯?

二长老明面上是来讨论,日后要如何运用这玩意儿,其实完全不想黎漱插手到他手上的生意里,他却不知,黎漱对他手上的生意不感兴趣,反倒对他手里的商队很有想法。

二长老独,他手上的商队完全掌控在他手中,商队是用瑞瑶教的名义申请的,一应用度走的全是公中,但是,商队所得除二长老及其心腹无人能窥得全貌,这点令黎漱非常不满,尤其,二长老对自家人的货品价格压得很低,黎漱行走各国,对楚岭出产的药材及特产,在各国的价格还是有所了解的。

楚岭有几处寨子所产的银饰,在西越极受欢迎,一件简单的簪子就能卖十两银子,不过二长老收货的时候,给的价格是一件十文,就算寨民们自己拿去城里卖,也不止这个数!

但他们选择相信二长老的人,凭的是什么?是瑞瑶教的名。

商人重利,但二长老的作为已经违反了创教教主当初的理念,他先是瑞瑶教的长老,然后才是商人,但二长老却是仗着长老身份,肆意欺压教众,借瑞瑶教的名为他自己谋利。

他不介意他们有私心,但千不该万不该,拿着瑞瑶教长老身份,来欺负瑞瑶教的教众及百姓。

二长老跟教主说了老半天,发现跟教主沟通不来,最后只得拂袖而去。

四长老守在院门旁,等二长老走远了,才笑嘻嘻的走进来,“教主啊!这次可以跟我回去了吧?我已经让人回去通知我老婆,说要带你们回去的,你可别让我言而无信哪!丢脸啊!”

教主转头问谨一,“蓝海可起了?”

“已经起来了,正在洗漱。”

四长老性急的定要个肯定的答复,教主甩过一记冷眼,“等蓝海来了再说。”

为毛要蓝海来了再说啊?哦,是了,蓝海也要一起去,所以要先问他一声是吧?

“了解,了解,就等他来。”呵呵,四长老自顾自的坐下,看到黎浅浅就跟在旁边,大手一捞就把她捞到腿上坐,“丫头啊,我瞧着你好眼熟啊!你真是黎家的孩子?”一边问一边剥了桌上搁的核桃投喂。

“是啊!”黎浅浅笑弯了眼,把香喷喷的核桃吃了。

四长老挠挠头不再问,“大长老他们回去了?”

“嗯。”

“他们没为难你吧?”丈探的问道。

“不为难。”教主拿起手边的一本书看起来,才看不到一页,蓝海就过来了。

听说要去四长老处,蓝海先是笑着应了,随即又摇头。

“你这是干么?玩我啊?”

“不是啊!那个,我昨儿给人动刀,这几天是观察期,得看看情况稳不稳,不然我会一直挂念着。”

四长老挠挠头,“你是说药堂的那个贵人?”

“是啊!”蓝海不想吐槽熊副堂主的无能,可心里那把火又几乎按捺不住,只得是避而不谈。“我先过去瞧瞧。”

教主也不拦他,“快去快回。”

“知道。”照他估算,那位世子应该已经退烧了,熊副堂主和他的人应该准备要抢功了。

“老熊医术虽然不佳,不过照看病人还是可以的。”蓝海边说边往外头走,黎浅浅忽地想到一件事。

低声的问蓝棠,“你跟你爹说没?早上有个女生来堵我们,结果被表舅定身了!”

蓝棠啊的一声,跳起来往外跑,嘴里还喊着,“爹,等会儿,我有事要跟你说。”

才跑出去,就看到她爹站在院门前,面前是跪在地上的熊副堂主。

“老熊,你这是怎么啦?”蓝海纳闷的看着熊副堂主,老实说,打认识这家伙以来,就没见过他这么颓丧的。

“蓝堂主,可否请您帮忙,帮我家闺女儿跟教主求个情。”

蓝海拧眉看着他,熊副堂主急了,一个劲儿的求他帮忙,却是绝口不提事因。

蓝棠走过来,扯了扯她爹的袖子,“您不是说要去看那个贵人?可别误了事。”

蓝海漫应一声,熊副堂主怎肯放他走,扯着他的袍襬道,“堂主,堂主,求求您了,救救小女吧!她真不是有心的。”

不是有心的还能故意跑到云停院门口来堵教主?蓝棠撇撇嘴,不想在这儿说出早上的事儿,免得熊副堂主纠缠上来,他女儿找死,凭什么要她爹去帮他向教主求情?

“爹啊!您不是说那贵人已经高烧多日,您就不担心他,会不会因此留下后患?”

是啊!蓝海被女儿这么一提醒,就想起来,平亲王世子是因熊副堂主的失职才会高烧那么多天不退的,对熊副堂主的不满又蹭蹭蹭的往上飙高。

脚下微抖就把熊副堂主的手给震开,一旋身便运起轻功,带着女儿往药堂去,熊副堂主只能望着他们父女的背影兴叹,真是,好不容易才逮到个能帮忙说话的,竟然就这样丢下他跑了!

跟着熊副堂主来的管事悄声提醒,“副堂主,那位贵人!”

被女儿惹事搞得头昏昏的熊副堂主终于想起来了,那位他想把女儿嫁给他为妻的贵人,他原本计划得好好的,故意跟大长老夸大伤势,等把他治好了,自己就是大功一件啊!

起先他是安排女儿去帮忙照顾他的,近水楼台先培养下感情嘛!如此一来,把女儿嫁给他,不就顺理成章了吗?

可恨世子身边的人不配合,不让他闺女儿近身侍候,连入屋都不让,两个带刀侍卫就守在门边不让进,就是他开口也没用。真真可恼!

后来那小子就发起高烧来,他拚命的开药想压下来,却不见效,他只得派人跟大长老说一声,大长老二话不说就让他派人去请蓝海来,蓝海那家伙也不知趣,就大剌剌的动起刀来,这表示什么?表示他之前没把世子的伤治好?蓝海这是打他的脸啊!

还是他那新收的小妾聪明,劝他先别恼,等蓝海把人治好了,再把功劳抢过来便是。

本来他还计划着,一早就去世子跟前邀功的,谁知闺女儿受不得气,竟然跑去堵教主,还大放厥词!

“现在怎么办?”他已经跪在教主的门外了,还没见到教主,求他原谅女儿的不是,就这么走的话,教主说不定会更加生气,但不走,他就无法在世子面前邀功。

管事见他久久不语,“副堂主,事业为重啊!小姐要过好日子,可得看您啦!您若能高升,小姐就算犯了大错,看在您的份上,教主也得忍让一二不是?”

熊副堂主略想了下,觉得他说的有理,如果今天他是药堂的堂主,教主还会对他女儿那般不客气吗?

隐在暗处的刘二等人不约而同的点头,会,就算他今天是熊堂主,教主还是不会给他那个不长脑子的闺女儿面子。

真当他们家教主是好相与的?别逗了好吗?

见熊副堂主起身,与那管事匆匆而去,刘二嗤笑了下,让其他人盯好,自个儿则向教主报告去了。

教主正在教黎浅浅背心法,四长老穷极无聊,让仆妇取来棋子儿和棋盘,坐在一旁摆棋谱,摆完了,便戳黎漱一下,让他观棋,没想到这个讨厌鬼看了一眼,就拿起棋子儿破局,真是太讨厌了啊!有木有!

黎浅浅分心瞧了一眼就被教主敲了头,摸摸小脑袋,朝教主扮了个鬼脸,教主瞪她,“丑死了!”

理你咧!

“把心法好好背熟来。”教主直接点穴镇压,第一次被点穴的黎浅浅欲哭无泪!我是想点别人穴,不是我被定住啊!

教主才不理她,和四长老闲聊。

谨一这苦命的娃,奉命到莲城逛了一圈回来,看到就是自家小主子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教主和四长老边喝酒边闲聊,悠闲自在得不得了。

“教主。”

“回来啦!城里的情况如何?”教主让他坐下歇脚,四长老直接倒了杯酒给他,谨一受宠若惊的接过酒,郑重的谢过,才说起城里各家铺子的盛况。

教主听完只道,“知道了。”然后拿眼去看黎浅浅,黎浅浅很想扭过头不看他,可是她被点了穴,动不了啊!

“你还有没有什么新奇的点子没说出来啊?”教主伸手一指帮她解了穴。

黎浅浅觉得全身都僵了,赶紧站起来动动手脚扭扭腰转转脖子,因为她年纪小,虽然手脚修长,可做起这些动作看来很是稚趣,谨一瞧着就想笑,四长老紧咬着腮帮子不敢笑。

教主则是伸手掩眼,真是伤眼啊!过了一会儿,才放下手,盯着黎浅浅又再问一次。

四长老不由好奇的看着他们两,并伸手戳戳谨一,“什么状况?”

“那礼券是小主子之前提过的,回莲城的路上,教主便让人去做。”

四长老心道,难不成教主早在那之前,就已经想好要这样帮大长老收尾了?

黎漱见黎浅浅不肯说,便问,“如果我想建商队,专做我们瑞瑶教的生意,怎么样?”

“你想和二长老抢生意?”黎浅浅想了下,问。

“可行吗?”

黎浅浅苦笑,“我怎么知道行不行?表舅既有此意,肯定是看到了商机?”

“楚岭一地的农产与旁人并无太大不同,想要以此赚钱,很难。”教主摇头,“有几个寨子出产的银饰,很受西越人的欢迎,二长老的商队也有向他们进货,只是价钱压得极低,对他们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帮助。”

“商队不能只有那几个寨子的银饰,而且就算他们一个月的产量再大,也不足以支应商队走一趟所需的费用。”黎浅浅一说完就知要糟,连忙补救,“我娘说的。”

四长老面露疑惑的看着她,“你娘做过生意?”

“也许吧!我哪知啊!”黎浅浅索性耍无赖了,反正我年纪小,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要不信就随便你们吧!

黎漱低头沉吟良久,“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做?”

“先直接跟着商队走一遭,看看人家是怎么做生意的,那绝对比我们在这里空谈要有用得多。”

黎漱点头,朝谨一使了个眼色,谨一领命而去,他还没回来,蓝海父女就回来了。

“行啦!已经退烧了,伤口愈合的也不错,就是他体内的毒有些麻烦,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反正他回京后,让御医给他开解毒的方子,服个几次就没事了。”

四长老一听便道,“那几时可以去我那儿?”

“后天就行,你得叫嫂子给我们准备鱼虾,上回吃过嫂子煮的鱼汤,害我再吃鱼汤就忍不住拿来比,可就是没人及得上嫂子的手艺。”蓝海开始点菜了。

四长老认同的直点头,他家老婆的厨艺就是好,尝过他老婆手艺的人都知道。

教主看他们说的起劲,忍不住兜头泼盆冷水下去,“你那药研发出来了?”

“呃?”什么药?蓝海的眼神如是说,蓝棠摇摇头躲到黎浅浅背后去,“我看不下去了!我爹怎么这么健忘!”

“不是说在总坛不方便吗?”

“可他连想都没想啊!”蓝棠直接掀她爹的底。

黎浅浅笑,“咱们才来总坛几天,光是帮那位世子疗伤就去了一整晚,蓝先生还补了一早上的眠,他睡觉都来不及了,哪来的时间去想这个。”

蓝海听了直点头,“听听,听听,你徒弟可真是明理又贴心啊!”

教主没说话,只是看黎浅浅一眼,黎浅浅被看得很是莫名其妙。

四长老转头问蓝海还有没有想吃的,蓝海把女儿抓过来一起点菜,教主让谨一安排后日离开的事。

黎浅浅见状暗暗松口气,她觉得表舅应该早就想整顿教务了,只是大长老和二长老手里掌握的生意不少,若贸然整顿,怕会引起他们不满,进而影响到全教上下,所以才一直隐忍不发。

但大长老这回的作为,把他彻底惹毛了,收徒大会上提出的那个问题,以及创教教主的理念,都是在敲打大长老,只可惜大长老没反应过来,而二长老兴冲冲的拿礼券来说事,却难掩其私心。

表舅对他们两个,应该很失望吧?

莲城东市里的凤书坊,凤三公子正与书坊的坊主在对帐,一名少年跑了进来,边跑还边嚷着,“三公子,京里大公子的信到了。”

“到了就到了,拿过来。”凤三公子揉着眼接过信,年近六十的坊主见状忙起身,“三公子您忙,我先出去了。”

“你去吧!”凤三公子头也没抬的道,一目十行把信看完后,他才露出笑容。“大哥办事就是牢靠。”

“大公子信上怎么说?”送信进来的少年笑嘻嘻的问。

“还能怎么样?那位方夫人以为她家还是官身吗?啧!一家子人全赖在我凤家庄,靠我们家养活呢!既然瞧不起我们跑江湖的,那干么还赖着我,要把女儿嫁给我?”凤三公子鄙夷的道。

少年重重点头,“那大公子拦住了吧?”

“哪用得着拦,在他们跟前摆上个官家出身,比我们兄弟更加有前途的权贵子弟,她们还会巴着我们不放吗?”

第四十八章 沉重 兩章合一

凤三公子是不喜方夫人,既想把女儿强娶给他,又一副施恩下嫁的嘴脸。(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跟着凤三公子出京的,皆对方夫人一家很有意见,不过只要她们不把算盘打到他们公子身上,他们可大方的不予计较。

“叶翔,让人把这信送回去给我哥。”叶翔亦即送信进来的少年,接过凤三公子才封好的信,点点头转身要走,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回头道,“三公子,今儿也不知怎么回事,瑞瑶教旗下的酒楼、银楼等商号,都非常热闹。”

凤三公子闻言笑了下,“黎教主送了礼券给人,他也够贼的,上面还有使用的期限,就那么十天,所以那些人赶着要花用掉。”

“白白捡了一百两啊!不用掉难道要留到不能用?”从外头捧了一迭衣服进来的玄衣少年闻言道。

叶翔是从城外回来的,凤家庄有自己的通讯管道,一般都不设在城里,因方夫人逼婚,凤大公子才和凤二公子把弟弟送出京,可到底不放心这小子,便约定十天通一次信,算算时间凤大公子的信快到了,叶翔便去城外等候。

好不容易接到信,一路进城就只见到满城热闹的景象,却没功夫去问怎么回事。

“黎教主这回为了帮大长老善后,可真是下了重本啊!”叶翔是算过这次大会一共来了多少人,黎漱不止给通过考较的人礼券,就是没过的也都给了,可真是大手笔。

凤三沉吟了半晌却道,“你们以为黎教主会做亏本生意?这几天大家都抢着去花掉,可你买的东西总价不到一百两,你会怎么办?”

“再多买些东西,凑足一百两呗!”把衣服收进箱笼里,玄衣少年直起腰来道。

“很难刚好凑齐一百两的,总是会不小心超出。”叶翔若有所思道。

“就是如此。”凤三点头,“至少黎教主不会因收徒不成,反被人记恨上。”就算记恨上了,也只会默默放在心里头,不至于明目张胆的找瑞瑶教麻烦。

“如果让那些人知道,他们走后,瑞瑶教大长老便想让教主收他曾孙为徒,不知心里会作何感想?”凤三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笑道。

叶翔想了下便笑出声来,“肯定会很热闹。”

“那就让人把这消息放出去吧!对了,之前不是凤一不是说,已经查到莲城附近袭击人的歹徒是何人了?”

“三公子,这也要说出去?”

凤三点点头,“人家既然敢做,怎会怕人说呢?传出去,统统传出去。”唯恐天下不乱似的笑得猖獗。

叶翔和玄衣少年不禁要摇头。

瑞瑶教总坛,云停院里,谨一正带着人检查行李,刘二的人笑嘻嘻的翻墙而入,黎浅浅和蓝棠一起扎马步,看到那人利落的身手,不禁张大了嘴巴看傻眼。

“好酷。”

“好帅。”

蓝棠已经被黎浅浅怪怪的词汇所感染,教主也不管她,他自小被亲爹压着管,爹死了,大长老他们接着想压服他,差点被他反镇压,没看大长老憋了这么多年,直到今年才搞出这么一出闹剧来。

只要他要求的,都做到了,他就不管那些小毛病了!

四长老的行李自有人去打理,所以他就赖在云停院里,旁观教主教徒弟。

不看不知道,看了才晓得,黎漱这货竟是拿他自个儿来卡徒弟的标准,四长老跟黎漱一道儿习过武的,知道这家伙简直就是个变态。

他比黎漱大几岁,小时候他爹教他武功,他祖父疼他,不让他爹严管,他爹索性把他扔去和黎漱作伴,一起让老教主教几天,老教主教儿子很是严格,他只看了几天,都替黎漱累。

要知道,四长老他爹要求他站桩一个时辰,他祖父会在旁边护着他,才站一刻钟,就让他赶紧歇会儿,可老教主要黎漱站一个时辰,他站完一个时辰后,硬是再加了半时辰。

相同的事情一再重复上演,四长老看得心惊,要知道黎漱比他小七、八岁啊!但也就是这样的自我要求,黎漱才能在老教主过世后,迅速的站起来。

结果他现在看到了什么?这家伙竟然用自己的标准,来要求那么个小不点!瞧瞧那细胳臂,那小脸蛋,她扛得住吗?

别说,黎浅浅还真扛住了。

蓝海的功劳可不小,从南城到莲城这一路上,黎浅浅和蓝棠一块儿玩闹,活动筋骨,又加饮食调养,身子骨要比出南城时要好上许多,进总坛之后,蓝海更是从药堂的库房取了不少珍贵的药材,准备安定下来后,就开始让黎浅浅泡药浴,并且做药丸给她服用。[夜夜小说网mht.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对小孩子来说,药补总不如食补强,药总是有三分毒,服多了并不好,而且补药怎及得上食物可口,蓝海看黎浅浅那么小就得喝苦药,于心不忍啊!可她是早产儿,要强身健体熬得住教主的搓磨,有些药不得不吃,所以蓝海就想把药炼成药丸子给她服用。

黎漱祖上是贤太子的嫡子,自有一套宫中传下来的秘法,调养孩子的身体。黎老太太他们却是不知此法,因为黎浅浅的祖上虽也是贤太子之子,但是为庶出,而且他和另一个庶子是怆促逃离王府的,身边侍候的太监和宫人几乎没有,只有护卫他们兄弟二人逃命的侍卫,因此他们两家自然不似黎漱祖上知道的多。

黎浅浅扎完马步,就和蓝棠一起,被蓝海一手一个给拎回房去沐浴了,四长老摸着下颌,和教主打商量,“我家那几个也一起交给你教了,你看如何?”

“不如何。”

教主没好气的瞄他一眼,“我们两家武学不同,他们都多大了,基本功都扎好了,你把他们丢给我,想让我教他们什么?”

这下换四长老没好气的瞪他了,“行啦!知道你懒。”直接换话题,“你打算去那儿落脚?拖着个小家伙,她底子不好得调养,肯定不能随你东奔西跑的,得找个地方定居才成。”

教主看看他,再瞄了四周一眼,四长老秒懂,嘿笑两声,就把话岔开去。

两个小丫头沐浴完毕,丫鬟们正帮她们两绞干头发,本来是不好天天洗头的,但在太阳底下练功出了一身的汗,连头发都湿了,不洗不成,幸好有丫鬟帮着绞干,倒也不用她们两个劳动自己的小手。

“你拜教主为师了,要不要请教主派人去通知你父亲?”蓝棠的声音从大布巾下头传出来,有些闷闷的。

“不必了吧?又不知道他们在那里。”黎浅浅捧着粉彩百花戏蝶小茶盅,在喝加了黄耆的红枣枸杞甜汤。

“他们都没传消息回来?”

“没有。”说到这个,黎浅浅就觉得气闷,如果他们安然无恙,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曾捎封信回来?但若是他们不在了,南楚的兵部也该会派人通知一声吧?而且他们是被征召入营的,要是战死,兵部要给抚恤。

不过要是伤残了呢?

那没有他们的消息,也就说得通了!黎经时可能会因伤致残而不想回来面对妻子,但黎浅浅的两个哥哥若因伤致残,他们会不想回到亲娘身边寻求安慰吗?又或着是,他们两已经不在了,黎经时不知如何跟妻子交代,所以干脆不回来面对?

状况可能有很多种,但黎浅浅现在不太想去面对。

蓝棠听她这么说,怕触到她的伤心事,便也不再问下去,等头发干了重新梳装好,才手牵手一起去找大人。

身后的丫鬟们则是开始讨论起来,“原来小主子是有爹娘的啊!”

“原来真不是教主的私生女。”

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不多时,这话也就传出云停院了。

大长老那里第一时间就知道这事,但是,那又怎样?教主已经摆明了不收韩玉唐为徒,再说了,人家已经把徒弟带在身边了,和韩玉唐这个已经进入中二状态的逆反少年相比,小姑娘粉嫩嫩的乖巧听话,任谁都不会选择韩玉唐吧?

大长老长久以来的希望落空,大费周章安排曾孙拜师不果,最后还被教主威胁,任大长老心性再是坚韧,也难以承受打击,所以他病倒了!

大长老夫人焦心不已,派人去请大夫,总坛有药堂,还有蓝海这位名医在,跑外头请大夫?想嫌得罪蓝海还不够重吗?

只是真去请蓝海,他肯来?

韩修有些迟疑,韩纬不明白大哥在迟疑什么,韩修苦笑,“我怕请不动蓝海。”

“就算请不动也得去请,咱们亲自去。”说着兄弟两就要往外走。

“为什么不请熊副堂主来为曾祖父把脉?”韩玉唐这几天一直像游魂似的飘来飘去,却不想在这个时候回过神来。

韩修兄弟还没说话,韩玉唐的堂兄韩修的长子便道,“你是嫌曾祖父病得还不够重啊?熊副堂主除了说得一口好医术,什么本事都没有,真请他来给曾祖父看病,只怕雪上加霜,让曾祖父的病更加严重吧?”

也不想想看,曾祖父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其他几个堂兄弟皆对韩玉唐怒目而视。

“你,你们!”韩玉唐从来都是大家拍捧羡慕的对象,堂兄弟们就算对他羡慕嫉妒,但从不敢在面上表露出来,现在在长辈面前,他们就敢如此对他!真是反了!

韩纬对么弟这儿子很是不喜,打小就一派目中无人,甚至没把他们这些叔伯放在眼里,现在还敢对兄长们发怒?孰可忍孰不可忍,上前就是甩他两巴掌,韩玉唐没想到会挨打,怒火中烧的伸手就要打人。

“住手!”韩修大声制止,可韩玉唐已经出手,韩纬躲也不躲的让他打个正着,既然要踩就要把他彻底踩下去,绝对不能让他有翻身的机会。

“目无尊长,以下犯上。”韩修和韩纬交换一眼后,便大声定下韩玉唐的罪过,“来人,把他给我捆起来,关到祠堂里去罚跪,等祖父好转再放他出来。”

韩家几个玉字辈的兄弟们心说,等曾祖父好转?等他好转,韩玉唐那双腿也废了吧?父亲(大伯父)果然狠辣。

韩青夫妇得到消息,匆匆赶到时,儿子已经被他大伯父命人押去祠堂罚跪了,韩青待要找兄长理论,韩纬的妻子气红了眼,指着丈夫脸上的伤,“你养的好儿子,胆敢对长辈动手,祖父为他操碎了心,人还躺在床上呢!他倒好,竟然对要去给曾祖父延医的长辈不敬!只罚他跪祠堂,算便宜他了!”

韩青不相信儿子会这么胡涂,韩青的妻子哭闹着要去看儿子,韩修的妻子过来就赏她两嘴巴。

“哭哭哭,遇事就只会哭,你这样子没有半点世家女的气度?更没有大家夫人的样子,亏祖父还说你出身名门,我呸!就只会在男人跟前装模作样,你已经是为人妻为人母的当家夫人了,还端着这副模样给谁看哪?”

“就是,我就说玉唐小时候是那么乖巧,怎么越大越不成样,看来都是被他娘给惯坏的。”

玉字辈的姑娘和媳妇们不敢吭气,只是站在韩修妻子和韩纬妻子身后助威,韩青的妻子万没想到会被攻诘,震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当韩修带着蓝海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不禁羞红了脸,悄悄去看蓝海,发现蓝海面无表情,似乎毫不在意。

“不是说大长老病了?快领我过去啊!这老人家上了年纪,稍稍有点病痛,可是不能轻忽的,一个不注意,可能就变成大病,到时候可就后悔都来不及啦!”

韩修听他说的严重,当下不敢逗留,急急领他去大长老处。

大长老的底子好,他又注重保养,又有内功做底,病情倒不是很严重,最主要是因心病所致,只要保持心情愉快,病情便大有起色,只不过嘛!想要让他心情好起来,也就只有一样,让他心愿得遂,韩玉唐拜入黎漱门下,日后继承教主之位,那保证他的病立刻就好。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

蓝海歉然的向大长老夫人说,“大长老这病是心病引起的,你们多开解开解他吧!”

“蓝堂主,您和教主素来亲近,教主跟前,您一句话的份量,能抵我们数人,还请您帮忙,在教主面前,帮我们求个情?”

蓝海又不傻,前头才被大长老坑去帮人疗伤,结果得了好处的是大长老,现在大长老的老婆,想凭几句话,就哄他去教主面前帮大长老求情?蓝海真想率性的呵呵她两声,不过他到底是成熟的大人了,不能像黎浅浅和蓝棠那样率性。

因此他只客气的回道,“您太抬举我了,在下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末流之辈,那担得起您的谬赞,再说,教主素来有自己的想法,不是那么容易被人动摇的,在下不敢当大长老夫人您的托负,还是请您另请高明吧!”

说完话也没留方子就走人,气得大长老夫人在后头直跺脚。

蓝海从大长老那里出来,就遇上二长老一行人,他们今天要离开总坛,二长老笑眯眯的对蓝海道,“日后若差什么药,尽管派人来找我,就算我那儿没有,也定让人帮你寻了来。”

“多谢二长老。”

蓝海也以一笑,躬送二长老一行离开,转身想去药堂,就看到远远的,三长老的车队也缓缓离开,也不知是不是那天打击太大,从那天之后就不曾见三长老往云停院来。

奇怪的是,总是远远的守着她的韩素,像是不再对她上心了,摇摇头不再关注于此,蓝海径自走向药堂。

熊副堂主家就在药堂里头,蓝海往里走,要往平亲王世子住的客房去,就得经过熊家院子外,才走近就听到里头一阵吵杂,女人尖锐的哭喊声,男人低声劝哄,好像哄不住,又没耐心的高声吼了几句,女人尖锐的哭声陡地拔高,震得蓝海的耳朵生疼,伸手塞住耳朵,他加快脚步越过熊宅。

直到进入药堂供伤者休养的客房地界,才觉好些。

平亲王世子的高烧已退,身上的伤好得很快,就是心里的创伤难以平复,这需要时间,蓝海挑了个看得较顺眼的小太监,跟他提点了一二,小太监感激涕零,他义父是平亲王的心腹,世子出远门,做父亲的平亲王不放心,特派心腹来保护儿子,没想到会遭到世子身边的人背叛,他义父死了,世子身边侍候的也都死了,就剩他一个。

他是随义父过来侍候的,和那些平日近不了世子身边的人不同,因此,这些天他没少被那些人排挤,亏得蓝大夫看重他,委以他照顾世子的重任,他的日子才好过了些。

对蓝海的提点,他铭记在心。

平亲王世子看在眼里,等小太监出去打水来为世子清洗时,便问蓝海,“蓝大夫,我身边侍候人不少,为何你独看重他?”

“他义父是您父亲心腹?”

“是。”世子点头。

“他义父为保护你死了,他在这世上等于是无依无靠了,其他人我不知他们是否有别的退路,不过他,只有你,只有把你照顾好,他才前途可言。”

世子轻轻一笑,他母妃千挑万选,才挑齐了那十个人,只是没想到会有一个害群之马,使得贴身侍候保护他的人全军覆没,连父王派来保护他的心腹黄内官也死了。

“其实也不怪那些宫人和太监,他们本就不是贴身侍候的,会有所疏漏也是难免。小黄子人虽然小,不过胜在仔细,要是他之前没有被排挤,说不定能早些发现您的不妥。”

世子笑着点头,“我知道,我并没有怪责他们。”反正回京之后,自有人收拾他们。又问,“蓝大夫可知我当初是在何地出事的?我那些人可有人帮忙收了?”

蓝海摇头,“这我倒不知,不过我可以帮你去问人。”

“有劳蓝大夫了。”

“您客气了。”蓝海又与他叮咛了些养伤的禁忌,并提醒他中毒一事。

世子到底还是个孩子,听到有人对自己下毒,还不止一种,心情百般沉重。蓝海拍拍他的肩头,“尚幸发现得早,回京之后,让你父王带你去让御医瞧瞧,请他们开药给你服用,应该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蓝大夫不能帮我治吗?”

世子对于蓝海有种雏鸟心态,蓝海笑着摇头,“我只能看出你中了毒,要我来解,怕是会越解越糟,若你只中一种毒,那我勉力一试,兴许能解,但你体内共有三种毒啊!”

其实他不是不能解,只是不想和朝廷中人牵扯太深。

世子却觉得蓝海是个实诚的人,有一说一,做不到就实话实说,不贪功,反倒让世子高看他一眼。

“蓝大夫今天交代得事甚多,是有什么不妥吗?”世子好奇的问道。

“也没什么,只是明日我就要离开,因此才唠叨了些。”

世子顿觉不舍。“蓝大夫不是瑞瑶教药堂的堂主,难道平日不在总坛吗?”

“药堂平时由副堂主掌理,我习惯在外头乱跑,这次是因大长老替教主召开收徒大会,教主特召我回来的。”

世子又问收徒大会结果为何,蓝海自是一一告知,当世子听闻教主只收了几个记名弟子,并未在大会上收徒弟,眼睛不禁闪了下,蓝海故作未见,又对世子说了教主所问的问题。

“瑞瑶教创教教主的理念,这以往倒是不曾听闻。”世子倚在大迎枕上道。

蓝海见他有些喘,便为他把了脉,“你平常还是多歇息,等复原得差不多了,就常常下床走动走动,不过千万记得不要勉强自己,慢慢走,不要急,记得欲速则不达啊!”

见蓝海脸色有些沉重,世子便一一应承,蓝海犹不放心,等小黄子公公打水来,又跟他耳提面命一番,等他应诺后,才转回云停院。

“世子,蓝大夫真是个尽责的好大夫。”小黄子边为世子擦身,边称赞蓝海,世子漫应一声,心里却在想,蓝海为什么为自己把脉后,脸色变得那么沉重呢?

蓝海回到云停院之后,蓝棠看她爹脸黑如锅底,便拉着黎浅浅回房歇午去,黎浅浅好奇的和她咬耳朵,“蓝先生是去那儿了?脸色这么难看?”

“如果是大长老没救了,他脸色不会这么难看。”

“要是只看过大长老就回来,不可能拖到现在。”黎浅浅提醒她。

蓝棠挠挠脸,“那他肯定又去别地方转悠了。药堂?那只老狗熊惹他了?”蓝棠火气很旺肯定的道。

“我看不像,熊副堂主女儿的事还没平息,他会作死的跑去惹你爹?”他还想托蓝海在教主面前求情呢!

蓝棠觉得很有道理,“那就只有那个什么世子了!”

第四十九章 巧遇

蓝海请谨一帮忙,查一查世子出事地点,及亡者的遗体如今安置何处,并遣个人去禀报世子之后,就将这事给抛诸脑后,对他来说,把女儿养好,把黎浅浅的身体照顾好,可比那个世子要重要得多。(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說’)

教主对此表示很高兴,觉得自己把蓝海找来,帮忙他带徒弟的这个决定真是太正确了。

隔天就带着徒弟离开总坛。

与他抵达总坛时不同,这次没人来送,二长老和三长老已于前一日离开,四长老和他一起离开,大长老卧病在床,他的孝子贤孙们深恐他有个三长两短,全都围守在他跟前。

至于熊芳姝,那天被爹娘接回去之后,先是被当爹的臭骂一顿,再是被罚禁足,熊夫人想求情,都被丈夫甩了一巴掌,熊夫人不是个会忍气吞声的,就便丈夫吵起来,想到自己的委屈,就朝丈夫发火,熊副堂主先是办事不力,后又纵女对教主不敬,老婆觉得她委屈,难道他不委屈?

一直对妻子疼爱有加的好好丈夫,也火了,夫妻两几乎是照三餐吵,还时不时加个点心宵夜,总之是吵个没完,都没空去搭理自觉颜面受损的熊芳姝。

教主本就不在乎这虚礼,反是四长老觉得不悦,如果是他自己被这么怠慢了,他是不在意的,但教主是他的上司,上司被人轻待了,那就不行。

大长老是在病中没错,但就算你病了,就能把你的职责抛诸脑后了吗?大长老的副手呢?大长老的手下呢?全病了死了?大长老不能出来亲送,这些人也不出来恭送教主?

四长老不冲着这些人发火,他直接派了心腹,去大长老那里责问,四长老的心腹一去到大长老院中,大长老夫人还以为四长老要走了,特派心腹来探病,心里还颇为不快,既然有心,为何不亲自来探?一点诚意都没有!

不想与她恭敬问好的心腹,进到大长老房中,便换了个态度,直把大长老给责问到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四长老的心腹说完话,也不管一屋子鸡飞狗跳的径自扬长而去。

等到他们回过神来,人家早走的不见人影。

大长老吐了血就昏了。

药堂的杨大夫来的虽快,可到底没有教主他们离开的速度快,药堂熊副堂主自尊自大,没把蓝海放在眼里,即便今日,他也没想过来送教主和蓝海,但药堂里其他人则不然。mht.la [夜夜小说网]

杨大夫和几个同僚一起去送教主,蓝海听到四长老交代心腹的话,便让杨大夫远远的跟着,大长老家的下人出来请大夫,走没多远遇遇上杨大夫了。

杨大夫进来时,韩修等人正在和大长老夫人争吵,大长老夫人要请蓝海来给大长老诊治,韩修他们则说,赶紧请个大夫来救命才重要。

杨大夫心说,得亏蓝海是个厚道人,不然,等大长老家的人折腾完,老人家不死也半条命了!

大长老夫人见杨大夫已经来了,便收了声,不然得罪了人,丈夫有个万一怎么办?韩修他们心忧大长老的病情,只要这位继祖母不再折腾,他们也乐得少一事。

杨大夫很快诊完脉,开了方子,交代要心情放宽些,多休息便走了。

等大长老醒了用过药,一问才知教主今天离开,自家无人去送,连做做姿态都没有,心说坏了!想骂人,可看着一屋子儿孙惶惶不安的望着自己,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看了屋里儿孙一圈,没看到韩玉唐,老人家心里更加灰暗,有气无力的摆手把人都赶出去,他颓然的望着帐顶,如此掏心掏肺操心他的前途,可自己卧病在床,这个曾孙连来关心下都不曾!

闭上眼睛后,一滴泪水顺着老人的眼角滑下脸庞。

蓝蓝的天,白白的云,春风暖暖,小脑袋靠在倚在车窗上的小胳臂,黎浅浅舒服的闭上眼睛。

蓝棠则是趴在柔柔的车垫上,懒懒的打了个呵欠。

“好想睡啊!”手在已经睡得打呼噜的福星肚皮上搔了下,福星的小尾巴动了一下,继续安睡,蓝棠又打了个呵欠。

“你想睡就睡啊!”黎浅浅回头看她,看到福星睡到翻肚皮,忍不住笑出声来。

“真难得教主没把你抓过练功。”上路后,黎浅浅一直是被教主拘在身边练功,说是练功,其实就是背心法。

四长老也忙得很,天天都有人过来跟他禀事,谨一被教主派出去办事,直到昨天才回来,蓝海则是上路后,就埋首研究他爹留下来的笔记,忙得昏天暗地的,有时到了打尖的时候,还得蓝棠去揪他出来,要不他根本不离开他那些医书。

“谨一回来了,表舅和他有事要说吧!”黎浅浅心道,谨一大概是被派出去看看何处适合落脚定居吧?

蓝棠点点头,等到了宿头,大人们都在忙,她们两个就自由了。

只要不出客栈,教主便不管她们怎么玩,再说有刘二的人暗中保护着,也不怕有人不长眼盯上她们。

黎浅浅才归整好自己的行李和福星,蓝棠就过来了,她把她爹安置好,就来找黎浅浅,两个丫头就溜出客房,跑到大厅去玩了。

因还不到用饭时间,大厅显得有些空洞,就在她们两有些失望时,就来了好几拨客人,第一拨穿着黑色劲装,有人腰上别着剑,也有背上背着刀的,一个个看来横眉竖眼凶神恶煞的样子,很是吓人。

第二拨是位俊秀的公子领头,身边跟着五六名娇滴滴的侍女,他们一进来,莺声燕语很是热闹。

第三拨有男有女,穿着不一,男子有人穿劲装,也有人穿道袍,女子有穿宫装,也有穿劲装,听他们称呼带头那名青年为大师兄,便知这一拨大概是那个门派的人,由大师兄带队出门来,就不知他们欲往何处。

黎浅浅两个小丫头,在偌大的大厅里一点也不显眼,原本两个落单的小丫头应该很是突兀,但她们穿的平实,因此这些人就以为,她们两是客栈的人。

三拨人各自落坐,颇有井水不犯河水的味道。

第三拨人中,有个身着粉红宫装的少女,本来对第二拨侍女的嗲声嗲气很是不爽,张口就想骂人,不过被坐她身边的紫衣少女制止了。

出门在外本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想到自家师妹竟然要挑事,大师兄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师父交代的,你们忘了?”大师兄生得高壮威武,一张俊脸正气十足,板起脸来很有威严,镇得底下的师弟妹们乖乖低头,独独那个方才想挑事的少女,扬起小脸颇不服气。

只是还没张口,就被紫衣少女给扯住了。“别给你大师兄没脸。”这才老实低头不说话了。

伙计们在旁抹了冷汗,老天保佑啊!可千万别闹起来。

思忖间,又来一拨人,这一拨一看就不是武林人士,而是行商之人,身上穿的锦袍质料就比前三拨人要好,一个个笑脸迎人很是亲善。

伙计上来招呼,点过菜后,不多时就上菜,用过饭后,第二拨的俊秀公子便要了房要住下,伙计忙领人去客房,几名侍女经过第三拨人时,还特意朝那位身着粉红宫装的少女挑衅的笑了笑。

少女气得霍然起身,“你笑什么?”

“姑娘也未免太霸道了,连奴笑不笑的也要管。”侍女边说边可怜兮兮的以帕掩面,不知内情的人见了还以为她被少女吓哭了,只有少女清楚看见,侍女在帕子的掩护下,朝她挑衅一笑。

“你,可恶!”少女气恼伸手指着侍女说不出话来,女侍缩到同伴身后,身子还微微颤抖着。

第一拨的黑衣男子们见着,不禁起了怜惜之心,正欲上前解围时,就见从客栈内院走来几名男子,为首的那人身着雪青长衫,身姿挺拔如松,面容俊美,跟侧的男子们,虽不及他清俊,但各有特色。

少女见着为首的清俊男子,忽地面容一红,羞的。

侍女们也是盯着他不眨眼,她们那位主子站在门边见了,眼睛微一眯,然后愣了下,最后露出笑容来。

第一拨带头的那人见到清俊男子后,反应跟那位公子一样,只是他没有露出笑容,而是对手底下的人道,“都给我小心点,别惹事儿。”

手底下的人不知发生何事,不过对老大的命令倒是言听必从,老大说小心,别惹事儿,他们便照办就是。

第四拨的商人们,看到黎漱,先是愣了下,笑容就有些凝住了。虽然稍纵即逝,不过黎浅浅眼尖看到了,心想,这些商人该不会是二长老的人吧?

不想,还真的是,就见他们为首那人站了起来,走过去朝黎漱见礼。

“见过教主。”

黎漱看他一眼,道,“你是二长老旗下的?”

“是,小人曹桑在二长老旗下供职。”

“嗯,二长老跟我提过你,说你很能干。”黎漱的记性极好,曹桑难得遇上他,想要在他面前露脸,自动报上名字,他便将人与刘二日前送来的消息对上号。

二长老手底下有不少做生意的好手,黎漱想建商队,不经二长老之手,却想要从他手里抠出人来用,因此便让刘二去搜罗二长老手下人的资料。

黎漱自己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曹桑得了称赞,面上虽没表露出来,心里可乐开花了!

第三拨人中的大师兄看着黎漱,不禁流露出羡慕的眼神,几个师兄弟们也对黎漱行注目礼,师姐妹们也是偷偷打量着黎漱。

蓝海在教主被拦下说话时,已经走到两个小丫头面前,蓝棠冲她爹傻笑,黎浅浅很老实的伸手让谨一把她抱起来,四长老摸摸她的头,“饿了吧?怎么也不知道回来吃饭,还劳动你师父出来寻你。”

第五十章 谈合作

回房用过饭之后,客人陆续上门,教主正在等曹桑,见黎浅浅她们吃饱了,便让蓝海带她们回房,蓝海一心想回房研究医书和他爹的笔记,草草点个头,便要带蓝棠和黎浅浅两回房,不想走到一半,教主又把他们拦下。[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浅浅留下。”教主想了下,决定还是把徒弟留下来。

“嘎?”不只蓝海愣了下,就是四长老也不懂,黎浅浅才六岁,大人谈事,留她一个小丫头下来干么?

“跟着听听。”黎漱顿了下,“你将来要接我的位置,可不能当个不知世事的小天真。”

黎浅浅挠挠腮帮子,听就听呗!四长老看看粉嫩嫩的小丫头,忽然有点同情她,前世不修啊!才会遇上这么个师父哟!

黎漱没好气的瞪他一眼,等黎浅浅走回来,一把将她抱到身边的椅子上坐,“刘二那天送来的东西,你可看过了。”

刘二送来的东西?“大长老和二长老手下的花名册?”

教主点头,“看过了。方才在大厅见到的曹桑就是其中之一吧?”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才又道,“曹桑能力不错,早些年颇得二长老器重,不过这一、两年他渐渐不如原本不如他的简真受重视。”

“他们两人是同时被二长老所网罗,曹桑能力好,简真能力也不弱,不过后来,简真的妹妹简素兰被二长老纳为妾室后,情况就开始有所变化。”

四长老坐在一旁,听他们师徒两的对话,越听越感到好像那里不太对,可又说不上来那里不对。

谨一是看习惯了,从还在岭南村时就对黎浅浅小大人模样看惯了,见教主跟她这样讨论事情,也就见怪不怪了,习惯真是好可怕啊!

蓝海带着蓝棠回房去,怕女儿没伴不肯老实睡觉,还特地把她带回自己房里盯着她睡,免得一个不小心人又溜出去玩了。

黎漱没和黎浅浅说太多,因为曹桑进来了。

对于二长老的知遇之恩,曹桑是很感激的,二长老渐倚重简真而疏远自己,他认为是简真兄妹的错,二长老是被蒙蔽了。

因此黎漱虽有心拉拢他,却不好在这件事上着墨太多,问过他对一些事情的看法后,就打发他走了,曹桑纵使对教主与自己谈话时,也不遣走那个小女孩很是疑惑,却也没开口问,他一走,立刻又有客人上门。[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这回来的是道清观的门人,由那位大师兄曲风带头,后头一群师弟妹叽叽喳喳的,很是热闹。

教主却没见他们,让谨一婉拒了他们求见的要求。

谨一的话声方落,黎浅浅就听到外头有女子尖锐的质问谨一,还有道柔婉的女声在旁劝阻着。反倒是刚才开口求见的大师兄不发一语,黎浅浅略撇了下嘴端起桌上的茶碗来抿了一口。

四长老靠过来,“我带你去瞧热闹?”

黎浅浅看他一眼,大叔,您老这么八卦,行吗?

黎漱已经开口,“别带坏她,你要看,自个儿去行啦!”

人家师父不答应,四长老也不好硬拐小丫头去凑热闹,便自个儿去了,咻地的一下便飞上门边的大树上。

底下那身着粉红宫装的女子正大声嚷嚷着,什么他们是很有诚意来拜见老前辈的,老前辈却见也不见,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云云。

紫衣女子一脸为难的劝阻着,不过就谨一和四长老来看,她哪是在劝,分明是在火上添油嘛!至于带头的大师兄呢?他木着脸站在一旁看着师妹撒泼,其他人也都木着脸看着粉衣女子在那儿闹腾。

谨一面无表情看着他们,心里却在骂娘,长青道长您老知道您家徒弟们在外头是什么德性吗?

四长老冷眼看着双方僵持不下,看来若是没人打破这个局面的话,这些人是要闹到教主不耐烦,终至松口放他们进去了。

就不知他们要真见到教主,要说什么呢?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从道清观众人身后传来。

“哟!这是在做什么哪?”适才在大厅里,因嗲声嗲气而被粉衣女子对上的那名侍女扬声道。

粉衣女子正嚷嚷到一半,听到这声音,不由噎住回身望去,就见由那位俊秀公子,由侍女们簇拥着走过来,俊秀公子走过粉衣女子身边时,还眉微微挑起瞟她一眼。

粉衣女子立刻小脸绯红,不胜娇羞的看向那位公子,只是那公子只瞟她那么一眼就越过她来到谨一面前。

“有劳大哥通报黎教主一声,在下是水月宫少宫主薛慕华,想要拜见黎教主。”薛慕华施礼的动作有如行云流水般,教人见了便目不转睛。

“您稍等。”谨一回以一礼,回身向教主请示。

“水月宫?”四长老伸长了脑袋,想看清薛慕华的样貌。

曾听人说,水月宫宫主薛凌月倾慕凤庄主而终身未嫁,少宫主薛慕华其实是她收养的孤儿,不过也有人说,薛凌月曾嫁过人,只是丈夫早逝,只留下个遗腹子,真相到底为何,就不得而知了。

黎漱听到薛慕华的名字时,微微愣了下,才对谨一颌首示意。

谨一转身出来,“薛少宫主,我们教主请您进去。”

“多谢。”薛慕华拱手为礼,便领着侍女们入内,后头粉衣女子气得直跺脚,“凭什么他们就能进去,我们却不行?”

谨一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她,等薛慕华的侍女都进去后,他也跟进去了,粉衣女子追上前去,不想却吃了记闭门羹。

大师兄脸都黑了,粉衣女子气得满脸通红,其他人则是眼观鼻鼻观心装木桩。

人家门都关上了,他们若是再在外头继续闹,丢脸的只会是他们,因此大师兄暗瞪了院门一眼,不发一语调头就走,其他人也自动跟上,粉衣女子见大师兄和师兄姐们都走了,连紫衣女子也是,愤恨的跺了两脚,急急追上众人。

四长老看着他们走远,才摸着下颌飞下树头。

回到教主他们身边,正好听见薛慕华在询问瑞瑶教中,是何人经管药材。

水月宫位在南楚与北晋交接的武阳山,武阳山盛产各种珍贵药材,水月宫之前是与北晋的程通商会程氏合作,只是最近程氏频频出事,据传是因内部异动所致,水月宫想换个合作对象,也不令人意外。

教主早就派人前去了解,只是一直到不久前,才得到回音,所以谨一才会那么忙。

薛慕华与黎漱交谈甚欢,不多时便起身离去,四长老这才发问,“你是打算建商队和二长老抢生意?”

适才薛慕华说了,二长老也有派人去跟他母亲接洽,不过他母亲似很厌恶那人,所以任凭对方开的条件如何优厚,她都不曾答应,反倒是黎漱派去的人让他娘心动了,这才会派他过来。

“都是为瑞瑶教赚钱,何来抢生意之说?”

四长老摇头,“就怕他命人暗中破坏。”做生意讲究商誉,一旦信用出状况,想要重新站起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黎浅浅托着腮,若有所思的看着四长老。

虽然是个小孩子,可是这么被盯着看,四长老还是觉得不舒服。

“浅浅在想什么?”黎漱自然也看出四长老的尴尬,伸手拍拍黎浅浅的头转移了她的视线。

“大长老长驻总坛,管的是那里的生意?二长老除了商队,在京城可有经营铺子,都是些什么样的商铺,生意如何?三长老和四长老又分管些什么?”

自家人抢自家人生意,感觉很怪异!

黎漱沾水在桌上写道,大长老主要经管莲城及其周边的商号,而二长老则掌理往来各国与京城的商队,兼管京城及京郊的店铺,三长老管的是女子有关的商号,如布庄、绣庄及胭脂铺等等。

说到这里,四长老接下去介绍自己经管的业务,“我负责管理瑞瑶教在各地的田庄,最重要的是,位于庆州山区的两处矿场。”

庆州位于南楚南方,多山且临海,四长老负责的矿场,都是贤太子还在时,分给嫡次子的产业,一是银矿,一是金矿,两处矿场开采多年,产量日渐减少,大长老旗下的金楼和珠宝坊,打造首饰的金银便是来自这两个矿场,这次回总坛,四长老便知会大长老,请他另寻金、银的来源。

黎浅浅点点头,不再说话,似陷入自己的思绪里,黎漱也不吵她,径自和四长老聊起来。

“一旦那两个矿场开采不出东西来,你打算如何安置那些矿工和他们的家眷?”

四长老挠着后脑勺,“这可是个大问题,不好解决啊!”

是不好解决。

那些矿工祖祖辈辈都在矿场里采矿,他们就只会采矿,叫他们去种地,不啻是要他们老命。

“那附近可让人去看过?”

“看过了,都说没有矿脉。”四长老感到头疼不已。

黎漱看黎浅浅一眼,见她还傻呼呼的看着桌面,之前沾水写下的字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她却还看得认真。

“别看了,谨一带她回房歇午去。”教主大手一揉,直接把蓝棠早上帮她梳的双丫髻给揉散掉,气得黎浅浅直跳脚。

谨一赶忙把小主子带走,把她送回房才发现蓝棠不在里头,谨一不敢大意,带着她去蓝海那里,得知蓝棠在蓝海屋里,便把黎浅浅留在蓝海那儿。

蓝海心不在焉的跟谨一道别,扭头就要关门,黎浅浅连忙跑进去,免得被关在门外。

蓝棠听到动静坐起来,看到她过来高兴的朝她挥挥手。

“你怎么过来了?”

“外头忙完了呗!”蓝海见有女儿招呼黎浅浅了,便又埋首书堆去,看得蓝棠直摇头。

第五十一章 丫鬟的素质

黎浅浅离开后不久,黎漱这里迎来了一群黑衣人,领头的男子俊美不输薛慕华,黎漱没在院子里待客,而是将人请入堂屋里,黑衣人围着屋子外站了一圈,四长老随侍在黎漱身边,谨一则是忙进忙出泡茶待客。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

也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总之等他们离开时,太阳都快要下山啦!晚霞红似火,倦鸟归巢时,黎浅浅和蓝棠两个早就睡醒,待在蓝海身边临了字帖,把文课作业都作完了,蓝海让她们出来,唤人备水给她们沐浴。

黎浅浅一出来,就看到谨一累得像狗,趴在门边上的桌上休息。

“谨一。”黎浅浅原本是唤他谨一叔叔,不过把谨一吓得半死,最后便只叫他名字。

“小主子您怎么出来啦?”

谨一抬起头伸手抹了把脸,看来还是得找几个侍女来侍候,不然这走出去,一点气势都没有啊!他们家教主那是个怪胎,要他身边带着人侍候,就像要他老命似的,但小主子不一样啊!

这么个粉粉嫩嫩的小团子,什么事都得要亲力亲为,多掉价啊!教主小时候也是婢仆环绕的,小主子身边就只蓝棠一个陪着,实在不象话,而且蓝棠也不是侍女啊!

他再怎么能干,也不好贴身侍候个小姑娘啊!要是小姑娘有娘在,这种事情,自然有她娘去烦恼,偏偏她娘过世了,而且她爹多年无音讯,这么论资排辈下来,教主总要为徒弟操点心了吧?

很抱歉!遇上他家教主,小主子您还是自求多福吧!思来想去,谨一最后想到了,有了!到时候就请四长老夫人辛苦点,挑几个丫鬟和仆妇来侍候小主子吧!嗯,最好连蓝棠的丫鬟、仆妇也一并选齐了。

黎浅浅不知谨一在想什么,见他脸色忽晴忽阴的,和蓝棠交换了个眼神,谨一大概累病了,瞧,他脸色都不正常了呢!

谨一得知她们是出来唤人备水的,便让她们回房,自己找人去传热水来给她们用。

堂屋里,四长老脸色沉重问黎漱,“咱们真要与朝廷搭上线?”

“谁让大长老自做聪明,怕收徒大会没人来,便放出风声,说瑞瑶教有前朝的宝藏,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宫里那个正缺钱呢!你说他会不会想将宝藏占为己有。夜夜小说网mht.la

四长老不悦的沉声道,“就算有,那也是您祖上留下的,可不能给南楚的皇帝。”

黎漱但笑不语。

“喂!我跟你说真格儿的。”四长老正色道,黎漱见状识趣的点头,“我知道,只是你也晓得的,我们教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宝藏,不然为何要四大长老辛苦操持经营,不就是为了咱们没钱吗?”

呵呵呵,堂堂瑞瑶教教主说自家没钱,这要传出去,怕是会被眼红嫉妒恨的人们给拍死!更别说那些连立锥之地都没有的小门派,若知黎漱说出这种话来,怕不半夜就杀过来了!

“我是赚辛苦钱,他们可不然。”四长老冷哼,创教教主究竟有没有传宝藏下来,他们四大长老并不知道,但都曾听家中长辈们说起,他们的长辈曾经说过,当年贤太子对黎定平很是疼爱,似乎觉得这个儿子很有理想,很有抱负,不是个纨绔子弟,再加上有世子和太子妃帮忙说好话,所以对儿子创立瑞瑶教很是支持,没看他把自己领地里,最美最好的瑞瑶城给儿子做根据地吗?

贤太子一脉覆灭后,负责抄家的御林军清查出的财产,和当初贤太子就藩时存档的财产并不相符,而且太子妃与世子妃的嫁妆呢?他们统统未能清查到,这些财产哪儿去了?

因此才会有传言,贤太子早就知道继后母子会对自己出手,早早就将财产转移了,连妻子和长媳的嫁妆也一并转出去,但查来查去都没能查到下落,便有人猜测,贤太子将这些财产全移转给黎定平。

四大长老虽与黎定平一同创立瑞瑶教,但严格说起来,他们都是黎定平的从人,第一任大长老自幼侍候黎定平,对他极为忠心,曾蒙黎定平赐姓,不过他的儿子并不愿意低人一头,在接任大长老一职后,积极谋求恢复原本的姓氏韩。

二长老祖上则是黎定平的贴身侍卫,第一任三长老原是太子妃的陪嫁丫鬟,成亲后又回太子妃身边做管事媳妇,黎定平出生后,就是由她负责掌理他的院子,四长老的祖上原为贤太子打理田庄,黎定平创教后,为疏解百姓吃的问题,买了不少农田和庄子,可他手边没有这方面的人材,贤太子为解儿子困境,便将这个心腹派过来。

如果黎定平真从他老子那,得到了大笔的财产,那,也是人家老子给儿子的私产,说什么宝藏,搞得好像是什么无主的宝贝,被贤太子发现了,然后传给他儿子了!

就算贤太子真发现了什么宝藏,他传给自家儿子,只要长子没意见,谁有资格说什么?

第一任的四大长老碍于等同家奴身份,也不敢去深究这事,主子没让你知道,你就没必要知道,他们都谨守分际不敢越雷池一步。然而随着时光推移,第一任长们纷纷过世后,随着继任者上台,主仆之间的分界就逐渐变得模糊,尤其老教主过世后,继位的教主黎漱太过年轻,大长老倚老卖老,很有奴大欺主的嫌疑。

只是黎漱不是个任人欺压的主,大长老与之明争暗斗这么多年,会在今年传出瑞瑶教有宝藏,似乎也就不奇怪了!

黑衣人的头头是近来颇受南楚皇帝承平帝倚重的少年将军齐治平,其祖上齐辞东眼光独到,投资了南楚季氏,季氏登基后,封他为镇国公,齐辞东无嫡子,由庶子齐应嘉承爵,齐应嘉子应定国要承爵后不久,因御前失仪,而被降等,现任的镇国侯为齐定国嫡长子齐安和。

齐家原是一脉单传,到齐安和时,竟然不止生一个儿子啦!齐安和夫人是个好生养的,一连生了三个嫡子,不过她在生嫡长子之前,丈夫一个自小侍候的丫鬟早她一步传出喜讯,自此她就一直憋着气,等到那丫鬟要生时,她一急便动了胎气。

两个孩子前后脚出生,齐夫人娘家人便仗着内院是齐夫人管着之便,将庶子齐治平的出生时辰,硬是和嫡子齐治海的八字调换,反正是同一天生的,自家外孙若是嫡长子,对自家女儿有利!于是齐夫人的亲娘和嫂子就这么干了。

取名的时候,还不忘压庶子一头。

齐治平自小便显得很平庸,文不成武不就的,而齐夫人生完齐治海后,就像开启了任督二脉,接连生了两个儿子齐治河和齐治川,镇国侯太夫人乐得开花,觉得这媳妇真是太会生了!三个嫡子啊!

有三个嫡孙在,庶孙也就可有可无了。

所以齐治平一直表现平平,没有太过出众的表现,直到前年随皇帝秋猎,为皇帝挡了一箭,养好伤之后,他便被皇帝钦点成为近身侍卫,贴身保护皇帝。镇国侯才知这个儿子不止武艺过人,就是文采也不错,齐夫人更是扼腕,怎么就让他坐大至此!

不过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齐治平会出现在这里,除了奉皇帝之命前来,还有谁能使唤得动他?

“你这样应付他,不怕他日后算账?”

黎漱笑,“他,是条汉子,说话算话,还不至于做出自毁承诺的事。”

“那可难讲,还是防着点的好,毕竟你也不想和皇室正面冲突吧?”

“怎么说起这个来?”

四长老笑,“谁让大长老把齐治平给引来。”

黎漱摇头,“对了,你先让人传个信回去,到了你那里,我想正式收徒。”

“之前在总坛时,你怎么不让大长老去办?”

“是我收徒,不是大长老收徒,再说,你觉得那老匹夫要是知道,丫头要在总坛正式拜师,他会做些什么?”

大长老一心要让曾孙拜在教主门下,若黎漱在总坛收黎浅浅为徒,大长老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到时候,黎浅浅的小命保不保得住两说,黎漱很可能会被迫收下韩玉唐为徒。

“知道了,我这就让人回去准备。”顿了下又问,“那齐治平的问题,你打算怎么回复他?”

“还能怎么回复?”黎漱笑,“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就这么简单,堂堂皇家要强取豪夺百姓的财产,好为皇帝所用?这要是传出去,是我们没脸还是他?”

那还用得着说吗?

四长老笑着起身,“行,你心里有数就好。”话毕便转头出去办事了。

谨一跟了上去,跟四长老提了一句,请四长老夫人为小主子和蓝棠挑些合用的丫鬟及仆妇。

四长老同情的拍拍他的肩头,“真是辛苦你了!难为你和蓝海两个一个当爹一个做娘。”

小主子的大小事,都由他们两个大男人来操心,怎不叫四长老一掬同情的眼泪!

谨一苦笑,“记得跟四长老夫人说,小主子和蓝棠都是活泼的性子,千万别给那些计较什么规矩的丫鬟和仆妇。”

谨一可是看过黎净净的丫鬟嘴贱,仗势欺负黎浅浅,一口一个规矩的烦死人。他可不想给黎浅浅找这样的丫鬟和仆妇来。

第五十二章 落脚

四长老的家就在楚岭和庆州交接处的一处山城,山城位于庆州江连县,名唤江羡城,山明水秀的江羡城虽是山城,但因有数条溪流自山中来,于江羡城外汇合,给附近的居民带来丰沛的水资源,故江羡城的粮食产量不低,这也是四长老祖上选择此处落脚的主因。mht.la [夜夜小说网]

一进江羡城地界,就看到四长老的长子带着弟妹前来相迎。

四长老家位于江羡城西城,邻居皆是江羡城中的权贵,也是张家落户得早,要不然也买不到这么大的宅第,

四长老领着几个孩子拜见教主,教主没受他们的礼,“还在外头见什么礼,等到了你家,再好好的见吧!”

四长老呵呵笑,叫儿子和侄儿们上马,女儿和侄女们上车,一行人缓缓往张宅去。

到了张家,四长老夫人已候在门上恭候,教主下了马后就到车边把黎浅浅抱下来,四长老夫人看得眼睛瞪得老大,她与丈夫交换了个眼神,四长老朝她微点了下头,四长老夫人便笑吟吟的上前来。

“这就是教主新收的徒儿了吧?长得真是漂亮呢!”说着就伸手拉起黎浅浅的小手,见她生得瘦弱,不禁怜惜道,“怎么这么瘦?可是挑食?还是一个人吃不香所以才吃不多?”

黎浅浅就是笑,四长老看起来就是个严肃的,不过他老婆不只生得美艳,还是个爱笑的,只是她一笑起来就彷如满树桃花盛开。

见黎浅浅不回答,她也不恼,牵着她又跟蓝棠说话,蓝棠笑眯眯的有问必答,让四长老夫人很满意,垂眸再看黎浅浅,心想大概是还小怕生,所以对自己的问话都没回答吧?

在张家堂屋分主次坐下后,四长老让家里子侄上前向教主见礼,谨一跟在教主身边,一一分送见面礼,男孩们的礼物清一色都是小巧锐利的匕首,女孩们则是一套赤金头面。

四长老夫人见了暗暗心惊,这些礼物应该不是教主挑的吧?

她望向丈夫,四长老毫无所觉,笑看男孩们把玩着匕首,女孩们得了头面,不免相互比较起来,每一套头面的花色各有不同,份量倒是相同,就算有人不喜欢自己头面上的花样,与人交换,也不会有什么纠纷出现。

亲自将教主一行人安置在客房后,四长老夫人才跟丈夫咬耳朵,“教主送的那些见面礼,是你挑的?”

“不是啊!我也是刚刚才晓得,谨一有帮教主准备见面礼。(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

“谨一虽然仔细,可也不至于细心到这个地步?”

张家的孩子都习武,不过各人专长不同,有人习剑有人练刀,送匕首,让他们能贴身带着防身用,正合了他们的意,至于女孩子,赤金头面份量十足,各色的花朵样式,正适合自家女儿和侄女们的年龄。

想到蓝家的女儿自小就在京城凤家庄长大,又想到方才蓝棠的应对,便认为是蓝棠帮谨一准备的,却不知,蓝棠在凤家庄时,就跟个假小子一样,上房揭瓦爬树掏鸟窝,都有她的份,女儿家喜欢的衣物首饰,她是一概不管,有什么穿什么,有什么戴什么。

那些个甚合张家小辈们喜欢的礼,统统都是黎浅浅挑好,然后摆在谨一那儿的,其实她还挑了不少表礼,是要送张家人的,不过因为教主懒,四长老怕自家那些兄弟叔伯会惹教主不快,所以没敢让他们过来见教主,因此那些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全都搁在车里。

在客房安置后,自然是把车上的箱笼礼物全都搬下来了,看到那一摞摞红通通的礼盒,教主不禁眉角微抽,谨一忙上前解释,并不忘帮小主子美言一二。

教主扬眉瞪他,那是老子的徒弟,她好不好,还要旁人来告诉老子?不过说出口的是,“那丫头是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这样处处护着她?”

谨一傻笑,小主子没给他好处,不过帮他解决了几个难题,那可比给他好处要强啊!他也没瞒着教主,一五一十的老实交代了,教主没好气的瞪他好几眼,才道,“叫个小丫头帮你解决难题,你可真是出息了!”

“小主子聪明啊!要不您怎么会收她为徒呢?”谨一小小的拍了下教主的马屁,总算让教主的臭脸缓和了些。

隔天用过早饭之后,四长老夫妻就领着和仆妇过来,丫鬟们清秀仆妇们精明,都是四长老夫人接到丈夫的信后,精心挑选的,为此不仅是请来江羡城里所有的人伢子,就连周边的几个城的人伢子都找来了!

只是时间短促,只能从她们手头上现有的人来挑,好不容易才凑齐四个大丫鬟,六个小丫鬟,和四个仆妇,蓝棠让黎浅浅先挑,黎浅浅将人看过一遍后,也没细挑,就直接点了两个大丫鬟和三个小丫鬟,以及两个仆妇,剩下的自然就归蓝棠所有。

四长老夫人看得目瞪口呆,她还以为黎浅浅会客套一下,或是只挑一两个,然后把其他的退还来,没想到她就全接了,蓝棠亦然,比家里的女儿、侄女们还好侍候。

之后又想起来,黎浅浅之前的生活,心里便有数了,至于蓝棠,黎浅浅身为小主子都没说什么了,她自然也就不好多说。

四长老夫人不晓得的是,教主跟黎浅浅说了,今儿挑的丫鬟、仆妇只是先暂用,若是不喜欢或不合适,再挑就是,不要让四长老下不了台。

反正日后他们又不在江羡城长住,等找到落脚的地方之后,若这些人不得用,便打发了,四长老夫人难道还会追问不成?

四长老夫人办完了事便回去忙了,四长老则是和教主、谨一一起出门去,临走时,教主还不忘派了一堆功课给她。

黎浅浅老实扎马练功,蓝棠也跟着一起练功,新来的丫鬟和仆妇将自己的行李归置好出来,就看到这一幕,一个个都看呆了。

不多时四长老夫人也知道这事,不禁感叹,“怪不得教主要收那孩子为徒,要是咱们苑儿和慧儿,那肯这样老实!”

自家孩子自己知道,虽然也都很用功,可是那么小的孩子,又才经过长途跋涉,师父开口便没有二话的老实练功,不因师父不在,就偷工减料。

“说来,那孩子也是命苦,小小年纪就没了娘,父兄又音讯全无,她一个小女娃儿,好不容易有了依靠,能不老实听话吗?”四长老夫人的心腹轻声道。

“也是。嗐!只是心里仍旧想着,要是教主能看上咱们家的孩子……”

“教主的性情古怪,要真看中咱们家的少爷们,您就真的放心让教主把孩子带走?”

四长老夫人苦笑,“所以说,人啊!就是这么矛盾,既希望孩子能有出息,可又舍不得孩子吃苦,想要他们出人头地,又舍不得放他们离家。”

“夫人这是慈母心肠啊!”

四长老夫人笑了笑,“去叫针线房的管事来,让她们给小主子添几件新衣。”

黎浅浅练功完毕,就看到四长老夫人笑吟吟的坐在一旁候着,“我带了人来给小主子量身,让她们给您做几件春装。”

“多谢夫人。”软软糯糯的声音好听极了,说来还是四长老夫人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因听着这声音,四长老夫人不禁细看黎浅浅的样貌。

“像,真是像极了。”四长老夫人恍惚的道。

“我像谁吗?”

四长老夫人回过神来,看着她的小脸,“小主子和教主的表姐长得真像。”

“哦,那是当然的,浅浅的娘亲正是教主的表姐啊!”蓝棠早就收功,坐在一旁喝水,听到四长老夫人这么说,便回道。

咦?四长老夫人愣怔了好一会儿,才惊道,“您的娘亲是长孙氏?”

“是啊!”

“怪不得!”四长老夫人这便明白了,她就说嘛!教主这个不收那个不收的,却偏偏收了个这么一个小女娃为徒,“你娘……”话说了半截,她才想起来,黎浅浅的娘过世了。

“我和你娘有过数面之缘。”那时她家要和张家议亲,她娘带她去相看,是黎漱和长孙氏陪着张建业来赴会,印象中,长孙氏就是个体贴温柔的大姐姐,她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用餐到一半时,她忽然来了月信,当时年纪小不敢说,整个人僵在坐位上不敢动,偏偏她娘和她舅娘、姨母说得正起劲,便是长孙氏为她解围。

当时她还想,若是有个这样的教主夫人也不错啊!

谁也没想到,长孙氏会失踪,真是世事难料啊!

送走四长老夫人,蓝棠小心翼翼的看着黎浅浅。

“你干么啊?”黎浅浅被她逗笑了。

“我怕你想你娘啊!”蓝棠老实说。

黎浅浅抿嘴浅笑,没说话,直到下晌教主他们回来,她才有了笑颜,蓝棠看着才放下心来。

到了晚上,黎浅浅才晓得,教主他们出去,是为了明天她要拜师在做准备。

隔天一早,用过饭之后,黎浅浅就在丫鬟们的侍候下,换上一套玄色曲裾,头上也不梳双鬟髻,而是像男子一样梳了髻,还戴了个小小的金冠,看起来就是个小男孩。

蓝棠见了忍不住道,“真好看!”

黎浅浅咧嘴笑了下,便随谨一去张家正厅,正式拜黎漱为师。

拜完师之后,在张家停留了小半个月,便又启程离开张家。

半个月后,大长老接到消息,他的人把教主等人跟丢了!

第五十三章 药浴

庆州北为楚州西接兰州,东边则是梅州,梅州的上方则为京城所在的武州,楚江从楚岭的岭北村而下,一路往东,掠过南城经莲城,越过平州、武州、梅州,于通州出海。(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

楚江于梅州途经密林、曲江、滨江、九江等县,这四县以曲江的风景最为优美,曲江县府就座落在镇江城,顾名思义,镇江城就在楚江的边上,站在县城城墙上远眺,就能看到阳光下的楚江波光粼粼。

镇江城城东,住的都是城中权贵,偶有几家富户掺杂其中,不过不多,大概也就十来户,这里的宅第大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少有买卖,但是最近却传出有所变动。

首先是胡桃里的曹富户把宅子卖了,荷叶里的杜大官人和方大富户也把宅子转手,另外就是香树里的蒋家和许家、黄家也不约而同把房子卖掉了。

香树里这三家会卖屋,其实大家早就有数,只是一直在看他们会撑到几时,谁让他们不长眼,得罪了曲江县的县令大人。

胡桃里的曹富户在京里的生意蒸蒸日上,想把老人和孩子接过去同住,把城里的房子卖了换钱,并不足为奇,反正他家老宅还在,也不怕回来祭祖时没地方住。

倒是荷叶里的杜大官人会卖屋,就让大家震惊了,就在去年底,还听说杜大官人想要把隔壁的方家和张家给买下来,好扩建给他家儿孙娶亲成家用的,方、张两家被杜府的下人扰得连年都没能好好过,对方、张两家势在必得的杜大官人,怎么可能会放手?进而将自家给卖了?

话题人物杜大官人已经举家搬迁,去向不明,便有人说,杜家得罪了人,为保命才匆匆搬走,至于方家,撑了那么久都没卖房子,却在此时把房子卖了,也是让人想不明白!

没过多久,大家的焦点就开始移转到这几处宅第的新主人身上。[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买下曹宅的听说是一对兄弟,哥哥俊美绝伦,弟弟年纪还小,还没长开,但已能看出日后定个不输其兄的美男子,看他们搬进屋里家什,可以窥见家底很是丰厚,不少人明着暗着来探听,不过就是没能从下人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讯息。

杜府的买主却没有露面,只是几个看来像是管事的人,领着工人进驻,又有人运砖瓦来,想来是新屋主对原有的格局有所意见,想要重新改建,等改建好了,大概就搬进来了。

不是没人去找那几个管事搭话,几个管事待人亲切有礼,轻而易举就把人拍捧的得意忘形,等到离开了,脑子没那么热了,才发现,没能从对方那里套出点什么来,反倒把自家的底全都掀了。

至于蒋家和许家都是被隔邻给买下,买下黄家的是位少年公子,看起来这位公子似是体弱多病,一应事务都是由位老管家出面。

于此同时,香树里一座与胡桃里原曹富户的宅子相邻的空宅,不知何时悄悄有人进驻了。

这座宅子说小不小,说大也不是太大,只是,黎浅浅他们带来的下人要打理,还是有点难度的,毕竟那些丫鬟和仆妇是侍候她和蓝棠的,教主只要有谨一一个人就足以,蓝海几乎埋首书堆,有什么要人去做的,跟谨一提一声就是。

有丫鬟和仆妇帮忙做事就是好,行李全交给她们去打理后,黎浅浅和蓝棠就带着福星去探险啦!

消磨了一个下午,最后两个饿扁扁的小丫头拖着脚,跟着依旧精气神十足的福星后头,踱进了正院。

谨一正在和教主列举宅子还缺什么人手,“门子、跑腿的小厮、车夫、厨子、粗使的婆子。”算一算至少还缺十几个人。

教主摸着下颌,“把事情交代给刘二,让他去办。”

又交给刘二啊?可怜的刘二,教主把他当万能的了!缺什么,找刘二,缺人,找刘二,缺宅子,也是找刘二。

对,这座宅子便是刘二找的,既满足蓝海交通便利的要求,又同时满足了教主大隐隐于市的要求,唯一不好的是,太大了,不过正好,不至于像南城的小宅一样,在院子里练武,就都被两边的邻居看在眼里。

宅子太大,侍候的人便多,人多眼杂!莫怪教主不爽。

黎漱偏过头,看着门口的黎浅浅,谨一顺着看过去,暗松口气。“小主子你们来啦!”

“疯好了?”教主看她们两个小脸蛋红通通,就知是在太阳底下晒了一下午。“不是叫你们歇过午再出去野的?怎么晒得这么红?”

教主嫌弃的看她们两一眼,转头朝谨一使了个眼色,谨一会意,忙问,“棠姐儿那里可有涂日晒的药?”

“有。”被教主嫌弃了,蓝棠才后知后觉得的发现脸上皮肤绷得有点紧,感觉刺刺的。

再看黎浅浅,不禁羡慕不已,“浅浅你的脸色都没变。”

其实黎浅浅的脸也泛红,只是不像蓝棠的红得那么严重。

黎浅浅笑,“因为我不像你,一直在太阳底下啊!我都有躲在荫凉的地方,而且我有喝水。”她拨了下腰间系的小紫竹筒。

“啊?”蓝棠懊恼的道,“我忘了。”

小紫竹筒里装的,是蓝海最新研究出来的消暑汤,黎浅浅身边的仆妇中,有一个厨艺不算挺好,却很擅长煲汤,蓝海发现之后,就让她专门给黎浅浅和蓝棠煲汤喝,就连新研究出来的消暑汤也交给她来煮。

不用自己亲自窝在厨里房熬药煮汤,对蓝海来说真是太幸福了!

尤其天气越来越热,他还是喜欢待在凉风习习的屋里看钻研医理,杂事有人帮忙了,他才能放心一头钻进医书里去,短短数日就让他有了大突破,破解了大长老用来让追踪蜂跟踪人的药粉。

想到大长老知道跟丢人的脸,蓝海就乐不可支。

他不止破解了追踪药粉,还将之改进升级,现在的追踪药粉不必再使用专门培养的蜜蜂,一般的野蜂都能用来追踪,如此一来,便可省下不少功夫去费力养殖专门用来追踪的蜜蜂。

这种蜜蜂养殖不易,还非常娇贵,天气稍有变动,它们就吃不消,挂了,要使用野蜂来跟踪人,只需喂它们吃掺了药粉的蜜汁水就行,野蜂可比专用的蜜蜂强壮得多。

他一研究出来,就交给刘二去测试,大长老派来追踪他们行踪的探子,跟丢人不说,还被反跟踪,可怜他们还以为,是因为跟丢人时的动静太大,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进而被反跟踪的。

不过,老子这么天才,为什么女儿这么的……谨一都不好说出口啊!

“你们先回房去洗漱,一会儿让人把晚饭送到房里去。”教主觉得蓝棠那张脸实在是太伤眼了,索性让她们在房里用饭,“晚上的功课就休息一天吧!明天再补上。”

“是。”黎浅浅应诺,蓝棠小声欢呼,拉着黎浅浅的手,赶紧回房去,肚子都快饿扁了。

隔天一早,刘二就把人送过来了,谨一打开门时,看到刘二带来的人,当场傻眼,刘二嘿笑道,“我早就备好人了,只是知道教主向来讨厌人多,所以就没敢送过来,你昨儿一说,我就让他们准备好,一大早就把人送过来啦!”

既然如此,为何昨天不送过来?

似是知道谨一在腹诽,刘二笑眯眯的解释道:“要是昨天你一说,我就把人送过来,那我以后恐怕就有得累了!”

“你觉得你一大早就把人送过来,表示你的工作能力很强,以后就轻松了?”谨一冷笑。

刘二怔愣了下,对厚,他好像应该下午再把人送过来,不,不对,应该拖个几天再送过来,啊~

“我现在把人带回去,会不会太迟?”

“你说咧?”谨一微微侧身,让他看到坐在门里的教主。

呵呵,刘二垂下头,可恶的谨一。“你故意的。”

“是啊!”

既然人都送过来了,怎么可能再让刘二带回去,他可不想又要充当门房又当小厮,小主子身边那个叶氏很会煲汤没错,但她煮的食物,都带点药味,也不知她是怎么弄的,另外那个方氏不会煮饭煲汤,不过她很会做衣服,蓝棠身边的两个仆妇一个略通文墨,一个会绣花还会做胭脂、调香,算是都是有所专才的人。

至于丫鬟,一眼看上去都差不多,大丫鬟只是年纪较大,并不代表她们就比较好,小丫鬟吃亏在年纪小,不过相形之下,也比较能和主子培养较好的默契。

只是这种贴身侍候的人,谨一就算敢交给刘二去找,刘二也不敢大包大揽,但像门房和厨子这些人,他便比较有把握了。

不过厨子关系到入口的食物,不能马虎,因此从离开南城,他就开始寻摸,当他们还在四长老家时,就接到消息,找到人了,他立刻赶过去看,尝过他的厨艺后,又确定肯到镇江城来,才把人订下来。

把人带进去见过教主之后,就由谨一带着去安置下来,各人各司其职,宅第很快就进入轨道。

刘二便忙其他事情去了,临走前,还不忘去蓝海那里搜刮了一大堆新做的追踪药粉,也不知他想要跟踪谁。

至于黎浅浅,在院子里探险完后,就老实练功,不数日,蓝海便命人准备大木桶,和药材,准备要给她进行药浴了。

第五十四章 邻家少年

黎浅浅泡药浴的地方,并不在她住的院子,蓝海对她那几个丫鬟不是那么放心,所以没让她在住处泡药浴,而是在园子里另找了处院子,还让谨一在这里弄了个小厨房,如此就不用在大厨房煮好药汁送过来,直接就在院子里煮,药材用料的也不会流出去。(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

蓝海提出要求时,原本还有些忐忑不安,就怕教主那个抠门的会不答应,不想教主眉头都没皱一下,就直接应了,“你在园子里挑好合意的院子,让谨一安排去,浅浅身边不是有个仆妇善煲汤?就让她负责煮药浴的药汁,顺便让她煲些滋养的汤给两个丫头喝。”

教主这是把蓝棠也纳入重点照顾对象了!虽说蓝海在照顾黎浅浅时,也不忘捎带女儿,但悄悄捎带,和教主挑开来明说,可是有着很大的不同,蓝海心里感激,却不曾在面上带出来,只是回去后,更加尽心照顾黎浅浅了。

谨一有刘二这个万能小帮手在,做起事来自然是如鱼得水,没两天功夫就把蓝海挑的院子修整好了,这个小院里有座水榭就靠着园里的小湖,这小湖是引楚江水而成,镇江城东城的宅第都这么做,无一例外的。

黎浅浅泡完药浴,就和蓝棠在水榭里玩。

她每五天就要泡一次,蓝棠跟着来陪她,泡药浴并不是件舒服的事,药汁要热,泡在里头才能好好吸收药性,也亏得蓝棠坐在一旁陪她闲聊,分散她的注意力,要不然黎浅浅觉得自己可能熬不过去。

这日又到泡药浴的时候,叶妈妈把药汁准备好,却发现小主子站在旁边一动也不动。

“小姐,您怎么还没宽衣?”

“棠姐姐还没来。”

叶妈妈这才发现蓝棠不在屋里,“奴出去看看,您等会儿,等奴回来,再侍候您进去。”

“嗯。”

黎浅浅点头催促叶妈妈快去找人,叶妈妈才从小厨房出来,热得满头脸都是汗,抓了汗巾草草擦了汗水,就出来找人,才出门就看到蓝棠匆匆走来。“棠姐儿您可来了。”

“浅浅开始泡了?”

“还没呢!就等您了。”

蓝棠闻言加快脚步,叶妈妈紧跟在后,忍不住问,“您去哪儿了,怎么来迟了?”

“嘿嘿!一会儿说给你和浅浅听。”

叶妈妈苦笑,蓝棠什么都好,就是好八卦,有时还会使钱,叫丫鬟去打听消息,回来好说给她听,也不知是从那学来的习惯,叶妈妈不是蓝棠的仆妇,就算有心想纠正她这习惯也不好开口。(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說’)

后来见她说起八卦事,也不曾出格,说些闺阁女儿不该听的,反倒说的极吸引人,便就熄了纠正的心,转而被同化喜欢听她说八卦了。

黎浅浅冷眼旁观叶妈妈的一应变化,后来忍不住和小伙伴说,“八卦魅力凡人无法挡!”

把蓝棠笑得肚子痛。

这会儿蓝棠脚下生风,一下子就进屋里了,叶妈妈紧赶慢赶的,进屋时,蓝棠已经帮黎浅浅进到装了药汁的浴桶里了。

叶妈妈备好白开,这是给黎浅浅喝的,又端来消暑的绿豆汤和装了小点心的食盒,这是给蓝棠的,然后把自己喝的茶水和瓜子儿摆好,蓝棠就说话了。

“你们知道,咱们搬进来之前,镇江城东城有几家卖了房子吧?”

“嗯。”黎浅浅只敢微微点头,因为叶妈妈用布巾泡了药汁拧干后,搁在她头顶上。

“咱们家旁边那家曹宅,被卖给了一对兄弟,听说他们姓姚,那哥哥生的真是俊,他们家在城里开了家珠宝坊,听说他设计的首饰,城里的贵妇名媛都抢着买。”

“是哦?”

“还有,那个杜府,前几天已经整修好了,听说新屋主是晴翠山庄的少庄主。”蓝棠说起晴翠山庄时,眼里带着几分嫌恶,黎浅浅看着有些惊讶,印象中蓝棠似乎不曾有过这种表现。

叶妈妈边嗑瓜,边听八卦,听到晴翠山庄时,不禁好奇问道,“这晴翠山庄是做什么的啊?”

原谅她以前不过是个寻常老百姓,就算曾在高官家里工作,对江湖上的事情却是毫无所悉。

“晴翠山庄就是武林世家啦!修老庄主修敦成盛年时,曾与正气山庄当时的庄主争过武林盟主,不过很可惜,没成功,反倒惨败,自那之后,就专心经商,只是时运不济,做什么生意都失败,最后把家业交给儿子们再不管事。”

“修大庄主武功平平,不过他很擅长做生意,短短几年功夫就把晴翠山庄经营起来,成为南楚颇为知名的武林世家。他的儿子修紫溪听说自小就武艺出众,他女儿修紫宁更是被誉为武林第一美人!”

得,黎浅浅可以肯定,蓝棠说到修紫宁时,那语气之酸,简直让人牙艰发软。

和叶妈妈交换了一眼,叶妈妈便知机的问道,“这修小姐几岁啊?武林第一美人,是不是有很多人在追求她?”

“她今年十六岁了,不过还没订亲,听说凤家庄的大公子凤衍和正气山庄的现任庄主孟达生在追求她。”

黎浅浅听到凤家庄大公子时,脑中灵光一闪,是了!肯定是他。蓝棠从小就住在凤家庄,定是和凤大公子相熟,听她的口气,是把凤二公子当兄长,凤三当弟弟兼伙伴,虽然凤三比她大,不过想想凤三那天的表现,莫怪蓝棠把他当弟弟。

至于大公子嘛!嗯,看来小姑娘对他的感情不一般啊!

难怪会对修家人敌意甚重。

“不知道这武林第一美人生得如何?什么样的女子堪称第一美人呢?”

蓝棠冷哼一声,从食盒里翻出块果脯用力的嚼着,“谁晓得。”

“你方才说晴翠山庄的少庄主,买下了杜宅?”

“是啊!”蓝棠挠挠腮帮子,“不过他不是从杜家手上买的,而是从人伢子那里买的。”

也就是说,杜家为何卖房子,他们并不知内情。

放出这种消息,是怕有人上门纠缠追问吧?不过也难怪,杜家算得上是镇江城里的名门,之前还让下人扰邻,就为了要想买人家的宅子,如此霸道的一家子,却突然把宅子卖了,搬得不知去向,连一众亲友都不知其下落,怎不叫人好奇,他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对了,你还记得水月宫的少宫主吗?”

“记得,怎么不知道。表舅见了他,却把道清观门人拒于门外。”黎浅浅汗涔涔,连头发都湿了,叶妈妈起身帮她擦汗。

蓝棠倒了杯水给她,捧着茶碗,抿了口温白开,虽然是温水,不过黎浅浅觉得身体没那么热了。

“水月宫原本不是和程通商会合作的吗?”蓝棠从黎浅浅手里接过空茶碗。

“不会水月宫的人也在镇江城落脚吧?”

“不是他,是程通商会的七房的庶长子程子尧,他买下香树里的黄宅。”

且不说姚家兄弟,就说程通商会和晴翠山庄,为何会在此时,不约而同选择镇江城落脚?那天听薛慕华说起程子尧时,看得出来他们两交情不错,会是薛慕华建议程子尧来镇江城的吗?

叶妈妈看时间差不多了,就用大布巾把黎浅浅包起来抱出浴桶,帮她洗澡洗头,整个人都清爽了,才让蓝棠帮她穿衣,自己则去处理浴桶里的药汁。

泡过药浴之后,又喝了一大杯温白开,黎浅浅开始昏昏欲睡,蓝棠送她上床,帮她盖好被子才转身出来。

她走到浴间,叶妈妈已经把药汁处理好了,正在刷浴桶,看到她过来,便笑道,“饿了吧?厨房一会儿就会送吃食过来。”

蓝棠笑着点点头,帮着整理浴间,叶妈妈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问,“为什么小姐要泡药浴啊?”

小姐还这么小,就让她这样受罪,真是做孽啊!

“浅浅是早产儿,教主怕她身子骨弱,将来要吃苦头,便让我爹想办法,让她的身子骨强健起来。”

“原来如此!”叶妈妈恍悟,然后不好意思的问,“棠姐儿啊!你们为什么都称呼爷为教主?”

“咦?四长老夫人没跟你们说吗?”

叶妈妈抿嘴笑了下,“张夫人什么都没说啊!只叫我们要小心侍候小姐们。”

“哦,教主是瑞瑶教的教主,我爹是瑞瑶教药堂堂主。”

叶妈妈张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运气这么好,竟然能进瑞瑶教当仆妇。“那我们小姐?”

“你说浅浅喔?她是教主的徒弟,也是教主的表外甥女,所以有时候她会叫他表舅。”

叶妈妈还有些不在状态内,只是呆呆的点头。

蓝棠见状不由有点担心,推了她一下,见她回过神,才问,“我记得你以前是在高官家里侍候的,不会看不惯江湖人吧?”

“棠姐儿说那儿话,我们做下人的,在那儿不是侍候人的呢?高官家里看似规矩森严,其实啊,都是面上一套,背着人又是一套,还不如江湖人爽快呢!”叶妈妈笑道。

蓝棠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道,“那就好。你知道瑞瑶教的创教教主,是天盛帝国贤太子的嫡次子吗?”

叶妈妈瞠大了眼,这可真没听说啊!

蓝棠笑弯了眼,领着叶妈妈出浴间,然后便开始跟她说起瑞瑶教的历史来,这一说就说到了黎浅浅睡醒。

她是给饿醒的。

叶妈妈看她出来,忙侍候她用饭,“你们也用啊!”

“我们吃过了,你睡得还好吧?”

“嗯。”

吃过饭,小姐妹两个就在水榭里玩,说是在玩,却是在投壸,练臂力和准头及眼力,稍晚,教主派人来请她们过去,说是有邻居来访。

叶妈妈忙派人回黎浅浅住处,找方妈妈取衣服,又让大丫鬟送首饰过来,蓝棠的也一并取了来。

忙活了好一阵,才往正院来。

正院堂屋里,教主正慢条斯理的喝茶,底下坐着姚家兄弟。

姚大少爷听到动静,转过头来,就见两个粉妆玉琢的小姑娘连袂而入,姚二少爷也转头看她们,不过只一眼就转回头去,姚家是做珠宝首饰生意,姚大少爷很自然的就估量起两个小姑娘身边的首饰来。

估量完后,心里大惊,看来这黎府家底可厚着呢!

第五十五章 生意不好做

姚家兄弟名义上虽是来拜访邻居,但不排除是来探底的,香树里、胡桃里除了黎家之外,其他人家身份、做何营生,家中人口云云都是半公开的事,只要你有心去探听,就没有打探不到的,但黎家……

这一家子落户于此,只比他家晚几天,想打听都无从下手,就连侍候的下人,听说也是住进来之后,才匆匆托人买了送过来的。(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想从下人那里打听,所得极其有限。

只是姚大少爷估算,能在这地界买下宅子,本身财力都不弱。

做珠宝首饰生意,硬底子条件如能人巧匠做出别家做不出的样式,有不断推陈出新的新花样,还要经营者灵活的脑子,和八面玲珑的交际手腕,人脉广人缘好也是不可或缺。

姚家兄弟初来乍到,想要在镇江城里站稳脚跟,客源是必不可少的,老字号的银楼当然不好相与,姚大少爷选择在东城落户,便是打着人不亲土亲,远亲不如近邻的想法,先住进住户非富即贵的东城,再借着敦亲睦邻的机会,先跟人见面。

他对自家兄弟的颜值很有自信,再加上一个父母双亡后,遭族人迫害的兄长,独立抚养幼弟的励志故事,让不少女儿正当龄的人家,眼睛为之一亮,看看,人长得俊俏又斯文有礼,又会自个儿挣钱,还没娶媳妇(这个是重点)。

若是结了儿女亲家,姚家宗亲靠不上,不就得仰仗岳家?家中无公婆,仅一幼弟,嫂子进门虽得帮忙拉拔幼弟,但长嫂如母啊!不管如何,姚家兄弟都得感念长嫂的恩惠。

如此女儿就能在婆家站稳脚跟啦!

想姚大少爷为婿的人家,纷纷打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主意,频往姚家珠宝坊跑,不止自家关照姚家生意,还不忘拉亲友们下水。

不过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亲事未落定前,自然是不好宣诸于口,不然坏的可自家闺女儿的名声。

然而这走的是险招,现在不成亲,还能说孝中不好成亲,日后呢?要从这些人里头挑媳妇?姚大少爷不可能一辈子不成亲,所以他便积极的寻求合作伙伴,也好在生意上帮衬一二。

伙伴不好找啊!

他一个小年轻,纵有才、有财又有貌,但他太年轻,又非本地人,镇江城中这些生意场上的老滑头,谁也不肯贸然投资他,当然若成儿女亲家,拉抬下女婿,自然是无人不肯啦!但姚大少爷只有一个人,不可能全部娶回家,得罪人是无可避免的了。mht.la [夜夜小说网]

因此他遣人出去打探各家情况,遇到黎家这个查不出底细的,他灵光一闪,心说指不定黎家会是个好机会。

进门后,仆一路行来人井井有条,看到来客恭敬有礼,行动举止皆有分寸,令姚大少爷信心大增,没有点条件的人家,可用不上这样的仆人,就不知黎老爷是做什么的?

没想到进门坐下,说不几句话,就听黎老爷让人去请小姐,姚大少爷一阵头皮发麻,不会又是见他生得好,想要招他为婿吧?

亏得黎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然肯定要说,你想太多了。叫人把黎浅浅请来,不过是因为,小丫头日后要接手教主一职,想要让她早些接触这些生意上事情。

他爹当年就是太信任大长老和二长老,只教他读书练功,却不曾教导他如何打理教中庶务及生意,使他接任教主,就因银钱不趁手,被大长老压得死死的,幸好他聪明,知道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以声东击西之术,让大长老疲于奔命,如此才得以逃出生天。

要想治这些用瑞瑶教资源中饱私囊的家伙,短时间是动不了他们,不是他不想动,而是贸然动了他们,他们留下来的窟窿怎么填?再有便是,大长老那个蠢蛋,对外散布瑞瑶教有宝藏,这等不实的传言,却不知引起的后患无穷。

本来瑞瑶教就已经为南楚皇室所忌惮,如今再加上这一笔,不止南楚皇帝坐不住,他底下那些儿子们也坐不住了吧?

要不然,平亲王为何会派世子亲往莲城?

他避之唯恐不及的人,大长老却反其道而行的凑上去,他自家要找死,他却不能让他拖着瑞瑶教一起去死。

想要与之切割,又要确保教中事物不受影响,他一个人来做,怕是会有所疏漏的地方,尚幸表姐留下了个好苗子给他。

鉴于他爹教育他时的疏漏,黎漱觉得自己可千万不能重蹈覆辙,从小就要教她生意经,而且表姐早就教过她了,只是这丫头不肯全说出来,着实让人气恼。

然而她不畏自己,坚持己见不肯轻易吐实,反倒让黎漱高看她一眼。

人是矛盾的动物。

如果黎浅浅轻易就把她娘教她的东西全说了,是会省了黎漱不少麻烦,但也会让他对黎浅浅印象打折扣,她不说,他倒觉得她守信,是个好孩子!虽然如此一来,他会比较辛苦点。

但辛苦些他也认了,毕竟一个好徒弟就足以让他忘却烦忧。

所以黎浅浅和蓝棠便一起来了。

黎浅浅年纪小,又因早产瘦弱,就算最近调养得宜,但外形看来还是不像六个的小孩,特别的娇小,蓝棠自小在父亲的照顾下,营养自是不虞匮乏,而且她打小就跟着凤家三兄弟皮,筋骨强健自不在话下。

她们两一起出现,姚大少爷领着弟弟恭敬见礼,黎浅浅她们亦然,姚大少爷看到她们两个,首先就是评估她们身上的首饰价值几何,得出令自己满意的答复后,便在猜她们两个的身份。

黎漱是个爽快人,三言两语就把她们两的身份交代完毕。

姚二少爷抬眼瞅了黎浅浅一眼,没敢多看,心说,黎老爷还真是敢,竟是打算将自家的产业尽付一外人之手。

他不知在黎漱眼里,黎浅浅是家人不是外人,而自天盛帝国灭亡之后,礼教崩坏,时人并不觉得家业交托在女儿之手有何不妥,毕竟连年征战后,男人死了大半,剩下的顶用的不多,女人能顶半片天,故他对黎漱打算将家业交给黎浅浅,不曾觉得交给女孩接手不对,而是关注在外人之手。

黎漱自然不会去外人解释自家的问题,见姚二少爷面露不豫,便笑着端茶送客。

送走姚家兄弟后,黎浅浅抿了下嘴,问,“为什么特意要我来见他们?”

“一时兴起罢了,你别放在心上。”黎漱笑了笑,让她们回房去,黎浅浅摇头,“我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没事啊?”

“他们是来探底的。”黎漱解释,“之前刘二就回报过,有人在打探咱们的底,他找来的下人,都是他精心挑拣的,他管情报的,以他的标准来挑,口风紧是第一条,那些人自然是探不到咱们什么事。”

谨一接着补充,“姚家之前是在晋州的丰江县,本来生意做的很不错,但因丰江县县令想招他为婿,被拒,所以才待不下去,他兄弟与族人不睦,不好回老家去,也不好待在丰江县邻近之地,便迁到他舅家附近的镇江城来。”

“大概因为之前的事,所以想找人合作吧?”黎浅浅还没到之前,黎漱曾试图套话,三两下就让他看出姚大少爷打什么主意。

“表舅想要和他们合伙吗?”

“再说,他们做生意的手法本就不怎么入流,要不怎么会招惹上县令。”

靠美色做生意,黎漱冷哼一声,黎浅浅却觉得做生意各显神通,没什么不对,黎漱又哼一声,师徒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辩了起来,叶妈妈过来问几时用饭时,差点被他们两个吓死。

老爷生的很好看,可总是冷冰冰的,像是没什么温度的人,小姐年纪小又软萌,万万想不到这两人会吵架,再听蓝棠说他们两因何吵嘴时,叶妈妈更加目瞪口呆。

竟是为了做生意的手法在吵嘴!这场面怎么看怎么别扭!

一个才六岁的女孩子,和一家之主为别人做生意的手法吵起来?小姐不过是个六岁的孩子,她懂什么啊?再说老爷,竟然有这么鲜活的时候!

蓝棠呵呵直笑,“行啦!你先派人去厨房交代一声,两位小姐都留在这里用饭,叫他们把饭菜送过来。”

黎漱是想开间珠宝坊,免得要买什么,都得向大长老的铺子拿,让他感觉受制于人。

他本不管这些东西,可养了个徒弟,总不能不管她吃穿吧?这一管就管出火气来了。

大长老记恨黎漱不收曾孙为徒,便下令刁难,黎漱岂是受气包,回头就狠狠的收拾了两家珠宝坊,可怜珠宝坊的掌柜被人修理了,却不知出手的是谁。

好不容易有人送上门来,求合伙,偏偏做生意的手法让他看不下去。

黎浅浅暗摇头,其实姚大少爷若是处理得宜,是能让那些助力发挥出所有的能力,而且还不被记恨,就看他对自己的婚姻事是如何看待的,没把源头想清楚,想要解决问题,岂是件容易的事?

第五十六章 瞎猜

姚家兄弟回到家,姚家的总管目露焦急的在门前踱步,见他们回来,连忙上前相迎。[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大少爷,晴翠山庄的少庄主派人来请。”

姚大少爷闻言脸便沉了下来,“他也在镇江。”

“是。”总管苦笑,“您也知道少庄主的脾气的。”

姚二少爷看哥哥一眼,问,“来人等很久了?”

“有半个时辰了。”总管小心翼翼的看着姚大少爷,“您可要过去?”

“不了。”姚大少爷摇头,“见他干么?徒增烦恼罢了!”

总管闻言面色隐隐有些愤恨,又有些心疼,“大少爷!”

“去吧!”见总管犹豫着,姚大少爷提醒他,“做错事的不是我们,我不是他们修家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修少庄主想冲我发火,还得先拈量下自己的分量。”

总管唯唯。

见总管要走,姚大少爷又唤住他,“不必你亲自去,派个小厮去就得了。”

总管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派身边的小厮去见修少庄主派来的小厮,对嘛!修少庄主既派个小厮来,自己身为姚家总管却亲自接待,莫怪修家觉得自家少爷好欺负啊!

姚大少爷见弟弟看着小厮离去,唤他一声,等他回过头,方道,“回去换套衣服松泛下吧!”

姚二少爷点点头,带着小厮回房去,姚大少爷这才转回书房,书房里已经有人在候着他。

“凤三公子。”姚大少爷一进门便恭敬揖礼。

站在书架前浏览的少年转过头,“振藩哥回来了。”

“不敢当凤三公子一声哥。”

“啧!酸气。”凤奕嗤笑一声,走到姚大少爷身前,虽然只到姚大少爷胸前,不过这无损他的气势。“听说修紫溪派人来请你过府?”

“是。”姚大少爷苦笑了下,“只是在下已同修家没有关系,便回绝他了。”

凤奕点头,赞同道,“很是,很是,既然都解除婚约了,他还来缠着你干么?”

“凤大公子知道您来镇江吗?”姚大少爷请他坐,挥手让人送上茶和点心。

小厮很快就送上一个红漆食盒,并一碧水天青茶盏,凤三公子打开食盒,食盒里的点心小巧玲珑很是别致,他拿起一颗圆滚滚的点心,触手软绵还有些粉在上头,扔入口中一咬,嗯,甜的,红豆?

“那是红豆团子,这是绿豆团子。[夜夜小说网mht.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姚大少爷为他一一介绍,凤三公子等他说完,才开口要求,“嗯,给我这个十个,这个十个,还有这个也不错,也来十个。”他指了三、四种团子,又要了酥酪。

“您这是?”姚大少爷问。

“我要送人的。”凤三公子略带防备道,一副护食的样子,看得姚大少爷心里暗笑,这样子的凤三公子,那还有之前杀伐果断斩杀路匪的模样。

“是。”姚大少爷抿嘴微笑,不敢小觑眼前的少年。

凤、姚两家本就认识,不过姚大少爷的父亲姚明华与妻谢氏过世后,姚大少爷便同凤家断了连系,一直与凤家往来的,是姚大少爷的祖母和叔伯们。凤庄主为此曾有过微词,因为姚老太太和其叔伯对外宣称,,姚明华是被姚振藩气死的,其母谢氏则是心碎而亡。

姚振藩年轻气盛,祖母不慈不公,偏疼长子幼子,还对外编派其父母死因,气愤下姚振落便顶了祖母和叔伯们几句,没想到被叔伯们拿来做了文章,将姚明华及其妻的嫁妆夺了去,将两个侄儿几近净户出身。

姚家在江湖上的地位,原比晴翠山庄要高上一大截,因此当年为女儿订下娃娃亲,便有几分攀附的意味,选择姚家次子姚明华的长子,而非长子姚明中的儿子,无非是相中姚明华的能力。

姚明华一死,姚振藩的优势不复存,修大庄主便做主退婚,想为女儿另觅对象,但姚明中因想为儿子聘侄儿的前未婚妻修紫宁为妻,多次连系晴翠山庄都遭拒绝,姚明中怒从中来,便聘了杀手想要除去姚振藩兄弟。

姚振藩武力值不算很高,他弟就更不用说了,被杀手戏耍玩弄甚是狼狈时,为凤三公子所救。

凤三公子认出他是谁,直接手起刀落,就杀了一个杀手,另外两个则是被凤三身边的小厮给杀掉的。

之后,那三个杀手是被凤三派人扔到他祖母的院子里,直把老太太吓得昏过去,他得知后开心得大笑,一直笑到泪流满面,他不知道老太太为何要置他于死地,她就这么恨他,恨他娘,恨到连自己儿子的命都搭进去,也一定要除掉他娘?

恨他恨到坏了他的名声还不够,还要他死。

他很不孝,他知道。

也许是怕了他,所以叔伯们不再花钱雇用杀手来为难他。

原以为日子就这么继续平淡过下去,不想,才刚站稳脚跟,数月后,竟然惹来县令逼婚,逼得他只能选择避走。

“修紫溪时常来找你?”凤三微眯着眼问。

“偶尔。”老实说,他真不明白修紫溪想干么?若说为了他爹退婚,觉得对他不起?可他的表现又完全没那个意思,叫姚大少爷完全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凤三冷哼,“你想那么多干么?”嗤之以鼻冷笑一声,“有那等功夫去琢磨不相干的人想干么,还不如好好想一想,要怎么样在镇江城站稳脚跟。”

姚大少爷腼腆一笑,“是该好好想一想。”

“对了,我方才来时,听你家总管说,你去见拜访黎老爷?”

姚大少爷点头,“是啊!”

“怎么样?"凤三倾身向前,似对黎老爷颇感兴趣。

“没怎样,就是个……奇怪的人。”姚大少爷顿了下,想着要怎么形容黎老爷,想到自己误以为他有意招自己为婿,想到那个小女孩,那双清亮的眼睛,姚大少爷失笑。

凤三纳闷的看着姚大少爷,“奇怪的人?”黎漱?也是,黎漱确实是个奇怪的人,搞了那么大的收徒大会,结果却只收了几个记名弟子,真正的徒弟是他带在身边的一个小女孩。

想到那丫头被自己抓在手上,不急不惧,还踢他,真是有趣。

“他那里奇怪了?”凤三好奇的问。

姚大少爷摇头,“也许在他眼中,我才是那个奇怪的人。”

凤三瞟他一眼,直接转移话题,“你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你替我急什么?”姚大少爷略恼的瞪他,凤三耸耸肩,“不是我替你急,是你要是再不成亲,我怕修紫溪会继续纠缠你。”

“管他呢!”姚大少爷起身顺手在凤三头上揉了揉,“喂,别碰我头。”

姚大少爷笑了笑,“瑞瑶教的事已毕,你还不回京?”

“回京干么?”家里还没把方家人清出去,他回去让方夫人又伺机让女儿赖上来吗?再说他爹来信,交给他一堆事,让他去做,说是要磨练他,啧,不就是怕他在家又生变量吗?

毕竟方夫人是他伯娘的亲姐,他爹气愤方夫人算计他儿子,这要是别人,他才把人扔出凤家庄了!偏偏是长嫂的亲姐,他不好动,怕伤了长嫂颜面,只能委屈儿子避开去。

“我在镇江还有事要办呢!家里有我大伯、我爹还有两个哥哥在。”

“外头传说,你大哥和孟达生都在追求修紫宁。”说到前未婚妻,姚大少爷的口气略显不稳。

凤三冷笑,“你信?他们是都见过修紫宁,不过是修大庄主带她来的,可不是他们去见她,而且你又不是不晓得,我大哥那个人,他会看上修紫宁那女人?”呵呵,别闹了好吗?

他大哥是个没耐心的,对上有事没事就落泪的义母,他尚且不耐烦,让他去追求一个时刻注意自己仪容,三句话不离自己的美貌,只知风花雪月,不知人间疾苦的千金大小姐?你还不如一刀杀了他,让他死得痛快些。

姚大少爷和修紫宁订的是娃娃亲,又怎会不知她的性情,听凤三这么说,心里五味杂陈,那原本该是他的妻,现在却成不相干的两个人,再怎么了解她,又有何用?

长叹一声,他很难说清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娶她的人能懂她,可是又怕自己从此被她所遗忘,如果她过得不好,是不是就会想起自小呵护她的自己?

凤三见他一会儿喜一忽儿忧,不禁要摇头,“我走了。”

“等等,你住在那儿?”

“放心,我自有落脚的地方。”凤三绽开笑颜,姚大少爷差点被眩瞎了眼,再定睛一看,凤三还是那个有点青涩的小少爷,方才肯定是他眼睛出问题了。

出了姚家,凤三便大摇大摆的上黎家去了。

黎漱听到凤三来访,不由掏了掏耳朵,对来通传的小厮道,“你再说一遍,谁来了?”

“凤家庄的凤三公子。”

“凤三?”这家伙不是应该回京去了?怎么还在这儿晃?

“老爷,可要请他进来?”

谨一见教主还在晃神,便回道,“好生把人请进来,千万别怠慢了人家。”

“是。”小厮好奇的看看黎漱,然后才一步一回头的走了。

“你说他来干么?”

谨一摇头,心说,您有问题等人进来直接问便是,何苦在这浪费时间瞎猜呢?

第五十七章 偷盗的丫鬟

黄昏时分倦鸟归巢,夕阳将整片天空染成了金橙色,水榭里,黎浅浅和蓝棠正在作功课,叶妈妈和方妈妈带着两个丫鬟送饭过来,见她们还在描红,也不吵她们,径自将食盒摆上案。夜夜小说网mht.la

方妈妈打发两个丫鬟出去,拉着叶妈妈咬耳朵,“适才姚家两位少爷走了之后,又来了位客人,也不知咱们老爷是做什么的?怎么天天都有客人上门?”

“你啊!少说多做就对了。”叶妈妈知晓自家老爷是瑞瑶教教主后,便在行事上便略有调整,教主看来是把小主子当继承人在教,她就说嘛!谁家教女儿是这样的,教儿子都没这么要求的。

若是打一开始,就准备将教主之位传给小主子,那不要求严格些,日后小主子扛不住,那可怎么办?

蓝棠虽没交代不能跟人说,但小主子和蓝棠都没让她把话往外传,那她还是小心点,别随便说出去。

因此面对方妈妈这么问,她也没说出来。

“嗐,这不是和你说吗?要是别人,我才不说呢!”虽说是一道儿进府做事的,但她们和蓝棠的人,却是明里暗里的互争出头,不过由于叶妈妈的表现突出,且深得蓝海看重,目前是叶妈妈和方妈妈她们这方领头,侍候蓝棠的两个妈妈和丫鬟暗恼于心,却也无计可施。

叶妈妈没回答她的问题,方妈妈也不觉得有什么,因为她以为叶妈妈跟自己一样,也不知道黎漱是做什么的。

叶妈妈吃不准四长老夫人没跟她们说,是故意为之,还是无心之失,不过没得到小主子允准,她还是闭紧嘴巴的好。

安置好菜盘,方请黎浅浅她们用饭,吃到一半时,忽听到外头有人讲话,方妈妈脸都绿了,叶妈妈则是脸色一沉,就要往外去制止,黎浅浅忙拦住她,“等等,听她们说些什么?”

黎浅浅泡药浴的院子非请莫入,外头说话的丫鬟,除了方才跟着方妈妈过来的那两个,别无他人了。

就听她们两在聊教主,一个猜黎浅浅是老爷的私生女,因没让家里知道,所以不敢把孩子带回家认祖归宗,一个则说,老爷行事作风,都不像是个因惧怕家里妻妾,就不敢把私生女领回家的男人。

前者又叹,若自己侍候的是个少爷就好了。后者则笑她不自量力,“就算咱们侍候的是个少爷又如何,你不会以为自己有机会给少爷做通房吧?”

“有何不可?”前者有些恼羞成怒了。(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

“就凭你?”两个人吵得热闹,却都忘了,她们的主子,是女的。

叶妈妈和方妈妈听得脸都黑成锅底了,蓝棠却是笑了起来,“这两个是谁?”

“是小主子院里二等丫鬟。”一等的两个丫鬟性情较稳重,至少不会做出这样无脑争吵的事情。

“方妈妈待会直接领她们去见谨一吧!”

相信谨一会晓得怎么做。

方妈妈点头应诺,“那小主子院子里就少两个丫鬟了。”

“先让其他人帮着分担她们两个的工作,想来,都能做来吧?”黎浅浅捧起茶碗喝了一口,甜甜的枸杞甘草茶让她眼皮子都满意的搭下来,看着这心满意足的小模样,可真难想象,方才那些话是出自她口中。

叶妈妈轻推了方妈妈一下,方妈妈这才回过神来,施礼告退,去得外间,也未闻她斥骂二人,只轻声道,“走吧!”

两个丫鬟吃不准她有没有听到她们争吵,但都不好说什么,偷偷瞧了水榭一眼,不晓得小主子有没听到她们的话?毕竟是年轻女子,想到方才意气之争冲口而出的话语,都忍不住红了脸,紧闭着嘴低垂着头跟随方妈妈走了。

直到见了谨一,她们方才祸闯大了,慌忙跪地求饶,谨一只道,“你们身为小主子身边的丫鬟,没侍候好小主子,闹口舌之争,亏得张夫人之前还说,你们懂规矩,因着如此进府后,便没叫你们再学规矩,没想到你们让人太失望了!

说得两个丫鬟不敢抬头,她们便是瞧,进府也没叫她们再去学规矩,以为这家不过是暴发户,不懂这些,又因侍候的不过是个才六岁的小姑娘,她们心里压根就没把她放在眼里,再加上黎浅浅隔几日就要去泡药浴,不在院中住,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叶妈妈个性较严谨,她们比较惧怕她,可她随小主子去水榭啦!

方妈妈是个随和的,又因大家是一道进府的,所以方妈妈待她们便颇宽容。

便是因此,她们适才才会忘形,忘了不是在小主子的院子里,而是在水榭中,小主子和叶妈妈都在里头呢!

莫怪要被发落了!

方妈妈点了两个丫鬟跟去给小主子送饭,结果两个丫鬟都没回来,另一个二等丫鬟看了心惊胆跳,跑去找两个大丫鬟,两个大丫鬟却是再淡然不过了。

“早就叫你们小心些,别以为侍候的是个小姑娘,就能不把主子放在眼里,偏不听,看,出事了吧?”

“素月姐姐,能不能去找小姐求个情啊?”素兰为两个同伴焦心不己,实在没心情听素月再数落下去。

“你想去找小姐求情啊?去啊!只是你凭什么去跟小姐求情呢?小姐又为何要应下呢?”

嘎?素兰被素月问得目瞪口呆,“好歹,好歹,她们也侍候小姐一个多月了。”

“所以你觉得自个儿够资格,去跟小姐求情?”素月被气笑了,指着素兰直笑,“你和她们两个一样,怪不得能处得来!你们没把小姐放在眼里,侍候尚不尽心,出了事便想着求小姐帮忙,然后呢?是尽心侍候小姐,还是一样没把小姐放在眼中呢?”

她看了素兰一眼,嗤笑一声,“别以为这天下只有你们是聪明人,别人都是傻瓜。”

素兰吶吶的垂下头,不敢再说。

素月不再理会她,另一个一等丫鬟素芷笑着把她请出去,“回去吧!看来她们两是不能再进来了,你且帮她们好好收拾东西,着人给她们送过去,可别自个儿去。”

为啥不要自个儿去?素兰的眼神如是说,但到底没敢问出口。

回到房里,帮两个同伴打包行李,却赫然在素玉的箱子里,发现她娘亲临别时留给她的素银簪子,素香的箱子里则是放了小姐日前不见的银手镯。

“这……”她咬咬牙,把簪子拿回来,银手镯没动,找了两块包袱皮,把她们两人的衣服及杂物全打包好,银手镯也收在素香的包袱里,她背起两个包袱走出房间,转身要走,又迟疑了下,转向素月她们屋子。

“你说这是在她们箱子里发现的。”素月托着腮问。

“是,素月姐姐,你说,我该把银手镯取出来吗?”

素月看她一眼,无所谓的耸肩,“那是小姐的东西,应该要让小姐知道,跟我讲干么?”素月不愿管,素芷不赞同的对素月道,“不跟咱们说,她还能跟谁商量去?小姐今儿不回来,她又不好去水榭。”

“去找方妈妈吧!叶妈妈今天大概也不回来。”转过头素芷帮素兰出主意。

素兰点点头抱着两个包袱,去找方妈妈。

屋里,素月看素芷一眼,道,“你倒是好心。”

“好歹是一起进府的,总不好只剩我们两个大丫鬟吧?你也不想想,小姐虽小,可要侍候的好,该做的事可也不少。”

素月淡淡又看她一眼,“随便你!不过老爷若真看重小姐,怕是很快就会再添人进来。”

素芷轻叹一声,“我知道,咱们现在就和蓝小姐侍候的人争不休,如今又去了两个助力,唉!”

“那两个算什么助力啊?光会扯后脚而已,而且手脚不干净。”

“咦?素兰不是说只有一个?”

“两个,另一个偷的八成是她的东西,她悄悄取回去了,以为不要张扬就好,却不晓得,她那张脸全都写得明明白白的。”

两个大丫鬟说着素兰,方妈妈那里对着素兰,头疼不已。

素香已经要被逐出府去了!再多一条偷盗主子东西,怕是小命都没了,素兰不是还想着要为她们求情,怎么转脸就又把这事扔出来?自己知道了这事,若是不处理,怎么向主子交代?处理了,素香八成活不了了。

思来想去,她终究无法决断,带着素兰去见水榭,到底小姐才是主子,只能由她来决断。

素兰这是第一次进到园子里,原本她很是羡慕素玉和素香,能跟着方妈妈来给小姐送饭,可现在,看到这满园春色,她却脚下颤颤,毕竟,素玉和素香便是因跟来送饭,才会出事被逐。

进到水榭里,方妈妈叫素兰候着,自己则先去找叶妈妈,叶妈妈正在小厨房里忙着,见她过来,不免有些奇怪,待得知是为何事而来,不由怒道,“这个小蹄子,竟然敢偷小姐的东西?”

才骂完就发现不对,素香不过是二等丫鬟,平素不入内室侍候的,她是怎么把小姐的银手镯给偷走的?

方妈妈气道,“便是趁人不注意时偷溜进去的,我之前就逮过她一次,她哭得凄惨,说不过是好奇小姐的住处是何模样,方才趁素月她们不在时,偷偷溜进去,倒是没想到,她会趁机偷东西。”

叶妈妈道,“这事咱们不好做主,还是去跟小姐说一声吧!”

黎浅浅听完后,便道,“既已把她交给谨一,就看谨一怎么发落她吧!既然敢偷,那应是做好准备,一旦被逮,会是什么下场的,你们不必生气,记着,再有进人来,好生的教导,别让后来者重蹈复辙。”

第五十八章 送礼

因着发生两个丫鬟被撵的事,方妈妈原本想跟叶妈妈分享的事,就被她咽了回去,所以黎浅浅三人都不知,前一天家里来了客人,还住了下来。[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直到要往正房去练功,才在半道上见到凤三。

蓝棠看到凤三,有点小激动,上前追问他怎么没回家,黎浅浅在旁瞧着,忍不住嘴角微翘,凤三在蓝棠跟前,就像是个被管得死死的弟弟一样,既想发火,又怕把蓝棠惹毛了不好收拾。

凤三眼珠子乱晃,瞧见了黎浅浅,连忙捂着耳朵避开蓝棠的疲劳轰炸,“嘿,小丫头,咱们又见面啦!”

“三公子好。”黎浅浅很有礼貌的跟他见礼,凤三却是摇头,“别,别,别,叫我奕哥哥就好,单叫三公子,我还以为你在叫我们凤家庄的数字公子呢!”

数字公子?啊,对了,蓝棠曾跟她说过,凤家庄很有名的数字公子们,他们行遍整个中州大陆,翔实记载江湖上发生的大小事情,凤公子便是统领数字公子的人。

而凤庄主则是负责掌管他们的营生,不让数字公子们在追逐消息的时候,还得为填饱肚子发愁。

凤三公子的父亲便是这任的凤公子,而凤大公子的义父,便是这任的凤庄主,上一任凤公子没有成亲,便由上一任凤庄主的次子接任新一代凤公子之职。

蓝棠没好气的问:“方家还没死心?”

“是啊!”凤三笑嘻嘻,可是黎浅浅能清楚感觉到,他不喜欢这个话题,便拉了蓝棠一下,“棠姐姐,走吧!”

蓝棠跟着走了几步,回头对凤三道,“你也跟着一道来。”

凤三点头,心说,我本来就是要去见黎教主的。

黎漱见他们三个一起来,先派了功课打发走黎浅浅和蓝棠,才对凤三说,“你既在我这儿住,功夫自然不能落下,待会儿和我们一起练功。”

反正是基本功,也就不存在不能让人看,以避免人偷学的事。

凤三笑着应了,就此在黎家住下。

黎浅浅虽觉奇怪,倒也接受了,谁让蓝海父女与凤家有亲戚关系,蓝棠还是在凤家庄出生的呢!在她心里,论亲疏,只怕凤家庄还略胜瑞瑶教一筹。

日子就在练功、读书、泡药浴中度过,偶尔凤三会出门几天,不过他总是会回来,他不提去了那里,大家也不问,只是有时会带伤回来,蓝海帮他疗伤的时候,总是免不了要骂几句,有时是骂凤公子,有时是骂凤庄主,但更多的时候是骂凤三,小小年纪自视太高,才会频频受伤。[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凤三虽然表现的一副浑不在乎的样子,但蓝海骂他,他又会老实听训,倒是让黎浅浅觉得惊讶,“我还以为他会跟蓝先生顶嘴咧!没想到他会这么老实。”

“这有什么?从小他们兄弟受了伤,都是我爹管的,庄主夫人是只会哭,他娘不会照顾儿子,但是会拿剑说要去帮他出气。”

“还真去帮他出气?”

“是啊!他娘的武功不弱,又有他爹护着。”蓝棠笑,“我小时候就想,等我长大,就要像凤公子夫人这样,护着自家的小孩。”

同是没娘的孩子,说起这个话题总是心有戚戚焉,黎浅浅心说,有机会定要认识凤公子夫人,不过大概因为父母这个态度,才纵得凤三行事有些自我。

五月初,凤大公子与凤二公子奉父母之命,前来镇江城送礼,一是感谢黎漱照看凤三,二便是来探望凤三了!

儿行千里母担忧,要不是怕方夫人借机缠上来,凤公子夫人怕是要亲自来一趟了。

他们兄弟到时,黎浅浅随蓝棠相迎,凤大公子看起来很严肃,只有在看到蓝棠时,微有笑影,凤二公子则是盯着蓝棠好一通训,就跟凤三挨蓝棠训话时一模一样,只是训人的变成挨训的。

不过看得出来,他们兄弟和蓝棠的亲近,黎浅浅见状不禁想念她的万能大哥,唉!也不知此生还有机会相见吗?

蓝棠见黎浅浅情绪低落,以为她是在羡慕自己有兄长,笑着过来拉她,“这是大哥,这是二哥,以后你就跟我一样,这样喊他们吧!”

黎浅浅抿着嘴笑了下,却没有这样叫人,仍是喊凤大公子,凤二公子。

凤大公子挑了挑眉,凤二公子笑容依旧只是眼中颇为惊讶,他们两都以为,黎浅浅会顺着竿子往上爬,如蓝棠的愿喊他们大哥、二哥的,没想到这小丫头对他们的称呼依然不变。

凤二公子不禁想到大伯母的两个外甥女,还有那位修大小姐,都是一照面就迫不及待喊得亲密些,反观人家小姑娘,忍不住要感叹,亏方氏姐妹还自诩是官家千金,却不及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有规矩,修大小姐就更不用说了,以为号称武林第一美女,便人人都应拜倒在她裙下吗?

所以说,娶妻当娶贤,黎浅浅年纪虽小又自幼长在乡间,但人家有个好娘亲啊!自诩官家夫人,成天端着官夫人架子的方夫人,教出来的女儿,自然也是同她一个德性。

黎浅浅在前领路,凤大公子跟随在后,凤二公子便拉着蓝棠好生叮咛,“你啊!多跟那小丫头学学,别成天喳喳呼呼的。”

“我跟她学?”蓝棠指着自己鼻子问,“二哥,浅浅可比我小耶!”

“可人家行事比你有分寸。”

“是吗?”就为了浅浅没跟着自己叫他们大哥、二哥?

凤二公子轻笑,“你不会以为,黎教主收她为徒,就只是因为她是长孙氏的女儿吧?”

蓝棠摇头,黎浅浅的亲娘教了她很多本事,是自己想都没想过的,比如那个什么礼券,别说她了,就是大长老他们不也没想到过?听说原本抱怨会亏本的掌柜们,后来都在问,几时要再发礼券。

她不懂生意经,但能让那些掌柜们追问不休,就表示那是好东西。

“我知道她聪明。”蓝棠对此感到与有荣焉。

凤二公子拍拍她的头,对她不嫉妒小伙伴聪明,反感到骄傲的样子,很是满意,这才是和他们一起长大的蓝丫头。

只是忍不住感到有点酸意,以前蓝丫头可都是对他们兄弟引以为傲的,没想到现在她眼里就只有那个小丫头。

蓝棠没看出凤二公子的纠结,她正如数家珍的列举黎浅浅的好,越听,凤二公子的眼神越冷,忍不住就朝黎浅浅投去两道冰冷的视线。

黎浅浅感到背后一冷,不过她没回头看,想也知道那会是谁,只是凤二公子干么要瞪她啊?

几乎是同时,凤大公子就察觉到凤二的眼神不对,但他没想到的是,前头引路的小丫头如此敏锐,几乎是跟自己同时感觉到凤二冰冷的眼神,而且小丫头竟然没回头看,硬是给忍下来了!

进了堂屋,见到黎漱和蓝海,凤家兄弟上前见礼,黎漱大大方方的受了礼,转头让谨一奉上见面礼,蓝海则是脸一板,“过来。”

他要帮兄弟两把脉,凤大公子那张脸总算有所松动,像是要求饶,又不好意思开口,最后只能乖乖坐下,让蓝海把脉。

蓝海的手才搭上去,脸就沉了下来,“你啊!叫你练功悠着点就是不听话,练武之人最重身体,你的身子若有所损伤,这功夫怎么练?就像打铁的风箱,若有破损,还怎么用?别以为小伤小病就不在意……”

黎漱坐在上首喝茶,黎浅浅站在他身边,听着蓝海唠叨,暗自庆幸,自己都有老实听话,照着蓝海的要求去做,蓝棠听蓝海一直念叨,终于忍不住了。

“爹啊!大哥的身体究竟是怎么了?”蓝棠满脸忧心焦急,蓝海转头看女儿一眼,忍不住在心里道,女大不中留啊!

“被人下药了,不过药性不大,怕是你服了一小半就停住了。”

“什么样的药?”蓝棠又问。

蓝海没好气的瞪她一眼,死丫头老爱这么追根究底的,“春/药。”

凤大公子和凤二公子互相交换了一记眼神,蓝海见状心里便有底了,怕是他们出门前中了招,对方应是怕他们会如凤三一样,出门后就不再回庄,急了,想赶在他们出门前,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就不知,凤大公子是如何避过这一劫的?

凤二公子看了上头坐着的黎漱师徒,清了清喉咙,低声道,“出门的前一晚,有丫鬟奉大伯母之命,给大哥送了参汤,大哥不喝,那丫鬟便挤兑大哥,说他不孝,逼大哥喝,大哥无法只得喝了。”

凤大公子的脸又恢复面无表情,“正巧这时,义母跟前的丫鬟奉命给我送针线来,送参汤来的丫鬟急了,出手想夺走我手里的参碗,反被二弟拿下。”

话说到这里,不言自明。

送参汤给凤大公子的丫鬟是为方夫人所收买,参汤里放了春/药,凤二公子是拿蓝海留下的药验出来的,丫鬟自知抵赖不掉便全招了,凤大公子却不好拿这事去向义母告状,只能把那丫鬟交到义父手上,由他老人家去处理了。

“我临走前,不是留给你们一堆解药的吗?”蓝海是应凤三要求,才做了一堆各式各样的解毒丸。

“被乐悠给毁了。”凤二公子咬着牙说道。

“全部?”蓝海心疼死了!不敢置信的追问。

“全部。”凤大公子都不敢看蓝海的脸了。

蓝海揪着他,追问,“她怎么做的?怎么毁的?”要是砸破药瓶,掉到地上沾了灰,拍一拍也还能吃,小命重要啊!吃点沾了灰的药丸不会死啊!

“她把药瓶打破,药丸全落到水里化了!”

蓝海听完摇摇欲坠,凤三才从外头赶回来,刚好听到此节,不禁大怒,“她是那根筋不对啊!”

第五十九章 珠宝坊开张

第一卷初临异世专坑亲友的凤乐悠

坐在水榭里头,蓝棠正小声的和黎浅浅说凤家三兄弟的糗事,黎浅浅发现,出糗的全是凤三,被蓝棠整啦!被他两个哥哥修理啦!出彩的都是凤大公子,偶尔凤二也沾点边,凤大公子占最重,他的事情往往是一讲再讲,凤三则是讲过一遍就算,不过和兄弟们相比起来,凤二在蓝棠的话题中,占的比例实在是少之又少。夜夜小说网mht.la

黎浅浅觉得,凤二还蛮委屈的,夹在出色的大哥和备受宠爱的弟弟之间,他这个二公子实在不好当。

早上见过礼后,黎漱就把凤家三兄弟全给请去客房,让他们兄弟仨儿自个儿聊去,你们的家务事,咱们这些外人就不掺合啦!

蓝海不放心他们兄弟三个,怕他们打起来,这是常有的事,所以他跟着去了,看完了热闹,黎漱给徒弟交代了功课,便带谨一出门去,也不知他们去那儿。

天气渐热,还是待在水榭里舒服,所以黎浅浅干脆搬到水榭来住,蓝棠也搬过来做伴,这里侍候的还是叶妈妈,不过素玉、素香两个去后,谨一索性让刘二帮忙挑两个合用的丫鬟来。

刘二傻眼,什么叫合用的丫鬟啊?不懂啊!最后便从手底下新进的人里,挑了几个女孩,瑞瑶教自创立后,就成立了隐卫,隐卫只听命于教主,刘二就隶属于其中的鸽部,专门负责打探消息,收集情资等事。

至于隐在暗处保护教主的,则是属于鹰部。

隐卫极隐密,就连四大长老也不知他们的存在,黎漱当年能击溃大长老,这些人可算是幕后功臣,蓝海也只知刘二是黎漱的人,并不知他是隐卫鸽部的人,谨一的父亲原属于鹰部,后来他退下来之后,谨一递补上来后,大长老看他总是跟着教主,便以为他是黎漱的侍从,从而想收买他,还拿谨一的家人来要挟他。

谨一的家人如今都去京城,帮鸽部做事去了。

刘二手底下这一拨人里,有七、八个女孩子,本是想安排她们进大长老家里去的,原本就已安排人了,不过因为大长老此次严重受挫,少不得拿家下人出去,被波及了几个,伤得不是很重,但为安全起见,打算把他们撤出来重新安置。mht.la [夜夜小说网]

不过谨一既然提了要求,那就得先紧着小主子。

于是他便全带过来了,不过黎浅浅只点了两个,一个活泼一个沉稳,也不把她们放院子里了,直接就让叶妈妈带着。

方妈妈还是带着素月三个,守着院子。

蓝棠则是自己一个人过来,妈妈、丫鬟全都没带,嫌烦。

叶妈妈倒是想劝,不过黎浅浅拦了她,“棠姐姐自在惯了,她什么都能自己来,就算要人帮,不还有你们三个吗?就别劝了。”

叶妈妈想了下,觉得水榭是小主子调养身体泡药浴的地方,还是别让太多人进来的好,人多手杂,要是服管,倒也还罢了,就怕蓝小姐院里那几个是不服管的。

黎浅浅是个甩手掌柜,有什么重要的,知会她一声便是,至于丫鬟、仆妇间的争斗,她一概不管,把权下放给叶妈妈,由着她去管,总归一句话,人,交给她了,怎么管就是她的事情,丫鬟们做的好,自是记着她的好,做的不好,一样都记在她身上。

叶妈妈之前在高官家做过事,看她的气度,当是主子身边的管事媳妇,让她管丫鬟仆妇,当是小事一桩,真要做不来,也不用愁,换了就是。

有黎浅浅的这个态度在,不管是新来的春江、春寿还是素月、素芷及素兰,全都老实听叶妈妈的,尤其是素兰,经历过素玉、素香被逐的事情后,她再也不敢不听素月她们的告诫,或是叶妈妈的教导,总之是乖得不得了。

反倒是蓝棠屋里的妈妈和丫鬟们,起了内斗。

黎浅浅听叶妈妈说了一耳朵,都是让她去劝劝蓝棠,好歹管一管,她很顺从民意的去了,蓝棠却道,“只要到我跟前,所有事都侍候得好好的,她们要怎么闹都由着她们去,只一条,不能把火气带到我跟前来,不然所有人统统连坐。”

对,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黎浅浅两手一摊,那是侍候蓝棠的人,她不管,谁也管不着。

叶妈妈只能悬着心,一边吩咐方妈妈让素月她们平常多留心一些。

因凤家兄弟到来,而激起的涟漪,随着凤大公子的离开,而渐渐恢复平静,凤二公子没有和凤大公子一起走,他留下和幼弟多处些时候,顺便等凤大公子办完事,回程经过镇江城时,再与他一道儿走。

凤三公子自此陷入苦恼中,大哥虽然对他要求严格,不过更多时候是纵着他的,相形之下,二哥不只要求他文科要好,不止过得去而已,对他的武功更是要求严格,偶尔凤三熬不住了,忍不住嘲讽他二哥,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凭什么要求他做到。

他二哥狠抽他一顿,才道,“你的天份比我高,我做不到的,你未必做不到,所以才这么要求你。”

这种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你一定要帮我达成我的梦想的作法,差点让凤三吐血三升。

黎漱看着觉得很可乐,还不忘把徒弟也捞过来让她看戏,黎浅浅看多了凤三被二哥欺负的场面,都忍不住要为他一掬同情泪了。

日子匆匆过,就到了中秋时分,十五这天,做完了早课,黎浅浅才梳洗好,正由春江帮她擦干头发,蓝棠动作较快,头发已经烘干,由春寿帮她梳头,谨一便过来了。

“要带我们出去逛街?”黎浅浅不太敢相信的反问。

“是。”谨一笑得眼弯弯,似有什么喜事。

黎浅浅盯着他半晌,问,“表舅和姚家兄弟合伙的珠宝坊,今天开张?”

赫?谨一被吓到了,后退一步双目圆瞠,“您怎么知道?”

“简单啊!你们三天两头的出门去,也不说去那,我就猜你们大概是去谈生意,家里原有凤三在,后来又来凤二,你们不想让他们知道,你们在做什么,便只有避出去喽!”

黎浅浅看谨一一副见鬼了的样子,就知自己应该是猜对了。

“那您怎么会知道是和姚家兄弟合作?”

黎浅浅给他一个白眼,拜托喔!就只姚家兄弟上门谈合作,其他人除了探底之外,就是想招黎漱为婿,想拿黎家当他们的钱袋子,那些人打什么主意瞒得过教主吗?

虽然姚家兄弟也是想依附个靠山,不过好歹人家是有真本事的,生意原也做得火热。

“表舅想做首饰的生意,和大长老别别苗头,姚家兄弟有经验,有工匠,还会设计图样,和他们合作,是和有经验的人合作,不怕遇到难题时,不知如何应对。”

算得上是试水的好机会。

谨一笑容更深,“就是这样。”

“那他们原有的那家店是收起来了,是就用那家店,还是另开一家新店?”

“和咱们合作的是另开的新店。”

黎浅浅便道,“等我们收拾好,就过去。”

“是。”

谨一不好多待,咻地一声便离开了,春江和春寿很是镇定,倒是叶妈妈按着胸口有点喘不过气来。

“这是那个,什么轻功?”叶妈妈问。

“嗯,叶妈妈您不舒服?”黎浅浅闻声转头,见状不由问一声。

叶妈妈扶着杌子坐下来,“没事儿,没事。”她摆摆手。

黎浅浅看她似乎很不舒服,便道,“一会就由春江和春寿跟我过去,叶妈妈好好歇一下。”

叶妈妈应下,春江和春寿有些兴奋,自进府之后,就没出府过呢!蓝棠也高兴的直笑,“你们先去帮我回去说一声,让她们给我送衣服和首饰来。”

春江应诺,又问黎浅浅,“小姐可要方妈妈给您送衣服来?”

“不必了,这边柜子里还有几件新衣没上过身呢!至于首饰,戴那个东西太累赘了。”

这个年代不像黎浅浅前世,还有专做孩子生意的,这年头给小孩子戴的首饰不多,而且小孩长得快,首饰不像衣服,可以做大一点,然后收边时先折起来,等穿不下了,把之前收的缝份放出来。

小孩用的簪子、步摇,长大后也还能当配衬用,但耳铛,项圈、戒指、手炼等物,就只能留起来当收藏,因此不是家底丰厚的人家,还真舍不得花这个钱。

当然真正有钱人家是不在乎钱的,如黎净净她们,身上的首饰头面样样不少,花样繁多不说,还镶有各色珠宝。

黎浅浅现在的首饰,大概都是四长老夫人帮她备下的,至于从大长老那里送来的,就全留在总坛里了。

“一会去了店里,请教主帮你挑些好的来戴。”蓝棠笑眯眯的帮黎浅浅把散落的碎发拨到耳后。

“还是别了吧!戴了满身的首饰,都不知道怎么走路了!”

“你啊你!出息!”蓝棠伸手就要戳她额头,不想黎浅浅笑着脚下微动便避开了去,蓝棠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咦?你会用轻功了?”

“表舅教那么久了,我要再不会运用,怕他要气坏了!”

第六十章 凤乐悠

黎浅浅见收拾好了,便和蓝棠一起往正堂去,正堂里头,凤三兄弟两已经坐在里头喝茶,看到她们两过来,凤二便笑了,朝蓝棠招手。(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怪不得我娘要生气,原来棠儿打扮起来,还真是不输修紫宁啊!你以后就该这么打扮。”

蓝棠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今儿是有事,要不然天天穿这样,岂不累赘?”

“我娘她们也都天天穿这样,可没听她们喊累的。”

“那是她们习惯了,我不习惯。”

“天天穿就习惯了,小时候就不该纵着你,叫你和我们一起混,要是你和乐悠……”

“别,我可不想和凤乐悠一样。”虽是一起长大的,可说到凤乐悠,蓝棠的脸色就变了。

凤二对凤乐悠也无甚好感,因此见蓝棠脸色变了,便知自己说错了,抱歉的看她一眼,就转了话题。

凤三坐在一旁喝茶,见黎浅浅还站在门边,便朝她招手,待她走到身边,才拍拍身边的位置,让她坐。

黎浅浅看看他,又看看椅子,若自己不顺着他,怕他又一把将自己抱起来,黎浅浅很识时务的坐了,凤三见她听话,很满意的拍拍她的头,手上的动作非常小心,和上回的粗鲁完全不同。

哟?这熊孩子学温柔了?黎浅浅颇惊讶,呆愣愣的看着他,凤三朝她微笑,喔喔,不带这样欺负人的!这熊孩子怎么可以有这么漂亮的笑容啦!黎浅浅心里暗呻/吟,脸上还是一副呆萌脸。

看在凤二眼里,就是一副甜蜜的两小无猜,我家弟弟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得赶紧跟娘说,不用担心弟弟以后娶不到老婆了!他好像自己相中人啦!只是他相中的对象好像有点……不过看起来,小丫头在弟弟面前就一副呆萌相,嗯,有戏!

想到家里的两位女性长辈,凤二觉得,还是像他娘好点,大伯母那种,他实在生受不了啊!也就大伯父扛得住!

原本以为大伯母已经够夸张了,没想到她姐姐和外甥女是更上层楼,说起话来总是未语先凝噎,稍不顺她们的意,就哭哭啼啼个没完,真是受不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一定要先拐三个弯,扭扭捏捏的等人哄,哄得她开心了,才吞吞吐吐的一句三停的,把事情说出来。

凤二自认家里就数自己耐性最好,可在方家母女面前,是完全的破功。真是没见过那么会折腾的,他悄悄怀疑过,那位方大人是不是被妻女给折腾得没命的。

凤三取了桌上的果盘给黎浅浅,黎浅浅看了果盘一眼,心道,这熊孩子是想干么?

“吃,这果子很甜。mht.la [棉花糖小说]”凤三看到黎浅浅那双大眼朝自己看来,笑得更加灿烂,“这红果子还只有镇江有,京城这时节想吃,还没得吃呢!”

呃,所以我天天吃,吃到都腻了啊!黎浅浅暗自腹诽,这熊孩子是不是忘了这里是镇江,不是京城啦?

不过还是吃一个好了,免得这熊孩子发作起来,她可受不了。

见黎浅浅取了一个果子去吃,凤三眉开眼笑,很是欢喜。对面坐着的凤二和站在凤二旁边的蓝棠都忍不住掩目不看,太蠢了啊!

“你说,他是不是看上那小丫头了?”

“你说什么?”蓝棠闻言立即瞪大了眼睛,“那臭小子看上浅浅?浅浅才多大啊!真是个……”卡住了,不知怎么形容的蓝棠只能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愤怒之情。

凤三压根没发现他们在干么,他发现了投喂小朋友是件蛮好玩的事,难怪他爹和他娘总爱喂他吃东西,因为看小孩子专心一致吃东西,就令人心情很好啊!瞧,那腮帮子吃得鼓鼓的,跟树上的吃食的松鼠一样,小嘴巴一动一动的,可爱极了。

黎浅浅完全不知自己被当松鼠了,吃完了镇江特产红果子,接过春江递来的湿帕子擦了手,擦了嘴,然后就捧着杯白开坐着,凤三还想喂她吃东西,都被她拒绝了。

“一会儿要出门了。”

凤三解读为要留肚子出门吃好吃的,“嗯,一会儿到街上,再请你吃好吃的。”

黎浅浅抿嘴微笑,不搭腔。

又等了一刻,才见黎漱带着谨一从外头进来,跟在他两身后的,则是蓝海和四长老。

黎浅浅眸光微闪,四长老也来了?

黎漱见他们都在,便道,“都到了,那好,咱们就这出门吧!”

四长老笑呵呵的拍拍黎浅浅的头,“小主子长高了啊!”

“有吗?”黎浅浅欣喜的跳下椅子,得到四长老肯定的答复后,方才开心的拉过蓝棠,小姐妹两叽叽喳喳的说起话来。

教主看得直皱眉头,张嘴想让她们两安静,可看到蓝海在侧正板着脸,想了想还是把话咽回去,方才已经惹恼蓝海了,现在要是再呵斥两个小丫头,蓝海怕是要跟自己翻脸了。

算啦!就忍一忍吧!

“走了。”说完便领头走出去,经过黎浅浅身边时,不忘把徒弟拎过来,蓝棠只得和她挥挥手,转身跟着她爹去。

凤二拉着弟弟跟上去,谨一和四长老落在最后面,他们两边走边交头接耳,似是在讨论什么事情,凤二侧耳倾听了下,嘴角便翘了起来,原来南楚军又打胜仗了啊!

把来进犯的西越军打得落荒而逃,向来只会捡便宜的赵国,这回没占到便宜,还惹毛了西越,溃逃的西越军被南楚追击时,拐道赵国,狠抢了赵国边境一带的诸多城镇后,方才扬长而去。

这场仗,南楚获胜,西越虽然战败,但因抢了赵国,倒也损失不大,反倒是赵国损失惨重,这次战役本是可以避免的,便是因为赵国从中挑衅,西越着恼进犯,赵国便招同盟南楚前来协助。

还故意把西越军引到南楚境内,若是打赢了,他们没损失,还能得战利品,输了,损失的是南楚,因为战场在南楚。

也不知南楚皇帝是怎么想的。

四长老与谨一在商量的是,这次南楚大胜,西越要奉上赔礼,还要派使节前来议和,赵国这次损失惨重,只怕也会派人前来,想分一杯羹,他们正好将水搅混,好为日后要建的商道先把路打通。

只是派谁去呢?四长老是不行的,他没那口才,不过他大舅子口才倒是很溜,本来考上进士后要谋官,不过被个大官相中,要把女儿嫁给他,得知他家里已有妻小,便暗示他,将妻小除去,好娶他家女儿作妻,并保他高官厚禄。

不是所有的男人见到利益富贵就腿软的,四长老的大舅子偏是个有骨气的,老子能考上进士,还需要靠新妻的裙带关系做官?当下恭敬的把大官家的说客送走,然后叫下人把那些话传出去,也没和大官打声招呼就走了,等到大官知晓时,已经来不及了!事态严重啦!

外头已经传开,大官逼婚,令新科进士杀妻灭子,好迎娶大官女为妻,大官还保他高官厚禄咧!

闻风奏事的言官们,就似打了鸡血般鸡冻,卯起来弹劾,一时间皇帝的御案全被弹章所淹没。

当不成官,四长老的大舅子便管起自家生意来,别说,他掌理之后,生意便比以前好了许多,叫他爹娘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四长老此番来镇江,便是想为教主引见自家大舅子,不想正好遇上珠宝坊开幕,自然是要去共襄盛举啦!

镇江城东市芙蓉街,此地是专做珠宝首饰生意的,黎漱与姚家兄弟合伙的珠宝坊就位在芙蓉街的中心,当黎浅浅她们的马车抵达时,只见珠宝坊门前人潮汹涌很是热闹。

黎漱下车后,把徒弟抱下车,牵着黎浅浅的手走向珠宝坊,姚大少爷远远的就看到黎漱等人,笑着上前招呼,“你们可来了,快,里面请,我们到楼上坐。”

此时又有客到,掌柜的挤过人群,小声的向姚大少爷禀报,黎漱见状便拦了他,“你自去忙吧!我们先逛一逛。”

姚大少爷微笑颌首,“那你们自便,来的是县太爷,不好不亲去招呼。”

说完唤来一小厮,命他好生招呼教主他们,然后便离去。

“表舅不用去招呼客人吗?”因人小短腿看不到,所以黎漱干脆把徒弟抱起来,因高度加成,所以黎浅浅很轻易就看到,姚大少爷迎上一穿着端肃的中年男子,那人板着脸看来极具官威。

“不用。”教主冷着脸很酷的回答她,黎浅浅点点头,不再多话,专心看起店内的陈设和人员招呼客人的情形。

很快,她就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总是好几个伙计争着去侍候某几个客人,而把其他想询问的客人晾在一边,掌柜看到了,便会点名叫人过去侍候,被点名的人不是臭着张脸,就是过去之后,口气不是很好,三言两语就把客人给气跑了。

黎漱和蓝海一起给两个小丫头挑了不少件首饰,四长老看得咋舌,凤二则和凤三咬耳朵,“瞧,不是咱们娘亲见了首饰珠宝,就失了分寸。”

凤三没好气的看哥哥一眼,“凤乐悠的生辰快到了,你给她挑生辰礼了没?”

“还送她什么生辰礼啊!”凤二咬牙,“真不知道方家母女给她灌了什么迷汤,一心一意叫我们娶她表姐妹,我们要出门,她便闹着要跟,还要带着她那两个表姐妹,她娘不答应,她连她娘都敢顶撞。”

凤三呵笑,“大伯母老叫我们要让着她,说她是女孩子,我们是男孩子就得让着姐妹,现在轮到她自己了,怎么就不肯让步了呢?”

“你傻啦?大伯母若让步,我们就得带着她和方氏女一道来找你。”

“大伯母为何不让步?还不是怕惹大伯父不高兴?”

他出门是伯父和父亲一同决定的,为的就是要让他避开方氏女,所以大伯父怎会同意凤乐悠和方氏女出门来寻他。

“前两天,京里传信来。”

“哦,说了什么?”

“大伯母被气病了,她这一病倒,凤乐悠得侍疾,谁还有心思帮她过生日?”

凤庄主夫人病倒,没办法帮女儿操持生日宴,她病了,身为女儿的凤乐悠得侍候她,也不用为生日宴备新衣和首饰了。

这让依附她的方氏姐妹很是懊恼,一年四季的衣服和首饰都有定例,只有为生辰特别准备的衣饰是另计,她们就盼着能捞笔好的,没想到竟然落空了,怎不叫人气恼呢!

第六十一章 不甘心的人

珠宝坊的开幕很成功,人潮川流不息,不过来的客人大都是有钱有闲的人家,一般的小老百姓来就是来凑凑热闹,添个人气,叫他们消费,不好意思哪!没那闲钱。(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不过,今儿上门来的客人,都能拿到折扣竹牌,听说日后来珠宝坊买东西,可以打九五折,虽然说折扣不算多,但好歹能便宜一点啊!因此,上门的一般民众都是冲着这张九五折的折扣竹牌而来。

至于开幕当日消费满千的客人,则能拿到一张九折竹牌,期限为一年,不少太太小姐就为了这张竹牌,特意消费满千,到了晚上结算时,首日的营业额直把姚大少爷和掌柜的吓了一大跳。

“大少爷,这,跟您提这建议的,是那一位啊?一定,咱们一定要他留下来。”掌柜不知姚大少爷与黎漱合作的事,只知珠宝坊重新开幕,是与姚大少爷新认识的一位朋友有关。

“我也想把人留下来啊!”呵呵,只是两家合作,是姚家去巴着黎漱,可不是黎漱上赶着的。

“贵伯,你看着他们把帐做出来,一会儿我要带回去。”

“您是要带去给那位朋友看?”

“是啊!咱们珠宝坊重开,他可出力不少,光这折扣卡,影响可不只是今天的营业额,还关系到日后的客源。”姚大少爷道,掌柜贵伯点头,自去看账房做帐,出门时,正好遇上姚二少爷带着小厮过来。

姚二少爷看贵伯眉开眼笑的同自己打过招呼,便脚下生风走的飞快,不禁多看他一眼,“大哥。”

“你来了,今天可把你累着了吧!”

“还好,我今儿个才晓得,为何大哥这么热衷于做生意了。”以前姚大少爷虽让弟弟参与生意上的事,不过都不曾像今天这般,让他参与招呼客人。

“你且学着,日后,这些你也得要担起来。”

“是。”

姚大少爷颌首,看看时辰已不早,命人摆饭。

这厢黎漱和蓝海两人分别客串了败家老爹,买的首饰摆得满满一桌,一时间满室光华耀目珠光流转,饶是黎浅浅见惯了世面,也不得不被这些珠宝首饰眩花眼,就更别说蓝棠和一众丫鬟们了。

因要把首饰入库,所以选在蓝棠住的院子里摆开来,黎浅浅把素月等人唤来,她的衣物、首饰大都放在院子里,水榭中只摆日常穿用的,所以要素月过来把属于她的东西登记入库。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叶妈妈即便从前在大官家里服侍,也没见过有谁这么大手笔,给两孩子添这么多这么贵重的首饰。

“老爷和蓝爷可真是有钱哪!”只是有钱拿来宠孩子,却不知拿钱去哄娇娘,蓝棠院里的大丫鬟珍珠暗暗叹息。

她生来秀美,原也是在官家服侍官家千金的,小姐及笄后定亲,她曾替小姐给准姑爷送东西去,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姑爷是喜欢自己的,原以为随小姐出阁,被姑爷收房,是再稳当不过的了。

谁知晴天霹雳,小姐临出门子,她和另一个大丫鬟一起被发卖了,她不解的追问押她们出府的嬷嬷,那嬷嬷看她可怜,便把事情说给她知,原来是夫人嫌她生得太好,一双眼似会勾人,怕女儿成亲后,会吃她的亏,因此做主将她发卖了,还交代要把她卖去那肮脏的地方。

珍珠暗恨,夫人真是太狠了!竟然要生生掐断她的青云路,她机灵的把身上所有的钱和首饰全给了那嬷嬷,请她高抬贵手放她一条生路,将她卖的远远的就好,别让她一个清白女儿家,落入风尘之地。

那嬷嬷得了钱财,便将她卖得远远的,另一个丫鬟也有样学样,让那嬷嬷因此小赚了一笔,回去后只消一句办好了,夫人也不会将两个丫鬟放在心上,何乐不为?

只是这远远的发卖,就从繁华的京师远到西锤边境来,被张府买下时,她还想着,若是能到几位爷儿们身边侍候就好了,完全没想到会被送来侍候个小丫头,而且还不是张府的人。

不过她很快就看清楚了,她是侍候蓝小姐的,想要攀附上那个最俊美的当家老爷,是不可能了!那蓝老爷呢?他虽没黎老爷生的好看,可是他仅有一女,没有妻妾,听说连通房都没呢!若是能成为他的房里人,那……曾经与她擦身而过的一切,是不是就能重回她手中?

蓝棠不知珍珠在想些什么,只见她站在那里,看着首饰盒发呆,便喊了另一个大丫鬟宝珠,“珍珠在晃神,你去接手,赶紧把东西入册好收起来。”

“是。”宝珠脆声应下,略不屑的推了下珍珠,珍珠被猛力一推直觉反应就是张口骂人,叶妈妈等人皱了眉头,却碍于不是自个儿的地盘,不好说什么,黎浅浅朝蓝棠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开口。

蓝棠沉声一喝,把屋里众丫鬟和仆妇都震住,珍珠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虽觉蓝棠性子软绵,随便拿捏都成,不过在外人面前还是得给她做脸,便俏生生的跪下。

“你眼里大概是没我这个主子吧!既然如此,我这小庙就不留你了。言妈妈,你领她去见谨一吧!”

“是。”言妈妈早就看珍珠不顺眼了,明眼人一瞧便知,这珍珠是个心气高的,压根就没把小姐放在眼里,总是自恃她以前是官家千金的贴身丫鬟,真是可笑!

搞不清楚自个儿身份的胡涂虫一个!

珍珠不敢相信,一直以来都放任她们的蓝棠,竟然一开口就要把自己逐出府?她不是向来最是温厚仁善的吗?怎么会?“小姐,小姐,我错了,我以后再不敢了!小姐,你饶了我啊!小姐!”

蓝棠冷冷的看她一眼,便朝言妈妈摆手,言妈妈应是,却是有些为难,不知如何押珍珠出去。

珍珠见状便扑向蓝棠,高声的向她求饶,蓝棠气得不行,又不知该如何是好,黎浅浅想到教主之前点穴那招,便朝珍珠出手,大概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竟然就让她成功了,在目标一直不老实乖乖停着让她点穴的情况下,竟然成了!哈!

满屋子人看着珍珠犹张大嘴巴在说话,可是却半点不闻其声,全都看傻了。

珍珠惊骇不已,她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突然发不出声音来?

“叶妈妈,唤两个粗使婆子来把她拖出去。”

叶妈妈怔怔的点头,出去唤来两个粗使婆子,粗使婆子们是刘二找来的,看到珍珠惊恐的抚着脖子,嘴巴不停张合却没发出声音,不禁嗤笑了一声,其中一个顺手掏了腰间系的汗巾塞住她的嘴巴,然后麻利的一人一边将珍珠给拖了出去。

其他人看着这一幕,都有点傻怔了,看着珍珠被拖走,她们才把视线转回,在黎浅浅和蓝棠之间游移,两位小姐都跟老爷在学武,珍珠刚才突然没声音,是不是两位小姐出的手呢?

不过她们没敢问,之后侍候她们两时,都特别的小心谨慎,再不敢似珍珠那样,不把小姐放在眼里了。

这倒是意外收获。

因着珍珠这事,屋里所有侍候的人动作都较平日麻利了不少,很快的就把首饰一一登记入库,黎浅浅的自然是要收回她院子的库房,方妈妈见素月等人弄好了,便向黎浅浅告退,带着素月几个赶紧把首饰盒捧回去入库。

宝珠也带着金珠、银珠和彩珠把登记好的首饰收入库房,言妈妈刚刚和珍珠拉扯时伤了手腕,蓝棠便让自己另一个管事妈妈苏妈妈去帮她上药。

等到屋里只剩她们两个时,蓝棠才对黎浅浅道,“真是吓死我了!”

“你就这点出息。”黎浅浅站在椅子上,伸手戳蓝棠的额头,没办法,人太小了,不站在椅子上戳不到人。“怪不得珍珠没把你放在眼里。”

蓝棠叹气,“光听她在求情时,还一口一个我的,就知道了!”

“算你机灵,还听得出来。”

“她以前是侍候官家千金的,自然知道尊卑之分,对着主子只能口称奴婢,称呼主子要用您,可她从头到尾就只喊我这小姐,你。”

黎浅浅笑,“希望宝珠她们几个能改过来。”

因为珍珠这大丫鬟带头,宝珠她们有样学样,尤其蓝棠一贯的好性子,就算丫鬟们闹腾得厉害,她也不置一词。

“不过,她们不改也没关系,反正换人就是,有钱还怕找不到好的,合用的吗?”黎浅浅听到屋里的脚步声,故意大声说道,蓝棠被她突然放大的声量吓了一跳,正要说她,就见她以右手食指压在唇上,示意她安静,蓝棠虽不解,还是照做了,隔了一会儿,她就听到屋里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她们在偷听我们说话?”

“嗯。”黎浅浅拍拍小伙伴的肩头,“棠姐姐,她们几个,你且再看看,若真是不好,就叫谨一跟刘二说一声,让他帮你再找合用的。”

“好吧!”其实她还真不习惯有人贴身侍候,因着不习惯,便打算有机会就将珍珠她们遣走,所以她对珍珠几个有着歉疚感。

毕竟她们来,就是想有个安身之所,能长久留下来,不想却遇上她这么一个主子,倒没想到因为她的不作为,纵出几个丫鬟的脾性来。

“珍珠本就是个心气高的,从官家丫鬟落到咱们这里,她心里不定多委屈呢!是你心好,没压着她,才由着她过了几天松快日子,要不然以她那性子,早被人搓磨死了!”

蓝棠点点头,站在门外的叶妈妈暗摇头,话说的是很好,可是那画面,一个小不点的小姑娘,一脸老成的对着比她还大的姑娘殷殷劝导,怎么看怎么怪啊!

第六十二章 进益

不管怪不怪,总之,她家小姐自个儿通透,还能劝人,这让叶妈妈高兴极了。(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她悄眼看了春江两个,见她们表情淡淡的,似乎没将这事放在心上,不禁有些奇怪,随即就想到,她们似乎不是从人伢子那里买来的,而是谨一带过来的。

不由心疑,若老爷家有家生子,又何必请张夫人代买自己这些人,一开始就让这些家生子来侍候不就得了?

她却不知,当年贤太子支持儿子创瑞瑶教,既给了总坛这么大的地方,又怎么可能连个侍候的人都没有,除去四位长老外,自然还有不少下人,只不过他们大多在总坛或总坛附近供职,黎漱因恼大长老,怕这些人早就偏向大长老,所以不用他们来侍候黎浅浅。

这可叫大长老气恨不已,因为他确实是收买了不少人,就等教主回总坛缺人侍候时,好能派上用场,谁知这小混蛋竟是宁可从外头买人进来,也不用祖上传下来的这些人。

如果遇上个性情软绵的,他还能怂恿这些下人,去他跟前,不管是哭诉、哀求、指责都好,总之先扣上个不敬先人的名,偏偏黎漱是个强硬的,而且他是教主,他要用谁就用谁,不用,那表示不被信任,是他们自己的错,怨不得人。

大长老不是黎漱的长辈,却妄想用不孝、不敬的名声压制黎漱,黎漱和他爹不同,不吃他那一套。

不过也就因为如此,才会从外头买丫鬟进来侍候黎浅浅。

然而大长老并未死心,追丢了教主等人的行踪之后,他忽然想到,教主是同四长老一起离开的,便派人去查四长老一家,在教主到江羡城前后,可有什么动静,不久就查到,四长老夫人曾从人伢子手里买下一批人,素玉和素香被发卖,自然就让大长老发现教主等人的行踪,再加上四长老最近去了镇江城。

因此当珍珠被发卖时,大长老便知教主等人在镇江城落脚了。

既然有丫鬟被卖,那就一定要补,大长老便让心腹在镇江城的人伢子那里安排人,只要一有动静,便能把他们安排好的丫鬟给安插进去。

大长老自信满满,认为这次肯定能在教主身边,安插自己的人手进去,他却忽略了一件事,黎漱既已大方的在镇江城落脚,又何惧他安插人手?他是和黎漱斗惯了,而生执着,才会觉得只要在教主身边,有自己的人在就能高枕无忧,但无忧什么,却是没想明白。(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黎漱才没空去理会一个偏执的老顽固,他手头上要做的事情多了,要教徒弟武功,还得教她庶务,要安排开拓商道,成立商队,和姚氏兄弟合作珠宝坊是开端,接下来他还想在镇江开别的铺子,把瑞瑶教教众们擅长的织布、银饰和他们种的粮食、药材带出来。

大长老手上有宝,不知如何运用,虽是一心向往京城,只想着与二长老争利,从他手中夺得瑞瑶教在京中经营的铺子,对手里已有的生意,经营方式很是保守。

他经营的铺子,货物来源大都是收购教众们自产的农产及药材,饰物收得极少,因此教众们虽知二长老故意把价钱压低,却还是只能把货卖给他,不然怎么办?大长老的店不收,他们若卖给别家,回头大长老这边又要骂他们忘恩负义,卖给二长老的商队,至少是卖给瑞瑶教的人,大长老也不好说他们什么。

因为如此,大长老、二长老两家是越来越富裕,而教众们的生活却依然贫苦。

三长老和四长老辖下的教众还好,只是三长老并不擅经商,而四长老手里大部份的农产都是交给大长老的铺子,收益可想而知。

珍珠被发卖之后,宝珠几个老实得不得了,原本做事推三阻四的,现在可麻利了,不用人吩咐就自动自发去做,让两位管事妈妈省心不少,不过因少了个大丫鬟,有些事情便成了宝珠一人自专,言妈妈和苏妈妈觉得这样不妥,现在还好,待时日一长,焉知宝珠会不会起异心?总是要有一个和她互为犄角的。

那是要从三个二等丫鬟里提一个上来,还是从外头再引一个进来?

言妈妈两人讨论了半天,不得其果,只得来寻叶妈妈,请她帮出主意,叶妈妈惊讶的看着她们两,“这事得由蓝小姐做主,可不好咱们出主意。”

“唉呀!瞧我,这都胡涂了!”可不是吗?犯了替主子拿主意的错啦!

叶妈妈笑着点了头,帮她们去请蓝棠过来。

蓝棠听了她们的话后,便道,“我让谨一去帮我找了,只是还没寻到合用的,你们且等一等吧!”

过了几天,刘二便把人送过来了,此女也是从鸽卫里拉出来的,名唤云珠,年方十四,生得清秀,身形瘦弱,不意却是个力大无穷的,宝珠比她大四岁,原是有些防她,可见她和善又事事以自己为先,便也就放下了。

蓝棠对所有的丫鬟都是相同的态度,这让宝珠几个放心不少,不过云珠一来,见蓝棠并不住在自己院中,而是跑去和黎浅浅挤水榭,小主子有两个丫鬟侍候,但蓝棠没带丫鬟,因此春江两个便得侍候两个主子,便自己拎着包袱跟着住进水榭来。

蓝棠气极,要赶云珠回去,还拉黎浅浅挺自己,黎浅浅才不掺和呢!只坐壁上观。

蓝棠和云珠两个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让黎浅浅惊讶的是,云珠言辞上虽和蓝棠一来一往,但言词间的礼仪却丝毫没打折扣,有礼极了。

春寿悄与她说,云珠是她们这一拨鸽卫里成绩最好的,“小主子当初没选她,却选了我们姐妹两,真是亏大了。”

“谁说的?她有她的好,你和春江也有你们两个的好,只是好的地方不一样罢了!再说,人若是都一样,一样的好,那这世上岂不无聊?因为到处都是一样的人。”

好像,有点道理啊?低头看看小主子,春寿失笑,真难想象方才的话,是个才六岁的小姑娘说的。

蓝棠VS云珠,云珠胜!

云珠道,“春江和春寿是小主子的丫鬟,您住在这里,却没带丫鬟,她们两个除了要侍候小主子,还得分心侍候您,就算她们再尽心,都难免怠慢小主子,您觉得这样做,好?”

得,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蓝棠还能赶云珠回去吗?自然不成。

于是云珠便顺理成章的成为蓝棠近身侍候的丫鬟了,宝珠得知后,气得不行,暗恼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别说她了,就是素月等人也暗恨不已,原来不是只能老实待在院子里,等着小姐回来,还能自荐去小姐身边侍候。

亏她们比云珠早来这么多日,比云珠大,却不如她擅于钻营,对,就是钻营,是她们太老实了,不懂得钻营之道,才会让云珠出了头的。

人嘛!总是这样,见不得人好,云珠是新来的,原本以为是个老实的,万没想到转个身,人家便挤到小姐跟前去,成为小姐身边的第一人了!宝珠能不气吗?珍珠在时,因曾是官家千金的贴身丫鬟,懂得比她多,她不得不避让,可云珠呢?

她却不知,云珠在水榭里,与蓝棠据理力争,她能留下来的主因,是蓝棠看在她是为黎浅浅着想的份上,才同意她留在水榭侍候的。

金珠几个对云珠的作为也很不满,金珠提议,“要不然,咱们也去跟小姐毛遂自荐吧?”

“别傻了!云珠能成,不代表咱们也能。”银珠摇头,“如果咱们真去了,却被小姐给驳回来,岂不丢脸?还会被素月她们笑话呢!”

“说起来啊!素玉和素香两个算最好运了,咱们都只能守在院子里,她们却能跟着叶妈妈进水榭去侍候。”

“是啊!所以才让那两个小蹄子昏了头。”彩珠鄙夷的道。

“银珠,你怎么想?”见小伙伙一直不说话,金珠推了她一把,银珠这才慢悠悠的道,“要我说啊!咱们把自己份内的事做好就是,小主子们是怕热贪凉才住到水榭去的,等入了秋,天候凉了,还不得回院子里来住?到时就是咱们表现的时候啦!又何必现在急吼吼的去出那个头?”

好像有点道理啊!

黎浅浅轻推蓝棠,示意她跟着走,然后纵身一跃就往院子外头的楠树去,蓝棠跟了上去,不想黎浅浅没停下来,一路在经过的屋顶和大树枝桠上穿梭。

不多时,就回到水榭。

“瞧,她们还是有点脑子的。”

“是是是。”蓝棠应和着,跟在黎浅浅身后走进水榭,叶妈妈迎了上来,“小主子要先去沐浴吗?”

“好。”黎浅浅笑着点头。

方才练功完毕,蓝棠便道整天练功,也不知能用否,黎浅浅便拉着她,用轻功在府里闲逛,她们先去了黎浅浅的院子,方妈妈正让素月几个晾晒衣物,又把书册拿出来晒,素月和素芷本就懂事,所以方妈妈只说了头,她们便知如何做,素兰则否,需要人全程盯着她。

看了一下没什么意思,便又往蓝棠的住处去,不意就听到了金珠她们的对话。

水榭里侍候的除叶妈妈外,都是鸽卫中挑出来的,也就是说,她们也有练功,因此对黎浅浅她们的武功进展颇为关注,见到比蓝棠年纪小的黎浅浅进益比她快,不由暗暗惊讶,尤其是云珠,她是所有师父都夸赞的武学天才,但和黎浅浅比起来,她还是差了一大截。

第六十三章 惊变

临近九九重阳节时,凤大公子风尘仆仆的从西越边境赶回来了。(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回来就回来了,干么大惊小怪的?”谨一来通报时,教主正在教黎浅浅新功课,黎浅浅被虐得死去活来,差点翻桌不练了!

为什么要她学弹琴?为什么?她是那里得罪教主了?为什么要学这个啊?她自认不笨,十根手指头弹起钢琴来,那叫一个顺溜,但,是,南楚没有钢琴,只是琴,要用手指头去拨去弹去……十指连心啊!

教主没好气的瞪了谨一一眼,然后把黎浅浅抓过来检查她的手,嗯,年纪太小了,小孩手指头太嫩又短,怪不得她要哭了。

好吧!他是个很有耐心的好师父,“今天咱们就不学了。”

哦耶!黎浅浅正准备欢呼,就听黎漱道,“等你大一点,我们再来学。”黎浅浅整个人立马蔫了,垂头丧气的抬起眼皮子,瞟了教主一眼,不带这样欺负人的,师父!

黎漱装着没看见,和谨一两个跑了。

春江抿着嘴过来侍候,春寿则快手快脚的把琴等物全收了,蓝棠带着云珠过来时,就看到黎浅浅嘟着嘴坐在案前,桌上那把琴己经被春寿收走,春江正哄着她吃芙蓉糕。

“唉呀!她不吃,我吃。”见黎浅浅拿乔,蓝棠招手让春江端过来,春江却不好这么做,只笑着道,“小姐方才弹琴累着了,所以不想动呢!”

蓝棠只瞅着黎浅浅笑,“我看不是弹累了,而是根本就弹不动吧?”

黎浅浅冷哼,“还说我,你比我大,手比我长,也没弹得比我好啊!”咱们谁也别笑谁,哼!

蓝棠被戳到弱点,气极的直跳脚,“那是,那是因为,我,我手痛,对,我手痛。”

云珠悄悄的看蓝棠那完好的手指,嗯,手痛。

不过说也奇怪,蓝棠学旁的是千伶百俐,独独内功和琴艺两项是她的弱点,内功进展非常缓慢,能有现在的成绩,全靠蓝海用药物帮打底子的,而小主子学什么都快,只有弹琴,简直要命了!不是要她自己的命,而是要旁边听的人的命,难听啊!

根据小主子的说法是,她还小嘛!手指头短,指头不够力,可是云珠和春江三个,在受训时,都学过琴,她们当中琴弹得最好的那个,初学就能把先生教的弹得似模似样的,彼时,那人才七岁。

咦?比小主子大一岁啊!这么说来,还真怪不得小主子,这样虐待大家的耳朵啰?

“你怎么还在这儿?”黎浅浅懒洋洋的蜷在椅中,就着春江的手吃着带着奶香的芙蓉糕。夜夜小说网mht.la

“不在这儿,要去那儿?”蓝棠一手一块芙蓉糕,“嗯,今儿这芙蓉糕做的好,加了不少牛奶吧?”

“大概吧?”黎浅浅淡应道,“你凤大哥回来了,你不去接他?”

“什么?”蓝棠闻言跳了起来,手里的芙蓉糕也不知是要吃,还是扔下,最后干脆全扔回食盒里,两手拍了拍,伸手就要来拉黎浅浅。

“别,你去擦擦手吧!”黎浅浅嫌恶的避开她的手,蓝棠笑嗔她一句,转身去洗手,“走吧!”

“去哪?”黎浅浅摇头,她才不要出去,她需要好好的安抚自己受创的心灵,明明她弹钢琴、拉小提琴都有大师级的水平,就是爵士鼓,她也能来上一曲,为什么偏偏就卡死在古琴的几根琴弦上头呢?

“你不是说凤大回来了?”蓝棠完全不了解黎浅浅为何会垂头丧气到这种地步。

“他回来了,跟我什么关系啊?”我又不暗恋他,不像你……黎浅浅暗腹诽。

“走嘛!凤三说了,凤大回来,他们就要回京了。”能见多一点是一点啊!想到凤大回来,不久又要离开,蓝棠的心情也跟着低落下来。

黎浅浅叹口气,只得起身陪她去见凤大。

她是真不想去啊!因为有个熊孩子,以喂食她为己任,看到她,就是不停的投喂,是想把她当猪养不成!看在他投喂的食物都还蛮对她胃口的,不然早跟他翻脸啦!

她们到正堂时,凤家三兄弟才刚过来,凤大公子简单的洗梳更衣后,就带着两个弟弟过来,向黎漱道谢。

黎漱不以为意的摆摆手,“他们两个都是懂事的,一早起身就勤于练功,练完武功,也不忘文课,真是用功的好孩子。”

是吗?自家兄弟是何德性,自家人最清楚,凤二也许文课很用功,但武课嘛!他总说,能把凤三给打趴便足以,也不知是否二哥这样针对他,因此凤三对武课很认真,但文课,要不是自小就被自己盯着,怕是就练成狗爬字了!

现在却有个长辈跟他说,他们两都是好孩子啊!超级用功的,凤大公子觉得自己进错门了,堂上坐着的黎漱说的是别人家的孩子。

诧异的看了两个弟弟好几眼,有点不敢置信啊!

别不相信,回头跟你细说。凤二的眼神如是说,黎浅浅全程旁观,对此表示十分好奇,凤二你那一记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凤大好像看懂了啊?难道这就是兄弟间的默契。

她和她万能大哥之间,好像就没这种默契啊?

郁闷的躲到蓝棠背后发呆,不想再看凤家兄弟们,在她跟前展现兄弟默契了!那让她更想她大哥了!

蓝棠因为凤大他们不久就要离开,情绪也很低落,两个小丫头就靠在一起各自发呆。

黎漱瞄了她们两个一眼,便把心思放在凤大身上,这小子这回出去,应是见血了,身上的气息与离开前不同了。

凤家庄有十几位数字公子,各自负责一个地方,要想知道南楚以外国家的讯息,找凤家庄买消息是最快速的方法之一,江湖上靠卖消息的人不少,但把生意做大到像凤家庄这样的,还真仅凤家庄一家,别无分号了!

若是可以,他也很想把瑞瑶教经营成凤家庄这般,然而,瑞瑶教的起源就注定了它与凤家庄不同。

不同就不同吧!总是能够走出条新路来的,他看了门边的黎浅浅一眼,希望这丫头不会让他失望才好。

黎浅浅忽然感到一阵恶寒,抬起头飞快的看向屋里,凤三正被他两个哥哥压着,跟蓝海不知在说什么,教主右手轻扣身旁的几桌,谨一在帮他倒茶,蓝海红着眼睛,不时还指了指凤三,似乎在叫他收敛脾气一些。

蓝棠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低声问,“怎么了吗?”

“没事,应该没事。”黎浅浅轻拍蓝棠的手臂安抚她。

黎漱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放下茶盏朝黎浅浅招手,黎浅浅扁了嘴走上前,“你凤三哥哥家出了事,蓝先生怕是得走一趟。”

“嘎?”黎浅浅愣住了,什么事得要蓝海走一趟啊?

蓝海等人听到这话也愣了下,凤家三兄弟随即露出笑容来,“蓝先生若能走一趟,想来我父亲就有救了。”

凤大公子朝蓝海拱手道。

蓝海朝他摆摆手,对着黎漱说,“我能离开?丫头还得泡药浴呢?”

“我们跟你一道去。”

蓝海有些迟疑,在他心里,凤庄主和凤公子就像是他的兄长一样,尤其是痛失爱妻之后,若不是有他们两拉着他,他怕早就废了。

可是黎浅浅的药浴才进行到一半,不能中断,得持之以恒,他若不在旁边看着,怎么放心?

若是黎浅浅也跟着去凤家庄的话,一路上他就能看着她进行药浴了。

“你放心吧!她一路坐车过去,能有多劳累。”黎漱都打算好了,蓝海跟着他们三兄弟先行赶路,他带着黎浅浅和蓝棠慢慢行,“等你到凤家庄,把凤庄主的状况稳定下来后,再回头来接我们便是。”

蓝海想了想,也没更好的解决办法,便应下了,凤大公子领着弟弟们,郑重向黎漱道谢,黎漱毫不客气的受了,随即打发谨一去帮黎浅浅她们两个收拾行李,并决定一下带谁随行侍候,谁留守。

蓝棠除自己的东西要收拾,还得帮她爹收拾行李,可忙了,便点了云珠随行,又点了苏妈妈同去。

至于黎浅浅,那就更简单啦!叶妈妈要帮她准备药浴,自然是要跟,春江和春寿两个都会武,跟着出门安全性大大提高啊!方妈妈和素月等人就跟现在一样留守!

事情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至于素月及宝珠她们高不高兴?那就不是她们要考虑的事啦!

谨一一出正堂,立刻给刘二发了讯息,黎浅浅她们行李都还没收拾好,刘二就已经领了个高壮圆胖的中年人来,他是来当总管的,刘二原就在寻适当人选当总管,正好赶在教主他们出门前找到人,刘二不禁要佩服自己一下啊!真是太厉害了啊!

隔天一早,姚家兄弟赶来送行,谨一低声同姚大少爷说了几句话,同时交代他,若有事便送信去给四长老,姚大少爷点点头,祝教主他们一路顺风,便退开一侧,目送车队出发,往京城而去。

车厢里,黎浅浅还昏昏欲睡,叶妈妈伸手轻轻拍抚她的背,春江摸摸她的手心,觉得有点寒,就从车里的被柜里,取出被褥给她盖上,黎浅浅发出低喟声,翻个身又睡着了。

“凤家庄是出了什么事吗?”春寿小声问。

“听说,是凤庄主被人下了药,目前情况不明。”叶妈妈也被蓝棠感染了,所以出门前特地去厨房打听了下。

“下了什么药啊?”春江也问,叶妈妈却卡壳了,她面色潮红有些艰难的摇头,“这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庄主夫人和她的寡姐闹翻了。”

哦,丈夫被下了药,庄主夫人在这个时候和她的寡姐闹翻,是不是表示,庄主夫人的姐姐和凤庄主被下药有关系呢?

第六十四章 姐妹反目

蓝棠的车就跟在黎浅浅的车后头,悄悄掀起车帘往外瞧,就见凤大公子骑在马上的英挺身姿,蓝棠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小脸微红,“你接着说。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云珠应诺,接着道,“因之前蓝先生留下的药丸子,都被凤小姐给砸了,只得用旁的解毒丸先顶着,只是效果都不怎么好,后来还是凤公子想起来,凤庄主身上应该还有蓝先生给的解毒丸,这才去翻找,果然是找到了一瓶,不过只剩一丸。”

“确定是那位方夫人下的药?”

“是。庄主夫人大怒,和方夫人吵起来。”云珠垂下头声音越发低微,“凤小姐还帮着方夫人,斥责庄主夫人太过份了,庄主夫人因此气晕了过去。”

凤乐悠!

长眼睛就没见过像她那么笨的人!竟然是帮着谋害她亲爹的姨母,去顶撞亲娘!她到底是谁生的啊?凤庄主夫妻就是太宠她了!

自小就在凤家庄长大的蓝棠,对父母双全,被母亲捧在手心上当眼珠子看的凤乐悠,不能说不嫉妒,毕竟她没有亲娘,父亲再细心,也不及亲娘,凤乐悠是人在福中不知福,有时就为了想看蓝棠羡慕的表情,而故意为难亲娘。

庄主夫人疼女儿,自是宠纵着她。

只怕庄主夫人怎样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女儿竟然会站着寡姐那边,怪责自己过份吧?

“可知方夫人给庄主下了什么药?”

云珠看了苏妈妈一眼,摇摇头,蓝棠看她们两个一眼,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却是不好说出口。

苏妈妈毕竟年长些,看云珠的神情,就猜到方夫人给凤庄主下的,八成不是毒药,而是****。

只是为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在凤家庄,方夫人不过是庄主夫人的寡姐,到底是借不了势,给她的宝贝儿子撑腰,若是方夫人成了庄主的平妻,那方信怀就成了凤家庄的少爷了。”凤三嗤笑一声,随即就被身旁的凤二拍,“你干么打我?”

凤二朝凤大的方向偏了偏头,凤三一噎,没好气的瞪二哥一眼。

“平妻?”凤大重复这两字,“为何不是妾?”

“大哥,你觉得以方夫人的个性,会给人作妾吗?呵呵,她要是再狠一点,完全可以直接除掉碍眼挡着她路的人,然后风光进门做继室。mht.la [夜夜小说网]”凤三口没遮拦的直言道。

凤大公子闻言却是一震,“说不定,她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凤三兄弟两面面相觑,却是不好接话,凤三向来对大伯母没什么好感,嫌她说没几句话就要哭要哭的,真是烦人,她自个爱宠她女儿,那是她的事,凭什么要他父母和他们兄弟两,也无条件的宠凤乐悠?凤乐悠是谁啊?啧!出了凤家庄,谁知道她是哪个!

论文没文采,论武,啧,别逗了,凤乐悠从来就无心习武,别说他们,就是那个才学几天功夫的黎浅浅,都能轻易将她击倒,就不知除了凤庄主女儿的身份外,她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凤二对凤乐悠母女倒不像弟弟反应那么激烈,只是对她们母女也没什么好感,不过明知有人可能要对付大伯母,而不出手,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大哥,我们先着人传信回去跟我爹说一声吧?”凤二斟酌着道。

凤大公子想了下便点头同意,“记得跟二叔说,让人盯好方家人,尤其是方束青。”

“方束青?”凤二愣了下,关她一个姑娘家什么事?

凤大公子嘲讽的笑出声,“只怕这些事,全是这个姑娘家搞出来的。”

“就凭她?”凤二不太敢相信。

不怪他不信,因为方家人里头,每每出头挑刺的不是方束彤,就是方夫人,因方束彤母女及凤乐悠的衬托,方束青给人的印象是极好的。

凤大公子被人下药的事,凤二只以为是方夫人出的主意,纵使是方束青去哄凤乐悠,被她们当枪使,也没想过此事是出自方束青之手。

“你们都太小看她了。”凤大公子淡笑,“我派人去查了,方茗中死的太是时候了!如果他那时没死,现在也该死了。”

“不懂。”凤三直接了当的说道,“大哥你说仔细点。”

原来方茗中当初在任上时,与上官、下属同流合污,因贪渎的数目太大,引起皇帝关注,派了平亲王、瑞亲王等王亲,与户部郎中一同前往观州彻查,观州上下一众官员全部中箭落马,独方茗中这个从七品的小官,于钦差未到观州时,便因急病暴毙,而使家眷因此逃过一劫。

“这么巧?”

“就这么巧!”

“可是就算他死了,他曾做过的事,也不能抹灭掉啊!”凤三问,凤二拍拍弟弟的狗头。

凤大公子嗤笑一声,“原本是该入罪的,不过,因为他的上官们不知他已死,众口一致的把罪推往他头上,瑞亲王怒斥他们为脱罪,不惜把事情全推到个死人身上,以为这样一来就能使自己脱罪吗?并上书要求皇帝严惩他们,以儆效尤。”

方茗中因为已经暴毙,而使方家家眷逃过一劫,没有沦为阶下囚,方茗中也没有被革去功名,方怀信的童生身份得以保存,方夫人母女则仍能以官家夫人、官家千金自居。

但事实真相为何?

据凤家庄探子们查到的消息指出,方茗中虽才只是个从七品小官,但因他善逢迎谋划,颇得观州府君看重,事实上,这类贪渎案从来都不好办,但观州这案子却没有拖很久,除了皇帝下令严惩外,再来便是观州上下官员们招的挺快的。

“钦差让他们以为方茗中是畏罪自杀,并在死前,就把手里的罪证交给钦差了,他们为保命,便只能老实招供。”

只是,方茗中死的蹊跷,前一天还健壮如牛神采奕奕的一个人,隔日就传出暴毙,最重要的是,方家在方茗中生前死后,都不曾请大夫或郎中到家中为其看诊。

“就没人觉得他的死不对劲?”

“因为钦差进城后,便将相关官员全数逮捕下狱,就算有人觉得方茗中死得不单纯,也无暇顾及。”凤大公子幽幽道。

凤三两眼放光的看着大哥,“大哥查到什么了?”

“我查到,方茗中死前,就已接到消息,钦差不日就将进城,当晚方夫人与夫共进晚餐时,还屏退众人,只命心腹守门,隔天就传恶耗。”

太巧了!

“大哥你怎么想?”凤二若有所思的问。

凤大公子轻声微笑,“还能怎么想?这事怕是只有方夫人才知真相。”

这女人真是心狠哪!不过也可知,方茗中涉案程度,怕是不浅,而方夫人也知丈夫涉案之深,要不,她也不会壮士断腕般的除去祸根。

从结果上来看,瑞亲王上书严惩,与她脱不了关系,凤大公子也查到了蛛丝马迹,她确实派了仆妇前往钦差下榻之处,只是去做什么,就还有待查证,然而有这些线索,就足以证明,方夫人不是个简单的人。

所以凤三方才玩笑似的说,她不像是个肯委身作妾的,她应是个除去障碍,好风光进门做继室的人时,凤大公子才会觉得有道理,先与义父发生亲密关系,将义母气死,义父因此会对方夫人有愧疚之心,方夫人再说义母是心碎而死,死前交代义父不能辜负她,义父就算再不愿,也不忍心让亡妻失望,进而迎娶方夫人进门做继室。

真是好算计啊!

使凤乐悠把蓝先生留下的药毁了,在他们出门前,对他下药,若能成,就把女儿嫁他,不成,她们也没损失什么,反而会让他们兄弟在外流连,不急着回家,她们就能从容算计义父。

被丈夫和亲姐同时背叛,再加上女儿也偏袒亲姐,如此三重打击之下,素来柔弱的义母能扛住多久?

凤大公子不敢想。

虽然对义母的感情,不似义父那么深,但好歹她总是自己的义母,凤大公子绝对不希望她因此而死。

凤二低声叹气,早在方夫人母子四人上门依亲时,父亲就道,凤家庄从此多事,果不出父亲所料,大伯母因为只生一女,硬气不起来,面对官家夫人的亲姐更是唯唯,没有半点庄主夫人应有的气势。

凤乐悠是否不分只论喜恶,顺着她的人才能得她笑脸,身为亲娘的大伯母不可能永远笑脸待她,因为要教导她,难免要板着脸,在她心里,处处逢迎讨好她的方夫人母女是好人,而处处规范她的亲娘反倒成了坏人。

如此便不难想象,她会不分青红皂白的怪责亲娘过份了。

“生个女儿如凤乐悠,还不如别生。”凤三冷笑。

凤二瞪他一眼,就算这是老实话,也别这么坦白说出来啊!笨蛋。

凤大公子不以为意,他对凤乐悠这个义妹只是面子情,虽知道她似对自己有情,不过他对她连兄妹之情都很淡薄,更别说男女之情了,义母倒是很怕他会看上自己的女儿,对他甚是防备,他也丝毫不在意,对他有恩的,是义父,义母和义妹只是附带的而已。

此时的凤家庄中,凤庄主犹昏迷不醒,庄主夫人自那日被女儿顶撞后,整个人便恍恍惚惚的,凤公子怕她出事,特让妻子过来陪伴,自己则守在兄长床前。

凤公子夫人轻拍丈夫的肩头,“她爹娘都躺在床上了,阿悠这个心狠的,竟然连来看一眼都不曾。”

养女儿养成这样,还不如别生!

“方家人呢?”

“方夫人之前还想来看大嫂,被我拦住了。”见过不要脸的,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第六十五章 强撑

凤公子对妻子摇摇头,他是早看出方家人会是隐患,是麻烦,可是他能直说吗?纵使是自家亲兄长,他也只能点到为止,总不能叫大嫂把寡姐母子赶出去吧!

“你可别怪自个儿了!又不是你叫她们起心作歹的,再说了,这种事怎么防?大嫂自个儿傻,怪谁呢?”

凤公子夫人冷哼,凤家庄是大房当家,她只管自家事,不插手管到大房和公中来,可是那位方夫人却时常仗着自个儿是官夫人,不止管大房的事,管公中的事,还把手伸到她二房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她这人最是护短,她的人犯了错,自有她来管,方夫人一介外人啰唆什么?可恨大嫂却是护着她姐姐,要自己让她!为此妯娌两常常闹得很不愉快。

不敢叫她姐姐手别伸太长,却敢叫自己敞开门,由着人登堂入室作她的主?真是笑话!

这下可好啦!人家直接算计到她相公身上啦!她就说嘛!官夫人不是最讲究规矩的吗?怎么她方章氏身为一个寡妇,拖儿带女住在妹婿家,一住就是两三年不肯挪窝,还时不时和妹婿兄弟来个偶遇。

“你给我老实说,她是不是,是不是,也对你,跟你……”凤公子夫人实在说不出口,可将方夫人一家住进凤家庄这些年,所发生的事情一一回忆,凤公子夫人不得不怀疑,方夫人不止对大哥起心,对丈夫也有情愫在吧?

凤公子微愣了下,随即苦笑,不得不佩服妻子,现在才这么敏锐做啥?初时,他还以为是自己多心,后来是身边侍候的人纷纷提醒他,得避嫌,他才惊觉,方夫人是有意来接近自己的。

后来他发现,方夫人不止是故意亲近自己,对大哥亦是如此,让他不得不多心,她想干什么?他可以做到完全避开她,却没办法跟大哥明说,叫他也避开她。

也许是他的作为太过明显,所以方夫人收敛了自己的行为,他还以为不会有事了,谁知她们母女就冲着奕儿来,还一副委屈下嫁的态度,他家儿子就算娶不到老婆,不至于沦落到娶她方家女,啧,她们还委屈咧!

害得他得忍痛把儿子送得远远的,让他去磨练。

却没想到她们还没完,又算计上凤衍,她们方家的女儿就没人好嫁了是吧?一定要巴着他们凤家儿郎嫁?还用药!这就是所谓官夫人的素养?官家千金的作派?

万万没想到,孩子们都离开之后,方夫人才露出真面目,她最终的目的,就是要算计大哥?只是有大嫂在,就算她真同大哥有了什么,难道她会肯委屈作妾?直到大嫂气昏过去,凤公子方才明白过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这女人实在太狠了!竟然是这样算计自己的亲妹妹?当他们凤家庄都没人啦?能由着她颠倒是非黑白不成?

直到拉着妻子过来大房住下,凤公子才发现,他的大嫂实在是傻,傻到自家墙角被人撬了,人全都被收买了,更好笑的是,方夫人是拿着妹妹的钱,来收买妹妹的人。

“要不是你一过来,就带着自己的人手过来,只怕,大嫂已经被活活气死,大哥也只能任由他人摆布了。”

凤公子夫人一脸邀功的朝丈夫灿笑,“你还嫌我多此一举,说大嫂这里多的是侍候的人,哼!没想到吧?那些人早都被方贱人收买了,亏得大嫂还老说我不会管家,看看她自个儿,是怎么管家的?连近身侍候的丫鬟、仆妇全被人收买了都不知道。”

“那些人呢?”

“全都关在后院的空房里,你放心,我已经派人看着了。”顿了下,又问丈夫,“你打算怎么处置她们?”

凤公子笑着拍拍妻子的手,“不用咱们操心,你只要让人盯好她们就是。”

“嗯。”凤公子夫人点点头,“儿子不是让人送信回来,说要回来陪咱们过重阳?”

凤公子正在想,要派那些人去守在关人的屋子附近,他不审不查,不代表就这样放着,他要等着看,那条毒蛇会不会派人去杀人灭口。

凤公子夫人见丈夫没回答,不禁娇嗔的推了他一下,凤公子这才回神,“想什么呢?”

“没什么。你刚刚跟我说什么?”

凤公子夫人叹口气,道,“我说啊!儿子他们说要回来陪咱们过重阳,不知道人现在到那儿了?”

“既说要回来过重阳,那八成快到了。”

“你可让人通知他们兄弟三个,大哥和大嫂……”

凤公子站起来走到大哥床前,不过短短数日,大哥整个人就瘦了一圈,那贱人下的药竟是这般毒。

“这究竟是什么药啊!怎么这么厉害。”

凤公子夫人并没有上前,只远远的望着大伯,但也能看出来,凤庄主眼下的情况不好。

外头忽来传来一阵骚动,凤公子皱着眉头吩咐房里的两名护卫看好大哥,然后才和妻子一起出来,院子里是多日不见的凤乐悠,只见她衣着光鲜全身珠光宝气的,似是从那儿赴宴回来。

“二叔,二婶?你们在我爹娘院里干么?”她用力的甩开抓着她臂膀的仆妇,那仆妇一个踉跄连退三步,直接跌坐在地上。

“你爹娘出事了,你去哪儿了?”

“我?不是早就跟我娘说了,广平郡主生辰,邀我们去她别庄小住。”凤乐悠不解的皱着眉头,“我爹和我娘出了什么事?”

“你不记得了?”凤公子仔细端详着侄女的脸色,面带潮红嘴带酒气,竟是喝醉了?

“记得什么?”凤乐悠抬手敲敲太阳穴,头一阵阵抽痛很是难过,“我娘呢?叫她给我弄解酒汤来。”她眼光一扫,发现除了她二叔二婶,院子里其他人都是她不认识的。

“我说二叔啊!你们别太过份了啊!这是我爹娘的住处,你们怎么把侍候的人全都换啦?蓉嫂、贵枝和云舒她们呢?怎么都没看到人啊?”

“来人,把她给我押回房去,好好让她清醒清醒,才多大的姑娘,就学人家喝酒。”父母出事,她竟丝毫不放在心上,自顾自的出门去游玩,而未同家人说一声,简直是,简直是,狼心狗肺!

凤公子一声令下,立刻就有数名仆妇一涌而上,凤乐悠会武,她们手上也不弱,三两下功夫就把凤乐悠压制住。

“我不,爹,娘,悠儿回来啦!爹,娘,你们放开我啊!放开。”凤乐悠打出生就是备受娇宠的主儿,几曾受过这样的待遇,当即扯开嗓子大吼大叫起来。

不过向来疼宠她的娘,并没有出来,就是她爹也没有现身,她不禁慌了起来,瞪着凤公子怒吼,“二叔,你把我爹娘怎么了?为什么他们没出来?你说啊?”

“我说什么?难道你忘了,你出门前,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凤公子微眯眼质问道。

“我,我……”凤乐悠因喝多了酒,脑子有些浑沌不清,只隐约记得,她爹倒在床上,她娘和姨母在吵架,不,不对,不是在吵架,是她娘冲着姨母在发火,,看到向来疼爱她的姨母,被母亲逼到墙角嘤嘤饮泣,她便冲上去,冲上去干么?冲上去……

想起来了,她冲上去对着她娘一阵嘶吼,叫她娘不要太过份了。

然后呢?她怎么又想不起来了?抬手用力敲击脑袋,总算恢复了记忆,眼前赫然出现她娘那张由红转白的脸,那口脂和胭脂就像是浮在她脸上的面具,面具下的脸,好白,连唇都褪成白色,然后呢?

然后,束青表姐跟她说,大人吵架,她们是小孩子,别掺和,叫她放宽心,尽管去郡主别庄好好的玩,等她回来,一切就都恢复平静了。

所以她就乖乖的去了。

凤公子听她说完,一阵冷笑,“你真是个孝顺的女儿啊!你父亲遭人设计下药谋害,你娘找下此毒手的人理论,竟然被独生女儿训斥,说她太过份了!到底是谁过份啊?凤乐悠!”

说到最后,已然动了内力,形同少林的狮子吼,在他附近的人全都被震得心神俱荡,凤乐悠更是首当其冲,凤公子的话直接贯入她的脑中,如暮鼓晨钟,重重的敲击着她的心。

她,她做了什么?她做了什么?凤乐悠不断的反问自己,整个人颓丧的跌坐在地。

院子外头的方束青被震得直接吐血,一双眼直勾勾的瞪着院墙,可恶,原想着让凤乐悠回来闹腾一番,能够让凤公子把关在后院里的人放出来,没想到他压根不接这话,直接冲着凤乐悠而来。

还以为凤乐悠是凤家的小公主,所有人都捧着她呢!哈,没想到她二叔会朝她发火!

“小姐?”方束青的丫鬟也不好受,她们都没学过武,被凤公子那么一吼,怎么受得住,她抬手抹去唇上的血渍,胸口还是觉得闷疼,“咱们先回去吧?”

不回去,难道她还能冲进去和凤公子据理力争吗?她和凤乐悠根本站不住理,因为父母双双出事,状况不明的情况下,凤乐悠丢下父母,径自出去玩,凤公子是她亲叔,不能过问吗?

而她方束青是小辈,又是外人,就算想帮凤乐悠,也不站理。

“走,咱们回去,让我娘过来同他理论。”方束青嘴角微微翘起,方才吐血的血渍犹在,令她看来带了几份邪魅,她身边的两个丫鬟看着方束青,都觉自家小姐看来绝美,可为什么她们却觉得全身发冷脚发软呢?

两个丫鬟只觉这条路好漫长,她们只能强撑着,扶着方束青往回走,方束青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完全不察两个丫鬟的异状。

第六十六章 气结

凤公子让人把凤乐悠拘在正院东厢,将侍候凤乐悠的人全数关起来,然后才命人去查凤乐悠这些日子的行踪,待得知是方束青哄她出庄游玩的,气极反笑。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

“公子,除了这些之外,大公子还命属下们去查方茗中的事。”送消息过来的是记史公子风一,年纪比凤公子略大,自小同凤庄主兄弟一起长大,情谊非同一般。

“衍儿命你们去查方茗中?”方茗中不是方夫人的亡夫吗?他的事有何可查的?扬眉疑惑的看着风一,等他解释。

风一见状忙将查到的事情,一一向凤公子禀报。

“真是没想到啊!这女人这么狠!”他比凤大公子兄弟年长,见多了世情,听了头,就能猜到尾。

方茗中之死,一看就知是有问题,之所以没人发现,是因未亡人一手压下了,而且彼时,钦差们急着要破案,方夫人将州府官员的罪证送给他们立功,他们就算明知方茗中死的蹊跷,却又有谁会在乎呢?他死了,对他们更有利,不是吗?

“她送钦差们大功一件,他们则保她母子依旧拥有官家身份,真是笔好买卖啊!”

方茗中那些同僚统统被砍头,家眷们更是全数没入掖庭,他们的后代全都翻身无望。

但方夫人仍能以官夫人自居,寄人篱下还对主人家颐指气使。

“要打掉她的气焰,先把她这官夫人的底给掀了,贪官污吏的家眷还自以为了得,哼!”

风一笑,“方茗中的老母亲和兄弟,还以为方夫人是个好的,直到去年,他们不知何故请了道士去开棺捡骨,赫然发现,方茗中是中毒而亡。”

“他中的是什么毒?”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忤作说是剧毒,从吃下去到发作暴毙不到一刻钟。这与方夫人当初同他们说的不符。”

“哦?”

风一接着道,“方夫人跟她婆婆他们说,方茗中身染风寒病重,得知钦差将至,怕连累家人,便不肯再服药,生生把自己熬死的。”

听说那女人很会演,说的声泪俱下,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把她公婆他们觉得他们儿子真是深明大义,心疼儿子又怜惜媳妇和孩子们,方夫人带着孩子说不想留在伤心地,他们也就没拦着。(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事后虽发现方夫人母子只留一千两给他们,其余钱财全数带走,她公婆也没说什么,还说方夫人厚道咧!当然,现在他们不这么想了。

方茗中在世时,对父母兄弟颇为照顾,不时派人送钱孝敬老人家,方茗中死后,从此没人时不时送钱回来,初时,并不觉得钱财不趁手,但从来都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们已经习惯大手大脚花钱,等到手头上的银钱快花光了,却没人再送钱回来,方才想到方茗中已死。

待得知方茗中的死有蹊跷,就想同方夫人闹上一闹,好歹拿点钱财回来。

可南楚说大不大,真要找存心要躲的方夫人等人,却实在不好找,不过事实证明,但人陷入困境时,是会被激发出潜能的。

方家老宅这些人好不容易想起来,方夫人有个继妹,嫁的是武林中人,方老夫人也想起来,方夫人与这个继妹关系并不怎么好,还曾跟家下人抱怨,她爹怎么会把女儿嫁个粗鲁不文的武夫,真是丢她的脸。

“他们知道方夫人一家在凤家庄?”

“是。只是畏惧咱们凤家庄,所以不敢明着上门来。”

不敢明着上门,那就是有偷偷来啰?“他们威胁方夫人了?”

风一点头,“方夫人似乎有付钱给他们,因为他们走的时候,抱着包袱笑得很得意,不过嘴巴上却不干不净的骂方夫人。”

再一问他们来的时间,凤公子若有所思的道,“怪不得她们会那么积极的想把女儿嫁给奕儿,不果,又改换成衍儿。”

最终的目的,就是要彻底把凤家庄这个靠山牢牢的抓在手里。

为了自身利益,前途,富贵,方夫人连自己的枕边人都能下手,更何况一个跟她并不亲密的继妹?嫌弃他大哥是武夫?哼!

“公子,方夫人想要找靠山,之前不是有机会攀附上权贵吗?她们为何……”不把握住机会呢?

凤公子淡然一笑,“你以为权贵是你想攀附,就能攀附上的吗?与其去攀附不牢靠的权贵,倒不如把大哥紧抓在手。”

方夫人这厢正着急上火,“可恶!”她怎么会漏算了凤公子夫妻两?

“您忘啦?之前他们夫妻两说是要出远门,去镇江看儿子的。我就跟你说了,不要急,偏你急。”窗边的榻上坐着方束青,她边绣着花边阴阳怪气的对母亲道。

方夫人转头瞪她一眼,“你还说。你要是听我的,咱们现在也不会进退两难。”

“听你的?听你的去给靖宁亲王作妾?”方束青冷笑,“不就是娘,打小跟我说,咱们方家的女儿是不给人作小的。”

方夫人难堪的别过头去,“此一时彼一时,难道你想嫁去你祖母娘家?”

方家老宅来人,除了要钱,就是想将方束青嫁去方老夫人娘家,方束彤嫁给她大伯母娘家外甥,如此一来,他们手里就攒着两个人质,不怕方夫人不老实掏钱。

至于方信怀,他们也都打算好了,给他娶个高门贵女,最好是能在前途上有所帮助的,这样他们才能继续靠着大树好乘凉。

方家老宅那些人是从何得知,方茗中是中毒死的?不是她没问,是他们不肯说,不管他们说不说,方夫人却是不敢不从,但只要她改嫁,儿子成了凤家庄的少庄主,还怕没有好前途吗?看看凤乐悠那个蠢货,还没及笄就已经一堆人上门提亲了。

可怜她的女儿们,束青都已经十七,束彤就要及笄,生得比凤乐悠那蠢货漂亮又有才华,却至今乏人问津。

其实方束青姐妹不是没人提亲,只是方夫人嫌弃人家粗鲁不文,纵是武林世家又怎样?她的女儿们可是官家千金哪!怎么能下嫁武夫?

要不是因为老宅的人逼迫,她也不想让女儿嫁凤奕或凤衍。

她却不知,方束青对凤衍怀有情愫,这也是她那天会失败的原因,她既想与凤衍成夫妻,又想要他是心甘情愿娶自己的,才会犹豫不决导致失败。

方束彤气冲冲的进门来,看到母亲便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娘,娘,凤乐悠那死丫头呢?”

“你找她做什么?”方夫人温言问道。

“她是你表姐,你开口闭口就喊人死丫头,象话吗?”方束青板着脸怒斥。

方束彤对着姐姐冷笑,“哈,装不下去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底下也骂她死丫头的。”

方束青脸色铁青,“你!”

“怎么?只许你骂?”方束彤见姐姐气得脸都青了,开心的咯咯直笑,“哼!你别以为这世上就你最聪明,比你聪明的人多了!”

方束青指着妹妹,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方夫人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亲姐妹两有什么好吵的?”让方束青去洗把脸醒醒神,又问小女儿,“你找凤乐悠做什么?”

方束彤总算想起来,自己方才为何气冲冲的进门来,“广平郡主派了丫鬟来,问我说,她托凤乐悠给我带的礼物喜不喜欢,可是凤乐悠根本就没带东西给我啊!”

她嘀嘀咕咕的依在母亲怀中抱怨着,“广平郡主的丫鬟还说,请我和姐姐重阳时,去她的别庄玩,您让不让我去啊?那死丫头回来什么都没讲,就跑得不见人,您说我怎么不气?”

“是是是,都是那死丫头不好,怎么可以忘了郡主的邀请呢?对了,郡主这次没邀她吗?”

“没,我知道了,肯定是因为郡主没邀她去,所以她恼了才故意不跟我和姐姐说,还把礼物给扣下了,那死丫头真是该死。”

“是是是,她是该死,既然郡主又派丫头来请,你就宽宏大量些,饶了她这一次吧?”

方夫人哄着小女儿,方束青洗好脸,站在内室门里,一脸怨恨的望着那对母女,她娘从来只对小妹和颜悦色,彷佛只有小妹才是她的心肝宝贝似的,她连对方信怀都不曾这么和蔼可亲,可别说自己了!

“娘,你看姐姐,她在瞪我。”方束彤指着方束青告状,方夫人抬头看她一眼,“洗好脸就出来吧!站在那里怪吓人的。”

方束青这才踏出内室,走到母亲身边,“凤乐悠被她二叔扣在正院里头这么多天,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您说,会不会出事啊?”

“能出什么事?她好歹是大房唯一的血脉,她二叔不会也不敢把她怎么了的。”方夫人没好气的道。

方束青自那天被震得吐血,心口就老是隐隐作痛,可是她回来和母亲说了,母亲却不曾为她请大夫,只叫她忍着,等凤庄主醒来再作计较。

凤庄主几时才会醒来?还有她那位姨母,也不知她怎么样了,“咱们在正院的人手全都被关在后院里,您看,是不是要处置了?”

“急什么?不是你叫我别急的吗?现在又急了?”方夫人抱着小女儿,没好气的瞪着长女道。

这两件事能一样吗?方束青气结。

第六十七章 赶路

方家母女不欢而散,不久凤公子这里就得了消息,“让人盯紧方束青。[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是。”侍从领命而去,风一慢条斯理的喝茶,直到喝完一盏茶,才问,“后院那些背主的家伙,您打算留多久?”

“等大嫂醒了,让她自己去发落。”要不是因为她,他大哥怎么到现在还昏迷不醒?想来他那好大嫂还不知道,自己的大丫鬟、陪房等,早就被她亲姐给收买了吧?

“那,乐悠小姐?"毕竟是庄主嫡亲的女儿,凤公子纵是她亲叔,也不好代兄嫂管教她,毕竟她爹娘还在,要是她爹有个万一,凤公子大概会留到她成亲生子,再来处置,但若她娘有个好歹,风一想,乐悠小姐兴许得陪着她娘上路,以尽孝心吧?

如此一来,庄主若续娶,新夫人就不用受乐悠小姐这个继女辖制,而能专心侍奉庄主,孕育少庄主……只是,若由公子出手,怕日后庄主和公子兄弟间会起嫌隙啊!

风一兀自胡思乱想,凤公子起身走出书房,往正院去,正院里头很安静,往来侍候的人看到他来,纷纷垂首行礼,奉命暂管正院的邱管事听闻他来,连忙赶过来。

“你去哪儿了?”

“奴去针线房了,时已入秋,得开始量制冬衣。”邱管事恭敬的回道。

“嗯。”凤公子指向东厢,“小姐可还安好?”

邱管事神情复杂的望了东厢一眼,苦笑道,“小姐这些天不吃不喝,奴无法,只得让人硬灌她喝米汤稀粥。”

她们本就不是侍候人的人,偏偏一来就遇上那么难搞的,庄主夫人浑浑噩噩,但好歹喂她吃喝,她都不会抗拒,而乐悠小姐则不然,不管喂她吃喝什么,都一律紧闭嘴巴,逼得她们没法子,只好硬灌。

“小心照顾她,别让她出事就是。”

“是。”邱管事点头,“公子,庄主的情况很不乐观……”

凤公子苦笑,他怎么会不知大哥的情况不妙呢?“只盼蓝先生他们赶快到。”

邱管事暗松口气,只要蓝先生一到,庄主肯定就有救了。

“之前让你们派人去收药材,收得如何了?”邱管事立刻来了劲儿,一一的向凤公子禀报,又提到京里有人在打探凤家庄的情形。

“不用管他们,收药材要仔细些,别混收了次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

邱管事应诺,凤公子又交代几句,便抬脚去看凤庄主,凤庄主仍然安静的躺在床上,两名负责留守的护卫,正在帮他按揉四肢,见凤公子进来,也不曾停手。

凤公子轻叹一声,上前接手,让他们两下去休息。

知凤公子大概有话要跟庄主说,两名护卫不作声肃手退下,临走还看了庄主一眼,庄主兀自沉睡着,护卫两不禁同情的看凤公子一眼,然后才一前一后离开。

凤公子夫人过来时,看到守在门外的护卫,不由一叹,遂转身去看庄主夫人,侍候的丫鬟们见到她进来,连忙起身问安。

“夫人今天怎样?”

“还是老样子。”

没变化就好,只是心病要心药医,等蓝先生来了,交给他处置去。

蓝海还没到,就已经一堆事砸在他身上等着他来。

凤公子夫妻殷殷期盼的蓝海他们,现在走到哪儿了呢?怎么还不赶快来啊?

他们正在船上,蓝先生正和晕船症状死扛。

他本来是不晕船的,可初上船那天,船家好意,特烹制了楚江特有的白鱼宴以飨佳宾,不想,所有人吃了都没事儿,偏偏只有蓝海吃了狂吐,真是……蓝棠看着她爹那模样,连忙把小伙伴拉走,省得黎浅浅看了之后,也跟着吐就糟糕了。

气得她爹边抱着痰盂呕心裂肺,边在心里臭骂女儿不孝。

这一路上皆由凤家庄的人安排,黎漱很自在悠闲度日,早上盯着黎浅浅练功,下午让她们练字看书,到了晚上,教她下棋或让她背心法。

而凤家三兄弟却忙得不行,飞鸽来来去去传信,黎浅浅常会被福星兴奋的叫声给吓到。

福星已经长大许多,活动量也增大许多,他们乘的船虽大,却也不是能让狗儿任意驰骋的场所,常常看它跑着跑着就冲过头,不是撞得头晕眼花,就是一头栽进楚江游水,看得船工和仆妇们哈哈笑。

船上除了人还是人,小主子又要练功写字,福星其实是很寂寞的,所以看到来来去去的鸽子,他非常的兴奋,终于看到小伙伴啦!来跟我一起玩啊!开始狂吠,那些训练有素的飞鸽丝毫不为所动,镇静的来去,飞走时还不忘赏福星一记白眼,敢吓我,老子下次再来肯定要啄你屁股。

黎浅浅被福星的叫声闹得练不了字,索性和蓝棠出舱房,看福星耍笨,顺便脑补一下飞鸽和福星的心里话。

把蓝棠逗得笑个不停,就连偶尔经过听到的凤二,也忍不住听住了,听完后回去分享给兄弟们,竟把凤大公子给逗笑了,凤二惊讶不已,凤三却是嘟着嘴抱怨,“那丫头真小气,竟然说给二哥听。”

哟呵?这小子是在吃什么醋啊?凤大公子赏了小弟一记白眼。

“她是说给棠儿听,我正巧路过,不小心听到的。”凤二手很痒,好想揍弟弟几拳,但不行,要回家了,揍了他,被娘发现,他会死得很惨。

凤三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就是觉得很不痛快,他二哥虽然不揍他,但还是可以把他抓过来,好好的揉搓一番的。

凤三被大哥、二哥揉得头昏眼花后,才终于被放出去,看着小弟跌跌撞撞的走出去,两个当哥的在背后偷笑。

“啊!吾家有儿初长成啊!”凤大公子感叹道。

凤二满头黑线看着他,老大,您也没大他多少啊!“大哥很有感触,是有亲身经历吗?”

呵呵,凤大公子赏他一记白眼,然后翩然离去,凤二挠挠头也跟着要走,却被展十二搁下,“二公子您别跑,先看看京里的来信吧。”

展信一看,凤二立时冷笑出声,“去把大公子、二公子全请过来。”

守在舱房外的小厮立刻去办,凤二这才没好气看展十二,“你怎不早拿出来。”

“属下一拿到就立刻拿过来了。”可半点没有拖延,他那知会这么巧,展十二觉得自己很无辜啊!

不多时,凤大和凤三一起回来,“怎么了?”

凤二也不多说,直接把信给他们两看,信是风一写来的,凤大公子他们原本只知凤乐悠把她娘气着了,却不晓得,她把她娘气昏之后去了那里,现在才从风一的信上得知,那个没心没肺的,竟然扔下情况不明的父母出门去玩了,一去就是快一个月。

“义母若知道,怕是会伤心死。”不过相比起被亲姐背叛,被女儿斥责,这事份量着实不大,然而他那爱哭的义母怕是要哭个不休了。

想到自己很可能就是被她哭诉的对象,凤大公子整个人都觉不好了,凤二公子则为父亲忧心,祖父母去世后,父亲便和大伯父两相依为命,若大伯父在他照看下有个不测,怕父亲会承受不住打击。

凤三见二哥忧心父亲,不禁要问,“母亲她没事吧?”

“她自然没事啊!”凤二不解。

“怎么会没事?平常娘亲只要管好咱们院子里的事情就好,现在却是要管整个凤家庄,你说她会没事吗?”

呃,想到他们娘亲的性情,凤二默,良久才对弟弟说,“回去之后,常去母亲跟前尽孝,别再到处乱跑了,娘最疼你了,只要看到你好好的在她跟前,她就会开心了。”

“你也得常去陪她,你以为她只疼我啊?娘也疼你啊!只是你个闷葫芦,有什么话都藏在心里,问也不答,把娘都快憋出毛病来了。”难得可以调换立场,换他数落他哥,自然用力的数落一番才行。

这厢兄弟阋墙,那厢姐妹一起欺负福星,把福星唤来又搓又揉,连春江、春寿和云珠三个也加入战局,福星可乐呵了!玩得不亦乐乎,听说晚上睡觉时还会作梦咧!

叶妈妈过来时,她们刚好停手,福星躺在地上撒娇不起,黎浅浅轻拍它的狗头,“有事吗?”

“是。”叶妈妈上前道,“凤大公子说,等船到合江码头,他们要骑马先走一步。”

黎浅浅之前看过舆图,楚江过合江码头之后,会绕一个大弯,约莫要再走五天,才会进入京城地界,但从合江码头骑马疾驰,只需一天半就能到京城。

其实若不是顾及黎浅浅要泡药浴,不然在合江码头下船,直接乘马车过去,也只要三天的时间。

出门前,黎漱本是计划兵分两路,他带黎浅浅她们一路乘车,而凤家三兄弟和蓝海骑马赶路,还是谨一提醒,他们既在楚江边上,何不乘船?这才改变了计划。

不得不说谨一提醒的好,乘船确实要比骑马快许多,还比较平坦,另外也不需一路找客栈安排给黎浅浅泡药浴,乘船就直接在她住的舱房泡药浴就好,而且船上的人全都是凤家庄的人,也不必怕消息外露什么的。

“别忘了帮蓝先生把药都带上。”

“是。”叶妈妈笑着应下,她早就准备好了。

蓝棠听到这里便起身往外走,“你干么呢?”

“去帮我爹打点行李啊!不然等他下了船,才发现落了东西,怕是要气得跳脚,他是要赶着去救人的,可不能让他闹脾气。”(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打群架

隔天午后,船抵达合江码头,凤大公子一行人与黎漱等人作别,骑上接应的人早就备好的马,往京城方向而去。(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

大船却没有立时开航,黎漱带着黎浅浅等人去逛街,大船也正好补给一下所需。

合江码头就在平州第二大城临波城外,黎漱没打算进城,只带着两个小女孩在码头上逛,叶妈妈还要准备给黎浅浅熬补汤,苏妈妈也没去,留在船上帮忙,春江三个丫鬟则是紧跟在黎浅浅和蓝棠身边,就怕一个不注意,小主子就会不见。

黎漱和谨一两个看着码头上人头钻动,不时交头接耳,黎浅浅跟在后头,不时顺着他们目光看过去,然后就发现,他们看的不是粮行,就是药商,八成又是在商量教众们的农产要卖往何处去。

码头上人来人往,三教九流的人都有,黎浅浅和蓝棠两个粉装玉琢的小丫头一出现,自然是引起各方注目,虽然两小身上并无太多饰物,但识货人一眼就看出来,那双丫髻上的发饰可是货真价实的东珠。

南楚与北晋的关系时好时坏,东珠的货源自然也不稳定,价格自然也就居高不下,这两个小姑娘身上的穿著并不显眼,但光发髻上的东珠就价值不菲啦!再细瞧,她们两个身边竟只跟了三个半大不小的丫鬟,没有家丁或侍卫保护,这两孩子的家长是傻的吗?

有钱给孩子买那么贵的珍珠当发饰,却舍不得花钱请几个侍从保护她们?

还是说,人家请的是高档的侍卫,只隐在暗处保护着,没出事,他们是不现身的。

所以码头上虽有不少人盯着她们两,却是无人敢上前来。

蓝棠感觉到那些人的目光,被盯得实在难受,再看看身边的小伙伴,见黎浅浅淡然处之,不禁好生佩服。

黎浅浅早就习惯旁人的眼光,很是泰然处之的拉着小伙伴逛大街,她们两一动,身后的三个丫鬟也跟着动,可除此之外,就再没看到有人,有心人便放下心,悄悄的凑上前来,也有人胆小不敢动,但见人动了,他们便也混水摸鱼的靠过来。[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嗯哼,结果摸鱼摸到大白鲨!

一名年约四十许的扒手想要摸走黎浅浅发髻上的东珠,结果被小姑娘反手一折,痛得他哀哀叫,“大叔,你的手伸得太长了,你一定都没洗手,瞧,你的手好脏啊!”顺手就把大叔的手扭到路边卖菜店家的水桶里,“我娘说啊!好孩子就要常常洗手,双手保持干净,身体才会健康喔!不然,就会拉肚子。”

边说边作势拍他的脸,顺势把一颗药丸子拍进他嘴里,扒手原只觉手痛,注意力全放在手上,没想到小姑娘会拍他的脸,等他发现嘴里好像被塞进颗东西时,那东西已经化了,他大惊,这什么啊?

然后就感到肚子一阵作响,顾不得手痛了,当即跳起来,一手捂嘴,一手捂着身后,拚命的挤开人群往人少的地方钻去。

“咦?那大叔怎么啦?”蓝棠好奇问道。

黎浅浅可爱的一耸肩,“不知道啊!大概是没洗手又抓东西吃,所以闹肚子了吧!”

蓝棠想到她爹昨晚交给她们的一堆药丸子,不由和黎浅浅相视甜笑,“你真是太坏了!”

“姐姐也不差啊!”别以为她没看到,方才她在整治那扒手时,蓝棠往那扒手身上轻轻弹了下,就不知弹上去的是什么药粉了。

蓝棠回以一笑,然后小姐妹两个笑眯眯的手挽着手,继续逛街去。

“你看清楚了吗?”

“没有。你确定那小丫头有作怪?”

“肯定有,不然岑老三怎么肯空手而回。”杂在人群里的几个人交头接耳,最后还是不敢贸然上前,打了退堂鼓。

刘二见状,朝隐在暗处的手下摆了摆手,那些人不动声色的微微颌首,心里头却都有点得意,不愧是他们教主相中的徒弟啊!就算是女孩子又怎样?一般的男孩子能像她那么机灵吗?瞧瞧,小主子一点都不害怕,下手快狠准,真是尽得他们家教主的真传哪!

黎漱这个为人师的,自然也在一旁盯着,看到黎浅浅迅速出手,他不由露出笑容,对,就是得这样,只要敢朝她下手,就狠狠的反击回去。

不过就是塞药撒药粉,有点……怎么说呢?不地道?但她们两还小,练武的时间也不太长,能轻松制服那个扒手,是因出乎那人意料,才能出奇制胜,算小巧,回去得好好的训练,能靠自己的武力一举拿下对方,那才是真本事。

“看在那人给浅浅练手的份上,让人去给他解药吧!”

“是。”谨一忍俊不住急急转身就走,回来时,却带着刘二传来的消息。

黎漱接过看了一会儿,才笑道,“大长老的人又摸瞎了,不过他也是厉害,就这样了还是不死心。”

韩玉唐的双腿已废,大长老气极,但是能为此找长孙的麻烦吗?做错事的是韩玉唐,他们不过是按照家规惩罚他,能说他们有错吗?可最被他看好的曾孙却毁了双腿,叫他如何忍得?

以瑞瑶教的名义去请名医,不想都遭到婉拒,有人说惭愧,医术不及蓝先生,不敢在蓝先生面前献丑,也有人说你们在逗我吧?明明瑞瑶教总坛有名医在,为什么还要请他去?是故意要羞辱他吗?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请不到半个名医来为韩玉唐看诊。

大长老此时悔之不已,只是悔什么呢?是悔自己不该作局,设计蓝海,设计教主,还是悔自己不该把曾孙宠过头,让他不知进退。

之前命人追查教主下落,是为和教主作对,现在命人追查他的下落,是为了蓝海,他只希望蓝海能治韩玉唐的腿。

好不容易查到人在镇江城,结果一个错眼人就不见了。

只知他们一大早出门,去了码头上了艘船,然后就不知去向。

“这都是他自己做来的,怪谁哪?”黎漱冷笑,“大长老不是说熊副堂主很厉害,想要废掉蓝海,把他提上来当堂主?叫他治啊!韩玉唐不是喜欢熊副堂主的女儿吗?为了女婿,想来熊副堂主定会卯足了劲,尽全力救治他。”

谨一没好气的看教主一眼,您别逗了行吗?明知熊副堂主不在行,还说这种话。

“如果大长老把他曾孙带过来,您会让蓝海帮他治疗吗?”谨一想了想,终究忍不住问出口。

“这不应该问我吧?我又不是大夫。”黎漱讶异看着谨一,似是不懂他怎么会问这么笨的问题。

怎么不是问您呢?谨一的眼神反问着。

“你问错了,首先应该是,他的伤还能不能治,蓝海治不治得来,而不是我让不让蓝海帮他疗伤。”黎漱难得有耐心的回答他,“你觉得,蓝海真遇上个疑难杂症,他会听我的,不去帮那人疗伤吗?”蓝海不见得很有医德,但是,他乐于接受挑战,遇上具挑战性的伤势,他会忍不住一头栽进去。

谨一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啊!

“你先别操心这个了,先烦恼那个吧!”黎漱指了不远处的黎浅浅,她已经买了不少东西,春江她们手里抱着一堆,蓝棠手里也拿了不少,只有黎浅浅两手空空,犹很有兴致的在一个又一个摊位上逛。

谨一忽感头疼,伸手招了几个小厮上去帮忙拿东西,码头摊位上卖的都是些不值几个钱的小玩意儿,想到黎浅浅自小生长在山村里,对这些东西感到好奇,实在不足为奇。

打发小厮把黎浅浅买的东西全送回船上去,黎漱这才上前,“好玩吗?”

“好玩。”花钱当然好玩,而且花的不是自己的钱,那就更好了!

黎漱摸摸她的头,又低头看蓝棠,见她没有因跟父亲分开而情绪低落,便道,“都饿了吧?走,咱们上酒楼吃饭去。”

直到黎漱带着两小去了码头边最大的酒楼后,那些还在观望的人方才死心散心,原来人家家长一直在旁边盯着呢!而且那个家长看来就不是个好惹的,是个练家子呢!他们刚才若贸然出手掳人,肯定没好果子吃的。幸好,幸好!

酒楼伙计看黎漱一行人的穿著打扮,笑吟吟的领他们上了三楼包厢,谨一见他有眼色,给了他一个大红封。

他一出去就被同伴们围住,有人羡慕他的好运,也有人酸溜溜的,更有人好奇问道,“张哥,张哥,教教小弟吧?我看你一句话也没问,就把人直接带上三楼,这是为何啊?”

“呵呵,看那位爷和那两个小姑娘的打扮,就知家底丰厚,那样的人家,带着两个小姑娘出门吃饭,难道会乐意坐在大堂里,任人打量吗?你们没看到那两个小姑娘头上戴的可是东珠耶!舍得花那个钱打扮孩子的,肯定愿意多花点钱坐包厢。”

嗯,有理。众人纷纷点头,那伙计得意洋洋的又道,“难得带孩子出门一趟,必然是想看看不一样的风景,咱们酒楼三楼包厢,就能远眺江上风光。”

人家看他周到,自然乐得多赏他银子啦!

“怪不得张哥总是比咱们赚得多。”

“难得的是,人家还不藏私,愿意教我们哪!”

“可不是。不像有的人,光会嘴巴上说人。”一名伙计阴阳怪气的朝方才酸溜溜说人的那人看去。

“你说谁?”那人立刻就炸了,跳起来抓着那人便往对方头上招呼,打架的时候总是免不了波及旁边看戏的人,于是又是一堆人加入战局,等掌柜过来时,已经乱成一团了。

而那位机灵的张哥早就趁乱跑掉了,他还有客人要侍候呢!才没那闲功夫和他们混。(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心碎 一

凤大公子带头一路疾驰,总算赶在当晚回到凤家庄,负责迎宾的门子和小厮看到他们回来,欣喜之情表露无遗。夜夜小说网WWW.mht.la

自庄主夫妻双双病倒,唯一的嫡亲女儿偏生不靠谱,大伙儿就悬着心,盼着大公子赶紧回来,虽有凤公子在,但独木难支啊!

看到他们三兄弟一起回来,大伙儿这心可算落回肚子里了,再看,蓝先生也跟着回来,庄主夫妻有救啦!

三位公子回庄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的小鸟般,迅速的传遍了整个凤家庄,就连专门招待外宾住的楼外楼,也都晓得了。

楼外楼里住的江湖人士们,听说蓝海回来,便都放下心,“有蓝先生在就好了。”

“可不是。”楼外楼里一片欢欣,凤家庄里更是欢喜不已。

独方家人居住的院子,呈现与旁处完全不同的景况。

方夫人却是失手砸了装了燕窝的粉黄芙蓉碗,“蓝海回来了?不是说不回来了吗?”

屋里侍候的人不禁腹诽,谁说人家走了,就不能再回来?

蓝海的亡妻可是凤庄主的表妹,她这庄主夫人的寡姐都能长住,凭什么蓝海就不能回来小住?而且人家亡妻就葬在凤家庄附近,难道不兴人家回来祭坟?

“可恶!”方夫人自然也晓得自己那话说差了,恼羞成怒的重重一拍桌,手腕上的翡翠玉镯应声而断,还不慎将她的手腕给割了一道口子。

丫鬟们连忙上前帮忙收拾,并处理伤口,方夫人又问,“就他们三兄弟和蓝海?”

“是。”来送消息的小丫鬟,是守二门仆妇的孙女,年纪不过八、九岁,歪着头想了想,便点头回答。

“没别的人了?”方夫人问,心里不断思索着要如何应对。

小丫鬟愣了下,才又道,“没别的人了。”至少不是今天到,大公子说棠小姐她们随后就到,可没看到人,不知是什么时候到,棠小姐不过比她大个两岁,蓝先生却把她扔下,和公子们一起赶回来,也不怕棠小姐一个人会害怕?

“问你话呢!发什么呆?”啪地一声,小丫鬟傻怔怔的抬眼看方夫人,然后才感到脸颊火辣辣的生疼。

屋里的丫鬟们有的幸灾乐祸,有的心有不忍别过头去不忍看,也有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幕的,但有一个站在方夫人身后的大丫鬟,朝小丫鬟示意,叫她赶紧跪下。mht.la [夜夜小说网]

小丫鬟一个激灵连忙跪下,“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哼!滚出去吧!”

“是,是,奴婢这就滚,这就滚。”小丫鬟连滚带爬的飞也似的逃离,屋里的丫鬟们各司其职,有上前劝慰方夫人的,也有收拾善后的,自然也有人匆匆往两位小姐和少爷那里去通禀的。

方束青得知凤大公子回庄,俏脸绯红星眸灿灿,让人一看就知,她心悦凤大公子,来向她通禀的,便是适才在方夫人身后,示意小丫鬟跪下的大丫鬟秋月,见方束青此状,不禁暗暗忧心,就算小姐与凤大公子已经成亲,夹着此番事,只怕夫妻也要反目,更何况两人并未成亲,也无婚约。

只怕小姐与凤大公子终究是无缘!

方束青不知秋月所想,她满心雀跃的想要去见凤衍,匆匆唤来丫鬟侍候她梳装更衣,秋月则是伺机走了,方束青直到换好衣服,才想起来没打赏秋月,问丫鬟们,才知她早就走了。

临要出院子时,便被人拦下,这才晓得,凤大公子一进门就下令守着方家人的院子,只许进不许出。

至于方束彤那里,只回了句知道了,就打发来人走,等人走了,她身边的大丫鬟不由劝道,“二小姐,您别再跟大小姐呕气了,你们姐妹不合,夫人看在眼里,可是疼在心里哪!"

“那又如何?”方束彤嗤笑,“是她方束青老爱管着我,偏偏自身不正,如何有资格来管我?”

“就算如此,您也不必在夫人面前说大小姐的不是。”

“行啦!啰唆。”

方信怀不在庄里,屋里的大丫鬟说他与同窗去书院请教夫子问题了。

不论是真是假,方夫人听了都觉高兴,觉得儿子长进了。

凤大公子四人风尘仆仆,一回到家,全都回房洗漱,怕身上不洁,不敢先去见庄主夫妻,等他们收拾好,才先后来到正院。

不等他们下跪请安,蓝海直言看病要紧,那些虚的等人好了,才请安行礼不迟。

凤大公子只得依他,大哥都无二话了,凤三他们两个小的自是照办,蓝海为凤庄主把脉时,凤公子夫人抓着两个儿子上下一阵打量,确定儿子们都安好,才放下心来。

凤大公子坐立难安,索性站着守在义父床前,看得蓝海压力山大,直接开口让凤公子出手把侄子镇压下去,凤公子视若无睹,还跟着侄子站到蓝海身边来,催着他快点。

蓝海气结,还是凤三出手,把他爹和大哥请到一旁坐下。“你们两太高了,挡着光啦!叫蓝先生怎么给大伯父看病?”

有道理!

凤二在旁默默给弟弟点赞。

凤公子和凤大公子关心则乱,听说自己妨碍蓝海做事,便由着凤三安排,只是坐下后,不免又伸长了脖子客串下长颈鹿。

“青州,你可给大哥服了什么药?”

“有。我把药单记下了。”怕说不清楚,他连忙从怀里掏出药单给蓝海,蓝海看过一遍后,稍稍松了口气,“算大哥运气好,你给他服的这些药,倒是缓解了毒性。

凤大公子问,“义父中的药,和我中的可是一样?”

“略有不同,而且你服的本就不多,且毒性远不及他的一半。”

凤公子恨声道,“那贱人。”

因方束青犹豫不决,所以下的药量极轻,且凤衍没有吃完,饶是如此也伤了身,而方夫人给凤庄主下的药量十足,且凤庄主没有防备下,把下了药的汤都喝完了,所以他的情况才会这么严重。

“不就是春药吗?怎么如此霸道?”凤二公子问。

“可不就是霸道,嗐,这药其实不少见,多是青楼用来给不听话的妓子用的,你们想,青楼花了钱买下她们,为的就是要她们听话,又怎会顾及她们的身子,用了药还不老实,那就让她们去死,所以服药后没有阴阳交合就会伤身。”

伤身的程度因人而异,凤庄主之所以会至今未醒,便是因为凤公子给他服的解药,春药已解,然因耗损大,营养没跟上,便昏迷至今,其实后头已是昏睡,因精神不济才一直不醒。

蓝海来,先给他扎针,让人先醒过来,如此要用饭用药都方便些。

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围在身边的弟弟、义子和侄儿们,凤庄主就先笑了,“怎么都在啊?”再一转眸,看到蓝海,不禁一愣,“你怎么回来了?”

“我能不回来吗?大哥差点被人害得连命都没了。”蓝海说着就感到鼻头一酸,尴尬的别过头去,不再言语。

凤庄主自那天倒下后,直到今天才完全清醒,自是要问问情况,知道妻子为了他,和亲姐吵上了,却被女儿狠斥,直到今天还浑浑噩噩的,不由心疼不已,想去看她,可是自己连坐起来都还办不到,怎么去看她。

最后还是凤二公子让仆妇去寻了滑竿,把凤庄主夫人送过来给凤庄主看。

少年夫妻老来伴,没想到夫妻两个,现在竟变成这样,看妻子一副呆傻的模样,凤庄主不由气恨,“那个孽女呢?”

“关在东厢里,大哥,她......”后头的话却说不出口,凤乐悠为了个谋害生父的外人顶撞生母,不管从那个观点来看,都是不孝,凤公子原想替她求情,说自己已经罚了她,可看到大嫂现在的模样,他又觉得这侄女被罚的不够。

凤乐悠自晓得大哥带着蓝海回来,便知父母有救了,抹干了眼泪,就盼着他们来放自己出去。

被凤公子怒斥一番,神智回笼后,凤乐悠便知自己犯的错不小,被关在东厢这么多天,故意刁难丫鬟不吃不喝,其实都是在作态,在向她娘撒娇,她想,若她娘知道她不吃不喝,定要心疼死,会立刻冲过来看她的。

只是她没想到,她娘一直没有出现。

这让她不禁忐忑起来,她娘向来疼她,不管她做错什么,她娘都会护着她,宠着她,可是这回,她娘一直没有出现,令她不禁害怕起来,她那天是不是做的过份了些?

想到她娘那张脸,凤乐悠不禁轻颤。

好不容易等到凤衍他们回来,凤乐悠听到门响动,大喜,“你们都死了啊!现在才想到我?”

一开口,口气就极差,凤乐悠说完话才警觉不妙。

当头进来的那人是凤衍,一进门冷冷的看她一眼,随即侧身,让仆妇进来扶她,有凤大公子在,凤乐悠很是老实,由着人把她带到上房。

看到躺在床上虚弱的父亲,她的眼泪立刻掉下来,她爹怎么就成这样了?转头一看,她娘就缩在滑竿上,怯怯的笑着,人虽面向她,眼里却没有她,她的眼落在她身后,不晓得在看什么。

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心碎 二

“义父原本一直昏迷不醒,是蓝先生回来,帮他扎了针,刚刚才清醒过来,义母却不好治。夜夜小说网WWW.mht.la”凤衍面无表情,看着凤乐悠冷冷的道。

“怎么会?姨母说,她说她只是好心给父亲送了汤,娘亲却小题大作的怪责她,所以我才......”会觉得娘亲太过份了,边说眼泪就一直往下掉。。

蓝海叹口气,将凤庄主被下春药,药性不是一般霸道的事跟她讲了一遍,凤乐悠犹不肯信,“姨母她为什么要给父亲下春药?”根本就没理由啊!

真是见识过傻的,没见过这么傻的,凤三很直接把方夫人的底全掀了,直指重心,几个问题便把凤乐悠问到哑口无言。

不是说她是官夫人吗?那位官夫人在丈夫过世后,不带孩子回老家为丈夫守孝,反拖儿带女的投奔关系并不亲近的继妹?

不是说她们官家家眷最重规矩,那她为什么常在义父回房后,还流连正院不走?

是谁在义父义母出事后,还哄着她出门游玩,不顾他们死活的?

又是谁告诉你,你姨母好心给你爹送吃的,却被义母厉声斥责?姨母真是好心吗?

义母尚在,姨母却越过她去关心义父,这算什么?

一句句问得凤乐悠无言以对。

与此同时,坐在滑竿上的庄主夫人似有所感,一双眼睛紧盯着凤衍,嘴里嘟喃着,“对,对,对,没错!从小到大,她就见不得我好,我有娘,她没有,就害我娘,想让我和她一样没有娘,我都看见了,她怕我说出去,就一直盯着我,我娘那傻子,还以为她疼我!”

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年少的旧事,凤乐悠方知,她那好姨母是怎么欺负她娘和她外婆的,还有她外公、外婆和舅舅们会早死,竟然是和姨母有关?

凤庄主心疼妻子,却只能转头看她,不能把她抱在怀里疼惜她,真是痛煞也。

凤公子见大嫂情况似乎不太对,疑惑的望向蓝海,蓝海黯然朝他摇头,方才他给庄主夫人搭了脉,已呈油尽灯枯之势。

凤三几度想开口说话,都被二哥拦了,只得气鼓鼓的瞪视他。

庄主夫人越念叨眸子越发清明,整个人也越发精神,蓝海却知这是回光返照,低声让人去端参汤来。

丫鬟把参汤端来,蓝海让丫鬟喂她喝,庄主夫人原本虚弱无力坐都坐不直,这时却能自己撑起身体,伸手端起碗一气喝尽,蓝海趁机在她头颈间的几处大穴扎针,庄主夫人喝完参汤,似回复神智,她含泪望着丈夫。mht.la [棉花糖小说]

“都是我不好,不该心软收留她们母子,是我对不起你,她向来看不起我,好不容易轮到我高高在上,她只能仰望我,为了这点虚荣,差点害了你。”庄主夫人深情望着丈夫倾诉着。

凤庄主摇头,“你没有对不起我,作坏事的人是她,不是你,是她的错,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的错,自嫁给你之后,我只生悠儿一女,心里实在不安,就怕你会为了要儿子而纳妾,姐姐她,她很厉害,她总是知道我怕什么,我,我......”庄主夫人说不下去了,现在方知自己傻啊!为什么不相信丈夫,却相信不安好心的姐姐。

凤庄主一直摇头,泪水不断滑落,凤大公子暗叹口气,坐到床沿伸手把凤庄主扶起来,让他半靠在自己身上,方便他看到庄主夫人。

凤三见状便使人把滑竿挪过来,让庄主夫人能就近看到丈夫。

夫妻两相对无言,只有泪涟涟。

蓝海别过头去不敢看,凤公子轻叹一声,提醒道,“大哥大嫂,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跟对方说的?”

庄主夫人长叹一声,露出浅笑,“二弟,我没别的话要说了,就是放不下你大哥!”微偏过头看了女儿一眼,再转回头看丈夫,“相公,求你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给悠儿找个好人家,让她嫁得远远的去,免得她日后为难她继母和弟弟。”

“你胡说些什么?”凤庄主哽咽道。“我们不是说好了,等衍儿大一些,就把庄主之位传给他,我好带你游遍整个中州大陆?你难道要食言?”

庄主夫人嗬嗬笑着,眼睛已失焦距看不清丈夫的脸,但她还是留恋的看着他,“衍儿是个好孩子,可惜我以前总觉得他不好,嗬嗬。”所以不肯答应丈夫把女儿嫁给他,可惜现在就算她想,凤衍也未必肯娶,她也就不给两个孩子添堵了。

模糊中看见丈夫点头的样子,她嘴角微勾转头看凤衍,“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好兄长,日后,乐悠就交给你帮着照看着了!别纵着她,该骂该罚,都随你,她,被我宠坏了,要辛苦你了。”

“这是我做兄长该做的,义母您放心,有我在,定不会让她婆家人欺负她。”

有这么一句话,就够了!她贪恋的看向丈夫,到死都不愿闭上眼,一滴清泪滑下,人已去。

凤庄主沉痛的闭上眼,抬起无力的手想要碰触妻子,可惜他办不到,只能无声落下男儿泪。

凤公子仰起头,不让泪水落下,凤二和凤三两个咬着唇低下头,不想让人看到自己哭了,凤乐悠颓坐在地,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她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她娘,她娘死了?真的死了?

不,这不是真的!不!



凤公子夫人因处理后院那些人,来迟了些,才踏进正院就听到凤乐悠伤心欲绝的哭喊声,心道坏了,提裙匆匆进门,就看到几个丫鬟迎面而来,“公子夫人。”

“这是......”

“庄主夫人刚刚去了。”打头的丫鬟悄声道,凤公子夫人愕然,“怎么会?”

丫鬟上前一步,在她耳边低语,“蓝先生说,庄主夫人早已油尽灯枯,是强撑着,大概是为了等大公子他们到吧!”

“那......”凤公子夫人张口想问什么,话到嘴边却不又知该问什么,“你们两个先去通知各处,庄主夫人过世了,让各处管事去红,仔细些,让他们清点名册,一会儿都到库房去领东西。”

丫鬟们齐声应诺,还有一个转身欲走,又回过头来,“公子夫人,可要通知方夫人他们?”

亲妹过世,方夫人身为亲姐,又是讲究规矩的官夫人,自然要依规矩行事了!凤公子夫人轻笑,“去,跟厨房说一声,庄主夫人过世,全庄茹素十个月。”

“夫人,这不会太过吗?”大丫鬟小声提醒。

“怎么会?若有人不想茹素,离开就是。”脚长在他们身上,没人拦着他们,随他们爱上哪儿上哪儿去。

大丫鬟抚额,“我的夫人啊!不能放方家人不能离开啊!”方夫人胆敢给庄主下药,方大小姐给大公子下药,还唆使乐悠小姐不孝不敬母亲,虽然庄主夫人去了,但这些帐总要跟她们算才行,放她们走,还怎么算账啊?

凤公子夫人拍拍大丫鬟的手背,“你放心,她们,就算赶她们走,她们都不会走的。”

“这是为何?”大丫鬟不明其意好奇问道。

凤公子夫人却是笑而不答,“问这些做啥?赶紧派人去楼外楼通知一声,若那些贵客要走,就送些程仪给人家,若不走,就得跟人家说清楚,接下来咱们庄子要茹素十个月,若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他们多多包涵。”

“是。”大丫鬟应诺而去,边走还在想,为什么方夫人她们会不肯走。

方夫人不想走,不能走,也不愿走,她不想走,因为还想争取一下,嫁进来当继室,怎么能走?

不能走,走了,可能就再也进不了凤家庄,章沅亭死了,她就再也无法用依亲的名义进庄。

不愿走,失了凤家庄的庇护,方家老宅那些人要是缠上来,她那应付得来?

对方家兄妹来说,留在凤家庄是利多于弊,要不然方束青也不会积极谋划,想要把凤家庄这个靠山牢牢的抓住了。

只是凤衍命人把她们拘在院子里,是想干么?拿她们当犯人看吗?



在凤衍眼中,敢对他下药,他能忍,敢对他义父下药,想算计他义父?呵呵,在他眼中就是他的仇人。

“别做得太过火了。”凤庄主看着义子满面戾气,不免劝上一句。

“不会,她们不过份,我就不会做得过火,您放心好了,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蓝海已经闭关炼药去了,他们要让方家母女知道,敢下药害人,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勇气。

他准备给方家母女下药,药性温和效果持久,他要她们母女慢慢领略生不如死的感觉!

不过他不打算让义父知道,免得他老人家想太多。

亲自侍候义父用过药后,凤大公子才退出去,凤公子就在外间候着他。

“二叔。”凤大公子有些忐忑不安,就怕凤公子不会赞成他的作法。

凤公子轻拍侄子的肩头,“你义父还需要好好调养身体,凤家庄就得由你扛起来了。”

“是。”

“外头的那些人,就交给你处理了,乐悠她......毕竟是女孩子,心肠软。”

凤大公子点头,“侄儿知道,那些人既然在义母生前没有侍奉好她老人家,那就让她们跟着到地下,好好的侍奉去。”

“还有你姨母她们,不要让她们太好过。”想到好好的一个家,就因为方夫人的私心而毁了,想到虚弱的大哥,凤公子恨不能撕了她。

“您放心,只是还要再容忍她们一段时间,蓝先生还在炼药。”凤大公子解释道。“不过,侄儿已让人把她们一家全拘在院子里,不许她们出来。”

凤公子点头,“你办事,我放心。”说完便走进屋里看他大哥去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羞于启齿

这天一醒来,黎浅浅就发现船上的气氛怪怪的,舱房外偶尔会听到细微的啜泣声,等到叶妈妈带着春江端水进来,她才晓得,原来凤庄主夫人过世了。(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

“是凤大公子的义母?”

“是。”叶妈妈侍候她净面更衣,“听苏妈妈说,棠姐儿一晚上没睡好。”

蓝棠的亲娘早逝,凤庄主夫人待她虽不如凤乐悠,但也不薄,知道她是被女儿和亲姐气死的,蓝棠心里难受极了,黎浅浅过去看她时,她正抓着针在纸上戳小人。

上头画着好几个人,黎浅浅看了简直想自戳双眼,画得真难看啊!“这是方夫人母女?”黎浅浅着画上梳着妇人头的女人问。

“嗯。”蓝棠头也没抬只应了声。

黎浅浅偏头看她,她个头矮,一偏头就看到低着头的蓝棠那双红肿的眼睛。

“姐姐吃饭了吗?”

“吃过了。”大概是哭得过头,声音有点沙哑,鼻音挺重的。

黎浅浅却看云珠,云珠朝她摆手,表示蓝棠根本没吃,东西还摆在桌上呢!“棠姐姐歇歇吧!”黎浅浅上前拉住她的手,取下她手里的针,不小心手就刺了下,吃痛的吮了手指下。“咱们别玩针了,洗洗手,歇会儿,还得练功呢!”

有时候,遇上伤心事时,是只想一个人待着,不想人理自己,也不想理人,身边的人通常也都不去打扰他,但要是这是个容易钻牛角尖的,若中途有人打断她,那也就罢了,要是大家都很体贴的不去吵他,自然就无法及早发现他钻进牛角尖去了。

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黎浅浅不知道蓝棠会不会钻牛角尖,反正不让她有机会想太多就是,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她有事情忙,按照正常的作习是个不错的选择,都是既定的行程,只要照做就是,不用太费脑子,正好放空。

黎漱晓得凤庄主夫人过世,本不想跟蓝棠说的,但谨一说了,现在说总好过到了地头才让她知道的好,黎漱没带过孩子,他自己小的时候又是个怪小孩,他爹说的,和别人家的小孩不一样,他娘说的,所以养小孩,他是真没经验,只能听人说。

谨一这么说,就这么办,结果蓝棠哭了一个晚上,差点没把他哭疯了!早上起来,他脸都黑了,后知后觉的想到,他表姐去世不到一年啊!黎浅浅会不会触景伤情,也跟着狂哭?蓝棠丫头哭,他只觉得快疯了,要是浅浅丫头哭呢?想想就头疼!能不能让她们别哭?

没想到浅浅不但没哭,连带着蓝棠被她拖着练功,也不哭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黎漱今天穿的是竹青道袍,发上插的是竹簪,很是仙风道骨,再加上那张脸,嗯,很有看头啊!谨一看完后暗摇头,可他家教主不成亲不娶妻也不生孩子,唉!真是暴殄天物啊!

黎浅浅她们练完功,又跑教主这儿来交作业,黎漱看她们精神还好,只是蓝棠有点蔫,便放下心,“一会儿午饭想吃啥?”

“啥都好,就是不要面。夜夜小说网WWW.mht.la”蓝棠想了下开口道。

黎浅浅倒是什么都好,特别好养。

谨一觉得教主真是走运,收个徒弟,却收到这么好养的,学习不用大人费心,生活作习又省心,怎不叫人羡慕嫉妒恨啊!

对比下大长老那个不省心的曾孙,不得不赞一声他家教主英明啊!

“下午要不要下船走走?”前头就是渡林码头,这码头没有合江码头那么大,不过也不小,规模还比镇江码头大一些。

黎浅浅看看蓝棠,随即摇头,“不去了,还是留在船上写大字吧!”

“也好,那你们留在船上,我和谨一去逛逛,你们两个乖乖写大字,回来给你们买好吃的。”

“知道了!”

黎浅浅扮个鬼脸,黎漱直接敲她头,吃过饭带谨一下船去。

蓝棠却是被黎浅浅和苏、叶两位妈妈一起镇压,去睡觉。

她本以为自己肯定睡不着,没想到躺到床上,没多久就沉沉睡去,实在是眼皮子太酸了,黎浅浅自去写大字,留云珠和苏妈妈陪蓝棠。

春寿帮她研墨时,忍不住要问,“棠小姐和庄主夫人很亲?”

“亲不亲的不知道,不过棠姐姐幼年失母,庄主夫人和公子夫人是最亲近的长辈,知道庄主夫人去了,伤心难过也是在所难免的。”

蓝棠不只是伤心,更是气,她气凤乐悠身在福中不知福,有娘在,不知珍惜,还听信旁人顶撞她,生生把她气死!真是欠揍啊!

所以苏妈妈就看到,她在梦中咬牙切齿嚷着要揍凤乐悠。

黎浅浅写着大字,听云珠来送点心时说起,不禁感到好笑,叶妈妈煲汤的时候,就添了道安神汤,准备让黎浅浅和蓝棠都喝一些,省得晚上统统睡不好。

黎漱遣人送信回来,说晚上不回来吃饭,叫她们早点吃,吃完了早点上床睡觉。

黎浅浅觉得奇怪,蓝棠算算日程,心道,不会是嫌她晚上没睡好,见了她爹没法交代吧?

到了隔日起床,才知船上来了两位客人,黎漱让谨一来跟她们说一声,早上就在自己房里练功,下晌自己练大字,晚上他一总验收。

谨一说完就要走,黎浅浅忙拉住他,“是什么客人?”

谨一想了下,道,“是水月宫少庄主薛慕华,及程通商会的程子尧。”

原来教主昨日是和他们见面去了。

程子尧之前得薛慕华指点,特意搬到镇江城,想和黎漱打交道,只是没想到身体不争气,才到镇江就病倒了,买好宅子整修好搬进去住,又好生调养一番,准备去拜访黎漱,才知黎漱不在,似有急事赶往京城去了。

薛慕华正好去看他,得知情况,不禁要叹,时也命也。

不想程子尧却命人急急去调遣船只,他要追上去。

一路紧赶慢赶的,总算让他们在渡林码头追到了。

黎漱原就有心与水月宫合作,邀请他到船上来小聚,不足为奇,但程子尧?黎浅浅心不在焉的早饭吃了,去找蓝棠,才知她还在睡。

“小猪。”

“奴婢怕棠小姐不好睡,所以给她点了支安神香。”

黎浅浅抬眸看苏妈妈一眼,“以后别给她点了,那东西闻多了不好。”

苏妈妈虽不以为意,不过当着面还是点头应下,黎浅浅看她一眼,也不跟她争,想着回头直接和蓝棠说一声就是,蓝海是大夫,想来蓝棠不用她多说,也知道那东西不好多闻。

蓝棠差点把苏妈妈给掀了,她最恨熏香等物,因为曾遭方束青姐妹暗算过,所以她对熏香等物没好感,连带着对安神香也没好印象,苏妈妈暗道晦气,若不是听言妈妈说,出门在外,两位小主子年纪小,怕有受到惊吓夜不安枕的情况,让她就给她们点安神香,她也不会想到这茬。

稍晚,她就找上叶妈妈抱怨,叶妈妈心道,幸好没听你的,要不连我也得吃挂落,见苏妈妈仍不开怀,便开解她,“言妈妈也是好意,只是谁知道,棠小姐不喜这些东西呢?以后咱们都记着不给她们点这些东西就是。”

苏妈妈点头,“也是,棠小姐没说,咱们怎么可能晓得,现在知道了,以后不再犯就是。”

送走了苏妈妈,叶妈妈端煲好的汤去给黎浅浅,顺便跟她说起此事,黎浅浅诧异道,“我只知棠姐姐不喜欢熏香,倒不晓得,她曾因此被人算计过。”

“苏妈妈说的方束青姐妹,是凤庄主夫人的外甥女吗?”

“是啊!”因为蓝棠之故,黎浅浅对这两位姑娘的印象很不好,又得知方夫人是造成凤庄主出事,庄主夫人命殇的主因,有母如此,女儿耳濡目染又能好到那里去?

这段日子都在船舱里练功,黎浅浅已经习惯在摇摇晃晃的船上稳住自己,不过在自己船舱里练功,到底是有些不通风,远不如随教主在厅里练功来得舒服。

叶妈妈看她汗如雨下心疼不己,早早就备好热水和干净衣物,等她一收功,先给她擦汗,再喂她喝水,等热气消散得差不多了,才领她去沐浴更衣。

黎浅浅觉得她真不像是在学武功,反倒像是富贵人家里的千金小姐,出入有人侍候,就连练武也都有人侍候得好好的,让她有些心虚啊!

叶妈妈把她收拾好,春江帮她梳通了头发,重新梳髻,蓝棠就过来了,她睡到方才才醒,自然就没练功,和黎浅浅一起用了饭,写了几个大字就又要回去睡觉。

“你怎么回事啊?还要睡?”

“还不都是方束青她们害的,自那次之后,只要闻了熏香或安神香,我就会很累很想睡,至少得两三天才能恢复正常。”

黎浅浅忧心的看着她,“她们到底是弄了什么样的熏香给你闻啊?”

蓝棠沉吟半晌,才低声跟她说,“还能是什么,就是她们给庄主下的那种药呗!”

呃,这位姐姐你确定没说错吗?黎浅浅满腹怀疑的望着蓝棠。“她不是官夫人吗?怎么手里有这么多……这种药啊?又是内服,又有熏香用的,种类繁多啊!

“听说方夫人那位亡夫,当初在任上时,备了不少这种药,专门用来替上官……”说不下去了,蓝棠的脸红得能滴出血来,黎浅浅秒懂,方夫人让她引以为傲的丈夫,就是专为上官拉皮条的啊!(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药好了

接下来的时间,教主都在忙,直到要下船了,都还没看到人影。[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黎浅浅让人把行李收拾好等着,她则和蓝棠要去找教主,才出门就看到谨一行色匆匆而来。

“教主让我护送棠小姐去凤家庄,让小主子留下。”

“为什么啊?”黎浅浅不懂,蓝棠到底比较大,隐约能明白教主的意思,见谨一望着自己不好意思的笑了下,便对谨一颌首。

“我来跟她说,你先在外头等我。”

“是。”

谨一笑着应下,蓝棠转身把黎浅浅拉回房,“为什么我不能跟你一起去?”

“因为我是亲眷,你不是啊!凤家主母过世要守孝,只怕楼外楼里的客人也都离开了,这个时候你自然不好跟我去。”

黎浅浅点头,“那我之后再去找你?”

“嗯,你放心,等我爹忙完,我们就回来。”

“好。”黎浅浅应道,叶妈妈上前帮着检查蓝棠的衣饰,见都是素面无花的衣服,头上插戴的是银镶南珠簪子,才点头放行,临行又提醒了蓝棠一声,到了凤家庄,让人捎个信回来。

蓝棠知道这是怕她受了委屈,点点头应诺,就随谨一去了凤家庄。

黎浅浅以为她们就要在这船上,一直待到回镇江城为止,正打算让人把行李解开来,教主让刘二来带她下船。

“我们不住在船上了?”

“这是凤家庄的船,咱们不好一直住着,教主已经让人去通知庄子上的人,我们要过去住几日。”

谨一的家人就在庄子上,因此谨一一直眉开眼笑的,黎浅浅笑眯眯的说,“那你就可以回去跟家人团聚了。”

谨一没有答话,只是回以一傻笑。

等到庄子上来人,黎浅浅才看到她表舅,原本仙人似的一个人,完全变了样,胡子拉渣满眼血丝,再往后瞧,薛慕华和程子尧两个也没好到那儿去。

“你们这是去作贼啦?”

教主当仁不让直接赏了她一个爆粟,“怎么说话的。”

抱着额头嘟着小嘴,黎浅浅指着他们三个,“你们这模样,说不是去作贼都没人信。”

还胡说,再赏一个。[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你还敲上瘾了?黎浅浅脚下微动,我跑,我跑,我跑跑跑,后头教主一瞧,哟!有进步啊!会用轻功闪我啦!我追!师徒两个就在甲板上玩起你追我跑的游戏来。

看得薛慕华等人傻眼,这是……大伙儿纷纷看向谨一,谨一装死中。

还是叶妈妈看时间不早了,也不知从码头到庄子要走多远的路呢!忙开口提醒一声,教主这才停下脚,可是黎浅浅到底年纪小经验不足,要煞车了却煞不住啊!眼看就要跟福星一样,栽到船外去,被教主大手一捞救了回来。

“呼呼呼!好险!好险!”拍着胸口直庆幸,不想额上又被敲一记。

啧!大人真烦,怎么这么爱敲人头啊!抚着泛红的小脑袋,被抱在教主怀里的黎浅浅非常不平。

“我下来自己走啦!”

“算了吧!你那小短腿,让你自个儿走,要走到什么时候?”

呜呜呜,人身攻击,好过份喔!

教主抱着徒弟率先下船,谨一招呼大家跟上,薛慕华被侍女们簇拥着紧跟在后,程子尧在小厮的扶持下缓缓前行,叶妈妈看着人搬箱笼下船,至于教主的行李,自有刘二他们代劳。

黎浅浅从教主的肩头往后瞧,看到程子尧竟需人搀扶,不禁有些吃惊。

“他和他娘都是可怜人。”似是知道黎浅浅在看什么,黎漱头也没回的说。

“表舅是说程子尧?”

“嗯。”

他小声的把程子尧的来历说给黎浅浅听,原来程子尧的母亲,是南楚第三大商会金氏商会会首之女金香玉,自幼就是个伶俐能干的,被程家七老太爷相中,聘给其长子为妻,金香玉及笄后,便前往北晋完婚,甫离开不久,京里就传出金氏商遭人密告,说他们有通敌之嫌,皇帝震怒下令彻查。

当时情势很不乐观,程七老太太和七太太见金家可能不保,既不想自家被连累,又舍不得金香玉那十里红妆,便来了个李代桃僵,成亲当天迎进门的是七太太娘家的侄女,而金香玉则被人以小轿自侧门接进府。

七老太太和七太太只手遮天,金家的下人欲告无门,自家小姐被人捏在手心里,他们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派人回南楚求援,才知道出事了,众人焦急万分不知所措,只能伺机而动,与七老太爷连系,七老太爷得知老妻和儿媳做的事后,竟被气死了!

在北晋唯一一个能为他们小姐做主的人,死了!金家下人全都傻眼了,这下子怎么办啊?想走,身契在金香玉手里,还是在程家人手中?不走,难道要为程家人赚钱卖命?

正左右为难时,南楚传来好消息,金家无事,还被提为皇商。

金氏商会会首金大富亲自来北晋,处理女儿的事情,金香玉究竟是妻还是妾?还有他金家女儿的嫁妆,为何变成她人的嫁妆?

程七老太太哑口无言,把事情全推到媳妇身上,七太太傻眼却也只能认下。

“程家就是一笔烂账,不过金香玉虽然可怜,却也可恨。”

“为何?”

“当初金大老板亲赴北晋,便想不管为妻为妾,都不行,要把女儿接回南楚,可是她不肯,说什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算是妾,她也认了!可她认,她爹不认,拿捏着程家的罪状,将女儿提为平妻,嫁妆他也收回了一半。”

黎漱难得说的很仔细,让黎浅浅有点讶异,难不成表舅他曾经喜欢过金香玉?

“又在胡思乱想了。”

嗷!又被敲了,为什么今天表舅特别爱敲人脑袋啊?

却不知黎漱是故意的,怕她因为凤庄主夫人过世,勾起她的伤心事,蓝棠去凤家庄,没人陪着她,万一小丫头想太多,而伤心落泪,他可没本事哄她不哭。

想想就心塞啊!为什么会遇上这种事?蓝海不都赶过去了,为什么凤庄主夫人还会死?

被教主抱怨的蓝海正埋头研究毒药,好不容易终于出关,迎面而来的小炮弹,是他家女儿。

“咦?你怎么到了?浅浅丫头呢?”

“您还说,我都到好些天了,您今儿才出来。”蓝棠抱怨着,本想一头扑进她爹怀里,可一靠近就闻到一股子酸味,又停下脚步。“您是多久没洗澡了?”

呵呵呵,蓝海挠着头,“忘了。啊!对,快去通知大公子一声,我把药弄出来了。”

药房外头守着的人立刻领命而去,蓝棠捏着鼻子大声吩咐,“快去准备热水和干净的衣服来,您先去沐浴更衣。”

“不成,不成,等阿衍来了,我跟他把话说完,再去洗,这很重要耽误不得的。”

蓝棠这才嘟着嘴让他坐下,先让他吃些点心垫肚子,免得饿坏了。

蓝海正亢奋着哪吃得下,可看到女儿忧心的小脸,他也只能老实听话,拿起食盒里的杏仁松糕吃起来,杏仁香甜奶香十足,竟让他越吃越顺口。

等凤大公子进来时,他已经把一食盒里装的杏仁松糕全吃完了,蓝棠看得目瞪口呆,都忘了别让他吃太多。

“蓝先生?”

“你来啦!”张口欲言,忽地看到女儿正坐在旁边,眨着明亮好奇的眼睛看着他们,蓝海不由老脸一红,这种事实在不好在女儿面前说啊!可是他又不知怎么打发女儿走,只得朝凤大公子使眼色。

凤大公子心想那是您女儿,您不开口赶她,叫我赶,她会听我的?

蓝棠不走,蓝海就是憋死也不张口,凤大公子只能试探的道,“棠棠,你去厨房说一声,让他们给蓝先生炖个乌骨鸡汤,好好的补一补。”

“好。”蓝棠很干脆的应下,二话不说起身就走,让蓝海看了好生羡慕。

“你说的话,她就乖乖听,我说的话,她就当耳旁风似的。”蓝海抱怨着。

“那是您女儿。”言下之意便是,女儿是你教出来的,她为什么会这样,该问你怎么教的,不该问我吧?

蓝海嘿笑两声应付过去,左右瞧瞧没人,方才靠过去,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这是我刚弄好的药丸,只要服下,药效便会缓缓起作用,慢慢的掏空她们的底子,任她们吃再多补品都没用。”

“好。”

“可是你确定真要给方束青姐妹服用?她们还这么年轻,就这么剥夺了她们生儿育女的机会,岂不……”

凤大公子抬手制止了蓝海的妇人之仁,“蓝先生可知,去年底时,她们姐妹曾用熏香设计棠棠,想要让方信怀坏了她的名声,令她只能给方信怀作妾?”

什么?

蓝海大眼圆瞪不敢置信的看着凤大公子,“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是假,蓝先生大可去问棠棠。”

“等等,你怎么知道的?”蓝海一把拦住攒着药瓶要走的凤大公子。

凤大公子停下脚步,道,“我适巧经过,发现不对,所以把棠棠带走了,她们姐妹发现棠棠不在里头,遂不敢声张。”

“这母女几个从上到下就没一个好的。”蓝海怒极,敢算计到他女儿身上!真是太可恶了!“棠棠怎么没跟我说?”他拉住凤大公子的袖子,可怜兮兮的问。

凤大公子无奈的拔开他紧攒自己袖子的手,“她一个小姑娘,遇上这种事,您要她怎么说得出口啊?”(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伤心欲绝

不管活着的人如何伤心欲绝后悔不已,过世的人都不会知道了吧!

凤乐悠跪在灵堂前,红肿的双眼望着手底下的火盆,旁边的丫鬟们,一直不断的往里头化纸钱,嘴里喃喃念叨着,夫人您好走,夫人您好走。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

凤乐悠茫然的抬头看她们,这几个丫鬟都是她二婶身边侍候的,她曾见过的,她娘身边侍候的那些人呢?

“庄主恼她们背主,已经让她们下去给夫人认罪了。”一个圆脸的丫鬟回答她,凤乐悠才知自己把话问出口了。

“她们背主?”

“是。”圆脸丫鬟同情的看着凤乐悠,平日看庄主夫人和悠小姐高高在上,身边簇拥着一大堆人,可谁曾想,那些人包藏祸心,帮着方夫人母女谋算着庄主夫人母女呢?

“她们如何背主?”

圆脸丫鬟便把凤公子命人查出来的事情,一一跟凤乐悠说,凤乐悠才晓得,原来过份的,一直是她那位好姨母。

“她们怎么,怎么能……”那么轻易的就被姨母给收买了去?

圆脸丫鬟旁边嘴角有颗爱吃痣的丫鬟嗤笑了一声,“悠小姐您不晓得吧?夫人当初出门子时,身边那些侍候的,全是方夫人安排的,她们本就是方夫人的人啊!就连当初您能生下来,都还是她们大发慈悲呢!”

凤乐悠懵了,方夫人章沅妩到底和她娘有着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连她娘要出嫁了,都还要算计她?

她却不懂,方夫人那是执拗了,从生母过世,继母进门,她就憋着股气,给继母下绊子,找继妹麻烦,她娘没生儿子,继母也不能有儿子,她嫁进士为妻,妹妹就不能嫁得比她好,只能嫁武夫商人,就是如此,她还不让继妹好过。

后来她丈夫死了,妹妹成了她得仰望的人,那怎么成,所以她要把继妹踩下去,原本她已如愿,开始操持儿女婚事,谁知婆家人竟然跑来要挟她,继妹一家也不同意娶她女儿,或嫁她儿子,她便一不做二不休,除掉继妹她好进门做继室,她年纪已大,万一生不出儿子,那就直接让方信怀改姓凤,继承凤家庄便是。

至于凤衍?那不过是义子,再怎么出色,也是别人家的儿子,怎能跟她儿子比呢?是吧?再说了,她儿子改姓凤,可是放弃了官家子弟的身份,凤玄州怎么能不感激她的深明大义呢?

两个女儿出嫁时,他这继父自然要把她们和凤乐悠一视同仁,嫁妆不能厚此薄彼喽!

可以说方夫人母女的算盘打得很精,若没有凤公子横插一杠,她的计策说不定是能成功的。(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

凤乐悠听完丫鬟们的话,忽觉眼前一片清明。

往昔自己的眼前罩了一层方夫人给她披上的纱,纱很柔很美,美的将方夫人的心机全都掩盖住了,让她看不见亲人被伤害的情形,柔的将她的耳和心都包覆住,而毫无所觉,让她听不到母亲哀伤痛心的哭声。

现在这层纱被掀掉了,她那好姨母压根就不是个好东西,而她那铁石心肠的亲娘,原来才是被姨母欺负的小可怜,天地骤变,任是再坚强的人都要难受一回,更何况凤乐悠这个娇女,生下来就没受过什么挫折,从前遇到过最严重的问题,不过就是新衣新首饰穿戴出去,不及旁人的出彩。

现在遇上这种大问题,扛不住了,人就直接晕了过去。

丫鬟们见状不慌不忙,把人扶起来,送回房去了。这次不是送往正院东厢,而是送回凤乐悠的住处悠然楼,原本侍候凤乐悠的丫鬟、仆妇等全都被汰换掉,就连乳母亦然,无他,这些人与方夫人身边的下人有着牵丝带缕的瓜葛,凤庄主深恨方夫人,连带着与她有关系的下人,也全都遭殃。

不查不晓得,一查才知道,方夫人为何轻轻松松便把凤乐悠给忽悠了呢?无它,她身边围绕着的丫鬟、仆妇甚至是乳母,都有亲戚在方夫人身边做事,方茗中健在时,她们以有亲戚在官家做事为傲,方茗中死后,方夫人来到凤家庄,又对她们许以好处。

相比起任性脾气不好,动不动就责罚她们的凤乐悠,方夫人亲切和善,不止许以重利,还兼许以前程,不过是在凤乐悠耳边,替方夫人说几句好话罢了!有何难的?而且有不从者,不需方夫人动手,其他人便连手排挤出去了。

凤庄主得知内情时,气得连声道好,拿着凤家的月例,倒替方夫人做事,真不知她们究竟是谁家的下人了!如此下人还留她们作啥?凤庄主下令痛责六十大板后,便将她们连同她们的家人全送去庄子上,这庄子不是凤庄主的陪嫁庄子,而是凤家庄在东齐靠海的庄子。

这般长途跋涉后,还能留下命来,算她们命大,真到熬到了庄子上,更辛苦的事还在后头等着她们。

既然脑子不清楚,那也就不用她们动脑子了,统统去盐田做事吧!只要能做活就能做。

原本侍候凤乐悠的几个大丫鬟,根本熬不住,还没出京城就死了,其他人熬到了东齐,原以为离了南楚,日子就好过啦!谁知苦日子还在后头。

女儿能进府侍候大小姐的,做爹娘的多少都有些体面,这下子一掳到底,几辈子的体面全都没了,平日养尊处优吆五喝六的,一下打落凡尘,还得去盐田里干粗活?

能怪谁?怪自家不长眼呗!总好过庄主夫人身边侍候的那些人,全都没命啦!至少他们还能留下命来。

吃苦受累的时候,不免要想,当初若不听方夫人的话,唆使自己女儿、孙女儿为方夫人说好话,给庄主夫人添堵,是不是就不会沦落到今日的下场?

凤乐悠对此毫无所悉,凤公子让人把她送回房歇息后,便找蓝棠去。

“我?她看到我就生气耶!你不怕把她气死了?”蓝棠听到凤大公子来很是高兴,可听到他让自己去陪着凤乐悠,就傻住了。

“她以后不会了。”

“那可难说。”蓝棠对凤乐悠的脾气算小有了解。

凤大公子笑着拍拍她的头,“以后我们都是没娘的孩子了,你悠姐姐母亲新丧,你就算帮帮我,开解开解她吧?”

“好吧!不过,话先说在前头啊!她要是看了我就恼,你可不能强迫我。”凤乐悠的娘死了,她心里不痛快着呢!万一她要拿自己出气怎么办?

“放心吧!她就算有气,也不会冲着你来。”凤大公子心说,她恨死她姨母一家子了,留下她们家,就是让她出气用的,哪用得上你。

“那可不一定。”蓝棠觉得凤大公子真不了解凤乐悠,不过却又因此有点高兴,她是怎么了啊?肯定是生病了,回头找她爹给她把把脉。“对了,教主他们来了吗?”

“他们去京外的别庄了,你身边的丫鬟派人捎信过去,他们也已经回信了。”

“真的?”蓝棠笑眼弯弯,“浅浅没我作伴,肯定觉得无聊了!”

凤大公子没接话,老实说,他觉得蓝棠不在,那丫头搞不好还松了口气,不用应付一个大哭包啦!当然,他没敢说,怕又惹哭包大哭,“你有空就多过去陪乐悠,我还有事,先走了。”

“慢走。”蓝棠心不在焉的朝他挥手,心思已经飞到黎浅浅的来信上头了。

赶紧回头找云珠拿信,云珠没问她怎么知道小主子有信来,直接把信掏出来给她,黎浅浅没写什么,只说她们去别庄住了,谨一的家人也在,然后提到两位客人,水月宫的薛慕华和程通商会的程子尧。

这两个人蓝棠都听说过,所以知道他们竟追着教主跑京城来,不由吓了一跳,拿着信跑去找她爹,她爹补眠完毕刚起身,洗漱到一半,闺女儿喳喳呼呼的来了,这次换他吓一跳。

“哎哟!闺女儿欸!慢点,慢点,小心脚下,别跌……”话还没说完,就听砰的一声,他闺女儿嘟嚷着一句乌鸦嘴。

蓝海果断闭嘴,手脚加速,待收拾好了,云珠也已经帮蓝棠上好药了。

给云珠一个干的好的眼神后,才问女儿,“什么事啊?瞧你急的。”

“浅浅写信来了。”

“咦?小丫头还会写信?真了不得。”蓝海是拿自家女儿的标准来看,蓝棠六岁的时候,才刚学写字一年,字写得扭扭歪歪的,光抓住她盯她描红,就快累死他了,就甭说写信了。

“是啊!是啊!”蓝棠没好气的把信拍到蓝海身上,“快看吧!”

蓝海一目十行,很快就把黎浅浅写来的信看完了,看完后还不得不佩服一下,长孙表姐是怎么教的,为什么人家的孩子总是那么省心呢?

嫌弃的瞄女儿一眼,蓝棠从他眼中看出嫌弃,不由撇了下嘴,“那是浅浅她娘亲教的好。”要是她娘还在,她肯定也能学得很好的好吧!

浅浅比她好的是,至少她还跟着娘亲学了不少本事,不像她,打出生就没见过娘!

蓝海心道不好,女儿这个样子通常就是在想她娘亲,连忙出言打断她,“就这两家伙追来京城,又咋了?叫你这么紧张?”

呃?蓝棠静下心来一想,也是,她紧张什么呢?(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可怜之人

“他们来,是有正事要和教主商量的吧?”蓝海摇头,女儿是怎么看的信啊?没看浅浅丫头说,他们来了之后,教主忙得很吗?就不晓得教主要跟他们两家合作什么?

蓝海猜错了,不是和他们两家合作,而是和程子尧合作。[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金大老板原是想撕破脸,把女儿接回家,才那么闹的,谁知女儿不领情,他失望的走了,金香玉留在程家日子又岂会好过?程子尧的嫡母的嫁妆被人讨要回去,失了面子更失了里子,能放过金香玉吗?程子尧的祖母、曾祖母在他外祖父面前丢脸丢大发了,回过头收拾一个妾罢了,岂会手软?要不是金大老板终究顾及女儿,留下了不少人手护着,程子尧母子怕是早就死透透了。

然而就算金大老板留了人,也得自家小姐立起来,不然他们给她撑腰,她却扯后腿,再能干的人也禁不起这样搓磨。

唯一让他们大家有所期待的是,金香玉早元配一步生下儿子,还是个健健康康的孩子,相比起程子尧的健壮,小他几日的弟弟就实在瘦弱太多,明明他在娘胎里时,他娘就拚命进补。

知道金香玉发动了,还自做聪明的服了药催生,结果孩子愣是不落地,元配吓到了,不敢再服药。

直到程子尧洗三后,他才姗姗来迟,也不知是否在娘胎里,补得太多,又服了催生药,所以这孩子生下来不只瘦小得很,还体弱多病,都说会吵的孩子有糖吃,程子尧的嫡母深谙此道,动不动就在丈夫面前哭诉,一会儿说儿子病了,一会儿又说儿子那里不舒服。

有七老太太和七太太帮着,程子尧这个弟弟程子规被家人宠成了霸王。

养孩子就算摸牌一样,抽到了好牌,哦,不,是懂事的好孩子,那就省心啦!不用你操心,他就能老实上进,如小时候的程子尧,他就真的是个乖孩子,不用人催,该读书习字,都不用人催的,侍候他的下人们多开心啊!只可惜少爷他爹程方兴程老爷对这儿子不上心。

但金大老板留下的人可乐了!小主子上进,他们日后辅佐他成材便是。

而程子规就是那种熊孩子,叫他习字,他能把墨糊了描红本,然后嫌描红本不好,毛笔不好,墨不好,害他字写不好,反正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与他,是没有半点关系的。

遇上这种熊孩子,家长要是明理的,镇压个几回,还不老实听话,偏偏,能养出熊孩子,家长自然也熊啊!能干出强抢人嫁妆给自家侄女充嫁妆的女人,她娘家家风如何,不用想都知道了。[夜夜小说网mht.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孩子小的时候,都是待在内宅,长于妇人之手,这程家内宅从上到下都是歪的,教出来的孩子能有好的?那才是奇怪了!哦,程子尧算是金家人养大的,虽然他在程家长大,可他的吃穿用度,花的全是金大老板留给他的。

及长,也是金家这些管事们给他请先生开蒙,当他一步步往前迈进时,程子规在家人的溺爱下,也往另一个方向前进。

去年,程家当家老太爷考较各房子孙时,发现了程子尧这株好苗子,打算要好好栽培他,至于程子规,当家老太爷说的很直率,家里好生养着他就是,别让他费心神。

言下之意,七房日后的前程,要看程子尧,至于程子规这个嫡子,就是娇养着就是,不让他去碰家里的生意,免得他费心神。

在程家,手里无权就无钱。

程家七房,也就七老太爷管着程家油坊,七老爷程甫光没本事接手,只在油坊里当个不大不小的管事,七老太爷过世后,人走茶凉,没多久就遭人排挤做不下去了,索性回家当田舍翁。

程子尧的父亲程方兴程七爷就更不用说了,他书读的不好,也没做生意的脑子,所以他祖父七老太爷,当年才会为他求娶金香玉,想借金家的势,好为孙子安排差事。

谁知道妻子和媳妇两个短视的妇人坏了他的事,让他什么都没安排,就被气死了!

七房自七老太爷过世后,就靠七房当年分得的产业所得,过得紧巴巴的,想到被金大老板抠回去的那些嫁妆,七老太太和七太太就心痛不已,然后就去折磨金香玉。

当家老太爷要栽培程子尧,程子规却只得了那么一句评语,七老太太几个气愤难当,连手逼迫金香玉,叫程子尧向当家老太爷推辞掉,再推程子规去顶替他,金香玉被逼得无法,只能要儿子照办,程子尧去了,当家老太爷对七房很是失望,答应了他的推辞,却没答应要栽培程子规。

紧接着,当家老太爷就病倒了,程家几房开始争当家大权。

水月宫宫主派人去谈事情,发现程家内哄,开始寻找新的合作对象。

大人们谈事情,薛慕华这位少宫主闲着无聊就四处逛,顺手就救了湖里溺水的程子尧。

“所以表舅和程子尧合作,是看在他是金大老板外孙的份上?”黎浅浅边喝鸡汤边听谨一说八卦。

“是金大老板唯一的孙辈。”谨一叹气,“金大老板本有五儿一女的,现如今,只剩下金香玉一个女儿了。”

儿子全死啦!就连孙子们也没幸存。

“怎么这么惨?”黎浅浅愕然。

“您忘啦?去年寒冬那场大雪。”

啊!就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那场大雪?

“金氏商会在金氏嫁到程家那年,金大老板折了两个兄弟、三个儿子和七个孙子在南楚京城里,所以金大老板觉得女儿这门亲不吉利,无论如何都要把女儿接回去。没想到金氏出嫁前,那么爽利能干的一个人,嫁人后就变了个样,软得没有骨头了,金大老板生气伤心又心疼。”

黎浅浅点点头,善尽听众职责,“然后呢?”

“去年那场雪灾,金家二老爷正押送商队要去北晋,而五老爷则从西越返回南楚,五老爷那一队人马是遇上了雪崩,二老爷他们则是遭到路匪劫杀。二夫人当时正怀着孩子,闻讯动了胎气早产,一尸两命,那是金大老板殷殷期盼的男孙。”谨一觉得金家真不知是走了什么楣运。

“那五老爷家,没有留下孩子?”

“五老爷的妻子,在得知两个儿子死在牢里后就疯了。”金五老爷与妻子是青梅竹马的少年夫妻,很是恩爱,金家遭难那年,他们两个儿子一个五岁,一个三岁,也被关到牢里,那么小的孩子怎么熬得住?

金家脱困后,金五太太便疯了。

现在的金家就剩金大老板一人独撑大梁。

“程子尧赶在这个时候,要和表舅合作,是怕回到金家之后,自己势单力薄压不住那些老人?”黎浅浅想了半晌,便抬头问谨一。

谨一面上不显,其实惊讶不已,“是。金大老板已经派人和他接触,之后没多久,他就遭人暗算,水月宫的少宫主赶巧又救了他一命。”

“还真是巧,巧到不知该说是少宫主神机妙算?还是该说程大少爷运气真好?”黎浅浅笑眯眯的道。

谨一面皮一抖,笑望着黎浅浅,“这只能说他们有缘啊!”

“嗯,是有缘,还真是有缘呢!”黎浅浅点头。

“您还有什么想问的吗?”谨一恭敬的问。

黎浅浅想了好一会儿才摇头,“没了,啊!我们几时去给凤庄主夫人上香?”

“我一会儿回去就问教主,明儿一早我再给您回话?”

“好。”

黎浅浅让叶妈妈送谨一,春江见谨一走了,便过来问,“小主子,您要不要先看看,去上香时要穿戴什么衣饰?”

“嗯,也好。”说完便蹦蹦跳跳的带着福星一起进内室去挑衣服,春江忙把衣柜打开,把素色的衣服拣出来,春寿则把带来的首饰盒打开,放在屋中的八仙桌上,不够摆就再往窗前的炕上放。

“那些金的就先收起来。”黎浅浅点了点赤金梅花簪子、镂金彩云步摇及金镶红宝凤钗,“我还小,这些都收起来吧!平日也用不到。"

“可是偶尔拿出来点一点,不也挺好的吗?”春寿眼冒星星建议着。

“好啊!不过现在是客居在外头呢!老拿出来清点,不是招贼吗?”

春寿嘟着小嘴,“有教主在,那个小贼敢上门来?”

“哼,那可不一定!”春江摇头道,“你没看庄子上好些丫头看咱们那眼神,都泛着绿光呢!”

黎浅浅心道,人家可不是看着她们身上的首饰眼泛绿光,而是看到了青云路,才会眼睛发亮。

此处虽是黎漱名下的别庄,可是他一年到头来的次数不多,有时两三年才来一回,来去匆匆,根本没让那些人有机会在他跟前露脸。

要知道,能到主子身边侍候,那可是祖上冒青烟啦!尤其他们这别庄是前几年才卖给这位主子的,这位主子年轻英俊,听说没成亲呢!不少生的漂亮的姑娘就盼着能一步登天,可惜这位主子来的次数少之又少,没成亲就表示没孩子,也就不会从庄子上挑人进府去侍候小主子。

进府的希望实在渺茫!

没想到先有谨一的家人到来,之后主子爷又带了个小姑娘来,小姑娘身边不止有仆妇,还有两个小丫鬟。

小丫鬟们年纪小,若是侍候不佳,不就是她们的机会到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不安

机会就摆在那,就看有没有人发现它,甚而进一步伸手抓住它。(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而有准备的人,往往能在发现机会的同时,把握住机会,因为他们一直在寻找机会,一直在准备着。

看起来,薛慕华会引荐程子尧来结识黎漱,但若不是黎漱早安排人去接触水月宫的人,薛慕华又如何知道黎漱?进而把程子尧引过来。

黎浅浅心想,表舅早看大长老和二长老不顺眼,他身边既有刘二这等人在,又怎会不晓得大长老他们的底细?他所欠缺的,就是行商的人材,教主的名头虽好听,但因四大长老割据,因此很多事情,都交由他们去办,教主想另外派人去办,就会被长老们质疑,为什么不交给他们去办?是怀疑他们什么吗?

四长老和黎漱交情匪浅,而且大长老和二长老不厚道,令他想另辟销货的管道,才会和黎漱一拍即合,或者该说,就是因为他手里的货,被大长老和二长老连手压价,他觉得不公。

尤其在街市访价后,发现别人家卖的杂粮、药材等物,没他手下这些人产的质量好,价格却是翻两翻,大长老他们赚取的差额哪儿去了?全都中饱私囊啦!叫他怎么不气?

于是就和黎漱抱怨上了,黎漱本就看大长老不顺眼,想着要修理他,才发现,得,他手底下没有做买卖的人材!

这人材不能现在就从教里拉壮丁,不然大长老和二长老那里一啰唆,他光忙着和他们扯皮,事都甭做了。

“小主子?天晚了,该睡了。”春江小声提醒。

黎浅浅回过神来,问了现在的时辰,嗯,将近子时,确实晚了,忙更衣上床睡觉,福星早就睡得直打呼噜,耳朵听到响动,尾巴还左右晃了几下,黎浅浅见了一笑,“天冷了,给它加床被子吧!”

京城偏北,确实要比镇江要冷,春江应了,看着黎浅浅躺下,帮她掖了被角,转过头就见,春寿拿她们日前专为福星缝的小被子过来,帮福星盖上,福星大爷;在柔软馨香的小被子上蹭了蹭,尾巴慢悠悠的甩了几下,睡得更沉了。

春江抿着嘴笑了,春寿拍拍它的狗头,然后才和春江举着灯,一起退了出去。

小主子晚上睡觉不留灯也不留人,叶妈妈原说这不合规矩,可是真要讲究规矩,那小主子就不能习武啦!所以后来叶妈妈再无二话,与她们直言,“既然小主子不留人上夜,那你们就歇在外头,总不能让小主子起夜要喝水没人侍候。”

春江她们自是照办,不过打她们到黎浅浅身边侍候起,就不曾遇过她半夜起来,总是安安稳稳的一夜到天明。夜夜小说网WWW.mht.la

谨一原是说,隔天就来给她回话,不想他那天回去,就被派出门办事去了,直到三天后才回来。

他过来见黎浅浅时,还让人抱了个小箱子,里头装了不少小玩意儿,仔细一瞧,嗯,都是男孩子喜欢的车、马、船及弓箭等物,车船马皆是木刻,倒是那把弓箭有些特别。

黎浅浅好奇的抬眼看他,谨一讪笑,“这不是卑职备下的,是,凤三公子请人送过来的。”

他也不知道这位凤三公子在想什么?有送小姑娘弓箭的吗?而且看起来,还是用过的旧物呢!

黎浅浅把弓拿起来端详,“这是用过的?”

“应该是。”谨一接过去看,“保存的挺好的,看来这把弓的旧主很爱惜它。”

“既然是他心爱之物,那我可不能收。”黎浅浅摆摆手,让谨一放回去。

谨一依言照做,“您要给他回礼吗?”弓箭不能收,其他东西要一起退回去,就怕那位任性的凤三公子会不喜。

“嗯,回他些新出的书本吧?就不知道他喜欢看什么样的书了。”

谨一暗道,小主子您够狠,送书给凤三公子,是嫌他书读得不够吗?

黎浅浅看他一眼,“你想太多了,我只是不知道要回赠他什么罢了!”

谨一笑着指出,“您上次在码头不是买了很多东西?”

“那些啊!都是些小东西,早就散得差不多啦!”住进别庄后,她便让春江把之前买的小玩意儿小玩具,分送给庄子上有孩子的人家,现在手里还真没剩多少。

“要不,卑职去跟教主说一声,陪您出门去逛逛?”谨一问。

“好啊!好啊!”黎浅浅拍手叫好,“总不能大老远来京城一趟,却什么都没见识过就回去了。”

谨一见她开颜,遂安心松了口气。

“不是说要去给凤庄主夫人上香的吗?什么时候去?”

“教主说明天就去。”

凤家庄这厢,头七已过,因凤家庄在江湖上的地位,陆续有不少人前往凤家庄致祭。

凤庄主夫人娘家人,除了方章氏一家,就只剩旁支,来上香的是章家几个小辈,带头的是凤庄主夫人的一位族兄,他与凤大公子道,“家祖父不敢来,得知阿亭去了,难过得睡不着,叔祖家原本人丁兴旺,就剩她们姐妹两个,如今又去了一个,家祖父难过得紧。”

凤大公子点点头,请他们入内上香,等他们上过香,才引人入内喝茶。

章家几位老爷捧着茶,眼睛却是四处乱转,章家号称书香世家,其实名不符实,真正读出前途来的,也就凤庄主夫人祖父和父亲两人,凤庄主夫人的祖父章淇志是有才华的,二甲二十七名进士,若非遇着乱世,他的前途不可限量。

凤庄主夫人的父亲章舟璋虽不如其父,但也是少有文名,方夫人的外祖便是相中他父子二人都有文名,都是官身,才把女儿嫁给他。

只是没想到他女儿觉得自己偏执又短命,外孙女执拗,生生把娘家人全整没了,现在又把唯一的亲妹给气死啦!他老人家要是泉下有知,八成会气得活回来。

章家其他几房,男丁也都读书,可最好的也不过是秀才,再无人有如章淇志父子的成就。

他们和凤家庄素无往来,瞧不起凤家庄是江湖人,一心只想巴结方夫人,无奈方夫人住在凤家庄里,他们若要攀结她,就得上凤家庄,进凤家庄又如何能绕过当家主母,见到客居的方夫人呢?

为了儿孙前途,他们不得不捏着鼻子去结交凤庄主夫人,接到她过世的恶耗,他们首先想到的是,太好了!日后不用再去巴结凤庄主夫人了,直接就能上门拜访方夫人啦!

然后才想到,凤庄主夫人过世,方夫人这个来投靠妹妹的寡姐,势必得要避嫌,不好再住在凤家庄,她一家孤儿寡母的,要搬去那住?不会要搬到他们家里来吧?

以他们的财力,哪撑得起方夫人一家的生活啊?

因此他们前来致祭的同时,不免四下打量,就怕方夫人一家突然冒出来,这一打量才发现,凤家庄和他们之前相像的全然不同,完全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么粗鄙,往来的下人举止有礼态度恭敬,比他们家里的下人还讲礼啊!他们不是江湖中人吗?怎么用得起这样的人手啊?

等到要走了,带头的族兄才忐忑不安的开口问起方夫人一家。

“……怎么没看到阿妩她们母子啊?”

凤大公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心里则在想,阿妩是谁?听名字应该是女的,是谁?旁边侍候的仆妇见状,忙上前提醒,“夫人的亲姐叫章沅妩。”

哦,原来是那个贱人啊!“到底是亲姐妹,得知义母去了,她很难过,已经卧床休息多日。”

“这样啊!”章家族兄点头与其他人交换了个眼神,觉得回去后,换自家婆娘前来探望。

不好和方夫人断了连系才是,随即便告辞离去。

凤大公子交代仆妇,“给我派人盯着他们。”

方夫人一家被拘起来了,她的爪牙也都被清理出去,可是凤大公子还是觉得有些不安,总觉得那女人肯定还有后手。

凤三这里收到了谨一送过来的东西,悄悄的让人送回房里去,凤二看在眼里,只掩嘴偷笑,凤公子夫人得知此事,急急忙忙赶过来关切,却被长子给拦住。

“你做什么啊?你弟他,你知道是谁给他送的礼?”小儿子脾气大又任性,她就怕他被那些脾气古怪的江湖耆老们给带坏了,偏偏丈夫老爱带他出门去见那些耆老们。

“您放心,不是那些耆老,是个嫩生生的小女娃给他送东西来了。”凤二笑眯眯的道。

“小姑娘?谁家的啊?”太稀罕了啊!亲朋好友家的小姑娘们,乍见到她家凤三,先是脸红害羞偷偷看他,等到被他恶作剧了,就一个接一个的跑得远远的,根本没人愿意接近他,没想到竟然有人不怕他的,凤公子夫人实在好奇啊!

“是黎教主的徒弟。”

“啊!蓝先生就是因为她,才会被黎教主请回去的?”想起来了。

凤二公子点头,“就是她,您见过黎教主吧?”得到母亲肯定答复后,他才又道,“黎浅浅长得和他很像。”

“黎?她是黎教主的女儿?”不对,说是收的徒弟了,可是怎么会姓黎?难道被黎漱给收养了?

“不是,黎浅浅的娘亲是黎教主的表姐,就是原本他要娶的那个。”

凤公子夫人听儿子这么一说,立刻想起来了,“是她的女儿啊!那和黎教主长得像也是应该的,只是,她怎么也姓黎?”

凤二公子忙把黎浅浅父系和黎漱之间的关系说给母亲听。

“原来如此,她那嫡祖母真是太坏了,庶子都被她分出去了,她竟然还趁庶子不在,欺负庶子媳妇。”(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看破

凤公子夫人心道,难得小儿子看上个小姑娘,人家小姑娘也不嫌他,真好!笑眯眯的对长子道,“来来来,你跟我去库房,好好的挑拣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送小姑娘玩的?”

凤二公子抚额,他娘这是在干么?帮儿子追媳妇不成?要抢媳妇,不是该先帮他抢吗?他年纪比凤三大啊!

“瞧你,小小年纪就跟个小老头儿似的,小心那些小娘子瞧不上你啊!”凤公子夫人嫌弃的抬手指了儿子的额头。(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咻!凤二公子膝盖中一箭。

凤二泪涟涟看着他娘,您是我亲娘吗?

“走吧!跟我学着点,日后要讨好小姑娘,就不用愁了!娘跟你说啊!这送人家礼,不能挑你自个儿喜欢的,得挑她喜欢的,那怎么知道她喜欢什么呢?这就要考验你对人家上不上心啦!”

您肯定不是我亲娘,我弟要追小娘子,您就掏库房里的宝贝帮他!

凤公子夫人说走就走,完全忘记来意为何了,母子两才走,后头凤三院子里就传来叫嚷声。

凤三的声音?怎么回事?

母子两又转回来,还用上轻功,侍候的人见怪不怪,跟在后头慢悠悠的晃进凤三院中。

凤公子夫人母子已经蹿进屋里,“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关心则乱的凤公子夫人。

凤二公子不发一言,看着抓着弓箭呈呆滞状望着他们母子的弟弟,脑子高速运转着,想搞清楚他弟怎么了?

凤三公子被母亲和兄长吓得不轻,想想看,你以为小伙伴(他自己觉得)给你送回礼来了,正高兴呢!没想到却看到自己送去的礼被送回来,正惊讶不解想找人问明白时,你娘和你哥却分别从窗和门蹿进来,追问你怎么了,他能不被吓着吗?

“没,没事儿,没事儿,就是……嗯哼!没事儿。”他清咳了几声,打算就这样混过去,他娘的性子他很清楚,还是别让她知道太多,省得给他添乱。

“在屋里闹什么?”凤公子在外头朗声问道。

屋里母子三人一惊,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他怎么跑来了?

还没反应过来,凤公子和凤庄主一起进来了,他们后头跟着凤大公子和蓝海。

凤三暗自张目结舌,怎么都往他这儿来了?

原来谨一送完回礼后,便去见蓝海,蓝海是看着凤三长大的,知道这孩子的禀性,他性子直爽,直来直往,家里这些姐姐妹妹,他就只和蓝棠合得来,除了打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外,更多的是两个人性情相合。(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

反观凤乐悠,论说亲是她和凤三较亲,偏偏两个堂姐弟水火不容,凤乐悠被宠得认为所有人都该捧着她,凤三却不吃她那一套,凭什么要捧着她?就因为她是女的?

那时庄主夫人没少因为女儿告状,而来找凤公子夫人兴师问罪的,只是每每铩羽而回,无它,人家站理啊!人家舅舅送外甥的翡翠貔貅,被凤乐悠见了,很喜欢,就要占为己有?人家外祖父送外孙的孤本,就因为她想要,便硬要人送她?这是那家的道理?

凤三日渐长大,交游广阔,不少小娘子因他生的好而倾心,但之后就避着他走了,蓝海问女儿怎么回事,蓝棠一副莫名其妙,凤公子问长子,凤二也不懂,反倒是当事人不以为意。

得知凤三竟然送东西给个小姑娘,人家竟然还回礼了,不止凤公子惊讶,就是凤庄主也很吃惊,这要是搁别人家,他们肯定会想,那回礼应该是大人帮着回赠的,可那孩子是黎漱的徒弟啊!黎漱这人他们都知道的,不是那种会帮孩子赠回礼的人。

那谨一送过来的礼,就是那孩子自己备的?当然要过来看看啦!

为此还问凤大公子,那个黎浅浅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可真是难倒他了!

他那知道啊?就是个小孩子呗!长得和黎教主很像,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就这样。

差点被两个耐心听完话的父亲暴打,有你这么形容人的吗?谁不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你倒是找个生得四个眼睛两个鼻子两张嘴的来给我看看。

那是妖啦!

谨一事后晓得此节,都不禁庆幸自己溜得早。

蓝海全程围观,只有一句话,小的欠揍,老的揍得好。

要不然还能说什么?摊手~

然后就做伴,往凤三这里来围观啦!

凤三差点翻脸。

不过他在外头再怎么耍横,回家来,可不敢在他娘面前横,不然,他会被父兄连手镇压,他又不傻,才不做这种傻事呢!

凤公子夫人翻看完了黎浅浅的回礼,心说,不是说这孩子才六岁?怎么会给她儿子送书呢?挑的书也很有意思,都是些风土人情杂记之类的,没有他们凤家庄出的江湖名人录等畅销书。

那种书不是挂凤家庄的名头,按说,外人应该不知是凤家庄的记史公子匿名而着,怎么这小姑娘没送凤三这些书呢?

凤庄主他们却不奇怪,毕竟黎漱手底下,有一批人消息灵通得很,如果真如蓝海所说,黎漱是把黎浅浅当继承人来看,这点小事,黎漱自然不会瞒着黎浅浅。

凤二翻了翻,见都是书,就笑,“你送她些什么?看那小丫头送你的全是书,该不会是暗指你该多念点书吧?”

笑!就会笑。凤三眉一挑横了他哥一眼,然后跟他使眼色,叫他帮忙把人弄出去啊!凤二笑,直到他弟求饶的两手朝他拱了拱手,他才三言两语把这些长辈们全哄了出去。

“走走走,咱们别吵他了,阿奕皮子薄,要是惹他恼了,他要不追媳妇啦!您可就等不到孙子抱了唷!”

嗬?这怎么成,得走,赶紧走,顾不得问清楚黎浅浅为何送儿子这些书了,凤公子夫人满脑子都是孙子,全然忘了,她儿子还不到十五岁,那个疑似被她儿子相中的准媳妇才六岁大。

凤公子扶着凤庄主,兄弟两头碰头直笑,只是凤庄主的笑声,仍然有些黯然,凤公子暗叹,方章氏那个贱人真是害人不浅,若是大嫂还在,这样的场合里,大哥只会笑开怀,而不会黯然神伤。

凤大公子和凤二公子簇拥着婶娘一道儿离开,等他们娘儿两出了门,他才又转回来。

凤三看到他,很是戒慎的望着他。

“大哥?”

“没事儿,只是想在你这儿坐一坐。”

凤三哦了一声,放下怀里的那把弓,让人沏茶上茶点,“虽然事忙,但大哥也得要保重自个儿身体,千万别被气坏了。”

大伯父传出恶耗,差点没把他们吓出病来,幸亏大伯父没事,大伯母虽然去世,不过他本就和她不亲,她在亦或不在,对他来说,其实影响不大。

“大哥别再让棠姐去陪姐姐了。”凤乐悠那就是个白眼狼,看看她娘怎么宠她的,结果呢?却是被她生生气死,她娘死了,她现在情绪不好,蓝棠这会凑上去,那不是找罪受吗?

“家里就她们两个姐妹,不让棠姐儿去陪她,难道叫你去?”

凤三敬谢不敏,凤大公子道,“那不就结了?棠姐儿和蓝先生怕是不会在庄里久待。她们姐妹亲近,也就这一段日子了。”

凤三就觉得这么做是白费功夫,也没再开口劝,只在心里向蓝棠道歉,他已经帮开口了,可他大哥一意孤行,他也没办法啦!

上门吊唁的人川流不息,黎浅浅跟着黎漱前来,一出现就引人关注,黎漱那张脸太吸引人,加上他的气质,压根就低调不了,一露面,就引起不小的骚动,来吊唁的人有不少是江湖中人,其中有些人还去过莲城参加过收徒大会的。

看到黎漱身边带着的小女孩,两人长的还很相像,便有人猜,那是黎漱的闺女儿。

那问题就来了,既然人家黎教主有女儿,为什么还要办收徒大会呢?最后还无疾而终,害大家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有记性好的,就将黎漱在大会上问的问题说出来,又说到黎教主送的礼券,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当下就有人看出黎教主和大长老不合啦!在黎教主有女儿的状况下,还硬要办收徒大会的,应该就是大长老吧?不是听说会后,大长老还逼黎教主收他曾孙为徒,结果被拒吗?

不多时,大伙儿就几乎真相啦!大长老以为自己的算盘高明,没有人会看穿,殊不知,这世上聪明人比比皆是啊!这样一个致祭的场合,一群人三言两言就猜中他的心思啦!

黎浅浅跟着黎漱,一板一眼的行礼如仪,一旁还礼的凤公子夫妻差点把眼珠子给瞪下来,黎漱几时这么老实啦?看他这样规规矩矩的,叫他们好不习惯啊!再看跟在他身边的小姑娘,和黎漱真的长得很像,行起礼来似模似样的,虽然因为年纪小,动作有点不到位,不过这个年纪,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了不得了!

没看在他们前头上香的虎啸山庄庄主一家,高庄主夫妻是还说得过去,可他们那几个孩子就……亏他们家的女儿都已经及笄了!就这样子,还想把女儿嫁来凤家庄?

凤公子暗摇头,幸好凤衍得守孝三年,高庄主能等,他老婆女儿等得了吗?

黎漱上过香后,就被蓝海差人领去见他了,黎浅浅自然是跟着,她个头小,要不是黎漱牵着,谨一护着,没两下就迷路了。

好不容易去了蓝海的院子,蓝棠早就等着她了,看到她来,先依礼向黎漱问了安,然后便拉着她下去净面。

“幸好你来了,不然我又得去陪凤乐悠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自傲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用在凤乐悠身上是再合适不过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

她娘死了,还是被她气死的,她自责自弃,很正常,但你以为她会因此,给上门陪伴她的蓝棠好脸色看?别傻啦!

在她心里,蓝棠就是个好欺负的,她心里有气无处发泄呢!身边侍候的下人全是新来的,要是她娘还在,朝她们撒气就是,反正她娘会给她兜着,现在,谁来给她善后?

火气不能朝她们撒,蓝棠又凑上来,不朝她撒气,她还能往那儿出气呢?欺负了蓝棠,她又不会去告状,因为没人会信她的,从小到大就都是如此。

可惜,凤乐悠她忘记了,她娘过世了,还是被她气死的,以前有她娘罩着她,犯了什么错事,都有她娘擎天护着,为什么她以前欺负蓝棠,蓝棠就算去告状也没信她?因为她娘护着,所有的丫鬟全都睁着眼睛说瞎话,指蓝棠说谎。

现在不一样了,她身边侍候的全是新来的,上头也不再有个不分青红皂白护着女儿的主母,强逼着她们说谎。

更重要的是,蓝棠本不愿来,是凤大公子请她来的,虽然那个请字没有明白说出来,但是,凤乐悠身边侍候的人已不再是原来的那一批,她们全都很清楚,凤乐悠做过什么,她身边那些人做过什么,自然是不会顺着她。

不用蓝棠去告状,自然有人去跟凤庄主和凤大公子说,而且蓝棠现在长大了,也不屑去告状啦!凤乐悠要欺负她,她也不是好惹的,才不会因为凤乐悠没了娘,她就忍着她,她娘早就没啦!从小到大,凤乐悠也没因为这点,就让着她啊!

凭什么要她,得让着凤乐悠呢?

凤乐悠泼她茶,她闪得可快啦!气得凤乐悠直跳脚,扑过来要打她,她再闪,拜黎教主所赐,她现在的武力值可非同日而语啦!凤乐悠想打她?那还得先抓到她才成。

只是每天这样和她斗,还是很累啊!蓝棠不是个逞凶斗狠的人,每天这样闹,凤乐悠不累,她都快累死了!

幸好今天黎浅浅来,她不用去陪凤乐悠了!真好。

黎浅浅笑眯眯的让春江把抱着的盒子放到桌上,“哪!这些是谨一帮我准备回礼时,顺道帮我买的,我想凤家庄在孝期,你待在这里,应该很无聊吧?就把这些写江湖轶事的书留给你啦!”

“你送书给凤三?”

“嗯。[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黎浅浅点头,蓝棠一脸你死定了的表情看着她,“怎么了吗?”

蓝棠靠近她,小声道,“凤三书读得很好,但其实他很讨厌读书的,都是被两个哥哥压着,打,打不过,这才老实读书的,你送书给他,你,你啊你!等等,好好的,你没事送书给他干么?”

黎浅浅把凤三送了礼给她,她回礼的事说了,蓝棠这才恍悟,“原来昨儿他们就是在吵这件事啊!怪不得了。”

不过也奇怪,凤三怎么无缘无故送礼给黎浅浅呢?送那些车船不足为奇,倒是那把弓,她记得,凤乐悠曾被方束青姐妹怂恿,去跟凤三讨要过,没能得逞,还把凤乐悠气得半死,方束青则跳出来充好人,劝她别跟凤三计较。

想想就好笑,开口就讨要人家的宝贝,人家不给,她就恼了,方束青还劝她别跟凤三计较?本来就无理,还有脸跟人计较,真是笑死人。

“说起来,凤三很宝贝那把弓的。”便将这事说给黎浅浅听,黎浅浅听了抚胸庆幸,“幸好还给他了,不然就夺人所好啦!”

“那有什么啊?又不是你开口跟他要的,是他自己要送你的啊!”蓝棠拉着黎浅浅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外间,云珠也拉着春江两个在吐苦水。

春江拍拍她的背安抚道,“放心吧!再待也没几天了,你就忍忍吧!”

“你们不知道啊!那位悠小姐真的是……”云珠神色复杂的顿了好一会儿,才道,“原以为是人误会了,怎么会有小姑娘生生把亲娘气死的,可这几天看她那样对待棠小姐,真是由不得人不信啊!”

她们三个自小就进鸽卫受训,都是爹娘早逝的,因为没有,所以特别羡慕人家父母双全的,凤乐悠在她们眼中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笨蛋。

云珠跟着蓝棠进凤家庄后,便发挥鸽卫的特长,打探消息,凤庄主毕竟不是管内宅的,所以他并未下令封口,凤公子夫人虽想到了,却没开口提醒,何必呢?既然敢做就要敢于承担后果嘛!

再说了,凤乐悠敢如此胆大妄为,不就是她娘宠出来的吗?她娘都被她气死了,难道他们还要护着她?这样她永远都学不到教训,这次是她娘被她气死,下一次呢?凤公子夫人可没忘记,凤衍临出门前,遭凤乐悠暗算,差点就得娶方束青为妻。

凤庄主夫人已经死了,可是谋害她的人,还好好的活着,到现在还被好吃好喝的供奉在客居的院子里头,跟云珠说起此事的人,无一不深恶痛绝,听说还有人趁着送饭去给方家人时,故意在汤里吐口水咧!

这让云珠后来对厨房送上来的汤品,都有点心理障碍,不止自己不太喝,也不太让蓝棠喝,除非是她自己去厨房端来的。

只是蓝棠身边就她和苏妈妈两个,苏妈妈是管事媳妇,跑腿的事自然都落在云珠身上,常常她从外头回来,厨房已经把饭菜都送过来了,让她好生纠结,到底要不要喝汤啊?

尤其现在凤家庄在热孝期间,送过来的都是素的,没有汤汤水水的滋补,云珠的脸蛋很快就消了一圈。

庄里的人见了暗称奇,都道人家一个外人的丫鬟,都比凤乐悠这个嫡亲女儿有心哪!

这真是个美丽误会,幸好云珠不知道。

蓝棠倒是听其他丫鬟说了些,偏偏不好倒给苏妈妈听,这下子可好啦!统统倒给黎浅浅听。

黎浅浅听说了,便把云珠喊过来,仔细一端详,真是瘦了一圈,便问她是怎么回事。

云珠见小主子问,便一五一十的招了,蓝棠掩着嘴道,“你怎不早说啊!”

“你们两个拜托一下,别听风就是雨的,那些人会在送去方家人的食盒里吐口水,那是人家恼她们,再说了,那也未必是真的,云珠,你亲眼看见她们这么做了吗?”

云珠摇摇头,“那就是了!方夫人一家,在凤家庄的人眼中,就是罪大恶极的坏人,你们又不是,蓝先生还是救治庄主的大恩人呢!借她们胆子,她们也不敢这样待你们,更何况,她们未必就真这么做了。”

云珠想了下,才赧然的笑了下,“是奴婢想歪了!还差点害棠姐儿也跟着吃不下饭,都是奴婢的错。”

“不怪你,不怪你。”蓝棠听黎浅浅说完,就觉得自己太过紧张了,呵呵笑着安抚云珠,转过头问黎浅浅,“怎么今日才来?”

“谨一日前被派出去办事,昨儿才回来,他不在,你觉得我表舅会出门?”

蓝棠听了直笑,“说的好像你表舅离了谨一,就啥事都不做似的。”

黎浅浅也笑,“表舅是在等谨一带回来的消息,不过看样子,应该是好消息吧?”

两人就说起了薛慕华和程子尧的事情来,“金家已经和程家说好,要过继程子尧了?”

“应该是吧!不过程子尧的亲娘还在程家,这关系是断不掉的。”

有些事,谨一没跟黎浅浅说,例如,程方兴想偷龙转凤,把长子扣下来,将嫡子程子规充做金家外孙,结果赫然发现长子早就不知所踪,只得作罢!被他冷落多年的金香玉,突然又得宠了,程方兴三天两头宿在她屋里,把元配气得半死,跑去跟两重婆婆告状。

逼不得己之下,程方兴才坦白相告,他是想和金香玉再生一个小的,然后把小的送回金家去,程子尧毕竟大了,不好教,相信金大老板能体会他的一片苦心的。

再不济,日后有这个小的在手里,程子尧念在亲弟的份上,就得乖乖任他摆布。

程七老爷觉得儿子这招好,七太太却觉得不靠谱,就算金香玉再生个儿子,与程子尧年纪相差这么大,又没时间让他们培养兄弟之情,日后想靠这小的拿捏大的?痴人说梦哪!

但丈夫支持,她还能说什么?只能去安抚她那侄女,让她别再动不动就哭闹了,还是好好的把儿子教好来吧!

金家,看来她儿子是巴不上了!

“你们还要在凤家庄待多久?”黎浅浅问。

“不知道,走吧!我爹说你过来,就让我带你过去给他把脉。”

蓝棠说着就领黎浅浅去找蓝海,半道上,就遇上要送饭去方家客院的两个粗使婆子。

“咦?这是什么?”粗使婆子右手提着食盒,左手却提了几个结了彩线的红盒子。

“您说这个啊?是庄主夫人娘家的舅爷,托我们送给方夫人的。”

“哦。”蓝棠点头,“耽误你们差事了,快去吧!别迟了。”

两个婆子笑着点头,“欸,欸,这就走,我们这就走。”

“庄主夫人的娘家人难道不知道,庄主夫人是怎么死的?”

“知道,怎么不知道,不过,庄主夫人真正娘家人,只剩那个恶毒心肠的女人,她们刚刚说的什么舅爷,其实是隔房的,不是亲的,他们对方夫人一家比对庄主夫人要亲。”

黎浅浅不懂,“这是为何?”

蓝棠笑道,“还能是为何,为她是官夫人啊!”

“可她丈夫不是已经死了?”

“那又怎样?不妨碍她以官夫人身份自傲啊!”(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微妙

“也不知她得意什么?”

“就算她丈夫过世了,她身上应该还有诰命在。[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黎浅浅挠挠在脸颊边作乱的碎发。“她就是官夫人,不是吗?只是她的能量有限,逢年过节朝廷还是得给她帛酒的。”

蓝棠有些惊讶的看着她,然后摇头,“以前天盛帝国时,是如此没错,我记得,她相公过世时,是七品,还是从六品的官,总之是没过六品,本朝六品以下官员妻母皆无敕命,亦无诰命,官方统称为安人,也就是说,其实方夫人的丈夫在世时,虽为官身但其妻母是没有敕命的。”

“这是为何啊?”

“好像是开国的时候穷啊!这诰命敕命的文书,不是写在纸上,而是写在极贵重的丝织物上头,官员们任命的诰命书及敕命书,都快要没得写了,就把原本敕命夫人们的敕命给删除了。”蓝棠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

那也不对啊!就算开国时穷,把官员家眷的敕命文书给删了,还是能写在纸上头的嘛!

蓝棠这次真的为难了,她是真的不知道。

“要不,我们问凤三去?”

“不必了,我们管方夫人有没有诰命或敕命作啥?她又管不到我们身上来。”黎浅浅回绝了蓝棠的提议。

也是。

蓝棠便和黎浅浅说起京里的八卦来,京城里官员权贵齐聚,多的是话题以飨市井小民,凤家庄除了记江湖史,记史公子们对于南楚朝政,也多少有些了解,不了解不行啊!到底是在南楚的地盘上讨生活嘛!

因此市井流传的小道消息,凤家庄人皆知,凤家庄中人人皆知的八卦消息,市井中就未必流传了。

蓝棠以前就常跟黎浅浅说八卦,这次回凤家庄小住,又得了不少新消息,还佐以京城的地图详细解说,大大的满足了蓝棠的演说癖,真是过瘾啊!

黎浅浅看到挂在蓝棠屋里的京城地图时,不由惊艳了下,上头的景物画得仔细不说,还有不少人物点缀其中。

“漂亮吧?这是凤二哥画的。”

“嗯,凤二公子画的真好。”黎浅浅走上去细看,蓝棠便指着地图如数家珍般的说起京里的八卦。

先帝在位长达三十二年,子孙满堂啊!奈何南楚版图不大,所以这些王爷们封王之后,也没封地,就这样待在京城里头,今上登基后,难的不是收拢朝臣,而是要收服这些兄弟们。[夜夜小说网mht.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当今皇帝儿女缘也不错,目前十个儿子中,有七个已成亲开府,七个女儿,有四个已下降,一个已及笄,正在相看驸马中,另两个还不到十岁。

不算皇帝的兄弟们,光本朝新添的王爷就七个,还有四个驸马!南楚国库不丰,又要支应这些权贵们的俸禄,和西越的仗只是暂告一个段落,这也就怪不得知道瑞瑶教有前朝皇室遗留的宝藏,皇帝会派人前去关切了。

缺钱啊!

西越又老来扰边,赵国邀南楚一起对付西越,却老占南楚的便宜,朝中又有这么多光啃粮不做事的家伙,皇帝怎能不愁咧?

黎浅浅边听蓝棠说京中八卦,心里边在想,大长老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料!

被黎浅浅评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大长老,正在听熊副堂主解说曾孙韩玉唐的伤势,听完之后,不由大怒,“为什么他的伤势一点都没起色?这几个月,你要什么,我给什么,为什么他的伤还是没有改善?”

熊副堂主一副便秘脸,跟大长老解释,“这真不是属下不尽责,实在是,玉唐少爷他,心情不佳,把好不容易熬好的药都洒了。”

可恶啊!大长老将手边茶几上的茶碗,朝熊副堂主挥了出去,立时茶水四溢,茶碗落在青砖上碎了一地。

“你就不能劝着些?”

怎么劝?熊副堂主暗地里摇头,他们韩家起内哄,见他去给韩玉唐疗伤,不少人酸言酸语的,叫他这个外人听了,都觉得难堪,更何况韩玉唐,自小就没遇过挫折,还是大长老看重的人,突然遇上这么大的劫难,若心志薄弱些,怕早就寻死觅活的了。

“之前听说凤家庄庄主出事,蓝海肯是要赶过去的,您看,咱们是不是送玉唐少爷去京城一趟?”

之前听说人在镇江,得到确切消息,准备要把人送过去让蓝海诊治时,发现人突然不见了。

现在知晓他们往凤家庄去,要不要再把人送过去呢?

“不必了!”大长老沉着脸,“等我们把人送到凤家庄时,他们又不知跑那儿去了,玉唐的腿能拖下去吗?”

不行。熊副堂主摇头,“他的腿得及早治疗。”按说,不过是在祠堂跪了几日,韩玉唐又有武功在身,他的腿不应该会伤成现在这样子才对。

熊副堂主挠挠头,实在搞不清为什么。

大长老却有些明白,还能为什么?不就是怕自己偏疼韩玉唐,分薄了他们的利益,所以就朝个孩子下毒手!

他之前想送韩玉唐去蓝海处疗伤,也是不想让家里人有机会再次下手,不想天不从人愿。

凤庄主夫人的丧事在她出殡后就暂告一个段落了,蓝海便带着女儿去黎漱的别院找他们师徒。

才到别院附近,就被川流不息的车潮给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回事啊?”

“去问问。”

凤家庄护送他们父女来的护卫得令,不多时就来回禀,“说是来拜访黎教主的。”

“这些人是?”

“有朝中的重臣,还有王公贵族,勋贵等。”

蓝海点点头,“咱们不急,慢慢晃吧!”

“爹不急,我急,我先从角门进去找浅浅吧?”

蓝海盯着女儿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点头,让护卫护送她过去。

守角门的婆子却让她们在门口等,约莫一刻钟,才看到春江匆匆而来。

“快开门,快开门。”春江嗔道,婆子还好意的劝道,“还是别贸然开门的好,您忘啦了,前两天,不也有个小姑娘哄咱们开门?”

结果是上门来求见黎漱的,因在前头等太久,来人不耐烦,就来角门碰运气,那天看角门的婆子一时不察,就让人闯了进来。

“春江,是我,云珠。”

春江一听就先笑了,“行啦!把门打开吧!是蓝姑娘没错了。”

看门婆子半信半疑的开了门,看到曾经来过别院的蓝海,便笑了出来。“原来是蓝先生来了。快请进。”

凤家庄的护卫将车赶到门边挡住门,帮蓝海父女把行李卸下,这才驾车离去。

“小主子昨儿还在问,蓝先生和棠小姐怎么还没来。”春江掩嘴轻笑,“教主被被问怕了,指了谨一,跟他说,今儿您两位要是还不来,就让谨一去把您二位接过来。”

别庄里早就备好蓝海父女的住处,只等他们一到,就能入住。

黎浅浅接到消息,候在蓝海住处外头,见了蓝海,忙要行礼问安,却被蓝海给拦了,顺手就被把了脉,“嗯,再泡一次,就得要换药了。”

咦?“原来还要换药?”

“那当然,就像你吃饭,每餐都叫你吃一样的菜,你也会吃腻一样,泡药浴也得时时更换不同的药材,以因应你身体不同的需求。”

“懂了。”

“你们去吧!我进去里头瞧瞧。”蓝海急着想进去看看,他之前吩咐的药炉,便打发她们两个走。

黎浅浅应诺,便和蓝棠去看她的住处。

蓝棠和蓝海的住处相连,都是一进的小院子,唯一的差别是,蓝海屋子后头的退步,被改建成药炉,蓝棠屋子的退步改成了小厨房。

“表舅说我们今年大概要待在京里过年,天气渐冷,等厨房把饭菜送过来,大概都凉了,弄个小厨房,好方便苏妈妈给你们热茶,平时要喝个热茶也会方便很多。”

蓝棠频频点头,黎浅浅又拉着她去看房间,屋里一应物什都是新添的,看起来就跟镇江城黎家,蓝棠住的院子一样。

“我还是喜欢水榭一些。”

“我也是,这别庄没有水榭,不过有个鱼塘,里头养了鱼,不过才刚弄好,里头的鱼都还很小。”

蓝棠愣了下,问,“养鱼?养得活吗?”

“不知道,是表舅听程子尧说,他家的鱼塘养了不少鱼,想吃就有,就让人也弄了个鱼塘。”听风就是雨的,真是服了他了!黎浅浅板着脸道。

“要是能成,冬日就多一道鲜鱼可吃,那多新鲜啊!”

会照程子尧说的去办,表示很重视这家伙吧?

殊不知黎漱只是听人说,吃鱼的孩子聪明,就想把黎浅浅添菜,让她变更聪明些。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程子尧家在北晋,程家在北晋有鱼塘,他们是怎么养的?要是能成功,可就给瑞瑶教开了条新路子。

他让别庄里的人试试看,成了最好,就是不成,也不打紧,多一个经验嘛!和程子尧处得好了,再请他想办法,从程家弄懂得养殖的人才来。

蓝棠留苏妈妈带人打理院子,她则拉着黎浅浅去看她爹的院子,看小厮们井井有条的归置箱笼,整理环境,她才放下心来。

“别庄外头怎么有这么多客人?”

“还不都是拜大长老之赐,说瑞瑶教中有宝藏,之前远在莲城,他们都能不远千里而来,如今表舅就京郊,他们还不来探个究竟?”(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动脑

黎漱是江湖人公认最不好搞的,任你官居一品,还是位高权重,在他眼里,统统一视同仁,说不见,就是不见。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

没有第二句话。

因此不少人乘兴而来,却只能败兴而归。

“不是说黎教主带了个孩子来吗?若是带小辈上门,让孩子们多相处,说不定还能从那孩子嘴里套出点消息来?”京里户部郎中的夫人给丈夫出着主意,边还盘算起来,听说那孩子还不到十岁,太小了点!

要是再大一些,说不定能把她娶进门,想想看,黎教主的徒弟是她家媳妇儿……

“你以为就你聪明?人家贤亲王今日就带着世孙上门啦!不过还是吃了闭门羹。”

贤亲王?“贤亲王也看上黎教主的徒弟?”

“想什么呢?人家打的主意可更高明些,说世孙自幼多病,有得道高僧建议他,得让他拜高人为师习武强身。”户部郎中一脸赞佩,颇有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的感慨。

“那黎教主收世孙为徒了?”郎中夫人问。

“不就说了,连门都没得进啊!”

贤亲王府里,贤亲王气得砸了一整套新上贡的茶具,贤亲王妃慈眉善目坐在一旁,连眉都没抬一下。

“你怎么都不问问我,发生了何事啊?”

“能有什么事?不就是个武夫不识相呗!能有什么?”贤亲王妃抬眼看丈夫,“气什么,有什么好气的?他们教中有无宝藏,你已经搞清楚了?”

贤亲王摇头。“没有。”

“那你气什么?人家为何不见你们?若真有宝藏,那也是人家祖上传下来的,你们这些外人想干么?就算不是人家祖上传下来的,那也是人家祖上发现的,与你们何干?”

要她说,瑞瑶教若真有宝藏,那个大长老为何要嚷嚷出来?不是应该捂得死紧,深怕被外人知道吗?还是说,就算有,那个大长老也染指不到,索性往外那么一说,引起一片混乱,他才好混水摸鱼呢?

“看看平王爷家的世子,走那么一趟,什么好都没落着,反落得一身伤回来。真是作孽喔!”

贤亲王面色一沉,平王世子不远千里,跑去莲城,落得一身伤回京,回府后就大开杀戒,他安插进去的钉子,也被拔得一乾二净。[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还是别多想了!就算咱们真把宝藏弄到手,你想,皇上,会让宝藏就此落在咱们手里?还是伺机找个由头,将咱们全灭了?”

贤亲王厉声道,“他敢!"

“他为什么不敢?就凭他是皇帝,你只不过是他的皇叔。”贤亲王妃提醒丈夫,贤亲王一噎,脸皮抖了抖,良久才恢复正常。

看丈夫恢复了,贤亲王妃才又淡淡的开口,“我听晴皓说,镇国侯府那位少将军,之前曾率玄衣出京,听他那意思,应该是往莲城去的。”

晴皓是贤亲王妃娘家的侄孙,在兵部供职,镇国侯那位少将军为皇帝所信重,他带着玄衣出京,必是奉皇帝之命,“你怎么不早说。”贤亲王气急败坏的抱怨着。

“我年初时,就跟你说了。”只不过那时贤亲王新收了两名小妾,正打得火热,回正院来不过是蜻蜓点水,稍坐就走,压根没把妻子说的话放在心上。

贤亲王讪讪然,拱手向妻子赔礼,将那时的两名小妾交由妻子发落,反正她们两个早已失宠,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贤亲王妃早知丈夫冷情,淡淡的应下,让人去处置那两名小妾,便将这事揭过。

至于贤亲王,是再不敢往黎漱那儿凑了。

有没有这些上门的贵客,黎漱的日子都是照样过,反倒是程子尧觉得有些不安。

“你不用担心这些,只需专心规划商道就是,我已经去信,等人过来了,你们都瞧一瞧。”黎漱去信给鹰卫的头领,让他把找好的人手送过来,鹰卫头领差点没气死,他们鹰卫是专司保护教主的,教主却把他当刘二一样看待了!叫他怎么不气。

但知道教主有心为教众出力,他们他们也都乐见其成,只要别再天南地北的四处飘泊,找个女人生几个娃,就此安定下来,让他们也能轻松一点,就万事大吉啦!

所以教主让他找几个人手,他很快就找齐了,就等教主让他送来。

“好。”程子尧点头,他的人全都来自金家,黎漱不说,他也不好让把人遣过来,既然瑞瑶教这厢能自己出人手,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他和黎漱的合作方式是,他以金家少主身份,与瑞瑶教签定商队合作,每支商队由金家出人带队,押运的人员由瑞瑶教出,运送的货物以瑞瑶教自产的农产为优先。

他们现在就是先定商道,然后选定中途休息的地点。

黎浅浅带蓝棠过来时,他们正埋首地图上,为选何处为休息点争论不休,谨一通禀后,黎漱便道,“让浅浅进来看看也好。”

黎浅浅一进屋,就被教主拉过去看地图,还被要求提出意见,她连他们在吵什么都不清楚,怎么提供意见?

只得摸摸脑袋,问,“这算短程计划嘛!那中程计划,和长程计划呢?”

“什么叫短程、中程和长程计划?”

呃,“设立商道算短程计划嘛!中程就是,你们已经想好,货运到地头后,要卖给谁了?长程嘛!有没有想过,商队其实可以跑短途的,例如这里,你们说的休息点,如果在这里建一个货栈,这里也设一个货栈,这里再设一个。”

她手指在地图上轻轻点了点,“商队从第一个货栈接了货,送到第二个货栈,把货缷下,接第二个货栈要去第一个货栈的货然后转回,再建支商队,专走第三货栈到第二货栈之间。”

货物运送的次数增加,路途不长,走个几回就成熟手,累积了经验,再让他们去走中长程的,货栈慢慢增加,货源也可慢慢增加。

“有点意思。”黎漱点头,“以镇江为例,这货栈不只能建在官道附近,还能建在码头附近。”

“嗯,教众若怕被压价,也可直接把货物送到货栈来,若不方便,我们派人去村寨收也成。”

黎漱摸着下颌笑,“你又知道了!”

黎浅浅笑弯眼,指着程子尧他们,“我就不信他们不晓得。”

他们当然都知道,黎漱一心想要改善教众们的生活,他们就得知道底线在那,省得不小心踩到底线得罪人犹不知。

薛慕华在听到黎浅浅说转运货栈时,眼睛为之一亮,武阳山山区辽阔,每季要汇整所有的药材,总是得费好一番功夫,若是能像黎浅浅说的,在武阳山附近设几个货栈,固定几天就运送一次,负责运送的人,就不用走老长的一段路。

“货栈多了,再来细分,像干货类的就送到专门存放干货的货栈,布料或饰物的,就专放在同一个货栈,如此要来看货的人也方便些。“

等于是专门店了。

黎漱和程子尧又埋头去研究,薛慕华跟着黎浅浅她们出来,蓝棠奇怪的看着他,就见他跟黎浅浅请教上了,他身边的侍女们虽觉惊讶,面上却都没带出来。

黎浅浅让春江取笔墨来,问明白武阳山和水月宫的产业位置,及附近城镇的位置后,在纸上画出来,画功不好不打紧,重点是,货栈设立的位置能清楚就行。

“我先说一句,我没去看过地方,所以这个只能建议,不能全照我说的来,你得自个儿拿主意啊!”

“好。”

得了肯定的答复,黎浅浅就玩起动脑游戏来,来到这个世界,大多时候练的是身手,是四肢的协调,已经好久不曾动脑了,好不容易有件事能让她动脑子,黎浅浅感动得都快哭了。

问明白细节后,她就开始在纸上画着,并一一为薛慕华解说,水月宫主要出产各种珍贵药材,货栈自然是要着重在干燥保存,还得有烘干室等设备,不然万一在运送的路上遇到了下雨,到了货栈之后,总不能就这样放进去吧?得先去除水份,再进行存放。

薛慕华听得频频点头,没想到黎教主这个徒弟很有料啊!等她说完,他慎重的将她解说的纸张收起,郑重道了谢,才带着侍女们离开。

当天下午就听谨一说,薛慕华回去了。

黎漱不感惊讶,要不是有事绊住,他也想立刻启程回镇江去,趁着年前把设货栈的地点先选定,等开春就能动工。

“咱们在京城附近,就能先这么做啦!”黎浅浅不解的道,“反正我们的商队还是要到京城来,金氏商会的大本营在京城不是?”

黎漱微愣,“你知道我们在等金大老板?”

“不知道。”黎浅浅老实摇头,“该不会就是因为金大老板不在京城,为了等他回来,所以才要留在京里过年?”

“最主要是,他,要过继给金大老板过世的长子,过年时要开祠堂祭祖,正好办过继。”黎漱解释道。

黎浅浅看着程子尧点头,“他家里同意?”

“不同意,金大老板能这么做?”黎漱伸手戳她额头。

程子尧微笑不语,黎浅浅看着他的笑,总有种感觉,他其实在哭呢?(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胆肥心大

程子尧面上笑着,心里却是五味杂陈,他有家有父母在,原应是嫡长子的他,却被命运摆了一道,成了庶长子,当家曾伯祖要栽培他,不只嫡母跳脚,就连祖母、曾祖母都要他让贤,若只有她们,倒也还罢了,偏偏连他爹也这么说。[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既然他在这个家里,是多余的,那他让路就是,省得嫡母母子整天想着要他死。

就算过继到外公家日子不好过,至少还有外公真心护着。

别庄外川流不息的人潮,并未因黎漱的不识相而减少,反而悄悄的多了些来探路的人,摆明车马不给脸面好啊!如果被他们拉拢过来,消息不会外露,凭添许多麻烦。

别庄的看门的门子和小厮,因此小赚了一笔,看得采买的婆子和其他人欣羡不已,奈何没有赚钱的门路,只能看门子、小厮搂钱。

黎漱虽打算把教主之位传给黎浅浅,但她毕竟还年幼,现在就是打基础,只有夯实了地基,学别的功夫,进益才能快。

所以问过她货栈的事情后,就又把她扔回去继续练功!

其实货栈不算新鲜的东西,早就有商家这么做了,只是因为黎漱和程子尧一心在商队上头,没把心思放开来,所以黎浅浅一提,他们心思就活泛起来了。

黎漱要建商队,二长老首先要跳出来反对,既然自家有商队,为何还要另建呢?是对他手底下的商队有意见吗?还是对他本人不满意呢?

若是建货栈后,再建短途商队,与二长老手底下的商队走向不同,二长老就算要抗议也师出无名。

而且建起货栈,对二长老来说,也是有好处的,至少他不用再派人去各村寨收货,自有货栈的人代劳,有些价格低又笨重的货物,就交给货栈的商队去转运,他的商队再也不用带这些挣不了几个钱,却占空间的货了。

大长老的铺子要进货,也不用跟外头的人订了,直接跟自家货栈进货得了,反正他缺什么,货栈里都有。

有了教主做靠山的货栈,就不怕大长老和二长老又连手压价。

只是如此一来,倒是不用和程子尧合作,商队也能建起来了。

不过就像黎浅浅问的,长程的计划呢?和金家合作,为的就是长程的计划了,瑞瑶教的教众遍布南楚,但以楚岭一带为重心,毕竟总坛位在此处,然而要把教众的生活拉上来,只把他们产的农产品销往南楚各地,是不够的,以长远计,就是要销往中州大陆各国。[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要行远路,初期就还是得仰赖有近百年经验的金氏商会。

虽然目前卡在京城里,不过黎漱早已去信给四长老,让他先领着人在镇江和江羡两城之间堪查,看两地之间,是否需要另设货栈转运货物。

把事情分派出去了,黎漱就待不住啦!带着谨一在京城附近转悠,在京中看了几处宅子,然后叫刘二去查,他可不想花钱买气受。

刘二办事速度一向很快,没多久就查清楚了,那几处宅子,有一间是主人已十多年没有音讯,当初被留下来看家的老仆已逝,他儿子没什么本事,老父过世都没钱下葬,听孙子说,这宅子值不少钱,就想将之变卖,好有钱给父亲办丧事。

余下的钱,就扛回老家去,置几亩地,做个小地主。

虽然宅子确实很不错,不过有这等事在,就绝对不能买。

另外几处宅子,有三进,有两进的,第一座三进宅子位在闹市附近,买东西很方便,相对的也很吵,第二座三进宅院在国子监旁,环境清幽,采买东西较不方便。

第三座三进宅子便是下人意图盗卖这座。

二进的宅子,有一间位在京城太汶湖旁,离知名的牡丹园很近,不过价钱是另外几处的两倍多。

还有一处二进的宅子,就在皇宫附近,前一个主人是勋贵家的小儿子,原在御前当值,家里长辈心疼他起早赶晚,索性在皇宫附近置了这座宅子,谁知竟被他拿去养了外室。

日前外室有孕,闹着要名份,那人只得回家去说,不想家里的正室跑来大闹,把外室孩子弄没了,一张俏脸也被她毁了,家里长辈闻讯震怒,让外室签了身契弄进府,宅子自然也要脱手,好抹平这一切。

黎漱一听,这宅子自然就被排除在外,另外几处他还要再看看。

“教主,咱们为何不到京城分舵去住?”

“然后被二长老的人烦死?”黎漱冷哼。

谨一笑了笑,“可是这几处宅子,都没有咱们分舵来的气派。您到京城来,却不去分舵走一趟,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啊!”

说起人情世故,黎漱还真比不上谨一,歪着脑袋想了想,“还是买一处宅子摆着,省得一直住在分舵里,惹人嫌。”

谨一笑,心说,谁敢嫌您啊?活得不耐烦了吗?

别说,还真的有。

凤家庄庄主夫人过世,瑞瑶教京城分舵舵主自然也前去吊唁了,然后就听到人说,瑞瑶教教主曾带着个小姑娘来吊唁,心道便直嘀咕,教主来了京城,怎么没到分舵来呢?还是来过了,没使人说一声?私下来暗访的?还是……总之脑补了一大堆,急急使人送信去给他亲家二长老。

京城分舵分舵主许金华的女儿,是二长老已经过世的儿媳妇,二长老平日就住在京郊的自宅里,他也早就知道,教主带着徒弟来到京城,只是教主没通知分舵的人,他便装着不晓得。

亲家传消息来,他就不能再装着不知情了,当天下午带着孙子何蘅威骑着马就来分舵。

听亲家一连串的猜想,他不禁笑着捋须,“你想太多啦!咱们那位教主没那么多心眼儿,他就是怕麻烦吧!怕来了分舵,会有一堆人堵着要见他。你没听说,京外那座别庄,天天有人上门求见?”

许分舵主点头,“就是因为如此,我才担心啊!”

“担心啥?”二长老嗤之以鼻,“怕他们会跑来咱们分舵,求见教主?”

“您难道不担心?”

“担心有用?”二长老反问,见亲家无言以对,便岔开话题,问起几支商队目前的行踪,得知将有三支商队在年底前回到京城,二长老笑得见牙不见眼。

“你先核算核算,他们走这么一趟,能带多少货回来?”

“皮毛、香料都不少,还有南边的珠子,日前那几家老店派人来跟我催,说不少人家等着要香料和珠子,拿了订金抢着要买,让咱们务必多留些给他们。”

二长老含笑点头,“那就好。”

货还没到京城,就已经有人抢着要买了,看来今年又是个丰收年,只是教主就在京城里头,这帐得小心做,可不能让那小子逮到把柄。

又问,“可派人去教主的别庄过?”

“没,正想要问你,咱们是继续装着不知道教主来京城了,还是……”

二长老沉吟半晌,咬牙道,“再看看吧!”

他得好好盘算一下,如果教主在京城待得够久,是不是能趁机把孙子、孙女送过去,不说拜教主为师,就说去陪小主子玩耍得了!

二长老打算回去就送孙子和孙女去教主的别庄,与分舵主说话时,不免就有些心不在焉,等出了分舵坐上马车,他才回过神来。

“回去就送你们兄妹两,去教主的别庄。”

“您要我们兄妹陪那个小孩子玩?”何蘅威反应很快,二长老才那么一说,他立时就想通祖父想做什么。

“说是这么说,等进了门,你们兄妹两到了教主跟前,如何踩着那死丫头上位,就看你们两的本事了。”

“祖父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把那死丫头踩下去。”然后成为教主的徒弟。

何蘅威信心满满,何蘅燕就满面怒色了。

“为什么要我们去和个小丫头比啊?我们是您的孙子孙女,教主应该看重我们更甚那个来路不明的死丫头。”

“住嘴,这话你在我们面前说说无妨,可不能在人前这么说,听到了没有?”

二长老怒斥孙女。

何蘅燕满脸戻色还想反驳,却被她哥给镇压了。“阿燕,你乖乖听祖父吩咐就是,多什么嘴。”

“我!”

“你什么,祖父说话,你敢顶嘴,你胆子肥啦!”

何蘅燕气得直跺脚,出了祖父的屋子,嘴里就不干不净的直嘟嚷着,何蘅威跟出来,听到她骂的那些话,不禁黑了脸。

“你小心点。”何蘅威提醒她。

“怕什么?”何蘅燕笑弯了眼,“祖父有胆子做,却没胆子宣诸于口?其实现在的祖父,早就在京城站稳脚跟了,根本就不必再顶着瑞瑶教长老的名头与人往来。”

何蘅威眯着眼看着妹妹胡言乱语良久,等她说完了,才开口,“我们祖上本就是瑞瑶教的长老,教主不发话,我们就一辈子都是瑞瑶教的人,你以为与你交好的那些小姐妹,是因你这个人,才跟你交好的吗?”

“难道不是?”

“你是何人?何家的女儿?何家又算是什么?京里朝臣勋贵多的是,我们何家若不是瑞瑶教长老,谁会把我们放在眼中?”

连着两代教主不管事儿,才让大长老坐大,在总坛作威作福,光看这回,大长老打着为教主收徒的名义,其实是为自己攒人脉,想逼教主收他曾孙为徒,就知大长老心大,若老教主还在,他敢这么做吗?

或着说,老教主要在,他祖父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利用瑞瑶教的资源,建立只听他话的商队吧?(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旁观

不等二长老把他们兄妹两送去黎漱的别庄,黎漱已经带着黎浅浅及蓝棠去了京城分舵。[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各地的分舵都有教主专属的住处,只是京城分舵因分舵主与二长老的关系密切,教主又几乎不曾踏足京城,故早早就挪给二长老,供他在京里使用,连带着何家兄妹也时常在此小住。

不过自那日去凤家庄吊唁庄主夫人,得知教主来了京城,许分舵主一回来就命人赶紧收拾出来,更把外孙兄妹两留在此院的衣物和用品全收去他家里。

许分舵主屋里,继室高氏领着小女儿检视着仆妇们送过来的衣物和用品,许芳蕙满是嫉妒的翻看着何蘅燕的衣物和首饰,高氏则是翻看何蘅威留在分舵的日常用品。

她原以为儿子用的都是最好的,没想到和何蘅威的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而这些还是何蘅威留在分舵里,并不常用的物什。

再去看何蘅燕的衣饰,高氏两眼几乎要冒出火了。

“你爹就这么惯着他们两兄妹。”这些东西全是那两兄妹的好外公置办的。

许芳蕙不屑的撇下嘴,“谁让人家有个好祖父。”

高氏冷哼,“有个好祖父又怎样?教主一来,还是得收起尾巴老实做人。”没看教主还没来,老爷就已经紧张得夜不成眠了!

“娘,我听人说教主长的比凤家庄的凤大公子还好看,是不是真的?”

“我哪儿知道。”高氏没好气的道,“你见过凤大公子?”

“上回和苏静姐妹去逛街,远远的看过一眼,凤大公子长的可好看了!”

高氏怜惜的摸摸女儿的头,“好看的男人不顶用。”高氏是有感而发,她爹相貌堂堂,却无养家活口的本事,家里全靠她娘和她哥给人打零工来维持生计,她哥年纪老大,却因付不出彩金娶不到老婆,后来她嫁给人作填房,家里拿了给她的彩金,勉强给她哥娶了房媳妇。

许芳蕙闭嘴不语,外公生得极好看,相形之下,她外婆就有点配不上了,可外婆能干,外公整天游手好闲,啥事都不干,吃饭时间到,他自去厨房装饭来吃,从他坐下到他吃完,如果这段时间里,菜没上桌,等他吃完就开骂了。(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亏得外婆手脚麻利,不管她在做什么,只要看到外公提脚往厨房去,她就会放下手边的事,立刻冲去厨房做菜,要赶在丈夫扒完饭之前,把菜送上桌,不然全家就等着挨骂。

只是明知如此,看到长得好看的凤大公子,小姑娘仍难掩心动啊!

高氏摇头叹道,“看来得赶紧把你嫁出去了。”

“您可别把我远嫁了,像姐姐那样。”高氏育有一子二女,何蘅烕兄妹的母亲则是元配所出,许芳蕙的亲姐许芳菲远嫁北晋富商做续弦,是二长老做的媒。

小女儿若不提起此事,高氏心里还没那么火大,想起远嫁的女儿,就由不得高氏泪涟涟,二长老手下的商队一年才往返北晋一趟,因是他拉的红线,所以每年都会帮许芳菲送家书和节礼回来。

不过高氏一点都不感激他。

若不是他,她女儿根本不用远嫁,嫁在京城附近,至少她照看得到,嫁得那么远,万一有什么事情,娘家人鞭长莫及,根本照应不到啊!

许分舵主回来时,就看到妻女愁着脸,也不知她们在愁什么,他只想知道,为何教主的住处还没收拾好。

“我又不知道之前是怎么样儿的,老爷叫我去收拾,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收拾起,再说,老爷也不曾和妾身提起,教主喜欢什么样儿的,万一自做主张布置了,却正好是教主所不喜的,那岂不是害了老爷吗?”

许分舵主叹气,他要知道教主喜欢什么就好啦!早早就自家凑上去讨好教主了,何需巴结二长老呢?

教主收徒,他何曾不想自家儿女能中选,但因二长老之故,所以他没敢把小儿子和小女儿送去莲城,就怕碍了二长老和两个外孙的事。

一对外孙虽说也是他的血脉,但相比起继室所出的一双儿女,还是儿女较亲啊!再说了,两个外孙又不姓许,他们姓何。

他又不真的傻分不出亲疏,只是在二长老手底下做事,能不给这个亲家面子吗?

“老爷?”高氏轻推了丈夫一下,见他回过神,不再问教主的喜好了,反问他,“威哥儿和燕姐儿的东西都送了过来,您看是不是安置在咱们院子里?”

许分舵主摇摇头,“另外挑两个院子给他们兄妹,还得安排二长老的住处。”一下子要挤出三个院子来,谈何容易啊!分舵再大,也没大到老空着院子在哪儿,不让人住啊!

“老爷,现在就已经住得紧巴了,怎么挤也挤不出三个院子啊!而且再过不久,商队就要回来了,总不能委屈了他们吧?”

教主不能委屈,商队的人也不能委屈,那就只能委屈何家祖孙挤一个院子了!反正他们之前来,不也都是住一个院子的吗?

许分舵主点点头,同意妻子去安排,“不过教主的院子先去布置好,可不好等教主来了,院子却还没收拾好。”

“是。”高氏笑着应下,又提醒他,“只是妾身不知教主的喜好,若是布置的不好,您和二长老可别把事怪到妾身头上来才好。”

“不怪,不怪,自然怪不到你。”若教主不喜,二长老也只会怪我办事不力。

高氏便带着小女儿去库房挑东西,先去布置教主的住处,然后才是二长老祖孙的院子,这一忙就忙到了华灯初上。

许分舵主回来吃晚饭,却不见妻女,一问才知她们还在忙,心生愧疚交代人去买了两套头面回来分赠妻女。

许芳蕙收到赤金玫块头面时,不由佩服的朝母亲竖起大拇指。

“娘,您这招真高。”果然引她爹觉得愧欠她们母女了。

高氏笑着抚过女儿的脸,“回头见到你爹,就懂事的把头面退回来。”

“什么?可是这套头面我很喜欢啊!”

“你傻啊!他觉得愧欠我们,才送这头面,你就这么收了,他还会觉得对我们有所亏欠吗?”

许芳蕙若有所思的点了头,“娘,我听您的。”

隔天一早,来给父母请安时,就把头面退给她爹,引得她爹老泪纵横,“丫头懂事啦!这套头面是爹嘉奖我儿懂事体贴的,长者赐不可辞啊!”

许芳蕙抬头看她娘,见她娘点头,她才笑着收下。

用过早饭,许分舵主便出门做事去了,许芳蕙偎在她娘怀里笑开怀。

“这套头面比起何蘅燕那一套也不差了!”

“还同她比,你啊!”高氏伸手戳了女儿额头一记。

母女两正笑闹着,丫鬟忽来报,“教主来了。”母女两连忙梳妆了下,便出门迎接。

出了门才知道,许分舵主已经把人送进院子里了,高氏不由抚胸轻叹侥幸。

“幸好咱们昨天去布置好了。”

“是啊!”只是心下不禁有些疑惑,教主他们的动作怎么这么快,她们接到消息,不过梳妆了下,他们就已经进院子里了。

当然快啦!因为黎漱在考黎浅浅的轻功练得如何了,跟许分舵主父子打过招呼之后,师徒两个就运起轻功往前冲,许分舵主深怕他们走岔,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便急起直追,累得一身汗才堪堪把人追上,将他们带进教主的住处。

黎浅浅一进院子,便皱起鼻子,这院子里的东西全是刚摆上的吧?也不知这些家具在库房里待了多久,也没擦好,伸手一抹全是灰啊!

高氏母女过来时,正好看到黎浅浅伸手在家什上划了下,然后拿给蓝棠看,蓝棠嘻嘻笑,“那有人像你这么刁钻的,专往那种小地方去计较。”

“没办法啊!我人矮腿短,看到的就是那椅子脚上的灰。”黎浅浅两手一摊很是无赖,蓝棠看了直笑。

黎漱出声道,“从这种细节方能看出,这底下人做事尽不尽心,若是尽心的,自然是抹得干干净净,叫她挑不出刺来。”

许分舵主脸涨得通红,不知该如何把事情圆过去,高氏上前想要开口,却被黎漱一记冷眼给定在原地不敢动。

黎浅浅笑眯眯的对许分舵主道,“真是对不住啦!我个儿小嘛!看到的地方就跟大人不一样。”

“您说那儿的话。”

黎浅浅说完就不再多话,静静的退到一边,让教主和许分舵主说话。

教主问的问题很杂,许分舵主回答得满头汗,高氏和许芳蕙母女看得目瞪口呆,不是说教主不管事的吗?怎么问的问题差点把许分舵主给问倒?

黎漱是久不涉教务,不过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好吗?毕竟从小被他爹严格管教的,他又极聪明,近来又和程子尧埋首建立商队的事,对京城事多少都有点了解,许分舵主想避重就轻,却避不开。

黎浅浅旁观者清,从许分舵主的回答,就可看出,他与二长老其实面和心不和,他在回答问题时,涉及自己或其长子的部份,都会不由自主的避重就轻,有关二长老的事,他的回答就有些微妙了,不是直接承认,但也不是否认,可话里话外,却又隐隐指向二长老。

真是有趣啊!

她看黎漱一眼,然后和蓝棠道,“表舅真坏,一个问题换了三四种说法,亏得许分舵主还回答得上来。”

“许分舵主脑子还真是清楚,我听得都头晕了。”蓝棠挠挠下巴,觉得脑门生疼,她终于见识到教主的聪明了,这样绕来绕去都没把他自己绕晕,反倒是她这个旁观者都被绕晕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失望

送走许家三口,蓝棠就问,“许分舵主说的可都是真的?”

“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黎漱走过她身边,拍拍她的头,“这些事,小孩子别管,乖乖练功去。(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

“真要让那位姐姐跟我们一起练功?”黎浅浅皱着小鼻子问,许芳蕙一双眼全盯在表舅身上,一副想当她表舅妈的架势。

黎漱轻笑,“她敢来,就让她来啊!怕她吗?”

黎浅浅摇头,“不是怕她,是觉得没必要。”带一个不会武的娇娇女练武,而且她心思根本不在这上头,何必呢?

黎漱笑而不语,谨一开口解释道,“许小姐是分舵主的掌上明珠,她有心,又开了口,就这么拒绝她,未免显得教主不近人情。”

“如果她能撑下来,便留下来给你当侍女。”

这也是在给黎浅浅积攒人脉。

黎浅浅点头应下,“您放心,我们会跟许家姐姐好好相处的。”

蓝棠也点头如捣蒜,黎漱笑着摆手让她们去练功。

等回到安排给她们两住的东厢房,蓝棠才呼了口气。

“你看出来没?那个许小姐。”

又没眼瞎,怎会没看到,黎浅浅失笑,“看到了,表舅生得好看,就算成了亲也会有女人攀上来的,更何况他没有。”

蓝棠笑道,“也是。我爹说,不少人想要招教主为婿,但自你娘失踪,她继母想以妹替嫁,被教主打了回去后,就只剩大长老还锲而不舍的追着要他娶妻。”

不过大长老今年改弦易辙,不追着他娶妻,改要求教主收徒,结果被打脸!

大长老不催婚了,不代表黎漱在婚姻市场上就不值钱了,恰恰相反,不少人家觉得,黎漱不被大长老所辖制,表示自家女儿若嫁过去,不会被大长老一家压她一头啦!

要是大长老真催婚成功,嫁进门的教主夫人是不是要对大长老感恩戴德?毕竟没有他,她也可能嫁不了。

再加上瑞瑶教有天盛国传下来的宝藏,视黎漱为佳婿的人更多了。

之前在别庄上,黎漱对所有上门求见的人赏了闭门羹,现在他就住在瑞瑶教京城分舵里,总不好再回绝上门拜见的人吧?

于是继黎漱的别庄后,瑞瑶教京城分舵荣登京城最新观光景点。[夜夜小说网mht.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黎浅浅她们住进分舵隔天,二长老也把一双孙儿女打包送过来了,于是,黎浅浅和蓝棠练基本功的小院,就多了两位娇娇女,何蘅威年纪稍长,就不在此列。

何蘅燕对许芳蕙这个小姨没什么好感,同样的,许芳蕙对这个一点也不尊敬自己的外甥女印象极差,尤其何蘅燕身上穿戴的,都比她高档好几倍,看在小姑娘眼里,就是故意穿来气她的。

也不知她为何这么想,反正相差没几岁的姨甥两就像是前世的仇人一样,一见面就火花四射,要不是黎浅浅眼捷手快闪得及时,怕早被波及了。

怪的是,她们两个吵就吵,便就爱往黎浅浅这里凑。

不过让她们扼腕的是,这个小不点手脚很是灵活,她们几次故意往她身边去,她不闪不躲,却总在她们发难时,及时全身而退,反倒是她们两个因为没有人做垫背,而摔得东倒西歪。

几次下来,蓝棠和守在一旁侍候的叶妈妈、春江等人也都看明白了,这姨甥两个分明是故意的。

只是为什么呢?

把她弄伤了,然后呢?借机来照顾她,好在表舅面前展现她们温柔亲切的一面?计划得很好,可惜黎浅浅不愿配合。

两个娇娇女练完功,不像黎浅浅她们就近回房去漱洗,还得走一段路回房去,第一天半打闹半练功,收功之后,两个小的还能笑嘻嘻的一前一后跑回房,她们两个就只能扶着丫鬟,艰难的走回去,走到半道,得到消息的高氏派人抬了滑竿过来接她们。

纵使何蘅燕看这继外婆不顺眼,也不得不道声谢,在丫鬟们半扶半抱下上了滑竿。

洗漱好的黎浅浅换了件淡蓝色的对襟襦衫,下着一件青色高腰襦裙,坐在窗前的罗汉椅,喝着叶妈妈特地为她熬的补汤。

蓝棠和黎浅浅穿的一样,只是颜色是橘色的,“不知道她们下午还会不会来?”

“应该是不会了啦!说不定明天也不会来。”只一个早上,黎浅浅就看出来了,何蘅燕应该是学过武,不过因为受不了苦,基本功都没练札实,许芳蕙是完全没学过。

札过马步的人都知道其中甘苦。

明儿她们两还走得动就偷笑了!

“她们两今天老往你身边凑,是想干么?”

“我哪知道?”黎浅浅两手一摊回道,蓝棠笑着摇头,叶妈妈问,“小主子,许小姐和何小姐若是明天真没来,咱们是不是要送些东西给她们,以示慰问?”

黎浅浅想了下回道,“妈妈看着办吧!”

“是。”叶妈妈领命退下,春江上前端走黎浅浅用过的碗。

黎浅浅将手边的书拿来翻看,蓝棠则把之前看到一半的江湖名人录拿出来,云珠领着厨房的丫鬟送中饭来,看到这一幕,笑着和那两丫鬟道,“瞧,我就说吧,我们小主子才不像许小姐那样没用。”

来送中饭的丫鬟看到黎浅浅和蓝棠两,坐在椅中看书,也笑了。“小主子不愧是教主的徒弟。”她们家小姐娇贵,又没学过武,苦熬了一早上,回去自然就趴平了。

春寿看她们两一眼,伸手要接过食盒,两个丫鬟推辞不给,春寿伸手一抓,就把食盒接过来,就见她轻轻松松的把食盒放到桌上,那两个丫鬟不禁暗咋舌。

那两个食盒,她们一人提一个,就走得有些喘,不想那个小丫头一人提两个却毫不吃力。

黎浅浅看着春寿打开食盒,探头看了下,有鱼有肉还有菜,嗯,菜色不错,将手里的书收起来,“别看了,等吃饱饭再看吧!”她对蓝棠道。

蓝棠点点头,将书收在旁边的桌子上,黎浅浅就着春江手里的水盆净手,蓝棠在云珠端的水盆里净手,然后和黎浅浅一样,自春寿手里接过帕子擦手。

整套流程如行云流水般完成,看得来送饭的两个丫鬟都呆住了,不是说教主收的徒弟是乡下来的吗?怎么比她们家小姐还像大家闺秀啊?

春江眼一瞟,看到她们两就大剌剌的站在屋里,盯着小主子看,不禁重重冷哼一声,“真是没规矩!”啐了她们一口将人赶出去。

两个丫鬟臊得脸红,羞得不行,相偕急急离去,春寿在她们后头瞧着,看她们往许小姐住处的方向去,才转回屋里。

跟黎浅浅说了那两个丫鬟的去向,黎浅浅点头,“知道了,她们八成是奉命要来给我难看的吧?瞧瞧那些菜,是不是有问题?”

春江和云珠已经把食盒都打开,里头有一大盘螃蟹,还有一盘虾。

“该不会是想着我不会吃螃蟹和虾,想看我出丑吧?”

“大概是。”蓝棠笑着让云珠把菜端上桌,“碍眼的人走了,总算可以好好吃顿饭了。”

确实是有人想看黎浅浅出丑,不过不是许芳蕙,她对黎教主很有好感,虽想借由接近黎浅浅,让黎漱对她有个好印象,却没想让黎浅浅出丑,想要黎浅浅出丑丢脸的,是何蘅燕。

还没看到黎浅浅时,她觉得只要教主看到她样样出色的哥哥,必定会舍弃那乡下地方出来,没见过世面的野丫头,改而收她哥哥为徒。

她和何蘅威兄妹两个相依为命,祖父虽疼他们兄妹,但祖父内宠者众,其中年轻者居多,指不定那天就给他们兄妹添个小叔父。

他们兄妹若失去祖父这个倚靠,还能仰仗谁?外公?大舅舅?外公是祖父的下属,大舅舅亦然,而且大舅舅一家都不在京城呢!如果她哥能拜入教主门下,教主又不肯成亲生子,教主之位就只能传给徒弟了!

要是她哥能成为教主,那么就算祖父又添儿子,他们兄妹也不怕了。

她设想得很美好,只可惜,黎浅浅未如她所想,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野丫头。

“若我是她,要算计人,必得大张旗鼓,一击即中。”黎浅浅吃完饭,给自己舀了碗鸡汤,慢慢的喝着。

蓝棠用过饭,让人把残肴撤下,送上甜汤,“若是你,会怎么做?”

“先试探,然后在公开宴客的时候,故意让我丢脸。”黎浅浅托着腮,“刚刚那应该就是试探我,看看我懂不懂得餐桌上的礼仪,接下来大概就是要设计我在众人面前出糗,等我害表舅的丢脸了,再来示好卖乖,如此,高下立见。”

蓝棠讶异道,“不至于吧?”看着个头比自己小的黎浅浅,不由汗颜,她这脑子是怎么转的啊?

“今天没试出来,她肯定还会再使人来,等着看就是了。”

到了晚膳时,二长老和分舵主为黎漱办洗尘宴,黎浅浅她们两自也出席了,不过因为年纪小,就跟在黎漱旁边,许芳蕙姨甥却是和高氏坐一桌。

宴席上有鱼有虾还有螃蟹,何蘅燕眼睛放光的盯着黎浅浅看,似乎在等着她出丑,不想,她要吃什么,都有春江侍候得好好的,不管是螃蟹还是鱼虾,都有春江去刺剥壳。

许芳蕙坐在她身边,看她那失望的样子不禁暗笑,她祖父是二长老又如何?不常出席宴会的人,还想设计别人在宴面上出丑?(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人云亦云

何蘅燕隔天就“病”了,许芳蕙倒是来了,不过穿戴一身叮叮当当的首饰,还化了个非常精致的妆,一看就知她不打算练功,纯是来看黎浅浅她们练功的。[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不过发现她坐了半日,黎漱不止没露面,就是他身边的侍从谨一也不曾见,熬到了黎浅浅她们收功,她才开口,“怎么不见黎教主啊?”

“哦,他带谨一出门去啦!许姐姐有事找师父?”

“呃……没有。”许芳蕙脸红红的回道,“你们练好了吗?”

“欸,我们要回房洗漱,许姐姐还要在这儿坐吗?”黎浅浅笑得很可爱,可在许芳蕙眼中就是可恶至极,这死丫头似乎在等着她的笑话。

其实黎浅浅什么都没想,只是有点替黎漱可惜,人家大姑娘为了吸引他的注意,不惜顶了这一身妆扮,坐在这儿一早上,想跟他来个不期而遇,没想到黎漱根本就不在。

“不知道何姐姐怎么了,是不是昨儿练功太累了?”蓝棠接过云珠递来的帕子擦着汗,问许芳蕙。

许芳蕙想到昨晚宴席上的事,嘴角就忍不住翘得高高的压不下来,“没事儿,她就是娇气,不过也怪不得她,自小就是祖父和兄长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压根舍不得她受点委屈。”

言下之意是,她们昨天让何蘅燕受委屈了?这点挑拨的功力,实在太小儿科了!黎浅浅对许芳蕙的功力摇头。

“我们先去洗漱了,姐姐再见。”不想再听她扯下去,黎浅浅当机立断提脚走人,蓝棠自然不落人后,跟许芳蕙挥挥手,也回房去了。

许芳蕙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觉得浑身不自在,对身边的丫鬟道,“我们回去吧!”

丫鬟点头,扶着她起身,主仆二人边往外走,边打量着院子,“小姐,教主他们怎么也没添东西。”院子里用的全是那天小姐和夫人一起安置的物什。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教主还算蛮好侍候的嘛!

许芳蕙点点头,却觉得教主也未免也太不计较了吧?

却不知,内室里,早就让刘二和谨一换上教主用惯的东西,小如梳子、皂角,大到被褥和椅垫,全都换过了,因在内室,分舵负责侍候的人进不去,所以不晓得高氏准备的物什,已经被换下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

许芳蕙主仆还以为教主好侍候呢!

这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黎浅浅和蓝棠这里,有不少东西被换掉,高氏晓得后,还暗跟丫鬟说,没想到小主子也有用惯的东西!

丫鬟面上附合着,私下却说高氏自己的出身也不怎么高,亏她好意思嫌小主子是乡下野丫头呢!

高氏没想把女儿嫁给教主,但女儿却在见了教主之后,心思挂在教主身上,要不怎么会被何蘅燕那死丫头哄去陪那乡下丫头练功,真是傻啊!要不是她派人去接,女儿都走不回来呢!

亏得年轻,她又去请教过人,练完功要怎么调理,要不然女儿昨晚上根本无法出席,也就丈夫那个粗心的,完全不知道女儿受的罪,一早起来还夸耀不已,说女儿有乃父之风,早知道就该让她习武才对。

气得高氏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夫人,表孙小姐说是病了,您看,咱们是不是也送些东西过去?”

也?“教主那边送了?”

“教主不在,天还没亮就出门了,是小主子一早命人送的。”

“哦?送些什么?”

“咱们小姐也有,就一些常用的药材,旁的就没了。”

送给生病的人慰问用的,自然是以药材为重,夫人还想小主子送什么呢?

高氏原以为,黎浅浅会送些别的,例如一些把玩的小摆件之类的,最近京里颇为流行送人这些小玩意儿,手帕交小姐妹间互相馈赠,这些小摆件不值几个钱,但胜在新奇、流行,还好显摆。

让人去开了库房,点了些寻常用的药材,又取了几块时兴样式的布料,一一过目后,才让人给何蘅燕送去。

“你们觉不觉得,小主子穿的衣服有些太素了?小孩子家家的,怎么不打扮的鲜艳些,看起来也精神些不是?”

“夫人,这事您就让小姐去做吧?也好让小姐在教主跟前露脸。”

高氏虽不想招黎漱做女婿,可是……若不想二长老又插手,那么也许黎漱会是她女儿最好的选择?

如果许芳蕙嫁给教主,二长老再怎么不情愿,还是得跟她女儿服软,如此一来,说不得丈夫也能往上挪一挪,毕竟是教主的岳父,总不好让他屈居在二长老之下吧?

高氏进门后,非为元配一双儿女苦恼,而是为元配女儿的公爹头疼,她的大女儿因为他干预而远嫁,继子也被他安排出京,不用看着继子一家在眼前晃悠虽然好,但外头却说,是她这个继母深恐前人子挡了她儿子的前途,才把人逼得出京求自保。

高氏心里挂着事,对于女儿倾心黎漱的事,也就没有那么积极的阻止了。

而明明没病装病,偏还收到一堆药材的何蘅燕则是气疯了!

指着一包又一包的药材,气愤的叫着,“这是在咒我生病吗?送那么多药来给我干么?”

众丫鬟心说,您既然装病,人家明知您是装的,也不戳穿您,还顺着您,给您送药材来,难道还做错了不成?

何蘅威大老远就听到妹妹的叫声,“精神挺好的嘛!哪像个病人?”领路的丫鬟讪笑,自家小姐的脾气,少爷难道还不清楚吗?就是个娇气的,昨天难得练功练了一上午,下午要是没少爷让人来给她按摩,昨晚的洗尘宴小姐肯定去不了。

少年撩袍快步进屋,见到兄长,何蘅燕的眼泪立刻溃堤,“哥,你看她们,真的好可恶哦!竟然送我这么多药,摆明了就是在咒我生病嘛!”

何蘅威暗摇头,“你都说自己病了,她们不送你药材,不然你告诉她们该送你什么?”

手一指高氏送来的布料,“送你布料好做衣裳?还是送你首饰,让你病中也不忘打扮?还是要送你甜食,吃了生痰加重病情?”

问得何蘅燕没了脾气,小声嘟嚷着,“她们可以送我书嘛!江湖名人录那类的杂书,让我在病中解闷啊!”

“上次你生病,金御史的女儿不就送你书,结果你是怎么对待人家的?”

何蘅燕讪讪的别开头,金御史的女儿送她的书全是风土人情的杂记,可是她嫌书里太多难字,她看不懂,以为金御史的女儿是在嘲讽她识字不多,病好了之后,只要遇上她,就对人冷嘲热讽的,直到六月时那姑娘出嫁了,她才转移目标,另寻旁人去撒泼。

“那是她不识相啊!明知我字识得不多,还故意挑那样一本书送我。”

何蘅威长叹一声,伸手拍拍妹妹的头,“你这个脾气啊!在家做姑娘,家里人都让着你,外头的人见你尚未及笄,也说你还小,所以忍着你,可是,你总会长大的,长大了要出门子,婆家可不像家里,处处让着你。”

看着妹妹抿着嘴别过头去不看自己,何蘅威暗摇头,“阿燕,你这脾气真的得改了。祖父年纪大了,他不可能护着我们一辈子,哥哥也不可能一直护着你。”

“你们别把我远嫁,就嫁在京里,你和祖父的眼皮子底下,有你们在,谁敢给我脸色瞧?”

她习惯所有的人都巴结着自己,觉得就算自己出嫁,难道祖父和大哥就不管她了吗?有他们在,婆家人敢为难她?不怕被她祖父和哥哥给收拾了!

“婚姻大事又岂是你我能够决定的?”要他说,她这个性子若遇上个古板处处讲礼的婆婆,肯定要被搓磨死,本来还想着,若她武力值够高,将来遇上个难缠的婆婆,直接武力辗压就是,也不怕有什么小话传出去,不然她婆家要怎么解释,他妹为何要动武呢?

可是,她娇气,总是三天晒网两天捕鱼的,基本功不扎实,祖父也不敢教她旁的,怕她练不好反而伤身。

昨天看她兴致勃勃的去陪小主子练功,原本以为就是陪小孩子玩玩嘛!没想到小主子竟是一练就是两个时辰没休息。他倒是小看那个小丫头了。

亏他和祖父之前还想,若能让教主对那孩子失望,说不定自己就能顶上去了,不想那孩子小小年纪就这么用功,他六岁初练功时,可不曾那么用功过。

昨天早上,他和祖父悄悄去看过,祖父看过后,语重心长的跟他说,那孩子的耐性不输你,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的天资怕在你之上。就算除去她,教主也未必会收你为徒。

有此珠玉在前,以教主的性子来看,就算没了这个徒弟,怕是宁缺勿滥,除非有资质更胜黎浅浅的,才可能让他再次收徒吧?

向来对自己很有自信的何蘅威,有生以来头一次遭受了到的重大打击,就是因为那个六岁的小女孩。

“大哥?你怎么了?”何蘅燕偏着头问。

何蘅威轻笑一声安抚她,“没什么,想到点事情,对了,你今天没去练功,小主子让人送东西来给你之外,可还说了什么?”

“没有。”何蘅燕摇头,“大哥,听说教主今天不在,他去哪了?”

“去金氏商会了,祖父也跟去了。”他本来想跟去,不过被教主婉拒了。

“金氏商会?就是那个不知作了多少孽,搞得现在后继无人的三流商会?”

何蘅威皱起眉头,训斥她,“你怎么说话的,这么刻薄?”

“又不是只有我说,全京城的人都这么说的啊!”何蘅燕不胜委屈道。

“你一个女孩子家,别随便学人说话,就算别人说话刻薄,不代表你就得跟人家学!”何蘅威心说,这么人云亦云的,一点自己的想法都没有,这可不行,回头得跟祖父说一声,看看要如何做,妹妹日后出嫁才不会吃亏。(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过继

京城西郊金氏商会大厅,黎漱坐在下首第一个位置,二长老坐在他身后的椅子,谨一则是坐在黎漱身边的小杌子上,二长老眯着眼睛打量了下大厅里的客人,黎漱是来客中最年轻的一个,从他的位置来看,足见主人家对他的看重。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

凭什么呢?就凭他是瑞瑶教主?二长老憋着气,心里潜藏多年的不满在此时攀登到最高点,可他却只能笑着,笑到他觉得自己都快要内伤了。

二长老自己不觉得,不过他身上的那股戾气早就漫涎开来,大厅里坐着的,不止黎漱和谨一两个高手,还有几位江湖上的耆老,他们也都敏感的察觉到,二长老身上那股戾气。

崆峒山庄的老庄主捋着胡须,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二长老一眼,再看看他前方坐着的黎漱,嘴角不由自主的轻翘,老庄主此来带着自家长孙,年轻人因站在老庄主身侧,很清楚的看到他老人家的动静,便也跟着打量了下二长老,然后又看看黎漱。

“祖父,听说,这黎教主还没成亲?”

“没成亲也轮不到咱们去妄想。”老庄主很坦然,“人家祖上是皇帝呢!咱们不过是泥腿子,因缘际会的,学了点武,收了徒弟,在乱世里撑了下来,我现在就盼着你们兄弟能撑起咱们山庄来。”

老庄主有些遗憾的看着孙子,他们崆峒山庄第一代庄主,是个武学奇才,当时天盛帝国还在,等到天盛帝国灭亡,整个中州大陆陷入一片战乱中时,当时的崆峒山庄庄主收留了不少人,也收养了不少孤儿,靠着不俗的武力在乱世中存活下来。

只是接连几代,都不曾再出现如第一代庄主那样的武学奇才,而且经过数代经营,如今的崆峒山庄已非草创时期过得那么辛苦,老庄主的儿孙们都是在富贵出生长大的,没有经历过风霜,自然也就吃不得苦。

明明是以武传家的家族,到如今,武功还说得过去的,也就他们本家的几个男丁,最出色的,当数他那小孙子,只可惜那孩子已经失踪六、七年。

现在家里正在为几个孙女的终身大事烦忧,其实也怪不得长孙误会自己把黎漱列入准孙女婿的人选里,毕竟出门前,儿子就同他商量过此事,当时他也挺心动的,反正就是列名单嘛!管它最后行不行?

来到京城,发现黎漱也在京城,而且还非常受欢迎,明明人家闭门不见客,每天还是一堆人往人别庄凑,再一打听才晓得,原来是因为瑞瑶教有天盛帝传下来的宝藏。(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老庄主那时才反应过来,是了,瑞瑶教创教教主是天盛帝国贤太子的儿子嘛!再看黎漱压根没把南楚这些王公大臣放在眼里的气势,心里就先没了底气,自家孩子有多少斤两,自家人知道,他家孙女再怎么好,怕是扛不起这教主夫人的重担。

还是别想了!

因此他立时就打断孙子的话,并把话题引到金家人身上去。

坐在他旁边是名年约六十许的道姑,眼皮低垂着,似在听他们祖孙说话,她身边带着两名道姑,一名年约三十出头,样貌极为出众,只是板着张脸,令人望而生畏,另一位则是十六、七岁的少女,一双眼睛很是灵活,见到人未语先笑,让人看了就很有好感。

“师祖,那位是谁啊?”青葱玉指遥遥指向黎漱,被称为师祖的道姑抬起眼皮子看了下,“那是近来风头很盛的黎教主。”她转头看向徒孙,见少女眸中放光,不由暗暗摇头。

“哦,原来是他啊!”不止少女盯着黎漱瞧,厅里不少人也看着他。

今天来出席金家这场过继礼的,除了与金家有往来的江湖耆老们,更有京中的大商家,这些商家大老们一个个眼睛放光看着黎漱,本来还只是怀疑,因为听说金大老板的外孙还没过继,就先为金家拉了笔大生意,与黎教主要合作开货栈。

别看这利润不大,重要的是黎教主啊!

大伙儿想跟黎漱碰个面,都不容易,这位金家新当家少爷竟然能和他合作!这就不简单了啊!

今日一到,看到厅上坐着那么个年轻人,大家心里的就泛嘀咕了,这谁啊?大家互相打听竟无人知晓,问金家迎宾的下人,也都摇头一问三不知。

现在听老道姑这么一说,大伙儿都明白过来了,怪不得人家是贵客呢!

等金大老板带着已改姓金子尧的孙子进来时,正好看到厅里所有人全都看向黎漱的画面。

黎漱倒是坐得很稳,完全不在乎被人盯着看,看着金大老板发表了一篇感人肺腑的演说,恭贺了程子尧改姓金,从金大老板的外孙变成内孙,然后他连饭也没吃,就带着谨一翩然而去。

二长老在后头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等到反应过来,想追上去,人家早就走得没影啦!为了自家的商队,他只得留下应付这些人,心里恨得牙痒痒,脸上却还得堆着笑。

崆峒山庄老庄主笑呵呵的带着孙子,在金家用过饭之后,同金大老板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二长老想起来有事要跟他谈,忙要追上去,却被京城一知名的香料商给拦住。

直到曲终人散,二长老方才红着脸,步履蹒跚的在侍从的扶持下离开金家。

黎漱已经回到分舵,黎浅浅过来交功课,他一目十行看完后,就道,“再住个两天,我们就离开。”

“还要住两天啊?”黎浅浅不太想陪许芳蕙和何蘅燕玩了耶!

“再忍耐两天吧!”黎漱拍拍她的头,纠正了她的字,看她在面前写了几回,确定无误之后才放人。

如是过了两日,黎漱说到做到,一大早就带着徒弟离开,自有金家派人来接,许芳蕙看得伤心欲绝,怎么就这么走了呢?她还没在教主面前表现她慈爱的一面呢!

何蘅燕心说,走的好,不然老娘还得在那小院子里窝着!

因为她装病,不好出来走动,可真把她闷坏了,年底到了,京里不少赏梅宴,她已经推掉好几个了,想起来就气闷。

二长老摸着胡子问亲家,“可查到那姓金的小子,是如何搭上教主的?”

他们两在金家的宴会上待到月上树梢,并不是毫无收获,至少让他们知道,那个程子尧,哦,该叫他金子尧了,在金大老板回京之前,就是待在教主在京郊的别庄里,听说在那之前,他是跟教主一起从码头进别庄的,再多的就查不到了!

那是当然,毕竟他们到京城这一路,乘的是凤家庄的船。

凤家庄虽然是做消息生意的,但他们严格遵守祖上定下的规则,事关自家人,不管人出多少钱买消息,通通不许泄露出去。

黎漱他们是和凤家兄弟仨个回京的,虽然他们兄弟三个先下船,但这表示黎漱他们的行踪也不能说出去,因为这可能会让人顺藤摸瓜摸清三位公子的行踪。

本来黎漱没想着要搞神袐的,没想到因沾光坐凤家的船,便被人把行踪保护得好好的,真是意外之喜啊。

金大老板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终于有个继承人啦!好开心!

至于金氏商会和金氏家族中,是不是有人不高兴,那就不在他的考虑之内了。

老实说,金大老板对金子尧和黎漱的合作,其实并不怎么满意,无它,在商言商嘛!他们两的合作,一看就知道有问题,日后瑞瑶教的货栈稳当了,金子尧这个合伙人随时就能被踢出局,当然,本来就没付出太多,最主要还是借他金氏商会的名头。

真要有什么赚头,那就得看日后远程的商队啦!可等到黎漱成立专走远途商队时,说不定金子尧已经被他给踢出局了。

强力把那些吵嚷的人镇压下去,他就派人把黎漱接来了。

两方一见面,互打了几回太极,金大老板把人送走后,恨恨的咬牙,“真是块硬骨头,也不知子尧怎么招惹上他的。”

他的心腹忙劝道,“少爷有黎教主撑腰,那些刺头便不敢找他麻烦了!”

这也是好事一桩啊!

金大老板想了想遂点头,“也是,那位蓝先生要不是看在黎教主的份上,大概也不会那么大方的送药给子尧了。”

金子尧要过继金家,程七老太太很不高兴,金子尧不肯把过继机会让给程子规,让七太太婆媳很不喜,竟然派人给他下毒,金家也有人收买了金子尧身边侍候的人,想要他的小命。

如果程家没有同意让程子尧过继到金家,那么金大老板只能从族中子弟择一过继,若他未指定继承人就过世了,那金氏商会就落在族长他们的手里,因为金子尧,使他们就跟这庞大的利润擦身而过,谁能甘心?

出手买凶杀人,做得极为顺手,让金大老板不禁怀疑,儿孙们的亡故真是天灾?其中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呢?

金大老板忍不住庆幸金子尧的命大,若不是那个被收买的家伙胆子小,只敢下慢性的毒药,金子尧又蒙蓝海赐药,方能保住他的小命!

“就怕他们明的不敢来,专门来暗招啊!”

“回头您不妨跟黎教主讨教,看看是否能请黎教主派人贴身保护少爷?”

咦?这似乎是个好办法啊!(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酒楼

离了金氏商会,黎漱便带着黎浅浅一行人去新买的宅子住下,宅子不大,只有二进,不过有个跨院,小跨院花木扶疏内有一座小楼,冬赏雪夏赏花,是个不错的选择。(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这座宅子并不是上回看的那些,而是刘二后来去打听那几座宅子的情况下,意外发现的。

宅子的主人曾是位名士,祖上曾在天盛帝国当过首辅,后来战乱四起,他家便避居南楚的乡下,后来南楚建朝,南楚皇帝派人三顾茅庐,才将人请到京城来,只是名士不代表他就会作官,南楚建朝初期不止穷,还缺人,好不容易请到了名士,祖上还在天盛帝国做过高官,能不把他物尽其用吗?

自然不行。

名士熬了几个月,实在受不了官场上的勾心斗角,草草退场以保全名声,皇帝私下赠与的宅子留下来,供族中子弟进京时暂住,他族里的子弟倒是有两下子,状元及第不说,还蒙宰相嫁女,自此飞黄腾达,这座宅子便一直空着。

直到最近,名士的儿孙入不敷出,才想把这栋宅子脱手,找到人伢子那里正说着事,刘二刚好上门,双方一拍即合,刘二回去同黎漱一说,黎漱看过之后就买下了。

一行人才住进来,凤家庄的人就上门送礼来了。

“凤家庄的消息还真是灵通。”黎漱笑了笑,让人把礼登记入库。

谨一摇头,“这是凤三公子使人送来的,凤庄主近来精神不济,把庄内事务都交给凤大公子去管了。”

“凤公子呢?”

“凤公子偕同妻子和凤二公子去了北晋。”谨一挠挠脸颊,对凤公子一家三口在这个时候远行感到不解。

黎漱转头问道,“不是说凤公子夫人很疼小儿子,怎么会把小儿子丢在京里,没把他带去?”

“听说,原本是要一起去的,不过,凤三公子和凤乐悠不对付,所以……”

“凤公子是带着侄女一起出门的?”

谨一点头,“方夫人母子四人也同行。”

黎漱沉吟半晌后,便笑了起来,“他们这是押着方夫人回婆家去?”

“要不是方夫人,庄主夫人还活得好好的咧!”

“引狼入室,怪谁?”黎漱冷笑,“对了,上个月不是说南城黎家有所异动?”

“是。(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谨一笑着点头,“黎家几个儿媳不睦,把黎老太太气出病来,因为黎三太太侍疾有功,黎大太太和二太太都被族老们训斥了。”

“南城黎家现在族长是谁?”黎漱问。

“就是黎大老爷。”谨一鄙夷的道。要不是因为黎大老爷就是族长,黎老太婆能强逼着已经被分出府的庶子父子三个,替她儿子和孙子去当兵?

黎老太太就是仗着长子是族长,黎经时和两个年纪较大的儿子不在,想逼长孙氏由妻降为妾,怕黎三郎把事情闹大,便派人把他抓走卖了,逼得长孙氏不得不从命。

当然,长孙氏也出手反击了,要不然,小蒋氏母女怎么会到现在还没录入族谱呢?

这事黎大老爷一直瞒着家里人,只有当时与他同在祠堂的黎二老爷和几位族老知道,也是族老们劝他暂缓,虽然因为战乱,使得宗族的势力一度达到顶峰,例如撮合族中寡妇和鳏夫配对,好整合家产,以避免寡妇携子女外嫁时,将亡夫留下的财产外流,而带着儿女的鳏夫再娶,便不必再花一笔彩礼成亲。

但像黎老太太这般,为了娘家侄女,就代庶子降妻为妾,还是会引人非议的,更何况,黎经时父子虽是音讯全无,并不是死了,日后他们回来,得知此事,闹起来要怎么善后?

不如就做个样子,哄哄黎老太太便是。

所以黎二老爷才会一点压力都没有的,和小蒋氏勾搭成奸?

“他们可知道,浅浅的事了?”

“知道了,也晓得您和表姑娘的关系了。”

这倒出乎黎漱的意料了。“他们怎么晓得的?”

虽然没刻意瞒着,不过他还是打算能拖多久是多久。

“还不是大长老搞出来的。”

韩玉唐的双腿成残,除大长老最不甘心外,就数他的爹娘最愤愤不平了,他们夫妻两把事情全怪在黎浅浅的头上,认为要不是因为她,韩玉唐不会落到今日的下场。

因此夫妻两个很积极的想要查出黎浅浅的来历,只要有心,很轻易就查到她和南城黎家的关系。

秉持着,我不好过也要让人不痛快的原则,韩青夫妻特意让人把黎浅浅就是黎漱徒弟的事,在南城传开来。

消息一传开,黎老太太就知道了,大太太便求上来,说黎浅浅既然没死,还被教主收为徒弟,她女儿是不是没事了?二太太则是不置可否,黎浅浅是死是活,与二房一点影响都没有,就算她拜教主为师又如何?

若能沾上光,有小蒋氏在,有大房在,轮得到二房吗?

小蒋氏则是带着女儿在老太太面前哭闹了几回,她不怕黎浅浅得势回头找自己麻烦,好歹自己总是她嫡母嘛!可她怕老太太答应大太太的请求,把黎净净弄回来。

黎净净毕竟大深深好几岁,她都敢对黎浅浅下毒手了,小蒋氏怕她也会对女儿下毒手,没看黎浅浅不过是不识好歹,就遭她下手谋害,她的女儿可是被迫全程参与了!

“黎老太太想怎样?”黎漱不耐烦听南城黎家后宅事,直接打断谨一。

谨一呵笑,“就跟之前,想从您这儿捞好处呗!最好再为她的儿孙谋个差事。”

说到这个,谨一就忍不住庆幸,幸好教主与黎老太婆家是同个祖宗,不然按照那老太太的性情,说不定凑上来之后,便会倚老卖老的想要干涉教主的婚事了。

其实黎老太太还真打着这个主意,而且还想立时派人回娘家,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姑娘,只是被两个儿子劝住了。

此时的南城黎府,老太太和两个儿子在正院内室里商议着。

黎大老爷说,“都还没确定,教主收的徒弟是不是三弟家丫头呢!您就这样贸然行动,万一不是,岂不是打咱们自个儿的脸?”

最重要的是,如果教主的徒弟,真是黎经时的小女儿,为何那丫头不派人通知他们一声?是记恨黎净净和黎深深推她的事?还是黎教主不愿她同自家人连络?

他们已经查出来,黎家小院就是被长孙氏卖给黎漱的,不过他们又有点不明白,如果长孙氏早就和黎漱连系上,为什么不让黎漱替她出头?若她们早知道长孙氏与黎漱是姨表亲,又怎么会让小蒋氏进三房,把长孙氏贬为妾呢?

任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黎家小院是黎漱让人去做了手脚的,为的就是不让小院落入小蒋氏之手。

长孙氏生前根本没能见到黎漱最后一面,要不然,她早就把黎浅浅托给黎漱了,怎么会让女儿落到小蒋氏手中,差点没了性命。

“要到何时,才能确定那丫头是你三弟的闺女儿?”黎老太太生气的拍着桌几,桌几上的茶具乱跳叮咚作响。

黎大老爷抬手抚胸,道,“黎教主素来行踪不明,这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好确定此事。”

“那个大长老的孙子不是说,肯定是了吗?”黎老太太问,心底虽希望教主收的徒弟不是黎经时的女儿,可想到自家每况愈下的境况,她又极其矛盾的希望是。

“那位韩老爷又没见过老三的闺女儿,他说是,难道就一定是吗?”黎二老爷和母亲抬杠,黎老太太着恼,却又舍不得朝他生气,拿了桌上的花生米丢他。

黎大老爷看着不禁暗摇头,“与其在这儿烦恼这个,还不如想想今后的营生。”

“城里的望月酒楼真要收了?”黎二老爷敲着桌面问。

“望月酒楼的方老板在去年冬天那场大雪里过世了,几个儿子为了遗产争执不休,望月酒楼的归属也成问题,他们几兄弟都不是做生意的料子,几个月下来,望月酒楼一直亏损,再亏下去,怕他们兄弟最后什么都分不到了!”

黎老太太想了想还是摇头,“我还是觉得不妥,再看看吧!”

黎大老爷听老太太这么说,抿紧了嘴巴看弟弟一眼,黎二老爷迟疑片刻张嘴道,“娘啊!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啦!望月酒楼的位置,您也是知道的,光是这地段就不止五千两啊!”

“那也不值得花两万两去拿下它。”黎老太太摇头。

得力于老太爷的眼光不错,黎府赚钱的铺子不少,但近几年,铺子的营收年年下滑,再不想办法开源,只怕再过不久就得坐吃山空。

要不是儿子黎天赐提议,黎大老爷也不会想要拿下望月酒楼,见母亲一再反对,他只得把儿子请出来。

黎天赐过来,黎老太太见他又瘦了一圈,心疼得不行,一边招呼人给孙子的手炉添新炭,一边不忘骂长子,“有你这样当爹的,怎么也不知道心疼孩子啊?大冷的天,叫他这样辛劳。”

“没事的,祖母,您听我说。”

黎老太太到底是没驳了宝贝孙子的话,从私房拨了两万两银子去拿去望月酒楼。

黎家拿下望月酒楼的事,很快就传到京里,黎漱晓得之后,便让鸽卫放手去做,既然他们自己送上门来入套,那还跟他们客气什么?

不久,黎大老爷他们就会发现,这望月酒楼生意虽然兴隆,但收入却一直不上不下,而且因为这酒楼有点老旧,光是维护,就得投入一笔极可观的费用。

等拿到高额的维修费用清单,黎大老爷不由后悔,真应该听老娘的话,不该拿下望月酒楼的。(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入套

爆竹一声除旧岁!

除夕晚上领了压岁钱,黎浅浅就向黎漱申请外出,她们要去逛街。(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黎漱看着她好半晌,才点头同意,不过他和谨一要一起去,黎浅浅当场脸就黑了。

蓝棠却是抿着嘴笑出声来,蓝海坐在一旁问,“怎么,不让我们几个老头子跟啊?”

“不是,浅浅和我打赌,说你们不会跟我们去逛街的。”

没想到黎漱出乎她们意料之外啊!

蓝海呵呵笑,“开什么玩笑,大过年的,外头不知道有多少拍花子,就等着拐带小孩去卖,我们怎么可能放你们自个儿出门?"

拍花子是什么?黎浅浅不懂,看一眼兀自笑得开怀的蓝棠,决定不问她,转头问谨一,谨一愣了一下,似乎觉得黎浅浅不懂拍花子的意思有点奇怪,不过很快就收敛了情绪,把拍花子解释给黎浅浅听。

黎浅浅这才明白,原来拍花子就是拐卖小孩子的。

“其实这种人历朝历代都有,根本禁绝不完,他们拐带的孩子,有的卖给人做丫鬟、小厮,也有人家缺儿少女的,就跟他们买来当儿女养,还有戏班子的名角儿,会去挑卖相好声音清亮的孩子回去,当徒弟教养,更有青楼小倌馆把资质好的孩子买去。”

买去做什么,谨一就没有详细解说,因为教主瞪过来了,黎浅浅毫无所觉的点点头,“我知道了,出门的时候,一定会小心。”

黎浅浅和蓝棠毕竟年幼,又聊了一会儿就开始打呵欠,没能熬过子时,就被教主送回去睡觉。

走回房的路上,黎漱跟黎浅浅说起南城黎府的事情,“你三哥已经有着落了,不过他和东家去了外海,得等他们回来,才能确定是不是他。”

“嗯。”黎浅浅点头,打了个大呵欠,眼泪都流出来了,“他东家待他好吗?”

“能好吗?”黎漱没好气的道。

黎浅浅轻笑了下,“大老爷他们都没发现望月酒楼有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黎漱嗤笑一声,“望月酒楼在南城本就是小有名气的酒楼,老东家去年冬天过世,家中儿孙为争产闹得很不愉快,全都是真的,因为新东家们心思没有在生意上头,生意大不如前,人心思变,又有同行虎视眈眈,他们要拿下望月酒楼前,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

手头上也没有懂酒楼生意的人手,同行原本打算拿下望月酒楼之后,要扩大自家生意,没想到黎家从中横插一杠。

“谁让他们贪心,又不谨慎?”黎漱笑。[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黎浅浅觉得,其实不能怪黎老太太他们会如此傻大胆。

自在南城落地生根后,黎家就一直顺风顺水,老爷子及其父亲、祖父都是极强势的精明人,手底下的掌柜、管事再能干,也只能老实给他们干活,而不敢生二心。

但老太爷过世之后,因为老太太无容人雅量,而走了一拨人,大老爷兄弟虽然极力挽留,当时碍于老爷子恩情而留下的人不少,其中能力强的也有不少,但这种人自有其傲气,大老爷兄弟收服不住人,便又走了一批,大浪淘沙最后留下的就是能力不怎么高,觉得离了黎家就没了前途的。

而这些人里头,更不乏存着有机会就捞一笔走人的人,大老爷兄弟本就不是精明的人,根本就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就算查觉到收入大不如前,也没能力找出问题所在,暗中动手脚的人见状,自此放开手脚来贪,并且动手排除异己。

如此情况下,黎府还真没多少能做事的人了!

就算有人看出望月酒楼的不妥,也不会贸然去开这个口。

“我原本只是想让他们有点事情做,免得他们来找事,倒没想到他们这么利索就入了套。”黎浅浅又打了个呵欠,脚步也有些迟缓,黎漱索性把她抱起来,把她的头压在自个儿肩上,“睡吧!”

黎浅浅没说话,小脑袋在黎漱宽厚的肩上揉了揉,小鼻子嗅了下,虽然有酒气,不过跟父亲喝过酒后的味道还挺像的。

黎漱拍拍她的背,顺手在睡穴上一点,黎浅浅就此沉入黑甜乡,待把她抱进屋去,叶妈妈毫无压力的伸手接过,看得黎漱有点失望,叶妈妈一个妇人都能轻松抱起黎浅浅,可见这丫头还是太瘦了啊!

重回堂屋,蓝海已经回座,谨一帮他们沏了茶,三个人低声商议着年后要做的事。

大年初一,外头炮竹声响连天,黎浅浅醒来,就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外间的春江和春寿不知她已醒,正小声说话。

小姑娘两个正在比自家谁得的红包多,不一会儿话题又转头了昨晚上宫里施放的烟火。

见识过上辈子世界各地迎新施放的烟火,黎浅浅对这个年头的烟火真心不感兴趣,但对春江她们来说,那可是有生以来,看过最漂亮的景象,灿烂眩目又五彩缤纷,怎不叫人印象深刻?

叶妈妈也如是想,不过到底是大人,便没有加入她们的话题,反倒还提醒她们两,“该进去看看小主子起了没?”

春江点头,起身进内室去,春寿则往外去小耳房提热水。

“小主子,您起了吗?”

“嗯,我起了。”黎浅浅的声音自床帷后传来,春江听她声音很清醒,以为她早被她们吵醒,却因还想睡所以才没出声,不由有些不好意思。

忙上前把床帷挂起,服侍黎浅浅起身穿衣,因还在守孝,就算是大过年,黎浅浅还是穿着素色。

去到正堂,黎漱和蓝海已经在座,蓝棠倒是没见到,上前跟两位长辈磕头拜年,蓝海才让人去催一催女儿,“这疯丫头昨晚上也不知闹什么疯,闹到天都快亮了才睡下。”

咦?有这事?黎浅浅瞪大眼看着蓝海,蓝海把她招到跟前来,“以后啊!可别跟你棠姐姐学,那丫头昨儿偷偷藏了壸酒在屋里,昨儿回房后,竟然拉着云珠陪她喝酒。”

喝了酒之后,便发酒疯吗?蓝棠才几岁啊?过了年也才十二岁啊!

蓝海定要黎浅浅答应他才放人,黎浅浅自然是老实点头答应,黎漱让人先侍候她去用饭,等进了次间,春江才悄悄跟她说,“听说,凤庄主要为凤大公子相看了。”

有没有搞错?就算凤庄主夫人是凤大公子的义母,身为义子,也是得为她守孝的吧?

“只是有此传言罢了!还有人说,凤公子夫妻会在年前出远门,就是为了给大侄子相看媳妇去了。”

黎浅浅无语,“如果是为凤大公子相看媳妇,不是应该带他一起出门,而不是带凤二公子吗?”

咦?是啊!春江被黎浅浅问懵了,“那,凤公子他们究竟是为什么出门呢?”

你问我,我问谁啊!呵呵,黎浅浅拍拍春江的脸,“想那么多干么?”

不过蓝棠仅是因此,就借酒浇愁吗?拜托,她才几岁啊!就为这事烦忧。

黎浅浅忘了,这个世界与她的上辈子完全不同,在那个年代,只要扛得住家里长辈们催婚压力,多的是不想结婚的人,可在这个世界,女子十四就可以出嫁啦!

所以这个年代的父母,早早就为儿女相看另一半,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以凤大公子的年纪来说,现在才要为他相看媳妇,其实已经晚了。

黎浅浅觉得,从这里就隐约可看出,原本凤庄主是打算为女儿招义子为婿的,然而凤庄主夫人不同意,夫妻两个为此僵持着,所以凤乐悠没订亲,凤大公子也没相看媳妇。

但现在,凤庄主夫人过世了,凤庄主反倒要为义子相看媳妇,这表示,他为尊重亡妻意愿,不打算招义子为婿了吗?

凤公子他们赶在过年前出远门,又是为什么呢?

自然是凤庄主再也无法忍受,害死妻子的罪魁祸首,还留在凤家庄里,好吃好喝还要算计他喽!

若非身体不允许,不然他宁可亲自动手将方夫人一家扔回婆家去。

凤大公子也想亲自动手,不过在他眼中,义父的健康更重要,他若跟着凤公子去处理此事,凤三一个孩子怕是镇不住他大伯父,所以才会由凤公子夫妻带着凤二去处理这事,而留凤三和凤大公子在家陪凤庄主。

方夫人一家四口早在不知不觉中,服了蓝海精心准备的药,被强押出凤家庄时,方信怀还意图大声叫嚷,引来路人好奇围观,不过凤公子的手下,怎么可能让他得逞,手指虚空一点,就让他发不出声音来。

而方束青姐妹那里也亦然,方束青情况好些,毕竟她在庄里名声一向不错,方束彤脾气火爆,又专爱与凤乐悠对上,因此庄里的人对她印象都不好,听她一开口就骂人,早早就点了她的哑穴。

方束彤从小到大几曾受过这等罪,气得在车里撒泼,开不了口,但手脚是自由的,抓起东西就砸,砸完了还挑衅的看着被派来看着她们的四名侍女。

她们四人是凤公子的手下,功夫都不弱,原本都觉得公子派她们看着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官家千金,实在是小瞧了她们,现在才晓得原来官家千金撒泼起来,也和市井泼妇没啥两样!

方束彤爱砸就砸呗!倒是方束青的无作为,让她们有点讶异。

依着方束青在凤家庄里的好名声,看到妹妹这样撒泼,按说她应该是要开口劝说几句的,可是,她就这样冷眼看着,不发一语,与她向来的形象很不相符啊!

在客栈落脚时,她们便和其他人说起这事来,凤二公子经过听到,便道,“这有什么?不过是再在你们面前装下去,已经没有用处了,所以懒得再装了!”

是这样吗?那岂不是说,方束青原本那知书达礼体贴人的大家闺秀形象,全是装出来的?

“二公子,那个方二小姐把车里的茶具和碗盘全都砸了,您看,要不要补?”

“补什么?反正砸完了,没茶具喝茶,没碗吃饭,吃苦受累的又不是你们!理她们呢!”

凤二公子嗤笑一声,“还当她们是凤家庄的贵客吗?”她们都对能凤家庄的主子们下毒手了,用得着对他们客气吗?

自此,方束青姐妹这才算真正见识到凤家庄的手段。

方夫人那里又是另一幅景象,她一直不断试图和凤公子夫人讲理,偏偏凤公子夫人就是个蛮不讲理的,不管她怎么示弱,凤公子夫人就是不搭理她,还时不时开口嘲讽,把方夫人气得几欲吐血。

抵达方茗中老家时,方夫人一家四口,真不知是该庆幸苦难终于结束了,还是该担心起未知的未来。(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货栈

黎浅浅原以为大过年的,街上应该是很热闹的,可是从住处坐车出门,一路上都是冷冷清清的,挪到车窗旁,掀了车帘子往外看,真的好安静啊!

“你在看什么?”捧着头疼欲裂的脑袋,蓝棠开口问了句。mht.la [棉花糖小说]

“不是说要去逛街?可是外头这么安静,还逛什么?”

不等蓝棠出声,几个丫鬟先笑出来,“咱们还没出坊区呢!要出了坊区,去了东、西二市,才有热闹可瞧。”

因为过年,一般开在坊区的铺子都休息过年了,东、西二市中也不是所有的铺子都营业的,因此整个京城,就数寺庙、道观最热闹了!

不止上香祈福的人多,还有不少摊贩往这里凑,平时舍不得花钱的,因着过年,多多少少都会花两个小钱,买点东西给妻小,当祖父母、父母的见孩子闹着,大多都会满足孩子们的要求。

黎浅浅他们去了大报国寺,也没进去上香,就在庙前广场逛了一圈,广场上的摊贩很多,来上香的百姓从庙里出来后,总要在广场上绕一绕,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玩意儿,或是有什么便宜可捡。

当然,拍花子之流也不少。

时不时就听到有人在找孩子,云珠三个把黎浅浅和蓝棠两个护得紧紧的,叶妈妈和苏妈妈更是牵着她们的手不放,深怕把她们两搞丢了。

好不容易总算回到马车上,她们几个方松了口气。

“瞧你们累的。”戏谑的声自她们身后响起,云珠最先转头,待看到凤三公子就站在身后,不禁愣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听到他的声音,蓝棠从车里钻出来。

“我跟大哥来的。”凤三笑了下,看到从蓝棠身后钻出脑袋来的黎浅浅时,笑容不觉加深不少。

“凤大哥?他人呢?”蓝棠左右张望了下,没看到凤大公子。

凤三回身指向对街酒楼的三楼,“在上头,今儿是修家做东。”

在上面?黎浅浅抬头望去,没看到人,只看到一排开着的窗户。

凤三正想说什么,就听到谨一的脚步声,回头问谨一,“你家教主可赏脸?”

“教主还有事,命小的陪两位小姐去凤家庄做客。”

“那敢情好。”凤三笑眯眯的对蓝棠道,“我大哥一会儿就下来了,我们先回凤家庄吧?”

蓝棠抿着嘴看着那排窗户好一会儿,才低头钻进车里,黎浅浅看凤三一眼,也跟着进车里去,春江和春寿这才跟进车中,云珠最后一个上车,上车后不忘把车门关好。(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

凤三笑颜一直未变,等人都上车后,才跳上车辕,催着车夫赶车,车夫不敢动,看着谨一,见谨一颌首,才扬鞭启动。

谨一骑在马上,与凤三的侍从并肩而行。“你家三公子是怎么了?”

“三公子不喜修家女。”偏偏庄主给大公子挑的媳妇人选中,以修紫宁呼声最高。

“修大小姐可是武林第一美人。”谨一道。

侍从苦笑,“就算是第一美人又如何,未必入得了大公子的眼。”

当黎浅浅她们的马车缓缓驶离时,酒楼三楼包厢里的凤大公子也起身告辞。

“凤大哥!”修紫宁声若莺啼婉转。

“修大庄主请留步。”凤大公子径直对修大庄主拱手道,修家丫鬟原想上前拦人,被凤大公子利眼一扫,便不由自主的退开。

修大庄主有些难堪,这个臭小子怎么这么难搞啊!“既然贤侄有事,那我们也不好耽搁你,下次有机会再聚。”

凤大公子不置可否,转身提脚就走,凤家的侍从紧紧跟随,等凤家人一走,修大小姐娇啼一声就哭起来,梨花带泪的模样,可叫修大庄主心疼死了!一边哄女儿,一边暗骂凤大公子不识好歹。

走下酒楼,便有侍从上前回禀,“三公子已经带黎教主的徒弟及棠小姐回庄了。”

“知道了,让人去银楼取我日前订的首饰。”

侍从略惊讶,不过没有露出来,领命而去。

“大公子,回庄吗?”

“黎教主呢?”

“黎教主去赴约了,听说是金子尧约了他要去城外看货栈。”

凤大公子笑了下,“黎教主还真玩上瘾了?”

“黎教主大概是想和大长老他们别苗头吧!”瑞瑶教的事,也属江湖事,自然就瞒不过凤家庄。

“让人盯着那位三长老,我听说,她曾经扬言非黎漱不嫁的。”因为蓝海父女跟着黎漱,让凤大公子不得不替他们父女两个多操点心,谁让蓝海就像是他第三个父亲呢?

说起来,凤乐悠这个义妹,在他心里还及不上蓝棠这个野丫头重要,蓝棠跟他夭折的小妹很像,都是不服输兼护短的性子。

侍从呵呵笑,要不是那位三长老的爹娘早死,哪能容着独生女蹉跎至今不婚呢?

“一会儿回去,要怎么跟庄主交代?”今儿个要不是庄主让大公子走这一趟,大公子那会在百忙之中抽空来酒楼见修家父女,原以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谁知那对父女净在那儿闲聊,他们闲着没事干,可他们大公子可是忙得很!

“实话实说便是。想来义父是不会怪责我的。

侍从点头。

凤大公子很清楚,他的妻子是要能担负起凤家庄庄主夫人之职,长嫂之责的女人,修紫宁这种随时要人捧在手心里的大小姐,他是敬谢不敏,相信义父也很明白这一点。

江湖上传言,说他和正气山庄的孟达生争着追求修紫宁,可是实际上,孟达生见都没见过修紫宁,而他虽在义母那远远的见过修紫宁几次,却一句话都没交谈过,说他们两在追求她?

全是晴翠山庄对外放话在造势吧?为的,就是想要营造出修紫宁这位武林第一美人被人争相追求着。

其实只要是了解孟达生的人都晓得,那家伙除了练功就是赚钱,正气山庄养了一大堆闲人,这些闲人们整天闲着,一睁眼就是互相切磋武艺,啥事都不干,全靠孟达生挣钱养家。

他要娶妻,还得这些闲人们点头同意才行,他们大概还不晓得这事,不然早就闹得天翻地覆了!

凤大公子心道,没道理就自己一个受此传言之累,也得让孟达生尝尝这个滋味才行。

招来一个侍从,低语交代一番,侍从点头应诺而去,凤大公子这才露出笑容,“走,我们去城外找黎教主去。”

既然他家小弟已经把人家徒弟请回庄了,那他就把人家师父也请回去好了,嗯,顺道把蓝海也拐回家,让他给义父把把脉。

虽然凤家庄在孝中,但上门做客贺年的人依旧川流不息,凤三公子领着黎浅浅她们的马车从侧门入庄,庄里下人经凤公子夫人整顿后,都是小心当差,毕竟凤庄主夫人院里那些人的殷鉴不远。

因是过年,凤庄主没放女儿出来,仍旧把她拘在屋中,原本还会和蓝棠起争执的她,在蓝棠离去后,便沉寂了下来,方夫人一家离开前,她曾闹着要去见她们,凤庄主没答应,等她们走后,才放女儿去她们住过的院子。

凤乐悠将方夫人一家没带走的物什全都砸个稀烂以泄愤,然后又安静下来。

凤三领黎浅浅她们进庄时,还特意跟她们说,“不用担心凤乐悠了,大伯父没放她出来,就算她派人来请你们,也不用理会她。”

蓝棠点点头,“她还好吧?”

“谁知道。”凤三和凤乐悠从小就不对付,就算没有方束青从中挑拨,他也一样看她不顺眼。

凤三看黎浅浅和蓝棠一眼,心说,她们两个也没了母亲,可也没有拿着这个事,要所有人让着她们,偏凤乐悠这个气死亲娘的不孝女,竟然还有脸,要他让着她,就因为她娘死了,而他娘还活着好好的。

啧!

这种事还是别提了!

凤三领着她们两个回蓝棠父女在凤家庄的住处,“侍候的人都在院子里,阿棠你都熟,有什么事就吩咐他们去做就是,我先去见大伯父。”

“我们跟你去吧?”蓝棠连忙叫住他。

“不急,大伯父肯定还在忙,你们也不想见那些江湖人吧?”他朝黎浅浅眨眨眼,黎浅浅被他的鬼脸逗笑了,凤三一双眼睛因而灿亮起来。

蓝棠只得依他,“你赶紧去吧!免得迟了,你大伯父要骂你。”

他大伯父才不会骂他呢!不过他身体还没完全好,还是去帮他老人家的忙,去帮着待客吧!

黎漱和蓝海来到京城外的一处小镇,这里有金氏商会的货栈,金子尧已在此等候,远远看到他们来,便笑着迎出来。

互相见礼后,便由金子尧领着参观了一遍,金氏的这处货栈已有年载,虽在过年期间,货栈并未完全停摆,有人轮流守着,时不时还有人上门取货。

“有些商家开在京中,库房不大,进的货就先不领,寄放在货栈,等到要用时,再派人来取。”

“嗯,那要付寄存保管的费用吗?”黎漱问。

“那是当然。”金子尧笑,“总不能叫我们白替他们做事嘛!”

黎漱点头,把货栈里里外外都瞧过一遍之后,金子尧领他们进货栈后方的一排三间的排房,很显然这里被当成是货栈掌柜做事的地方。

进屋分主次坐下,下人送了茶,就被金子尧挥退。

黎漱等了好一会儿,才拍手唤刘二入内。

“我让你们挑的人,可带来了?”

“带来了,带来了,您稍等。”刘二笑着回道,转身出去了会儿,不多时就带了两个人进来。

“这是张威,这是他的妻子。”刘二向教主和金子尧介绍,“他们都是练家子,金大少爷外出时,张威可以随身保护,张家的留守,帮你守着院子。”

至于其他的人手,就得金子尧自个儿来安排了。

金子尧起身谢过,原本他祖父还担心,黎漱还趁机在他身边把人手安插满,没想到黎教主只帮他找了两个人,还是一对夫妻,如此,内外都有人手,就不愁有人再在他吃食里动手脚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盯紧

看完金家的货栈,黎漱正要走,凤大公子就到了,双方见了礼,黎漱为金子尧引见了凤大公子,金子尧一直在北齐,对凤家庄却毫不陌生,江湖名人录里可是对凤家庄详细介绍过。[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见金子尧那双闪着亮光的眼,凤大公子猜也猜得出来,这也是受过江湖名人录荼毒的孩子。

他为什么知道?看过太多了呗!上回去西越,也见过不少与金子尧一样的人,看过几本江湖名人录,以为就和自己很熟悉,就只差上来跟他勾肩搭背了,幸好眼前的这位金家大少爷,没跟他们一样。

金子尧还有事要做,黎漱与他道别后,就随凤大公子去了凤家庄。

三人上了车,才坐定,蓝海就把凤大公子的手抓过来把脉。

“还算恢复得不错。”静心把脉半晌,才道。

凤大公子道了谢,问起金家事,黎漱看他一眼,也没瞒他,直接了当的说得干脆。

“黎教主还真是坦诚!”凤大公子听完之后,不禁有些感慨。

黎漱扬眉道,“事无不能对人言,更何况,我不说,凤大公子难道就查不出来?”

凤大公子笑而不语,蓝海抚额,随即又疑惑的看凤大公子,金氏商会跟江湖人没有关系,为何凤大公子会关注?

似是看出蓝海的疑惑,凤大公子望向他,道,“大概是因为金大老板过继外孙的事,让商会里的人有些寝食不安。”

想象之前那样收买金子尧身边的金家旧人,开出的条件却都无法使那些人心动了。

金子尧还没过继金家前,若他死了,残了,过继一事只能作罢!但眼下已然事成,金子尧成了金家大少爷,跟着他娘嫁去北晋的旧仆们,跟着他回归金氏商会,身份自然是水涨船高,而且他们主仆间还有患难与共的情谊在。

他们的荣辱与金子尧紧紧捆绑在一起了,他们能被选去给金香玉作陪房,岂会是傻的?为了那些人许诺的好处,而放弃名正言顺金氏商会未来的当家人?

当初给金子尧下药的人,之所以能轻易被他们收买,是因程家人斩钉截铁的说不会答应把金子尧过继金家,既然过继无望,他们这些管事重回南楚无望,程家人答应他,放了他一家的奴籍,许他儿孙好前途,他方大胆一搏。

他断然想不到,就因他这一点头,反使金子尧能顺利过继。

凤大公子轻笑,“那些寝食不安之人,心慌情急之下,往外头请人好助他们一臂之力。(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请到了凤家庄的人?”

“我们凤家庄只卖消息,可不干杀手的行当。”凤大公子笑着接过蓝海递给他的茶。

黎漱看着他好一会儿,方笑道,“那是有相熟的人被委托了?”

“算是吧!”凤大公子品着香茗淡淡回道。

黎漱轻声道,“金大少爷算是我的合伙人,再说,金大老板好不容易后继有人,可不见得乐见他为人所伤。”

金大老板五子尽去,连孙子也都没了,就剩金子尧这个外孙,若有人敢动他,势必会引来老人的反扑。

“这不正好?让金大老板为金子尧亲手把拦路石一一搬开。”

“也是。”黎漱不再言语,蓝海递了杯茶给他,三人各自捧着茶碗静坐,直到凤家庄。

凤家庄外车水马龙,凤大公子领他们自角门入庄,下车后问了门子,凤大庄主何在,门子回道,“庄主见过几拨客人后,就有些不适,交代人好好待客,就离开了,应该是回正院了。”

凤大公子颌首,领着黎漱二人前往正院,凤庄主独坐院中,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义父方才是直接回来的吗?”他伸手拦了凤庄主的侍从问。

“不是。”侍从摇头,“庄主回来时,还特地去看了大小姐。”

去看了凤乐悠?凤大公子皱着眉头进向凤庄主,黎漱却拍拍蓝海的肩头,“我就不掺和了,你叫个人领我去你院子。”

“也好。”蓝海点头,招了个丫鬟让她带路,丫鬟脸红红的应下,轻声领黎漱走了,蓝海摇头,人长得好看就是占便宜,真是,提脚走进院子。

黎漱跟着丫鬟来到蓝海的住处,蓝棠早接到通知,带着黎浅浅候在院门外。。“教主您来了,我爹呢?”蓝棠往他身后探头瞧了瞧,不禁要问。

“他在给庄主把脉。”黎漱拍了拍蓝棠的脑袋,牵起黎浅浅的手朝里走。

蓝棠哦了一声,便转头担起主人家的职责,招呼客人了。

在堂屋坐定,黎漱才问,“不是凤三请你们来的吗?他人呢?”

“他忙去了,大过年的,庄主不适,大公子不在,他这个三公子再不怎么稳当,也只能顶上。”蓝棠笑着为黎漱师徒倒茶。

黎浅浅接过茶小口小口的喝着,黎漱一口喝尽,问蓝棠,“那位凤大小姐呢?”

“被拘在她屋里,您怎么会问起她来?”不止蓝棠好奇,黎浅浅也想问。

黎漱拍拍黎浅浅的脑袋,“只是想凤三把你们丢着不管,就不怕凤乐悠又来找蓝棠的麻烦?”

“她虽是庄主的独生爱女,但到底做错了事,庄主夫人新殇,一时半会怕庄主是没法子原谅她的。”

黎漱点头,有点惊讶蓝棠能说出这番话来,一直以来,蓝棠的表现甚至比黎浅浅要幼稚,但再细想,又觉得她会如此,应当才是正常。

蓝棠虽幼年丧母,但她有父亲,又有表舅、表舅母及表兄弟在,反观黎浅浅,她虽有父兄,但他们生死未卜音讯全无,只有寡母带着她,相形之下,黎浅浅会表现得比蓝棠懂事也是正常。

黎漱和她两个小女生东聊西扯的,好不容易终于熬到蓝海和凤三公子一道回来。

蓝海自然是回来梳洗的,凤三是来请他们去赴宴,“伯父说是家宴,还请教主赏脸。”

“好。”

凤家庄还有招待外客的宴会,是由凤大公子出面招呼的,本来他要把凤三拉去,不过凤三说他们都去招呼客人了,留伯父一个人吃饭岂不冷清?这也是凤大公子会答应凤三把黎浅浅她们请回庄的主因。

今年不同于往年,义母才刚过世,凤公子夫妻和凤二公子不在,义父又把凤乐悠拘在屋里不让出,他要招呼上庄里来的客人,若凤三跟着他去,那就真的只剩义父一个人吃饭了。

团圆饭已够冷清的了,他不想这几天都让义父这么过。

在前领路时,凤三便为黎漱他们介绍庄里的景色,唠唠叨叨的听得蓝海火起,“我说奕哥儿啊!这庄子,我住的日子比你长,能不比你清楚吗?用得着你来介绍?”

凤三公子丝毫没有被打击到,笑眯眯的回道,“蓝先生素来惜字如金,我怕您懒得说呗~”

蓝海冷哼一声,凤三公子不再说话,领着黎漱他们去了正院。

远远的看到凤乐悠院子里亮如白昼,他不禁暗撇了嘴,没说什么往前走,倒是风中传来女子气恼的叫嚷声,像是凤乐悠的声音。

黎漱功力深厚,听得最是清楚,黎浅浅五感灵敏也听了大概六、七成,凤三公子是武学奇才,虽不及黎漱,但比黎浅浅好上许多,听了八、九成,只有蓝海父女听不清楚,只听得只字词组。

不过光是这样,也足以让蓝海勃然大怒了。

凤庄主夫人才过世多久,凤乐悠就已经故态复萌?这个孩子真是被方夫人故意让人教歪了。

蓝棠脚步沉重,她替凤庄主夫人不值,黎浅浅看她脸色很差,不由低声道,“别跟她生气啦!为她气坏自个儿的身子,多不值得啊!你替凤庄主夫人不值,就更该爱惜自己才是,要不然在地底下哭的,可就是你娘了。”

蓝棠脚下一顿,还没说话,蓝海就已经叫好,“对,浅浅说的是,你娘生下你可不容易啊!你得爱惜自个儿,别为那些不相干的人伤了自个儿的身子。”

蓝棠点点头,“我知道。”

黎漱瞟凤三一眼,这傻小子浑不知,自个儿笑得一脸傻样!啧!真傻。

黎浅浅几人在凤家庄这一住就是好几天,黎漱和凤庄主很有得聊,从茶道聊到酒经,再从生意经,聊到养儿育女的苦楚,凤庄主是叹女儿难教,被人刻意教歪的女儿真是难扳回来,黎漱专心听他说,一边在心里默默的磨刀,要是黎浅浅敢给他学歪了,他肯定毫不手软的把她给扳正来。

和蓝棠一起在描红的黎浅浅,忽然感到一阵恶寒,连忙左右张望了下,见一切正常才放下心来。

“怎么了?”蓝棠放下笔问。

“没事,大概是没睡好。”黎浅浅朝蓝棠笑了笑,又低头描红,凤三领人端着甜汤进来。

“喝甜汤,都歇歇吧!”

蓝棠朝他皱鼻子,“你的功课呢?”

“早就写完了,哪像你。”有凤大公子在,凤三不敢偷懒。

“那能看吗?大公子没抽你啊?”

“写的好,自然就不抽。”

黎浅浅充耳不闻,这两个有事没事就爱吵,一开始她还很紧张的去开解,后来发现他们两个就是斗着玩儿,她一插手,他们两反而更来劲儿,之后她就淡定处之了。

写完最后一个字,让春江来帮忙收拾,院里的一个丫鬟忙上前帮手,春江朝她笑着道了谢,那丫鬟抿着嘴笑着摇头。

两个人拿着笔砚出去,那丫鬟靠上来搭话,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等人走了,春寿和云珠才过来。

“你们两个懒丫头,刚刚那儿去了?”

“回宅子去给小主子取新衣裳啊!你傻了?”云珠没好气的道。“这才多久的功夫,那丫头就搭上你啦?”

“谁?”春江不懂,云珠朝方才那丫鬟离去的方向呶了呶嘴。“你说她啊?刚刚小主子写完字要收拾,我一个忙不过来,她就过来搭把手。”

云珠原本看着那丫鬟离去的方冋,听到这里转回来道,“刘二伯说,那个丫鬟好像有问题,往后都当心点。”

“有问题?什么问题啊?”春寿好奇了。

云珠白她一眼,“刘二伯没说,我哪儿知道,反正都小心点就是。”

春寿讪笑着应下,春江想了想道,“她会不会是和那位方夫人有关系啊?”

“不是说和方夫人有关系的人,都清出去了吗?”

“刘二伯只说好像有问题,咱们盯着点就是。”云珠叮咛她们,春江点头,春寿迟疑了下,才跟着点头。(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变故

红澄澄的夕阳高挂在天上,映着江面一片金,眯着眼远眺,还能看到远方村庄袅袅炊烟,一只鸟儿自江上划过,再飞起时,爪子上一尾兀自挣扎想逃出生天的大鱼,鸟儿振翅高飞,鱼儿渐渐不再挣扎,直到鸟儿的身影消失在天际,黎浅浅才把手放下。(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看清楚了?”黎漱舒服的半躺在甲板上的一张躺椅上,这张躺椅是黎浅浅让人去做的,自来到这个世界后,她所看到的家具,全是方方正正,不像现代讲求什么人体工学,宅嘛!家里条件好,她自然是要求怎么舒服怎么来。

之前手里没人没钱,想做什么,得过村长他们那一关,毕竟人家是为她好,替她把钱守住,不让乱花钱,所以她就很老实。

可是进了京,教主有钱有人,不改善一下生活,总觉得对不起自己这段日子以来的勤奋啊!

所以她就画了个草样,让谨一交给刘二找人去做,她画得不好,也不敢画得太过先进,只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躺椅,可坐可躺,放在甲板上正合适,只不过……

她有些哀怨的瞄着黎漱,一拿回来,就被表舅给征用了,抢都抢不回来,更可恶的是,刘二奉命又弄了几把,但是没有她的份。

因为她表舅说,“女孩子家就是要讲究仪态,你小小年纪就这么懒散,将来怎么嫁人啊?没人要的。”

黎浅浅真想给他扎小人,为了把椅子,跟她讲究起女孩子的仪态?不要以为她不知道,他一直在准备把教主之位甩给自己。

她要真当了教主,有人敢娶她为妻?

愤愤的走到摆在黎漱身边的长案后,“看清楚了。”抓起一支小楷,在长案上画了一半的画纸上落下一笔,再添一笔,一个V字,再在V字的顶端轻点了下,好吧!点的有点用力了,看起来太明显!

蓝棠坐在旁边的椅子看杂书,探头看了下,不禁捂嘴笑出声,“你这鸟抓的这是什么?”

“大肥鱼。”黎浅浅一本正经的说,蓝棠噗哧一笑。

“这也太肥了吧?”蓝棠笑问,“还是你中午想吃鱼?”

“嗯,想吃鲜鱼,还有鲜虾。”黎浅浅点头回应道。

蓝棠伸手戳她额头,“你想得也太美了,这时节那来的大肥鱼给你吃,要有也只有小鱼了。”

黎浅浅回以一笑,动手收拾笔墨。(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

“对了,春江她们呢?”

“跟叶妈妈在忙呢!”黎浅浅头也没抬的回道,蓝棠看黎漱一眼,发现他睡着了,正要叫人拿东西来给他盖,就看见谨一远远走来,臂弯上还有件深蓝色的披风。

“你表舅睡着了。”

“嗯。待会让谨一搬座屏风过来挡风遮阳。”黎浅浅侧头看了下道,谨一正好来到跟前,听到这一句忙点头应下。

收拾好东西,黎浅浅就和蓝棠回房去,谨一朝暗处招了招手,就有人跟了上去。

黎漱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两个小丫头回房了?”

“是。”谨一回道,“已经让人跟着保护了。”

“那就好。”黎漱端起茶几上的茶盏抿了一口,“嗯,这把椅子确实舒服。”就是太透气了,夏天用正好,冬天就有点冷了,寒气从椅背透过来,要不是垫的被褥够厚,便是他也扛不往。

谨一看了那把躺椅一眼,心道,能不舒服吗?椅身就是张席子,软的,怎么坐怎么舒服,真不晓得小主子怎么会想把竹席用在躺椅上头,想到这里,不免就想到小主子那委屈的小眼神,谨一忍不住不厚道的笑起来。

“凤家庄可传消息来了?”黎漱问。

谨一点头,“刚刚接到的消息,那丫头的嫂子是方夫人陪房的孙女,才刚嫁过去不久,凤庄主夫人过世前不久,方夫人答应那丫头的嫂子,等她进门后,会提拔那丫头到她儿子屋里去侍候,那丫头生得好,一家子一心就盼着能靠她攀高枝。”

若是可以,谁不想攀上凤大公子,可惜的是,凤庄主夫人不愿管义子的婚事,也不插手他屋里的事,方夫人来了之后,不少想进庄里侍候主子的人便有了门路,只要跟方夫人的人求上一求,大多数人都能如愿,凤庄主夫人再怎样都得给寡姐一个面子。

眼看着就要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不想,庄主夫人去世,侍候庄主夫人的人和陪房全都被清出去,方夫人一家也被请出庄,那丫头家里全傻眼了!后来还是丫头的娘精明,见庄里因此空出不少职位,便拿媳妇的嫁妆去走门路,帮自己和女儿都安排了差事。

她被安排在园子里洒扫,女儿的差事较好,被安排到蓝海院里做事,蓝海父女不知几时会回来,主子不在,没人在头上压着,虽然没有油水,但好歹事少轻松。

好不容易蓝海父女回来小住,若是女儿机灵点,能被蓝棠看重,就算蓝海父女再度离庄,她女儿的日子也好过些不是?等女儿再大一点,就给她寻个好人家嫁了。

却是没想到,她这个安排,女儿却看不上眼,和她嫂子悄悄筹划着要为方夫人报仇。

说是为方夫人报仇,其实还不是为了一己私欲?谨一不屑的冷哼了声。

她们手里没有闲钱去买毒药,也不敢去买,而是叫那丫头的哥哥去抓毒蛇,知道蓝海医术了得,但被毒蛇咬了,就算是医术高明也救不了吧?

那丫头假意和春江她们交往,却是趁机打探凤庄主他们的行踪,等她哥哥抓来毒蛇,她便假借蓝棠之名,混进正院去放毒蛇。

她们的计划看似很好,实则漏洞百出,会失败倒也是意料中的事,只是黎漱他们都没想到,戳穿她的会是黎浅浅。

那丫头不怕蛇啊!竟然敢去抓蛇!想到那一幕,黎漱到现在都还余悸犹存。

谨一想起来也觉惊恐,谁会想到,小主子不怕蛇?

那丫头拎着装蛇的笼子去正院说要找蓝棠,不想才进院子,就被正和凤三在过招的小主子给挥到墙边去,她手里的笼子落地,蛇跑了出来,这都还没出正月呢!蛇当然还在冬眠,丫头的哥不知妻子和妹妹要干什么,随便寻了条在冬眠的蛇给她们,还以为她们要做蛇羹给他补一补咧!

丫头和她嫂子怕蛇,接了笼子不敢打开来细瞧,这条蛇就一直安睡到这时。

摔出笼子才刚醒的毒蛇反应不是很灵敏,只是凭着本能朝最近的动物咬下去。

本来就心虚的丫头还以为东窗事发,战战竞竞要跪地求饶,却看到那条毒蛇朝她而来,尖叫一声就要晕过去。

黎浅浅发现自己打到人,满怀歉意的上前,正好看到毒蛇要咬那丫头,眼疾手快的伸手抓住蛇,被抓住的毒蛇当然很不爽,朝黎浅浅吐着蛇信,当时同在院中的黎漱等人看了一惊,想上前救人,又怕惊吓到黎浅浅,会让那条毒蛇攻击她。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黎浅浅左手一挥,把蛇给宰了!

那条蛇就这么死了!

要是它泉下有知,肯定不瞑目,怎么就死在个七岁小娃娃的手里呢?

“要不是,那条蛇才刚从冬眠醒来……”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发生这事,黎漱他们自然不好再待着,免得妨碍到凤庄主做事,回宅子住几天,打算出了正月再回镇江城,不想才回去,就被分舵主妻女缠上来。

许芳蕙年纪不小了,再不嫁都要成老姑娘了,她什么都不怕,就怕二长老又要插手女儿的婚事,思来想去,就数黎教主是最恰当的人选了!原本想慢慢来,就算教主不住在分舵,但只要在京城,总有方法让女儿如愿。

谁知道,教主离了分舵,去了金氏商会,然后就不知所踪?要不是后来许分舵主去凤家庄拜年,他们都还不知道,教主和凤家庄关系这么好,大过年的跑来人家家里过年,这关系能不好吗?

可恨他们都不知晓,要不然早就借教主的名义,和凤家庄打好关系了!

只是教主在凤家庄做客,他们不好上门找他,便用最笨的方法,派人在凤家庄外头守株待兔,教主不是凤家庄的人,总是要离开的,只要盯牢了,就能知道教主落脚的地方,到时候再找上门去。

没想到还真让她们成功了!

然后黎漱就不得安宁了!

让刘二备船离开,只用了短短一天半的时间。

差点没把刘二和他的手下累出病来。

谨一想到这里,不禁暗暗佩服许分舵主夫人,能把教主吓得落荒而逃,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吩咐下去,尽快安排许分舵的儿女成亲,我不想那疯婆子带着她女儿追到镇江城去。”显然,黎漱对此事也印象深刻。

谨一紧咬着两颊不敢笑出声来,用力点点头,直到转过身来,才敢咧嘴无声笑出来。

他们不知,京城分舵里,许分舵主正头疼的看着妻子指挥人收拾行李。

“你这是干么呢?”

“干么?我不带着女儿追教主去,难道还要留在京里,等你那好亲家再给女儿安排婚事?"

许分舵主无奈摇头,教主是那么容易就范的?那大长老费了十几年的功夫,都没能压教主一头,他家婆娘凭什么以为能够逼教主娶自家小女儿?

“老爷你傻啊!教主要是对咱们丫头无动于衷,为什么要匆匆离京呢?嗯?”高氏原本也觉得这门亲事不可能,但教主落荒而逃的举动,反倒给了她信心,正如小女儿说的,若是他真对她无意,为何要匆匆离京?

许分舵主心说,那是被你给吓的!才不是因为对咱们女儿动心咧!(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以逸待劳

隔了几日,刘二从信鸽脚上的竹筒取出京里传来的消息,看了两眼,刘二就连忙奔去见教主。夜夜小说网WWW.mht.la

教主正在教徒弟心法,黎浅浅才刚背这套心法,还不是很熟,背得坑坑巴巴的,黎漱听得直笑,“背熟了才能练,不然很容易走火入魔啊!”

“知道。”黎浅浅心说,我又不是傻子!

黎漱教给黎浅浅的武功心法,是黎定平自创的,他自小是个武学奇才,文武兼修,不过十岁出头就带着几个侍卫闯荡江湖,许是少年心性,自创的心法特别的拗口,传下来的身法也不怎么好练,所以黎漱才特地让蓝海帮黎浅浅调养身体,就怕她的身体会受不住。

黎漱还在娘胎,就由蓝海的父亲负责调养,他娘吃什么喝什么,都由蓝海的父亲看着,但黎浅浅不是,她还没出娘胎,母亲就接连遭受打击,导致她早产,出生后营养跟不上,还曾因被遗弃差点被冻死。

虽然蓝海让她泡药浴调养身体,但黎漱还是不敢大意。

可是看徒弟那张脸,像是丝毫没放在心上似的,没心没肺啊!

谨一在旁看了暗叹,报应哪!真是报应!听他爹说,当年老教主总拿儿子没辙,现在风水轮流转,还没成亲生子的教主,总算体会到为人父母的难处了啊!

见刘二脚步匆匆,他忙迎上去,“怎么了?”

“许分舵主没拦住妻女,让她们母女两个追上来了。”

“那就让她们追。”黎漱正憋了火,不能冲着徒弟来,这对母女硬撞上来,正好拿她们出气。

谨一转头问,“您想怎么做?”

“她们追的是船,就让她们去追,另外,通知许分舵主,让他赶快把女儿嫁出去,他身为父亲,女儿的亲事,他做不了主,那留他何用?”

谨一和刘二互换一眼,随即应诺,下去分头行事。

黎浅浅还在和新的心法死磕,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蓝海让春江上来喊她去泡药浴,她还有些心不在焉左脚绊右脚,差点摔倒,黎漱叹口气,指风一点让她倒向春江,春江早在发现她心不在焉时,就小心护着,见她倒过来,正好接个正着。

直到从浴桶出来,黎浅浅才渐渐回神,心里暗道,创教教主真是会折腾人,心法拗口,身法也不好背,不晓得这位老祖宗武功有多高啊?

叶妈妈帮她收拾好,端了碗鱼汤给她。(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

鱼汤熬得雪白,洒些青绿的葱花,看来很漂亮,慢慢喝完鱼汤后,就听叶妈妈说,过两天要换艘船。

“为什么要换船啊?”春寿边折衣服边好奇的问。

叶妈妈看她一眼,摇摇头,“不知道,谨一说的,让我们今天把不常用的东西先收拾好,常用的东西等换船那天再收就是。”

想到出京时的急切,黎浅浅便想到了许家母女两个,不由冲口而出,“不会是许分舵主夫人和她女儿追来了吧?”

“不至于吧?”叶妈妈喃喃道,心里却想,难道江湖人行事都这般大胆?在深宅大院待过的她,不是没听过名门闺秀为了争夫抢男人做出的荒唐事,甚至还有一家姐妹为了争门好亲事,互相踩踏撕破脸的。

但至少手段都很隐讳,没见过像许家母女那样堵上门来的。

“谁晓得!”黎浅浅毫不负责任的道,“要不然为什么要匆匆离京?”搞得像在逃命似的。

她还不晓得,因为如此,让许家母女两更加有自信,教主肯定是对许芳蕙动心了!

这真是个不怎么美好的误会啊!

隔天下午,刘二就弄来一艘更加华丽的大船,船高三层,比他们原本搭的船更加宽敞,速度也更快。

没几天就回到镇江城,在码头上接了在此等候的四长老及姚氏兄弟,一行人便往回走,还不时停下来查看兴建中的货栈,途中,还曾与他们之前搭的那艘船擦身而过。

黎浅浅在船楼里,看到许家母女在他们之前搭的那艘船上颐指气使。“快看,她们两怎么会在那艘船上?”

蓝棠跑过来看,不解的挠头,“她们竟然真的追上了?还上了那艘船?”春江几个也围在栏杆边往外瞧,云珠看了好半晌,忽道,“我去问人。”

没等蓝棠说话,她就跑出去了,隔没多久,就见她笑嘻嘻的回来,“谨一叔叔说,她们的事,咱们不管,又不是她们娘老子,管得了吗?”

谨一肯定不止说这些,要不她不会这么高兴,见她不说,蓝棠冷哼了一声,她自个儿去问。

黎浅浅倒是没那闲心,货栈初建,有许多事要忙,黎漱没那么多功夫盯她练功,不过,他把一些事情交给黎浅浅去办,像是货栈里待客的地方要怎么布置之类的。

说到这个,黎浅浅就恨自己手贱啊!干么多事呢?设计了待客的地方后,就忍不住帮货栈的伙计设计衣服,最后连商标都搞定,结果就是堆到她头上的杂事越来越多,拜托!她目前的年龄才七岁,要不要这么摧残幼苗啊!

最可恶的是,躺椅,还是没她的份!

看着四长老和姚家兄弟一人一把,连四长老夫人也有,黎浅浅就恼火,要不要这样欺负人啊!明明是她设计的,结果她连坐都没坐过。

蓝棠安慰她,“我也没有啊!”

黎浅浅却瞪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天都跑你爹屋里和他抢躺椅。”

呵呵呵!那么精明干么呢!真是的!

黎浅浅看了一会儿,就没兴趣了,意兴阑珊的踱回长案前,继续埋首工作中,一边拿着毛笔画图,一边反省,难道是因为上辈子太懒,什么事都懒给万能大哥去做,所以这辈子才这么命苦,小小年纪就要开始工作?

却说许家母女这头,母女两个好不容易查到教主一行人,就是搭着她们现在搭乘的这艘船离京的,一路上催着船家加速追上这艘船,等追上了,才想到万一教主不让她们登船怎么办?

不想,竟然让她们顺利登船,高氏更加确信,教主是真的对女儿动心了,要不怎么会允她们登船?

直到上了船,才晓得,教主他们前几日就离开了,船家一问三不知,差点把高氏给气坏,还是许芳蕙略施小计,许了不少好处,才撬开船家的嘴。

得知教主他们换船,那自然是要追上去啦!船家得了好处,便加速前行,船东不傻,加速一段距离后就又慢下来,许芳蕙急着想见教主,只得又给了不少钱,如此重复几次,许分舵主夫人才发现不对。

“不能一直塞钱给他们,应该叫他们追上之后,咱们见到人再给才是。”

许芳蕙到底年轻,哪知道这些,只怨母亲,“您怎么不早说?”

高氏讪讪,“太久没出门了。”而且这回出门很赶,带的人不多,都是没有什么出远门经验的,她自个儿都没想到的事,哪能寄望她们提醒?

“现在怎么办?钱花了不少,可还没见到教主他们。”

怎么办?母女两对望发愁,侍候高氏的一个嬷嬷便道,“等教主见咱们小姐不远千里的寻他而来,必定会深受感动。”

“是啊!咱们小姐日后就是教主夫人了,夫人您哪还需要为这区区船资发愁?”

也是,只要见到教主就万事大吉啦!

但,她们何时才能见到教主呢?

“夫人,船家说,教主他们换了船,却没说换的大船,还是小船,这万一是小船?"

那很可能早就换走陆路吧?要换的是大船,为什么追了那么多天,都还没追上呢?

“夫人,船家可告诉您,教主他们换的是那艘船?”她们只叫船家快追,会不会早就越过教主他们改乘的船,所以才会追了这么多天,都没遇上教主他们呢?

高氏经她们这么一说,也想明白了,“好啊!打量着我们是妇道人家,欺负我们是吧?”

怒气冲冲的高氏领着一票娘子军找上船家撒泼,船家被吓得簌簌发抖,只得老实招了。

“这位夫人,我们只知那位爷儿换了船,可不知他们换的是什么船啊!”

“怎么会不知道?”一名婆子大声斥道。

船家目露惊恐的看着那婆子,“这大晚上的,那船没点灯,我们哪知道那船什么样子?”

呵呵,果如刘二爷交代的,这位有钱的夫人果然来问了,船家暗笑,一边打起精神应付着。

高氏不相信,让人细细盘问,这才问出,那船比他们这艘要小,速度应与他们在伯仲之间,不过因为他们加速好几次,所以那船应该还在他们后头。

“行!你把船调头,往回走。”

“夫人哪!您这不是强人所难吗?”船家解释,要是在今日之前,江面广阔想回头不成问题,但现在已近镇江码头,船只多如繁星,往前行,都还要按次序来,根本没有空间让他们回转。

高氏气得直咬牙,让他们想办法,可船家如何想得出办法来?只能百般讨好高氏一行人。

所以黎浅浅她们才会看到,许家母女两对船家颐指气使这一幕。

两艘船的方向不同,短暂的交会后就循着各自的航道远行。

许家母女搭的船抵达镇江码头后,高氏便催着船家调头去寻教主他们改搭的那艘船。

船家却道,“夫人哪!不是小的不肯帮,而是他们当初雇小的时,就说要到镇江来,与其这样追来追去,您几位还不如留在码头上候着,反正他们都是要来镇江嘛!”

好像有点道理啊!

“那我们就还住你船上,钱我们照付,你派你的人每天去帮我们打听消息。”

“好嘞!”船家笑眯眯的应下,心道,刘二爷介绍的这门生意可还真是不错啊!(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底定

楼船三楼厅室,黎漱他们正围着桌上的草图在看,这是根据四长老的估算做出来的货栈位置草图。(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目前六座货栈都已开始建造,一在镇江码头外,两处则分别座落在镇江城和江羡城之间,一处盖在江羡城外,江羡城和庆州山区之间则有两座。”四长老一一指出位置,眼睛却是看着站在椅子上半趴在桌上的黎浅浅道。

没办法,人家太矮了,得站在椅子上看,至于半趴在桌上,嗯哼,因为她正伸出两只嫩嫩的小手在草图上玩。

一会儿摊开小手掌像在量距离,一会儿又像在玩似的,从这个货栈连到那个,再从那个连到另一个,很妨碍他指着草图说话啊!。

他拿眼去看教主,意在提示他,好歹管管孩子吧?

奈何媚眼作给瞎子看,教主完全装成没看到,四长老好无奈,宠孩子宠成这样?这肯定不是他们家教主,是谁把他给调包啦!赶紧还我冰冷无情的教主来。

“这些货栈已经在盖了?”黎浅浅抬头问。

“是。”四长老低头回答,看着那张被凌乱发遮住的小脸蛋,四长老心里攸地软软的,不过立时回神,为什么是黎浅浅问?

他转头看教主,教主回望他一眼,似在问,看我作啥?四长老顿时气结,这师徒二人,到底谁是大人谁是小孩?怎么他们两个自京里回来后,很多事情都是黎浅浅这个小丫头片子在管呢?

像货栈里待客的会客室,还有让商队成员们居住的宿舍,名字是很简单易懂,可是起这种名字,会不会太过直白了些?本来他是想跟教主说一声,这些货栈的布置,就交由他老婆去办,一来给她点事做,二来也好让妻子带着女儿、媳妇们多出来走走,也好开开眼界。

谁知,话都还没说出口呢!教主就拿了一堆画稿给他看,什么制服、商标的,最重要的是,会客室里的布置图,宿舍内部图,五花八门的名称晃得他眼花,但那些图更是叫他心惊,那全是黎浅浅画的?

虽然线条有些歪斜,笔触不是很稳,但解说的很详细,光看说明也能明白图里的意思。

“我觉得啊!这里应该再盖一间货栈,这两个地方相距太远了。”黎浅浅指着江羡城和庆州山区。“而且山脚下可以再盖一间。”

四长老忙跟她解释为何不可行,黎浅浅听得很认真,四长老暗松口气,不料她开口要求,“我们可以亲自去走一遍吗?”眼睛眨呀眨,黎浅浅祭出绝招。

“那可不像乘船那么舒服。”四长老还没说话,黎漱就先开口了。

黎浅浅点点头,“知道啊!所以,我们要先修路,盖货栈的同时,顺便修修路吧!”

“这可不成,除非是私人的土地,不然要修路,得当地的父母官同意,咱们才能修。[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因为百姓要服徭役,造桥铺路是他们服役的项目之一,帮他们做完了,父母官要另寻项目让他们去做,那多累啊!因此不少父母官嫌麻烦,且也不让富户借此沽名钓誉,而拒绝人帮忙修路。

黎浅浅听得目瞪口呆,原来还有这种事情?“那不经父母官同意,就擅自修路呢?”

“被逮到了,就看当地父母官怎么做了,有的人便以此为由,讹你一笔,还把事传扬出去,想造桥铺路做善事,却变成是为难父母官给百姓添麻烦的坏人,早些年还有人去做,结果好心没好报,反被那些被父母官愚弄的百姓给打个半死。”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所有的国家都如此?”

“据我所知,就南楚如此。”四长老摇头叹气道。

黎漱听完之后,沉吟良久,“问题的征结就在地方父母官,只要把他们摆平了,造桥铺路就不是难事。”要是操作得好,说不定还能省下一大笔工钱咧!

黎浅浅见黎漱露出得意的笑容,不禁和四长老交换了眼神,两人不约而同觉得教主那笑,好贼啊!

黎漱没搭理他们一大一小,径自让谨一去把姚家兄弟请过来,姚大少爷乍听说开货栈,首先要造桥铺路,不禁就黑了脸,“这事可不好办!”

“没错,所以我打算这么做。”

他示意姚大少爷靠过来,姚大少爷附耳过去,黎漱一番低语后,便见姚大少爷的脸亮了起来。

黎漱说完之后,笑弯眼问他,“如何?”

“这要是能行,就可以省下不少人力。”

黎漱点头,“由官府去管理,咱们就出个饭钱,还能搏个好名。”

黎浅浅拉着黎漱的衣袖,“你们要怎么做?”

“帮地方父母官一个忙,在百姓服役时,出几个人帮忙做一餐饭,再出些钱打点那些管服役百姓的小吏,请他们在修路时,优先修筑货栈附近的道路。”

如此一来,他们省下自家请工人修路的费用,也没触犯到那条约定俗成的定例,还让地方父母官得好名声,因为不舍百姓服役时,吃得不好,特向瑞瑶教募得人手来,给百姓们做顿饭。

上官邀了好名,底下做实事的小吏们得了实惠,百姓们服役时不用烦恼中饭的问题,而他们则得了一条官府修筑的道路,大家都是赢家。

黎浅浅不由对表舅刮目相看,还以为他只会欺负小孩咧!

姚大少爷有些迫不及待了,他想试试看自己的能力如何,能否说服那些地方父母官们。

算了算,至少有六、七个知县,十几个村长、里正,得一一说服他们,可不是件简单的差事。

黎漱想了下,对黎浅浅说,“一会儿,你去帮他挑衣服,让他看起来,稳重点。”他斟酌了好久,才用稳重二字。

黎浅浅托着腮看着姚大少爷良久,“稳重吗?我可以叫刘二来帮忙吗?”

“自然。”黎漱倒想看看她要怎么做。

刘二接到谨一传讯,差点傻眼,要让那位姚大少爷看起来稳重点?找他去帮忙?小主子有没有搞错啊?

他一到就抓着谨一追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嫌我事还不够多吗?”怎么给他派了这么一个差事啊?姚大少爷那就是一株活桃花啊!走到那儿桃花就开到那儿,怎么让他稳重点啊?

黎浅浅看到他,就问,“你会易容,对吧?”

呃,好像瞒不过啊!老实的点了点头,黎浅浅笑得像偷吃了油的小老鼠,“我就知道。”伸手指向姚大少爷,“帮他易容不就成了!”

“嘎?换张脸?”

“不用,就是眉毛这里下垂些,眼皮也垂一点,嗯,还有肤色,太白净了,给他弄黑点,不用太黑,再来就是衣服了。”

刘二把怀里易容用的工具拿出来,照着黎浅浅的交代,在姚大少爷的脸上动手脚,黎浅浅则跑去看姚大少爷的衣柜,姚大少爷的小厮急得直跳脚,可这是大少爷允许的,他不敢拦,更何况这位小姑娘看起来好小,他好怕一个浪打上来,她就翻到衣柜里去不见了。

等收拾妥当了,刘二看着眼前的姚大少爷,也不禁看直了眼,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变,但方才看来倾国倾城的美男子,现在看来没那么耀眼了,整个人的气质完全改变了,变得,对,变得稳重了!

明明人还是那个人啊!可是看起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黎浅浅心说,变了个样的姚大少爷,应该不会再走到那,桃花就开到那了吧?

“你要有准备喔!你这个样子,可能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无往不利了喔!”黎浅浅警告他。

姚大少爷却笑了,“那才好,如此才能试出我的能力来。”

黎浅浅笑而不语,回头却找黎漱说,“要派人跟紧他,免得他受了打击扛不住寻短。”

黎漱听了直笑,“你个小不点的,也操太多心了吧?”笑着伸手在她头顶揉了揉,黎浅浅没好气的打掉他的手,“我是说真的,表舅也不希望他失败,而使得货栈受到影响吧?”

黎漱暗笑,“知道了!一会儿就让刘二派人跟着他,不管成不成,都要把人带回来。”

姚大少爷不知他们师徒二人的谈话,由刘二领着,走进楼船三楼大厅,四长老转头看他一眼,就不再理会,谨一睁大眼似在想眼前这人是谁?春江几个最是淡定,完全没看他。

直到刘二问,“你们看看他是谁。”

大家才转过头来看,“这是姚大少爷?”

“大哥?”姚二少爷怔怔的看着他哥,有点不太明白,大哥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那么难看。

“是我。”姚大少爷笑着点头,大家才围上去,谨一扯着刘二,问,“说,这是怎么弄的?明明还是那个人,怎么看起来跟之判若两人了!”

刘二耸肩,“就照小主子的交代做的。”

叫他说,他还真不晓得从那说起,怎么会眉毛、鼻子和肤色动了点手脚,整个人看起来就不一样了!

黎漱仔细看了姚大少爷好几眼,良久,才幽幽道,“丫头你放心,我会给他派足人手,却不会让他有机会寻短。”

差别太大了,小丫头考虑得有点道理啊!

姚大少爷把弟弟留在楼船上,自己带着刘二的人手下船去,直奔最近的一处货栈,休息了一天,刘二的人便撒出去打探消息,第三天才去拜访邻近的村庄。

黎浅浅还真没料错,接连几天下来,姚大少爷频吃闭门羹,吃得他几乎快点自己没信心了,难过得想死,幸亏跟着去的人早得了叮咛,一直小心看着他,见他颓废,便变着法子开导他,却一直不得法。

几个人深恐他出事,便有人出主意,“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拉着他喝酒,喝醉了,晚上就老实睡觉了!”

当天晚上,姚大少爷是老实了,但隔天抱着头疼欲裂的脑袋去见当地的县令,这早就约好不能失约,大伙儿心道完蛋了,不想却成功了!

接下来,姚大少爷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般,一路高歌,把事情给办妥了。

镇江城外货栈周边道路自此底定。(未完待续。)(www.92txt.net 就爱网)

第九十二章 底气

瑞瑶教四长老大手笔的兴建货栈的消息早就传开了,而且教主还特意前去关心,得知消息的三长老很是不悦,尤其听说,教主那个小徒儿时刻跟在教主身边后,更是让她窝火。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

“小姐,喝茶。”侍女南烟神色淡淡,端了杯凉茶给她。

三长老接过茶,抬头望出轩窗,窗外似锦繁花,嶙峋奇石与老松相映成趣。

颜家在梅州兴昌县颂城的咏香园,是她父亲从祖父手中接过长老一职后,特意请了高人设计兴建的,房舍非常精致秀丽,而此宅最大的特点,不在房舍,而是在造景。

曾有人说,颂城的咏香园堪称南楚园林翘楚。

那是她爹颜纪慧特地为她娘张友香建造的,她娘生了她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好,当时药堂堂主蓝志便建议她爹,带她娘南迁,来到梅州时,被兴昌县颂城的梅所吸引,因而便在颂城购地建屋。

三长老有时会想,若当年她没有随父母搬到颂城来,是不是就不会和教主产生隔阂,不过想也知道,她爹娘是不可能将她留在莲城,自己搬到颂城来,毕竟他们就只有她一个孩子。

原本大家都以为,她娘会先走,不想,在她及笄的前一晚,她爹意外身亡,她娘知道消息承受不住打击,跟着走了。

如果当年,蓝老堂主没有建议他们南迁,是不是她爹那日就不会意外身亡?或许现在她早就嫁给黎漱了?

摇摇头,不愿再深想下去。

三长老轻抿口茶,茶水苦涩,微着眉头放下茶盏,“许分舵主夫人母女回京去了?”

“没有,还死赖在镇江城里,听说她们一直想住到教主的宅子里去,不过被宅子的管事给挡了,说那是教主的私宅,没有教主相请,外人不得入内。”

哼!自取其辱。

却不敢去想,若是自己亲去,是会如许家母女一样,被堵在门外不得其门而内?还是会被门子笑吟吟的迎进去呢?

南烟静立一旁,连头也没抬,由着三长老想着自个儿的心事。

外头响起轻盈的脚步声,外间的丫鬟们此起彼落的问候着,还有一管清脆如莺啼的回应声。

不一会儿,门上的竹帘被人撩起,进来一个俏丽的大姑娘,姑娘灿笑如花的捧着一个插着黄色腊梅的白玉花瓶,“小姐,小姐,这是小表小姐插的,特意让奴婢捧回来送您的。(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三长老看了一眼,白色的花瓶里插着带绿叶的黄色腊梅,确实是很好看。“搁着吧!”她指了北窗旁的高几。

“是。”南荃笑吟吟的应下,轻盈的走到高几前,把花瓶放下后,还不时的调整方向,嘴里还哼着小曲儿,看来心情很好。

南荃好不容易弄好,笑着转头想对三长老说什么,却见三长老正和南烟低声说话,也不知在说什么,南荃竖起耳朵,却半点都听不见,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会暗恼自己学艺不精,更暗恨三长老为何老是要和南烟咬耳朵,她们能有什么事需要瞒着自己?

绞着手里的丝帕,南荃等了好一会儿,才凑上前去,“小姐,您和南烟在说什么啊?”南荃娇娇的问,

三长老这才转头看她,“你今天又出去了?”

“是,奴婢给小表少爷和小表小姐送夏裳过去,还有怯虫的荷包。”南荃心道,小姐不是要怪罪自己,没说一声就擅自出府吧?

三长老看着她良久,才道,“有舅母在,难道还会少了他们兄妹两穿用吗?”

南荃却道,“话不是这么说的啊!舅夫人上了年纪,表少奶奶又去世多年,府里没有个执掌中馈的主母,那些下人会尽心侍候两位小主子?”

那也用不着你一个丫鬟去献殷勤!三长老心说,但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朝南荃摆手示意她退下,南荃心知今儿自己惹恼小姐了,没再开口老实的退下。

等她走远了,南烟才劝三长老,“小姐,南荃姐姐年纪不小了!”

“我晓得。”三长老有些疲倦的道。

当年陪着她走过父母丧期的几个丫鬟,早就已经嫁人为妻,其中有一个因难产过世,一个回府来当管事妈妈,一个嫁给自小订亲的表哥,夫妻两帮她管着她娘的陪嫁庄子,一个高嫁,随夫家去了京城。

那几个丫鬟嫁人后,再招进来的大丫鬟也都出阁了,南烟和南荃是又再进府侍候的,原本是四个人的,但南茗因病过世,南蔚则是因替她挡灾而亡。

所以她便没再补缺,身边就只有南烟和南荃两个侍候,南荃比南烟大,今年十九岁了,在颜家侍候的丫鬟,满十八岁就会被放出去婚配,早几年她就和南荃、南烟说过,若她们有中意的对象,来跟她说,她会将她们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南烟直言自己还小,南荃则是说她想要陪着小姐,小姐的终身还没有着落,她就陪着小姐不嫁人。

话说的很好听,很贴心,但三长老总觉得有些别扭,可又说不上那里不对,问南烟,南烟只摇头道不知。

南烟是四个南字辈丫鬟里最小的,却是看得最清楚的一个,三长老心里只有一个男人,去年自总坛回来后,三长老曾消沉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最近才稍稍回复,只是还是和以前不同了!

而南荃,南烟暗叹口气,她就像去年去总坛前的三长老,藏不住心事,要不是三长老去年受了打击,心情不好,否则早就发现南荃的不对劲了。

南烟不好跟主子明说,只能旁敲侧击的提醒一二,看三长老的脸色,似乎已有所察觉,她便不再提,转而说起铺子的事情来。

说着说着,忽然三长老道,“你说,咱们若同四长老一样,建起货栈来,教主他……”会不会也会前来关切?

所有人只知,四长老突然心血来潮,一口气连盖六座货栈,其中就有两处座落在教主暂住的镇江城及镇江码头,外人只是觉得奇怪,四长老好端端的为何要盖那么多货栈?

其他人却道,四长老太可恶了,竟然用这种方式来巴结教主,要不然他大可把货栈盖在其他地方,而不是盖在镇江城和镇江码头外。

没有人晓得,盖货栈是黎漱的主意,当然也就没想到他要建商队,二长老虽与他一起去金家观礼,却不知教主与金子尧合作,只知教主似与金子尧交情匪浅。

要不然他不气死才怪!

四长老建货栈的事传到他耳里,他也只以为四长老是因手里的货物压手,想此来纾解库存压力,他还在家里,大肆嘲笑四长老,“他要早早把手里那些货交给我,又怎会需要建什么货栈来存放。”

何蘅威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因为祖父总说四长老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要不然怎么会傻傻的被祖父拐了这么多年,而毫无所觉?想想自家似乎是从去年年中之后,就没再从四长老手里拿货了。

前年明明还合作的好好的,去年却……想到教主似乎和四长老很要好,该不会是,教主看出祖父一直在坑四长老吧?

如果是这样,那么四长老忽然大手笔盖起货栈来,不会也是教主在背后谋划的吧?

只是就算如此,四长老手里那些货,能压着不交给他家商队去卖,也就只有那些饰品和药材,那些杂粮可不经放啊!就算把那些杂粮运出庆州山区,江羡和镇江两城可消耗得完?

还不是得放到变成陈粮!价格直接掉三成,划得来吗?

他却忘了,二长老向四长老买他手里的货物时,可是压低到市价的三成不到,就算变成陈粮,也还有市价的七成,远比卖给二长老多赚四成,当然,若因丰年产量大,市价下跌,自然是赚得不多,但也比卖给二长老来得划算。

何蘅威想到的,二长老自然也想到了,只不过他不认为教主会花心思在做生意上头。

四长老会建货栈,八成又是他老婆想的辙!没见过世面的内宅妇人,能有什么好主意?盖了货栈,也只是把东西存放在里头罢了!他等着四长老入不敷出时,再来狠宰他便是。

他召来手下,开始计划,等收到四长老手里的首饰和药材时,要往那里去销货,还有那些杂粮,要运到那里去卖才能卖得高价。

想要只需花比之前更少的钱,就能取得四长老手里的货,二长老就开心不已,底下的人见他高兴,也纷纷拍捧起来,并且不忘狠狠的踩一踩京城分舵许分舵主,这老小子竟然让妻女跑去巴结教主,惹二长老不高兴,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还不知自己被同僚狠踩的许分舵主,正焦急的为小女儿的婚事张罗着,教主传讯给他,让他尽快把女儿嫁出去,不然就别怪他叫二长老帮他一把。

这个威胁,可真是戳到许分舵主的软肋上了!妻子为什么会改变心意,帮着女儿巴上教主,不就是为了不愿再让二长老插手她儿女的婚事吗?可现在没巴上教主,反把教主惹火了,不知她们母女两个在镇江城做了些什么?怎么让教主恼了她们母女?

他早就在帮女儿相看婆家,几次派人去镇江城接人,妻子很是强硬不肯回来,他在京城鞭长莫及,只能不断派人去接,但不管派谁去,面对不肯回京的主母,谁也不敢使出强硬手段。

现在教主发了狠话,叫许分舵主心慌不已,这下完啦!没能招教主为婿,还把教主惹毛了!也不知妻子是哪来的底气,硬扛着不回来?(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扛住

镇江城里福运客栈上房里,许分舵主夫人高氏焦心不已的拿着扇子拚命的搧风,仆妇送来在井里湃凉过的酸梅汤,扔下扇子抓起碗,一口气喝尽。(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

“有没有给三小姐送去?”把碗交给仆妇问道。

“有,有,有,夫人放心,三小姐那儿有。”黑肤的仆妇咧着嘴笑应着,衬得她那口牙特别的白,高氏看了就想到高挂天上的太阳,热啊!心情更加烦燥。

“去去去!都下去吧!”不耐烦的挥手,打发掉屋里的众仆妇和丫鬟。高氏才叹口气,又用力摇扇子,风吹得她耳朵上赤金牡丹耳环下的金流苏直摇。

她们带出来的银票,早在船到镇江码头时就用完了,她一边强撑着,一边派亲信拿了丈夫的印信去票号提钱,她真是没想到啊!丈夫的小金库竟存了近百万两白银!

第一个闪过脑海的念头是,好啊!这老不死的竟敢瞒着老娘,偷藏了这么多私房?!然后才想起二长老来,心说,这笔钱该不是二长老贪墨,然后藏在老不死这里的吧?不管怎么说,这笔钱是见不得光的,高氏双眼放光的将之转到自己名下去。

钱是胆!这话用在高氏身上,真是一点也没错!

因为手里有这笔钱,她才敢如此强硬的拒绝丈夫要她回京的要求。

想到远在京城的丈夫丝毫不知,小金库被她发现了,她就乐坏了!

但钱来的容易,去的也快!

她也不知怎么花的,怎么钱就快要花完了?

“夏莲,夏莲。”一个身材高挑的丫鬟闻声挑帘进来,“夫人。”

“去,去把方妈妈给我找来。”

“方妈妈一早就出门去了。”夏莲低声道。

出门?“去哪?”

“奴婢不知。[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夏莲摇头,高氏只得让她去叫另一个心腹柯妈妈过来。

柯妈妈来得倒是很快,她抱着账本,愁眉苦脸的样子,看得高氏心情更加烦燥了!

“怎么了呢你?”

“夫人啊!您看看,这帐上的钱已经没了一半了!”

没了一半?这怎么可能,高氏脑子昏昏接过柯妈妈递过来的账本,她识字不多,但大概能看懂账本上的记录,一笔笔砸得她头晕眼花,“怎么会?我没买这镶宝头面啊?那天我看了,可是我没买啊!”指着账本上的一笔花销明细道。

柯妈妈摇头,“您当场没买,可三小姐买了!”

那天知道那珠宝坊是教主和人合伙开的,三小姐那眼睛就亮了,那套头面她晓得,做工精细华丽,光是那支牡丹簪花心上镶的红宝石,没个五、六千两是买不到的,那套牡丹镶宝头面上的红宝石可不只花心那一颗啊!只是个没那么大那么好。

高氏直道:“造孽啊!”她手头上有这么多钱,都没狠下手去买,女儿竟然就大手大脚的买下了?

“拿去退,叫她们通通拿去退。”高氏挥舞着双手,激动的叫嚷着。

“夫人,夫人,您先静一静,听我说。”柯妈妈抓着高氏的双臂,试图让她安静下来,可是高氏像是没听见似的,最后她只得大声的对着高氏的耳朵吼道。

高氏只觉两耳轰轰,但到底是安静下来了,柯妈妈松了口气,这才指着账本,“夫人,这帐对不上,咱们买的东西不过三十七万四千九百二十六两,可是这帐上记得,却是五十九万七千四百两。”

这帐对不上?“怎么会?”

“夫人,您那印信是自己收着吧?”

“是啊!”不对,前天她让方妈妈去票号提钱,印信就没收回来。“你这账本是打那儿来的?”

“丰氏票号送过来的,您忘了?您去票号时,那掌柜不是说,每半个月会送账本过来给您核帐?”

高氏经她提醒总算想起这事,“你不说我都忘了!”她讪讪的道,随即又指着账本道,“可那帐不对啊!”

柯妈妈心道,怕是被人偷盗了吧!啊!不好。“夫人,您的印信呢?”

“还在方妈妈手里……"耳边忽地响起方才夏莲说的话,“方妈妈一早就出去了!”

“快!快派人去票号,方妈妈,印信,我的钱!”高氏急得不行,语无伦次的嚷嚷着,柯妈妈想到一大早,方妈妈提着包袱出门的样子,心说,来不及了!票号里的钱怕是早让方妈妈提领一空。

转眸望向还在瞎嚷的高氏,柯妈妈长叹一声,动手收拾桌上的东西,临出屋子时,看到守在门边的夏莲,“去请三小姐过来吧!这个事,咱们拿不了主意。”

“柯妈妈,你看咱们要不要去向教主求救啊?”

“去那儿求?教主那宅子的门子不是说,教主不在镇江吗?”

夏莲抿了抿嘴,小声的说道,“好歹把这事捅出去啊!要不然让老爷知道,夫人把他票号里的钱全搬空了,咱们绝对讨不着好的,要不然,方妈妈为何要跑?”

柯妈妈想了想,“这事要捅出去让教主知道,会不会影响老爷的前途啊?”

“柯妈妈,你想,那笔钱是老爷瞒着夫人藏着的,钱从何而来?”她见柯妈妈露出恍悟的表情来,才又道,“不管怎么说,都已经得罪二长老了!再多这一桩,有差别吗?”

“说的也是。”柯妈妈若有所思的说。

而且把这事捅给教主知道,教主要怎么处置,就是他的事了!与许分舵主夫人无关,她只是一个带着女儿在异乡,遭到下人背叛,惊慌失措的内宅妇人。

不过……屋里哭嚎声起,柯妈妈微不可见的叹口气,“现在还是先安抚夫人吧!”说着就要再重回屋里去。

夏莲忙拉住她的袖子,“妈妈等会儿,先派人去请三小姐来吧!”

虽然要表现在夫人惊慌失措的表象,可不代表她就乐意被虐待耳朵。

柯妈妈失笑,点点头抬手招来小丫鬟,让她去请三小姐来,另外又派人去教主的宅子说一声。

不管教主在不在,他总是老爷的大老板,下属的妻女被自家下人所欺,他就算不想管,也得派人出面表示关切。

果不其然,宅子里留守的管事得知后,立刻派人传消息给教主,不过教主他们没空管这档事。

黎浅浅提出要亲自堪察货栈路线之后,黎漱就让楼船直奔江羡城。

先在江羡城外的货栈待了几天,黎漱与四长老很是用心的将江羡城外的货栈看了遍,四长老对手底下这批人很满意,他之前来此时,整个工地才刚打地基,可现在整座货栈已经成形,他非常得意的向教主介绍一些细节。

黎漱对盖房子是个大外行,黎浅浅其实也不是很懂,只是要求稳固牢靠,还有商队进货栈后的流程动线要顺畅,四长老已经很习惯从她口中听到一些怪怪的名词了。

不过人家家长都没纠正了,他一个外人管那么多干么呢?是吧?

他不知道的是,黎漱把一切发生在黎浅浅身上的不合理,全归到她亲娘头上去,他那位表姐可是个聪明人呢!他家老祖宗都能自创武学了,为什么他表姐不能自创些很奇怪的名词?

再说,黎浅浅也给他解释名词过了,把商队进货栈后的一连串行动,称为流程,是因那就像水流一样嘛!先进门,到了定位卸货,卸完货的马车就回马厩去,自有人专门侍候马儿,车里外得刷洗。

人嘛!就回宿舍休息去。

卸下来的货物就由货栈里的人,按照将要去的地点归置到一个定点,要留在这个货栈里,等商家来取货或买卖的,又归到另一处去。

货栈伙计各有职司,每个人的差事都很单一,如此要上手就很快。

黎浅浅是将工作拆分开来,让每个步骤都有专属的人来负责,如此一来,若有人临时有事,或病了不能来,货栈里就能立刻调动人手过来支持。

四长老听得眼光,不过四长老夫人倒是听得两眼发光。

她是带着儿女出来寻夫的,四长老这回出来,就一直没归家,四长老夫人深恐丈夫被什么狐狸精给勾了魂,连家都不回了!啥时胆这么肥啦?

结果来到城外,看到已具雏形的货栈,惊讶的差点合不拢嘴。

这真是她家相公弄出来的?

直到看到小不点似的黎浅浅,半趴桌案上,指挥着人做事,她才反应过来,她就说嘛!她家相公哪想得出盖货栈这种事来,她果然没猜错,这事儿是教主在背后支持的。

“唉呀!这个方法好啊!这么一来,就不怕有人老请假了。”四长老夫人拉着黎浅浅的手叹气道,“我那铺子里,就有这么一个人,一天到晚老想要我给他涨工钱,他要是个勤奋的,给他加钱,我乐意啊!偏偏是个懒汉!抽他一下还未必会动!”

还直说要把这法子,用到她的铺子里,黎浅浅忙笑着拦了,“夫人,这可不能照样子直接套啊!”

“为什么?”四长老夫人笑着问道。

“因为每个地方的工作都不一样啊!像您铺子,是卖……”黎浅浅拉长音等她回答。

“杂货,什么都卖。”四长老夫人没让她久等,直接了当的回答。

黎浅浅向她解释,瑞瑶教的货栈与别的货栈不同在那里,四长老夫人听完之后便拉着黎浅浅,“好姑娘,你就行行好,帮我想想辙儿,看看要怎么做,我那铺子要怎么改才好?”

黎浅浅笑,笑容有点虚,心说,叫你显摆嘛!这下看你怎么收场!货栈是被赶鸭子上架逼不得已的,现在又多个铺子要她帮忙,看看自己的小身板,万一扛不住怎么办啊?(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铩羽而归

好不容易把四长老夫人哄走了,黎浅浅整个人都快虚脱了!等她出来,黎漱让谨一把镇江城送来的消息给她看。[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才看一眼,她就抬头不解的望着黎漱。

“你说要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她怎么会知道啊?黎浅浅觉得头好疼啊!不带这样欺负小朋友的!

“也没叫你做决定,只是问问你,有何想法罢了!”黎漱淡淡的道,老实说,他才不想管许分舵主夫人的事,母女两个一路尾随,从京城跟到镇江城来,这是想做什么?打量别人不知道?

要不是宅子里的人早接到通知,她们母女还想搬进去住咧!

黎浅浅听他这么说,就放心了,思量了一会儿才开口,“她们母女在异乡遇上了难事,咱们出手帮上一把,是应该的,不过,怎么帮,也是要讲究的。许分舵主虽不能干,而且还偏着二长老做事,但到底是瑞瑶教的一员,不为他妻女解忧,我怕教里的人知道了,会说表舅凉薄。”

“就算知道她们母女的算盘,还会这样说我?”

黎浅浅点头,“正是因为如此,才更要防着那些人乱说话。”

黎漱冷哼一声,“我可不在乎名声。”

“我们正要招人组商队,若是因此而招不到人呢?”

“那不正好?不来就不来呗!”黎漱自小富贵,觉得只要拿钱去砸,还怕招不到人组商队吗?

“我们是可以拿钱砸人,不过干么要花那个冤枉钱,招来一堆人品可能有问题的人?”黎浅浅面对黎漱的财大气粗,深刻的感受到当年大哥面对自己的那种无力感了!

她小心斟酌用词,“若能以合理的工资,请到人品好的人,日后也就不用花太多心思在这上头了。”

黎漱和蓝海交换一眼,“行,照你说,要管这事,那怎么管?如何管?”

黎浅浅好想翻白眼瞪人,合着刚刚是在试探她的?

“丫头?”黎漱出声提醒她。

黎浅浅才道,“报官,交给官府去办,逃奴偷盗主家财物,官府得接手吧?”

至于这钱怎么来的,许分舵主怎么会有这笔钱,又是怎么落到许分舵主夫人手里的,黎浅浅统统不管。

黎漱和蓝海满意的点头,让谨一交代人去办。

镇江城里,接到刘二通知的管事,遂带着人去客栈见许分舵主夫人。

事发已近半个月,许分舵主夫人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眼睛底下一片乌青,神色有些萎靡不振。

见到教主派了两个仆妇来,心里很是不喜,她们母女千里迢迢而来,遇上了这么大的事,教主不说亲至,好歹也派个亲信来关切啊!怎么就派两个仆妇来?

她却不知原本教主是打算让谨一亲自走一趟的,要不派刘二也行啊!不过黎浅浅经叶妈妈提醒,忙拦住他。

“如果表舅想娶许三小姐为妻,那派谨一或刘二都成,若不愿娶她,那还是派别人去就好。”

“哦?”其实她一开口,黎漱就想通了,不过还是要问黎浅浅,定要从她嘴里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黎浅浅再一次压抑住翻白眼的冲动,深吸口气道,“如果是四位长老的家眷遇到这种事,您派身边的亲信去帮忙,完全说得过去。”虽然她觉得四位长老的家眷应该不至于遇上这样的事。

“许分舵主家眷遇到难事,您派谨一或刘二去,不说别人,许分舵主夫妻怕也要多想了,再说许分舵主夫人是女子,您派男人去,当着他们的面,她好意思说?会老实讲?”

“那派谁去?”

自然是黎浅浅院中留守的方妈妈,及蓝棠院里的言妈妈喽!

言妈妈和方妈妈都不是擅言的人,不过也因为如此,才能让许分舵主夫人放下防备,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开始诉苦,还不时偷瞄二人,就盼着她们能她母女的处境回去跟教主说,最好是能激起教主怜香惜玉之心,进而把她女儿迎进门去。

言妈妈二人听她翻来覆去都是一样的话,对追查恶奴一点帮助也没用,不由向陪同她们来的一个丫鬟示意,长相平凡的丫鬟却有一双灵活大眼,见状就悄悄转了出去,她去和许分舵主夫人的丫鬟、仆妇套话去了。

不多时,就让她打听到,当日不止疑似卷款而逃的方妈妈不见人影,同时不见的还有三小姐屋里一个叫小娟的三等丫鬟。

“那个小娟和方妈妈可相熟?”

夏莲不明所以,想了好一会儿,最后摇头说不知。

最后还是从柯妈妈那里问到些信息。

方妈妈是高氏的亲信,却非家生子,高氏娘家低微,那来的家生子,柯妈妈是她成亲后才买回来的,而方妈妈则是许家原就有的管事媳妇,但一直不得用,她进门后,主动依附上来的。

“小娟这个丫鬟嘛!”事隔多年,柯妈妈还真有点想不起来,“她好像是三小姐奶娘家的亲戚,当初能进门侍候三小姐,好像就是走奶娘的门路。”

三小姐许芳蕙的奶娘年纪大了,这次没跟来,留在京里了。

言妈妈两人相对无奈,“所以你们也不知道,小娟是和方妈妈一起走了,还是被人掳走的?”

这个猜测一出口,屋里原本沉闷的气氛忽地散了,起而代之的是众人的笑声。

“小娟不过是个小丫鬟,把她掳走,不值几个钱啊!”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言妈妈等她们说得告一个段落,方才开口,“所以她应该不是被人掳走,而是跟方妈妈一起走的?”

“可是她们两并不熟识,怎么会一起离开?”

“谁说她们两不熟?小娟的娘和方妈妈是表姐妹呢!”许芳蕙身边的一个粗使婆子道。

“此话当真?”

婆子点头“当真,当真。”婆子又继续爆料,“而且方妈妈和孙小姐身边的彩月很熟,每次孙小姐来分舵住,方妈妈都会去找彩月。”

“唉呀!彩月是方妈妈的闺女儿,你们不晓得吗?”一直靠在墙角打盹的黑脸婆子这时忽然插嘴。

“什么?”彩月是方妈妈的闺女?不是说方妈妈是个不得用的吗?如果真是如此,那她的女儿怎么会在何蘅燕身边当差?电光石火中,柯妈妈忽然想明白了!

方妈妈哪是不得用的!

只是方妈妈是谁的人?分舵主的?还是前头夫人娘家的?还是大少爷的人?不对,她的女儿是在大小姐女儿身边当差,难道方妈妈是大小姐的人?

柯妈妈想得头痛不已。

夏莲几个丫鬟一细想,也觉害怕。

言妈妈心说,还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一个小小内宅里,竟然就这么复杂,她看一眼方妈妈,见她歪着脑袋在看人,不禁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是许三小姐来了。

许芳蕙不复初出京时的情绪高亢,而是有些低落,走起路来拖着脚,眼眸低垂不与人接近。

“见过许三小姐。”

许芳蕙被吓了一跳,看着言妈妈两人发怔,还是她身边的丫鬟扯住她,“小姐,他们是教主派来的妈妈。”

夏莲忙上前为她们双方介绍,许芳蕙方知教主派了这两个仆妇来,处理自己家遇到的难事。

为何不是派谨一他们来?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下去。

言妈妈笑眯眯的问了许芳蕙好些问题,然后就起身告辞。

直到出了客栈,方妈妈才道,“幸好是我们两个来,不然,那位小姐肯定要想到别处去。”

言妈妈点头,相偕登上马车,回去后跟管事一说,管事点头,“知道了,辛苦两位妈妈了,接下来的事,我们会处理。”

言妈妈便问,“我们家小姐几时才会回来啊?”

管事听了摇头,“这我也不知道,反正事做完了,就回来了。”

“该不会要等到那对母女走了,爷他们才会回来吧?”许家母女初来镇江城时,闹得有点大,所以府里的人都知道,那位许三小姐想要嫁给他们家爷做妻,不过爷对她没意思,正好又有事在忙,便干脆不回来住。

“这可不一定,爷他们正忙着呢!”说不定那对母女被接回京去了,教主他们的事情还没办完,那自然不可能回来啦!

言妈妈二人相对无言。

两人心里慌啊!自到主子身边侍候,她们就被留在院子里守着,主子们跟着爷去了京城,她们无不盼着主子们早点回来,没想到好不容易回来了,却是过门不入,又去了江羡城,这一待又是一个多月。

其实不止她们两个慌,素月几个更慌。

妈妈们好歹都是嫁过人的,等黎浅浅她们回来,她们做管事媳妇的,没犯大错就能一直侍候下去,日后不定还能跟着去姑爷家。

可她们做丫鬟的就不同了,她们一年大过一年,总是要嫁人,若是外嫁,那就和府里断了关系,要是嫁府里的管事或小厮,她们想再回来侍候,可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如果她们是自小侍候小姐的,情份不同,日后就算嫁出去,也还能进府求一求小姐抬个手帮忙下,偏偏她们不是啊!而且两位小姐不回来,她们要怎么和两位小姐培养感情啊!

因此一逮着机会,几个丫鬟就拚命的往管事身前凑,想要打听小姐们的行踪,一边心里又在想,要是春江她们三个病了,或是伤了最好,如此一来,她们就有机会出头啦!

很可惜的是,她们一直未能如愿。

管事却不知这些丫鬟和两位妈妈的心事,持黎漱的名帖向官府状告恶仆欺主,曲江县县令见是瑞瑶教教主名帖一惊,忙让衙役请管事入内。

管事也不客套,三言两语就把事情交代清楚,曲江县县令不敢怠慢,很快就把方妈妈和小娟逮了回来。

衙役们不敢贪墨,老老实实的把她们身上所携财物全部上缴,清点之后,赫然发现高氏之前没买,许芳蕙却出手买下的那套头面。

许家母女得知此事,连忙去清点随身的财物和首饰,才发现她们在镇江城买的首饰全没了,就是她们带来的首饰也少了好几样。

高氏气得牙痒痒,许芳蕙则吵着要去衙门撕了小娟。

“就是她,就是她跟我说,教主之所以会匆忙离京,肯定是对我心动了!要不然为何要离开,还弃船避走。”许芳蕙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高氏听了方知女儿之所以会吵着要来寻教主,全是受了丫鬟挑唆,气得直跳脚,待晓得方妈妈和小娟是亲戚,方妈妈的女儿是何蘅燕的丫鬟,立时就想明白了!

合着她们是被人家设计了?

“我跟她们有什么深仇大恨,让她们早在那么多年前就开始算计我?”

隔天高氏请管事带她去见方妈妈,“总得让我搞清楚,仇人是谁吧?”

管事无奈,只能上下打点一番,然后带她去见方妈妈。

方妈妈一脸颓丧的坐在牢房里,看到她来,也只撩下眼皮子,毫无往日卑躬屈膝巴结讨好的模样。

“你主子是谁?”高氏高声质问。

“夫人胡涂了不成?奴家的主子不就是您吗?”方妈妈轻笑了下。

论心机,十个高氏也敌不过方妈妈,方妈妈本就精明,又跟在高氏身边十多年,最是了解这个女主人。

“夫人您也不必问了。”

“你难道不担心你女儿?”高氏突然想到方妈妈的女儿,立刻拿来要挟。

不料方妈妈嗤之以鼻,“夫人真是胡涂了,孙小姐名义上虽是您的外孙女,可她祖父是二长老,您以为,二长老会容许您,把手伸进孙小姐身边去?”

“你!”

“再说,那笔钱本就是二长老的,夫人您做贼的喊捉贼啊!"

高氏被气得眼花,最后铩羽而归。

刘二拿了消息来回禀,黎漱却拒接,“拿去交给浅浅,这事由她处置去。”

无言以对的黎浅浅看着刘二,“可以不接吗?”

刘二同情的看着她,“恐怕不行。”

长叹一声后,伸手接过刚传过来的讯息,“哦,许分舵主终于把女儿的婚事定下了?方妈妈和小娟被逮回来了!”

“谨一,你说这方妈妈到底是谁的人?”黎浅浅八卦心起,忍不住问道。

“不管是谁的人,都是不想看许分舵主好过。”(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落成

恶仆欺主一案既已逮到人,又有人证、物证,方妈妈及小娟的刑罚很快就定下来了,都是斩立决。[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许芳蕙得知后,有些怔忡,总觉得她们罪不至此,尤其是小娟,她不过是一个不到双十年华的小丫头,不过是跟着人跑了,便得担上这样的重罪。

高氏却是额手称庆,钱回来了,东西也回来了!哦,当然,得给那些辛苦逮人的衙差和审案的县令一些回馈,但总比全然落空要强。

方妈妈被判斩立决,她只有高兴的份,该!谁叫她背主欺上。

至于小娟?原本她对这丫鬟不以为意,后来晓得女儿竟是叫她唆使,才动了春心的,气得差点叫人去牢里修理她一顿。

亏得柯妈妈和夏莲费了不少功夫把她给劝住。

柯妈妈还道,“夫人放心,那贱丫头在牢里不会好过的。”

那些管牢房的,怎可能放过那样鲜嫩娇美的小姑娘?他们就算把她弄得半死,那丫头也求告无门,毕竟是已经被判斩立决的死囚了!

若是在京里,有家人去探望,牢头和差役们或许不敢做得太过,可惜她们不在京中。

高氏闻言方开怀道,“该,叫她教坏了我女儿。”

但凡为人父母的,都不愿相信儿女会做坏事,一定都是被人带坏的,更何况许芳蕙会昏头,真是被小娟给唆使的,高氏自然乐见她倒霉。

柯妈妈和夏莲将她安抚后,外头就有丫鬟来报,说是京里来人,要接她们回京。

“谁?”高氏略感忐忑,话声方落,就见儿子掀帘入内。

高氏惊喜万分,“你怎么来了?”

许芳贵心说,每每派人来接,您都不肯回,父亲又不能亲来,我不来,还有谁能来?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不能这么说,“儿子想您和小妹了!”又问起方才进城时,听到的那件官司,高氏羞惭低头不语,怎么跟儿子说,自己竟然会被下人瞒骗,被拐骗了这么多钱?

许芳贵没听到母亲的声音,不禁大感奇怪,母亲怎么没有说话?平日遇上这种事,她不是最喜欢说些风凉讽刺的话吗?

抬头一看就见母亲含羞带怒的样子,心里一咯噔,难不成……传言中的京里来的夫人,就是自己的母亲?

想到这儿,不由拿眼扫了屋里侍候人一眼,不见方妈妈,记得传言中恶奴夫家姓方!他忽然觉得头晕,他娘能有多少私房,让方妈妈觎觑?

想了想,便遣退众人,小声询问母亲,待晓得方妈妈卷走的不是几千两、几万两银子,而是近百万两,他忽感腿软,忙扶着桌子找了张椅子坐。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

“您怎么会想到去报官?”一般来说,遇上这样的事,都是派人把人抓回来,然后私了,怎么会闹上官府去?

高氏连连摆手,“不是我的意思,是教主做的主。”

许芳贵头疼不已,他总算从母亲口中知道那笔钱是父亲的私款,打哪来的不得而知,但以父亲的职位,是不可能有这么大笔财产的,他觉得教主做主让母亲去报官,是有其目的的,是想坐实父亲拥有这笔钱,而钱的来路不明?好借此想扳倒二长老?

若真是如此,也未免想得太天真了!

许芳贵对教主隐隐有些失望,强打起精神,跟母亲说父亲已为小妹定下亲事。

高氏震惊不已后,勃然大怒,她的女儿,怎么婚事不经她同意,就又给定下了?

“您能怪父亲吗?”许芳贵目露讉责,“若不是您带着妹妹远行,还迟迟不归,父亲几次派人来接,您都闹脾气不肯回,父亲急了,只得自个儿拿主意,看太府谢主簿的三儿子好,年纪轻轻已是举人,人长得斯文俊秀,而且他家夫人也曾见过妹妹,便定下了。”

许芳贵又细数了谢三少爷的种种,听起来就是个样样都好的好女婿范本。

只是对高氏来说,终究意难平。不免对着儿子抱怨丈夫几句,许芳贵只得柔声安抚她,待把母亲安抚好,便请她着人整理行李,许芳蕙的婚事已定,该回家备嫁了。

高氏连连点头,等不及儿子离开,已经高声唤人进来整理行李了。

许芳贵见母亲开始忙起来,放下半颗心,板着脸叫柯妈妈带路,他要去见许芳蕙。

这次的事,全是她搞出来的,一个大姑娘家耳根子这么软,被个丫鬟三言两语就哄得找不着北,不好好的教训,等她出了门子,要怎么在婆家立足?

许芳贵忧心不已,觉得大哥真是聪明,早就避开去,对继弟妹们不亲近,也不想亲近,更不想插手管他们的事,偶尔写封信回家,只要信里周到的个个都问候到,礼物也人人有份,父亲就直赞他好。

胡思乱想间,来到许芳蕙的屋子,许芳蕙在知道二哥来了,就一直悬着心,自小就是二哥负责管着她和二姐,大哥是个诸事不沾手的,大姐蕙资兰心,人人都说她好,她未出阁前,家里大小事,都是她在做主,她娘根本碰不到。

她嫁人之后,管得就更多了!

幸好她早死!许芳蕙对这个继姐完全没好感,只记得她在的时候,她们母子几个被管头管脚,一点自由都没有,许芳穗死后,高氏才终于接手管家。

高氏想不到许芳蕙早就在自己身边安插了棋子儿!她已不记得,自己会把丈夫票号的印信偷带出来,全是因为方妈妈的一席话所致!

许芳贵一进门,就把侍候妹妹的丫鬟全赶了出去,然就劈头盖脸的狠狠的训斥了妹妹一番,骂得许芳蕙哭都不敢哭出声来,只能小声啜泣。

“父亲已为你订了门亲事,等明年开春就嫁过去。”

“不要!”许芳蕙冲口而出。

“由不得你不要。”

“可是我,教主,他,我!”许芳蕙羞窘得语无伦次,许芳贵听了却似火上添油。

“这是教主下令,要求父亲尽快把你嫁出去。”许芳贵连说都觉得好丢脸,妹妹这样撵着教主跑,不想人家教主对她完全无意,真是羞死人了!

许芳蕙闻言如遭雷击,“怎么会?”

“怎么不会?”许芳贵懒得跟她说,甩帘出屋,见一院子人战战竞竞的望着自己,心里盘算着,这些人全都清理掉,重新给妹妹挑些好的,万不能再发生小娟和方妈妈这种事情。

黎漱这厢知道案子落定,原想撂开手不管了,可听闻方妈妈和小娟的事情,黎漱又不放心侍候徒弟的人了!

春江、春寿两个他不担心,但留在镇江城里的素月等人呢?

想起这些烦心事,黎漱心情就很不好,可又不能真撒手不管,认命的担起奶爹的差事来,让人盯着素月她们几个。

黎浅浅则完全没功夫想太多,除了练功,还要跟着黎漱视察货栈,江羡城与庆州山区间的道路,已经开始在修整,因有人供给一餐,让服役的百姓不用为午饭烦恼,给的吃食都很扎实,顶饿,有时是杂粮饭,有时是白饭掺杂粮,每五天有肉菜,虽然少不了狡猾之人,不过有衙差看着,倒也没闹出乱子来。

其他地方的官员见了,不免心动,但不敢朝瑞瑶教出手,便依样画葫芦,应用在他们的辖区内,被迫募款的商家心里不悦,却不敢反抗,只在心里把黎漱及四长老骂了个狗血淋头。

黎漱和四长老表示,不痛不痒的!

直到路修建好,百姓们尚体会不出好在哪儿?但往来行商心里却明白,路建筑好了,他们往来运货,可就省了不少力气!

以往每逢雨季,道路会变泥泞,这不用说,大家都晓得,不管夯得再扎实,只要大雨一冲刷,不是有地方塌了,陷了,就有坑坑巴巴的走不快,赶得急了,还可能伤了马蹄、驴腿,做的扎实尚且如此,那要是做的不扎实,结果可想而知。

但因有商家替服役百姓出饭钱,服役的百姓觉得这些商家感谢他们的付出,做起来便勤快不少,而负责的小吏和衙差们也都得了好处,做事能不尽心吗?没看到那些来负责煮吃食的,都是商家请来的?若他们不尽心,回头他们回去跟上头告状,他们就得跟这美差道别,再傻,也知道该怎么做。

有此良性循环后,大家都得利,做起事就快得多。

于是,秋风起,庆州山区的货栈也落成了。

黎漱和四长老一起剪彩,第一支商队也同时向江羡城的货栈出发。

不少村寨的人背了装满农产的背篓,来货栈卖东西,一进货栈的大门,就有人查看背篓里的农产,然后派人领他们去收货的地方。

清点、称重、结算、付钱,负责的人速度又快又好,领到钱的人还有些懵,还是货栈的人领他出去后,他才醒过神来。

手上的单子和沉淀淀的钱袋,清楚的告诉他,他不是在作梦。

而货栈里的人,将称重完的农产运送入库,整个货栈井井有条,人人各有所司,看得四长老有些傻眼。

“怪不得小主子之前要叫他们排练。”

“嗯。”黎漱点点头,扬起眉道,“也不看是谁的徒弟。”

“呵呵,这个可不是您教的吧?那是她娘教的好!”

黎漱略有些低沉,不过又立刻笑咧了嘴,“她娘可是我表姐。”(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上轨道

随着货栈相继落成,商队也开始在货栈间往来,不少大商家冷眼旁观,等着看瑞瑶教那位教主能搞出什么名堂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

江湖人士也在等着瞧,不是说瑞瑶教有宝藏?好好守着宝藏就是,弄个什么货栈和商队的做什么?规模不大不说,格局对瑞瑶教来说,实在是小啊!真看不懂黎漱脑子在想什么?

不说他们看不懂,就是大长老也看不明白啊!

大长老去年大病一场,身子骨大不如前,儿孙们头角争嵘纷要争出头,而最被他看好的韩玉唐因腿残而颓丧,他把一切看在眼中,想管却有心无力,韩见与韩素本就不合,韩见的儿子们又互相踩踏,韩玉唐是韩见小儿子的嫡长子,自小不只大长老看重,就是韩见,也期盼着这个孙子能得到教主青睐。

可以说,大长老之所以想让韩玉唐拜在黎漱门下,韩见的功劳不小。

韩家人丁兴旺,兴旺的是大房,韩见光嫡子女就各有三个,庶子女也有七、八个,孙辈就更多了,但唯韩玉唐独受宠爱。

无他,因为他娘齐氏的来历不同于妯娌们,她的祖上曾有位叫齐绯樱的姑娘,是创教教主黎定平的红粉知己,听说曾一度论及婚嫁,后来不知何故,未能共结连理,还结了仇,黎定平长子下令后人不可与齐绯樱一族联姻,若有违背者,便逐出家门。

之后天下大乱,齐家人四散,有奔逃到北晋的,也有投奔东齐的,齐氏便是出自东齐齐家。

大长老和长子原是盼着齐南依,能和她祖上的那位姑奶奶一样,把黎漱迷得神魂颠倒,不娶,谁知齐南依差她那位姑奶奶太多,别说迷住黎漱了,她反被黎漱迷得神魂颠倒,逼得他们只得使出生米煮成熟饭的招数来,只是最后和她一起煮饭的,是韩见的小儿子韩青。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大长老父子和黎漱杠上了,就不信他们父子二人斗不过十几岁的毛头小伙子,这一斗就是十几年,大长老父子没能占便宜,黎漱也没占上风。

韩玉唐的优秀,令大长老父子改弦易辙,没能逼黎漱娶他们属意的女子为妻,不打紧,让他收下自家孩子为徒,将来便可名正言顺将瑞瑶教整个掌控手中才要紧。

万万没想到,韩玉唐会毁在内斗中。夜夜小说网WWW.mht.la

韩见看到那么优秀的孙子成了残废,气得不行,恨不能胖揍几个儿子出气!

奈何长子说,看到祖父气晕过去,他们兄弟几个气得不行,便把胡闹的韩玉唐关到祠堂去罚跪,想着之后再来处理,祖父病重,他们兄弟忧心不已,就忘了被罚跪的韩玉唐,他们真不是有心忘记他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明知是推诿之词,又能如何?

韩见四处延医为孙子疗伤,大长老则是坐镇家中,看那个儿孙还敢再闹。

大长老得知蓝海的行踪,便想请他来为韩玉唐疗伤,可又想到去年算计蓝海,颇为心虚,这么一拖延,就又失了蓝海的消息,等到蓝海出现在江羡城,他才匆匆遣人去请。

只是连蓝海的面都没见着。

被派来请蓝海的,是大长老心腹管事,被拒于门外后,又不想太早回去,免得被大长老怪罪他没尽力,三天两头的就上门去求见,被拒也不着恼,反而好奇的观察起货栈来。

等大长老又派人来请蓝海,他才启程回莲城,回到莲城后,便急急找上大长老,与他说起四长老兴建货栈的事情。

听完管事的回报后,大长老沉思良久,方才道,“教主该不会是想和二长老打擂台吧?”

“您是说,四长老建货栈,是教主授意的?”

“你觉得四长老那家伙,能想出盖货栈建商队,来和二长老争长短的主意吗?”

不可能。

“就算他想得出来这主意,也弄不出那么仔细的货栈来。”

凭良心说,大长老也不认为黎漱心思有那么细,黎漱在他心中,就是个不学无术不知好歹的纨裤子弟,管事说的货栈,听起来就是熟知货栈运作的人设计的,黎漱和四长老都不可能,那会是谁?四长老他老婆?

得知四长老夫人曾带着儿女去寻四长老,大长老觉得自己应该是猜中了。

不过他一点都不看好,“派人去盯着,远远盯着就好。”

管事应命而出,大长老命人去把长子请来,韩见匆匆赶到。

大长老问,“玉唐的伤如何了?”

“还是老样子。”没比较好,也没继续恶化下去。

“要是蓝海能出手,兴许……”大长老话说到一半,韩见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

“父亲,想要蓝海出手,怕是要把玉唐送过去才成。”老妻舍不得幼孙负伤离家,没确定蓝海肯医治之前,他也不敢贸然让韩玉唐前去。

大长老闻言,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早在得知蓝海他们在京城时,他就让他们把韩玉唐送去京城,不想儿子、儿媳一起推拖,“就是你们这样三拖四拖的,才让玉唐的伤拖到如今,一点都不见起色,再这样拖下去,怕他这辈子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韩见面色铁青,“父亲。”

“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大长老不再言语,挥手让他退下,韩见无奈,只得躬身告退。

难道他不想孙子好起来吗?可要是大老远的跑去江羡城,蓝海又跑了,怎么办?孙子的身体也未必承受得住这样长途跋涉。

真是想得越多,就越是举步维艰。

黎漱看货栈上了轨道,就与蓝海商议着,何时给黎浅浅换药浴的药方。

蓝海挠着头颇为难的道,“这首乌好找,千年首乌可就可遇而不可求,还有这雪山莲心,这玩意儿也不好找。你真确定要给她换药?其实现在泡的药方温和,多泡上个两三年,也就能调养的如常人一般了。”

他没说的是,黎浅浅虽因早产,底子较足月的孩子弱,但架不住人家天生的体质好啊!那般温和的药方,若用在寻常人身上,也要四、五年才能见效,她若不是早产,怕只需一、两年就能见效。

“我还是想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运气好,就都让我遇上了呢?”黎漱扬眉说。

蓝海见他那得意样,有点手痒,好不容易忍下来,“要不要找人帮忙?”蓝海想了下问。

“找谁?”黎漱问,千年首乌要广散消息,据他所知,各国的权贵手里,不乏千年首人乌,但雪山莲心就真不是那么好找的了!要是能有帮手,他也乐得轻松。

“凤家庄。”蓝海笑眯眯的道。

“他们?”黎漱却有些迟疑。“凤庄主夫人才过世不久,他们……”怕是没那闲空吧?

“凤公子那边的记史公子照样在忙,倒是凤家庄这头闲得慌。”因为主母过世,主子在孝期,虽未闭门谢客,上门的江湖人还是比平常少了许多,江湖人其实比一般人更讲究避讳,凤家庄居丧,就算有事,也宁可多熬些日子再上门,更何况无事呢!

就算要找凤家庄麻烦的,逼人家改史的,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打上门去啊!晦气不是?凤庄主夫人可不是寿终正寝的,而是被忤逆的女儿生生气死的,难说她没有怨气,可别上门找麻烦的,反被纠缠上麻烦不断才好。

凤家庄因此清闲下来。

这点可从蓝海最近接到的书信得到印证,蓝海在凤家庄里,人缘很不错,平常大家都忙,写什么信啊!得闲睡觉都来不及啦!可现在,闲到无聊,就开始写信,本来只有一个人写,后来就成了全民活动,大家一起来。

蓝海这儿收信收到手软,叫他回信?还是别了吧!他就写一封回给大家,当然,凤庄主、凤大公子和凤三公子三个是各回一封。

凤庄主和黎漱成了好友,两人常常针对养女儿这个议题交换意见,凤大公子倒是不常写信来,反是凤三公子三天两头一封信,对象却不是蓝海和黎漱,而是黎浅浅。

这让蓝棠觉得怪异,“他怎么会写信给你呢?”要写也该是写给她嘛!怎么只写给黎浅浅。

关于这个问题,黎浅浅也很想问,最后只得避重就轻的道,“也许是因为,我跟他身边的人都不熟,所以他跟我抱怨这些事情,不怕我说出去吧!”

“难道我就会说出去?”蓝棠不痛快了!觉得小伙伴瞧不起她。

“当然不是啦!”黎浅浅额角冒汗,想着如何说才不会把蓝棠惹毛。“你跟他一起长大的,他跟说的这些人,你都认识,但不代表你觉得好的人,都与他处得来,是吧?他跟我抱怨,我又不认识那些人,自然不会为了他们跟他杠上,可你不同,你跟那些人都认识,听他抱怨,就难免替那些人说话,可凤三只需要有人听他说话就好,根本不想听人为那些人辩解。

“所以他才只写信给你?”蓝棠口气还是有点酸,不过比之前好很多了。

黎浅浅点头,“他要真写信给你,你怕是就和他在信里吵起来,你忘啦!你们两个一碰上就吵个没完。”

好像也是。蓝棠这才稍稍释怀,不过还是写了封信去骂凤三。

凤三接了信,看完后笑了下就放到熏笼里烧了,把黎浅浅的回信看了又看,然后才把信收到床边的一个匣子里。

“三公子,夫人那里的幼桃姐姐来了。”张玄在门外说道。

“又怎么了?”把匣子收好,凤三拍拍身上的衣袍,扬声问。

幼桃笑着回道,“是夫人的两位姐姐来了,夫人命奴婢来请公子去见客人。”(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姨母姨母

走出院子,凤三身边的侍从快步跟上来,小声的在他耳边低语。(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

才听没几句,凤三那双精致的眉就皱成了一团。“真是阴魂不散。”侍从嘴角微抽,很想提醒他,那是您的姨母和表姐妹。

“二哥和大哥呢?”凤三挥手掸尘,夕阳余晖中,少年精致的五官如玉,侍从看了心里暗叹,怪不得两位姨夫人想招三公子为婿呢!二公子生得也好,大公子生得更好,不过他们日后得担负起庄主和公子的担子来,可不像三公子这样自在。

“二公子已在夫人院中,大公子正在忙。”至于忙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凤三点点头,快步走向凤公子夫人的正院,才踏进院门,就听到隐隐传来的笑声,侍从暗摇头,凤三公子却面露冷笑。

一路穿廊过堂,来到三进院的正屋,小丫鬟见他来到,急忙掀帘恭迎,屋里头莺声燕语好不热闹。

坐在上首的凤公子夫人脸上虽是带着笑,不过凤三身为她最疼爱的小儿子,一眼就看出来,他娘现在很不痛快,至于原因嘛!他朝两边扫了下,左边首座坐着穿着大红衫袍,髻上插着累丝衔珠金凤簪的美艳妇人,是他嫁到赵国,贵为皇亲东平郡王妃的姨母商瑜珍,在她身后坐着的两个女孩,分别是十七岁的次女赵菊寒、十四岁的六女赵莲茗,商瑜珍对面坐的是商琴珍,她的身后也坐着两个女孩,一是长女十八岁的苏琪遥,一是年仅十二的么女苏芳遥。

她们母女的装扮虽不如赵家母女华丽,但也不失华贵,凤三眼利,一眼就看出苏家母女身上穿戴皆不凡,衣是上贡的云绢,插戴的是东齐京都最有名的瑞祥银楼所出的簪钗,光是上头嵌的宝石就价值不菲。

他娘是在不高兴什么?两位姨母穿戴的衣裳首饰纵使价值连城,他娘也不至于放在心上,凤家庄又不是买不起,就是诸国内造的衣服首饰,只要她想要,他爹怕不立即给她弄来?

那她在不痛快什么?

凤二公子见弟弟来了,忙朝他使眼色,可惜,兄弟两没有灵犀一点通,凤三公子完全不懂他哥在干么,还以为他眼睛扭到了。

“唉呀!奕哥儿来了。”东平郡王妃商瑜珍笑眯眯的看着凤三道。“你来得正好,我们几个老的说得正欢,可你表姐她们毕竟年轻,哪坐得住,你陪她们去花园里逛逛吧?我听你娘说,你们园子里搜罗了不少奇花异草,你二表姐最喜欢花了,你带她去瞧瞧吧?”一副巴不得快点把两人送做堆的样子。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苏夫人商琴珍很是不悦,八字还没一撇呢!就一副看准女婿的样子,压根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没看到她们母女坐在这儿吗?

别说,东平郡王妃还真没把商琴珍这个妹子放在眼中,商琴珍嫁的虽比家族中其他姐妹好,但还是比不上自己啊!商琴珍嫁的苏以望再怎么有本事,混到现在也不过是东齐皇帝的一条狗!她可是东平郡王妃,是皇亲啊!那是她这个吏部侍郎夫人及得上的。

还想跟她女儿抢夫婿!真是不自量力。

论相貌、出身,她商琴珍的女儿怎及得上她商瑜珍的女儿。

两姐妹当着主人一家三口暗斗气,看得凤公子夫人商丹珍非常不痛快。

因为,她压根就没想让儿子娶姐妹家的外甥女,偏偏这两位姐姐不请自来不说,还一副已经和她说好亲事的模样,是她娶媳妇,却都没问过她的意见,当她不存在,等到她们两个争不出个高低时,就又把她拎上来,是个人都要冒火,更何况她本来性子就不怎么好。

“时候不早了,你们两兄弟也该忙去了,别在我这儿耽误了正事。”凤公子夫人直接赶儿子们出门。

“哎哟!我说丹妹啊!这有你这样当主人家的吗?我们远道而来,你不让两个外甥好好招待我们?这算那门子的待客之道?”苏夫人牙尖嘴利,东平郡王乐得让她去出头。

“男女有别,都不小了,还是委屈外甥女们,陪着我们吧!”凤公子夫人直言回道,苏夫人一听杏眼圆瞪,正要开口反驳,就见凤二公子起身团团与她们姐妹行揖礼,“不好意思,父亲已派人来催了好几次,只是见两位姨母谈正浓,不好打断,现在是真的不过去不成了。”

东平郡王妃笑道,“凤二公子说笑了,我们怎么都没看到凤公子派来的人?”

凤二公子温和微笑,举手上指,梁上探出四五个人朝她们挥挥手,然后又咻地的不见踪影,把东平郡王妃等人吓得够呛。

“他们是何时上去的?”

“人呢?哪儿去了?”赵家姐妹抬头张望,想要看出个端倪来,不过任凭她们怎么瞧,都没看到人。

苏家姐妹也是好奇,不过倒是一语未发,只是也跟着抬头张望。

“咦?他们兄弟呢?”东平郡王妃觉得仰着头不舒服,低头下来正想说什么,赫然发现凤二公子兄弟不见了。

凤公子夫人捧着茶,慢慢的喝着,听到她问,扬眉回道,“刚不是说了吗?孩子爹找他们,有正事要忙呢!”当我们家整天闲着没事干,就专等着你们这些闲人上门,陪着你们自说自话吗?

哼!

姐妹三个不欢而散。

东平郡王妃领着女儿,回凤家庄待客的楼外楼的摘星院,气恼的直跳脚,赵家姐妹早对母亲这等反应很习惯,见状也没说什么,跟母亲告退后回房歇息了。

苏家母女则是住在楼外楼的云海院,两个院子相隔不远,苏夫人皱着眉头站在院门看着摘星院的院门,苏大小姐轻推了母亲一下。

“母亲,进去吧!”再看能看出什么来,苏大小姐叹气,隐约觉得此行的目的大概会落空。

凤家几个兄弟长的很好,凤家庄在江湖上的地位也很超然,但是,她毕竟是官家千金,叫她嫁个江湖人,她感觉委屈极了!就算凤三再好看,也是个不学无术的江湖人!

苏九小姐苏芳遥倒是觉得嫁个江湖人,挺好的,不用被困在内宅中,整天被妯娌、婆媳问题纠缠。

苏夫人没跟女儿们透底,东齐皇帝想要拉拢凤家庄,只是苦无门路,后来知道她与凤公子夫人是堂姐妹,便点了她丈夫办这事,本着肥水不落外人田的原则,她和丈夫才决定以结儿女亲事,为皇帝拉拢凤家庄。

谁知不远千里而来,竟与东平郡王妃同时抵达南楚京城,而且东平郡王妃也和自家打着一样的主意。

论相貌、才情,她家苏琪遥绝对不输她赵菊寒,但出身……赵菊寒好歹是赵国皇亲,单从这点来看,苏琪遥就输了!可叫她怎么甘心?而且若没把皇帝交代的差事办好,只怕丈夫吏部侍郎的位置会不保。

凤公子夫人完全不知两位姐姐的心事,她打定主意,不愿跟她们两家结亲,下晌,她让人把两个儿子找来,直接就问,“你们两个看赵、苏两家姐妹如何?”

如何?“不怎么样。”凤三率先回道。

“她们都是好姑娘,不过和咱们家无关。”凤二笑眯眯的回答。

凤公子夫人摇头,“她们两都想招你们为婿。”

“娘,您说错了,她们是都想招弟弟为婿,可没我的事啊!”凤二颇为庆幸。

凤三挠挠头不解的问,“为什么是我?我年纪可比几位表姐小。”

“她们不想让女儿远嫁,可又想拉拢凤家庄,嫁你或你大哥,她们的女儿怕就得留在南楚,若是招奕哥儿为婿,他年纪最小,凤家庄有你大哥和你接手,他便可随妻留在赵国或东齐,如此一来,他们既能拉拢了凤家庄,又不用忍受女儿远离之苦。”

“那弟弟就得常驻在东齐或赵国?忍受亲人远离之苦的,就成了我们家,然后还得成为他们背后的靠山?”两位姨母的算盘打得真是精,付出的是他们凤家,而享利得益的是他们。

这种亲事谁应了谁傻瓜。

“娘,您没应吧?”凤三一脸恐慌的看着他娘。

“没有。”凤公子夫人没好气的瞪了小儿子一眼。“她们打心眼里瞧不上江湖人,想要把女儿给我做媳妇?哼,想得美。”

凤二公子和弟弟相视一笑,“那就好,我们就怕您扛不住姨母们的软磨硬泡。”

“不过还得防着她们才行。”凤公子夫人想到方夫人的手段,就不禁毛骨悚然,方夫人不过是个末流的官夫人,就已经这样不择手段了,那贵为一国皇亲的东平郡王妃可能接受被人婉拒婚事的羞窘?

而身为侍郎夫人的苏夫人能接受吗?

如果不行,是不是也会使出如方夫人那样不堪的手段来?还是会用更加让人难以防备的手段,来逼使他们同意这门亲事?

不得不说,自从凤庄主夫人过世后,整个凤家庄的人都对姨母这种生物戒慎恐惧,深怕一个不留神,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凤庄主夫人可是用生命告诫他们了!再要傻到重蹈覆辙,那也只能怪自己笨!怨不了别人!

“回头,问问你们爹和大伯父,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事,需要你们兄弟出门去办的,就是没有,也要叫他们生出来。”凤公子夫人恶狠狠的道。

她是绝对不要官家千金,或是皇亲贵冑来当她的儿媳妇!(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八姓村

又逢中秋佳节,一早起来,蓝棠就发现小伙伴练功的时候心不在焉,她怕出事,忙把人拉到廊下坐着,想到今日是中秋节,便以为浅浅是想娘亲了,想来也是应该的。(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說’)

黎浅浅自小和母亲相依为命,乍然失母,平常没表现出来,那是她懂事,思念一个人,不代表就要成天挂在脸上,让身边所有人都知道,你在想念她,那反而让人觉得假。

方束青便是如此,初到凤家庄时,就是整天哭丧着脸,不搭理她,就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你,眼睛似乎在说,快来问我为什么哭啊!蓝棠懒得理她,看她摆那德行拔腿就跑,完全不给她机会赖上自己。

但凤乐悠不然,总是傻乎乎的被方束青耍得团团转。

方束青的爹死了,是很可怜,但凤家庄里,又不只她一个人没爹,凤衍还父母双亡,家里都没人了,只能被托孤给凤庄主咧!她娘早逝,她不可怜?他们也没整天哭哭啼啼的,等人家来哄他们啊!

再看黎浅浅,还没出生,父兄离家出征,一个哥哥被卖,一个哥哥溺死,与娘亲相依为命,后来亲娘死了,嫡母还把她遗弃,自个儿带女儿进城享福去了,人家也没有像方束青那样,整天啼哭啊!

方束青好歹自幼父母双全,比他们三个都要强上许多,更别说凤家庄中收了不少孤儿,他们大都是无父无母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亲族,方束青有娘有兄长有妹妹,族里还有不少人在,在他们这些人面前装可怜?

也就只有凤乐悠那个笨蛋会觉得她可怜!

以前凤乐悠总嫌她是个没娘的孩子,现在,大家都一样啦!看她还怎么嫌弃自己!只是当爹的再怎么疼孩子,终究是没有做娘的仔细。

蓝棠是早就习惯了!她自小是爹一手带大的,但她爹从来不晓得女儿的心事,唉!每次看她心情不好,总以为她饿了!张罗了一堆她爱吃的,叫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怕她爹伤心,最后还是吃了,别说,肚子填饱了,心情还真就好转了!

所以,见黎浅浅情绪不佳,便让叶妈妈去张罗吃的来。

等到黎浅浅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眼前摆了一大堆的食物,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来,饿了吧?快吃吧!”蓝棠笑眯眯的催她吃,黎浅浅回以一笑,接过她递回来的青花瓷小碗,里头装着芋香梗米粥,软软糯糯的,配上几道小菜,黎浅浅不明所以,觉得有些奇怪。[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今天早上怎么吃得这么丰盛?”不是说平日不丰盛,而是品项没那么多啊!桌上除了芋香梗米粥,还有肉沫馒头及小笼汤包,仔细一瞧,粥还不止一种。

“嗯。”蓝棠喝着粥,点头回应。

黎浅浅见状也不再多问,她想的是,也许蓝棠想她娘了,而这些是她娘爱吃的。

用过早饭,她们两就跟着黎漱出门,镇江城外的货栈已经启用,商队也开始在几个货栈间往来,商队的成员,黎漱就没让黎浅浅去操这个心,直接从四长老手里抢了近百个年青力壮会武的汉子,又让人去山区各村寨挑人。

“我们要去哪?”黎浅浅见马车出了江羡城,忍不住问蓝棠。

蓝棠让云珠去问,不一会儿,云珠就转回来了。

“之前招商队成员时,曾经说过,若有人挑事,就会被逐出商队,同时这一年,货栈就不收他们村子的东西,不知道那人回去是怎么说的,反正那村子的人闹到开阳县令那儿去了。”

所以今天要去开阳县衙?

云珠点点头,便退下去了。

“今天不是中秋吗?县令大人不休息?”黎浅浅从身旁箱笼里取出两个茶杯和银壸,银壸底下放着炭,好保持银壸的温度,她手一倾,倒出来的水还直冒烟。

“别倒太满,不然车一颠,就得洒出来。”蓝棠提醒她。

“知道。”倒好水,一人一杯捧着慢慢喝,水喝完了,两小也摇摇晃晃睡着了,等到了地头才晓得,县令大人今儿休假,要明天才要处理这事儿,他们今儿过来,是怕明儿赶不及。

宿在客栈,谨一便奉教主之命,来为小主子讲述一下商队的现况。。

庆州山区住着的四大夷族,分别是山夷、水夷、青夷和白夷,山夷和青夷是世仇,时常打来斗去,一旦遇上二话不说就开打。

水夷和白夷温和些,水夷女子温柔似水,白夷女子肤白胜雪,且夷族不分男女都擅歌舞,他们织的布、做的银饰都很别具风味。

水夷和白夷住的村寨都在深山里,山夷的村寨最靠近山脚,青夷则在他们上方,山夷觉得被青夷踩在脚底下,地盘不断的被平地人和青夷挤压,造成他们好斗成性,一言不合就动手开打,武力值杠杠的。

青夷既然能不断扩张版图,把山夷打得只能往平地发展,武力值只比山夷高不比他们低。

然而就算如此,青夷和山夷的日子仍不好过,纵使将所获交给二长老的商队去贩卖,所得却是少得可怜,不交给他们带到别地方卖,就怕其他夷族人降价求售,因此明知所得不多,还是交给二长老的人去卖。

今年却有所不同,货栈还没盖好,他们就已经听说,这货栈是瑞瑶教教主和四长老一起兴建的,他们当时就在观望,后来教主派人来游说族长们,拨一些青壮年下山加入商队。

不得不说姚大少爷还真是历练出来了,跟官员们都能侃侃而谈的他,面对各族族长及村寨的寨主们,他也能轻松面对,他一出马就招来了数十夷人,平地人也不少,有四长老的手下带着,也不怕夷人和平地人起冲突。

谁敢挑事,就把人赶回去,平地人嘛!货栈就不收他家那村子的东西,夷人也一样,先把人从山脚下的货栈带出来,前往江羡城外的货栈,再把人拆开来,同村的、同寨的全拆开来,然后分派往江羡城与镇江城之间的货栈,与那里招来的人会合,再分一次。

到最后,每一支商队里头,有四夷的人,也有平地的百姓,不同村,不同夷寨,就算想闹事,也揪不起来,单个儿挑事的,也不是没有,重重罚了一个,就再也没人敢试。

谁也不想当村子里或村寨里的罪人。

就是这个被罚的,心里颇为不服,觉得好歹他是瑞瑶教教众,也是平地人,挑事的也不止他一个,为什么单罚他呢?

回了家把事情一说,全村的人听了都上火了,偏偏这个村子才换的村长,很是年轻气盛,也没把事情弄明白,光听他族弟一面之词,就拖着村人跑到县衙告状来了。

这事儿闹得挺大,周边的村子及夷族的人都晓得这事了,大家都有些不安,往货栈来打听,却因那人是在镇江城挑的事,所以江羡这边的人根本不清楚,只晓得那人故意挑事,因而被罚。

但到底是挑了什么事?却没人能说清楚。

大家听了不免人心惶惶。

一直等到在商队里当差的人,有人休假回家,听他们说了这段日子的经历后,不管是平地的村长们,还是夷族的族长及村寨寨主们总算都放下心来。

虽然之前各村寨都卖东西给货栈,但为数不多,大伙儿都怕被骗,要是轻信了他们,结果他们拿出去卖,价格却如二长老的人所说,拉不上去,岂不是害教主和四长老他们吃亏吗?

现在确定不会害教主他们吃亏了,便有人传出质议的声音了,“如果我们自个儿拉出去卖,不就不用让瑞瑶教的人赚这一手了?”说到底,还是被二长老给哄怕了!

族长们到底年老见识多一些,详细问过回来的几个人之后,便道,“你有志气很好,但你连山都没下去过,真让你带了东西下山,你能找到地方卖吗?"

人家黎教主花大钱盖货栈是干么用的?本来看不懂的白族族长,现在是明白了。

货栈可不止收他们夷族卖的东西,还从别的货栈运来他们欠缺的盐、针等杂货,以前托二长老的人买,价钱昂贵还不买不成,看看大树他们带回来的针,物美价廉,至于盐就不用说了,质量虽然差不多,但比二长老卖给他们的量要多出不少。

光是这些就不枉他们下山走这一趟了!

于此同时,大伙儿也从这些休假回家的人口中,得知了那个被赶回来的人,究竟是做了什么事。

说起来,就是嘴臭,有些人习惯了一开口就没好话,在自家村子里,大家不是熟人就是亲戚,多多少少会包容体谅一些,但出去做事情,别人可和他没半点关系,大家都是出来做事混饭吃的,凭什么要求人家包容他的臭嘴?而且一开口就问候人家祖宗八代,这谁能忍?

被他问候祖宗的那人,气得不行,就要冲上来揍他,还是四长老手下的一名姓萧的管事经过,拉住了他,不然,可能连他也得被赶出去。

就因为如此,被赶出去的那个人,觉得不公平,当场大闹起来,最后被货栈总管赶出去。

人嘛!明明是自己做错了理亏,可是回到家,跟家里人说起时,不免就对自己的错处避重就轻,光听他一面之词,自然就得出自家人在外头被人欺负的结论来。

“那个人叫什么?他住的村子又叫什么?”黎浅浅听谨一说完后,忍不住停下笔,开口问。

“那人叫何田,他家那村子就叫八姓村,因为他们村子共有八姓人家,新上任的村长叫何大宝,原本的村长姓严,年初的时候染了风寒,好了之后因年岁大了,才辞掉村长的职务。”(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误打误撞

老村长没想到,新村长这么激动,事情没搞清楚就一头热的去报官。夜夜小说网mht.la

待他去了邻村女儿家,问了女婿之后,便知坏了!报什么官啊?先搅事的是何田,而且一开始人家管事早就放话,谁搅事谁滚蛋,这家伙自身不正,害了全村的人,还有脸说人咧!

气急败坏的回村,找上何家老族长,老族长听完心说坏了,这下可怎么办?“何田那个混小子,自个儿做差了,不知反使扯着大宝去报官。”报了官又怎样?

就算打赢了官司,能逼着人家买他们村子的东西?能逼着人再让何田回去做事?傻啊!闹腾了这么一回,怕是这附近的铺子店家,都不敢请他们八姓村的人去做事了!

自个儿犯了错不反省,反倒把东家告上官府,这样的人谁家敢用?

“怎么办呢?”老族长垂头丧气,老村长也长叹一声。“怎么办?”

“两位老人家,不用愁,且听在下一言。”姚大少爷笑盈盈的走进来,两位老人家都觉眼前一亮,这是仙人下凡?

不是,这是瑞瑶教教主派来商议的人。

“我们教主说,知道做错的只有何田一个人,何村长年轻气盛想要立威,便拣了这事闹上官府去,一来让村里人知道,他强硬不好惹,二来也让村人们知晓,他可以依靠。”

老村长跳起来,急请他坐,姚大少爷笑着谢坐,老族长点头附合他的话,“就是如此没错,大宝那个人急公好义,但到底年纪轻,村里不少人不服他,他就急了。”

姚大少爷点点头,“我们教主的意思是,何田本性不坏,年纪也轻,多些历练也就不会办挫事了。”

“是,是,是,您说的是。”老族长点头如捣蒜,自家儿孙自是相信他们本性不坏,可一点小事就闹上官府,说他不坏?老族长自个儿都觉得心虚。

现在见姚大少爷说他不坏,就是年轻见识少才会闯祸,他当然是赞同的,但要怎么收场?

老族长恐怕他何田会被抓去关,也怕何大宝得罪人,老村长则担心村民被连累。

姚大少爷将两人的忧愁看在眼里,笑着开解了几句,黎漱把他扔去应付官场老油子,成效不是一星半点的,很快他就把两位老人家安抚好,同时也得了承诺,他们会帮忙劝何村长,把官司撤了,至于何田,姚大少爷应承帮他寻个去处,让他重回商队做事,是不成的,但可以帮他在别地方找个差事,离乡背井独身在外,若还不知进退再惹祸端,那就怪不得人了!

两老交换一眼,老族长叫曾孙去请何村长来,何村长不一会儿就来了,高高胖胖的何大宝本来是板着脸进来的,因为何田的事,他没少被老族长叫来训斥,今儿被叫过来,便以为老村长又要训话了。(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

不想竟然有客在,到底是年轻,表情调整不到位,看起来有些别扭,姚大少爷看着心生警惕,怪不得刘二爷叫他闲时常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表情有何不妥,喜怒哀乐全都要照着镜子练习,是怕他表情不到位,被人看穿吗?

念头一闪而过,老族长为他介绍何村长,他便笑着与之招呼。

何村长眼里闪过惊艳,不过很快就被疑惑取代,此人是谁,族长唤他来,是让自己来见他?

姚大少爷没有让他疑惑太久,很快将来意说明白,何村长其实早就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他万万没想到,何田这家伙会骗他,说什么瑞瑶教的管事看他不顺眼,别人吵都没事,还有人想打他咧!可那管事拉住了那人,只把自己赶回家,这就是不公。

何大宝识字不多,当他们在县衙里,把事情经过念给小吏听,请他代写状纸时,他就发现不太对劲,走出县衙后,越想越觉小吏看他们的眼神不对,他随口找了个理由打发何田先回村,自个儿则守在县衙外头,等那小吏下衙,然后请他去喝酒。

小吏见他出手大方,便老实不客气的跟他说了疑点,“老兄,我在衙门里看多了作贼心虚的人,你那兄弟就是一个,我看你还是回去好好的查个究竟再说,免得为了这么一个家伙,得罪了贵人。”

走回家的时候,他就后悔了,可是怎么收场?下不了台啊!然后老村长、老族长天天叫他过去,不是苦口婆心劝戒,要不就是板了脸训斥,搞得他想撤回告诉都有点不知所措,只能一天拖过一天。

这位姚大少爷倒是给了他一个好台阶。

人家大人不计小人过,还好心要帮安排何田的去处,他们自是乐于从命,不过何村长最为挂心的是:“那我们村子的人,若去货栈卖东西……”

“误会都解释清楚了,当然是收,不过,何老哥,咱们丑话可先说在前头,这东西要不好,可不能怪我们不收啊!”

“那是那是。”老族长点头。

“当然,当然。”两代村长异口同声道,

姚大少爷办好事,也没停留,在侍从的簇拥下上车离去。

等姚大少爷来同他们会合了,黎浅浅才晓得官司已经解决。

晚上赏月的时候,蓝棠一直陪着她,害她根本没法溜去问谨一,最后还是蓝棠喝醉了,她才能开溜。

陪着云珠把人送回房去,她就找谨一问去。

她方才看过了,谨一在赏月的园子外头的亭子里,园子里全是住在客栈里的客人们,至于侍从、奴婢则都候在园子外。

临要出蓝棠的屋子时,她却突然发起酒疯来了,饶是云珠武功有点小成,都压不住她,黎浅浅只得点了她的穴,才让她安静下来,临要出房门,她把紧跟在后的春江留下。

“虽然点了穴,可我不确定能让她安静多久。”黎浅浅有点头疼,她的内力尚浅,点穴要用内力,因此她还真不晓得,蓝棠几时会醒过来,或许受酒力影响,就算点的穴解开了,她依然会沉睡,也可能穴一解开,她立刻就又开始发酒疯。

“命人去厨房看看有没有醒酒汤,若没有就叫人煮,端来后,能入口了就喂她喝一碗。”

云珠点头,这次来得匆忙,叶妈妈两位都留在城里没跟来,蓝棠身边只有云珠一人,若要去端醒酒汤,屋里就没人侍候了!

幸而小主子让春江留下帮忙。

春江和春寿两个,还是春江稳重些,黎浅浅安排好,就带着春寿离去。

夜里的客栈灯火通明,因是节日,前头的酒楼彻夜不休,走在客栈的夹道里,不时能听到笑闹声,走没几步,突然整个夜空乍亮,抬头看,是灿烂的烟花。

黎浅浅对这个没兴趣,但架不住旁边有个百看不厌的小少女,春寿不止自己看,还拉着分享心得。

原本急着去找谨一的黎浅浅,看着满眼兴奋观看烟花的春寿,只得暂时搁下自己的事,陪着春寿看烟花。

主仆只顾着看头上的烟花,完全没发现越走越偏,等到烟花放完了,最后一丝光亮消逝在沉沉的夜空中,才惊觉迷路了!

这是那儿啊?

春寿惊慌失措,紧抓着黎浅浅的袖子,深怕把小主子给弄丢。

“别慌,我们上房顶瞧瞧,肯定能找到路的。”黎浅浅安抚她,自己其实也有点慌,说话的声音都有点抖。

虽然方才酒楼、客栈等处都亮着灯,可是她们身处的地方却是完全看不到亮光,天上的星子躲到云层后头去了,刚刚大伙儿赏的明月更是在烟花燃放前,就已经娇羞的躲起来,而且因为方才一直看着烟花,此刻看那儿都觉得阴暗,更何况此地原就没有亮光。

试探的走了几步,黎浅浅发现,她们似乎是在两间房子中间的夹道,因为没有窗,自然没有亮光,夹道的前后都暗暗的,春寿看前观后更觉害怕。

“你怎么那么怕黑啊?”黎浅浅故意引春寿说话,好转移她的注意力。

“奴婢也不晓得。”

黎浅浅想了好一会儿,总算理清方向,向着来时的路前进,边问,“是打小就怕?那你怕打雷吗?”

“那倒不怕。就是怕黑,晚上睡觉时,总要点支小蜡烛。”想想就心疼啊!可不点不成,她怕黑啊!春江和云珠晓得了,都没笑过她,素月姐姐倒是跟她说过,夜里能不点灯就别点,万一走水了可怎么得了!素芷姐姐没说什么,但会帮她准备小支的蜡烛。

最坏的是素兰,把她怕黑的事,跟金珠宝珠她们说,然后她们一起笑话她。

黎浅浅听了直点头,春寿是真怕黑,瞧,她还不知道自己方才说了些什么呢!“金珠她们这么坏?”

“是啊!因为棠秀有云珠一个就够了,她们几个都闲着没事做。”

闲着没事做,就来欺负她的人!真是够了!

又走了一段路,春寿渐渐平静下来,正想开口问,她们现在要怎么办时,黎浅浅忽对她压低了嗓子道,“嘘,别出声。”

“怎么了吗?”

“我听到有人计划要做坏事呢!”黎浅浅冷笑,竟然有人计划要绑架她,好逼黎漱交出宝藏。

“嘎?”春寿功力没有黎浅浅好,所以她听不到,讶异的看着黎浅浅,“小主子您听见什么了?”

“嘘。”黎浅浅朝她比了个手势,后来才发现,太黑了,春寿应该看不到。

尴尬的放下手,倾耳细听。

春寿一直没敢再开口,黎浅浅靠在她耳边低语,“你在这儿等着,我飞上去看看,这是那儿。”

“别啊!小主子,万一您这一飞上去,那坏人发现了您,岂不要糟?”

嗯,有道理,坏人商议着要做坏事,外头少不得要安排人把风,她贸然蹿上去,岂不打草惊蛇。

“有道理,那咱们慢慢走出去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惊魂

走出夹道,黎浅浅很想飞上屋顶去看方位,可是方才春寿说的有理,所以她很努力的克制自己,想要从四周的景物去分辨自己所处的位置。[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夜视能力不够好,真是吃亏啊!回头要问问蓝海,有没有可以帮忙补一补夜视能力的药!

不过现在,还得先想法子走到人多的地方去。

小心翼翼地走往前走,走没几步来到个月洞门,黎浅浅一手被春寿拉住,另一手摸了摸下巴,回想刚刚有没有经过这座月洞门。

“小主子,您在想什么?”春寿见她不走呆站着,好奇问了一声。

黎浅浅便问她,可记得经过这座门,春寿闻言尴尬了!她还真没印象,就只记得看天上的烟花了!

看她那模样,猜也猜出来答案是什么了,黎浅浅只得拉着她穿过月洞门,月洞门后是座铺了石板的院子,黎浅浅忙退出去,春寿踉跄的跟着她,等到出来之后,才问,“那院子不对吗?”

“我记得脚下踩的是石头铺的路,没有经过石板路。”

春寿闻言不由瞠大眼,“您看着烟花,还能记得脚下踩的是什么样的路?”

黎浅浅转头笑了下,“嗯,大概。”石头铺的路大概是园子造景的小径,铺石板的院子则有多种用途,如厨房、库房等重地。

她们从客房出来,经过灯火通明的酒楼,一路走来都是石头铺的小路,可见是花园的一部份,只是后来不知在那里走岔了,跑到人家屋子中间的夹道里去。

现在她们先要回园子里去,从月洞门前往右走了约莫百余步,总算找到一条石头铺的路,黎浅浅暗松口气,路旁是飘着花香的树丛,是了,她们方才有经过这里,她记得这个味道。

拉着春寿疾步前行,停停走走,不断辨认方向,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才终于走出来,抬头望去,眼前灯火通明的酒楼感觉很是温暖,有灯火照明,黎浅浅已能辨识方向,拉着春寿快步回房去。

今天晚上的遭遇有点吓人,春寿到现在小脸还是白的。

黎浅浅借客房廊下挂的灯笼,端详了春寿的脸色,暗摇了摇头,伸手在她的脸颊上用力揉了揉,总算现出点血色来,才放心对她道,“一会儿见着人,啥都别说,知道不?”

春寿用力点头,要是让教主知道,因为她贪看烟花,致小主子于险地,肯定修理她一顿。[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要是春江看出来?”她们两同住一房,又相熟,春江肯定会察觉出不妥来。

“放心吧!她今儿晚上怕是没空回房。”没有人帮衬,云珠一个人怎么侍候得来小醉鬼蓝棠,春江今晚有得忙了!

“明儿让她们两个好好歇一歇,你一个人得侍候我和棠姐姐,所以一会儿回房,你就老实睡觉吧!”

春寿面上应了,心里却有些忐忑,被这么一吓,晚上她睡不睡得着还是个问题呢!啊!这时才想起来,春江不回房,那屋里只有她一个人睡?想到这儿脸色又褪成雪白,方才被黎浅浅硬揉出来的绯红浮在那层白上,看来很怪异。

黎浅浅叹了口气,提醒她,“春江去帮云珠的忙,你就到我屋里上夜吧!”如此她们两就有伴啦!虽然黎浅浅不觉得自己有吓到,不过今天晚上有人作伴,也是好的。

先去看了蓝棠,云珠道,“已经喂过解酒汤,晚上奴婢一个人就行了,还是让春江回去侍候小主子吧?”

“不用了,有春寿在呢!春江还是留在这儿帮你,两个人有伴嘛!还有逮到时间就睡,要不然我怕你们两精神不济,到时应付不来。”

黎浅浅想,一早蓝棠就怪怪的,说不定是想她娘来着,若真是如此,怕是半夜会哭闹吧!“要不,我们两个也留下来?”

把小主子留下来,帮侍候棠小姐?她们可不想那么大的胆子,敢指使小主子侍候人,云珠和春江忙劝她回房睡觉去,春寿怕春江发现自己的异状,也开口劝道,黎浅浅从善如流,带着春寿回房,谨一正候在房门前。

谨一在赏月的园子外等不到人,便悄悄通知刘二去找人,只是刘二的人这回没能立刻回报,因为他们也找不到人,直到一刻前,才发现小主子出现在酒楼后方的园子里,看来面上有些慌乱,但衣着齐整,不像是遇到歹人,想到她们离去后开始施放的烟火,谨一和刘二便猜,小主子是和春寿看烟火看得迷路了。

两个小孩子迷了路,自然是慌乱的,不过能找着路回来,而没有哭闹不休等人去找,倒是叫人意外,然而谨一想到自己与教主初次和小主子见面的情形,不禁又觉理所当然。

谨一不动声色的让人端来热水,让春寿帮黎浅浅净面,然后对黎浅浅道,“教主说,棠小姐喝多了,您忙着照看她,也没吃多少东西,这会儿怕是饿了吧?”

谨一没说,黎浅浅还没感觉,他这么一提,她还真感觉肚子饿了!示意春寿跟着刘二去厨房拿些月饼和热汤来。

等他们一走,黎浅浅抓着谨一的手说,“我方才听到件事。”

“什么事?”谨一可以感觉到小主子的手轻轻的颤抖着。

黎浅浅便把自己刚刚听到的事,跟谨一说了,谨一听了怒极而笑,“您放心,一会儿就让刘二的人去清查,定要找出那些人来。”

又问她,可还记得方位,黎浅浅摇头,回想方才走的路,“有了,从那条夹道出来,有一座月洞门,门里的院子铺的是石板地。

“您看是,您亲自去跟教主说,还是属下帮您转述?”谨一问。

黎浅浅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扁了嘴道,“我自个儿去说吧!”

谨一点头,等刘二带春寿回来,黎浅浅主仆吃东西时,他悄声与刘二说黎浅浅听到有人计划要绑架她的事,刘二心说,原来小主子刚刚脸色看来不好,是因为这件事啊!还以为她吓着了!

“我这就带人去查。”

“还有……”谨一把月洞门和铺了石板地的园子也都说了,不想刘二听到这里,脸色有些古怪。

“怎么回事?”

“之前订客栈时,无意间看到范玮和四长老族兄弟在酒楼里喝酒。"刘二小声的跟谨一咬耳朵,谨一听完也变了脸色,“不会吧?你没看错?”

“没,那会儿我就想,四长老夫人这表兄不是和四长老不和吗?怎么会和张家人混在一起?”刘二摇头,“我怕他想对四长老不利,便暗地跟踪他回住处,他住的客房与隔壁客房隔着条夹道,夹道尽处是座月洞门,门里铺着石板地,那里是客栈厨房的库房,那月洞门本来是上锁的,不过大概是常年上锁没人看管,所以锁头坏了也没知,门就一直开在那儿,也没人管。”

地理位置与黎浅浅说的不谋而合。

“这事要赶紧跟教主和四长老说。”谨一道,刘二点头,“你还是再去确定一次。”

刘二也晓得,这事不能出错,点头转身就走。

这头黎浅浅早就喝完热汤,月饼看着就没胃口,倒是春寿吃了一个莲蓉馅的,黎浅浅看刘二离开便站起身,春寿赶忙把手里的月饼三口并做两口吞,差点没给噎死。

黎浅浅见状忙帮拍她的背,谨一差点笑出声来,这个小丫鬟在搞什么啊?

等她喘过气,谨一递了杯茶给她,春寿忙捧着茶喝了一大口,便急急对黎浅浅说,“小主子您别丢下我。”

“没要丢下你,小心点吃。”明明她的外在年龄比春寿还小,奈何内在年纪比她成熟,所以常常会出现小小年纪的黎浅浅端着一副成熟样,在安抚高她一个个头的丫鬟。

得了黎浅浅的话,春寿这才坐下安心把热汤喝完,却是不敢吃月饼了。为了让她安心,黎浅浅拉着谨一到旁边坐着说话。

谨一趁机将姚大少爷做的事,跟黎浅浅说,黎浅浅听了讶异的看着他,“官司就这么解了?”

“何村长做主撤告,县令大人总不好揪着人让告吧?何田这个人年纪轻,不懂得轻重,仗着新上任的村长是他同族的兄弟就张扬得忘乎所以,跟他们村长和何氏族长打过招呼,何田想赖在村里不走,村里的人都不会容他,让他在外头历练几年,就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了。”

这肯定不是她表舅的意思,谨一闻言瞪大了眼道,“您怎么知道?那您可知是谁的主意?”

“四长老夫人的意思,对吧?”黎浅浅未假思索直言道。

谨一深感佩服,“就是她,小主子您真厉害。”

“不是我厉害,而是除了她,没人全想这么做。”

何田是谁啊?黎漱不在乎,蓝海也不在意,四长老只恨不得他去死一死,娘的,给老子的人找麻烦,活得不耐烦要找死,那还跟他客气啥?

但四长老夫人会在意,不管官司输赢,对商队、对货栈,甚至是对四长老都会有不好的影响,毕竟货栈是盖在四长老的地盘上,负责带商队的人,是四长老的手下。

要让何村长他们撤告,便是帮安排何田的去处,八姓村的人都知道何田是何德性,日后他在外地出了什么事,他们也只会怪何田自己,如果他聪明,就会老实做事,他要不老实,多的是手段惩治他。(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勒索

刘二离了客房,避到暗处纵身而起,一路疾奔,不多时就抵达黎浅浅说的夹道,他到的正是时候,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答案,范玮正好从外头回来,看来是去送客,送谁呢?

低声的交代身边人去查,那人领命而去,刘二留下人守着范玮,自己亲去向黎漱回报此事。(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說’)

黎漱和四长老在屋里下棋,蓝海听说女儿又喝醉了,正埋首箱笼中找解酒药,刘二进来时,他正找到药,就听他大笑,“哈哈,找到了,找到了!”一抬头看到刘二,便笑嘻嘻的过来,“你来的正好,一会儿帮我把这瓶药给棠丫头送去。”

刘二笑着应了,伸手接过。

“有事?”黎漱问。

“是。”刘二答应一声,走到黎漱身边附耳细语。

“她们跑出去看烟花了?”不等刘二回答,黎漱又道,“肯定是了。”

刘二苦笑,意有所指的看了四长老一眼,黎漱顺他的眼睛看过去,思量了下,黎漱还是示意刘二在四长老跟前再说一遍。

四长老得知妻子的表兄竟和自家族兄弟合谋,想要绑架黎浅浅,气得把手边的茶盏直接捏碎,屋里侍候的四长老的侍从,见状暗叹一声上前来收拾。

“这个混蛋!”范玮自打五年前,被他胖揍一顿之后,就再不敢上门来,今年初时,他却备了不少好礼上门来,低声下气的跟他赔不是,说当年都是他的错,不该轻信人言,帮着人算计自家血亲骨肉。

他看在妻子的面子上,饶了他一回,没想到,他是别有算计啊!

“可知道他们住那儿?”

“知道是知道,您是现在要过去?”

“不然呢?”四长老冷哼,“难道要等到他们动手,小主子被绑了再来紧张?”

刘二转头看黎漱,黎漱若有所思道,“他们还没动手,没有确切的证据,他们会认?”

四长老心说也是,“那依您看,要怎么处理?”

“让人盯牢了,浅浅那儿也得派人看着。”顿了一下,才问,“浅浅身边不是都有派人跟着,怎么还会让她和丫鬟走迷了路?”

刘二自知失职,连忙跪下请罪,黎漱看着他好半晌,“回负责的几个人回去接受特训,在外头鬼混嘛!以为自己了得了!这一试,就试出斤两来了!”

刘二连忙应诺,黎浅浅和春寿来了,黎漱才让他起身。[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黎浅浅来也只是重复刘二说的事情,她说的还没刘二说的多,她只听到有人计划要绑架自己,何时实施,谁人动手,都不清楚。

黎漱训戒了几句之后,就让已经在打呵欠的黎浅浅歇在他屋里,春寿身为贴身丫鬟,自然是跟着侍候,春寿听了暗松口气。

黎浅浅带春寿自去歇下不提,大人们还有事要做咧!

等到隔天睡醒,天光已经大亮,春江已经回来,听到动静,便和春寿端着热水进屋侍候她净面。

“你回来了?棠姐姐没事吧?”

“就是一早起来头疼,蓝先生让人送解酒的药来,她也不肯吃,不知在闹什么别扭。”春江有些摸不着头绪,黎浅浅让春寿帮她简单梳两个纂儿,也没插戴什么首饰,衣着很是轻便,吃了清粥和热炒时蔬,就去见黎漱。

黎漱他们正忙,说没几句就有人进来回事儿,也没空和黎浅浅多说话,黎浅浅只得回头找蓝棠去。

蓝棠还躺在床上,抱着秋香色的洒金大迎枕直喊头疼,黎浅浅进来就说:“该,叫你喝酒。”

蓝棠嘿笑,黎浅浅叹气,“你爹不是给你送醒酒药来了,快老实的吃了吧!”

“那药很苦的。”

“苦口良药呗!再说那是你爹用心做的,不吃,可就白瞎了你爹的一番好意啊!”

蓝棠没话说,只得乖乖捏着鼻子吞下去。

吃完药还是精神不济,黎浅浅见状便建议,她们留在房里玩,别出去了。反正大人们在忙,也没空搭理她们,蓝棠还不知官司已经解决了,以为黎漱他们都在忙这事,便点头赞成待在屋里。

云珠在旁暗松口气,春江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慰,蓝棠下半夜的时候开始闹腾,她们两个虽也习武,但架不住蓝棠底子好,人家亲爹给力,把女儿补得是孔武有力啊!加上喝醉了,闹腾起来时,她们两差点就镇不住。

那时好后悔,没有好好学点穴的功夫,要不然,就能像小主子一样,一指点下去人就安静啦!

蓝棠不知道,因为自己醉酒,刺激了两个丫鬟努力上进。

黎浅浅看她精神不济,便让她回床补眠,又叫云珠和春江就在窗前的榻上睡,她坐在屋中的罗汉椅上看书,春寿坐在她脚边的杌子做针线。

屋里安安静静,只听到呼吸声,黎浅浅把手里的书收起,就看到春寿靠着椅脚也睡了,只是手里还拿着针,她滑下椅子,把春寿手里的针取走,走到窗前往外张望,院子里也很安静。

投宿的客人大概都还在睡吧?

穿上鞋子理了理衣裳,她开了房门,正要出去,斜刺冒出个人来,“小主子您要出去?”

是刘二。

“你怎么守在这儿?”

刘二嘿笑两声,领她回房,“外头风大,您今儿还是别出去的好。”

风大?外头明明一点风都没有,睁眼说瞎话吗?黎浅浅看着他等他解释。

刘二心说,这小祖宗可真不好哄啊!只得老老实实的交代,“您昨儿不是听到,有人想要绑您,好威胁教主交出宝藏吗?”

“嗯。”心里则说,那些真够笨的,绑走她,表舅就一定要拿宝藏来换她吗?没了这个徒弟,咱再换别个就得了!再说,瑞瑶教真有宝藏吗?那些人搞没搞清楚啊?

刘二小声的道,“一早教主从鸽卫调了好几个人过来,打算给他们个教训。”

“你们打算怎么做?”黎浅浅小小声的询问着。

刘二在黎浅浅耳边低语,黎浅浅听了后面露不忍,“这会不会太过啦?”

“怎么会呢?这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刘二拍拍黎浅浅的头,“四长老的族兄弟要是不贪,就不会惹火上身,他们家的闺女儿无辜,您就不无辜吗?”

刘二没说的是,他们可不像范玮他们那么恶毒,只是让他们窝里反,要知道,范玮他们是计划一边和教主周旋要赎金,一边将她远远的卖到北晋的青楼去,等宝藏到手,就丢个和黎浅浅差不多年岁的女孩尸体到楚江,把事情栽到大长老头上去。

如此一来,他们赚了两笔,还让教主把仇记到大长老身上去。

大长老就算要自辩,也没人会相信他,毕竟这世上,最恼恨教主徒弟的,除了他还有谁?

老实说,若真叫他们成事,说不定他们真会以为是大长老干的咧!

黎浅浅看刘二的面色有些扭曲,心想,该不会是还有什么内情,是自己不晓得的吧?“四长老知道了?”

“是。”刘二嘴角微勾,“要是没有四长老领路,这事要成,还真没这么简单。”

刘二又道,“您放心,外头有我们守着,等教主他们办完事回来,就可以回江羡城了。”

这一等,就等到了隔天下晌,四长老夫妻一起来了,四长老夫人脸色有些灰败,四长老仍是一脸气愤,黎漱依然面无表情,蓝海一进门就问,“棠儿咧?醉酒好了没啊?解酒药到底有没有用啊?”

蓝棠本来欢快跑过去迎接她爹,听到这话,脚下一顿,“爹!”

四长老夫人看到慢慢走进来的黎浅浅,面色又是一变,她走到黎浅浅面前,伸手拉住黎浅浅的小手,嘴角翕翕,着实感觉难以启齿,黎浅浅给她一记詌笑,小手拍拍四长老夫人的手,然后就拨开她的手,走到黎漱身边去。

“事情都办完了?”

“嗯,都办好了!”黎漱拍拍她的狗头,“没事了!”

黎浅浅却摇头,“我不觉得没事了,那个宝藏的传言一日不消除,这样的事还是会层出不穷。”

这倒是真的,只是,真是传言吗?

黎漱摸着下颌,问黎浅浅,“你想怎么做?”

“既然是大长老传出去的消息,那么我们说没有,肯定不会有人信,既然如此,就干脆一点,把宝藏丢出去,让他们去抢。”

“怎么做?”

黎浅浅想了想道,“藏宝图。”

黎漱和谨一交换了个眼神,“这宝藏的地点要设在那儿?”

“楚岭山区。”黎漱若有所思的道。

楚岭山区、南城与莲城一带,全是昔日贤太子的封地,贤太子将家产藏在山区,或放在莲城总坛附近的山区,都是说的过去的。

“那要是他们按图去找,却找不到,怎么办?”

黎浅浅毫不负责任的两手一摊,“那是他们笨,找错了咩!偷走我们的藏宝图,笨到找不到宝藏,难道还要我们负责?”

更何况到最后,抢到的藏宝图是否完整,是否是真的,都很难讲!

“看来武林从此多难!”四长老夫人长叹一声,心里却有点小埋怨,既有此计,为什么不早施行,如此,她表哥也不会犯傻,做下绑架勒索赎的傻事,还因此窝里反,被丈夫的族兄弟打了个半死。

“要是他们不贪,就不会被牵扯进去。”黎漱冷冷的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鸡飞狗跳

是啊!他们要是不贪,怎么会落得今天的这个下场。(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四长老夫人有些颓丧,在四长老的陪伴下回房去了,她需要好好的想一想,回头要怎么跟她姨母说范玮的事。

四长老则无需烦恼,如何向他那几个好族兄弟的家人解释,他们为何会被抓进牢里去,因为他们是被官差从家里被抓走的,领头的官差一进门就说了,他们涉嫌动用私刑,欲致人于死地。

他们被抓时,嘴里也没少嚷嚷,把过错全推到范玮身上去,还把范玮找他们合谋,想要抓瑞瑶教教主的小徒儿,好向黎教主勒索,并说范玮答应他们兄弟,等从黎漱那里取得宝藏后,就二一添作五平分。

连他们兄弟为了要怎么分才公平而大吵一架的事,也全都说了出来,他们兄弟为了取信官差,将范玮与他们商定好的计划,一字不漏的全招了。

四长老他们当时隐在暗处,全听了分明,四长老夫人更觉羞愧,范玮怎么可以这样算计一个小女孩?四长老夫人因此受到的打击不小。

四长老倒是还好,本就觉得那几个兄弟不是好货,只是碍于同族血亲,对他们无所事事,也不好加以苛责,他又不是他们老子,管他们那么多,他们自个儿的老子都不愁了,他一个族兄弟管得了他们吗?

都是大人了!自己决定做什么事,就得担负起责任来,自个儿的日子只能自己过,谁也代替不了谁。

“你别想太多了!你只是他的姨表妹,又不是他亲娘,管得了他吗?连他老子娘都管不动他了,更何况你一个外姓的表妹,你也甭自责,你姨母自己教不好孩子,怪你?真是笑话了!”

四长老夫人明知丈夫是在劝自己,可想还是觉得难受。“你不知道,姨母一向疼我,表哥今儿被人打成这样,我总觉得有些对不起她。”没有说出口的是,要不是被他们算计,范玮今天不会被痛打一顿。

知妻莫若夫,就算四长老夫人没把话说完,四长老又怎不知她的意思。

他伸手抚着胃,觉得胃沉淀淀的,像吞了颗石头在胃里,压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你觉得,我们应该让他们计划成功,让他们把浅浅抓去,把她卖到青楼去,教主把宝藏拱手让给你表哥,你才不觉得对不起你姨母?”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向来能言擅道的四长老夫人一时不知该怎么说了,急得眼睛都红了,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平常四长老看到妻子落泪,怕不急得着慌,可现在,他却沉冷着声质问她,“不然你是什么意思?有人叫范玮算计教主吗?有人让他起意去绑架人吗?还是有人教他绑到人就把人卖去青楼?然后再用具小女孩的尸体混淆视听?好嫁祸栽赃给大长老?”

“我!”四长老夫人被丈夫问到哑口无言,“我,我知道表哥他不好,可是,看到他被人打得遍体鳞伤,我心里难过嘛!”

四长老冷声道,“你应该庆幸,他今天被人打得遍体鳞伤,因为如果不是如此,那就表示他们得手了,难道你以为,到时候教主会看在你我的面子上,放他们一马吗?”

你我有这么大的脸面吗?

“要知道,浅浅不只是教主的徒弟,还是表姑娘唯一的女儿,你觉得,教主会饶过他?只是被打一顿而已,好歹,还留着一条小命。”四长老冷漠的看着妻子,冷声道。

四长老夫人只觉寒气自脚底往上窜,她从未见过这么冷漠的丈夫,吶吶道,“我,我……”平常能言擅道的她发现,她竟不知要如何开口了!

四长老也没打算等她想明白怎么说,直接转身走人,四长老夫人眼见丈夫离去,急得不行却不知如何挽留他。

每个人都有亲近的人,四长老夫人心疼她表哥,觉得他又没成功,为了他没犯的错修理他,有些过了。

她却忽略掉,他们确实是动手了,但是因为黎漱他们事先知情,而布下圈套,引他们去绑架四长老族兄的女儿,而应该送到黎漱手中的勒索信,被送给四长老的族兄。

所以四长老的族兄弟以为范玮黑吃黑,一方面要他们去绑架黎浅浅,他却去绑架张家女孩,是想干么?用张家女孩的尸体来混淆视听吗?

当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时,大伙儿只当是看戏一样,事不关已。

可是一旦事情是发生自己或自己家人身上时,那感觉就截然不同了!所以范玮被张家兄弟联手痛揍。

四长老对范玮没好感,在他心里,教主黎漱堪比亲手足,黎浅浅的地位远比范玮重要,就像在四长老夫人心里,范玮这个不成材的表哥,绝对要比黎浅浅要紧。

四长老夫妻间的争执,黎漱并不在乎,只让人去请四长老,“要不要来一醉解千愁啊?”

四长老欣然赴约,席间两个人不发一言,于四长老来说,不成材的族兄弟们,是该好好修理了,至于范玮,他是真的懒得管。

对黎漱来说,范玮和张家那几个不成材的家伙,教训得还不够,敢把脑筋动到他徒弟身上,这是明晃晃的挑衅嘛!不给他们一记重重的教训,他们是不会记取教训的。

因为范玮是在大街上被揍,路人不明所以便去报官,张家兄弟被抓,嚷出更多事来,原是苦主的范玮因此也被抓进牢里,目前双方各执一词,刘二已在牢中安排了人,到时候这边怂恿一下,那边敲敲边鼓,让他们互咬,不死不休。

敢犯到他黎漱的头上来,就怪不得他手段凶残。

不过黎漱没敢让黎浅浅知道,怕她小孩子心软,万一自责什么的,可就不好。

却不知黎浅浅最痛恨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反正受到伤害的又不是他们,光会嘴巴上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劝被害人或被害者家属要原谅加害人,在黎浅浅看来,这些人好似好心,其实是在被害人及其家属的伤口上撒盐,他们其实比加害人更可恶!

所以她一点都不觉得黎漱的手段凶残,要是他们没有先动歪脑筋,黎漱又怎会出手呢?又不是闲得没事干!

用晚饭时,四长老夫人没出席,四长老讪讪的说,“她身体不舒服。”

“那就让她多休息,没事别出来走动了。”黎漱说完就低头喝汤,四长老有些尴尬的应诺。

莫怪黎漱这么说,谁让犯事的主犯是四长老夫人的表哥,而且四长老夫人还偏袒他。

凤家庄的楼船缓缓的驶进镇江码头,凤家三兄弟并肩站在船首眺望。

自他们离京后,凤家庄里就很热闹,凤公子夫人的两位姐姐天天往她跟前凑,想要追问凤三的去处,四位表姑娘更是使出浑身解数,想要讨好巴结凤公子夫人,甚至还想去凤乐悠那儿,想着要讨好未来小姑子。

结果被凤庄主的侍从们当贼赶,把几个娇姑娘吓得花容失色,纷往姨母凤公子夫人面前去哭诉,凤公子夫人心说,以为这是自个儿家,由得她们横行无阻啊?一点当客人的样子都没有!

还自诩是官家千金名门闺秀皇亲国戚,人人都得捧着她们吗?也不看看,这里是南楚,既不是赵国,也不是东齐,跑到人家的地盘上耀武扬威?啧!

凤公子夫人很是热烈的嘲讽了两位族姐,不是嫌弃她嫁的是个目不识丁的武夫吗?不是鄙视江湖人吗?那干么来了凤家庄,就死赖着不走呢?还拚命的追问她儿子的去处,这是想干么?

苏夫人和东平郡王妃羞得面红耳赤,却是一句话也反驳不了。

她们确实是在闺阁中时,就嘲笑过商丹珍,夫家不如她们的婆家好,未婚夫是个粗鄙不文的武人,还是混江湖的咧!

就是现在,明明想招凤三为婿,却一副施恩于人的嘴脸,凤公子夫人很想冲着她们怒吼,她儿子不愁娶,好吗?谁稀罕官家女、宗室女作媳妇啊!

不过任凭她怎么嘲弄她们母女几个,她们就是赖着不走,耍无赖,看你能拿她们怎么样?把凤公子夫人气得半死,只得天天写信跟儿子和侄儿告状。

却不想,这三个家伙,竟然把她的告状信,当成是每日娱乐来看待。

“娘的信到了吗?”凤三抬手遮阳,努力的想要辨视天上的飞鸟中,那只是他们凤家庄的传信鸽。

“还没。”凤二斩钉截铁的回道,用手指了身边的侍从,“叶希,你去瞧瞧。”

穿着青衣的俊秀少年点头应诺,凤大公子眯着眼看着叶希。“叶清啊!你弟是不是又长个子了?”

凤三对自己身边的侍从道,“叶翔,你们三兄弟里,现在就数你最矮。”

叶翔早习惯,自家主子老爱他的身高来说事,“没事儿,小的年纪最小,现在个头最矮不打紧,等小的年纪大些,个头就上去了。”

凤大公子的手搭在凤二公子的肩上,“这么说,咱们三弟,将来会比我们都还要高?”

“唉呀!不成,大哥赶紧的,打断他的腿,可不能让他窜得比咱们两还高,要不将来可怎么打得到他的头啊!”

不一会儿,叶希回转,把信交给凤二,展信一看,凤家庄依然鸡飞狗跳,热闹非凡,不过最后,凤公子添了一句话,苏大人和东平郡王一起来南楚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帮手

承平十二年秋,北晋皇帝调镇西大将军率五十万大军,镇守通往西越的紫阳关,同年,趟国皇帝将原镇守天险关的武威大将军回京,另派武夷大将军前往天险关镇守。(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南楚则召回助赵国攻打西越的神威大将军,并将他的长孙调往当地驻守。

同年秋,赵国东平郡王与东齐吏部侍郎一前一后,前往南楚。

南楚皇帝早在接到消息时,就召来内阁咨询,知晓他们两家与凤家庄有亲,不禁有些讶异,随即便令将人看紧了。

这两位倒也不拖拉,东平郡王自赵国边境入南楚之后,还先行去拜访岳父,商家堡就在赵国、南楚与东齐的交接处,待了将近十天,才继续南下南楚京城,而东齐吏部侍郎苏以望入南楚后,就马不停蹄赶往南楚京城。

“你们说,他们此来的目的为何?”南楚皇帝搓着下颌若有所思的问。

“听说,他们二位的夫人都有意招凤公子的次子为婿。”

南楚皇帝听了很是不悦,凤家庄三位公子的盛名,他早有耳闻,因为宫里的姚妃、纪妃和田妃都曾有意招他们为婿,只是被皇帝打了回票,凤家庄是江湖人,怎能招他们为驸马?

最重要的是,皇帝不敢贸然赐婚,因为不确定凤家会不会给他面子接旨,要是人家不给脸,那皇帝是要把人家给砍了,好挽回面子呢?还是就怂了呢?再三思量之后,皇帝自认两种结果,都不是他想要的,就算公主们哭闹着要嫁,他还是没点头。

后来为了让她们死心,皇帝极其快速的将她们许婚,远远的嫁了出去,免得嫁的近犹不死心,进而闹出丑事来,她们不怕丢脸,皇帝怕。

但是这不代表,他乐见凤家庄与别国的高官显贵结亲。

“凤家庄是怎么打算的?”

“此前凤公子夫人一得知,那两位夫人有意招婿,就把儿子们和侄儿打发出庄了,听说他们上了凤家庄的楼船,却不知他们去向。”

凤家庄在江湖中的势力不容小觑,朝中自有人关注他们的动向,凤家庄有数艘楼船行走于楚江中,他们盯着楼船,只知凤家三位公子上了船,却不知他们是一直待在船上,还是中途离开改走陆路,因此要估算他们去向,着实有些困难。

南楚皇帝无奈,转换话题,改议起神威大将军祖孙换防一事,神威大将军年事已高,早在之前就曾将他调回京来,只是西越军反复无常,赵国的镇守将军只会抢功,尤其是那个武威大将军,每遇战事,总让南楚的军队冲在前,一场仗打下来,南楚的将士死伤惨重,赵国的军队却安然无恙。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不过近几年,南楚的将领也磨出来了,除了神威大将军外,还有几个出色的将领,神威大将军这回向南楚皇帝请命,一方面是想让自家孙子多些磨练,另一方面也是怕自己一旦有个三长两短,孙子根本接不下自己的棒子,压不住那几个出色的将领。

其中最让他忌惮的,是近两年才冒出头的徐光林,此人年近三十,带兵很有自己的一套,还有姓黎的一对父子,当老子的有勇有谋,一套枪法耍得很是凌厉,战场上建功无数,那个儿子嘛!神威大将军自认识人无数,但却看不透这个年纪虽不大的小伙子。

最可怕的是这小伙子,比他们这些老兵油子脸皮还厚,打完仗立刻叫人打扫战场,等到赵国的士兵过来要收拾战场清点收获时,战场上早就打扫得干干净净,就连死掉的战马,都被抬去伙房让伙夫们收拾收拾,给大伙儿加菜了。

南楚的兵卒们很开心,收刮了西越兵的装备及武器,他们活命的机会大增,不过赵国方面就十分不痛快,只要南楚参战,他们就半点油水都捞不着,更别说加菜了!

气死了!气死了!

武威大将军好像就是因此,被气了好几回,导致身体不适,听说八月底时,他又被那黎姓小将军气着了,差点就在战场上出事,赵国皇帝才会将他调回京,毕竟那是他亲舅舅。

不想被太后唠叨,就要保住他老舅的一条命。

南楚皇帝暗暗嘲笑赵国皇帝,贵为一国之君,还得处处受太后掣肘,却不知自己也正被赵国皇帝耻笑。

此时的赵国宫中,赵国皇帝正在和宰相及阁老们议事,“你们说东平郡王此行能否成功?”

“自然能成!东平郡王一心为君,郡王的两个女儿不止漂亮大方,还知书达礼,郡王择凤家三公子为婿,他们只有欣然接受的份,那敢拒绝啊!”抢先发话拍马屁的是赵国的礼部尚书。

旁边两位老臣互相交换了一眼,嘴角微撇略有不屑之意,赵国皇帝倚重的谢宰相则道,“东平郡王妃家教甚严,老臣家的嫡长孙媳就是他家嫡长女,自进门后便恪尽妇道相夫教子,很知进退,相信她的妹妹也差不到那儿去。”

赵国皇帝听了大喜,“好,好,好,爱卿说的好,朕也相信,珏中家的闺女儿是顶顶好的。”等她嫁进凤家庄后,定能为他把凤家庄牢牢的掌控在手心里。

“朕听说,南楚的公主们,曾想招凤家公子们为仪宾?”

“是,不过南楚皇帝没答应,还因此将几位公主草草发嫁,嫁的都是远镇边疆的文臣或武官家。”

“南楚皇帝胆子也太小了!枉费凤家庄就在南楚京城中,他竟不敢下旨给女儿指婚,真是太窝囊了!”

在赵国皇帝看来,只要皇帝旨意下了,所有的臣民百姓谁敢不从?他可是皇帝啊!

却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皇帝又如何?惹毛了这些江湖高人,禁宫中高来高去取其性命,并非难事!

只是有没有这个必要,去取一国皇帝的命罢了!

赵国皇帝不知天高地厚,不代表他的臣工们也同他一样无知,听到皇帝说这话,都不禁为皇帝捏把冷汗,并暗暗庆幸,他们赵国公主们不像南楚公主们轻浮,看到个男人长得好,就吵着要嫁。

却不知他们庆幸得太早了,赵国公主们没有吵,是因为些江湖贵公子们甚少出现在赵国,但,她们闺中都看过一本书,叫江湖名人录,她们对江湖名人们其实是如数家珍。

最新一期的江湖名人录里,竟然出现赵国的东平郡王及东齐的吏部侍郎的大名,等看到内文,不少人愤怒了!他们竟然想逼凤三公子娶他们的女儿?他们的夫人和女儿真是不要脸,死赖在凤家庄不走,还把凤三公子兄弟全给逼出庄了?

这两家究竟是什么来历啊?怎么敢这么做?

看到内容的苏家姐妹,羞恼万分,苏琪遥哭了一个晚上,眼睛都肿了,而赵家姐妹原本因为自家上了江湖名人录而洋洋得意,待晓得内文后,气得砸了一地的物什,凤家庄众管事心疼死了!

“这么败家的娘儿们,可不能娶!谁家娶了谁家倒霉。”管事看着清单心头滴血,其他管事也点头附合。

议事厅里,东平郡王和苏侍郎脸色铁青,上首坐着的凤庄主兄弟则面不改色。“真是不好意思,拙荆才去世不久,小犬还在孝中,尚不能议婚。”

凤庄主对东平郡王二人道。

东平郡王勉强挤出一抹微笑来,心说,老子又不是要招你儿子为婿,你急什么?一边拿眼去瞄凤公子,那是你儿子,你倒是说句话啊!

只见凤公子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完全无视东平郡王投过来威逼的眼神。

苏侍郎扯着嘴角笑了笑,“凤公子,不知您意下如何?”

“不如何!我早就答应我儿子了,他们的婚事,他们自己做主,他们喜欢谁想娶谁就娶谁,我和他们娘亲不插手。”

凤公子夫人被两个姐姐吓到了!干脆撒手不管,省得那些想当她媳妇的女孩们,老跑到她跟前来献媚,一个个装模作样的,看了真烦,偏偏还得端着样子,不能朝她们发火。

凤公子心疼妻子,便去信和儿子们商议,亲事交由他们全权做主,相好了人,跟他们两老说一声,他们就负责去替儿子下聘,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是那等品性不良的,他们两老可不依啊!

现在被人问到脸上来,凤公子便笑眯眯的把这话砸出去,苏侍郎被砸得头晕眼花,满眼不可置信的瞪着凤公子,这家伙没病吧?

“您夫妻是他们的父母,婚姻大事自是要由父母做主的啊!”

“我们是啊!他们自己看中了,跟我们说,我们做主去提亲。”有什么不对吗?

苏侍郎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有你们这样不负责任的爹娘的吗?

东平郡王却从中看到了好处,如果真如凤公子所言,那么只要他家女儿把凤三给搞定,日后就不愁婆媳问题,也不用担心凤三会不肯常驻赵国,他们夫妻也就不用忍受女儿远嫁之苦。

多好啊!

当下便打定主意,全力支持女儿们去追凤三公子。

梦想从来都是很美好的。

东平郡王想得很简单,他的女儿自小在宫中长大,对皇帝、皇后、太后及宫中嫔妃都应付自若,要收服一个不到二十的年轻小伙子,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就是怕苏家女儿从中破坏,回头得跟妻子说一声,千万不能让苏家女和女儿们同行才是。

苏侍郎也反应过来了,他倒是没那么乐观,自家的女儿自诩是文官之后,看来端庄娴淑,骨子里其实极清高,她能咽下傲气,低下高傲的头颅,去跟个江湖小子示好吗?

不成,不成,看来他得给女儿找个帮手,要不然办不成皇帝交代的差事,只怕他这侍郎之位就坐不久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相帮

跟凤庄主兄弟告辞出来,东平郡王顾不得和连襟叙旧,脚步匆匆径自离去,苏侍郎站在他身后,面色有些难堪,议事厅里的那个连襟推三阻四,而东平郡王这个皇亲连襟也不给自己脸面。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

全都瞧不起自己!

苏侍郎沉着脸回到楼外楼,苏夫人正在等他。

“老爷,怎么样?”

“怎么样?哼!一个个眼高于顶,东平郡王贵为皇亲,不给我好脸色看,我倒也认了,可是他凤青州不过是个江湖人,我们看上他儿子,想要招他儿子为婿,他不说高高兴兴的应下,反跟我说,他们夫妻不干涉孩子的终身大事,要让他们喜欢谁就娶谁,我好言相劝说,儿女婚事父母做主的好,他竟跟我说,只要他们儿子说好,他们便做主去提亲。”

摆明了他们夫妻不插手?苏夫人听了将手里的帕子几乎要绞烂了,“他也是这么跟郡王说的?”

苏侍郎点头,与妻子商量道,“咱们家女儿什么脾气,咱们自家人最清楚,我怕她那臭脾气一上来,就摆脸给人看,我在想,是不是给她请个帮手来。”

苏夫人闻言有些防备的问:“你想找谁来做帮手?”

“还能有谁,自家姐妹嘛!”说的是他那几个庶女。

“你休想,人家连咱们家的嫡女都不愿娶,你以为他们能看上你的庶女?”就算自己生的女儿嫁不成,她也绝对不会让庶女们得逞。

苏侍郎恼了,他想了老半天,才想出这么个方法来,妻子却连考虑一下都不曾就否决了。

“那你说,请谁来帮忙?”

“反正请谁来帮忙劝解女儿,都不能找她们几个。”苏夫人抬手按着额角,“总之不能请年纪跟女儿差不多大的姑娘来帮忙,万一被她们截胡,你说琪遥她受得了?”

就是因为她那脾气,所以才想找个人陪着她,好时时提醒她,别随便动气坏了事,可是若最后,是陪着她的人入了凤三公子的眼,那他们一家可就哭都没地儿哭去。

“那就只有找年纪大的。”还得辈份高,才压得住女儿。苏侍郎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边思考着,要不要捎信回去,请皇帝从宫里派给嬷嬷来照应长女?

“咱们之前给她请的那个琴师?”

“那女人虽有才,但恃才傲物,比琪遥更加清傲,不成,不成。”苏侍郎想到那女人竟是断然拒绝自己收她进门的提议,气就不打一处来。[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苏夫人不知丈夫对那琴师起了遐思,见他否决,也没多想,又提议道,“我记得族里有几个丧偶的妯娌,她们年纪大,又比琪遥高一辈。”应当管得住女儿。

苏侍郎想了想却摇头,“不妥,她们几个青春守寡,让她们来陪琪遥,总不是个好兆头。”他想借长女这门亲平步青云,不想有一丁点瑕疵。

苏夫人头疼的看着丈夫,“你这人,也太挑了。”女儿都是跟他学的,才会一副怪脾气。

苏侍郎可不觉得自己脾气怪,与妻子又讨论了几个人选,却都不怎么好,最后苏侍郎起身道,“我去问问柳先生他们,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想法。”

苏夫人送走丈夫,才在心里抱怨,既要去问柳先生他们,怎么不早说啊!累得她在这儿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全做了白工。

苏侍郎派人去请几位幕僚过来,他们商议了良久,还是没想出个好人选来。

“大人,其实现在该急的,不是在小姐身上,而是那位凤三公子此刻人在哪儿?”

苏侍郎脑子一转就明白过来了,若等他们讨论出帮手的人选,把派人接过来,然后才去打听凤三公子的行踪,可就失了先机。

“我这就派人去打听。”一经提醒,苏侍郎便急不可待的要交代人去办,柳先拦了他一拦。

“大人稍安勿躁。”柳先生一副高人样,让苏侍郎看了实在很想揍人,有话能不能直接说!

“先生请直言。”

“大人,东平郡王是否也想招凤三公子为婿?”

“是又如何?”苏侍郎脾气上来了,柳先生忙安抚他,顺毛摸了好半晌,才让他稍稍平静下来。

“大人,咱们凭心而论,大小姐与赵家两位小姐相比,着实不占优势。”

实话总是伤人的。

苏侍郎涨红了脸觉得颇为难堪,“那依先生的意思?”可是不忍不行,一路走来,他很清楚自己欠缺帮他出主意的人,柳先生正是他寻觅多时的幕宾,所以不能把人气跑了。

他就指望这次的差事,让自己再次高升。

柳先生靠过来,低声道,“大人,皇上的旨意是要您借联姻,拉拢凤家庄,好让他们能为皇上所用。”

苏侍郎点头称是,柳先生退回椅中,捋着胡须作高人状,“大人,您应该把眼界放宽来,而不是局限儿女亲事上。"

什么意思?苏侍郎再次感受到来自宇宙深深的恶意,欺负他不够聪明是不?

另一个幕僚笑着提醒他,“大人莫非忘了,凤庄主甫丧偶不久。”

“他虽有一义子,但终究非自己的骨血,若能有自己的嫡子,凤家庄庄主之位,便不好外传了不是?”

苏侍郎沉吟良久,久到柳先生他们都要担心,苏大人是不是没听懂啊?

“你们的意思是,让我把女儿嫁给凤庄主?”

与凤三这毛头小子相比,凤庄主虽然已经年纪一大把,但他握有实权,是凤家庄的实际掌权者,琪遥一进门,上无公婆,只有一个姨母兼妯娌,凤庄主居长,就算姨妹再怎么不喜,也不好和长嫂兼妯娌起冲突,只要她能尽早生下嫡子,老夫自来疼幼妻,那个不着调的继女嫁出去后,琪遥的日子可就好过了!

“可是琪遥她,才十八岁,叫她嫁个年纪老大的武夫做续弦,我怕她会不乐意……”

柳先生几个齐齐抚额,都已经跟他说,别局限在儿女亲事上,他怎么还想着把他女儿嫁到凤家庄呢?

“大人,您和夫人那么疼爱大小姐,又怎忍心让她嫁个老夫做续弦?”

“就是,还有个不省心的继女,听说她母亲是被这不肖女活活气死的,大小姐自幼就是您和夫人手上的掌珠,可能应付得来那样一个继女?”

苏侍郎懵了,不是你们劝我,改女婿人选的吗?怎么又说这样的话?

“大人,您难道忘了长平公主?”

“长平公主?”皇上第八女长平公主?这事与她有何关系?

柳先生觉得自己应该要好好思考一下,要不要继续和苏侍郎混下去。“大人,我们要进南楚时,不是接到消息说,长平公主的驸马意外坠马身亡。”

苏侍郎还没反应过来,长平公主守寡了,和凤家庄有何关系?

“大人,长平公主不正是凤庄主继室的最好人选吗?”

把公主下嫁给凤庄主,把凤家庄直接和东齐皇室绑到了一块儿!有长平公主吹枕头风,还怕凤家庄不尽心尽力为东齐皇室效命?

“大人,您若促成这事,当记首功,若日后,凤家庄仍拉拢不过来,皇帝也怪不到您头上来,他自会去找长平公主算账。”

到那时候,长平是凤家庄的主母,她都劝不了凤庄主,苏侍郎又能拿凤庄主如何?

苏侍郎一听,有道理啊!而且姨母变妯娌,也确实很奇怪。

只是,如此一来,要怎么跟妻子交代,准女婿飞了,他还要帮长平公主牵红线,让她嫁入凤家庄。

想到妻子可能会胡搅蛮缠,苏侍郎就感到头一阵阵刺痛。

当苏侍郎和幕僚商量着怎么进行时,东平郡王的人也前往码头,想要查明凤家庄楼船的去向。

东平郡王夫妻是打定主意,一定要招凤三公子为婿,除了为女儿着想外,更是因为不想输给苏侍郎,他贵为皇亲,堂堂的郡王,怎么可以败给个小小文官,让他们把他们相好的女婿抢走!

除了命人去查凤家三兄弟的行踪,一方面又让妻子帮女儿们订做新的衣饰和首饰,务必要让女儿们出色动人。

凤家三兄弟则在镇江码头下了船,先去黎漱在镇江城的宅子,得知他们不在,问明了去处后,便先往镇江城外的货栈去,看过货栈后,一行人就往江羡城去。

抵达江羡城时,正好和黎浅浅他们不期而遇。

黎漱对他们三兄弟的印象,绝对要比四长老夫人要好,所以他面无表情的打发走四长老夫人,便邀他们三兄弟,一起去江羡城的货栈参观。

才到货栈,四长老就被掌柜请走了,黎漱便把要私造藏宝图的事,跟他们三个一说,凤三立刻热烈响应,“好啊!好啊!这个好玩,大哥,我们就帮一把吧?”

凤大和凤二两个抬袖掩面,他们不认识这熊孩子。

黎漱和谨一挑了几个地点,由黎浅浅负责制图,做出来的藏宝图倒是几可乱真。

“这里面不会真有宝藏吧?”凤二公子拿着藏宝图边研究边问,要是误打误撞把真宝藏拱手让人,事后会不会郁闷的捶心肝啊?

黎漱失笑,“不会,这几个地方,都是我小时候练功的地方,地处偏僻不说,还有我祖父排的阵法,把藏宝图散出去前,我们先把我祖父收集的秘籍摆进去。”

“武功秘籍?”凤三公子眼睛亮闪闪的问。

“嗯。”黎漱见状不由一愣,“你对武功秘籍很有兴趣?”

“只是好奇而已,我可以帮你的忙喔!只是,能不能让我先看过一遍?那些秘籍。”凤三打商量问道。

“成啊!”黎漱很大方的答应了,凤三对那些秘籍有兴趣是好事。

因为他怕,那些人会对他祖父花了精神收罗的秘籍没兴趣,他们只对金银珠宝有兴趣,所以在发现藏宝地点没有金银没有珠宝后,会恼羞成怒的毁了那些秘籍。“你若看到什么有趣的,可以直接留下来。”

黎漱大方的加码,凤三开心的应下,凤大和凤二交换一眼,真是不想承认,这家伙是他们两个弟弟。(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双鱼佩

藏宝图是绘在羊皮卷上,黎浅浅之前画坏了好几块羊皮,才得了一幅好的,也就是被凤二公子拿在手上端详的那张。mht.la [夜夜小说网]

凤三从哥哥手里接过,嗅了下,遂对黎漱摇头,“黎教主,这不成啊!太新了,而且还有墨香味儿,若是早在贤太子时就绘成的,这墨香味儿早就闻不到了吧?这羊皮卷看来也太新了。”

“这是才画好的,自然留有味儿,等其他几幅都画好了,再一起让人作旧。”

凤三闻言惊喜的瞪大眼,“黎教主手下有人会作旧?”

“不过雕虫小技。”黎漱掩袖轻咳,没好意思说,昨晚上被黎浅浅提醒后,今儿一早才命刘二去找人。

黎漱决定回头要好好的赏刘二。

又商议了小半个时辰,仆妇来问是不是要摆饭,黎漱失笑道,“瞧我,竟忘了你们远道而来,也没让你们先歇会儿。”连忙唤人领他们先去安置,梳洗后就先在房里用饭,晚上再设宴给他们洗尘。

凤大公子客套几句,便带着兄弟随人去客房歇下不提。

黎漱让黎浅浅和蓝棠回房吃饭,他则和四长老、蓝海一起用饭,席间话题自然是绕着藏宝图,四长老原本还想着,利用吃饭时间回去看看老婆,不过被藏宝图的事一搅和,就彻底忘了这件事。

黎漱打算把藏宝图流出去后,就去给黎浅浅找药,蓝海忙交代他,有那些事情需要多注意下。

“对了,藏宝图流出去之后,就帮你们换个地方住。”黎漱搓着下颌道,四长老不解问:“是有什么不便吗?”

“就怕拿了藏宝图看不懂的人找上门来。”其实是不放心。

四长老点头,“也好。”

黎浅浅吃完午饭,又开始和藏宝图死磕,其实之前那几张,她觉得画很好,可是表舅他们都说不好,问他们是那里不好,他们又说不上来。

蓝棠倒是觉得都很好,黎浅浅托着腮,没好气的看着她,“你根本就没仔细看嘛!都在看凤大公子,对吧?”

“嘿嘿!”被直接挑破心事的蓝棠,丝毫不以为忤,反而拉着黎浅浅兴奋的讨论凤大公子。

黎浅浅对此表示很无力,可是热情的蓝棠对凤大公子的婚事很是关切,或者该说她对凤大公子的一切,都很关切。[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打从回房后,她就拉着黎浅浅道,“你看他是不是瘦了?我觉得他之前没今儿这么瘦,他还要守孝多久啊?我跟你说,他穿红的最好看了,衬得他玉树临风风度翩翩……”

什么好词都往他身上堆就是了!黎浅浅暗叹口气,凭心而论,凤大公子确实是好看,不过大概是长子的关系,责任重,所以总是板着一张脸,就是笑,也给人感觉怪怪的,不过蓝棠喜欢啊!不管凤大公子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会喜欢吧?

可是她看不出来,蓝棠对他的喜欢,是小妹妹对保护她的大哥的仰慕?还是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

没办法,前世的她对此没有研究,也毫无经验,所以她根本无从判断,她也不知道,就这样放任下去,会不会不妥,看来,她得把叶妈妈找来问一问了。

蓝棠精神一直很好,叽叽喳喳说没完,黎浅浅老是被她吵得分神,桌上的羊皮又被她画坏了!算了,还是不画了。

吩咐春江收拾残局,黎浅浅起身就走。

“咦?你不画了?”蓝棠见她要走,连忙追上来。

“嗯,困了,先去睡一觉,起来再画吧!”她不好跟蓝棠直言,因为她的干扰,她一直画错,今天一下午已经毁了四张羊皮了。

蓝棠看她恹恹的,识趣的道,“那你快回去睡!我,我也回房歇午去。”

“嗯。”蓝棠快步回房,云珠临走时,还特意看黎浅浅一眼。

蓝棠因凤大公子忘形,云珠可没有,她方才一直在旁边侍候笔墨,自然知道黎浅浅一下午没有任何成果,都是被蓝棠拖累的,回去后要不要提醒棠小姐一声呢?

春寿侍候黎浅浅歇下,之后转出来和在洗笔的春江道,“棠小姐不是比小主子还大吗?怎么做起事来还跟个孩子似的。”

春江听着就想笑,春寿说蓝棠还跟个孩子似的,棠小姐可不就还是个孩子吗?而且春寿自己也才多大,说起话来老气横秋的。

“棠小姐心里其实很苦的,平常时候全都压在心里,难得有让她喜欢的人,就随她去吧!”

“可累得是咱们小主子。”春寿愤愤不平道,“教主可是丢了一堆羊皮让小主子画图,可你看看,才一下午就用掉四块,偏偏小主子不擅拒绝,要是棠小姐多来几回,小主子的差事何时才能办好啊?”

说的也是,那回头还是提醒蓝棠一声为好。

黎浅浅却没想那么多,在她看来,会被蓝棠所影响,就表示她定力不够,要再多多练习。

躺在架子床上,睁眼看着床顶,黎浅浅深感自己定力不够,怪不得最近练功老觉得不得劲儿,她去问黎漱,不负责任的师父说,这是到瓶颈了,想突破,得看她自个儿了!

这不是废话?她当然知道遇上瓶颈了,也知道要突破,只能靠自己想通,师父只能领进门,修行得靠个人,但她想要的是,他好言好语的安抚几句,让她的心能安下来,结果呢?啧!

翻身把被子拉到颈下,黎浅浅长叹一声,不管了!睡觉!

此时的凤家庄楼外楼里,苏侍郎在幕僚柳先生的建议下,写信给东齐皇帝,好不容易修改完毕,苏侍郎便起身边揉手边道,“就这样吧!我先回去歇一下,晚些再来重新腾抄。”

柳先生躬身应诺,等苏侍郎走远,另几个幕僚才走过来,围到柳先生身边,“柳先生,您看,皇上会同意吗?”

“当然”柳先生意得志满的扫了众人一眼,“如此一来,凤家庄若被拉拢过来,才是真正被皇上掌握在手中。”

柳先生看着桌上的文稿暗叹气,苏侍郎看起来很体面,但实际接触之后,才会发现,他行事毫无章法,而且轻重不分,眼界更是狭小,都已经提醒了,他还是把眼光放在儿女婚事上,要不是时运不济,柳先生也不会答应给苏侍郎做幕僚。

看来还是趁早抽身离开为妙。

苏侍郎还不知自己几个幕僚们已经开始在寻退路,心情很好的回房,打算歇个午再起来继续奋战,不想才踏进屋,就听到屋里妻子在小声劝哄长女。

“奕哥儿生得漂亮,武功又好,人又聪明,等你们成了亲,生的孩子肯定也是漂亮的紧。”苏夫人相同的话已经翻来覆去说了又说,能说的词都已经被她说完了,可长女的脑子还是转不过弯来,现在只能干巴巴的劝说着。

坐在旁边抱着一个香甜大苹果的苏芳遥,眨巴着大眼睛,一会儿看看娘,一会儿又看看姐姐,好一会儿,她开口打断母亲的劝哄,“娘,您别再说了,姐姐她是不会答应嫁给凤三表哥的,姐姐喜欢的是太子。。”

“你怎么知道的?”苏夫人惊呼质问,苏琪遥则是羞红了脸跳起来要捂妹妹的嘴。

“不许说,不许胡说。”

苏芳遥身手灵活,反抓着要抓她的苏夫人为盾,闪避着姐姐的手,嘴上边不停的说,“您忘啦!咱们要出京城,皇后不是召我们进宫吗?您和皇后在忙,打发我和姐姐去玩儿,就遇上啦!”

苏芳遥把东齐太子与她们的偶遇,说得巨细糜遗,听得苏夫人也觉得太子是对长女有意思,可是皇后明明知道,他们夫妻打算把长女嫁到凤家庄,好为东齐拉拢凤家庄的啊?

太子却又对苏琪遥有意……

怕母亲不相信,苏芳遥急急转到娇羞脸红的姐姐身边,小手一掏从苏琪遥腰间扯下个桃红绣牡丹荷包,“小芳。”苏琪遥急了,伸手去抢,苏芳遥已从牡丹荷包里掏出一个较小些的墨青荷包,一样是圆形的,但较小一些,所以放在牡丹荷包中,完全没有露出来。

“小芳!”苏琪遥眼都红了,“不要。”

“姐,这是太子给你的信物,你到现在还不拿出来,不怕爹娘把你许给那个混蛋?那太子怎么办?”

“那个荷包里头是什么?”苏侍郎开口问道,把屋里的母女三人吓了一跳。

苏芳遥被吓得手一松,墨青荷包就要落到地上去,只见苏琪遥三步并做两步,把荷包接住,惊魂未定的她将荷包压在胸口直喘气。

“拿过来。”苏侍郎道。

苏琪遥抬头怯怯的望着父亲,“爹。”

“拿过来我看。”苏侍郎见女儿竟敢抗命,声音一沉怒火隐现,苏琪遥不敢与之对视,只能怯怯的将荷包递过去。

苏侍郎打开荷包一看,墨青荷包里是太子最常佩戴的双鱼佩。

“这……”苏夫人抖着手指着玉佩,“皇后,和太子,这到底是何意思啊?”

什么意思?皇帝授意他拉拢凤家庄,帝后都知晓,他们夫妻的打算,太子难道不晓得吗?若知晓,还故意给苏琪遥双鱼佩,是想用美男计勾着她,就算她嫁了人,还得念着他?好为他尽心卖力拉拢凤家庄吗?

还是说,太子不知道帝后的打算,只是单纯倾慕他们家女儿呢?

如果是这样,那他们家女儿是不是有机会成为太子妃?(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看家本领

接下来的日子里,黎浅浅很努力的在羊皮卷上画藏宝图,而凤大公子兄弟,除了处理凤家庄每天送过来的信件外,就是跟着黎漱游山玩水好不惬意,他们兄弟两浑不知,苏侍郎改弦易辙了。夜夜小说网WWW.mht.la

东平郡王虽贵为赵国皇亲,但在南楚境内,他想找一个人,难度还是颇高的,毕竟他不是南楚人,要是让他的人在南楚境内横行无阻,岂不是让全天下人耻笑南楚皇帝无能?

奉命出去打听消息的人屡屡碰壁,就算拿钱去砸路边老百姓,想问点事,都没人要理他们。

铩羽而归的他们,不明白都拿钱砸了,为什么还是没人理他们?

却不知,他们打凤家庄出来,除了有凤家庄的人暗中跟随外,还有南楚皇帝及朝中重臣的人,及诸皇子们派的人跟踪他们,另外,五城兵马司的人也赶在他们之前,告诫过那些百姓,他们就是赵国来的奸细,要来打听朝中贵人们消息的。

当东平郡王的侍从们在跟南楚百姓问话的同时,五城兵马司的人都隐在暗处监视着。

那些老百姓那敢跟当官的逆着来?自然是再老实不过,东平郡王的人不管问什么,他们都是一问三不知。

拖拖拉拉耗了半个月,东平郡王气得不行,曾几何时,他的手下办事能力变得这么差?把人叫过来狠骂了一顿,便出门赴宴。

宴席上,陪客之一的南楚安乐王见他神色不太对,便多问了一句,待晓得他是为何事着恼,不禁暗地撇了撇嘴,心说,该!叫你摆脸色给我们瞧,啊呸!以为南楚是你赵国的附庸吗?你是赵国皇亲,老子也是南楚的皇亲,谁也没高过谁,凭什么狗眼看人低,哼!

东平郡王本想让女儿近水楼台先得月,抢在苏家女儿之前,先和凤奕交好,只要女儿能亲近凤奕,还怕这女婿不上勾吗?

赴宴归来的东平郡王一脚深一脚浅的,在内侍的服侍下从马车下来,内侍见他脚下虚浮,心知喝得狠了!便问,“郡王,您今晚要歇在高夫人那里,还是谢夫人那里?”

这两位夫人都是东平郡王的心头好,出门也要带着来,因此内侍一开口就是问这两位,而没有问郡王妃。

东平郡王嘟嚷了几声,内侍摸摸袖袋里的荷包,这两荷包分别是高夫人和谢夫人那里的宫女给的,内侍拈量了下重量,与同伴交换了个眼神,两人扶着东平郡王去了高夫人那里。[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东平郡王一歇就歇到隔天午后,高夫人亲捧一盏热茶,喂他喝下,柔声的问道,“郡王可是好几日没往奴家这儿来了,可是有了新人就忘旧人?”

“浑说什么啊你!”东平郡王不敢用力笑,怕宿醉头痛,见高夫人嘟着小嘴娇态尽现,不禁笑出声,“我这些天忙着呢!”把追查凤三公子行踪无果的事,全倒给高夫人听。

高夫人面上专心听着,心里却在盘算,若论姿色,她的五小姐绝对比二小姐与六小姐要出色,可就差在她是庶出,什么好事都轮不到她,郡王妃不想女儿远嫁,她难道就想吗?

她要想办法,从郡王妃母女手中,抢到这门亲事。

主意既定,她便问起东平郡王,想要找出对女儿有利的条件来。

听到凤公子说,只要他儿子拿定主意,他们做父母的就是负责去提亲,高夫人不由眼睛一亮,这么说来,只要五小姐抢在二小姐前头,先与凤三公子结识,并让他主动求娶,因为做决定的人是凤三公子,而不是他们这些大人们,郡王妃若想要怪五小姐抢了二小姐的姻缘,也不占理。

“现在的问题就是,查不到凤三公子的行踪。”东平郡王烦恼得很,既想抢在苏家之前,偏又想不出法子来,去追查凤三公子的下落。

高夫人听东平郡王抱怨着,忽地灵光一闪,“郡王爷,您可是贵人多忘事啊!您想想,如果南楚的王爷,跑到咱们赵国,想要查您的下落,您说咱们的人是老实跟他说,还是胡乱回答他?”

东平郡王这才恍悟,“我倒是忘了,这里是南楚,不是咱们赵国,啧!这些南蛮子也太没肚量了,竟然为这么点小事为难人。”

当下也不留恋美人了,起身让人侍候穿衣洗梳,还边大声喊人入内听候吩咐。

论理这是妾室的内室,外男是不能入内的,但东平郡王身边有一群是男人也不是男人的内侍在,听到召唤,当即顾不得是郡王内眷的内室,就往里来听候差遣。

东平郡王当即命令下去,让他们去打听消息的人去换南楚的衣饰,又叫他们学南楚人的口音,然后才让他们去办事。

结果不到三天就得了消息,凤三公子搭了凤家楼船往南边去了。

高夫人得到消息后,立刻遣人回赵国,让人立刻护送五小姐前来南楚,一边使人盯紧郡王妃,一边吩咐人伺机将二小姐她们引到别地方去,总之,在五小姐到凤三公子身边,取得进展之前,都不能让二小姐她们见到凤三公子。

她一定要让女儿抢到这门亲事。

东平郡王不知高夫人的计划,当他兴高采烈的去跟妻子说这件事时,被妻子兜头淋了盆冰水。

“我要陪着她们去。”

“不成。她们上路去找凤三,咱们就得启程回去。”

“为什么?郡王,她们姐妹两才多大啊!我不放心她们独自在南楚行走。”

东平郡王不知妻子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这个时候和自己犟上了。

“你放心,我会留下一部的侍卫,另外,再跟凤公子说一声,请他派人保护她们姐妹两。”

凤公子会答应才有鬼!“他不希望凤三娶菊寒,你去请他派人保护她们姐妹,他要是面上应了,私下却派人暗中搞鬼呢?”

东平郡王张大眼睛道,“不至于吧?她们两姐妹才多大,他会这样对待她们两吗?”

“我不敢赌,你敢吗?”

老实说,东平郡王还真不敢赌,可是他们不回去也是不行的,南楚到底不是赵国,就算是在赵国,皇帝也不会允许皇亲未经允许四处乱跑,更何况这是在南楚。

东平郡王见妻子打定主意跟自己杠上,心里很不痛快,只得坦白跟妻子说,“这里不是赵国,你觉得南楚皇帝会允许我们夫妻陪着女儿们,满南楚到处跑吗?就算皇帝愿意,南楚的朝臣也不会同意的。”

郡王妃愕然,半天说不出话来,“你是说,你是说……“郡王妃好似现在才发现,她们在南楚的地盘上。

东平郡王点头,“侍卫也不能留太多,不然会引来南楚皇帝忌惮。”

“那,要是遇上歹人怎么办?”东平郡王妃烦恼不已。

“所以才说,请凤公子派人保护吗?”合着他方才说了半天,妻子全都没听进去?

算了,计较这个没意思,当即和妻子开始合算,要留多少人侍候保护两个女儿。

要是依东平郡王妃的意思,那自然是人越多越好,最好是能震慑得那些宵小不敢打她女儿们的主意。

东平郡王却是一一打了回票,“不是跟你说了,不能留太多人,这几个仆妇是做什么的?。”

“这个王嬷嬷最擅长莲茗爱吃的糯米白糖糕。”

“那这个呢?”

“苏嬷嬷最会煲菊寒平日喝的补汤。”

东平郡王被老婆逼得只能一个一个问,再来一一删减,饶是如此,赵二小姐姐妹随侍的人仍是高达近两百人,还不包括保护她们的侍卫。

他一直跟妻子强调不能留太多人侍候女儿们,她却好像听不懂似的,他这边删减人,她却一直加人进来,甚至还要从赵国家里把人调过来侍候。

脾气再好的人,也禁不起这样折腾,更何况东平郡王本就不是个有耐性的,能跟妻子磨了这么久,全是看在女儿们的份上,既然妻子讲不听,那就不用说了,他做主,直接把人删掉就是。

眼见丈夫拂袖而去,东平郡王妃气得直掉泪,身边的嬷嬷、宫女忙过来劝哄,她却越想越生气,她是真心疼女儿们,想到她和丈夫要先行回赵国,留她们孤零零的在南楚,她就心疼死了!

“不然,把世子留下陪两位小姐呢?”嬷嬷建议道。

东平郡王妃是由嫡长子陪同,带着两个女儿前来南楚的,可是东平郡王赶来后,就把嫡长子遣回赵国。

“不用了!”东平郡王妃摇头,“不知道他走到那儿了,万一已经回京,又叫他特地来一趟,可要累坏了。”心疼女儿也心疼儿子的东平郡王妃直摇头。

“那让几位公子来啊!”

庶子们吗?好像可行啊!“去看看郡王爷在那儿,我去跟他说。”

不多时跑得气喘吁吁的小丫鬟回道,“回郡王妃的话,郡王爷离了这儿,就直接去了高夫人那里。”

“可恶!那个贱人!”郡王妃气恼的抄起身边的茶盏就甩出去,茶盏就从小丫鬟的眼前飞过,落到她身后的高几上。

于此同时,黎浅浅已把所有的藏宝图绘制好,刘二找来做旧的人,确实是一把高手,等他处理完之后,所有的藏宝图看来都很陈旧,气味也变了,羊膻味还在,但没那么浓烈,墨香也变得似有若无,有两张藏宝图带着胭脂味,有一张有火燎过的痕迹,还沾有松脂燃烧过的印痕,仔细闻,还有松香味。

黎浅浅拿在手里仔细端详,蓝棠凑过来看,“真神奇,怎么做的啊?”

“那是人家的看家本领,自然是不能外泄。”凤大公子温和的对蓝棠道。

蓝棠讪笑着,躲到黎浅浅身后去躲羞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乍现

腊月时,南楚各地忽然传出,瑞瑶教的藏宝图忽现人间。(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說’)

京城金富酒楼三楼包厢,一全身穿着宝蓝锦缎长袍的公子,喝得满脸通红,摇摇摆摆的指着对座的藏青色锦袍男子道,“我骗人?说我骗人?”

“怎么不是骗人,哪!谁都晓得,这瑞瑶教总坛可是大长老的地盘啊!就是黎教主也得礼让三分,大长老那是什么样的人,他能让个小贼在自个儿眼皮子底下,把藏宝图偷出来?"藏青锦袍男子显然不似那位公子喝得多,说的话很有条理。

“嗯,贾四说的有道理啊!我说秦二啊!你说瑞瑶教的藏宝图被人偷出来,你见过?”

秦二闻言嘿嘿直笑,“没。”他很干脆的道。

“你没见过,又怎能肯定,那藏宝图是瑞瑶教里偷出来的?”

“因为,把藏宝图偷出来的,是江湖上顶顶有名的金燕子。”

金燕子?这谁啊?贾四和其他人面面相觑,秦二见他们一脸茫然,不由大声嘲笑道,“不会吧?你们连江湖上有名的神偷金燕子都不晓得?你们没看最新一期的江湖名人录吗?”

“我们又不像你,整天抱着那玩意儿看。”他们可都是名门世家的贵公子,偶尔拿来消遣倒也罢了,没人像秦二这样,把江湖名人录当宝贝在看的。

再说,他们都要参加科举,看正经书的时间还嫌不足,哪有时间去看那玩意儿?

“嗐!你们没看就算了,听我说就知道啦!”秦二兴高采烈的说起金燕子其人其事,倒是把藏宝图的事给忘了。

不过他忘了没关系,自前年瑞瑶教大长老证实瑞瑶教确有宝藏后,就一直在关注的有心人士,早在莲城传出有宵小肆虐时,就开始关注此事,得知动手的是金燕子,他们也不感到意外。

江湖中人谁不晓得,金燕子其实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接受人委托,替雇主窃取财物的组织,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只在窃取成功后,在失主家隐密处留下燕子印记。

要请他们出动,至少要千金,千两黄金。

所以才会称他们为金燕子。

莲城一处宅子里,几个男人正在喝酒聊天,“不晓得是谁请他们出手的。”居首的男人拿着酒盏若有所思的道。(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

“管他是谁,有藏宝图,就表示真有宝藏啊!”坐在下首的男人搓着长满胡渣的下巴,眼睛发亮的道。

“是啊!是啊!老大,你看,这宝藏会在那啊?”旁边几个男人附和道。

坐在末座的瘦高男子,忽道,“黎教主突然在镇江和江羡两地盖货栈,建商队,你们说,他会不会是以此掩护什么?”

“掩护什么?”几个懒得动脑子的汉子异口同声的问。

“你的意思是说,宝藏可能在庆州山区?”老大放下酒盏盯着瘦高男子道。

瘦高男子一下子被所有人盯着看,有些不太习惯的欠动下身体,“我,我是这么想的,要不然,黎教主那里不能盖货栈,为什么要盖在庆州山脚下?然后你们看,从庆州山区出来,到江羡城,顺着楚江到镇江城。听说,黎教主现在就住在镇江城。”

是因为大长老把教中有宝藏的事捅出去,黎漱觉得不安心,所以利用货栈、商队来做掩护,好从庆州山区,把宝藏运到他现在住的镇江城?

“我就说嘛!堂堂瑞瑶教教主,若真要盖货栈建商队,怎么会格局会这么小呢?原来如此啊!”坐在下首下巴满是胡渣的男人兴奋击掌叫道。

“那,老大,您看,咱们是不是要去庆州走一趟?”

“对啊!去探探虚实。”

老大看着瘦高男子问,“你怎么看?”

“可以去看看,不过,得提防是调虎离山计。”这话一说,马上为他赢得兄弟赏给他脑袋的大锅贴。

“什么调虎离山计?”几个人一边打一边问。

“不是啊!”抱头鼠窜的瘦高男子唉叫道,“老大,老大,这总坛是大长老的地盘,是吧?如果宝藏在总坛,黎教主想动,势必瞒不过大长老的。”

老大若有所思的点头,“所以要把大长老引走,他才好去动宝藏?”老大说完瘦高男子频频点头,老大又道,“这么说来,藏宝图是真还是假?”

“这个,很难说啊!”如果是真的,那是谁请金燕子去偷的?如果是假的,那就可以确定,是黎教主请金燕子去偷,然后把消息散布出去的。

其他人听他们一问一答,听得脑壳生疼,“哎呀!要我说啊!根本不用管是真是假,反正咱们盯着瑞瑶教的那个大长老,跟着他走就是。”

“有道理,说的好啊!”

“还是二哥聪明啊!”

被称为二哥的汉子摸着后脑勺直笑,老大和瘦高男子交换了记眼神,便同意派人去盯着大长老。

大长老气急败坏的正发火。

“怎么让人摸进总坛来的?你们说啊?”

说什么啊?

韩见父子与韩素被骂得狗血淋头,那什么金燕子到底是何时摸进总坛来的,又是怎么混进来的,没有人知道,只晓得,大长老私库库房的一角留有燕子标记。

大长老一接到通知,就立刻赶过去了,看着燕子标记,心里还疑惑着,自家有什么宝贝,会引人觊觎,原花千金请金燕子来窃取?

直到最近一期江湖名人录出炉,他才晓得,金燕子是来偷瑞瑶教的藏宝图的。

问题是,瑞瑶教没有藏宝图!

那宝藏究竟有没有,在何处都是谜,又怎么会留下藏宝图来?

大长老第一时间就疑心是黎漱搞的鬼,可是他不是在弄什么货栈和商队吗?怎么有空搞这什么藏宝图?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自己家里被人摸进来偷东西,偏偏他们都不知道,这感觉非常不好,万一那天,来人不是要偷东西,而是要取他们一家人的命呢?

“父亲,总坛遭窃,于情于理,您都得亲自向教主禀告并请罪。”韩见提醒气疯了的父亲。

大长老眯着眼打量着长子,韩见嘴角露出微笑,“教主可不能拒绝见您了。这回。”

大长老想了下,露出微笑,“正是,好,让素哥儿和玉唐夫妇跟着我去,你留在总坛照应着。”

韩见微笑应下,朝韩素道,“辛苦二弟了,还请二弟多关照我那不成器的孙子。”

韩素面无表情的点头。

韩玉唐得知要去江羡城,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期待此行,他的腿能治好,但又怕蓝海也治不了。

他于中秋过后娶了熊芳姝为妻,熊副堂主还是副堂主,只是总坛的人,若是患了病痛,都宁可自个花钱,去城里的回春堂看病,也不愿请熊副堂主看诊,这让一直自视甚高,以自己医术了得的熊副堂主很受伤,就算女儿出嫁有了归宿,也没能让他心情好起来。

嫁给韩玉唐,熊芳姝并不反对,但是嫁健康有前途的韩玉唐,而不是双足俱残只能倚靠家族供养的韩玉唐。

但是连最疼宠她的父母,都不顾及她的意愿,她娘还说,除了嫁给韩玉唐,她还能嫁谁?

如果今天韩玉唐是活蹦乱跳健健康康的,她不嫁,大长老不会有意见,但现在,韩玉唐成了残废,他的婚事艰难,她不嫁?全总坛的人都知道,她和韩玉唐交好,她有所求,韩玉唐便尽全力帮她,现在他出事,她就撇清,去过自己的日子?大长老会答应?

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没有人敢上门求亲,熊芳姝不嫁韩玉唐,就等着一辈子嫁不出去吧!

熊芳姝认清事实后,没吵没闹乖乖嫁作韩家妇,反倒让公婆怜惜她。

得知要随夫去庆州,熊芳姝有些期待,但更多的是恐惧,她害怕再见到黎漱。

二长老和三长老晓得藏宝图被盗一事,立刻修书到总坛,质问大长老是怎么回事,四长老的信到得较迟,听说是因为,他进山去处理矿产的事,回到江羡城后,才得知此事。

至于黎漱,他倒是没有来信质问,只派了人通知大长老,要加强总坛的戒备,好日子过久了,懈怠了吗?

大长老接了信,气得差点昏过去。

韩见趁机向来者说,他父亲原是早几日就要前去向教主请罪,但因被宵小气着了,略有不适,才没能及早出门,还请他回去后,在教主面前替他爹美言几句。

来传话的人,姓姚,是鹰卫的一名统领,对外的身份是教主亲娘陪房姚管事,他很大方的接了韩见递来的荷包,笑容可掬的表示,定会帮大长老在教主美言几句。

韩见听了很是高兴,热情邀请姚管事去青楼吃饭,宴席间还招了两名清倌人陪侍,酒足饭饱之后,韩见看着姚管事左搂右抱的回房去,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来。

“都安排好了?”

“是,等他们进了房,两位清倌人就会开门,换那名媳妇子进屋。”

“那名媳妇子家里都安排好了?”

“是。”

韩见点点头,教主派这姚管事前来传话,可见是个得用的,此计若成,就能往教主身边扎进一颗大钉子。

“让她男人在外头等久一点,务必要等到里头成事了,他再冲进去。”

“是。”

韩见又细细交代一番,才离开青楼。(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老招式

隔天早上,韩见在新收的小妾侍候下,洗漱更衣用饭,然后才悠悠然的起身去见父亲,大长老却是一个晚上没睡好,大长老夫人也因此没歇好,眼睛底下一片青黑。mht.la [夜夜小说网]

“怎么样了?”见长子进屋里来,不待他开口请安,便急着问道。

“爹,儿子办事,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韩见问。

大长老讪笑回道,“当然,当然。那成了?”还是想要问细节,就怕出差错。

韩见笑着将昨晚的事详细说给父亲听,大长老听了连连点头,大长老夫人看他们父子亲热的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可是能怎样呢?她的儿子就是比韩见年幼,而且他看事黑白分明,这种事情叫他去办,他肯定不肯的。

就算勉强他去做,也只会把事情办砸,还会父子生隙,但看到大长老满眼欣喜的拍着韩见的背,大长老夫人还是忍不住要想,儿子若肯做,铁定比韩见做得更好吧!老爷肯定也会像对韩见这样待他?

韩见已经用过饭,大长老却还没,大长老夫人带人把早饭端上来,大长老便让她再备一副碗筷,叫长子陪他吃饭。

父子两说的兴起,一扫之前的沉郁,大长老夫人却看不下去,随便找了个借口退出来,不过那两父子根本没注意到,大长老夫人不由黯然。

阳光透过院中的老榕洒泄而下,在院子里形成了斑剥的阴影,风吹树梢头,地上的阴影也跟着摇曳,大长老夫人看着出神,好一会儿才收拾好情绪,抬起头正要走出庑廊,就听到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紧接着就看到韩见的长子韩修神色匆匆往她冲过来,在他身后还有好几个人。

见他们冲势不减,就要撞上她,大长老夫人身后的婆子和丫鬟连忙拉着她,连连退了好几步,才没被他们撞倒。

这些人,这些家伙,眼中还有自己这个祖母,这个长辈吗?

很显然是没有,他们对大长老夫人视而不见,急匆匆的冲进屋里,然后就听到韩纬大声叫道,“祖父,父亲,出事了!”

出事?出事好啊!这样他们手上就有姚管事的把柄了,不怕他不乖乖听他们的指示做事。

不过,还是要装装样子的,因此大长老便板起了脸喝斥,“都多大的人了,做起事来毛毛燥燥的,成什么样子?”

“不是,不是,是,真的出事了!”韩修气急败坏的叫道,身旁的弟弟韩纬抢过话头道。

“祖父,那个媳妇子的丈夫死在屋里了。”

虽与他们计划的不同,但人死了,这下子那姚管事落在他们手里的把柄就更大了!大长老父子两互换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满意的神色。[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www.yeyexs.cc]

“曾祖父,杀死蔡丰的,不是姚管事!他根本就不在屋里。”见父亲和祖父露出微笑,韩修都要急坏了,脱口大喊道。

“什么?”大长老和韩见齐起身大喝。“那在屋里的是谁?”“是谁杀了蔡丰,蔡丰是何人?”

“蔡丰就是那个媳妇子的丈夫,和她一同在屋里被捉奸的,是刚哥儿。”

大长老忽然觉得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他听不见任何声音,看着孙儿们不断张合的嘴巴,他知道他们在跟自己说话,但,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他听不见?

没有人注意到大长老的异状,韩见一把抓住长子韩修质问,“怎么会是刚哥儿?他怎么会在屋里?那姚管事人呢?这事儿是何时发生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大长老大声喝问,因为他听不见,所以他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多大声,屋里所有人都被他的声音震住,包括站在庑廊下的大长老夫人主仆几个。

韩见这才回过神来,先安抚老父,怕他会又受不住刺激而倒下。

大长老大吼一声后,感觉耳朵又听到声音了,他指着长孙韩修问,“你来说。”

“今儿一早,刚哥儿媳妇带着丫鬟在家里找不到他人,问了看门的老头,才知道他昨晚就出门了,也不知他上那儿去了。”

韩修骂了侍候韩刚的几个侍从,命他们赶紧去找,就在这时,昨晚上留在青楼的人回来了,跌跌撞撞的说,昨天晚上,那两个清倌开门让蔡丰家的进去,就回去继续侍候客人。

他们便陪着蔡丰候在屋外,虽说蔡丰的老婆正在屋里,和别的男人办事,大伙儿觉得有些臊,不过蔡丰自个儿倒是不以为意,这是主子交代的,而且还答应事后会给他补偿,他又早就想摆脱他那水性杨花的妻子了,两下一拍即合。

只是他的妻子不晓得,她只以为是在帮丈夫的前途铺路。

等到屋里暧昧的声响渐缓,他们几个人便陪着蔡丰冲进去,蔡丰还边大声叫喊着,“贱人,给老子戴绿帽,死奸夫,老子宰了你!”

可是屋里和蔡丰妻子做那事的,并不是姚管事,而是韩刚,韩见的嫡长孙。

陪蔡丰冲进屋里的几个人吓傻了,不晓得这是怎么回事,蔡丰不知压在他妻子身上的男人,不是姚管事,按照说好的计划冲上前去,其他人见状忙要去拦,蔡丰的妻子吓得尖叫,推开压在身上的韩刚,扯过一旁的被子盖住自己。

韩刚被推得趔趄,气得反手就狠抽蔡丰妻子一记,她吃痛闷哼,脑子一片混乱,她进屋时明明姚管事在屋里的,怎么会最后和她办事的人,会换成大公子?

韩刚狠抽她一记耳光后,又转过身来,把朝他冲过来的蔡丰踢出去,抓着蔡丰的几个人也被连累,统统摔成一团。

从一群人冲进屋里,带头冲进屋的男人还喊着什么绿帽、奸夫、贱人的,引来旁人好奇围观,这是在干么啊?在青楼里头捉奸啊?不都是妻子带人来捉老公的吗?怎么这次反过来了?

是男人来捉老婆的奸?

这也太惊悚了!一定要围观啊!

等到女人的尖叫声起,好奇围观的人更多了,寻芳客和花娘们一起围观,可热闹了!

这原本便是大长老他们设计的,要将姚管事攒在手里,不把事情闹大,怎么镇得住人呢?

没想到最后入套的,会是应该待在总坛的韩刚。

“那,蔡丰是怎么死的?”

“就是被刚哥儿那一脚踢死的。”

“怎么可能?”大长老和韩见异口同声问道,韩刚的武功是他们教的,他的资质不算好,苦练多年的他,完全没有能力踢死人。

“他刚好踢中蔡丰的心脉。”韩修苦笑,没有人比他更加盼望长子有出息,武艺能精进,但踢死人……

“那刚哥儿人呢?还有留在青楼里的人呢?既是昨晚发生的,他们怎么没有立刻回来报信?”大长老稳下心,一连串的问题丢出来。

韩修苦着脸回道,“因为闹得太凶,所以青楼的老鸨早就派人去请衙差。”这其实也是早就安排好的,想着要钉死姚管事,结果却把自个儿宝贝儿子给钉死。

衙役一来,发现出人命了,当下就把所有在屋里的人全都带回去,蔡丰已死,蔡丰的妻子、韩刚及陪着蔡丰去捉奸的人全都被带走,自然就没人能回来报信,是韩修听说刚哥儿昨晚出去后就没回来,又一直没接到安排在青楼的人传消息回来,心里不安,派人去问,才晓得出事。

“那,那个姚管事呢?”重点是那个姚管事啊!他人呢?他是看穿了他们安排的局,所以避开了,还是凑巧离开了?有这么巧的事吗?

“他倒是好好的。”韩修想到就恨,“他说,他带两个清倌儿回房后,正玩得兴起,她们忽然开了门,换了个女人进来,他一看就知道是已经人事的,就有点意兴阑珊,正想找理由走人时,突然从窗外跳进一个年轻男人,兜头就是朝他脑袋一击,他就昏过去了。”

“然后呢?”大长老追问,如果他那时确实在那屋里,那他们就能想办法把罪名给他套上去。“事发时,他可在屋里?”

“没有。他被人扔在一楼大厅里,当晚所有的客人和花娘都看到了。”韩修很是失望,若这杀人罪名是落在姚管事这个外乡人身上,他们去运作一番,很轻易就能将这事抹得干干净净。

但出了差错,事情落在自家人头上,再加上前头的安排,难保那些官差不会趁机狮子大开口。

还能拿这事向姚管事示好,反告他们一状!

看来势必要大出血了!

想到此,韩纬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韩修的脸色更是灰败,他怎么也想不通,儿子昨晚为何要出去?还跑去青楼?

忽然,他想到了他们之所以会挑上蔡丰家的,是二弟提议的,为何会建议找这个女人呢?

这件事,是不是他二弟在里头弄鬼?

韩纬没想到他大哥怀疑他,借机弄鬼要害韩刚,官府的衙役是他事先连络好的,对那几个人的禀性,他最是了解,看来要让刚哥儿全尾全须毫发无伤回来,势必要付出一大笔钱!

“大哥,刚哥儿晚上不好好待在家里,跑去青楼做什么?”要是他没出门,就不会发生这件事了!

韩修闻言二话不说抡拳挥向韩纬,韩纬挨了第一下时,还在怔神,反应过来之后,也毫不客气的挥拳回敬,其他几个兄弟连忙上前去劝,却被打红眼的韩修一拳揍过来,眼冒金星的兄弟们也加入混战,一时间大长老屋里乱成一团。

大长老看孙子们一言不合就打起来,气得眼前发黑,韩见怕老父被气出个好歹来,忙将人扶进内室去,眼不见为净。

姚管事却是无事一身轻的回客栈,梳洗更衣后,便与同伴会合,“幸好咱们早有准备,不然肯定要被大长老一家算计死,不过大长老他们一家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总是用这老招式。”

“管用就是好,管它是老招新招。”前一晚假扮韩刚出门的男子笑眯眯的躺在床上,“还以为韩刚的武艺平平,倒是没想到,竟然能一脚踢死人。”

“他是嫡长子嫡长孙,若是表现太过出众,还能活到现在?”韩玉唐就是个例子。

“能踢得那么刚好,可见他平常没少练习。”姚管事若有所思道。

“平常没听过他有什么不良的事迹。”

“那是打听错了方向,他屋里侍候的,肯定常常换人。”姚管事斜睨了同伴一眼。

“接下来怎么办?你还要回总坛见大长老他们?”

姚管事摇摇头,“接下来,我就躲在客栈里,装作被吓破胆的胆小鬼,大长老他们便不会再费事算计我,直接就能拿这事把我钉得死死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八卦的男人

白雪纷飞的小院里,黎浅浅坐在临窗的大案后,专心一致练字,云珠悄悄掀起镶玄锦边条的青色毡毯门帘往里看,看到在案边侍候的春江瞪了自己一眼,忙缩了脖子放下门帘。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

春江悄悄看她一眼后,拉着云珠到用来做小茶房的耳房里问。“怎样?”

“成了!大长老他们把姚管事当成胆小怕事的,拿着件不是他做的事,来要挟他得乖乖听他们的话。”

春江提起小泥炉上壸嘴冒着白烟的小水壸,云珠很熟门熟路从墙边的高柜里取出茶罐,两个人边说邉泡茶,待要坐下喝茶,才发现春寿不在。

“春寿呢?“

“她和苏嬷嬷下山去了。”

这里是飘渺山,上接莲城左接南城,右边是平州知府所在地云城,再往东就是京城,距离瑞瑶教总坛约莫两天半的路程,因此总坛发生的事情,她们很快就晓得了!

“也不知道教主现在走到那儿了?”

自把藏宝图准备好,教主让刘二去寻金燕子,另一方面,则和凤大公子兄弟分头行事,黎浅浅原是画了五幅藏宝图,但后来只放出三幅,另外两幅被销毁。

因为凤大公子不放心跳脱的幼弟,所以他带着凤三去,南楚与赵国接壤的龙虎山,凤二公子则和谨一去楚岭浣纱山,而黎漱与刘二前往庆州山的插天峰。

黎浅浅和蓝棠则由蓝海带着,来了飘渺山,这几处都是当年黎定平留下的隐居处。

他自幼就是天之骄子,就算有发愿要助贤太子封地里的穷人们脱困,却不会委屈自己的。

这几处隐居地,都是福地,画梁雕栋甚是精致,景色更是优美,被黎漱选来放置宝藏的地方,不是宅子附近的山洞,就是隐蔽的库房或地下室。

除了黎漱安排好的秘籍,还有一些金银珠宝,不然怎算是宝藏呢?

凤大公子兄弟安置好秘籍,就自行离去做自己的事去,黎漱与谨一会合后,便一同去寻药。

算算日子,他们应该已经会合往雪山出发了。

“这么一来,大长老他们若是要往江羡城向教主请罪,不就根本遇不上教主?”春江边喝茶边问。

“是谁说,他们要去请罪,教主就一定要接受的?”云珠冷笑,“大长老没把总坛守好,要向教主请罪,可不代表教主就要原谅他,自然也就不会候在江羡城,等他上门来请罪啦!”

春江讶然的张大嘴,“大长老不会生气吗?”

“气就气啊!难道教主还怕他生气不成?”

也是。[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这厢黎浅浅写完了字,轻敲桌案让春江进来收拾,自己则推开轩窗,让冷冽的空气清醒一下脑袋。

表舅临走前,将代表教主身份的令牌交给她,也就是说,从那天起,她就是瑞瑶教第六代教主了!

真是太过份了!竟然就这样,把教主之位甩给她了?竟然没有搞个盛大的传位大典,让长老及护法们观礼,对,瑞瑶教除了四大长老,药堂、刑堂还有三十六位护法,只是药堂和刑堂虽设在总坛,但两位主事堂主都不在总坛。

至于三十六位护法人在那儿?不好意思,她表舅也不晓得,刑堂堂主在何处,他也不晓得,真是,有没有这么不负责任的教主啊!

有,就她表舅!而且,他还已经把这重担甩给她了!摔!这日子不能过了啊!她想死回去现代啦!

鼓着好不容易被养胖的小脸蛋,黎浅浅直接从窗户飞身出去,如乳燕投林般飞向院中的大树,脚尖轻点,顺手折了一支树枝,手轻抖挽了个剑花,旋身落在院中,在纷飞的雪花中随兴的舞起剑来。

被召唤进来收拾的春江隔着窗看着,忍不住看住了,云珠边看右手还边跟着舞剑。

“我怎么觉得,小主子最近心情不太好啊?”云珠跟着舞了一阵后,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咦?你也这么觉得?”

“你也是?”

“嗯,不过这也难怪啊,小主子的娘过世后,教主就成了她最亲的亲人了,以前教主就算离开,大概几天就回来了,可这次不一样,这一分开就是几个月,小主子当然心情不好啦!”

不过春江很好奇,自己是因贴身侍候久了,才能感觉到小主子的情绪不佳,那云珠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呃,我也不会说,就是看小主子舞剑,然后就感觉到了!”云珠挠挠腮边不知怎么讲,她感觉得到,但却说不出所以然。

春江一脸惊讶的看着她,“云珠你好厉害啊!”

云珠回以一笑,“不过我觉得小主子的剑术,好像又精进了耶?”

“嗯。”春江点头。

两个丫鬟头碰头说起悄悄话,直到叶妈妈过来,才回过神。

因为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此处,所以素月她们仍然被留在镇江城里,贴身侍候的只有叶妈妈、苏妈妈、春江、春寿和云珠,至于粗使婆子和粗使丫鬟,则是用这宅子原就有的人。

刘二奉命跟着黎浅浅,但他既要管外又要理内,着实有些分身乏术,因此就把之前派在南城黎家的刘易调过来帮忙,他便是当初假冒护卫混进黎家小院的那人。

看到他的真容,黎浅浅暗点头,就是要这样平凡的面容,才好混迹在人群中吧!

刘易负责宅子里的大小事物,而刘二依然管着鸽卫,除此之外,黎漱还将鹰卫大统领调过来保护黎浅浅。

这些人都已知道,黎漱已传位给黎浅浅,不过黎浅浅还以为此事只有她和黎漱两晓得。

因此当鹰卫大统领和刘易一来,就第一时间到她面前表忠心,还把她吓了一跳。

鹰卫大统领心里是有些不放心,因为黎浅浅看起来太小了,这么一个小不点,要怎么担得起教主的重担啊?还有,她这么小,会不会大长老随便哄个几句,她就乖乖的奉上教主令牌?

黎浅浅完全不晓得大统领的忧心,见过人后,就让刘二安排他们住下。

庆州的货栈生意兴隆,不少商家建议他们再多加开几处货栈,如此一来,他们能选择的品项才能增多。

三长老一直有信给黎漱,很积极的为梅州颂城争取,成为下一个建货栈的地点,因为黎漱没有回信给她,她便十天写一封信来,字里行间看得出她的积极。

叶妈妈拿着她最近的一封信,来给黎浅浅看。

黎浅浅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信,其实内容与上一封信大同小异,她不解的望着叶妈妈,为何要特意拿来给她看?

“您看这里,她说,教主再不给她个肯定的答案,她就要自行兴建货栈了。”

黎浅浅也看到了,忍不住笑出声来,叶妈妈为之侧目。

“我只是觉得三长老好像小孩子哦!”黎浅浅笑道,“妈妈不觉得吗?拿着建货栈的事来问表舅,得不到答案就赌气说要自己兴建。”

人家这是尊重教主吧?叶妈妈心说,面上却不好指责黎浅浅笑三长老小孩子气。

黎浅浅道,“她要建货栈,就建啊!传信给她,问她要选在何处,商队的成员及货栈工作人员,她打算用些什么样的人,让她一一写下来,然后再说。”

叶妈妈愣了下,“真要让她建货栈?”

“是啊!会先在四长老那里开始,是因为四长老那边的村寨最穷,又是被二长老商队欺压得最惨的,而且四长老和表舅交好,表舅说什么,四长老只有照办的份,有好的自然就照顾自己人嘛!”

叶妈妈暗点头,黎浅浅又道,“三长老那里的百姓丰衣足食,基本来说,日子过得都算不错,但要把庆州的农产推出去,就不能局限在庆州一地,要不然价钱永远抬不上去,我本来就在想,下一个兴建货栈的地方要选在哪儿,这下好啦!三长老送上门来,不接的是傻子啊!”

黎浅浅笑得甜,叶妈妈却有些心疼,这是个七岁孩子该考虑的事情吗?摸摸黎浅浅的小脸蛋,这些事都是教主交代的,小主子不能不做,她还是去和蓝先生商量,帮小主子好好的补一补!不能让她小小年纪就累过头。

黎浅浅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进入补汤恶梦。



此时的凤三与凤大兄弟两,正窝在神剑山庄里,一大早凤三就揉着眼睛,跑去找少庄主何青峦,“饿了!有没有好吃的?”

何青峦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没有,喂,我说你啊!这次打算在我这儿赖多久?”

凤三这家伙已经让何青峦忍无可忍,他神剑山庄铸剑是容易的吗?一来就说要挑一把适合姑娘家配戴的剑,基于两人的交情,他便大方的让他进入自家藏剑库去挑,还好心的帮他挑了好几把。

结果全都被打了回票,还一张口就没好话的挑剔了遍,把何青峦及身边侍候的,及看守藏剑库的人全都气坏了。

后来还是凤大公子出面缓颊,并私下告诉他,凤三要送礼的对象,不过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他们之前帮挑的剑,咳咳,都太长了!小姑娘还没剑高,是要她怎么配戴啊?

何青峦无言以对,良久,这能怪他吗?凤大公子若不说,谁会知道凤三要送礼的对象那么矮!

而且,凤三几岁啦!不是说晴翠山庄的大小姐喜欢他?咦,不对,那姑娘喜欢的好像是凤大,呃,还是凤二?不管啦!人不都说慕少艾?他怎么会去慕个那么小的小丫头?

难道那小丫头生得国色天香?比武林第一大美人还美?还是有什么特别之处?何青峦生出八卦心来,拉着凤大公子追问,凤大公子直接把最新一期江湖名人录甩给他。

“想知道答案?自己看吧!”

何青峦立刻翻了起来,直到全部看完了,才惊觉凤大公子骗人!里头完全没有答案啊!搞什么鬼!(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徐徐

凤大公子很成功的把江湖名人传推荐给了何青峦,原本不曾看过江湖名人传的神剑山庄,从此被江湖名人传给征服了,并且很快的,神剑山庄的周边产业及附近村庄,也统统成为此传的忠实读者。[夜夜小说网mht.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凤三也顺利从何青峦那里,敲到了,两柄适合小女生用的玉女剑。

被这两个家伙骚扰许久的何青峦,要将他们踢出山庄时,先被他爹给踢出门,何大庄主把儿子踢出家门后,转头有礼的对凤大公子道,“小犬还请大公子和三公子多多照顾。”

凤大公子有些无言,不过还是很恭敬的还了一礼,“那里,小侄与舍弟在山庄叨扰多时,多亏少庄主照拂,少庄主既要出庄,小侄与舍弟定会多多关照他,世伯还请放心。”

“那就麻烦两位世侄了!”

凤大公子拱手为礼,带着还愣在那里的小弟走人。

虽然车壁上头都钉了厚实的皮毛挡风,但出门在外总是有很多不方便,很少出门的少庄主何青峦,几乎是一上车,就抱着手炉扒着厚实的被褥不撒手,完全没有夏天时的那副悠然自在,看得凤三忍不住抬腿狠踢他一脚。

“都要过年了,咱们上那儿去?”凤三嘟着嘴问道,凤大公子揉揉弟弟的脑袋,这小子虽然熊,不过还是很有心啊!知道蓝棠她们最近在练剑,还晓得跟何青峦讨要两把女孩适用的配剑,孺子可教也。

他习惯当大哥,把身边比自己小的孩子都当成弟弟妹妹来看,不过唯独凤乐悠例外,她的娇纵、任性与刁蛮,都让他想起害死他亲生爹娘的那个人,那人就像凤乐悠一样,不,还是有些不同,凤乐悠蠢笨如猪,被外人哄得团团转,最后生生气死亲娘。

那人却是聪明狡诈似狐狸,将他爹娘耍弄于股掌之间。

他从方家母女身上,看到了那人的影子,自以为身份高贵,所有人都要听她摆布,若有人敢不顺她的意,她便要毁了对方。

他的爹娘就是这样,死在那人手里!

凤三感觉得兄长情绪不太稳定,忙伸手拍拍他,“大哥?”

“没事,对了,我们现在应该离飘渺山庄很近,不如就到那里过年吧?”

“好啊!好啊!”凤三高兴笑弯了眼,“浅浅看到我给她准备的礼物,肯定会很高兴。”

凤大公子捂脸,这小子!

“浅浅?谁啊?”何青峦伸手挠挠耳朵,他好像听过这个名字啊!在那儿听过?

凤大公子伸手拍拍他,“一个小姑娘。(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

“不会是?”何青峦翻身伸手指着凤三直笑,“那两把剑的主人之一吧?”

因为闹过一次笑话,所以何青峦这回问得可详细了,他可以从凤三的话语间,很清楚的感觉到,他在描述两个小姑娘时,特别的侧重在那个年纪小的,原本以为是因为那孩子小,所以凤三特别照顾她,在为她挑剑的时候,便说的特别仔细,倒是没想到,这小子是看上那小丫头了吗?

“那小姑娘长什么样?好看不?糟糕,你长得这个样子,不管娶怎么样的娘子,都比不上你好看啊!她会不会难过啊?”何青峦是逮到机会就笑话他。

凤三冷哼一声,“我们家浅浅长得可好看了!绝对比你好看。”

噗!我们家浅浅?!凤大公子差点没绷住,把口里的茶喷出来。

何青峦笑得抡拳直捶身下的被褥,外头也传来可疑的咳嗽声。

倒是凤三完全没发现有何不对,瞠大凤目在凤大公子与何青峦之间巡梭,看他那蠢萌样儿,总算让凤大公子那口茶顺利的喷出来,何青峦直接埋在被褥间闷笑不肯抬头了!

有个呆萌弟弟确实很好玩啊!可惜,他没有弟弟,也没有妹妹,唉!真是可惜啊!

凤三再笨也知道,这两个家伙是在嘲笑自己了,冷哼一声后缩到角落,把被子拉过来包住自己,君子报仇三年不晚!笑我,哼!以后有的是机会报仇。

凤大公子见弟弟不高兴了,遂小声交代何青峦,“我们要上那小姑娘家去过年,你可千万警醒点,千万别说溜了嘴,知道不?要不然惹恼了小姑娘,把咱们赶出来,咱们上那儿过年去?”

“知道了!”何青峦只是少出门,凤大公子略提了下,他就明白了。

黎浅浅她们还不知道,他们要来和她们一起过年。

福星现在已是成犬,身形修长很是灵巧,不像小时候圆滚滚的,不过还是很喜欢和黎浅浅玩抱抱,春江几个怕它弄脏黎浅浅的衣服,总是很勤快的帮它洗澡。

这日黎浅浅要跟着刘二下山采办年货,福星便跟前跟后的,想要跟着去。

“就带着它吧?”蓝棠看它那个样子,心软提议道。

叶妈妈有些为难,“这不太好吧?”过年要采买的年货多,自然不能一日往返。

“带着它吧!客栈的人要啰唆,多添些钱给他们就是,福星向来乖巧,不会惹事的。”

小主子都这么说了,叶妈妈只能点头。

由蓝海带队,鹰卫大统领带人护卫,刘二提前下山安排事宜,刘易带着一部份鹰卫留守。

黎浅浅和蓝棠共乘一车,云珠、春寿侍候,春江则和叶妈妈、苏妈妈各压一车,随行的还有粗使丫鬟数名,浩浩荡荡的车队由山庄出来,一路往山下而来。

刘二领人在城门处等候,见他们到来,露出笑容迎上前。“可算来了。”

话才说完,福星就冲上来和他打招呼,刘二略诧异的摸摸它的头,“怎么把它也带来?”

“它会撒娇啊!”鹰卫大统领无奈道,这小家伙太机灵了,似乎知道自己是护卫的统领,一上来就只同他交好,其他人要逗它,它全都不理。

“成精了都!”刘二拍拍它的狗头,福星抬头看他一眼,转身又撒欢似的往黎浅浅的车去。

虽没下雪,不过风很大,刘二也不和他们多说,当即领人进客栈去。

进客栈安置好,刘二便过来找黎浅浅,“谨一传讯过来,他和教主已在雪山山脚下的村子住下,要等开春再上山。”

“嗯,传讯过去,让他们千万保重,就算找不到东西也不打紧,让他们早点回来。”黎浅浅沉着脸道。

“是。”刘二点头应诺,又把这几日传到的消息,一一说给她听,眼前的小女孩年纪虽小,不过倒是比蓝棠那丫头沉稳多了,黎浅浅听完后,略想了下便道,“这些事各地主事应该都能自理吧?”

“是,一般来说,消息传到我们这里时,事情应该都已经处理好了。”只是鸽卫这里要汇整,并把各类消息整理好归档。

这一整套流程,都是从贤太子妃那里传承下来的,贤太子妃出身世家,本人又极精明,她把世家管理产业的那一套,与皇家的管理方式整合在一起后,运用在小儿子的瑞瑶教里。

黎定平娶妻后,贤太子妃就将这些交在儿媳手上,但自她之后,就再无教主夫人接掌此事,因此鸽卫就归教主管辖了。

刘二压低嗓子道,“大长老他们打算过年后,要去向教主请罪。您看……”

“随他去,继续安插人进总坛,尤其是库房、厨房等重地,让他们别太显眼,省得被那些管事看重,日后被用来当顶祸的。”

刘二点头。

大长老一家把总坛视为私有物,但他们自家人不是铁板一块,各自有各自的小心思,不然韩玉唐不会被算计得成了残废,韩刚也不会故意隐瞒自己的身手。

“大长老年事己高,一旦故去,这大长老的位置……”

“历来都是从大长老的儿孙中,择一继承。”刘二低声回道,“您是想……”

黎浅浅笑弯了一双眼,可爱的朝他笑了笑,“就没有例外的吗?”

“若本支没有人能继承,就从旁支入继,不过都要教主点头,就算择一继承,这人选也是要教主同意才算数。”

“那教主的传承呢?”

“教主?您的意思是…….”

“长老们的人选要教主点头,那教主传位,人选不必长老们点头吗?”

刘二闻言大笑,“教主是主,他们是仆,那有仆人质疑主人决定的?”

说白了,瑞瑶教就是教主一言堂啦!

第四任教主因丧妻而陷入低潮,将教务交给大长老去发落,他过世后,大长老欺黎漱年幼,而不愿交还大权,才使得瑞瑶教变成今天的模样。

“所以表舅直接把教主之位传给我,也不需长老们同意?”

“要他们同意作啥?”

“大长老不是还逼着表舅成亲?”黎浅浅嘟着嘴道。

刘二笑着摇头,“那是大长老依老卖老,拿捏着老教主临去时,还在为儿子婚事忧心,来催逼教主,那时他还想架空教主呢!不过,他们不是教主的对手。”刘二很是得意。

跟黎浅浅说起当年,他们是怎么从大长老的手里跑出来的,他不用“逃”,因为他们不是落荒而逃,而是结结实实把看守他们的人痛打一顿,然后才好整以暇的走出来的。

黎浅浅暗抚额,“既然打得过他们,又为什么要离开?”

刘二看她一眼,黎浅浅被那一眼震住了,刘二低语,“老教主是在云停院里去的,我自小没爹没娘,打心里把老教主当爹看,他老人家一走,我就待不住了,彷佛下一刻,老教主就会从书房里出来,要把教主拖回去看书。”

“您不晓得,老教主在时,总是带着我们一起吃饭,帮我们挟菜,我们也会挟菜给他。”他顿了下,“老教主过世后,就老见教主挟了菜,然后就开始发呆。”是因为找不到那个,他想帮他挟菜的人了,然后才想起来,他已经不在了?

“教主越来越瘦,晚上也不睡,我们看着不成样,却不知怎么办,教主自个儿却是想通了,他说他要去闯江湖,走遍老教主没走过的地方。”

黎浅浅眨眨酸涩的眼睛,把湿意逼回去,“大长老肯定不乐意。”

“他当然不肯,他既怕教主收权,也怕教主一离开总坛,他就再也拿捏不住。”(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奇兵

可不就是如此吗?

大长老的预感还真是很灵啊!黎浅浅心里暗笑道。(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

“那三长老,又是怎么回事?”别以为她小,什么都不知道。

刘二摸头讪笑,“三长老、四长老和教主算是一起长大,四长老年纪最大,教主居次,三长老最小,又是家中独女,自然是娇气的。”

黎浅浅听到这里,已经可以脑补出一篇小少女爱慕英俊出众竹马的故事了。“表舅不喜欢她?”

三长老既是家中独女,又是娇养的,她喜欢教主,家里头的爹娘应该很乐见其成吧?

“这……三长老一家原是住在总坛的,后来因为三长老的母亲身体不好,才会迁居梅州颂城,她是独女,父母都搬过去了,不好留她一个在总坛,她及笄前老三长老突传恶耗,三长老夫人受不住打击,也跟着去了。”

她的亲事也就被搁置了。

而在那之前,黎漱就已经和黎浅浅的亲娘长孙氏订亲,只是长孙氏失踪,黎漱扬言非她不娶,定要把她找回来,刘二想到这里,心说,该不会老三长老早知老教主父子无意和自家结亲,才找蓝海他爹以调养为由,带着妻女移居颂城的吧?

长孙氏失踪,瑞瑶教上下倾力相寻,却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或许,其中有大长老及老三长老之功?他们鸽卫的能力,刘二很清楚,若没有内鬼从中做怪,怎么会找那么久都没有消息?

怪只怪,他们当初不曾想过,教中有人会暗中阻挠,以为所有人都催着黎漱成亲,必定会希望他赶紧把人找回来成亲,根本没想过,有人会因希望黎漱娶的人好拿捏,而不愿长孙氏回来。

黎浅浅有点尴尬,刘二口中的表姑娘可是她娘,她爹的老婆耶!虽然这两位,黎浅浅都没见到人,她穿过来时,长孙氏已经过世且已下葬,而父亲,原主还没出娘胎,她爹就出门打仗去,直到留在家里的母子四人,死的死散的散,他们父子都没有任何消息。

黎浅浅也只能暂定他们都已经死掉了!

不然为何这么多年,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倒是她三哥,“我三哥还是没消息?”

之前有消息说,他被卖去东齐,还随东家出海了,他被卖的时候已经记事,这么多年了,他也不曾传消息回来,是恨着家里人吗?还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呢?

刘二摇头,“听说之前是有回东齐,不过后来他又出海了。”

鸽卫虽然遍布全中州大陆,但是,着重在南楚,而且黎三郎那位东家来头不小,想要探查他家的消息,并非易事,尤其黎三郎好像还颇得看重的,时时跟在东家身边,打探黎三郎的消息,就等同在打探他东家的事,稍有不慎便会惹出麻烦来。mht.la [夜夜小说网]

所以他们一直不敢妄动,自然得到的消息也就不多。

黎浅浅点点头,“辛苦他们了,过年了给他们发个大大的红包,奖励他们一下。”

刘二激动的笑弯了眼,心说小主子可比教主体谅人,也许是女孩子的关系,也或许是自小由娘亲一人带大的缘故,就是比教主体贴人。

黎浅浅看他这么激动,忽然感到有些心虚,她好像没做什么太出格的事吧?

不多时,叶妈妈来赶人了,“要用饭了,刘二爷,蓝先生他们都等着你开席呢!”

“啊,我这就走,这就走。”

刘二起身告辞,叶妈妈这才领人送午饭进来,蓝棠身后跟着福星,走在上菜的伙计前头。

福星一进屋,先是亲热的跑到黎浅浅身边刷存在感,得到小主人爱的抱抱后,才心满意足的踱到旁边去等吃的。

上菜的伙计们不是没看过狗,但这么乖巧的狗儿,倒是挺少见的,好奇的张望了下,才发现这家的主人竟是个小不点,看来来头不小啊!这么多人侍候她一个。

一会下楼,得跟掌柜的及东家打声招呼,可千万别怠慢了贵客才好。

黎浅浅原是大家一起吃热闹些,不过有叶妈妈在,就是胆子最大的云珠也不敢贸然应下,最后只得让伙计们在包厢里,另架张桌子,让叶妈妈她们就在屋里吃饭,不同席,叶妈妈总不好再推辞了,而且这么一来,黎浅浅她们有什么需要,她们也照应得到。

于是大桌子上摆满了菜,只坐了黎浅浅和蓝棠两人,另一张桌子也是摆满菜,却坐了两位妈妈和三个丫鬟,虽只五个人,但好歹比她们这桌热闹些,至于粗使丫鬟和仆妇们,便在楼下大堂里用饭。

吃完饭,春江带人把菜撤下,沏了茶来,黎浅浅捧着茶盏,茶香幽幽,闻了让人心情觉得很平静。

忽地有人敲门,云珠去开门,来人是在楼下用饭的粗使丫鬟之一,“怎么了?”

粗使丫鬟与云珠说了好一会儿,云珠让她在门口等着,她入内来回禀。

“小主子,春娇说……”

“噗!咳咳咳…….”这是黎浅浅被呛到的咳嗽声。“咳咳,你说。”然后又是一阵咳,云珠望着蓝棠感觉有点闷,小主子呛成这样,我是继续说下去,还是等她咳完再说?

“说吧?”蓝棠伸手帮黎浅浅拍背,“都多大的人了,喝水还会呛到?”

黎浅浅回以一笑,她能说那个名字戳到她的笑点吗?读大学的时候,她一个室友迷上了看综艺节目,虽然室友很热情推荐,但她空闲时间都被拎到大哥公司去帮忙,无暇接受她的好意,不过春娇这个名字还是让她留下深刻印象。

云珠小心翼翼的,深怕小主子又呛到的小声说,“春娇说,楼下刚刚来了贵客,好像是从赵国来的贵女,那个贵女身边的人很霸道。”

“哦?”蓝棠好奇了,“赵国来的贵女?不知道这是南楚吗?跑到别人的地盘上来耍威风?真是太闲了吧?”

“你让那个春娇进来回话。”

一个粗使丫鬟,坐在大堂里用饭,就能知道这件事,刘二他们反倒不晓得?

春娇被叫进来,好奇的四处张望,看到黎浅浅和蓝棠的时候,才慌张下跪。

黎浅浅打量了她一番,亲切的问了她几句,就放她出去了。

“怎样?有问题吗?”

“看起来好像没有,不过也难说。”叶妈妈和苏妈妈不知鸽卫的事,所以不好在她们面前问春江她们,春娇是不是她们的人。

春江却很机灵,伺机同黎浅浅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赵国的贵女,你猜会是谁?”蓝棠兴致很高的道。

黎浅浅看她一眼,问,“你知道南楚有多少位王公贵族?有多少位公主、郡主、县主?有多少贵女?”

蓝棠愣了下随即摇头,“我哪儿知道。”

“你自小在京城长大,你都不知南楚有多少贵女了,那我怎么会知道那位赵国贵女是那个?”黎浅浅托着腮笑容可掬的问。

蓝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问了个很蠢的问题。

不过很快,她们就知道,那位赵国贵女是谁了!

“东平郡王的女儿?”黎浅浅讶异的看着刘二。

刘二点头,“正是,不过这位小姐是庶出的。”

“东平郡王的女儿?”蓝棠小声的复述一次,黎浅浅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大概没想起来这是谁,忙提醒她,“凤公子夫人的姐姐是东平郡王妃。”

“啊!她啊!不对,她是郡王妃,她的女儿是嫡女,这庶女为什么大过年的不在赵国待着,跑到咱们这儿来?就算她千里迢迢跑到南楚来,要陪东平郡王过年尽孝道,不是该往京城去吗?”

若从赵国来,要往南楚京城,绕到此地来,是绕远路了,“可别是迷路了吧?”蓝棠掩嘴笑道。

云珠几个也跟着笑,黎浅浅没笑,刘二也没笑。“不会的,他们这些贵人出门,都会带着识路的人,而且前头都有人先行一步打点一切。”迷路是不太可能的。

而且听说这位赵五小姐脾气不怎好,若一个侍候不周,被打得半死都算幸运的了,谁敢带着这位贵人迷路呢?就算迷路了,相信也能掰出很好的理由来。

黎浅浅看着刘二,问,“拘着他们,别让他们乱跑,免得冒犯了贵人就不好。”

刘二郑重点头,黎浅浅又道,“派人打听看看,这位赵五小姐跑到这里做什么?”黎浅浅总觉得这位赵五小姐怪怪的,可又说不出那里怪,只能让人打听她的来意。

“是。”刘二应诺便退下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又回来了。

“怎么了?”黎浅浅她们已经回了客房,叶妈妈她们正在熬汤,云珠和春江忙着整理屋子,她和蓝棠身边只有春寿一个侍候。

春寿给刘二上茶,刘二接过茶抿了一口,才道,“知道赵五小姐来南楚做什么了。”

“咦?这么快?”黎浅浅有点错愕。

刘二摆摆手,“她一安置好,她的侍卫就开始四处打听凤三公子的下落。”

“咦?”不是吧?黎浅浅和蓝棠异口同声的发出惊呼声。

“听说,赵五小姐是奉东平郡王之命,特来南楚,想要招凤三公子为婿的。”

“不是说,她嫡母嫡姐也想……”蓝棠说了一半就停下了,“凤三这小子走的什么桃花运啊?”

黎浅浅深以为然,竟然有他国贵女不远千里跑来要招他为婿,真是……

“凤家庄在中州大陆很有名?”

“是。虽然一直偏安一隅,但实际上凤家庄的人遍及整个中州大陆。”刘二为黎浅浅解说,“不过凤家庄一直以江湖人自居,不插手任何国家的政事,也不偏向那国皇室。”

“各国其实都很想拉拢他们?”黎浅浅问,得到刘二肯定的答复。

“凤大公子日后要接掌庄主之位,凤二公子则是子继父业,三公子虽然不能继承凤庄主或凤公子的位置,但相对的,他也是最自由的,不像凤庄主和凤公子要定居凤家庄,他可爱上哪儿就上哪儿去。”

如果他娶了某国的贵女,随妻在该国定居下来,外界自然会认为,凤家庄会偏向该国。

凤公子夫人不肯松口,东平郡王妃不肯放手,两相角力下,东平郡王便另辟蹊径,派庶女前来,希望这支奇兵能奏效。(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长平公主

黎浅浅她们虽不知内情,不过也猜得差不多了!

当她们这厢在打听赵五小姐来意时,赵五小姐的护卫统领也正在听底下人回报。(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

“真不能把人赶走?”护卫统领紧皱眉头问,保护个娇娇女出门本就是件苦差事,尤其这位娇娇女脾气大不说,还很装,在外人面前装得是贤良淑德,但她又讨厌闲杂人等在她身边周悠,所以他们这些护卫们就得扮黑脸,去驱赶人。

原想大冬天又快过年了,客栈的生意应该很清淡,说不定就只他们一家客人,如此一来,他们也就不用扮黑脸,叫掌柜的去赶客人。

可惜事情出乎他的预料,首先南楚的客栈生意都很好,而且都不太买账,除非掏钱把客栈整个包下来,就算如此,他们还得负责给那些被赶出去的客人赔偿,不然就谢谢您吶!再见不送的被客栈掌柜请出去。

护卫统领也不在乎,反正钱多,这家拿钱砸不了,换别家去,总能砸到一家。

一路横行无阻,直到现在,他们都住进来了,才告诉他,对不起,不能赶客人。

“钱不是问题,多拿些去。”他可不想去告诉五小姐,要换客栈住,但也不想之后被五小姐发现,这间客栈还有别的客人在。

“不是钱的问题啊!伙计的说,要过年了,人家是来采买年货的,早就订了房,而且依小的看,那家人不缺钱。”

他们去打听时,遇上的伙计,正好是去给黎浅浅他们上菜的伙计之一,当伙计的眼睛都利着,上菜时看着那么多个人侍候一个小姑娘,再看看人家的车马,可不比这队后来的客人差,而且人家也不像他们,深怕人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会怠慢他们似的,一进门就说他们小姐是赵国东平郡王的女儿。

本着人不亲土亲的道理,伙计自然是挺本国的客人,再说了,把两边人马对比一下,伙计私心以为,先来的那位小姐,说不定身份要比那什么东平郡王的女儿要高呢!

啧!还想赶人家走?

护卫不知伙计想什么,只知道旁的客人好说,跟他们前后脚进门的这一伙,来头可能不小,最好是别惹。

护卫统领深知强龙不压地头蛇,但是五小姐不好侍候啊!他的副手在旁听了,便建议道,“不如再派人去打听凤三公子的行踪,五小姐若知有凤三公子的消息,心里一高兴就不会计较这么多了!”

“有道理,就这么办。(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护卫统领忙打发手下去打听,手下们相视苦笑,凤家庄消息灵通,不代表他们乐意出卖自家少主们的行踪来赚钱。

等他们都出去了,护卫统领才问副手,“万一,我是说,万一,他们没能打听到新的消息怎么办?”

“简单。编一个就是。”副手很无赖的道。

“就这样?”

“对啊!”副手摊手笑道,“你怕什么啊?”

护卫统领苦笑,“怕被拆穿啊!”

“那有什么,咱们是干护卫的,又不是专门打探消息的,而且这种事难免会有误传,是人家误传,被人骗了,咱们也是受害者,五小姐要怪,就怪那些人以讹传讹,干咱们什么事?”

护卫统领的脸更苦了,“那一位若是能听人说就好了!”

幸好没过多久,就有人回报,查到凤三公子的行踪了,他正从莲城往京城去。

“太好了!”护卫统领大喜,急急想去禀报五小姐。

副手却伸手拉住他,“我们以前得到消息,凤三公子是在云城,怎么跑莲城去了?”

“你刚不也说了,我们打听到的消息,很可能是人以讹传讹,误传的,就要过年了,他们急着赶回京,不也是正常的?”

好像也是,副手松开手,护卫统领便急忙去见五小姐。

兴冲冲而来,却在五小姐的房前被拦了下来。

赵五小姐的奶娘没好气的挡在门口,“我说高统领,您也太健忘了吧?这个时间小姐正在歇午呢!您就这样大剌剌的跑来,是想干么呢?”

护卫统领只得讪讪而归。

而黎浅浅这头刚接了个新消息,“凤三他们要来和我们一起过年?”

“是。”刘二笑容满面,真是太好了啊!虽然凤三公子老是和棠小姐吵架,但有他们两个在,感觉就很热闹啊!凤大公子很有长兄的风范,有他和蓝先生在,这个年肯定过得好。

蓝海知道消息也很高兴,有凤大公子在,就有人跟他聊天,不用独自一人喝闷酒啦!就是有些对不起凤庄主兄弟,大过年的,他们兄弟两都没儿子陪。

却不知凤庄主现在绝对不无聊,因为庄里来了个重量级的客人,指名道姓的说要嫁他为妻,并且扬言,只要娶了她,肯定是三年抱两,不用再愁后继无人啦!而且有她来管教继女,包管凤乐悠没几天就乖乖听话。

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便是东齐国甫新寡的长平公主,这位公主长相艳丽性子泼辣,据说,其前驸马之所以身亡,是因被长平公主发现他包养戏子,夫妻两在东齐京都上演你追我跑的戏码时,不慎出了意外而坠马身亡。

被这位公主盯上,绝对不是件幸福的事。

凤庄主看在凤公子夫人姐姐苏侍郎夫人的份上,原本还给长平公主好脸色看的,不过在她发表了如此豪放的言论之后,凤庄主直言他老了,心脏负荷不了,因此决定修关,出关日期?未定。

看长平公主何时离开,他就何时出关。

长平公主生来就是天之娇女,驸马死了,她并不伤心,死了就死了,再换一个呗!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难道不好找?本来她已经相中了下任驸马,正想进宫找皇帝赐婚,不想却先被召进宫去。

等皇帝和太后说完话,长平公主便决定先往南楚去看看那位声名赫赫的凤家庄庄主。

结果是一见倾心,长平公主为此,特地修书回去给东齐皇帝,大大的赞赏了为她举荐凤庄主的苏侍郎,虽然苏侍郎没有因此而升官,但到底坐稳侍郎之位了。

原本已启程返回赵国的东平郡王夫妻,接到长平公主入住凤家庄的消息后,又急急忙忙的折返回来,郡王妃是很高兴不用同两个女儿分离,却也担心,长平公主带来的影响。

苏大小姐一开始是很高兴,自己不必嫁鄙俗不堪的江湖人,能回去嫁太子,但长平公主一来就极尽能事的嘲讽了她一番,直言太子妃已经定下,连太子侧妃、孺人、夫人等全都定好人选,她还不如别回去了,就在南楚挑个人嫁,日后也好帮衬她。

被这一打击,又被长平公主派来的嬷嬷天天洗脑,到最后,不止苏大小姐被说服,愿在南楚择婿,就是她妹妹,也欣然点头,把苏侍郎夫人给打击得半天回不过神来。

她就一男两女,要是两个嫡女都嫁到南楚来,那她的日子可怎么过啊!日后若是婆媳不和,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啦!回过头就同苏侍郎大闹一场,可惜细胳臂扭不过粗大腿。

是他向东齐皇帝举荐凤庄主为长平公主下任仪宾,长平公主想要留他的两个嫡女在南楚帮衬她,只要她在凤家庄过得好,他的两个女儿在婆家自然也能过得好,这是鱼帮水水帮鱼,互利的事啊!

只是女儿的婆家就不能是凤家庄,长平公主身边的长史跟他说,若全都嫁在凤家庄,万一有个不妥,就找不到其他人家来帮忙,既然长平公主已选定凤庄主为新驸马,那苏侍郎的女儿就不好嫁凤三公子了。

反正等长平公主下嫁凤庄主,苏侍郎的女儿不管嫁南楚的什么官,日后都有长平公主撑腰,不怕会被婆家欺负。

长史官说得兴起,这一说就足足说了一个时辰,把苏侍郎说的是头晕眼花,晕乎乎的应下了,两个女儿的亲事都交由长平公主来做主。

等到他回去酒醒,才知糟糕,可已来不及补救,把苏侍郎夫人气得半死,最后扭着他耳朵,叫他去跟长史说,要嫁来南楚的,是家里的两个庶女。

长史官无所谓啊!只要有人嫁到南楚来,长平公主能有帮手就好,管她是谁,当然最好是聪明识相的,长史官觉得苏侍郎家的小女儿还算聪明,那个大女儿不聪明也就算了,还挺执拗的,若她真嫁来南楚,日后别说当帮手,别给公主扯后腿就好。

长平公主等人都认为,凤庄主一定会娶她,所以他闭关去,无所谓啊!正好方便她去和未来的继女凤乐悠培养感情。

凤乐悠完全不理她。

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就想端着继母的派头来教训她?长平公主身边有一堆宫女、女官及太监,不过统统不是凤乐悠的对手,看长平公主气得脸都红了,凤乐悠拍拍手纵身一跃不见了。

长平公主气得直跺脚,“快去给我追。”

她身边的一个大宫女忙劝道,“不成啊!公主,这里不是公主府。”

“那就看着她们白白挨打?”长平公主指着躺了一地正在哀嚎的宫女及太监们叫道。

怪谁呢?谁叫您硬要闯进来,人家凤家庄的人早就说了,凤大小姐就算被凤庄主罚了,可她还是凤家庄的主子,公主不说还没嫁进门,就是亲事也都还没订下呢!便上门来教训人?就是泥人也还有三分性子,更何况那位凤大小姐本就是个不好的,要不怎会把亲娘给活活气死?

大宫女忽然感到忧心,长平公主不嫁凤庄主还好,要是真嫁进门,会不会成为第二个被凤大小姐气死的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遇

几乎是一到南城,凤三兄弟就接到消,东平郡王府的护卫四处打听凤三公子下落,凤三看着那纸片良久,愣是想不起来,东平郡王府是何方神圣。(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

“你姨母不是东平郡王妃吗?”凤大公子看他一直苦思,强忍住敲他头的冲动,咬着牙提醒他。

“哦,她家啊!查我的下落干么?”凤三公子摇头不解。

“你忘记了?二叔跟你那两位姨父说什么了?”

凤三公子这才想起来,随即惊呼,“他们查我的下落,是想把女儿硬塞过来吗?”

凤大公子无语,这小子……

何青峦则看着凤三直笑,“想不到你小子的桃花这么旺啊!不晓得那个小姑娘若知道了,会不会因此对你退避三舍啊!”

凤大公子改瞪他,把何青峦瞪得语塞,凤三却有些蒙懂的看着何青峦,“浅浅聪明得很,她才不会在意这些小事情。”

是人家没对你上心吧?凤大公子心道,却不好说出来打击弟弟,何青峦则想,这是小事吗?是那小姑娘太小了吧?

等离开南城,往云城走时,又接到消息,四处打听凤三下落的那些人,就护着他们的主子住在云城的客栈,而且很巧的,与黎浅浅她们同家客栈。

凤三皱着眉头道,“他们主子是那位?”

“听说是郡王府的五小姐。”凤大公子道,挑眉问,“也是你姨母的女儿?”他记得跟着东平郡王妃来的两个女孩,一个行二,一个行六。

“没听过。”凤三摇头,“我记得瑜姨母生了三个女儿一个儿子,长女已经出嫁,然后就是跟她来的两个女儿。”

“没听过就没听过。”凤大公子心思已经转开去,二叔之前的那番话,应该还没有传出去,否则只怕会有不少人追着凤三兄弟跑,他要守孝,而且义父没发话,不会有人来缠上他。

凤三已经想到,他爹那番话后患无穷啊!原本那些有心想跟凤家庄结亲的人家,全都往凤公子夫妻那儿去试探,但现在,凤三忽然感到头好痛。

“大哥,大哥,你得帮帮我啊!”凤三拉着凤大的手哀求着。

“这种事怎么帮啊?再说,多看看也好,也才能挑到个合你心意的。”

凤三捧着脑袋道,“谁有那个闲功夫,陪那些女人混啊!有那时间,我宁可多看几本秘籍,好好练功。”

凤大伸手戳了他额头一记,“行啦!日后你小心些就是。”心里则盘算开来,二弟还好,自小就是个谨慎的,三弟却是个藏不住心思的,什么事都摊在脸上,抬手揉了揉脸,姑娘们扎堆上门示好,正好可以磨磨三弟的性子,怕就怕有心思的人,用下流的手段抢占鳌头。mht.la [夜夜小说网]

回头得跟蓝先生讨要些药,让三弟随身带着好防身,还得交代三弟身边的小厮和侍从们,千万防着那些有心人。

光想,就觉得累,凤大公子不禁在心中吶喊!二叔啊!您老也太狠了!

不然怎么说知子莫若父呢?

凤公子就是知道,长子谨慎,不易让有心人有可趁之机,幼子年幼不耐烦和人打交道,有他这个大哥帮操心,诸事不用他这当爹的发愁。

真是太狡猾了!

当晚投宿客栈时,又收到来自凤家庄的信,是凤公子亲笔,信上说,为避长平公主,凤庄主闭关,东平郡王世子自赵国来南楚,好护送两个妹妹去寻凤三公子,苏侍郎改弦易辙,向东齐皇帝推举凤庄主为长平公主仪宾,且他两个女儿打算在南楚招婿。

又道,凤乐悠把长平公主的人揍了,他掐指算了下,长平公主身边现在能用的,大概只剩下两三个,其他人都被凤乐悠打伤,需要静养。

除此之外,又说了不少江湖上的事,要他们兄弟两帮忙去处理。

凤三原和何青峦在打闹,见凤大公子脸色不太好,连忙过来相询,“大哥怎么了?”

等看了信之后,凤三冲口而出,“大伯父闭关,是几时的事?大哥,你说他会来找我们,还是去找二哥?”

找他们。

话声才落,就听客栈的伙计嘹亮的嗓子在外头喊,“客人,有客找。”

谁?不会是那什么东平郡王府的五小姐吧?凤三颇提心吊胆的,凤大公子恨铁不成钢的瞪他一眼,这出息!

何青峦好整以暇坐在旁边看好戏,他爹说对了,跟着凤家兄弟下山来,确实有不少乐子可瞧。

凤大公子的侍从章贵去开门,门开处站着的是凤庄主。

“庄主?”您老人家怎么来了?章贵愣在那里不动。

“两位公子呢?”凤庄主微眯了眼问,心说,这小子不行啊!这样就愣住了?要是上门来寻仇的,这会儿他已是死人了!

“他们在里头。”叶清上前把章贵搬开,上前把凤庄主迎进门,等人都走进去了,叶清才一戳章贵,把章贵吓得跳起来,“我刚刚好像眼花了,竟然看到庄主。”

叶清暗摇头,“你没眼花,庄主真来了,已经进去里面。”平常看章贵蛮机灵的,怎么今天反常呢?

他适才没听到凤三兄弟的对话,所以不知凤庄主闭关,但章贵随侍在侧,他听到了啊!因此看到应该在凤家庄闭关的庄主,才会这么惊讶。

屋里,凤三兄弟已经跪在蒲团上给凤庄主磕头请安,凤庄主让他们兄弟起来,转看向何青峦,何青峦忙上前见礼。

“你满月那时,你祖父请了半个中州大陆的武林人士去吃酒,想不到当年丁点大的婴儿已经长成这么大了!”凤庄主颇有些感慨,当年他夫妻二人前去赴宴,凤庄主夫人看到别人家的儿子,甚为遗憾,因为自生了女儿后,就再没有好消息,她是很想为丈夫再添个孩子,只可惜在她死后,他方知妻子早就被身边人下了绝育药。

当年的婴儿已这么大,而原本陪在身边的妻子却已香消玉殒,想到此,他遂转头交代侍从,侍从听了一句就瞠大眼,随即点头领命而出。

凤大公子看着,并没有开口说什么,凤三看着凤庄主好一会儿,才若无其事的和何青峦闲聊起来。

凤庄主嘴角微勾,“你们不问我,让他去做什么?”

“义父做事,必有其理,儿子何需问?”

“那女人早就该死了!您为什么不直接让她就这么死了?”凤三不解。

凤大公子抚额,何青峦有些佩服的望着凤三,凤庄主方才没有避着他们三人,以他们的听力,自然都听清楚凤庄主让侍从去做什么,何青峦不问,是因那是凤家庄的事,他一个外人连听都不该听,遑论掺和,是以不问。

凤大公子是凤庄主夫人义子,义母为人算计,找加害者算账理所当然,何需?

凤三问,却不是因为不该处理方夫人,而是不懂为何要拖拖拉拉的,一点也不快意啊!

凤庄主看儿子一眼,凤大公子回他个苦笑,对凤三来说,像方夫人那样的恶人就该让她去死,但对凤庄主和凤大公子而言,凤庄主夫人因为一直未能再生育而痛苦十多年,被所信任的陪房、丫鬟们瞒骗背叛,其中最沉重的一击,莫过于凤乐悠。

这些苦,这些痛,他们要让方夫人在余生中慢慢品味,自然不能让她早死。

但他们没有办法跟凤三说,因为有些细节,凤三是不知道的。

他们父子忘了,凤家庄是做什么的,凤三怎会不清楚方夫人曾做过那些事,只不过他年纪尚轻,以为死亡,是对待恶人最好的方法,却不知生不如死与求死不得,才是最最痛苦的。

未几,一只信鸽自客栈院中振翅飞翔。

不久,被关在方家祠堂的方夫人被人从屋里拖了出来。

“怎么这么臭啊!”几个婆子粗手笨脚的要帮方夫人洗漱,闻到她身上散发的异味,不禁开口抱怨。

方夫人久不见天日,眯着眼不敢见光,见婆子们伸手要给她解衣,她慌张挡开她们的手,“你们要做什么?”

“帮你洗漱啊!”

“我是朝廷命妇,你们竟敢要我在光天化日之下解衣洗漱?”方夫人口齿伶俐的指责她们。

“嗐,我就说嘛!几位小姐怎么都那么能说会道?原来都是夫人教的好啊!”一个婆子冷笑扠腰道。

“明儿是您闺女儿的好日子,老太太大发慈悲,特许您出来观礼,好送她一程。”

闺女儿的好日子?“是束青要出阁了?嫁谁?”

“不是束青,是束黎。”正在给她拆发髻的婆子嫌恶的道。

“束黎?”这谁?方夫人摇摇沉重的头,她什么时候有个闺女儿叫束黎?

一旁厢房里走出个妇人,高声道,“水好了,把她头发拆好了,就带进来吧!”

“欸。”婆子们应了一声,手上不含糊的把人给推进厢房里,厢房里早备好了热水,方夫人看到热气蒸腾的屋子,顿时松了一口气,她打小就没像这几个月这么委屈过。

就算跟着丈夫去任上,也不曾受过半点委屈,可从回到方家老宅后,她就给关进了祠堂后的小屋子,吃喝拉撒全在那间屋子里,窗户只能拉开一小点,吃的喝的全是从门下的小洞送进去的。

因此婆子们准备了足有三大桶热水,还是没能让她洗干净,只得又去烧水。

又用去两大桶水,才将她身上脏污洗净,方夫人泡在热水中,舒缓的松了口气,脑子渐渐灵活起来,这才想起来,方束黎是谁。

“你们说,明儿是束黎的好日子,是她要出阁了?”束青还没嫁人,怎么会轮到她?

“束黎小姐不是出阁,她啊!是得了贵人的青睐,明儿要拜鲁王的女儿云萝郡主做义母呢!”

云萝郡主?鲁王的独生爱女?怎么会?“云萝郡主不是远嫁北晋?怎么会……”怎么会跑回南楚来,认方束黎做义女?

“这我们可就不知道了!”

那,她的女儿们呢?还有她的儿子!

“信怀少爷进京读书去了,是束青小姐陪着去的。”

他们进京去了?“那束彤呢?”

“束彤小姐自然也跟着去啦!”

方夫人抓着婆子的手追问,“他们几时去的,什么时候回来?”

婆子们交换了一眼,公推一个婆子回答她,“老太太把您关进去之后,就派人送她们上京去了。”婆子们拨开她的手,道,“若不是云萝郡主身边的嬷嬷交代,定要夫人您出席,老太太又怎会松口放您出来?”

几个婆子苦口婆心劝道,“您哪!识相点,明儿在云萝郡主面前,多帮束黎小姐说好话,日后束黎小姐有了好前途,也才能帮衬信怀少爷他们几个。”(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前途

方夫人简直不敢相信,方束黎那个小老鼠,竟然会得了贵人青睐?云萝郡主竟然要收她为义女?这等好事,应该要落在自己女儿身上才是,怎么会便宜了郑氏的女儿?

但事实摆在眼前,方夫人这名媒正娶的元配,如今在方家老宅的地位,及不上郑氏这个妾室,一旦方束黎拜了云萝郡主做义母,就连方信怀这个嫡子都要对她礼遇三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

不行,她不能让方束黎得逞,不能让郑氏母女两踩到她们母子头上来耀武扬威,得找个法子把她们母女打压下去。

然而摆在眼前的难题是,她的人手在离开凤家庄时,全都被凤公子父子给剪除了,就是方束青姐弟三人身边侍候的,也都以侍候不力为由,全都被发卖了!

那都是她辛辛苦苦栽培出来的人啊!思及目前的情况,方夫人就心痛不已!

凤公子并未让凤家庄的人出手,他只是让方夫人好好的品尝了一番,被信重之人背叛是何感受罢了!

由方夫人的心腹陪房、管事出面,将方夫人的人全数发卖,然后他们就将所得全数卷走。

至于方夫人的嫁妆,由凤二公子盯着,也是由他们出面,去衙门改成方信怀的名字,至于方夫人母女从凤庄主夫人那里偷拐抢骗来的,自然是全拿回来,改成凤乐悠的名字。

方茗中名下并没有什么财产,因为他一开始就计划好了,贪得的产业全数登记在妻子名下,若事有不妙,就把老婆推出去顶罪,到时候他顶多领个内帷不修的罪名便了,反正上官们也不会让他多受罪,算盘打得很好,唯一没料到的是,当东窗事发时,老婆下手快狠准,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送命。

因此不说方束黎这些庶子女们,分不到他的财产,就是方老太太和他的兄弟,也什么都分不到。

就算方老太太明知,嫡长孙名下有这么多财产,但因是方夫人的嫁妆,方老太太他们想抢也抢不着。

方束青得知时,庆幸之余还想,是不是凤大公子特意安排的,他这样做,是不是不想他们姐弟日子不好过?

却不知,这确是凤大公子安排,却不是为了让她们日子好过。

方老太太他们不清楚方茗中对自己财产的安排,方茗中的宠妾郑氏是否知道,呢?如果她不知道,凤二公子很乐意派人去提醒她。(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

婆子们只知方束青带着弟妹去了京城,却不晓得她为让方老太太松口,放她姐弟三人离开,让出去许多记在方信怀名下的铺子和庄子,

婆子们都不知道的事,方夫人自然也无从得知。

她现在暗暗盘算着,老太婆要她给方束黎做脸,那就让她拿好处来换,否则她不介意搅黄了这件大事。

洗梳干净焕然一新的方夫人,端起了官夫人的派头,使唤起婆子,说她要见方老太太。

族长让老太太把方夫人放出来,给方束黎作脸时,就事先跟她说,方夫人会做什么了。

因为他们一直拘着方夫人,令她消息不通,她只要出来,得了些许消息,就会想要知道更多,依着她的性子,肯定看不得庶女踩在她们母女之上,想要她给方束黎作脸,必定要条件交换。

老太太骂骂咧咧,深恨自己瞎了眼,怎么会给儿子娶了这么一个黑心肝的妻子。

一旁侍候的人无奈的摇头,茗老爷难道就没错?没有茗老爷点头,方夫人一个妇道人家,她能贪下那么多产业?看看信怀少爷交到公中的十几家铺子,还有那几个庄子,一年收入高达数万两银子!

那是方家人攒几辈子都攒不到的数字。

信怀少爷却是毫不心疼的交出来,让人不禁要好奇,他手中还留有多少?怪不得他们姐弟要去京城,族里那么多位老少爷们要跟着去,就算拉扒不到自己怀里来,蹭点吃喝也好啊!

相比起信怀少爷的大方,老太太手里攒着这么多赚钱的铺子和庄子,家里的老少爷们和太太奶奶,一个个眼睛都变成绿幽幽的狼眼了!

那些铺子、庄园若仍在方夫人,是她的嫁妆,方老太太若要抢,名声就难听了,所以她倾全家之力,逼着方束青姐弟点头,交出来一部份产业归到公中,方老太太就有权动用,因为就属于她们这一房的私产。

方老太太的儿孙们盯着公中,各有各的盘算。

族里自然也有不少人想要得些好处,老太太能逼亲孙子孙女交出财产,他们自然也有法子,从他们这一房把钱财谋取过来。

戏法人人会变,端看变得巧不巧妙。

方老太太一家盯着方信怀姐弟,把他们当肥肉,殊不知他们自个儿,也成了族人眼里的肥羊,等着要将他们拆穿入腹。

盯着方家老宅的鸽卫,很快就把方家的最新消息送出去。

等凤庄主他们接到信讯时,已经快到云城了。

凤庄主略有不满的拍拍了信纸,“方老太太也太没用了!”

“怎么了?”凤三跳过来,把信接过去,看没几行就叫道,“方老太太竟然答应让方夫人不用再关在祠堂里?”

“那不是重点。”凤大公子曲指敲了他脑袋一下,“看这里。”

凤三啧了一声,“老太婆还答应,让她写信去给方束青她们?”

凤庄主冷笑,“由此可见,这老太婆有多看重云萝郡主。”

为了让孙女拜她为义母,宁可和方夫人妥协。

“这也不奇怪!方束黎虽是庶女,但若她成了云萝郡主的义女,身份自然是水涨船高,结亲的对象自然也要往上调,就算方茗中仍在世,也未必能让像这样抬举她。

一个不到六品的外任官员的庶女,与一个亲王的义外孙女,孰高孰低不言自明。

方束黎高嫁,有她提携,方家其他人的前途就有谱了!

同时,方束黎与方束青不合,她若想抬举人高嫁来帮衬自己,必会选择族里的姐妹们,因此方老太太纵然再不愿,也只能点头答应方夫人的所有要求。

“其实只消方束黎拜义母的仪式一结束,她们人一走,老太太就能翻脸不认人,把方夫人继续关到祠堂去。"

凤庄主点头,“那女人想来也料到了,所以她才会要求写信给她的儿女。”

只是,方束青姐弟会不会愿意再把剩下的财产全拿出来,交换方夫人的自由,那就不得而知了!

当然,有鸽卫盯着,方夫人想过得好?作梦去吧!

“云萝郡主远嫁北晋,怎么会这么巧的与方束黎结识?”凤三翻看方束黎结识云萝郡主的经过,觉得真是巧得不能再巧了。“彷佛就像能未卜先知似的。”

凤庄主也点头认同,“是有些古怪。”

凤大公子看了纪录后,摇头持相反意见,“若她真有此大能,为何没能救下她爹?”

凤庄主冷笑,“她爹能救?”

救活他,然后他被判刑砍头,她则成犯官之后,受流刑之苦?还是让他去死,保住方氏官家身份,犯官的庶女,和丧父的官家庶女,可是有着很大的不同。

“我就不信那贱人谋划杀夫,她的儿女全都不知情。”方夫人连对自家妹妹都能不顾亲情,算计她多年,对坏了事的枕边人痛下杀手,也就不足为奇了!

凤庄主是真恨毒了方夫人母子四人,他好好的一个家,全毁在他们手中,看看之前方束青姐妹做的事,叫他如何相信,方束青姐妹不知她们的母亲做了些什么事!她们不无辜。

凤大公子和凤三交换一个眼神,凤庄主并不知,方束青和方信怀曾意图算计凤乐悠和蓝棠的清白,要是晓得,怕是恨不能吃了他们吧!

“方茗中在世时,虽有些奸滑,有些贪,好歹不算太过份。怎么会……”三个孩子都不成样?

凤大公子心说,那自然都是方夫人教的。

凤三则道,“那就看着方束黎顺利飞上枝头?万一方束青她们因此翻身呢?”

“是啊!她飞上枝头,方束青她们只能仰望她,求而不可得,才是让人最痛苦的。”凤庄主笑,“哪!你想一想,现在呢,有本秘籍,你一直很想要,而且你已经拿在手上翻看,突然间,店家把秘籍从你手里拿走,不管你付多少钱,都不愿卖给你,也不肯让你看,你会如何?”

凤三直觉道,“我会想杀了店家。”

“就是如此。”凤庄主拍拍他的背,“让她得到,再让她失去,那才是最痛苦的。”

对方束青如此,对方夫人亦是。

方家老宅大厅中,云萝郡主收义女的过程非常顺利,当她离开时,把方束黎也一并带回京去,族中诸人十分艳羡,其中又羡又妒的当属方夫人了。

见方束黎口拙的讨好云萝郡主的蠢样子,方夫人忍不住想,这要是束青在这儿,必定三两下就把云萝郡主哄得眉开眼笑,看云萝郡主的样子,就知她应当不乐意收这个义女。

不知道这当中有什么秘密啊?方夫人很想要揭开这个秘密,可是她没有人手去帮她打听消息,手头上也没有钱财让她去收买拉拢人为她做事,可恶啊!要是她能查明原因,说不定,能够逆转情势呢!

然而云萝郡主一走,方夫人就又被人关起来了,这回不知何时才会再被放出来了。

云城的客栈中,黎浅浅一行人早就采买好年货,就等着凤庄主他们到,就可以打道回府。

赵五小姐一行人,早在日前得到凤三公子正赶回京城过年,便启程往京城去了,不过听说她们运气不太好,才动身不久,就遇到暴雪肆虐,被困在云城往京城的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可难受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前路

跟赵五小姐一样不走运的,还有水月宫的少宫主薛慕华,和镇国侯府少将军齐治平。[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齐治平是奉皇帝之命,要前往天险关换防,徐光林将军的父亲过世了,他身为嫡长子要守孝。

本来皇帝要夺情,不过以威武大将军为首的老将们,却纷纷建言,还是让徐将军回京尽人子孝道,徐将军已为国尽忠十多年,不曾返家,近来西越与赵、南楚间并无战事,徐父亡故,还不让人返家送亡父最后一程,未免太不厚道了!

皇帝觉得很有道理,便派了齐治平去把徐将军换回来。

威武大将军忌惮这些新生代将领战功赫赫,他家孙子压不住阵,能弄回来一个是一个,然后他好安插自己人进去。

他有盘算,皇帝也有,他也想让心腹去磨练磨练,最好是见见血!

于是,徐将军回京守孝,而齐治平则在快过年的时候,领着亲兵往天险关赶。

薛慕华则是吃完金大老板寿酒,正要赶回家过年。

另外还有一个不走运的家伙,正气山庄庄主孟达生,他是外出访友,正要赶回庄过年,却不巧和其他人一起被堵在了这里。

虽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但幸好还有座可遮风挡雨的土地庙,土地庙占地不小,正殿三间,还有东西配殿,后头还有五间排房及水井,其中一间是库房,里头柴米油盐皆有,西配殿前头有间厨房。

看这规制,应该是有人供奉的,只是不知为何不见庙祝。

齐治平一行人是最早在此落脚,亲兵们很快就烧了热水,蒸了饭,配上随身带的肉干,将就着就是一餐。

睡觉也好打发,为了节省柴火,统统挤在东配殿的南屋里。

因此,孟逹生来时,他们才能第一时间发现,孟逹生跟齐治平有过一面之缘,齐治平对这位武林盟主很感兴趣,见他一人,便让他同他们一起住。

孟达生暗松口气,连声道谢,一点也不客气的把亲兵盛来的饭一气吃光,还贡献出自己随身带的两坛酒。mht.la [夜夜小说网]

亲兵们每个人都分了一些,轻抿了口,便觉酒气香醇,顺滑的酒液滑落到腹中,暖气缓缓自胃向四肢延伸开来。

“好酒!”

“好吧!嘿嘿,这可是我家老头子们特别交代我带回去过年的。”

齐治平一听,顿觉不好意思,他身边的幕僚就先张口了,“这是孟前辈他们要的?都被我们分了,孟盟主回去可不好交代啊!”

“嘿!不打紧。”孟达生咧嘴一笑,“其实我们庄里的酒窖就有,可是那些老家伙,特爱折腾我,见我快过年了还要出门,心里不痛快了,便可着劲儿使唤我,叫我去跑腿。”

这边相谈甚欢,前头又有人到。

齐治平的亲兵早就来回报,听到动静,齐治平才开口问,“是何人?”

“水月宫的少宫主。”亲兵嘴角微抽,因为那位少宫主乘的马车实在好华丽,车前挂的灯笼竟然是水晶灯笼,不怕风吹熄了蜡烛,而且照明效果非常好,好到他隔着大老远,都能看到马车上华丽的饰纹及挂饰。

这些都还不是亲兵被打击到嘴角直抽的主因,而是,这位少宫主他不管上那儿去,都随身带着美貌侍女数名,当年去拜访黎教主时,就见识过了,没想到几年不见,这位的习惯仍然没改,只不过大雪天的,让这些侍女们跟着出外来受罪,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齐治平倒是眼睛一亮,水月宫产药材,之前他家就曾跟水月宫做过生意,不过薛慕华的母亲接任宫主后,就不再和镇国侯府往来,上次与薛慕华偶遇,他就想和这位少宫主好好详谈,可惜阴错阳差,没能谈下去。

这两年他屡次派人去和水月宫洽谈,只是都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这次应该能一偿宿愿了吧?

不过现在他想用自己的名义,与水月宫购买药材,而不再是用镇国侯的名义了。

想到这里,他就坐不住了,“快请,快快有请。”

想和薛慕华打好交道的,不止齐治平一个,还有孟达生,听到久不在江湖上露面的薛慕华竟然出现了,也是立刻起身,他这武林盟主当的是一点架子都没有,齐治平是派人去请,他则是一个纵身就迎了出去。

齐治平看了傻眼,随即提脚紧跟在后。

薛慕华已经下车,披着纯白无一丝杂毛的狐皮大氅,玉冠束发的他捧着五彩珐琅手炉站在土地庙殿前广场上,侍女们手里提着琉璃宫灯围着他,灿烂明亮的灯光,让他在大雪翻飞的夜色里,成了最鲜明的一道风景。

美人如玉。

齐治平与孟达生心里不约而同的想起这四个字来。

这一幕,也落在了赵五小姐的眼中。

因为薛慕华的耀眼,使得东平郡王府这一队人马便显得暗淡无光了,除了齐治平安排在外当斥候的亲兵,竟然都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到来,不是他们来的悄无声息,而是薛慕华实在太吸引人眼球了。

侍女们手里的琉璃宫灯着实耀眼,赵五小姐坐在马车里,都觉得那亮光刺眼,忍不住掀了车帘往外瞧,于是她便见到了薛慕华。

矜贵的薛慕华自然也感觉到她的视线,不过他早习惯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因此毫不在意的瞟了一眼,就径自上前与齐治平和孟达生见礼。

虽然好奇孟达生这位武林盟主,怎么会和齐治平这位皇帝心腹混在一起,不过他一句话也没问。

倒是孟达生笑道,“运气不好!错过了宿头,还以为得挨饿受冻,没想到竟然遇上齐少将军。”

又问薛慕华打哪儿来。

“京里,我一个好兄弟的祖父过寿,特地去给他老人家拜寿。”

三人边说边聊,那厢薛慕华的侍女们与齐治平的亲兵搭话,问明白西配殿还没有人住,便手脚麻利的占了西配殿,她们的厨艺比齐治平的亲兵强,不多时就在西配殿中弄了个熏笼,在屋里架起锅子熬起汤底。

侍卫更是身手不凡,几个起落就飞了出去,让东平郡王府的护卫们看呆了,这些都是些什么人啊?竟然会飞?

赵五小姐在车里直跺脚,冷啊!

“我快冷死啦!”

护卫统领亲自去见齐治平等人,他略过那个看来很无害,一身劲装的男人,扫了那穿着华丽的少年一眼,直接对齐治平张口,他家主子想进庙避雪。

齐治平看着他良久,方露出笑容,大方的请他们自便,“我们也是借住之人。”

“但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护卫统领虽不识齐治平,但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很危险,看他身边跟着的人,一个个步履沉稳,站姿很有军人的范。

而华丽少年身的侍卫们武艺超凡,但他本人却不如齐治平具威胁性,所以护卫统领并未将他放在心上。

齐治平与他客套几句,护卫统领就告辞了,听着那人沉沉的脚步声离远,孟达生才道,“那是赵国人。”

“嗯,之前应该就是他们在追着凤三公子吧?”齐治平有官方管道,消息比较灵通,不过孟达生也不差,江湖人消息也很灵通,尤其他还是武林盟主。

跟他们两个相比,薛慕华的消息就没那么灵通了,不过他从京城出来,京中的八卦消息,多少也听闻了一些。

三人交换了下各自所知的消息,薛慕华的侍女就来请他们入席,来到西配殿,就闻到浓浓的鸡汤味。

侍卫们已经把抓回来的野味处理好切好,整齐码在盘子里,三人分主次落坐,就开始边聊边吃,其他人也都有锅子吃,东、西配殿里香气四溢暖气蒸腾,大伙儿吃得暖呼呼的。

正殿后的排房里,赵五小姐的奶娘、嬷嬷正忙着张罗给她弄吃的,丫鬟们小心翼翼的侍候,不过还是逃不过赵五小姐的怒火。

“我不要和其他人一起在这里,你快去把人给我赶走。”

“五小姐,凡事讲个先来后到,此地是他们先到的,我们没有赶人的道理。”

“我不管,你要是做不到,就别怪我回头跟我爹告状。

护卫统领觉得这位小姐真是在无理取闹,却不知,这位姑娘正在左右摇摆,是要顺着父亲的意思,去跟个江湖小子示好?还是招那个俊俏郎君为婿?

看那郎君家的侍卫,比自家这些酒囊饭袋还强,赵五小姐猜想,那郎君家世肯定不俗!

人长得俊俏不说,看看那些侍女手里拿的琉璃宫灯,还有他所乘的马车,都比她所用的物什,还要精致数倍,可见家底之丰厚,若是能嫁给他,父亲肯定会很高兴吧!

薛慕华完全不晓得有人相中了自己,和齐治平、孟达生吃吃喝喝开心得很,等到席散,已经快要天亮,外头的雪依旧下不停,齐治平却耽误不得,近午时,见雪渐小就出发了。

孟达生则蹭了薛慕华的车,午后就出发前往云城。

赵五小姐因为一晚上翻来覆去,直到天亮了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等到她醒来,土地庙里只剩下她们一行人,想走,雪势又增强,只得又在土地庙再待上一晚。

孟达生他们在往云城的路上,遇上接了凤庄主一家,正要回飘渺山去的黎浅浅一行人。

黎浅浅便邀他们到自家过年,孟达生心想,后天就是除夕,今年肯定赶不回家过年了,和朋友们一起过也好。

薛慕华算算日程,赶不回家了,而且这雪似乎有越来越大的趋势,能找个地方蹭年夜饭,也是件难得的事。

黎浅浅看着这些客人,连忙去交代叶妈妈,赶紧再进城去添购食材,可别客人上门过年,饭菜却不够大家吃,那可就失礼啦!(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计量

飘渺山的飘渺山庄,难得来了这么多客人,这个年过得可热闹了!

黎浅浅的身份虽是教主,但到底年纪还小,蓝海等人护着,因此,她和蓝棠一样傻玩傻吃,诸事都有人张罗的好好的。[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凤庄主见多识广,武学高深,信手拈来都是吸引人的话题,凤大公子兄弟和孟达生、薛慕华、何青峦年纪轻,常常说着说着就比试起来,凤庄主看着心血来潮就会下场跟他们比一场,得了凤庄主的点拨,孟达生算是收获最多的,薛慕华的武功与何青峦在伯仲之间,凤庄主指点孟达生的话,他们有些听不懂,但不妨碍他们记下来,日后慢慢体会。

凤大公子的自小就是亲爹传授武功,后又得凤庄主兄弟指导,功力不浅,凤庄主在指点孟达生时,他就在旁示范,凤三的天赋在他之上,却吃亏在年纪小没个定性,所以大家都把他和黎浅浅这个初学者摆在一起。

因为黎浅浅年幼,师父又不在场,凤庄主就不让她下场和这些大哥们比试,只让她坐在一旁观战,并让凤三陪着讲解给她听,蓝棠坐不住,每每听讲到一半,就跑走了。

蓝海看得直叹气,这个女儿学什么都是半调子,将来可怎么办哟!

怎么办?凉拌啊!

蓝棠每每看到她爹对着她哀声叹气,就忍不住跟黎浅浅吐槽,黎浅浅只笑不语,这对父女当爹的担心自己不会教,不会养,担心这样养大的女儿嫁不出去,没人要,可是又狠不下心教训她。

看着他们父女两,黎浅浅总会情不自禁的想到她的爸爸,她爸和祖父是完全不同的个性,祖父重男轻女,心里只有利益没有亲情,儿子死了,媳妇死了,他要拿捏孙子,就拿孙子相依为命的孙女来要挟,她爸却是把儿女当如珠如宝的对待。

和蓝海疼蓝棠一样,她爸也是见不得她吃苦,她妈总笑他是个傻爸爸,还说小孩子学东西都辛苦,他自己小时候不也如此?

“蓝先生是担心你。”

“我晓得啊!可是谁说我一定要嫁出去?难道能招个婿回来?”

这年头招婿的人家不少,蓝棠会有这个想法,倒也不稀奇。[夜夜小说网mht.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不过愿给人招婿的男人,蓝先生看得上?”黎浅浅问。

这倒也是。

蓝棠叹气。

山庄外的排房,前总管张源家院子里,坐着几个愁眉苦脸的汉子。

“张总管,您说说,咱们该怎么办啊?”

“是啊!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可是咱们的差事,嗐!”

“张总管,是你家姑娘心大,想要飞上枝头当凤凰,尽管去啊!为什么要拖我们下水?”

几个大男人或诉苦、或抱怨,越说越大声,话里话外全是在怪责他家,是啊!为什么不怪?

张源很苦逼,他想要女儿高嫁,想给儿子高娶,问题是,他看上的人家,人家看不上他,他看不上的人家,偏要来巴结他。

女儿张杏生得艳若桃李,数月前随母上香,偶遇一富家公子,适巧张家马车走到一半车轴坏了,是富家公子帮忙护送返家。

飘渺山庄久无主人到访,诸事皆由总管张源做主,山中无老虎猴子当大王,张源便渐渐将飘渺山庄视为私产,张家人在他的潜移默化下,也以山庄主人自居。

富家公子护送张家母女返家,见到门子将张家母女恭敬迎入,便以为张家人是山庄主人。

回去就请了媒人上门,两家相谈甚欢,亲事就这么说定了,就在要下聘时,黎浅浅他们来了。

要是不动声色的把人请进门,什么事都等下聘完了再说,也就没事了,偏偏他们这些自做聪明的家伙,误把主子当下人,喝斥了几句。

黎浅浅是不在乎人家把她放在眼里,但蓝海和刘二他们不干啊!什么玩意儿?真以为飘渺山庄是他张家的?竟然敢喝斥他们教主?孰可忍孰不可忍,当下就揭穿了张源的身份。

富家公子就算再怎么喜欢张杏,也不可能娶个下人的女儿为妻,他不过是庶子,就盼能娶个对自己有帮助的妻子,万没想到张源一家不过是山庄主人的家奴,亲事自然就作罢了!

张源的差事就这么没了,几个当天给他帮腔的,也全被卸了差事。本来他们还想着,没了他们,山庄就得停摆,他们好整以暇的等着,等到教主他们没人侍候时,就还得好声好气的把他们请回去。

左等右等等来了刘易等人,一个萝卜一个坑,也不知这些人是打那儿来的,竟然就把他们空出来的缺,全都给填满了。

现在就算他们低头赔罪想回去,也都没有坑给他们了。

后悔莫及啊!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他们还一个个闲赋在家,怎叫人不急?想走?身契叫人拿捏在手里,怎么走?不走,就这样坐吃山空?

好不容易把人打发走,张源的妻子这才从女儿房里出来,张杏自那日后,就一直躲在房里不出来,张源的妻子恼她不争气,可看到女儿那憔悴的脸,她又骂不出口,只能生生把自己憋出毛病来。

“老头子,你到底想好了没有?”

“你别吵。”

“嫌我吵?哼!”张源的妻子哼哼两声,“上回阿哥来,要我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如何了?”

张源没好气的瞪老妻一眼,“这事还是别再说了。”

“嗐!你跟我装什么啊?”张源的妻子狠狠的拍了丈夫的背一记。

“咱们是教主的家奴,跟二长老他们混一起,算什么?”人家也不会拿真心待你。

“说你傻吧!谁让你真的跟他们一块儿啊!再说了,教主不都换人了吗?不过是个小丫头,能不能顺利活到长大还两说咧!你还跟她尽什么忠?”就连对前教主,也没多少敬意好吧!要不然也不会把飘渺山庄视为已有。

“二长老派来的尤先生说了,也不用咱们做什么,只要教主他们有什么动静的时候,让人给二长老带个信就是。”

“你让我再想想。”张源直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张源的妻子却拿女儿的终身大事来逼他,“再让你想下去,女儿还要不要嫁人?”

“这怎么能混为一谈?"张源弱弱的道。

丈夫口气一弱,当妻子的立刻觉得丈夫是服软了,声音便大起来,“怎么不相干?这方圆百里之肉,谁不知那天的事。”张吴氏抹泪,“尤先生说了,让咱们想办法脱了籍,到时候往别处去,杏姐儿的婚事就有着落了,可是,杏姐儿都几岁了,若是拖沓下去,她几时才嫁得出去?”

张源就只一女,要不然也不会娇养得如大家闺秀一般。

见丈夫神色微动,她立刻又逼进一步,张源最后还是点了头,二长老不过是想知道教主的动向,就算他们不说,别人难道就不讲?说了,还能得好处,不过是小事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但是他现在已无事一身轻,就算想探知教主动向,好向尤先生通风报信,也是个难题!

张源的妻子知丈夫烦恼此事,不禁要笑,“这算什么难?且看我的。”

隔日起,张源的妻子就开始四处走动,好打探消息。

不多时就探查到,教主日前带人下山采买,回来时带了凤庄主、及武林盟主等人。

武林盟主竟然和教主相识?不是说这个教主才八、九岁吗?怎么会认识武林盟主?至于凤庄主,他就更觉不可思议了,这位不是说在凤家庄闭关了?又怎么会跑到云城来?

当他去跟尤先生说此事时,尤先生甚为惊讶,“有长平公主盯着,凤庄主还能出凤家庄?这消息是真是假?”

他怎么知道真假?反正他婆娘是这么从邻家打听来的,听尤先生问起武林盟主怎会和教主相识的,张源恼了,“尤先生,我不过是个下人,怎么知道教主如何和武林盟主相熟?凤庄主如何出得庄?难道您要我亲去询问教主不成?”

尤先生忙安抚他,“不,不,不,我只是好奇,所以才问的。”

心说,对这家伙寄望太高了,不过想想也是,教主难得来一趟,就算这家伙是总管,也未必能知道这些细节,他终究不是教主的亲信!

换个角度来说,张源若是教主的亲信,也不会这么容易被他们拉拢了。

尤先生送走张源,心腹侍从上前为他沏茶,“你说,张源说的那都是真的?”

“先生若有疑虑,不如再找人问问。”

尤先生想了下,遂命人去找另一个被卸了差事的管事,管事很快就来了,他运气不错,虽被卸了差事,不过这两天新上任的总管刘易,又把他找去派了他另一件差事。

他来了之后,对尤先生的问题略有迟疑,但与张源所言大同小异,尤先生满意颌首,打发人走了后,便将搜集到的消息传回京城给二长老。

二长老收到信时,已经是除夕下午,何蘅威正好过来请他去祭祖,看到祖父开心大笑,不禁好奇一问。

等知道凤庄主和武林盟主都在云城,不由一愣,武林盟主就不说了,这凤庄主是怎么避开长平公主的眼线,离京去了云城的?

“管他怎么去的,重点是他没在凤家庄闭关!等长平公主知道了,肯定要大闹一场。”

二长老很开心,想着要怎么通风报信,让长平公主去闹闹教主,让教主这个年不好过才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多事

二长老想得很理所当然,却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长平公主,她不是南楚人,她是东齐公主,就算她贵为公主,在南楚,她也只不过是个异国人,南楚皇帝怎么可能放任她,和她的人在南楚到处跑?

她来南楚,没有住进四方馆,没有跟鸿胪寺打声招呼,不代表南楚皇帝就不知她来,她可是来招凤庄主为婿的,摆明了来挖墙角,南楚皇帝能容?他可是憋着气咧!

长平公主要敢离京离开凤家庄,皇帝就敢派人保护,监控她的行动。

不过二长老显然没考虑那么多,想到能给教主添堵,他就开心得不得了,立刻派人去放消息,只是这消息怎么放呢?嗯,那就不是二长老烦恼的事情,自有他的手下去伤脑筋。

二长老的副手、心腹等人想来想去,就是没个好法子!

没办法,长平公主不是一般人,以前用的方法不能照搬不说,还得防着被凤家庄的人发现。

凤庄主是因谁才要闭关?又是为何要避人耳目出庄去?不都是因为长平公主吗?

凤家庄可不是瑞瑶教分舵,二长老的人想混进去,没那么简单。

传不进去凤家庄,传不到长平公主耳中,又如何能让长平公主追去云城?二长老的副手见大家都想不出主意来,便道,“不如咱们去请教大少爷吧?”

“也是,说不定大少爷会有主意。”

众人纷纷点头同意,派人去看大少爷在哪,一伙人就找过去。

何蘅威不在家,他正陪着妹妹在京里的珠宝坊看首饰,得知祖父的副手和心腹一起来找他,不由讶异的挑了眉,问来传话的小厮,“知道他们来找我做什么?”

“听说,老太爷派了个差事给他们,他们解决不了,就来找大少爷帮忙了。”

何蘅威颌首,这些人一个个人精,祖父派他们差事,他们想不出法子,就找他帮忙,要是连他都解决不了,祖父也不好怪责他们。

一边让人去请他们上来,一边吩咐店家,给他们准备一间安静的包厢。

等他们上来,说完来意之后,何蘅威有些无奈的叹息,祖父是太闲了吗?教主这一年忙着货栈和商队的事,无暇来找他们麻烦,这样不好吗?他偏要去搅乱一池春水。

长平公主是要来招婿的,虽然她的第一人选是凤庄主,但现在还没落定呢!祖父就不怕,那位公主见了教主之后,会改变心意,要改招教主为婿吗?那位凤庄主长得五大三粗的,纵使是个英伟丈夫,但毕竟是个鳏夫,又有一个把亲娘活活气死的女儿,还有个已经长成的义子。(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

相比起他们家的教主,凤庄主实在不是什么好丈夫人选!

他们教主比凤庄主年轻,家里又干净,没有不孝的女儿,也没已经可以接班的义子,最重要的是,他们教主没娶过老婆啊!怎么看,条件都比凤庄主强,不是?再说,论长相,他们教主可比凤庄主俊俏多了!

要真把长平公主弄去云城,真不怕她改变主意吗?

听何蘅威这么一说,二长老的副手和心腹都有些忐忑不安了,都说姐儿爱俏,他们还真难保证,长平公主见了教主后,不会改变心意!

那怎么办呢?

“二长老的交代,我们不敢不照办啊?”副手直接问。

何蘅威沉吟良久方回答,“不如这样吧!消息一样要传过去,但传过去后,再悄悄的泄露给凤家庄的人知道,想来他们是不会乐见,长平公主去破坏凤庄主过年的兴致的。”

其实算一算时间,就算长平公主现在立刻追去云城,也未必能赶在过年前抵达,更有可能会卡在半道上左右为难。

如此,凤家庄的人反倒要高兴了,不用跟长平公主一起过年。

“那要怎么把消息传进去?”

“这个简单。”坐在兄长旁边,一直充当壁花的何蘅燕终于逮到机会说话。

何蘅威转头看她,“你有主意?”

“嗯。”何蘅燕笑得很甜,“我听庆安县主说,长平公主想要把苏侍郎家的小姐留在南楚给她作伴。”

“哦?”

“长平公主是客居,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就算想帮苏家姐妹牵线,也没人帮忙。”何蘅燕笑眯眯的道。

二长老的副手不解的问,“这与咱们要传消息给她,有什么关系?”

“引荐她们姐妹的最好人选,当属凤公子夫人,可惜,因为苏家想要把女儿强嫁给凤三公子,而引得凤公子夫人不满,想来,她不会乐意为苏家两姐妹引荐给南楚的官夫人们。”何蘅燕直言指出。

副手和心腹们还是不懂。

“我方才让丫鬟去问过了,苏家两位小姐明天下午会来珠宝坊取首饰,到时候……”

何蘅燕将自己的计划说给他们听,何蘅威听了眼睛一亮,心腹和副手们还是忧心忡忡。

“你们放心,不会有事的。”何蘅燕好言好语安抚他们几句,才把人送走。

“又没让他们去传话,怎么一个个担心成那德性?”

何蘅威冷笑,“你还不知道这些人吗?就出那张嘴,事情成了,就说是他们的功劳,事情要没成,就说是去办事的人,没把他们的交代放在心上,所以才没把事情办好。”

何蘅燕摇头,悄悄吩咐身边的丫鬟,明日怎么做。

隔天下午,苏家两姐妹在苏夫人的陪伴下,来到珠宝坊取日前订下的首饰,才进包厢,就有伙计送上香茗和刚出炉的点心。

苏侍郎夫妇尚未同女儿说他们的打算,所以苏琪遥和苏芳遥都以为自己将要嫁到南楚的官宦之家,苏琪遥不愿嫁个武夫,长平公主派来的嬷嬷说,她是东齐人,南楚的皇帝不会同意让武官家娶她为妻,怕她的婆家因此而亲近东齐,所以她大可放心。

嬷嬷们也说,若是她没嫁到南楚来,而是要在东齐选婿,那就说不准,她爹会选文官还是武将家联姻了,因此苏琪遥暗下决心,定要嫁到南楚来。

而苏芳遥到底年幼,初时听嬷嬷们说,嫁到南楚怎么怎么好,又有公主撑腰,因此很是心动,但随着时光流逝,理智渐渐回笼,长平公主的嬷嬷说得再好听,都掩盖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长平公主自己都还没嫁给凤庄主,她如何能保证,她自己的婚事能成?万一她真和姐姐嫁来南楚,结果公主的事没成,那日后谁来给她们姐妹撑腰?

不得不说,苏芳遥虽然年纪小,却比长姐脑子要清醒得多。

苏夫人看着两个女儿,对镜比划着手中的分心和步摇,心里有话,却不知怎么说出口,只得坐在一旁干著急。

凤庄主闭关不见人,凤公子夫妻推说要过年了,很忙没空搭理她们,请他们自便,丈夫日前已经回东齐去了,等年后,就会把家里的两个庶女送过来,东平郡王夫妻昨儿匆匆忙忙赶回来,还把两个女儿,一个儿子都带回来了。

看到俊美斯文的东平郡王世子,苏夫人不免心动,若是把长女嫁到赵国去……如果商瑜珍打算让她儿子娶凤乐悠的话,为何不能娶她的女儿?凤乐悠气死生母,又只是个武夫的女儿,论家世、论相貌、比才华,她凤乐悠及得上自家女儿吗?

她倒是没想让儿子娶凤乐悠,她可不想日后被凤乐悠气死,那死丫头连长平公主的人都敢打,她们苏家全是斯文人,可经受不起这样子的媳妇。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忽听外间有人说起凤庄主的事,苏芳遥放下手里的首饰,示意身边丫鬟掩护她,偷偷的打开门,往外张望。

就看到三个闺秀正从包厢走出来,其中一个,便是方才高声说起凤庄主的人。

“你快别吊我们胃口了,那有人话说一半的。”

“就是,就是,快说,快说。”

“说就说。”被同伴扯着的姑娘笑着拂开她们的手,“我大哥不信,可我表叔说啦!他可是和凤庄主一起吃过酒的人,怎么会认不得他?”

“你表叔和凤庄主一起吃过酒?他不就是个纨绔,怎么会和凤庄主一起吃酒?”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说话的姑娘得意的笑了,和同伴们嘻笑玩闹了下,才又道,“反正啊!我表叔说,凤庄主假借闭关的名义,其实是出京找他义子过年去了。”

“咦?他不是还有个女儿?怎么出门不带她去?”

“要你,你会带她吗?”

同伴们一起摇头,“我娘说,凤庄主夫人就是前世不修,所以才会生出她那样的女儿来。”

把亲娘生生气死!姑娘们完全无法想象,她们要敢顶撞娘亲,不是被罚抄经书,就是罚去跪祠堂,如果是继母,大概会被罚得轻一点,但家里其他的长辈们肯定会重罚。

“我听说啊!凤乐悠之所以会把她娘气死,全是因为她那位好姨母和好表姐唆使的。”

“你们是说方束青?”

“是啊!”

“欸欸欸,我前两天在福来绣庄挑绣样时,看到个姑娘很像方束青!”

“不会吧?她还敢进京来?”三个姑娘边走边说,话题已从凤庄主转移到方束青母女身上去。

苏夫人听她们声音远去,才让人把小女儿给带回来。

“怎么样?”

“娘,她们说,凤庄主根本就不在庄里。”

“是吗?”苏夫人怔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凤庄主宁可以闭关为由,不见长平公主,这门亲事还能成吗?偏偏这会儿她想找人商量,都不知要找谁?

苏琪遥却很想促成凤庄主娶长平公主,如此,她若嫁到南楚,才有人为她撑腰,因此一回到凤家庄,她立刻找长平公主身边的嬷嬷,把事情那么一说,这下换嬷嬷们头痛了。

若告诉公主,她必不管不顾要追去,她们奉命侍候长平公主,除了要侍候她周全,还要保她平安,要是她为了凤庄主而出京,只怕会引起南楚皇帝的不满,到时候折腾出事情来,可是对公主大大的不利啊!

想到此,嬷嬷们不禁要怪苏琪遥多事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家丑外扬

然而不管苏琪遥多不多事,她们知道此事,却不告知公主,日后公主从旁处得知怪罪下来,她们可承受得起公主的怒火?

就算别人不说,那苏琪遥可能不说吗?

她大概是除公主之外,最希望这门亲事能成的人了!她既然通知了嬷嬷们,公主要是没动静,她肯定会去公主跟前告状,嬷嬷们商量之后,便一起去长平公主那里说了此事,长平公主虽任性却不胡涂,虽然对凤庄主借口闭关躲避自己,却悄悄出庄的行为甚为气恼,但实际上,她没有立场生气。[夜夜小说网mht.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是她上赶着求嫁,不是人家上赶娶她。

人家都避她唯恐不及了,她要再上赶追去,岂不是把脸都丢光了?长平公主虽任性但也是个好面子的,明摆着丢脸的事情,她才不会去做。

只是这么一来,苏琪遥就着急了!

苏夫人见长平公主那里没动静,心下略有些忐忑,吃不准这位贵人心里想些什么?

不管她想什么,凤二公子如期回庄,他时间掐得好,回来时正好是大年除夕,长平公主及苏夫人母女、东平郡王妃母女等都是女眷,所以他回来,只待在外院,跟他爹见了面,说了此去都做了些什么,不多时,凤公子夫人也到外院来见儿子,她是一点都不想儿子与苏家、赵家的女儿们,有任何见面的机会。

苏侍郎已经回东齐,东平郡王倒是带着世子过来拜访,言谈间,依然不改初衷,再三表示想要结儿女亲家,想要招凤三为婿云云。

凤公子笑而不答,他已经说了,他儿子娶老婆,只要他自个儿看对眼,他这当爹的,就是上门求亲,他是一点都不想代子做主,不止小儿子如此,长子亦如是。

奈何有人听不懂!凤公子很无奈,凤二公子早就知此事,听到东平郡王又提招婿一事,再看父亲的表情,便笑着上前道,“郡王真是贵人多忘事,家父日前就说过,儿女亲事,只消我们兄弟看对眼,他们就没有意见。”怎么又来缠我爹呢?

言外之意不言自明,东平郡王讪讪,他那宠妾高夫人已跟他交底,早就去信让她所出的五女前来南楚,而且那丫头一路南来,已知凤三公子将回京过年。

但在妻子面前,他不但不能露馅,还得继续为两个嫡女争取。(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

尴尬的清了清喉咙,再想说些什么,可对上凤公子那了然于心的眼神,及凤二公子似笑非笑的笑容,心里忽地一咯噔,他,怎么就忘了,凤家庄是做什么的?自家五女是一路追着凤三公子而来,凤家庄的人会不知道吗?

“郡王还是好好想一想,回头要怎么跟郡王妃解释,本应在赵国京城过年的五小姐,因何会跑到南楚来吧?”

完蛋!东平郡王经凤二公子一提醒,才惊觉不妙!

赵樱飞追了一路,可是据他接到的消息是,她们循线追着凤三公子而去,却一直缘悭一面。

眼看着凤三公子就要进京,赵樱飞却到现在还是没能如愿近水楼台,这叫他要如何替她争取这门亲事?

妻子一旦知晓,高夫人母女如此明目张胆的来,跟菊寒、莲茗姐妹抢夫,不晓得会怎么跟他闹啊!一思及此,东平郡王也顾不得再和凤公子说下去,匆忙寻了个借口离开。

跟着父亲离开的东平郡王世子,若有所思的看着父亲的背影,“世子?”他的心腹小厮见他停下脚步,不禁上前唤他。

“让人去打听,五小姐眼下的行踪。”

“五小姐?”小厮疑惑问,“五小姐不是在赵国?”

世子摇头,“方才凤二公子说,她就快到南楚京城了。”小厮瞪大了眼,愣了下忽道,“怪道高夫人身边的嬷嬷,前两日就开始忙着布置屋子。”

“当真?”

小厮点头,“高嬷嬷和黄嬷嬷两个,还因为被褥的花色吵嘴了!小的几个听了还直笑,高夫人年岁几何,怎么还用那等粉嫩喜庆的绣样?原来是给五小姐准备的啊!”

世子听了冷笑一声,去了东平郡王妃处,见她们母女三人,什么都不知道的在挑过年穿戴的首饰,忍不住暗摇头。

却说飘渺山庄,张源送了几次消息给尤先生,有的有用,有的只是扑风捉影的传闻,尤先生却都给予丰厚的回报,让张源颇为受用,回去后更加积极叫妻子去串门子。

见张源没了差事整日闲赋,张吴氏不见着急,反倒整日走门穿巷的,快过年了,谁家不是忙里忙外忙过年,张吴氏如此作为,不免引起大家议论纷纷。

山庄就这么大,有什么事很快就传遍了。

没几日,黎浅浅也得知消息了,唤刘易和刘二来,刘易已对张源有所了解,见黎浅浅问起,便一五一十的跟她交底,刘二已从凤家庄的人那里,得知二长老的动作,循线追查后,得知二长老有一心腹尤先生,数月前便住进云城的客栈,此人先与张吴氏娘家交好,然后经由吴家与张家搭上线,最近更是往来甚密。

其实早就盯着了,只是没注意到二长老的人与张源的往来。

远在京城的二长老,是怎么知道凤庄主他们在飘渺山庄的呢?这么一推想,答案就出来了。

“教主想要怎么处置他?”刘二问。

“干么要处置他?”黎浅浅笑着反问,“留着他,时不时让他透点消息去给二长老,省得二长老又花功夫另外找人打探消息。”

刘二点头,“那,就这么晾着他?”

“我不想养闲人,本想把他打发去分舵,不过既然想要用他传消息给二长老,那就不能把他挪出去,随便找个差事给他吧?不过他原是总管,怕他受不了这个落差。”

“那位尤先生是以帮他们脱籍为由,才打动张吴氏的。”

黎浅浅颌首,“那就看看吧!不过我想,那位尤先生不过是说说罢了!他若真帮张家脱籍,之后还要再找人帮他打探消息。”

刘二点头,“飘渺山庄是教主私产,山庄里的人也都是教主家的家生子居多,张源的身契在您这里,尤先生怕是根本没搞清楚这状况吧!”

黎浅浅早知山庄是教主私产,只是不晓得山庄里的人,是教主家的家生子。

“既然他们是家生子,那二长老的人又怎么知道张源的?”

“山庄每季要上账,教主素来行踪不定,因此他们交账的地方便是附近的分舵,会知道张源,怕是此人在外张扬过吧?”

其实说来也巧,那位尤先生与张吴氏是老乡,去年返乡祭祖时,正好遇上张吴氏的兄弟在外头遇上事情,吴家兄弟便对外放话,自家的姐夫在黎教主的山庄当总管。

当时因货栈和商队的事,让黎漱又火了一把,对方听吴家兄弟那么一说,便不敢再找麻烦。

尤先生便是因此盯上吴家,追查了一番,才发现吴家兄弟所言非虚,吴家兄弟确有一妹子,丈夫是飘渺山庄总管。

因黎漱久不到山庄来,张源一家隐隐以庄主身份自居,尤先生因此打算放弃时,没想到黎浅浅她们到来后,张源丢了差事,尤先生他们才与他拉上线。

黎浅浅发话,刘易隔天就给张源安排了个差事,专管车轿事。

张源闲赋数月,又有尤先生丰厚的酬劳在,就看不上这个差事了!不过张吴氏到底精明一些,揪着丈夫的耳朵,叨念了一番,才让张源老实去上工。

不过他其实也没啥事可做,因为过年了。



凤家庄里,长平公主虽未离庄,但她想了想,命人把凤庄主去找义子过年的事,传给凤乐悠知道。

照凤乐悠的性子,她肯定要暴跳如雷的,如此一来,就有好戏可看了!

可惜的是,凤乐悠完全没按长平公主的套路来走,她早就知道,她爹离庄了,罪魁祸首就是长平公主,所以当她接到这条消息时,忍不住冷笑了下,“要不是因为她死赖着不走,我爹会丢下我,出庄去找我大哥吗?哼!想看我生气,和我爹吵,想得美咧!”

长平公主等着看凤乐悠的好戏,没等到,却在除夕夜这天,等到了东平郡王一家的闹剧。

赵五小姐风尘仆仆终于赶到凤家庄,才晓得凤三公子根本就没回来,人到底在那儿,也没人晓得。

她从没出过远门,这一路的辛苦,和委屈,终于在见到东平郡王时爆发出来,抱着东平郡王号啕大哭,完全不顾形象。

坐在桌边吃年夜饭的东平郡王妃母女三人脸色铁青,世子招来仆妇,命她们去唤高夫人来,高夫人一来,扑上来抱着女儿哭,“我可怜的女儿啊!你怎么跑来南楚了?可是在家里有人为难你,让你不得不逃来南楚找郡王?”

东平郡王听了脸色一黑,不善的看着郡王妃等人,郡王妃冷笑一声,“笑话了!在赵国,谁不知道咱们家赵五小姐最得宠,连我这嫡母都得对她礼让三分,更别说她的姐妹们了!”

郡王妃起身朝丈夫福了一福,“郡王爷莫不是忘了,我可是比您早出门,这几个月我都不在赵国,就算有人为难她,也不可能是我和菊寒她们姐妹。”

“还有大小姐啊!”高夫人抹着泪努力将女儿来南楚一事往郡王妃母女身上推。

“梅雪最是知书达礼,她已经出阁为人妻,有那个闲空会回娘家为难庶妹吗?”

三个女人一台戏,郡王妃和高夫人你来我往吵不休,赵菊寒姐妹看着赵樱飞面色不善,世子暗摇头,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他们家却是丢脸丢到南楚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红包

赵家的闹剧就在东平郡王妃掌掴了高夫人一记耳光,东平郡王反过来打了老婆一巴掌,心疼亲娘的世子见状,便毫不客气的把高夫人的心思,明明白白的捅开来后结束了!

东平郡王深感面上无光,大老婆打了心爱的小老婆一记,可他也回敬了大老婆一下,重要的是,不是在自己家里头,而是在老婆妹妹的婆家,脸丢大发了!护着小老婆,怕姨妹会跟岳家告状,虽然他没怎么把岳家放在眼里,但这事起因是他理亏,又已打了老婆一下,怎么说都是他不对,于是干脆撒手不管了!

当爹的不管了,嫡母就得担起来啦!

奈何郡王妃被丈夫打了那一下,她深觉丢脸,虽然妹妹、妹夫不在场,但毕竟是在妹妹的婆家,还有另一个姐妹苏夫人瞧着呢!她也躲羞啦!

得,两个大人都当起甩手掌柜来,高夫人倒是想管,可惜,郡王妃虽是在躲羞,但处置犯上的妾氏还是可以的,当下便把高夫人身边侍候的人全打了一顿,并捆了起来,等大年初五之后,就发卖出去,高夫人只得老实了。[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赵菊寒和赵莲茗不用赵世子交代,两姐妹躲在自个儿屋里哭,原以为父亲是疼宠自己的,没想到他偏宠赵樱飞到如此地步,她们姐妹都避到南楚来选婿了,她竟然还千里迢迢的追来抢。

赵五小姐本来还想吵,被世子的人拖进高夫人为她准备的房间,就被禁足不许出门,连房门都不许出,这不是在自家郡王府,而是在凤家庄的客院楼外楼,此地住着的,不是只有他们一家,还有东齐的苏侍郎夫人一家,还有武林人士。

赵世子不认得那些人,但人家个个都晓得他,在楼外楼的大园子里逛一圈,收获许多莫名眼神的东平郡王世子决定,没事,就都待在自己屋里不出门,有事就是交给凤家庄的下人去办,等那些人发卖掉,就启程回京去。

至于妹妹们的婚事,赵国的男人不能嫁吗?条件不好吗?一定要跑到南楚来嫁吗?

本来他是瞧不上凤家庄,看不上凤三公子的,偏偏在他们家丢这么大的脸,赵世子觉得,被自己瞧不起的人看了笑话,真是奇耻大辱,还是不相往来的好,省得他一想起来,就觉得难堪。

凤公子对此没有表示意见,他忙得很,没空去理会这家子,凤公子夫人推说很忙,所以只派亲近的嬷嬷去探望,凤二公子倒是亲自去探望,他探望的主要对象,不是东平郡王夫妻,也不是赵家姐妹,而是世子赵榕定。[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东平郡王色令智昏,东平郡王妃眼里心里只有自己,他想看看世子是个怎么样的人,若是个清醒的聪明人,那倒是不妨与之结交。

凤家庄的根据地是在南楚没错,但谁说,南楚之外就没有凤家人?没有记史公子?

为使凤家人在各地行走方便,势必要同各国当权者交好,赵国自也不例外,赵国之前与凤家交好的那位老亲王上个月过世了,老亲王的独子早逝,只留下一个不成材的庶孙,他同凤家交好,也是希望凤家在他百年之后,关照他的孙子。

关照一个不成材的家伙,并不是难事,但老亲王死后,他的爵位怕是不会传下去了,凤家势必要另寻找合作的对象,东平郡王一直没有被列入考虑对象。

因为凤公子夫妻太了解东平郡王夫妇了,东平郡王平庸耳根子软,郡王妃心胸狭小眼皮子浅,跟他们合作不划算。

不过老亲王死了,他们接触的几个人都还没给答复,正好看看东平郡王世子如何,若可堪用,便与之合作。

东平郡王听到小厮来报,凤二公子来访,便把儿子推出去,“你去招呼他,我,我就不见他了。”

世子点头应下,心说,现在知道丢脸丢到南楚来了,早干么去啦?做事之前,怎么就不先用用脑子呢?明知高夫人心思,还纵容她们母女,跑到姨母家来抢婿?怪不得他娘要气要恼,恨不能将高氏生吃了!

想当年,高氏原本是东平郡王妃内定人选,可惜在婚事底定前,高家一直推拖不肯给个明确的答案,他祖父便另给儿子订亲,媳妇进门了,高家人才来吵闹,说是被他爹耽误了婚事,硬要挤进门来当平妻。

他祖母本要应下,他祖父从宗正那里得知,高家一直推拖不肯应,是因为高家在宫里的娘娘,有心让侄女去争太子妃的宝座,高家就一边吊着他家,一边积极争取。

后来他爹去商家迎娶他娘时,太子妃的人选也出炉了,正妃、良娣、孺人统统定下,就是没有高氏,高家这才急了,回过头想把女儿嫁过来,才发现人家已经娶妻,妻都有孕在身啦!

怎么办呢?只得好生委屈的想嫁过来当平妻,凭之前的情份,她这平妻定要比正妻要风光。

高氏想得很美好,商家人也不是吃素的。

没多久就把高家的作为传出去,赵国皇帝知道后非常不高兴,高家那位娘娘被皇后寻了个错处被贬,这世上最不缺见风使舵的人,高家自此陷入困境,最后高氏的父亲找上他祖父,低声下气求纳了他女儿,不敢再提平妻二字。

虽没了平妻身份,但到底凭着青梅竹马的情份,高氏很快就在府里站稳脚跟,不过很可惜的是,因为她太过高调,进门后,很快就成了后院女人的眼中钉。

连着怀了几个孩子都没保住,赵樱飞是她怀的第七个孩子,也是唯一一个生下来的,所以赵樱飞除了是他爹的心肝肉,也是高家甚为疼爱重视的外孙女,纵使她只是个庶女,但在京城,赵樱飞可比他们兄妹要引人注目的多。

高氏想女儿高嫁,最好是代她完成昔日没能达成的梦,嫁入皇室成为太孙妃。

可惜的是,就算他娘没了,高氏被扶正,赵樱飞还是庶女,不会因为她娘被扶正,她就成为嫡女,因为她出生时,高氏就是个妾,生的儿女就是庶出,她被扶正之后,再生的孩子才是嫡出。

而且,太孙再怎么喜欢赵樱飞,她还是宗室女,他怎么可能娶同宗之女为妻?

也不知高氏是怎么给他爹灌得迷汤,让他觉得把赵樱飞嫁给太孙是可行的,直到他娘带着妹妹们离京后,他爹才从宗正那里得知此事不可行。

兴许就是因为如此,高氏才会起意,抢他娘相中的女婿给自己的女儿吧?

东平郡王世子摇着头去见凤二公子,凤二公子与他客套几句,就聊起赵国到南楚这一路的风光,东平郡王世子正担心他要跟自己聊什么武学、招式等自己不熟的东西,听他说起沿路风光,心就放下了,跟着凤二公子聊起来。

这一聊就聊到了掌灯,凤二公子邀他一起用饭,东平郡王世子欣然答应,他原就不想留在这里,看父母怨怒的脸色,也不想看妹妹们哀怨的神色,有这机会离开,自是高兴不已。

凤二公子并没有带他回自家,而是领着他,去楼外楼的大宴客厅,厅里早就坐了不少武林人士,除了远途住在楼外楼的人之外,还有不少就住京城附近,前来跟凤公子拜年的侠士。

凤二公子一进来,就有不少人和他打招呼,也有人询问东平郡王世子是何人,凤二公子一律以我表亲带过,东平郡王世子见众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无异状,暗松口气,跟着凤二公子落坐,这一桌全是年轻的侠客,他们很健谈,东平郡王世子本还担心他们会揪着自己说话,见他们话题一个接一个,也不在乎有没有搭话,还有人根本就不开口埋首苦吃。

“快吃!这些菜可都是牛御厨亲自操刀的,他老人家年前已经从宫里退下来说要封刀了,要不是我爹亲自去请,咱们怕是没这口福了。”

听凤二公子这么一说,原本还在高谈阔论的人也不说话了,一个个埋首桌上的美食里。

这餐是东平郡王世子有生以来吃得最饱的一次,都吃撑了!

凤二公子让小厮送他回房去,自己则和坐在上首的父亲交换了记眼神,东平郡王世子还不错,身处这些武林人士之中,没有面露鄙夷不屑,也没有为难委屈等情绪,算是通过第一项测试了。

长平公主这厢,热闹看完,便觉寂寥,想去找人说话,凤公子夫人肯定是没空理会她的,苏侍郎夫人连逢迎溜须都做不好,至于苏家两个女儿?算了吧!一个自认清高不食人间烟火,一个年纪太小,说不到一块儿去啊!

难道只能去找凤乐悠解闷?

可她的人伤还没养好,再上门去,那死丫头会不会连她也一起打?

想到那日那丫头的那双眼,长平公主没来由的一抖,算了,还是老实的待在屋里吃酒吧!

飘渺山庄里,大伙儿也聚在一起吃酒,大概是因为凤大公子在的缘故,蓝棠竟难得的没再抱着酒瓶,而是小口小口的抿着茶水,黎浅浅看着直笑,被蓝棠发现后,两个半大丫头就嬉闹在一块儿。

蓝海见天色不早,便命人侍候她们两回房去。

过年这几天都是这么过,黎浅浅早就习惯了,蓝海一发话就自动起身,不过这日才走到门口,就看到刘二举着封信匆匆来到,“给,这是老教主给您的信。”

“咦?表舅?”

“嗯。”刘二笑眯了眼直点头,看到黎浅浅笑弯了眸,顿感这些天的辛劳都值了。“老教主知道赶不回来陪您过年,特意传了信,还交代小的代他给您一个大红包。”

刘二从怀里掏出个红包,递给黎浅浅,黎浅浅接过道了谢,带着信和红包一蹦一跳的在春江的侍候下回房去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迫不及待

春江拿着灯笼扶着黎浅浅,云珠也有模有样的提着灯笼,扶着蓝棠紧跟在后,来到黎浅浅房外,蓝棠便道,“我不进去了,你好生看信吧!”

“好。夜夜小说网mht.la棠姐姐回去也别喝酒了,早点睡吧!”

“知道了,小管家婆。”蓝棠朝她做了个鬼脸,与云珠走了。

春寿已经打起厚厚的宝蓝彩蝶戏花锦缎帘子,“小主子快进屋吧!外头冷。”

外头确实是冷,掌灯时才下过一场雪,现在虽然是停了,但看样子晚点还会再下。

黎浅浅点头提脚进屋,春江跟着进屋,春寿放下帘子,把门板关好栓上,春江早把灯笼放下,叶妈妈上前帮黎浅浅脱下斗篷,侍候她去洗漱更衣,春江和春寿去了耳房,春寿看春江在搓手,忙倒了杯热茶给她。

“姐姐辛苦了。”

“还好。你把热水提进去吧!我再坐会儿。”

春寿点头,提起小泥炉上的水壸进里屋去,叶妈妈才刚帮黎浅浅脱去外衣,“小主子泡泡脚吧!”

“好。”黎浅浅由着她们侍候,心思早飞到黎漱的信上去了。

等到洗漱完毕出来,春江已经站在床前,准备帮她烘干头发,“你去吃点东西吧!一晚上就忙着侍候我们了,也没吃好。”

“您当奴婢和云珠是傻的啊?早早就轮着去边间吃过啦!”春江笑眯眯的道,手上也没闲着,拿着厚实的大棉布巾给黎浅浅擦头发,春寿则是按叶妈妈教的在帮黎浅浅按脚上的穴道。

黎浅浅把灯火挑亮了些,拿出黎漱的信来看,黎漱的信很平铺直叙,只是字里行间有些别扭,似是很高兴,但又有些不快,黎浅浅看得一头雾水。

幸好谨一也给她写了信。

谨一的信里说,他们在雪山下的一处村子住下,而且很难得的在此遇上,江湖上顶顶有名的神厨传人,此人很有两把刷子,做得菜极合黎漱的心。

大概就是因为如此,才会让黎漱一时不查,在村长面前说溜了嘴,说自个儿还没成亲。

村长正为他家孙女的终身大事发愁,难能遇上这么一个俊俏郎君,重要的是年纪还挺年轻的,看穿着打扮,颇有家底,想来孙女若嫁过去,应该能过得很好啊!

村长很想招黎漱当孙女婿,他儿子和媳妇却希望女儿嫁给媳妇娘家的侄儿,不过那位姑娘却比较喜欢神厨的传人。[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姑娘的想法很简单,男人生的俊俏又不能当饭吃,她是个乡下野丫头,真要叫她高嫁,她还真没那个胆,所以她对黎漱只是倾慕,可没想嫁他,至于她那表哥?是长得白白净净的,但仗着家里有点钱,家里有点姿色的丫鬟,全被他沾染过,叫她嫁给他,然后成天跟一群女人斗得你死我活,就为争他这么个货色?

算了吧!她还不如嫁个有手艺的,长得普普通通的男人还强一些。

黎漱原是避之唯恐不及,倒没想到人家姑娘很有自己的想法,而且还很有行动力的主动亲近那位神厨传人。

根据谨一的说法是,黎漱乐见他们能成一对儿,但又有点不悦,怎么他就被人嫌弃了呢?

黎浅浅笑着把信收了,上床睡觉去。

叶妈妈让春江两个先去睡,自己在外间上夜。

福星呜咽的蹭到床脚,黎浅浅用脚轻轻蹭了蹭它,得了主人的安抚,福星甩甩毛绒绒的大尾巴,安心的睡去。

黎浅浅却有些睡不着,黎漱身边虽没侍妾,也没侍寝的丫鬟,不过他在外头,有不少红颜知己,就不知那些女人知不知道他的身份?她没想他一辈子为她娘守着,就算她爹也不可能,更何况她娘后来嫁了她爹,生了她们兄妹几个呢!表舅很该娶妻,只是她不免要多想一下,表舅的妻子会不会对她这个表外甥女有意见呢?

她平常没心没肺的,几乎没有睡不着的时候,偏偏这天她就失眠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眼睛底下青一片,看得叶妈妈头疼不已,心道小主子毕竟年幼,接到这世上唯一仅存的亲人来信,难免兴奋开心过了头。

幸好远在西越边境的黎家父子和在东海上飘泊的黎三郎不知道,不然肯定要抗议,不能因为他们没有消息传回来,就认定他们已经不在人世了好吗?

蓝棠穿着一身新衣,踩着小碎步来找黎浅浅,看到春寿拿着熟鸡蛋在帮她敷眼睛,惊讶的问,“你怎么啦?”

“没事,就接到表舅的信,开心,睡不着。”

“你是想家了吧?”蓝棠拍拍她的头,“乖乖,你表舅肯定很快就能回来的。别担心。”

“嗯,我知道。”黎浅浅笑,心里却在想,就不知表舅回来时,会不会给她带个表舅母回来?

因为飘渺山庄的主子和客人们,都不用初二回娘家,当家主子年纪小,客人是客居,也没有访客上门拜年,凤庄主难得不用应付上门拜年的客人,凤三兄弟也不用帮忙招呼客人,因此这个年过得很是轻松。

没下雪的时候,凤庄主就招呼他们骑马去山上闲逛,黎浅浅和蓝棠有时会跟去,有时就待在山庄里,窝在被窝里闲聊。

凤三对此很是鄙视,超想把黎浅浅拉出来玩儿,不过总被凤大公子拍,“小姑娘家家的,你老把人家拉出来吹风干么?”

“我怕她发懒不练功。”

“你管好你自己先吧!”凤大公子摇头把弟弟拖走。

凤三拗不过大哥,只得老实跟着走。

凤三他们来的时候,黎浅浅还在睡,根本不知道外头发生什么事,倒是叶妈妈知道后,有些忧心。

这凤三公子比自家小主子大好几岁呢!看他那个黏呼劲儿,叶妈妈心说,他该不会是看上小主子了吧?可是又觉得不像,他和棠姐儿斗起嘴来,还比较像是一对儿。

总不会是因为棠姐儿和小主子亲近,所以他吃味儿,才总缠着小主子吧?叶妈妈失笑摇头,棠姐儿心里牵挂的是凤大公子,迟顿如云珠都看出来了,凤三公子看不出来吗?

“叶妈妈?”春江端了热水进来,看叶妈妈看着院子发呆,便唤她一声。

叶妈妈回过神,“小主子还没起呢!”

“哦,我先把热水提进去。”

“对了,凤庄主他们今天又要去山上?”

春江摇头,“不是,他们说今天要去云城,要住上两天才回来。”

“蓝先生也去?”叶妈妈问。

春江笑着点了下头,“嗯,说是之前请人找的药送过来云城分舵,蓝先生要去看看对不对。”

叶妈妈顿了下,嘴朝内室呶了下,“不带小主子去?”

“蓝先生说,他们去去就回,等十五的时候,再带小主子看灯去。”

叶妈妈正想说什么,就听到里到有动静,春江忙把热水端进去,里间黎浅浅已经推被坐起。

用过早饭之后,蓝棠就过来了。

“咦?你没跟下山?”黎浅浅讶异的问。

“没有,我等着十五下山看灯呢!对了,这是刘二让我带过来的。”

黎浅浅接过信,打开一看,说的是大长老带着曾孙夫妻两,直奔江羡城四长老处,结果发现教主不在,蓝海也不在,气得直跳脚,指着四长老的鼻子就开骂。

“他骂四长老做啥?又没事先通知人家他要去。”蓝棠挤在黎浅浅身边看信。

黎浅浅迅速看完后,才开口道,“说起来大长老年纪不小了,教中可备好接任的人选了?”

“应该是没有。”蓝棠摇摇头,“我听我爹说,以前的长老们过世后,就是从他们的儿孙当中择优继任,不过几位长老的子嗣都不丰,大长老也只有两个儿子。”

一个元配所出,一个继室生的,大长老的孙子挺多的,相对的,曾孙也多,只是儿孙多了,不代表心都拧成一股,要不然韩玉唐的腿也不会废了,曾嫡长孙又不用装无能。

择优继任啊!“那万一都不成材呢?”

蓝棠想了想笑道,“说起来瑞瑶教还算走运的了,因为几任长老都还算优秀。”

老三长老虽只得一女,但这位长老可是巾帼不让须眉啊!做事明快狠绝,是个精明厉害的,只是她没成亲,日后的继任人选就成问题了。

至于二长老,他过世的儿子只得这么两个孩子,他是很想把长老之位传给孙子,可是又怕教主不同意。

四长老的儿子虽多,但都不算出众,反倒是女儿肖母,有点能耐。

三长老先不论,二长老的继任人选势必是长孙,四长老这边可能有点悬,不过他们都不用着急,因为他们还能撑个一、二十年吧!大长老的继任人选才是最麻烦的。

从大长老的作为来看,他是很有心想让长子继任,但次子的优秀,又让他割舍不下。

做决策的人最忌摇摆不定,这会让跟随之人无所适从。

黎浅浅若有所思,右手食指轻轻的在信纸上压出指甲印来,一道又一道。

“大长老再这么折腾下去,怕是不久就要换人了!”

“你是说?”蓝棠拉着黎浅浅的手追问。

黎浅浅抿着嘴笑了下,“大长老年事已高,却为子孙事这样长途跋涉,我还真怕他半道上倒下来,到时候传出去,可就是教主不体恤老人家,使他徒劳奔波致死呢!”

“会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让他这样奔波劳顿?”

“你猜呢?”

蓝棠伸出食指轻点下唇,“我猜是大长老夫人。”

“我猜是韩见。”黎浅浅道,“他等不及了!”

他连曾孙都有了,可还得服他爹的管,后头有个年轻优秀的弟弟,底下儿孙都已长成,他能不急吗?

“他那个长孙韩刚,又是谁在背后算计他?”

“不是他的叔婶,就是继祖母啦!”黎浅浅不想去琢磨这家人,可是不去了解又不行。(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迁怒

大长老父子野心很大,父子两想干掉教主,自个儿顶上,只可惜,大长老与黎漱十几年的对阵,一直保持着不输得很惨,但也从来没赢过的战绩,叫人看了都替他急啊!

大老远的跑到四长老的地盘上找教主,找不到人还冲着四长老发火,啧!当四长老是他孙子?想朝人家撒气,人家就得买他的帐?

四长老耿直不假,但他老婆可不是省油的灯。[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而且,根据刘二送过来的资料,韩见早有自己的算盘,并对老先生一直挡在他前头感到不耐烦。

他还不知道,因为自己在长子、次子之间摇摆不定,让韩见对他的耐心渐失。

韩见野心勃勃,他能看着将到手的果实,被他继弟韩素给摘了去?

“要是可以,我想把他们一家子全都给开了!”

“嘎?”蓝棠被黎浅浅突如其来的发言,给怔得一愣,放下手里啃得正香的苹果,云珠立刻绞了条帕子给她擦手。“你刚刚说什么?”

黎浅浅回眸一笑,“没什么,只是对大长老感到厌烦。”

“哎唷!不只是你,我爹也烦他得很,他那个曾孙,你记得吧?”得到黎浅浅肯定的答复后,她才接着说,“四长老给我爹传消息来了,他让庆州有名的大夫给他瞧过,那个韩玉唐的腿原本伤得没说得那么严重的。”

“哦。”黎浅浅点头,“然后呢?”

“听说是被人在药里动了手脚,才会变得那么严重。”

云珠三个也听住了。

“能近身侍候的,都是亲信吧?”黎浅浅问。

“那是。不大长老家虽不是什么世家大族,但多年积累枝盘错节,侍候的下人虽说都是家生子,却不好说是谁的人。”

黎浅浅点头称是,前世,她爸妈开的那车子出事前,才刚刚保养过,做保养的是跟她爸一起长大的司机邱展鹏,跟她爸感情很好,而且他也在那场车祸中丧生了,任谁看,都会认为邱展鹏是被她父母连累的,因此她一直以为那位邱叔叔是好人,每年按时给他老婆女儿送生活费、学杂费,请她哥求祖父,帮他老婆安排工作,对她们母女可照顾了!

他那个女儿看到她就摆臭脸,时不时就指责她,说要不是她父母,她爸不会那么早死,把她家的臭钱拿回去,她不屑用!

最激烈的那次,是她高中一年级时,邱晓莉气冲冲的拿着秘书送去的生活费,跑到她教室来找她,把钱甩给她,因为是当众甩她的脸,没半个小时,她哥就知道了,急急忙忙赶回家,看她哭得不成样,气得骂她笨,帮那个白眼狼做啥!

之后,她哥就把他查到的资料扔给她,她才晓得,她以为是好人的邱叔叔,竟然是动手破坏车子,害死她爸妈的真正凶手,他早就被她那几个叔叔给收买了!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他会死在那场车祸中,她那几个叔叔事后根本就没按约定那样,把钱给他的妻女,他的妻子张巧红是知道丈夫做了什么事,一开始也是对莫清远兄妹感到愧疚,莫清澄让人安排她工作,给她女儿生活费和学杂费,她心有不安。(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邱晓莉憎恨他们兄妹,她从没为他们辩解,只能任由邱晓莉对莫清澄发狠,莫清澄高一时,她改嫁,邱晓莉因此更加痛恨莫家,认为是莫家害得她的家破碎,直到莫清远把邱展鹏做的那些事甩到她脸上,并道,“既然你不屑用我们莫家的钱,那就请你和你妈把钱还回来吧!我不收你利息,只算本金,给你二十年时间,把你家欠我们兄妹的,还回来。”

邱晓莉才知道,她的家会破碎,是她父亲造的孽,是她父亲害死了莫清澄的父母,是她的父亲害莫清澄父母双亡,没有一个完整的家!

只是再多的忏悔,挽回不了莫家夫妇的性命,更挽不回被她肆意伤害的心,张巧红再婚之后,生了个儿子,和新婚丈夫移民到澳洲去,邱晓莉这时才真正体会到,无父无母孤苦无依是什么滋味!更惨的是,没了莫清澄给的钱,她连学费都付不出来,更不用说生活费了!她积极的想要和莫清澄修补关系,可是从她跑去莫清澄班上大闹后,莫清澄就再也没去过学校,她被大哥保护起来了。

黎浅浅回想往事,真是恨不得踢当时傻呼呼的自己一脚,她大哥只骂她一顿,还真是太便宜她了!

“教主,张源昨儿下晌,又给尤先生送消息了!”春江小声的道。

“哦?”黎浅浅眨了眨圆亮的眼睛,笑眯眯的道,“该不会是通知他,凤庄主他们今天要去云城,山庄里只有剩我和棠姐姐吧!”

“应该是吧。”春江不解的问,“他通知尤先生这事,是想做什么?”

“你说,二长老知不知道,表舅把教主传位给我了?”黎浅浅伸手在下巴上点了点。

春江愣了下,“应该,不知道吧?”老教主传位给小主子,只有她们这些跟在身边的人才晓得,就是被留在镇江城的素月几个也都不知情。

“教主,您为何不把这事传开?”

“那么早传开干么?你家主子我才多大岁数?功夫也还没学成,早早就显露于人前,大长老肯定会想着赶紧捏死我。”黎浅浅没好气的道。

要不是黎漱一直带着她,又有蓝海研究出反跟踪的药物,大长老的人肯定早就找到她,出手对付她了。

黎漱会在离开前把教主之位传给她,好方便她行事,选择不公开,就是不希望大长老他们会趁他不在,找黎浅浅的麻烦。

黎浅浅再聪明,也不过是个孩子,大长老要真想对付她,刘二他们未必保全得了她。

春江笑了下,便把话题转开去。

当晚刘二接到蓝海传回来的消息,那位尤先生经云城分舵主介绍,与凤庄主等人相谈甚欢,席间,尤先生一直介绍自家一位大龄姑娘,想要给凤庄主作继室,凤庄主不置可否,凤大公子却有些不耐,言谈间就刺了尤先生几句,场面有些难堪,凤庄主觉得义子有些过了,不过尤先生不会看人脸色,一直强行推销,才是造成冲突的主因。

凤庄主有意压压义子的脾气,便作主后日请尤先生吃饭,算是代义子赔罪,所以他们要在云城多待几日。

黎浅浅托着腮靠在迎枕上,凤庄主是特地来和义子、侄子一起过年的,现在年要过完了,他们也该走了吧?

“尤先生没问蓝先生,为何不见表舅?”

“没呢!”春寿笑吟吟的回道,边拿银叉挑亮放在几上的宫灯。“云城分舵主以乎不知道他是二长老的人,跟凤庄主他们说是他孙子在书院认识友人。”

“你去请刘二过来。”春寿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就把刘二请来,黎浅浅让他坐,又命春江上茶,等他喝了茶,才问,“云城分舵主何招凡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把尤先生引见给凤庄主和蓝先生,真以为他只是他孙子在书院认识的朋友?”

“何招凡是老教主的好友,当初大教主和大长老争执不下时,是他出面说和的。飘渺山庄这些年的收入,都是上交到他那里,再由他转交给我们鸽卫。”

黎浅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良久才道,“那你觉得他知不知道,尤先生是二长老的人?”

“这不好说,也许知道,故意装不晓得,也可能是真不知情。”刘二苦笑,这个还真难猜。

黎漱把教主之位传给黎浅浅,按说,就要称他老教主,可又要怎么在黎浅浅面前称呼黎漱之父呢?再说,黎漱真心不老!最后刘二干脆称黎漱为大教主,而年纪尚幼的教主则为小教主以示区分。

“何分舵主与老教主是好友,但与大教主却没怎么往来。”刘二觉得何分舵主并未把大教主当好友之子来看待,黎漱与大长老之争,何分舵主并未偏向黎漱,而是居中搓和。

也许,他是看不惯黎漱为了一个失踪多年的女子不肯成亲,认为他不孝,所以才待他冷淡?不过她表舅那个个性,也可能是何分舵主待他冷淡的主因。

“既然何分舵主与老教主是好友,又怎么会和表舅没怎么往来,其中可是另有隐情?”

话声才落,刘二脸上便露出苦笑,当然是有隐情的。“当年表姑娘失踪,长孙夫人想以亲女代嫁,大教主怒而扬言,必要找回表姑娘才肯成亲,拒绝迎娶表姑娘的继妹为妻,当然也拒绝了想把女儿嫁给他的其他人家。其中,就包括何分舵主的女儿。”

啊!原来如此!何分舵主既与老教主交好,想要结儿女亲家是很正常的,长孙夫人把继女卖了,回过头来,想将自己生的女儿嫁给黎漱,按他的个性肯定闹很大,让长孙夫人下不了台。

他那时候,肯定是把所有想叫他别再等下去,另娶她人为妻的人,当成了敌人看待吧?

“如果那位何大姑娘嫁人之后,日子过得好,兴许这个结就解了,偏偏何大姑娘命苦,嫁人后的际遇不怎么好,夫妻不和时常大打出手,成亲五年后才生孩子,她一连生了四个女儿,好不容易生下个儿子,却又体弱多病,养到三岁多,出了痘子没能好就去了,这头办着儿子的丧事,那边她相公在外与人争抢名妓,不只丢脸还被打了一顿,婆家人自然是没好话,何大姑娘又是个急性子,一言不和就对长辈出手,差点被休回家。”

黎浅浅听得好生无语,“何分舵主该不会是把他女儿的不顺,全怪到表舅身上吧?”

刘二苦笑点头,“就是如此,何分舵主曾经跟他的妾室说,要是当初何大姑娘嫁给大教主,就不会受这些苦了!”

黎浅浅摇头道,“错了!要是她当初嫁的是表舅,只怕会闹得更凶。你刚刚也说了,何大姑娘一成亲就夫妻不和还大打出手,她脾气又急,你觉得她这样的性子能跟表舅处得来?”

想到大教主那张毒舌,刘二想了想那个画面,不禁打了个冷颤。(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戾色

“要是何大姑娘日子过得舒坦,何分舵主也就不会因为表舅当年拒婚,而耿耿于怀了www。[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www.yeyexs.cc]しwxs520。com”黎浅浅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虽然是白开,不过用甘甜的山泉水煮的白开,还是挺顺口的,至少比苦药汁好喝啊!

刘二对黎浅浅的话很是赞同,心里又想,如果当年,大教主拒绝何家亲事的时候不要嘴贱就好了!但要大教主不嘴贱,可能吗?

“以后遇上这些人情往来,你得多提醒我一声才行。”黎浅浅长叹一声。

刘二笑着把一本蓝皮册子递给她,“这是?"

“这是一些与教主较亲近的分舵主的资料,里头有他们的姓名、身份,家庭成员及一些小细节。”

听刘二特别强调小细节,黎浅浅不由翻开来看,好嘛!还真是巧啊!一翻就翻到何分舵主的部份,她抬头看刘二一眼,刘二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让黎浅浅忍不住笑了。

在拿给她之前,肯定先压开过,不然不会她一翻就翻到这页。

仔细看了之后,她发现了一件事,“这何大姑娘早就和她表哥有口头婚约了,为什么没……”嫁过去?

刘二轻轻咳了下,回道,“当初大教主与表姑娘订亲,何分舵主虽有意结亲,却不好开口,何夫人见女儿年纪不小,何分舵主也没跟她说自己的打算,她便和娘家嫂子订了婚约。”

之后的事不用刘二说,黎浅浅都猜得出来,何分舵主思来想去,岳父家的孙子和老友的儿子,不管从那方面看,都是黎漱胜出,反正妻子和她嫂子只是口头婚约,既然有更好的对象,难道还不许他们反悔?

何招凡变卦,他岳父也恼了,噢,只许你家女儿挑三拣四,把我家孙子当什么!黎何亲事还没落定,他已经为孙子订下亲事,而且动作迅速,半年后就把新娘子娶进门了。

何分舵主被黎漱毒舌打击狼狈返家,经过岳家住的当阳城,与迎亲队伍正面相逢,骑在马上笑得灿烂的新郎倌,刺痛了他的眼,岳家几个侄儿们看到他,热情上前相邀去喝喜酒。

到了岳家,看到笑得苦涩的妻女,他心痛如绞!暗发誓定要争口气,给女儿挑个世上仅有的好女婿。

他是给女儿挑了个好女婿,可是成亲后的日子,是过出来的,婚前看上去斯文有礼的好女婿,对上个压根就无心跟他过日子的妻子,他能怎样?一言不合就挠上来,让他丢脸,成为同侪间被嘲笑的对象,回家来,对着妻子能有好脸色?

人都是处出来的,没有无缘无故对人好的,也没有无缘无故对人恨之入骨的,都是有原因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何分舵主怪责女婿对他女儿不好,完全略过他女儿在婆家是什么态度!

黎浅浅轻笑,“他真是老教主的好友?”是自己说的?还是老教主与他往来密切?如果是这样,老教主会纵容儿子对他的好友出言不逊?

刘二听了黎浅浅的问题后,不由一愣。“您这么一提……”他们似乎……仔细想一想,老教主好像从没说他和何分舵主是好友,他们会这样想,好像都是听人说的,听谁说的呢?想到此,刘二的脸色跟着一变。

“只是因为他帮老教主代收私产的收益,就以为他是老教主信重之人?”黎浅浅失笑,“人都有私心的,老教主若真想儿子娶何大姑娘,又为何会给表舅与我娘订亲?”

“人云亦云啊!”刘二长叹一声,“是我大意了!”

黎浅浅拍拍他,“不怪你,谁让我表舅是个锯嘴葫芦,什么都不说,你们怎么可能知道这些内情?”

刘二点头,心里却道,怪不得大教主要传位给小主子,一样的消息,他愣是没看出什么猫腻来,小主子却看出问题来。明面上老教主似与何分舵主交好,但实际上呢?

光看何分舵主因女儿婚事不谐,就迁怒大教主,不难理解老教主为何没压着儿子应允这门亲事了!何大姑娘要真是个好的,老教主会不乐见儿子放下长孙氏,娶她为妻吗?

“既然知道这个人不可靠,那山庄的收入,以后就由鸽卫来收,不,由鸽卫和鹰卫一起来收。”

刘二愣了下问,“这是为何?”

“鹰卫的武力值高,鸽卫人才济济,找出几个会看帐的来,不难吧?”

“是不难。”刘二反应过来了,“您是怀疑,何分舵主可能……”

黎浅浅从旁边的几桌上取来两本账册,“这是之前你送过来的账本,你看看云城分舵的用度,和何家的用度。”

刘二跟老账房学过看帐,没一会儿功夫就看出有问题,“这是山庄与何家往来的账本,不对,是私帐,您是打那儿弄来的?”

“从张源那儿。”黎浅浅笑得狡黠,“这完全是意外收获。”

张源从小厮做起,一路慢慢爬到总管的位置,曾是前任总管心腹的他,信奉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自被前任总管派去给何分舵主送礼,就开始这长达十几二十年的记录,黎浅浅拿出来的这本私帐,是最近的一本。

刘二一边翻看,一边问,“张源肯定把这本私帐藏得很紧,您是怎么拿到的?”

黎浅浅嘿嘿笑了,“是福星的功劳。”

福星来没几天,就成山庄的狗老大,这事刘二是知道的,可这和这本私帐有什么关系?

“这藏得再隐密的账本,都得要拿出来时时添新的吧?”黎浅浅才说完,刘二便明白了。

“不会是福星这小子吓着了他,把这本子给掉了出来?”这么巧?

“就是啊!偏门跑腿的小蔡看到了捡起来,本来想还给他的,不过张源大概是被福星它们吓着了,撒腿跑得可快,小蔡那双飞毛腿愣是没追上他。”

黎浅浅边说边笑,说完才发现刘二的眼神不对。

“小蔡是鸽卫。”刘二突然说道。

愣了下的黎浅浅反应过来了,小蔡是鸽卫,是有武功的,既然大家都知也外号叫飞毛腿,那他的轻功应该很不错,连他都追不上,就表示张源有武功,而且轻功很能不比小蔡差?

“张源会武?”

“他没学过。”刘二很肯定的回答。

没学过?两人心里同时一咯噔。

“刘二,我记得鸽卫有人会易容。”

“是。”刘二面色凝重颌首,“我这就去看看。”

他离开的时候,顺手发了通知给鹰卫,除了要加强黎浅浅身边的护卫,连蓝棠也得保护起来,还要通知大教主和蓝先生。

云城尤宅,尤先生年近五十,偏瘦,蓄了八字胡,时不时要伸手去捻胡须,身着一身枣红山水纹锦袍,腰上挂着玄色绣奇石翠竹的荷包,缓步走在院中。

“尤先生。”他来到一栋独立的小屋子前,守在门口的两名侍卫中,右边那位开口喊了他,左边那个目不斜视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还老实吗?”

“老实。”右边的侍卫咧嘴笑了下,“饿他一两顿,也就老实了!”

屋里似乎传来闷哼声,不过门口的三人都听而未闻。

“好好守着,等事了,再把人丢出去。”

侍卫颌首应道。

尤先生走到窗边往里瞧,屋里黑黝黝的,他眯起眼睛看了良久,才发现蜷在角落里的张源。

看到人,尤先生便放下心了,笑眯眯的同两个侍卫又交待些话,然后便转回屋去,走到半道就开始飘雪,尤先生心情很好的跺跺脚,继续往前走。

一个小厮从外头匆匆进来,看到他时眼睛一亮,“先生。”

“如何?可打听到了?”

“都说没看到教主,只有教主那个徒儿跟着他们来。”

教主不在?去哪儿了?出事了?病了?所以蓝海才会急着让人帮忙找药材?那教主人会在哪儿?在山庄里头?那张源为何要骗他说,教主是个小孩子?

就是因为如此,尤先生才会命人假冒张源进山庄去。

教主和四长老搞出来的货栈和商队,不止给货栈所在的地方带来新气象,随着商队拓展范围,更多的货栈等着兴建,也有更多年轻人准备投入商队效力。

虽然比不上二长老的商队收入高,但胜在离家近,没什么风险,单次收入不高,但长年累月下来,还是可以得到丰厚的收入,与二长老的商队相比,也不会相差太多。

尤先生等几个门客早早就劝二长老,要及早做准备,不过二长老都没当回事,还是大少爷开了口,二长老才松口,不过听说商队里已有人请辞,说是要回乡去,其实是跑去江羡城应征商队领队去了。

暗骂了这些投机者几声,尤先生把手伸进袖子里取暖,大步走回屋里,屋里侍候的丫鬟机灵的奉上热巾帕,侍候他擦手脸,尤先生被侍候得心里极为舒袒。

好,真好,有人侍候着就是好!想到得意处,尤先生忍不住放声大笑。

“爷,想什么呢?”娇娇柔柔的女子柔弱无骨的手搭到尤先生的肩头上,尤先生用力一拉,立刻暖玉温香抱满怀,女子娇柔的撒着娇,尤先生呵呵笑,手也跟着不规矩起来。

屋里侍候的丫鬟悄悄的退下,来到屋外,寒凉的风挟带着雪花拂面。

“真是个老不修!”一个杏眼桃腮的俏丫鬟听到里头的调笑声,忍不住狠声啐道。

“姐姐这几天小心点,我瞧着那老头看你的眼神不太对。”清秀的丫鬟提醒她。

“我知道。”俏丫鬟眼里闪过戾色,“这老头到底是什么来历,分舵主为何对他这么好?”

又送宅子还送女人,还把她们拨过来侍候。

“谁知道,反正把差事做好就是。”(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弯路



“老头还真是奇怪,干么让人去打听教主的行踪,教主不是就在飘渺山庄里吗?”俏丫鬟不解问同伴。夜夜小说网WWW.mht.la喜欢乐文小说网就上www.lwxs520。com【鳳\/凰\/ 更新快 请搜索//ia/u///】

“谁晓得。”同伴好心提醒答,“你也别老老头老头的叫,回头一不小心在主子们面前说溜了嘴,可就有你罪的。”

“知道。”俏丫鬟皱皱小鼻子有点不耐烦,同伴看她不高兴,也没多说,径自往耳房叫人准备热水去。

俏丫鬟却转身往后走,经过耳房时,方才进耳房的同伴听到脚步声,探头出来问,“你去哪?”

没有得到响应,只看到俏丫鬟转过墙角的身影,重回耳房,耳房里一个小丫鬟正忙着添柴,另有一个与俏丫鬟年纪相仿的丫鬟问,“兰香,你跟谁说话?”

“梅香啊!”兰香嘟着嘴,同问话的丫鬟抱怨,“菊香姐,你说姐姐怎么总有这么多问题啊?”

菊香边嗑着瓜子儿,边睨了兰香一眼,“得啦!别总叫她姐姐,她又不真是你亲姐姐。”

兰香笑了笑,抬眼示意她那小丫鬟还在。

菊香顺着她的眼看过去,看到那个小丫鬟,便收了声不再说话,直到那小丫鬟走出去搬柴,才又对兰香道,“那个梅香,我看就不是个好的,你看她一副妖里妖气的模样……”

兰香朝她摆了摆手,“别说了!”虽然梅香不是她的亲姐妹,但名义上是啊!梅香若讨不着好,自己这个做妹妹的能好到那里去?

“还不知道得在这鬼地方待多久?”菊香摇摇头,兰香想了下,凑到她耳边低语,“等尤先生回京,咱们大概就都能回去了。”

她们几个都是何分舵主派过来侍候的,尤先生离开,她们自然就能回去,到时候这宅子要是转手卖了,就只留看门的老苍头,把宅子交给买主就能走,要是留着不卖,除了看门的,大概还要留一两个粗使仆役和婆子,她们这些丫鬟自然都不留。

所以她们全都盼着尤先生赶紧走,好让她们回何家去,可是看着那老头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啊!

“梅香可不一定。[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还有屋里的那位,你没看她多巴结老头。”菊香冷哼一声。

“为什么说我姐不一定?”

菊香瞪她一眼,心说你没救了!就说那不是你姐,干么老把她当亲姐看待,后又想,算啦!她又不是兰香的老子娘,干么替她操心。

“老头看上梅香,别说你不知道。”

“可我看她不像有那意思。”兰香道。

“你傻啊!人家要真有心,还要表现出来给你看?”

被她们两个讨论的梅香,换了一身劲装,悄悄的翻墙出去,在巷弄中走没多远,就来到一处大杂院,这里曾经是有钱人家的豪宅,家道中落后,转手卖人,新买主住没多久就因家族争产死于非命,这宅子也被族人分而占之,你占我也占,后来不止是同族的人,连姻亲也来插一脚,最后这宅子就成大杂院了!

梅香左弯右拐的,很快地就来到大杂院深处的一间屋子,她才露面,就有人跟她打招呼,“快进去吧!老太爷在等你。”

“哦。”梅香快步走进屋子,屋里头空气有点浊,气味不是很好闻,北窗前的榻上坐着一对老人家,老太爷正在抽烟,噗嘟嘟的烟直往上冒,老太太则瞪着一双眼看着她。

“回来了?”

“哎。”

“查得怎么样了?”老太太直接问。

梅香嘟着小嘴有些不悦,“我都给送去侍候个老色鬼了,您说我能查到些什么?”

老太太没好气的伸手直戳她脑门,“你就这么点出息?不是叫你要好好巴结何总管的,怎么还让他把你送出府?”

梅香没回答,心说,你也要我去巴结了,可人家是总管,是我一个小丫头巴结得上的吗?人家派我去哪儿,我能不去吗?

老太爷把手里的烟斗倒扣在桌上敲了敲,才对老伴道,“行啦!她能混进何家已是不易,还想她怎样?光一张嘴会说,你要真这么了得,怎么自个儿不去?叫小丫头去?”

就是就是。梅香腹诽,面上却还要装出一副讨好老实样来,老太爷没再数落妻子,老太太青着脸没再说什么,转而问起梅香现在的差事。

“挺闲的,要不然也不能溜回来了。”

她是以兰香姐姐的名义进的府。

兰香的亲姐姐梅香原本要进府侍候的,不过因收了假梅香家的钱,所以把名额让给假梅香。

得知孙女被派去侍候,从京城来的一位先生,老太爷眼睛微闪了下,直追问尤先生的一切,老太太看了生疑,却没当着孙女的面问明白,直到把孙女打发走了,才开口。

“那个尤先生是谁?”让你这么感兴趣?

“你忘啦?我大姐夫家的大姑太太嫁的就是姓尤的。”

老太太没好气的笑了,“这天底下同姓的人多了,你怎么知道就是你大姐夫家的人?”

再说了,她那位大姑姐早二十几年前就死啦!就算是同一家,难道还能去套近乎?也不想想当初,为了把大姑姐留下的嫁妆拿回来,他们家可是和尤家形同撕破脸啦!

老太爷把烟斗点上,呼嘟嘟的又抽起来,老太太听那声音,知道他心里不痛快,也就不再说话,只起身往外走,招来外头侍候的丫鬟,扶着她去厨房弄吃食。

梅香回到尤宅,换下劲装洗了把脸,然后状若无事的又回去当差,尤宅里的人都没发现她离开又再回来,只有暗处才被派来盯梢的鸽卫略感讶异,这丫鬟的脸好像有点眼熟啊!

是在那儿见过呢?

飘渺山庄里,假张源还不知自己掉落了东西,也不知那样东西对张源来说很重要,他只是把张源身上的衣物和东西,照原样带在自个儿身上,回到张家,与张吴氏打了声招呼,就径自钻进屋里去,张吴氏虽觉丈夫有些不对,但也只是以为丈夫是不太适应新差事,心里犹不自在,才会表现怪异。

完全没想到那个人是假冒的。

暗处鸽卫的人已经潜入张家,见假张源进屋,便换了地方盯着,因假张源会武,所以他们在盯梢时,也就格外小心,假张源进屋后先是倒了热茶来喝,没想到茶水太烫,被烫到舌头,疼得他哀叫连连,气恼的提脚就往身边的椅子踢过去,不过失了准头,反倒踉跄了下差点跌倒,嘴巴还不干净的直咒骂着,鸽卫的人听他越骂越不象话,手指头上扣了颗石头,就像往假张源的嘴巴打去。

“爹?”张杏端着甜汤站在门外喊了一声,把鸽卫喊回神智来,连忙放下石头,假张源听到声音愣了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开门让张杏进屋。

不多时,张杏便满脸疑惑的出来,找到她娘,“娘,我爹有什么要忌口的吗?”

“没有啊!”张吴氏正在给女儿的衣裳绣花,头也没抬的回道。

是吗?那刚刚为什么她爹看到她端去的甜汤会变脸,还说他不吃花生。

鸽卫听到张杏的话,心说,那假张源要露馅了?

云城里,凤庄主正在听派驻在云城的记史公子回报事情,凤大公子坐在一旁专心聆听,凤三公子却坐立不安,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一早起来就觉得心神不宁。

凤庄主对这个小侄儿最是疼爱,见他坐不住,就命义子带他出去逛街玩儿去,凤大公子自是领命,凤三却摇头,“我都多大了,不用大哥陪着,我自个儿去逛街就好,让大哥跟着您,别耽误正事。”

凤庄主见他懂事,很高兴,但到底还是不放心他,叫来心腹侍从陪着凤三,出了议事厅,遇上何青峦和孟达生,何青峦问,“你这是要出去?”

“嗯,出去外头逛逛。”凤三点头,不待他回答就走了,何青峦忙跟上去,“我陪你去吧!”

凤三瞟他压在自个儿肩头上的手一眼,“要去就去,别老压着小爷,会害小爷长不高的。”

“哈哈哈,长得矮就认了吧!”

话声方落他便狼狈的被摔出去,何青峦才反应过来,凤三的手如影随形的袭向他的门面,何青峦连忙偏过头避过,“喂,喂喂,打人不打脸的啊!”

“谁理你。”

凤三边说,脚下挪移又打过来,何青峦连忙出招应对,两人你来我往的打得难舍难分,凤庄主的心腹无奈的站在廊下,看着三公子和神剑山庄少庄主过招,心说,照这样打下去,应该是不用出门逛街了吧?

孟达生却是看得兴起,身为武林盟主,他的武功远在凤三和何青峦之上,他以为凤大公子的武功是他们这一辈兄弟里最强的,没想到真正强的会是年纪最小的凤三,还有神剑山庄向来以铸剑闻名于世,倒是没想到他们少庄主的武功不弱。

等到凤庄主他们那边散了,出来看到这一幕,不由失笑,在凤庄主眼里,小侄子就还是个孩子,因为打闹起来,而忘了去逛街,倒也不是件奇怪的事情。

不过,凤三为何会坐立不安呢?想到他对黎漱那小徒儿上心,他们这趟下山,那孩子被留在山上,还有那个尤先生……“派人去山上看着。”

“义父是怕?”凤大公子对何分舵主没好感,也对尤先生没好印象,尤其是知道尤先生的下人和何分舵主的人,都对自己身边的人旁敲侧击,追问黎教主的行踪,就更感厌恶。

有什么事不能敞开来说,定要这样遮遮掩掩的打探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来历

鸽卫发现假梅香看来很眼熟,第一时间就上报给刘二,刘二接了消息,便命人去查大杂院那对老夫妻的来历。(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

“很眼熟吗?”黎浅浅问。

刘二也不知,“要把人调来问吗?”

“不用,把他调去盯着何家吧!”

“咦?”刘二讶异的看着她,黎浅浅反问他,“让他继续盯着尤家,他看到那个梅香,就会忍不住想,自己是在那里见过她,万一因此反倒误了事怎么办?”

有道理。

“把他调开,他看不到梅香,就不会陷在里头一直想。”顿了下又道,“也许他离开之后,反倒容易想起来呢!”

刘二颌首,回去就把那人调回去盯着何家,不想那人才去何家不到半天,就传回消息,他想起来是在何处见过假梅香了!

“这么快?”听刘二来回禀,黎浅浅也觉得讶异。

“是啊!”刘二感觉得无语。

“那,他在那里看过假梅香?”

刘二道,“您还记得何大小姐吧?”

何分舵主的女儿,想嫁她表舅的那一位?黎浅浅点头。

“假梅香的姑母是何大小姐的婆婆辜氏,原本觉得何大小姐能成为自家媳妇,是件好事,却没想到何大小姐气性大,动不动就跟儿子大打出手。”

当娘的,怎舍得儿子被媳妇欺负,于是就想方设法想要打下媳妇的气焰,她的方法,就是抬一个良妾回来,这个人选就是假梅香的姐姐小辜氏,小辜氏性子温柔与表哥又是青梅竹马,一进门就入门喜,喜得婆家上下把她捧在手心里,何大小姐自然是不服气的。

可是不服气又能如何?

很简单,打上门去,直接把小辜氏的胎给打落了!

婆家自然是不高兴,但碍于何分舵主在云城的势力,他们只能忍气吞声,辜氏回家去哭,小辜氏也哭,辜老太爷恼了,想着要给女儿和孙女撑腰,可要怎么做呢?辜家势不如何家,那就想办法让何家倒霉,没了撑腰的人,看何大小姐还怎么欺负人!

“那个鸽卫是怎么想起来的?”黎浅浅对何、辜两家的纠葛没兴趣。

刘二笑,“说来也巧,他一到何家,正好遇上何大小姐回门,然后他就想起来啦!他之前去何大小姐婆家时,曾见过小辜氏,假梅香和她姐姐生得极像。夜夜小说网mht.la

黎浅浅笑着点头,“瞧,换个地方,换个人,他就想起来啦!要是一直把他困在尤家,对着那个假梅香想破头,怕也想不起来在那儿见过呢!”

刘二笑着应下,决定回去后,要时不时调动鸽卫们,这其实有个好处,比较不容易引人怀疑。

“对了,这是京里刚传来的消息。”刘二将信递给黎浅浅,信上很简要的说了,藏宝图被偷一事,在京城已经广为人知,只是目前还无人知晓,藏宝图到底是落在何人手中。

“这些人怎么这么笨啊?”黎浅浅摇头抱怨,刘二忍俊不住,只得装咳,“别憋着了,想笑就笑!”

“拿到藏宝图的人不敢声张,怕招祸。”刘二为黎浅浅解惑。

可这和他们的计划不符啊!就是要他们张扬,才好嫁祸嘛!黎浅浅挠挠脑袋,不行,好像想不出什么好点子来啊!从桌几下的抽屉翻出纸来,刘二见状忙走上前帮她铺纸,用白玉雕的双鱼镇压在纸上,然后站到一旁为她研墨。

黎浅浅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在纸上左圈右连,看得刘二一头雾水,等到一张纸被涂抹得不成样,黎浅浅又换了张纸,直换了五、六张纸之后,她才停下手,不再败家了,刘二也暗松口气。

外头传来丫鬟向蓝棠问好的声音,刘二抱起那团废纸要告退,黎浅浅没拦他,只问,“南城黎府可有什么消息?”

“还是老样子,黎老太太把持着一切,那家酒楼因为一直亏空,所以由老太太做主,年前已经转卖出去。”

“大房和二房?”

“过年前,二房的一个妾终于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老太太和二老爷高兴极了,二太太也很高兴,高兴得砸了一整套官窑茶具。”

嗯,看得出来她真的很高兴,“大房呢?”

“大老爷也很开心,过年那天又收了三房妾。”

这是想要继续打拚?也是啦!黎家三房中,大房、二房就像是约好了似的,统统生女儿,好不容易生下个宝贝蛋,却是个体弱多病的,真真是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主儿,就这么小心翼翼的供着拉拔着,养到现在总算能成亲了,可娶谁呢?

大太太是很想给儿子娶娘家侄女儿,但老太太却不想给孙子娶蔡家女,看看老大媳妇的德性,要是再娶一个蔡家女做孙媳,只怕大房会毁在蔡家女手里。

二太太也很想把娘家侄女给黎天赐做老婆,但她娘家不答应,黎天赐能活到现在,完全是祖宗保佑啊!万一才进门他就两腿一伸挂了,自家女儿不就得守寡?还可能背上克夫的名声。

“黎天赐的婚事还没定下来?”

“没有,不过几位姑娘的亲事都订下了,包括黎净净。”

老太太做主,把黎净净许给了大太太娘家的侄子,不过大太太很不乐意,因为这个侄子吃喝嫖赌样样来,可谓五毒俱全,但她不敢驳了婆母,也怕得罪娘家兄嫂,只得暗暗期盼着,这门亲事能黄了。

黎浅浅知道他们概况之后,就交代刘二,“还是派人盯着,他们毕竟是我的亲族,有什么事,我得第一时间知道,不能等人来通知。”

刘二很以为然,黎浅浅年纪尚虽已是教主,她爹又是早早就被分出去,但分出府,又不是出宗,老太太还是她爹的嫡母,这老太婆要是拿孝字压下来,就算她是女儿身,不考功名,名声还是很重要的,再说,大长老他们若拿她名声败坏不能胜任教主一职来生事呢?

大长老他们以前不是没想过,这么对付黎漱,但黎漱是男子,自小就是个脾气古怪的,黎漱这一支,就数他辈份最高,想拿孝字来压制他?那些族人怕是反会被黎漱以不孝为名,狠狠教训一顿吧?

黎浅浅的情况和黎漱不同,得防着大长老拿黎老太太来攻击她。

“趁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我已接任教主,赶紧找事给他们做。”黎浅浅朝他伸出手,把他怀里的纸拿回来,蓝棠带着拿食盒的云珠进屋,看到她又要开始忙,连忙开口,“先喝些甜汤暖一暖。”

黎浅浅笑着从命,刘二也跟着分了一碗,蓝棠盯着他们喝完甜汤,命云珠把碗收下去,自己则走到黎浅浅的桌边,拿起那些被涂抹得乱七八糟的纸来看。

“怎样?看得懂吗?”

蓝棠指着一团团的黑圈圈问是什么意思,然后拿起笔,学她在上头画线做连结。

“哪,你看看。”画完了,蓝棠递给黎浅浅看,黎浅浅和刘二一起观看,心里同时闪过惊讶,“你怎么会想到这么做的?”

蓝棠笑着戳她额头,“你傻啦?藏宝图既是在总坛不见的,大长老也去四长老那儿,找教主请罪了,为什么就不能是他监守自盗?这些作为全是为了掩人耳目所为?”

“咦?”

“先把人引去总坛,和大长老那里,让他们家自顾不暇,再伺机放出藏宝图确实被盗的消息。”蓝棠说到这里,黎浅浅便接下去,“再把那三处有人去查探的消息放出来。”

大长老一家别想置身事外。

“上次我让你派人去查,黎深深生父是何人,可有消息了?”

“有。”刘二一脸兴奋,“黎深深的生父可能是南楚皇族。”

蓝棠惊讶的瞪着刘二,“黎深深的身份不凡,你怎么这么高兴?”

“当然啊!”刘二笑眯眯的指黎浅浅,“教主也这么想,不信你问她。”

黎浅浅点头,“其实,我那好祖母为何要把她们母女塞到我们三房来?不就蒋家不想让黎深深沦为私生女吗?那么认一个生死未卜从未谋面的人做亲爹,虽说是嫡女,但很有可能,这个爹若能回来,她就会被打回原形,与之相比,若能找到身份高贵的亲爹,只要她亲爹认了她,就是宗室啊!就算庶出,也好过当我们三房的嫡女强吧?”

蓝棠恍悟点头,随即又道,“小蒋氏自己都不知道,当初和她生孩子的男人是谁,我们要怎么查?”

黎浅浅转头看刘二,刘二笑容加深,“小蒋氏傻,不代表她家里人笨,她不说,不代表她家里没人知道,只是不愿说罢了!”

小蒋氏养在深闺,何以当时会与个不知来历的人珠胎暗结?

无非是遭人算计罢了!

她一出事,原本为她相看的夫婿就许给她一个族妹,从这一点反推回去,就不难还原当初发生了何事。

所以刘二才会说,蒋家不是没人知道黎深深的生父是谁,只是不愿说,因为揭穿了,就是自家要受指责,谁会这么傻?

之前他们就曾猜测过,只是没有证据,现在刘二这么说,可见是已经查出些什么了。

“把小蒋氏母女的消息,想办法传给那位贵人知道。”黎浅浅道,“到底是不是,就看那位贵人怎么做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做坏事也得有脑子

当黎浅浅与刘二、蓝棠说话时,一只灰色的胖信鸽从张源家扑棱飞出,负责守着张家的鸽卫见着,待信鸽飞出一段距离后,扬手挥去,信鸽随即栽了下去,另一名鸽卫起身扑将过去接个正着,检查了下那只信鸽,见它没有受伤,便抬手和击中信鸽的同伴打了个招呼,顺手喂了胖信鸽吃的,然后才拆开它脚上的小信筒。(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抽出里头的纸卷,展开一看,鸽卫的脸一沉,此时击中灰信鸽的同伴过来了,见他脸色不对,便从他手里取过纸卷。

“咱们帮他把时间改一改,地点也改一下,免得扰了教主。”

“嗯。”

两个人说干就干,从袖袋里取出一张小纸片,掏出笔来舔舔笔尖,然后模仿纸卷上的笔迹,在纸片上腾写,比原定时间提前了半个时辰,地点也改了,等墨迹干了,便卷成纸卷塞进信筒里,放手让灰胖信鸽飞走。

原来的纸卷便送到刘二手上,刘二看了不禁冷笑,想派人来试探什么?还是想趁大教主和蓝海他们都不在,除掉小主子?

得知守张家的鸽卫做了什么,刘二命人去把他们两个换过来,好生的训斥了一番,他们所为不是不好,只是得跟上头先说一声,否则万一时间上配合不来,岂不要糟?

黎浅浅得知后,并没说什么,只是和蓝棠带着春江她们避到安全的地方去,刘二原本还以为要大费周章的说服她,没想到她这么干脆的配合,倒叫他有些反应不及。

“你放心,我有自知之明,不会扯你们后腿的。”进密室时,黎浅浅郑重的对刘二道,“我们不知来的人是何方神圣,你们若应付不来,我又强要出头,岂不是拖累你们,他们的目标是我,我若不在,你们便不用和他们死扛,他们找不到人,自然就会撤退,记得保全自己。”

刘二点头,让春江把黎浅浅带进密室里,春寿从内将密门关上,刘二自去安排应对一事。

当晚子时,数条人影跳进山庄的东墙,猫叫数声却没得到响应,领头的那人气得跳脚,“人呢?”不悦的叫嚷着,边还用却去踢身边的同伴,“方伍在干什么?不是约好了子时吗?”

被踢了一脚的同伴不高兴的瞪他一眼,心说,我怎么知道方伍在干什么?

另外几个同伴燃起火折子,问“方伍没来,八成是被事情绊住了,要等他吗?”

领头那人性子急躁,闻言便叫道,“不等了,不等了!咱们自个儿去。mht.la [夜夜小说网]”

“咱们不熟地形啊!自己来,会不会迷路?”

“随便啦!”领头的不耐烦道,“找不到那丫头,便放火烧吧!我就不信烧不出那个教主来。”

说完便在前带路,走没几步,他便不耐烦再往前走,“行啦!就在这里放火吧!”随手指了一处屋子,示意其他人纵火。

其他人便四下散开,寻找适当地方放火,领头那人也在找地方纵火,手举着火折子跳上抄手游廊,左右瞧了下,伸手就把燃着的火折子往窗框下点火,只是这窗框就是点不着,气得他直跳脚。

左右张望了下,索性跑下游廊,往廊边种的矮树丛折了些树枝,转回头才发现,窗框及腰,他折的树枝堆不起那个高度,要是点火也只是烧着窗下的墙,要折多少树枝才能堆跟窗框同高?

原来纵火也是件技术活?

正想叫同伴来帮忙折树枝,才想到不对啊!他折腾半天了,都没点着火,他们呢?跟自己一样?

试探的叫人,却没有半个人给他回应,这是怎么回事啊?放下树枝往回走,可是走了老半天,别说看到他的人了,就连火苗都没见着,他们人呢?

“喂?人呢?老刘?老蔡?”怪了?人都上那儿去了。

角落暗处里,站着五、六个鹰卫,他们脚边躺着昏迷不醒的黑衣人,正是方才分散开去放火的那几人。

“要拿下他吗?”

“去吧!”带头的小队长点头,一个瘦高个儿的鹰卫就冲了出去,几声闷哼就把人拖回来了。

小队长打量了下那几人的穿著,便点了六个人,交代他们去张源约的集会地点等候,他则带着其他人把那被制服的人带走。

黎浅浅在密室里睡得并不安稳,天还没亮就起了,抬头一看,春江和春寿两坐在她左前方的榻上,头碰头靠在一起打盹儿,大概是觉得冷,两人缩成一团,黎浅浅下床趿了鞋,将一床被子拖过去,给她们两盖上,福星紧跟在后,还不忘用毛毛大尾巴刷刷小主人的脚丫子。

黎浅浅从床旁的檀木三屏风扯下件外袍披上,然后抱起福星,福星舔舔她的手,表示它很开心,小主人抱抱耶!黎浅浅拍拍它的狗头,提脚走出去。

密室很大,有厅有房还有厨房,从房里出来的走道上点着火把,火把嗤嗤作响,她嗅了下,没有味道,空气中没有燃烧的气味,密室的通风做的很好,往前走经过进来的大厅,大厅里只点了盏灯,有些黝黑,她继续往前走,叶妈妈和苏妈妈还没睡,她们说话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

黎浅浅放下福星把鞋穿好,福星在怀不觉得冷,一把它放下,就感觉有股寒意窜上来。

穿好鞋又把福星抱着,走向厨房。

叶妈妈正站在炉灶旁,手里拿着大汤匙在锅里搅拌,边和在桌边做针线的苏妈妈说,“明儿来煮甜汤喝,你想喝什么的?”

“还是先顾着两个姐儿吧!”苏妈妈笑,“棠姐儿又抽高了,这儿也变大了呢!”她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叶妈妈却有些发愁,“年前好不容易把小主子养了点肉,没想到才几天就瘦了一圈。”

“是抽高了吧?”苏妈妈抬手比了个高度,“我记得啊!咱们刚来的时候,小主子才到这儿,现在也抽条了!自然要变瘦。”

“是长高了,裙襬要再放一吋。”叶妈妈提醒她。

“知道。”山庄里有不少绣活做得不错的媳妇,她们的衣服就交给那些媳妇去做,但黎浅浅和蓝棠的衣服,则由苏妈妈带着春江她们几个来做,当然,主力是苏妈妈,春江她们三个没多少闲暇做绣活。

“咦?”叶妈妈发现门口有人影,抬头一看,发现黎浅浅抱着福星站在门口。

“小主子怎么醒了?”叶妈妈问。

“择席吗?”苏妈妈放下手里的针线,走到门边牵起黎浅浅的手,发现她手心是暖和的,便朝叶妈妈点点头,叶妈妈手上的活计丢不开,见状笑着对苏妈妈微笑示意。

黎浅浅闻到汤的香味,不禁眼睛一亮,直朝灶上瞧。

“还没好,等好了,就盛给您喝。”黎浅浅点头。

苏妈妈把她抱上椅子,厨房里很暖和,福星呜呜地叫,待不住了,黎浅浅一松手,它立刻溜到叶妈妈旁边大摇尾巴。

“真是机灵,知道有好吃的啊!”叶妈妈从旁边的锅里捞了根带肉的大骨头,放到福星用的碗里。

福星立刻朝她用力甩了了尾巴几下,然后就快乐的奔向食物去了。

“小主子睡不着?”

“嗯。”叶妈妈看看火候,盛了碗汤给她。

白稠的汤里浮着两根熬得透烂的排骨,还有青翠的葱花,汤鲜味美,排骨软透入口即化,小小一碗就让她的胃暖暖的,喝完了汤,黎浅浅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该睡了,我送小主子回房去。”苏妈妈抱起黎浅浅,叶妈妈笑着点头看她们离开,福星早就啃完大骨头,趴在一旁休息,见小主子走了,它立刻起身跟出去。

走到大厅旁,就看到刘二进来。

“如何?”黎浅浅看到他的笑容,便放下心了。

“逮到人了。”刘二笑眯眯,跟着苏妈妈转回大厅,苏妈妈把黎浅浅放到上首的太师椅中,福星便跳上去窝到黎浅浅怀里,方便她取暖。

刘二和苏妈妈一起点了几盏灯,让大厅亮堂些,然后她就避回去厨房,留黎浅浅和刘二说话。

“他们可招了?”

“招了,根本不用上刑,就直接招得一清二楚,是尤先生派他们来的,想看看大教主在不,若他不在,就趁乱把您给掳了去,或……”刘二突然卡住,不知要怎么说。

黎浅浅不在意的摆手,“宰了我?”

“是。”刘二摇摇头,很庆幸尤先生识人不明,派来的人实在太差了,把事情经过跟黎浅浅说了一遍,“亏得他派来的人懒,才没在山庄里造成损失。”

“不是说他们纵火?”

“他们是想啊!不过现在还天寒地冻的,他们想找干枯的树枝来助燃,可对庄里地形不熟,他们上那儿找干柴?现折的树枝不够干,要堆到够高也得费番功夫。”

幸好没让假张源跟他们碰头,不过假张源对山庄也不怎么熟……

“他们不只是懒,还很笨吧?”黎浅浅打了呵欠指出。

“呃?”刘二愣了下,“这是怎么说的?”

“既然屋里都没人了,也都要放火烧屋了,那直接闯进去点火不就成了,干么在外头花那么大的功夫瞎折腾?”

咦?好像是啊!他们要放火的地方,都是没人住的屋,放把火烧了就是,干么还去弄什么干柴啊!

“不过幸好他们懒,脑子也不好使,不然咱们可就亏大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小人物也有小算盘

房子没有被烧,自然是很好,可就怕那些人的主子一计不成再生一计,总不能寄望他们的人都这么蠢,而且这次能逮着先机,纯是意外之喜,不能期望日后都这么好运。[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能被尤先生寄以厚望,派来掳我,想来是尤先生平常就极为倚重的人?”黎浅浅一双眼睛亮亮的,很是精神,刘二看着有些无言,现在早过了小主子平日上床睡觉的时间,可是怎么看,都觉得她很精神啊!

刘二收敛心神,道,“那个领头的,是尤先生妾室的弟弟,平日就是带着狐朋狗友危害乡里,仗着尤先生在二长老那里当差,很是嚣张跋扈。”

“所以嚣张跋扈到我头上来了?”黎浅浅抿着嘴嗤笑一声,“尤先生派人来掳我,不管是不是二长老的意思,我都算他头上去。”就是表舅在,也会这么算,不是二长老给的胆,尤先生敢这么做?

“那……”刘二有些迟疑,“要怎么处置他们?”

“不是说没上刑,他们就都招了吗?那就好吃好喝的供着,大张旗鼓的给二长老送过去,我倒要看看,他是什么意思。”

刘二愣了下,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们可是想要教主的命啊!再听黎浅浅说,大张旗鼓的送进京给二长老时,就笑了。

“行,这就去办!那尤先生那儿?”

“管他干么?他等不到人,难道敢上门来讨要?”黎浅浅笑了下,拍拍福星,“就这样吧!连夜把人送出去,别等他反应过来,追上去杀人灭口。”

“不至于吧?”刘二不觉得尤先生有此能耐。

“就算不是杀人灭口,也可能想把人劫走,只要人不在我们手上了,要怎么向二长老究责呢?”

刘二颌首应是,这次全是因为先识破张源为人假冒,才能顺藤摸瓜先行提防,不过也是尤先生太托大了,估算这是个容易简单的差事,派宠妾的弟弟前来,是为了给他捞功,没想到会被人算计了吧!

“那个假张源不错,连张源的妻女都没发现有异。”黎浅浅道。

刘二苦笑,“那家伙不知是打那学来的易容术,跟我们的手法很像。”他蛮担心最后查出来,是自家人传授那家伙易容术的。

“回头好好的整顿一下吧!人都有私心,尤其是做暗探的,他们接触的人多,看的世面广,难免多想,心大也是自然的。”黎浅浅提醒他。(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是。”

刘二自去安排人把假张源及闯入山庄那几人送走,黎浅浅说好吃好喝嘛!所以他很热心的为他们安排,每天三餐全是大鱼大肉供应,保证他们到京城时,一个个被养得油光水滑的。

负责护送的鹰卫听了很不爽,“小主子真是这么交代的?”

“是啊!让我们好吃好喝的供着,哦,对了,别忘了要沿途大张旗鼓啊!”

这才对嘛!

接了人,也不捆着他们了,把那几个去放火的家伙喜得不行,以为他们是碍于尤先生的势,才对他们这么客气,开始趾高气昂起来,倒是假张源觉得不太对头,可又说不上来那里不对。

想要开口劝几句,却反被人嘲讽了一番,再见关着他们的这些大汉们,每天顺应他们要求,照三餐送来大鱼大肉,还有宵夜哩!才几天功夫,大家都胖了一圈,他再想说什么,都没人要听,于是他也有些自暴自弃的,跟着大吃大喝起来。

短短半个月,他们几人都变了样,而且全都视杯中物如命。

二长老接到消息后,气得半死!他派尤先生去云城,只是让他和何分舵主打好交道,并趁机好好的打探一下,飘渺山庄的情况,没想叫他做什么,谁叫他自做主张的,派人去杀黎浅浅啊?

事情要成了,也就成了,记他一功,偏偏事情没成,还被人逮个正着,大张旗鼓的给送回来!脸都被打肿了啊!

真是气死人了!

何蘅威得知后,匆匆来见祖父,见祖父气恼,悄声问,“是不是要派人去做了?”比了个斩的手势,二长老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大张旗鼓送过来,走到半道上遇袭,你说会是谁动的手?”

何蘅威自知失言,面红耳赤的低头不言,二长老长叹一声,“咱们就等着他们把人送上门吧!你和你妹亲自去备上厚厚的礼,等人一到,就请他们带回去给小主子。”

“那,那几个混蛋呢?”

“随便吧!”二长老没心思去管这些家伙的死活。

何蘅威点点头应下,带着妹妹满京城逛,兄妹两要备厚礼向黎浅浅赔罪,被宣扬得众所周知。

意在撇清派人谋害黎浅浅的事,与他们家的关系。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眼下,鹰卫才刚把人送出去呢!

尤先生做了一晚上的梦,醒来时却完全记不得自个儿梦到了什么,伸手抹抹脸,张嘴就喊,“人呢?都上那儿去啦?”

他新收的小妾没出现,屋里侍候的丫鬟们也没露脸,只有他一个侍从匆匆跑进来,“先生,先生,不好了!”

“什么事儿不好了?”尤先生砸巴了嘴几下,嗯,臭的很,一张嘴,那侍从忍不住闭气,赶紧把事说了,然后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说什么?柯昌昨儿晚上没回来?”那么简单的差事,他不会办砸了吧?还是太简单了,办完了之后,就拉着同伴们喝酒庆功去了?

“不止柯爷没回来,连同他那些伙伴们也没回来。”侍从不知他们去办什么事,只晓得他们一夜未归。

“急什么?去,去街上打听打听,看看昨儿夜里,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侍从巴不得这一声,大声应了后拔腿就跑,把宿醉的尤先生闹得脑仁儿疼。

侍从跑了,他新收的小妾才慢悠悠的晃进来侍候他,两人好生腻了一会儿,小妾才慢条斯理的整理衣物,尤先生双眼冒出绿光,看得小妾好笑又得意。

转头唤菊香几个进来侍候,自己则退到一边,唤人端早饭来。

吃到一半,那个侍从黑着脸跑进来。

“尤先生,不好了!柯爷他们被抓了。”

“什么?”正在喝粥的尤先生直接把粥喷了出去,菊香几个忙上前收拾,尤先生不耐烦的推开她们,“到底怎么回事,把事情给我说清楚。”

侍从很快的把事情交代完,尤先生气恼的重重搥桌,“这个混蛋!竟然自做主张,不按我的交代做事。”

小妾和菊香几个交换了个眼神,悄悄的挪移到邻间去。

“让人回去和何分舵主说一声,可别让尤先生拖累了。”小妾细声交代,兰香点点头,转头看了下,没看到梅香!“怎么没看到我姐?”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理她做啥?”小妾没好气的道。

兰香却道,“就是这个时候了,才更要盯着她啊!不能让她坏了咱们的事。”

何分舵主派她们来侍候尤先生,除了是要交好他,更是要监视他,现在得知他竟派人去掳教主的徒弟,自然是要跟他说,让他早做因应,省得到时被教主究责时,却一无所知。

“尤先生怎么敢啊!”

“怎么不敢?”小妾冷笑,“他为什么一直派人去打听教主的行踪,偏偏一直查不到,那还能是为什么?因为教主不在这附近啊!他就想挟持教主的徒弟,毕竟那丫头小,能被教主收为徒,肯定有其特别之处,说不定值一张藏宝图啊!”

菊香等人听她这么一说,方才明白过来,“原来如此啊!只是,尤先生怎么肯定教主手上还有藏宝图?”

“要是没有,为何人会不在此地?不是说教主走到那儿,都会带着那丫头的吗?你们想想,既是如此,又有何事重要至斯,让教主把那丫头扔在山庄里头,自个儿跑不见人呢?”

不得不说,小妾说的很有道理。

看同伴们眼中的佩服,小妾很是得意,她说的这些全是听尤先生说的,尤先生独处时会自言自语自问自答,她只消躲在暗处就能听个清楚。

“教主既然收那丫头为徒,难道会没有传她武功?尤先生派柯爷他们去掳人……”柯昌几个可都只是空有一把力气的混混,遇上练家子,那就只有一面倒的份啊!

小妾呵呵笑了两声,她能说,她也觉得尤先生派那几个人去,是脑子坏了吗?

飘渺山庄遇袭的消息早早就传到蓝海耳中,天还没亮,他就急急往山上赶,凤庄主也带着凤三兄弟跟着来,孟达生和何青峦自也没落下,匆匆赶到山庄,看到一切如常,几个人都有点懵。

不是说遇袭?怎么看起来,一点事儿都没有?

黎浅浅还在睡,蓝海揪着刘二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二从头细说,说到假张源时,蓝海笑了,“我就说怎么觉得那人有点怪,原来是假冒的。那本帐呢?”

“已经派人去细查了。”

“查了不办,光查又有何用?”

刘二道,“小主子说了,以后几处私产都由鹰卫和鸽卫一起收帐,何分舵主再不能把山庄视为自己的私有物了。”

蓝海还是有些不悦,凤庄主开口了,“浅浅毕竟还小,先收拢她表舅的财产是上策,手里有钱,想做什么不成?你让她贸然去处置何分舵主,顺利把人扯下来倒也罢了,但扯下来之后,换谁来主事?你们对云城分舵的人事都不熟吧?谁是可信的,可用的,都不熟吧?与其贸然出手,以至后继无人,倒不如先蛰伏,待梳理清楚后,再出手。”

蓝海低头称是,凤庄主拍拍他的手,转头对刘二道,“幸好你们不曾小看这些小人物,他们也是人,也都有自己的小算盘,要谨记此次教训,万万不可小觑人。”转头看义子和侄儿,“你们也记在心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搭理

忽然房中传来巨响,小妾等人都吓住了,怔怔的对望一眼,然后才一起悄悄的走到门边,往里头张望,只见那侍从已经离开,尤先生坐在椅中,身前的桌子倒在地上,方才的巨响应该就是桌子倒地发出的。[夜夜小说网mht.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老爷?”菊香等人轻唤着。

小妾胆子大一些,提着裙子往前走,来到尤先生面前,只见他的脸色铁青,牙关紧咬,颊肉直颤,两手紧握成拳,整个人处于惊怒之中?

菊香等人与她交换了个眼神,兰香提脚跑了出去,命人回分舵找何分舵主,等她回来,小妾见她点头,知道消息已送出去,然后才放声尖叫,“快来人啊!老爷出事啦!”

奉二长老之命,跟着尤先生到云城来的那几人,听到这叫嚷声,不禁微愣,尤先生是二长老心腹,他们亦然,不过尤先生是出主意的,他们是出拳头的,尤先生派人打听黎漱下落,他们也是知情的,甚至要比尤先生更早知晓,黎漱不在云城,也不在山庄里。

尤先生要派人去山庄,他们便候着尤先生派人来请,不想尤先生根本没知会他们,径自派人去了,派得还是那个空有张嘴没半点本事的柯爷,呸!什么玩意儿,也敢在他们面前自称是爷!

“去打听打听,看看是发生什么事了?”

小厮应声而去,没多久就满脸古怪的转回来。

“怎么回事?”

小厮挠挠头,把刚刚打听到的事情说了,“爷儿,您看,这事……”

“这事咱们不管,既然捞功劳的事轮不上咱们,那出了事,也别想咱们去替他收尾。”众人隐隐以当中一紫面壮汉为首,他一发话,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合。

“那,尤先生……”病了,他们也不出面吗?

“真病了?”

“大夫还没来,不过看样子,应该是真病了,屋里侍候的丫鬟已经让人送消息去分舵了。”

紫面壮汉闻言便放下心,“有何分舵主在,还用得上咱们出面吗?去,去去去,去守在尤先生那儿,机灵点,要有什么事,就回来讲一声,若要找我们去,就说我们几个喝多了,上头,还在歇着。”

小厮点点头,转身跑了出去。mht.la [夜夜小说网]

“颜大哥,咱们不去关心一下,成吗?”

“有啥不成的?咱们不得尤先生倚重,心情不好,借酒浇愁呢!这不喝多了吗?还没醒啊!怎知道他出事?”

众人深觉有理,“哪,咱们再回去睡个回笼觉?”

“去吧!去吧!有什么大事,自有何分舵主扛着。”

谁让何分舵主眼里就只有尤先生一个,完全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既然如此,那他们凑上去干么?别什么好处没捞着,反倒吃力不讨好的,被派去为尤先生收拾善后才好。

睡觉,睡觉,睡觉去!

何分舵主接到消息后,不禁大骂一声胡涂,却没有前来探望,只派了心腹管事去,心腹管事见何分舵主如此态度,来的速度就有些慢,不想他慢,大夫比他还慢。

这却真怪不了去请大夫的人,昨儿下半晌有马车相撞而翻覆,正好就在尤宅附近的西门外,西门附近的坐堂大夫全都被请去救人了,去请大夫的小厮好不容易才逮到一个回城休息的大夫。

匆匆把人拉来,年约四旬的大夫上气不接下气,喘个不停,待见了病人就直摇头,“老夫才疏学浅,才疏学浅,没本事救啊!”

小妾见状啼啼哭哭的请大夫尽力而为,看那小妾哭得梨花带雨,大夫心有不舍,只得死马当活马医,取来金针就往几处大穴扎,这大夫却有几番真才实学,这一扎,竟是把尤先生抢救回来,只不过这偏瘫之症,不是那么好治。

尤先生醒过来后,眼歪嘴斜的,何分舵主的心腹管事见了,心里已有数,命丫鬟们好好侍候,随即请大夫去开药。

进了偏房,大夫执笔为尤先生开药,心腹管事便问,“我们老爷这病?”

“就是保养着,看他造化了!只是不能再动气啦!再动气可能就一命呜乎!神仙难救!”大夫头也没抬的开着药方,嘴里边说着要注意的事。

心腹管事点头拿了药方,顺手给大夫诊费,送大夫出门时,随手将药方甩给跟随的人,“帮尤先生抓药去。”

“是。”

心腹管事又回到尤先生屋里,好生一通安抚,言说何分舵主因城外的意外忙得不可开交,把那意外张冠李戴的套到何分舵主身上去,何分舵主可不是不愿来,是分不开身哪!

尤先生在病中,怎知其中玄机,感恩戴德的点头道谢,只是这头点的也不利索,心腹管事见状略感心酸,随即就又硬起心肠来,谁让他自做主张,自做孽不可活。

应付完尤先生,交代了小妾及菊香几个好生照料,“等情况稳定,就把他送回家去。”又不是分舵主的人,能帮他家里人把人送回去就不错了,还管他死活?

小妾等人点头应诺,原本她们几个过来侍候后,就将尤先生带在身边的人给排挤出去,现在嘛!是把人召回来的时候了。

二长老后来得知尤先生办砸了差事还得了偏瘫时,气得不行,命人好生惩治柯昌几个一番,然后才把人给了结,至于患了偏瘫的尤先生,压根就没能回到京城,半道上就因翻船而溺水身亡。

二长老的这番作为,令一直跟随他的手下及幕僚们,纷纷起了别样心思。

再说飘渺山庄这厢,确定黎浅浅安然无恙,凤庄主觉得无愧好友,便打算带义子和侄儿回京,临行前,给黎浅浅一个巴掌大的玉佩,正面是凤纹,背面则是篆体的凤字,“有什么事,让人拿这玉佩去凤家庄的据点,他们便会帮你的忙。”

“谢谢庄主。”黎浅浅郑重接过。

“我们怎么没有?”何青峦巴着凤三的肩头,有些无赖的道。

孟达生摇头,“我可不要。那玉看起来就很贵重,我常常跑来跑去,万一被我搞掉了,让人拿去要求凤家庄做歹,可就不好。”

“人家也没说给你!”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何青峦和孟达生成了莫逆之交,本就交好的凤三在他们两面前,总是被他们两连手海削,凤三也不是省油的灯,以一敌二,不但没被比下去,还常常把他们两个虐得不要不要的,只是三人遇上凤大公子,那就只有老实听训的份。

何青峦不止一次揽着孟达生的脖子,不解的问,“凤大明明是凤三他哥,为什么只要他一张口训话,我们两个就老实跟着凤三听训呢?”

“你问我,我问谁啊?”孟达生没好气的挣开他的手,虽然也是想不明白,不过他才不纠结在这事上头,“凤大说的话有没有道理?”

“有啊!”别说,凤大公子跟在凤庄主身边见多识广,确实是比他们三个有见识,孟达生虽是武林盟主,但他其实没什么威严,武林同好家里遇到什么难事啦!缺钱需要人帮忙,就会找他帮忙,他之所以嗜钱如命,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穷啊!

他心肠软好说话,常常人一哭求,他就掏心掏肺的倾尽所有的帮助人,他家里那长辈们很多就是这么赖上他的,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他的武功会高出同龄人这么多,都要归功于这些长辈们不遗余力的倾囊相授,当然啦!这都是有私心的。

万一那天他不是武林盟主了,他们这些人可就不好再赖着给他养啦!所以得确保他一直是武林盟主,再说这小子资质不错,人品也好,正气山庄住久了,也习惯了,因此他们可说全力在栽培孟达生。

凤庄主看在眼里,并没戳穿那些老家伙的心思,反正孟达生的亲长辈们都不说话了,他一个外人多什么嘴?

凤三知道要回京了,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就像所有放假的孩子一样,都讨厌收假啊!虽然他爹娘也没怎么要求他,可是想到赖在凤家庄不走的两家人,他的心情就超级不好的。

只是有凤庄主压着,他再不爽,也只能乖乖听话。

送走了凤庄主一行人,飘渺山庄就沉静下来了。

黎漱接到消息,再让人送信过来时,已是二月底了。

黎浅浅收到信的时候,他们已经上山去了,蓝海最近又改动药浴的方子,叶妈妈也调整了她的饮食,过年后,她的个子就像春天新冒的嫩芽开始往上窜,虽然和蓝棠站在一起,还是矮了她一个头,不过比之前要好太多了。

何分舵主三番两次派人送帖子来,想要来拜访蓝海,都被蓝海以没空给拒绝了。

何分舵主的两个儿子气得直跳脚,何分舵主倒是不以为意,只有当山庄总管不再往分舵送出息时,他才变了脸色。

尤先生被送往京城后,被他关在屋里的张源自然就被放出来了,何分舵主的人认得他,将他带回分舵,何分舵主从他那里问了不少事,然后才放他回家。

“有蓝海在山庄里,这出息怕是不会再送过来,请您转交了吧?”何分舵主的长子何乐山沉着脸道。

他们一家早就习惯,每季飘渺山庄送过来的出息,还有总管奉上的礼,现在全都没了,心里难免不快。

何分舵主沉着脸没说话,他在意的不是这些东西,而是教主的信重,这对他在教里的地位影响颇大,也直接关系到二长老会不会再同他继续合作。

这些年他将飘渺山庄送来的出息,交给二长老的商队运出去卖,可是赚了不少啊!现在货的来源被掐了,没有货,二长老那人还会搭理他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大意

长平公主?苏夫人惊恐又诧异的看着长女,苏琪遥全身抖若筛糠,苏芳遥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才冒出一句,“出息!”

苏琪遥闻言立时转头瞪她,她是长姐,就算她做错了什么,也轮不到幼妹来说她,苏夫人冷哼一声,“行啊!你闯了大祸,还不许人说啦?!”

屋里侍候的人噤若寒蝉,心里却在急,长平公主上门找麻烦来了,夫人娘仨儿还有闲情逸致在这儿聊?

苏夫人心里急得上火,可她能怎么办?谁让女儿犯浑呢?谁不好开罪偏去算计公主?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苏琪遥被娘亲这么一喊,顿时就缩了,藓夫人看她那样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啊!转头见到小女儿,连忙叫奶娘把她带下去,做错事得罪人的是长女,长平公主若要出气,就让冲着自己和大女儿来,可别她惦记上小女儿才好。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

苏芳遥却不想走,若长平公主不想让她们家好过,就算她避开了,也一样逃不掉。

没等苏夫人再说什么,长平公主已经进来了。

脸颊上的红肿清晰可见,她一冲进屋里,二话不说冲着苏琪遥就先甩了七、八个巴掌,苏夫人心痛如绞,冲上前去拦阻,“公主,公主您这是做什么呢?我家琪遥那儿得罪您了,您直说就是,怎么这样打人呢!”

追着公主而来的宫女和太监们,见状都傻眼了,这苏大小姐是把公主气得有多重啊!竟然让公主毫不顾及身份的亲自上手打人?还是随后追过来的嬷嬷们见状不对,推搡了几人,叫道,“还不快请公主歇下,动这么大的怒气,要是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得了?”

要她们这些嬷嬷们,公主何必大老远的跑到南楚来嫁人,他们东齐的男人比不得南楚的男人吗?那个凤庄主不识抬举还等他干么?人虽是长得不错,但到底是已经成过亲的老男人了,女儿都老大了,还是个不知轻重的,能把自己娘亲活活气死的丫头,就算凤庄主样样好,有这么一个女儿,可就万样不成。

可是长平公主是能听人劝的主儿吗?

她们也只能顺着公主的交代去做,万万没想到的是,长平公主终日打雁终被雁啄瞎了眼,竟然栽在苏家大小姐的手里。[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想到自家尊贵的公主竟然会被苏大小姐设计,被个不知名男人当玩物,末了还被人当成妓子给轰了出来,真真是奇耻大辱啊!

只是这件事能当众嚷嚷出来吗?不成!

所以上前拦阻长平公主继续发泄怒气的侍女和太监们,一出手就先朝长平公主的哑穴点下去,然后才打昏她。

领头的嬷嬷走上前,满意的点点头,让侍女们把长平公主抬回去,然后她才对苏夫人道,“公主这是被个卑鄙小人给气着了,偏偏找不着那个小人,所以才来问苏大小姐的,不是有意来寻苏大小姐麻烦的,若苏大小姐知道那人是何人,还请她据实相告。”

把长平公主跑来打苏琪遥一事,定性为问她那小人是谁,苏琪遥不肯说,长平公主才会气急打人。

苏夫人听了气得浑身直发抖,看长平公主那样子,应该是吃了大亏了,但也不能这样不讲理啊!殊不知,长平公主根本没打算讲理,再说此事怎么说理?要说理就要把事情摊开来,这不啻是要把她受的屈辱公诸于世,能说?当然不能。

嬷嬷们见领头的嬷嬷如此定了基调,便连番上阵把苏夫人轰得头晕眼花。

苏琪遥被打得七晕八素的,长平公主被拉开后,根本没人搭理她,任她萎顿于地,苏芳遥倒是走过去关心了下,不过她年幼体弱扯不动,便不动她姐了,让她装死躺在地上避祸,嘴角不屑的微扯了下,就这出息,还想挑人嫁?

以为嫁到南楚的文官家,就能琴瑟和鸣幸福快乐一辈子?作梦哪!

她娘当初为什么想把大姐嫁给凤三,不就是想,姨母做婆婆,好歹都能护着她一些,谁知后来会改弦易辙变了调,她姐瞧不起武人,却不知人家还看不上她咧!

她可是听说了,凤三好像对个小丫头很好,不止凤公子夫妻乐见其成,就是凤庄主也赞同呢!凤家上下都对凤三的婚事有了决议,她娘想要来横插一杠,自然是惹人嫌。

偏偏她姐还自以为是的拿乔,瞧不上人家,以为是凤家上赶着要娶她吗?错啦!是她们家上赶着要把她嫁进凤家。

苏夫人被公主的嬷嬷们围攻,一时半会没功夫去管两个女儿,苏琪遥脸上疼得要命,可是怕自己一动,就会将那些嬷嬷们引过来,所以她根本不敢动,也不敢张开眼,感觉到身边来了人,她便寄望对方能把自己拉到旁边去,免得被那些激动的嬷嬷们波及到。

只是等了很久,那人都没动静,她才壮着胆子偷偷睁开眼,“把我拉到旁边去。”见是小妹,她忙开口指挥道。

“不想死,就老实装死,别动。”苏芳遥没好气的瞪她一眼,眼睛却是在关注她娘。

苏夫人虽是官夫人,但在长平公主的嬷嬷们面前,却只有老实听训的份,谁让她女儿坑了公主呢?她心虚底气不足不敢回嘴,老实得不行,让众嬷嬷们大有英雄无用武之地的遗憾。

数落了半晌,便鸣金休兵打道回府。

苏夫人看着她们浩浩荡荡离去的身影,还有些回不了神,这就走了?没事了?

当然有事啦!长平公主吃了亏,还是大闷亏,能不想办法收拾苏家人吗?要不是碍于此地是南楚,凤家庄在江湖上的地位,她都想让她父皇把凤庄主给收拾了!

对凤家庄,凤庄主,她不好出手,但收拾苏家人,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可怜的苏大人还不晓得,自己的仕途到头了!

他正在东齐皇帝面前奏对,东齐皇帝对长平这个女儿很感头疼,生得虽像她娘,脾气却是火爆,要不然前驸马也不会死了!唉!说多了都是泪啊!既然她自请远嫁南楚,秉持着委屈谁也不能委屈了女儿的原则,东齐皇帝大笔一挥,给要再嫁的长平公主又添了嫁资。

消息传到后宫,众嫔妃有喜、有怒也有忧,喜的自然是长平的亲娘皇后娘娘,怒的则是四妃及她们的女儿们,忧的则是那些位卑的嫔妃们跟她们的女儿。

都说公主不愁嫁,但也是有分的,长平公主那样的自然不愁嫁,就连再嫁,皇帝都还要再给嫁妆,那她们这些嫔妃所出的公主怎及得上?嫁妆不丰,岂不是在婆家人面前低人一等?

至于四妃的女儿们,自然是愤愤不平,凭什么长平再嫁,父皇还要再给嫁妆?这不公平!一个个吵着闹着要皇帝补偿她们。

东齐皇帝最后只得妥协了,把后来再添的嫁妆砍掉,却悄悄的把苏以望叫来,命他护送公主嫁妆去南楚时,悄悄挟带过去。

苏以望连连应是,心里却在想,既然是悄悄挟带见不得光的,不知是否能从中捞些好处?

耳边东齐皇帝问,“听说你打算嫁庶女去南楚?”

苏以望连忙道,“是有这打算,只是……”既然嫁不了凤三公子,老婆就不想把女儿们嫁到南楚,长平公主想要有人嫁到南楚做为臂膀,他只得把庶女嫁过去。

东齐皇帝听了不怎么高兴,既然是要给他女儿添臂助的,庶女的见识和教养及得上嫡女吗?别都一个个小家子气的,没给他女儿当助力,反成了拖后腿的才好。

听到东齐皇帝这么说,苏以望额上的冷汗直滴进衣领,“皇上,其实,下官的妻子不怎么会教孩子,嫡、庶都是不成材的,与其让她们姐妹给公主添麻烦,倒不如,在朝中择几个出众的名门闺秀,与南楚的朝官家联姻,也好为公主解忧。”

“嗯,你说的好。朕正有此意。”

说完便让苏以望跪安,苏以望才走出大殿,就见朝中几位大臣匆匆奉召而来。

苏以望一抹额头的油汗,脚下不停的快步出宫去。

一回到家中,便立刻修书给妻子,叫她赶紧带着女儿们回东齐,隔没两天,东齐京师就传出皇帝要选几位才学出众的大家闺秀,与南楚的朝臣联姻。

消息一出,众人皆危。

与南楚朝臣联姻,那是好事?

再听说,嫁去南楚后,最重要的不是拉拢夫家人偏东齐,而是要帮衬长平公主。

有没有搞错啊!皇帝?您也太宠女儿了吧?为了您的女儿要嫁那个江湖人,要我们的女儿牺牲一辈子的幸福,去帮衬她?

公主是皇帝的宝贝,可他们家的女儿也是自家的宝啊!

结果就掀起了一阵结婚热潮,已经订亲的赶着成亲,还没订亲的赶着相看,争取在最短时间内,把亲事定下来。

苏以望得了皇上的话,反应最快,不止两个还滞留在南楚的嫡女被他订下亲事,就是家里的庶女们也统统许了人家,还不忙帮族里的侄女们也相看了人家。(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动手

关于在东齐发生的事情,黎浅浅虽远在南楚云城,却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因为凤三把这些事情当成是故事,统统传给小伙伴们看了。[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蓝棠虽此略有不满,这笨蛋怎么就不知多写些他大哥的事情,东齐的皇帝要把他女儿,还是要把东齐闺秀嫁到南楚来,她都不在乎啊!不过,“凤三有没有说,那个长平公主到底要嫁给谁?”

“嗯……凤三说,长平公主虽贵为一国公主,但也没有强压人娶她的理,更何况,她怀孕的时候,凤庄主还没回到京城,总没有强逼人替她肚里孩子负责的理吧?”黎浅浅一边看信一边回答,还不忘往嘴里塞吃的。

蓝海说吃核桃补脑,春江几个就坐在桌边敲核桃,打算要给黎浅浅两个煮芝麻核桃糊,黎浅浅不想吃食盒里的甜点,就拿刚敲好的核桃来吃。

“小主子可不好多吃,会上火的。”

“喔。”黎浅浅拍拍手,端起茶碗来喝,然后才又往下说,“长平公主的宫女想要栽赃给凤公子,不过,没能成功,反被凤公子夫人拿话挤兑回去,羞得长平公主现在已经搬出凤家庄了。”

蓝棠听了连连点头,“这长平公主也太不要脸了吧?”

“好像是她身边的宫女自做主张的,长平公主大概是不知情的,她没功夫去注意这事,因为她孕吐很严重,连喝水都要反胃。”黎浅浅看着信道。

蓝棠哼笑道,“该,谁让她算计凤庄主和凤公子,以为是公主就了不起喔?”顿了下又问,“凤三有没有说,她那孩子到底是谁的?”

明知兄长无意娶长平公主,长平公主却一副势在必得的态势,凤公子怎能不派人盯着?也就因为派人盯着,才晓得那看似清高的苏大小姐,被人撺掇着设计了长平公主,当然也晓得长平公主怀的孩子是瑞郡王的。

“等着看长平公主嫁谁,不就知道了?”黎浅浅笑了下,没有直接回答,蓝棠冷哼一声,“凤三胆子肥了啊!竟然这样吊我们胃口?”

黎浅浅笑而不语,没说吊她胃口的是自己,凤三把详情都写了,完全把黎浅浅当自己同龄的小伙伴,不过也不怪他,谁让黎浅浅的表现就比蓝棠要懂事,让他感觉什么事都能跟她说。

“他那表姐走了没?”云珠洗了手,拿了苏妈妈新做的衣服来给蓝棠试穿,蓝棠展开手让云珠帮她试衣,边扭头问黎浅浅。(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没呢!”看蓝棠一脸郑重,黎浅浅不禁多问一句,“怎么了吗?”

“我是觉得,她连一国公主都敢算计,还有什么事情是她不敢做的,还是防着点的好。”

黎浅浅点点头,走到书桌前,打算写封信提醒凤三一下。

春江连忙去净手来帮忙研墨,春寿端着剥好的核桃去找叶妈妈。

黎浅浅刚到这个世界时,还真是不习惯拿毛笔写字,后来强迫自己练字,练到现在也小有所成,至少写的字方方正正的,不再像刚开始时,写得歪七扭八的,凤三初时见她写的字丑,还安慰她,说他小时候字写得也很丑,是他大哥和二哥天天陪着他练字,一笔一划的纠正他,才慢慢练出来的。

当他在飘渺山庄时,总是会陪她一起描红练字。

黎漱身为表舅兼师父,自然也盯过她练字,不过黎漱的耐性远不如凤三,事实上凤庄主父子也为此感到惊讶,他们是看着凤三长大的,对他的性情再了解不过,要知道这家伙有时候连对着他亲娘都没啥耐性的。

他竟然能耐着性子陪黎浅浅习字,莫怪凤家人都把黎浅浅当成未来的凤三媳妇看了。

不过因为黎浅浅还小,凤庄主等人不好明言,只是逮着机会就帮着凤三亲近黎浅浅,难得的是,黎漱也没二话啊!让凤庄主兄弟大大的松了口气。

却不知,黎漱不是没二话,而是人家看自家徒儿还小,还没开窍呢!再说他很清楚,自个儿是没那个耐心陪小徒儿写字的,有人乐意陪,字写得也不错,那就是他啦!至于婚事?呵呵,丫头还小,急什么?

和蓝海通了气,蓝海是看着凤三出生长大的,黎浅浅这两年都是自己照顾的,若是两小能成一对儿,他自是乐见其成,不过黎浅浅还小,又是个女孩子,要是婚事最后没成,黎浅浅受到的伤害会远大过凤三,蓝海自己一个大男人带个女儿,深知女孩家不容易,很自然的偏向了黎浅浅。

当然,这也是因为凤三自小就皮实,跟他哥两个常带着蓝棠做怪,当爹的舍不得骂女儿,自然是就怪罪到凤三头上去。

这是做父母的通病,好的都是自家孩子懂事,但凡坏的,都是别人带坏自家孩子的。

黎浅浅上辈子就是个宅,而且被哥哥管得严,就算有人对她有意思,也压根凑不到她面前来,而且她现在外表年龄才几岁啊?哪想得到凤庄主他们都把她和凤三当一对儿了!

对她来说,凤三就像是个脾气有点别扭很傲娇的小伙伴,完全没把人当异性来对待。

因此和他通信这件事,她完全没想太多,就是好朋友互通消息嘛!

蓝棠本来还有点吃味儿,毕竟她才是和凤三一起长大的哥儿们,怎么凤三的信怎么都是写给黎浅浅的?后来又想,凤三若真给她写信,她可有那个耐心看完?还要回信呢!有那功夫,她还不如去帮她爹的忙。

蓝棠最近开始跟她爹学医术,虽然起步有点晚,不过打小她就跟在蓝海身边学医,只是心思全在凤大公子身上,学得不怎么认真也坐不住,现在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在方夫人母女对凤庄主父子下毒一事后,她就兴起学医的念头,蓝海自是乐见女儿继承衣钵,教起来甚是认真。

原本娇宠女儿的他,要求可严了。

就见春寿端着刚出炉的芝麻核桃糊过来,“棠小姐,蓝先生问你,让你背的药谱可背好了?”

闻言,蓝棠忍不住捂脸惨叫,“我忘记了!”

“快去背吧!”黎浅浅笑着戳她的额头一记。

“我走啦!你别忘了叫凤三要记得,每期的江湖名人录要按时送过来。”蓝棠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交待。

“知道,知道!”黎浅浅朝她摆摆手,见她带着云珠走了,才又继续写信。

待信上的墨迹干了,封入信封里,交给刘二送出去。

刘二把信送出去后,又转回黎浅浅跟前来,“有事?”

“是。”黎浅浅看他神色略带气愤,却不开口,便打发春江两个下去,屋里都没人了,才开口问,“什么事?”

“韩素死了。”

韩素?黎浅浅挑眉等着下文,刘二接着又道,“韩素陪着大长老和韩玉唐夫妻去大教主,不果,大长老就朝四长老发火。”

“嗯,我记得。”黎浅浅点点头。

“四长老没搭理大长老,大长老却认定四长老故意不让他们见大教主,双方起了口角不欢而散。”

这他们都知道啊!“那韩素怎么死的?”

“中毒而亡。”刘二愤愤而言,“韩见的人对外放话,说是大教主派人杀的。”

黎浅浅惊讶的瞪大眼,伸手摸着下巴,“韩见的人对外放话?他人在哪儿?是在总坛,还是去了江羡城?”

“这……不清楚。"刘二想了下摇头回道。

“让他们查核这则消息,不要以讹传讹,还有就是,韩见的人会对外放话,咱们的人就是呆子,任人给大教主泼脏水?叫他们反击回去,大长老家本来就内斗不止,我不介意他们家家丑外扬。”

嗯,他也不介意!大长老家闹得越凶越好。

“韩素死了,他娘呢?什么反应?通知总坛的人,若她还活着,就想办法把人接出来,相信她心里最清楚,她儿子死了,对谁最有利。”

“您的意思是……”人还活着的话?这表示韩见有可能弒母?

“把人接出来后,不用跟她说太多,只要好好安顿她就是。嗯,让他们小心行事,他们是意外发现此事的。”黎浅浅若有所思的道。

刘二想了下,随即露出微笑,“您放心,不会误事的。”随后便有几只信鸽自后园飞出,很快莲城总坛的鸽卫就接到消息。

“我就说呢!怪不得大长老夫人被拘起来了,连门都不让出,真是够恨的了!”杀了人家的儿子,还拘了人家老娘。

“哎呀,不好,他们把侍候的人都打发了,是不是要对那老太婆下手了?”

几个人交换一眼后,随即拔腿就跑,来到大长老院子外,就听到一阵喧哗声,见院门外聚集了一堆人朝里张望着,他们分别凑上去,“这是怎么啦?”

“还能是啥啊?大房的几个婆娘说侍候大长老夫人的几个人手脚不干净,要把人打一顿,然后发卖掉。”

隐约还能听到里头传来大长老夫人凄厉的叫嚷抗议声,可是她的声音太过微弱,几乎被其他人的叫骂声盖了过去。

“怎么办?”几个鸽卫以暗语对话。“这事不好办啊!”

“大庭广众下怎么救人?”

“见机行事。”

“叫杨婆子她们来吧?大长老夫人毕竟是个女的,咱们不好出手啊!”

“有道理。”回答的人转身正要去找杨婆子她们,抬眼一看,就见杨婆子几个女鸽卫正一脸凶横的在院子里,紧抓着大长老夫人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喪子



人生三大悲,幼年丧父、中年丧夫、老年丧子!

大长老夫人得知儿子死了,顿觉眼前一片黑暗,完了!什么都没了!她唯一的儿子!就这么死了?没有留下只字词组给她这个做娘的,就这么走了?叫她怎么相信,怎能承受?

忽然听到外头一阵笑语,大长老夫人气恨得起身,她的儿子死了!大房的人得意了?

大长老夫人理智顿失,吵闹不休,她身边侍候的人依附她们母子,韩素没了,不止是大长老夫人的下半辈子的依靠和指望没了,她们亦然。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主子要吵,她们也闹腾得凶。

主仆皆忘了,大长老院中,大长老夫人虽是当家主母,实力却是万万及不上大房人多势众,韩见的孙子都娶媳妇了!人数上的悬殊,很快就让大长老夫人落败。

身边侍候的人全都被她那些好儿媳、好孙媳们以各种理由处置了,杨婆子她们来的时候,就只剩下她独自一人了。

她又哭又闹在大房人的眼里,如闹剧一般可笑,她的痛,她的恨,于大房来说不痛不痒。

不过是个继母,如今又没了儿子,就像没了牙的老虎,再兴不起风浪。

大长老夫人平日是个文弱秀气的女子,可今日却疯狂的令杨婆子几个人都快抓不住她,韩见夫人见状,忙朝她们示意,要她们下狠手,杨婆子几人颌首,手下看似用力,实际上却是放了水,让大长老夫人挣脱出去。

第一个遭殃的就是韩见的妻子,大长老夫人冲过去就朝她脸上用力一抓,立时十道血淋淋的痕迹出现在韩见夫人的脸上,大长老夫人完全没有留余地,指甲狠狠的往她脸上招呼。

韩见夫人痛叫出声!几个儿媳全看傻了,“你们都是死人啊!快过来把她拉走!”

儿媳们见太婆婆疯狂如斯,脚下犹豫不决,就怕自己贸然上前,会将太婆婆的怒火引过来。

韩见夫人年纪比大长老夫人要大,被她这么一抓,心里冒火,儿媳叫不动,孙媳们更是直接吓傻了,恶由胆边生,边反击边对大长老夫人耳语,“你儿子死了!你活该没人送终,可怜啊!连老婆都没娶,也没留下个种,你们二房啊!就此断子绝孙了!”

“你该死!”

韩见夫人的话,有如水滴滴进沸腾的油锅里!

大长老夫人再度揉身而上双手毫不留情的挠上去,杨婆子她们似是也吓住了,就站在旁边呆看着,直到韩四老爷韩伦过来,高声怒斥一声,才彷佛打破了停滞住的空气一般,所有人都动了起来。[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杨婆子等人把大长老夫人拖走,韩见夫人的脸满是鲜血,韩大夫人等人想靠上去说几句话,都被婆婆的厉眼瞪得不敢动。

“行啦!去请大夫来给我疗伤。”见儿子转头喊人去请熊副堂主来,她忙又道,“去莲城请,别给我找熊问天,那家伙就是个庸医,什么本事都没有,连女儿教不好。”

韩伦忙改口,管事点头,不用交代他也知道,熊副堂主没本事,请他来只是白白遭罪,对于伤势一点用处都没有。

杨婆子等人把大长老夫人带出去,左弯右拐了几次,就来到一处长巷里,巷里早停了辆马车,把大长老夫人送上车,她们便四散开来。

韩见夫人的伤势不轻,吃了那么大的亏,应该不会轻饶刚刚对她袖手旁观的儿媳和孙媳们,想来一时半会儿是想不起来大长老夫人。

黎浅浅这里得知大长老夫人被接出总坛后,不禁跟刘二说,“她也是可怜。”

刘二笑道,“她手里也是有人命在的。”

“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蓝棠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刘二不禁转头看她。

这几天因为外头下起绵绵细雨,天气有点寒,黎浅浅便和蓝棠待在屋里,叶妈妈让人在屋里摆了熏笼,刘二过来时,蓝棠已在屋里,见黎浅浅没避着她,刘二便当着她的面说了大长老夫人的事。

倒是没想到,她会突然发表意见。

黎浅浅朝她笑了下,转回头问刘二,“表舅可有消息了?”

“还没有。”刘二摇头,随即又道,“不过韩素的死因,倒是有眉目了。”

“哦?”

韩素是陪着大长老和侄孙去庆州的,扑了个空之后,大长老便赖着四长老,逼他说出蓝海的下落,要叫蓝海给韩玉唐疗伤,四长老哪肯说,两人就僵持住了,韩素对韩玉唐的作态很不满,也不想想,他曾祖父年事已高,还拖着病弱的身子陪他寻访大夫给他疗伤,他却总是摆张臭脸给谁看?

不说自己是他的叔祖父,父亲可是他的曾祖父,对长辈如此不敬,要真把他的腿治好了,也是个不敬长上的混蛋,他心里虽这么想,面上却是什么都没有说,还向父亲建议,既然找不到蓝海,不若另行寻访名医,千万别再像当初那样,耽搁了疗伤的最好时机。

熊芳殊却在丈夫面前挑拨,说韩素就是不想他好起来,当初他被关起来,说不定就是他使的坏,在他药里掺东西让他的腿伤更加严重的,肯定也是他。

韩玉唐本就对熊芳殊言听计从,他父母、祖父、曾祖父说上百句、千句、万句都及不上她说一句,她说韩素对他使坏,他便认定是如此。

而且他们大房向来视二房韩素为仇敌,韩素就是祖父当上大长老的绊脚石,他们大房这么看他,焉知韩素母子不是这样看他们,所以韩素会让人对自己下手,完全是说得通的。

大长老经么儿劝说后,便请来庆州知名的大夫为曾孙疗伤,得到的答案都是要安心静养,练武是不可能了!但耐心多练练,行走还是不成问题云云。

得到这样的答案,让韩玉唐整个崩溃,涛天的怒火全往韩素而去。

有心算无心。

韩素完全不知侄孙竟如此痛恨他,甚至要致他于死。

韩玉唐虽然双腿成残,他身边侍候的人却不比韩素少,而且个个都是一时之选,趁着一日夜间偷袭被约出来的韩素。

只怕韩素到死,都不晓得韩玉唐为何要派人杀他。

大长老就这么两个儿子,临老丧子,心中难掩哀痛,从莲城到江羡城一路奔波劳顿,本就虚弱不已的大长老承受不住打击颓然倒下,韩见正好赶到,得知此事便奔去看老父。

大长老涕泗纵横质问他,是不是他做的?

韩见否认,大长老如何能信?小儿子一死,长子就冒出来了?说小儿子的死与他无关?当他老了,不中用好哄骗了吗?

不管怎么说,老父都不相信自己,韩见心一横便把事情推到黎漱身上去,甚至还把三长老也扯了进去。

反正先把水搅浑了再说。

大长老听得半信半疑,小儿子为何不成亲,不就是因为三长老那个贱人不肯嫁,吊着他儿子不放吗?三长老为何不嫁,因为她还妄想着要嫁黎漱,偏偏黎漱不肯娶她,她没成亲,连带着韩素也不肯娶妻。

可是三长老已许久不曾和小儿子连络了,他的死,难道真与三长老有关?

韩见想不到自己这招脱身之计,会惹来黎浅浅的关注,还有三长老的反击。

当黎浅浅这厢得知详情时,他正在和孙子夫妻说话。

“你们老祖宗年岁大了,陪你们奔波一趟已经很是劳累,现在遭逢丧子之痛,怕是要留在此地休养,等他调养好了,再行回总坛,至于你们,既然庆州的名医没能耐,不如另寻名医去。”

“我不要。”韩玉唐板着脸拒绝。

“你想上那去找名医?京城?还是回总坛?”

“祖父。我不想走。”他心里隐约有个感觉,他的腿只有蓝海能治。

韩见抹了把脸,道,“你们去京城好了,反正京城有分舵,也不愁没地方落脚。”

“祖父?”韩玉唐错愕的问,他明明说不想走的,为何要安排他去京城?

韩见冷笑,“你以为能瞒你老祖宗多久,他才会想明白,你叔祖是你派人杀的?还有你,你是我韩家的媳妇,当以温柔娴淑为目标,让玉唐娶你,不是让你来挑唆他,对自家人下手的?"

“祖父?”韩玉唐见祖父朝妻子开炮,不禁伸手想要护住她。

熊芳殊伸手挥开他,“您老人家真是聪明,是怎么看出来的?”

“雕虫小技罢了!你以为能挑唆他,很了不起了?”

“您客气了!”熊芳殊笑眯眯的伸手轻抚丈夫的肩头,“我说的都是大实话,可没有挑唆他做什么,他可都是自己拿的主意啊!”

轻描淡写的将责任全推给了韩玉唐,韩见低头打量孙子的神色,见他一脸蒙懂,心里不由长叹一声,这就是他和父亲许以重望的孙子?遇事没有自己的判断力,完全听从媳妇的,熊芳殊说什么就是什么?若哪天熊芳殊跟他说,自己这个祖父要放弃他,他是不是也会命人对自己出手?

不成。

韩见决定回头就将韩玉唐身边侍候的那些人全数调走,他神色复杂的看了熊芳殊一眼,便转身离开。

熊芳殊低头与韩玉唐咬耳朵,韩玉唐被她撩拨得耳根都红透了,她才笑着咬了他耳垂一口,顺势倒到他怀里。(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主意

对于大长老家的内斗,黎浅浅让人保住大长老夫人后,就不再多问,反让人关注大长老管辖下的商号,韩见的儿女众多,孙辈也多,年纪稍长就在大长老掌理的商号里挂名任管事。夜夜小说网mht.la

虽只是挂名管事,但掌管一家商号的掌柜,往往还得对他们卑躬屈膝,商号里的盈利除上缴公中的外,还得另拨一部份给他们,掌柜们对此是苦不堪言,因为韩家这些老少爷们,一个比一个胃口还大,利润就那么多,除上缴的外,他们自己难道就不从中拿取一些?

可是有韩家人在,他们所能得到的,就被韩家人分薄了去,若都光拿事不多事,那也还罢了!怕就怕这些老少爷儿们不知趣,光拿钱还不够,还想捞更多,以妻女名义开店,与商号做买卖,以次充好不说,卖给商号的价格,远比外头商家所开的价格高出三成不止。

黎浅浅身着淡粉交领襦衫,衣上绣的不是常见的粉樱、绯桃,而是嫩绿的卷草纹,看起来很是清新,头上梳着的是垂鬟分肖髻,赤金小花簪中心镶的是南珠,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个粉嫩嫩的小女孩。

不过说的话题,却让端着茶点心进屋来的叶妈妈忍不住愣了下,教主和刘二正在讨论要怎么惩处那些贪墨的管事及掌柜们。

“我觉得他们纵有错,也远不及韩家人大。”刘二若有所思的拍着手里的册子,册子里是大长老手下那些掌柜们的详细资料。

“看看他们家里的,吃穿用度都是些什么,再看看他们底下那些伙计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就可知这些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说他们错不及韩家人大?那可就错了!”

黎浅浅笑着指明,“若没有他们纵容,韩家人胆敢得寸进尺?他们的顶头上司不是韩修他们,而是大长老韩宥,如果说,他们往上呈报了韩修等人的行为,韩宥明白告诉他们说,由他们去,那倒也罢了!这些掌柜没跟韩宥说,为的是什么?”

因为他们贪墨了,他们怕,若向大长老告韩修等人的状,说不定反过来被韩修他们反咬一口,到时差事被掳了不说,怕还要被大长老惩戒,倒不如对韩修等人的作为睁只眼闭只眼。[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不过他们没想到,人的贪念与*,就像是野兽,是会不断的长大澎胀,等到他们控制不住那股贪念和*时,就可能被它们吞噬,更有可能会被它们驱策着,去做出违背自己本性的行为。

黎浅浅接过叶妈妈手里的茶,抿了一口后,想到了前世她那自认为是大好人的堂哥莫清石。

莫清石是她二叔的长子,原本是个好好先生,可是当他知道莫清澄手里的服装公司和金饰公司每年获利有多庞大后,他开始积极劝说她,想让她松口将公司授权由他来代管。

有莫清远在,莫清石就是个陪衬的,他没耐心从小公司职员做起,他想要像莫清远一样,在祖父面前有一席之地,他父亲的公司有他父亲在,不可能交给他管,放眼望去,就只有小堂妹莫清澄手上的两家公司,规模正合他意,小堂妹课业忙,又是个死宅,等闲不愿踏出自家大门。

说服她授权交给他来管理,不过小事一桩,有了这两家公司,他就能展现自己的能力,让祖父对他刮目相看。

因为他一直以来的形象太好了,还是莫清澄的黎浅浅因埋首在程序里头,便不加思索的签字授权给他代管。

第一年获利亮眼,不过公司体质本就良好,有此成绩只能说是预料之中,没太特别。

第二年获利开始下降,下降的幅度不大,第三年就大幅下滑,等到第四年时,就开始惨赔收场。

莫清远就在此时介入,将莫清石中饱私囊的证据扔到二叔一家面前,指着莫清石质问祖父,明知他是这样子的人,为何放任他?

他们兄妹反被祖父叫过去痛责。

“他也许一开始是很真心想要做出一番事情出来,可是,是你们放纵了他的野心,你授权把公司交到他手上之后,可曾去关切过公司的近况?公司那些职员明知他有问题,为何没到你面前来说?难道不是你让他们觉得你放弃他们所致?”

祖父那长篇大论的斥责,她已记不太清楚,但他说人心和*是会随着时间而日渐长大,公司是她的,把它交到莫清石手上后,就不闻不问,是她的错,是她的放纵滋养了莫清石的野心。

大长老就像当年的她一样,以为把自家儿孙安排进各商号里,就万无一失了,他忘了很重要的一件事,这些商号并不是韩家人所有,就算是韩家的,他的这些儿孙也并不是一块铁板,他们各自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公中有,不代表他们有,瑞瑶教有,不代表他们有,只有把钱全放到自己的口袋里头,那才是他们的。

韩素活着时,他们怕大长老会将他们手里的权抽走,交到韩素手里。

现在,他们除了担心大长老会骤逝外,还要担心韩见会因他们的表现不佳,把他们的权抽走,交到他们的兄弟、侄儿手中。

“现在,是韩见积极在打听大教主的行踪了。”刘二提醒她。

“是怕他父亲骤然过世,大长老的位置会落入旁人之手?”

刘二点头,其实这也不难猜,大长老自己也知道,他年事已高,再撑也没几年了,要不然他为何想要逼黎漱收韩玉唐为徒?他也在为长子继任大长老一职铺路,只是韩见确实不如韩素有能力,但他年岁及人脉远远优于韩素。

现在韩素死了,大长老伤心过度,整个人几乎都废了,不可能替韩见安排了,韩见自己不来,难道要坐等父亲过世后,囊中物落入他人之手?

不,不成!

大长老的任职,完全取决于教主,这是韩见最近才从父亲身边心腹口中探知的。

若不知此事,他还不会这么生气,得知此事后,他不禁要怀疑,父亲之所以没有积极为韩素和三长老订亲,是不是怕黎漱会因此事,对韩素印象不好?这些年,父亲不曾安排自己与教主亲近,反倒给韩素好几次接近黎漱的机会?

是不是在父亲心里,韩素才是继任大长老一职的最佳人选?

想到这次,父亲明明是带他的孙子来找蓝海求医的,陪在他们身边的,却是韩素,韩见心里就如打翻了调味罐,五味杂陈啊!

韩素的死,让韩见对老父的感觉越发复杂起来,另一方面,他也开始积极寻找黎漱,想要在他面前刷存在感及好感度。

只是大长老之前和四长老起争执,四长老虽没放在心上,但四长老夫人可没那么好性子,你老子都踩到我男人头上来了,还想老娘给你好脸色看?没门儿!

韩见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全都碰壁,这是他从来不曾见过的情况。

这日,得知还是毫无所获的韩见,正在屋里大发雷霆,有个心腹忽道,“大老爷,您看,咱们是不是换个地方打听的好?”

因大长老要养病,他们不好挪动,同时也因教主最后出现的地方是江羡城,所以他们便一直在此地打听,可是连日来的打击,让他们不得不正视一个问题,他们一定是得罪人了,有人在阻碍他们打听教主的行踪。

反推回去就得知,这幕后黑手肯定是本地的地头蛇,韩见来此地后,并未去见四长老,毕竟他爹之前才和四长老大吵一架,他觉得自己上门有点掉价,便一直拖着没前去拜托,但四长老与大长老是同辈,韩见纵使年纪要比四长老还大,但辈份却矮人家一截,要是可以,他宁可不去见他。

所以他的心腹就算猜到在幕后做怪的是四长老夫妻,也不敢在韩见跟前明言。

韩见听到心腹这么说,便问为何?

众心腹交换了一眼,“属下们是想,也许,教主根本就没进江羡城,要不怎么会打听不到他的行踪?城外有货栈,教主不需进城,直接在货栈落脚就成了。”

“既如此,我们明日就往城外去打听,将人手撒出去。”

“诺。”

等人都走了,他才拖着脚步去见老父,大长老整个人都脱了形,原以为他只是丧子之恸难以承受,才会变了样,现在再看,就觉得那似乎是没了指望,才会难过至此,不再看他,韩见转头离开。

韩玉唐夫妻已于日前动身前往京城,韩见派了不少人随行护送,这些人不单只是护送他们而已,他们还肩负了一项重任,要二长老的眼皮子底下,打听京城的行情。

他爹一直想把自己的势力打入京城,可偏偏二长老像只拦路虎似的挡着他,韩见觉得父亲太把二长老当回事,人家不让你去,你就乖乖听话,连动都不敢动?他就不信,一旦他在京城的铺子及商号开张,二长老能赶他们走?

京城又不是他二长老家的,凭什么不许他们在京城开铺子?无非是怕人多口杂,他欺压教众的事情会被人知道进而传出去罢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查帳

山不就我,我去就山。[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韩见对大长老一位势在必得,一旦老父过世,他没能继承大长老,那韩家失去的,会比他们所能想象的还要多。

权势、富贵、地位,多不胜数,一直以来,韩家就受到教众的尊敬与追捧,当大长老易位,会有人取代韩家,成为教众尊敬的对象,他们韩家不再是被人备受敬重的对象。

大长老管辖下的商号、铺子都将全数易主,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滋事体大不容轻忽,想到老父的病容,韩见觉得自己该早做准备才是。

他早有心想从父亲手中接过大长老的职位,只是他一直以为,长老的传承是由父传子,子传孙,并不知教主才是真正做决定的人,现在他知道了,教主的行踪却查不到。

以前还能用追踪蜂来追查,后来也不知怎么回事,追踪蜂竟然失灵了!

韩见自小就是众人巴结拍捧的对象,活到这把年纪了,第一次遇到挫折,他遍寻不到教主的行踪,所有人都跟他作对!

将探查重心转移到城外之后,果然从货栈附近摆摊的几个老头子口中探知,黎漱一行人往庆州山区去了。

韩见暗松口气,命一部份人往庆州山区去探查,他则带着剩下的人往反方向去追查,他得防查,这消息是有心人故意散布出来的。

大长老虽在病中,但长子这些日子的作为,他都看在眼里,么儿的死令他伤透了心,更令他伤心的是,出手的竟然是他看重的曾孙,韩素不曾挡了他的路,为什么他要对他叔祖出手?

查明真相后,大长老更加痛心,这就是他看重的曾孙,这就是他一心想要扶持他,坐上教主大位的孩子!耳根子这么软,人云亦云也就算了,遇事不曾查证就贸然行事,韩素是那么好的一个孩子,虽然他大哥一家子防他跟防贼一样,可那孩子从不曾对他大哥一家子起什么坏心!

对韩玉唐也是爱护有加,毫无防备,才会步入韩玉唐夫妻设下的陷阱惨死,想到儿子破碎不堪的身体,大长老浑浊的眼滑下泪水,难道是报应?老教主临终时,望着他不肯闭眼,嘴角翕翕,他最后没能留下一句话,但大长老总觉得,他说了,他其实说了,要不然他脑海中不会总回荡着那句话。

他说:“你会有报应!”

你会有报应!

你会有报应的!

一声声不断在脑海回荡,一声高过一声,直到将他吞没。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所以他想要把他的儿子掌控在手里,可惜的是,老教主可能识人不清,但他教养孩子的手段确实比他强,突遭丧父之恸的少年愣是让他掌控不住,与他斗了十多年,熬到自己年老,他也长大了!

大长老所依仗的,无非是他是大长老,是教中的长老之首,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是,他不是教主的长辈,无法命教主孝顺自己,他还是直到多年之后,才想明白,当年他就不该拦着教主找到长孙氏,黎漱若成亲,就算他再不愿,也得将长孙氏的父亲敬着,毕竟那是他的岳父。

偏生自己当时鬼迷了心窍,一心只想塞个好控制的女人给黎漱做妻,忘了从长孙氏娘家下手。

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大长老心如刀绞,脸色青白,伸手捂着胸口,一口气几乎喘不上来。

侍候的人全看傻了,有人跌跌撞撞冲出去请大夫,也有人去请韩见,另外还有人跑去端药来,院子里乱成一团。

韩见带着大夫过来时,大长老已服过药睡下了,大夫把了脉,摇头对韩见道,“老太爷哀思过重,老夫的药只能缓解一时,不能治愈,大老爷还是另请高明吧!”大夫眼里满是不悦,病人自己不惜命,大夫再怎么高明也不管用。

韩见唯唯,将大夫好生送出去,回过头就要整治这些侍候的人,心腹管事忙拦住他。

“大老爷不可,老太爷需要人侍候呢!若您把这些人全处置了,虽一时痛快了,可老太爷看到侍候自己的全是不熟悉的人,心里怕更要对您有意见了。”

如果韩见将大长老身边侍候的全换了,大长老怕是会以为长子要孤立他,那些人是大长老的耳目,他一个重病的老人,靠的就是这些人,韩见要除去他们,不就等于是斩断大长老的耳目?大长老行将就木,会不会因此奋起反击?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大长老手里的人都是万中选一的精英,心腹等人不觉得韩见手里的人马,能敌过他们。

压服不住他们,反被收拾,就算大长老留下话要由韩见继任大长老,等他两腿一蹬,那些人便会依令臣服于韩见吗?

韩见一噎,这也是他一直在担心的事。

他真没把握,能顺当的从老父手中,接过他手里的这些人。

与他面对相同问题的,还有黎浅浅。

虽然她已从黎漱手中接过教主一职,但她从没妄想,自己立时就能号令教众上下。

她很有耐心,一口吃成胖子是不可能的,但她可以慢慢来,一口一口吃,总能达成目标。

首先,就从大长老名下的那些商号着手,一步一步来吧!

这日午后,莲城南城瑞丰大酒楼,伙计刚将结完帐的客人送出门,忽地迎面过来一个身着灰袍的中年人,伙计朝他摆摆手,“客官对不住啊!我们酒楼要歇午啦!下回用餐请早。”

“我们不是来用餐的,我们是来查账?”我们?伙计这才看到灰袍男子身边一位身着青衣的小伙子。

这小伙子才到自个胸口,这么丁点大,就跟人来查账?

与此同时,莲城瑞瑶教名下其他商号的掌柜,也都接到消息,有人上门来查账了!

这个时候来查账?

不是应该要先办韩素的丧礼吗?怎么会赶在这个时候查账?

掌柜们都想不明白,韩素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这么去了?较敏锐的掌柜立刻就想到,接下来该不会是韩家大房开始要内斗了吧?

只是,谁跟谁斗?怎么看不出来这些来查账的,是谁的人啊?也一头雾水!这些来查账的,是打那儿冒出来的啊?他们怎么全都不认得?

怪了!

韩素已于日前运回莲城,但因他并未在瑞瑶教中担任任何职务,因此不便在总坛举丧,所以韩见命人将他送回韩家在莲城的老宅,并命妻子带儿孙去帮忙操,他还不知道,妻子领着儿孙差点逼死继母,韩见夫人也不敢让丈夫晓得,不管怎么说,大长老夫人都是她的婆婆,辈份上长她一辈,若是人还在总坛里,什么都好说,偏偏人不见了!

当日送她出去的人,竟被人暴打一顿昏迷,也不知救走她的人是谁,韩见夫人不敢折腾太过,只敢派人悄悄打听,谁知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那几个粗使婆子被人打得遍体鳞伤,却没看清打她们的人是谁?令韩家大房上下不寒而栗,是谁,能在总坛里不动声色的救走人?

难道是教主?

可是教主为何要这么做?

若不是教主,那又会是谁?想到竟然有人能在他们大家的眼皮子底子,堂而皇之的把大长老夫人救走,大伙儿就觉得毛毛的,总坛一直是韩家一家独大,后来教主回来,短短数日就令情况改变,他们已经拿捏不住在云停院里侍候的人,就算教主没回来,也控制不了他们,好不容易收买了一个人,隔天就被人暴打一顿扔出来。

重复几次,出再多钱都收买不动了!逼得他们只能改用威胁的方式,却是不想,被他们扣住的人总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被救走,还顺道将他们看守的人胖揍一顿。

最后就是苛扣他们的月银,只是没想到,南城的分舵主就直接派人把他们的月银送过来。

韩见夫人气得半死,因为这些事都是她吩咐下去的,偏生没有一件顺利,她不敢让丈夫和公爹知道,也不敢让儿媳和孙媳们晓得,只能悄悄的命儿子和孙子去帮她办。

办的好,自然有赏,办不好,自然就挨骂。

这本也正常,但次数一多,纵使再孝顺的儿孙,也会起反感。

再加上这回,她与大长老夫人起冲突落败,让她在晚辈面前直接丢了脸面,因此她是能避就避,压根就不想出面,偏偏丈夫交代她带着儿孙回老宅,为韩素操持丧礼。

去上香的人,都只看到韩家的小辈们,既没看到大长老夫人,也没看到韩见夫人,不免有好奇的人开口探问,韩修等人有些不自在的圆了过去,待得知有人上门查账,不免将目光投向韩见夫人。

“那些人是母亲派去的?”

“不然还有谁?”自家做的帐那么隐密,那些来查账的却都能清楚的指出问题来,若说不是人指点,他们怎么会晓得。

他们家做的帐,可都是韩见夫人一手指点的啊!

“母亲这是想干么?”跟父亲争权?还是……

他们这边胡乱猜测,韩见夫人得知此事后,却是怀疑丈夫,将韩素送回老宅,命她带着儿孙来给他操持葬礼,于此同时,莲城里却出现一堆查账的人?若不是他命人做的,谁有那么大的本事?(未完待续。)(www.yeyexs.cc 就爱网)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夺食

韩见夫人把儿子们叫过来质问,“你爹在搞什么?这个时候派人去城里查账?”

“不是,娘您派人去的吗?”韩修兄弟几个面色怪异的反问她。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好好的,我派人去查什么帐啊?”韩见夫人莫名其妙的道。

韩修兄弟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由年纪最大的韩修开口,“不是您派的,也不是爹,那难道是祖父?”

韩见夫人皱着眉头问,“你怎么知道不会是你爹?”

“父亲若派人去查账,为何要瞒着我们?”韩修斩钉截铁的道。

韩见夫人笑,“你祖父人还瘫着呢!他的宝贝儿子死了,他有那个心情查我们的帐?”

现在问题不在是谁派人去查账,而是会查出什么来!

若是自家人有必要这样大动作查账吗?

祖父?难道是因为韩素的死,他怪罪在大房身上,所以要找他们麻烦?可那有什么意思?

想不懂啊!

“会不会是教主?”

教主?

会吗?

“教主手里有这么多人手吗?”

这是个好问题。谁不知道教主手里没什么人,要不平常怎么会只有个谨一跟前跟后的而已?一点都没有堂堂教主的威严!

因为黎漱和大长老常年不和,所以韩修兄弟几个,对黎漱这个教主一点都不熟,几次见他,都只看到谨一一个人,便以为他手里无人可用。

其实这也是因为他们从小就受广大教众们的尊崇,令他们自觉高人一等,一直生活在云端上的人,不屑去理解那些被他们视若蝼蚁的教众们,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们认为教众们以为大长老效劳为荣,却没想过,教众们会更乐于为教主效命,教主怎么可能会没人可用呢?

也许在以前是如此,但自从庆州的货栈开始营运之后,改善了庆州山区及周边村镇的教众及百姓们的生活,其他地方的教众与百姓开始期待,货栈也能开到自家附近来,不少人盼望有机会到货栈及商队工作,好能改善自家的生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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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老开的商号、铺子及酒楼茶肆等处,对伙计的要求不低,那些住在偏远山区、乡里间的人们,口齿不流利、反应不够快,做事不机灵的根本就进不了,想要改善自家生活,却苦于无路可走。

擅言词的,反应快的,便留在货栈门面上做事,只会埋头苦干不擅与人应对的,也有差事让他们做,孔武有力想四处走动的,可选择跟着商队四处送货。

可比在大长老的手下做事,要多了好些个选择。

而且听说,在商队和货栈里工作,月钱不会被拖欠更不会被苛扣。对这些家里等钱用的人家来说,真是再好不过了!

因此教主会缺人手吗?不会,一点都不缺,真的。然而韩家人下意识不愿去相信,教主在教众间比大长老更有威信。

而此时的莲城最大的珠宝坊里,刘二带着黎浅浅坐在二楼的账房里,黎浅浅坐在桌前,面前摆着账册和算盘,一手拨算盘核算账目,一手翻着账册,总数结算出来,就腾写在旁边的新册子上。

高大壮硕的珠宝坊刘坊主,对刘二陪小心,边悄悄的用眼打量着黎浅浅,黎浅浅算账很快,不多时,就把今年度的帐全对一遍,挑出好几项有问题的账目,然后开始对前一年的帐。

刘二接过黎浅浅挑来出来有问题的账本,看她做的笔记,指着账本一笔笔追问刘坊主,可把刘坊主急坏了,这些帐上的饰,一部份是韩修拿走的,另一部份则是韩修的妻女取用的,还有被韩修的女儿拿去讨好婆家人的,还有一些是韩修的兄弟们拿去讨好外室,或送妻小的。

总之都是韩家人拿走的,刘坊主很干脆的把责任统统推到韩家人身上去,反正本来就是他们拿的,他也没冤枉他们嘛!

刘二很好说话的让他蒙混过去,刘坊主暗松口气,心说,这人也不难搞嘛!却不知,刘二的杀招在后头,“刘坊主是珠宝坊的坊主,不是他韩家的奴才,韩修只是珠宝坊的管事,他每个月取用的珠宝饰,都在几千两之谱,这还没算上他的妻女及其兄弟每用花用。”

顿了下看刘坊主变了脸色,刚想开口反驳一二,就听黎浅浅道,“方才刘二爷就说了,刘坊主是珠宝坊的坊主,不是韩家的奴才,在珠宝坊中,你是掌柜,他不过是个管事,你却任由他每月支取高达数千两之谱的饰,你这掌柜,坊主做得不称职啊!”

“刘坊主,你既看不上珠宝坊坊主一职,宁可去给韩修做事,那我们这小庙也容不下您这位大菩萨,您把手里的钥匙全交出来吧!我可是先警告你!我带来的这孩子胆子小,你要是给我吓着他,可就别怪我这手里的刀不留神弄伤你啊!”

刘坊主看到刘二手里的匕,才明白过来,为什么是那个孩子在算账,刘二则是闲坐一旁,原来刘二是打手啊!那么只要自己抓到那孩子,就能扭转情势了?

说做就做,刘坊主的身体比心思还快的冲向黎浅浅,看到那孩子瞠大了眼,傻呼呼的看着自己奔到她跟前,刘坊主不禁一笑,刘二啊!刘二,叫你托大,带个孩子来老子这里查账,别怪老子不留情面给你!

蒲掌般的大手伸向黎浅浅,她似乎被吓傻了,刘坊主的手就这么往她脸颊一搧,然后就越过她的肩头要抓住她的脖子。

忽然刘坊主现不对,眼前那孩子一双澄亮的眼眸里,没有恐惧,没有惊慌,只有平静无波如月夜下澄净的湖水,反射出他的恍悟。

下一刻剧疼从手传来,不知何时,他的手被小账房反扭压往后,剧痛令他汗如雨下,“我交,我交就是了!别废了我的手啊!”

“吃里扒外的家伙,留着手要干么?废了吧!”话声方落一道银光快闪过,此时刘坊主方知,刚刚的痛不算什么,现在的疼痛才真的叫人痛彻心肺!

啊!

刘坊主的叫声响彻云霄!

隔日,珠宝坊暂时歇业,人们从外头经过,只听到里头传来叮叮咚咚的敲打声,有人说大概是在重新装修,也有人说,瑞瑶教总坛派人来查账,查到刘坊主亏空不少银两,刘坊主推说钱是韩家人拿走的,韩家人却叫刘坊主把钱吐出来。

两边吵闹不休,把珠宝坊都打砸了,因此得歇业重新装璜。

不管外头怎么说,黎浅浅总算从大长老手里撬了一块墙角下来了。

“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刘二有些蒙,韩家在莲城经营了数代,没想到会这么容易就把珠宝坊给拿下!

黎浅浅坐在窗前看着雨水落下,听到这话,忙回头提醒,“这是因为珠宝坊才做不久,那个刘坊主也是个胆小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简单就被咱们哄了。”

对付刘坊主的手段真是再简单不过。

刘坊主以为她是孩子,软弱好控制,没想到她那么有力气,能反扭他的手掌,然后拿着匕在他眼前一挥,同时按住他的麻穴,让他以为自己的手断了!亏得那家伙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要不然也哄不住他。

“这家珠宝坊的房地契,还在大长老手里,要去弄回来吗?”

“那自然是要的,不过呢!不急,你不是说韩见安排韩玉唐往京城去了,已经到了吗?”

刘二点头,端起茶喝了一口,然后才道,“那对夫妻可会折腾了,去了京城分舵,可把许分舵主一家子给整惨了!吃的、喝的、用的、住的全都要最好的,要不然,那个熊芳殊就跑到分舵厅堂里嘤嘤啜泣,她什么都没说,就只是在人家问的时候,盈盈泪眼委屈万分的看许分舵主一家,就有正义之士跳出来为她主持公道。”

刘二到现在都没想通,这个熊芳殊怎么如此能耐,一语不还愣是让所有人站在她那边。

白莲花!

黎浅浅心说,几年不见熊芳殊的功力见涨了啊!

“不过嘛!要对付她,也不是没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

“遇上个能说会道的泼辣货,你看她还能装不?”

刘二想了下,“问题是上哪儿找能说会道的泼辣货来对付她?”

“干我们什么事啊?”黎浅浅问,刘二愣了下,“难道不用理她?万一她又在外头说教主的不是,好为她相公脱罪?”

“她现在住在那儿?有二长老在,你觉得他会放任一个小辈在他的地盘上大放蕨词?”黎浅浅朝他眨眨眼,“还是把心思放在珠宝坊上头吧!既然刘坊主已经做出点成绩来了,咱们就在这个基础上,把铺子做大吧?”

“咱们这样子做,真没问题?”这算虎口夺食啊!

“有什么问题?我是教主,大长老名下的铺子、商号全都是属于瑞瑶教的,不是他韩家的私产,他韩家人中饱私囊,我还没跟他们家算账呢!他敢来找我麻烦,那不正好,省得我再花时间找上门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告状

这是打算要收权?

大长老家经营数代,想要从他们手里拿回经营权,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

“教主,您这么做,竟不是坐实了传言?韩素的死……”

黎浅浅绽开笑容,“现在的教主是我!可不是表舅,我和韩素没有任何关系,也就一面之缘,我邀约他,他就毫无防备的赴约?你信吗?那些老江湖信吗?”

“您的意思是?"

“表舅上次的信里说了,让我找机会把消息放出去。”黎漱临上雪山前交代她,把她继任教主的事传出去,一来是为接下来的事情做准备,二来是让那些护法们准备着回总坛来向新教主效忠。

再有就是,黎漱和她讨论过长老们的任命与职责,黎漱对大长老倚老卖老的作为很是不满,觉得大长老一家子对瑞瑶教并无太大的贡献,却贪财好权,还把持着总坛,就算大长老的祖上曾有功,也被他这些后人们的作为给抵消了。

黎漱原是主张把大长老、二长老贪墨的事送交官府处理,黎浅浅不赞成,反倒在信里问他,想不想要把大长老惹出来的问题彻底解决?

藏宝图外流一事,收到的效果不如预期,不过在做的时候,大伙儿都蛮开心的就是,只是黎浅浅后来晓得,有江湖名门抢夺藏宝图的手段,有些粗暴残忍后,便有些不舒服,再得知两个宝藏地点,被人取走宝藏后竟然被捣毁,甚至放火烧山,完全不顾后果的作法令人发指。

被选为作为藏宝之处的山庄,都是风景秀丽的地方,却惨遭横祸,黎漱得知此事后气得夜不成眠,谨一忧心不已,传了快信向蓝海求药。

黎浅浅愧疚不已,换她夜不成眠,蓝棠看得着急得半死,把她爹拖过来给黎浅浅诊脉,蓝海只得问她,“你是神吗?”

“不是。”

“那你事先知道,那些人会为了宝藏而杀人吗?”蓝海怕她钻牛角尖。

黎浅浅摇摇头,“我只是对表舅感到歉疚罢了!”因为这个主意才害得那三座山庄遭殃,连带着附近的山头也倒霉。

蓝海却见不得她自责,“说到底,都是大长老造的孽。”

要不是他胡乱对外放话,瑞瑶教怎会惹来那么多注目?不止江湖人对宝藏一事关注,就是宫里的和京里的达官贵人们,也是频频关切,一个个都是冲着宝藏来的。夜夜小说网mht.la

那得到宝藏,却放火烧山及捣毁藏宝处的人,肯定是因为,得到的宝藏与所预期不符,所以恼羞成怒了!以为是藏宝图不完整,所以他们没能找全,拿到全部的宝藏,自己拿不到,也不愿让别人得到,便一不做二不休的直接毁了。

其实不该意外的。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瑞瑶教的宝藏又不是无主的,严格说起来,那些人争夺瑞瑶教的宝藏,跟强盗小偷没什么两样。

只是所谓的白教,做法较为和缓,****则直接得很,给不给?不给就杀人全家,可白教就真的都是好人?错了,他们只不过比较会装罢了!

黎浅浅苦思良久,最后建议黎漱,大长老和二长老的家底不薄,索性趁此机会,把大长老和二长老分出去,树大分枝,瑞瑶教为何会引历代南楚皇帝不安?势大、人望、财帛丰,非战之罪啊!

货栈和商队运作顺利,势必要让南楚皇帝对瑞瑶教更加戒慎,要如何小心求生存?

大长老及二长老手里的商号、商队众多,如果将他们两家分出去,瑞瑶教对南楚经济所能造成的影响力便会减低,同时也会削弱瑞瑶教的威胁性。

此时宣布她为教主,消息传出后,大长老与二长老势必不满,伺机挑起他们对她的不满,逼他们对她出手,如此才能名正言顺的将他们分出去。

同时借此良机,把宝藏的麻烦甩给大长老他们,宝藏不就是大长老搞出来的吗?二长老则是帮凶,帮忙散布消息,那这个麻烦甩给他们两去背,再合适不过。

刘二听她这么一说,心下略安,教主心里有成算就好,他就怕她心里没成算,遇着事就慌了手脚。

黎漱已将教主传给徒弟的消息一经传出,大长老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韩见则是愣了半晌,良久才恢复过来。

“消息为真?”

“是。听说早在去年,就已经传位了。”回报消息的小厮低着头,小声的回道。

“可恶!”韩见大手一挥,桌几上的茶盘茶具皆被挥下桌去。

小厮噤若寒蝉,更加不敢妄动,几个心腹对视一眼,心说,二长老那位手下打听到的消息,看来也算不得是假。

教主确实是在飘渺山庄里,只不过此教主非彼教主罢了!

他们怎么就没想到,黎漱会悄无声息的把传位给黎浅浅呢?

看看大长老,都已到油尽灯枯的境地了,也没想着要把大长老的位置传给长子,就算还需要教主首肯,但他若早早放话,难道教主会故意为难人,不答应吗?

不可能。

尤其是现在,教主只不过是个小不点,她懂得屁啊!还不都是他们说了算?想到这儿,韩见就坐不住了。

急忙要赶去见父亲,正好心腹传来莲城最近的消息。

心腹见他要出去,忙伸手拦了他,将有人去各商号查账的事,一五一十的跟韩见说了,另又格外提起珠宝坊被收走的事。

韩见气得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没早派人来说?”

看看事发时间,都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

心腹摇头道不知,心里却猜测,会不会是有人从中拦截,故意不让消息传到他们耳中?

韩见道,“会不会是教主派人拦了信鸽?”此时他说的教主可不是黎浅浅,而是黎漱,他还没接受黎浅浅那毛丫头已是教主的事实。

心腹们面面相觑,根据他们对韩见夫人的了解,她八成以为赶在韩素出殡时查账,是韩见的手笔,如果她真这么想,那压着儿孙们,不许他们与韩见互通消息,倒是可以理解的。

人都有所偏爱,皇帝爱长子,百姓偏幼儿,不能说不对,韩见和大长老偏疼韩玉唐,韩见长子韩修偏疼宠妾么子韩林,甚至放任宠妾对嫡长子韩刚下毒手,而身为祖母的韩见夫人却是偏宠次子韩纬。

这其实也没什么。

但牵扯到利益,关系就大了!

大长老在两个儿子之间摇摆不定,不止韩见不满,大房上下全都很不满。

韩素一死,就没人和韩见争大长老的位置了,紧接的要争的,就是再下一任大长老的人选。

韩修自认是最佳人选,但韩纬有韩见夫人支持,同是嫡子,为什么他不成?他可比大哥有才多了!

韩见万万想不到,他这大长老的位置都还没到手呢!他的妻儿们就已经开始在为继任的人选争抢了。

心腹们见韩见只把眼睛放在教主身上,而没想到内宅出状况,嘴角抽了抽,皆不知是要点破的好呢?还是别说破的强。

不过他们都晓得,让韩见再纠结下去,事情都甭做了。

“大老爷,您看,这是玉唐少爷让人送回来的信。”

韩玉唐是写信来告状的。

他们夫妻两个快要被二长老的孙子、孙女欺负惨了!请祖父快派人去救他们,顺便教训人,好为他们夫妻出气。

“二长老的孙子是怎么欺负他们了?”

看孙子信上说的语焉不详,韩见没好气的问。

心腹们这才递上随行侍从们传回来的消息。

原来,韩玉唐夫妻到了京城后,就和何蘅威兄妹对上了!

熊芳殊本就对丈夫不满,可是碍于他是大长老的曾孙,她不敢多想,可是来到京城这个花花世界后,她才晓得,自己的眼界太小了!曾经以为韩玉唐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子,家世好,生得也好,武功一流,还有望成为教主的徒弟,甚至成为下任教主,更好的是,他对自己倾心,事事听从自己的。

后来见到教主,她惊觉这世上,有人比韩玉唐的条件更好,但教主狠狠的下了她的脸子,让她丢尽脸面。

她才在母亲的劝说下,决定抓紧韩玉唐为上策。

倒是没想到,伴着残夫还能到京城小住!

这一住,就让她开了眼界,原来,韩玉唐跟人家一比,就被比到泥地里去了!什么天之骄子?跟何蘅威一比,连跟人家提鞋都不配,再跟着何蘅燕出门赴宴,看到人家身上穿戴的,再看自己身上的,熊芳殊顿觉羞惭不已,言谈间便有些讨好巴结人。

何蘅燕不想熊芳殊会如此态度,倒也不以为意。

熊芳殊见总是攀不上何蘅燕,从下人口中得知,何蘅燕与继外祖母和继姨不和,便自以为是的在言谈间踩许芳蕙。

许芳蕙本要出嫁了,不想男方的母亲重病,婚事便延后了,许分舵主深怕这个女儿再犯浑,派了不少人看着她,许分舵主夫人高氏也是小心翼翼的看着女儿,讨好丈夫。

他们夫妻都没有想到,熊芳殊会踩自家女儿去讨好外孙女。

许分舵主不管内宅事,但高氏可是管着分舵内宅事务,于是熊芳殊的日子就难过了。

高氏很精明,她让下人针对熊芳殊,却依然厚待韩玉唐,本来这样的安排,熊芳殊要是闹开来,只会自取其辱,跟丈夫告状,也只会落得胡乱挑拨的下场,高氏千算万算没想到,韩玉唐对妻子言听计从,不分是非对错的。

于是乎,在韩玉唐的信里,就成了二长老一家子欺负他们夫妻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争峰

真是孩子啊!

韩见摇头,对孙子夫妻的行为感到无语。[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www.yeyexs.cc]

“大老爷您看?”要怎么帮他们两出头?心腹面上平静无波,心里却在吶喊,可千万别派我们去给他们两收尾啊!

韩见不知心腹心里在想什么,思忖了良久,才道,“就由着他们去吧!让他们两受到教训也好。”

想到孙子对孙媳言听计从,韩见就有些抵触,小儿子夫妻两是怎么教孩子,怎会把孩子教成这样?

心腹们点头,也觉韩玉唐夫妻受点教训也好,省得日后老搅事让他们去善后。

京城最近有不少八卦消息,那甫才丧妻不久的瑞郡王,日前竟迎娶东齐的长平公主,这位长平公主不是扬言说要嫁给凤庄主的吗?怎么会突然嫁给瑞郡王呢?

根据消息灵通人士指出,长平公主才进瑞郡王府不久,就动了胎气,产下一名女婴,听说那孩子与瑞郡王可有八成像呢!难道在他们成婚前,就已经珠胎暗结了?

也不对啊!长平公主来南楚之后,就长住凤家庄,虽时常出门赴宴或举宴,但她和瑞郡王从无交集,是如何未婚有孕的?

若说她女儿不是瑞郡王的种,那为何瑞郡王要娶她?

真是奇怪了!

撺掇着苏琪遥的那些小姐们,心里皆惴惴,深怕瑞郡王查出来是她们在背后撺掇的,直到长平公主生下女儿,一切风平浪静,她们才慢慢放下心来。

这日太常寺少卿家的赏菊宴,几个姑娘难得凑在一起,特意寻了处隐蔽处,说起此事,当中一个年纪较长的姑娘,拉着一个明显瘦削许多的姑娘问道,“你还是吃不下睡不好?”

“嗯。”总觉得自己做了亏心事,心里那道崁过不去,可不就吃不下睡不着吗?

“放心吧!就算被知道了,这错也不在咱们头上,你忘啦?当日可是苏琪遥出面邀的公主,也是她拍板决定,把人与瑞郡王凑一块儿的。”年纪较长的姑娘开导道。

另一个身着雪青锦缎绣墨菊的姑娘道,“对了,那位苏姑娘呢?”

“听说跟她娘回东齐去了,不过她家在东齐,应该还蛮受重用的,这次给长平公主送嫁,不就是她爹吗?”

是这样吗?

“你祖母真是这样想吗?”凤公子夫人端着描金蝶戏花茶盏,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的姑娘。

“真是如此。”少女噙着浅笑,一双水眸含笑,“来时祖母和伯祖母还特地交代绯烟,要代她们向姑母请罪,说都是她们两位老人家没教好女儿,叫她们给姑姑添麻烦了!”

凤公子夫人不置可否,眼前的少女眉目如画,说起话来滴水不漏,也真亏得她睁着眼睛说瞎话,却毫不变色。[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只可惜你来迟了一步,你琴珍姑姑和瑜珍姑姑都已经回去了,要不然,你还能与她们见上一见。”

商琴珍和商瑜珍真该回炉重造,看看才十六岁的商绯烟是什么样儿,直接能甩她们两好几条大街啊!

其实还真不能怪商琴珍她们,她们高嫁后,养尊处优多年,尤其是商瑜珍,那可是贵为皇亲的郡王妃!平日只有人巴结她们的理,何来她们对旁人低声下气的份。

来凤家庄作客,她们觉得自己纡尊降贵,是给凤家庄,给她这个凤公子夫人面子,对她颐指气使,要把女儿下嫁给她儿子,是给她脸,她竟然敢拒绝?真是太过份了!

出嫁的女儿在外头受了气,自然就是回娘家告状,商瑜珍和商琴珍的母亲得讯后,怒不可遏,一起去找商丹珍的兄嫂,想要讨个公道,顺便趁机给外孙女们订下与凤家庄的亲事。

没想到事与愿违,不但没能把这亲事落实,还被族长与族老们狠狠的教训了一顿。

商丹珍的父母是已经过世了,但她的兄弟可不是省油的灯,商氏族人们如今有泰半的营生,都是依附他们兄弟的,惹恼了他们兄弟几个,自家还能有好日子过?别傻了!

商琴珍虽为东齐的高官夫人,商瑜珍更贵为皇亲,但是,与商家人有何干?他们又不靠苏大人吃饭,也不靠赵国东平郡王谋利,可是却实实在在的依靠商丹珍夫婿及兄弟过日子。

再说了,她们两个凭什么要求人家儿子定要娶她们的女儿为妻?

把人家孩子吓跑了,还死赖着不肯走。

还有商琴珍的好丈夫,出的什么馊主意,弄个异国公主来当商丹珍的长嫂?是嫌她日子过得太轻松了,想方设法要给她添堵吗?

看看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公主就已经急着摆长嫂继母的谱了!

商丹珍的兄弟们可是最护短了!惹恼了他们,全商家人都没好日子过!

商绯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祖母和父母亲点出面,代她们向商丹珍赔罪的。

她是已经定亲了,至于跟随她同来的几个堂姐妹,她们及其家里打的什么主意,那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一红衣丫鬟轻快上前复命,“回夫人的话,几位表小姐都已经安置好了。”

“嗯,你们领绯烟小姐去与她们会合吧!你们远道而来,好生歇歇吧!晚些我给你们洗尘。”

“谢谢姑母。”商绯烟起身福礼,随丫鬟去了。

凤公子夫人这才转头问丫鬟,“二公子和三公子呢?”

“都跟着公子在招呼人呢!”

“嗯,知道了。”知道儿子们跟着丈夫,她也就撂开手,“叫他们盯着他爹,让他少喝酒。”丫鬟领命而去,出门时适巧与一名身着褚色比甲的嬷嬷迎面对上,丫鬟忙对嬷嬷见礼,那嬷嬷颌首,丫鬟走了之后,才目不斜视的走进来,

那嬷嬷直走到凤公子夫人面前屈膝福礼。

凤公子夫人忙让人扶起,“翁嬷嬷来了。”

“老奴见过丹姑太太。”

翁嬷嬷是凤公子夫人母亲生前最倚重的陪房,早在五年前就因年事已高荣养,只不知这回怎么会跟商绯烟她们同来。

“翁嬷嬷不必多礼,坐。”

翁嬷嬷道了谢,恭敬的坐在凤公子夫人身边锦墩上。

“大哥怎么会把您请出来?”凤公子夫人边问,边若有所思的审视着翁嬷嬷。

翁嬷嬷抿着嘴笑了下,“大爷不想老奴为难,可老奴舍不得大爷被人为难,所以就自动请命走这一趟。”

凤公子夫人抬袖掩嘴轻笑出声,“族长他们真是好算计!一边骂两位姐姐,一边打着和她们一样的如意算盘,着实太高看我凤家了!章家和东平郡王府难道就不是她们姐妹的好归宿?”

翁嬷嬷听着就笑了,眼里略有些鄙夷,“他们那两家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您凤家相比?”

“那大哥的意思是?”

“大爷他们的意思是,您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必考虑他们,如今是商家人依附着他们,不再是当年太太和老爷过世那会儿了。”翁嬷嬷嘴角狞笑,似乎又想起那段艰苦的岁月。

凤公子夫人低头抬手抚了抚平整的裙面,“没办法,有些人好了伤疤忘了疼。看到她们两家这般算计我们也没事,就想自个儿也试试。”

翁嬷嬷转脸对她道,“您如今过得好,可别犯胡涂!侄女儿再好,也比不上儿子重要。”

她就怕姑太太心软,三言两语被那几个惯会做作的姑娘给哄了。

“嬷嬷放心,我知道怎么做的。”顿了下问道,“倒是绯烟那孩子……”

“绯烟姑娘倒是个难得明理的,但架不住她有个愚孝的父亲和软弱的母亲,这回本也不该派她来的,明年三月就要出门子了,她该在家安心备嫁的,谁家会让备嫁的姑娘这个时候出远门?还带着一堆面和心不和的姐妹们,劳心劳力不说,还吃力不讨好。”

说到这个小姑娘,翁嬷嬷心疼不已,奈何人家亲爹娘和祖母愣是把她推出来顶事。

凤公子夫人笑了,“嬷嬷叫我别心软,怎么自个儿就先心疼起小姑娘了呢?”

翁嬷嬷闻言也笑了,“老了啊!心肠变软了。”当年商绯烟的祖父可是带头欺负大爷兄妹几个的,他的孙女再好,也抵消不了她祖父当年的恶行。

“您可得让哥儿几个当心些,她们姐儿几个惯会使阴招,南来的路上可是已经算计两家公子得手啦!”翁嬷嬷全看在眼里,却未出手阻止,反正个人造业个人担,谁能替得了谁?

“算计了两家公子?谁?”凤公子夫人没想到娘家的这几个侄女,竟然如此慓悍。

翁嬷嬷道,“一个是晋北商号的九少爷黄伟开,一个是东齐来的贵公子,只说自己是方七爷,连名字都不敢说。”说着翁嬷嬷又再度露出鄙夷的神色,“这还是男方愿意负责纳她们做小的,还有一个,直接了当拒绝的,说连路都走不好的姑娘,若娶回去怕是三天两头生病,他家小门小户怕供养不起,咱们那位绯娥姑娘气不过便以死相胁,结果人家一脸莫名其妙,回说姑娘,你我素昧平生,你死不死,与我何干?”

翁嬷嬷摇头道:“可把绯娥姑娘气了个仰倒,哪!到现在都还称病不见人呢!”

“原来绯娥是因为这样病倒,不是因为水土不服?”

“哪有那么娇弱啊!咱们商家的姑娘您还不晓得吗?”自小习武强身,一个个身手矫健,就算是外表看来娇弱无比,实际上的战斗力可都不容小觑。

所以翁嬷嬷才要特别提醒凤公子夫人,可千万别让她们姐妹有可趁之机啊!她们惯会使诈。

接到母亲特地遣人来说的消息,凤二公子头疼的问他爹,“有没有什么事,能让我们兄弟出门避避的?”

“出息,遇到事就只会出门避开。”

凤三却道,“不是啊!她们到底是亲戚,要是出手伤了她们,怕娘那些叔伯们会找上门来讨公道,不出手制止她们,就是我们兄弟倒霉,与其让娘亲难做,不如让我们兄弟避开,这可不是逃避啊!”

凤公子似笑非笑的瞪他一眼,“想去找黎教主玩儿?”

“是啊!”

“她很忙的。”听说最近在莲城大动作查账,先是收了家珠宝坊,然后是酒楼、再是茶坊、粮行等,怪的是一种令一家停业,其他的照常开门,不过对收益影响不大,因为瑞瑶教那些商号的获利早就大不如前,沉疴日久,想要清理必要费一番功夫。(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震怒

黎浅浅最近很忙很忙,刘二把能调过来的人全都调到莲城来了,其中会算账的,大概就只有占三分之一,另外鹰卫也调了人过来帮忙。(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

大长老手底下的产业看似花团锦簇,查了帐才知道,看似生意火红的铺子却都没挣多少钱,近期唯一入账颇丰的一回,就是黎漱大败家那次,虽然后来大长老与众掌柜陆续办过类似的活动,但都不如黎漱那次获利丰硕。

然而细究其因,并不是策略失败,而是出了内贼,从上到下无一不贪,大长老以为把儿孙们放到铺子里去,诸事有他们管着,不怕掌柜们和伙计弄鬼,不想却是他的儿孙们带头弄鬼。

被人查个底朝天,韩修羞惭得没脸找上门去闹,但不代表他最宠爱的庶子韩林不敢。

仗着是韩修最疼爱的儿子,诸事都有他姨娘兜着,韩林领着一众小厮便往他挂名的正丰酒楼去了。

其他人得到消息后,有冷笑等着看好戏的,也有等着看结果,再决定自己要不要也如法泡制的,当然也有心急如焚,深怕儿子吃亏的。

刘二接到消息,得知韩林率众往正丰酒楼去,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听说这位林少爷的姨娘是韩修青梅竹马的表妹,本来两小无猜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谁知大长老却想嫡长孙娶个世家女,结果新妇进门的当天,表妹哭哭啼啼的去闹腾,大伙儿才晓得,她已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大长老气得不行,韩见夫妻也被气得不轻,尤其是韩见夫人,公爹和丈夫都怪她,怎么没管好娘家侄女儿,她冤枉啊!侄女儿几时和儿子搞在一起的,她都不知道。

韩修新进门的媳妇很冷静,直言表妹若要进门,可以,等三个月后吧!她自甘下贱未婚有孕,凭什么要她这个大妇受委屈,只为挽求表妹的名声?表妹自个儿都不在乎了!不是吗?要不怎么会搞出这种事来?

韩家理亏,媳妇娘家可是世家名门,他们是想结亲,不是结仇啊!只能照韩修媳妇魏氏的要求来。

韩见夫人杨氏娘家虽不甘自家女儿受辱,但魏氏说的没错啊!她又没有错,凭什么要求她受委屈,在新婚隔日让丈夫纳表妹为妾,而且这个表妹肚里已有三个身孕了!那表示什么?表示不出意外的话,就有个庶长子生在她的孩子之前?

凭什么要她,和她未来的儿女受这等委屈?

所以她要求,她进门三个月之后,再纳表妹为妾,并不为过!

至于表妹大着肚子进门为妾,会不会丢脸?那与她何干啊?

魏氏占着理,又有娘家撑腰,再说闹出这事,婆婆日后面对她,腰杆都挺不直,不怕婆婆日后刁难她,杨家怕会影响自家名声,只能点头应下,把杨姨娘接回家,一碗堕胎药下肚,当夜就落胎。(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

从此杨姨娘就恨上了魏氏。

进门后,魏氏率先产下嫡长子韩刚,两年后,杨姨娘生下韩林,也许是为了弥补杨氏进门时受到的委屈,韩修极为偏宠她们母子,杨姨娘也将对那个无缘的孩子的爱,全都加在韩林身上。

把韩林纵得不知天高地厚,韩刚的隐忍,使他更加天不怕地不怕,韩玉唐的药就是他让人动的手脚。

黎浅浅的人初次去正丰酒楼查账,韩林正好与一群狐群狗党出城打猎去了,不在莲城,回城后才晓得,正丰酒楼被查账,初时他并不怕,怕啥呢?那帐都是他祖母教账房们做的,查就查呗!就算查出什么问题来,他也不怕。

二叔祖都死了!日后莲城所有的产业就都是他祖父的,他爹是嫡长子,他是他爹最疼的儿子,将来这一切都是他的,他现在只是先拿些利息来花花罢了!有啥大不了的?他爹、叔叔和兄弟们,那个不是如此?

他的花销还不如二叔多呢!

直到他想支银子不果,才察觉事情不对劲,等到他的好哥儿们上酒楼吃饭,被告知歇业,往他这儿来抱怨,他便火了!

查账就查账,凭什么叫酒楼歇业,害他哥儿们丢脸,他哥儿们去给他捧场,酒楼却下他脸子,这是让他丢脸啊!

没的说的,直接领人去酒楼算账,不是很爱算账吗?让你们算个够!

黎浅浅正在珠宝坊里看设计图,她与姚大少爷买了不少他设计的首饰图样,姚大少爷近来忙着发展他的新事业,原本经营的银楼就交由他弟弟来掌管,黎浅浅找他买首饰设计图,姚二少爷亲自把设计图,本不想收钱,黎浅浅却道,“这是给你大哥的,你总不能挡着他的财路啊!日后不定会有别人找他设计首饰呢?难道你要他都不收钱?”

姚二少爷自然不想大哥吃亏,便应了下来,又和黎浅浅商量合作事宜,打算把珠宝坊开到京城去。

“先不急,等莲城的珠宝坊稳了,我们先去云城,然后再去京城,不过莲城这间珠宝坊我得先脱手。”黎浅浅若有所思的道。

“这家珠宝坊不是瑞瑶教名下的吗?”姚二少爷问。

“是啊!”黎浅浅不想同他细说,把刘二请来,让他们去官府办理过户的事项,将珠宝坊卖给姚大少爷。

等刘二和姚二少爷回来,就听刘二说,韩林往正丰酒楼去了。

“他是想干么?”黎浅浅不解的问。

“听说午前,有几个专打他旗号去酒楼白吃白喝的公子哥儿,又去酒楼吃饭,知道酒楼歇业非常的不满,扬言要找人来教训他们主事的。”

然后韩林就找上门了?

黎浅浅嘴角微抽,“走吧!咱们去见识见识,看他要怎么教训我。”

刘二忙拦了她,“教主?”

“没事儿。”黎浅浅拍拍他的手,领头走出珠宝坊,正丰酒楼与珠宝坊就在同一条大街上,由此就可看出韩修对韩林有多疼爱了,走几步路就能到酒楼,听说只要韩修到珠宝坊来,那日必到酒楼与韩林一起吃饭。

而嫡长子韩刚挂名管事的商号,则在西市,与东市的珠宝坊遥遥相望。

刘二怕出事,走出珠宝坊便呼啸一声,令鹰卫前来支援,黎浅浅转头看他一眼,嘴角微翘,却是没说什么,直接走向酒楼。

酒楼里已经闹开了,韩林带头拿起东西就砸,原有的掌柜和伙计都被换掉了,酒楼里其实正在整修,韩林他们砸得很快活,却是称了工头和工人的意,他们本就要拆掉那些花梢不实的装璜啊!

这下好了,不用他们伤脑筋去拆啦!有人自愿帮忙做苦力,他们乐得在旁休息。

黎浅浅进门时,被直直朝她脸面而来的木屑吓了一跳,直觉的伸手挥了出去,韩林中镖,哀嚎一声腿就软了,整个人扑倒在地,刘二急急上前要查看她有没有受伤,却被韩林的哀嚎声给吓到。

“这是……”

他没看到韩林发生何事,但跟在黎浅浅身后的人全看到了!

教主那一挥,竟将把那飞溅的木屑射入韩林的小腿肚,怪不得他会扑倒。

“谁?是谁暗算我?”韩林嘴巴不干不净的骂着,刘二等人怒不可遏,可是黎浅浅没发话,他们不好出手。

黎浅浅没说话,走到韩林面前,才道,“是我,不过是你先暗算我,我只不过是回敬你而已。”

嗯,要是她没挥开那块木屑,她现在大概已经瞎了,所以她只是回敬他而已。

“什么?”韩林听到软软糯糯的小女孩声音,愣了一下,这谁啊?看到面前那双小小的鹅黄绣鞋,他的脑子才慢慢开始运转,小女孩?黎漱好像把教主的位置传给他徒弟了?

然后才恍然醒悟,“是你?你做了什么?我的腿!”

“没事,只不过块木屑而已!”

其他人看到韩林倒地,纷纷停下手,待看到进来的人时,不由吓了一跳,这些人是谁啊?看起来好像比他们强悍啊?再看领头的竟是个小女孩,便松了口气,张开口正要嘲讽几句时,忽然有人灵光一闪,不对,这小女孩好像是瑞瑶教的新教主啊!

娘喂!教主?这么小?看到刘二等人目露凶光,小厮们纷纷扔下手里的棍棒,看这架势,他们少爷定是干不过教主的,要知道他们老太爷见到教主,也得恭恭敬敬的见礼的,就是大老爷也是如此,更何况他们少爷。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他们少爷在教主眼里只怕连虾米都不是啊!

“你都敢跑来找我麻烦了!我要是不出手收拾你,日后岂不是人人都能踩到我头上来了?”黎浅浅朝韩林笑得很甜,韩林却觉得眼前的小女孩似魔鬼。

“我,我没敢找您的麻烦啊!我是找掌柜的,好好的不做生意,他关门歇业干么啊?”韩林还不知那些与他同流合污的好伙伴们,已经都被开除了,那个贪得无厌的掌柜已经进了大牢。

黎浅浅没跟他废话,废了他的武功,让人把他和他的爪牙们一起扔回总坛去。

韩见顺风顺水几十年,终于尝到前所未有的挫折!

“混账!全都是混账!”接到莲城的求救信,韩见怒不可遏,内力一催直接将面前的桌几给轰成一堆碎屑,侍候的下人噤若寒蝉,几个心腹也都噤声不语。(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下山

稍稍克制住脾气后,韩见问,“大爷怎么说?”

韩林的腿被废,照长子与杨姨娘疼宠的劲儿,按说不可能没有任何反应。(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

韩见的侍从见被问话的小厮没回答,忙上前戳他背后一记。

“哦,杨姨娘哭得肝肠寸断,大爷得知消息后,就抄家伙要去找害林少爷的人算账,只是后来得知,是林少爷先去挑衅的,就……”小厮说到最后头都不敢抬了,声音也越来越小,怯怯的抬头看韩见,见他脸色铁青,忙又低下头去。

韩见冷哼一声。

黎漱不好相处,也不好拿捏,他本就担心,万一哪天父亲去了,和黎漱没有交情的自己,能否顺利接下大长老的位子,现在好了,新任教主是个不到十岁的小丫头,拿捏不住老的,拿捏个小丫头,那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吗?

他这里脱不开身,正想让老婆带家里的媳妇、孙女们去与教主打好关系,他韩林倒好,竟然敢去找教主的麻烦,真是嫌自家麻烦还不够多吗?

“教主已经令几家铺子歇业了?”

原本是只有三家,现在嘛!小厮头低低不敢说,怎么说?老实讲的话,他怕自个儿小命会不保,不实说,回头大老爷知道后,他还是没好果子吃,怎么选择呢?

韩见看小厮不回答,心里就有数了,小厮不敢回答,表示这个数字会让自己生气,韩见颓然摆手,让小厮退下。

“大老爷?”几个心腹看着他,心说,以前怎么从没发现,大房的人这么会折腾?都晓得教主带着人在查账,还一头撞上去?韩修年纪不小了,儿子都娶妻生子了,怎么还会遇着事,就这样沉不住气?

韩林也是,都是能当爹的年纪了,遇上事也不先弄清楚,教主年纪虽小,但她身边侍候的人可都不是好相与的,这些人不先处理掉,只怕大老爷是别想越过他们,接近教主的。

韩见听他们提出的建言,心里一动,面上不置可否,心中却已有了主意。

待把他们都打发出去后,才唤来心腹侍从,“之前我爹不是让人去查黎浅浅的出身吗?查得如何了?”

大长老是早早就人去查,但查了之后,觉得没有什么用处,就一直拦置,直到现在韩见问起。

黎浅浅的身世是早就查清楚了,一开始是没把人放在眼里,后来发现南城黎家似乎是以为三房的黎浅浅已死,黎漱似也没打算让徒弟和南城黎家有往来,所以他们也就没放在心上。[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原以为黎漱收黎浅浅为徒,只不过是虚晃一招,为的就要堵大长老等人的嘴,不想他们再逼他成亲或收徒,过个几年再另收徒传位,毕竟黎浅浅是个女孩子,花费心力教养她成材,过个几年她就要出嫁,黎漱不可能会把教主的位置传给她。

没想到他们错了!错得离谱啊!

不,离谱的应是黎漱才是。

谁会把教主的位置传给才教几年的徒弟?还是个女娃娃!她功夫学全了吗?那么个小不点,她懂什么啊?

韩见从头到尾都不认为查账是黎浅浅主张的,他觉得肯定是黎漱的主意,然后把小徒弟推出来挡事。

就不知这段日子,黎漱跑那儿去了?

之前他走到那儿都带着徒弟,但自他们从江羡城离开后,就不知黎漱的下落了,黎浅浅他们自去年落脚飘渺山庄,不晓得那时黎漱就已经没跟他们在一起,还是中途因故离开,若是后者,那么藏宝图是不是就是黎漱搞出来的?

韩见思及此,面色一沉,想到其中一个藏宝地点被纵火烧山,再想到黎浅浅放出自己继任教主的消息,会不会,会不会,黎漱他,已经死了?死在那座山里头?

越想越发觉得可能很高,要不然,黎浅浅会挑在这个时候跑去莲城查账?肯定是怕人追问她黎漱的下落,她回答不出来,就先出手把水搅浑,让他们无暇他顾。

一定是这样。

狂喜涌上心头,韩见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来,屋里侍候的人皆诧异的望着他,大老爷这是怎么了?林少爷的腿受伤了,大爷和杨姨娘都快伤心死了,想要讨公道,却因出手的人是教主,而只能自认倒霉,家里人遇上这么憋屈的事情,大老爷却笑得这么高兴?

“大老爷?”心腹侍从大声叫唤,见他没反应,又连着喊了他三声,韩见才回过神来。

“嘎?”韩见回过神,发现大家看着他的脸色不太对,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时大笑似乎不太对,想解释一番,却又觉得没必要跟他们说,于是便笑着摇摇头,让他们都退下,自己则径直出屋去见父亲。

大长老听了他的分析后,面无表情的沉吟良久。

“父亲,您觉得我说的对吗?”

大长老似还没从黎漱可能已经死了的消息中回神,听到韩见的问话时,他略显无神的摇了摇头,“就算他死了,那又如何?他已传位给新教主。”

“父亲,新教主还是个孩子,又是个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女孩子,哄她为我们所用,不过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真是如此吗?大长老见儿子这么说,不禁在心里摇头,当年他也是这么想的,觉得黎漱年轻,要比他爹好唬弄,结果踢到大铁板,让他头疼至今十多年,都未能顺利拿下他。

现在儿子突然告诉他,黎漱可能已经死了!他忽然有种茫然无措的感觉,彷佛长久以来促使他前进的力量消失了,如果说韩素的死,让他失去了希望,那黎漱的死讯,则是让他失去了目标与动力。

大长老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曾经光滑有力的手掌,如今布满了皱纹,力气也不如前。

韩见又说了什么,他不知道,眼前已经漆黑,他不知自己要往何处去。

黎漱不知,大长老父子竟然认定他死了,一个是欣喜不己,一个是颓然丧志。

他现在正在雪山上,想要在这么大的山区寻药,不是件简单容易的事情,他和谨一又不是专业寻药人,只能跟着资深寻药人在偌大的雪山里,一步一脚印努力寻找。

饶是他和谨一功力深厚,也实在禁不住这样的劳累。

应他们之邀,带他们上山的容九爷,稳稳的踩着山路,看着面容更加冷肃的黎漱,和已经累脱形的谨一,不由劝道,“两位爷,我们还是先下山吧!明年再来吧!”

“你们每年都是如此?”黎漱取来腰间的大葫芦,打开盖子抿了口水,又把盖子盖回去。

“是啊!”四十多岁的容九爷咧着嘴笑着应道,“其实今年有些迟了,再不下山,若遇上大雪,想下山就不容易了。”

他们现在行走的这片山麓,树不多,坡度也还算平缓,再往上走可就不同了,树更少,空气更稀薄,山势开始陡峭。

“老实说,我们从没爬到这么高过。”容九爷眼底有些担忧。

换句话说,再上去的路,他也不熟了。

“寻药这种事,急不得,有时还得看运气,运气好的时候,挡都挡不住,可老天爷不眷顾你的时候,就算你着急上火没用。”

“我们明白。”黎漱点头应道。“那我们明日就下山吧?”

容九爷见他们明理,嘴咧得更大了,“行,我这就吩咐下去。”

下山是比上山轻松些,不过大伙儿身上都背了不少寻获的药材,负担不比上山时轻。

等回到雪山下的村庄时,已经快要入冬了。

此处并不是他们上雪山前待的村子,一进村,村长便迎了上来,容九爷笑吟吟的和他打了招呼,并向他介绍黎漱二人,村长和气的和他们点头打了招呼,便告辞离去,容家在此有宅子,容九爷领着黎漱主仆回自宅,跟上山的容家下人和寻药人则各自散去。

容九爷边走边向黎漱说,“他们有几个是本地人,其他人则是在此置宅,上山一趟不容易,下山后,大伙儿就想过得舒服些,虽然住客栈诸事都有人侍候着,但到底不自在,我们都是粗人,总觉得还是待在自己的家比较自在。”

“九爷说的是,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狗窝。”

“就是如此。”容九爷笑着点头,“所以我就瞒着我爹和大哥,帮他们出了些银子,置办了宅子给他们住,其实每个人出的不多,大概就一两银子,可架不住人多啊!”

看门的老头是容九爷请的,平时就照应宅子,有人住进去,他就帮着跑跑腿,喂喂牲畜。

到了容宅,容九爷安置好黎漱他们,才回房去。

容宅自有下人服侍,客人住进来,热水热茶很快就送过来,黎漱打发谨一去洗漱,自己更衣梳洗后,才坐下,容家下人就送热食来了。

“黎爷,我们九爷说,请您二位先吃些垫垫肚子,晚些再请您赴宴。”

“请九爷不必客气,走了这一路也累了,请九爷好好歇歇,明日我再请他去镇上吃酒。”

下人笑着回说会转告给他们家九爷,便走了。

谨一来时,黎漱正坐在桌前,看着一桌热食发呆。

“教主?”

“你说,若是这两天启程,可来得及回去和丫头他们一起过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人手

谨一不忍扫他的兴,便笑着点头应下,心说一会儿赶紧给鸽卫们送消息去,也不知现在事情进行得如何了?

小教主继任的事,应该是已经传出去了,就不知大长老知道后,会是何反应?四长老就不用说了,三长老和二长老的反应为何呢?

歇息了一晚上后,谨一便急忙去看鸽卫们有无回信?才出房门,就见留在之前小山村的两名鸽卫正在院里忙活呢!

“咦?你们怎么来了?”

“昨儿接到消息,就赶着来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正在晾衣的鸽卫张十见他起了,跟他打了招呼,另一个黄三还在洗东西。

“这是什么啊?”谨一走过去,黄三抬头朝他笑了笑,“这屋里的活计都让容家人包了,咱们哥两没事干,闲着也是闲着,就把大教主和你的衣物全掏出来洗洗。”

谨一觉得有问题,靠过去低声问,“说,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啊?”

“没有!”黄三冲口而出,只是头低得几乎埋到水盆里去,谨一看着不对,转头去看张十,张十对他傻笑。

谨一看了气不打一处来,斥道,“有什么事就老实说,快点。”

黄三才讪讪的道,“就那个神厨的妹子,听他嫂子的祖父说,咱们教主是个再好不过的对象,就……”

说是神厨传人,其实那个叶广复压根就没见过神厨,他家祖先曾得神厨传授绝技,一代传一代,真正的神厨如今已无人知其姓名,但打着神厨传人的叶家,反倒在南楚混得风生水起。

叶广复是这一辈里厨艺最好的,因是旁支庶出,自小就备受嫡支嫡出的兄弟们排挤,跟着黄三他们过来容家的,并不是叶广复亲妹子,而是族长的孙女叶广香,她正值妙龄,对长辈们给她相看的对象十分不满意。

正好此时,叶广复送消息回家,说他已经成亲,家里长辈们很是不喜,想要派人去申斥,却又怕把这个出色的孩子推得更远,因为叶家已经连三年没拿到厨艺大赛的冠军,就连族长的嫡长孙叶广超也都落败,就有族老建议把叶广复召回来参赛。

叶广超的妹妹叶广香就自告奋勇走这一趟,千里迢迢来到山村,才知道她堂兄早就带着新婚妻子离开了,叶广香气得想跳脚,可惜娇贵的她水土不服,一到地头就病倒了。mht.la [棉花糖小说]

住在新嫂子娘家,不免听了一耳朵的八卦,其中最令她感兴趣的,当属她新嫂子祖父口中的好女婿人选黎漱了。

因此得知黄三他们要来找黎漱,她便不请自来的跟着来啦!

黎漱要是会给她好脸色看,那才有鬼了!当场就很不客气的把叶广香等人给清出去,然后把穿过没穿过的衣服,统统掏出来扔给把麻烦带来的黄三和张十去洗。

谨一听了之后,忍不住要问,“你们来的时候,大教主是不是还没醒?”

黄三含泪点头,张十抬手抹脸,“我们本是要在外头等你起身,通报后再进来的,可是有人等不及啊!”

以为自己是天仙美人,所有人都得围着她转!张十现在是恨不得把那个村长的嘴给缝起来,叫他多嘴!

其实那村长的想法很简单,他看黎漱好,是个好女婿,自家孙女既然有归宿了,那让孙女婿家的妹子嫁给黎漱,那也好啊!日后都是一家子了嘛!

却不曾想黎漱乐不乐意。

叶广香自幼就是众人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兴匆匆的跑来看所谓的好女婿人选,根本就忘了,人家和她非亲非故更素未谋面,她一来也不管人家还在睡,就大剌剌的跑进屋去。

见没人相迎,还气恼不休的大发脾气。

谨一得知此节,不禁同情的拍拍黄三二人的肩,“辛苦你们了。”没敢跟他们说,黎漱有很严重的下床气,本就脾气不好的人,没睡饱就被人吵起来,他没大开杀戒都算客气了。

只是,按黄三他们说,这叶广香可是个脾气娇纵的,被黎漱清出去之后,怎么会安安静静没有动静?

他开口一问,黄三和张十也觉不对劲,三人也不开门,直接跃上墙头出了院子,外头倒是安静得很,在对院门口有两个十岁不到的小厮坐在石阶上,看到他们三人,忙起身跑过来。

“叔叔们好。”

“好。”张十认出来,其中一个小娃,是一早自村口领他们过来的孩子。“你们怎么在这儿?那个叶……”

不等他问完,小厮就回答,“我们九爷说,不能让不懂事的人吵了贵客休息,就把那位大小姐和她家下人全请去做客了。”

做客?

小厮笑嘻嘻道,“叔叔放心,我们九爷与叶家族长相识,今儿来的那位大小姐,看到我们九爷还得叫声九爷爷咧!”

谨一听了直笑,怪不得外头安静了。

叶家号称神厨传人,做菜自然了得,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有些名菜就是得需名药入菜,容家世代在雪山经营,雪山里的稀有药材只有容家有,叶家自是要与容家交好。

叶广香能得长辈们宠爱,靠的全是自己嘴甜眼活,被黎漱清出门,她十分恼怒,正要上去踢门,就见到容九爷一脸冷肃的走过来,立时整个人彻底清醒了!

容九爷懒得替人管教孙女,命人把她带下去之后,就不管她了。

等黎漱醒来,略梳洗后,便让谨一把黄三两人找来,细细询问过最近发生过的事情,得知韩素竟然死在韩玉唐手里,黎漱略感意外,在他看来,大长老死后,就数韩素有本事接下大长老的位置,现在他死了!黎漱略感头大。

要让谁来接呢?

头疼了!

“看来不回莲城一趟不行了!”黎漱听完之后道,谨一几个点头赞同,“一会儿属下就给教主送信去。”

“嗯。”黎漱点头,又命人去请容九爷,说了自己要回家一趟,容九爷并不感觉意外,他们上山一趟就近半年,回家处理事务也是应该的。

黎漱邀他去镇上喝酒,并言明有生意要同他做,容九爷自是应诺不迭,早在他接这笔生意时,就晓得黎漱的身份,他对瑞瑶教的商队和货栈很看好,早有心与瑞瑶教合作,只是不知怎么开口,现在黎漱先开口,正合他意又怎会拒绝。

当即就命人备车,与黎漱主仆一起去了最近的梅龙镇,张十和黄三也跟着走,谨一看着一院子晾晒未干,及泡在水盆里未洗净的衣服直皱眉头,容九爷大笑拍拍他的背,“放心,放心,我会让人收拾好了再给你们送过去。”

“不必了,晾晒好请您派人给我们收着吧!明年我们还得上山。”谨一道。

“哦,是,你们主子要找的药还没找到呢!”容九爷点头道。

等容九爷他们都走了,整个村子都安静下来,叶广香的丫鬟才悄悄探头出来,待发现容家人似乎都不见了,方转身去向叶广香禀报。

“那位公子呢?”叶广香问。

丫鬟对黎漱印象很差,生得再好又怎样?还不如表少爷呢!表少爷虽长得不如那位公子好,但人家脾气好!对大小姐更好,连带她们这些侍候大小姐的丫鬟们也跟着吃香。

“没看到人。”被叶广香催着问,丫鬟这才嘟着嘴回道,其实她根本就没留神注意,幸好叶广香也不在意。

“让人去问问,如果九爷爷走了,咱们就回家去吧!”这里毕竟是容九爷的地盘,他既不让她去接近那位公子,她还是别傻傻的撞上去的好,听说当年自家和容九爷订合约的时候,祖父对容九爷使了阴招,因此这些年容九爷一直在寻求中止合约的机会。

看容九爷对那公子的维护,叶广香就知要糟,万一被容九爷逮着她的小辫子,趁机和叶家解除合作的话,只怕爹娘再怎么宠她,也保不住她了!

还是快走为妙。

与来时兴匆匆相比,走时的叶广香一行人个个蹑手蹑脚像做贼似的,就连马车也不敢快,车夫牵着马小心翼翼的走,看得容家下人们一阵嗤笑。

“这叶大小姐不是很嚣张的吗?怎么会突然改了性子啦?”曾有幸在城里见识过,叶广香张扬性子的下人忍不住好奇问。

“还不是怕得罪咱们九爷,怕九爷拿着她的把柄,把叶家的合约给解除掉。”

“该!”谁叫他们那位族长使阴招,逼九爷签了那张极不公平的合约。

“九爷这几年不好过,可都是叶家人害的。”

“可不是。”

也不知叶家人是否听到容家下人们的议论,反正出了村子后,一行人的速度就加快了,活像后头有鬼追似的。

黎浅浅这厢接到黎漱下山,要回来莲城过年的消息,高兴的抱着蓝棠连转圈,把蓝棠转头眼冒金星。

蓝海笑着上来制止,“好了,好了!知道你高兴,可你棠姐姐可受不住了!”黎浅浅这才羞赧的放开蓝棠,“棠姐姐对不住。”

“没事儿。”蓝棠这两天来亲戚,要不然就转这两圈,怎会这么弱。

他们现在是直接住在,已更名为丰穗珠宝坊里,姚二少爷从庆州调来两个掌柜,打算日后一个接手管理莲城的珠宝坊,另一个则往云城开分号,同时还和黎浅浅商量,在莲城招了金匠及学徒。

黎浅浅自无异议,让刘二和鹰卫去帮忙,不过短短十天就把人招齐了。

彼时,总坛里的韩修兄弟等人,接到消息便打算要安插人进去,才刚找到人,谁知人家已把人手招齐了!这手脚快得让人咋舌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傻眼

韩家大房人口众多,不止有嫡子女,还有庶出的儿女,韩见光是妾室通房就有近二十个,嫡子四个,庶子也有近十个,不过活下来到成亲生子的,不过两个,再往下孙辈就多了。[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大长老的兄弟不多,但他们的儿孙却不少,大长老安排儿孙在自己手底下掌理的商号中挂名,自然也免不了要帮兄弟安排侄儿、侄孙们,黎浅浅一查账,韩家族人就坐不住了。

韩林会气呼呼的去酒楼找人麻烦,这些人功不可没。

黎浅浅将商号收回重新整修,因大长老不在,韩家人想见都见不到她,就算韩见在,他要以什么身份去求见黎浅浅,都还是个问题呢!更何况其他人,韩见夫人处理完韩素丧事后,回到总坛就龟缩在自己院子里不见人。

韩修因为韩林的伤,憋着一口气没处发,只能整日关在屋里喝闷酒,韩修夫人虽也担心,但她好歹还有嫁妆,就算教主把韩家所拥有的产业全数收回,她们母子日后的生活不用愁。

韩纬自小得宠,从来就不曾缺钱,现在手头拮据,他倒也没发愁,反正他娘宠他,她手里的好东西可多了!韩漳、韩伦两个虽也是韩见夫人亲生的,但韩见夫人对三子和四子却不如对次子

商号被收,他们两人的日子立刻就难过了。

因为不得宠,韩见夫人为他们两择媳时,便没花多少心思,他们两个的妻子家世不如长嫂,嫁妆更不似二嫂丰厚,手头没钱了,没脸拿媳妇的嫁妆花用,就把脑筋动到母亲的嫁妆。

韩家族人也跟着凑兴,能捞一些是一些呗!再说,大家可都看得清,大长老年纪不小了,老人家这些年连番遭了打击,现在又临老丧子,连么儿回乡下葬这么大的事,他都不曾回来,就连韩见也没赶回来,可以想见老人家这回遭受的打击有多大。

现在他掌理的这些产业,又被教主收回,失了这么多权柄,大长老还能撑多久?就算这关熬过去,他还能从教主手里,把那些产业拿回来吗?

以前大长老仗着是身份和资历,也没能把黎漱给拿捏住,新教主虽是个小丫头,但敢一上任就找大长老的麻烦,会是个好相与的?

韩家族人都不看好,因此逮着机会,能捞一笔是一笔。

黎浅浅对韩家这些事不感兴趣,不过还是让刘二派人盯着,刘二自是照办无误。

倒是没想到,过没几天,就收到韩见夫人被气昏过去的消息,刘二跟黎浅浅提了一句,黎浅浅不免要关切一声。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待得知内情后,不由无语了。

韩修和杨姨娘两个担心韩林的腿,却不急着为他延医,而是张罗着为他纳妾侍候他,金援被斩断了,所以韩修让妻子去张罗这事,被拒,韩修怒掴妻子一巴掌,韩刚愤而带着母亲和妻子回外祖家去。

杨姨娘便撺掇着丈夫找婆母要钱,韩纬得了消息,也急匆匆的赶回家,就怕晚了,娘手里的好东西全让大哥给抢了去,韩修是悄悄去见母亲,韩纬则是派人盯着大哥,毕竟大哥是嫡长子,他娘的嫁妆若要分,肯定大哥拿大头,这怎么行!

他是外头赶回来的,动静自然不小,韩漳、韩伦两个便也晓得此事了,也带着人跟着走。

韩见夫人躲着羞哪!没想到四个儿子全跑来,还是为了她的嫁妆而来,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就去了,张嘴要骂人,话还没骂出口,外头下人又来禀报族里的什么七伯公、九叔祖、三大姑、六婶婆的全来了。

这个时候这些人来干么?打的什么主意?韩见夫人再没有比此时更深恨自己的聪明,能看懂他们的来意!只是看懂又如何?拦住了他们,也挡不住儿子们。

黎浅浅摇头道,“这些人怎么就不想着自己去赚呢?”

刘二笑,“他们一辈子就只知如何花钱,从来没赚过钱,手里没钱了,就想从有的人手里拿,他们如今拿不到商号里的钱,当然就看谁手里的钱多,想从那人手里拿了。”

韩修妻子的嫁妆不少,但人家母子都被气走了,韩修敢动用她库房里的嫁妆,他岳父家就敢打上门来,韩修这个做丈夫的都不敢动了,韩家谁还敢去动?杨姨娘恨不得把魏氏的嫁妆全抢过来,但她敢吗?不敢。

最想动魏氏库房东西的人都不敢动,别人更不敢动,师出无名啊!他们要敢动用,魏氏和韩刚绝对会报官告他们偷窃,韩刚可是撂下话了。

于是韩见夫人的嫁妆就被盯上了。

蓝海嗤笑道,“都说养儿防老,韩见夫妻养的这几个儿子,是防老吗?”



韩见带着父亲紧赶慢赶的,想要在年前赶回总坛,大长老这些天精神还是有些萎靡,不过再不回来,韩家几辈子打下的基业,都要毁于一旦了,韩见只得请了个大夫随行侍候。

好不容易回到南城,眼看离莲城近了,韩见这才放下心来,命人去打听家里的消息。

之前传来的消息都不怎么好,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待晓得妻子被儿子们联手气昏过去时,韩见不觉傻眼,在他心里,妻子一直是他强而有力的后盾,而且自家儿孙们一直都很孝顺,怎么会闹出这样的事情来?

忙把心腹们找来,又派人打听清楚。

大长老进了客栈倒头就睡,年纪毕竟大了,身体又虚,就算马车再怎么舒适,还是比不上安适温暖的屋子。

等他睡饱睁开眼睛,就看到他的心腹们正围坐在他床边,等他醒来。

“怎么了?”

心腹管事忙向他回禀,先说了韩素的丧礼办得备极哀荣,然后才道,从头到尾都不见大长老夫人的踪影,他们怀疑她遭人软禁了。

软禁?大长老低头不语,心腹们见状,知他心里有数也就不再提。

大长老心里并不平静,韩素都被大房害死了,他们还不放过他娘?日后是不是也不会放过自己?突然间,他就不怎么想跟长子一起走了。

韩见却不知继母不见的事,因为韩见夫人等人根本不敢跟他说,再说,谁有办法无声无息的把人弄走?大长老?还是新教主?他们不知道,派人去查访,也不敢大张旗鼓,只能悄悄来。

这事原是韩修负责的,韩林受伤后,韩修就什么都不管了,他不管,也没跟旁人说,被派去查访的那些人见状,也就不了了之。

韩见夫人及其他人还以为,韩修仍派人在找大长老夫人,却不知已经没人在找。

鸽卫们向刘二回报此事,刘二搓着下巴,去问黎浅浅。

“找个适当的时机,将人送回去给大长老。那是他老婆,我们好心帮了一把,总不能叫我们一直帮他养着吧?”

正是。

刘二点头命人去办,这时才发现,大长老与韩见已回到南城,说到南城,不免要留心一下南城黎家的情况。

没想到正好撞到,韩见去黎老太太。

也不知韩见跟黎老太太说了什么,反正老太太很高兴,当晚还大摆宴席。

黎浅浅得知后,不以为意的道,“还能有什么,肯定是跟她说,她孙女儿是瑞瑶教的新教主,老太太觉得日后有靠了,心里当然高兴喽!”

不得不说,黎浅浅虽没见过黎老太太,却对这位祖母的心思猜得很准。

她脑子动得更快,小蒋氏是黎浅浅的嫡母,自己是她的嫡祖母,她爹生死不明,姨娘死了,她的婚事只能由她和小蒋氏来做主啦!将她许给蒋家人,那瑞瑶教的一切岂不就尽入蒋家人手中?

她是黎浅浅的嫡祖母,以前条件不好,没要她孝敬,现在她有本事了,自然得孝敬长辈了!有她这个教主在,她倒要看看,还有那些人敢瞧不起黎家。

有同样想法的人自然也不少,黎大太太蔡氏与二太太纪氏也都打着一样的主意,只是她们是隔房的伯母,想伸手管人家的婚事,未免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而且大太太的女儿还与黎浅浅有仇呢!

大太太可没忘记,小女儿因为黎浅浅被关到祠堂去。

她一方面纠结着想为小女儿出口恶气,一方面又想把黎浅浅弄到自家娘家去,好让蔡家得利,娘家有权有势,她这个出嫁女在婆家也挺得起腰杆来。

只是自家侄儿们数过来算过去,似乎都没一个拿得出手的!

纪氏素来软弱,有强势的婆婆和长嫂压着,她就算有心,也没那个底气,只派人回家提一声,成或不成,就看家里人的决定了。

家里的女人们因为黎浅浅成了瑞瑶教教主的消息而燥动不已时,黎大老爷和二老爷才刚从外地回来,黎大老爷是去与人谈生意,好不容易谈成了,心里正高兴着,一到家门就得了这消息,炸得他眼冒金星,彷佛被从天而降的烧饼给打中了脑袋。

“你说真的?”黎大老爷扯着管事的衣领问。

“是。”管事被勒得差点喘不过气来,憋红了脸应声,黎大老爷松开手,管事忙退开三步远,不敢靠得太近,然后将事情细细禀了一回。

黎大老爷还没回过神,紧跟着回府的黎二老爷也知道了,他下了车就急急朝大哥走来。

“大哥,那丫头真的当上教主了?”

其实他们之前都听到消息了,只是不敢确认罢了!再说,黎漱收黎浅浅为徒后,一直没让她和家人联系,他们也怕会扯出黎净净和黎深深谋害黎浅浅的事情来,便没敢动。

现在却是大长老的长子来说,黎漱这位前教主,可能已经死了!如果他死了,那黎浅浅的婚事,自然就只能由嫡母和嫡祖母来做主了!

黎经时要是还在,他女儿的婚事他做主,毕竟已经分家了嘛!母亲不好插手到已分家的庶子的女儿的婚事。

然而这么多年,他都音讯全无,还有那两个侄儿……

“只是表妹这嫡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她做主,怕是……”黎大老爷有点头疼。

“怕什么,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她压根没上祖谱。”黎二老爷压低了嗓门道。

黎大老爷想了想,道,“你说,咱们要不要找个机会,悄悄的,把她给补上去?”

“何必?”黎二老爷摇头,“大哥,你还是别多此一举,省得没事,反倒被你整出事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过招

一动不如不静嘛!黎大老爷颌首,不过到底有些心虚。(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如果表妹不是那丫头的嫡母,那丫头的婚事,她还能做主?”

“反正有母亲挡着,你怕什么?"黎二老爷冷哼一声,毫不在乎。

黎大老爷想想也是,黎浅浅就算是瑞瑶教的教主,她也还是黎家的子孙不是?就算她爹分家出去了,还是得叫他娘一声祖母,虽说分家了,他们不好手伸太长,管到她头上去,可小蒋氏名义上是她的嫡母,做主她的婚事,还是可以的,而且没事谁会去祠堂翻祖谱,追究小蒋氏的身份?

没事,没事!嗯,肯定没事的。

黎浅浅对古代的律法原是没什么研究,但因要查账收权,所以特别研究了一番。

得知韩见去见黎老太太后,她便去翻南楚律。

抱着大大一本南楚律,跑去找刘二,“这成亲,男方不在场,只女方在场,能算数?”

“这要看什么状况。”

黎浅浅便把小蒋氏当初进门的事说给刘二听,刘二听完后,眉头紧皱,问“她进门时,你爹不在?”

黎浅浅回想村长太太跟她说起的情形,“不在。”顿了下又补充,“我娘是元配哦!”

“你爹不曾休妻、停妻?”

“我爹都出征去了,那可能休妻、停妻!”

刘二慎重的道,“你祖母既已把你们这一房分出来,那她就不能代你父亲休妻或停妻,更别说贬妻为妾了。”

“那我祖母叫我爹和大哥、二哥代伯父和堂兄出征?”

“其实这征兵是看来勾选民兵的人怎么勾选的,你祖母并没有权利,让你父亲和两个哥哥代替你伯父和堂兄,他们原是不必去当兵的,是吧?”黎浅浅点点头。

黎浅浅对此就不清楚了。

“我去查过,本来黎家人都不用被征兵,因为黎大太太得罪了县尉的妻子,那女人回去吹了枕头风,你大伯、二伯和堂哥才被列入兵单里,后来你祖母使人去走关系,花了一大笔钱,才使那人改了心意,但名单人数已经送出去了,就算把他们三人的名字划掉,人数却不能少,本来随便再勾选三人就成了,可因他和黎家之前的不和闹得太凶,大家都知道黎家被选中出征的,到了时候却一个都没去不成,你祖母才会把你爹他们三个推出去顶替。(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黎经时父子是不得不代兄长们出征,因为县尉是直接带人,到黎家小院请他们父子三人去衙门报到的,黎老太太事先连招呼都没打一下,村里的人还以为黎经时他们犯了什么事呢!

长孙氏不甘丈夫和两个儿子就这样无声无息的,代替黎大老爷他们去送死,才会放出他们父子三人代兄出征的消息,黎老太太得知消息后震怒,但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变着法子给长孙氏添堵。

“那照这样子说,我那位嫡母不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自然。”刘二笑嘻嘻,他们可是进过南城黎氏的祠堂去看过,祖谱上明确记载着,长孙氏是黎经时的元配发妻,那个小蒋氏根本就没上祖谱。

“哦!那我就不用愁了。”黎浅浅笑弯了一双眼。

刘二笑着安抚她,“教主放心吧!有大教主在,您那嫡母就算是名正言顺也不能做主您的婚事,更何况她根本就不算是你们三房的人。”

既是如此,那就放下心来吧!

“您要不要去看看那些新招进来的伙计和掌柜们?”刘二见她安心了,便问。

“好啊!走吧!”黎浅浅跳下椅子,蹦蹦跳跳的领头走在前,叶妈妈正好捧着衣服进门,看到这一幕,觉得有点头疼。

黎浅浅兴匆匆的跟着刘二上了马车,新招收的伙计和掌柜们,就在附近的一处宅院里,这是瑞瑶教的产业,但之前被韩纬拿去养外室,这次将之收回来,可把韩纬气死了。

黎浅浅把宅子收回来之后,就让刘二派人去收拾了一番,好好的四进院的大宅子,被韩纬的外室搞得不三不四的,以为屋里挂上书画就是高雅了,拿了大钱去买所谓名家书画,偏偏自己不识字,随便一张鬼画符收她两三千两银子,她也照付不误,还自以为高雅。

听人说,白墙黑瓦显得气派,便让人来把墙全刷成白的,又花了大钱,把原本的绿琉瓦给换成黑瓦,以为自己赚了,却不知那几个工匠哄了她的绿琉瓦去,高价卖给莲城一名急着要修宅娶媳的富商。

刚把宅子收回来时,刘二带着负责整修的老工匠,从大门起一路叹进去,因为触目所及,都被改得面目全非啊!老工匠颤着手算了算,要恢复到原样,至少得花五百两以上。

宅子以前是由老工匠负责维修的,韩纬拿去养外室后,怕老工匠会说漏嘴,便不许他再来维护,一别经年,再度踏进这座宅子,怎不叫老人家心酸,就像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被人欺负得不成样了!

幸好,在他有生之年能有机会,把宅子恢复原貌。

黎浅浅是第一次踏足此地,刘二特地把老工匠领来带路,老工匠因为常年弯腰劳作,这背已经直不太起来,不过花白的脸上满满的笑意,倒是显得精神抖擞,不像是个七旬老者。

逛了一圈之后,刘二便让老工匠先行退下,自己领着黎浅浅去伙计们受训的院子。

东厢里头,几个伙计正在练习倒茶,这是所有伙计都要学的,不过有人灵巧,一学就上手,也有人小心翼翼深怕茶水溢出来,可偏偏事与愿违,每次倒茶就一定会溢出来,他们站在窗外看了下,那人连倒五杯都是如此,总是拿捏不准何时停手。

“让他休息下,教他在心里数数,不是他不行,是他还没抓稳那节奏。”

节奏?刘二不解的看着黎浅浅,黎浅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了什么奇怪的词。

尴尬的笑了下,扬起小下巴道,“就是板眼,让他倒茶水时在心里数数,就是让他按着板眼来。”

糟糕,她不是很懂音律,要怎么解释啊?

幸好刘二很聪明,她这么一提,他就懂了。

悄声招来个小厮,轻声交代一番,小厮听完后点头应诺,向黎浅浅施礼后才告退。

他是自小就在这宅子里当差的,之前几年被韩纬和他那外室使唤,不是打就是骂,动不动就是不让吃饭,教主把宅子收回来后,他才有了现在的好日子过,对黎浅浅这个教主很是尊敬。

黎浅浅又往前走,二进院子里,正在教伙计们练咬字,当伙计的要招呼客人,胆子要大嗓门不用太大,但声音要响,要亮,不然招呼客人时声若蚊蚋,叫客人听得费力,怎行?

掌柜的也在练口条和如何应对客人。

另外,在酒楼、茶坊当差的伙计,又各有不同的东西要学,在酒楼工作的,要背熟自家卖的何种酒,特色和卖点,茶坊亦然,另外还得背菜名,总不能上工了,连自家有什么菜色都不晓得,那要怎么给客人点菜?

刘二本来还想,搞什么培训!这人招来,上工了,会的自然就会,不会的咱就把人给换掉就是。

没想到教主搞的培训花样这么多,而且他粗略看过了,这些人学的不错,等去了铺子,应该很快就能上手,不用花太多时间磨合。

不过受训,和实际上场,到底是有差别的,刘二深有体悟啊!

看完所有受训的人之后,回去的马车上,刘二便向黎浅浅提出这个问题。

“你放心,我们在正式开幕前,要先办个试卖会,到时候就让他们去练手,正如你所言,受训和实际上场,是不一样的,到时候就让他们好好的体会一下,也好让他们看看自己有何不足。”

他们又去看了装修中的各家商号,与工匠们讨论一番,然后才打道回府。

才下车就发现不太对,人人脸上的表情有点怪啊!黎浅浅正想问,蓝棠就冲过来拉着她的手往院后去,“你师父回来了。”

“真回来了?”

“嗯。”蓝棠边跑边说“还带了不少好东西回来呢!不过就是没有雪山莲心,我爹可失望了!”

跑到后来,黎浅浅索性运起轻功,挟带蓝棠往屋里去,黎漱已经梳洗一新,正和蓝海对坐喝茶。

“回来了。”黎漱抬头看到小徒弟进来,勾起嘴角轻笑。

“嗯。您回来了!”黎浅浅一直冲到他跟前才煞住脚。

黎漱颌首,随即朝她出手,黎浅浅一惊右手上抬挡住他的攻势,就在她的手要碰到他的指尖时,黎漱又化掌为拳与她对招,师徒二人你来我往斗得欢,可把旁观的蓝海父女给看傻了,这两个是在闹怎样啊?

蓝海正要出声制止,黎漱忽地起身,脚下一滑往外头去,黎浅浅如影随行跟了上去,一出屋,师徒两就放开啦!你一拳我一掌的打得不亦乐乎,脚下也不停,他们师徒脚下运功也在过招呢!

他们师徒用的轻功,蓝家父女都学过,只是学的好坏罢了,黎漱师徒两都是个中高手,看他们两过招,让蓝海有所体悟,忍不住动起脚来,蓝棠悟得不如她爹多,只紧盯着他们师徒的脚看。

其他的人,除谨一和刘二外,其他人看得眼花撩乱,完全就是看热闹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热闹

师徒两过完招,黎浅浅差点趴在地上起不来。(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

黎漱眼里露出满意的光芒,不过嘴上还是很毒的狠批着,“没人盯着你,就没好好练功了是吧?”

黎浅浅嘿笑,没有回答他,她是很用功每天练功啊!但没有师父抽验,她也不知自己练得对不对,只能苦练基本功,方才师徒两过招,她发现自己的基本功还算扎实,不然她只怕不只是趴在地上起不来而已。

“基本功练得还可以,心法和招式还要再练熟些,要练到运用自如,不拘泥于那一招那一式,而是能随心所欲的应用。”

“嗯嗯。”黎浅浅连连点头,黎漱又训了半晌,才让叶妈妈和春江她们侍候她去洗漱,蓝海急急上来给黎漱和谨一把脉,深怕他们两在雪山上待得久了,身体有所损耗而不知。

把完脉之后,蓝海颇感讶异,“真难得,你们两身体养得不错!”

“是吗?”黎漱咧嘴笑了下很是得意,蓝海转头不忍看他的蠢样,“谨一,你说,怎么回事?”

谨一便将容九爷供了出来,蓝海听闻带他们上雪山采药的,竟然是大名顶顶的容九爷,不由吃了一惊。

“真的是容九爷?”

“是啊!怎么,这容九爷很有名?”

“当然。容家其他人时常应邀,带人上山采药,只有容九爷,从他开始上山采药,就都是自己带队,从不肯带人一起上山,任人出多高的价码,都不曾使他屈服。”蓝海为他们解惑。

黎漱闻言就笑了,“我们可没出钱请他帮忙,他是自己毛遂自荐来的。”

他们到了雪山山脚下的村子,请村长帮忙介绍人,好带他们上山,村长介绍的是容家旁支的一个采药人,只是黎漱他们在村子里一等就等了几个月,仍是等不到人来,要不是被叶广复的手艺吸引,怕是早就另请高明上山去了。

好不容易等来了人,却不是原本说的那位容十三老爷,而是容九爷。

谨一忙遣人去查,没几天就查到了,原来那位十三老爷在青楼寻欢时出了意外,等他恢复神智,已过了原约定的日子,容家老太爷气得不行,觉得这侄儿让自家失信于人,要派人接手,家里除了容九爷在家,其他人不是刚出门采药,就是还没归家,老太爷是知道这个孙子的脾气,没跟他开口,而是打算自个亲自出马。

然而容老太爷自十年前的一次山难脱困后,就再也不曾上山,家里人怎放心?容九爷只得替十三叔父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这位容九爷身边的能人不少,其中一位大爷煮得一手好药膳,最难得的是,他煮的药膳吃不出药味来。”

蓝海闻言兴奋道,“那有机会可要跟他好好讨教讨教。”

“有机会吧!”谨一道。

蓝棠见他们说完了,忙上前见礼,“热水都备好了,大教主和谨一快去洗漱!走这么一趟也该累了吧?”

黎漱拍拍她的头,“棠姐儿越大越有架势了!”

“您快去洗漱吧!”蓝棠笑着摇头催促着。

等黎漱他们走了,她才交代云珠,“让所有人嘴巴给闭紧了,别让人把大教主回来的事传出去。”

云珠颌首,领命自去不提。

黎漱见不得徒弟委委屈屈的住在珠宝坊的后头,隔天就领着徒弟等人住进他在莲城的一处宅邸。

这座宅子倚山傍水占地辽阔,后园里甚至还有座小湖,不时可以看到飞鸟从水面翱翔而过。

“住在这里,练功才方便。”黎漱如是说。

蓝海直点头,还是住在这里好,泡药浴才方便,不用避人耳目。

师父回来了,黎浅浅现在早上练功,下午理事顺道练字,晚上练心法和招式,一整天的行程排得满满的,蓝棠也跟着练,不同的是,黎浅浅去理事,她则跟着她爹背方子,习医也是件不轻松的事呢!

姚二少爷把珠宝坊交给调过来的老掌柜管理,自己就赶回江羡城去了。

当蒋家派人去与黎老太太商议黎浅浅的婚事时,大太太娘家蔡家和二太太纪氏娘家也分别派人赶到南城,他们得知有机会和瑞瑶教新教主攀亲,都快乐疯了!

纪氏娘家兄长是第一个赶到南城的,来时本是兴冲冲的,待问明情况后,立时有些胆怯。

“四哥,你怕什么?”纪氏虽不看好这门亲事,但看到自家兄长这般怯懦,又恨铁不成钢的道。

“我这不是怕,万一事不成,反给自家招惹个煞星来嘛!”纪四爷苦笑,纪家这些年越发走下坡,十几二十年前,纪氏还能被黎老太太相中,求娶来给次子为妻,可见家世还是很好的,可惜纪家老太爷过世后便后继无人,纪氏的父亲早逝,接任家主的叔父自幼就是个纨绔,当上家主后,没人管着了,挥霍起来更加没边了!

纪氏这房虽是长房,但因父亲早逝,长兄也去得早,庶兄自小被母亲养废,虽一的嫡亲哥哥更是被娇宠长大,遇事只知缩在母亲和妻子身后,没一点担当。

知道自家有望迎娶黎浅浅为媳,很是高兴的跑来,待知晓情况后,他又缩了!纪氏气得不行,却知不能硬来,只能软言哄着。

待把兄长哄好了,命人请他去客房住下歇息,方重重的吐出胸口的浊气。

近身侍候大丫鬟看着,都替她觉得累,要是二太太有个儿子就好了!就算娘家不可靠,至少日后还有儿子可依靠。

像大夫人,就算生个病秧子,但好歹人家有嫡亲的儿子啊!

哪像二太太只有女儿,难道日后真要让姐儿招婿?

二太太也在想这个问题,如果她有儿子的话,该有多好啊!就算是庶出的也成啊!反正到时候去母留子就是,可是不止她没生儿子,丈夫那一屋子的莺莺燕燕也都没有儿子命。

连留子去母都没机会啊!

蔡家人来得不算快,却也不慢,他们对黎浅浅是势在必得,黎大太太和嫂子相议好,等黎浅浅进门后,要怎么修理她,好给黎净净出口恶气,姑嫂两个说的欢快,笑声不断传出来,侍候的人见状暗松口气。

自净净小姐被老太太处罚后,大太太就变得非常不好侍候,脾气时阴时晴,连带着侍候的人也不好过。

“可是让咱们家谁去求娶?”说笑告一个段落后,黎大太太才想起人选的问题来。

“这个……”她嫂子有些支吾其词,大太太见状心中起疑,“嫂子?”

蔡太太这才勉为其难的道,“家里老太太和老爷说,既然没有好人选,那就只能让譔哥儿娶她了。”

“蔡譔不是已经娶妻了?”她记得去年蔡譔的媳妇才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蔡太太掩饰尴尬的轻咳数声,“是,老太太是想,让譔哥儿娶平妻。”

平妻?黎大太太闻言傻了,“谁是平妻?”

黎浅浅就算是黎家三房的庶女,却是瑞瑶教的教主,让她去给人做平妻?可能吗?

蔡太太忙拉过小姑,低声在她耳边细语,“这能行吗?”听说瑞瑶教教主武功高强,他教出来的徒弟功夫应该也不错吧?想算计她*,能成?

“怎么不能行?就算她是瑞瑶教的教主,也还是你们黎家的子孙不是?还是得对她嫡母和祖母尽孝道的。”蔡太太说得又快又急,深怕小姑子会反对。“等她来拜见嫡母和祖母,在她吃食里动手脚,她不会有所防备的,然后……”

黎大太太听完后,虽觉可行,却又怕出差错,婆婆会怪罪她,再说,老太太似乎有意让娘家侄孙求娶黎浅浅呢!

人家可是想聘为正室元配,自家算计她为平妻,会不会……

“小姑?想什么?”

“没,没什么。”黎大太太朝嫂子笑了下,心说,平妻就平妻,不过是个庶女,能嫁给她那文采出众的侄儿,也算是她父母给她积德了!

蒋家人是最后到的,有小蒋氏这个三房主母在,又有大蒋氏这个祖母压着,他们相信,黎浅浅就算贵为教主又如何?还不是得听他们家姑祖母和姑太太的,又有大长老父子镇着,就不信她一个小丫头还能翻天。

只是大老远的跑来了,才发现一件很严重的事。

黎府正院堂屋里,黎老太太带着小蒋氏坐在上首,她大侄儿蒋大老爷和二侄儿分坐下首左右第一张太师椅,两个侄孙分别落坐他们父亲身后,黎老太太看了两个侄孙一眼,心里很是满意,一斯文一儒雅,端的是好风仪。

只是……“你们先侍候两个哥儿下去梳洗,让我们说说话。”指了两个丫鬟带侄孙们先退下。

两个清丽的丫鬟福身施礼应诺,抬眼与俊俏的两位表少爷们对眼,都忍不住红了脸,见他们的眼睛一亮,两个丫鬟心头暗喜,互相交换了个眼神,都在对方眼中看到雀跃与兴奋。

她们生得好,又是老太太跟前侍候的,日后最好的出路,就是指给府中少爷和老爷们做通房,那可是半个主子哪!可是少爷体弱多病,大老爷和二老爷屋里人多着呢!就算有老太太撑腰,能不能有好日子过还两说,倒不如向外发展。

蒋家少爷就是最好的选择。

黎老太太等他们走远了,才略不悦的开口,“你们怎么挑庶子来呢?”

“您那孙女不过是庶出,您舍得咱们家的嫡子娶她?”(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看热闹

黎老太太怔了下,对侄子嫌弃的口吻有些不喜,“就算她是庶出,那又如何?她可是瑞瑶教的教主。(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

要不然她怎会想让侄孙娶她?只是她拿不准韩见父子的态度,他们是否乐见黎浅浅嫁给自家庶出的侄孙,就算是不合,黎浅浅好歹都是大长老的顶头上司不是?

大长老父子会乐见她嫁不好?

说不准啊!

人家特意来跟她说,三房的孙女成了他们家的教主,而且她师父死了,现在虽然还小,但这日子过得可快了,总不能等到她及笄,才来打算她的终身大事吧?现在就该有人替她盘算起来,省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这对南城黎府来说是件好事,他们可以借由此事,将黎浅浅拿捏到手里头,进而把整个瑞瑶教统统收归己有,但这对大长老父子来说,有何好处呢?

为何要特意跑这么一趟?

黎老太太想不通啊!

虽然想不明白,但她也没把疑惑说出来,

蒋家两位老爷对看了一眼,心说,不过是个庶女,难不成真要让自家嫡子娶她?还是把这个机会让给底下的弟弟家去?反正把人娶进门,成了蒋家媳妇后,还不是任由他们搓磨。

至于黎浅浅身为瑞瑶教教主这层身份,对他们来说,其实根本就无关紧要,他们比黎老太太想得明白,人家为何特意来通知黎家,不就是想要借黎老太太和小蒋氏之手,把黎浅浅嫁出去,瑞瑶教可不是黎浅浅的嫁妆,一个已嫁为人妻、人媳的教主,与一直在总坛坐镇的大长老相比,教众会信服那个?

所以他们看得很开,能把黎浅浅娶回家就娶,不能娶,他们也没损失不是?对瑞瑶教,他们是有贼心没贼胆。

黎老太太要是知道黎漱活得好好的,一点事儿都没有,肯定是不敢打黎浅浅主意的,但谁让韩见来说黎漱已死呢!这南楚谁人不知,瑞瑶教教主黎漱和大长老缠斗多年,若说有谁最了解黎漱,那自是非大长老莫属啊!

外人根本不知,大长老根本找不到黎漱,以为韩见说黎漱已死,那黎漱必定就是已经死了!毕竟那是他们家的教主嘛!再说,要是他没死,又怎么会把教主之位拱手让人?

大长老这么大年纪了,长子都当祖父了,他都舍不得放权让贤,对嫡亲的儿子都尚且如此,更何况年纪小他这么多的黎漱,怎么可能愿意把教主之位传给徒弟?

以己推人,大长老才会被儿子说服,相信黎漱已经死了,要不,黎浅浅怎会当上教主?

蒋大老爷见姑母的脸色不是很好,想了下便道,“姑姑,您怎么知道三房那丫头真的当了教主?可别被人哄啦!”

“人家是大长老的儿子,难道还有假?”黎老太太很不高兴。[夜夜小说网mht.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您老见过瑞瑶教的大长老?怎么知道上门来的,真是他儿子?”他可不认为自家姑母见过大长老,本来只是想转移姑母的注意力,别放在他们只肯出庶子来结亲上头,可开了这个口之后,才发现他姑母很可能是被人骗了。

黎老太太被侄子这么一说,犹如被兜头淋了盆冰水。

蒋大老爷说的没错,她确实没见过韩家父子,一开始也曾满怀戒心,但因为自称大长老儿子的男人说的消息,实在是太让人心动,让她顾不得真假,就一头栽了进去。

“可是之前也有消息,说三房那丫头确实拜他们那个前教主为师。”

“姑姑,我觉得您还是小心些的好,别被人算计了,还以为人家是好人。”

韩见绝对想不到,竟然有人会怀疑起他身份的真假来。

黎老太太原是兴冲冲的打定主意,要把黎浅浅拿捏在手里,孝道两个字压下来,不怕她不乖乖听话,想到瑞瑶教的庞大资产,老太太的心就平静不下来,然而被侄儿接连泼了两桶冷水,总算让她冷静了下来。

“那你说怎么办?”

“您就在侄儿带来的两个孩子里,挑一个来做孙女婿,不管那人是真是假,打的什么主意,反正咱们也不吃亏嘛!瑞瑶教教主出阁,总是要带嫁妆的吧?”

就算拿不到瑞瑶教全部的资产,好歹赚些嫁妆也成。

至于黎浅浅会不会愿意把嫁妆交出来,根本就不在他们的考虑之中。

黎老太太托着头想了良久,似乎也只有这么做了。

韩见得知黎府动起来了,总算松了口气,“明儿一早就启程回莲城。”侍候的人见他露出笑容,也松口气。

刘易被调到飘渺山庄时,还是留了几个人盯着黎府,黎家女眷们的动作没想瞒人,自然都被盯梢的人看在眼里。

黎漱接到回报时,忍不住要冷笑。

“他们以为我死了?”

“是。”刘二点头道。

黎浅浅正坐在一旁练字,听到这里,不免好奇的追问,“为什么他们会以为表舅已经死了?”

刘二看黎漱一眼后,眼露笑意的说,“因为大教主一直没露面,他们认为藏宝图是大教主刻意为之,然后运气不好葬身火窟。”

葬身火窟?“他们为何会以为表舅在那座山里?”黎浅浅不懂。

这也是黎漱和刘二的疑惑,黎漱一直没有露了行踪,为何韩见会认为他就在那座山里?

“不管了,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黎漱摆手,“黎老太太是打定主意,要让丫头嫁她侄孙?”

“是。”刘二暗地撇嘴,那黎老太太真是自以为是。

黎漱拍拍黎浅浅的小脑袋,“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我就等着看那老太婆来。”

接下来几日,瑞瑶教之前歇业的商号陆陆续续重新开幕,不少人等着看好戏,毕竟掌柜和伙计都被送进衙门去了,新来的伙计和掌柜能不能把店撑起来呢!

有不少东家明知自家掌柜和伙计手脚不干净,但都不想直接撕破脸的原因就在此,贸然撕破脸,结果可能是两败俱伤,想把人换下来,又怕影响太大,不敢贸然行动的结果,就是偷懒奸滑之辈越发嚣张。

没想到瑞瑶教的新教主胆子这么大,一上来就是全面查账,然后就是一口气把涉嫌贪墨的伙计及掌柜全数送官究办,完全不怕影响生意的把店面关了。

前一段时间,是听说瑞瑶教在招人,但具体是如何,还真没人说的清楚。

现在传出要重新开张,不少人就等着看他们出丑。

首先重开张的是珠宝坊,还未到吉时,就有不少人守在门口等着入内,因为一大早店门口就贴了布告,声明今天购物满百就送小礼物。

这年头上菜场买菜,买把青菜送根葱是很稀松平常的事,但上店铺买东西可就没这么好的事,没想到竟然在珠宝坊出现了!怎不叫人好奇围观。

围观的人里头,就有人说酸话,也有人等着捡便宜,当然也有人等着看好戏,其中就有好几个地痞是韩家找来的,他们守在这儿等着闹事,只消搅和了开幕仪式,就有百两白银进帐,所以他们都卯足了劲儿候着好时机。

吉时快到时,锣鼓喧天,远远的来了舞龙舞狮团,一金一青两条龙,随着锣鼓点翻滚奔腾,两个笑容可掬的俏姑娘挥着大大的团扇跟着登场,一红一蓝两狮子紧跟在后,大家只在过年时,看过舞龙舞狮的表演,倒是不曾在商家开幕时见过。

大人小孩全看住了,俏姑娘还不时往人群里撒糖和果子,不止小孩抢着捡,就是大人也跟着捡,人人笑容满面开心极了。

地痞们站好了位置,正伺机而动,不想就被人群给挤散开来,带头的混混眼见自己带来的人都被挤散了,气极败坏直跳脚,恨不能跳进去,驱散那些争抢捡糖的人们。

“走开,走开!”混混头子眼见贴身保护自己的两个兄弟也被人群挤开,忙伸手去拉,突然感到手麻,他震惊的转头望去,就看到一双乌亮澄净的眼眸,正看着自己。

“你……”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觉脖子一疼,然后就没了意识。

就见混混头子整个人瘫软下来,黎浅浅忙跳开三步,免得被他压到,刘二收回手中银针,示意身边的人将混混头子带走。

“韩家人还真是舍不得花钱,竟然请这种不谙武的市井混混来闹事。”黎浅浅摇头批评。

就算是武力值不高的鸽卫,都能轻松制服他们。

刘二苦笑,心说,您都把人家的钱袋子给卡了,他们再不能像以前挥霍无度,怎舍得花大钱请高手来闹事?

珠宝坊因为卖的是高价位的商品,不少人是只看不买,因为买不下去,太贵了,虽然请来舞龙舞狮带来了人气,却没有带来买气,不过掌柜和伙计们倒是应付得宜,让不少想看热闹的人很失望。

珠宝坊对面的茶楼二楼以上的包厢,每间都坐得满满的,侍从们站在窗边往下张望着,并不时向坐在桌边喝茶聊天的主子们回报。

其实大家都等着看好戏,珠宝坊的掌柜不是人人都做得来的,得对珠宝首饰有所了解,还要会说,懂得人情世故,伙计们的素质也很重要。

之前的掌柜和伙计是贪,但在坐的这些老板贵人们,多少都与他们打过交道,前掌柜和前伙计们是贪,但损失的又不是这些老板们,再说他们多少都从前掌柜手里得过不少折扣,现在换了人,他们再不能像以前一样享折扣,心里多少都有些不快,皆等着看好戏。

只是左等右等,只见人潮来去,始终热闹不已却无人闹事,不免就有些坐立不安,忙派人去打听情况。(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了然

韩家人在酒楼三楼包厢里,几个旁支的小辈围在窗边,等着要看好戏的,可是左等右等,都没看到那几个混混闹出事来,不免议论纷纷,包厢中央是张八仙桌,坐在边上的是大房的三个兄弟,韩四爷韩伦故做优雅的持杯品酒,听到窗边少年们失望的对话,忍不住嗤笑出声。[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都别看了!人家能把咱们家管了那么多年的铺子全收回去,会看着人去闹事不收拾?”

那些混混是那些旁支小辈们负责去雇的,原就怕那些混混拿了他们的钱不办事,现在听他这么一说,不禁就怕了,一怕韩纬叫他们办没成,朝他们撒气,要把钱拿回去,二怕黎浅浅他们捉了那些闹事的混混,知道是他们背后唆使,找上门来。

这些旁支小辈年龄大都十几、二十出头,却是要叫韩纬等人叔祖,从前韩纬兄弟几个不缺钱,几个少年家里都不宽裕,便都巴着韩纬他们兄弟几个,因此韩纬要找人办事,第一个就想到了他们。

现在事情可能办砸了,带头的少年眼珠子一转,笑嘻嘻的对桌边臭着张脸的韩纬道,“纬叔祖,我带他们几个下楼去瞧瞧,您别急,那些兄弟们最讲义气了,不会拿了咱们的钱不办事,肯定是给人绊住了,我们这就去看看。”

边说边朝外头走,还不忘跟带来的兄弟们使眼色,这些少年平日就是都混在一块儿,还算有默契,听到他这么说,又见他使眼色,也都明白的起身,嘴里嘟嚷着听不清的话,跟着开溜。

韩纬将手里端着的茶壸重重摔下,韩伦将桌上酒壸抱起,朝他看一眼,韩漳则是直接起身走到窗边,原本窗口都被那些侄孙们占了,现在没人了,正好方便他。

往下看了了看,只见珠宝坊前车水马龙,迎接宾客时井井有条,送客时脚步轻快,手里捧着老高的礼盒,嘴角也咧得老开,掌柜也不时送客出门,看得出来生意兴隆。

韩漳看得眼睛赤红,脸上的笑看来有些扭曲。

“真是好啊!看来这生意要比大哥管着的时候要强得多。”

韩纬嗤笑一声,“大哥哪是做生意的料?心里就只记挂着杨姨娘和他们那个心肝宝贝,都多大的人了,还护得死紧。”

却是绝口不提自己。

韩漳无声冷笑,二哥还有脸笑大哥咧!谁不知道他就是团烂泥扶不上墙。(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

韩伦啥都不管只顾喝酒,酒喝光了,又让小厮去拿酒来。

小厮面露难色,韩伦酒气上头见他拖拖拉拉的,起身上前就踹一脚,小厮只得拔腿就跑,出得门来,才伸手往伤处揉了揉,候在门外的韩家小厮们见状都露出同情之色。

“又被伦四爷踢啦?”

“嗐,别说了,几个哥哥们身上还有钱不?伦四爷叫我再去拿酒。”

一早进酒楼,韩伦就叫酒菜,满满一桌,菜是全被那些旁支小辈们吃光了,酒倒是都他一个在喝,喝完再叫,已经是第六趟了,适才他去拿酒时,被掌柜拦住,说是上个月欠的帐还没销,要他回来跟伦四爷说,请他先清了前帐再拿酒。

他都还没得及跟伦四爷说呢!

想想还是别跟掌柜叫酒了,他先筹点钱,到外头买回来给伦四爷喝就是。

守在门口的小厮里,有个年纪较大,听他这么说,忙跟他摇头,“可别,到时候掌柜硬要把你买回来的酒,算在他们酒楼的帐上乍办?”这酒钱可不就付两回?

小厮张大嘴傻呼呼的看着对方,“还能这样搞?”

“是啊!”那人叹气,伦四爷当初管着酒楼茶馆时,可没少用这招欺负人。

不让来酒楼吃饭喝酒的人带外食进来,那要早说啊!偏生等到结账时,才一并算进去,有些客人财大气粗不计较,但更多人气急,当场跟伙计吵起来。

说起来这种做法不厚道,但做主子要求,他们做人奴才的能说什么?只能照办啊!

“那要怎么办?”

“还是去跟掌柜叫酒啊!”怎么办?主子们在里头喝酒吃菜,他们做下人的守在外头,没吃的没喝的,就已经够受了,还要他们掏钱?当主子的不把钱当回事,难道要他们做下人的掏荷包满足他们?

“那……”

“反正是伦四爷说要叫酒的,让掌柜的记在伦四爷帐上就是。”

“可是前帐未清啊!”年纪的小厮怯怯的提醒老大哥。

那人笑了下用手拍他的背一记,“怕什么,伦四爷欠账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叫掌柜的只管放心,等咱们老太爷和大老爷回来,就万事大吉了!”

“是啊!等大长老回来,就万事大吉了。”

他们家大长老可是历经几任教主的老人啦!新教主年幼,能不敬着大长老?不怕大长老带头找她麻烦?

之前大伙儿可是给足她面子啦!由着她下马威,送人入官,铺子也全都由着她说关就关,也该闹够了吧?

韩家的下人们对大长老还是很信服的,再加上韩家的主子们,这些日子总是说,只要大长老回来就好了!

新教主之所以挑韩家人出手,为的是立威。

那为何不挑二长老、三长老他们?韩修道,因为大长老资格最老,又与前教主黎漱缠斗多年,新教主既然要立威,那自然得挑在教中最举足轻重的人出手。

话说多了,连他们自己都相信了,更何况是天天听他们这么说的下人们,所以韩家上下都盼着大长老父子回来。

觉得只要大长老回来,新教主总是要给他面子,被她收回去的商号,最后还是得要还回来的。

因此韩修没有参与,也没有阻止他们派人去给新开幕的商号添堵,他等着祖父和父亲回来,请他们为韩林做主。

韩刚带着妻小和母亲离开莲城,韩修并不怎么在意,反正等祖父他们回来,一切恢复正常,他们自然会回来。

韩修此时还不知道,魏氏是打定主意要和离。

珠宝坊开幕首日的生意,好得让掌柜咋舌,客人都走后,伙计们全都累瘫了,有的坐在椅子里直灌水,有的靠在一起坐在地上都快要打呼噜了。

黎浅浅站在三楼的回廊往下看,“大伙儿干的好,今儿都累了,一会儿到酒楼叫酒席过来,好好吃一顿,吃饱喝足回去好好休息,明儿一早开店前,我要话要说。”

听到女孩娇嫩嫩的声音从楼上传来,伙计们听到她说的话,个个笑容满面的往楼上瞧,听黎浅浅说明天开店前,有话要说,连忙齐齐应诺。

酒楼就在对门,订的酒席很快就送过来了,蓝海还特意让人熬了润喉的汤过来,盯着伙计们先喝,然后才用饭,伙计们原本听说要喝药,心里都有些不快,待听掌柜说,这汤可是特地熬的,还是润喉的,这才变了脸色。

等喝了一口后,果然感觉烧灼了一日的喉咙舒服许多,才一口气喝光。

掌柜也喝了一碗,然后才入席。

黎浅浅看他们都坐下用饭,这才转往账房,账房里算盘珠子正盘得飞快,原本珠宝坊只请一个账房,可是才开幕不到一个时辰,账房就告急,黎浅浅忙调人过来支援。

这会儿应该是在结算这一天的收益了。

春寿跟在黎浅浅身后,看到账房们飞快的手指,不禁小声道,“他们的手好快,不会打结吗?”

“你练剑招时,舞到最后,手会打结吗?”

“不会。”春寿很有自信的道,“教主,您说,大教主看我练的好,会不会再点拨点拨我啊?”

黎浅浅转头看她,“这我可不晓得,不过师父之前教你的招式,你都练熟了?"

“是啊!”春寿对练武还是很有热情的。

“那等着吧!”黎浅浅抬手拍拍她的手臂,没办法,人太矮了,拍不到春寿的脑袋,这让黎浅浅备感挫折。

春寿笑嘻嘻的谢过,完全没注意到黎浅浅的心思。

黎浅浅是个心宽的,没两下功夫就把这事放下,春江跟在后头倒是瞧得明白,见教主放下了,便上前凑趣转移话题,“教主明儿要跟他们说什么啊?”

“也没什么,就是鼓励他们的话,嗯,光是口头上鼓励,好像有些单薄,你们说是不是再加点实质的奬励啊?”

“只奖励,没有惩戒好像也不太好?要是有人偷懒呢?”春江提醒道。

春寿则怒道,“他们敢。”

黎浅浅看她一眼,“春江说的对,时日一长,人都难免会有懈怠的时候,有赏有罚才是。”

回去之后,就让春江取来纸笔,将她想出来的奖惩办法写下来,春江和春寿两个还提供了不少建议,蓝棠过来时,春江和春寿正为了要是有人无故旷职要如何惩处在吵嘴。

蓝棠忙制止她们两,等问明吵嘴原因之后,她也忍不住发表下意见,云珠见她们三个斗得起劲,走到黎浅浅身边,“教主真好性儿,由着春江她们这么吵。”

“意见不同,都想说服对方照自己的想法来做,难免就大声些,也不算吵,来,这是方才我们讨论的,你也来看看吧!”

云珠应诺上前观看,看了一会儿,才道,“教主,这赏得太多了!不过这个倒是有点意思。”

黎浅浅扭头看去,那是将伙计们的各项职务都明列上去,谁的表现好,谁的表现差,全都一目了然。(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认字计划

这年头铺子里做事的,从没听过什么奖惩制度,做的好做的不好,完全是凭掌柜的自由心证,他说你好,你就算天天偷懒不干事,月银照样拿,客人打赏多寡,全凭你本事。[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掌柜要是说你不好,你就算天没亮就上工,一路忙到关门休息,他要寻事扣月银,你也没地儿找人诉苦去,更别说留下客人的打赏。

因为不少在铺子里工作的人,都要巴结讨好掌柜。

现在将每个人的职责明白写下来,白纸黑字奖惩分明,大伙儿见做的好有奖励,便都有了奔头。

“这进步奖是什么?”

“哦,假设说,你上个月一共招待了十个客人,但有一个客人觉得你招待得不够好,这个月你努力改进,招待了二十个客人,二十个客人都说你好,那就是进步了。”黎浅浅头也没抬,拿着笔在张纸上涂涂抹抹。

云珠点点头,又问,“那我们怎么知道,客人说他好,或说他不好?”

“嗯,好问题。”黎浅浅夸奖云珠,“所以要请客人们给负责招待他们的伙计打分数。”

“打分数?”云珠疑惑的看着黎浅浅。

黎浅浅这时才抬头,让她看自己方才涂抹的纸,就见原来是个意见表,黎浅浅拿毛笔的时间不长,写字还好,徒手划线就有点为难了,所以纸上的线条画得歪歪斜斜的,不过内容倒是让云珠看住了。

因为那上头就是五个圆圈圈,然后用线条勾了五官,有大大的笑脸,笑脸,面无表情,哭脸,和生气的红脸,说穿了就是现代的颜表情,但在这儿却没人这么画,云珠看着直笑。

得亏黎浅浅的表格画得够大,所以表情都看得很清楚,要不然很可能糊成一团,那就看不清她画的是啥了。

“教主,您这是什么意思啊?这个是大笑吧?还有这个是生气?”云珠指着最明显的两个表情问。

“嗯,这个大笑表示很满意,中间这个表示客人觉得不好不坏,至于这个,就是生气了,客人觉得不满意所以生气,怎样?很简单吧?”

“那要是伙计根本没给客人,而是自己乱勾选呢?”

“嗯,这个具体怎么操作,还有待商量,不急。”黎浅浅看着纸上歪扭的线条直叹气,云珠不知她在叹什么气,平常接触不多,真猜不到她在想什么,只得赶忙朝春江她们招手求救。[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春江她们吵完了,看到云珠招手,就都靠过来,看到黎浅浅新弄出来的东西,都好奇的围观,听云珠介绍后,都道好。

“不过这只能在珠宝坊这样的地方用吧?酒肆、茶坊等卖吃食的地方,就不太方便了吧?”要勾选就要动笔墨,有些客人不识字,说不定一辈子没拿过笔呢!

黎浅浅对春江笑道,“还得再琢磨着呢!不好一下子就拿出来用。”

叶妈妈端着甜汤进来,看她们说的热闹,也靠上来瞧,她以前在大户人家当差过,看到这样写明的奖惩表,觉得新鲜的同时,也觉得好。

“不少大户人家都有家生子,但就算是家生子要进府侍候人,都要先学规矩,只是这规矩都是口耳相传,少有这样写下来的。”

那些嬷嬷教规矩时,都是看人下菜碟,家里有人在主子跟前得用有脸面的,生的好的,钱塞得多的,教的就尽心些,至于其他的,马马虎虎应付过去就是,等他们进了府当了差,犯了错挨了打,才晓得自己规矩没学好,没学全,挨打不过是小事一桩,比送了命强。

叶妈妈当年有个处得好的小姐妹,就是吃亏在这个上头送了命,那时候她曾很恨教她们规矩的嬷嬷,为什么要藏一手?现在她懂了,对那教规矩的嬷嬷来说,这就是她的生财工具,全都无私毫无保留教了人,人家还会为此来送钱巴结她吗?

抬眼看向被春江几个围在中间的黎浅浅,心情略有些复杂,要是当初就有人像教主这样,把每个人的职责明明白白写出来,那还会有人因为不小心触犯了自己都不知道的规矩而送命吗?

黎浅浅不知叶妈妈所想,要不然肯定要跟她说,这两件事不能相提并论的。

因为她和教规矩的嬷嬷立场不同,她这么做是为了方便第一线的管理者,如掌柜、管事他们,人事管理上能省心,便有精力放在业务上,她也省心。

教规矩的嬷嬷利用此来敛财,是她不尽心,纵容她如此作为,是她主子的问题。

讨论告一个段落,蓝棠便要黎浅浅拿去给黎漱他们看,春寿和云珠也起哄,独春江有些迟疑。

“春江你觉得那里不妥吗?”

“是。”春江抿着唇有些不太敢开口,怕自己会泼了主子冷水。

黎浅浅让她直说别怕,“没事,你直说就是。”

“是。”春江应声,迟疑良久才道,“教主,您做这个,他们都得识字才看得懂吧?可是有很多人是不识字的,他们看不懂您这上头写的字,又如何知道自己的职责是什么?”

黎浅浅脸上的笑容变大,原就笑笑的眉眼,变得如天上的弯月,闪闪发亮很吸引人。

“所以要有人念给他们听,而且要教他们学着认字,咱们不考状元,不做学问,不用会太多,顶天就是看得懂这上头的字就成。”

这下不止春江几个惊讶了,就是叶妈妈也傻眼,教主说什么,要教那些伙计认字?

“是啊!”黎浅浅郑重的点头,“你们想啊!咱们教会他们这么多本事,别人想收买他们,就没那么容易了吧?”

蓝棠还没反应过来,云珠便开口了,“教主这也待他们太好了吧?还教他们识字?”

“其实我不过一句话而已,真正要费心去做的,是底下做事的人。”黎浅浅道,“如果识字的人多了,很多时候就能省事许多。像这个,人人都识字,就不用找人花时间费功夫念给他们听,就算日后有什么事修改内容了,大家自个儿去看就是。”

她顿了下笑道,“而且最重要的是,借此还能看看那些人的品性,有没有上进心。”

机会给他们了,能不能把握住,就要看他们自己,若是嫌累不想上进,不肯学,日后同梯次的人都升迁上去,可怪不得别人,再有,这么好的待遇,还能被人收买,那就是品性有问题啦!

“好。”黎漱朗笑着走进来,“大长老快回来,韩家人可是等着你向大长老低头,到时候就是考验这些人品性的时候啦!”

黎浅浅忙把适才讨论的职责列表和服务调查表给黎漱等人看,黎漱看了直点头,“这些职责是你们自个儿想的,并不能做准,得和掌柜、管事们讨论过,才能确定下来,这个调查表也是,是要匿名,还是要让伙计们知道,那个客人对他们不满意,那个客人很满意?”

匿名有匿名的好,公开也有公开的好。

“还有,光有这些还不够,得教他们如何提升自己的服务,这得教,让他们自个儿去摸索太花时间了。”

“表舅说的是。”黎浅浅满眼佩服,她是都想到了,但是没敢说太多,她的年纪和经历摆在那里,聪慧可以,但超过太多就不好,总不能事事都推到她过世的娘亲身上去。

“你方才说教伙计们识字,这很好,不用识字太多,基本常用的会就成了。”黎漱是有感而发。

二长老的商队近年来能坑乡亲们,靠的不就是村寨里和教众们识字的人不多吗?买卖时要签契,纯朴的寨民和教众们不会多想,叫他们盖手印就盖,签的是什么契都不知道。

要是有人识字,多看一眼,也就不至于有那么多人受害,甚至被逼死。

只不过,“教人识字是件大事,不能马虎。”

“咱们又没想要伙计们日后去考状元,只要他们不当睁眼瞎就成,所以师资不用太过要求,秀才、童生都成。”

甚至铺里的掌柜、管事及账房就能教。

“那要叫他们从那里教起?”黎漱问。

黎浅浅想了下,指着职务表道,“就从这个教起吧!”

黎漱与蓝海讨论后,便同意了,“那便从今日开始,还在受训的其他人呢?也要学?”

“当然!”黎浅浅理所当然的回答,黎漱闻言拍拍她的狗头,“乖,慢慢来,咱们先从还在受训的人教起,看情况如何,再教已经在珠宝坊里做事的伙计吧?”

黎浅浅愣了下,蓝海见状为她解惑,“珠宝坊才开幕,忙着呢!伙计们初次上工,只怕紧张得很,今天绷紧一天了,明儿怕是有不少人会觉得筋骨酸痛得很,等生意上轨道,他们适应了,再教他们识字。”

别一下子太过打击他们的信心,免得一蹶不振,至于还在受训的人,本来就在学习,加点课不算什么,学习情况会比较好。

而且珠宝坊伙计们的职责表,不是还要和掌柜和管事们讨论过才能确定吗?现在要叫掌柜他们拿什么教人?

黎浅浅点头同意,又问,“还在受训的人要找谁教他们认字?"

“这你不用愁,我让刘二去找几个秀才来教就是。”黎漱看时间不早,就赶徒弟去睡觉,“赶紧去睡,不然会长不高啊!”

黎浅浅觉得膝盖中了一箭,没好气的瞟了黎漱一眼,坏表舅,明知那是人家的软肋便往那儿戳,太狠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依靠

自天盛灭亡后,历经数十年的天灾战乱,诸国兴起分立,不少世家名门都在连年的争战和天灾中消亡,当大家为了填饱肚子奔波时,谁还有闲功夫去学识字,识字的人锐减。[夜夜小说网mht.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虽然年景好转,但读书识字的人还是很少。

再加上时不时的天灾肆虐,都吃不饱了,那还有闲心去读书?

便是因为如此,当年黎经时成亲被分出府,能在南城小有成就,引来黎老太太打压,逼着他一家迁往山村,因他识字断文,方能很快在山村里站稳脚跟。

隔天,对珠宝坊工作人员激励一番后,就让他们打扫环境,准备开店,掌柜和管事们则是跟着进账房去,黎漱和蓝海都没来,只让谨一和刘二陪着黎浅浅过来。

黎浅浅看了账房的环境后,觉得还是得再准备间屋子,给掌柜和管事们说事用,嗯,还得准备几间VIP房,给顶级客人用。

当初在整修时没想到,现在要再弄,还得费一番功夫啊!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谁让她以前家里有新店开幕,就只需要穿得漂漂亮亮当花瓶,陪她哥去剪彩就好,她的心神全用在她的工作上,对家里的生意,还真是没上心。

她让刘二拿纸笔来,把想到这些记下来,怕一会儿事多给忘了。

结果都不用刘二动手,自有管事奉上纸笔,谨一看着刘二直笑,笑得刘二心里毛毛的想打人。

黎浅浅今天带春江来,留春寿在家,蓝棠也带云珠过来,看她们有话说,就很自觉得带着云珠到处逛,春江接过笔砚,帮着在桌上铺好纸,就开始研墨,黎浅浅让谨一先跟掌柜和管事们说识字计划,自己则将方才想到的东西记下来。

等她写完,谨一已经跟大伙说完,拿着前一天黎浅浅她们讨论的职责表给掌柜他们看,掌柜看了后,不禁多看黎浅浅几眼。

做老板的无不希望伙计是钱拿的越少,事做的多,这个年纪小小的东家却与旁人不同,做的好,有奖励,还打算教伙计们识字,长远来看,等他们这些掌柜、管事们老了,这些伙计们正好接上来,然而伙计们学了本事,又识字,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可就成了威胁。

黎浅浅这么做,对他们来说,管理上是省了不少事,但油水也少了很多啊!日后这些伙计都不用讨好巴结他们了。(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掌柜的神色变化,全都被谨一和刘二看在眼里,交换了个眼色,各自警惕着,几个管事倒是没想那么多。

珠宝坊第二日的业绩虽没前一天亮眼,但也算好的,而酒楼包厢里的韩家三兄弟又看了一天,韩纬看了就气,叫了酒就拚命灌,韩伦本想要叫酒楼特有的寒梅酿,但因一小瓶就要价百两,韩纬不肯要,让他自己出钱。

但酒楼因他前帐未清,不肯再让他賖帐,韩伦无法,只能拿他二哥出钱买的美酒当水喝。

韩漳倒是看清楚了,与其在这里闹,还不如去讨好祖父,等祖父把那些铺子收回来,还不是随他们去折腾?

怪不得大哥不跟他们来,转头就吩咐人去城外守着。

“好好的,让人去城外守着干么?”韩纬灌了杯茶消火,听到韩漳吩咐人,没好气的道。

韩漳知道二哥和大哥明争暗斗,也不瞒他,“算算时间,祖父和父亲也该回来了,弟弟让人去守着,一看到人就立刻来通知,总不能让大哥专美于前。”

响鼓不用重击,只这么一提,韩纬便明白了,不就是争宠嘛!也不知小叔父他们夫妻是怎么做的,竟然能让祖父越过两个儿子,专宠韩玉唐一个。

就算韩玉唐的腿废了,老头子也还是拿他当宝。

不过相同的事,落在韩林身上,也就只有大哥会宝贝他而已,老头子回来,要是知道大嫂带着大侄儿夫妻离开了,怕先会把大哥狠狠的教训一顿吧!

韩纬心里暗乐,想等着看好戏,见韩漳派人去守着了,便交代他一句,要有消息别忘通知自己一声。

“二哥放心,不会忘记的。”

韩伦见状也提了一句,韩漳也干脆应下。

韩纬起身走到窗边往下看,今日珠宝坊外仍是车水马龙,生意兴隆,啧的一声转过身道,“走吧!回了,守在这儿也没热闹可看。”

韩漳两自是顺应他,跟着起身,韩伦满是遗憾的跟在两个哥哥身后,韩纬知他想什么,笑着拍他肩膀安慰道,“等祖父把铺子全收回来,还怕没好酒喝?”

“二哥说的是。”韩伦这才转忧为喜。

说说笑笑出酒楼打道回府,回到家门口,才下马车就与一名仆妇擦身而过。

“咦?那不是九弟媳的陪房?”

韩玉唐的父亲韩青行九,因为韩玉唐夫妻去京城求医,韩青夫妻不放心小两口,在黎浅浅查账之前,就带着女儿韩香坠去京城了。

“过来。”韩纬不清楚家里这些仆妇谁是谁的人,听四弟这么说,又见那仆妇连见礼都不曾就想走,便开口把人叫过来。

那仆妇暗道晦气,怎么会遇上这三位爷呢?小碎步走过来一一见礼后,便想告退,不想韩纬存心刁难。

“我方才见你走得飞快,手里还揣着东西,揣着什么啊?拿出来瞧瞧。”

“二爷,奴婢那有什么东西,不过是因为天冷,这才把手放怀里取暖。”仆妇低眉顺眼柔声回道。

韩漳在旁冷眼看着不发一语,韩伦则是靠上来,帮着韩纬为难人。

仆妇被逼得没法,直得将信掏出来,“三位爷,这是我们家夫人让人捎回来的信。”

“九弟妹让人送信回来,你做啥遮遮掩掩的?”摆明了就是闲着没事找人麻烦。

仆妇好想哭!这都什么事啊!不过是替主子送封信给婆婆,怎么就招惹到二老爷呢?

“拿出来吧!我们瞧瞧。”因为在酒楼喝了不少酒解闷,韩纬现在是酒气上头,就是要胡搅蛮缠,仆妇看他们脸色隐隐泛红,知道躲不过只得老实将信掏出来。

其实韩纬这样的做为很不妥,但门口侍候的人,都看出他喝了不少酒,没人上赶着去触这个楣头帮那仆妇说话,由着那仆妇自己应对,那妇人看着没人能帮自己,心里恨得不行,决定回头就让人给齐家老太爷他们告状去。

当年大长老可是和齐老太爷说好,她家小姐是要嫁给黎漱做教主夫人的,谁知事没成也就算了,最后嫁的丈夫虽是嫡幼子,但却不如韩二爷得宠,虽然有大长老和韩大老爷撑腰,但内宅里到底是做婆婆的当家。

明里暗里不知受了多少委屈,现在大长老还在,大老爷也还在,二爷就这样欺负人了!万一害她家小姐名声受损怎么办?

韩纬从仆妇手里抢过信,三两下就拆开来,不过因为酒气上涌,胃也跟着绞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胃部一阵翻滚,呕的一声吐了一地,手上的信也因此松开随风飞走了。

仆妇看着发愣,旁边站着的人里头,有个人喊她道,“齐嫂子还不赶快追啊!”

“啊!哦哦!”齐嫂子拔腿就追,三两下功夫就不见了。

韩纬的侍从扶着他往里走,韩伦和韩漳都避开那滩东西各自回房。

韩见夫人那里得到消息,气不打一处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他们就只会窝里斗?”

心腹妈妈上前要劝,被她挥开,“大老爷他们到那了?”

“明儿下晌应该就会到了。”

“回来就好。”丈夫总算是要回来了,“老太太还是没有消息?”

“没有。”心腹妈妈低着头回道。

韩见夫人坐立难安,在铺着紫红玫瑰地衣上踱步,转得心腹妈妈眼晕时,才又开口,“你说,那贱人到底跑到那儿去了?”

心腹妈妈暗叹,“夫人,老太爷就要回来,您得小心些别喊错。”

韩见夫人不耐烦的摆手,“知道。”顿了下又问,“你说我那好婆婆到底去哪了?”

“咱们的人一直盯着她娘家,可一直没有看到人,她应该是没回娘家去。”

“那……”

心腹妈妈提醒她,“夫人,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您还是好好想一想,老太爷回来问起,您要怎么回答他吧!"

韩见夫人此时想起也觉心慌,不过嘴上仍旧强硬得很,“她是长辈是婆婆,她要出门,我这做晚辈做媳妇的,难道还能拦着她不成?”

“她到底是您的婆婆。”

“不过是个继室罢了!”而且她连儿子都没了,看她还怎么跟自己争!只是为何,只要一想起那贱人下落不明,她就觉得心惊胆颤呢?

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韩见夫人不知道,从总坛悄无声息消失的大长老夫人,这会儿刚与往莲城赶的丈夫会合。

大长老夫人见到丈夫,便忍不住溃堤,抱着丈夫瘦脱了形的身子嚎啕大哭,她哭得嘶心裂肺,令闻者也跟着伤心,大长老自也不例外,看到了妻子,就想到他们的儿子,想到了那残破的尸身,想到他的骄傲就这么没了,悲从中来!

夫妻两抱头痛哭。

一时间屋里侍候的也跟着哭,屋外的也陪着掉泪。

还是贴身侍从怕大长老哭出问题来,上前来劝阻,大家才止了泪。

大长老夫人净面梳洗后,与丈夫细诉别情,问到儿子如何过世的,大长老不由为曾孙掩饰一二,问妻子是怎么来的,大长老夫人气恼告状,想要丈夫为自己讨回公道,待看到丈夫苍老病弱的模样,不禁又把话咽了回去。

她的儿子已去,她能依靠的就剩下丈夫一人了!要是他再有个万一,那自己要依靠谁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机会

大长老夫人被救出总坛时,并没有带着丫鬟仆妇,所以如今她身边一个侍候的人都没有,大长老便让心腹挑几个人去侍候她。[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心腹挑的自然是自己人,不敢挑韩见送过来的。

大长老身子虚,心腹们不敢让他太过劳累,轻声劝了大长老夫人先去歇息,有什么事等她歇息好再说。

大长老夫人并不想走,可是看躺在床上的丈夫那副虚弱的样子,她不得不走,她已经没了儿子,不能再没了丈夫,只是丈夫还能活多久?他要是死了,自己该怎么办?

拖着沉重的脚步,在仆妇的搀扶下缓缓走出去。

大长老看她那样子,心如刀割,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心腹们不再打扰,交代仆妇和小厮好生侍候,便退了出去。

等他们都走了,大长老才睁开眼,把屋里侍候的仆妇和小厮全遣出去,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瞪着床顶发愣。

鸽卫们把大长老夫人送到大长老那里后,便回复给刘二,刘二向黎浅浅回报此事。

“他们夫妻既然已经团圆了,那就不用再管了。”

“您不怕他们再想什么夭蛾子?”刘二对大长老很不放心,这些年这位老先生可没少给大教主找事。

黎浅浅摇头提醒他,“大长老年纪大了,韩玉唐遭自家人暗算,已经伤心一回,这次小儿子命丧最疼宠的曾孙手里,他受到打击已经不轻,怕是已经没有心,再搞事了。”

“可是鸽卫们回报,他精神不错。”想到大长老为何会精神不错,刘二就觉气愤难平。

黎浅浅小大人似的拍拍他,“我知道,他是以为表舅死了,可以轻松拿捏住我,让韩见能顺利接任大长老一职,后继有人,他自然是高兴的。”

但反过来说,一旦知道黎漱没死,韩见怕是无法顺利接手自己的位置,大长老恐怕要坐立难安啦!

刘二没跟她争辩,只是默默的转身出去,蓝棠与他擦身而过,不由多看一眼。

黎浅浅见她来,笑着和她打招呼,蓝棠问,“你把刘二怎么了?我看他脸色不太好。”

“他在担心,怕大长老又给出什么夭蛾子。”黎浅浅说完便让春江倒茶送点心来。(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别忙了。”蓝棠瞪她,“我又不是吃货,每次我一过来,就让人端茶上点心的。”

“你不是吃货,我是,成了吧?我是为了自己想吃,才叫她们上点心的。”

蓝棠朝她刮了下脸,“羞不羞!都要成大姑娘了,还成天记挂着吃。”

“民以食为天,这天下人可都是为了口吃食在奔忙。”黎浅浅一副我是吃货我自豪的样子,让蓝棠见了不禁好气又好笑。

说笑了一会儿,蓝棠才转入正题。“上次凤三可在信上说什么?怎么隔了这么久,都没送信来?”

江湖名人录也隔了好些时候没出新的了。

“一会儿让人去凤家庄的据点问问。”黎浅浅也觉奇怪,不过之前有事在忙,又挂心黎漱的情况,现在黎漱回来了,暂时歇业的商号也准备着重新开幕了,她才发现,自上次凤三说要来找她玩之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

“江湖上可有什么动静?”

“没有。”蓝棠有些心烦意乱的摇头,“东齐的那个公主都已经嫁人为妻了,应该是没事了吧?”

“应该吧!”黎浅浅总觉得有些不安,可又说不上来那里让她感觉不安。

不多时,刘二过来了,听黎浅浅说起,沉吟了半晌才道,“江湖上并没有什么消息,凤三公子自小就常到处乱跑,棠小姐应该很清楚他的性情。”

蓝棠闻言点头,不过隔了下又摇头,“凤三虽好玩,不过也讲信用,他既跟浅浅说了要来玩,就算半道上遇到什么新鲜事,也会让人先捎封信来说一声。”

这次却是半点消息都没有。

“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云珠低声和春江道。

“能出什么事?”春江反问,云珠也回不上来,望向蓝棠,蓝棠皱着眉头,“我就担心那个公主因为嫁的不称心,所以找凤家庄的麻烦。”

黎浅浅很难跟蓝棠保证,长平公主绝对不会找凤家庄的麻烦。

长平公主的新夫婿瑞郡王,在朝中无实权,也没当差,整天就是玩乐的主儿,他没那个胆子去挑衅凤家庄,他哥静王虽握有实权,但那一位是个脑袋清醒的,不会去挑事。

不过……事无绝对。

长平公主到底嫁他为妻,又为他生了个女儿,若是她怂恿瑞郡王,瑞郡王会不会因为妻子的枕头风,而起心想要搞鬼?他又不用明着找麻烦,只需要暗下绊子就好,都不用自己出头,京城多的是人想巴结他,他是没有实权,但他哥有,只要搭上他,不定那天就巴上静王了。

看黎浅浅没回答,蓝棠也想明白了,只得催着刘二让人多留心京城凤家庄的情况。

刘二应诺。

接下来几天商号陆续开幕,受训的伙计投入工作后,才发现之前受训时,一再重复的训练,让他们非常快就能进入状况,本还担心自己无法胜任,现在都放下心了。

各商号的管事们不得不承认,上工前的训练,让他们不用再时时盯着伙计们,伙计们犯错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犯的大都是无伤大雅的小错,确实让他们轻松不少。

为配合这批伙计识字还不多,黎浅浅让人在薄木板上刻上菜单的名,点菜、上菜都由同一人负责,木板上刻上桌次,及所有菜名,伙计招呼客人入席,点菜时就手执木板进行点菜,在客人点的菜品名上打勾。

如此他们只需认得菜名,会写数量即可,结账时,账房按木板上的菜品及数量计数即可。

往厨房点菜,也是采用相同的方法,如此就能减少因记错菜名,而点错、做错及送错的机率。

掌柜和管事们这才明白,伙计们识字的好处。

虽说他们不识字,记错菜名造成的损失,有不少是强行加诸在客人身上,有些东家则是自行吸引,不过做错事的伙计,通常都要被惩罚,扣月钱是最常见的,有些刚来做事的伙计,头几个月的月钱常常是被扣光光,让他们这些管事和掌柜,在老板面前觉得丢脸。

这天,酒楼里发生一件事,让他们更真切的感受到,伙计们识字的好处。

酒楼二楼包厢的客人,在结账时赖账,明明点了玫瑰醉鸡和松鼠鱼两道菜,结账时却说他们没有点,是伙计送错了,他们以为是酒楼招待的,所以没退回。

但算账时要他们付钱,他们就吵开了。

管事带着伙计过来,满腹委屈的伙计说了,客人确实是点了的,因为玫瑰醉鸡和松鼠鱼两道菜,是他们酒楼的名菜,先生在教他们识字时,就是从这两道菜名开始的。

原本打算赖账的客人没想到伙计竟然识字,这会儿也不好说伙计勾错菜名了,只说他们记错了,不是存心赖账,因是新开幕,管事不想事情闹大,既然客人认账,他们也不好抓着不放,把帐结了,客客气气的把人送出门。

瑞瑶教新开幕的商号里,用的伙计竟然都识字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莲城里不少人为之咋舌。

“都识字?这得花多少钱啊?”听闻消息,韩家人心疼不已,彷佛黎浅浅花的是他们的钱似的。

因为识字的人少,请识字的人来当伙计,绝对不比请不识字的人贵,但相差多少,那就见仁见智了!

不过都没有人发现,当初在招聘伙计时,并没有要求他们要识字,自然也就没人发现,这些伙计是在受训时才刚始认字的。

没几天,珠宝坊的伙计们也开始学认字了,他们都听说酒楼的事情了,既然东家给机会,他们也得把握住机会才成。

珠宝坊其实不是瑞瑶教名下的产业,但因伙计们是一起受训的,所以他们没想太多,掌柜和管事们倒是心里有数,姚二少爷调派过来的人到了,让掌柜提心吊胆,生怕自己的差事不保。

此时,黎浅浅又提了个建议,“我觉得,这些伙计们每半个月该回训练中心几天。”

“这是为何?什么是训练中心?”黎漱正在看账本,账面上的收益让他看了很满意。

大长老一家经营数十年,可从来没有这么亮眼的成绩。

“训练中心就是让他们受训的地方,正式上工前,先让他们到这里接受训练,上工后因为不是生手,就能很快进入状况,新开幕这些天,都没听说出什么大篓子,对吧?就连失手打破盘子的情况也不多。”

黎漱颌首,“你还没说,为何每半个月该回训练中心几天?”

“因为他们经验都还不是很熟练,让他们回训练中心是让他们再受训,同时也是有机会和其他人交流这些天工作的心得,另外,就是让他们把遇到的问题拿来问先生或同伴。”其实就是增加他们的向心力。

黎漱听她这么说,想到鸽卫和鹰卫们,也是时常回归本部接受测试,便点头同意了。

“不过别让他们每次回训练中心,遇到的都是同一批人。”

“嗯,我知道。”她顿了下又问,“既然伙计们要受训,那,掌柜和管事们,是不是也应该受训?”

刘二和谨一都诧异的望着她,管事们去受训,日后有机会接任掌柜一职,那掌柜们呢?都当上掌柜了,他们还有什么要学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崩坍

黎浅浅叹口气问他们,“你们是不是以为,咱们瑞瑶教名下的商号,就只能开在莲城里头?”

谨一和刘二摇头,当然不可能,瑞瑶教大长老因是长驻莲城,历任的教主才会由着韩家掌理瑞瑶教在莲城的生意和产业。(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

只是历任教主没想到,多年来的听之任之,竟让韩家人将瑞瑶教在莲城的商号视为己有。

让春江铺纸研墨,黎浅浅在纸上画下几个圈,“这是莲城,这是云城,这里是南城,莲城被韩家人把持,云城的商号呢?自然也被云城分舵主管着,打理南城的生意的,是南城分舵主。”

“没错。”

“这些分舵主各自为政,旗下的商号生意也各有好坏,但是他们每年上账都是怎么说的?”

年景不好所以生意很差,官府故意找碴,导致生意受影响,几乎都是报忧不报喜。

“外人看瑞瑶教,都觉得我们财大气粗,为什么?可是明明每年上报的帐几乎都是入不敷出,要不然表舅也不会想着要开拓财源。”

瑞瑶教就像是个老旧的大型企业,里头有很多宂员,还有很多中饱私囊的中高主管,在这个企业里工作的中低阶层员工,是看不到任何升迁机会和管道,他们努力工作却得不到应有的报酬和赏识。

这个时代或许和她上辈子有所不同,但凡是人,都想要得到别人的肯定,从别人那里得到赞美,所以她在珠宝坊推出职责表,还有奬惩制度,明明白白的告诉那些伙计,要怎么做才能得到奖励,得到赞赏。

有他们一个努力的方向,让他们不再迷雾中如瞎子摸象般危颤颤的探索前进,方向给了,再给他们机会提升自己,让他们学识字,不要求学得多好多强,她又不要他们去考秀才,然而识字对他们的工作有所帮助的。

有了成就感之后,他们自会要求自己上进,让他们常回训练中心,令他们多认识些人,增加见闻,见多识广之后,看到别人因进步而得到奖励,

师父既已将教主一位传给她,那么瑞瑶教教众的生计,就落到她肩上,大长老这些掌控着教中绝大多数资源,却以图利自家为重的人不能留,二长老不止是图利自家,还压柞教众及百姓,这种人也不能留在教里。[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三长老嘛!还有待观察,四长老倒是一心为教众做事,不过他的妻子颇有私心,其实这也很正常,为人父母当然要为自己的儿女多考虑一些。

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谨一听了黎浅浅的问话后,不禁陷深思,外人觉得瑞瑶教财大气粗,为什么?他跟着教主走南闯北,最是知道他的脾性,看似脾气不佳的黎漱,其实很能挨苦的,出门在外,他其实很好打发的,哦,对,吃,只要好吃,他啥都吃啊!就算是窝在街边吃路边摊,他也不介意。

穿、住其实也都不讲究,在家里,穿着光鲜身上的佩饰一件不落,出门时,他也能将就,一身再简便不过的长袍就成。

那这财大气粗的印象究竟从何而来?

谨一没绕过弯,刘二已经想明白了。

财大气粗的是谁?其实不言而谕,他们为何财大气粗?也许大长老和那些分舵主们自己过得很一般,但架不住家里人挥霍啊!尤其花的都是别人的钱,那花起来更是毫无顾忌了。

仗势欺人的肯定也不在少数。

“为何大长老一公布要为表舅开收徒大会,就有那么多人来?为的是什么?无利不起早,没有利益,那些人为何千里迢迢跑到莲城来?”黎浅浅的问题一个又一个。

“大长老那时为何要把蓝先生留在总坛?他是如何事前就得知,会有这么多人受伤?还有,可曾有人想过,蓝先生并不常住总坛,那些被他救治过的人的家里,若要表达感激之情,会向谁表达这份感谢之意?”

“收徒大会过去多久了,刘二,这段时间里,大长老一家收到多少人家的谢礼?”

刘二愣了下才回答,“那可就多了,金银珠宝这些还好说,重要的是这些人脉啊!”

“是啊!人脉。”黎浅浅又问,“这几年,韩家与这些人家走的礼,是由他们自家支出的吗?谁负责送礼回礼的?”

这次换谨一回答了,“当然不是,走的是公中的帐,都是韩见的妻子负责记这些礼。”他略迟疑的道,“这些人家送来的礼,公中的帐里全都没看见。”

他和黎漱虽没回总坛,但每年的帐都有人负责通报给黎漱,谨一身为他身边唯一的贴身侍从,自然要比旁人清楚。

送出去的礼走是公中的帐,花的又不是自己家的钱,那自然是怎么有面子就怎么送,做的是大长老的脸面,韩见夫人送起礼来是毫不手软,就算大长老有话,她也多的是话搪塞回去。

“我说的不过是我所知道的,在此之前呢?在这任大长老接任之前呢?”黎浅浅问完之后,就不再言语,谨一和刘二心里却是掀起风浪。

为何世人都说瑞瑶教财大气粗?所以就算他们说破嘴,就算让人找到了所谓宝藏,都没人相信瑞瑶教并没有宝藏。

不就是因为韩家族人、各分舵主们出手大方吗?

“您打算怎么做?”

黎浅浅看谨一一眼,并没说话,刘二倒是反应过来了。

“您打算要和大长老撕破脸?”刘二惊讶的看着她,眼前的女孩个头还不到自己的肩膀呢!

“可不是我要和他撕破脸,而是他要和我撕破脸。”黎浅浅摆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莲城这些商号在他手里几年了?生意究竟做的如何,明眼人看就知道,他韩家人一个个吃的脑满肠肥,啃的是教众的血肉,吞的是瑞瑶教的利益。”

谨一张大了嘴看着她,“您是打算把韩家清出去?”

“难不成你以为,我费那么大功夫,整顿瑞瑶教在莲城的商号,为的是大长老回来后拱手相让?”黎浅浅赏他一记白眼。

谨一呵笑两声,“您打算怎么做?”

“按计划去做,歇业的商号陆续开张,照常做生意啊!”两手一摊十分的无赖。

刘二不禁要问,“那您让鹰卫调人过来是”

“为了以防万一啊!咱们从大长老手里挖走了那么大的利益,你觉得他会老实认命?”

不会。

别说大长老了,就是韩家的小辈,也不会肯的,他们可都在引颈期盼大长老的归来,好从黎浅浅手里把那些商号给抢回来,要知道那些商号牵涉到的利益可不小啊!

不过因为新教主新官上任烧的这把火,让韩家族人们都有了危机意识,他们纷纷打定主意,一旦这些商号重新回到他们的手中,他们就要设法把这些商号变成是自己的。

具体怎么做,众人心里都没谱,但所有人都有了个共识,那便是绝对不再让人有机会,将这些商号从他们的手中夺走。

他们信心满满,毕竟这么多年来,在大长老的庇荫下,就算他们闹出人命官司,都有人会帮他们摆平,这次大家不过是想把商号变成自己的,这会有多难?

韩修兄弟几个也如是想,却没想到,接到祖父和父亲已近莲城,匆忙出迎会看到一个瘦脱了形的祖父。

韩见见儿子来了,便令车队暂停,领他们兄弟去见大长老。

韩修兄弟互相交换了一眼,以往大长老出行归来,都是骑在马上展现他老而不衰的一面。

但这次似乎有很大的不同啊!

跟着父亲走到车队中最华丽的一辆马车外头,侍从掀起车帘,大长老虚弱的偎靠在宝蓝色五蝠捧寿大迎枕上,车内光线灰暗,他们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祖父的样子,只见他不再似他们印象中,那般高大伟岸,如松柏般耸立在他们面前,似盘石般坚定不可移。

现在的他瘦得不成样,眼睛也混浊了,不再炯炯有神。

韩修兄弟最怕的面对的就是祖父的眼睛,那般锐利,似乎能看在你心里在打什么小算盘,但是现在,不复存在了!

他们觉得欣喜的同时,也同时感到恐慌,欣喜的是面对祖父时,不再令人恐惧,恐慌的是,这样的祖父,要如何震慑新教主?虽然那是个小丫头,但眼前的祖父根本令人兴不起畏惧之感。

韩修正想说什么,就看到跟在祖父身边的祖母,他震惊的瞠目结舌直膯着她看,韩纬原以为大哥一见到祖父,就要请祖父和父亲为韩林主持公道,没想到却迟迟没等到他开口,不由抬眼看他,看他那模样,不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怎么会?

“她怎么在这里?”

“没大没小的,看到祖母不会开口请安吗?”韩见走过去就朝韩伦踢了一脚。韩伦吃痛跪了下去,不敢再开口,眼睛却是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大长老夫人瞧。韩漳算是兄弟中最冷静的一个,不待父亲开口,他就已经恭敬跪下给二老请安。

大长老夫人低眉顺眼的跪坐在丈夫身边,大长老一手紧握着她的,似乎在给予她无声的支持。

韩见深深的看了继母一眼,见儿子们都给二老见礼了,才命侍从放下车帘。

“走吧!”韩见挥手,车队缓缓起行,韩修等人上马跟在父亲身边。

“儿让人回去通知,让他们备好热水、饭菜,等回到家就有热饭菜吃。”韩修说着自己的安排。

韩见却摇头,“不必了,去,到前头打点去。”

立刻就有人领命而去,韩修兄弟不解,“父亲,再赶一赶,就能进城,何苦在外头耗着?”

“你祖父年纪大了,车不能赶得快了,他会受不住的。”

韩修兄弟面面相觑,祖父的身体竟然虚弱至此?

他们好像看到,美好的期盼在眼前崩坍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劝说

风吹拂过院子里的海棠树,掠过廊下的鸟笼,笼里的鸟儿吱喳跳得正欢,屋里蓝棠正和叶妈妈等人商量着冬衣的样式。[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www.yeyexs.cc]

院子里,黎浅浅正在舞剑,黎漱坐在廊下太师椅中,聚精会神的看着,直到她收功才起身过去点拨,刘二进来时,见他们师徒说得正欢,便垂手恭立一旁,等到黎漱说的告一个段落,才上前来禀报。

“大长老回来了。”刘二很是郑重的道,不料却换来兜头一盆冷水。

“回来就回来,有什么好说的?”黎漱没好气的道。“怎么?他一回来就寻上门找麻烦了?”

刘二摇头,“负责守城门的鸽卫说,大长老一直待在车里没出来,去迎接的韩修等人的脸色很是难看。”

“他年纪大了,又接连遭逢变故,不变才怪!”黎漱冷哼,“韩家这些油水捞得够足了,他要真敢找上门来,我就能让他们一家子全都喝西北风去。”

大教主啊!这样不太好吧?刘二悄悄的朝黎浅浅使了个眼色,黎浅浅却别过头去视而不见。

不能怪她啊!那天她跟谨一和刘二透了底,打算要把大长老一家清出去,也不知谨一回去是怎么跟她表舅说的,总之他就怒了,只要一提到大长老,表舅就像吃了爆炭似的,火爆得很。

找谨一打听,谨一却难得闭口不语,不过他不肯说,黎浅浅也能猜出黎漱到底在生什么气,无非就是气恼没能早发现大长老他们中饱私囊的作为呗!

其实也不怪他们,因为大长老的表面功夫做得不错,又管着公中的帐,他若下死令不许将帐上数据外泄,底下人如何敢把帐外露?

上报的账目连年赤字,莫怪黎漱要积极寻求生财之道,结果好不容易让他得了个好路子,谨一这时才告诉他,那连年的赤字都是假的,因大长老他们贪墨才造成赤字的情况,这叫黎漱怎么不生气?

不过若是他早些年,就老实打理教务,也不至于让事情演变至此。

现在表舅正憋着气呢!她又不是傻子,才不去触这个楣头。

“师父不去探望,还说得过去,我不去探望一下,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按说大长老回来,应该是他先来拜见新教主,不过大长老年长且病弱,她年幼又是新上任,她去看望他,可以说是敬老。(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

“我要不去,你不怕韩家人群起围攻你一个?”

黎浅浅笑,“我傻的啊?当然不是自己一个去,而是要摆足了教主的派头,带一堆人同去探望,才能表现出我这个教主,对大长老的礼敬嘛!”

说做就做,当日就领着新上任的众商号掌柜及管事们一同去看望大长老。

虽然前一晚特意在城外的小镇休息,但从小镇到莲城的路程,仍是把大长老累得够呛,他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只觉得越近莲城,自己就越发虚弱,若不是近身侍候的,全是自己的亲信和心腹,他几乎要怀疑长子对自己动手脚了。

大长老夫人眼见丈夫日复一日的虚弱下去,心里焦急不已,但也无计可施,因为担心丈夫,所以她完全没发现,他们进门时,韩见夫人并未出现。

重回匆匆离开的家,大长老夫人觉得恍若隔世。

把丈夫安顿好,她便让人去打听之前侍候她的人,得知她们不是死就是被发卖,大长老夫人气红了眼。

大长老拨过来侍候她的几个仆妇,不免要劝慰一二,大长老夫人也知此时不是闹腾的时候,便强压下怒气,将心神全放在如何让丈夫快些恢复元气上。

韩见早知道家里发生何事,也没发火,而是板着脸,问儿子们有何打算。

这一问,韩纬几个有些愣怔,倒是韩修抢了先,“儿想将那些商号拿回来,还有就是请祖父为儿主持公道,要教主交出伤害我儿的凶手来。”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韩林的伤是谁下的手,韩修这是明摆着要和教主杠上啊!

韩见微眯着眼看着长子良久,“刚儿带着他母亲和妻小离家了?”

“是。”韩修不以为意,“那个孽子就是不懂事,家里正是多事之秋,他不跟大家一起共渡难关,只会计较那些小事,父亲放心,等家里的事毕,儿就去接他们回来,到时候定会好好的惩罚他,给家里人一个交代。”

韩纬轻咳了一声,韩漳与韩伦则别过头去,三兄弟都不对此发表意见,他们三个不说话,站在他们身后的儿子也不作声,倒是坐在韩修身后的韩林露出兴奋之情,他几个庶兄弟们全都有志一同的悄悄退后一步,彷佛是要跟他和韩修划清界线。

韩修和韩林没发现他们的动作,但韩纬等人及坐在上首的韩见却都看得一清二楚。

韩见暗叹口气,当着其他儿孙的面前,实在不是教训长子的好时机,压着怒转移话题,问起重新开幕的商号,这些天来的收益如何。

韩修立刻指名韩纬,“二弟他们这几天都守在城里,要知道那些商号的生意如何,问他们最清楚不过。”

绝口不提自己这些天,都守在家里,安抚美妾和儿子。

韩见暗摇头,长子这个德性,叫他如何放心,将大长老的位置传给他呢?又想到自己和韩素之间的争斗,再看自家这四个儿子,韩见不免要忧心,日后儿子们也会为此争斗不休。

“咱们那位新教主是玩了什么花招,让这几家商号的生意这么好?”

韩纬摇头,“儿子们没进去过,所以并不知具体的方法,不过听说,每家铺子的伙计都识字。”

“识字?她倒是舍得!一口气砸下这么多钱。”韩见也以为,黎浅浅请来的伙计本就识字。

韩纬三兄弟虽觉似乎那里不太对,却又说不上来。

韩修是根本不曾关心,韩见看韩纬兄弟的脸色不太对,想要仔细问问,就听到小厮来报,道是黎教主亲自来探望大长老了!

“来就来,难不成还要咱们出去迎接她啊?”韩修想到韩林的伤,气就不打一处来,闻言就冲小厮怒吼。

韩见大皱其眉,这个儿子实在太冲动了,而且还很自以为是,想到他方才的要求,韩见就摇头,黎浅浅就算还是个孩子,但她是教主,韩林袭击她已是不该,被反将一军也只有自认倒霉的份,亏他想得出来,要他祖父去替他儿子讨公道。

他以为自己才刚回来,对莲城的事都不清楚吗?想要唬弄自己?

现在冲小厮发什么火,明知教主他们就在外头,他这是仗着他祖父的势,趁机给教主下马威?

韩修吼完小厮,暗暗有些得意,教主,教主又怎样?祖父一回来,她就上门来了,这表示什么?表示那死丫头若想要坐稳教主的位置,还是得对祖父服软的。

想到苦日子就要结束,韩修忍不住眉飞色舞起来。

韩见起身冷冷的看长子一眼,就越过他出去,韩纬等人也紧跟在后,韩修被父亲那一眼看蒙了,现在是怎样?什么情况?

韩林也不懂,转头想要问兄弟们,才发现兄弟们早跟着祖父身后走了。

“爹,咱们快出去吧?可别让叔叔他们占了好处。”韩修连忙招呼小厮们抬着韩林跟出去。

他们出来得慢,又因要抬韩林,等他们来到外头已经不见人影,韩修拦了个修剪花草的婆子问,“人呢?”

“谁?”婆子似有重听,怯怯的跟他福了福,问。

“我爹他们呢?”

“谁?”婆子还是没听清,又问一次。

韩修已无耐性跟她耗下去,让小厮放下韩林,散开去打听。

婆子见他不再问自己问题,便又低着头慢悠悠的拿起竹剪修剪花草。

等了好一会儿,才有小厮回来,“大老爷领着教主他们去了大长老那里。”

是了!教主是来探望祖父的,当然就是往祖父的院子去嘛!韩修暗恼自己怎么这么笨,没有立时想明白,等小厮们都回来了,忙让他们抬起韩林的椅子,跟着自己去祖父那里。

黎浅浅这是第一次进入大长老的住处,大长老屋里摆的全是好东西,光是墙角摆的半人高彩绘花鸟大花瓶,大概就值五百两银子,就更别说这一水儿的黑檀家具,墙边多宝格上摆的更是金碧辉煌,满满的金器,还有数盆珠宝盆栽,光是那石榴盆栽上婴儿拳头般大小的红玉石榴,就足以叫人咋舌。

看来大长老夫妻两,并不崇尚低调的奢华,满屋子张扬的摆饰,生怕人不知道他家有钱呢!

再细瞧,墙上挂的全是名画,不过黎浅浅有点怀疑,这些名家的画和书法来源为何?

她隐约记得,左边墙上那幅幽涧日出,似是之前得蓝海救治的某世家,去年送来的年礼啊!这不是应该归在公中,收在教中库房的吗?怎么会挂在大长老家里呢?

韩见看黎浅浅进屋后,不断打量屋里的摆设,心里略有些得意,他记得这位教主是个乡下土包子,见到他爹屋里的好东西,看不来了吧!

等他发现黎浅浅的视线停留在左墙那幅画上头时,心里才咯噔了下,那幅画,他印象很深刻,因为这幅画送来时,妻子就想讨去送给大舅子,继母便闹着她想要,两个女人闹得不可开交。

父亲大发雷霆,她们两才老实下来,后来父亲就命人收到库房去,不想他老婆竟叫人从库房偷出来,送回娘家去,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没想到大舅子好显摆,竟叫父亲发现了。

他被痛骂一顿后,陪着妻子回娘家把画取回来,自此这幅画就被挂在这里。

韩见对画没研究,只知这幅画很值钱,看黎浅浅目不转睛盯着看,不免觉得奇怪,这幅画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荷包

不待他深思,里间大长老夫人已经出来了,见到年纪小小被众人簇拥着的黎浅浅,目光微微闪动,因为她见到了那日救她出总坛的一名年轻人,那人隐在黎浅浅身后,正朝她微微颌首。mht.la [棉花糖小说]

大长老夫人暗吸口气,原来是教主的人救了自己。

款款行至黎浅浅面前恭身福礼,“见过教主。”

“夫人请起。”黎浅浅暗咬了颊肉,右手虚扶大长老夫人起身,蓝棠在旁跟她使眼色,黎浅浅回她一个白眼,真是不习惯人家跟她见礼啊!

大长老夫人总算还有几分理智,没有嚷嚷着要谢黎浅浅的救命之恩。

就见她秀丽的面上微有几分恼,几分气,又有几分忐忑,看在旁人眼中,她会如此有这样的表情,实是再合理不过,因为黎浅浅这个教主,大长老手里已经没有商号,没了这些产业,等于无权,亲生儿子才死,丈夫老病又失了权柄,作为妻子的她,对黎浅浅气恼,对未来感到忐忑,再正常不过。

韩见带着儿孙们在侧充孝子,看继母如何应对,再伺机见缝插针。

大长老夫人请黎浅浅就坐,命丫鬟上茶,才询问起对方来意。

“听闻大长老归来,特来探望,不知方便否?”

闻言大长老夫人面露出难色,“不瞒教主,夫君接连遭受打击,如今病入膏肓,怕是不方便见客。”

“不碍,蓝堂主今日也随我前来,正好让他给大长老把把脉。”

“这……”大长老夫人是巴不得蓝海给丈夫把脉,因为大长老的情况实在是太奇怪了,他吃的用的全是心腹张罗的,随行的大夫也说他情况有好转,但这几日情况却急剧恶化,大夫查不出原因,她怀疑是韩见的人在弄鬼,可她不懂,他为何要在这时作怪?又,他的人是如何下的手?

她需要有人帮她查出真相。

蓝海是最好的人选,但若真是韩见所为,他必不肯让蓝海插手。

看大长老夫人为难,韩见暗松口气,他可不想在紧要关头功亏一篑。

黎浅浅看看大长老夫人,又瞧瞧韩见等人,他们的神色尽入眼帘,她垂下眼眸,看着手腕上袖口的花样,好一会儿才道,“本来大长老夫人为难,我就不该再提的,不过大长老于我瑞瑶教有功,知他有恙却不尽点心力,实是难以向长辈交代。”

说完便让蓝海进去给大长老看病,蓝棠背着药箱,带着两药僮跟在蓝海身后进去,大长老夫人忙跟上去,韩见见状以为继母是怕蓝海趁机对父亲出手,所以才急忙跟着进去,却不知继母早就对他生疑,他心里大定,转向黎浅浅。(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教主,这里气息不佳,不如由我陪您在院里散散?”

气息不佳也是因为他老子病了的缘故,韩见这是嫌他爹了?跟着黎浅浅来的众管事和掌柜脸色都有些不好。

黎浅浅倒是很从善如流的点头,“也好,出去散散,让蓝海专心给大长老看病。”

说着便跳下椅子率先走出去,韩见跟在后头,脸色不免有些难看,这个教主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竟然就这样带头走了!

他也不想想,他是什么身份,虽是大长老的儿子,但并不曾在教中担任职务,说穿了他就是仗着父亲的威望在总坛作威作福,实则一点贡献都没有,他只一心盼着接手大长老之位后,再来大展身手。

因此在黎漱的眼里,韩见真的无足轻重,在与大长老争斗多年的黎漱眼中尚且如此,更何况黎浅浅,接任教主一职后,她很积极的去了解诸长老、分舵主们的资料。

看到韩见的种种事迹后,更是让她坚定了要把大长老一家分出去的念头,不能再留着他们,让他们仗着瑞瑶教的势,去积累他家的财富和人脉,看看他们之前做的事,以为只是给教主黎漱添堵吗?不,他们是让南楚皇帝和那些权贵们把目光重新聚集到瑞瑶教上头。

他们怎么就没想过,如果那些权贵和皇帝从瑞瑶教这里,得不到他们想要的东西时,会对瑞瑶教做什么?

看看南楚立国之初,瑞瑶教的处境就能探得一二。如今的南楚皇室,可不再是当初草创建国的时候了!如果今日的皇帝再给瑞瑶教冠上魔教、邪教之名,那可不似当年那样好洗白啦!

再说,要是能把危险掐死在摇篮里,为何不做?硬要放任到变成大危机,才去做处理?

宁可现在累一点,也不要日后再来后悔莫及。

至于大长老一家被分出去之后的生计,她也打算好了,只是韩家人是否满意,那就不关她的事啦!

但,在她把韩家扫地出去前,大长老都得给她好好的活着,嗯,就算分出去之后,也不能立刻就死,不然韩家人大概会在外头编派破坏她和瑞瑶教的名声。

教主对自己视而不见,令韩见很是不满,不过再不满,他也不能明着和教主对杠,强笑着为黎浅浅介绍父亲所住的院子,并趁机说起那几家已然重新开幕的铺子。

“那些铺子重新开幕之后,生意能这么兴隆,全是他们的功荣,我可不敢居功。”黎浅浅见他句句不离那几家铺子,便直接把功劳全推给跟在自己身后的管事和掌柜身上。

韩见气极,却不气馁,几句话就又绕了回来,说是想要讨教一二,实则却是想要安插人手进去。

掌柜和管事们来之前,就已经得知韩见一家,便是他们现在管着的铺子的前东家,不对,不是前东家,那些铺子全都是瑞瑶教的,韩家不过是代管而已。

几个掌柜及管事们不约而同,想到教主之前交代他们翻看旧帐,不禁对韩家人不屑起来。

贪,不足为奇,但吃相如韩家人这般难看的,那就少见了!他们不是初出茅庐的菜鸟,深知水清则无鱼,看教主不像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怪不得会将韩家手里的商号全数收回,那定是被逼得忍无可忍了。

不说教主了,就是他们看了帐,都觉气愤啊!尤其又听闻他们是怎么苛扣伙计的,这火气就更大了,他们毕竟都是从底层刚爬上来的。

韩见听黎浅浅这么说,直道教主客气了,边朝儿子们使眼色,让他们去跟那些跟着黎浅浅来的掌柜和管事套近乎。

韩纬他们都往掌柜们身边去,至于管事们,很明显的被冷落了,管事们却暗松口气,庆幸自己不用应付这些韩家人,掌柜们却苦不堪言。

韩纬他们话里带酸,还不时刺探几句,掌柜们心里有数,韩纬等人想干么,无非是拉近关系后,准备把人塞过来,当着教主的面,他们不敢太过明目张胆,但话里话外的意思,谁听不出来啊!

珠宝坊的掌柜也在其列,韩纬试探几句后,便大致了解此人心性,心下暗喜,不过不敢流露太过,怕被其他几个弟弟们发现此人心思浮动耳根子软,悄悄与他约定日后再详谈。

珠宝坊掌柜有些惊讶,不过很快点了头,两人以为一切不动声色,不曾被人注意,却不知都被谨一和刘二看在眼里。

“这位掌柜,是不是不知道,珠宝坊早就被教主转手给姚家了?”刘二摸着下巴问谨一。

“你想教主会让他知道?”谨一斜睨他一眼,那样子竟有几份黎漱的味道,让刘二为之一悚,小声提醒,“谨一啊!你跟大教主混得久了,这动作都学上了。”

谨一冷笑不搭腔,刘二也没跟他多啰唆,径自招来一名扮成小厮的鸽卫,命他留心珠宝坊掌柜的举动。

韩见这厢见黎浅浅油盐不进,气得肝胆生疼,这个和自家孙女差不多大的死丫头,见自己板着脸却一点都不怕,还能对着他侃侃而谈,让向来在子孙面前说一不二的韩见颇有些狼狈。

等蓝海把完脉出来,韩见觉得自己头顶已经快要冒出火来了。

“如何?”黎浅浅不再理会韩见,径自走向蓝海问道,蓝海听她问,张嘴就要回答,不过及时看到了跟在她身边的韩见,便把话给咽了回去。

“还好,不过是年纪大了,又长途跋涉,难免累过头了,我给开了几帖养身的方子,只消徐徐调养即可,虽不能如往常一样,但至少会比现在要强。”

黎浅浅点点头,斜睨了韩见等人一眼后,便提出告辞,韩见等人自然是要开口挽留,不过韩见急着想进屋去看他爹,因此有些心不在焉,其他人倒是很想再跟众掌柜们套近乎,只是掌柜们不肯多留,紧紧跟在黎浅浅身后告辞。

等回到训练中心后,黎浅浅让刘二看着他们开会,自己则去见黎漱。

黎漱却待不住,她们前脚才走,他后脚就跟着出门,没有谨一陪着,一时间还真不知上那儿去找他。

黎浅浅兴匆匆而来,却只能败兴而归,蓝棠倒是乐呵的找上门,两人用过午饭之后,看着丫鬟把食桌撤下,重新上了茶,蓝棠这时才跟黎浅浅说,大长老究竟是怎么了。

“你是说,他被下药了?”黎浅浅放下手里的茶盏问。

“嗯,不过,不是在他的吃食里,也不在他的药里头,猜猜看那药被下在哪儿了?”蓝棠饶有兴致的玩着。

黎浅浅却不想玩,“下在大长老夫人身上?”

“哎呀,你怎么一猜就中啊?真不好玩儿。”蓝棠有些意兴阑珊的看着黎浅浅。

“大长老身边的都是心腹,走了这么长的路,都没出现异状,那表示不是韩见没出手,就是心腹们护得紧,没能让他得手,大长老夫人意外出现,她身边没有侍候的人,大长老的人就这么多,再拨了人手去侍候妻子,他那里的人就不够,对他的心腹们来说,大长老是不可或缺的,但大长老夫人却是可以牺牲的。”

所以一开始侍候大长老夫人的人,全是大长老拨过去的,但随着时间过去,大长老想起长子的好,便会疏于防备,他身边有心腹们把关,相对的对大长老夫人那头就会放松,韩见的人又没有朝大长老出手,心腹们自然就没注意到侍候大长老夫人的是否有不妥。

“他们把药下在什么东西上头?”

“大长老夫人身上每天佩带的荷包。”蓝棠道,“大长老夫人被送过去时,身边没有侍候的人,自然也就没有替换的衣物,韩见的人就在她的荷包里动手脚,嗅到单一香味时,没有任何的危险,但一旦混合,就会让体虚之人更加虚弱。”(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靠山

用这种手段去对付自己的父亲?

真是够了!

黎浅浅还没说什么,春寿就已经臭着脸小声骂韩见了,黎浅浅看她一眼没说话,春江忙制止她。[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你混说些什么,韩大老爷到底是大长老的儿子,不管他做什么,咱们都不好背后议论。”

春寿杏眼圆瞠,还想说什么的,被春江一瞪只得咽下去,云珠是跟着蓝棠的,对大长老的情况是亲眼所见,本想要说些什么,但听到春江的提醒,悚然一惊便闭口不语了。

黎浅浅知道,对蓝海父女来说,这点小事很轻易就能破解,他们选择不说破,自然是有其原因的。

因为一旦说破,难保韩见又会使出什么手段来,与其让他再换别的法子对其父出手,倒不如就让他以为没被人识破吧!她可不想让大长老太早玩完。

“那,现在呢?”

“父亲是给开了药,就看大长老的人扛不扛得住,韩见派来使坏的人。”

韩见给亲爹下药,不外乎几个原因。

想以此制造是黎浅浅逼死他爹的表相,以此来破坏黎浅浅这教主的名声,再来便是想藉此要挟她,支持他坐上大长老的位置,并拿回被黎浅浅强行收回的产业,除此之外,还能抹黑继母,赖不到黎浅浅,能把继母彻底踩下去,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韩见会用这样的招数,除了是防着蓝海一眼就看穿,也是因为大长老的心腹防着他,他无处下手之故。

现在蓝海当做没发现,他这招数就不会改,等大长老服药后,情况有所进步,韩家人纷说蓝海医术高明,韩见也只能摸摸鼻子隐忍下来。

“这次因为大长老旅途疲累,没能清醒的与您说上话,等他好转,怕就要跟您说商号的事情了。”

黎浅浅点点头,老实说,当初收回勒令停业,最主要目的是在清理里头的人事,大长老要是开口,她不介意让几家出去,不过想要全数拿回?那是作梦!

“到时候再说了!还不知他几时休养好呢!”黎浅浅抿着嘴拿起笔开始练大字。

蓝棠冷冷的撇了下嘴角,“肯定很快,他们家的人熬不住。”

确实如此。

稍晚,黎漱回来,听蓝海说起大长老的事,不禁冷笑,“该啊!”

大长老父子在他面前,老是摆出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尤其是当初逼婚时,更是拿韩见事父至孝,早早就成亲生子开枝散叶,来对比他不肯乖乖就范老实成亲。(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

要是那老匹夫知道,他之所以身虚体弱,全是他引以为傲的长子搞出来的,不知有多打脸哪!

“日后你每三天就上门为他诊脉,务必要保住他这条老命,不过,也不用让他太有精神,那老家伙有一精神就作妖。”黎漱冷哼道。

蓝海慨然应诺。



韩家这头,自从大长老回来,除韩见的儿孙外,尚有韩家族人们,****上门不缀,他们所有人只有一个目的,催促大长老赶紧从教主手里,把韩家之前管着的商号要回来。

大长老喝了几天蓝海开的药,精神总算缓过来,大长老夫人见丈夫好转,喜极而泣,大长老看着她鬓角的白发有些恍惚,继妻比他年轻近二十岁,犹记自己带着幼子和曾孙夫妻出门时,她还满头乌丝,让他看了好生嫉妒,因为他早已华发满布,与妻子站在一起,简直就像老父带女儿。

不想一别数月,历经了丧子之恸,她,也老了!

屋里闹烘烘的,韩见这一房儿孙齐聚,相形之下更衬得继妻形单影只好生寂寥。

大长老听着大房儿孙们在他面前卖乖,心里却五味杂陈,看看这些人,以为自己又老又病,瞧不出他们的心思了吗?他们这会儿来讨好自己,就是想要自己赶紧替他们出头,他们越急迫,就表示他们越缺钱。

往日可从不见他们这般热切讨好自己啊!

晚间将人全都打发走之后,大长老方能安静休息,大长老夫人心疼不已,打发走屋里侍候的,亲手侍候丈夫洗梳。

因大长老体虚,所以早早就点了地龙,屋里更摆了两个熏笼,所以大长老洗梳完也没穿得太厚重,披着发由妻子扶出来。

夫妻两坐到床上,大长老夫人拿着早烘暖的大帕子给丈夫擦头发,“你是说,是教主派人把你救出总坛的?”

适才在浴间,妻子给他洗头时,说起新教主带蓝海来给他把脉那天的事,大长老有点不敢置信,黎浅浅那小丫头心机不浅啊!早在那时候,就已经派人盯着总坛了?要不怎么会那么刚好,派人把陷入困境的妻子给救走。

大长老夫人长叹一声,“相公不知道,那时妾身情况很不好,身边的人都被她们假借各式各样的理由给处置了,她们什么都不必做,只要把妾身关在院子里,不给吃的不给喝的,不过数日,妾身就会被她们活活饿死了。”

想到那时的处境,大长老夫人仍忍不住浑身颤抖。

大长老真不知是该感谢黎浅浅,还是该怪她派人盯着自家。

夫妻两私语半宿,因外间没有留人上夜,因此没人晓得,大长老夫妻说了些什么,只知隔天一早,大长老夫人就推说大长老需要静养,所以将闭门谢客。

不过蓝海显然不在此列。

大长老夫人才一说完,蓝海就上门了,今天是他带着两个药僮前来,蓝棠并未跟来。

韩家众人等着看好戏,不想大长老夫人亲自迎蓝海入内,其他人跟在后头,就想趁机混进去,不想看门的婆子立刻把人堵着。

“快给老子滚开,老太婆凭什么挡着,不让老子进去?”骂人的是韩氏旁支的一位大老爷,年纪比大长老还大,不过却与韩见同辈份。

婆子嘴上虽客气,却是分毫不让步,“志大老爷,我们家太爷还病着呢!可禁不得您这样吵。”

“说什么浑话。”嘴巴开始不干不净的骂人,纵是婆子这把岁数了,听了都不禁要臊红了脸。

不过她们虽臊红脸,却没忘职责,分毫不退,气得那位志大老爷直跳脚,却依然无法越雷池一步,韩修躲在一旁指挥,见状不禁气结,韩纬几个则站得稍远,由着韩修领族人闹腾。

韩漳边心不在焉和韩伦说话,边在心里想,原以为大哥是个聪明的,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啊!

韩伦则啥都不管,只要能把他之前待的那家商号拿回来就好。

他们原都盼着大长老回来,把商号拿回来,就诸事大吉,谁都没想到,人是回来了,但因身体太虚,短时间之内,根本不可能达成他们的愿望。

眼看着这段时间,歇业的商号陆续重开,钱像潮水一样涌入,怎不叫他们为之扼腕?他们早将这些商号视为己有,深恐这段日子赚的钱自己拿不到,早就急坏了。

现在被人堵在外头,见不到大长老的面,忍不住就要多想,是不是韩修兄弟几个,不乐意把利益分出来,所以挑唆着大长老夫人,别见他们?

起先是志大老爷身边的小厮不经意的抱怨了一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尤其在这利益攸关的当头上,韩氏族人们个个便想要在大长老面前露脸,志大老爷更是如此,于是便伸手去推掇看门的婆子,韩修暗道要坏,眼珠子四下乱转,想要寻求脱身之法,不过很可惜,因他撺掇着族人们前来闹事,大伙儿以他为首,自是簇拥着他。

令他现在想要脱身都难。

婆子们被推搡得几乎要弃守,当中一个婆子急中生智,便高声嚷嚷起来,“修大爷,修大爷,您快帮着拦一拦,回头大长老要知道了,肯定要生气的。”

韩修正愁无法脱身,忽然这婆子一喊,志大老爷身边几个族人都把目光集中到韩修身上了,“好啊!我说你今儿个怎么对我们哥儿几个这么客气呢!敢情是想推我们兄弟替你们兄弟打头阵,你们兄弟几个就缩在后头捡便宜?”

就算原本韩修不是这么个意思,被志大老爷这么一喊,大伙儿再一瞧,还真像那么回事啊!没的说,便伸手推搡韩修,嘴里还不三不四的嚷嚷着。

在旁围观的其他族人,被这么一提醒,纷纷盯着韩纬兄弟几个看,别说,还真有些像在看热闹等着捡便宜。

“怪不得他们兄弟今儿缩在一旁,平常他们根本就不会让咱们有机会到大长老跟前去露脸的。”

“可不是。原来是让咱们冲在前头,挨骂的也是咱们,他们好以逸待劳。”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大长老的亲孙子,咱们呢?”

“就是,就是。”

说着便往韩纬兄弟处围了过去,一时间大长老院子外头就闹腾起来。

看门的婆子们都看傻了。

“咱们上去劝劝?”

“劝啥啊劝?那都是爷儿们,就咱们这细胳膊腿的,能扛得住人家几招啊?”

“别管啦!赶紧的,把门给关上吧!让他们去打,让他们去闹,老太爷需要静养,可禁不起一丁点闹腾呢!”

说的有理。

她们都是大长老的人,大长老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们这些人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倒不如一条道走到底,再说蓝先生在里头呢!若是得他在新教主面前,帮她们说一两句好话,可比在修大爷他们跟前露脸要强上许多。

虽然新教主还是个孩子,可是总感觉这个靠山绝对要比修大爷他们要可靠的多,若是她们靠的上,那该有多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到来

蓝海耳力不比黎漱师徒,但那不妨碍他边给大长老把脉,边听着院子外头的打闹。夜夜小说网WWW.mht.la

本来大长老是在内室里静养的,不过蓝海上回来给他诊脉时说了,让他多走动走动,再则,蓝海一早来的时候就看到身后的动静,知道会有好戏看,进了门就让大长老到前头的正厅来让他诊脉,顺便也让老家伙好好看清楚,他家儿孙的真面目。

大长老的武功比蓝海强,对外面的动静自然是比蓝海更加了如指掌,若不是他年纪老大脸皮厚,怕是要恼羞成怒了!

但屋里侍候的一干人等,可没有他这番定力,大长老夫人臊得脸皮子紫红,韩修他们虽不是亲孙子,但好歹也是她继孙,他们丢脸,她也不好过。

大长老的心腹们早知大房的子孙是什么样,但没人敢去大长老面前挑破。

他们又不是傻的,若是韩素没死,等大长老百年之后,他们依靠韩素也能落个好。

现在就只剩大房这一支,他们护着大长老回来,可算明里暗里都开罪韩见不轻,一旦大长老有个万一,他们这些人就等着被清理,能保住命,兴许还算是好的了!

真不怪他们想法这么灰暗,看看韩玉唐,连一向待他亲和的亲叔祖都能下狠手,要知道韩家的晚辈里,韩玉唐可是一直都以温润如玉著称,谁会想到他也有这么狠毒的一面。

不得不说,这些人心里都是极度忐忑不安,大长老这次是被救回来了,但下一回呢?他年纪毕竟大了,可是韩见这一支,都不是能够依靠的,他们对于自己的前路感到非常忧心,偏偏在大长老面前又不能表露出来。

他们也曾经想要另寻明主,但是他们的年纪也都不小了,谁能在大长老百年之后,还能用他们,并护住他们不受韩见等人的迫害?

那天黎浅浅的到来,让他们看到了一线曙光。

别误会,他们心目中的救星不是黎浅浅,而是蓝海。

黎浅浅虽是教主,但毕竟年幼,在大长老这些心腹从未怀疑黎漱没死,他们一致认定,与黎漱交情匪浅的蓝海扶持黎浅浅上位,大概是受黎漱临终所托,而黎浅浅所做的决定,应该都是蓝海在背后指点的。

因此蓝海这几次来,都会被人套近乎。

原本他对此并不在意,后来回去跟黎漱一说,就被嘲笑了,那时他才晓得,大长老的这些心腹们在打什么主意。(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說’)

蓝海向来最讨厌麻烦,便向黎漱要求,“换个人去给大长老看病吧!我不想跟那些人掺和。”

“不行。”黎漱还没说话,黎浅浅就先跳出来了。“不行,蓝先生你可千万不能在这个时撂挑子。”

蓝海郁闷了,这个小丫头比他女儿还小,他板不起脸对她摆臭脸,“为什么啊?”

“因为我想把大长老这些心腹收下来。”

黎漱想了下就点头答应了,蓝海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蓝先生放心,到时候给您安排两个机灵的药僮,若有什么事,自有他们去处理,不会烦到您头上来的。”

于是乎,蓝海身边就换了两个药僮,他们是刘二特地从鸽卫调过来的,能言善道又机灵,更重要的是,他们两个略通医理,着实帮了蓝海不少忙。

蓝海把完脉,把药方略作修改,眼睛从大长老夫人腰上的荷包滑过,旁边的药僮看到了,拿着方子上前和大长老夫人说话去,言谈间就问了荷包几句,大长老夫人不疑有它,一一作答。

等药僮把方子交给大长老夫人,蓝海便起身告辞。

因为外头闹得厉害,大长老不想让蓝海看笑话,让心腹引蓝海他们从偏门出去。

出总坛的路上,心腹很小心的和蓝海搭话,因有黎浅浅的交代,蓝海一改之前的作风,对心腹的问题有问必答,等到他们坐上马车离开,心腹也心满意足的回去和同伴们会合。

另一方面,南城的黎家人也终于达成协议,黎二老爷岳家纪氏一家完全被排除在外,无它,黎二老爷不喜欢懦弱无能的妻子,对岳家自然没有好感,当然纪氏没有好人选也是理由之一。

至于蔡家,看似很有竞争力,但黎老太太还在呢!哪能纵容媳妇娘家人在她和娘家人跟前耀武扬威?最后出线的,是黎老太太娘家蒋家人。

人选也变了,从庶子改为嫡子。

这是碍于黎老太太的面子,才不得不为之,反正就是要名声好听嘛!不想让黎老太太和小蒋氏落个苛刻孙女、继女的名声,最重要的是,黎老太太想以此来抹平黎净净和黎深深想谋害黎浅浅的事情。

黎老太太很一厢情愿的认定,自己都给她挑了个这么好的夫婿了,黎浅浅还能不满意?那就是不孝!她要是再记恨黎净净和黎深深,那就是她不识好歹了!

对母亲这种想法,黎大老爷隐隐觉得不妥,但想到小女儿这几年寝食不安,整天惶惶不可终日,便强将这股不安给压了下去。

黎大太太和二太太领着家里的女眷,站在二门前送黎老太太等人登车,黎老太太扶着黎深深的手上车,丫鬟帮老太太整理衣服,黎深深则跟着母亲小蒋氏登上另一辆车。

大老爷和二老爷看母亲上了车,也各自上车,车队缓缓起行,等老太太的车出了门,大太太便拍了拍手,“好啦!都散了吧!"她斜睨了跟在最后头显得畏畏缩缩的女人们一眼。

那几个女人是大老爷和二老爷的妾,原本为了能跟出门争破了头,没想到大老爷直接跟老太太要了一个大丫鬟带去,大太太虽痛恨又添了个小妖精,但更乐见屋里那些妾室希望落空。

二老爷则是从外头带了两个刚梳拢的姑娘同去,二太太是敢怒不敢言,她这正室都没表示了,妾室们也只能老实了,不老实也不行,老太太临出门前,更是派了身边的嬷嬷去她们屋里训斥,要是有人敢挑事,她不介意好好操办她们女儿的婚事。

这些姨娘们上窜下跳的,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女儿和自己的前途吗?

这些年没生养的姨娘,陆陆续续被打发掉,留下的都是育有女儿的,再有就是新进门的,不过二老爷屋里,已有好些时日不曾添人,大伙儿都以为他收心了,没想到他竟然在这个时候,一口气从外头带两个女人回来。

那天大太太看着那两个千娇百媚的女人进门,不禁要同情二太太和二房的妾室,有这两女在,怕日后是再没她们什么事了!

二太太紧跟在大太太身后,手里的帕子早就被她绞烂,“二太太?”贴身大丫鬟靠上来唤她。

“我没事。”二太太强自振作回答道。

大丫鬟忧心的看着她,自那天二太太去逛园子回来后,整个人就变了,可是怎么问,都没能问出个所以然来。

二太太朝她勉强笑了下,快步的走上往自家院子的小径,大太太停下脚步,回头若有所思的看着二太太消失在树丛后。

“大太太?”

“到底二太太那天在园子里,遇上了什么事?怎么从那天之后,整个人就变样了?”

丫鬟和仆妇们面面相觑,她们怎么晓得啊!二太太虽是主子,但因怯懦成性,素来就像是个影子般跟在自家太太身后,在她们看来,二太太还是从前的样子,也不知大太太从那看出她变样了?

大太太看她们一眼,知她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她轻叹一声,转身回院去。

车队里头,小蒋氏一会儿嫌迎枕太硬,一会儿又嫌椅垫太薄坐得慌。

黎深深靠在车板,无语的看着母亲折腾。

“娘,您且忍忍吧!”她知道她娘为什么坐得不舒服,因为以前她们母女都是跟老太太同车,老太太那辆车是大老爷特别请人改造的,坐褥软而厚实,迎枕更是软绵似云,车轮都是特制的,坐在里头就算车速加快,也感觉不太出来。

她们这辆车当然不可能和老太太的车相提并论,但也很好了,但她娘就是不满意。

“我跟你说啊!老太太那辆车和你爹的座驾相比,嗐,那可就被比到泥地里去啦!”许是这些年过得舒坦,也或许是因为女儿渐渐大了,小蒋氏跟她说起她爹的次数也变多了。

黎深深早就知道,她名义上的父亲根本不是她爹,照她娘的说法,她亲爹是天璜贵冑,是人上人,她是沧海遗珠,她爹根本不知她娘生下了她,要是他知道的话,肯定会很心疼她。

黎深深不明白她亲爹怎么会不知她娘生下她?还让她娘带着她嫁给黎经时,听府里的下人们说,她娘进门时,她名义上的爹可是有妻有子呢!是她那位好祖母做主让她娘进的门。

上了闺学之后,她才赫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府里的下人们,常常面上对她恭敬,转脸就嘲笑她是拖油瓶、是假冒嫡女的私生女。因为她名义上的爹从没承认过她的存在,她压根就不是黎家的血脉。

那她到底是谁?

每每听她娘说起她亲爹的时候,她都有股冲动,想要追问她娘,既然她亲爹这么好,为什么她不带着自己去找他呢?

初雪降临的这天,南城黎府的车队终于抵达莲城,黎浅浅第一时间就接到了消息。

“可总算来了!”黎浅浅摸着下巴笑问,“他们没打声招呼,就这么浩浩荡荡的跑了来,难道就不怕没地方住吗?”

“人家可是直奔总坛去了,那么大的地方,难道挤不出地方来安置他们?”蓝棠边裁衣服边头也不抬的道。

叶妈妈开始教她们裁衣,蓝棠不想学,黎浅浅倒是觉得多学点东西也好,她便无可无不可的跟着学。

事实证明,蓝棠的女红技术要比黎浅浅强,因为她现在已经能给自己做里衣了,黎浅浅还只能缝帕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下限

不过就算黎浅浅女红不佳,黎漱这当师父的不在乎,其他人的意见?仅供参考。夜夜小说网mht.la

叶妈妈看到黎浅浅和蓝棠这天差地别的手艺时,忍不住要为黎浅浅的将来忧心,黎浅浅自个儿则毫不在意。

甚至在叶妈妈试探着劝说她时,对她直言不讳。

“妈妈,我懂就好了,要精通干么?有那功夫,我不如去做些别的事。”譬如练功。

“可是教主,您到底是女孩子,将来总是要嫁人的。”

黎浅浅呵笑,“这您就更不用操心了!”以她如今的身份,想娶她的人不可能在意她会不会女红,他们看上的,是她身后的瑞瑶教,不是她会不会裁衣绣花,而且她也不认为,有朝一日成亲了,夫家会希望她关在家里,把教主的职位拱手让人。

他们更可能希望,她能生下儿子,等儿子长大再把教主之位传给他,当然,在这段时间里,婆家人可能会想方设法利用她,并安插人到教里担任重要的职务,方便他们从中获利。

她没对叶妈妈说的这么明白,只道,“我要做的事情可多着!嫁人这种事,不急。”

叶妈妈立刻就想到黎漱都这把年纪了,还没成亲呢!心里就有点火了,合着教主这是有样学样,净学她表舅这坏榜样了?

这怎么成呢?女孩子到底还是要成亲生子才是正道啊!男人!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有钱有权,多的是年轻的小姑娘哭着喊着要嫁,可姑娘家不同啊!错过标梅之期,再想嫁人,可就不是你挑人,而是人挑你了!

可是当着黎浅浅,她却一句话也不敢劝,只是私下和春江几个说几句。

春江还好,春寿就没那好耐性,听她说了几回,就忍不住了,“妈妈,知道你为教主好,可是教主她和别人家的姑娘不一样,你别老是想这些了,还是好生钻研药膳煲汤,给教主好好调养身体,别让她撑不住病倒了。”

一言惊醒梦中人,叶妈妈得春寿提醒,自此再不把嫁不嫁人的事,而把心思放在给黎浅浅调养上头,春江几个也因此得利。

这些都还是后话,眼下,南城黎府的人刚到,黎浅浅这里就得了消息,她把手里缝的帕子扔了,让人再去打听。

不多时,春寿就气鼓鼓的回来。

“这是怎么了?”春江见她这模样,不敢让她就这样进屋去,忙拉住她往耳房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

“春江姐,你知道那黎老太婆有多过份吗?什么玩意儿!咱们教主活到那么大,她这个祖母做过些什么,咱们就不说了,她们上了总坛,竟然就要住进云停院去。”春寿气得肺都要炸开了,一口气像倒豆似的说完,忽觉喉咙像火烧似的疼,忙找水喝。

春江听愣了,听春寿灌完两杯茶,才反应过来,“云停院不是教主在总坛的住处?”

“是啊!”

她们教主这趟来莲城,并没有进总坛,也就没有入住云停院,现在黎老太太她们来了,就要住进去,怪不得春寿要生气。

等春寿脾气和缓些了,春江才和她去见黎浅浅,她们两还不知,她们两在耳房里说的话,全让黎浅浅听全了。

对黎老太太一行人要住云停院,她倒没那么大的火气,不过是个住处,难道她们进去住了,就能拿捏自己啦?呵呵!

“打听得如何了?”

春寿虽然已经发泄过了,但黎浅浅一问,她还是难掩火气,把事说完,还有点火。

“去叶妈妈那儿喝些绿豆汤去去火,这都下雪了,你火气怎么还这么大?”黎浅浅略嫌弃的道。

春寿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告退离去。

“教主,难道就由着她们住进云停院?”大教主知道,肯定要发火的,那里的正主子到底是他。

黎浅浅敲着桌子,“你说,黎老太太她们从没来过莲城,更没去过总坛,怎么一来就说要住云停院呢?”

春江这时也转过弯了,“您的意思是说,是有人故意跟她们说的?”

黎浅浅两手一摊,“不然呢?黎老太太她们是怎么知道云停院的?"

“谁说的啊?他想做什么?”

“做什么啊!你看看春寿的反应就知道了,人家就想要惹我生气呢!记得当初表舅回总坛,可没少收拾人。”如今守在云停院的人,都是当初被大长老一家特地挑进去,他们这几年可没少跟韩家人唱反调。

就不知这次是韩见搞得鬼,还是他妻子做的怪。

黎浅浅这回可猜错了。

弄鬼的是韩修那个妾杨姨娘。

韩修自那天和族人大打出手,回头又被父亲当着庶子们及弟弟们几家人的面责备,顿觉丢脸丢大发了,便泡在酒坛子里昏昏噩噩度日,杨姨娘原盼着大长老回来,能替韩林出气,并能出面请蓝海来为儿子疗伤。

万万没想到,事没做成,丈夫还变了个样,她几次去找婆婆,却都被拒于门外,她见不到公爹,更见不着太公公和太婆婆,想自己去求蓝海,都没能如愿,蓝海身边一直跟着太公公的心腹们,她可不想在那些下人面前,跟蓝海下跪开口。

看到儿子疼痛难耐,杨姨娘心疼如绞,再看到丈夫颓废如斯,她便把黎浅浅恨上了!若不是这个死丫头,当年说不定黎漱会看上韩林收他为徒,她儿子可比魏氏的儿子强多了!也比韩玉唐那个贱种强上百倍。

太公公和公爹都看重韩玉唐,她可瞧不上,这个家里谁不知齐南依是怀着孩子进的门?也亏得韩青那时没成亲,要不然她齐南依能进门做正室?

杨姨娘忘了,她自己是怎么进的门了!与齐南依不同的是,齐南依是被韩青算计的,她则是她去算计韩修的。

有的人就是如此,宽待己严律人,杨姨娘便是这样的人。

这些年她没怨妒齐南依,觉得齐南依不过是投了个好胎,托生在齐家,要不然一样的事情,何以她齐南依能高高在上做正妻,她杨玉兰却只能委委屈屈的做妾。

虽然生的都是儿子,可是人家的儿子被长辈宠着惯着,就差没当心头肉啊!自己的儿子呢?是庶子!上头有个嫡长子压着,事事都得让着人,好不容易熬出头,娶妻生子日子好过了,却遭逢晴天霹雳,铺子被人收了回去。

更可恶的是,她儿子不过是上门去问个明白,就被人废了一双腿,天理何在啊!

韩林并没跟她说实话,除了怕她失望伤心,也盼她能在父亲跟前替他说话,让父亲替他出头。

韩修倒是晓得儿子出事的真相,不过他没跟爱妾说清楚,怕她跟自己哭闹。

杨姨娘对外头的事情一知半解,这不妨碍她想给人添堵。老娘儿子伤了腿,丈夫一厥不振,凭什么你们这些人就能好过?

她那天本是要去找婆婆求情的,不料却意外听到公爹与小叔们说,等南城黎家人一到,他们就有乐子瞧了,因此她便多了个心眼,派人去莲城的各城门守着,黎老太太一行人风尘仆仆的来到莲城时,她第一时间就得了消息。

她儿子会受伤,就是黎浅浅这死丫头害的,怎能让她好过呢?

可是她连那死丫头住在哪都不知道,要怎么给她添堵?而且,她是想让黎浅浅不好过,可没想把自己填进去,能躲在幕后,唆使别人出面是最好了!

黎老太太是黎浅浅嫡嫡亲的祖母,听说来的还有她的嫡母,哈!真是没想到,那个死丫头竟然是庶女啊!

有这两尊佛在,一个孝字压着,还愁那死丫头翻出天去?

她让人传消息过去,让黎老太太要求去云停院住。

她是教主的亲祖母,她开口了,公爹他们能不从吗?一旦黎家人住进去,等那死丫头晓得了,还不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窍?

她就等着看好戏啦!

“哎哟!这个宅子可比咱们家里要好!”扶着黎老太太走进云停院的嬷嬷笑得咧开了嘴,直觉一双眼不够瞧,恨不得能多生几只眼,“老太太您瞧瞧,这屋里摆的,全是些古董啊!”

哎哟!要是能得了这么一件,自家可就能一辈子不愁吃穿啦!

不止扶着黎老太太的嬷嬷看花了眼,就是黎老太太这富贵了一辈子的人,也都看住了。

真是作孽哟!

那厢房桌案上摆的红红的一团,是红翡吗?还是红宝?不,不对,那么大一团,不会是红宝,那会是什么?

黎老太太年纪大了眼睛有些不好使,站在廊下从窗外往里瞧,是看不清那桌案上的东西,只是直觉告诉她,那就个好东西。

见她在廊下站定不走,云停院里侍候的丫鬟虽觉奇怪,倒也没多想,笑着为老太太介绍,“老太太可真有眼光,那是我们前教主生前最喜欢的把件,是用海里的红珊瑚做的。”却是没说做成什么样子,也没开门让她们进去观赏。

老太太不满,却不好说出来,只拿眼去看扶着自己的嬷嬷,嬷嬷会意,便笑着开口要求进屋里去看端详。

丫鬟面露难色,“奴婢没有这书房的钥匙。”

“去跟管事拿不就得了,你可要知道,我们老太太可是你们教主的祖母,你们要是惹恼了老太太,就不怕教主知道了要拿你们给老太太出气?”这嬷嬷跟着黎老太太,也算是养尊处优半辈子了,在黎府,那可是人人巴结的主儿,就是大太太她们妯娌都要给她脸面,只要她开口,何曾被人拒绝过?

丫鬟唯唯,匆匆去找管事。

老太太看她一眼,嬷嬷面有得色的挺胸突肚,像打了胜仗的将军一样得瑟,“别得忘形了!还没看到那死丫头呢!还不确定那个教主,就是老三家的死丫头。”

嬷嬷这才敛了得色,低头不语,心里却在想,那个韩大老爷都亲自上门来请了,难道还会弄错?(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貪心不足

黎老太太他們都特地跑來蓮城了,由此可知他們早就認定瑞瑤教新教主黎淺淺,就是三房的女兒,然而沒見到面,黎老太太心裏還是有些沒底,萬一不是呢?

小蔣氏就沒想那麼多,來蓮城的途中,她給女兒畫了不少大餅,等她們見了黎淺淺,就叫她帶她們去珠寶坊,買時新的首飾,還有衣服,因為這一路上吃的不是很好,一進蓮城,小蔣氏就讓人去打聽,城裏最有名的酒樓是那家,她們母女要去好好吃一頓補補身子。[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看黎老太太站在廊下不動,小蔣氏雖不耐,卻不敢表露出來,她知道,自己在這個家裏,得仰賴老太太,一旦她和二老爺的事洩露了,也就只有老太太能保住她。

二老爺是靠不住的。

黎深深牽著娘親的手,感覺她娘的手心冰涼涼的,她抬頭看她娘,她娘姣好的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她忍不住用力握住她娘的手。

“娘沒事。”小蔣氏笑著拍拍女兒的手背,帶著女兒款款上前,“娘,您坐了一天的車也累了,還是先歇息下吧?反正這些東西沒長腳,跑不了的。”

跟在姑母身邊幾年,怎看不出,她眼裏的貪意,老太太心裏大概恨不得把這院子裏所有的好東西,全都帶回家去啊!

黎老太太也站累了,只是下不了台,這會兒小蔣氏貼心送來台階,她自然就順著下了台,“也好,哪!你先帶我們去歇息吧!”順手隨意一指,被點名的丫鬟暗撇嘴,上來躬身行禮在前引路。

正房五間自然是不可能讓她們住的,丫鬟引她們去的是東跨院,她沒說什麼,但光看老太太和小蔣氏閃閃發亮的眼睛,就知道她們對這裏很滿意。

丫鬟有些不屑的瞥了她們一眼,“這裏是我們教主之前的住處,大教主就她這麼一個徒弟,很是疼寵,恨不得把所有的好東西都往她那裏送,您瞧瞧裏頭,牆上掛的畫和書法,全是天盛國全盛時的名家所作,還有那桌案上擺的白玉獅猊香爐,是我們教主最喜歡的,聽說是天盛國賢太子妃當年的陪嫁之物。”

丫鬟像怕她們不識貨似的,一樣樣介紹,每一樣珍玩無一不是天盛國時留傳下來的寶貝,黎老太太看得捨不得眨眼,小蔣氏則是聽到賢太子妃時,就挪不開腳。(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那要不是天盛國那個昏君,誤信寵妃,生生把自己最賢良的兒子給殺了,賢太子妃就是天盛國的國母啊!她的陪嫁之物是多少人期盼能擁有的,黎淺淺竟然擁有這麼多?

小蔣氏又妒又恨。

黎深深緊抿著嘴,她其實已經不太記得這個妹妹,兩人就算同住一處多年,但到底很少碰面,再加上最後一次見面的場景是那麼的不和諧,黎深深對此很抵觸,潛意識中便刻意排除了有關黎淺淺的所有事情。

原以為她死了,從此之後再也不用聽到她的名字,結果呢?她竟然沒死,還好運的攀上了瑞瑤教的教主?現在更當上了教主?她才幾歲?比自己小,瑞瑤教的人都瘋了不成?怎麼任由她師父把教主的位置傳給她?瑞瑤教裏沒人材了嗎?

黎深深越想越生氣,越想越不平,但生氣不平又能如何?她不過是一個小孩子,那些大人誰會理睬她?不說別人了,就說她娘,都未必會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在她娘心裏,二伯父要比她重要得多,不然為何二伯父讓人送信來,她娘就要她回房自己睡?全然不管之前才答應要陪她一起睡的?

她其實很想跟她娘說,別再理二伯父了,二伯父不好,他只想要人給他生兒子,她不要她娘給二伯父生兒子,她怕,怕她娘給二伯父生兒子,就不再是她的娘了!

但是她不敢說。

她怕娘會生氣,會不要她!

丫鬟請她們進屋歇息,小蔣氏臨進屋時,順口問了句,“可知道我們家大老爺和二老爺在哪?”

丫鬟搖搖頭,“爺兒們自有大長老派人去侍候,奴婢就不知道了。”說完臉色有些古怪的看小蔣氏,她記得這位是三太太,好像是教主的嫡母,那三老爺呢?怎麼會做祖母和大伯、二伯都來了,親爹卻沒出現?

看看這祖母和嫡母、嫡姐,打進門到現在,都沒問過教主半句,眼睛全盯在屋裏的擺飾上了。

她低頭看黎深深一眼,覺得這小姑娘長得是不錯,不過沒有她們家教主好看,跟她們家教主沒有半點相像的地方。

安頓好黎老太太三人,丫鬟便退出去了。

女眷這廂沒事了,爺兒們那邊正熱鬧著,韓見設宴款待大老爺兄弟兩,宴席就設在他自家院裏,大老爺雖然警醒,不過黃湯一下肚,就啥都忘了,連他娘準備給黎淺淺訂親的事,也全都毫不設防的說出來,韓見瞟那蔣家後生一眼,見對方早就喝得醉茫茫,正抱著個花娘上下其手好不樂呼,不禁有些不悅。

雖然瞧黎淺淺這個教主不順眼,但黎家帶來的這個人選,很顯然不著調,拿不出手啊!藍海他們能答應才怪!

韓見現在覺得,當初去找黎老太太實在是失策,他原本以為,黎家好歹會給黎淺淺挑個秀才或是舉人之類的女婿,沒想到他們找來的是個白身不說,品性還不怎樣,當著長輩和外人的面,就恨不得立刻和那花娘辦事了!

以為拿出個嫡子來,就很不錯了?讓他們教主嫁這樣的貨色,是擺明瞧不起他們瑞瑤教嗎?

韓見不曉得,黎二太太和大太太的娘家人打的主意更加的不堪呢!平妻!嘖嘖!也不知道那些人的腦子是怎麼想的?

若他知道,黎家人會如此,全是因為他,不知會作何感想?

散席後,讓人把黎大老爺他們送回客院去安置,韓見則在書房召見幾個得力手下。

說起黎家人為黎淺淺挑的女婿,韓見不免要抱怨幾句,得力手下有些不解,“大老爺,您為何要捨近求遠?何不為少爺們為求娶教主?”

“是啊!”

“這女人嫁了人,不管她們再怎麼要強,總是要為夫婿和兒女考量。”

他們七嘴八舌紛向韓見建言,並細訴韓家的少爺娶了黎淺淺的好處。

韓見略心動,但人選呢?選那個孫子娶黎淺淺?

他所有的孫子都成親了,原本韓玉唐是最好的人選,可是他腿廢了,又已成親,人還遠在京城,最重要的是,這孩子心夠硬,手夠狠,若是他娶了黎淺淺,肯定壓制得她。

如得力助手們所言,與其讓黎淺淺外嫁,還不如讓她嫁給韓家人,至少好拿捏,不用繞個大彎。

人選肯定不能比黎家人提出來的差。

鴿衛們潛在暗處,將黎家人的打算,還有韓見等人的想法都聽全了,才打了個信號撤退。

黎淺淺知曉韓見和黎家的打算後,都忍不住想笑了!她現在八歲,他們這些人就這麼操心起她的婚事來了!

雖與大房、二房不怎麼親,但據她所知,這兩房可有不少年紀比她長的堂姐們還沒訂親呢!再說三房,她上頭的黎深深也還沒訂親,怎麼就輪到她了呢?

黎漱以為她會生氣,因為黎家女人們的娘家人的種種打算,未免太過份了,完全沒把她放在眼裏嘛!

沒想到這丫頭完全沒放在心上,“她們又不是我的什麼人,幹麼為她們的想法和打算生氣?雖說是親戚,但表舅沒忘記吧?她們當初可是想要我的命呢!所以他們會對我存什麼好心嗎?既然知道他們不可存好心,那還為他們生氣幹麼?”

“你真不生氣?”

“我沒把他們當親人,對他們沒有期望,所以他們做任何事,與我何干?不過是些陌生人罷了!”

不知為何,黎漱和藍海聽到黎淺淺把黎家人定位是陌生人時,鼻頭竟然感覺酸酸的,那些人本應是這丫頭最親的親人啊!可是他們做了什麼?拆散她的家,謀害她的命,有這樣的親人,誰還需要仇人啊?

“但是在世人眼中,他們就是你爹的親人,黎老太太是你祖母,小蔣氏就是你的嫡母。他們是有權決定你終身大事的。”藍海提醒她。

“就算有嫡母在又怎樣?我有師父,有親爹在呢!”黎淺淺嘴角彎彎,“雖然他一直下落不明,可也沒人說他死了。”

要給她定親,除非親爹確定已死,師父已亡,不然還輪不到那位名不正言不順的嫡母做主。

“那你那位好祖母呢?”黎漱問。

“她啊!”黎淺淺更是笑得眉眼彎彎似天上明月。“自然有法子讓她撒手不管。”

黎漱想了下也笑了,“去歇著吧!既然知道她們來了,你身為晚輩可不好怠慢了她們。”

“嗯,明兒一早就去見她們。”頓了下看向黎漱,“她們住進云停院,表舅沒生氣吧?”

“氣啊!那是我的地方,韓見竟然二話不說就同意她們住進去,這表示什麼?”黎漱似笑非笑的睨著黎淺淺。

還能是啥意思啊!不就代表韓見認定他已死唄!“難道他就不曾懷疑,表舅還活得好好的?”

黎漱笑著起身,“我一直沒有顯露行跡,他會這麼想也不足為奇,就由他這麼想吧!如此一來,你也好辦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赶早

天还没亮就又开始飘起细雪,雪粒沙沙的落在院子里,将院子里刻着寿纹的大青石砖给穿上雪白衣裳,黎浅浅抱着被子掀开雪青床帏往外看,屋里的宝蓝百花戏蝶地衣上,从窗口洒曳进来的光束里,飘着细微的浮尘,闪亮亮的,好像调皮的小精灵在地衣上跳舞。[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教主?您起了没?”春江的声音听来有点紧,不怪她,她们都以为她今天要去拜见久未谋面的祖母,所以很为她担心,至于担心什么?她们也说不上来,按说在她们心里,她们教主是最好的,人聪明又漂亮,武功又好,但是很多老人家并不这么看。

听叶妈妈说多了,她们有些担心教主的祖母要是晓得,她们教主对一般闺秀都会的琴棋书画、女红都不擅长,会不会生气啊?

早知道就该听叶妈妈的,多少劝教主学着些。

“起了,起了。”黎浅浅不知春江所想,不然肯定要告诉她,她们想太多了!她那位好祖母不管她会什么,不会什么,都不会因此喜欢她的。

有些人就是如此,讨厌你就是讨厌你,没有任何理由,就像她前世那些叔婶和他们的儿女一样,就算把他们想要的全都拱手相让了,他们也不会因此就善待她,喜欢她,甚至要嘲笑她傻了。

所以与其浪费时间去讨好,还不如省下那功夫,去做别的事。

“今儿您要去见老太太,是不是要穿得喜气一点?”

“不必。”黎浅浅直接拒绝春寿拿过来的粉色系外衣。“别忘了,我还在孝期呢!”

算算时间,都已经出孝了吧?而且听说今日是教主有生以来,第一次见祖母,不是该穿的喜庆一些吗?

“只要送的礼够丰厚,让她满意,她才不会在乎我穿的是什么,她更在乎的是,她自己身上和她侄女身上穿的是什么。”

春江和春寿两个听得都愣住了,看她们两这个反应,黎浅浅忍不住笑了。“我啊!从出生就没见过祖母,祖母也不曾派人去家里看望过,我娘才是我爹的正室,我那位所谓的嫡母,是祖母的侄女,因为年少无知被人骗了生下女儿,蒋家人为了不让她被人抓去沉塘,才托付给我祖母。”

“那您的娘亲又怎么会变成妾?”

“还不都是我那位好祖母做的好事吗?她吃定了我娘没有娘家,我爹和两个哥哥替她儿子和孙子出征不在家,就做主把我娘这个正室降为妾,然后让她侄女进门为妻。(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

“可是,族里的人就这么由着她胡来?”春寿问。

她们之前虽也约略知晓一些,但不知全貌,因为今天要去见黎家人,黎浅浅可不希望她们因为无知,而被黎老太太的人三言两语给唬弄了去,自然是要把事情全挑明了说。

最后连刘二他们在祠堂里的发现,也都跟她们说明白。

春江挠着下巴,“教主,您根本就不是庶女吧?毕竟那一位并未入祖谱。”春江不想称呼小蒋氏为太太,直呼她那一位。

“不止是她,连她女儿也没。”严格说起来,她们并不是黎经时这一房的人。

南城黎府里,知道这件事的人不超过一个巴掌,就连黎老太太都被蒙在鼓里呢!

“那您这次要把这事捅出来吗?”要是捅出来,那那位所谓的嫡母,就不能仗着嫡母身份拿捏教主的婚事了!太好了!春江和春寿高兴得直拍手。

叶妈妈虽忧心教主的终身大事,但是被人这样拿捏婚事,任谁心里都要不痛快。

“不必急着捅出来。”她还没确定黎深深的生父是谁,如今身在何处,只消拿祖谱这事,和她那两位好伯父说道说道,想来他们会很乐意接受她开出来的条件的。

梳妆好后,黎浅浅站在镜子前面,镜子里头是个梳着双丫髻,穿着雪青镶玄色细边条夹袄的小姑娘,大大的眼睛弯弯的眉,挺直的鼻下似笑似嗔的粉嫩小嘴,对着镜子抿了抿嘴,唇色更红润了,春江忙帮她涂上唇脂,天冷裂了可就不好。

丫髻上没有任何装饰物,春江看着太素净,要帮她插几支珠簪,被她拒绝了。

取出妆盒里的丝带,这是她平日练功时用来束发的。

“用这个就可以了。”

“太素净了。”春江抱怨。

“我那位好祖母可见不得好东西不在她手上,你想便宜她吗?”

咦?“您是说,她会把您头上插的簪子要走?”春寿瞠大眼不敢置信。

其实黎浅浅并不确定,但,她就是不想满头珠翠的去见黎家人,没有原因,单纯不爽。

春江自然不想把黎浅浅的好东西,便宜了人,便老实拿起丝带系在黎浅浅的丫髻上。

春寿帮黎浅浅调整了青色内里铺毛的长裙,将荷包、玉佩系在她腰间的玄色腰带上,最后取来折枝兰宝蓝毛斗篷给黎浅浅披上,然后才捧起珐琅掐金手炉送她出门。

黎漱换了身装扮,脸上由刘二动了手脚,看起来是个与他本人有些像,却又不太像的文士,谨一和刘二也换了身装扮,谨一的变化最大,他扮成个六十几岁的老头子,刘二则是换张脸,年纪约莫三十上下。

黎浅浅过来时,他们三人正在讨论要用什么身份跟着去。

“统统都是我特地从京城请来的幕客,成吧?”

“京城?”黎漱皱着眉头,“咱们不会说京腔。”

“从京城请来的,不代表就是京城本地人。”黎浅浅没好气的道。

黎漱想了下点头,“成,就这么说吧!”

要黎浅浅说,韩见他们根本就不会去管跟在她身边的是什么人,除非是对他有益,或与他的利益相关的人,要不然他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

“对了,查出来黎老太太她们是打那儿知道云停院的?”

“他们刚进城时,听人提起的,我们的人去查了,是韩修那个宠妾杨姨娘搞的事。”

黎浅浅点头。“看样子她很闲嘛!还有闲功夫注意这些事,那就让她忙一点吧!人太闲了就容易生事。”

刘二满意的颌首,“教主说的是。”回头就给韩修和杨姨娘添堵去。“韩见那里……”

“他啊!不急,慢慢来。”黎浅浅看着表舅的眼道,黎漱闻言笑了,刘二转头看他,他却带头走了出去,“该走了,去晚了可就失礼了。”

黎浅浅瞄了眼天,雪还在下,不过应该还很早,可不要去到总坛,那些人还没起床啊!

当他们抵达总坛时,韩见一家子都还在睡梦中,底下的人得知教主来了,全都惊慌失措,一个小厮急急忙忙要去通知韩见,却噗地一声扑倒在雪地里,旁边的管事看了直骂,“怎么这么笨手笨脚的啊!换你去。”

被点名的小厮跳起来就往外冲,不过来到韩见院子外头,就被看门的婆子给拦了。

“黄嬷嬷您快放我过去!我有要事要通知大老爷!”小厮火急火燎的直跳脚。

“有什么大事啊?啥事也比不上大老爷的命令,昨儿客人走了后,大老爷发话了,说是要好好歇息,没事别去吵他。”看门的婆子咬死了不开门。

小厮急得都要哭了,“教主来了啊!”

“教主来就来了,有啥大不了的。”教主又不是第一次上总坛来了,有啥好大惊小怪的,“许是蓝先生回去说了什么,所以教主才会一大清早来探大长老啦!”

是这样吗?小厮愣住了,是啊!教主之前也来探望过大长老,也许今儿也是来看望大长老的。

那他们是在紧张害怕什么啊?

管事见去通知韩见的小厮久久不归,便问来通知教主来的小厮,“教主怎么会这么早来?”

这我一个小厮那有资格知道啊?小厮满心郁闷,面上只能笑着,“这小的也不晓得啊!”

“对了,教主可说今日为何前来?”

小厮觉得管事这话问的有些怪,可又说不上来那里怪,摇摇头道不知,管事恼了,狠狠的踢了他一脚,“混蛋,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张管事,小的不过是守门的小厮,那敢去管教主的事啊?”小厮忍痛抚着被踢的小腿回答。

张管事丢开他,又点了名小厮,让他去大门处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被点名的小厮挠着头慢吞吞的走出去,盏茶后,才见他慢吞吞的走回来。“张管事,教主是来拜访黎老太太的,车队已经去云停院了。”

啊?张管事愣愣的张大嘴,原来不是来看望大长老的?他赶忙又派人去把通知韩见的小厮喊回来,既然教主不是来看大长老的,就不必通知大老爷啦!

当车停在云停院前时,守门的婆子愣怔着看了半晌,似乎不明白怎么一大早就有人上门来。

等到随行的仆妇上前来道是教主的座驾,婆子才回过神来。

“您等等,等等,我给您拆门坎,您等等啊!”婆子赶忙把正在打瞌睡的同伴叫醒,让她们跟她一起拆门坎。

没一会儿功夫,门坎卸下了,黎浅浅的车直入院中。

等车停下,春江便先跳下车,转身扶黎浅浅下车,春寿问院里侍候的人,“黎老太太呢?可已经起了?我们教主昨晚上知道老太太来莲城了,就急着想出城来探望,偏偏他们通知得晚了,城门早就关了,害我们教主一晚上睡不好,这不一大早就赶着来见老太太啦!”(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初交手

院里侍候的除了云停院原本的人,便是黎老太太带来的人,她们见黎浅浅被一大群人簇拥着,便觉己方落了下乘,又听那丫鬟如是说,不由摆起架子来,想为自家老太太争点脸。(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

“还请浅浅小姐稍待,奴婢进去看看。”说着转头就要往跨院去,谁知后头一个软糯的声音道,“不必了,大老爷他们昨晚歇在那?”

她们那知道?黎家的下人臭着脸正要说话,就听云停院里的丫鬟笑嘻嘻扬声道,“奴婢晓得,他们都在客院歇息,您要见他们吗?奴婢带您过去。”

黎浅浅朝她笑了下,春寿上前打赏,那丫鬟恭敬的在前引路,呼啦啦的,一下子院里的人走了精光。

留守的车夫则是询问了停歇处,把马车赶过去,让想上车一探究竟的黎家仆妇们很是忧伤和恼恨,忧伤的是,没能瞧个明白,回头去跟老太太打小报告,恼恨的是,这么一来,她们不就损失了一笔老太太赏的银子,还可能要被老太太责怪她们办事不力。

云停院里的仆妇和丫鬟才没那闲空搭理她们咧!教主回来了,那才是她们的正经主子啊!谁还理会黎老太太她们,再说了,要真是把她们家教主当孙女看,也不会从一进门到现在,都不曾问过教主一句。

且不提云停院这厢,两边下人壁垒分明的各干各活,心境不一,却说黎浅浅这头,那丫鬟不愧是在总坛当差的,就见她领着人左拐右弯,穿过几条小道,就到客院了。

“到了!”丫鬟笑嘻嘻的指了客院的大门,黎浅浅点点头,“你先别回去,一会儿还要你领我们回去。”

“是。”丫鬟开心的咧大了嘴,出头了!出头了!可终于在教主跟前露一回脸啦!

黎漱和谨一两个互看一眼,“怎么咱们不知道有这条近路?”足比他们知道的路省了约莫一刻钟啊!黎浅浅听了暗笑,他们一个是主子,一个是贴身侍候的,又都会轻功,没事的时候慢慢走就是,真遇着事,跃上屋顶使展轻功,还需要知道这省时快捷方式吗?

那是她们当差的人,怕耽误差事才需要用到这省时的快捷方式。

进入客院,黎大老爷兄弟还拥被高卧,倒是蒋家的公子早已起身,正和昨夜带回来的花娘嬉闹。[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听到外头有些乱,便派了侍候的人出来查看,那小厮见到那样一群人,好奇的探问,得知是黎浅浅她们,便好奇的溜上前想要替主子先看看准娘子,谁知才跨往前一步,那些人竟齐齐转头看他,看得他心里直打鼓。

当中个头最小样貌最美的小姑娘,一身素,眸子却耀若晨星,明明隔着老远,小厮却觉得那双眼似能看穿他,他想动却动不了,彷佛被那双眼给定住了动弹不得,然后才堪堪想起,娘喂!老姑太太怎没说,她家孙女是习武之人?顿时两股战战,两条腿似被铅块绑住了,沉得迈不开脚,直到那些人走了,良久,一阵寒风刮来,他才回过神,连滚带爬的往回跑。

少爷啊!您千万别答应老姑太太,娶她家孙女啊!她家孙女漂亮是漂亮,可是……她身边打手太多,小的怕您扛不住啊!

小厮在心里狂喊着,虽被吓得不轻,不过他还好没忘记,这里是老姑太太她孙女的地盘!

黎大老爷还在醉梦中未醒,小厮用力摇了还是没能把他摇醒,临了还被大老爷踢了个狗啃泥,二老爷那边的小厮也没落着好,被二老爷新收的那对姐妹花气恨的甩了几个巴掌,然后被推出房去,踉跄间扭伤了脚。

“好大的狗胆,谁叫你乱闯进来的?”系着粉红并蒂莲肚兜的姐姐双手扠腰甚是泼辣的朝小厮呸了一声。

穿着桃红鱼戏莲肚兜的妹妹则是气恼的甩着手,犹自愤愤的瞪着床上不醒人事的二老爷,这男人还没把她们姐妹哄到手时,说的可好听了,说她们两个身娇体柔好生养,他就等她们两给他生儿子。

可是等人哄上手了,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她们可不是初出茅庐的雏儿,男女之间的事情,她们两怕要比黎二老爷还要熟悉,怎看不出男人根本不想让她们生孩子,每次行房后就让人端汤药来,她们稍稍抱怨,男人就能直接撂下她们好几天,直到她们去服软,才会再让她们侍候。

姐妹两盘算了良久,好不容易等到良机,昨夜二老爷喝多了,平常这时候早就醒了,端药汁来的仆妇是跟着送热水供二老爷洗漱的仆妇进来的,但因二老爷未起,自然也就没有吩咐她端药来。

她们便想找个借口混过去,不喝那药汁,正在商量呢!那小子就颠颠的闯了进来,真是太可恶了!

“姐姐,你说他可听到咱们的计划?”

“难说!”摇摇头想了下,终究难以断定,“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那妹妹点头,然后问,“姐姐,你说那家伙急匆匆的跑进来做啥?”

“他方才好像喊着什么,教主,教主来了?”

大老爷新收的通房到底是跟在老太太身边的,遇事要比大老爷带出门的这些仆妇小厮要冷静的多。

派人出来询问因何吵扰大老爷安眠,待得知是黎浅浅来了,不由一悚,回过神来便急急去喊大老爷,强灌了大老爷一碗醒酒汤,又掐人中,捏鼻子的搞了老半天,才终于把人弄醒。

大老爷初醒,还迷迷糊糊的,待新通房朝他耳朵大喊教主来了,才稍稍回过神。

“教主?”教主是谁?大老爷又躺了回去。

厅堂里,黎浅浅等人正喝着茶,黎漱见约过了半个时辰,还不见黎大老爷兄弟的身影,不耐烦的问,“咱们要不要先去见黎老太太?”

“不用,就等他们兄弟两。”这笔生意只能和他们兄弟两个谈,只要谈成了,黎老太太和小蒋氏便闹不出什么事情来。

黎漱冷哼一声,“你确定?”

“嗯,您要是等得不耐烦,要不您和蓝先生进去帮他们兄弟两好好清醒一下?”来之前她完全没预料到,黎大老爷他们还因醉酒叫不起来。

黎漱听黎浅浅这么建议大表赞同,“这主意好,蓝海咱们走。”

蓝海苦笑起身,跟着黎漱身后去了大老爷屋里,不多时,他们两个就笑得很开心的回来了。

黎浅浅正想问,就听到那一阵骚动,黎漱挑了挑眉,双手一摊,“他们兄弟两的下床气颇大的,可怨不得我们。”

“那是他们自己脾气不好,怨不得咱们。”素昧平生的两个伯父,和把她带在身边教养的师父兼表舅,自然是后者较亲。

黎漱满意了,坐在那里翘着腿得意的笑。

约莫过了盏茶,大老爷终于出现了,脸色青白眼底泛黑气色极不佳的扶着小厮的手走了出来,二老爷脸色比他更差,脚步虚浮,双眼无神。

“你就是黎浅浅?”

“正是,见过两位伯父。”坐在上首的黎浅浅起身,朝他们福了福。

大老爷见状有些不悦,指着她不知要说什么,站在她身边的刘二道,“黎大老爷可是有什么话,想对我们教主说?”

大老爷被他强调的教主二字愣了下,然后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自己家里,这里是瑞瑶教的客院,黎浅浅身为教主,在自家地盘自然是坐主位。

有些气闷的黎大老爷摇摇头然后落座,二老爷比他哥更早看清形势。

“不知黎教主这么一大早来访,有何要事?”大老爷语带嘲讽的道。

“自然是有重要的事,要跟二位洽谈,所以才来得这么早。”还是刘二发言,把大老爷气得够呛,指着他的鼻子叫嚣道,“老子是在问她,用不着你这下人来替她回话。”

刘二无所谓的耸肩,大老爷见状气得指着他质问黎浅浅,“你就这样纵容一个下人,让他对你伯父这么无礼?”

黎浅浅正在喝茶,闻言放下茶盏,双手放在膝上,一副乖巧得不得了的模样,“哦,大伯父觉得他无礼?可他按大伯父的问题老实作答啊!不如大伯父教教我,要怎么做才叫有礼?”

黎大老爷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方才被人强塞了药丸子,这才清醒过来,可是脑袋并没完全清醒,也不知自己今天的脾气这么大,明明就没什么,偏他火气一上来就发火。

被黎浅浅这么一问,他脑子就有点转不过来了。

二老爷比他哥略好些,只是脑子钝钝的,有些反应迟顿。

黎浅浅看他们这个样子,也不跟他们耗时间,两手往外一挥,刘二便带着人把黎家下人清出去,只留下大老爷兄弟两,指了几个鸽卫把客院厅堂守得严实。

“我想跟两位伯父谈笔生意。”

“什么?”

“你一个丫头片子想跟我们谈生意?”二老爷嗤之以鼻,笑睨着黎浅浅道。

黎浅浅嘴角挂着汊笑,“二伯父先别急,先听清楚了再说,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们可以考虑,但一旦我走出去,你们都没同意,那这笔生意就作废。”

什么生意啊?这丫头在说什么?黎大老爷转头看二弟,想要从他那里得到答案,二老爷回他苦笑,他哪知道这死丫头在说什么?

“你要跟我们谈什么生意?”

他们之间有生意可谈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生意

黎浅浅笑眯了眼,大老爷看了浑身一抖,他怎么觉得浑身发冷呢?二老爷却觉得这丫头有点鬼,明明还是个小丫头,比小蒋氏的女儿小,怎么看起来那气势比他老娘还足啊?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祖谱、账本。[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黎浅浅说完就不再说话,大老爷和二老爷却是吃了一惊,互相交换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那就不是对方说出去的了,那会是谁?

“你们说,我要去告到衙门去,会是谁理亏?”黎浅浅伸出食指敲着下颌问。

明知小蒋氏名不正言不顺,还想纵着她来拿捏她的婚事?“我娘可不是出身低微,纵使当初为奸人所害,被卖为奴婢,但她嫁给我爹,可是先消了奴籍然后明媒正娶的元配正妻,黎老太太当初也是喝了媳妇茶,才将我爹娘分出府的。”

随着黎浅浅的话语,黎大老爷兄弟脸色逐渐惨白呼吸也急促起来,她查到了什么?

“我年纪小不懂,还请两位伯父为我解惑,你们说小蒋氏是我的嫡母,她女儿黎深深是我的嫡姐,可是她进门时就已经生了女儿,我父亲出远门前,与她已有多年不曾见面,所以说,黎深深不可能是我爹的女儿,我也不相信,我爹会为了她娘和她,就把进门后就跟着他吃苦受罪,还为他生了四个儿子一个女儿的妻子贬为妾室。”

所以说,是谁做的主?

黎经时是已经分出府的儿子,他家的事自有他们夫妻自个儿做主,黎老太太这位已分家的嫡母可不好越俎代庖,但她偏做了。

小蒋氏进门时,黎经时已经出远门了,要说是他同意的,谁信?

“有……凭证的!对,有凭证的,你爹曾留下书信同意的。”黎大老爷急忙扔出这句,二老爷一听不对,连忙扯他袖子,想制止他往下说,这种时候是说越多错越大!

“你爹有留…….”

“大伯父,如果我爹真留有书信,同意这么荒唐的事,那为何到现在,你不曾在祖谱上写上小蒋氏母女的名字?”

黎大老爷噎住,死瞪着黎浅浅,他从没那么讨厌一个小孩子,黎浅浅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黎浅浅根本不怕他像要吃人的眼睛,转头对二老爷问,“二伯父,看着我家儿子这么多,就连大伯父家也有个儿子,虽然是个病秧子,不过总是比二房强,好歹人家有儿子,是吧!”

“你想说什么?”

“如果你们能让老太太别再来烦我,不要再想拿捏我,拿捏我的婚事,我可以请蓝先生为你调理,让二伯父早日有嫡亲儿子。(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

大老爷闻言大喜,“那我呢?”

“大伯父不是已有儿子了吗?”

“你也知你堂兄身体欠佳,大夫总是说他活不长。”若有机会再生个健壮的儿子,谁会不想要?

黎浅浅颌首,“成啊!不过,你们得要完全听蓝先生的,我可是说好说歹,又许了他不少好处,才换得他应允为你们调理身体的。”

“行。”黎大老爷兄弟异口同声道,末了大老爷又加了句。“还有这交易别往外说。”

黎浅浅笑着应下。

黎大老爷看她这么好说话,便趁机提出要求,“浅浅啊,你说你如今贵为瑞瑶教的教主了,好歹也拉拔下伯父们吧?家里这些年啊!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

二老爷见状连忙附和,这可是捞好处的好时机,怎能不趁机大捞一笔。

兄弟两你一言我一语,一会儿诉苦,一会儿又抱怨这世道艰难,总而言之一句话,日子难过生意难做,可不是他们兄弟无能,话里话外都在提醒她,要她感恩图报,毕竟他们可是帮她解决了大麻烦,稳住他们娘亲,别来给她制造麻烦。

黎浅浅听了嘴角直抽,转头看其他人,就见他们不是低头就是别过头去,肩膀可疑的一耸一耸,嗯哼,明显都在忍笑,笑就笑吧!

黎大老爷他们与其说是在说服她,不如说是在说服自己,他们大老远跑这么一趟,没能达成当初的期望,必须要拿回些报偿才说得过去嘛!再说,与其让蒋家得了好处,还不如直接拿好处实惠些,但要什么样的好处,才足够呢?

“我们也不要多,就一人分管两家莲城的铺子就好。”

这样还不多?云珠眼珠子都快瞪得掉出来了。

“莲城的铺子就好啊?”

“啊?不然呢?”难道还有更好的?

黎浅浅看着他们兄弟两的眼睛,慢慢的引导道,“两位伯父也知道,我师父与大长老素来不和,大长老一直有心想往京城去发展,最近虽因疾病缠身不得不将计划顺延,不过我相信,他们应该很快就要往京城去了。”

也就是说,莲城的生意其实并不是,因为她来查账才被收回,而是大长老要往京城发展,因此要把莲城的生意交出去?

那韩家对外抹黑黎浅浅,又是怎么回事?

“人嘴两张皮,上下一碰随便他们怎么说不是?"

她朝黎大老爷兄弟笑了笑,却不知在他们眼中,她的笑就像恶魔。

“就像小蒋氏,明明就是老太太硬塞给我爹的,没问过我爹娘同不同意,就擅自做主降妻为妾,不就是看我娘没个娘家无依无靠的嘛!没人会为她出头嘛!不过,你们也该知道了吧?我师父就是我表舅,他是我娘的亲表弟,我娘可是他在这世上仅存的亲人!”

黎大老爷一悚,他们之前是听说过,但并没有把这消息当真,现在听黎浅浅这么一说,都感觉不妙。

“你们放心,只要你们把老太太和小蒋氏约束好,别让她们别到我跟前来闹,我就会在表舅面前帮你们说好话,不过,如果你们要是要求太过,那就别怪我回去找大人告状,说你们欺负我啦!”

黎浅浅这意思是说,他们可以讨要好处,但不要太过份,要不然她就让她表舅,她师父来找他们算账?

等等,她表舅她师父不就是前任教主黎漱,韩见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吗?难道他根本没死?果然黎浅浅说的没错,人嘴两张皮上下一碰随便说,他韩见说他死了,黎漱就真的死了吗?谁看到了?瑞瑶教也没举丧啊!他韩见怎好说前教主死了。

其实韩见没证据说黎漱死了,同样的,黎浅浅也没提出证据说他没死,但他们兄弟就信了,虽然宿醉脑子并不太清醒,但他们觉得黎浅浅一个小孩子和年纪老大的韩见相比,自然是韩见说假话的机会大一些,最重要的,黎浅浅掐到了他们的命脉,她既然能说出账本二字,可以想见她已将那些东西攒在手里了。

一旦上告,上头派人来查,他们这些年和南城那些大小官员的勾当可就会曝光了,搞不好会家破人亡的啊!不过,看起来这笔生意自家好像占了很大的便宜啊!便宜大到让他们兄弟两有些不安,总觉得似乎有什么陷阱在里头。

黎浅浅没让他们有时间多想,“你们放心,除了让老太太和小蒋氏母女别来我跟前闹之外,就只要你们做一件事,那就是好好的稳住韩家人。”

咦?这又是闹那样?

黎浅浅道,“韩家人对我不友善,要不然也不会找你们来,让你们拿捏我的婚事,他们好渔翁得利,就连要去京城发展了,还不忘往我身上泼脏水。”

嗯,确实是够坏的,也不看看黎浅浅才多大啊!

黎浅浅与他们细诉自己的计划,黎大老爷和二老爷听得眼睛为之一亮,行啊!如此一来,他们就能进京去发展,而不必被困在南城那个破地方啦!

不过老太太他们怎么办呢?他们不能让老太太趁他们不在南城时,跑来给黎浅浅添堵啊!

要不然他们手里的铺子可就要被收回去了。

“两位伯父都同意我的条件了吧?”

“行,就照你的条件来。”反正他们也想不出更好的了。

黎大老爷和二老爷分别签了字,然后就喜孜孜的揣着合约回房去了。

黎漱走到她跟前伸手揉了揉她的额发,蓝海嘟嚷着白瞎了他那两颗上好的解酒药丸。

蓝棠瞪她爹一眼,对黎浅浅说,“别理他,没事儿,那种药,他常常和着玩儿的。”

“那他怎么没给你几颗?”春江帮黎浅浅披上斗篷,她偏不老实的转头问蓝棠。

蓝棠气闷,“他说要是给了我,我就会更加有恃无恐,他不想有个酒鬼女儿,所以不给我。”

噗,云珠和春寿两个忍不住笑出声来。

等她们出了客院,跟着领路丫鬟走进快捷方式,黎老太太派来的人才匆匆赶到客院门口。

“可总算来了。”春寿回头正巧看到,撇了下嘴角道。

“走吧!还是得去跟老太太请安。”

回到云停院时,黎老太太她们正慌乱着,“怎么这么早就来啦!懂不懂得规矩啊!”老太太边让人梳头边骂,丫鬟们被骂得手脚直发抖,最后还是老太太的心腹嬷嬷看不过去了,挥手让她们出去,自己亲自动手才让老太太心气平和了些。

才梳好头,正往上头插戴簪钗,就听到外头仆妇、丫鬟此起彼落的请安声。(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帽子的颜色

让人匆匆收拾好,黎老太太便忙不迭的扶着丫鬟的手出来,她可是都盘算好了,见了黎浅浅后,得从她手里抠出好处来,当然得先紧自家儿子们,然后是娘家人 w-w-w.lwxs520.c-o-m。[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老太太看不上瑞瑶教在南城的产业,一心想要给儿子挪个窝,昨儿睡前,邱嬷嬷跟她咬耳朵,说起了黎浅浅之前把韩家人管着的铺子全收走了,还把韩见的一个孙子的腿给废了。

“老太太,您想,是不是因为这般那韩大老爷才会找上咱们?”他们自己拿捏不住黎浅浅,所以找她们出面?

边走边想,黎老太太的脚步就越发沉重,韩见这么做只是单纯想找人帮出口气?还是……要是那死丫头好拿捏,韩见有必要找她们出面?就是因为不好办,所以才让她们出头,等她们与那死丫头争执不下时,他韩家再帮那死丫头打压下自家?

黎老太太盘算着自家的优势,好像除了是那死丫头的嫡祖母,侄女儿是她嫡母,好像就没旁的了,虽然说儿女的婚事,得由父母做主,但黎浅浅除了已经分家的嫡祖母、嫡母外,还有个救她一命的恩人兼师父呢!对了,那人还是那死丫头的表舅。

韩见虽说那人已死,但是万一,他在生前就为那死丫头订下婚事呢?

那么她这祖母和嫡母的优势就没了……

韩见该不会打着这个主意吧?只他这么做,能得到什么?向那死丫头示好?还有……总不会死丫头表舅给她订的亲事,就是韩见的曾孙?电光石火间,黎老太太忽然想明白了。

莫不是那死丫头不肯老实嫁韩家人,掐住了韩家的命脉,想逼他们把那门亲事作废,韩家不肯,便想方设法逼她承认这门亲事?

黎浅浅不知道老太太想歪了去,等给老太太见了礼,分别落座后,见老太太绝口不提她的婚事,还有点惊讶,低声问蓝棠,“去客院的人还没回来吧?”

蓝棠摇头道不知,“要不我让人去问问。”

“不必了。”看老太太的样子,其中大概另有隐情,回头再派人来打听就是。

小蒋氏匆匆带着女儿过来,一进门就见黎老太太和黎浅浅分坐左右两侧,她进来对黎老太太福了福,然后就转头对黎浅浅笑道,“浅浅长大了!要是你姨娘见了,肯定很高兴。(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嗯。”黎浅浅笑着起身对她福了福,像是对长辈见礼,可又不是对嫡母的大礼,小蒋氏看了心里就不高兴了,朝老太太撒娇似的抱怨了下,不过老太太正在想心事,压根没注意她,小蒋氏郁闷了,看着黎浅浅的眼睛几乎都要着火了!

既知她身份不正,黎浅浅自然不肯给她行大礼,小蒋氏气得半死,黎深深怎见得母亲生气,当即跳起来指着黎浅浅就开骂。

小蒋氏任由女儿替自己出气,老太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对此听而未闻,身边侍候的见黎浅浅身后那群人,还有云停院里侍候的诸人脸色渐变,心道不好,却不敢上前去制止黎深深,只能轻推老太太,示意她发话。

只是老太太完全没反应,正当她们着急上火时,从外头传来黎大老爷的声音。“住嘴!”

黎深深被黎大老爷的吼声吓得直打嗝,小蒋氏气急败坏的冲上去抱住女儿,“大哥,您干么呢!好端端的吼孩子干么?”

“我吼她干么?”黎大老爷深恐黎浅浅着恼,会后悔方才的交易,因此对黎深深毫不客气的开骂。“你看看她,这是什么态度?你平日就是这么教孩子的,出门做客,在主人家对主人家破口大骂?这是哪门子的为客之道?"

小蒋氏愣了下,“大哥,这是我女儿的地方,我们是来做客吗?”

你女儿的地方?黎浅浅闻言冷冷的看着小蒋氏,小蒋氏被她看得浑身直发毛,“这是你的地方,我难道说错了?”

“这是我的地盘,是我师父、师祖传给我的,是教主居住之所,你们是教主吗?”

当然不是。

“来人,请客人们移居客院,云停院是历任教主住所,怎能让外人住进来?”黎浅浅皱着眉头质问,云停院的管事很高兴的告了韩见一状。

“韩见?他在教中担任什么职位?”

“他是大长老的长子。”至于什么职位?嗯,好像从没担任过什么职务呢!

黎浅浅摇头,“大长老的长子,不代表他在教中就有话语权。”

这句话同时让黎漱等人和黎老太太如梦初醒。

黎老太太懂了,韩见在教中根本没有话语权,要是黎浅浅嫁入韩家,他这个长辈,怕是在这晚辈面前一点威信都没有,但透过帮她摆平自己这个嫡祖母和嫡母,他这长辈就有了威严。

黎老太太自以为想明白了,韩见为何要找她们来的目的,见云停院的仆妇二话不说就往跨院去,黎老太太当即决定,管他韩见说的天花乱坠,她只认定跟紧黎浅浅就是。

这些人可都没有二话,听她的话去做呢!

小蒋氏见状忙起身,要去盯着人整理行装,其实是怕云停院的人发现,她客居的屋里,已有大半的摆设都让她叫人收到自家箱笼去了。

黎深深对自家娘亲的习性颇为了解,见她起身,便急急跟了上去,让正想训斥她的黎二老爷愣了半晌,然后也提脚跟过去。

黎大老爷见小蒋氏母女走了,这才起身走到母亲身边蹲下,将自家兄弟两和黎浅浅做的生意说给她听,当然是经过删减的,如小蒋氏母女没入祖谱的事,还有他们兄弟跟南城的大小官员们往来的账本,全都隐下了,只把不插手管黎浅浅婚事,与黎浅浅答应让他们兄弟帮忙代管她手里的商号等事给她说。

其中最让老太太心动的,不是帮忙代管商号,或撒手不管黎浅浅的婚事,可是黎浅浅答应要蓝海帮黎大老爷兄弟调养身体,让他们兄弟两能有望生子。

对老人家来说,这才是顶顶重要的大事情。

“他真的能助你大伯父和二伯父生子?”

“这我可不敢打包票,只能说蓝海的医术高超,就是宫里的娘娘也想从他手里取得生子秘方。”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用问吗?

黎老太太当即要求蓝海现在就先为大老爷诊脉。“不是我不信你,而是这么多年来,家里可没少请大夫给你伯父们看诊,可是钱花了却是一点效用都没。”

“应该的。”

蓝海板着脸上前为黎大老爷诊脉,常年沉浸酒色之中,早就被淘空了身子,便道想生儿子,那得先静静心,平平气,饮食睡眠都要正常。

除此之外,他还要求看看女方,“女子多宫寒,男人调养好了精气血足了,女方却无法配合,又怎么生得出儿子来?”蓝海老实说,却说到黎老太太心里去。

是了,很久之前家里请过一位宫里退下来的老御医,也是这么说的,只是那老头狮子大开口,帮调养一人就要价万两黄金,当初嫌贵,没能应下,时隔多年再回想起来,老太太觉得万两黄金不贵,真心不贵,因为这些年家里花在病蔫蔫的嫡长孙身上的,何止万两黄金。

还未必见效呢!

不过现在好了,不用花钱就能请蓝海来帮忙调养啦!

“话我先说在前头,调养所需之药材,你们可以自备,或由我们来替你们调配,另外,我说什么,就得照做,不得有误,我只给你们三次机会,违规三次,我就走人,你们不得有异议。”

“成。”黎老太太忙不迭点头。

“对了,人我帮你们请了,要是你们把人气走了,可别再来找我说情。”黎浅浅又再提醒大老爷一次,见他浑不在意,便转向老太太,“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他们有机会把蓝先生气走的。”

黎浅浅看着她良久,才道,“话是你说的,可别忘了,到时候来跟我耍赖,我可不会理会的。”

老太太和大老爷双双对天赌咒发誓。

二老爷正好进来,见状不禁挑眉看向大哥和母亲,老太太急招手让他过来,“快,让蓝先生给你把把脉。”

小蒋氏也跟在后头,黎深深拉着她说,“娘,好机会,祖母不给你请大夫,咱们就请蓝海给你把脉,看看你到底是生了什么病?”

小蒋氏有些不乐意,但拗不过女儿,到底还是请蓝海给她看诊。

二老爷和大老爷的情况相仿,毕竟是兄弟两生活习惯都雷同,情况也大同小异,倒是小蒋氏,蓝海的手指头一搭上去,就发现不对了!他迟疑的看看老太太,又转头看着小蒋氏,小蒋氏面色如常,没有惊慌失措,只是定定的看着蓝海,似乎不在乎自己的喜脉被他诊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蓝海面色沉沉,他可不想被人当枪使,起身走向黎浅浅,弯腰在她耳边低语几句,眼下也不管黎浅浅还是个孩子了,她如今是教主,这世上的肮脏事就不能避着不让她知。

尤其这女人如今还是她名义上的嫡母呢!

丈夫已多年不在身边,她竟有了身孕,这不管拦那儿,都是件丑闻!

黎浅浅看着小蒋氏,目光沉沉,似刀,好啊!这女人未婚生女还不够,这回可不能再让她给她爹戴绿帽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来阴的

把一个来路不明男人的女儿栽在她爹头上,就已经很过份了,现在是怎样?她又想把另一个男人的种,栽给她爹吗?

不知道她要如何解释,丈夫离家多年未归,且一点消息都没有,她要怎么跟丈夫圆房生子?

对,她小蒋氏当初进门,可没跟她爹圆房过呢!看她怎么圆这件事?难不成要说是梦中与她爹圆了房,然后就怀了孩子?

“怎么了吗?”因为蓝海的态度,黎老太太误以为小蒋氏身体有恙,故紧张追问。[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是好事呢!不过,蓝先生不知要怎么说,所以……”黎浅浅抿着嘴朝小蒋氏送去意味深长的一眼,小蒋氏心里一咯噔,感觉不太好,黎深深蒙然无知扶着母亲的手不知所措。

黎大老爷心有所感,朝弟弟望去,正好对上黎二老爷震惊的眼,不会那么巧吧?

黎浅浅小手一扬,屋里侍候的人全都低头肃手退了出去,黎老太太看着心底不知为何有些慌,黎大老爷因事不关己,倒是平静得很,二老爷心里七上八下,他盼着身边的女人梦熊有兆,却一直失望落空,现在好不容易有人传出喜讯了!她的身份却是他名义上的弟妹…….

这个孩子不能要!不能留!不能生!

可是一个已在母体里成长的胎儿,是真实存在的,几个月后就出生啦!绝对要比其他还不知在哪的孩子要强,就算是女儿也无妨,只要能生,就能生儿子嘛!

黎二老爷被巨大的狂喜所淹没。

要知道,从他有第一个孩子起,他就盼着能有儿子,但年复一年,妻子和妾室生的全是女儿,一个又一个女儿,让他不禁要痛恨起女儿们,为什么你们要生为女儿,就不能有一个是带把的吗?

也不知从何时起,他屋里的女人就再没人传出喜讯,因没有生育,而被他打发出府的女人,到了下家,有几个依旧没有好消息,但还是有人传出喜讯,所以当黎浅浅提出让蓝海为他们兄弟调养身体时,他才会迫不及待的应承下来。

因为他怀疑是自己的问题。

但现在,现在有人怀孕了!是他的种!是他的!

他好想放声大笑,想要大声的喊出来,他没有问题,他能生,他能生孩子,可是下一秒他便噎住了。mht.la [夜夜小说网]

因为他看到了黎浅浅注视着小蒋氏的眼。

冷冷的,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他悚然一惊,脚下就要挪动,不想背后有人死命的攒住他的衣服,不让他动弹。

“大哥?”他声若蚁蚋,黎大老爷双眸死死的盯紧他,“你若想要命,就老实点。”

黎浅浅没理会他们的小动作,上前对黎老太太说,“恭喜老太太了,三太太有喜了!"

黎老太太愣住了,怔怔的看着黎浅浅,似乎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老太太,其实呢!也不怪三太太,毕竟她进门多年,都不曾与我爹圆房,深闺寂寞,难免会行差踏错,不过,我爹一去多年,三太太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不是我爹的。”

黎浅浅只在乎她爹的清白,不想再让老太太纵容小蒋氏,把别人的孩子再次硬塞给她爹。

黎漱他们是江湖中人,对女人较宽容看待,但黎老太太却不能这么看待,因为家里还有孙女未出阁呢!

三太太肚里的孩子不能留。

她茫然的看着黎浅浅,“是,你想怎么做?”

“祖母,我不过是个小辈,我能怎么做?只能尽力捍卫父亲的名声,不让人破坏了。”

黎浅浅鄙夷的看黎老太太一眼,这老太婆真是贼,她不想留小蒋氏肚子里的孩子,又不想脏了自己的手,想推自己替她做决定?当她是傻子吗?

小蒋氏这时也反应过来了,“不,不,不,不是,我没有怀孕,我怎么可能有孩子,不可能的,我,我前两天还来过月事呢!怎么可能怀孩子!姑姑,姑姑,你别听那人胡说,也不知是那儿来的赤脚大夫,胡乱说的,他,他是这死丫头的人,她想害我呢!姑姑,姑姑。你别信她啊!”

小蒋氏是真的没想到自己有喜了,尤其她前两天才换洗过,只是量不大,她便没放在心上,她万没想到自己怀孕,毕竟据她所知,女人怀胎后就不会来月事。

蓝海被说是赤脚大夫很是不悦,冷冷的开口为大家科普,“谁说女人怀胎后就不会来月事啦?只是量小时间短,并不是就都没有,怀胎后又来月事的人不多,而且你怎么确定,你之前那是来月事?照我看,你那是动了胎气落红,你这胎不怎么稳,得小心将养着。”

小蒋氏直觉的伸出双手护住肚子,落红?不是来月事?是了,那几天她肚子确实是有些不适,尤其是看着二老爷和那两个新欢胡天胡地闹个不休,她心里就不舒服,她以为自己是因为这样,才会不舒服的。

原来是动了胎气!

“祖母?”

“嘎?”黎老太太回过神,双眼直觉的看向次子,似想要从他眼里看出什么,黎二老爷却不敢动弹,生怕被黎浅浅看出什么来。

黎浅浅见老太太看向二老爷,早就心知肚明,小蒋氏肚里的娃就是二老爷经手的,现在想撇清,晚啦!

“祖母,您可得好好的查明清楚啊!毕竟府里姐妹们的名声要紧。”黎浅浅咬牙切齿的提醒她。

黎老太太被她话声中的威胁所慑,转头不敢置信的瞪着她,这死丫头怎么敢?怎么敢?!

黎浅浅笑眯眯的看着她,“祖母,我从未去过府里,不知府中的姐姐们可都有婚配了?若您不能给我个满意的答复,我不介意派人去姐夫们的家里好生说道说道。”

“你敢!”黎大老爷怒斥!

老太太则指着她道:“你也是黎家女,难道就不怕自己的名声受损?日后嫁不出去?”

“我又不是养在三太太跟前的,更不是祖母教养的,与我名声何干?再说了,府里姐姐们年纪都比我大,您都不替她们愁了,我愁什么?”

“你,你想要我们怎么做?”二老爷问。

“我不许她再占着我爹正室的位置,她不配。”黎浅浅原本是打算,找到黎深深生父身份后再动手的,谁让小蒋氏怀孕了呢!不趁机将她逐出三房,更待何时?

“浅浅!”小蒋氏哀嚎,黎深深跳脚,她终于看明白了,这个黎浅浅就是要逼她娘去死!逼自己去死!没了黎家三房嫡女的身份,她就只是个私生女,拖油瓶!

“你去死!”黎深深气红了眼,顺手抄起身边桌上的杯子就往黎浅浅砸过去,小蒋氏傻了,黎老太太母子们也傻住了,就见那盛满茶水的杯子直直朝黎浅浅的脸飞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见黎浅浅不慌不忙的抬手朝杯身轻轻弹了下,杯子就顺着原路更快的砸向始作俑者。

黎深深没想到杯子会去而复返,而且就像方才那样,直直冲着她的脸而来,她尖叫一声伸手捂脸,但有些迟了。

因为她比黎浅浅高,杯子若是砸中黎浅浅,大概会是在额头的位置,但她嘛!不好意思,刚好是鼻子的位置。

砰地一声,杯子正中靶心。

黎深深痛呼一声往后栽倒,茶水泼了她一脸,幸好那杯茶已经不烫了,要不然情况更加惨重。

“这可不能怪我啊!是她先动手的。”黎浅浅两手一摊,先堵住黎老太太她们的嘴,“啧啧啧!祖母啊!深深姐姐不是三太太亲自教养的吗?怎么脾气这么大啊?!”

能怪黎深深生气吗?你都要把人家母女扫地出门了!可是她们好像也没立场怪黎浅浅,谁让小蒋氏大肚子呢!黎老太太看次子一眼,自家理亏真说不出责怪的话来。

不知道死丫头知不知道,小蒋氏肚里的孩子是谁的种?应该不知道吧?毕竟她和他们一样,才刚晓得小蒋氏有孕在身的。

黎老太太力持镇定,不想被黎浅浅看穿,黎二老爷有些心不在焉,他脑子正转得飞快,想着一会儿要怎么说服他娘,保下孩子。

小蒋氏既忧心肚里的孩子不保,又担心女儿的伤势,想请蓝海为女儿疗伤,毕竟他是最近的大夫嘛!可刚才她口不择言才得罪人,这会儿真放不下身段开口。

还是黎大老爷最镇静,小蒋氏这事和他无关,他是局外人,所以看得很清楚,黎浅浅原就想名正言顺的把小蒋氏弄出三房,要不然她派人去查祖谱干么?现在小蒋氏自己送上把柄,这比当场捉奸杀伤力还大,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她红杏出墙的铁证,换做是自己,也容不下这个女人压在自己的亲娘头上,更别说还要担忧被她拿捏住自己的婚事。

至于黎深深这个三番两次想置自己于死地,还强占了自己嫡女身份的人,只轻轻还击那么一下,实在是有点太轻了!

黎大老爷不知,黎浅浅回敬的那一下,可是带着内力的。

上一回黎深深还能说自己年少无知,是被黎净净逼着出手的,可是这一回,是她自己的主意,而且她对自己毫无歉意呢!有机会回击,自然得把握机会啦!

蓝海本着医者仁心,所以帮黎深深看了伤口,“还好嘛!鼻骨没断,好好静养就是,静养期间绝对不能动怒啊!要不然这伤可就无法完全愈合。”完全没说日后遇到阴雨,她的鼻子就会酸痛难耐。

黎漱对此结果表示满意,小徒弟学会来阴的了,不错,不错!(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门户

云停院的人动作很利索,没一会儿功夫,就帮黎家人整理好了,因为黎家三名女眷,一个年老,一个受伤,还有一个孕妇,所以特地用软轿把人送去客院,这一路走,引起不少人好奇围观。(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

黎老太太觉得丢脸,全程拿袖子遮脸,小蒋氏因蓝海说她之前落红是动了胎气之故,所以只顾捂着肚子,倒是不怕人看,她年轻貌美,让人看就看了,反正那些人她全都不认识,日后可能也不会再见,怕啥?

至于黎深深,她还在昏迷当中,因为她的伤,蓝海说她昏着比较不会感觉到痛,黎老太太便做主别弄醒她。

到了客院里,客院的管事知机的帮她们安置在黎大老爷兄弟住处旁的院子。

黎老太太却不愿和小蒋氏母女住一处,管事只好再为她们母女安排住处。

收拾停当后,黎大老爷兄弟便跟着黎浅浅进城去了,这铺子还是拿在手里比较安心啊!而且他们兄弟两也要安排人手进驻,要从南城调人手过来,还是从身边跟着的这些人挑?事情可多着呢!

在黎老太太的心目当中,儿孙摆第一,娘家摆第二,所以为了保住次子的孩子,她不得不点头同意两个儿子的决定,小蒋氏将从黎经时的妻,摇身一变成为黎经月的妾,并恢复长孙氏元配嫡妻的身份。

小蒋氏拉着老太太哭喊着不要,本来她怀了身孕,搁谁家都得供起来的不让她受半点委屈的,尤其是黎二老爷万分期盼能有一个儿子的情况下,待遇绝对不差,但是,不止黎二老爷,就是老太太也心有忿忿。

“你这样子闹腾是怎样?不乐意去伺候你二表哥?不想当他屋里人?那你干么跟他搅和在一块?还留下铁证?”一连串的问句把小蒋氏砸得头晕眼花。

看着铁青着脸的姑母,小蒋氏心里在大声嘶吼着,你们要我好好的正室不做,去给人当妾,难道还不许我抱怨不成?可是她不敢说出来,她在黎家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可是完全取决于黎老太太。

她虽是三房的正室,但是三房的财产全不在她手上,更有甚者,长孙氏在死前,竟然就把三房唯一最值钱的房产给卖了,她一个子儿也没看到,这些年她和女儿两个全是靠黎老太太过活,要不是如此,她又怎会委身于二表哥?

还不就是怕,老太太那天死了,她们母女就无以为靠吗?

早知道黎浅浅那死丫头没死,她就,就,就如何呢?她也说不上来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因为深深与黎浅浅有旧怨,但好歹她是黎浅浅的嫡母!光一个孝字就能够压死她,不是吗?不然韩见为何要他们不远千里而来。

可是现在,期望落空了!她没想到自己会怀孕,毕竟和二老爷偷来暗去两三年,都不曾传出喜讯,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有喜呢?最可恶的是黎浅浅竟然抓住这个机会,要把她们母女赶出三房。

老太太不耐烦的朝左右使了个眼色,立时就有侍候的丫鬟、仆妇上来把小蒋氏拉扒下去,因她死命抓着老太太不放,就像抓住救命的稻草一样,所以她们要扳开她的手还费了好一番功夫,手劲不免就有些大,小蒋氏吃痛尖叫。

老太太皱着眉头还没说话,邱嬷嬷在旁见了便抢先斥责那些人,“轻点儿,可别吓着老太太的金孙啦!”

人都想要有个好兆头,尤其黎家盼望有个健壮的子嗣多年,黎老太太听邱嬷嬷这么说,便点点头认同了邱嬷嬷,邱嬷嬷嘴角上翘,自那年出了那等姐妹相残的事后,她就被老太太闲置,她费尽心思哄了几年,才让老太太回心转意,这次总算又再重用她。

小蒋氏哭哭啼啼的被请出去,老太太眉头却始终没有松开,“深深那丫头的伤势如何了?”

“大夫说的跟那位蓝先生差不多。”丫鬟道,她们几个丫鬟都觉得蓝先生医术高超,深深小姐擦了他给的药,就不喊疼了,后头请的大夫,听说还是蓝先生的属下呢!

原来蓝先生是瑞瑶教药堂的堂主,在京中声望不小,也就三太太母女不把人当回事,喔,对,不再是三太太了,而该称呼她,称呼她什么?蒋姨娘?

不过就算是姨娘,那身子也金贵着呢!毕竟人家怀着二老爷的孩子!

就不知二老爷新收的那对姐妹花,心中作何感想?正想待会儿去看看情况,免得老太太问起,她们一问三不知。

正想着,老太太就问起她们两,丫鬟老实摇头道不知,老太太让她们立刻去查,邱嬷嬷见老太太这样子,心知她是担心那两个女人不安份,万一危害到小蒋氏就不好。

“老太太,咱们带来的人就这么多,怕是防不了她们两起心使坏。”

“喔?那你说要怎么办?”老太太垂着眼皮子貌似不在意问。

邱嬷嬷到底是她身边侍候久了的,见状上前堆满笑提议,“不如请浅浅小姐帮忙,跟客院的人说一声,请她们帮看着不让那两个女人出来?”

出不来就没法子找人麻烦嘛!

同时也是借机向黎浅浅低头并修好,虽说黎浅浅已经应承要给黎大老爷兄弟各两家铺子,但这铺子的生意、地段有好有坏,要是老太太一直这样端着,难保人家心里不痛快,也要让他们不痛快。

“要说,你去说。”老太太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像是在赌气似的道。

邱嬷嬷和其他人相视而笑,“是,奴婢去说。”

却说莲城里,黎浅浅让人带大老爷和二老爷分别去看铺子,黎漱见她把人打发走了,才放松下来。

“赶紧的,回家去。”真是受不了黎大老爷他们兄弟,这一路拚命的跟他们套近乎,黏呼呼的好不烦人。

黎浅浅自然从命,回到家,黎漱就急着回房去卸妆,边走还边抱怨,“你们说,咱们玩这一手干么呢?人家根本就不认识我们啊?”

刘二提醒他,“南城黎家人不认识,但总坛的人认得。”

“你们说,韩见要是晓得,找来的助手反咬了他们一口,他们会怎么样?”谨一若有所思道。

“还能怎么样?”只能认下这暗亏啦!

韩见得到消息时,黎大老爷他们已经分别选定各两家铺子,不得不说这两兄弟是懂行的,挑的都是生意好地段佳的铺子,一家酒楼,一间茶馆和两家杂货铺,酒楼和茶馆之前因黎浅浅整顿过,生意比之前要火红,韩纬早早就跟他爹说好了,等铺子回来,就把这两间铺子交给他管。

至于杂货铺,里头卖的是南北杂货,之前的生意一直很平稳,被黎浅浅派人重新装璜后,生意比以前好,多了不少新客人。

韩家族人已有人看上了,早就和韩见打过招呼。

没想到黎浅浅竟然打算把这四间铺子交给她两个伯父?没有通知他们一声,就如此擅作决定,这是没把他们韩家放在眼里啊?

还有那个黎老太婆,她在干什么?

不是跟她说了,叫她和她那三媳妇用婚事拿捏住那死丫头吗?怎么会反过来,让那死丫头用四间铺子就收买了呢?

云停院里的事他打听不到,但客院里头的事情可瞒不过他,他没想到黎浅浅会这么早来,等他知道她去总坛时,黎家女眷已经搬进客院,等客院里的消息送来,黎大老爷他们相中铺子的消息也同时送过来。

送消息的人,觉得后者比较重要,因此先送进来,“教主一大早就先去见黎大老爷他们了?”

“是,而且他们密谈了好一会儿功夫,咱们的人没能打听出来他们说了些什么,不过应该是很重要的事。”

废话!

韩见这里努力想要挽回颓势,一边又派人去黎老太太那里打听情况。

但小蒋氏这事事关黎家女的名声,所以黎老太太下了死令,要是传出丁点消息,就是活活杖毙,不是一个人,而是这次跟出来的所有人。

因此韩见的人出了重金,愣是没能从她们口中换得什么消息,只得颓丧的回去见韩见领罚。

大长老知晓此事后,倒是没有动气,“老爷,您说教主这是想干么?”

“我看,她压根就没想把那些商号交还给我。”大长老若有所思,大长老夫人不解,“她打算自己一个人管这么多铺子?怎么管得过来啊?”

“你做不到,不代表她做不到。”大长老想起心腹们这些天回报上来的消息,他很难想象,那么一个小孩子,竟然有本事将收回的铺子一一改造,重新开幕后,生意比从前好不说,就是里头的伙计、管事也都让人印象深刻。

从第一间铺子重新开幕第一天起,铺子里的伙计就不曾露过怯,每一个都是熟手似的,也不知她是从那儿找来这些人的?

而且还识字。

大长老在莲城多年,知晓这城里的私塾、书院有多少,他让人去寻访过,最近并没有人因故缀学,又派人去周边城镇查访,得到的答案都一样。

后来派人去那些伙计家里查过,才晓得这些人之前都不识字,难道教主还花功夫去教他们识字?得知黎浅浅在伙计身上花了那么多功夫后,大长老就可以肯定,她大概从没想过,要把手里的商号还给他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放手

黎浅浅这头晓得黎大老爷他们选好了,便带着谨一、刘二去最先重新开幕的酒楼见他们。(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

“浅浅啊!一会儿我们就派人回南城,把祖谱给改了,那个,你什么时候,把那四家铺子的房地契给我们?”

“不急,等我确定你们答应我的事情办好了,再说。”

三个人明知小蒋氏母女压根就没记在祖谱上,却还是得这样做戏,真的很假,可是没办法,就是得假那么一回。

小蒋氏母女没记在三房名下,这次却得明明白白的记到二房名下,毕竟小蒋氏肚里揣着娃呢!那要是个男丁,总不好来历不明吧?

黎家虽然不似从前那般富贵,但到底比其他族人要强上许多。

大房的儿子是个病秧子,二房没儿子,三房儿子倒是个个健壮聪慧生得俊美,可惜那是分出去的,而且现在,也被老太太搞得一个都没了!不过三房有个黎浅浅在,如果她咬死了不肯过继人,族里也拿她没辙,尤其她现在又是瑞瑶教的教主了,他们想巴结尚且巴结不上,又怎会去给她添堵?

大房的儿子虽是病蔫蔫的,但好歹也养大了,给他娶房媳妇,到时生个白胖胖的儿子,大房倒也后继有人啦!

二房就不同了,这成亲到现在都几年了,生的全是女儿没个带把的,有族人早就打算好了,就等二房继续生不出儿子,他们好把自家儿孙过继给黎经月。

小蒋氏要是生儿子,可就坏了他们的打算,他们定会鸡蛋里挑骨头,所以不能留把柄给人。

黎浅浅才不管这些,她只要小蒋氏母女远离三房,老太太母子别再给她找麻烦就好。

“大伯父,你是族长,不回去亲自腾改,成吗?”

自然是不成,可是黎大老爷素日养尊处优,从南城到莲城已经折腾了一回,现在叫他回去,改好祖谱又要立刻赶回来,光想他就觉得腿软啊!

“我话可是说在前头了,事情没办好,我是不可能把那几间铺子交给你们的。”

二老爷只得朝大老爷拱手求情,大老爷只得勉为其难的应承下来。

于是隔天一早黎大老爷就匆匆赶回南城,同行的还有黎漱和谨一,他们是去做见证的。夜夜小说网mht.la

南城黎府中,大太太得知丈夫回城,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急急忙忙去祠堂找他,这才知晓,小蒋氏竟然和二老爷搞在了一起,还被黎浅浅逮个正着,别说想拿捏她婚事了,小蒋氏这个嫡母都做不成了!

“老爷,那咱们那些盘算不就……"都落空了?

“不不不,你听我说。”大老爷便把他们兄弟与黎浅浅的交易说给妻子听,自家除白得两家铺子,就只需要把老太太拘好,别让她生事给黎浅浅扯后腿就好?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老太太可是长辈,黎浅浅这个孙女不好忤逆她,难道他们就成?

“你傻啊!老太太年纪大了,能再有几年好活?只是那丫头说了,除了我和二弟得调养,我们身边的女人也得调养,你看,挑谁和你跟我一同回莲城?”

大太太愣了下,面露惊喜,“老爷?”

“嗐!你是我的正妻,要是你能生,儿子自然是嫡出的好啊!”大太太喜极而泣,她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生孩子,原以为丈夫有此良机,肯定是希望家里那些小妖精来生,没想到他会希望由自己来生。

“那,二弟妹呢?”大老爷抬手抹去妻子脸上的泪,听到她这么问,只摇摇头,“这我可不好替二弟做主。”

大太太点点头,他们确实不好插手二房的事,而且她其实有些怀疑是二太太暗中对小妾下手,但没有真凭实证,她不好说。

大老爷让妻子派人回去说一声,就要拉着她去莲城。

“老爷这也太赶了!既然都已经回来了,好歹回家休息几天再上路。”大太太被丈夫的积极吓到,大老爷从年轻就没有这么积极过。

“不能回家。”大老爷直觉开口拒绝。

大太太不解,大老爷道,“回去后要怎么跟弟妹讲?”

大太太默。

“那也等人帮我取东西来。”

“不成,缺什么东西,咱们路上再买就是,我可不希望二弟妹跟了来。”大老爷可不想当那个传达坏消息的使者,孽是二弟造的,就该他自己去担,他不想替他担这件事。

大太太想了下便同意了,她也不想这一路上都得面对哭哭啼啼的二太太。

黎漱和谨一对大老爷当天就要返回莲城的决定颇感惊讶,之后得到鸽卫回报南城黎家消息,才明白过来,为何这对夫妻要匆忙离开。

二太太得知大老爷匆忙回南城,就赶着想去问明情况,不过她慢了一步,当她到祠堂时,大老爷夫妻已经离开。

等到她晓得,小蒋氏怀孕,并从三太太摇身成为二房的妾室时,几乎要崩溃了!她吵闹不休,府里就数她身份最高,没人压得住她,不少人去求见大少爷黎天赐,想要请他出面制止二太太,不过都被人拒于门外。

黎天赐身体欠佳,这是府中上下人人皆知的事。

于是就只能由着二太太哭闹下去。

这一哭就没完没了了,听说已经开始有人报病要请假。

黎漱不由庆幸道,“幸好走的快,没给缠上。”要不然他们肯定要出手,看是要打昏还是点**,总有一款适合她。

回到莲城的隔天,一大早黎浅浅就派人来请他们兄弟了,双方见了面,黎浅浅也不跟他们客套,跟他们约好时间,好让蓝海为他们做调养,然后就请他们去衙门把铺子过给他们。

当然里头的伙计和管事都要抽调回来,她现在缺人,培训一个人可不简单啊!她可不想便宜了人,反正大老爷他们手底下有人,他们也怕她留下的人不老实,与其如此,索性都不留。

交接完之后,这四间铺子里的掌柜、管事和伙计就重回训练中心去待业,他们对日后的活计倒是不愁,因为不断有人上门要请他们去做事,然而相比之下,还是瑞瑶教的条件最好,那些来请他们去做事的商家,可没有一家会请人来教他们识字算账。

他们宁可在训练中心待业,也不愿去其他商家做事。

黎大老爷夫妻对蓝海的话很是信服,他交代的事,他们夫妻都一一照办,堪称是模范,二老爷就是典型的反面教材,他觉得小蒋氏有喜,表示他宝刀未老!因此对蓝海的交代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所以蓝海也就没告诉他,为什么之前他的妾室们都生不了孩子,小蒋氏却好运的传出喜讯。

他不跟二老爷说,却得跟黎浅浅讲,“你是说,二伯父的妾室们可能被人下了绝子药?那……”离开黎家之后,药吃的少的人就传出喜讯,吃的多的自然就仍然没有好消息,至于小蒋氏会有喜,大概是因为二太太不知她和二老爷搞在一起,所以不曾对她出手的缘故吧?

“那我二伯父身体没问题?”

“没有大问题,小问题倒是不少,不过总的来说,都还能活个二、三十年没问题。”蓝海道。

黎浅浅挠挠下巴,“既然如此,为什么他新收的那两个女人怎么……”后头的话被黎漱瞪没了。

蓝海嗤笑,“你以为你那位好祖母会让那两个女人怀孕?怕是从南城来莲城的途中,就对她们两下手了,可怜那两个人还不知道自己这辈子,注定不能生儿育女了。”

这么狠?

黎浅浅咋舌,黎漱瞪蓝海一眼,说话没轻没重的,把他徒弟吓着了。

蓝海无奈耸肩,这也要怪他?教主很明显就比他女儿懂事啊!有时和她说话时,总会忘了她的年纪,误以为她是个大姑娘了!好吧,这种生儿育女的事,不止不好和小孩子说,也不适合和大姑娘说啊!

“那大伯父那个通房呢?”

“那就得看她的运气了!”看大老爷愿不愿意让她给自己生孩子了。

正说着,就看到春江端着刚沏的茶进来,接过茶抿了一口,春江才对黎浅浅道,“教主,客院的管事派人来说,二老爷房里那对姐妹花这些天总是不老实,问咱们要怎么处理?”

一会儿嫌闷要出去逛,让她们出来了,又想去找人说话,对象当然是传闻里怀了二老爷孩子的小蒋氏,客院的丫鬟自然不可能让她们得逞,又哄又拐的把人弄回去。

可是她们两个天天出新招,搞得客院侍候的丫鬟和仆妇叫苦连天,生眼睛没见过这么会折腾的啊!

她们也不敢对这对姐妹花出手太重,万一人家肚里有货,被她们这么一碰给弄没了,她们有几条命都不够赔!

“让管事直接跟二老爷说去,那是他的女人,要是他想小蒋氏的肚子不保,就由着他纵容那对姐妹去生事,他要想保那个孩子,便会想办法摆平那对姐妹。”

春江得令,转身出去,对来传信的人如是说。

回头就传出那对姐妹花被发卖出去了。

用过晚饭正打算去练字的黎浅浅,扳着手指头算了下时间,客院管事派人过来,不过是天刚擦黑,这不过一个时辰啊!她那位多情的好二伯就已经把人发卖出去了!

这速度真是快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敌手

暖暖的屋里,黎浅浅和蓝棠两个小姑娘坐在熏笼前,分吃着橘子,剥下来的橘皮被搁在熏笼上,橘子的香甜散满整间屋子。[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这黎老太太一家子,可真是够怪的了!动不动就贬妻为妾,上一次是你娘,这回是小蒋氏。”

黎浅浅闻言板起了脸,“可别把我娘和那女人扯一块儿。我娘之所以会被贬妻为妾,就是因为老太太,这一回,说是贬妻为妾,但实际上,她压根就不算是我爹的妻。”

蓝棠点头,“不过,你爹和你哥,他们这一去就将近十年,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呢?”这不合理啊!被征去打仗的兵都是有造册的,死了,也得跟家里通报,还有军饷呢?

要是死了,也有抚恤金啊!怎么都没有呢?

所以黎浅浅怀疑,她爹和哥哥都还活着,至于这些年的军饷,“我觉得,南城黎家,肯定有人知道我爹和我哥的下落,只是没说出来。”

“这种事瞒得住人?”蓝棠傻眼了。

“有可能啊!”云珠凑上来道,“黎三老爷要是活着,对黎家两位老爷并无影响,黎老太太大概是既希望他活着,又怕他活着回来。”

黎经时离开家时,家里妻小都还活得好好的,现在呢?只剩下黎浅浅一个了。他要是回来,就算碍于孝道,不能对黎老太太做什么,但收拾小蒋氏这个祸原肯定没问题。

但她会让人隐瞒此事吗?

“我觉得啊!隐瞒消息的,不是黎老太太他们这些做主子的,而是他们手底下那些心腹。”

“要不让刘二派人去查?”

“表舅让刘二派人去兵部查过,我爹和哥哥被派往支持威武大将军,没有他们阵亡的记录。”而且还迅速从小兵升了官,可以想见他们在战场上有多拚。

只是从兵籍上看不到这些,升官的事还是鸽卫跟兵部的人套近乎,才勉强打听到的。

听说就是因为神威大将军辖下的消息,并未详实通报京中,才会引得皇帝对他的忠诚产生疑虑。

但到底真相如何,谁也说不清楚。

对黎浅浅来说,重要的只有她爹和两个哥哥,这两年鸽卫的人一直在想办法打听,不过成效不大。

因为自神威大将军调回京城后,听说去接手的嫡长孙谢顺江,在年初的一场战役中从马背上摔下来,从此半身不遂被送回来,他另一个被看好的庶孙谢顺林,在同一场战役中被敌人砍掉了右手。(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說’)

消息传回京城,神威大将军差点昏过去,他在京营担任主将的长子谢定国,立时向皇帝请命,想去天险关为儿子报仇,皇帝尚未表态,他便语带威胁说,若皇帝不允,他便请辞主将之位。

皇帝被气得不轻,但看在神威大将军的面子上,还是点头答应让他率兵前去支援。

朝中因此吵成一团,有说不该一直依赖神威大将军一家,应该另行培养其他将领,之前那个徐光林就不错!还有那对黎姓父子,这次的表现也很出色啊!

听说要不是神威大将军的嫡长孙派他们父子去奇袭,说不定他就不会出事。

也有人说,谢顺江刚愎自用,仗着自己祖父,在军中颐指气使,把那些将领当成自家的仆佣般使唤,将那些将领得罪了遍,其中他最喜欢打压的对象,就是黎大郎,看他非常不顺眼。

原本这次根本就没必要派兵去奇袭,因为看黎大郎不顺眼,才故意派他去,谢顺林则把黎大郎他爹派去给他儿子管辎重,没想到,他们奇袭建功,消息传回营中,谢顺江大怒,怒打座骑才会摔马,谢顺林的手则是在保护谢顺江时,被敌军砍伤。

这对谢家来说,是极致命的打击,而谢定国的作为,其实已经触怒了皇帝,神威大将军原是支持三皇子,三皇子的母妃谢淑妃是谢定国的妹妹,三皇子近来因此日子不怎么好过,谢淑妃也敛起原本张扬的性子,小心翼翼做人。

朝中看好三皇子的人,有人开始采观望的态度,其他皇子的支持者,落井下石的不少,力挺三皇子的忠坚份子自然是要还击,各方中箭落马的人不少,京中势力大洗牌,就连不少外放的官员也被波及。

黎浅浅因此下令在京城的鸽卫及鹰卫们低调再低调,总之小心行事。

打听黎经时父子的事,自然也就搁下了,就不知凤三这么久没有消息传来,是不是因为受此事影响?

黎浅浅没有跟蓝棠说起此事,怕她因此担心凤大公子,“我听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所以你说,我爹和我哥的消息,会不会是被黎府那些下人给拦住了?”

“拦着不跟主子们说,对他们有什么好处?”蓝棠心思就被转移了。“再说日后要是你爹他们回来,事情不就曝光了。”

黎浅浅摇着手指头道,“我爹他们已经不再是小兵了,你说他们的饷银肯定是要往上涨吧?还有啊!我听人说,打仗最能发财了,要是他们托人送回来的钱财都被人给吞了呢?”

蓝棠愣了下,吶吶道,“不会吧?”真会有人这么坏?

“贪心不足蛇吞象,你说,这白花花送上门的银钱,他们会不贪吗?”如果黎经时他们之前送回来的钱财都是被这个人吞了,那他肯定与代黎经时送钱财回来的人相熟,消息也要比其他人灵通。

那么只要在黎经时父子回来之前,自赎己身远走高飞,不就得了?手里有钱,只消买通人改名换姓,就算黎经时回来后不甘心钱财被盗,也拿他没办法。

再说战场上刀枪不长眼,谁能保证黎经时父子一定能够安然无恙的回来?

那隐瞒消息的人,在黎府的地位应该不低,大概是主子们身边得用有体面的,不然那替黎经时送东西回来的人,为何会把东西交给对方,而不是送到黎家小院去。

黎浅浅把黎经时根本没让人送钱回来的可能性给排除在外,丝毫不作考虑,为何?她也不知道,就是直觉认为他应该是个很顾家的男人,应该是一有机会就会请人送消息回家。

蓝棠倒是想到了,可是她没敢开口跟黎浅浅提。

“对了,你把那四家商号就这样转给你大伯父他们,大教主没意见?”

“没啊!他还说,为何不多给他们几家,好让韩家人去跟他们闹。”

蓝棠失笑,“大教主还真坏。”

那些铺子原是大长老管着,被韩家人视为是自家金库,现在大长老回来了,黎浅浅没有把铺子还回来,竟给了她大伯父、二伯父,这叫韩家人如何忍得下去。

等到小年时,大长老派人请黎浅浅到家里来小聚。

双方一番客套后,大长老便开门见山的问,“教主,您这么做到底想做什么?”

“很简单,我要你韩家去京城发展。”

“如此?”大长老觉得应该不止如此,他韩家在莲城的根基几乎被整个拔除了,没有了那些铺子,他手中庄子的出息就只能贱卖给二长老的商队,或是卖给别的商号,但因从前不曾与他们来往,头回往来便吃了大亏。

以前是他端着架子,收人家的农货时挑三拣四,死命压价,现在换成是他的人去求人买他们的货,被人贱买还被批得体无完肤。

“不然呢?我一直觉得大长老守在总坛,有些大材小用了,莲城太小,盛不下大长老和韩大老爷,贤父子就该去京城大展身手才是,二长老那等欺压自家人的人都能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贤父子又不比他差,难道就甘心一辈子偏安一隅,看他春风得意?”

大长老不语,眼前的丫头把他多年来的不满全都说出来了,他不满老教主让他驻守总坛,他想去京城,想大展鸿图,不想被二长老那个老小子比下去,可是一直未能如愿。

他一直压着儿孙们,不给他们在教中任职,就是想着等哪天自己独当一面了,把他们带到京里去,再让他们大展身手,所以他让他们在自己手下的商号里挂名,想让他们从中偷师,倒是没有想到,他们好的没学到,只学会花钱不手软。

“说句不好听的话,大长老,你那些儿孙原本应该是虎,是狼,可都被你养坏了!整天只盯着锅里的肉,就没有一个人想着去外头猎捕更多的肉回来。”

大长老瞠大眼盯着眼前的小姑娘。

“你,你!”大长老伸手指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不过也是,待在总坛安逸惯了,他们根本就不愿或者说不敢跨出那一步。我师父说的好,人啊!就要趁年轻的时候到处走走,多看看外头的景色,才不会把自己陷在框框里。”

“你,你师父他……”

“他很好,多谢大长老关心,今儿来赴约时,他老人家原本不放心,怕我会吃亏,不过蓝先生有事请他帮忙,他便派谨一陪我过来。”

大长老惊讶的问,“他没死?”

“没,他活得好好的,谁说我师父死了?”

“可是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露面了。”

黎浅浅站起来冷冷的看着大长老,“因为这样就说他死了?这是谁啊?竟然传这么恶毒的谣言,真是够了!”

大长老讪笑两声,不知如何接下去,黎浅浅也不为难他,毕竟个老人家,又体弱多病,嗯,我们要敬老尊贤,只是,要怎样让大长老开口自动卸职?这可难倒她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失去

出乎黎浅浅意料的是,隔天下晌,她就再度接到大长老的邀请,这回是向她请辞大长老一职的。mht.la [夜夜小说网]

似是看出黎浅浅的疑惑,大长老笑着摇头道,“您没听错,我确实想请辞大长老的职务。”

“喔,那您可有想推荐继任的人选?”她等着他推荐韩见,不想大长老摇头回说没有。

这不科学,大长老你被人穿越了吗?

“老夫这辈子一直在和人争,小时候和兄弟们争父亲的关爱,后来争大长老的位置,再后来……”他头低了下去,没说下去,黎浅浅也不催他,只是端坐着看着他。

大长老笑着摇摇头叹道,“老喽!人老了,就得服老,你师父年纪轻轻就把重担压在你身上,自个儿逍遥去,我这年纪比他大这么多的人,却一直想不开,把儿孙们栓在身边,没放他们去飞去闯,现在他们年纪老大了,遇到挫折,就只知道找老夫给他们出头,现在想想,真是自做孽啊!”

黎浅浅不觉得昨天跟大长老说的话,会让大长老做出这样的决定,因此她眨着明亮的大眼睛,不解的看着大长老。

大长老见状笑了下,“多亏教主昨天那番话,昨晚与贱内谈及此事,她劝我放手……”大长老还说些什么,黎浅浅都没听进去,反正只要知道大长老要退了,幕后功臣应该就是大长老夫人吧!

韩素的死,大长老除了伤心,更对妻子愧疚,因为他没办法制裁真凶,手心手背都是肉,韩玉唐这辈子已经毁了,追究他,也不能让韩素活回来,大长老夫人便利用这么愧疚,劝退了丈夫,没了儿子,丈夫就是她唯一的依靠,她帮着黎浅浅劝退他,就盼日后,她能看在这个份上,帮衬自己一些。

黎浅浅见大长老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他的陈年往事,便悄悄对春江交代一句,春江会意,径直离开去见大长老夫人。

大长老夫人见到春江还有些莫名,不知她是谁,又是为何而来,等到春江说,“教主说,承您的情了。”

她才反应过来,泪流满面的颌首。

“您多保重。”春江说完就走,一个小丫鬟跟在后头出来,见前后无人注意自己,就溜去韩见院中,求见大老爷,韩见不在,是韩见夫人见的她。

等丫鬟说完春江与大长老夫人的对话后,韩见夫人不解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小丫鬟一问三不知,韩见夫人气得大骂她废物,原本许诺要给的赏银没给不说,还甩了小丫鬟两巴掌,小丫鬟被打得脸颊肿得老高,懊悔不已,让她更加后悔的事还在后头。mht.la [夜夜小说网]

捂着脸回来,就被大长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让人发卖出去,与小丫鬟交好的人还想求情,但听到嬷嬷说,大长老夫人身边不用这等不忠心的人时,大家都噤声了。

原在大长老夫人身边侍候的人,之前遭了难,她们这批人,是大长老夫人回来后,才从陪嫁庄子里选上来的,她们自己都尚未取得大长老夫人的认可,若为了不忠主子的小丫鬟,惹恼了大长老夫人,可就得不偿失。

大长老夫人这里大动作发卖小丫鬟,韩见夫人一直派人盯着,第一时间就得到消息,韩见回来时,她就迫不及待的跟丈夫告状。

不想韩见听完之后,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

男人的力道要比女人大,韩见夫人今天打了小丫鬟两巴掌,让她的脸颊肿得老高,回头她就被丈夫回了一巴掌,肿得比小丫鬟还要高,只是,她不明白,自己为何被打?

“你整天派人盯着父亲的院子,收买人还被那女人逮个正着,你让父亲怎么想?”

“老爷!”韩见夫人委屈不已,她收买大长老院里的仆佣,丈夫又不是今天才知道,为什么挑这个时候发作自己?

韩见看她故作姿态就觉厌烦,转身去了姨娘的院子,气得韩见夫人抓起手边的东西就砸。

“去,去给我查清楚,老爷今儿怎么火气这么大?”

仆妇们吶吶应是,小心的退了出去。

没多久就传出大长老向教主请辞大长老一职,却不知教主如何答复,不过韩家族人们一致认为,这是大长老以退为敬的手法,想要逼教主把那些商号还回来。

“这是想给我们大家有钱过个好年!”说话的老人双手合十感谢道。

“老太爷真是体恤人啊!”几个年轻人围着喝茶,说完这话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随即吐了出来,“娘的!这叫茶吗?真是受不了!”喝惯了上等香茗的年轻人再也忍受不住,这些便宜茶碎泡出来的茶水。“也就有点茶色,这样一壸茶也敢跟爷儿几个收钱?”

说完就开砸,一时间茶馆里吵闹不休。

莲城里一户人家的堂屋里,“娘,等咱们有钱了,您可别忘了上回答应我,要给我买的红宝发钗啊!”一个年约十六的大姑娘边照镜子边对她娘说。

“娘,娘,这是不是说,咱们就会有钱了?”说话的胖小子吸溜了下口水,“娘,您别忘记,让我爹带我们上酒楼吃饭去,我都好久没吃顿象样的饭了!”

“好好好,等你爹回来,就让他带你去。”妇人摸摸儿子的脸颊,感叹道,“可怜见的,这腮帮子都瘦得不成样啦!”

大姑娘从镜子里朝她弟扮了个鬼脸,臭小子明明还是那么胖,那儿瘦了?也就只有她娘,才会说那混小子瘦了。

相同的情景在韩家族人们的家中不断上演着,韩修兄弟几个也乐见祖父出招。

“老头子可终于按捺不住了!”韩修对杨姨娘道,杨姨娘自是要好好的捧捧丈夫,一边小心的打探问,“南城黎家人就这样赖着不走了?”

“是啊!真是不要脸。”韩修想到黎大老爷他们短短时日,就有钱在莲城置宅,心里极度不平衡,觉得他们花用的都是他韩家的钱。

完全忘了南城黎府本来就是有钱,卖掉南城的房产来莲城置产,并不件大不得了的事。

对黎老太太来说,长子夫妻调养好身体,再生个健壮的嫡子,是件大好事,要是二房也能有个儿子就好了!

但对韩修来说,黎家这么做,可就犯到他了。

除了派人去铺子刁难,还命人去收拾黎家两兄弟,黎家的护卫自然不是韩家人的对手,但黎家人有黎浅浅撑腰啊!

韩修前脚派人去打黎大老爷,后脚就有人拿了布袋把韩修套了,然后狠狠的痛打一顿,饶是韩修是会武的,也禁不住人家下暗手!

双方你来我往,看来是黎家人吃亏,但实际上韩家人才是真正吃大亏的人,黎家人手里可是有四间赚钱的铺子,在南城也还有数不清的产业。

但韩家人呢?一个赛一个穷,只能自己亲自去动手,不能像以前一样,花钱请那些二流子出手,当然,更不可能像以前那样调瑞瑶教的护卫来帮他们出气。

人比人,气死人啊!

因此韩修现在也就只能在口头上骂骂黎家人,不敢再出手针对他们了。

私下里却没少对杨姨娘抱怨他爹,搬起大石头来砸自己的脚,真是笨到家了!南城黎家跟黎浅浅关系再怎么差,好歹都是同一个祖先的,人家为啥没拿好处的来帮你坑黎浅浅?

能被他爹三言两语就拐来坑害黎浅浅,莫怪黎浅浅同样三言两语就把人哄回去。

而且只要付少少的代价,就有人自动帮她算计他们。

怎么看,他爹都做了笔亏本的生意。

他们还不知道,黎漱没死,大长老确实请辞了大长老的职位,毫不留恋。

转天,韩家人就迎来了晴天霹雳,同时,黎浅浅道:“为了感谢并纪念大长念韩宥多年来的辛勤与付出,日后,不再有人担任大长老一职,这个职位将永远空下来。”

也就是说,韩宥韩老太爷辞去了大长老一职,但韩见并没有继任为大长老,日后也不会有人再担任这个职位。

韩宥请辞后,便开始命人整理行囊,要搬回老家去。

韩见大骇,急急忙忙去见父亲,却被韩宥夫人拒于门外,“老太爷累了,正在休息,大老爷请回吧?”

“我要见我爹。”韩见冷冷的与韩宥夫人对峙,原以为这个软弱的继母会不支让步,不想她竟是咬着牙硬撑下来。

“老太爷累了,不见客,大老爷还是赶紧回去收拾行李吧!别等教主派人上门催请。”

电光石火间,韩见忽地想明白了,“是你!你让我爹请辞的?她给你多少好处,让你照着她的话去做?”

“我不明白大老爷的意思,老太爷这些年也够累的了,他想退下来清闲度日,我自是乐见其成,难道大老爷不同意?老太爷为儿孙辛劳了这么多年,难道想退下来过几天轻松日子也不行?大老爷就硬是要逼着老太爷为儿孙们鞠躬尽瘁?”

这话说的可是诛心了!韩见不敢应,只能瞪着韩宥夫人,似要把她生吞活撕了,韩宥夫人觉得腿肚子一直在打颤,可是她不能退,这个时候退了,可就前功尽弃。

“逆子,你想做什么?”就在韩见几乎要按捺不住怒火,冲上去掐韩宥夫人脖子时,忽然一道苍老的声音兜头淋了他一盆冰水。

一个激灵回过神来,韩见转头看到老父拄着拐杖缓缓走来。

老人眼底的冷厉,他从来只见父亲这样看别人,不曾这样看过他,他忽然觉得一阵恐慌,彷佛有什么东西从此就要失去了,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将要失去的是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听闻

当大长老请辞的消息传开后,不少人说,大长老是被不肖子孙所累,才会引咎请辞,韩见立时派人反击,大长老是被教主给逼得不得不请辞。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不过他的反击显得软弱而无力,因为年后,大长老一家离开总坛时,黎浅浅亲自去送行,大长老夫妻可是与她有说有笑的,那个样子一看就知双方关系很好,要是大长老请辞是被教主逼的,他看到教主时能不恼不气?

再看大长老夫妻身边,除了侍候的下人,儿孙们可是一个都没见着,全都窝在自家车里不肯出来,明眼人一看,还有什么不了解的?

“大长老不必忧心儿孙前程,他们若是往京城去,肯定会有不错的发展。”黎浅浅笑眯眯的建议。

大长老却笑着摇头,“老啦!他们的事就由他们自己决定吧!老夫既然归隐就该好生养老,不操心这些儿孙事啦!”

黎浅浅笑,大长老的眼睛从她滑到她身边一名高大的男人身上,“老夫今日离开总坛,倒是没想到能有故人来相送。”

咦?大长老认得出来了?黎浅浅好奇的看他一眼,见大长老正确无误的对上乔装的黎漱,不禁要感叹姜还是老的辣,那个胡言乱语造谣说她师父死了的韩见,就愣是没认出来,站在他面前,还跟他说了不少话的人就是黎漱,大长老倒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黎漱并不意外,他是大长老看着长大的,能认出自己不奇怪。奇怪的是,大长老竟然会放手,太干脆了,让人有些不敢置信。

大长老示意他和自己到一旁说话,黎漱颌首同意,两人走到一旁,虽就在车队边上,但视野宽阔,不怕有人靠近偷听。

大长老夫人面带担忧的看着丈夫和那名陌生男子走开,转回头见黎浅浅正望着自己,略有些尴尬的朝她笑了下,想要问她那男人是谁,又觉不好,犹豫不决间就听到黎浅浅道,“大长老是打定主意回老家去,不管事儿了?”

“老爷说,孩子大了,不好再硬留在身边,该让他们出去闯一闯。”至于能闯出什么名堂来,那就看他们的本事了,大长老和她说,要是他们惹了祸,他好歹还在,豁出脸面去,应该还能保住命。

大长老夫人听了之后,颇感惊讶,因为大长老似乎并不看好韩见他们。[夜夜小说网mht.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她不知道,大长老是被长子一家伤透心了。

韩素再怎么说,都是韩见的弟弟,是韩修他们的叔父,但自大长老回到总坛,就没有一个人提起韩素,似乎这个家从不曾有这么一个人。韩素是死在韩玉唐手里,大长老不说,韩见就不提,韩见的妻子甚至还想借机把继婆婆给处理掉?

而那最后一根稻草,是大长老的心腹终于查到了,韩见的人在大长老夫人身上的荷包动了手脚,所以大长老的身体老是出状况。

大长老和黎漱谈完后就分开了,大长老在妻子的搀扶下登车,黎漱则站回黎浅浅的身后。

韩家人虽都躲在车上,但大长老的一举一动都备受他们关注。

“那是谁?祖父不跟教主多套近乎,跟那人拉关系干么?"韩修不悦的撩着车帘往外瞧。

“谁知道?”杨姨娘不耐的漫应一声,韩林的腿休养了这么久,一直没有什么进展,前两天大夫大概是被她逼急了,才道出实情,韩林的腿是没救了,他的腿筋已断,想要恢复正常,除非腿筋能续上。

韩林得知后崩溃大哭,说这是报应,谁让他们当初在韩玉唐的药里动手脚,让他的腿致残,现在报应来了!杨姨娘不管不顾的逼大夫得医好她儿子。

却被大夫断然拒绝。

杨姨娘几曾受过这种待遇,气恼的要找丈夫替她出头,韩修却没空理她,他正忙着派人去找魏氏母子,杨姨娘又气又妒大闹一场,反被婆婆韩见夫人派人叫去跟前立规矩,直到子时才被放回来。

要不是今儿要出远门,怕是会被拘到天亮才放人吧?

韩纬他们并不想离开莲城,但是没有大长老撑腰,不止总坛的人他们使唤不动了,就是在莲城的瑞瑶教教众,他们也都叫不动了,要是不跟着大长老回老家,硬要留下来,他们不止没钱花用,还没屋可住,所以纵使抱怨连连,他们还是只能跟着大长老回老家。

韩氏族人在莲城的宅子都是自家的,不像韩纬兄弟几个,他们在莲城住的宅子,全是瑞瑶教名下的产业,大长老一请辞,这些房产统统都要还回去,但没有大长老这个靠山,他们留下来怕是会被人清算,谁让他们曾仗着大长老的势,在城里欺男霸女强占人田产宅第。

故此,大长老返乡的车队很是冗长,莲城外蜿蜒的车队,让不少绿林好汉动了念头,想到瑞瑶教流出来的藏宝图,与传言不符的宝藏,再看这车队,叫人不动不心动啊!

二月二龙抬头,瑞瑶教在莲城的商号纷纷推出活动,莲城的百姓们才经历过过年的促销活动,人人记忆犹新。

不管是酒楼、茶馆还是珠宝坊,只要满十送一,不少商家为了凑足十桌,便合在一起请伙计吃尾牙,茶馆还适时推出的礼盒,让人买来当年礼,每一个礼盒里装着分成小包装的茶叶,装茶叶的小陶罐精致小巧,要是一次预订得多,请茶馆为客人特制礼盒。

因此这次的活动一推出,自然在莲城又造成了轰动。

正当大家都在为这次促销活动疯狂时,黎浅浅却收到消息,韩家的车队遇袭了。

“他们不是早就该回到老家了?”

“教主,不是他们返乡时遇袭,而是,他们往京城去的车队遇到强人了,损失惨重啊!所有的财物全都被劫。”刘二的笑意几乎压不住。

“人呢?没事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人都安好,没事,就是这面子下不去。”刘二来之前就已经查明一切,黎浅浅一问,他就全说了。

大长老他们返乡后,韩见便提出要往京城去发展,大长老韩宥不表意见,也没拦他,让他自行挑人同去。

为此,不止韩修兄弟几个挤破头,就是韩氏族人也亦然,有人求到韩见夫人面前,也有人跑来求韩宥夫人,韩宥夫人都以要照顾老病的丈夫为由,婉拒见这些人。

韩见夫人倒是来者不拒,每个人都见,送来的礼全都照收不误。

一直待在老家的韩氏族人,与与莲城归来的族人,时常发生冲突,韩见夫人没少出面仲裁,不过才几天,就经建立不小的威望,韩见却不再像以前那般乐见其成而是派人盯着妻子,他不想背后再被妻子捅刀。

韩修的妻子魏氏仍然没有消息,杨姨娘想到婆婆跟前去露脸,却被韩纬的妻子带头抵制,身为妾室的杨姨娘确实敌不过韩纬夫人等人,但她是韩见夫人的侄女儿,比她们更占优势。

那些起了心思的绿林好汉们,在韩家老宅附近盘桓不去,没多久就让他们摸清了韩家人的底,韩宥到底是瑞瑶教的大长老,武功深不可测,他身边的护卫武功也不容小觑。

想来就只能从韩见等人身上下手。

杨姨娘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很好的突破点。

只需花些许银钱就能收买她身边侍候的丫鬟,为他们安排的人引见。

不数日,他们的人就与杨姨娘混熟了。

有心算无心,杨姨娘对那女人毫无防备,傻呼呼的被人套了底,甚至引狼入室而不自知。

韩修等人武功虽不精,但一般的小贼也都还能应付得来,为何会损失惨重?就是因为内贼与那些绿林好汉里应外合,某一晚露宿野外时,在酒里给他们下了软筋散。

等他们回复体力,那些人早就跑了。

“韩纬他们叫嚣着要找到那些人,韩见倒是什么话都没说,让人收拾好,就立即上路。”

“那些人算厚道了,没有趁他们行动不便时引来野兽。”没伤人也没杀人,就是破财消灾。

韩见知道是遭人暗算,只有赶紧离开,免得又中那些人其他算计。

韩纬他们没出过远门,没吃过亏,从小就是天坍下来,有祖父挡着,没事儿!现在不同了。韩见的感受最深,以前不是没有出门办过事,可有瑞瑶教和大长老顶着,大树底下好乘凉,如今没了这遮荫,没有父亲挡在前头了,他得自己扛起来。

他总算有些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

他失去的,是一直以来,父亲无微不至的呵护,曾经他以为父亲的呵护令他窒息,他一直埋怨父亲不让自己去闯,将他拘在总坛,但现在,再没有瑞瑶教的保护,没有父亲的呵护,已经当祖父的他,觉得前路茫茫,没有引导他前进的人。

“韩见他们往京城去了?”

“是,还有,京城的鸽卫传消息来了,凤家庄年前遭宵小入侵,凤庄主兄弟和三公子重伤,凤公子夫人伤重不治,凤二公子下落不明,在凤大公子及留守庄中的记史公子们奋力抵抗下,总算击败宵小,不过凤大公子也受伤不轻。”

黎浅浅早想到凤家庄可能出事了,可是绝对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

“凤公子夫人怎么死的?凤庄主他们的武功可不低,竟然都受了重伤,究竟是怎么回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重创

刘二正要说,黎浅浅就听到脚步声,她忙示意刘二慢着说。[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不一会儿就看到蓝棠冲了进来。“我听我爹说,凤家庄,凤公子夫人,凤大公子……”蓝棠有些语无伦次,黎浅浅上前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手指头跟冰块冻过似乎僵冷。

小手贴上蓝棠的背催动内力,才让她好些。

“别慌,没事了!己经都过去了!”

是的,已经都是旧闻了!凤公子夫人和凤家庄遇害的人,早在去年秋日就已安葬,凤庄主的伤已经调养得差不多,凤大公子的伤较轻,早就养好了,就是凤公子父子两的伤迟迟没有起色。

所以凤庄主才派人来向蓝海求援。

至于凤二公子,至今仍音讯全无,没有人知道他是生是死,人到底在那儿。

大概是丧妻和长子失踪,次子的伤一直没有起色,凤公子心情一直很阴郁,让凤庄主很是忧心。

蓝海知道消息之后气得直跳脚,直骂凤庄主不够兄弟,遇着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派人来通知他们?

来送信的凤家庄使者吶吶道,“别说您了!就是我们也都一直被蒙在鼓里啊!”

凤家庄各分部的人也都被蒙鼓里,并不是只有莲城分部的人不知情,不过他们私下猜测,此事大概牵涉到凤乐悠吧?

凤庄主写给蓝海和黎漱的信里,很是无奈的提到,对于这个女儿,他是完全的束手无策了。

方夫人使计让她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又给他下药,设计她去给义兄和堂弟们下药,她竟然还相信方束青的鬼话?

现在害死了她二婶,凤耀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凤公子和凤奕重伤卧床,更别提凤家庄这回损失惨重,现任记史公子死了泰半,凤庄主不得不召一直派在外头的数字公子们回庄。

“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二苦笑,回道,“去年清明前后,方夫人去了,方家姐弟以此为由,想要探望凤大小姐。(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

凤乐悠本就与方家人亲近,方夫人去了,她比死了亲娘还伤心,凤庄主知道后,对女儿甚是失望,亲疏不分,凤庄主真为过世的妻子不值。

方束青以此为契机,与凤乐悠重修旧好,凤庄主虽不喜女儿和方束青往来,却挡不住,凤公子夫人管着内宅,倒是想禁止方束青入庄,但架不住凤乐悠来闹。

自苏家人和长平公主离开凤家庄之后,凤乐悠与家里的人的关系,其实曾改善过,但是随着与方束青越走越近,她又跟家里人隔合日深。

用凤公子夫人的话来说,就是鬼迷了心窍。

谁是那个鬼,全凤家庄的人都心知肚明,不少人在背后暗笑凤乐悠是个傻子,事实上,她现在感觉自己确实是傻子,不然怎么会信了方束青,引狼入室。

凤家庄在江湖上的地位,本就是各方势力想拉拢的对象,没看赵国和东齐频频出招吗?虽然出的是昏招,让南楚皇帝大松口气的同时,也颇懊恼,别人拉拢不了,他也拉拢不了啊!

随着皇子们支持者间的争斗浮上水面,凤家庄也越发重要,要知道凤家庄不止消息灵通,人脉广,最重要的是,他们武功高强,若能得他们支持,不管是请他们贴身保护,还是请他们送消息,借由他们的人脉结交更多江湖人士,都是稳赚不赔的。

没人想到,这个看似坚不可摧的凤家庄竟然崩坍了!

方束青借凤乐悠之手向凤庄主等人下药,并引人入庄,他们入庄的目的,她不在乎,她只想除了凤家庄的主子们,就是因为他们,她娘才会被祖母生生逼死,她们姐弟才会沦为无父无母的孤儿,他们全都该死。

方信怀没有掺和此事,他与方束彤在方夫人死后,就被接回老家去守孝,方束青逃了,逃亡的途中,与婚后不睦的长平公主相遇,方束青得她资助,才有了与凤乐悠重修旧好的机会。

长平公主远从东齐到南楚,就是为了要再嫁个如意郎君,最后事与愿违,她能不心怀怨恨吗?如果婚后过的好,也许,也许她就能放下心中的怨恨,可惜她过得并不好。

有的人是自己过得不痛快,也要让别人不痛快,长平公主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更何况凤乐悠不但不接受她的示好,还出手打伤她的人,现在有人帮她给凤乐悠一个教训,不用她费神出力,何乐不为?

方束青得了长平公主的资助,自是照着她的要求来做,反正她再怎么讨好巴结,都改变不了凤庄主对她的偏见,既然如此,她还客气什么?

凤庄主对弟弟一家有着无限的歉意,凤公子夫人是为保护凤乐悠才会死在入侵者的剑下,凤二公子是为追杀害他母亲的凶手,才会失踪,凤三公子和凤公子是在和挟持凤乐悠的入侵者周旋时受的重伤。

他和义子没能及时赶到凤乐悠的住处悠然楼,是因为被方束青误导,被引去凤家庄的记史楼,里头存放的全是凤家庄历年来所记录的江湖事,他们赶到记史楼时,记史公子们正和一批黑衣人搏斗。

按说以记史公子们的功力,想要摆平黑衣人是轻而易举的事,但那天,不止记史公子们的功力大减,就是他们父子也一样。

等到黑衣人退去,记史公子和凤家庄的护卫们伤亡惨重,凤庄主也身负重伤,凤大公子这时才晓得悠然楼里发生的事。

强撑着透支的身躯勉力赶到悠然楼,只见到毫无未伤却受到惊吓的凤乐悠,痴痴呆呆的坐在地上,旁边是凤公子夫人的尸体,凤二公子不见踪影,凤三公子和他爹重伤倒在廊下。

凤庄主是十天后醒来,听义子说,才晓得悠然楼发生的事,也才知道那天功力大减,全是因为中了方束青下的化功散之故。

对于女儿的引狼入室,凤庄主真是恨不得杀了她好向弟弟、弟媳赔罪,但这回,似乎不用他出手了,凤乐悠已然被吓得痴傻。

蓝棠听到这里,气恼的直跳脚,“这也未免太便宜她了!”

凤公子夫人在蓝棠心目中,就像是她不曾有过的娘亲,得知她是为保护凤乐悠而死,蓝棠怎能不气!凤乐悠想死,就自己去死啊!干么拉着别人,让别人替她去死?

想到自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一个生死未卜下落不明,一个重伤未愈,叫她怎么能焦急伤心?

黎浅浅很焦急担心,不过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凤庄主还来信向蓝海求助,可见凤公子父子的伤势肯定不轻。

见刘二说的告了个段落,也没多想,就拉着蓝棠去找黎漱。

黎漱才把凤家庄的人送走,看到她们过来,也没二话,让她们进屋里说话,屋里头蓝海就坐在窗边上,眼眶有些红,黎浅浅瞄他一眼,就走到黎漱跟前,“我要跟着去京城,别想再撇下我们。”

“知道了。”黎漱没告诉她,已有数名护法传信给他,希望能见见新任教主,顺便考核一下新教主的武功,嗯,那就传讯给他们,叫他们去京城会合吧!

看一眼兀自出神的蓝海,再看气愤又悲愤不已的蓝棠,黎浅浅忍不住叹了口气。

“已经查清楚,幕后的指使者是东齐的长平公主?”

“嗯,凤家庄的人已经查明白了,长平公主接下来的日子不好过了!"黎漱说错了,长平公主现在的日子已经开始不好过了。

一个女人嫁人之后,除了丈夫就是儿女,长平公主在东齐时,曾为前驸马生过两子一女,来到南楚后,又为瑞郡王生了个女儿,说起来算是有福之人,只可惜,她不知惜福。

凤大公子一确定是长平公主指使的,便立刻传讯去东齐,给在东齐的数字公子们,他们花了些时间,找到长平公主留在东齐的儿女,然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害死了凤公子夫人,那就拿她的长子来抵命,害凤二公子生死未卜下落不明,那就让她尝尝相同的滋味。

东齐皇帝得知外孙们出事,气得直跳脚,待晓得女儿在南楚做了什么事之后,不禁气道,“这个孽女,真是造孽啊!”

明知那些江湖人不好惹,她偏要去捅马蜂窝!好好的日子不过,去寻那些人麻烦干么?

前驸马的父亲找皇帝,帮忙追查凶手,并协助他们把小孙子找回来,他的妻子则找皇后和太后去哭求。

东齐皇帝因为是长平公主做的孽,自得闷闷的应下,回过头却寻皇后出气,皇后不能冲皇帝发火抱怨,都是他宠坏女儿,只能朝侍候的宫人,及宫妃们去撒气。

一时间东齐宫中从上到下火气都很大,宫中对各项消毒退火的食材需求日增,偏偏皇商那里缺货,只能向外头的商号采买,这一买,负责采购的太监才发现,这家来自南楚的商队,不止货品齐全,最重要的是,价格还很公道,向这支商队探买,他们从中可得的油水可比向皇商们拿货要多很多!

负责采办的太监很自然就和这支商队的人交好,并从他们手里采买了不少所需的食材。

“你们上回说,你们是南楚来的?”

“是。”

“那家商会啊?”

“吴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是金氏商会啊!”商队的领队笑呵呵的回道,“来,吴大人,小的再敬您一杯!”

“欸,欸,好咧!”(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合作

金氏商会?采买太监想了下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南楚数一数二的大商会啊!从前好像听义父说过,南楚的几大商会里头,金氏算是最倒霉的,因为他们家的男丁差不多死绝了。夜夜小说网WWW.mht.la

后继无人啊!

他记得义父说,金氏商会的金大老板是个极讲义气,有能之人,可惜没有后福,金氏一度入选南楚的皇商,但事情还没落定,金家人就遭难,这一场灾难让金家主事者几乎全军覆没,好不容易脱身,还没完全恢复元气,剩下的男丁就又遇事。

金大老板因此备受打击,金氏商会的商队自此不再往各国行走,最后听到金氏商会的消息,还是在四年前?还是五年前?不记得了!采买太监伸手在脑袋上敲了下,倒是没想到他们会在这时候又冒出来?

金氏商会的人在金子尧过继到金家后,并未改变之前的策略,金大老板只剩这么个宝贝金疙瘩,不想让他冒险远行,也还有许多事要教他,虽然后继有人了,但金大老板很怕,孙子还没来得及成长到能独当一面,自己就要撒手人寰了!

凤家庄出事后,凤大公子查到长平公主,便找金子尧合作,利用金氏商会商队之便,把凤家庄的护卫队安排进去。

护卫队进入东齐后,由数字公子安排他们做事,做完事就跟着商队回南楚。

凤大公子与金子尧合作,知道的人并不多,商会里的人只知重开通往东齐的商道,因多年未曾走动,所以向镖局请来镖师保护商队安全。

领队与采买太监相谈甚欢,谈妥采买的合同,领队便请采买太监等人去吃酒庆贺。

席间不免说到了长平公主,说到她留在东齐的两个儿子,太监们对这位公主很是不喜,说她在闺中就是个任性霸道的主儿,“她初嫁的驸马原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妹,两家说好,等女方及笄就成亲,谁知一次秋猎,长平公主看上了萧驸马,硬是求皇帝赐了婚。”

领队边听边劝酒,慢慢引他们说起东齐皇帝对此事的态度。

等到散席,领队才在房里窝了良久,快到天明时,方到院中把手里的信鸽送出去,他一松手有着灰白翅膀的信鸽振翅高飞,不多时消失在绽放艳红朝阳的天际。

“领队,您怎么起得这么早啊?啊~”商队的伙计打了个大大的呵欠,领队拍拍他的肩头道,“叫你们去看铺子,看得怎么样了?”

金氏商会要重开往东齐的商道,就要在东齐设立据点,从前设的据点都收了,现在要再重新设点,要做的工作可不少。mht.la [夜夜小说网]

伙计没想到领队这么一问,当下便傻了眼,嘟嚷了几句,也不知他在说什么,领队也没跟他啰嗦,打发他走后才回房睡觉。

过没几天,凤大公子就从金子尧那里收到消息,东齐的事已了,长平公主应该这几天就会收到消息了。

“很好。”凤大公子冷冷一笑,“接下来就该她日子不好过了。”

“大公子,那个方束青要怎么处置?”凤大公子的侍从问,方束青在凤家庄住过数年,侍从们算是都见过她,真的很难想象,温柔端庄的方夫人包藏祸心,高雅柔美的方大小姐心肠如此狠毒。

凤家两位女主子皆命丧方家母女手中,凤家跟她方家有何怨仇吗?没有,凤家还对丧夫的方夫人施于援手,没想到方家母女竟是披着美人皮的白眼狼。

那天出事后,方束青本是趁乱跟着黑衣人撤退,然而她一个闺质弱女,想跟着那些会武的人走,简直就是痴人说梦,那些人撤退时,并不是从门出去,而是从记史楼后的墙跳出去的。

方束青本以为他们会带自己走,完全没想到会被人扔下。

当凤家庄的护卫发现她时,她正沿着墙走,想要找地方逃出去。

她在凤家庄住了数年,从来不知记史楼后的墙比其他地方的墙高,而且没有门,她想沿着墙想到门,那得绕到侧门去,以她的脚程,大概得走上半个时辰。

被逮后,她还想蒙混过去,不过因为庄里伤亡惨重,主子们更是死的死,伤的伤,他们不敢拿主意,便把她直接扔到记史楼的地窖去。

其实记史楼的地窖原本也是要用来藏史的,不过后来发现太过潮湿才作罢,把人扔到地窖去之后,大伙儿就开始忙了,等到想起来时,已是三日后。

凤大公子没让人苛待她,一日两餐,没饿着她,也没渴着她,但给她的餐具全是木制的,让她想自残也没辙。

“她还是在跟阿壮他们使美人计?”

阿壮他们是负责记史楼安危的,这回他们损失了不少兄弟,记史公子们也去了泰半,对始作俑者是恨之入骨。

“是。”侍从叹气,“阿壮他们说,真是没见过这么下贱的女人,真是有够恶心的。”

方束青为了想要逃出去,对阿庄他们投怀送抱不说,为了取信他们,不惜牺牲色相,阿壮几个没搭理她,有一两个动心的,想到方大小姐的丰功伟业,就都吓得硬不起来。

“我记得她爹若不是死得及时,她家的男丁要被流放,女眷要入教司坊?”

侍从点头,这些事都是后来查出来的,说起来方夫人还真是够狠的,一看苗头不对,就狠下心对枕边人下毒手。

要是早知道此事,兴许庄主夫人就不会让方夫人带着孩子住下,也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了!

想到凤公子父子,侍从们心情就颇沉重,三公子怕是还不知道母亲过世了,他二哥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凤公子的伤势沉重,大夫说,大概就是这几天了!

“大公子,武林盟主孟盟主来了。”

“快请。”

凤大公子伸手在脸重重抹了一把,命侍从打水进来,洗漱一番后,才出门见客。

孟逹生坐在会客厅中,身边围着几个江湖人,有老有少,他们正和孟达生套近乎,孟达生却一反平常的和善,板着脸与他们虚应着,见凤大公子进来,忙迎上前去。

“大公子,节哀。”

“多谢。”

孟达生问起凤庄主他们的伤势如何了,凤大公子瞄了四周好奇围观的人们一眼,随即朝他们客气的拱手,“招呼不周,还请诸位原谅。”

“大公子客气了!”众人讪讪的此起彼落的回应着。

凤大公子与他们应付一番后,就拉着孟逹生走人,孟达生回头看了那些人一眼,心生厌烦,“怎么不闭门谢客?”

“人家说是来抄史的,怎么拦?”凤大公子从来不曾觉得凤家庄的规矩如此的讨人厌。“以前二弟总说,要是有机会,他肯定要把凤家庄搬离京城,要落脚在一处人烟罕至之地,记史楼和楼外楼要和住处分开来。”凤大公子有些恍神边走边说,脚下不防滑了一下,亏得孟达生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

“你的伤也还没好全吧?”

“还好。”凤大公子朝孟达生道了声谢,领着他继续往二房去。

凤公子和凤三公子因都伤重,从悠然楼回来,就近安置在东厢里,凤公子夫人出殡后,他们父子的情况一度危急,幸好有蓝海留下的药让他们稳定下来,但凤公子的伤着实太重了,用药物强行吊了这么久,就是想要等蓝海来救命的。

但因断了音讯数月,他们一时也不知蓝海和黎漱在哪儿,他们还曾经接到黎漱已死,黎浅浅接手成为教主的消息,后来才确定黎漱死亡的消息是假,黎浅浅接手成为教主是真。

孟达生叹气,“没想到当日一别,再见面竟成了这景象。”他转头看凤大公子,“二公子还是没消息?”

凤大公子苦笑。“当日他负伤追出去,若是无事,早就回来了。”都过了这么久,怕是……说他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不过是期望他还活着,希望他能回来,凤大公子不敢明言,就怕戳破了层窗纸,就要承受二弟已经身亡的事实。

孟达生拍拍他的背,“蓝先生他们快到了吧?”

“嗯。”

黎浅浅他们正日夜兼程的赶赴京城,蓝海的眼布满了血丝,自接了消息后,他就睡不着,每天晚上都得黎漱发狠点他的睡穴,才能让他安睡片刻,睡穴不能一直点,所以他真正休息的时间其实不多。

“我真担心我爹,他这个样子就算赶到了京城,又怎么给凤庄主他们疗伤?”

黎浅浅倒了杯茶给她,看着她喝下去之后,才道,“蓝先生忧心凤庄主他们的伤势,才会睡不着,不管我们怎么跟他说,在他没看到他们之前,他都没办法放下心来的。”

所以现代才会有医生不给家人动手术的惯例,关心则乱。

“你自己也得好好歇一歇,你看你的眼睛都是红的。”

“我知道。”蓝棠坐在桌边以手支颐,“可是一闭上眼,就看到凤二浑身是血的看着我,还有凤三,凤庄主和凤公子。”

唯独没说到凤大公子,有点像是欲盖弥彰。黎浅浅没挑破,继续跟她说话好转移她的注意力。

春江倒了杯茶给黎浅浅,然后才倒茶给蓝棠,黎浅浅喝了一口道,“韩见他们已经到京城了。”

蓝棠跟着喝了茶,问:“是喔?他们身上还有钱?”

“钱当然是有的,多寡而已,他们得在京城站住脚,不然可就丢大长老的脸了。”

“说的也是。”

说着说着,蓝棠的声音渐渐低微,就见她慢慢的趴到桌上轻轻的打呼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疗伤

凤公子终究没有等到蓝海,在黎浅浅她们抵京前三天与世长辞。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凤庄主终夜未眠,守在灵前,熬得一双眼血红,不论义子怎么劝就是不肯走,甚至还威胁凤衍,要是敢打昏他,他就不认他这儿子。

凤大公子无奈,只得交代人小心侍候着。

现在整个凤家庄只剩他一个主事者,里外都得他来,亏得他年轻,又有蓝海留下的调养方子,除了天天服用伤药,每隔两个时辰,就得喝一碗补汤,这些日子他的食欲不佳,若不是大夫时时盯着,怕是早就扛不住了!

孟达生建议他闭门谢客,他也很想这么做,却这是大事,他不能自己擅作主张,本来想跟义父商议,可是还没来得及说,二叔的情况就急剧恶化。

长叹一声走出灵堂,正午的阳光正好,凤大公子感觉眼前一阵花白,“大公子您还好吧?”

回过神时,已被贴身侍从扶到灵堂外的廊下,“您先坐一坐,歇息会儿。”

“嗯。”

“大公子,恕小的说句实话。”侍从跪在地上低着头道。

凤大公子看着他良久才道,“说。”

“眼下庄里就剩您一个主子还能理事,要是您也倒下,这一庄子的事谁来管?”侍从半抬起头,看着凤大公子的眼,“您得替二公子守着家,得看着三公子好起来,得替庄主把凤家庄撑起来,不能让庄主夫人、公子和公子夫人在九泉之下不安心。”

凤大公子闭上眼,鼻头微酸,“我知道了。”

自这日起,他才老实听从大夫的话,按时休息。

黎浅浅他们在天擦黑时赶到,蓝海看到庄前挂着的白灯笼,脚下一软,来迎接的记史公子抹着泪道,“是公子。”

蓝海眼一黑就昏了过去。

黎漱长叹一声,把人扛进庄去,记史公子身上还带伤,方才蓝海昏过去时,他伸手去扶,拉到了伤口,痛得他嘶地一声。

“记九叔叔?”蓝棠走上来扶了他一把。

“小棠回来了。”排行第九的记史公子看着她轻笑了下,随即又痛得皱眉。

“一会儿我帮记九哥哥上药吧?”

记九惊讶的笑问,“小棠学会了?”

从前在凤家庄时,蓝棠宁可窝在书房里,看凤大公子盯着弟弟们写字,也不肯跟她爹学医,因此记九听她说要帮自己上药才会觉得很惊讶。(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

“我总得学些本事嘛!”蓝棠笑弯了眼,在看到记九空荡荡的右边衣袖,不禁略黯了下。

记九却笑着宽慰她,“一会儿,你记得教你九婶如何帮我上药,可别让她笨手笨脚老弄痛我。”

“好。”

蓝棠这才发现,只剩他们两个,其他人早跟着黎漱进庄去了。

反正已经迟了,就慢慢来吧!蓝棠挽着记九的左手,一边走一边问起其他人的情况。

这一代的记史公子原有三十人,遇缺不补,数字公子亦然,直到庄主换人,他们便随旧庄主一起卸任,由新庄主重新择人入记史公子及数字公子。

记史公子一般是不在外行走,他们的职责就是守护记史楼,而数字公子们则游历各地,汇整各地凤家庄据点传回的讯息,然后传回庄里,存入记史楼中。

这任庄主在位期间,因各国已渐趋稳定,不像上任庄主时,各地战事频传,然而记史公子们却比他们的前任折损得更严重。

蓝棠还在凤家庄时,记史公子约莫有尚有二十五人,现在,只剩三人,记九是其中伤的最轻的。

蓝棠得知这么多位叔伯去世,泪水就止不住。

等她看到凤公子的灵堂时,直接泪崩。

记九从没看蓝棠哭过,被吓得不轻,后来还是云珠去把黎浅浅请来,才让蓝棠止住泪水。

“哭出来就好。不过,你现在哭痛快了,回头可就别再哭了,你得坚强起来,我相信凤公子夫人肯定不乐意看到你的眼泪。”抬起手抹去蓝棠脸上的泪,蓝棠直摇头,黎浅浅又哄了她好久,才把她的泪哄住了。

又拿凤大公子来劝哄她,要她坚强些,好帮凤大公子的忙。

蓝棠喜欢凤大公子,知道他伤势未愈,又整日操劳,自然是心疼得很,听黎浅浅这么说,想了想,便去找叶妈妈讨教如何煲汤,又去找一直照料凤庄主父子的大夫,向他请教煲什么样的补汤,对他们父子最有帮助。

至于凤三公子?他还时醒时昏,只怕他到现在还不知道父亲已经跟着母亲去了。

黎浅浅把春江拨过去帮云珠侍候蓝棠,云珠大松口气,向她道谢,黎浅浅只道,“好好侍候就是。”

“是。”

云珠感激不已,春江笑着直摇头,临走前,还不忘拉着春寿耳提面命,让她好好侍候教主,别惹事。

春寿颇不以为然,教主都在庄子里,会惹出什么事来?再说她们家教主最乖了,怎么可能会惹事?

春江不过是顺口一说,哪想到会被春寿揪着不放。

“你们跟紧棠姐姐。”黎浅浅怕凤乐悠找蓝棠的麻烦,她还不知道,凤乐悠如今已痴傻。

春江和云珠点头应下。

再次回到凤家庄,黎浅浅感触良多。

上回来时,凤庄主夫人过世了!但主子们不少,庄里感觉是很有活力很热闹,那是因为有凤公子夫人在,她是个擅持家的慈母,她的离世让庄里上下都很伤心,也很为她不值。

因为她是为保护是非不分的凤乐悠而死。

二房因她,家破人亡。

凤二公子生死未卜,凤三公子尚在生死在线和死神搏斗。

整个庄子弥漫着哀伤,虽然每个人脚步仍是和从前一样轻快,但是黎浅浅敏锐的感觉到,有种情绪在蕴酿着,现在还不是爆发的时候,但她可以感受得到。

不知道这次他们要住在那里?

还是先去找表舅他们吧!

灵堂里跪在地上的凤庄主背挺得笔直,就像是老松般苍劲,但黎浅浅可以感觉到他内里深深的哀伤,浓稠得像是她哥以前每天早上煮的咖啡,苦得叫人想哭,浓稠得几乎要被窒息,摇摇头将那感觉甩掉,黎浅浅带着春寿悄悄溜走。

来到二房的院子,看门的婆子还认得她,跟她福了一福,道,“小姑娘来了,黎教主和蓝先生都在三公子屋里。”

“我们姑娘已经是教……”春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黎浅浅扯住打断,“谢谢婆婆。”

“教……”

“我们是来看凤三公子的。”不是来让你宣扬我是教主的。

春寿被瞪得噤声,老实跟在她身后。

来到东厢,蓝海已经醒了,在为凤三把脉。

看他眉头紧皱,情况大概不是很乐观。

“他的伤很重,可是内力却很浑厚,完全不像是他原有的。”蓝海想不通,“按说,他的伤应该不可能撑到这时,但是……”他却撑下来了。

“因为年轻?”

“不,不是。”更像是有人将内力硬是传入他体内,蓝海对武学的了解不如黎漱深,他不知此法是否可行,也不晓得,凤三是否是因为这样,才会到现在还无法彻底清醒过来,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体内原本不属于他的内力,与他原有的内力不相融,所以造成他的身体被两股内力互相拉扯,他的身体只能让他沉睡好保住他的小命?

蓝海把黎漱拉出去,跟他解释情况并询问可有解法。

黎浅浅坐到床边,凤三已经瘦脱了形,看他嘴唇干裂,她让春寿倒杯温水来,掏出帕子沾了温水给他润唇,黎浅浅经验不足,帕子沾的水有点多,不止把嘴唇润湿了,连他的脸也被弄湿了。

“教主,您得拧干一点。”春寿看得好想哭,她们家教主几曾侍候过人啊!凤三公子您可是头一个,惜福点,赶紧醒了吧!

黎浅浅不好意思的应了声,又再沾了温水重试一次,这次好些了。

“咦?教主,凤三公子好像在吞口水?”

“他渴了呗!”黎浅浅不以为意,又再沾温水来,这次碰上他的唇,就发现他把帕子吸住,想汲取它上头的水。

“原来是渴了。”蓝海他们在外头听到动静进来看,发现黎浅浅在喂他喝水,不禁笑了起来。

蓝海笑她,“长大了,会照顾人啦!可以嫁了!”

黎漱却睨他一眼,“棠姐儿可比她大,也更会照顾人,更可以嫁了!你小心那天她回来跟你吵着要嫁人啦!”

蓝海脸一板,“她敢。”

黎漱让黎浅浅让开些,他好为凤三公子探一下那两股内力是怎么回事。

他们方才在外头说起几个解决方案,其中一种,便是由他出手,帮凤三引导体内的内力进入丹田,好跟他原本的内力融合。

孰料,黎漱的手才探上去,就被三股力量给震开。

“这是怎么回事?”蓝海上前把黎漱扶起来,黎漱沉着脸,神情有些复杂的看着床上的凤三公子,“他体内不止两股内力。”

“嘎?怎么回事啊?”蓝海蒙了,黎浅浅却灵机一动,“该不会是他爹娘临死之前,将自己毕生的功力全传给他了吧?”

蓝海诧异的转头看黎浅浅,“这可能吗?”

“不然怎么解释?”黎漱倒是接受了这个说法,“他原有的内力排斥我试探的内力,是自然的防护,但另外两股内力显然也是在保护他。”

“那就是说,他娘临死前,把功力传给他,他爹过世前,也把内力传给他?可是……”

听说凤公子夫人是死在小儿子怀里的,凤公子可是……蓝海转头看了下四周的环境,然后把侍候的人找来问话,凤公子生前就跟小儿子在同一间屋里疗伤。

忽然间,蓝海觉得鼻头一酸,眼泪就滑了下来。“二舅兄他知道自己撑不下去了,便把内力灌入儿子体内,想让他多一分活下去的机会!(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引导

“现在要怎么办?”黎漱方才被凤三的内力弹开,造成他体内气血翻腾,此刻脸色很是苍白,黎浅浅看着有些忧心,上前探他的脉。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

蓝海颓丧的坐在一旁,他不知道要怎么做啊!

有一股外来的内力就很够呛的了!凤奕体内足有三股内力,而且外来的两股内力可要比他自己的要浑厚许多,若是引导得宜,那他将因祸得福,轻松拥有别人苦练五十年都未必能拥有的内力。

问题是,得有同样拥有浑厚内力的高手来引导。

他看黎漱一眼,黎漱的功力深厚,如果只有一股外来的内力要引导,有他一人就成了,护法的话,凤大公子和黎浅浅应该勉强能行,要是凤大公子没有受伤,他一人就能护法,奈何他受伤未愈,黎浅浅年纪虽小,功力不足但她机灵。

可是现在,是两股外来的内力,就需要两个功力一般深厚的高手同时施为,一人引导一道。

蓝海头疼了!要是凤庄主没受伤就好了!

“这事,咱们不能自做主张。”黎漱提醒他,凤奕的父母已逝,这事得跟凤庄主父子说,让凤庄主拿主意才行。

“我去说。”蓝海伸手用力抹了把脸,起身要去找凤庄主,走到门口又转回来,“你还好吧?”

“还行,让我在这儿歇一歇,没事的。”黎漱安抚他,蓝海心里装着事也没多想,径直往灵堂去。

黎浅浅听蓝海脚步走远了,才走到黎漱身边,“表舅,您真没事?”

看着她忧心的大眼睛,黎漱伸手揉揉她的小脑袋,“没事,休息几天就好。“这几天不能妄动真气内力,好好调养下就会没事。

黎浅浅看着他良久,才点头道,“知道了,回头我让叶妈妈给您煲些补汤来。”看黎漱俊眉皱起面露不悦,黎浅浅朝他摇摇手指头,“别我说你不吃,您身体早些调养好,也能早点助蓝先生一臂之力。”

见她意有所指的瞟向床上的凤奕,黎漱只得咽下抗议。

因为凤公子在江湖上的地位不同于一般,上门吊唁的人络绎不绝,凤大公子舍不得义父操劳,便在楼外楼另设灵堂,让上门吊唁的人致意,只有亲近的亲友才会被领到停灵的灵堂。[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蓝海他们一来,就是被引入庄中的灵堂,蓝海匆匆赶来灵堂,就见凤庄主精神不济晕了过去,蓝海立即扑过去为他把脉,待得知他是过度劳累体力不支才会昏倒,总算松了口气。

凤大公子知道父亲昏倒,立即赶过来,见蓝海在此,忙开口询问凤庄主的情况。

“大夫开的药还算恰当,有些保守,不过这是好事,你爹受的伤实在太重,宁可缓缓调养,万不可操之过急。”

凤大公子听着连连点头,又道,“父亲自二叔过世后,就一直守在灵堂不肯回房好好休息。”

“我知道。”蓝海苦笑,别说凤庄主,就是他自己接到消息后,不也是一样,懊悔、自责种种情绪萦绕心头久久不去,夜不成眠?“我会说说他,另外,有件事,得先跟你们说一声。”

他把凤奕的情况跟凤大公子说,凤大公子听了虽感意外,却又觉得是在情理之中。

嘴角翕翕,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二婶就不说了,想来二叔的情况会恶化,大概是因他把内力全传给三弟了吧?将能护住心脉的内力都给了儿子,他的身体就再也扛不住了,所以才会急剧恶化。

“奕哥儿若是再不清醒,就算有内力护持,他的身体还是会熬不住。”

“那要怎么做?”

“尽快让他清醒过来,只要人醒了,能吃能喝,如此一来不论是疗伤还是调养都两便。”

凤大公子点头,询问要如何让他清醒,待得知要内力浑厚的高手来为他引导时,不禁怔愣的转头去看父亲,“我爹现在的情况,怕是出不了力。”

“是,所以要尽快找到另一个高手来相助,此外,等奕哥儿清醒后,还得时不时为他梳理脉络调养身体,这事,你爹应该就能胜任。”

蓝海并不担心凤家庄找不到条件相符的高手相助,他担心的是凤庄主不听话,不肯老实的养伤。

“您放心,二叔和二婶去了,就留下三弟一个,我爹肯定舍不得他吃苦的。”

听到这里,蓝海略感放心,等凤庄主醒来,给他施了套针,让他精神好些后,才与他说起凤奕的情况。

凤庄主原以为是蓝海编出来哄他好好养伤的,与蓝海闹腾着,一言不合差点打起来,就算凤庄主受了伤,十个蓝海也扛不住啊!凤大公子急得不行,不敢同凤庄主交手,只能拉着蓝海闪躲。

底下侍候的,有几个较机灵的,便忙去请孟达生和黎漱来劝。

孟达生离得近,来的快,但他算是晚辈,哪敢和凤庄主动手,黎漱师徒姗姗来迟,看到凤庄主追着要打蓝海,孟达生和凤大公子狼狈相护,不禁都看傻眼。

黎漱不能妄动真气,黎浅浅不想让他出手,便站在原地大喊,“凤庄主,凤公子夫妇把他们儿子交托给你,你就是这样照看他的吗?”小女生声亮音高穿透力强,神智有些浑沌的凤庄主如遭雷击的怔愣住。

“什么?”凤庄主转头看她。

黎浅浅再接再厉,又道,“二公子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三公子更是在生死在线搏斗,大公子独木难支,您身为长辈,难道想这么不负责任,把所有的事都扔给义子来扛?要知道,这起血案的罪魁祸首可不是他宠出来的,为什么要他替你承担这个错?”她顿了下又问,“他们三兄弟做错了什么?要受这个罪?”

黎漱一惊,把黎浅浅拉到身后护着,双眼警戒紧盯着凤庄主,怕他会因黎浅浅直指凤乐悠之过而被凤庄主迁怒。

蓝海无声长叹,凤庄主是一个父亲,就算女儿犯了天大的过错,在他的心里,凤乐悠依然是他天真无邪的小女儿,明知她娘是被她气死的,但他知道,妻子只会自责没有把女儿教好,而不是怪女儿轻信外人,相信一个包藏祸心的外人,也不肯相信十月怀胎生下她的亲娘。

“乐悠她,她是被方束青骗了!”萦

“是!她是被人了骗了,您明知方束青不是个好的,为何心软让她进庄探望乐悠小姐?让她一步步引着乐悠小姐重蹈覆辙?”

“浅浅!”黎漱拦住她,不让她再往下说。

黎浅浅拨开他的手,正色看他道,“我可不想看大家拚了命,把凤三救回来,日后让凤乐悠再要了他的命。”

“凤庄主也不想的。”蓝海低声道。

“我知道他也不想,谁都不想发生这种事,但是,现在已经发生了,他再自责懊悔,有什么用?凤三的伤可不容他想明白,凤二还在外头,生死不知,下落不明,他守在灵堂里惭悔,凤三就能自己好起来?就能把凤二寻回来?”

“也许凤二正期待有人去救他,可是现在庄里庄外只有凤大公子一人扛着,他就算再有能力,也只是一个人,一个凡人,不是神仙,就算是神仙都还有力所未逮的时候呢!更别说,他还受了伤,所有的事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等他扛不住,倒下去了!您要懊悔的事就更多了!”

凤庄主有没有被她骂醒,黎漱不知道,不过看他那个样子,应该是听进去了吧?

拎起小徒弟,黎漱二话不说调头就走,临出门时,还顺手把来送煲汤的蓝棠给一起拎走。

“大教主,欸,欸,大教主,小心我手里的煲汤!这是要给大公子喝的,喂!烫啊!”蓝棠冷不防被拎起,差点把手里的陶瓮给砸了。

黎漱嫌她吵,放下她接过她手里的陶瓮,“去去去,再煲一盅就是,这一盅就给我们了。”

“啊?”强盗啊?蓝棠还没喊出口,人就已经不见了。

当晚,凤庄主就回房洗漱休息,之后作息开始恢复正常,虽然还是常常愣神,但到底不再像之前那样,整个人散发着浓重的死气。

不管怎么说,这总是件好事。

当蓝海和凤大公子还在为高手人选发愁时,黎漱休息调养数日后,便把孟达生找来,与他说了凤三的情况,孟达生听完就道,“就我来吧!我可以吧?”前一句说的豪气十足,下一句就有点怯生生的,黎漱听了嘴角直抽。

这位武林盟主,您也对自己太没自信了吧?

幸好有他在。

其实来吊唁的人当中不乏内力浑厚的高手在,但是与其找那些人,还是找孟达生来的单纯些。

凤庄主恢复正常作息后,负责治疗的大夫都快哭了!乐哭的。原本难搞的病人一下子大转变成模范病人了!

调养数日,他才亲去探望凤三,以指轻搭在侄儿的背,随即就被震了下,不过因为有前车之鉴,所以他有所防备,并没有像黎漱那天那么狼狈,但也确定了,蓝海并不是在哄他,凤三情况真的很危急,那两股外来的内力若再无法和他原有的内力融合,他很快就会死于体力衰竭。(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下落

既然确定凤三的情况确如蓝海所言,甚至比他说的更加严重后,凤庄主焦急不已,揪着蓝海的襟口追问要如何挽救侄儿的性命。[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蓝海被揪着几乎喘不过气来,还是黎漱出手,把他从凤庄主手里救出来。

“凤庄主别急,听我说。”将自己和蓝海的计划仔仔细细的跟凤庄主再说一遍,之前蓝海就已经跟他说过,但那时凤庄主以为是蓝海和义子编出来,哄骗自己不要再守着二弟灵堂的谎言,因此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曾入心。

现在听黎漱细细道来,他方真正听进去。

“麻烦贤弟和孟盟主出手相助,我在此多谢二位了!日后两位有任何需要,只要跟各分部的人说一声,我凤家庄定鼎力相助。”

黎漱大手一挥,“跟我客气什么,凤三那小子怎么说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凤庄主点头谢过,孟达生笑着摆摆手,“凤三是我的至交好友,这点事算不得什么,凤庄主别跟我客气。”

此后,不必蓝海耳提面命,也不用凤大公子忧心忡忡的盯着他,凤庄主很认真的配合大夫的要求,他知道,黎漱和孟达生不可能留下来,帮凤奕调养到完全康复为止,他们能帮忙引导疏通就已经帮了大忙,接下来的事,得他们自己来。

现在整个凤家庄,就数他的武功最高,他不尽快好起来,难道要把所有的事全压在义子身上?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那个丫头说的没错,义子和两个侄儿都没错,乐悠是他们夫妻的责任,是他们夫妻没教好她。

他不能逃避责任,让义子代他善后,他得把凤耀找回来,得让凤奕脱离险境,得重振凤家庄。

凤庄主的改变,让蓝海心痛,不过倒也真的放下心了,蓝棠很努力的练习煲各式各样补汤的同时,还不忘跟黎浅浅分享下从大厨房里听来的八卦消息。

凤家庄本是消息灵通之处,但因这次的事情创伤过大,伤亡者众,且凤公子父子都命在旦夕,庄里众人都沉浸在担忧及悲伤之中,无暇去顾及外间的事,现在因凤公子过世,上门来吊唁的人多,人多口杂,侍候的人听了一耳朵,也就传进大厨房里。

南楚诸皇子的支持者互相攻诘,各自都有人中箭落马,当然也各有新的支持者相继冒出头,这些人互相拉党结派,间或遇着事便闹掰,接着又和别的人结盟。(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

京里京外都闹得很凶。

这当中,最受凤家庄人关注的,是那位上任不久的瑞郡王妃的消息,听说日前瑞郡王新收了个貎美的丫鬟,打得正火热时,瑞郡王妃却哭哭啼啼的找郡王,吵着要回东齐,说是她一个儿子死了,一个儿子失踪,她要回东齐去。

瑞郡王很不客气的赏了她两巴掌,说她如今是南楚妇,不再是东齐公主,叫她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长平公主几曾受过这种气,扬了鞭子就要抽打瑞郡王,结果被瑞郡王的护卫拦下,长平公主气极,便去扬鞭要打护卫,不想一个失手,反把瑞郡王那娇滴滴的通房给打了个半死,瑞郡王气得半死,命护卫把长平公主拿下,长平公主的侍卫自然是要护着她,双方大打出手。

最后,长平公主进宫见皇后,吵着要与瑞郡王和离,皇帝正因皇子们间的事头疼不已,不想这个弟媳还来搅事。

皇帝把瑞郡王召进宫,帝后劝和不劝离,再说瑞郡王是皇帝的幼弟,可不是他儿子,瑞郡王跟东齐公主搞在一起,没事先跟他打声招呼,现在两人不和,就闹到他这里来,叫他做主?

嫌他太闲吗?

下令申斥瑞郡王,命他把郡王妃领回去好生管教,别再把家里事闹到宫里来,让大家笑话。

瑞郡王拿着鸡毛当令箭,回到家就把长平公主那些侍卫、宫女嬷嬷,全数遣回东齐,并将东齐皇帝给她的嫁妆全数封存,言明等他女儿长大出阁,就将这些嫁妆全数给她陪送。

另派亲信去侍候瑞郡王妃,长平公主气得直跳脚,不过胳臂到底拗不过粗大腿,尤其还有南楚皇帝撑腰的粗大腿。

瑞郡王雄起振夫纲,异国公主折腰惨落败,还被好事者写成了戏本子,名为驯悍记,说的便是这对夫妻的故事。

当然,戏曲演绎的结局是皆大欢喜,现实里嘛!只怕长平公主这位瑞郡王妃一点都不欢喜。

“长平公主就这样认输了?”

“不认输又能怎样?侍候她的侍卫和宫女都被赶出郡王府了,她就像没了爪牙的狼,还能做什么?”

黎浅浅摇摇头,“我总觉得这女人肯定不会老实认输的。”

“是吗?”蓝棠又转说起别的八卦来,黎浅浅却扯住她问,“那个方束青呢?”

“被大公子关着呢!”

她们都不愿提起凤乐悠。

她们无法理解凤乐悠的所做所为。

“你说,凤庄主会拿她怎么办?”

“不知道,我爹去看过她,她跟从前完全不一样了,还有件事。”蓝棠小声的对黎浅浅道,“她的脸毁了。”

黎浅浅愣住了,毁了?没听说啊!

“你知道凤公子夫人是为了保护她才死的吧?”

这她知道,因为满庄的人都在为凤公子夫人不值。

“听说当时,黑衣人的剑朝着她的脸面直去,一看就知是铁了心要毁了她,凤公子夫人虽然及时护住她,但凤乐悠的脸还是被剑气所伤。”

当时是凤公子夫人将她护在身前,用后背去挡剑气,正因如此才会伤及心肺。

凤三和凤二见母亲受创,连手狙杀那名黑衣人,那黑衣人不敌,受伤后在同伴的掩护下逃了,凤乐悠因此保住小命,凤二追了上去,但凤三被其他黑衣人纠缠脱不了身,还是凤公子夫人相助,才把那些黑衣人制服,不过代价极其惨重。

“没人给她疗伤吗?”

“当然有,再怎么说,她到底是庄主千金嘛!”蓝棠语道,从小她就很羡慕凤乐悠,高高在上的庄主千金,走到那里都被人簇拥巴结着,就算做下这等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她受了伤,还是得派人给她治疗。

庄里不少痛失亲人的人,恨不得杀了她,但碍于主仆上下尊卑,没人敢出手。

“不过那名黑衣人出手极重,她的脸……”蓝棠说不下去了。

蓝海没带她去看凤乐悠,也不会跟她说凤乐悠的伤势,她是从药僮那里问来的。

黎浅浅抿着嘴问,“你爹也没办法?”

“我爹要是有办法,肯定会救的。”纵使再不喜凤乐悠,但身为医者,蓝海还是很有医德的,连他说无救,可以想见那伤有多重了。

“你说长平公主和方束青到底有多恨她?需要对一个女孩子下这样的重手?”

那名黑衣人肯定是长平公主指使的,若不是凤乐悠本身武功不错,也致于撑到凤公子夫人她们母子赶到。

只是有心算无心,凤公子夫人他们根本毫无防备,谁也想不到,凤乐悠再次引狼入室。

“所以说,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凤乐悠就是专坑队友的神猪队友。”黎浅浅摇头长叹,叶妈妈带着春寿端着补汤进来,看到自家教主一张稚嫩小脸说着这么老成的话,忍不住就笑了。

“你们在说什么啊?什么猪啊油的?”

“哦,我们在说,想吃叶妈妈用猪油揉的酥饼。”黎浅浅直接点菜,蓝棠反应稍慢,不过也迭声附和,让叶妈妈听了直笑,应诺道,“好,一会儿就让人去准备材料。”

叶妈妈盯着自家教主把补汤喝光光,然后才笑嘻嘻的告退,春寿则接着贡献刚刚在大厨房听到的最近八卦消息。

消息还是来自东齐,听说长平公主的侍卫及宫女被瑞郡王送回去的路,就遭不明人士刺杀,所有人全数丧命。

“你说,会不会是……”蓝棠转头问黎浅浅。

“难说,也许是,也许是瑞郡王不想他们回去跟东齐皇帝告黑状?”黎浅浅直接就把这锅在瑞郡王头上。

“咦?有道理啊!瑞郡王妃吵着要回去看前驸马和她生的儿女,导致瑞郡王醋性大发,夫妻大打出手,瑞郡王怒而打发公主的人回东齐,之后又不想他们回去跟东齐皇帝告黑状,所以派人在途中解决他们。”

嗯,八卦听多了,随口就能脑补出这么一大串来,行啊!黎浅浅朝她竖起大姆指。

“尽快让人传出去吧!”黎浅浅对春江道,春江点头转身出去找刘二,那个长平公主真是害人精,绝不能让她好过。

凤大公子又怎会没有准备,派人去挑拨瑞郡王夫妇不和,居中穿针引线让他们夫妻闹得水火不容,挑起瑞郡王的男子气慨,把长平公主的人逐出郡王府,好振夫纲。

然后派人追杀那些人,从他们口中证实指使者就是长平公主,黑衣人便是这些东齐侍卫,只是他们也不知那名奉命致凤乐悠于死的黑衣人如今身在何处,自然也对凤二的下落一问三不知。

凤大公子气得不行,恨不能亲去瑞郡王府,找长平公主出气,幸好黎漱反应快,及时把他点晕了。

凤耀到底在那里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疗伤

蓝海分别给黎浅浅几人精心调养数日,然后才开始为凤奕疗伤,黎浅浅和凤大公子在外间护法,黎漱与孟达生在内室为凤奕引导那两股外来的内力。(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

凤奕这些天的情况看似没有变化,实则内里一直在虚耗,再拖下去怕是要撑不住了。

黎漱这几天和孟达生一直待在凤奕身边,和他说话,让他习惯他们的存在,对他们带有内力的碰触不再产生排斥。

不得不说,这样的做法确实是有效用的,因为这天正式上场时,昏迷中的凤三不再将他们两弹开,接下来就是慢慢引导内力汇集在凤三的丹田,进而和他原有的内力融合在一起。

说起来简单,实际操做起来却不是件轻松的事,那两股外来的内力虽己不再排斥黎漱他们,但它们就像有自己的意识似的,在凤三体内四处乱窜,要引导它们汇聚在一起,就花了黎漱他们不少时间。

外间的黎浅浅和凤大公子也不好受,时间彷佛停滞了,虽然可以感觉到阳光由弱变强,由强转弱,黑夜降临,人的感官在黑暗中特别的敏感,盘腿坐在南窗前的黎浅浅,除了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能听到北窗下凤大公子的吸引声。

内室里倒是安静得很,不知是厚重的门帘挡住了声音,还是她的功力太浅听不见。

天翻鱼肚白,黎明降临,内室里,黎漱与孟达生同时收功,并将按在凤奕背上的手收回。

凤奕吐了口气,身体往前扑倒,蓝海上前抱住他的同时,不忘伸手给他把脉,发现原本在他体内乱窜的内力,已有大半被汇集在他的丹田中,不过尚有小股的内力,潜藏在各处,这大概是因为他之前情况不好,五脏六腑有衰竭的迹象,造成当时窜至其中的内力,因此被截断而留在器官里,后来他的情况好转,但被截留在器官中的内力,因他一直处于昏迷中,而无法将之引导出来并与自己的内力融合。

黎漱二人耗了一天的时间,只能做到现在这样,得等他们稍事休息后,再来继续努力了!

黎漱他们精疲力尽的从内室出来,黎浅浅忙收功上前扶住黎漱,“表舅您还好吧?”

“嗯。”黎漱累得不想说话,蓝海早让人准备好南梢间让他们歇息,黎浅浅扶他进屋,孟达生则是凤大公子背着进去的。

不是孟达生没用,是黎浅浅太小了,黎漱再累也不能压垮小徒弟,进屋后,两个人勉强喝了碗参汤,就躺平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凤大公子站在东边孟达生的床边,有些不知所措,转头看西侧黎漱这头,黎浅浅正在给黎漱盖被子,然后把床帷放下来,检查床脚的炭盆,然后走到屋中大桌旁,伸手在茶壸上探了探,然后取来锦罩把茶壸罩起来,搁到床边的小几上,小几上放着茶盘,及食盒。

黎浅浅打开食盒,看了一眼后又盖起来。

“凤大公子有事吗?”把事做完了,她才转头问一直在看她的凤大公子。

凤大公子先是摇头,然后又开口问,“你这是……”在做什么?不知怎么问。

黎浅浅看看黎漱这边,再看孟达生,笑着走过去,帮孟达生盖好被子,“他们累坏了,得让他们好好休息。”黎浅浅边说边伸手要放下床帏,不过因为构不着,只得叹气要再脱鞋爬上去。

凤大公子连忙伸手帮着放下床帏,黎浅浅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凤大公子对这种眼神不算陌生,嘴角微扯了下。

黎浅浅检查了炭盆,“如今天气还有些冷,得注意他们保暖。”不然他们要是在这紧要关头上染了风寒,那凤三的命谁来救?

后头这话不说,黎浅浅相信凤大公子也能领悟。

凤大公子点头受教,就要出去喊人进来侍候。

“别,这事还是我们做就好,再说,凤三的情况可不好让人传出去。”凤三现在还很虚弱,而且还没把他爹娘强灌给他的内力炼化为己用,要是被有心人知道,趁这个时候来捣乱,后果可就不堪设想。

凤大公子颌首,“孟盟主就由我来照料,你专心侍候你师父就好。”

虽然黎浅浅还小,但孟达生到底是外男,凤大公子不好让她去侍候他。

黎浅浅笑着应了,没说她本就没要侍候孟达生!她只不过是示范给凤大公子看而已。

两人一起检查过屋里后,正要出去,蓝海正好要进来,“你师父他们呢?”

“都睡了。睡觉前我让他们喝了碗参汤。”黎浅浅道,那碗参汤里可全是好料,是蓝海命叶妈妈熬了两天两夜,汤里头可不止人参,还有其他补药,不过黎浅浅闻不出来。

“喝完才睡?”得到肯定答案后,蓝海才放下心,走过去给他们分别把了脉,确定他们都没事,才跟黎浅浅他们一起走出来。

黎浅浅没有回蓝海的住处,而是住在二房的跨院里,这是体贴她不让她跑来跑去,凤大公子也没回住处,而是住在西厢,凤庄主也搬过来暂住,一时间二房的院子人满为患。

蓝棠见黎浅浅回来,忙叫云珠把小炉子上熬的鸡汤端过来。

“来,赶紧喝了,上床歇着去。”

黎浅浅也不跟她客套,梳洗一番后,换上干净的粉蓝里衣,喝过鸡汤就上床睡觉,她得抓紧时间赶快睡,等黎漱他们休息好,展开下一轮疗程时,她还得去护法呢!

如是周而复始数回后,进入五月时,凤奕总算好转了,他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也开始试着在黎漱他们帮他引导时,将那两股内力炼化。

“总算长肉了!”黎浅浅伸手摸了下他的脸颊,凤三正在吃东西,嘴巴鼓鼓的像只胖松鼠,不过只有脸颊鼓,身上还是瘦骨嶙峋,凤庄主舍不得侄儿受苦,虽然他在守重孝,但凤庄主说他得养好身体,因此不许他吃素。

不过因为他体虚,又已长时未曾正常进食,所以他也无法大吃大喝,叶妈妈和蓝棠给他熬粥,从最初清淡似水的米汤,到这两天浓粥的白粥,搭清淡的小菜。

终于把他养出一丁点肉来,叶妈妈很高兴,回过头来,如法泡制对付自家教主,黎浅浅不必忌口,所以这几天叶妈妈给她准备的吃食,种类繁多令人咋舌,这些菜都不是叶妈妈自己动手的,自有大厨房的人效劳。

黎浅浅吃得不多,每样吃一口,都能撑死她,所以这几天每到吃饭的点,她就窝到凤三这里来了。

凤三清醒后,知道父母双亡,亲哥失踪,心情很不好,每天沉郁的不想说话,与他从前的模样大不同,蓝棠看着很不习惯,几次故意闹他,想要他跟自己吵,结果都失败了。

让蓝棠很难过。

凤三虽知小伙伴很难过,不过他更难过,他不懂爹娘为何要把内力灌在自己体内,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把他救回来,让他就那样死了,跟着爹娘一起去了,不是更好吗?

自厌自弃等种种情绪充斥在他心里,他不想吃药,不想好起来,不想,什么都不想了!

他对到底发生何事,其实并不是很清楚,因为他都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事情发生前一天的事,对他来说,不过是睡了一觉醒来,天地变色,爹娘死了,自己受了重伤不说,体内还有爹娘分别留下的内力,二哥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大伯和大哥都受了伤,庄里死伤无数,记史公子们只剩三人。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偏偏没有人愿意告诉他。

他们总说,等你好了,再说。

问题是,等他好了,他们真的会老实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小小的手指头又往他颊上戳,凤奕暗叹口气,转头看黎浅浅,“别玩了,快吃饭。”

黎浅浅朝他咧嘴一笑,真是稀奇呢!凤三竟然这样跟她说话,她端详着凤三的脸,原本脸上还带有几份稚气,现在就像被大浪一下子全卷走了,脸颊虽添了肉,但更突显了脸上的棱角,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

暗暗叹了口气,这样的成长代价实在太大了。

“想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

“想,可是他们不会告诉我。”凤奕拿着筷子轻戳碗底,不能不说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很无能。

“我跟你说,不过丑话先说在前头。”黎浅浅看着他的眼睛道。

“嗯。”凤三点头,“你说。”

“你听了之后,不能动气,你要记得,凤庄主和大公子也都不想见这事发生。”

凤三放下手里的碗,正色看向黎浅浅,“跟凤乐悠有关?”

“对。”

黎浅浅把事情的始末,凤大公子事后做的处置,包括设计长平公主在东齐的儿子们。

“方束青还被关着?”

“应该吧!”黎浅浅不是很肯定。“回头我去问问,再告诉你?”

“好。”凤三点点头,让人把已经变冷的吃食撤下去。

黎浅浅见他不提凤乐悠,她便乐得不提。

看着凤三吃了药,盯着他睡下,黎浅浅才走出来。

东厢廊下,黎漱、凤庄主他们全都在。

“怎么样?”蓝海迫不及待开口。

黎漱看凤庄主一眼,对蓝海说,“别急,先回去再说。”

凤三本就是武学天才,虽说他还未将所有内力炼化为己用,但听力绝对要比从前强上好几倍。

毕竟是凤乐悠做的孽,身为父亲的凤庄主知道归知道,但听人说起,他心里肯定不自在。

直到进了跨院,大家都坐下了,黎浅浅才道,“凤三听完之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凤庄主长叹一声,黎漱同情的看他一眼,幸好他家徒弟不是凤乐悠那样的坑货,专坑自家人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愧对

在给凤奕疗伤的同时,黎浅浅也没停下重整瑞瑶教的脚步,因为莲城的产业重新开幕后,都取得不错的成绩,听闻消息的分舵主,及四长老都派人前往莲城取经,并争取教主往他们分舵去亲自指导。mht.la [夜夜小说网]

四长老派来的人,被各分舵的人排挤,甚至有人挑明了说,教主都已经帮他们建立货栈和商队,他们只要做好这一项,便不愁吃穿,连带邻近的村镇都跟着有活计做了,还来跟他们抢生计干么?

四长老的心腹只笑不语,货栈和商队建起来后,确实让庆州一地繁荣起来,但谁说他们就不需要建商号?开铺子?相反的,就因货栈及商队建起来了,他们才更需要经营各式各样的铺子,好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

他们没想到的是,当他们兴冲冲赶到莲城,才晓得教主他们去了京城。

这消息就像一桶冰水倒在了烧得炽热的铁上头,嗤地一声,把火熄了!

教主不在,他们原本准备了许多说词,想要说服教主跟他们回去的,这下子全都派不上用场啦!怎么办?回去会被分舵主修理吧?

还是四长老那个心腹脑子动的快,建议大家去那些伙计受训的地方瞧瞧,“反正来都来了,去那里看看,说不得能学到点东西,如此也不算空手而回啦!"

说的有道理。

于是大伙儿便一起去了,然后就傻眼了。

这是在搞什么啊?所有受训的人都要学认字?还有为什么在酒肆、茶楼、饭馆当跑堂的,要一遍遍的练习倒茶上菜?还有还有,一大早让所有人在脚上绑上沙袋,一路跑到市集上,然后对着来来往往的人大声问好,这是在干么?

看不懂啊?

不懂?问啊!不会,就学嘛!

四长老的心腹记得,教主帮他们家长老建货栈和商队时,说过的这句话。

所以他便找个在受训的伙计来问,那伙计看先生们对这些客人很客气,见有人问,便老实回答问题。

“教主说,就像学武一样,习武之人天天要练功,这样与人交手时,出招方能行云流水毫无停滞,我们当伙计也一样,每天给客人倒茶上菜,就是我们的基本功。”

四长老的心腹点头,其他分舵主的人也频点头,他们都是习武之人,每天都要练功,倒是不曾想过,当伙计也有基本功。(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說’)

“那绑着沙袋跑步,又是为什么?还有大老远的跟来市集上向人问好,又是做什么?”

“哦,绑沙袋跑步,是锻练体力,问好是给我们练胆子,先生说,当伙计的就是不能害怕陌生人。”回话的少年脸有些红红的。

“他刚来的时候,说话的声音可小了,几乎听不到。”旁边的小伙伴吐槽,“就是就是,还有他。”指着角落一名瘦弱少年,“他从小就体弱,第一天才跑出门就扑地了,还是我们几个把他扛回去的。”

“不过,跟着我们跑了几个月,现在脸不红气不喘的。”

说穿了,黎浅浅就是把现代的一些东西搬过来用,她是个宅,专注在计算机程序上,那是她的专业,她不是天才,没那么多闲功夫去查那些与她无关的东西,来到这个世界,被鸭子硬上架的当上教主,要为教中众人谋生计,逼得她搜肠刮肚挖出有些模糊不清的记忆。

因为她宅,所以公司若在她住的城市有什么活动,她哥都会亲自把她从工作室挖出来陪他。

印象中大清早的大都会街口,有着一群人,西装毕挺对着过往的车辆大声嘶喊着,记得那时,她窝在大哥的秘书帮她准备的柔软枕头上,两眼无神的看着他们,映着阳光,那些人散发着蓬勃朝气,耀眼得让她生厌。

“知道为什么你讨厌他们吗?”

“为啥?”才刚睡十分钟就被挖出门的她渴睡极了,没给罪魁祸首好脸脸的问。

“因为他们积极,你,消极。”

“你要是给我时间,让我睡饱,我也可以给你看到我的积极的。”

训练中心里用的训练法,有大半就是这样,被她哥硬塞到她脑袋瓜子里的,要是当初知道将来会用到,她肯定会好好用心去学!

可惜,她不是神仙,无法早知道。

不过训练中心的先生们很会举一反三,她提了个头,他们就能变化出无数种方法来训练人。

为了让学员们每次回来,都能学到些新东西,这些先生们也是很拚的,完全没有因为顶头东家是个小女孩,就小瞧了她。

四长老的心腹参观完之后,便跑去和先生们商量,想要直接挖角,带个先生回去,帮他们建个训练中心,相信四长老肯定会很高兴。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当他到先生们的办公室时,就看到其他分舵的人也在里头,他们都跟他打着一样的主意,不想,这些先生们拒绝了他们的邀请。

“若教主派我们去,我们自然是乐意效劳,可现在教主不在!咱们是不能擅离职守的。要不这样,你们派人过来莲城学。”

离的近的,自然觉得这是好主意,但像庆州离得那么远的,就觉得好忧伤,远水救不了近火嘛!四长老心腹急忙派人捎信回去庆州请示四长老。

至于三长老,虽也派了人来莲城,但来的是倾慕三长老那表哥的南荃,她一心盼着三长老能嫁表少爷,如此她才有机会,成为张见复的妾室,得以长伴他左右。

之前因黎浅浅接任教主,黎漱已死的消息喧嚣尘上,三长老因此病倒,养病期间,南荃极力撮合,制造机会给表少爷,好不容易有了点进展,她不希望三长老又变卦,所以得知三长老有意派人来莲城,她便毛遂自荐,来到莲城后,她便远远的看着不靠上前。

跟她一起来的人很不解,但不敢说什么,毕竟南荃是三长老的心腹丫鬟。

二长老虽也派人去莲城,不过半道上知道黎浅浅来京城了,就把人召回来。

为让黎漱专心为凤奕疗伤,黎浅浅特地给刘二和谨一下令,不许跟黎漱说这些事,谨一郑重应下,并自请去应付二长老,黎浅浅乐得甩手不管,让刘二配合他,又让刘二传令总坛,让训练中心的先生们照常做事就好,不需特别招呼分舵来受训的人。

“您是不想给他们特别待遇?”

“凭什么要给他们特别待遇啊?”黎浅浅反问。“我不在总坛,他们就挖我的墙角?”

刘二默默为那些分舵的人默哀,“那,四长老……”

“敢挖我墙角的都不是好东西,你说呢?”

刘二摸摸鼻子,觉得自己真蠢。

蓝棠等刘二走了,才踩着轻快的脚步进屋来。

“什么事这么开心啊?”黎浅浅边整理桌上的文件,边问。

“我爹说,大公子的伤都好了。”

“嗯,是好消息。”黎浅浅点点头,把文件收拢好,问,“凤庄主决定要怎么处置凤乐悠了吗?”

蓝棠闻言脸色一沉,“没呢!不过我觉得,凤庄主似乎有意搬离此地。”

黎浅浅愣了下,“真的?”

“嗯,皇子们的支持者越闹越凶,我在大厨房听人说,最近有不少大官的家眷借避暑之便迁出京城,不过和往常出城避暑的车队相比,今年的车队规模显然要大上好几倍,不像是出门避暑,倒像是出远门避祸似的。”

黎浅浅颌首,扯过一张纸,低头在纸上振笔疾书,蓝棠靠上去看,不由愣住,“韩家人都已经不是瑞瑶教的人了,你还要派人去看着他们?”

“他们总是大长老的儿孙嘛!京里现在水浑着呢!若我们不在京里也就算了,同在京城,不关切一下,说不过去。”

蓝棠嘟着嘴道,“就你好心,你忘啦!人家还想着拿捏你的婚事呢!”

“那不是没成吗?”黎浅浅笑,“我只让人盯着,又不是让人护着,韩见都多大年纪了,你说,我要派人去保护他,岂不是看轻了他?他会气疯的。”

蓝棠噗哧一声笑了,“难怪你还让他们要让韩见看到他们,知道他们在暗处保护。”

“只怕韩大老爷不会觉得我好心,而是会觉得我居心叵测不安好心呢!”黎浅浅两手一摊,蓝棠被她逗笑,两个人笑闹一番后。

蓝棠方正色问,“你说,凤三想通没有?这几天他还是一样吃得很少。”

“你总要给他点时间,让他接受事实。”虽然她知道,要接受自己一夜之间成了孤儿,不止需要时间,心口突然间变得空空的,那种感觉要平复,很难,很难。

她抬手摸摸心口,“我现在想起我娘,都还会觉得这里钝钝的作痛,他和他爹娘感情这么好,突然间他们走了,只剩下他一个人被留下。”

蓝棠不说话了,学黎浅浅抬手按在自己的心口,然后慢慢的长叹一声。

“凤二也不知到那儿去了?”蓝棠见黎浅浅起身将桌上的文件放进一个薄木匣子里。

黎浅浅没有回答她,因为她没有答案,凤大公子派了许多人去追查,可是,凤二和他追的那个黑衣人就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像是一阵烟雾般,知道他们存在过,但就是查不到他们去往何处,让他非常挫败,觉得自己愧对义父,二叔和二婶。(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弄瓦

南楚皇宫御书房中,南楚皇帝皱着眉头,正在听亲信报告瑞郡王府的事,亲信禀报完之后,便退至一旁,静待皇帝处置。[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南楚皇帝揉了揉眉心,问,“瑞郡王妃的人不是都被瑞郡王赶出府了,怎么还有人手?”

可以助她对瑞郡王世子下毒手?

那女人果然是祸害。

东齐皇帝好手段,把个祸害嫁到南楚来,给他添乱。

亲信低声回道:“瑞郡王妃的人确实是被郡王赶出府,不过,瑞郡王妃好歹是东齐公主,陪嫁的人不止明面上的那些人而已。”

意即还有些人不在台面上,没有记在陪嫁单里,瑞郡王是个富贵闲人,不曾为皇帝办差,出宫开府,有前瑞郡王妃和郡王府总管、长史操持庶务,哪懂得这些弯弯绕绕的。

他下令把侍候瑞郡王妃的人赶出去,总管是照着花名册上赶人,没记在花名册上的人,自然就还待在郡王府里。

瑞郡王妃不得宠,又只生一女,可说地位岌岌可危,他们跟着公主远道而来,若公主不好过,他们能得好?

“皇上,您看,是不是要把那些人也一并除了?”

南楚皇帝冷笑,“由他们去,人是瑞郡王自己要娶的,引狼入室,怪得了谁?”再说,瑞郡王都多大的人了,他这做哥哥的管得太多只会惹人嫌,他事多着呢!哪有闲功夫管到瑞郡王府上去。

亲信得令,躬身退下。

皇帝身边的太监见状,才靠上去轻声说了凤家庄的现况。

“听说瑞瑶教的教主也在凤家庄?”

“是。”皇帝闻言轻点了下头,“上次你说他们的教主换人了?”

太监颌首,把黎漱传位给黎浅浅的事说了,怕皇帝贵人多忘事,又将黎浅浅与黎漱的关系说了一遍。

“这位前教主倒是个特别的。[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手握权势多年,说传位就传位,而且还是传给个女孩,就算如今的世道,已与过往不同,赵国有女将军,北晋还是女皇主政呢!但在南楚,女人当家主事,还是少见。

尤其还是个小丫头。

“这位新教主,多大了?”

“八、九岁吧!”太监轻声道,心里却不敢轻忽瑞瑶教的这位年轻教主,因为根据最新的消息指出,历经三任教主的大长老就在日前,向这位新教主请辞。

听说这位小教主手段够狠的,一出手就整得大长老的儿孙慌了手脚,有人说大长老隐退是被逼的,也有人说他是被不肖儿孙气的,但真相如何?

端看他们家离开总坛回老家时,新教主和大长老相谈甚欢就可看出端倪。

“让人盯着。”皇帝沉吟良久道。

“是,还有,奴才日前才晓得,这位新教主,是,黎经时将军的小女儿。”太监边说边小心的看皇帝的表情。

皇帝愣了下,随即笑道,“那还真是虎父无犬女啊!”接着便问起太监,黎浅浅的武功如何?

太监哪知道啊!他又不懂武,看向站在皇帝御案另一边的太监,那一位才是高手中的高手。

幸而皇帝也只是一时兴起问几句而已,见太监答不上来,也没多纠缠,转而处理奏折去了。

黎浅浅不知道自己被南楚皇帝关心了下,也不晓得,她爹活得好好的,还颇受南楚皇帝看重的。

这会儿她正被四长老派人的人缠着不放。

四长老不止派人去莲城,得知黎浅浅他们去京城,便又派人往京城去,他不止要和黎浅浅讨教训练中心的事,还有其他事要说,如,之前曾说商队要扩编,要怎么扩充?人手要怎么补足?听说训练中心的事后,他又想,商号的人可以在正式上工前先受训,那货栈和商队的人是不是也可以这么做?

“你们要弄训练中心?当然可以啊!至于找什么样的人,教些什么,自然要看在货栈工作的人,在商队工作的人需要什么技能,就教什么,不过最好,全都教他们识字,不用教多,他们不去考状元,不用多高深的学问。”

黎浅浅被逼得没法子,只能坐下来和四长老派来的人谈,来人是四长老的次子张二少爷,之前就见识过黎浅浅设计货栈的图样,对她十分的好奇,没想到让他惊奇的事还在后头。

这次有机会来请教她,他便自请前来。

黎漱坐在旁边喝茶,看他们说的欢,便安静看着没插嘴。

黎浅浅好不容易应付完,看人满意的走了,才走到黎漱身边,把茶几上的茶壸拿起来,直接吸溜了一口。

“用杯子。”

“那解不了渴。累死了!”黎浅浅抱怨的看黎漱一眼。“表舅方才也不帮忙说几句。”她相信,只要他开口,那家伙肯定拔腿就跑,可他偏不,让那家伙缠着自己说没完。

“要真让四长老把庆州经营起来,那是件好事。”黎漱慢条斯理的喝茶,黎浅浅瞪他一眼,没有说话,把茶水吸溜完了,脚底抹油溜了。

庆州多山,交通不便不说,山上村寨的百姓多不识字,货栈和商队的建立,让他们多了一条生路,但还是杯水车薪,而且也不是人人都适合去货栈做事,商队的要求比货栈更严格,一般人想进都难。

便是因此,当四长老得知莲城商号的事后,才会兴奋不已。

听张二少爷说,他爹原本还挺担心的,因为听说黎浅浅把之前那些贪墨的掌、伙计等全送官究办,重新开幕时,店里全是新手,要完全上手肯定得花时间!韩家人可是等着看好戏呢!要是丢脸了怎么办?

没想到他爹担心的事,都没发生,而且那些伙计上手还挺快的,他爹忙叫人去查,待晓得是怎么回事后,他爹抚掌直叫好。

在探点建货栈时,黎浅浅曾跟着四长老和黎漱在庆州山区逛了遍,对村寨的百姓的生活有所了解,所以张二少爷提出问题,她都尽力回答。

她的能力有限,精力也有限,四长老愿意出手,她乐得当甩手掌柜。

隔天休息不用为凤奕护法,黎浅浅忙把刘二找来。“三长老也派人去莲城了?”昨晚临睡前,她才忽然想起,好像没听刘二说起这位女长老。

“有,三长老也派人去莲城了,不过她那个丫鬟,似乎心思不在这事上头。”

黎浅浅得知去莲城的是南荃后,嘴角微翘的点头笑道,“原来是她!她怎么还没嫁?”

刘二嗤笑,“她心气高着呢!”虽说是黎漱瞧不上三长老,但南荃一个丫鬟凭什么嫌弃他家大教主?时时在三长老面前说大教主的不是,真是嫌命太长了?

黎浅浅问,“三长老年纪也不小了,她不嫁,难道也不许身边侍候的丫鬟嫁人?”

“哪倒不是,听说南烟订亲了,本去年就要成亲,不巧她婆家老祖宗过世,她未婚夫是承重孙,得守孝三年。”

刘二边说边摇头,“至于那个南荃,和三长老外家表兄走的近,怕是早就有了首尾。”

话语间有些不明白,三长老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连贴身侍候的大丫鬟与男人有了首尾,而毫无所觉?

“灯下黑呗!”听到黎浅浅的回答,刘二才晓得自己把话问出口了,有些羞赧的笑了下,道,“教主说的是,另外,前三长老夫妇去的早,大概没来得及教女儿这些事情吧!”

黎浅浅却道,“就算他们去得早,难道他们就没留下亲信得用的嬷嬷?为什么这些人没有人教她?”

“这个……”

“说穿了,就是这个南荃手段厉害,再有嘛!大概就是三长老没想到,她舅母的心不小。”黎浅浅伸手在桌上记载三长老相关事情的册子上轻敲,“派人去点她,要是她不信,那是她的损失。”

刘二点头,这要是大教主知道此事,怕是根本就不会管,还是他们教主心地善良。

黎浅浅不知刘二想些什么,要是她晓得,大概会跟他说,你想太多了!会让人去点三长老,是不想外人觊觎他们瑞瑶教的东西。

“对了,严家还老实吧?”

“严方氏去年底,生孩子血崩过世了。”

咦?难产?“生老四的时候?”她记得自己离开黎家小院时,严方氏正怀着孩子。

“是,老三没保住,这小儿子倒是生下来了,不过产妇生完孩子后大血崩,没能救回来。”

“那仑月姐姐可辛苦了!”

“是啊!年前她还问过村长,她何时能来侍候您,不过她娘过世后,她就不再问了。”

黎浅浅长叹一声,“让人多帮衬着点。”

“是。”

“村长他们都还好吗?”

“好。”刘二笑眯眯的说起村里的喜事,有人添丁、有人弄瓦,当然也有人过世,不过刘二没说这些,只提了那些好的。

末了,刘二又道,“黎二老爷那位蒋姨娘生了。”

“啊?”黎浅浅扳着手指头算了算,“她还没到正日子吧?”

“没,听说是黎家已经出阁的姑奶奶去莲城探望老太太时,不慎和蒋姨娘撞上了,所以就……”刘二道。

“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黎浅浅问。

“女儿。”刘二撇了下嘴,“不过没保住,生下来不过三天就去了。”

“二老爷肯定很失望。”

刘二冷笑道,“亏得生的是女儿,要是个儿子,怕那几位姑奶奶讨不着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迁怒

当凤奕将内力完全炼化为己用后,蓝海便病倒了,这几个月他耗费心力甚巨,确定凤奕完全没事后,心神一松就病了。[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本来高高兴兴给大家煲汤的蓝棠吓坏了,哭着叫大夫救她爹,反把回春堂的大夫给吓坏,蓝大夫的医术比他高明啊!他没把握啊!

但看蓝棠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可怜兮兮的样儿,逼不得已只好硬着头皮上去给蓝海把脉,待确认他是心力交瘁累坏了,才松口气对蓝棠道,“没事,没事儿!蓝大夫是累坏了,让他安心调养一阵子就好。”开了方子让人跟他回去抓药,凤大公子忙上前给了个大红包。

“多谢史大夫。”史大夫没有推辞,心满意足的带着个去抓药的小厮走了。

这次回春堂为凤家庄倾尽全力,不过,凤家庄向来诊金给得足足的,而且回春堂一直苦无门路搭上蓝海,这次为凤庄主等人疗伤,最大的收获便是与蓝海交好,并与他好好请教了一番,这可比收什么金银珠宝还有用啊!

只是很可惜的是,还是没能问出蓝海师从何人,虽知蓝海是继承其父遗志,成为瑞瑶教药堂堂主,但蓝家祖上师从何人,却一直是个谜。

有人说,瑞瑶教教主是天盛国皇室之人,那其教中药堂堂主当也是天盛国御医吧!毕竟如大长老等人,不都是贤太子夫妻给儿子的帮手,那为保儿子健康,从太医院弄个医术高明的御医,来给儿子当药堂堂主又有何难?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听说第一代药堂堂主是创教教主江湖上好友,此人医术高明,但来历成谜,他终生未娶妻生子,只是身边带着义子,便是蓝海之父。

史大夫此次与蓝海讨教了不少外伤的治疗手法,他急着回去与父兄们印证。

凤家庄的管事取诊金来,发现找不到史大夫,问了人才晓得,史大夫早走了,不禁好气又好笑,这人赶什么呢!

他哪知史大夫的急切,此时的他就像是得了新玩具的孩子,急得想要跟家人分享,管事不知,史大夫他急于要家人分享的新知,能让回春堂成为京城顶尖的药堂之一。

凤奕跟在凤大公子身后走出来,管事看到他的模样,忍不住红了眼眶,他自小就是凤公子的小厮,是凤公子将他提上来当管事的,看到久违的凤奕,他便想起了老主子。

“小纪叔。”凤奕看到他,也红了眼眶,他还记得,小时候他跑得慢,追不上大哥和二哥,他爹就会派小纪叔背着他去追哥哥们,那一幕似还在眼前,可是父亲不在了!二哥,二哥下落不明,只剩下他和小纪叔了。

“二公子吉人天相,肯定不久就会有好消息的。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小纪叔含着泪安慰他,其实心里知道,可能性不高。

因为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却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若是人还活着,知道父母双双过世,凤耀怎么可能不回来,除非是他回不来。

大家心里都有底,但没人敢在凤奕面前捅破。

凤奕点头接受了小纪叔的安慰,跟着凤大公子离开的脚步却有些沉。

凤大公子低声轻叹,伸手轻拍凤奕的肩头。

小纪叔长叹一声,转身出了凤家庄,亲自给史大夫送诊金去,史大夫的老父得知儿子没拿诊金就跑回来,还让凤家庄的管事亲自跑一趟,不由恼火的骂了儿子好几句。

史大夫抱头鼠窜,嘴里边喊着,“爹啊!您别骂我,回头您要知道我为什么急着回来,就会后悔骂我了!”

回春堂里史大夫的兄长和侄儿、学徒及药僮们纷纷上前相劝,好不容易才把已届七十高龄的老史大夫给劝住。

小纪叔尴尬的把诊金给了史大夫,史大夫讪笑着送他出门。

“史大夫留步。”

“纪管事慢走。”两人在回春堂门口互道别,忽有个年约五十许的壮汉闷头撞过来。

“欸,小心啊!”史大夫伸手扶了那人一下,纪管事被那人身上背着的药箱撞了下,顿时哀叫一声。

“啊!对不住,对不住啊!”

那人手足无措的直道歉,史大夫见状,把两人都带进回春堂里头。

见纪管事去而复返,还好像受伤的样子,众人都感到好奇,上前来关切,待晓得是那壮汉闯的祸,老史大夫忍不住要训斥人。

“我说容方啊!你怎么一把年纪了,做事怎么还是这么毛毛燥燥的?”

壮汉闻言朗声笑了下,“让史老太爷您见笑了,我们家九爷也是这么数落我的,不过都一把年纪了,想改也改不了啊!”呵呵呵!这人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原来这容方是给回春堂送药来的,回春堂的伙计忙与他交接,史大夫亲为纪管事疗伤,容方得知被他撞的是凤家庄的管事,连忙上前郑重赔罪,还问,“听说,瑞瑶教的教主在贵庄做客?”

“是。”纪管事有些防备的回答,容方闻言大喜,“太好了!我奉我家九爷之命,给黎教主送药来啊!”

给黎教主送药?应该是蓝先生向容家订的药材吧?纪管事如是想。

等把人领回去,他才晓得自己搞错了,药材确实是黎教主订的。

黎漱看到容方取出的白玉匣,不禁大喜,看来容九爷挺走运的,竟然让他寻到天山莲心了。

“我们九爷要我跟黎教主收九千九百九十九两白银。”容方有些不好意思的开价。

“好。”黎漱没有二话,朝谨一示意,谨一便掏出银票给容方,容方接过手确认无误才郑重收起。

“你们九爷还好吧?”

“好,多谢黎教主关心。”黎漱见容方面有倦容,也不跟他多说,让人领他去休息,自己则去找徒弟。

自把教主一位甩给徒弟后,他就觉得原本压在肩头上的重担消失了,日子快活了,脚步也轻快了!

倒是徒弟的武功好像遇到了瓶颈,幸好找到雪山莲心,等蓝海病愈,就能帮黎浅浅换药方了。

等把她的体质调养好,接下来要修习什么功法,就不怕她因为底子虚练不成,反倒因而走火入魔了。

想到卧病在床的蓝海,黎漱脚步一顿,“真是作孽啊!”

“您在说谁啊?”谨一紧跟在侧,忽听得这一句,忍不住问。

黎漱朝他翻了个白眼,“还能是谁?”

说起来也是凤公子夫妻当初一念之差,没能彻底斩草除根,才会被方束青反噬,想到此,黎漱皱着眉头对谨一道,“我记得方束青还有弟妹?”

“是。方信怀原在京城读书,因方夫人过世,方老夫人派人接他们回去守孝,方束青趁隙逃了。”

“她和长平公主没有交集,她是如何和长平公主搭上线的?”

“这……”

“是她主动去找长平公主,还是长平公主主动寻她的?”

谨一摇头,“这就真的不清楚了。”

“黎叔可是看出有何不对?”站在月洞门旁的凤大公子扬声问,等着黎漱回答,他身边站着凤奕,凤奕清醒后,就一直很沉默,可以看出他很疑惑不解,但他不开口问,凤庄主和凤大公子也不好说。

自上次黎浅浅跟他说了发生何事后,他就常常陷入自己的思绪里,要不盯着他,他便不吃不喝也不睡,凤大公子只好走到哪儿都带着他。

黎漱跟凤奕打招呼,凤奕才朝他问好,“阿奕要去找浅浅吗?"

“好。”凤奕点头,朝凤大公子颌首,就径直转身走了。

凤大公子看他走远,才又问,“您可是看出有什么地方不对?”

“也许只是巧合,不过你不觉得,太巧了吗?”黎漱问,“她们一是东齐公主,一是南楚文官之女,她们之间除都与凤家庄交恶外,并无交集。”

方束青要逃离方家人的掌控并不难,她对京城比方老太太派来的人要熟悉,但是谁给她底气,让她逃离方家来人?

方家姐弟重返京城后,并未和凤乐悠连系,凤公子夫人当家,也不会让她有机会和凤乐悠接触,那么是谁助她传信给凤乐悠?在她逃离方家人掌控后,助她去结识长平公主?

谁知道长平公主与方束青都跟凤家庄交恶呢?

一连串的问题,砸得凤大公子头晕眼花。

“你的意思是,凤家庄里有内贼?”凤大公子面色苍白不敢置信。

“我只是提出我看到的问题,事实真相如何,还得凤大公子派人去查证。”

会是谁呢?

要是被他查出来那人是谁,他定要将之挫骨扬灰。

他之前已把方束青处置了,凤乐悠因她毁容,自然也要让方束青尝尝一样的滋味,然后打断她的四肢,重新接好后,把她送回方家,交给方老太太,相信方老太太会好好的教导她何为孝道。

至于长平公主,盯着她的人发现,虽然瑞郡王已把侍候她的人逐出府,但她还有人,可以帮她给瑞郡王世子下毒,所以他猜测,凤耀会不会落入她的手里了?

他不想跟义父商量这事,怕他因此忧心忡忡而冲动行事。

所以他提出来和黎漱讨论,黎漱眼睛一亮,“你不是说,你的人查问过那些被逐出郡王府的人,他们都没看到凤二公子,也没看到他追的那名黑衣人。”

“如果二弟真落入她手里,那……”凤大公子不由一悚,“黎叔,您说她会不会把她儿子们一死一失踪的事怪在二弟身上,因此迁怒二弟?”(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沉淀

这他怎么会知道?黎漱看他一眼没回答,凤大公子也知道自己犯蠢了,但关心则乱,黎漱没笑他,倒是凤奕若有所思的看着地上的青石地砖,方才听他们对话时,他忽地想到了些往事。[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三弟,可是想到了什么?”凤大公子一转头,就看到他若有所思的盯着地板看,想引他说话,便问,其实并没有期待他会回答。

却不想,这回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我记得大伯母身边的那些陪房,是大伯母出嫁前,方夫人特意安排的?”凤奕问。

凤大公子点点头,不懂他为何突然提及此事,凤大公子尚未娶妻,与义母关系并不亲近,听凤奕这么问,也没想太多,但黎漱不然,他年纪比凤大公子大,又走南闯北多年,听多了各地的市井传闻,听到凤奕这么问,便立刻想到了凤公子夫人的陪房们。

“你该不会是怀疑……”黎漱定定的看着凤奕,眼前的少年已经不复之前那天真单纯张扬得让人手痒的熊孩子,曾经的肆意挥洒青春的张扬,如今沉淀下来,面容依然是如玉般精致,但给人的感受与从前完全不同了!

“我娘也有陪房,陪嫁丫鬟,虽然我娘待他们一直很好,可是架不住有的人心大。”凤奕忆起他那两位好姨母声势浩大来做客时,他娘身边的陪房曾被那两位姨母身边侍候的人嘲讽。

凤奕这么一说,凤大公子也转过弯了!“你是说,有可能是二婶身边的人,可她们怎么敢?而且二婶一死,他们在庄里就没靠山了。”

既是凤公子夫人的陪房,凤公子夫人死了,对他们无益!

若凤公子夫人没死,就算凤大少奶奶进门,这个家还是由她掌理,她的陪房们地位不会有所变动,但凤公子夫人死了,凤大少奶奶一进门,就由她当家,她定会抬举自己人,放在重要、有油水的位置。

一朝天子一朝臣,凤公子夫人的陪房们想争,都没靠山支持,怎么争?

所以凤公子夫人死了,对他们无益啊!

凤奕却笑了,只是那笑冷冷的,让人看了打心底发寒。“如果说,他们想要的未来,不是在凤家庄里,而是在赵国东平郡王府呢?”

“这怎么可能?”凤大公子直觉回道,说完了才愣住,看向黎漱,三弟说的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黎漱与凤大公子对望一眼后,转问凤奕,“为何是赵国,为何不是东齐?"

会这样问,是因为黎漱只知凤奕两位姨母,一个是东齐的文官的夫人,另一个却是赵国皇室郡王妃,其实当他问的时候,也想明白了。(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

凤奕的这两位姨母,谁许给人的前途,才会让人心动?甚至不惜向主家挥刀?

因长平公主一事,苏大人回东齐后,怕是讨不着好,他夫人许给人的前途,有多大的机率能实现?但东平郡王妃就不然了,就算她和夫婿闹得不愉快,东平郡王世子还是她亲儿子啊!

若她向凤公子夫人的陪房许诺,让她们给凤家庄制造些麻烦,日后就让东平郡王世子纳他们的女儿为妾,又没让他们做什么坏事,便有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想想看,谁会不心动?

“你会这么说,是有特定的对象了?”

“嗯,大哥可还记得,我娘之前曾有意拨两个丫鬟给我哥和我?”凤奕问。

凤大公子经他提醒,便想起来了。

“记得,二婶素来不喜丫鬟近身侍候你们兄弟,那次我们还在猜,二婶是怎么回事。”

凤大公子也同时忆起,好像就是二婶那两位姐妹初初来访时发生的事。

“我和二哥都拒绝了,我娘有些欢喜,又有些不快,搞得我们有些不知所措,还是我爹去问了,才晓得原来是我那两位好姨母搞出来的。”

说什么大家公子都十几岁,就通人事了!他们兄弟两,都快二十岁的人了,竟然还不知男女事,日后要怎么开枝散叶啊!怂恿着凤公子夫人给两个儿子塞通房丫鬟。

“我让人去查。”凤大公子说做就做,身边的侍从领命而出。

因凤公子夫妻双双过世,侍候凤公子的小厮和侍从也牺牲了泰半,剩下的不是重伤就是残了。

凤公子夫人身边的丫鬟,因不谙武,所以那天并未跟着凤公子夫人去悠然楼,跟着她行动的,反倒是原本是陪嫁丫鬟,嫁人后又再回来当差的管事媳妇,及心腹嬷嬷们,这些人都命丧在黑衣人手里。

如若芽和心曦这些年轻丫鬟,倒是毫发未伤,办完凤公子夫妻的丧事后,她们依然在二房院子里当差,只是到底没了管事的人,也没了主子,她们便有些懒散。

凤大公子的人去找人时,若芽两人都不在二房院子里,一问之下,方知,她们都在自己家中,心曦已经订亲,原本准备要出嫁了,凤公子夫人也许她留在家中绣嫁妆,但遇上主子过世,她便请她爹同婆家商议,好歹让她为旧主守孝一年再出嫁,她今日就是回家听消息的。

至于若芽,凤大公子的人去到她家时,正好听到她们一家在商议,要怎么说,才能让凤三同情又怜惜她们一家,自动提出放他们身契。

若芽姥姥对儿子、媳妇及孙女的作为颇不以为然,言词间频频责怪他们,若芽娘气势汹汹却不忘压低嗓门,“您还说,当初说什么,夫人是您老奶大的,当家的是她奶兄,有什么好事,忘了谁也不会忘了咱家,结果呢?哼!”

“就是啊!当初说,要把咱闺女许给二公子作通房,结果落空了不说,还让芽儿沦为大家耻笑的对象。”若芽娘说到此事,就恨得不行,自家闺女儿长的好,原本是众人看好的媳妇对象。

她们原也没妄想女儿能飞上枝头作凤凰,可是突然间,夫人竟然开了金口,要把若芽给二公子1做通房,她们一开始也是不敢置信,但大伙儿艳羡的目光,还有那些讨好巴结的话,让她们越来越自以为是,尤其是若芽娘,甚至开始以二公子的丈母娘自居了。

不曾想晴天霹雳,一记闷雷震得她们一家几乎醒不了神。

二公子拒绝了。

夫人就这么接受了,没有二话。

原本拍捧他们家的人,忽地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若芽一家从高峰跌落谷底的日子可不好受。

若芽尤其难过,因为她还得在凤公子夫人院里当差,天天都要看到二公子,若是再不必见他,也许心里不会那么难受,可是这么天天看着他,看他母子二人有说有笑,看二公子与其他姐妹们说笑,若芽就越发难受。

就在此时,与凤公子夫人说起儿女亲事被拒的东平郡王妃找上她。

若芽忽然感到心口乱跳,眼皮子跳个不停,彷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似的。

“夫人待咱们家一向宽厚,你们会遭报应的。”

“娘啊!她人都死了,您就别再惦记着她啦!还是想想咱们往后的好日子吧!等若芽进了东平郡王府,咱们一家的好日子就来啦!”若芽爹描绘着美好的未来。

若芽娘也在旁附合,老太太却冷哼,“你们以为,做下这等串通外人,谋害主子的事情,庄主和小公子他们会饶过咱们?”

“娘啊!您别胡思乱想了!那是方表小姐和长平公主害的,与咱们没关系。”若芽爹再三强调。

“就是啊!咱们顶多就只是,一时心软,帮方表小姐送了信给乐悠小姐,又帮着方表小姐把守门的婆子支开去,除此之外,咱们可什么都没做啊!”若芽娘自我安慰道,就不知她是想说服自己还是婆婆相信她所说的。

他们就只做这些吗?没有他们暗中牵线,方束青能顺利见到长平公主?长平公主好歹也是一国公主,现在还是瑞郡王妃,以方束青的身份,根本见不到长平公主。

没有若芽帮忙,方束青能顺利见到凤乐悠?没有若芽娘引走看门的婆子,长平公主的手下能顺利混进凤家庄?没有若芽娘和若芽在食物中下药,那些黑衣人能顺利重创凤家庄?

因为心虚,若芽娘说的越发快,不让婆母有机会打断自己的话,却不知这态度反倒更加曝露出自己的心虚没底气。

凤大公子的侍从们听不下去了,直接推门进入屋里,一家人本在说不可对人言的事,突然有人闯来,怎么不惊慌失措?

若芽娘吓得大叫,若芽爹上前质问他们是何人,若芽如遭电击,美丽的大眼睛瞪得老大,全身发冷脸蛋苍白,不敢置信的看着来人们。

老太太坐在窗边,早看到门外来人,她不但没提醒儿子、媳妇,在见他们进屋时,也不曾惊讶。

侍从们都是会武的,三两下就制住若芽爹。

“老太太,请您跟我们走一趟吧!”侍从对老太太挺客气的,不过语气里的强硬及不容拒绝,却是再明显不过。

老太太冷静的点头,穿上鞋子整整仪容,就跟着他们出来,若芽爹腿都软了,是被两个侍从架出门的,至于若芽娘则被点了哑穴,因为她一直在尖叫,让侍从们都快被逼崩溃了,便点了她的哑穴,当她安静下来时,大伙儿松口气的声音不要太大啊!

若芽是年轻姑娘,原本侍从们是不好出手押着她,不过根据他们方才听到的对话,知晓庄里这次的惨剧就是因为这姑娘,手上的动作就粗鲁了不少。

来到屋外,邻居们看到这情形,不禁好奇上前询问,待得知来押人的是大公子的侍从,众人不敢靠太近,但还是有人好奇的问,“若芽她们做了什么事,大公子为何要派各位押他们走?”

被问的侍从看问话的青人身着丧服,眉宇间难掩对若芽的好感,不由同情的看着他,“大公子怀疑,就是她家,帮方束青引人来毒害我凤家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有苦难言



“查到了!”刘二快步走进蓝海的院子,蓝海正在为黎浅浅诊脉,听到?1??的声音不由皱起了眉头,黎漱则是直接斥道,“闭嘴。(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說’)@乐@文@小说 【鳳\/凰\/ 更新快 请搜索//ia/u///】”

刘二脚步顿了下,凤大公子迎上前去,“查到二弟在哪了?”

应该算是吧?刘二看着他迟疑了下,才回道,“是查到长平公主的产业,并不确定二公子在不在那里。”

也是,“是我太急切了。”凤大公子叹道,刘二摇头,“大公子且稍等,等我们的人去查看,等确定了就会送消息回来。”

凤家庄这次受挫,人手损失惨重,因此在打探消息上,就不如从前顺利,鸽卫的协助,让他们大松口气,而且鸽卫大多是生面孔,不虞被长平公主的人发现。

“我们家教主怎样了?”刘二悄声问,凤大公子苦笑,“我也才刚过来。”所以他也不很清楚。

刘二点点头,朝凤大公子笑了下,便越过他走进屋里,凤大公子转头看屋里,见屋里凤奕正专心的听黎漱说话,便交代身边一个侍从留下,自己则去见凤庄主。

蓝海把完脉,朝黎漱点头示意,黎漱见了总算松口气,可以放开手传授徒弟武功了。

蓝棠拉着黎浅浅的手,“这表示你以后可以不用再泡药浴了?”

“嗯。”

终于可以解脱了!哦耶!

凤奕也替她高兴,伸手摸摸她的头,黎漱看他们三个一眼,道:“你们三个出去玩吧!”

蓝棠一听急忙就拉着黎浅浅出门,凤奕疑惑的看黎漱,黎漱朝他笑了下,挥手道,“去吧!你爹娘在天之灵,也不愿看你就此消沉下去。”

凤奕点点头,将眼里的水气眨去,转身离开的脚步却还是像之前一样沉重。

黎漱看着叹气,蓝海正在将黎浅浅的情况记录下来,头也没抬的道,“你爹过的时候,你花了多久的时间才走出来的?他一下子没了父母,要走出来,自然要花些时间的。”

“凤庄主打算如何?”

“他决定要把庄主之位传给凤大公子,自己带着女儿隐居山林。(wwW.mht.la 无弹窗广告)”这次换蓝海长叹,“说起来,都是凤公子夫人她那两个姐姐惹出来的祸端。”

黎漱不予置评,不过这不妨碍蓝海发泄情绪,就听他把东齐的苏夫人及赵国的东平郡王妃数落了个没完,接着又开始细数起方夫人一家子,待在凤家庄时做了些什么事。

黎漱不以为意,这些女人与他没关系,他把蓝海抱怨数落的声音当成背景音,开始默背起他所知的所有心法与功法,虽然早就从中挑选出适合黎浅浅的心法和功法,但那时没想到凤奕会有此奇遇,他他想看看,自家祖上的心法及功法中,有没有适合他这种情况的。

等蓝海抱怨够了,他才起身问,“叨念好了?”

“好了,渴死我了!”蓝海拿过茶壸,对着茶壸嘴吸溜了一大口,看得黎漱嘴一抽,丫头会这套,原来是跟你学的啊!

接下来的日子,黎漱和黎浅浅及凤奕卯上了,把他们两个整得是昏天暗地的,蓝棠看着不忍,和叶妈妈研究煲什么汤,好让他们两个应付得了黎漱变态的训练方法。

蓝海则是严格管控着,黎浅浅和凤奕的身体,深怕他们两个会扛不住黎漱的欺压。

另一方面,凤大公子亲自领人,把长平公主名下的所有产业都逛了遍,把每个庄子搞得鸡飞狗跳,才在离京城最近的一个小庄园的地窖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凤耀,他的四肢俱断,英俊的脸庞被割了数刀,凤大公子初初看到满身脏污的他时,几乎认不住出来是他。

小心翼翼的把人抱回凤家庄,凤庄主和凤奕差点站不住双双腿软,亏得黎漱和孟达生把人扶住。

蓝海急忙让凤大公子把人抱进屋里,然后他和药僮们花了不少功夫,才帮他清理干净。

黎浅浅帮不上忙,便把刘二找来问话。

“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凤耀那天追黑衣人出庄后,不想那人在庄外竟有人接应,凤耀就被他们带回去了,进了那小庄园,凤耀方才知道,那个黑衣人是太监,还是个武功奇高的太监,最喜欢毁人面容。

听到这里,黎浅浅大概明白,为何长平公主会派他来了,也就难怪凤乐悠和凤耀的脸都被毁了。

不过凤乐悠和凤耀的情况有所不同。

凤乐悠的脸,蓝海说没得救了,凤耀的脸还有救,但眼下更危急的,是他的四肢,他身上的伤,大都是最近才伤的,算算日子,大概就是长平公主和瑞郡王大闹,最后被皇帝下令拘起来时。

应该是小庄园里的人,为长平公主不平,拿凤耀来出气吧?

“那个黑衣人呢?就是那个太监?”

“死了!被凤大公子一剑穿心死得不能再死了。”刘二没说的是,凤大公子知道凤耀被那人所伤后,以同样的手法虐了那人一遍又一遍,那人痛苦的想咬舌自尽,还被凤大公子卸了下巴,最后才被凤大公子一剑穿心。

黎浅浅看着他良久,没有追问那些他不想说的细节,“凤大公子把长平公主的庄子都挑了,会不会留下后患?”

刘二咧嘴笑得很开心,“这您放心,这几个庄子都不在长平公主的名下,而是记在那个太监名下,动手之前,凤大公子就先安排好了,官府的人接到报案,过去时,只会认为是那太监奴大欺主,被他主子处置了。”

黎浅浅闻言才叹道,“人才啊!这是让长平公主背这黑锅了?”

“教主,您是没看到,那个太监在庄园里过的日子,绝对要比王公贵族还要奢靡,说他奴大欺主,绝不为过。”

东齐皇帝给长平公主的嫁妆,绝不至台面上的那些,但因她与瑞郡王成亲得有些匆促,所以有些嫁妆就留在记在太监名下的各庄园中,长平公主生来富贵,对这些珍玩古董并不在意。

不过她的这位心腹太监对金银珠宝,却有着莫名的贪念,旁的不说,就说平日用的器皿,兴许长平公主用的,都还不及他惯用的器皿来得名贵。

还有他身上穿的衣物,全都是东齐皇帝给女儿的嫁妆,那可全是贡品。

“他胆子这么大?就不怕长平公主那天想起,要看那些东西,或要用那些布匹来裁衣?”

“听说那人嘴皮子可利索着,死的都能让他说成活的,哄个对他毫无防备的主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不过此人已经死了。

蓝海终于把凤耀清理好,也为他初步诊视过,他的伤一般来说都不算重,侮辱恐吓的成份居大,让蓝海为难的,是他的四肢,被人打断已有段时间,骨折的地方已有愈合迹象,但可以很明显看出,骨头并没有接好,不知是人故意为之,还是因为无人为他疗伤所造成的。

“他的手脚可能要打断重接。”蓝海满脸凝重的对凤庄主父子道,凤奕坐在床边看着他哥,纵使在昏迷中,凤耀的眉头还是紧紧的皱着,凤奕伸手轻抚过他哥的眉头。

“会有危险吧?”

“危险自然是有的,不过若不赶紧做,日后会更麻烦。”也会更痛。

“做吧!”凤奕头也没抬的道。

凤庄主沉吟良久才点头同意。

凤耀的身体太过虚弱,蓝海开了方子帮他调养身体,另一方面,又积极教凤奕人体的骨胳知识,因为要打断凤耀的四肢重接的这个任务,只能交给凤奕来做,蓝海自己是做不来的。

一来他的内力不够深厚,二来他狠不下手。

本来最适合这任务的人当数凤庄主,但现在凤奕的内力远远高过他,凤奕年轻,虽说才刚痊愈不久,可与凤庄主相比,体力要比他充沛许多。

不管怎么说,都是凤奕胜出。

当凤家庄上下为凤耀归来而欣喜若狂时,瑞郡王府中的瑞郡王妃却是暴跳如雷。

“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瑞郡王妃忽地收了声,小声询问身边的丫鬟,“是郡王发现我那庄园了?”

这个丫鬟并不是瑞郡王妃的陪嫁丫鬟或宫女,而是她进门后,郡王府才从外面采买进府的。

长平公主是富贵人,诸事不管,她的陪房们被瑞郡王赶出府后,这个丫鬟被派来她身边侍候,那时她才晓得,她那些陪房暗地里做了好些事,不止安排了这个丫鬟,另外还安排了不少人进府,表面上看,与她没有关系,其实他们都是她的人。

他们为什么这么做?长平公主不知道,不过他们这么做,倒是让她的日子不再处处受制于人。

“看样子应该不是。”丫鬟想了下才回答,“听说因为动静闹得太大,附近的人去报了官,官差说,那庄园的主子原是某个贵人的家奴,欺瞒了主子,强占了主子的产业,日子过得无比奢华,惹恼了他的主子,才派人去收拾他。”

“那,官府可查出他主子是谁?”

“应该没查出来吧!”要是查出来了,那官府还不派人上门找郡王妃问话?

瑞郡王妃总觉得心有不安,可是她身边能用的人有限,她身边的这个丫鬟虽得用,但不怎么机灵,要是她那几个大宫女还在,不用她吩咐,肯定会把事情都打听清楚了,才来跟她禀报,也不用她交代,她们自会把事情处理好。

可是现在……长平公主除面临到无人可用的窘境外,更损失了一大笔财产,偏偏还有苦无处诉!(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冲动

长平公主吃了闷亏,无处诉冤,着急上火的她便病倒了,侍候的丫鬟急?7??去请示瑞郡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

瑞郡王满脸不耐烦,让宫女去通知总管,请个大夫回来给她看诊。

“公主怎么会病成这样?你们是怎么侍候的?”病得昏昏沉沉的长平公主听到熟悉的声音,不禁落下泪来。

“嬷嬷?”

“欸,公主。”侍候长平公主半辈子的老嬷嬷忍不住红了眼眶,她家公主几曾被人冷待至此啊!那个可恶的苏家贱人,若不是她设计公主与瑞郡王一夜春风,公主怎会怀了瑞郡王的孩子,被逼着进了门?

侍候的丫鬟们并不认识老嬷嬷,看她随大夫进府后,把大夫和她们使唤得团团转,大概也能猜出老嬷嬷应该是东齐宫里出来的。

想在瑞郡王跟前露脸的,便想去跟瑞郡王告状,机灵的却是冷眼旁观,长平公主就算不得瑞郡王的欢心,但好歹都是府里的主母,她们做丫鬟的想跟她斗?别傻了!

老嬷嬷老虽老,心眼却是明亮的,这些丫鬟心里在想什么怎么可能瞒得过她,不过她没打算理睬她们,她想尽办法混进府里来,是要跟长平公主请示的,不能浪费时间搭理这些小人物。

与老嬷嬷一起进门的古大夫,是长平公主在东齐时,极为倚重的东齐御医,她来南楚时,他正逢母亡返乡奔丧去了,长平公主出嫁,他才和老嬷嬷一起来南楚,他们才到南楚,刚好遇上瑞郡王把长平公主的人赶出府,他们便被公主的心腹太监安置在庄子里。

他们住的庄子与南楚京城有些距离,等他们得知心腹太监被杀,市井还流传他是因为奴大欺主被自家主子清算而亡,又惊又气的老嬷嬷是恨不能把那个太监又杀一遍。

但也为此事,他们住的庄园因也是记在心腹太监名下,现在他死了,正主子又没出面,因此庄园被衙门扣住了,不止庄子就连庄子里的人也都扣在庄子里不许出入。

古大夫不愧是在宫里侍候贵人多年的人,对危险有种天然的直觉,一听说心腹太监死了,他便收拾东西准备要溜,可惜他手无缚鸡之力,溜走的途中被老嬷嬷盯上,只得带着老嬷嬷一起离开。

两人虽是自由身,但前途茫茫不知何去何从。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

古大夫医术不错,靠着为人看病赚钱,也能走回东齐去,但老嬷嬷不成,她只恨自己当初没有劝住公主,别轻信苏侍郎的话,大老远的跑来南楚,更恼自己年纪老大,没能跟着公主一起到南楚来。

公主再嫁,她又因年老体弱走到半路上水土不服,因此耽搁了不少时日,等她到南楚,公主的处境已陷入艰难。

“老嬷嬷,您有什么话,赶紧说,别浪费时间了。”古大夫看老嬷嬷对着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长平公主直哭,只觉头皮发麻,拜托啊!他们是进府来给郡王妃看病的好吧!你对着她一个陌生人,哭得这么伤心,是怕瑞郡王府的人不对他们起疑心吗?

他还有大好的年华,可不想死在这里啊!

老嬷嬷被古大夫提醒了,才抹了泪,努力平静下来,和长平公主说话。

长平公主病得昏沉,只听老嬷嬷问她,记在心腹太监名下的庄子要怎么办?难道就这样便宜了南楚人?几个庄子里可还有长平公主不少陪嫁啊!还有,明摆着那心腹太监是为人所杀,要不要找到幕后之人算账呢?

算账,自然是要的,可是长平公主的人手被逐出府后,就没了声息,长平公主还不知他们全数折在凤大公子之手,以为他们全都待在自己的庄子上。

现在听到老嬷嬷这么问,才想起她的那些陪房们,没想到老嬷嬷压根就没见到他们,而唯一可能知道他们下落的心腹太监,又已经死了,长平公主气啊!

“公主,您别恼,还是想想,怎么找人,还有到底是谁把张福杀了的?”老嬷嬷柔声劝道。

张福便是长平公主的心腹太监,她一直很信重他,没想到他会人前人后两张脸。

“张福,大概是被凤家庄的人杀的。”长平公主轻轻咬舌试图让自己清醒些,她派人去杀凤乐悠,凤家庄的人循线追查到张福,然后将他杀了,应该没错?

老嬷嬷颌首,“老奴知道了,回头就找人收拾他们去。”

古大夫看着直摇头,这对主仆以为她们是在东齐宫中,有皇帝、皇后护着吗?还想收拾凤家庄咧!长平公主的人就剩下他和老嬷嬷行动自如,其他人都被南楚的人拘在庄子上,她们两是想让谁去动手?

古大夫忽地一悚,她们不会是想要自己去送死吧?不成,不成,他才不干。古大夫眼珠子乱转,想着脱身之法。

长平公主让古大夫先退下,又把屋里侍候的人打发出去,才与老嬷嬷密谈,老嬷嬷临走时,长平公主让她去自己的妆台,将藏在妆台抽屉里密格里的首饰匣取来,首饰匣一打开,里头放的不是首饰,而是满满的银票。

长平公主取出一迭给老嬷嬷,“这些你先拿去用,找到我那些陪房,就让他们想办法,把那些庄子弄回来。”

“是。”

老嬷嬷揣着银票,带着古大夫离开。

他们一走,瑞郡王那里立刻就得了消息,得知长平公主还想找凤家庄的麻烦,瑞郡王气笑了!“这个女人真是疯了!”他还是赶紧和她划清界线,省得被她连累了。

休妻?不可能,东齐皇帝不会允许,他哥南楚皇帝也不会同意,那和离呢?上次就闹过一次了,一定不成,那……瑞郡王左思右想拿不出良策来,忍不住气的跳脚,“要是让老子知道,当初是谁算计老子和那女人的,定要剥了他们的皮。”

屋里侍候的人听了,都不禁要摇头,他们郡王要真有这魄力,也不会有人敢算计他了!

黎浅浅让刘二盯着瑞郡王府,古大夫进府一事,自然也没瞒过鸽卫们的眼。

刘二来跟黎浅浅回报时,黎浅浅听了头就让他不用说了,“你直接跟凤三公子说吧!长平公主是他们兄弟的仇人,要怎么对付她,自是要由他们兄弟拿主意,咱们就别多事了。”

刘二闻言暗松口气,别说,他原先还真怕他们家教主会陷进去,幸好教主年纪虽小,脑袋还是很清醒的。

“那卑职跟凤三公子说去。”

黎浅浅点头,看他走远了,方才去找蓝海,蓝海正忙着教女儿背方子,看到她过来,不禁看了下天空,“教主怎么来了?”

“我师父呢?”她已有几天没看到黎漱了。

蓝海闻言便笑了,“你师父是大人了,你还怕他走丢啊?”

“他那天出门时说隔天就回,现在都过几天了。”黎浅浅直接问。

蓝海尴尬了,“你师父是大人了啊!难免有些事,不好和你说。”蓝海以为黎漱是去找他的红粉知己了,久未见面难免打得火热难舍难分嘛!没有按照约定时间回来,也不算什么。

黎浅浅听蓝海这么说,不由眨了眨大眼睛,她没看错吧?蓝海是脸红了?奇怪,她问啥了?为什么蓝海会脸红呢?

不解的望着蓝棠,蓝棠也不明白,不过她可以确定,她爹耳朵整个红透了。

蓝海被两个小丫头看得浑身不自在,讪笑两声,找了个理由打发她们两个出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黎浅浅没得到答案,又被人莫名其妙的赶出来,有些着恼。

“谁知道。”同样觉得着恼的,还有蓝棠,“我爹和你表舅最近都怪怪的,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黎浅浅当晚就知道,她表舅这些天在忙什么了!

原来是护法们先后来到京城,他们是来见新教主的,可是因为凤家庄的事耽误了,几个脾气较火爆的护法按捺不住,上门来踢馆,结果被黎漱逮个正着,本以为能轻松摆平他们的黎漱估算错误,才会这么多天没回来。

蓝海则是想歪了。

等知晓,黎漱带着护法们住进凤家庄的楼外楼,蓝海才晓得自己误会了,提着药箱匆匆赶到楼外楼,就见黎漱臭着脸坐在楼外楼的大堂里。

“你还好吧?”

“还好。”黎漱和这些护法们久未见面,那天一碰面就开始比试,这几天和他们不停比试,几乎就没停歇过,身上酸臭味儿,几乎让他窒息。

要不是之前托凤大公子之福,蹭了不少煲汤,这次绝对没办法轻易过关。

蓝海帮他把了脉,确定他没事,只是有些气虚,便开了方子让他好生补一补。

“他们呢?”左右看看,都没看到那些护法们,蓝海心里咯噔一声,黎漱该不会把他们全都掀翻了吧?

“都躺平啦!在屋里歇息呢!”黎漱冷哼,都几岁的人了,还吵着要跟他徒弟比试,他徒弟才多大啊?这些老头子真是不知羞,想用车轮战的方法,给他徒弟下马威?哼!

蓝海苦笑,叫一个药僮回去熬药给黎漱喝,带着另一个药僮,去给那些护法们把脉。

才走到廊下,就听到人痛苦呻吟声,当中还挟杂着痛骂声,对象没有意外的全都是黎漱。

啧啧!这些护法们怎么就学不了乖呢!当初黎漱初接教主一职,他们也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结果是上赶着被修理,呵呵,还以为事隔多年,他们会学乖,没想到还是这么冲动!(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野望



楼外楼外头,蓝棠提着药箱,跟在黎浅浅身后,“真要去给他们疗伤?”

“我是教主,知道护法们受了伤,特地来看望一下嘛!有什么不对?”

是没什么不对,只是拉着她这个半吊子来给他们疗伤?不被那些护法们嘲笑才怪!

楼外楼里侍候的丫鬟们看到黎浅浅走进来,便要屈膝见礼,“别,别作声。(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乐=文=小说 “

丫鬟们含笑点头,领头的大丫鬟上前福了福,“黎教主是要来见谁?奴婢给您引路。”

黎浅浅挠着下颌,好一会儿才道,“来看我们家护法的。”

呃,您家的护法可有好几十位呢!您要见那一个啊?大丫鬟为难了。

见大丫鬟一脸难色,以为是有什么难处,待得知她是不知要带她从那位护法探望起而为难时,黎浅浅的小脸也黑了。

她不止没见过这些人,连他们的来历都不晓得,万一搞错了他们之间的排序而得罪了人,那可就不好。

“不如,你先带我们在屋外走一遭吧?都绕一遍,看情况再说。”

大丫鬟只得应了,打发走其他丫鬟,令她们不许乱跑乱说,便带着黎浅浅去逛众护法的屋子。

绕一圈下来,大丫鬟的脸更黑了,她一点都不想知道瑞瑶教的护法们,对两代教主不敬啊!小心的看黎浅浅一眼,发现这位年轻的不象话的小教主竟然满脸笑意。

她该不会是被那些护法们的抱怨和野望给气昏头了吧?

不过,那些护法们的话真的能信?天盛帝国当真有复国的一天?

如果真能复国,那眼前这位小教主,岂不就飞上枝头,当那真正的凤凰?那自己是不是要把握这难得的好机会,好好的巴结一番呢?

黎浅浅不知大丫鬟心神电转间,已经想到这么遥远去了,此刻她总算是明白,为何这些护法们不在南楚,而且就连表舅也都不知他们的行踪了。

这些护法们,平时就潜藏在中州大陆各地,就是鸽卫们也不知其所踪。

只是这些人也太没防备了吧?自己一行人在外头绕了那么一圈,他们竟毫无所觉不说,还肆无忌惮的在南楚地界上,说要复国,以为南楚皇帝乐见天盛帝国复辟吗?

天盛帝国要是复辟,那诸国算什么?

出了楼外楼,黎浅浅才对大丫鬟道,“今日所听所见,你最好烂在肚子里,不然会给你自己惹来杀身之祸。mht.la [夜夜小说网]”邉说边在旁边的树干轻拍了下,就见树叶纷纷落,树干上清晰可见一个小小的掌印。

大丫鬟满眼惊惧的点头,“奴婢知道了。”

“为了你们好,他们若没招唤,最好是别近前去侍候。”黎浅浅提醒她,她可不希望自家护法们为了守密,而把楼外楼里侍候的丫鬟杀了灭口。

大丫鬟点头如捣蒜。

等回到蓝海的住处,蓝棠忙屏退春江她们,然后才问黎浅浅。

“你之前都不知道?”

“知道什么?”黎浅浅反问。“你爹可是药堂堂主,你听他说过复国组织吗?”

“没有。”蓝棠老实摇头,她爹醒着的时候,大多用来思考手上的病例要如何救治。

“天盛帝国都亡国多久了,还想着复国?那几个护法是傻的?嚷着要复国,他们如何确知那个组织的头头,就是贤太子的后代?”黎浅浅踢掉脚上的小蛮靴,跪在榻上翻着桌上的食盒。

天盛国最后一任皇帝哀帝,可是下令将贤太子一脉全数诛杀,除了黎定平身负绝世武学逃过一劫外,也就只有黎浅浅这支的老祖宗兄弟两,因得黎定平保护,才得之幸存。

“根据那位护法所说,那个组织的头头是贤太子嫡长子的嫡曾孙。”她们没跟那些护法打照面,根本无法确认这话是那位护法说的,黎浅浅觉得有点头疼。

“是真是假,谁晓得啊!”蓝棠嗤之以鼻,“随便一个人冒出来,说他是你家祖先的后代,就可以理直气壮要求你,全力支持他复国?”

若真要复国,同是贤太子后代的黎浅浅,根本不必去支持别人,她大可直接复国称女帝吧?干么要替他人作嫁衣呢?

“不知他们跟表舅提这事了没?”想要游说黎漱支持那个组织的头头复国,难度应该不小吧?

等她去见了黎漱,才晓得,那个组织并不是最近才冒出头的,早在黎漱的父亲还在世时,那个组织就不断的游说他,想要获得他及瑞瑶教的全力支持,只是黎漱的父亲与来人一言不合就打起来。

接下来的十几年里,他都没有被说服。

“我爹要求对方提出证据,证明他们头头就是贤太子嫡长子的儿孙。不过对方一直顾左右而言他,只是敷衍我爹,说等他答应之后,他家主子自会提出证据来。”

这种一听就是忽悠人的话,想说服人家掏心掏肺,将全副身家投入他们所调的复国大业?当他爹是傻的吗?

“竟然有这种事?”蓝海讶异的问,黎漱转头看他,“你不知道?”

“不知道。”蓝海摇头,动作和他女儿如出一辙。

黎漱真是服了他。

“你没进去见他们是对的。”黎漱狠狠的瞪了黎浅浅一眼,“他们之中,有人心很大,妄想要从龙之功,却又不想付出代价,想慷他人之慨。”

用瑞瑶教的人脉和所谓的宝藏,换取他们的荣华富贵?

“南楚皇帝为何一直对我们睁只眼闭只眼,因为,我的祖父曾全力支持他父亲胜出,当时为了打败他那些条件比他好,更被看好的兄弟,瑞瑶教付出了不少代价。”黎漱道。

黎漱的祖父以此,换取了瑞瑶教这些年来的平静,但也因此,他放任四大长老们坐大,让南楚皇帝觉得瑞瑶教的教主是无用之人,因为他们连自己的手下都压制不了。

“那这些护法,又是谁让他们散居各地,各自为政的?”

“我祖父。”黎漱苦笑,“为了让南楚皇帝相信。”

“他压制不住底下的人。”黎浅浅补充,真是够了!现在算是怎样?玩过头了,真的压制不住护法们了?

她就不信,这些人看不出来,大长老的野心,二长老的自做主张,可是他们不止没有提醒黎漱,反而冷眼坐视事态恶化。

他们是想以此,来逼黎漱答应与复国组织合作?不,不是合作,而是被并吞,他们想复国,势必需要很多人,很多钱,而传言中,贤太子夫妻可是将大力支持黎定平建瑞瑶教。

看看瑞瑶教总坛,就知这对夫妻对儿子是如何的全力支持。

就算那个复国组织的头头,真是瞖太子嫡长子的后代,他手里肯定不如瑞瑶教宽裕。

“您就是因为如此,才会和他们打起来?”黎浅浅悄声问。

黎漱瞪她一眼,摇头道,“不是。”

但不排除是那几个心大的家伙挑唆的。

上回他年轻气盛,下手没有轻重,直接就让众护法们丢脸,这回他学乖了,护法们的伤外表看来都不重,但受的内伤怕是要过段时日,才会有所感觉,也算给他们留面子了。

“那我还要去见他们吗?”

“要,晚一点,我带你去。”黎漱坏笑,黎浅浅见到他这个笑容,立时有种不太美妙的预感。

隔天蓝海带药僮去楼外楼给众护法疗伤时,黎漱也带着黎浅浅一起去了。

众护法们对黎浅浅这位新教主全都无视,他们有劝黎漱赶紧成亲生子,生个自己的亲儿子,再把教主位置传给亲儿子。

也有看黎浅浅年幼好欺,趁黎漱被其他护法绊住时,出言恐吓她,逼她同意和复国组织合作。

黎浅浅一律回以浅淡微笑,让众护法们觉得很无力,感觉像是一拳打在绵花上头。

众护法们在凤家庄没待多久,就离开了,临去前,不忘找上黎漱,再度进行劝说,让他们很失望的是,黎漱虽没拒绝见他们,却也没给他们满意的答复。

他们改要求单独见黎浅浅,黎漱大方的答应了,只是令他们失望的是,黎浅浅虽不是黎漱的亲闺女,但她应付他们的方式,与黎漱如出一辙,还真是谁养大的孩子像谁啊!

送走护法们,黎漱把黎浅浅找去密谈,这一谈,就谈了一夜,谈完后,黎浅浅直接睡趴在桌上,还是叶妈妈把她抱回房去,黎漱则是直接去找凤庄主谈话。

直到黎浅浅睡醒,他们还没说完。

“大教主和你说什么啊?”蓝棠陪黎浅浅吃早饭时,忍不住问。

黎浅浅摇摇还呈现昏沉状态的脑袋,“现在别问我,我吃完饭,还要回去继续睡。”扒了两口饭,上下眼皮子开始打架了!

“别睡了!再睡,你晚上会睡不着的。”蓝棠忙拉她一把,见她回过神来,忙捧着她的脸蛋说道。

“不行,我好困。”昨天晚上用脑过度,导致她现在困到一整个不行。

“你吃些糖?”蓝棠从腰间的粉蓝荷包里,掏出一颗糖,剥开糖纸,拿到黎浅浅眼前道。

“不要,会蛀牙。”黎浅浅瞪着那颗滚圆粉红,散发着甜味的梅子糖,很努力的抗拒着想吃的冲动。

“吃嘛!”蓝棠哄她。

黎浅浅捂住嘴,“不要,我吃饱了。”说完便跑回内室,踢了鞋扑上床,放下床帏,等蓝棠追进来,她已经躺在床上,“我睡了。”说完就闭上眼睛不理人了。

蓝棠看着好气又好笑,自己不过是怕她晚上会睡不着,作息时间会乱掉!“你现在睡饱了,晚上睡不着怎么办?”

“放心,我要是睡不着,就拉表舅去做贼。”(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以为

护法们离开凤家庄之后,刘二就派人暗中盯着,得知他们并未像从前那样,一离开就各自归家,而是齐聚京城福满多客栈,得知消息的黎漱不禁有些惊讶。[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凤庄主也知瑞瑶教护法们的习性,想到他们之前在楼外楼中,毫不避讳的谈及复国组织一事,便提醒黎漱道,“你们师徒得小心些,可别被他们牵连了,我看他们当中,有不少人心思不小。”

黎漱苦笑点头,“我知道,他们的心思从来都不小。”

教中有什么事情,他们全都缩着不出面,但一说到复国组织,护法们就按捺不住了。

“这些护法究竟是何来历?感觉不像是瑞瑶教中人。”这些护法们给凤庄主的感觉是,他们名义上虽是瑞瑶教的护法,但他们实际上是瞧不上瑞瑶教,不以瑞瑶教中人自居。

彷佛他们是凌驾在瑞瑶教之上似的。

黎漱沉吟半晌才道,“他们的祖上原是贤太子身边的亲卫。”贤太子既曾是天盛帝国的太子,他身边的亲卫出处不一,有勋贵子弟,有将门虎子,还有寒门出身,但武艺高强的。

要收服这些人并不容易。

黎漱不知他们是何时被派到瑞瑶教来的,但据他所知,护法们一直不参与教内事务,好的、坏的全都不参与。

当年他与大长老互斗,这些人都不曾露面,他没想到他们一露面,就要游说他支持那个狗屁复国组织,所以他出手了,狠狠的把他们教训了一顿,大长老自那之后,安份了不少。

让他不得不怀疑,他们会跑来游说他,是不是大长老在后弄鬼?

凤庄主闻言一愣,冲口而出,“那个复国组织不会是他们搞出来的吧?”

黎漱沉吟半晌,“有可能,就算不是他们搞的,也与他们关系密切。”

他一直没把那啥复国组织当回事,天盛帝国灭亡至今都一百多年了?中州大陆诸强林立,那一个主政者都不是好相与的,他就不信那个组织的头头不清楚,若他真看不清这一点,那表示他是个脑袋不清的家伙,就算天盛帝国真复辟,有这样一个人当皇帝,其前途也堪虑啊!

“那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黎漱低头端起几近透明的白瓷茶盏,“教主不是我了,得看浅浅想怎么办才是。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那丫头啊!凤庄主抿了口茶,笑了下,“我看她和我们家奕哥儿挺要好的。”

“是啊!是要好,不过凤三和棠姐儿是青梅竹马,感情也是挺不错的。”

凤庄主闻言笑了,“他们兄妹感情确实不错。”凤庄主没说的是,在蓝棠眼中,比她略长的凤三,比较像是她弟。

“是吗?”黎漱回以一笑,“你可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棠姐儿其实对衍哥儿情有独钟?”

凤庄主微顿,随即苦笑,“你们都看出来了?”

“太明显了,那小丫头压根不曾想要隐藏心事,谁看不出来?”

蓝棠自小被凤庄主和蓝海他们当男孩子养,行事直来直往,没有姑娘家的扭捏,是好,但遇上男女事,难免就吃亏了。

幸亏黎漱和蓝海护得紧,凤公子夫人对蓝棠视如一家人,在她掌理下,凤家庄的下人就算看出来了,也都闭口不提,因此她的心事才没被传出去。

但现在,凤公子夫人过世了,凤家庄的内务光靠内总管,怕是压不住的,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事关自家孩子,黎漱与凤庄主难免要上心。

“我倒不知,你对蓝棠这么好?”蓝海虽是瑞瑶教的人,但自他成亲后,就难得回莲城,黎漱自己更是行踪不定,凤庄主有些不太相信黎漱会对蓝棠的事如此上心。

“不好不行啊!我就这么一个徒弟。她和棠姐儿处得好,棠姐儿要是过的不好,我那傻徒弟不就难过了?”

凤庄主笑得前仰后合,笑完了,想到了自家女儿,不禁长叹一声。

“你真打算退隐,把庄主之位传给衍哥儿?”

“是啊!”凤庄主又是一声长叹,他们夫妻没有儿子,他本就决定由义子凤衍继位,只是妻子一直不乐意,她不愿女儿嫁给义子,更怕义子接手庄主后,会对女儿不利。

她绝想不到,事情会变成今日的局面。

午夜梦回时,他总忍不住要想,若妻子早知道,会走到这一步,是不是就会早早成全女儿?也就不会让方夫人离间她们母女成功?

他不止一次后悔,当初为何要答应妻子,让她的寡姐一家住进凤家庄来?

如果他不曾同意,是不是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只是,世间没有后悔药可吃,已经发生的事,不能重头再来。

“你已经选好新址了?”黎漱起身看着桌上摊着的数张地图。

凤庄主点头,“就是这里。”他伸手在其中一张地图的北方一点。

黎漱低头,就见地图上写着南楚地形图,凤庄主所指之处,就位于南楚与赵国接攘处的湘山山脉,与莲城相去不远,凤公子夫人娘家商家也在附近。

“这地方挑的不错啊!有山有水。”

“是啊!”凤庄主微笑颌首,很适合他们父女隐居山林。“凤家庄原在湘城就有产业,只是规模不大,衍哥儿已经派人去堪察,不日就能回。”

黎漱拱手为礼,“恭喜了。”

“到时还得请你们师徒前来观礼。"凤庄主道,黎漱点头应诺。

等黎漱离开,凤庄主才疲惫的抬手揉着眉心。

“辛苦义父了。”凤大公子自内室出来,伸手为凤庄主轻轻按摩肩头。

“这点事算什么?你二叔二婶去了,他们兄弟自有我来照看,这门亲事,你二婶也乐见其成,现在他们不在了,我总得让他们如意才行。”凤庄主的声音谙哑,让凤大公子听了很是难过。

“义父,这事不是您的错。”

“不是我的错?那是谁的错?我错不该一时心软,答应凤悠让方束青重新踏足凤家庄,庄里这么多好儿郎就这么死于非命,他们冤枉啊!”他们何辜?

还有他相依为命的亲弟弟,他们兄弟感情向来要好,可是弟弟去世后,却一直不曾入他梦里来,他肯定是怪自己的。

“等新凤家庄建好,我便传位给你。”

“那公子之位呢?”凤大公子问。

凤庄主揉着眉心又再长叹一声,“自然是由奕哥儿接手,耀哥儿他,怕是……”

就算手脚的伤养好了,怕也承担不起凤公子护史的重任吧?凤庄主还担心他日后是否能行动自如,只是没有说出口,但凤大公子又怎么会不明白。

他是看着两个堂弟出生,跟他们一起长大的,凤奕活跳,凤耀沉稳,要是可以他绝不希望他们出事,但事与愿违,凤奕熬过来了,还因祸得福,凤耀呢?

自重回凤家庄后,他只有在得知父母双亡时,痛哭失声过,其余的时间,他都沉默不语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不止对他不理不睬,对凤奕亦然。

“凤家庄这次受创不轻,搬迁之后,你们兄弟两要多加费心,好重振凤家庄。”

“是。”凤大公子应诺,等侍候凤庄主歇下后,走出屋子时,已是掌灯时,看着一盏盏灯在暮色中燃起,莹莹灯光照亮了院中那株大树,树叶尽落只有枝桠在寒风中摇曳,冬天的脚步已近,新的一年又将来临。



凤耀的伤并不好治,凤奕几乎整天陪在他哥身边,从小都是凤耀在照顾他,凤奕万万想不到,凤耀会变成他眼前的这个样子,手脚俱残,脸上的伤虽已渐好,但心里的创伤是看不见的。

凤奕不知,他二哥心里的伤何时会好,他只知道,只要他不放手,他哥就舍不得他,就不会毫不留恋的追随父母脚步而去,可是看他受苦,他恨不得身替,有时他会忍不住想,为了不想失去亲人,强留着他哥,让他这样受苦,是不是太自私了?

好不容易被蓝棠养出来的一点膘,就在这样煎熬下,咻咻咻地的消失了。

黎浅浅看着不忍,趁蓝海他们在给凤耀疗伤时,把凤奕找出去。

伤员不好过,伤员家属也不好受。

黎浅浅把凤奕找出来,就陪着他在他娘的屋子里呆坐,不知过了多久,凤奕才开口。

“我小时候很调皮,我娘管不住我,就叫我哥盯着我,他左额角上有道伤疤,就是因为护着从树上跳下来的我,才会被地上的石子给伤了的,大哥怕我们挨骂,揽了责被伯父罚跪,哥说不能让大哥白白被罚,额上的血还没干,就拖着我去祠堂陪大哥一起跪。”

丫鬟悄声请示,要不要点熏笼,黎浅浅对她颌首,几个丫鬟端了两个兽钮黄铜熏笼进屋来,凤奕呆呆的看着她们,似乎不明白她们为何在这里。

黎浅浅拍拍他的手,等他看过来,才问,“棠姐姐呢?她也跟你们一起被罚跪?”

凤奕摇头,“没有,她可厉害了,不止给我们送吃的送喝的,还给我们弄了三床被褥来。”

“那时你们多大?”

“不记得了。”凤奕摇摇头,“我记得,那时候常有人说,大哥不是伯父的亲儿子,是从外头带回来的,所以他要是做错什么,都不会被伯父罚。”

黎浅浅看他一眼,笑问,“你肯定很羡慕,因为不管做错什么,都不会被罚。”

“嗯,可那天之后,我才知道,大哥就算不是伯父亲生的,做错了事,还是要被罚,因为在伯父心里,大哥就是他的亲儿子,只有真的把你放在心上,才会教你做人处事,怕你行差踏错,处处引导你。”

黎浅浅点头,她哥也是管她很严,就是怕她一个不小心被人带坏了。

“所以我才会以为,凤乐悠大概不是伯父和伯母的亲女儿。”(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旧例

刘二除向黎浅浅回报护法们的行踪,还通知了黎漱一声,虽然黎漱说他已不是教主,他不管事了!但黎浅浅回他一句,“护法们老奸巨猾,我应付不来。(wwW.mht.la 无弹窗广告)”就让他老实了。

“这些老头子肯定是太闲了!”他祖父费了多少精神,才让瑞瑶教摆脱南楚皇室的关注,他们竟然自个儿送上门去?搞什么啊!

“与南楚高官往来的护法,具体都有谁?”黎浅浅坐在黎漱身边摆晃小脚丫。

刘二忙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章护法名棋,祖上曾是天盛国南平侯幼子,吴护法名祥忠,祖上曾是武状元……”他念了几个人名和其祖上来历,黎浅浅听得想睡,朝他伸手,“我自己看,你歇歇吧!”

刘二把纸递给黎浅浅,讪笑了下,他刚刚可看见了,教主听得直打呵欠。

黎浅浅飞快看完,把那张纸递给黎漱,自己则问刘二,“那几个和南楚官员走的近的,是那几个?”

“章护法……”

“别,直接连名带姓说吧!要不然万一遇上同姓的怎么办?”

呃,刘二点头,指名道姓说了好几个人,黎浅浅对他们并无印象,但黎漱就不同了,他听了前两人后,脸色就变了。

“你说黄意琪和许秋瑾,都同南楚的勋贵走得很近?”

“是。”刘二回答完之后,忽地想到什么似的变了脸,原来如此啊!

黎浅浅看他们两脸色不对,好奇的问,“他们两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只是当年族里有人想与他们两家联姻,不过被很不客气的拒绝了。”

黎漱说的族里,并不是黎定平这支的,而是跟黎浅浅老祖宗黎定东,一起逃出来投奔黎定平的那位庶弟黎定远,黎定远不像黎定东那么聪明机灵,他好安逸玩乐。

黎定东跟着黎定平底下的人做生意,在南城打造起属于自家的一份家业,但黎定远却是安于待在黎定平身边,享受教主弟弟身份所带来的各种优待,他的儿女繁多,都仰赖黎定平的供养为生。

对黎定平来说,他不在乎养庶弟一家子。

之后,天盛帝国灭亡,接踵而至的天灾、人祸席卷整个中州大陆,在瑞瑶教庇护下,黎定远一家过着跟从前没什么差别的生活,他的儿孙们受这位老祖宗影响,虽没有出众的儿孙,但他们这一支也不算太纨绔,虽都没什么出息,可好歹没人为非作歹。[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虽都在莲城住着,黎漱父子与他们关系并不亲近,他们也几乎不曾求上门来,那回是唯一一次,黎漱那两位堂伯求上门来,请他爹出面,代他那两位堂兄求娶黄、许两位护法家的闺女儿。

不想被毫无理由的拒绝了。

当然,这种事讲究的是你情我愿,是缘份,不能怪人家不愿嫁女,毕竟男方条件不佳,文不成武不就的,除了长得俊俏之外,几乎就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护法们的祖上非富即贵,纵是寒门子弟,也不是随便嫁女的,再说,经过这么多年,护法们尚且瞧不起瑞瑶教这些江湖人,又怎会看上黎漱这两位没什么出息的堂兄?

但是,后来黄家和许家双双把女儿远嫁,不是予人作妻,而是给人作妾,黎漱本不知后续,但后来听闻那两位堂兄先后意外身亡,派人去查之后,才得知,他们当初会请他爹出面去提亲,就是因为已跟那两位姑娘私下有了白首之约,原以为是喜事一桩,没想到会被打脸。

而导致他们身亡的意外,背后隐约可见那两位护法的身影,然而没有证据,他们也只能摸摸鼻子忍下了。

“他们到底是跟谁家走的近?”

“瑞郡王及平亲王。”

瑞郡王?长平公主的丈夫?

刘二忙又加以补充,“黄护法的女儿是入瑞郡王同母哥哥静王府为妾,许护法的女儿则是进卫国公府作妾。”

“他们不是一力支持天盛帝国复辟?那要真如他们所愿,那他们的女儿和外孙怎么办?”黎浅浅好奇的问。

黎漱冷笑,“宁可将她们予人作妾,也不愿见她们有好归宿,你觉得他们会在乎他们?”

也是。黎浅浅傻笑两声,人家亲爹都不担心女儿和外孙了,她一个外人瞎操心啥?

“其他几位护法,也是同这些勋贵结儿女亲家?”黎浅浅问。

刘二却不太确定,黎浅浅又问,“也许是反过来,不是他们家的女儿嫁过来,而是娶了那些南楚官员的女儿。”

不过刘二还是摇头,“时间太短,真不太能确定,我们会知道黄护法女儿是入静王府为妾,也是因为我们的人一直盯着瑞郡王府之故,黄护法进瑞郡王府后,静王就上门了,而且很难得的是,带了宠妾和宠妾生的儿女一道登门。

自从上一任瑞郡王妃过世后,静王上门就不曾带女眷,更不用说还带儿女了,但这回不止带女眷还带儿女,这就让负责盯梢的人感到好奇,上前去探查,不过幸好他没靠太近,要不然就会被黄护法逮个正着。

至于许护法,他女儿在卫国公府很得宠,内宅竟是由她一个妾室在掌理,因此许护法才上门,立刻被巴结许姨娘的门子给迎进去,鸽卫是从其他门子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

“告诉鸽卫们,要打听消息,也得顾好自己的安全,护法们的武功高强,不要贸然接近他们。”黎漱提醒刘二。

“是。”刘二应诺,又说了韩见一家在京城的状况才告退。

黎漱便问,“就这样放着不管他们?”

“韩见都多大的人了,他想做什么,咱们管得着吗?再说,他又不是瑞瑶教的人,他做什么,都跟咱们没关系。”

黎漱却不这么想,毕竟韩见曾奉韩老太爷之命,走遍整个南楚,甚至还远至西越、北晋等地,万一有不明情况之人相信他,与之合作,那日后吃了亏,找上瑞瑶教来怎么办?

“凉拌。他们自己识人不明,就得自己负起责任来,他们找上门来,难道咱们就得全部负责不成?”

“这也太不厚道了吧?”

“表舅今儿特别有良心是咋啦?”黎浅浅反问。

黎漱黑了脸,直接赏她一记暴栗。

黎浅浅就算轻功有所进益,却还是逃不过他的魔指,气得直跺脚。

“你欺负小孩。”

“啧!真没用!闪不过就说自己是小孩。”黎漱喷她。

黎浅浅冷哼一声旋身往而去,“不跟你说了,我回房去啦!”

“去去去,早点睡,别再浪费灯油看书啦!要看,明儿白天再看。”

黎浅浅回身朝他扮个鬼脸,溜了。

黎漱在后头气得直骂,“这丫头从那儿学来的,嘎?这么皮!”谨一站在角落眼观鼻鼻观心,绝对不掺与他们师徒二人的争斗里。

黎浅浅走在夹道里,高高的围墙让人有种喘不过气的窒息感,快跑两步旋身而起,轻轻落在围墙上,嗯,这样看出去的景色比刚才好多了。

轻快的在围墙上跑起来后,便将轻功身法运用进去,感觉要比方才轻灵许多,她便将剑招加了进去,一时间就见一抹蓝影在围墙上舞动着,一忽儿左一会儿右,看得凤家庄的护卫们眼睛一亮。

他们早听说,瑞瑶教的小教主有着一身不逊他们三位公子的好武艺,可是从未有缘见识过,但看一开始那轻功身法,就比他们凤大小姐高明,再看她后头加进的剑招,那行云流水的动作,确实不比他们家三位公子差。

只是,大伙儿不约而同的想起,二公子如今的情形来,听说要打断曾经受伤的四肢,然后重新愈合,光想就替二公子感到痛啊!

等他们回过神来,那抹蓝影已经不见踪影。

黎浅浅回了住处,春江迎上来,发现她身上汗涔涔,“教主方才去哪儿了?”她以为黎浅浅跟人动手了,可是在凤家庄里,谁会同她动手?

“没事,方才练了下轻功。”看春江一脸忧色,黎浅浅安抚道。“去帮我备水让我洗梳。”

春江点头而去,黎浅浅兀自进房去,内室里春寿正在给她收拾衣物,看她头发湿了,衣服也湿了,不由大惊,黎浅浅抚额,安抚她一回,让她帮自己拆掉发髻。

“您怎么会突然想到去练功?”

呵呵,她能说她也没想到吗?“棠姐姐呢?已经睡了?”

“没呢!在和叶妈妈商量年货的事。”

凤公子夫人过世后,内总管一人忙不过来,又没有主子可以请示,凤庄主便请蓝棠抽空帮忙下,她没想着抢权,内总管与她相处愉快,便将年货一事托给她。

蓝棠本还有些为难,跑来问黎浅浅怎么办?

黎浅浅很不负责任的让她去问凤奕,“就算没看过猪跑,也吃过猪肉,他跟在他娘身边这么多年,总该知道一些吧?”

不想,凤奕被问倒了,后来还是凤耀看不下去了,让他们去找账册循旧例去办。

这大概是凤耀回来之后,第一次开金口,凤奕得此启发后,便三天两头的找他哥问事,从小他二哥就疼他,见不得他被难住,明知他弟就是在故意耍笨,可他就是狠不下心不理他。

不过此乃后话了,现在,凤奕才从他哥那里得了主意,便和蓝棠去找账册找往日送年礼的旧例,只是,很多东西她连听都没听过,根本不知要从那着手,是要派人去采买,还是库房里有呢?

她只得又跑来问黎浅浅,这回黎浅浅直接把叶妈妈给推出去。

“叶妈妈以前在官家待过,这些事她应该都懂吧!”回过头又对叶妈妈说,“妈妈是我身边得用的亲信,日后我们瑞瑶教也得跟江湖同道人情往来,还有什么比凤家庄更好学习的地方?”

于是乎,叶妈妈非常认真的帮蓝棠打点年礼一事,并不忘将之抄录下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大捷

年底了,不少人家忙着大扫除,也忙着扫货,办年货送节礼。(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京城每个市集都热闹非凡,采办的人们摩肩接踵,瑞瑶教二长老及下属也忙得脚不沾地。

因为大长老的退隐,二长老的地位隐然就拔高了,虽然还是称呼他二长老,但实际上二长老底下的人,无不将他当长老之首来看,毕竟已无大长老了,剩下的三位长老中,四长老一直处于劣势,好不容易这两年有些建树,但与二长老相比,那不过是莹莹之火,难以与明月匹敌。

三长老一介女流,全靠她爹留下的余威,她的本事只怕比之四长老还不如,再者她的婚事尚在未定之天,等她成亲出嫁,婆家会容许她再管着瑞瑶教的事务吗?听说她舅母可是盼着她嫁进门,好让她儿子取代外甥女,成为三长老呢!

故此,二长老的下属们士气很高,连带着京城分舵底下的人也都积极起来,虽然分舵主有儿子,但是大家都知道,许分舵主并不受二长老祖孙待见,一旦许分舵主有个三长两短,接任的人未必就是他许家人,纵使他的嫡长子许芳昆是二长老孙子的亲娘舅,二长老也未必会支持他继承父职。

那要是他们能得二长老的青眼,不就有可能取代许分舵主,成为新一任的分舵主?要知道,他们那个前教主可是诸事不管的主儿,现在的新教主不过是个未及笄的小丫头,能顶啥用?

至于传闻中,大长老被新教主逼退的事,他们压根就不信,他们认为大长老之所以会退隐,全是因为小儿子的死给他的打击太大了!再加上韩家那些不学无术的混球,给他惹了太多麻烦,而且大长老年纪老大,能再撑几年?不如趁还惹新教主生厌时离开,如此还能为韩家人在新教主心里留下点好印象。

对大长老的退隐,二长老的人乐见其成之余,也不免嘲弄一番,黎漱这位大教主已成过去,大长老也该闪边去,接下来是他们二长老的天下了。

因为如是想,所以他们对韩见等人虽不待见,也不会刻意刁难。

但即使如此,韩见一家人在京城的发展并不顺利,原因很简单,离了瑞瑶教,谁知他韩见韩大老爷是那根葱啊?就更不用说他的儿孙们了,韩玉唐夫妻虽早早就到京城,其父母也在他们到京城不久后,就打着照顾儿子的旗号前来京城,但他们一直住在分舵里,吃穿用度全不须自己操心。

直到大长老退隐的消息传来。

许分舵主是没说什么,但侍候的人酸话不少,韩玉唐本就因腿伤而极为敏感,但也因行动不便,所以他根本听不见那些人的酸言酸语,而他的妻子因照顾他,甚少在外走动,倒是他的父母韩青夫妻对那些评语了如指掌。(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

可他们离了分舵,要在那儿落脚?更别说韩玉唐那双腿还得延医治疗呢!

这一笔笔费用砸下来,令韩青不敢妄动,就是妻子偶有抱怨,也被他强力镇压下去,手里没钱寸步难行啊!他爹没有传消息过来,他哪敢乱动?

直到韩见命管事带银票进京来打点,置了宅把他们一家接出去,韩青才如释重负,但接踵而来的消息,又让他们夫妻愁煞了。

祖父退隐一事已是事实不可更改,黎浅浅那死丫头已是教主,就算儿子的腿治好了,黎漱收他为徒又如何?黎漱自己都已不是教主了,难道还能把教主一职收回来,改传给韩玉唐?

父亲得祖父应允,到京城来谋前途,可是韩家有什么?以前大手大脚的花钱,花的全是瑞瑶教公中的钱,他们从没想过有天会和瑞瑶教毫无关系,私产是有,但大多是媳妇的嫁妆。

韩见他们尚未到京城,韩青就已能预见一家子人将面临到的困境,尤其在得知,父亲此行还带了不少族人同来,心里就更慌了。

韩青妻齐氏原还觉得丈夫杞人忧天,等韩见等人进京后,方知丈夫真是有先见之明啊!

因在半道上遭了难,韩家人进京后还有些惊魂未定,全都挤在一块儿,也没怨言,人多有安全感嘛!可时日一长难免出现嫌隙,想别人搬出去,好让自家住得舒服些,也想自个儿搬出去,自个儿独住一院儿,别跟亲长们同住一处,做什么事都要被长辈们再三追问的强。

京城居又大不易,阮囊羞涩的他们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如愿。

韩见带着儿孙整天在外头忙,回到家往往是累的倒头就睡,他总以为,只要给他机会,他肯定会做的比他爹还好,每当他爹说起莲城那些商号生意不佳,或是遇到什么难题时,他总是想,这要换做是他会怎么做,绝不会同那些掌柜们一样无能,稍稍遇到事,就着急上火找他爹救火。

但现在,轮到亲身上阵,方知其中关窍何其多,光是开铺子的地点就是门大学问,开什么店又是门学问。

以前他认为四长老他们开货栈商队没啥大不了的,要换做是他,肯定会做的比四长老他们强,不过是建个货栈嘛!弄几个会武的人押送货物,行走在两个货栈之间,有什么了不得的。

但真的尝试要依样画葫芦时,才发现问题多不胜数啊!

再加上他们的资金折损了泰半,剩下的这些钱,想多开几间铺子,让大家都有事做,都有收入,简直是痴人说梦。

韩见不得不同意儿子们的建议,找人合伙。

只是打着老父的名号,让韩见有些心虚,说起来还是韩修等人胆子大一些,大剌剌的拿着祖父韩宥的名号在外头与人结交,韩见虽不悦,想阻止他们这么做,却已无能为力,因为进京后接连几次的失利,让韩修他们对父亲韩见已不再如从前那样信服。

这也是黎浅浅知道韩家人打着大长老旗号在外招摇,却放任他们去的缘故。

韩修等人不如韩见见多识广,初生之犊不畏虎,他们大无畏的把韩宥的名号抬出来,一旦有个什么不妥,那些人不会找上她,也不会找上二长老,而是会找韩宥这个大长老做主。

毕竟韩修他们是韩家人。

韩修他们为何不敢拿瑞瑶教的名头出来招摇,那自然是因为京里有二长老在,他们不是不曾抬出瑞瑶教的名头来压人,不过对方跟去跟许分舵主确认韩修等人的身份,得到答案后,对方狠狠的教训了韩修等人。

原本以为自家武艺高强的韩修兄弟,被狠狠打脸不说,还因此休养了近一个月,之后他们就不敢以瑞瑶教中人自居。

黎漱不知此节,只以为韩家人笨,没想到此招,却不知他们早用上了,还因此被教训了一顿,从此不敢再用。

隔天,黎浅浅就让刘二派人去详查,韩家人在京城都做了些什么事,查明白之后,就令刘二派人给韩宥送消息去,“别忘了告诉大长老一声,咱们是看在他的份上,才不跟韩修他们计较。”

黎漱在旁听了,便加上一句,“告诉那老家伙,要是他无力管教,我们不介意帮他一把。”

黎浅浅抚额,“别,别加这句。”

“这是为啥?”

“您闲得慌?还想着帮大长老管教儿孙?那是他们韩家的事,您多什么事?就不怕一旦插手,反让韩家那些合伙人趁机攀扯上来?”

黎漱愣了下才讪笑道,“你说的是,是我多事了。”

消息送到韩宥手上时,已近除夕,韩宥气得不行,立刻派亲信上京,告诫儿子管好孙子们,别害他临老名声不保。

韩见接到消息时,已是元宵,因此一家子没能好好过节,全都待在家里挨训。

对黎浅浅来说,韩家已是过去式,他们是好是歹,都不关她的事,只要别牵扯到她和瑞瑶教,她就不会出手。

因为凤公子夫妻过世,凤家庄得守孝,所以过年前,黎漱就带着徒弟搬回去之前在京城置的宅子。

搬到黎宅后,气氛整个都不一样了,不再那么压抑,黎漱心情大好,黎浅浅也觉神清气爽,不过蓝海父女没跟过来,他们父女仍留在凤家庄里,蓝棠帮着内总管理事,蓝海则是要盯着几个伤员好好疗伤。

至于黎浅浅,有叶妈妈盯着她泡药浴,只需五天让蓝海把一次脉就成。

黎浅浅对过年没什么特别感受,不过春江她们显然不这么看,年前就怂恿她带着她们去置办年货,叶妈妈也说为了试手,带着春江等人去市集上采买,黎浅浅也换了装,扮成个小丫鬟跟着出门去。

他们之前就曾在京城过年,但黎浅浅却从未好好的看过这个城市,虽然说比不得她前世任何一座科技发达的都市,然而没有声光特效的南楚京城却有着浓浓的人情味及年味,那是科技发达却人情淡陌的都市所没有的。

走在街道上,处处张灯结彩很是喜庆,记忆里头,好像临近过年,她家旗下的百货公司商场也都是这幅模样,原来两个世界还是有相同的地方啊!

不知为什么,一直跟这世界格格不入的黎浅浅,忽然有种想哭又想笑的冲动。

莫名其妙来到这个奇怪的地方,科技不发达,她还连个亲人都没有,喔,名义上的亲人不算,亲娘死了,亲爹下落不明,虽有四个哥哥,但一个死了,一个被卖得不知去向,另外两个也不知生死。

所谓的嫡母把她当垃圾扔了,她带着亲生女儿奔前程去,幸好村长他们救了她。

好不容易找来的表舅,却晚了一步,没能救她娘一命,怨吗?能不怨?恨吗?凭什么恨?看在他救自己一命的份上,不跟他计较了!

事情一桩桩接连发生,她一一承受了,因为她感觉自己彷佛是隔着一层防护罩看着这个世界,凤奕失去双亲,痛不痛,肯定痛,凤耀手足俱断,想治得忍受锥心之痛,痛吗?一定很痛。

她知道他们痛,但不是感同身受,直到此刻,她才感觉得自己周身的防护罩突然间消失了,呼息间的空气,也与之前感觉不同了!

她现在是真真实实的感觉到,双足踩踏在街道上。

忽地,快马奔驰与她擦身而过,耳边听到马蹄铁敲击在结实街道上的声音,还有……

“报!黎家军大捷!”

“报!黎小将军大捷!”

“报!徐家军大捷!”

“报……”

后头喊些什么,黎浅浅已听不清了,她只听到黎家军三个字,不知为何,听到这三个字时,她的心口突然开始狂跳,耳里轰轰作响,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黎将军

“小姐?”春江是个称职的好丫鬟,虽然外头花花世界很吸引人,但她时刻谨记她的职责,方才那几匹快马奔驰飞跃过她们身边,她第一时间就已经伸手把黎浅浅护住了,原本以为教主不会被惊吓到,不想她错了,就算武功高强,教主也还是个孩子。夜夜小说网mht.la

骑马对他们来说,并不陌生,但她们生活的地方,到底是平和之地,不是战乱频仍的地方,头回看到杀气腾腾的战士和战马,难免会被惊吓到。

她不晓得黎浅浅的异状,是因黎家军三字所引起,还以为是没近距离接触战士和战马所致。

“那些人刚才才喊什么?”

春江不疑有他的复述给黎浅浅听,“小姐,可是有什么不对?”

“打胜仗的那些人是什么来路?”

春江摇头道不知,黎浅浅也没为难她,“我们先回去,改天再来采买。”

“是。”春江应诺,转头招呼春寿和叶妈妈回去,叶妈妈本来有些遗憾,待看到黎浅浅小脸一片白,心疼的伸手摸她的脸,“小姐这是怎么了?累着了?不买了,不买了,咱们这就回去休息。”

春寿也焦急的围着黎浅浅和春江团团转,“小姐怎么了?”春江拍她额头一记,“快去让车夫把车赶过来。”

“哦。”春寿这才像是有了主心骨似的,左挤右拐的混入人群中,不多时就不见了。

叶妈妈把黎浅浅接过来,和春江退到路边铺子外,等春寿回来。

不多时春寿就让车夫把车赶进来,市集里采买的人们很是不悦,但看到一个仆妇抱着个小姑娘,小姑娘又一副蔫蔫的样子,便就都住了嘴,人家赶车进来,是因为有个病了的孩子呢!

回到黎宅,黎漱早得了消息,候在门口等着,不等车停好,就径自上前开门,把黎浅浅从叶妈妈怀里接下来。

“这是怎么了?不会是蓝海给的方子有问题吧?怎么出门一趟就成这样啦?往后你要出门,还是跟着师父好了。”

唠唠叨叨的完全像个操心过度的老爹,黎浅浅软软的靠在他怀里,不知怎么地眼泪就扑簇簇的掉下来。

这可把黎漱吓个半死!天知道这丫头是个倔的,练功再怎么辛苦,也没看她掉泪,现在是在哭什么啊?

叶妈妈早听春江说过适才发生的事,这时忙跟黎漱说,黎漱听了之后,跟黎浅浅一样,关注的焦点是放在黎家军,黎小将军上头。[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他一点都不觉得黎浅浅会被快马吓到,她的轻功不差,想要避开是轻而易举的事。

“让刘二过来,我有事让他去办。”

谨一颌首走出屋子,不一会儿就把刘二领进屋来,听闻黎漱叫他去查黎家军和黎小将军时,不由苦笑。

鸽卫之前花了不少精力去查,但查的消息不多,不过这次告捷,还是黎家军建了大功,只要南楚皇帝要论功行赏,那么黎家军的领头将军是何人,就不难查了。

“让人好好查一查这位黎将军的底细。”

黎浅浅心说,自己这次的反常,应该是原主残留的意识所造成的?那也就是说,黎将军就是她亲爹黎经时?

此时,离赵国与北晋边界不远的沙介城,高大魁梧留着满脸络腮胡的黎经时,正领着一众亲卫采办完年货,回到暂住的小院门口,看门的老苍头接过亲卫给他的酒,笑呵呵的同黎经时等人打招呼。

“小将军他们呢?"看院里没人,黎经时开口问。

“都在屋里。”老苍头喝了一口酒,“好酒,谢谢将军赏赐。”

黎经时不以为意的摆摆手,“这酒不算好,我家娘子酿的酒,那才叫佳酿。”

亲卫们早都习惯他不时显摆他家娘子,大伙儿起閧着,“头儿您每回都这么显摆,不成,这次要是能回去了,您可不能再吊咱们的胃口啦!得让大嫂给咱们一人一坛好酒才成。”

“哎唷!老吴啊!一人一坛你也好意思开口?一人至少得十坛才够啊!”

“头儿,咱们这1回打了胜仗,监军也都报回京里了,徐将军总不好再压着咱们,不让咱们回去了吧?”

“是啊!头儿!这徐将军要是再压着咱们,可就不厚道啦!”

当初他们这些人都是被人瞧不上的,头儿拖着两个半大的孩子,他们则是什么都不懂的庄稼汉,虽有一把力气,但跟那些兵油子相比起来,几乎就是当炮灰的料。

他们的心里都有数,怕是接了任务出营去,就再也没希望看到明天的太阳,可是,头儿带着他们闯过一回又一回的生死关,其中当然有人牺牲了,又不断的补充新人进来,只是那些菜鸟无一不是跟他们当初一样蒙懂无知,就这样慢慢磨慢慢练,终于让他们爬上去了。

不再是被人扔出去当炮灰的份,徐将军的地位也渐渐升高,当然他们头儿也往上升了,有了自己的兵和亲卫,总算能和徐将军平起平坐了。

“神威大将军都已经回京多年,老徐还拿他来压咱们,真是够了!”

“也不是这么说嘛!老谢在军中的势力仍然不小,老徐压着咱们,不就是想让咱们挺他吗?”

“啧!就他那德性,谁会真心实意的挺他?”踩着别人往上爬,当所有人是瞎的呢!

“咱们头儿多少功劳都是被他强领了去?真是够不要脸的了!”

“就是,他儿子明明躲在将营里睡大觉,竟然还能领头功!明明斩了西越皇子人头的人是咱们家小将军。”

“咱们家小将军可没上阵啊!再说,你说的是咱们家那个小将军啊?”

黎经时抚额,扔下兀自吵嘴的亲卫们,快步进屋里去。

“爹回来了?”有如二重奏似的招呼声来自屋中八仙桌旁的两名年轻男子。

他们长得很像,却非双生子,黎大郎韶熙和二郎茗熙,与黎浅浅生得很像,只是黎浅浅是女孩眉目精致秀气,不过细看他们兄弟,还是能分辨出不同,韶熙儒雅俊逸,茗熙豪迈爽朗。

他们兄弟两擅长的也有所不同,韶熙布阵剑术都属上乘,茗熙擅长骑射,因他们初从军时年纪尚小,黎经时为保护他们,常常是只带一个儿子上阵,另一个儿子则留在营里,不过饶是如此,兄弟两还是先后受过很严重的伤。

因此外间一直以为黎小将军只有一个,不知他们原是兄弟二人。

“爹,您来看看,这是北晋来的皮毛,深深肯定会喜欢。”

“还有这个,珠翠坊才送来的,娘看了一定会喜欢的。”

黎经时看他们兄弟两一一献宝,“还有这套书,三弟和四弟大概会抢着要吧?”

“爹,上次您托人送东西回去后,娘亲他们可有回信?”黎韶熙边摆弄着手边要给小妹的礼物边问。

黎经时摇头,这些年因为他们四处迁防,托人送信回去并不方便,初时他们不过是小兵,请人送信不方便还不划算,后来等他在军中稍有地位后,能送信回家了,可没等家里来消息,他们就迁防了。

等到安定下来,去打听才知,当初受托送信回去的那人在一次战役中死了。后来还是跟那人同营的一个老兵找上门来,跟黎经时说,当初他托那人送回去的信,其实是他找人送回南城的。

黎经时便想如此正好,就托他帮忙,送信送钱回去,自此之后,每年他都会托那老兵给家里送信,当然也得了回音,知道他们父子走的那年,妻子给他生了个娇娇的小女儿,取名叫深深,三郎很会读书,四郎跟着他哥,也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所以他们父子给三郎和四郎挑的全是书,至于妻子和小女儿,当然是赵国的布和首饰,北晋的皮毛和珠宝。

不过之前神威大将军被调回京,徐将军为抢地盘,把他们调来此地,虽时不时调他们回去支持,可是如此一来就不方便把积攒的东西带回去天险关,托那老兵带回南城去了。

算一算时日,好像已有两三年不曾让人送东西回去了!只是家里怎么也不曾有消息来呢?

“反正监军已把军功上报,徐将军越不过皇帝,总要让咱们回去的。”黎经时安慰两个儿子。

“爹不是总说娘亲的画功了得,怎么不也让娘亲画一幅画给咱们,也好让咱们知道,妹妹长什么样子啊!”

“我们家妹妹肯定长得像娘,眼睛大大的,亮亮的,笑起来就像太阳一样温暖。”黎茗熙好生向往,生活在一堆大男人之间,他觉得他需要有个软萌的妹子来安慰他的心灵。

黎韶熙抿着嘴笑了下,不管深深长什么样儿,肯定都不会像他妹那么可爱的。

父子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怀想着黎深深长什么样儿,外头亲卫来报,“头儿,张监军的人来了。”

“快请进。”黎经时手一挥,黎韶熙兄弟立刻把桌上摆的东西全扫到一个大箱子里,脚一踢,箱子便顺势滑到墙边,砰地撞到墙后,盖子便叩地的一声盖上了。

张监军的人是个年约二十许面白无须的小太监,他一进来先和黎经时见礼,又和黎家兄弟见过礼,然后才道,“咱家干爹说了,皇上那儿已经接到大捷的消息,甚是高兴,下旨宣黎将军贤父子不日进京领赏,咱干爹让您好好的准备一番,在皇上面前可别露怯啦!”

“多谢公公提点。”黎经时上前与他握手,顺势将一个荷包滑入对方手中,小太监轻压荷包一下,听到纸张的声音后脸上的笑容变深,跟黎家父子客套一番后便离开了。

“太好了!总算可以名正言顺的回去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盯牢

南城黎宅,因老太太和两位老爷都迁居莲城,南城这边就由黎二太太当家,年前陆续把已经订亲的庶女嫁出去,可把不怎么强健的二太太累坏了。夜夜小说网WWW.mht.la

二太太身边侍候的,无不尽心侍候,但心里难免有些担忧,一家主子全去了莲城,听说有三房那个当教主的庶女撑腰,哦,不对,人家现在不是庶女了,而是嫡女,因为她娘才是元配嫡妻。

至于三太太,听说竟然被二老爷收房,成了蒋姨娘,可把二太太愁坏了,尤其听闻她肚里还揣了一个娃,简直叫大家无法置信,她不是三老爷的妻子吗?怎么会和二老爷搞到一块儿去?

老太太竟然还纵着她,真是世风日下啊!也不看看家里还有这么多位未出阁的姑娘,万一要传出去,叫已经出阁的姑奶奶在婆家怎么抬得起头来?

幸亏是在莲城,不是在南城闹出来。

丫鬟、仆妇们对此议论纷纷,连带着对黎深深的评价也不怎么好,本来就因她是父不详的拖油瓶而对她印象不佳,现在她娘闹出这种丑事来,府里的人怎么会对她有好印象。

远在莲城的黎深深压根不知,自己在南城的名声已然跌至谷底,还惹得黎家姐妹们视她为仇敌,尤以二房的姑娘们为甚,无他,当她是三房的嫡女时,与她们的利益并无冲突,但现在她娘成了二房姨娘,还是个颇受宠的,有她娘和老太太撑腰,她们争得过她吗?

这也是为什么,那几个已出嫁的姑奶奶会连袂去莲城寻蒋姨娘的晦气,要是怀孩子的是别人倒也还罢了!偏偏是老太太的侄女儿,要知道,当年老太太为了她,不惜插手替三叔降妻为妾,好给小蒋氏腾位置,要是小蒋氏给二老爷生儿子,那么老太太是不是会为了不委屈侄女生的儿子,而把二太太给休了,好让二老爷扶正蒋姨娘呢?

便是因此,她们不惜得罪老太太,也不能让蒋氏顺产,却不知此举正好帮蒋氏除去了祸根,那个孩子可是她仍是三太太时,与二老爷**所有,若是留下来,就成了罪证确凿的证据,现在被她们出手除了,除了让家里的长辈们对她们失望外,日后二老爷若利用此事,来压制她们好扶正蒋姨娘,她们也无立场反对了。

这是大房嫡长女黎沁沁特地从婆家回来,提醒姐妹们的,意在让她们千万别再冲动行事了!

因黎沁沁这番话,留在南城黎宅里的黎家姑娘们,都老实了不少,当中唯一让黎沁沁放不下的黎净净,也安份许多,让黎沁沁和二太太松了口气。[夜夜小说网mht.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二婶了。”黎沁沁抿着嘴对半躺在床榻上的二太太道。

“是苦了你,要不是大姑奶奶回来帮衬着,只怕我这条小命就交代在这里了。”二太太拿着绣帕轻按眼角,黎沁沁嘴角微撇流露出不屑,面上却很是亲和的安抚着二太太。

“祖母便是倚重二婶,才会放心让您留守家中。”好生打迭了番好话全往二太太头上砸过去,砸得二太太乐晕晕的,黎沁沁见状,便又劝她要大度容人些,“既然蒋姨娘进门已是事实,您不妨大度些,一来,可让祖母对您心怀歉疚和感激,二来,也让二叔愧疚之余,待几个妹妹们更好些。”

二太太点头,这些日子以来,她身边的心腹也劝了她不少,事已至此,她要再吵,这个家怕是真没自己容身之处了,反正蒋姨娘肚子里那个已经没了,还伤了身子,等她调养好,老爷怕是早不知被那个狐狸精给勾走了。

她自己身边有三个亲生的闺女儿,还有数个庶女,再来个拖油瓶庶女,又怎样呢?黎深深远在莲城,吃穿用度自有老太太去操心,用不着她多事,她只管把家的事打理好便是。

黎沁沁看她眉宇间的忧愤渐消,心底轻叹,女人何其难,偏偏为难女人的,都是女人。

因近年底了,黎沁沁没有久留,从二房告辞出来,便回大房稍坐,顺道帮她娘打理下家务。

一进门就有仆妇和丫鬟们迭声问好,黎沁沁淡淡回应,来到堂屋,命人去请管事来回话。

不想今日第一个上门的,会是她娘的心腹蔡嬷嬷。

“自赎已身?”黎沁沁颇感讶异,她娘出手再怎么大方,也没大方到让蔡嬷嬷一家子有余钱自赎己身吧?要知道他家可是她娘的心腹,她娘怎么可能会放她们一家远走。

“是啊!”蔡嬷嬷一脸感恩戴德,“大太太仁慈,知道老奴那孙子有才,便大方的应允老奴,只消攒满了三十两,便允老奴自赎己身。”

“那你儿子媳妇呢?还有你闺女儿和女婿家?”

黎沁沁满眼不信,但蔡嬷嬷是她心腹,当着一众下人的面,黎沁沁不好反驳她,要不岂不是说她娘说的话不作数?只是,她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偏又说不上来那儿不对。

待收了蔡嬷嬷的银子,让管事领蔡嬷嬷去衙门销奴籍,她还是觉得事有蹊跷,等回了夫家忙完了家事,已是深夜,不过她没有回房歇息,而是叫丫鬟研墨,提笔写了封信给她娘。

南城和莲城离得近,没几日就接到黎大太太的回信。

黎大太太既没承认也没否认,自己曾答应让蔡嬷嬷自赎己身的事,而是说她不记得了。

黎沁沁长叹,她娘每次都这样,遇事不敢担责,就推说不记得了,蔡嬷嬷是她的心腹,就算她真答应让她自赎己身又如何?那是她的人,她乐意放人就放人,谁会多嘴?因为自己问了这么一句,她娘就推说不记得了!

这么没有担当,日后如何担得起这个家啊?以为祖母能长命百岁,管着这个家一辈子?

“奶奶。”黎沁沁回过神,见是自己派出去查探蔡家情况的仆妇回来了,忙让她上前回话。

待听完仆妇的话,黎沁沁只觉心跳加速,她似乎发现有什么不妥了。

“蔡家是一口气买下那两个庄子的?”

“是。”仆妇语气甚为艳羡,蔡嬷嬷是大太太的心腹,就有本事帮一家老小赎身,还置了家业,都是给人当奴才的,能有此际遇谁不称羡?

有些人给主子当了一辈子奴才,临了却没落着好,别说赎身了,很有犯了点错,家老小被发卖,从此再也见不到亲人,或者被杖责、杖毙都有。

能像蔡嬷嬷这样,主子大发慈悲,把她一家子全放出去?少矣!

这南城里怕是找不到一个主子,像黎大太太这般宽厚的了!

黎沁沁心道,她娘是大方没错,但凭蔡嬷嬷一家的月例,就算自赎己身,也是竭尽一家所能,那来的余钱置产?还不止一处,这怎么可能?

如果她娘没额外赏给蔡嬷嬷,那她家就是另有财路,是什么呢?

越想越不对。

隔天她便让丫鬟去喊她一个心腹陪房媳妇进府里来,这陪房媳妇原是她的陪嫁大丫鬟燕柳,燕柳生得清秀,所以没被黎沁沁丈夫相中开脸,年满十八时,一个帮她管嫁妆铺子的陪房,求了她把燕柳讨去做儿媳妇,燕柳夫妻对她忠心耿耿,所以她有许多事,都是交代他们夫妻去办。

“你让你当家的去帮我查,看蔡嬷嬷和她儿子在府里当差时,可是另有什么财路?”

“您是怀疑他们…….”

“我不确定他们做了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要不然怎么能短短时日就攒了这么一大笔钱财?”

蔡嬷嬷母子虽然很小心,但凡做过必留下痕迹,更何况,蔡家人得了意外之财后,怎么可能不花用?他们原本住的地方,左右邻居都是府里当差的人,大伙儿月例钱虽有多寡,但大概心里都有数,谁看不出来,蔡家人花的比赚得多?

再说,蔡嬷嬷前些年差事办砸了,没把净姑娘看好,让她惹出祸事来,自那之后蔡嬷嬷在大太太跟前可就大不如前,也就是说,除了固定的月银之外,大太太根本不可能赏她东西。

但蔡家人身上穿的戴的,可跟他们不同一个档次啊!

他们早就想跟人好好说一说了,可是苦无良机和对象,这回听说蔡家人竟然这么大造化,脱了奴籍不说,还置了产当起地主来,大伙儿心里就像养了十几猫,每一只都挠得人心痒痒的啊!

不想这天就来了个熟人,跟她们打听蔡家的事,三姑六婆们高兴不已,个个卯足了劲儿,和燕柳夫妻讨论起蔡家事。

燕柳夫妻花了三天的功夫,总算把事情整理出个脉胳来。

隔天燕柳就进府找黎沁沁,将事情一说,可把黎沁沁吓得够呛。

“你是说,他们一直和三叔有联系?”

“应该是如此,三老爷之前曾托人送信送东西回来,都是蔡嬷嬷他们代收的。”燕柳道。

“那,我三叔他们父子都还活着?”

“之前应该都还活着,只是这两、三年就不知道了,因为蔡家已经有一阵子没接到他们托人送东西回来了。”

蔡嬷嬷他们是觉得再待下去,也捞不着好处了,所以才决定离开的?

黎沁沁想到已入二房为妾的小蒋氏,还有从三房嫡女变成二房拖油瓶庶女的黎深深,不禁深吸口气,要是她三叔父子真的没死回来了,知道祖母干过的事,会不会把黎家给掀了?

“派人去把蔡嬷嬷一家给我盯牢了。”

“奶奶?”燕柳愣了下问,“要盯多久?”

“等确定我三叔他们不会回来了,再说。”黎沁沁深吸口气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请人

年后,凤庄主和凤大公子出了趟远门,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凤奕的舅舅们便抵达凤家庄了,看到凤耀如今的样子,商大老爷兄弟都红了眼眶,得知凤奕因祸得福有了深厚内力,甚感欣慰,但这福全是因为他们妹妹和妹婿亡故换来的,又叫他们心酸不已。(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凤庄主父子不在,蓝海代表凤家长辈招呼商大老爷兄弟几个,商大老爷与蓝海曾有数面之缘,彼此之间也还算熟悉,三言两语打发走凤奕后,商大老爷便很直接的问蓝海,他妹妹一家到底是遇到什么事,为何会落得如此结局。

事情发生时,蓝海虽不在场,但事后追查时,蓝海都参与了,但毕竟牵扯到凤乐悠,他在述说时,难免对此节有些避重就轻。

商家兄弟来之前也不是没派人调查过,两相对照下,商大老爷觉得蓝海可真是个厚道人。

东齐长平公主是幕后主使者,她是商琴珍夫妻,也就是东齐原吏部侍郎苏以望夫妻引来的,方束青是凤庄主夫人的外甥女,因她娘方夫人惹出来的事,被凤公子送回她们老家去,事情不是她做的,所以凤庄主碍于女儿,心软同意让她重入凤家庄,谁会想到方束青是白眼狼,来者不善呢?

商大老爷和弟弟们交换了个眼神,示意蓝海往下说,凤乐悠被拘在庄里,没有帮手,方束青别说见到她,就是想送消息给她都难,而这个帮手,就是东平郡王妃出的手,许一个前程,便轻易使人心思浮动。

商二老爷轻叹一声,“是我们没把好关,竟然给妹妹挑了这么不靠谱的陪房。”

蓝海忙道,“这怎能怪几位舅爷,知人知面不知心不是吗?”

这话也是。

蓝海以为这件事便到此为止了,他完全没想到商家兄弟另有打算。

商二老爷抿了口茶,“之前我曾问过我妹婿,两个孩子的婚事。”

想到妹妹和妹婿那时的音容,商家兄弟不禁黯然,蓝海也跟着长叹一声。

“奕哥儿的婚事,他们夫妻早有打算,只是姑娘还小呢!现在……”凤奕要守孝,等他出孝,再谈及婚事不迟,倒是凤耀,“他的婚事,还得问他大伯一声,也不知他们夫妻有没有相中的人家。”

凤奕是自个儿相中的,凤公子夫人乐见其成,觉得小儿子不必担负家业,随他高兴便是,最难得的是黎浅浅和他处得来。(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

凤耀的婚事就让她操碎了心,因为凤耀是下任凤公子,他的妻子要担负起凤家庄一半主母的担子来。

一般的世家千金、官家小姐能否担得起这个重担?那可不是光管管内宅就好。

因为凤庄主夫人小气爱计较,凤公子夫人索性就把凤家庄整个内院扔给她去管,自己帮着丈夫搞定那些江湖人。

凤庄主夫人还以为她自己很了不得,把凤家庄管得井井有条,其实,她一直是靠凤庄主及凤公子夫妻在背后撑腰而不自知,等到凤大公子大了,撑腰的人又多了他一个。

但凤庄主人一直不晓得,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了不得。

凤公子夫人唯恐将来自己的媳妇如凤庄主夫人一样无能,那吃苦受累的岂不成了凤耀?这怎么成?凤公子素来宠妻,她迟迟定不下长媳人选,他也不催,由着她慢慢选。

“我家妹子相中那家千金,做奕哥儿媳妇?”

蓝海摸摸鼻子,商家兄弟见状,以为是他女儿,所以他不好意思,正想开口说几句话,好圆过去时,就听蓝海开口了。

“你方才说什么?”商大老爷伸手挠挠耳朵,表示自己方才没听清楚。

商二老爷惊讶的瞠大眼,“蓝先生,你刚刚说,我家妹子是相中你家,你家,你家教主?”

开的什么玩笑啊?

商三老爷满眼希冀的看着蓝海,彷佛期望能从他口中得到其他答案。

蓝海倒是被他们看蒙了,“我没说错啊!凤公子夫妻确实是相中我们教主了。”

“可你们教主是男的?!”商家兄弟异口同声道。

蓝海被吼得耳朵轰轰作响,“我们家教主是女的,女的。”吼完了才想起来,商家兄弟应该不知道,他们家教主换人的事。

他连忙把黎漱收徒后传位给黎浅浅的事说了,商家兄弟这才松了口气。

吓死人!

商大老爷松了口气的同时,提出要求想要见见黎浅浅,凤奕的父母不在了,他的婚事,舅舅们想要帮妹子夫妻把关,看看准外甥媳妇,再正常不过。

蓝海点头应下,“回头我就跟我们大教主说。”

得知大教主便是黎漱,商大老爷颌首,黎浅浅是黎漱的徒弟,她的婚事自是由黎漱来做主。

“只是,我们教主毕竟还小,所以大人们虽有意,但还没跟她说起,还请商家舅爷们见面时别说漏了嘴。”

“那是自然。”

婚事还没底定,自家外甥还要守孝,自是不好说得太明确。

至于凤耀的婚事,商大老爷心说,如果真挑不到好的,就从自家女儿和侄女里头挑就是。

当然,这人选自然在自家这一房,商琴珍和商瑜珍那两房是想都别想。

因年前传来大捷的消息,京里、宫中自是欢乐一片,虽然之前也传过捷报,但这回正巧是送旧迎新之际传来好消息,尤其是重挫西越这等大好事,皇帝高兴之余,对这次的大功臣便大加赏赐。

皇帝亲自去了内库,挑了几样珍藏赏下去。

徐林将军既建此大功,就算赏座宅子给他也不为过,于是京里就多了座定西将军府,徐林的父母和妻小含泪接了赏,宣旨的太监得了厚赏回宫,自是在皇帝面前说了不少好话。

但皇帝赏赐给黎将军的,就让礼部为难了!

黎将军自从军后,就一直跟着徐将军在天险关打仗,其后辗转在北晋、赵国与西越之间,兵部很清楚他的经历,但是问及其家眷,却是无人知晓,只晓得他是从南城被征兵的。

礼部郎中向尚书请示,是否要派人前往南城,把黎将军的家小接进京来,也好让南城百姓知晓,他们乡亲里出了个将军。

其实最主要的目的,是把黎家人接进京为质,只是冠了个好听的说头罢了!谁让这小兵黎经时出头了呢?

礼部和兵部商议后,各自派了位郎中去南城,“那皇上的赏赐?”

“先留在礼部吧!等黎将军回京后,再给他送去。”如此也好在这位新贵跟前露脸,若是送到南城他老家去,他家里人和南城百姓是高兴了,但这一路上若有不测,毁了皇上的赏赐,回头吃罪的可是他们,和负责去宣旨的太监。

若能帮宫里的太监们省了这趟功夫,那也是人情一桩啊!

“那就这么定了。”

“嗯。等年后开印,咱们就派人去南城走一趟。”

礼部尚书和兵部尚书就这么快乐的决定了。

皇帝知情后,还夸他们考虑周详,把他们两乐得。

等到衙门开印,隔天礼部和兵部两位郎中便起程前往南城,这天正好是黎漱答应蓝海,带黎浅浅去见商家舅舅们的日子。

一早叶妈妈就帮黎浅浅精心装扮,她脸上还不时流露出欣慰的表情,让黎浅浅望之生疑,可又不知从何问起,只得强捺着疑惑,让叶妈妈帮她打扮。

春江给她选了一套浅蓝小夹袄,宝蓝镶玄色边锦裙,因为天气还很寒凉,所以她披着领口和袖口都缀有紫貂皮的雪青狐毛里斗篷,长发梳了双环髻,饰以珍珠银簪。

看起来灵秀可爱,又不失贵气。

上了马车之后,黎漱便跟她说起刘二刚打听到的消息。

“朝廷今天派人去南城,请黎将军的家眷上京?”虽已有心理准备,她爹应该没死,但黎浅浅想不到的是,她爹竟然一跃成为了将军?

“如果我爹没死,那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和家里连系?我哥呢?他们都在吧?”

黎浅浅有一连串的问题,但黎漱却无法给予肯定的答案,他又不是黎经时父子,哪知道他们父子明明活得好好的,为何没跟家里连络?

“你别急,等你爹和你哥他们回来,自然能为你解答。”

其实黎漱比较想直接杀到黎经时面前,去质问他这些问题,问问他,为何要降妻为妾,为什么要娶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取代他表姐的位置。

虽然理智告诉他,这些事情,黎经时未必知情,也未必是他所愿,但情感上他需要怪罪某个人,好让自己能好过些。

马车答答慢慢走,前方忽传来喧哗声,黎漱皱起眉头,让谨一派人去查看,没多久就有人回报,道是朝廷出京办事的官员自前头经过之故。

“是有人在送行?”黎浅浅回过神问。

“是。”年后衙门开印,年前进京述职的官员,纷纷要赶回任上,其实在此之前,就已有一拨官员赶着出京了,现在出京的,大概是路程近的,还有就是先行一步官员们的家眷们。

“不过方才是在让路给赶赴南城的官员,所以才会嘈杂些。”

礼部和兵部的郎中虽是京官,但与这些外放的封疆大吏相比,自是比不得,但人家是奉皇帝之命出京的,这些封疆大吏们不让路,成吗?不怕回头就被御史在皇帝面前告一状?

黎浅浅对这些官油子们间的明争暗斗不感兴趣,“不知道他们去了南城,是往黎府去请黎将军的家眷,还是往岭南村?”

嗯,这可真是个好问题啊!黎漱摸着下巴不厚道的笑出声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酸话

黎浅浅却没他的好兴致,让刘二派人盯着那一行人,就将之抛开了,南楚皇帝的赏赐她不在乎,她爹和哥哥是否因此高官厚禄,她也不放在心上,她只在乎一件事。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我们能不能去迎接我爹他们?”黎浅浅不想呆坐在京城,等她爹和哥哥回来,她想第一时间看着他们的眼睛,问他们,为何这么多年没半点音讯。

“成。”正合他意。“等我们从凤家庄回去就动身。”

江湖人说走就走,他从前就是如此随心所欲,想吃海鱼,就千里迢迢带着谨一跑去海边,想吃山产便进山亲自打猎,打到什么猎物就吃什么,收黎浅浅为徒后,知这孩子早产,胎里弱,她娘过世后,又遭人遗弃差点小命不保,生得娇娇弱弱的,可熬不住他这样的生活方式,他才改了的。

现在总算是把她的体质调养得七七八八了,不用每次出门都得像乌龟慢爬得拖一堆人行动,真是可喜可贺啊!

黎漱祖上或许是皇帝,但他家还真没半点豪门世家那些穷讲究,之前出门之所以要带那么多人,是怕黎浅浅年纪小,要是有个病痛什么的,他和谨一两个大男人不会照顾啊!

如今不用再拖一堆人跟着跑了!终于啊!谨一笑咧了嘴,不过心想回头还是得提醒大教主一下,教主身边还是得有丫鬟侍候着好,总不能叫他去侍候嘛!就算他肯,教主习惯吗?

进了凤家庄,见到商家舅爷们,黎浅浅很是困惑,因为这三位舅爷对她的态度很奇怪,挑剔、打量皆有之,不过没有恶意。

凤奕在旁看着也是纳闷,商家舅爷们并没有告诉他,请黎漱师徒过府的真正用意,只告诉他,是要谢谢他们师徒对他们兄弟的照顾,所以看到舅舅们对黎浅浅的态度,他不免对黎浅浅怀有歉意,对舅舅们有些恼。

黎漱倒是看出些意思来,不过就如蓝海所言,他知凤公子夫妻的意思,但自家徒弟才丁点大,他舍不得早早把她嫁出去,眼下凤奕还得守孝呢!更要接手他父亲的位置,凤家庄要迁移,事情多着呢!他家徒弟的婚事,不急。

不过他不急,商家舅爷们在看过黎浅浅之后,却有些急,打发走小辈们,商大老爷便对黎漱开门见山的直说了。

“婚事?商大老爷,凤奕父母尸骨未寒,你就急吼吼的为他打算婚事了?不嫌太急切了些吗?”

“唉!我这不是疼孩子嘛!可怜他小小年纪就没爹娘,我们这做舅舅的,从前没怎么照顾他们兄弟,现在就剩他们兄弟两,他哥又……”商大老爷说不下去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

商二老爷接手,“所以就想着帮他把婚事先定下,让他的心稳妥些。”

“我们听蓝先生说,那孩子自打醒来后,情绪就不怎么稳定,还是小教主开解他的,难得他们有缘。”

黎漱冷哼,“三位舅爷疼外甥,我知道,不过,这门亲事到底如何,还是别急着定下,毕竟是我徒弟一辈子的事,我得问过她才成,看她的意思。”

“那是,那是。”商三老爷应和道,“我们也只是想跟黎大教主先通个声气,请您要为教主考虑婚事时,优先考虑我们家奕哥儿。”

黎漱笑着点头应了,只是优先考虑凤奕嘛!又没说定要把黎浅浅嫁给他。

商家大老爷送走黎漱等人后,才对弟弟们叹道,“这位大教主还真难搞。”

能不难搞吗?他可是活到这把年纪,都没成亲娶妻,那个从老教主过世后,就一直追着他娶妻的大长老都被他熬到败走,他自己尚且不容人逼婚,又怎么会强迫徒弟得听他的话嫁人呢?

再说,那丫头才多大啊!想到黎浅浅的年纪,商家三位舅爷顿觉脑仁疼,虽说她年纪小等得起,等凤奕出孝,她还没及笄呢!不怕她会在凤奕守孝期间出嫁,但因为有黎漱这位师父在,会不会凤奕出孝了,能娶妻了,他却不同意徒弟嫁给凤奕呢?

“担心这些干么?他大伯难道是吃干饭的?蓝先生不是说,奕哥儿大伯和黎漱是至交,到时候自有凤庄主去摆平他。”

说起来自家妹子夫妻为何会白白送命,凤庄主的女儿难辞其疚,冲着这一点,凤庄主就不会让凤奕失望才是。

商家二老爷兄弟听大哥这么说,总算是明白了,也就放下心,“既如此,咱们就放心了。”

“还是大哥英明。”

蓝海送黎漱师徒出去回来,听到商家兄弟这话,不禁嘴角微翘,他们家教主不愁嫁,嘿嘿!紧接着他就想到自家女儿,忍不住长叹一声,教主比蓝棠还小,就已经有人想订下她了,可他闺女儿呢?她的归宿将会落在谁家?

蓝海开始犯愁了!

蓝棠绝对想不到,她爹竟然开始操心起她的终身大事来了,今儿听黎浅浅说,她爹和两个哥哥有消息了,等会儿回去后,就动身去找他们,她便跟着黎浅浅回黎宅,好问个清楚。

凤奕也很想问明白,但他身上的担子不轻,可没闲空让他任性,只得站在门口很是无奈的看着蓝棠随黎浅浅回去,黎浅浅看他一副被遗弃的大狗狗样儿,很是不舍,上前示意他低头,然后拍拍他的头。

“你乖啊!等我见了我爹和哥哥就回来。”

“好。”凤奕露出笑容道,黎浅浅看着那抹浅淡的笑意,心下忍不住叹息,也许,这辈子再也看不到凤奕以前那般没心没肺的笑容了吧?



从沙介城启程回京的黎经时一行,原本早就能返抵南楚,不过他们从沙介城出来,就遇上了一队从北晋往南楚的商队。

商队领队找上黎经时,想要跟他们一道走,在问明他们的目的地之后,黎经时无可无不可的应了,但是麻烦也跟着来了。

黎经时他们是军人,沿途的宵小知晓黎军家的威名,不敢轻易动手,可架不住同行商队财大气粗出手豪迈啊!之前途经一处小镇,小镇不大,仅有一间客栈,他们抵达小镇时,客栈已经住满了,黎经时他们习惯露宿荒郊野地,客满没空房就空房,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对商队的娇客来说,这种事是完全无法忍受的。

领队去跟客栈掌柜交涉,双方这一谈就足足耗了半个时辰,彼时黎经时等人早就在小二们的引领下,在院子里搭好了营账,既然住进客栈,就在客栈里吃喝,不用自己弄吃的,大伙儿已经很满足了。

不过这样的待遇,很显然是无法满足每一个人的。

因为领队迟迟无法完成任务,那一直待在马车里的娇客不耐烦了,派了两个娇滴滴的俏丫鬟过去,一掷千金愣是把原本已经安置好的客人给赶出去,这个小镇虽小,但因位于北晋与赵国往来的必经之道上,客栈规模却是不小,把原本的住客清出去后,还空了不少房间。

领队殷勤的跑来请黎经时他们住进去,黎经时婉拒了,对商队那位娇客没有好感,自然不想领受他的好意。

夜幕低垂,营账里点着灯,黎家父子三人围着矮几用饭,忽地外间传来说话声,不多时就有亲兵进来请示,道是小二奉商队领队之命,送来一桌上好的酒菜。

黎茗熙摸着下巴笑问,“爹,您说,那位贵人是不是有什么企图啊?”

“能有什么企图?”黎经时没好气的看儿子一眼,“吩咐下去,让大伙儿警醒些,明儿咱们就和他们分道扬镳。”

“不跟他们一起走了?”

“他们根本不需要跟我们一道,你没看他们那些护卫,一个个凶神恶煞似的,身上的杀气比咱们这些当兵的重,怕是见过不少血的。”黎韶熙若有所思道。

黎经时让亲兵去打发送酒菜来的小二,然后才问长子,“你觉得那车里的贵人是何身份?”

“怕是北晋官场上的贵人,跟咱们一道儿走,并非是想让咱们保护他们,而是想借咱们的身份避开人吧?”

因为南楚一直在支持赵国对抗西越,北晋虽也有出兵支持,但次数和人数都及不上南楚,南楚皇帝是很有意识的利用这个情况,在训练养自家的兵,北晋人善战,不过近几年他们女皇年纪渐长,年轻时四处征战留下的后遗症也日渐严重,使她失了年少时的锐气,她的儿女们很积极的争出头。

听说北晋的皇子、公主们这段日子动作频频,其中有几位不惜远走诸国拉拢对己有利的人士。

还在沙介城时,曾有位呼声极高的皇子找上门,想要透过黎经时,拉拢徐林将军,不过黎经时很坦白的跟对方说,徐将军视他为眼中钉,没看他被扔到沙介城来吗?就是不打算让他再有军功,就算他有心,也帮不上对方的忙。

那位皇子一句场面话都没说,掉头就走,把黎家军气得够呛。

还真是够现实的了,知道没有利益可图,连句话都懒得说就走人,甚至连那几大车礼物也都拉走,真是够了!

“大哥,你说那车里的贵人,和上次那位皇子可有关系?”

黎韶熙似笑非笑的看着弟弟,“你当你哥能掐会算?我连人都没见着,能知道那贵人的底细?“说着又转向他爹,“不过趁早跟他们分开也好,省得给咱们惹事。”

出手这么大方,不怕引那些宵小眼红?

他们是军人,不是那贵人的看家犬,他们既然有意招惹麻烦,就自己去收拾吧!反正他们商队的护卫不是很行吗?这点麻烦肯定难不倒他们的,也省得那些护卫老想喝了陈年老醋似的,净在他们面说酸话。(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呼啸

只是他们父子有心远离,那位贵人却是打定主意赖着黎家父子,不为旁的,就为他们是南楚的军人,能在南楚、赵国与北晋之间畅行无阻,另外还有她母亲特地交代的任务。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而她柯怡宁,虽是北晋真阳公主韩琪的宝贝女儿,但在赵国、南楚,她什么都不是。

她的母亲真阳公主虽是北晋女皇最钟爱的王夫韩道所出,但跟在女皇眼中,她和女皇其他儿女没什么差别。

就算她的外祖在二十多年前,为了保护女皇而死,那也没能为她母亲争得较多的筹码,想要坐上龙廷,她需要在一众出色的兄弟姐妹中出头露脸。

北晋人骁勇善战不假,但地广人稀啊!

当初为何是女皇登基?因为她老子就她一个女儿,攻不支持她的人,都被她强势辗压,老皇帝不传给她,还能传给谁?

不过饶是如此,支持她大哥遗腹子的余孽,还是在二十多年前发动了一次行刺,结果被三王夫韩道坏了事,韩道死了,女皇的伤略好后,就迫不及待的把那些余孽清除干净,甚至没能出席韩道的葬礼。

所以女皇对女儿韩琪甚为愧疚,自小就没少厚待她,但歉疚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女皇也不会因此将皇位传给她。

最早注意到黎家军的,不是柯怡宁的母亲,而是她舅舅鄂江王子,鄂江王子是第一王夫韩雄的小儿子,此人性子高傲,眼高手低却不自知,仗着父亲的疼宠,在北晋横行霸道。

柯怡宁的小姑姑被他强纳进府为妾,生下一个儿子后,就被弃之不顾,但她表哥韩方易却极为出众,不止第一王夫疼爱有加,还得女皇青眼,柯怡宁的母亲一度想把长女嫁给他为妻,不过被他婉拒了。

然而真阳公主并未因此对他生厌,反倒更加照顾他。

之前派人去沙介城拉拢黎经时的,就是鄂江王子,被黎经时拒绝后,气得扬言要给黎家军好看,不过被韩方易劝下,韩方易安抚好父亲,转身就给姑姑真阳公主送信去。

真阳公主这才注意到黎家军,这支军队骁勇善战,而且能自由游走在南楚、赵国和北晋之间,如果能拉拢他们,对她可谓如虎添翼,再不济,也能帮她在南楚皇帝那里说上话。

计划很好,但实际进行时,就遇到难题了。

真阳公主手上得用的人几乎都派出去了,剩下的几个不是已有任务,就是才办完差事回来,看来看去就剩小女儿柯怡宁还没派出去办事过,想到黎经时带在身边的儿子,似与小女儿年纪相当,真阳公主就动了心思。[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想要拉拢人,联姻是最快最可靠的方式,虽然黎经时的出身似乎有些低,不过架不住人家现在得南楚皇帝看重啊!

根据她在南楚的眼线送回来的消息来看,虽然南楚皇帝给徐林重赏,但黎经时的赏赐也不小啊!徐林累积军功多年,一路和与神威大将军一家硬扛了几年,直到现在才得皇帝赐宅,黎经时父子却似天降神兵,突然间进入大家的眼里,再看他们父子的军功,可是一点都不输早就成名的徐林。

思及黎家父子的出身,可以看出他们初时是被人打压的,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出头,可知他们不止运气好,也具有相当的实力的。

再说黎家父子相貌堂堂,招来做郡马,也不算埋没女儿。

真阳公主算盘打得霹啪响,可惜没算计到自家女儿的性子。

得知她娘有意招黎经时儿子为婿,身为当事人的柯怡宁是既期待又怕受伤害,每一个姑娘心目中都有个理想的对象,他也许温文儒雅,也许高大俊朗,也许温柔体贴才高八斗,相貌俊逸热情开朗……

又怕对方已有心仪的对象,或是家中已有意中人,或……

等看到黎家父子的来历及出身后,柯怡宁顿觉心闷,她一个高高在上郡主难道就只配嫁一个农家出身的小兵丁?就算现在他爹是将军,那又如何?他家里还是泥腿子啊!

怡宁郡主是百般不愿,不过真阳公主决定如此,她反抗不得,就只能憋着气前往沙介城。

算她们运气好,正好赶上黎经时他们。

怡宁郡主是真阳公主的小女儿,自然不可能让她孤身上路,那与黎经时相商的商队领队便是真阳公主的心腹,平常便是以商队名义行走各处,因此黎经时没能看出他有何不妥。

也没想到,商队护送的货物不过是掩人耳目的,真正护送的对象其实是怡宁郡主。

“郡主,奴婢方才去看过了,那些兵油子似乎打算明早就走人。”一个梳着双丫髻的丫鬟匆匆跑进来。

“哦?你打那儿看出来的?”怡宁郡主正由大丫鬟侍候洗脸,铜盆里放了玫瑰精油,随着丫鬟撩动清水而逸出玫瑰清香。

随侍的嬷嬷正要开口训斥那丫鬟举止轻浮,却被怡宁郡主扬手制止,梳双丫髻的丫鬟得意的朝嬷嬷扬了下巴,然后才对怡宁郡主道,“他们之前就算只待一晚,随行的行李都是打开来的,可今儿不然,而且用过的东西立刻就收拾了,感觉提脚就能走人。”

且是所有东西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不留一点痕迹那种。

双丫髻丫鬟可以肯定的是,只要放他们离开,想要再找到人,除非是他们故意留下痕迹,要不然他们绝对是找不到线索追上去的。

怡宁郡主憋着气,对嬷嬷道,“交代下去,让他们给我盯牢了,绝对不能让他们丢下我们自个儿溜了。”

嬷嬷心知公主的打算,也知这主子的性子,心里暗叹,这要是不成事倒也罢了!要真成了亲,光看郡主这样子,郡马要不让着些,往后的日子可就难过啦!郡马是军人,成亲后长年累月待在驻地不回家乃是常事,尤其黎家军又不是北晋人,就算日后公主登基,也管不到女婿身上去。

郡主不就是守空房的份儿?

生平第一次,嬷嬷怀疑起公主这个决定是否明智?

不止真阳公主不曾考虑过,黎经时会否同意这门亲事,就是怡宁郡主和她身边这些侍候的人也不想过,在他们看来,真阳公主愿把女儿嫁给黎家儿郎,那可是天大的荣幸,她们完全没想过人家会不愿意,所以嬷嬷现在就已经把黎家小将军当自家郡马来看待了。

她们自然也没发现,黎经时身边带着的是两个儿子,而非一个。

隔日一早,黎经时他们没能摆脱怡宁郡主等人,黎家军哀声叹气不已,商队护卫们则是得意得不得了!经过他们身边时,那趾高气昂的神气模样,几乎让黎家军们按捺不住火气,想要一拳挥掉他们的得意嘴脸。

如是走了几天,都是荒芜无人烟的地方,商队领队巴紧了黎经时,商队护卫们却颇不以为然,他们虽是真阳公主派来保护女儿的,但他们真正的主子不是公主,而是柯驸马。

柯驸马对小女儿的终身另有打算,不想公主未知会他一声,就擅自决定要招个南楚小将为婿,柯驸马有气无处发,只能命护卫们暗中破坏,还不能做得太明显,免得公主起疑。

护卫们原本还有些头疼,不过后来发现黎家军也看他们不怎么顺眼,既然大家互看不顺眼,那就不必掩饰了!商队和领队却是公主的人,知晓公主的打算,见护卫们这般做派,还以为他们不知公主的打算。

本想跟他们挑明,好让他们别再跟黎家军起冲突,可又怕贸然行事,会坏了公主的事,只得无奈的看着双方之间的火气越来越旺。

好不容易黎家军的斥候回来了,道是前方三十里处有一小城,规模不小,有酒楼、客栈数间。

黎经时便派人来和领队说一声,双方各派人前往小城去打点投宿事宜。

领队立马派了自己的心腹前往,黎经时原是要派心腹侍从前去,不想黎韶熙拦了下,跟那心腹侍从咬了好一会儿耳朵,才放他走。

“你跟他说什么?”

“也没说什么,只说咱们阮囊羞涩,又这么多人要投宿,住不起太高档的酒楼,让他找便宜宽敞的地方应付一晚上就是。”

黎经时点头,“还是你有成算。”倒是黎茗熙看着他哥直笑,黎经时看他越笑越不对劲,伸手赏了他后脑一记。“傻笑个什么劲儿!”

黎茗熙被父亲偷袭也不以为意,对他爹道,“您真信我哥手里没钱?”

天知道他哥那来的精神,边打仗还边能派人去搞买卖,什么南货北卖,北货南卖的,别说,还真让他哥赚了不少,他们黎家军现在不说是最有钱的,但受伤退下来的那些人,如今都有活可做,就是拜他哥所赐。

黎经时对此倒是没有次子了解得这么清楚,他只隐约知道,长子在做的事,让黎家军上下更团结了,这是好事啊!所以他也就没多问,但现在听次子说起,不免有些忧心。

“您放心,儿子没吃独食,那些监军们都有份,若有人想到皇上跟前跟状,还得掂量下自己扛不扛得住那些监军们的怒火。”

“你心里有数就好。”说着不禁又说起北晋这支牛皮糖来。“也不知要跟着咱们走到那,真是。”烦人啊!

正说着,就听到外头响起夹杂着惊恐尖叫声,以及马匹痛苦嘶鸣的喧哗声。

“有山贼!”

“有贼子来了!”

黎经时父子拿了武器出营账,就见营地里乱成了一片,一支箭正对着黎经时的门面呼啸而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攀附

黎经时直觉的挥刀去挡,当的一声很响,不过营地里很吵,听到的只有他们父子及其身边亲卫。(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

“箭是从营地左侧来的。”黎茗熙道,黎家军与蒙面人打成一片,他眯了眼睛打量了下,没看到北晋商队的人,也没看到他们的护卫。

黎韶熙眼见前方一个落单的黎家军被五六个人压着打,连忙持剑飞身支持,亲卫跟上去,没两下就救下那人,留两个护卫和那小兵丁把被制服的蒙面人绑起来,黎韶熙又带着人去支持其他人。

黎茗熙则是吹了声口哨,招来爱马领着人去查飞箭来源。

营地左侧是北晋商队所有,营地遇袭,商队没人出来就算了,竟然还放冷箭?哼哼,当他们黎家军是好欺负的?

有黎经时坐镇,这群山匪压根就不是对手,没两下就被制服了,也不用怎么招待,便老实招供。

原来他们早就听闻北方来了支财大气粗的商队,出手大方不说,运货的车还挺沉的,打尖时,还有人守着车,可见运送之物应是贵重的。

他们便上了心,几经打探确认无误后就伺机出手。

本来早就要动手了,不过他们家两个头头闹内讧,等到他们闹完了,点子都快走出他们的地盘啦!便是因此,他们匆匆赶来,一时疏忽叫人当场逮个正着。

只是那些人很奇怪,明明跟这些人是一伙儿的,却帮他们来打这些人。

听这些山匪所言,黎经时已经猜出那些人是谁了,只是,他们既赖着不跟分开走,又为何要设计人来谋害他们?想不通啊?

黎韶熙也不明白,黎茗熙回来时,黎经时父子正丈二光头摸不着头脑,对坐发呆,亲卫们有一半在外头收拾善后,一半守着黎经时父子,就怕又会有人抽冷子放冷箭。

“爹,我去看过了,商队的人都躲在帐篷里头,至于他们的护卫,说是守着他们那位贵人寸步不离。”

“没找到放冷箭的人?”黎经时问。

“没有。”黎茗熙摇头,“不过我觉得要是向那个领队施压,应该能从他那里套出些有用的东西来。”

黎经时看着他良久,方才颌首同意,“那就去吧!别弄出人命来。”

“知道。”黎茗熙咧嘴笑了下,朝他哥使了个眼色便出去了。(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我看也不用搞清楚他们想干么了,直接赶路吧?”黎经时挠着头问长子。

黎韶熙无奈的看父亲一眼,“您就不怕现在不把他们处理清楚,这些麻烦会跟着咱们回家,这么多年不见了,不代表我娘的脾气就改了。”

被儿子这么一提醒,黎经时讪笑了下,“你说的是,还是把这些麻烦处理干净,省得跟回咱们家去。”

与此同时,钦差们终于快到南城了,比原订时间多花近一个月的时间,没办法,他们这一行人身娇体弱的,在京城时,一个个身强力壮生龙活虎的,没想到出了京,竟然水土不服,先是要去宣旨的太监病了。

原想只需服颗平日常服的药丸子,就能舒缓症状,不想情形越来越糟,到最后甚至是高烧不退,,两位侍郎只得暂缓前行,请大夫来给大家诊脉,才发现染病人数已上升到十几人,只是症状尚轻,还未开始发烧。

等到大家调养好,已近半个多月过去了。

好不容易重新启程了,两位侍郎却犯了难。

“谨之兄,你说咱们到底是该上南城黎府,还是直接去岭南村的黎家小院?”礼部侍郎问。

被称为谨之的兵部侍郎想了想后道,“既然黎将军成亲后就被分出府了,但到底没有断亲,黎老太太还是他的嫡母。”庶子建功立业,按说要请封长辈时,是嫡母排在亲娘跟前,但黎将军的嫡母早就把他分出府,那黎将军若要为母请封,就看黎将军的心意了。

只不过,要是他们听到的那些事属实的话,只怕黎将军不只不会为其嫡母请封诰命,反要同她翻脸吧?

“那老太婆也未免太过份了,黎将军虽不是出自她的肚皮,但好歹也是黎家血脉,她怎能把黎将军的孩子卖了?”

至于降妻为妾,谁让黎将军的元配不过是个丫鬟出身呢?和老太太的侄女相比,那自然是不能比,但是那不代表他们就接受老太太擅自做主,替庶子降妻为妾,给她侄女儿让路。

说起来这黎将军真是命苦啊!来到南城附近,才知道原来当初被征兵的并不是黎家父子,就说嘛!兵部怎么会征那么小的孩子去打仗,就算有亲爹带着,也不该父子三人都被征召。

兵部不是没有征召过十二岁以下的孩子,实在没人时,也只能召这些孩子兵上阵,但黎家的情况显然并不是如此,楚岭一地,尚有不少城镇是没有征召的,南城黎经时嫡兄和族兄家里都没被征召,就是他住的岭南村也无人被征召,独独他们父子三人被强押征召,这一看就知有猫腻。

兵部侍郎在养病时,就派人前往南城调来征兵资料,没多久就看出问题出在哪儿。

“咱们把这些资料全都带回去,回头就给黎将军送去,权当咱们送的礼吧?”户部侍郎建议道。

“也好。”兵部侍郎正愁没门路讨好这位皇帝跟前的新红人,不想这大礼就掉到自己手上来了!“咱们帮他一把,把事情理清楚,让他不必再派人细查。”

“行。”同意后,又问,“那咱们要进南城吗?”

“还是走一趟吧!”

就这么决定了。

隔日钦差们就启程前往南城,南城黎家早就接到消息,黎二太太整个人恍恍惚惚的,似没想到黎经时会成了大官。

黎沁沁一接到消息就派人去莲城通知父母和祖母,等莲城回信时,不免向身边侍候的人道,“真是没想到,三叔竟然建了军功,成将军了。”

“是没想到。”丫鬟们附和着,其实她们只听过黎经时的大名,却不曾见过他,因此黎沁沁说起时,她们很难搭话,只能暗暗期盼着,奶奶快些把这话题揭过去。

黎家其他几个已出嫁的姑奶奶陆续回娘家探听消息,她们对黎经时父子出人头地是喜忧掺半,喜的是娘家有人为官,官位还不小,在婆家她们的腰杆子就能挺得直。

忧的却祖母早就把三叔分出去了,也不知她们借不借得着三叔父子的势啊!

当然,这些她们是绝对不敢宣诸于口的,只能放在心里暗暗发愁,唯一能让她们无所顾忌说话的,就只有娘家了。

所以这些已出嫁的姑奶奶回娘家回得很勤,勤到黎二太太看着就觉烦,可她不敢表露出来,倒是二房嫡女们看出亲娘的复杂情绪,也很是无奈。

黎经时建功回来了,一直挂着三房正妻名头的小蒋氏却已进二房为妾,想要再回三房去做正室?想都别想!二太太才不会让她如愿。

但有老太太在,谁知道这老太婆会做些什么?会不会看三房有好处可捞,又把她侄女儿往三房塞?还有黎深深,那个贱丫头,一直跟在她娘身边,若说她不知她娘早就跟二老爷搞在一块儿,二太太绝对不信,可是那丫头在自己面前,却摆出一幅不知情的模样,二太太一想起来就觉得气。

其实二太太是满腹怨愤无处泄,把怒气四发撒,黎深深一个孩子,她娘做什么事又不会跟她说,所以她怎么知道她娘和二老爷搞在一起呢?但对二太太来说,黎深深知情却不事先告诉自己,就是有罪,她只想怪罪别人,让自己好受,根本不管别人是否真的知情。

黎深深丝毫不知黎二太太痛恨自己,得知黎经时父子建功立业,还得了皇帝赏赐后,她一时惊喜交加,但随之而来的失落提醒着她,她不是三房的嫡女,她不是黎经时的女儿,她甚至连她亲爹是谁都不知道。

“大哥,你说这可怎么办?”黎二老爷抬手按着额头,“要是三弟知道他媳妇是被表妹给害死的,还有他那两个小儿子……”一个被他们老娘卖了,一个被他们那好表妹害死,还有他那小女儿,差点被大哥的女儿,和表妹的拖油瓶害死……

细数一番,才发现这些年他们老娘和表妹可做了不少对不起三房的事情啊!要不是那个黎教主,浅浅那丫头那条小命早就交代了!

“你说,三弟他们父子怎么会这么多年一点音讯都没有?”要不是如此,他们老娘也不会放大胆做那些事情!

“不对,他们有送信回来的,只是被人拦截了。”黎大老爷想到长女之前信上所言,那时他是觉得太过匪夷所思,不过几个下人,那来的胆子敢拦主子送回来的信和东西。

可现在回想起来,却是是有可能啊!要不然,沁沁怎么会发现不对?想到蔡嬷嬷是大太太心腹,曾经的心腹,黎大老爷暗暗咬牙,决定一会儿回房就立刻修书去给长女,让她派人盯牢蔡嬷嬷一家。

他可以确定,三弟回来得知妻子、幼子已死,三子被卖得不知去向,小女儿……小女儿竟成了江湖人,肯定震怒,到时就把蔡嬷嬷一家扔出去,好平息他的怒火。

还有降妻为妾的事……“既然表妹已是你房里人,那之前那一段,就别再提了。咱们得跟三弟修复关系,知道不?”

黎二老爷点头应下,他也不想和黎经时闹翻,“大哥,你说三弟知不知道,他闺女儿如今是瑞瑶教教主啦?”(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混淆不清

“你该问的是,他可知道那个才是他闺女儿,你别忘了,表妹那个拖油瓶,之前可是挂在他名下。[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老实说,黎大老爷一点都不想让黎经时知道那一段,要是让他知道,他们老娘做了什么好事,这隔阂怕是一辈子都消除不了。

“老三的命也未免太好了!”他们兄弟一个是连个儿子都没有,一个虽有儿子,却病蔫蔫的,能活到这个岁数都像是偷来的,三房却有四个儿子,虽然夭折了一个,一个下落不明,但活着那两个,年少有为建功立业,跟着他们父亲在战场上活下来。

他们原本以为,三房父子三人早就死啦!要不然怎会这么多年没消息?

“幸好大哥当初多了个心眼,没有照母亲的意思去做。”

不然就算黎浅浅那丫头不追究,也过不了黎经时父子那一关。

他们兄弟两个没想着要拿黎深深去哄黎经时,因为他们知道,黎经时从小就比他们兄弟聪明,想忽悠他?小心偷鸡不着蚀把米。

可他们兄弟两清醒,不代表别人脑子也清楚。

黎老太太得知黎经时没死,还立了大功回来,先是怒得砸了最心爱的一套茶碗,可恶!不是说那些西越人很了得的吗?怎么愣是没把他们父子给弄死,还让他们立了大功回来?

想到来了莲城,见了三房那死丫头,自己就变相被软禁在后宅中,黎老太太气不打一处来。

尤其是小蒋氏进了二房为妾后,她身边连个逗趣解闷的人都没了。

先时顾忌她怀着孩子,不好叫她过来侍候,为了能让她能安心生下健康的孙子,黎老太太忍了,但现在孩子都没了,还是不肯让她过来,老太太就不高兴了,但眼下是在莲城,而非南城,不是她说一不二的时候,儿子们为了讨好黎浅浅那死丫头,竟宁可委屈自个儿的亲娘,黎老太太想起来就伤心。(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說’)

“老太太,您且放宽心,虽然三房被分出去了,但您到底是三老爷的嫡母,当今以仁孝闻名天下,三老爷既得皇上看重,必不敢轻怠您的。”黎老太太身边的丫鬟柔声劝道。

不过黎老太太看她一眼,就撇过头去没理睬她,还小声数落道,“丑女。”

被评为丑女,丫鬟脸上倏地闪过一丝怒意,不过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茶凉了,奴婢去给您重沏一壸来。”

“不必了!你赶紧滚下去就是。”

丫鬟咬着嘴唇退下,屋里头就只黎老太太一人,她站起身在屋里走了几步,便走到门边,这院子同她在南城住的院子简直就是天差地别,在南城黎府,她是当家主母,她住的院子是整个宅子最大最奢华的四进套院,左右两边各有一跨院,跨院里设有小花园,春夏秋冬各有美景。

但在这儿,她住的这院子连仅一进院,还只有正房三间两间耳房,左侧没有厢房,就是一个小花园,院子右侧靠墙种着两颗菩提树,一张石桌和四张石墩,除此之外便乏善可陈,看惯美景住惯豪宅的黎老太太,看着这一院寂寥,就提不起兴致来。

不过在屋里待久了,黎老太太觉得浑身没劲儿,见外头阳光正好,就扶着墙慢慢的走出屋子。

一步一挪慢慢的走到石桌处坐下,适才去沏茶的丫鬟这时才慢吞吞的端着茶盘,从耳房里出来。

一抬眼就看到坐在石桌旁的老太太,忙不迭的冲了过去。“老太太您怎么出来了?”

“怎么?他们还不准我出门了?”

“哪啊!”丫鬟讪笑了下,把茶盘放在石桌上,左右瞧了瞧,道,“老太太,我去给您拿披风来?”

“去吧!去吧!”老太太不耐烦的挥手赶她走,丫鬟不悦的撇下嘴提脚往屋里去。

黎老太太看着她的背影气得不行,也不知是不是有意的,自她身边的嬷嬷跟她说了黎经时回来的事之后,她身边侍候的人不是家里有人出事,就是摔了腿,要不是就是家里媳妇要生了,总之事多得不行,等她回过神来,她身边就只剩这么一个丫鬟了。

这丫鬟是个聪明面孔笨肚肠,不止不会说好话讨好自己,还是个不灵巧的,叫她浇个花,她都能把花浇死。

午后阳光暖洋洋的,微风柔柔,吹得黎老太太困意上来,靠着石桌打起瞌睡来。

“姑姑,姑姑?”小蒋氏边喊边推,可黎老太太一点反应都没有。

“怎么了?”黎深深原在看那丫鬟在做什么,听到她娘嗓门渐大,不由丢下那丫鬟跑过来。

“你祖母喊不醒。”小蒋氏自己虽喊老太太姑母,但女儿却是自小就教她喊祖母,不过黎老太太并不怎么喜欢黎深深,一来她父不详,二来要不是因为她,自己也不会被娘家逼得去插手已分出去的庶子家的事,三嘛!谁叫她不是个带把的?

不止黎老太太看黎深深不顺眼,黎深深看她也不顺眼得很,当着她娘的面,是对她和善可亲得很,但背着她娘,那就完全变了样,话里话外更是没少提醒她,要她谨记黎家和她老人家对她的好。

黎深深走到老太太跟前,感觉到老太太的气息不太稳,又看她眼珠子在眼皮底下轻轻颤动着,不由冷哼一声,都多大年纪了,还跟她们装睡?有意思吗?真是无聊。

要不是她谋划的事,得要这老太婆相帮,请她来,她都不想过来。

“娘,祖母睡得沉,咱们就别吵她。”

“那那那件事怎么办?”小蒋氏原以为待在岭南村那几年,算是她这辈子最难过的日子了,吃穿用度全跟个农妇没两样,直到进二房为妾后,她才晓得原来那段日子根本不算什么,现在的生活才是真苦!

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但动不动就有人冷嘲热讽,每次都往她心口戳,说是用刀子剜她的心也不为过,说她也就算了,偏要扯着她的女儿,说有她这样水性杨花的娘,女儿肯定也不是个好的,叫府里的姑娘们要防着她,可别让她抢了她们的婚事云云。

小蒋氏是个做娘的,就算心再宽,也不可能对此毫无反应,可是她能怎么做?上门与对方撕打?从前有姑母撑腰,她素来没将两位表兄的妾室放在眼里,但现在……

她真不知是该感谢黎浅浅还是该恨她?要不是她,自己有孕的事不会这么快被揭露出来,也许她能想到更好的出路,要是早知道那孩子保不住,她就不会进二房作妾,那么现在她依然还是三房的夫人。

深深身为黎经时的嫡女,她的前途可就无可限量了!

想到这里小蒋氏就来气,暗恨为什么黎经时为何不早些立大功,那样自己就不会沉沦在二表哥的温柔里,与他有了苟且,有了孩子,对,都是黎经时的错,谁叫他不早些传好消息回来!

小蒋氏浑忘了,她和黎二老爷可是早在她回黎府后不久就勾搭上了。

“要是他早些回来,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小蒋氏思及此,手指紧扣狠掐,被她抓着肩膀的黎老太太顿时痛彻心肺,不由哀叫出声。

“啊!祖母您可醒啦!”黎深深故作惊讶的叫道,小蒋氏随即松手,装作不知发生何事的趋前问安。

黎老太太方才在装睡,故明知是小蒋氏掐得自己,也不能表现出来,只得粉饰太平故作不知的道,“你们怎么来了?”

小蒋氏听到她这一问,忍不住悲从中来,张嘴未及说话就先哭嚎起来,把原要开口的黎深深噎得够呛,不耐烦的看她娘一眼,心说就不能等我说完来意再哭吗?也不怕坏了事!

“娘,您先别急着哭。”黎深深深吸口气缓和住自己的脾气后,才开口劝道。

黎老太太轻抚着侄女的背,不怎么高兴的瞪了黎深深一眼,“你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啊!你娘受了委屈,你还不让她跟我诉苦?”

黎深深暗不屑的撇了下嘴,到底还是个孩子,深沉装得不到家,让老太太看得清楚,黎老太太也不拆穿她,问她们来意。

黎深深忙把黎经时立功,皇帝派人前来赏赐一事说给老太太听,黎老太太早知此事,但她那会儿只听到黎经时建了大功就动气,后头的事根本没搞清楚,身边侍候的人又因各式各样的理由被打发,让她想派人去打听也无人可用。

这下可好。

黎深深母女自动找上门来,帮她了解情况,老太太脸上虽不悦,但心里却盘算开来了。

黎老太太不止一次后悔,当初自己就不该轻信韩见的鬼话,瞧瞧,他们韩家都没落着好,亏韩见当初说的多好听,只要拿捏住黎浅浅的终身大事,就万无一失,没想到自己都还没出手,那死丫头就先把她两个儿子给捏在手里了。

为了子嗣,为了银钱,那两个不肖子就把他们嫡亲的亲娘给卖了!不惜让自己受委屈,都要讨好巴结那个死丫头。

黎老太太打量着黎深深,看得黎深深后背凉森森,不知这老太婆在算计自己什么,小蒋氏下意识的搓了搓手臂,明明太阳还高高挂在天上,怎么忽然感觉得到好冷。

“你们特地过来找我,是想做什么?”听完黎深深好不容易打听来的事情后,黎老太太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们母女两问。(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震怒

黎浅浅一行人匆匆出了京,与以前不同,这回他们轻车简从,没有马车,只骑马。(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

黎浅浅身边的丫鬟春江和春寿都跟来了,黎漱到底舍不得徒弟没人侍候,原本是只要带一个丫鬟,不过叶妈妈红着脸去跟黎漱密谈后,黎漱就改了主意。

原因也很简单,丫鬟们是女儿家,每个月都会遇上不方便的时候,如果只一个丫鬟跟着出门,要是不巧遇上丫鬟不方便时,就没人可以代劳,难道那几天要叫黎浅浅什么事都自己来?

本来这事和黎浅浅说一声就行,但叶妈妈担心她年幼,说早了她听不懂,只得忍着羞赧去跟黎漱说。

幸好黎漱没为难她,她说了头,他就明白了。说到底,都是为了黎浅浅好嘛!这也表示叶妈妈是个尽心的,很好。

回头就把对叶妈妈的满意,具体的表现在给她的月钱上,加钱。

看得云珠眼红不已,不过她也知道她和春江、叶妈妈她们不同,她是侍候蓝棠的,打赏加月钱得由教主开口,不然就得等蓝海父女表示。

黎浅浅她们离开后,云珠便跟在蓝棠身后,黎宅、凤家庄两边跑,月初时,云珠赫然发现自己竟是领两份月钱,诧异的拿着月钱去寻蓝棠说,蓝棠笑眯眯的道,“我在凤家庄能一切顺心,都是你在旁帮衬着的,咱们忙两边的事,领两边的月钱不为过。”

蓝棠边说边扯着云珠笑道,“凤庄主开的口,咱们领着不亏心。”

“嗯。”云珠用力点头,见蓝棠似有些心不在焉,便问,“小姐怎么了?”

“也不知浅浅她们走到那儿了?”

“教主她们一路快马加鞭,应该很快就能到天险关了吧?”算算行程,应该是如此。

事实上云珠算的没错,黎浅浅她们已到天险关附近,不过她们没过去,因为黎经时他们是从北方南下,若走官道是不必经过天险关,但是,徐林将军是驻守在天险关,黎经时身为他的下属,途经此地必要过去打个招呼。

但刘二派出去的人回报说,黎家军尚未经过此地。

“既是还没到,那就别费精神绕去天险关了,直接往北去迎接他们吧!”黎漱拍板定案。

黎浅浅虽是教主,不过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既然有师父在,当然是他拿主意呗!她乐得轻松自在。mht.la [夜夜小说网]

谨一自是唯黎漱马首是瞻,刘二当然也是,于是一行人便略过天险关,不过虽是如此,黎浅浅还是多了个心眼,让刘二派鸽卫去天险关打听黎经时父子的事。

这日夜宿赵国的一处边境小城,黎浅浅她们才住进客栈,还没把包袱打开来,就听到外头一阵嘈杂,黎浅浅与春江两人交换了眼神后,春寿便主动出去查看情况,留沉稳的春江守着黎浅浅。

一出房门,就被刘二挡住,“你回去好好守着教主,一会儿有什么情况,我再亲自去向教主禀报。”

春寿听到外头的嘈杂声中,隐有刀剑敲击的声音,颌首应诺不去添乱,她和春江的职责就是护好教主安危,旁的就交由刘二他们去管。

春江和春寿都很尽忠职守,不过黎浅浅待不住啊!她想亲自出去外头瞧瞧,春江劝不住,只得和春寿两个小心护着。

她们出来时,嘈杂声已经听不见了,只隐约可听闻大声说话的声音,其中以一女子声音最为高亢,让人听了就很不舒服。

主仆三人对视一眼,继续往声音来源之处前进,一路上很安静,除了她们就无旁人走动。

“这么大的客栈,怎么没有伙计和小二?”黎浅浅话声方落,就见回廊下的树丛中隐约可见人头钻动,春江在她耳边道,“该不会怕遇祸,全都躲起来了吧?”

“小姐咱们还过去吗?”春江有些忧虑的问。

“都走到这儿,你不好奇外头发生了何事?”

好奇啊!可更怕被刘二责罚。

“没事的。你没听外头都安静没动刀剑了?”

好像是啊!春江提着心继续护着黎浅浅往前走,才下回廊,树丛里伸出一只手朝她招呼着。

黎浅浅瞧着便走过去。

“客倌,您几位还是回房的好,外头是我们城主的千金在寻人麻烦呢!”

城主千金啊!“你们城主千金很凶?”

“凶。只要看到比她漂亮的,她都恨不得抽花人家的脸。”引她们过来的小二长叹一声,“我们城就因为她,平白少了很多生意哪!知道她习性的商队都绕路走。”

小二很是忧愁,再让城主千金闹腾下去,他们客栈的生意就都甭做啦!

城主千金小时候不是这样的,但她自及笄后到现在三年了,一直都乏人问津,半年前城主千金就变了个样儿,见不得比她漂亮的,只要一提到她的婚事,鞭子就毫不留情的挥下去。

至今城里的媒婆们已将她列为拒绝往来户。

黎浅浅认真听讲的小模样儿,让一众伙计们很有成就感,七嘴八舌的将他们城主家的事全都倒给这小客人听。

许是说得兴起,也没发现外头嘈杂声已经平息,他们身边多了不少听众,直到突如其来的一句,“说得尽兴了?赶紧招呼客人去,别怠慢了客人。”

小二们回头一看,是掌柜的发话了,立时讪笑着朝众人笑了下,随即一哄而散。

“听过瘾了?”黎漱问。

黎浅浅朝他甜甜一笑,“嗯,外头没事了?”

“没事了。”黎漱边说,边朝身边的一名男子颌首,那人却看着黎浅浅发呆。

“黎兄?”

黎浅浅也发现男人的视线,更发现他身后两名与他生得极为相似的年轻男子,啊呀!这该不会是亲爹和她两个未曾谋面的哥哥吧?

“深深?”

“我叫黎浅浅。”黎浅浅很不客气的顶回去。

怎么会是叫黎浅浅?“你娘信里明明说,你訆浅浅的。”

“我娘信里?”黎浅浅不解的反问,黎经时父子三人同时点头。

黎漱冷眼一扫,围观的群众忽然感到一阵凉意,不由自主的退避三舍。

“有什么话,回房再说。”

黎经时看他一眼,点头同意,带着儿子们去黎浅浅的屋里详谈。

进了屋子,黎浅浅等春江和春寿沏茶过来后,就让她们在外头守着,刘二却道,“教主,还是让她们守着你的好,她们两毕竟是您的武婢,跟谨一是一样的。”

黎浅浅想了下,反正和亲爹、哥哥们谈话,也没什么好避着人的,就让她们留下了。

分主次落座后,黎漱先自我介绍,并将他和黎浅浅师徒关系说给黎经时父子听。

“你是阿筱那个表弟?”黎经时愣了下随即反问。

“是。”黎漱疑惑的问,“表姐跟你说过我?”

黎经时点头,“说过,我们原还托人送信去莲城总坛给你,不过却石沉大海。”思及往事真是不胜唏嘘。“你是怎么和阿筱连络上的?阿筱怎么会让丫头拜你为师的?怎么不是老三或老四拜你为师?”

黎漱既然没有成亲没有儿女,那收男徒不是会比女徒为佳?

“你,你们不知道……你们多久没和家里连络了?”

“有二……不对,有三年?还是四年?”黎经时和儿子们扳着手指头算着,见黎漱和女儿看着他们发呆,不禁讪笑道,“在军中真没多少功夫去注意这些事,不过之前我们都有托人送东西回去,你表姐也都有给我们写信,只是,我们父子出征不久,她的手就受了伤,信都是请人代笔的。”

黎漱点点头没说话,只转头看黎浅浅。

黎浅浅深深的看他们父子三人一眼,看得黎经时后背发冷,黎韶熙隐隐觉得这个妹妹好生熟悉,这是怎么回事?黎茗熙抿着嘴眼睛在黎漱和黎浅浅之间打转。

“父亲方才说,师父为何不收三哥或四哥为徒,不是他不愿,而是他不能。”黎浅浅没有从母亲的死讯说起,而是从两个小哥哥说起。“因为三哥早在父亲你们出征后不久,就被祖母卖了,四哥则是在我出生前,因要侍候嫡母和嫡妹,劳累过度而失足落水身亡。”

嫡母和嫡妹?黎经时的呼吸变得急促,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没有打断女儿的话。

黎浅浅继续往下说,一直说到母亲死后,自己被嫡母遗弃在黎家小院里差点冻死,幸好是村里的人及时发现救了她。

再说到黎净净和黎深深合谋害她,亏得是黎漱救下她,并把她带走。

“所以黎深深是小蒋氏的女儿?”

“嗯,父亲这些年送回去的信和东西,我们一样也都没见着,娘到死都不知您和哥哥们是死是活,还有三哥,师父虽帮我派人去查了,不过一直没有他确切的下落。”

黎经时双目俱红额上青筋直跳,“他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背着他,欺负他的妻小,孰可忍孰不可忍!

砰地一声,屋中的大桌应声碎裂,黎经时拂袖而去,随即听到他大声下达一连串的命令,他当年忍着她,无非是父亲临终前的请求,他一再退让,换来的是什么?家破人亡!

既然他那好嫡母既然敢做初一,就别怪他做十五!(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推脱

虽说是一家骨肉,但今日之前从未见过面,再加上长孙氏与四郎的亡故,三郎的下落不明,黎经时面对小女儿时,真是既尴尬又满含歉疚。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

原本以为他和两个儿子代替兄长及侄儿出征,嫡母和两位兄长应该会帮他照应妻小,谁知竟然是这样的照看,尤其可恶的是,还让人在中间假传消息,想到这些年送回去给妻小的皮料、首饰等物,不知落到谁手里,他就觉得怒火中烧。

从西越人手里夺过来的战利品,也许价值不菲,但不是他们父子费心挑选的,谁拿去,他都不在乎,然而他们父子特地给妻小挑的礼物,一定要拿回来,宁可烧给妻子和小儿子,也不给别人,还有他们特地为了深深挑的礼物。

不,不对,不是深深,是浅浅。

那代笔的人弄错是因为不清楚他女儿是那一个?还是刻意的?

不过不管是那一种,都没关系,因为他清楚知道,他的女儿就只有一个,他在浅浅身上,看到了自己和妻子的影子。

分派完事情后,黎经时看到小二们从女儿屋里抬出碎裂的桌子时,脸不由微红,真是丢脸啊!都几岁的人了,竟然在女儿面前发脾气。

黎韶熙越看越觉得黎浅浅很熟悉,真是怪了,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黎茗熙拉着妹妹,殷殷询问家里诸事,黎浅浅老实的回答了几个问题后,就开始打呵欠,黎经时进来正好看到女儿面对着自己打了个老大的呵欠,不禁笑了起来,“行啦!你妹还小呢!舟车劳顿的肯定累着了,来日方久,有什么事,等她歇息好了再说。”

黎茗熙朝他爹扮了个鬼脸,“不闹你了,你好好歇息下,不过别睡太久,免得晚上睡不着。”

“好。”黎浅浅笑眯眯的起身恭送父兄,黎漱等他们走了,才摸摸徒弟的头,“好好休息,旁的事,自有高个儿顶着。”他意有所指的看了门外一眼。

黎浅浅笑着点头,春江送黎漱出去后再转回来,忍不住问她,“小姐怎么不跟老爷他们说三少爷在东齐的事?”

“说这么多做什么?就是要留些事让他们去做。”黎浅浅觉得要把她三哥找回来,不能只靠自己努力,得让父亲和大哥他们一起使力才成。

春寿指挥小二把新搬进来的桌子放好,拧干抹布将之擦干净,听到这里,也好奇问道,“您不跟老爷说,大老爷根本没把小蒋氏母女记了族谱?”

“为什么要说?”黎浅浅坐在炕上,看春江两人收拾屋里,“我那位好大伯之所以没照老太太吩咐去做,并不是知道此事不对而不做,而是怕日后我爹回去,他不好交代才不做,这么多年他都不曾去改,可见他是知道我爹他们活得好好的。”

黎浅浅以为黎大老爷兄弟明知她爹的下落,而故意不告诉他们母女,却不知他们两兄弟是真不知。[夜夜小说网mht.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上回之所以没有教训黎老太太他们,是因为要先收拾韩见一家,不代表她不收拾他们一家子。

她家原本过得好好的,就因为大老爷兄弟两个犯贱得罪人,最后害她爹和两个哥哥替他们顶祸,他们若不被征兵,老太太敢硬把小蒋氏母女塞进来吗?所以追根究底,都是大老爷兄弟的错。

她迟早要收拾他们的。

“我爹之前交代人去做些什么?”黎浅浅耳力虽好,但因为那时黎茗熙一直在和她说话,所以她并没有听全黎经时让人去做些什么。

春江笑着上前,“老爷派人回南城把所有的事情查清楚,最重要的是,这些年到底是谁代夫人执笔写的信,再有便是查清楚老爷和少爷们送回去的东西在谁手里。”

春寿补充,“老爷还让人大张旗鼓的去蒋家。”

要查谁才是黎深深的生父?可以想见蒋家将要面临的难堪了!

以为黎经时不在,就可以往他头上泼脏水?把蒋家未婚有孕的女儿硬塞给他,逼他的妻子让位?想要保全蒋家的名声?

想得美!

黎浅浅若有所思的沉吟半晌后,让春寿去请刘二来,刘二很快就过来了,“我爹派人去蒋家了,你让鸽卫、鹰卫去帮忙,尽量把事情闹大。”

刘二含笑点头,适才大教主也是这么交代的,看戏不怕台高嘛!蒋家当年怕丢脸,不择手段要保住名声,那就别怪人反击了!嗯,还得算上拖欠这么多年的利息才成。

刘二又问,“那莲城黎老太太那里?”

“秀丫可有传消息过来?”

“还没,不过应该快了。”刘二低头算了算日子,回道,“两位侍郎和宣旨太监应是知晓,黎家三房早就被分出去了。”

钦差一行人会拖延行程,自然是鸽卫们的功劳,有蓝海特制的药丸,做起手脚来轻松自在,再加上刻意放的消息,就不信他们不按戏路来走。

“这回可委屈秀丫了,等她回来,刘二你可得好好奖赏她。”黎浅浅让春江去沏茶。

“是,多谢教主。”刘二嘴角翘得老高,秀丫是刘二的嫡亲妹子,本来专司梅州鸽卫,刘二因不放心,所以特地把她调去盯黎老太太。

春江把茶送上来,顺道把才送来的信息交给刘二。

刘二展信一看,不禁乐了。“教主您看。”

黎浅浅伸手接过,“还真是不出我们所料。”

黎老太太打的如意算盘,哼!

“她真以为我爹和哥哥们是傻子?”

黎老太太不知黎经时曾与家里送过消息,还送过东西,但那不妨碍她把黎深深弄回三房来。

她以为只要自己能一手遮天吧?

倒是黎深深为何要同意,假冒是三房的女儿?

黎家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小蒋氏的女儿,现在是二房的庶女,“对了,我们查到的那件事,是不是已经让小蒋氏母女知道了?。”

刘二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黎深深已经知晓,我猜她会答应黎老太太,假冒是三房的女儿,就是想趁机离开莲城,好去京城找她的生父。”

不然她一个小姑娘,不过是二房的庶女,要想独自出行谈何容易?别说黎老太太不答应,就是黎大老爷兄弟也不会同意的。

“只是,她年纪尚幼,想来她娘是不会放心她独自上京。”如此一来,小蒋氏就得陪着女儿一起去京城,二老爷会放心她离开吗?

黎浅浅看着刘二笑得很开怀,“所以才有好戏看嘛!”

想想看知晓内情的人会怎么说,二房的妾室要陪三房的女儿上京城,为什么三房的主母不陪同呢?

哦,因为三太太已死。

咦?三太太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什么时候死的?

真正的三太太死了快有五年了!

那之前在老太太跟前侍候的三太太,又是那个?

哦,那个啊?说起来可就复杂了……

光想,黎浅浅就觉得乐呵!

“等蒋家那边也闹腾起来,黎老太太这头也正热闹。”

蒋家那边盼着黎老太太这头伸手拉一把,黎老太太这里也盼着娘家出手帮衬一下,却都因故自顾不暇,哈哈,那场面肯定很热闹。

“别忘了让人随时添柴加油。”

“是。”

刘二笑眯眯的领命而去。

春江和春寿想到那场面就想笑。

相较于黎浅浅屋里的欢欣,黎经时屋里就死寂一片。

除了妻小被欺负要讨公道,还有件让黎经时头痛不已的事。

“你们家郡主惹上那位城主千金,为什么要找我去处理?”

商队领队也很无奈,可是他也没办法,毕竟现在不是在自家地盘上,他也只能求黎经时出面。

黎韶熙兄弟坐在一旁下棋,听到这里,忍不住嗤笑出声,“要是那一箭让你们驸马如愿了,这会儿,你们求谁去把你们家郡主救回来?”

领队的脸黑了,良久才讪讪的道,“黎将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小的已经去信给公主,相信公主必会还您一个公道。”

“不必。”黎经时不耐烦的道,“我自问没有得罪过你们公主或驸马,而且当日是你们自己硬要凑上来巴着我们不放,我们想要走,你们不让,你们郡主财大气粗招惹来祸事,你们的人不说提醒我们一声,反倒想趁机取我性命,怎么?是嫌我们南楚军人不自量力,帮你们北晋守护边界?”

黎经时不管领队之前所言,什么公主想招他儿子为婿,驸马对此有些疑虑的屁话,他们夫妻意见不合,就要拿他的性命来玩儿?

当他黎经时是什么人?

南楚皇帝派他守天险关,他去了,因为他是南楚子民,皇帝有命不敢不从,徐林派他去沙介城,他领命,因为徐林是他的顶头上司,大将军有令,他不能不从,但北晋的真阳公主和驸马是什么玩意儿?以为纡尊降贵要把女儿嫁过来,给他当儿媳妇,他就得高高兴兴的应下?

前帐未清,现在他们女儿又搞出事情来,竟然叫他去帮忙捞她出来?呵呵!

“听说城主千金最见不得比她漂亮的人,你们家郡主样貌如何?不知道是否比城主千金漂亮啊?对了,你们公主府的护卫不是很厉害吗?叫他们去救啊!我们不过是泥腿子,可没那本事去英雄救美!”黎茗熙边下棋边凉凉的道。

商队领队抬头看过去,忽然发现这两位年轻人长得好像,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难道黎将军带在身边的儿子,不是一个,而是两个?他们的消息怎会有误?领队不禁要想,如果连这么明显的事都会有误,那他们对黎家军的了解会不会都有误差呢?

他低头反思,自己与黎经时打交道的这段日子的情况,忽然发现他和公主似乎犯了一个错误,他们一直以为黎经时一旦得知公主欲招其子为婿,必定会欣喜若狂,高高兴兴的攀附上来。

但实际情况是,人家一直对他们避之唯恐不及,尤其是在那次遇袭后。

不过这些都可以容后再说,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把他们郡主从城主府里救出来。

“黎将军,您也知道,我们府里那些护卫那天领罚后,现在都还起不了身。”全躺着呢!怎么去救郡主?再说也不好硬来啊!万一伤了郡主怎么办?

“那是你们的问题,跟我们没关系。”黎经时很光棍的两手一摊道。

商队领队气得不行,可是仍强压着脾气挤出笑脸,“可我们的护卫是被您罚的。”

“嗯,那也是你们郡主同意的,严格说起来,你们是被你们郡主罚的,与黎某无关。”黎经时朝他咧嘴一笑,把事情推得一乾二净。

那天黎经时就以你们的人招惹来的麻烦,还想乘机放冷箭为由,强逼柯怡宁低头,开口罚了她的人,所以想藉此把事情推过来,叫他去城主府救人?呵呵,(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论惹祸的本事



刘二离开后,黎浅浅让春江研墨,趴在窗边的桌子上,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春江在旁侍候笔墨,春寿收拾完箱笼后,走到墙边的长几,长几上放了茶盘及海棠攒盒,攒盒里放的是一些糕点,看起来不怎么新鲜,春寿皱了眉头,把攒盒整个拿出去。(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 小说阅读最佳体验尽在【】)

黎浅浅看着她出去,没说什么,低头照忙自己的,春江也抬头看了下,随即就低头继续磨墨。

只是春寿这一去足足快有一个时辰,看得春江眉头深锁,黎浅浅专心在自己的事情上,没去注意这些。

春江把黎浅浅写好的纸放到旁边的椅子上去晾干,将墨迹已干的纸收下来,边收忍不住瞧了几眼,原来黎浅浅是写给四长老的,针对货栈和商队的发展。

“教主,您这是打算做什么?”

黎浅浅有些心不在焉,漫应道,“现在咱们那些商队只能走近途,目前的这些人无法走远途的,他们扛不起。”商队的这个隐忧,早在成立之初就已经清楚可见,黎浅浅和黎漱说过,只是黎漱也没辄,他手上虽有人,但他们都各有专才,不适合去商队。

现在嘛!黎浅浅找到商队成员的来源了。

“他们适合吗?”春江好奇问。

“总得试试再说,不成再换人就是。”黎浅浅又写了几个字,“春寿怎么还没回来?”

“是啊!”春江有些担心了,正想跟黎浅浅说她出去找人,就听到门外春寿的声音,她似与人在说话。春江咬牙道,“这死丫头,还跟人聊上了。”

不会就是因为这样,才忘了回来吧?

黎浅浅笑而不语,春江磨拳霍霍,须臾,春寿笑容满面的与人作别,一进门就看到春江的黑脸,吓得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朝黎浅浅道,“教主我回来了。”

“死丫头,你上那儿蹓跶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春寿忙把手里的攒盒捧在胸前,“能去哪儿啊!还不是去客栈厨房拿新鲜的糕点吗?”说完机灵的把攒盒往黎浅浅面前摆,“教主您看看,刚出炉的。[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我去的时候,他们客栈糕点厨子正在做,那赫大娘让我等,说新鲜出炉的才好吃。”

攒盒里摆了青团、牛舌饼及雪花糕,还散着热气呢!黎浅浅伸手在雪花糕上戳了下,“去沏茶来。”春江顾不得数落人,连忙去沏茶,这才发现屋里的热水没了。

正懊恼着,春寿笑道,“放心,放心,一会儿小二哥就会帮咱们送茶水来,是赫大娘特制的花茶。”

哟!看不出来,春寿出去一趟,还懂事了?不等春江称赞,春寿自个儿就先招了,“是赫大娘说,小姐年纪还小,喝花茶配点心比较好。”

“你这皮猴子,竟然能在厨房里待着?”

“嘿嘿!”春寿自个儿把底给掀了,“她们方才在说,那位城主千金的事。”

黎浅浅拿起一颗青团端详着,闻言便问,“哦?是在说她为何来客栈找碴吗?"

春寿点头,“似乎是跟老爷他们同行的一位姑娘惹恼了她,所以她才会领人上门抓人。”

跟她爹同行?“可知那姑娘是谁?我爹他们知道这事不?”

“知道,城主护卫把人抓走时,老爷他们就在大厅里,见人被抓走,也不见他们说什么,厨娘们都猜不透,有人说老爷他们是怕得罪城主,也有人说,老爷他们跟那姑娘关系不怎么好,见她倒霉高兴都来不及了,怎么会去帮她说话。”

黎浅浅心痒痒,好想知道那被城主千金抓走的姑娘,和她爹他们有何关系,那姑娘又是怎么惹恼城主千金的?

问春寿,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也难怪,厨娘们再怎么好奇,也不可能跑去问黎家军,被抓的姑娘和你们是什么关系,她们不明究理,春寿自是无法从她们口中问出个所以然来。

答案最后还是刘二揭晓的。

刘二过来请她过去黎经时那里用饭时,便顺道把刚刚查到的事跟她说。

“你是说,那姑娘是北晋真阳公主的掌珠?”

“是。真阳公主想招少爷为婿,不过驸马不乐意,他比较想把女儿嫁给他的侄子为妻,所以他派来保护怡宁郡主的护卫,趁匪乱来袭伺机给老爷放冷箭,被二少爷逮个正着。”刘二暗摇头,不太明白北晋公主及驸马的脑子在想什么。

“那位怡宁郡主是怎么得罪城主千金的?”黎浅浅对此比较有兴趣啦!

刘二清了清喉咙,从头说起。

黎经时一行人是前天晚上进的城,客栈是早就派人来打点好的,一进白露城就直奔福财客栈,一夜无话,问题是出在第二天午后,也就是昨天下午。

因为意图行刺黎经时,公主府的护卫们全都挨了打,一路上没得好好休养,进客栈后,就全都躺下了。

怡宁郡主任性惯了,她才不管那些人需要休息,她自觉这一路够累的了,好不容易来了个较具规模的城,她要出去逛街,她要去买东西,她要去挥霍。

于是没有跟商队领队说一声,只带了身边侍候的丫鬟和内侍出门去。

怡宁郡主从未受挫过,日前被黎经时挤兑得无地自容,还下令杖责护卫们一顿,心里早就憋了一团邪火,进了白露城最大的银楼后,忍不住对店家摆出来的首饰挑三拣四,话里话外都在嫌弃他们的东西不入流,价格却太过昂贵,根本没那个价值。

摆明了她就是上门找麻烦的。

店家看她穿着华丽,怕是什么大人物的女眷,开罪不起,所以只能忍气吞声不作为。

可路不平有人踩。

抱打不平的就是城主千金和她的手帕交们。

她们正好也在银楼里挑首饰,因为再过几天,有个小伙伴要出阁了,她们是特地来挑首饰,好为她添妆的。

没想到一来就听到有人大放厥词,城主千金程莲华向来以自家白露城自傲,此人一张口就把白露城说得很不堪,怎不叫她生气!

当场两边就起了争执,城主千金这方人虽多,但大多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小姐,而怡宁郡主这边个个都谙武,不多时就分出高下。

怡宁郡主打完人后心里痛快了!领着人趾高气扬的走了。

城主千金几曾受过这等气?还是在自家地盘被人打脸!气死了!回去后自然是要告状,于是今儿就领着城主府护卫,把胆敢打城主千金的罪魁祸首给捉回去。

“那现在呢?”

刘二笑得狡黠,“那个商队领队正在求老爷出手帮忙,把他家郡主救回来。”

黎浅浅颌首,“了解。”

春江留守,春寿随行侍候,黎浅浅在刘二的领路下,来到黎经时他们住处,黎家军都住在同一个院子里,黎经时本来为了不要和怡宁郡主同客栈,才故意挑福财客栈的,这家客栈只能算是二等的,这个院子原是专门租给人家商队居住的,大是大,但内里的摆设装璜仅是中等,最重要的是,能容纳下他们这么多人。

黎浅浅一进来,立刻引起一阵骚动,大伙儿争相要看她。

“听说是将军的小女儿哪!”

“将军的女儿这么小?”

“和两位少将军差几岁啊?”

“咦?和两位少将军长的好像!”

“将军家的小闺女儿,怎么能跑这么远来啊?”

“听说是她师父带她来的,原来之前将军送回去的信和东西,都没到她们母女手里,不知是那个黑心肝的贪走了。”

黎家军们七嘴八舌的讨论得很起劲,黎浅浅看刘二一眼,就见他耳根子都红了,他们讨论的这些事,全都是他刻意放出去的。

“你就不怕惹恼我爹?”

“不怕,咱们说的都是实话。”

那倒也是。

厅堂里,黎漱和谨一已经在座,看到她进来,忙招手让她过去。

“来,先喝了。”

黎浅浅看他手边那碗药,忍不住抬眼看他,师父,咱不是已经不用吃药了吗?

“咱们赶了这一路,你怕是累坏了,还是老实的喝药吧!免得回去蓝海要捉狂。”

“浅浅怎么还要吃药?”黎经时见女儿看到那碗药就黑了小脸,问。

黎漱很痛快的把黎浅浅早产的事说给黎经时父子听,同时再把黎四郎溺水身亡的事提出来,“表姐先是不见了一个儿子,又死了一个,打击本就不小,又要挺着肚子侍候那对母女,能不动了胎气早产吗?”

黎经时之前听黎浅浅说了一回,但女儿说的时候是平淡不带感情,而黎漱的话就很挑动人的情绪。

黎浅浅说时平淡,是因为她不想太过激动,而没把事情说完就自己先崩溃了,黎漱则没有这个顾虑,他就是要挑动黎经时父子对黎老太太和小蒋氏的怨恨。

要不然怎么对得起他表姐呢!

黎浅浅看他一眼,决定回去要好好和表舅谈一谈,柴一次添完了,到时候面对仇人时,后继无力可就伤脑筋了,她才和她爹提了一次,晚上他又说一回,太过密集了,不好,要慢火细熬,不能让火苗熄了才是重点。

席间,黎韶熙兄弟不断招呼黎浅浅用菜,黎经时则和黎漱在说那位怡宁郡主的事情。

“你要出手吗?”

“先吊着,赶着出手相帮,人家就觉得没那个价值了!往后就更加肆无忌惮的惹祸了,这样的姑娘谁有本事谁娶了去,我们家是敬谢不敏。”(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截胡

黎漱似笑非笑的看了黎家兄弟一眼,“他们两年纪不小了,怎么还没娶妻?”

黎经时笑着摇头,没有说自己早在信里跟妻子说,让她在家里好好给儿子们相看媳妇,只是妻子在信中一直不曾明白应承下来,现在回想起来,信中所有不合理的地方,都能说得通了,因为看信和回信的人,都不是长孙氏,不是他的妻子。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

对于那些他们夫妻间才知道的事情,对方自然无从得知,也就无法回答。

都怪自己,轻信于人。黎经时苦笑,黎漱将酒满上,与他对饮。

等到席散,黎经时已经喝醉了,这下换黎韶熙兄弟苦笑,父亲今儿受到的打击实在太大,太过震憾,醉了也好!

黎韶熙让弟弟照顾父亲,自己亲自送小妹回房,黎漱在后头看着,心里五味杂陈,既欣喜徒弟多了人照拂,不过也有些吃味儿,自己好像被排挤了。

黎浅浅倒是不晓得师父在想什么,她牵着大哥的手,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现代,她家万能大哥牵着她的手去上学,记得她那时一点都不想去学校,可是她喜欢被哥哥牵着手的感觉,也就勉强去了。

“浅浅?”

“嘎?”黎浅浅抬头看他,看到她大哥俊秀的脸庞,不禁暗赞黎家的基因好,生的孩子都这么俊逸。

“这些年,委屈你了。”黎韶熙伸手揉了揉妹妹的头,柔顺的手感让他忍不住又揉了下。

黎浅浅微眯着眼忍下了,没把他的手打下去,真是的,一个两个都特别爱揉她的头,是怎样?

似乎感觉到妹妹没说出口的不满,黎韶熙轻笑了下,边走边问起她和母亲在岭南村的生活。

黎浅浅有些为难,因为原主留下的记忆并不多,而且绝大多数是和黎深深母女有关,不怎么美好的回忆,能说吗?

“其实就和别人家的孩子一样,娘教我读书识字,还常常跟我说一些我不懂的事,我跟她说,我听不懂,娘总是说没关系,只要记住了就是,等我长大了就会想明白的。”斟酌了好半晌才道,黎浅浅抬头看大哥,见他露出微笑,才放下心来。

黎韶熙却是心疼不已,一般像黎浅浅这年纪的孩子,见到亲人问起曾经受到的委屈,不是嚎啕大哭就是倒豆子般把委屈说个够,可浅浅却是斟酌良久,才挤出这么些话。

让人不禁要想,她曾经历过些什么,才会和一般的孩子如此不同。

“以后有大哥在,要是有人欺负你,只管跟大哥说。[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大哥帮你出头。

黎浅浅笑了下,摇着大哥的手,嗯,这手感真的很像她万能大哥啊!不过,她万能大哥手上没那么多老茧。

与此同时,黎韶熙也惊叹于妹妹的小手,一点都不柔软,手上跟自己一样有着老茧,“你会武?”

“嗯。”黎浅浅点头如捣蒜,很高兴大哥不再问她和她娘的事。

“我方才好像听到,你师父身边那个叫刘二的人,喊你教主?”

“呵呵,我是啊!”黎浅浅顺势说起四长老建的货栈及商队,黎韶熙听着眼睛就亮了。

不过看着天色已晚,他强自按捺住好奇,拍拍妹妹的头,把她送回房,并同她约好,明儿再来和她详谈。

黎浅浅笑着应下,黎韶熙看着妹妹进房后,关心了下妹妹屋子周边的环境后才转身离去。

屋里的黎浅浅瞧着,感觉她这位大哥真的和她的万能大哥很像啊!

黎韶熙才回到院前,就见商队领队在门前踱步,他眉头微蹙想了下没有上前,反倒是退后几步,从墙上飞跃入内。

“大少将军?”一个黎家军才从浴间出来,看到墙上忽地跳下个人吓了一跳,定睛一瞧见是黎韶熙,才松了口气。

“没事,没事,你刚洗过澡?”

“是啊!总算轮到我洗澡,嘿嘿!”在外行走本就不是很方便,洗澡这种事大家得轮着来,尤其之前与那位贵人同行,什么都紧着她,谁让人家是娇滴滴的大姑娘,又是一国郡主,他们这些糙汉子自然是比不得人家。

黎韶熙拍拍他的肩头,“洗好澡早点睡,明儿早练可别迟了。”

“是。”

兵丁笑着大声应诺,快步跑回房去了。

黎韶熙走到父亲屋前,低声交代了一个亲卫几句,看他走了,才转身进屋。

“父亲睡下了?”见父亲躺在床上,黎韶熙笑了下,问坐在桌边看棋谱的弟弟。

“睡了。”黎茗熙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下回换你来,我送妹妹回房。”

又不是只有大哥一个人需要和妹妹好好培养感情,他这二哥也很需要的好吗?不过他家妹妹和想象中那种娇滴滴的妹妹不大一样啊!

他想象不出来,那小丫头哭哭啼啼的样子,真奇怪,反正他就是有个直觉,他家妹子不是那种爱哭鬼,也不是那种看到蝴蝶就尖叫的小姑娘,她应该像他娘那样的女子。

只是,他到底离家太久了,对娘亲的记忆已经有点模糊了,只记得他们离家时,娘亲抱着他无声哭泣,可等她放开他站起来时,他只看到她红红的眼眶,没有泪。

她说,她要笑着送他们走,然后笑着迎接他们回来。

谁也没想到,那是最后一次见面。

大弟跟他们拍着胸脯说,他是家里最大的男孩子,是家里的一家之主,娘亲和弟弟就交给他来保护,让他们放心,不要记挂家里。

还有小弟,那么小,根本不懂什么叫别离,吸着手指头跟他们挥手,说明天见,要记得带糖回去给他吃,他以为他们只是进城赶集,隔天就回来了。

这一别,天人永隔。

“都是那个老太婆害的。”黎茗熙愤恨的捶桌,“那黑心肝的怎么还不死,那就是个祸害。”

黎韶熙由着他发脾气,等他发泄完了,才对他说方才黎浅浅跟他提的事。

“大哥说的是真的?”

等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才咧开嘴露出满嘴牙,笑道,“若是可行,那老黑他们就不愁日后生计没着落了。”

“嗯,不过,此事还得再琢磨,要是让上头那位晓得,瑞瑶教和我们的关系,我怕那位会想太多。”

不管是因此防着他们,还是想借机拿下瑞瑶教,都不是他们乐见的。

他们虽常移防,不过关于瑞瑶教有宝藏的传言还是听过的。

瑞瑶教一个江湖门派却坐拥天盛帝国遗留下的宝藏,怎不叫人眼红,怎不叫人……等一下,算算时间,宝藏说之所以盛传于世,那时还有件大事,是什么来着?瑞瑶教教主收徒?

“咱们那位表舅就是瑞瑶教教主?”黎茗熙忽然觉得很不真实。

“而且他已经把教主的位置传给妹妹了。”黎韶熙提醒他。

黎茗熙愣了下,不敢置信的回望兄长,黎韶熙有些纳闷,二弟的反应是不是有点太过迟顿了?

“我这不是没想到一块儿嘛!”黎茗熙呵呵傻笑。

黎韶熙无奈苦笑。

“对了,我方才回来时,看到商队领队在院子外头。”

黎茗熙嗤笑,“不必理他,他们家郡主要作死,关咱们什么事?非亲非故的,凭什么叫咱们去救?”

“人家有意和咱们沾亲带故呗!”黎韶熙起身倒了茶。

“那样子的姑娘,还是留着他们北晋人自个儿去消受吧!不管嫁去谁家,都是给婆家惹事的份儿。”

黎韶熙兄弟两闲聊了会,就有亲卫在外头通禀,“那位爷不肯走,怎么办?”

“随他去,管他呢!”黎茗熙没好气回道。

“就是。”黎韶熙附合,“请他回去好好休息吧!不然明儿天亮,谁替他去城主府救他家郡主?”

说完就不再理会,亲卫看怡宁郡主不顺眼,传完话之后,哐当一声就把院门关上了,你大爷不睡,我们可不成,明儿还得晨练呢!谁有空跟你在那儿耗。

无奈看着紧闭的门,商队领队只得拖着沉重脚步回房。

城主府里,城城主带着六个儿子过来时,主夫人正在哄女儿吃饭。

“怎么,囡囡咋不吃饭?”

“还不是给那个贱人气的。”

“傻,跟那种人生气干么,打,狠狠的打一顿出气就是,因为那贱人不吃饭,亏待自个儿的身子,那贱人可没半点损失,做这种损己利人的事,真是傻透了!”

城主用他那震耳欲聋的大嗓门说道。

城主夫人没好气的瞄他一眼,问儿子们用过饭了没。

“用过了。”他们早就用过饭,还去牢里审了一圈,不得不说,那惹毛妹子的女人还真是个大美人儿,不过胆敢惹恼他们妹子,就该死。

所以他们方才让人狠狠的修理她一顿,只是,那女人说她是北晋公主的女儿,也不知是真是假。

“囡囡啊!那贱人说她是北晋公主的女儿,还说与她同行的,是南楚的军队,可是真的?”

城主千金程莲华原是赖在娘亲怀里不肯起,听到父亲问话,这才稍稍坐起,“她好像是这么说的。”

程城主愣神了下,心道,坏了,那贱人要真是北晋的郡主,那……还有北晋的郡主为何会和南楚的军队走在一起?是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不过女儿让人把那郡主抓来,那些南楚军人并无任何表示,这又是为何?

任他想破头也想象不到,黎经时他们和怡宁郡主一行为何会走在一块。

“父亲,若她真是北晋真阳公主的小女儿怡宁郡主,那……”程五爷在父亲耳边低语,须臾就见程城主露出笑容。

“嗯,好主意。”程城主含笑捋须,“只是谁适合呢?”程家六个兄弟全笑着望向父亲道,“全凭父亲做主。”

城主夫人看着丈夫和儿子们露出的笑容,心里咯噔了下,“老爷?”

“没事。你好好照顾女儿就是。”

说完便带着儿子们扬长而去,程莲华看着他们的背影,略感不安,拉扯娘亲的手问,“爹他想做什么?”

城主夫人摇摇头,丈夫既已决定,那便无可改变,怜惜的看着女儿绝美的小脸,城主夫人暗自长叹。(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严以律人宽以待己

隔天一早天才蒙蒙亮,城主府就已经派人前来相请,黎经时一行人和怡宁郡主的下人们去城主府做客。(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

黎经时因为宿醉,听儿子们说起时,脑子还有些不清楚,黎韶熙让亲卫打井水来,他亲自侍候父亲梳洗,黎茗熙在旁冷眼看着,亲卫们就见大少将军脸上淡笑,手下却一点都不留情的,把泡过冰凉井水的帕子就这样拍上将军的脸,跟着就听到将军嘶地一声,却没敢抗议。

亲卫们蹑手蹑脚溜了出去,黎茗熙看着他们溜了,只在后头添一句,“记得去取早饭来,将军昨晚吃的不多,怕是早饿了。”

“是。”走在最后的那个,闻言回头大声应道,随即转身小跑步走了,其他亲卫在外头窃窃私语,两位少将军今儿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整将军咧?

屋里头黎经时却知,两个儿子是为自己好,不想自己沉浸在悲伤里。

“要是我娘知道,您得知她死讯后,就只会泡在酒缸里,肯定要骂您一句没出息。”黎茗熙倒了杯热茶给漱洗好坐到桌边的父亲。

黎经时点头接过,“知道了!”深吸口气,“就这么一回,不会再犯了。”

他还得为妻子报仇,不能就此放纵自己。

“你们三弟……”

“我觉得表舅肯定知道他下落,只是他不会这么轻易告诉我们。”黎韶熙若有所思的道。

黎茗熙点头,正想说什么,就有亲卫送城主府的帖子进来。

黎经时接过时问亲卫,“城主府送来的?”

“是,还给那边也送了帖子。”亲卫手指了商队他们住的客房方向。

黎经时不禁皱了眉头。“你们说,他这是想做什么?”前一天还大张旗鼓的来抓人,今儿却派人送帖子请人去做客?请北晋人去也就算了,还请他们去,去做什么?



程城主笑盈盈对黎经时道,“想请黎将军做冰人,为犬子向真阳公主提亲。”

请他去做媒?黎经时借喝茶的动作,避开回答这个问题。

城主府大厅里虽然满是侍候的下人,但却落针可闻,黎经时沉稳的慢慢宽茶,程城主不急,他有的是时间慢慢耗。

“不瞒城主,我们是奉旨回京,虽然吾皇未给抵京日期,但也不能因此就拖延不归。”他给程城主一个眼神,程城主会意,也是,他们为人臣下自不好给自家皇帝没脸。

可是如此一来,就没人能帮他们两家说亲了,最重要的是,请黎经时出面,真阳公主就别想招黎经时儿子为婿了。夜夜小说网mht.la

他以为黎经时会很乐意摆脱怡宁郡主,欣然允诺这事,没想到他会拒绝,拒绝的理由还这么冠冕堂皇,让人想为此生气都不成。

黎经时爱莫能助,起身离开,程城主还得客客气气的把人送出去,另外还派人去客栈替他们付了所有的开销,并送了几车厚礼。

黎韶熙看着那些厚礼道,“这礼也太重了吧?”

“重什么?咱们帮他们送了个好媳妇来。”黎茗熙没好气的道,“你忘啦!昨儿小二他们不是说,白露城如今的情况大不如前,如果城主府迎来北晋公主的宝贝女儿做媳妇,她不只会带来大笔的嫁妆,还能帮程家结交北晋王室,增加程家在赵国的重要性。”

“不是说程城主很疼女儿吗?”黎经时让人把那些厚礼一一登记造册,“回头还得派人给他们家送贺礼来。”

程城主之所以会送他厚礼,无非就是怕他反悔,要跟他家争媳妇,黎经时忍不住叹息,真想老实跟程城主说,那么任性妄为的姑娘,他们黎家家小福薄经受不起。

他们程家家大福大,若是能把她娶回去,让她别再出来危害世人,那可是大功德一件,他才不会去跟他们抢这功德。

“将军,这么一来,咱们是不是就能赶回南楚去了?”在登记造册的一个亲卫,忍不住问。

其他人也转头看黎经时,期望听到他说,可以不用再慢慢走,配合那位任性的郡主了。

“嗯。”不用配合那位贵人了,但可能还是得配合他闺女儿慢慢走啊!

谁知,黎漱却道,“不用慢慢走,浅浅的身体调养得不错,能跟得上的。”

问题是,就算黎浅浅跟得上,黎经时也舍不得女儿受累,让人在白露城里订了辆马车,又亲自去挑了四匹负责拉车的马。

这么一来,就在白露城又多待了几天。

“小姐,那些北晋人真不回来了?”春寿边整理两位少爷送来给教主的衣饰,边好奇的问。

“应该吧!不是说城主的长子就要和那位怡宁郡主成亲了?”

春寿很不以为然的撇嘴,“程家人还真是过份,城主长媳因要让路给那郡主,就这样被休了,听说她已育有三子,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呢!”

春江端着茶盘进来,正好听到这句,不禁瞪春寿斥道,“小姐才多大,你就在小姐面前说这些。”

春寿自知理亏,朝她扮了个鬼脸,低头做事去,春江把茶盘放到黎浅浅面前,“您别听她胡扯。”

“我才没胡扯。”春寿低声嘟嚷。

黎浅浅笑着接过茶,“刘二可送消息过来了?”

“还没呢!也不知怎么回事,今儿晚了。”春江看看时辰有些担心。

正说着刘二就到了,看他笑容满面就知道南城传来的应该是好消息。

对他们来说是好消息没错,但对黎府诸人来说,那就是个坏消息。

首先他们殷殷期待的钦差因没见到黎家三房的人,所以没宣旨,黎二太太还以为自己能成为家里第一个接旨的主母咧!竟然落空了。

她事前还大肆在城里宣扬,并请了不少人来家里观礼,丢脸啊!

二太太原以为有生以来就数此事最让自己丢脸,没想到还有更丢脸的。

钦差前脚走,水澜城蒋家来人后脚到,那些来观礼的奶奶太太们本来已经要告辞了,见有好戏看,就都留了下来。

蒋家人是为小蒋氏而来。

小蒋氏与二老爷的事,是在莲城闹出来的,南城这里是捂得严实,没露出半点风声。

听闻蒋家来人,大伙儿还以为蒋家人是为沾小蒋氏福气来的,没想到来人一进门就骂二太太心思歹毒,见不得他们蒋家女好,竟然设计她进二房为妾,把小蒋氏与二老爷***全是被二太太设计陷害的。

二房的女儿们自然是为二太太喊冤,庶女们就算不想帮,也得帮,毕竟二太太是她们的嫡母,若是她落不着好,她们的婚事还有谁能帮忙打点?难不成要冀大太太回来帮忙?

没看大房庶女出阁,大太太都没有回来,全交给二太太发落?她又怎会为隔房的庶女而回南城?

黎府下人们当然是护着自家主子,可是蒋家是老太太的娘家,若开罪他们太深,回头不好向老太太交代啊!真是为难人。

然而内里有刘易留下的人,伺机挑拨一下,很快就让蒋家人占了上风,再怂恿人护主,好在主子面前留下好印象,便又换黎家人占上风。

都说吵架无好话,双方你来我往之间,就把当年黎老太太所做之事,全揭露出来。

被二太太请来观礼的人,都是城里有头有脸的,对当年黎家三房突然冒出来的新主母,各有猜测,现在真相揭晓,不少人对黎老太太的作为很不以为然,再得知老太太做主卖了黎经时的三子,她侄女儿母女两竟然要个六、七岁的小孩侍候,还把人累得溺水身亡。

她们认识的那位三太太,不止让人家元配伤心早产,强撑几年后终撒手人寰,那位三太太回黎府时,还遗弃了黎经时的小女儿,那小姑娘命大没死,她又纵容她那私生女谋害人命。

一桩桩一件件全摊在阳光底下,让这些奶奶夫人们咋舌,更加心惊于黎深深小小年纪就如此歹毒。

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的,黎府这边将黎净净的作为给抹除掉,蒋家人是根本不知此事,因此无从辩驳。

等到蒋家人被推出黎家时,这些不欲人知的事情,早已传扬出去人尽皆知了。

“那莲城那儿?”

“钦差们去了黎家小院,得知黎夫人已死,三少爷下落不明,四少爷落水身亡,您也被两位姐姐谋害坠崖不知生死,不胜唏嘘的启程欲回京复命时,黎二老爷带着小蒋氏和黎深深匆匆赶到岭南村。”

黎浅浅若有所思的道,“我那位好二伯肯定是和钦差们说,黎深深是三房的女儿?因娘亲亡故,所以被寄养在二房?”

“正是,那几位钦差还大大称赞了二老爷一番。”刘二为黎二老爷的厚脸皮感到无比的佩服。

“村长他们看着没气坏了吧?”黎浅浅就怕他们按捺不住脾气,坏了她的事。

“他们是气坏了,不过有咱们的人盯着,没有误事。”

“那就好。”黎浅浅闻言松了口气,“回头让人好好跟村里人解释,不是不修理他们,而是时候未到。”

刘二点头应下,“老爷的人把蒋家人整惨了,现在整个水澜城的人蕴酿着要把蒋家逐出城去。”

“怎么会?”大家大族的,不是没有过像小蒋氏这样言行出差错的女子,有的时候能掩饰就掩饰过去了,而蒋家过份的地方在于,他们太过自以为是,小蒋氏出事之前,水澜城曾出过如姑娘遇到意外,被人救起时,不小心与人接触,或是落水被救,衣衫尽湿曲线毕露等等,蒋家人每一次都要求严惩,若不从,就领着全城的人,对那所谓犯错的女子的家族进行打压。

这也是为何,一发现小蒋氏未婚有孕后,他们便急着把她送走,并要黎老太太想办法给她个名份。

小蒋氏一事后,水澜城又陆续发生过事情,蒋家大概怕被人发现小蒋氏的事,行事态度较之前要更加严厉。

如今小蒋氏的作为曝光,怎不叫水澜城的百姓群情激愤,尤其这些年被蒋家要求严惩并打压的人家,更是恨不能生撕了蒋家人,因为他们可是被蒋家逼得差点走投无路。(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谢三爷

“原来如此。[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www.yeyexs.cc]”黎浅浅恍然大悟,“我就觉得奇怪,明明蒋家一知小蒋氏有孕就已经做出处置了,为何还要把人塞过来,原来是这样啊!”

小蒋氏未婚有孕,许是发现得太迟,月份已大无法打胎,只能让她生下来,其实只需找个好拿捏的人家,把女儿下嫁,有娘家撑腰,小蒋氏母女的日子不会太难过。

为何定要把她嫁进黎家?

除了怕女儿低嫁委屈,再就是怕低嫁的婆家会护不住女儿,只有把女儿嫁到黎家,黎家好歹有黎老太太护着,不怕水澜城的百姓发现真相,会找女儿的婆家发难,进而让女儿在婆家无立足之地。

本来是和黎老太太说好,要在两个嫡子之间择一,让女儿嫁过去做妾,等风声过去,再扶正就是,却没想到黎老太太会把小蒋氏塞到已分出府的庶子那房去,不过好歹是正室,蒋家便也不计较了。

蒋家二老心疼女儿带着小外孙女,住在乡下日子过得清苦,本是有意帮衬一二,可又怕便宜了黎经时的妾和女儿,而且那会也不知是那个嘴快的传了风声出去,蒋家被盯得紧,生怕会出事,所以忍痛不去理会女儿。

好不容易女儿的日子好过了,怎知竟然会传出这么荒唐的事情来!

蒋家人认定了是二太太使坏,不然为何小蒋氏不是入大房为妾,而是跟了二老爷?

得知女儿有喜,蒋老太太还盼着女儿能一举得男,从此能在黎家二房掦眉吐气,把二太太给压下去,谁知黎经时回来了!还得皇帝青眼,特地派了钦差来要带黎经时的妻小上京去。

喜得蒋家二老迫不及待想到莲城找黎老太太及黎二老爷商量,让小蒋氏以黎经时妻子身份,带黎深深上京去,等得了皇帝重赏回来后再做打算。

他们两老完全没想到这么做会是欺君之罪。

只想到如此一来,自家女儿就是正室,而且黎经时回来了,女儿不必再守活寡了,至于黎经时愿不愿意?那完全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之内,他要敢不从,就让黎老太太去衙门告他不孝。

他只是被分出府,可不是断亲,他还是得孝敬黎老太太这个嫡母的。

就算小蒋氏已经跟过两个男人,那又怎样?他们肯把小蒋氏给他做妻,那可是他的荣幸!

可惜美梦碎得太快!

黎经时父子立了大功,并得皇上赏赐一事,近来在南楚各地造成轰动,因为黎经时父子可是从小兵丁一步一脚印打出属于自己的黎家军,可和那些出身将门勋贵的将军不同,他是小人物出人头地的代表。(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

蒋家在消息一传到水澜城时,就迫不及待的告诉大伙儿,黎经时是他家女婿!一时间蒋家成了水澜城里最炙手可热的人家,黎经时有妻了,没关系,他两个儿子还没成亲啊!

就算相准了黎经时妾室的位置,也没人傻到在蒋家人面前露馅,因为听说小蒋氏进门时,黎经时父子都已经离开南楚了,说到底,她这位将军夫人位置还不稳呢!因为她还没和黎将军圆房啊!

蒋家二老高兴过了头,压根没想到他们想要隐瞒的秘密,竟然就是从此处开始露出端倪。

等到黎经时派来的人高调上门质问时,他从不曾停妻再娶,为何小蒋氏会以黎三太太身份自居?还将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记在他名下,未经他的同意,小蒋氏凭什么以正妻身份,欺压他的名媒正娶的妻子?

水澜城因此哗然!

耳尖的人听到来路不明的孩子,再连想到小蒋氏进门时,黎经时父子已经不在南楚一事,便推算出小蒋氏未婚生女,还是未经正主同意,就强行逼人妻让位给她。

见过霸道的,没见过这么霸道的。

别人家出的事没小蒋氏这么严重的,都叫蒋家人逼得几乎要以死明志,可他们家的姑娘犯了这种大错,蒋家人却不惜逼迫黎经时的正妻给他家女儿让位,若小蒋氏的女儿是黎经时的种,倒也还罢了!谁让男人自个儿先做了错事呢?但是,黎经时此举表示,小蒋氏的女儿与他毫无关系,他在外为国、为皇帝效命,不是让他的妻小在家里被人这样欺凌的。

水澜城里没有人觉得黎经时此举不厚道,反倒觉得这是个血性耿直的汉子。

蒋家二老因此气病了,蒋家老爷们这才会派人去南城找黎二太太算账。

另一方面,黎老太太送走次子和侄女儿母女,心情立时欢快不少,大老爷来跟她请安时,竟难得的见到了母亲的笑容。

“你二弟他们已经见到钦差了?”

“算算行程应该是见到了。”黎大老爷总觉得有些不安,可问他那里觉得不妥,他又说不上来。

“欸!你说深深那孩子会不会让京里的贵人相中?凭良心说,那孩子生得不错,就是平日行事有些畏畏缩缩的,小家子气得很,一点都不大气!”黎老太太抱怨着,不过没一会儿又抛开去,怀想等黎深深飞上枝头当凤凰,他们黎家也跟吃香喝辣。

黎大老爷心说,那丫头要真飞上枝头,您心里怕又不痛快了!他不明白二弟为何会改变主意,想拿黎深深去哄三弟,他们不是说好了,别去招惹他的吗?

黎二老爷没想去招惹黎经时,他只是想能早些见到黎经时,别给黎浅浅机会,抢在他们之前见到黎经时,并捏造些对他们不利的话来哄他。

至于老太太的打算?他压根没想照办。

要是黎经时不认黎深深这个女儿呢?那他有的是话圆过去,把此事推给已死的长孙氏就是,说黎深深是她认下的义女,他就不信黎经时会为此迁怒到自己身上来。

他倒是忘了,黎浅浅之所以一度生死不明,就是拜黎深深与黎净净所赐,因为黎净净不是他女儿,黎浅浅也不是他女儿,所以他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自认将一切全掌握在手中的他,完全不知黎深深另有打算。

当黎浅浅他们总算从白露城启程时,黎二老爷他们正随钦差们赶路回京。

小蒋氏一离开莲城黎宅,就觉得自己总算活过来了!

不用再时时被二老爷那些美妾们冷嘲热讽,也不用视出门为畏途,她总算可以又大大方方带着女儿出门逛街买东西了。

只是,京里来的那些人每每看到这一幕,总会对她们母女投以异样的眼光,因为黎深深是黎经时的闺女,却与二房的一个妾室这么亲热,让人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因为黎家三房的姑娘生死不明,所以二老爷拿自家女儿来顶替?

要这位深深姑娘真是黎经时的闺女儿,为何把侄女儿救回家的二老爷不曾派人去通知岭南村村人们一声?

钦差们听了随从的话之后,也不禁对二老爷的话产生质疑,两位郎中去找宣旨太监商议此事,那太监只笑着摇头,“两位大人多虑了,这有什么好操心的,那位二老爷拿个假货来骗我们又怎样?咱们又不是黎将军,他二哥要混淆他的血脉,等他回京,自有他们兄弟自个儿去掰扯。”

两位郎中听了也觉有理,不过还是有些疑虑,“那会不会犯欺君……”

“就算如此又如何?欺君的是黎二老爷,又不是咱们,您二位怕什么呢?”

也说,“如此我们就放心了。”

放下心之后,两位郎中还是私下派人盯着黎深深和小蒋氏母女,只是他们派去的人都是男的,自不好时刻盯着人家女眷,因此直到京城,都还没能发现任何不妥。

黎浅浅他们原本可以在黎二老爷他们赶到京城,不过因为途经天险关时,要去拜访徐将军,因此耽误了行程。

徐将军看到黎经时父子来,心里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不过看他们父子更加不顺眼,还有神威大将军的三子,自神威大将军调任回京后,大将军的孙儿在此蒙难后,谢家在此的影响力已大不如前,本来调了大将军的嫡长子过来坐镇,奈何敌不过徐将军的手腕,大将军最后只得将长子请调回去,另把三子派驻过来。

反正这个儿子从小就是个福大命大的主儿,不管把他扔在哪儿,他都能化险为夷,而且他的军功都是在众人不看好时立下的。

把他派过去,说不得能有意外的收获。

黎经时看到对方时,差点没叫出声来,亏得他这些年经历了不少,要不然就露馅了。

等到出了徐将军的营账,黎经时才低声与对方打招呼。

“阿邦,没想到你还活着。”

“头儿!”被叫阿邦的男子眨着眼睛,将眼中的湿意眨去,“韶熙和茗熙都还好吧?”

“好。你,怎么会?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邦苦笑,“说来话长,咱们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说吧!”

“也好。”黎经时没想到还会看到他,毕竟当时那种情况下,他能存活下来不易。但现在看他四肢健全,没有任何明显的伤势,可见当时若有受伤,应该也已经养好了。

黎经时带着阿邦回他们的客栈,黎家军们看到阿邦都感到很惊讶,“阿邦你小子竟然还活着!”

“你活着怎么不早来找哥哥们啊?”大伙儿将阿邦包围住七嘴八舌问不休,黎浅浅在旁好奇的看着,刘二走到她身边,与她细说这位阿邦的身份和来历。

“你是说,他是神威大将军的三子?”黎浅浅有点不敢置信,刘二点头,“那他怎么会和我爹他们混在一块的?”

“听说那年这位谢三爷在京里得罪了人,神威大将军为保住他的小命,只能把他放在自己麾下,好就近看管,但不知为何走漏了风声,他只能帮儿子改了身份姓名,把他放在你爹手下,因为你爹带领的这支小队建功虽不是最多,但损伤却是最少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回京

谢定邦谢三爷是庶出,其母是神威大将军在任上收的良妾,与两嫡兄年纪相差颇大,他姨娘过世后,被神威大将军送回京城交给嫡妻教养。[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谢老夫人对这个不是出自自己肚皮的幼子很头疼,不知要如何管教他,她都已经当祖母了,谢定邦比之她那几个孙子只小不大,这年纪的孩子难教!嫡母不管,长嫂如母,两位长嫂忙自个儿孩子都来不及,谁有闲功夫去管他?

谢三爷就由奶娘和老父指给他的侍从照顾长大,读书学武都是大将军在任上遥控指挥下人去安排,谢三爷就如此与嫡母兄长们相安无事,直到他长到十五岁时,血气方刚的少年郎,与两个侄儿路见不平揍了个当街欺凌民女的花花大少。

没想到那人是皇后侄子,当朝国丈最疼爱的幼孙,两个侄儿年纪略大,知道闯祸了,当下连家都没回,就溜出京找外祖家庇护去了,谢三爷就算想躲也没地躲去。

遭逢几次险些丧命的意外后,照顾他的侍从死的死,伤的伤,谢老夫人怕他再留在京里会出事,忙命人把他送往天险关,交给神威大将军自己就近照看。

“本来,谢大将军身边的幕僚是建议他,把谢三爷放在徐将军麾下,徐将军那时已屡立奇功,谢三爷若放能跟在徐将军身边,日后前途无可限量。”

黎浅浅颌首,亲自斟了杯茶给他,刘二感激接过,一口饮尽,又接着往下说,“不过谢大将军没点头,只让他跟在自己身边,大概是想,以他的身份难道还护不住儿子?”

结果不用说了,肯定是又遇到危险,所以才会把儿子改了姓名,放到黎经时手底下当差。

刘二正色道,“老爷他们看到他,感到很惊讶,是因为他们最后一次看到他时,是四年前,跟西越打得最激烈的那场仗,老爷他们当时死守天险关外约莫五十里开外的一处杂居小城。”

西越军围攻十多天,领兵的千户打得不耐烦了,索性用火攻,那一次是黎经时父子从军后,遭遇到最严酷的一场仗,损失也是最惨烈的一回,父子三人险些就交代在那座小城里了!

谢三爷当时化名言邦,是黎经时身边的亲卫,拚了命把两个同僚从火场背出来之后,又冲回去救人,不幸就此失去踪影。

黎家父子没想到,会在此再见到他。[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大家全围着黎经时的房,黎经时父子和谢定邦靠着门边坐,黎浅浅则由黎漱带着靠墙坐,亲卫们席地而坐,黎家军其他人则围在墙、窗把黎经时这屋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

他们先是七嘴八舌的在和谢定邦搭话,不过等黎经时开口,他们便安静下来,“能再看到阿邦,是件喜事,那一仗,咱们损失了太多兄弟。”

众人纷纷点头,黎经时又道,“不管阿邦是何身份,他都是咱们的好兄弟。”

“对。”

大家可没忘了,阿邦当日可是救了好几个人,最后被困在火场里的。

“谢谢大家。”谢三爷低头拭泪。

“喂,阿邦啊!你那天是怎么逃过一劫的?也教教我们,下回要是遇上一样的事,就知道怎么保命了。”

谢三爷摸着后脑勺傻笑,“其实是那宅子有玄机,不是我了得。”

原来那小城因地理位置特殊,时常遭遇兵祸,居民们被抢怕了,便在屋子底下挖地窖,平常还能存放粮食,但后来被那些来犯的军人发现,于是他们便在盖房子时,就在墙与墙之间弄夹层,做成密室好藏身。

谢三爷那日便是不小心摔进了密室里,也是他命大,因此逃过一劫,至于密室里为何没着火,他就不晓得了,只知当他醒来时,感到一股凉风吹拂,他顺着风的方向爬去,不知爬了多久,才爬到尽头,等他爬出来才发现,自己已经离开那座被敌人围困的小城老远了。

“阿邦,真有你的!”

“怪不得大伙儿都说你福大命大,确实如此啊!”

大伙儿七嘴八舌赞颂着,黎经时与儿子们对望一眼,黎茗熙起身招呼大伙儿,“今儿大喜,让人置办酒菜,咱们好好喝一杯,庆祝阿邦大难不死,也为那次过去的兄弟们悼念。”

“好!”

大伙儿异口同声呼喝着,就见他们像海水退潮一般,迅速的往屋外退去,黎茗熙招呼大家往客栈的大堂去,黎漱见状便道,“这种场合,浅浅不适合出席,我先带她去用饭,你们自便。”

“谢谢表舅。”黎韶熙向黎漱拱手为礼,又摸摸妹妹的脑袋,目送他们师徒走远后,才转身回房。

屋里黎经时正和谢定邦说话,他走近时,只听到话尾。“……如此说来,那时是有人故意向西越人放消息,引他们去攻城的?”

“是。这是我回京养伤时,无意间得知父亲在查此事。”后来他侄儿在天险关遇难,大哥亲自过来坐镇,便是想暗中查访,他们叔侄双双遇险的事情,谁知他大哥来没多久,就有人在朝中给谢家穿小鞋,逼得他大哥不得不草草回京。

“你心里可有怀疑的人?”

当日他们若在小城全军覆灭,主将神威大将军必落不着好,徐将军、黄将军、王将军等副将,是最大的获利人,事实上自那事之后,徐将军便迅速崛起,睥睨其他副将们,但若说他与西越人有勾结,黎经时不信,徐将军深恨西越人,徐家死在西越人手里的人至少过百,如此深仇,徐将军真能放下?为争出头,不惜串通西越人,出卖自家人吗?

“我也只是怀疑,并不能肯定。”谢定邦小声道。

“徐家与西越的仇,是真的吗?”黎韶熙问。

“嘎?什么?”谢定邦似没想到黎韶熙会问这么一句话,略略愣了下,“徐家人说的,应该不会有错。”

黎韶熙笑,“应该吧!”事实到底如何?“谢三爷不妨使人回京,通知大将军,请他派人去徐光林老家查访便可知真相。”

“如果徐家与西越并无深仇大恨,那为何要捏造此事?”

“说徐家与西越人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是徐将军本人,还是他身边的侍从?还是他的亲兵?”

徐将军本人从未这么说过,是他们大家听多了,他身边的侍从只要三杯黄汤下肚,便会开始滔滔不绝的忆当年,明明徐将军年纪也没多大嘛!

“先别想太多,不然你可能会如邻人疑斧故事里的主人翁一样,不管看到什么,都会疑心是他,但到底是不是他?还有待商榷。”

谢定邦面露尴尬,苦笑一声,对黎经时道,“还是将军命好,有个好儿子。”黎经时客气几句就把话引开,谢定邦想到方才那个粉装玉琢的小女孩。

“方才那小姑娘……”既在黎经时屋里,想来和黎家的关系匪浅。

“那是小女,她娘过世后,就由她表舅养着,此次得知我们父子的消息,特来相迎。”黎韶熙便接过去,把家里发生的事跟他说,反正说不说,谢定邦都能从其他人那里晓得,不如他们自己说。

谢定邦曾是黎经时的亲卫,自是晓得他夫妻情深,但万万没想到,竟然有人从中作梗,一样都是庶子,对于嫡母都有种特殊的感觉,不是亲娘,却得叫母亲,他的嫡母推说年纪大了,对他的事不愿沾手。

父亲曾经私下和亲信抱怨,说嫡母不愿担责,但现在和黎经时的嫡母相比起来,他不由庆幸嫡母的作法。

“那与你们父子通信的人,又是何人?”

“已经派人去查了。”黎经时一想到自己和妻子之间私密的信件,被不知名的人偷藏去,就心火起,恨不得立时撕了对方。

黎韶熙把话题引开,“谢三爷可成亲了?”

“那年回京疗伤,就被逼着娶妻。”大将军做主,给他娶了个京卫守将的女儿,夫妻两都会武,时常切磋较量,把嫡母看傻了,两位兄嫂看呆了,侄媳妇们鄙夷不已,还时不时找上门来,想要劝说小婶子,不过那又如何?日子是他们夫妻两在过,不是在人嘴巴上过日子。

是好,是歹,是他们自个儿的事。

黎经时听他这么说,大表赞同,“就是如此,你那些侄媳妇们说不得是又羡又妒,她们看着眼红,不愿你们夫妻过得好,才会给你们夫妻添堵,不理她们就是。”

“将军说的是,我也是这么跟我娘子说,她是个心大的,在家里直来直往惯了,我那些侄媳妇上门来,常常是被她一句话给噎回去的,那些人在我娘子那里吃了亏,就找我嫂子们告状。”

虽说长嫂如母,但小叔子幼时,她们因忙于自家儿女,不曾对他付出半点关怀,现在想来对他比手划脚,想想都觉心虚。

“她们没找你嫡母告状?”

“我嫡母才不管,她老人家说不聋不哑不作阿家翁。”谢定邦笑,“其实我那侄媳妇也不全是那么不识相的,我大侄媳就是个聪慧的。”可惜,他大侄儿没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对了,找们明儿就要启程进京,你要与我们同行,还是还要留下来?”

“我事情还没办完呢!”谢定邦想到此事就觉头痛不已,已经查了这么久,却都没有突破,真是叫人丧气。

黎韶熙闻言凑到他身边,与他耳语数句,谢定邦听完后大喜,“大少将军说的有理,我这就回去写折子,明日与你们一同回京。”(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相会

一大早太阳才初初升起,黎家军就已在客栈前整装准备出发,皇帝把黎经时父子召回京,按说他们进京只能带亲卫一起进京,不过黎经时从沙介城回来时,把黎家军都带回来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

本打算留他们在天险关,不过天险关的监军太监悄悄跟他透了消息,皇帝打算成立一支直属皇帝的亲军。

南楚皇帝并不是没有亲军,但其成员多是养尊处优的勋贵子弟,没见过血,真要遇到危险,只怕他们还要别人来保护,更諻论冀望他们去保护皇帝了!

虽然已有一支玄衣,他们虽很慓悍,但到底比不得上过战场,一路从基层拚搏上来的黎家军。

黎经时得监军太监提点,便决定把人全都带走,就不留在天险关了,尤其与谢定邦谈过之后,更觉得还是多留个心眼,防着徐将军一些的好。

徐林这厢得知谢定邦要和黎经时他们一起离开,不禁暗松口气,自神威大将军回京后,他便放手让幕僚们安插亲信至各处,好不容易把神威大将军的影响减弱,他可不想前功尽弃。

“将军,您说这谢三爷和黎将军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咱们不晓得的事?”按说这两人应该没有交集,为何会一见如故,还相约一同进京?

徐林看着开口的幕僚,没有回答他,只是端起桌上的茶碗慢慢宽茶。

“将军?”幕僚见状有些无奈。

其他几位幕僚忙拉住他,朝他摇头,将军向来好性,可也从不允人质疑他,就算谢三爷和黎将军之有什么交情,那又岂是他们能过问的?黎经时已非当年初到兵营的新兵蛋子,他现在可是军功赫赫得皇帝青眼的功臣,他们再无法像当初那样拿捏他了!

徐林放下茶碗,分派了几件事让幕僚们去办,然后才跟心腹亲随道,“谢定邦认定我和他当年遇袭的事有关系,没查到蛛丝马迹怎么甘心离开?”

心腹亲随笑,“京里都说,谢三爷生性活跳,没人压着能拘着性子,在天险关待这么久,也算到极限了吧!黎将军归来,正好给他理由下台阶,他还不赶紧下台,难道要待到真下不了台,丢尽他老子的脸吗?”

徐林暗点头,他这心腹亲随办事素来稳妥,“那就命人给他备上仪程,好生给他送行。”

心腹亲随点头应诺,等他转身出去之后,徐林脸上的笑容才淡下去,不多时,就有亲卫来报,黎经时父子来告辞了。

双方客套数语,便作别。

离开军营后,黎茗熙骑在马上,若有所思摸着下颌,“昨儿之前,儿只觉得徐将军是个大好人,可现在再看,却觉得他虚伪得让人拳头好痒。(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黎韶熙没好气的看弟弟一眼,“这点出息!”

黎经时看着他们两兄弟直笑,“别说你,我看着拳头也觉得痒。”

黎茗熙见父亲赞同自己,扬眉得意的朝大哥扬了下巴,黎韶熙没理会他,扬鞭而去,黎经时扬鞭催马跟上去,黎茗熙没想到父兄会扔下他,气急败坏哇啦啦乱叫抗议着。

黎浅浅师徒两这些天也没闲着,他们边走边观察着这一路上那些店家生意好,又那些铺子生意差,生意好的都卖些什么,生意差的卖的又是什么,这一趟简直是专门考验刘二手下的鸽卫们。

要在短时间内就查到主子要的消息,还要不引人注目,真是累死人啊!每日回来几乎是倒头就睡,连饭都不想吃,黎浅浅怕他们累出病来,让人备着好消食的粥品汤点,让他们回来喝一些,才不致饿坏。

黎经时对那些粥品汤点很好奇,了解之后,不禁叹息,“这些东西是营养,就是不易得。”

粥品养胃,汤点补身,但两样都要花时间慢火细熬,而且行军时,光吃粥不够饱啊!走没多久就腿软,而且水份多,会频频方便,不如干粮携带食用都方便。

黎浅浅摸摸头没说什么。

春江悄来跟她说,其实在做军粮时,可以添加些药物在里头,如夏日时,可添加些防中暑的药粉,只是吃食里揉了药材在里头,难免会有股药味。

黎浅浅带着她去找她大哥,黎韶熙听完之后,点头附和,“之前就有军医这么建议,就是一直无法克服消除那股药味。”

“回头找蓝先生问问,说不定他有好法子。”

“蓝先生是谁?”

黎浅浅便向他介绍蓝海,黎韶熙听完后若有所思的摸摸妹妹的头,“回头帮我们介绍蓝先生,我们得好好跟他道谢。”

要不是因为他,妹妹这胎里弱怕是没那么快好。

云高风清,一行人离开天险关内的城不久,就见官道两旁的稻田里,金黄的稻穗随风摇摆,农人在田地里忙着收割,黎茗熙派人去附近的城镇买回来的点心,金黄的酥皮里是香甜的枣泥,黎浅浅让春江把车门略开,好让她可以边吃边赏景。

正当黎浅浅主仆悠哉赏景时,前头忽然传来吵闹声,驾车的黎经时的亲卫缓缓把车停到路边,黎浅浅侧耳倾听,前头竟是被人冲出来拦住了。

黎漱策马靠过来,“春江你们守好教主。”说完他便驱马上前,与黎经时他们会合。

“春寿,你去打听下,看看是何人拦车。”黎浅浅在车里发话。

“欸。”

春寿说着就要下车,却被护着车的黎家军挡了。

“怎么回事?”

“小姐,他们不让咱们下车。”

黎浅浅不悦抿起小嘴,“春江你跟我下去,春寿你在车上守着。”

春寿点头,看着黎浅浅她们下车,把车门开着往前头张望着。

车队最前方是一名年约二十许的美貌少妇,她正泪眼蒙眬的望着黎经时,“将军!将军!奴可算盼到您回来了!呜呜呜!”

“将军!您好狠的心啊!这一去就是好几年,对奴家母子不闻不问……”话里话外全是暗指黎经时是负心狠心渣男。

黎韶熙兄弟面色铁青看着那女人,黎经时却是面无表情看着对方,黎漱策马过来时看到便是这场面,不禁有些纳闷,现在这是怎么了?

官道上往来的人虽不多,但看这场面,不免吸引了不少人好奇伫足观望。

谨一悄与黎漱建议,“这里毕竟是官道,还是找个地方私下说吧?”

“嗯。”黎漱点头,上前与黎韶熙说道,黎韶熙颌首,让人去前头寻一暂歇之处,然后便催马上前与黎经时咬耳朵。

黎经时颌首,调转马头就要走,不想女子见他要走,慌张伸手拉住他的缰绳,“起开。”

马儿不悦的喷气,女子怀中的幼儿被吓到放声大哭。

旁观人不明究理纷纷出言指责黎经时,说他不该欺凌弱女幼儿,也有人主持正义说是那女子不该随意去碰缰绳,也有人说,南楚的军人很不该,仗着是赵国皇帝请来襄助的,就对他们赵国女子始乱终弃。

黎家军虽知情由,但将军没有发话,他们不该随意开口辩驳,只能听着那些人胡乱攀扯。

黎浅浅过来时,正好瞧见被众人环伺下,低头抹泪的女子得意的微笑,虽不知此女与父亲的关系,不过看这样子,八成是赖上她爹的。

“咦?这位娘子你怀里的孩子哭得这么凶,怎么你还笑得出来啊?”清脆干净的女童声穿透力很强,再加上黎浅浅用上了几份内力,在小孩哭声,众人议论声中突显出来。

众人被这话震了下,脑筋也清明了,是啊!孩子被吓到了,不是该先安抚孩子吗?这当娘的怎么不急着安抚孩子,反急着拉扯这马上的将军?

“方瑶菁亏你还有脸来?”黎茗熙鄙夷的看着少妇,“当初你兄长被赌坊逼债,不还钱就要押你去花楼抵债,你求爹救你,我爹心软,看在你曾帮忙照顾我们兄弟的份上,帮你哥还了钱,你们兄妹竟然就赖上来了。”

他一开口,周遭就静下来了,方瑶菁一双美眸彷如淬了毒似的瞪着他,黎茗熙恍如未见,又道,“一个说要报恩,赖在我家说要作妾,还妄想当主母管家理事,一个则跟我爹讨要聘金,说他好歹把你养到那么大,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给我爹作妾着实委屈。”

黎浅浅方才说完那句话,就让黎漱拉到一边去,“这是你爹的事,你别插手。”

“能不管?”

“摆明了,那女人就是相中了你爹得皇帝看重,要调回京去,她们想跟着进京去享福。”黎漱走南闯北看得多了,一眼就看出人群中,有个与那女子相貌极像的男子,悄悄与那女子眉来眼去的,那女子的一举一动都是那男人在背后指使的。

还有一个生得极为秀气的男子,远远的看着方瑶菁,他手里牵着的女孩与方瑶菁极为神似,看来也是她的孩子。

“瞧。”他一一指给黎浅浅看,黎浅浅见了暗叹,这经验丰富果然就是不同啊!一样站在这里,表舅能观察到那三人的情况,自己却只看到方瑶菁那抹得意的笑容。

什么时候她才能这么厉害呢?

“你以为只有我注意到?你二哥为何要选在此时开口?就是因为他也注意到了。”

所以这是个局?针对她爹设计的局?

目的就是为了跟去京里享福?

黎茗熙气呼呼的细数女子与自家关系后,围观群众对女子不再同情,反而对之鄙夷,人家在你落难时施以援手,你不思图报,还想借此攀附上去?

“方姐姐,当初我们兄弟重伤,蒙你照顾真是多谢了!所以你出阁时,我爹特意给你一笔丰厚的嫁妆,难道这还不够?"黎韶熙低诉。

方瑶菁没想到黎茗熙兄弟会这么对她,她原以为他们不会揭穿自己的,因为他们两素来善良,与她一直很要好,他们还帮过她的忙。

她忘了,是她自己先做出对不起他们信任的事,当初黎经时他们第一次前往沙介城时,把在天险关的宅子托给她照看,谁知他们前脚走,她后脚就把宅子卖了,并将财物席卷一空。

黎经时他们调防回来时,发现此事,气恼不己,但再气也无济于事,只能交代那次从黎家军退下的几个部下,暗中留意方家兄妹下落,这才晓得,方瑶菁早在遇上他们之前,就已嫁人,并跟丈夫生了个女儿,那人是个秀才,家境富裕,但父母过世后,他不擅理财,家境每况愈下,方瑶菁便与其兄方燕青商议,想撇下丈夫女儿另谋出路。

黎经时便是她们相中的对象,手有余钱,又无妻妾在侧,只是还没完全取得黎经时信任,方燕青就因赌而误事。

本来黎经时想财去人安乐,不跟他们兄妹计较了,倒是不想他们自己送上门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要求

方瑶菁最后是众人交相指责的眼光中狼狈而逃。(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www。lwxs520。com

黎经时让人再次整队上路后,便带着儿子们挤到女儿的马车里,春江她们则骑马紧随在侧。

“方家兄妹住的朱家镇并不在这附近,就算收到消息想赶过来,没钱雇马车,是怎么赶过来的?”

朱家镇?黎浅浅有印象,当初进白露城前,曾经过这个小镇,不过回程时,并未经过此地,想来是她爹安排的,就是不想让方家兄妹知道他们回天险关的消息吧?

不过,怡宁郡主在白露城和城主千金大闹一场,难免会有人注意到,与她同行的黎家军,将消息传到朱家镇,方家兄妹因此赶过来,倒也不足为奇。

“如果他们真穷的没米下锅,难免会孤注一掷,打定主意要打黎经时这里捞一笔。”黎漱道。“他们为何不选在天险关闹事?”

如此一来,不管黎经时有没有理,徐林都得关心一下。

“她之所以没在天险关闹事,大概是因驻守在当地的两国驻军,都识得她那张脸吧?”黎茗熙边说边从保温的银壸里倒茶,分送给大家。

“你们说会是谁通知方家兄妹,还把他们带过来?”黎经时接过茶抿了口道。

“我觉得你应该问,是谁特地带他们过来给你们添堵?”黎漱说完笑着睨了黎家父子一眼。

“徐林?”黎茗熙猜测。

“还是他底下的人?”黎韶熙觉得徐林的幕僚可能性较大,不过他们父子在天险关可不止一个对头,会是谁?

赵国那些将领私下看他们南楚将士可是极不顺眼的。

早前他们把最危险的的差事扔给南楚军人去做,而最常接下差事的,就是黎经时他们,本以为黎经时这批泥腿子很快就会死在西越人手里,万万没想到,他们会活下来,而且还越爬越高,现在黎经时已非吴下阿蒙,甚至远超当初指派他任务的百户,黎经时现在已是将军,那人只堪堪爬到千户。(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

“不管是谁,那人都很清楚,你们对方家兄妹的观感,特地把他们弄来,就只是给你们添堵?还是故意为之,好让你们没心思去注意别的事?”黎漱旁观者清,方才那些围观群众里,可有好些人看来就不像寻常老百姓,反倒像是混迹军中多年的兵油子。

只是他看不出来他们是南楚军人,还是赵*人。

黎韶熙点头,派人去查天险关近来可有什么不妥。黎茗熙若有所思指了指谢三爷的马车,“会不会与他有关?”

“也许吧!”黎经时伸手揉着额间,转头看到女儿明亮的眼睛,忽然觉得有些不知如何开口跟她解释方瑶菁的事。

“浅浅?你可有什么想问的?”想了想,还是让女儿先开口吧!

谁知,黎浅浅压根就不问方瑶菁的事,“父亲可想好要如何处置小蒋氏母女了?”

“谁?”猛然说到这两人,黎经时愣是没想起她们是谁。

比起方瑶菁这个人,小蒋氏可是挂着黎三太太名份多年,相比起来,她的问题比较大。

“不是说她已经进二房,给你二伯父当妾去了?”怎么还问他要怎么处置她呢?

黎浅浅叹口气,把黎二老爷哄钦差的事说出来,黎经时一听当即气笑了,“我这位二哥啊!”真以为他可以只手遮天玩弄世人?如此心性,也就难怪能做出勾引弟媳这种荒唐事来。

就算他不承认小蒋氏这个妻,但黎府人认啊!黎老太太还带着小蒋氏以三太太的身份出去应酬,她竟能容许儿子和侄女在她眼皮子底下******他不应感到奇怪才是,若黎老太太是个讲规矩的,又怎会做出替子降妻为妾的事情来,她又怎会教出黎二老爷这样的儿子来?

“你没让人防着?”既然能开口问,那表示她早就防备着了吧?绝不会让黎二老爷的信口开河连累到他们身上来。

“呵呵。”黎浅浅笑了下,“当然,我问父亲一声,是怕您不舍,小蒋氏到底是您表妹嘛!”

哦哦,这话问的,车里所有男人们都觉得好尴尬啊!

黎经时这做老子的更是涨红了脸,又气又恼,可又不知怎么回答女儿,真是难受啊!

“父亲若是放心,就把她们母女交给女儿来处置吧?”

“你想怎么处置她们?”黎茗熙好奇问道。

“嗯,回京就知道了!”现在先不说了。

黎韶熙兄弟哀怨看着她,妹妹不带这样吊人胃口的,黎经时却是不好开口,怕女儿误会自己舍不得。

黎漱则是已经从刘二那里得知京中最新情况,所以他老神在在的喝茶。



京城平亲王府内宅,王妃院里,一名嬷嬷领着数名手里捧着托盘的丫鬟,笑吟吟的告进,屋里的大丫鬟脆声让进,嬷嬷这才举步入内。

“给王妃请安。”

“免了。起吧!”年约四旬的美妇坐在美人榻上,慵懒的扬了扬眉,看向方才进屋的嬷嬷。“东西都备好了?”

“是。您要不要瞧瞧?”平亲王妃随意摆了摆手,“瞧什么?不过都是按府里的成例,有什么好瞧的?不过,亲王说给的那几样,可都添上了?”

“添上了,就是那套芙蓉玉镶金嵌红宝的头面,真要送过去?”那可是亲王妃所出的嫡女七小姐看中的,跟亲王爷讨要好多回了,亲王爷愣是没点头,气得七小姐足足有三个月不理亲王爷,到现在还硬是待在亲王妃娘家,闹着不肯回府。

金丝掐就金芙蓉,镶着粉红色的芙蓉玉做的芙蓉花瓣,晶莹剔透的红宝花心更是难得,光是这支芙蓉金钗就已美得令人屏息,无怪乎七小姐喜欢,宫里皇后赐下之后,合府上下谁见了不喜欢,但就这么一套宝贝,给谁?

因此亲王爷一直收着,任是向来最得宠的顾侧妃也讨不着,七小姐便和亲王妃说了,等她出阁时,要这套头面给她压箱底。

亲王妃没应下,让她自个儿去跟亲王爷说。

大家以为,亲王爷向来最疼七小姐,定会答应她,谁知亲王爷还是没给,没想到亲王爷会将那套头面给了那位,不知从那儿冒出来的深深小姐。

之所以没有按府里小姐们的排行,是因为还没上报,得等上报宗正之后,记入玉牒,才能论排行。

“顾侧妃怕是万万没想到,搬了石头砸了自个儿的脚吧?”亲王妃身边的丫鬟娇声道。

亲王妃没好气的斜睨她一眼,“等小七回来,让小七去收拾她。”亲王妃对丈夫这些莺莺燕燕向来不亲自出手,而是交由女儿们代劳。

只是七小姐不小了,再交由她去做,会不会传出恶名,影响她的亲事呢?丫鬟心里暗思忖着,不过看亲王妃浑不在意的样子,随即也想明白了,亲王府的嫡出小姐,婚事会差到那儿去?只有瞧不上的,没有不想攀上来的。

却不知,不久之后,七小姐就踢到了铁板。

顾侧妃的亲信心腹们焦心不已,看着自家主子浑不在意的在修剪花枝,一个个更是急得不行。

“小姐,那蒋氏母女真是白眼狼,您就这样任由着她们母女坐大?”

顾侧妃明眸流转间带着一股妩媚,放下竹剪轻笑,“坐大?就凭她们母女两?那个小的,也许还有几分机会,那个老的?啧!就凭她,想跟府里的女人们斗?哈,只怕还不够那些女人玩的。”

不是她瞧上小蒋氏,而是那女人从头到尾都不在状况内,连络上自己的,是她女儿,不是她,进府,也是她女儿做的主,不是她,她这个当娘的,也未免太失职了!

不过也可以想见,这些年都是她女儿在照顾她,这样的女人想在复杂的亲王府后宅活下来,除非是有人护着,要不就只能期望老天保佑了!

“你们说,她是真不知道,亲王爷就是她女儿的生父?”还是装傻,由她女儿出面,好忽悠她们所有人的?

这她们怎么晓得呢?只得打哈哈应付过去,幸而顾侧妃也不是定要从她们嘴里问到答案。

平亲王府后园的一处小院,此地是平亲王亲自指给黎深深住的,对于这个女儿,平亲王极为难得的大方,府里众人猜测,许是因为感觉对不起这流落在外的女儿之故。

小蒋氏如今妾身未明,虽跟着女儿进了亲王府,但到底还没给亲王妃敬过茶,还不算是亲王爷的侍妾,因此亲王妃让她暂时跟着女儿住,而不是特地给她准备住处。

黎深深站在落地长镜前,由着大小丫鬟们侍候她更衣,她眉眼俱弯嘴微翘满意的看着镜中的自己,这才是她该有的待遇。

看一眼坐在窗前颓唐的母亲,黎深深气不打一处来,抿着小嘴让人把小蒋氏扶回房去。

她娘真是太自私了!想的全是她自己,怎不替她这个女儿想想?如今都进亲王府了,不思量着好好笼络她亲爹,还一心想着黎二老爷,难道就不怕因此惹恼她亲爹吗?

黎深深派人连络平亲王,自然不可能自曝其短,把小蒋氏曾为黎三太太,又当过二老爷小妾的事说出来,那些钦差们见平亲王府派人去接,就算明知有问题,也不会多闲事。

她故意让平亲王府的人当着钦差们的面去接她们母女,就是不让黎二老爷有开口的机会,她却不知,黎二老爷全心都放在如何和黎经时重建兄弟情,压根不在意她们母女的去处。

直到进了平亲王府,黎深深才总算安下心来,锦衣玉食全是因为她是平亲王的女儿,不再是因为她是小蒋氏女儿,是她的附属品,黎老太婆再不能对她指手划脚,要她因为她们对自己的施舍,就要她记恩回报。(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凤凰

粉嫩的小手抚着身上桃红绣花小袄,弯月柳眉下明灿大眼,肤白似雪,衬得那菱形小嘴更加艳红,在平亲王府众小姐里,她的样貌也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黎深深笑弯了眼,听着侍候的丫鬟们拍捧,心里很是得意。mht.la [夜夜小说网]

“深深。”小蒋氏扶着门帘轻声唤。

“姨娘来了。”黎深深头也没回的道。

小蒋氏弱柳扶风的身姿让屋里侍候的丫鬟们全看傻了眼,互相打着眼色,心说,怪不得会让亲王爷收房,瞧瞧女儿都这么大了,这做娘的还这模样,可以想见初遇亲王那会儿,该是那么娇艳诱人了!

亲王府后院里的女人,就算当着亲王爷再怎么弱弱无助,转过脸,那个不是有主意又心狠的主儿,就算对着儿女,也少有这般示弱的主儿。

都说为母则强,可眼前这位,却是他们见过最不像为人母的主了!自进府后,连着几天是照三餐对着女儿哭的,众丫鬟只听她抽抽噎噎哭没完,根本听不清她说些什么。

殊不知,小蒋氏根本不敢说清楚,故意咬字不清的对女儿泣诉,她不要再为人妾,她要回去做黎家三房的太太,她不要进王府,就算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就是平亲王,又怎样?她被黎家两房的姨娘们吓怕了!

小小的黎府内宅,她还有姑母护着,还被那些姑奶奶整得掉了孩子,相比之下,平亲王府内宅比黎府大好几倍,人也多好几倍,她,她真心应付不来啊!

黎深深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朝侍候的人摆摆手,打发她们全都出去之后,才没好气的走到她娘跟前,“您就真的见不得我好是不?”

“深深,娘不是这个意思。”小蒋氏焦急得想跟女儿解释,但女儿眼底的寒光让她一悚,到嘴边的话就咽了下去。

“娘明明知道,我亲爹是谁,为何不早早带我进京认祖归宗?竟然由着祖母安排,叫我认个泥腿子做爹。”黎深深没见过黎经时,只听黎府的人说过,黎经时是庶出,是个粗鲁不文的乡下人,所以黎老太太才会叫他们父子替黎大老爷他们去当兵。

就算现在他立了大功,被皇帝封为将军,那又怎样?比得上她亲爹吗?她亲爹平亲王可是皇帝的亲弟,是宗室,就算黎经时再受皇帝重用,还不是泥腿子!

小蒋氏完全没想到女儿会这样想,一时呆愣住,完全不知要怎么跟女儿说下去。

嘴角翕翕良久,才挤出句,“你祖母也是为我们好,当年,我只知你爹是京城来的贵人,我并不知他就是平亲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说谎。”黎深深毫不留情的戳破她的谎言。

“你们以为我小,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我都晓得,那时浅浅她娘还活着,她问你,还记得我亲爹不?你说什么?还记得吗?”

怎么会不记得。小蒋氏紧咬着下唇,不敢置信的看着女儿。

“你就是因为这件事,才想着要把她弄死的,不是吗?还怕她告诉黎浅浅,所以我们离开岭南村的时候,你故意不带她走,也不跟村里人说一声,就是想要弄死她。”黎深深面无表情的道。

“你不懂,你不懂。”小蒋氏摇着头道。

“我不懂什么?”黎深深问。

小蒋氏捏着袖袋里的一枚玉佩,“要是可以,我岂会不想带你走?可是我不能。”

“为什么?”

“因为,你爹身边的人跟我说,除非我生下的是儿子,要不然,以我的身份进府,怕只能当个通房,但就算我生的是儿子,挺多也只能当个侍妾,连夫人都不是,亲王按制有一正妃两侧妃三夫人,其余的只能算是侍妾,最差的便是通房。”

小蒋氏顿了下道,“亲王跟我说好,等我生下孩子,他就会派人来接我的,但我一直等不到人,城里那些人又紧盯着我家,我不敢派人去京城寻他,我一个弱女子怎么带你上京?其他的事,你都知道了。”

“所以说,不是你不能,而是你不愿委屈自己。”黎深深笑,“可你没想到,祖母把你送去三房,让你过了五年多的苦日子。”

小蒋氏想起来就气得半死,当初她爹娘是怎么跟她说的,等风声过去,就会派人接她们母女回家,不会再让她们受苦,她一等就等了五年多,她等得太久了!

长孙氏跟她说,可以帮她送信去京城,她却不想去,京城离家人太远,万一有个什么事,他们鞭长莫及,但她又不想继续过苦日子,所以她在长孙氏的药里下毒。

那些年她虽挂着三太太的名份,但实际上家里做主的是长孙氏,长孙氏不死,她就要一直被困在岭南村中,只有她死了,她才能离开。

所以她毫不迟疑的对她下手。

长孙氏本就体弱,又患了重病,她的死,没人怀疑到她身上来,没想到她的女儿竟然是唯一一个怀疑她的人。

小蒋氏紧抿着唇思量着,要怎样从平亲王府脱困。

“你,我是二老爷的妾,你把我弄进亲王府来,难道不怕二老爷闹开?不怕你祖母日后找你算账?”小蒋氏色厉内荏的斥道。

黎深深闻言轻笑出声,“你别傻了!冀望二老爷因为你和平亲王闹开来?可能吗?二老爷不过是个白丁,要不是黎浅浅施舍他,他能攒下那点家业?”

小蒋氏没想到黎深深不受威胁,急切的又要搬黎老太太来吓她。

“您也别期望老太太给您撑腰了。她老人家要是早知道我爹是谁,怕早就把我们母女送上京来相认了。”黎深深嗤笑一声,那模样根本就不像是个小女孩,让小蒋氏看得心惊,她颓废的跌坐在绣墩上,心里却明白,黎深深说的没错,只是她不明白,她那娇娇软软的小女儿,是怎么变成眼前浑身是尖酸刻薄的?

小蒋氏以黎三太太身份住进黎府后,生活一直是阔绰无忧无虑的,她陪着老太太身边,吃穿用度全是按黎老太太的例,黎深深虽也如此,但她的生活,并不想外人想象得那么美好。

黎老太太的人一直不断提醒她,她是个拖油瓶是个私生女,若不是黎家人宽宏大量收容她们母女,她娘怕是早就被人浸猪笼了!

其实因为战乱,浸猪笼这个陋规早就没人提,会重新被人提起,还是蒋家人搞出来的,当初拿来要求别人时,说得是义正严词,但轮到自家女儿时,就恨不得没人记得这个陋规。

想也知道,怎么可能!

因此黎老太太觉得自己是小蒋氏母女的大恩人,要不是她,黎深深还能好好的站在她跟前吗?

黎老太太心疼自己侄女的同时,也怕黎深深不受教,会走上她娘同样的路,小蒋氏惹出事来,有她这个姑母帮着收拾善后,黎深深可没人能帮忙收拾,因此黎老太太特别交代闺学的先生,对黎深深要严格管教。

却不知,黎深深因此将成为小蒋氏和黎老太太此生最大的恶梦。

小蒋氏已经感受到无法掌控女儿的痛苦。

她不禁要想,如果她们还在黎家,黎深深还是黎家二房的庶女,那黎老太太和小蒋氏要拿捏她,再是轻松不过。

可惜,从黎老太太答应黎深深假冒三房女儿进京起,她就再也控制不住黎深深了!小蒋氏开始后悔,当初自己怎么会鬼迷了心窍,让女儿说服帮她去见老太太。

如果老太太不曾答应黎深深来京城,自己就不会因此被女儿设计进平亲王府了。

现在可好,女儿是平亲王流落在外的女儿,她却妾身未明,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只能依附着女儿住,要是二表哥出面,相信平亲王绝不会自降身份的跟个平民争女人。

但先决条件是,二表哥要来王府接她回去。

可她们被平亲王府的人接下船时,二表哥就不曾出现,到现在都快半个月了,还是没有他的消息,难道自己就要这样被困在王府内宅里?

不行,她得想办法连络二表哥来接她,小蒋氏霍然起身要走,黎深深在后冷冷问,“娘亲要去那儿?”

“我,我想,我想……”

“你什么都不用想,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做我的姨娘就是,就像以前在黎家一样。”黎深深笑眯眯的伸手拍小蒋氏的手,小蒋氏却像被火燎烧般的攸地抽回手。

黎深深面无表情的看她一眼,随即头也不回的走了,小蒋氏回过神,发现自己做了何事,急忙要上前向女儿解释,却被猛地关上的门扉搧到鼻子,她疼地后退一大步,就听外头黎深深唤人道,“把人给我守好,不许她出来,要是有什么闪失,仔细你们的皮。”

“是。”丫鬟们心惊的发现,眼前这个才初回府不久的小姐,小小年纪竟有几份亲王爷的气势,看来果真是亲父女啊!

屋里的小蒋氏心惊胆颤,女儿几时有这般威势?竟然能令这些才侍候她的丫鬟老实听命?

她却不知,丫鬟们虽听从黎深深的命令,但她们却是亲王妃指来的,她们真正的主子是亲王妃,可不是黎深深,黎深深要她们守着小蒋氏,正合亲王妃的意,亲王妃一点也不乐见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女人得亲王宠爱,既然她女儿要拘着亲娘,她这嫡母自不会拦着她。

京里东郊福满来客栈,黎二老爷一行就住在这里,本来他是想住到黎经时在京里的宅邸去,没想到来到京城后才晓得,皇帝虽有意赐宅,但正主都还没到京,早早就赐下去,又没人谢恩,便压后等黎经时进京面圣时再赐。

于是乎,黎二老爷的算盘就落空了,他又想到黎浅浅,他这侄女可是瑞瑶教的教主啊!身为她嫡亲二伯,借住瑞瑶教京城分舵,应该可行吧?

问题是,他知道黎浅浅是他侄女,但京城分舵的人却不知他们的关系,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来个人,自称是教主亲戚,他们就放人住进来?

黎二老爷最后只能住客栈,只是他原本的算盘全数落空,他身上的银票又不多,只能挑便宜的客栈住,挑来拣去才找到京城东郊的这处客栈,等他安顿下来,心腹便来问,“二老爷,咱们可要想办法连络深深小姐?”

黎二老爷这时才想到,是啊!他怎么忘了这个死丫头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遇见

黎二老爷一边派人去城门守着,一有黎经时返京的消息,便立时来报,一边则派人去打探,那日去船上接黎深深母女的是何许人也。[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其实跟着他来京城的管事早早就已经打听过了,只是他深知自己的身份,在主子还没想到之前,他就先想到且做好了,初时,或许会让主子另眼相看,进而倚重他,但也会引起主子的疑心和防范。

当下人的,能力强是好事,但强到超越主子,那就不是说几句话就能圆过去的,他宁可让主子觉得他能力不佳,事事得他费心盯着,也不想做得太过,进而引起主子的猜疑。

因此虽然早就晓得,黎深深母女的去处,管事仍然拖了七、八天的时间,才把消息告诉黎二老爷。

他挑的时机很巧妙,正好是守着城门的人回禀过黎经时消息后,他才匆匆跑进来说此事,黎二老爷这会儿那有心思去黎深深母女的下落,小蒋氏虽是表妹,又是他的妾,但到底比不上黎经时父女能带给他的利益重要。

因此管事连说都没来得及说,就被草草打发下去。

跟在他身边的小厮,略有些不满的抱怨,“真是白费了咱们这几天的功夫,老爷不是很宠蒋姨娘的?怎么好不容易有她们下落了,老爷反倒不理不管了?”

“老爷当然不急了!还有啊!以后可不能再叫她蒋姨娘,得称呼她表姑太太啦!”管事提醒小厮。

小厮不过才十二、三岁,压根不懂这当中的关系。

管事见他蒙懂,又看老爷领人匆匆去见三老爷了,便带着小厮到客栈大堂,找了个位置坐下,让小二送花生米和一壸热茶来,捺着性子细细与小厮分说这称呼上的不同。

黎二老爷这厢,领了人匆匆赶去接人,到了城门口就发现城门口都是人,却不见威风凛凛的黎家军,让人去问了在城门附近的小贩才晓得,黎将军一进城,就被皇帝派人接走了。

至于跟他一起进京的黎家军去那儿了?

小贩们一问三不知,有人说只看到黎经时一个人,旁边立刻有人反驳,怎么可能!堂堂将军难道会没亲卫随同?

那黎将军进宫去了,他那些亲卫呢?那儿去了?黎二老爷的人一问,众人反应一致,摇头不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黎经时在天险关立了大功,可那到底是去年的事了,对京里人来说,还不如平亲王新认了个女儿来得吸引人咧!

平亲王素来风流,先帝还曾因此训斥过他,所以当年他奉命去楚岭一带征兵,却没传出任何绯闻,还让人跌破眼境,以为他转性了!没想到,不是他转性子,现在对方找上门了。

听说还是小姑娘做主的,她娘不太乐意呢!

至于为何不乐意?

有人说是因为人家姑娘有志气着呢!不是当正室,就算是亲王府也不乐意进。

持相反意见的人则道,呸!什么有志气?有志气会跟人未婚有孕?说不得是因自己生的是女儿,没底气,才不想进亲王府作妾。

京城百姓对权贵家的绯闻流言,最感兴趣了!

更别说还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浪,除黎浅浅的人之外,还有平亲王妃的人,当然还有平亲王的政敌们。

随着诸皇子日渐长成,他们的支持者动作也日渐加大,平亲王和静王都是皇帝得用的弟弟,与瑞郡王不同,这两位都是有实权的。

平亲王年长,先帝在时,他就被封亲王,虽因风流遭先帝训斥,但他与皇帝的感情极好,在承平帝面前说话份量,可远超过静王,若哪位皇子能得他支持,被封太子的可能性就大大的提高。

因此拉拢他不成,转而踩他的人不少。

之前是平亲王看静王的亲弟瑞郡王府的笑话,不想风水轮流转,现在换成大伙儿看他的热闹。

不过平亲王倒是平淡待之,皇帝问起此事时,他很大方的坦承了,并顺势要求让女儿认祖归宗。

承平帝早从玄衣头领齐治平那里得知此事,下朝后,让人去把平亲王召进御书房。

平亲王过来时,皇帝正在问黎经时,天险关的现况,

“……赵国新派过来的修大将军易怒记仇,日前与徐将军开战前会报时,与徐将军麾下的言副将起冲突,被言副将一拳击倒在地,回去后就处处针对我们。”因为所有的精力全都用在对付南楚士兵上,以致于让西越人钻了空子,狠狠的收拾了修家军一番。

事后,那位修大将军把此事记在南楚头上,去信赵国皇帝要求严惩言副将,因为他被言副将击倒后,伤势一直不好,以致于无法全神应敌。

承平帝听得直笑,“赵国皇帝答应他了?”

“这倒没有。”听说赵国皇帝派御医去天险关为修大将军疗伤,听说修大将军根本没事,气得赵国皇帝又派人去把他痛骂一顿。

承平帝笑,“不说赵国了,你们这一路还好吧?”

“好,就是变天时,昔日的旧伤会让人痛彻心肺。”坐在御案前方的黎经时抬手抚了下膝盖。

承平帝看了一眼,便命内侍去请御医来为黎经时诊治,黎经时忙起身道谢,还不急向皇帝要求,是不是也能请御医去帮忙看看他那些黎家军,“他们跟着微臣出生入死,身上落下的伤可不比微臣少。”

“就应卿所请。”有皇帝发话,黎经时便放下心来,赶忙跪下谢恩,承平帝看着他的动作直摇头,“你这是还请人指点过的?”见黎经时点头,他方道,“一点都不标准,你到底是找谁教的啊?”

黎经时憨憨的笑了,“回皇上,微臣自小就没学过多少礼仪,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

承平帝想到黎经时的出身,觉得他说的是大实话,便笑着指了个内侍,叫他去黎府教导黎经时父子礼仪。

“皇上,微臣斗胆想跟皇上再讨个教礼仪的嬷嬷。”

“是要让她去教你妻妾?”承平帝记得去南城的钦差复命时说,黎经时的发妻已亡,女儿落崖后生死不知,他讨要个嬷嬷回去教谁?教他的妾室和庶女们?

呵呵,黎经时道,“先请回去供着,等微臣把女儿找回来,就不愁没人教,还有微臣那两个小子也该成亲了,总不好让他们的媳妇什么都不懂的进宫来,会伤了宫中贵人们的眼的。”

“行啦!准啦!”承平帝让太监总管去打理此事,黎经时再次恭敬谢恩后退下,退出时,正好遇见奉召进宫的平亲王。

平亲王所知并不多,黎深深对她们母女的旧事很是避讳,只避重就轻的说她们母女寄住在黎家,但一直不方便进京,这次是托了黎经时的福,才能搭钦差的顺风船进京。

平亲王自然是不可能轻信她,但他清楚知道这小姑娘是他的女儿,因为他在她脸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他们父女长得很像,一看就知有血缘关系,黎深深甚至比王妃所出的长女还像他。

对于小蒋氏,平亲王阅女无数,知她这些年不可能没有男人,不过他没打算留下她,所以对她的过往毫不在意,等黎深深认祖归宗后,小蒋氏想上那儿去都随她,看在她为自己生下一女的份上,就算她想留下,他也不在意,内宅全由妻子作主,平亲王家大业大,留着小蒋氏,不过是多双筷子添个碗的事罢了!

因此他面对黎经时,只淡淡的点了个头。

黎经时却已从黎浅浅那里得知小蒋氏母女,与平亲王的关系,望向平亲王时,不由多了份审视,若不是这个男人始乱终弃,黎老太太不会擅自做主把小蒋氏塞过来,他的儿子不会因此气恼激怒老太婆,进而被卖,小儿子不会死,老婆也不会死,妈的!他的宝贝女儿也不会差点没了命。

都是这男人做的孽!

啧!黎经时低下头强压住火气,恭敬的朝他施礼,然后随内侍离开。

“那位是……”平亲王明知故问,内侍看远去的黎经时背影一眼后,低头回答平亲王,平亲王应了声后,便提脚进入御书房。

“来了。”承平帝让他坐,平亲王行了礼后,落坐在方才黎经时坐过的椅子上。

承平帝放下手里的毛笔,看着平亲王良久,才问,“你确定那丫头是你的种?”“

“臣弟确信。”

“那就让钦天监看个好日子,通知宗正一声,让她认祖归宗吧!”承平帝嘴角微勾。

“是。谢皇兄。”平亲王起身道谢,皇帝摆摆手,让人去库房挑了几样东西赏了下去。

平亲王没有推辞,大大方方的受了,承平帝指着他鼻子笑怒道,“你啊!你,真是个皮厚的,就这么大方受了?”

“皇兄赏的这些,不过是补偿那丫头这些年没领的赏。”

承平帝气笑了,“你这性子也不知是跟谁学的?”

兄弟两又说了几句家常后,平亲王才起身告退,往慈宁宫去见太后。

却说黎经时这头,甫出宫门,就看到黎浅浅派来的刘二迎上前来。

“老爷,小姐让小的来接您。”

“有劳了!”黎经时笑着谢了,便要随他上车离去,谁知另一头急步而来的黎二老爷见状急了,急忙大声叫唤,这下可引人注目了。

黎经时停下脚步,等黎二老爷过来。

“二哥!”

“欸,三弟!好久不见了!”黎二老爷气喘如牛,伸手拍向黎经时的胸膛,不想被他结实的胸震得手掌生疼。黎经时不欲继续待在这里被人围观,拉着黎二老爷上车,刘二想拦也来不及,只得看着他们兄弟两上车。(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暗波

黎二老爷一上车就不断打量车厢,这辆车是黎浅浅特意派来给她爹用的,刘二等人自然特别用心挑的,不过想到黎经时的身份,父女两的关系没放在明面上,自然不好给他用挂着瑞瑶教标志的车,而是进京前,特意派人去车马行挑的。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至于黎家父子为黎浅浅买的马车,当然是留给黎浅浅用了。

黎经时对身外物并不在意,自己用的更不上心,车里有什么就用什么,见二哥细细打量,不禁就笑了,这二哥都多大年纪了,还是不改年少时公子哥儿的习性,吃的是精致佳肴,穿非绫罗绸缎不穿,用的样样皆是上品,粗糙有缺陷的器皿是到不了他面前。

幼时,父亲就曾因他这臭毛病很是头痛,总抱怨嫡母把儿子养得太精细,比旁人家养姑娘还精细,家里的几个姐妹都还不如二老爷讲究。

也不想想,日后儿子是顶梁柱,要撑起一个家,事事讲究的公子哥儿,要如何出门谈生意养家?

只是父亲抱怨归抱怨,却也拿嫡母没辄。

当初传出黎家人要被征兵,嫡母最担心的便是次子这臭毛病,怕他真被征兵,还没上战场就先饿死了。

黎经时原以为过了这么多年,他二哥好歹也该长进了,没想到还是这个样。

“这车是浅浅那丫头孝敬你的?”不胜艳羡的口气,让黎经时忍不住想笑。

“这我可不清楚。”黎经时两手一摊,“弟弟刚从宫里出来,哪知道外头是怎么安排的。”

黎二老爷笑道,“三弟这下可真是出息了!皇上特地派了钦差去接弟妹和几个孩子,只可惜……”

他话说到一半才尴尬发现,这话题再接下去,就要扯到他娘头上,连忙就把后半截给咽了下去。

黎经时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二哥,黎二老爷打了个哈哈,把话岔开去,“三弟此番回京,要住那儿?你的人呢?怎么都没看到,不是说两个侄儿跟着你建了大功,怎么皇上没召见他们?”

叽哩咕噜的说个没完,得亏黎经时时不时给他斟茶解渴,不然真一路说到地头,怕嗓子不干得冒火才怪。

黎经时从头到尾都没回话,不过黎二老爷也不在乎,反正跟着黎经时走就是,侄子总是会见到的。

马车一路来到城东的一处大宅子外,黎二老爷看得傻眼,这个地段,这么大的宅子,黎经时是几时置办下来的?

大门前候着的黎韶熙兄弟迎上前来,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二老爷,黎韶熙眉头挑高的望向父亲,黎经时朝儿子咧嘴一笑,黎韶熙暗啧一声,拉着弟弟上前见礼。(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

黎二老爷没儿子,看到俊逸健壮的两兄弟,忍不住看红了眼,心下暗恼,为何自个儿就是没种福气?看看人家的儿子,再想到自家那些女儿们,不自觉得重重叹了口气。

黎经时和两个儿子没功夫去搭理他的心事,黎韶熙引着父亲往里走,便和他悄声说着府里的安排,这宅子是他早就派人回京置办的,因为之前立太子一事,皇帝清理了一批人,这宅子的原主人就是中箭落马的其中一个。

黎韶熙的人那回趁机捞了一笔,买了好几处宅子,略整修后转手出去,进帐至少都在千两以上,至于这座宅子,原本也要出手的,是后来接到黎经时父子建功的消息,才留下来的,也幸好留下来,不然,黎经时带回来的人,还真不知要安置到那儿去。

皇帝虽然跟他透了消息,可到底还没做准,这些人还得他自己安排去处。

黎茗熙没想那么多,拉了父亲避开二伯父,低声跟他说黎浅浅师徒就在府里。

“他们没走?”

“没。”黎茗熙笑嘻嘻,小妹不走待在他们身边,他才乐呢!只是想到这些年精挑细选的那些礼物,至今犹下落不明,他就来气。

黎韶熙唤来管事安排黎二老爷的住处,父子三人这才一起回了内宅,黎二老爷对此安排很不悦,想找黎经时抱怨一二,但负责招待他的管事和小厮虽是很尽责,但只要他说要去见黎经时,他们便充耳不闻,把他气得直跳脚。

黎经时父子一进正院,就看到院子里,黎漱正在和黎浅浅过招,黎漱高大俊美一举手一投足皆如行云流水般让人赏心悦目,当然,若他的对手不是他们的女儿或妹妹,就更好了!

不过黎浅浅也大出他们意料之外,小小的身子却极其灵活,就见她在黎漱的攻击下不慌不忙的反击,一招一式都是利落无比的杀招,没有眩目的花花架子。

不知过了多久,黎漱才道,“行了。”

黎浅浅手里的长剑挽了个剑花,才收手朝黎漱施礼,黎漱点点头,道,“你方才还有几招使得不顺手,回头自个儿好好练练。”

“知道。”黎浅浅气息微喘,乖乖应声后,转头看到父亲和哥哥们,朝他们笑了下,就随春江回去梳洗。

“原来小妹真有武功?”黎茗熙这时才回过神道。

黎漱冷哼一声,“若不是才帮她调养好,只怕你们兄弟都不是她的对手。”

黎浅浅学的是内外兼修的武功,黎韶熙兄弟学的是硬外功,没有半点内力,初时,他们能以年龄和身材的优势取胜,但年岁渐长后,黎浅浅的内力增长,他们在她手里,就再也讨不到便宜了。

“表舅,您能不能也教教我们内功啊?”黎茗熙笑嘻嘻的蹭上去,黎漱朝他呵呵笑,没有直接回答他。

“你二哥跟你回来了?”黎漱已从刘二那里,得知黎二老爷的事,略想想就猜出来那人肯定是逮着机会就攀上来。

“是。”黎经时伸手抚额,“只怕他一时半会儿是不会离开了。”

黎漱颌首,并未把黎二老爷放在心上,只问黎经时,“你打算怎么收拾他们?”

“已经动手了,就不劳表弟动问了。”黎经时客气的对黎漱笑了下。

黎漱闻言冷冷的看他良久,若是一般人,被他这样盯着瞧,怕是早就冷汗涔涔,不想黎经时倒是扛了下来。

“你已经动手了?”怎么做?鸽卫怎么没派人回报?不会是奉命不告诉自己吧?

黎经时想了下,在黎漱耳边低语几句,黎漱听完后略感愕然,“这能成?”

“当然能成!这可是她自己儿孙不孝,可和我无关。”黎经时冷哼一声,“叫她欺负我的妻儿,当我们是什么?由着她搓揉的面团?”

难道不是?

黎经时没跟黎漱多说什么,说再多有什么用?直接让黎老太太得到报应,才是正经。

“我拭目以待。”说完黎漱便走了,他没回黎韶熙安排给他的住处,而是直接带着洗梳好的黎浅浅走人。

黎茗熙知道后气急跳脚,黎韶熙倒是平淡视之,“你急什么?小妹现在的身份,不方便和咱们相认,你不会不晓得,瑞瑶教的宝藏有多少人在觊觎吧?”

“啊!”黎茗熙恍悟,“所以表舅把小妹带走,不让二伯父看到她?”

“我可跟你说,暂时别让人知道,我们见过小妹了。”

黎茗熙眼珠子一转就明白大哥的意思了,京城里不止有觊觎瑞瑶教宝藏的人,还有黎深深母女,虽然黎深深已经与生父相认,但谁知小蒋氏会做什么?

黎经时父子虽听说,黎深深认父是她自己一手操办的,但他们却觉得是小蒋氏在背后出策,为了让女儿和自己在平亲王府站稳,她势必要对外寻求靠山,而新晋皇帝跟前当红的黎家父子,就是最方便的目标,毕竟她们母女是托黎经时的福,才能由钦差护送进京的。

他们可没忘记,黎二老爷当初是对钦差们说,黎深深是三房的女儿,只是因母亲过世才寄养在黎家二房的。

他们兄弟还不知道,黎二老爷已经在向人打听,府里有没有女眷,除了他之外,可还有其他客人云云。

黎二老爷不知,他这边发生的事,会立刻被人传给黎韶熙。

小厮将他打探的事一一通禀后,又对黎韶熙道,“大少爷,那位老爷听说府里没女眷,也没其他客人后,就叫小的帮他去把他的人找来,还……”小厮不过十、四岁还不解人事,想到外院那位爷的要求,不由羞红脸。

“还什么?”

“那位爷让小的去花楼给他弄两个花娘来侍候他。”小厮闭上眼一口气说完,黎韶熙愣了下,看小厮半晌说不出话。

黎茗熙则瞠目结舌道,“二伯父还真是……“他也说不下去了,真要找女人,他不会自己去花楼啊?叫他们家的人把花娘弄家里来?等等,他问有没有女眷,该不会是怕若有,父亲会不喜他把花娘弄家里来,既然没有,父亲就不会着恼了?

“盯着他,别让他和他的人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弄进府里来。”黎经时大皱其眉。

黎韶熙应下,交代小厮回去后怎么回话,小厮连连点头应诺而去。

且不说黎二老爷得知后,如何气恼撒气,黎漱把徒弟挟带回自宅,黎宅有刘二留下的人负责打理,倒也有条不紊井然有序。

黎浅浅才回房,春江就奉上刘二才交给她的消息。

黎二太太自接钦差那回丢了脸面,就一直称病不出,得知丈夫要带小蒋氏母女随钦差进京后,便不顾病弱的身子,匆匆赶去莲城想要阻止,不想到莲城后,才晓得,他们早就走了。

从下人口中得知,原本小蒋氏被拘着调养身体,老太太却突然改口说黎深深是三房的闺女儿,让二老爷送她去见钦差,又说黎深深年幼离不得亲娘,让小蒋氏跟着上京照料她。

二太太知晓后,气得不行!若老太太早有此打算,为何不早说?不把黎深深送回南城老宅,害钦差扑了个空,让自己丢了脸面?

黎二太太有此想法,难免向大太太抱怨几句,大太太也觉老太太做的不周到,却没附和二太太,因为要不是二太太要在人前显摆,也不至于丢脸至止。

妯娌两面和心不和,二太太在南城掌了几日家,来到莲城后,又要重新适应处处由大嫂掌理的生活,心气怎平,没几日就和大太太渐行渐远。

此时,黎经时的人查访多时,总算追查到蔡嬷嬷,他们没有直接找上蔡嬷嬷,而是伺机将这事透露给二太太的心腹知晓。(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 汹涌

二太太的心腹立刻跟二太太说蔡嬷嬷的事,二太太听了之后,却良久没有言语。(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

心腹略不安,轻推她一下,“二太太?”

“说起来,我们妯娌仨儿还是三弟妹的命最好。”

心腹愣住了,三太太的命怎么会是最好的?她的命要是好,怎会未婚生女,最后连正室都当不了,进了二房给二老爷作妾。

“你看看,大嫂出身虽好,一连生了几个女儿,个个都很强健,独独到儿子时,却出了差池,生下个药罐子。我呢,生了几个女儿,硬是没有儿子命,她虽出身最低,却有本事连生四子,还个个健康聪明。”

心腹这会才明白过来,二太太嘴里的三弟妹不是小蒋氏,而是那个原本的那个三太太。

想想也是,大太太和二太太的子女运真不如她,连生四子啊!这要搁别人家,怕是夫家上下都要捧着当宝贝看了!也就只有黎家,竟然将这等大功臣由妻贬为妾,就算她原本是丫鬟出身,也不该这样欺负人。

虽觉得婆母的作为自私又过份,但为自保,她就算看不过去,也选择保持缄默,同时也怕引来婆母不满,进而把小蒋氏这祸水引到二房来,没想到她和大嫂小心翼翼把小蒋氏堵在府外,她还是有本事杀回来,而且还进了二房来做妾。

现在她虽和黎深深去了京城,可她到底是二老爷的妾,总不可能一直留在京城吧?等她回来,生下儿子,怕就是自己的死期了吧?

莲城这厢还不知,黎深深找到了生父,和小蒋氏一同进了平亲王府。

“你说大太太知不知道,蔡嬷嬷母子做的事?”二太太若有所思的问道。

心腹想了下摇头,“应该不知道吧!”大太太要早知道黎经时父子安然无恙,怕就不会允蔡嬷嬷一家自赎己身了吧?

二太太沉吟良久,最后低声与心腹说了许久,等到掌灯,心腹方才起身离去。

隔日,大老爷出门应酬时,就从邻桌客人口中得知,前些年南城派往天险关支援赵国的军人,曾托人往老家送了不少好东西,邻桌客人家里就是因为如此,才弃农从商,靠着自家儿子从天险关送回来的皮毛、药材等物脱贫致富。

黎大老爷立刻就想到,黎经时父子去的也是天险关,如果这些年他们曾有送东西回来,指不定家里的生意就不会一路下滑。

同桌的几个富商知他是黎经时的兄长,自是捧着他,还与他说定,若有门路,定要提携他们云云,等散席,喝得微醺的大老爷,在侍从的扶持下上了车,马车平稳的驶向莲城黎府。夜夜小说网mht.la

路上车夫与侍从聊着天,说着说着,就谈到了方才在酒楼里听到那事。

“你说,咱们三老爷可比方才那商人的儿子位置要高,若有什么赚钱的门路,肯定也比人强吧?”

“那是一定的。嗐!你来得晚,不知道,咱们三老爷可是老太爷手把手教的,那赚钱的本事肯定要比大老爷兄弟强。”

“咦?这是为何啊?三老爷不是庶出吗?”

“是庶出没错,但老太太舍不得儿子吃苦,老太爷带大老爷和二老爷去谈生意,一回去二老爷就跑老太太那儿抱怨去,不是没吃饱,就是嫌席上的吃食咽不下,二老爷娇贵着呢!比咱们大少爷还娇。”

大少爷那是打会吃饭就会吃药,二老爷身强体健,这辈子怕是没吃过几回苦药。

“老太爷就因为这样,就不带大老爷兄弟去谈生意了?”侍从好奇问。

车夫呵笑,“还发生不少事儿,闹到最后,老太爷也不乐意带大老爷他们出门了。”

老太爷是个有本事的,谁会乐见子孙没出息?奈何老妻护犊,不肯让孩子吃半点苦,老太爷也很无奈,想跟她说理,偏生又是个胡搅蛮缠的,有理说不清,逼得老太爷最后只得放弃两个嫡子,把心思全放在庶子身上。

不想老太太丝毫不思己过,反倒怨怪丈夫偏疼庶子。

原本老太爷安排得好好的,日后家业交给黎经时打理,两个嫡子就是享清闲福的好命人,他千算万算漏算了女人的嫉妒心,他一死,妻子就做主把庶子分出去。

等到两个儿子都扛不起家业,家境每下愈况时,还怨天怪地臭骂老太爷,当年不肯**思在嫡子身上。

大老爷撑着昏沉沉的脑袋,听着车外侍从和车夫的谈话,思绪一下子飘回少年时,跟着父亲认识商场上的朋友,谈成了生意,得意洋洋回家跟母亲显摆时,结果被泼了盆冷水。

父亲被母亲责怪,不该带他们去酒楼谈生意,会带坏他们云云,二弟回家后就直跟母亲抱怨,跑了一整天没吃饱,他快饿死了!

父亲和母亲激烈争吵,母亲怒掴父亲,父亲拂袖而去。

他还记得,那之后父亲足有三个月没进内院,再后来,父亲出门应酬,身边带着的不再是他们两兄弟,而是三弟。

母亲因此更加生气,整天骂骂咧咧个没完。

也不知是不是因此,他最讨厌女人碎嘴,他身边的女人都很安静,不像母亲那样……

忽地,车夫提到了蔡嬷嬷的儿子,“……要我说啊!咱们都及不上蔡嬷嬷母子啦!瞧瞧人家,跟着大太太才几年,就有本事自赎己身啦!听说现在在南城日子过得很不差。”

“蔡嬷嬷虽是大太太的心腹,但是她不过在内宅行走,如何能攒得下那笔家产?听说他们家出府后,过得很不错啊!不少人见了削尖了脑袋,要往大太太跟前凑。”

侍从说着说着,又把话题引向京城的二老爷身上去,“不是听说二老爷素来讲究,这回出远门,怕是要受累了!”

“嗐,你瞎操什么心,老太太心疼儿子,可是派了大厨房的彭厨子跟着去,才不会饿到二老爷。”

“老太太还真是疼二老爷!”

“那当然。”侍从说着便替自家大老爷抱不平了!车夫便和他分辩起来,大老爷在车里听得头疼。

“老人家都嘛是疼小的,哪,方才咱们说的那个蔡嬷嬷就是啊!他们家老大可是有本事的,在外头帮大太太管陪嫁铺子,可是他老娘自赎己身,就只赎她自个儿,和小儿子一家,长子可还是在大太太手下做管事呢!”车夫忽大声道。

侍从惊呼一声,“蔡嬷嬷怎么不帮长子一家出钱?”

“谁知道,所以我说啊!这老人家多半是疼小的。”

大老爷不悦的重重踢了车底板一下,车夫和侍从立即噤了声,就这样一路保持安静直到抵达黎府。

进府后,大太太看到丈夫这模样心疼不已,脸上不免就带出来,大老爷看着心里便舒坦了些,大太太侍候丈夫歇下,一夜无话。

隔日天还没亮,外头就淅沥沥下起雨来,大老爷一睁眼,大太太便忙着唤人端解酒汤进来,侍候他喝下后,就听丈夫问起蔡嬷嬷的事。

黎沁沁提过一回,她因此留了个心眼,这会儿听丈夫问起,便觉有些心虚,但心虚些什么,她自个儿也不明白,“蔡嬷嬷自那回侍候净净去岭南村出事后,就被妾身冷待了,可是她有何不妥?”

黎大老爷摇摇头,“只是昨天在外头,隐约听人说起。”

“说他们什么?”

“也没什么,说他们好运道,出府后日子过得挺好的。”

“哦!”黎大太太点头,“蔡嬷嬷是个能干的,她长子同她一样,是个精明干练的,倒是她那小儿子,没什么出息,各处管事挑小厮,都没人要他,嫌他奸滑偷懒,后来还是他娘求到我这儿,才在大门那里给他寻了个差事。”

大门?

“蔡嬷嬷出府后,可曾来拜访你?”

在大宅门里当差的,出府后,总是会设法回来见见旧主拉拉关系,以期出府后不会被人踩。

大太太摇头,“许是我不在南城之故,也或许她们才出府,忙着呢!那有空往我这儿来走动。”

大老爷点头,心说怎么觉得越想越觉得这对母子有问题呢?

从院子里出来,就交代人回南城去查蔡嬷嬷一家的情况。

因有黎沁沁的人早就盯着蔡家,黎大老爷的人得她助臂,不到十天就查清一切。

黎大老爷听了侍从的回报,气得掀桌。“派人去报官,就说他们母子偷盗东家财物。”

“大老爷,您说这事,要不要派人去跟三老爷说一声?还有从蔡家搜出来的那些毛皮、药材还有玉石珍玩,是不是也要一并给三老爷送去?"

“自然,统统给三老爷送去。”说完才想到不妥,“等等,容我想一想再说,那些东西现在在那儿?”

侍从低头道,“都收在南城府里,家里几位小姐好奇得很,都想开开眼界呢!”

这些眼皮子浅的!“让人把东西编册入库,不,另外找地方收着,不许人动。”大老爷跳起来在屋里打转了好一会儿,才对侍从道。

“大老爷,官府那边可不好交代啊!”侍从小声提醒。

大老爷冷哼,“跟他们说,那是黎将军这些年送回府的东西,被下人所贪,老爷我还得去信跟黎将军请个治家不严的罪呢!”

他们想雁过拔毛?也得看看东西的主儿是谁!以为黎家还像之前那样好拿捏吗?

侍从这才松了口气,“大太太那儿,您可得先跟她通个气儿,免得蔡家的人求上门来,大太太不知情便应承下来。”

大老爷长叹一声,摆手让侍从退下,自去找妻子说这事。(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计较

黎大太太知道蔡嬷嬷胆子大,却不知她们母子胆子大到敢欺瞒自己,昧下黎经时这些年送回来的东西及信件,还胆大包天的,叫蔡嬷嬷的媳妇代为回信。[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大太太想起来就觉一股浊气堵在胸口。

“老爷已经派人去报官了?”

大老爷颌首,“人应该已经被抓了,这几日你就称病不出吧!省得蔡家人求上门来,你还得为难。”

大太太起身福了福。“多谢老爷为妾身考虑周全。”

“你我夫妻,我不替你多想着些,还能为谁想?”

大太太面色微红,与大老爷温存说话,屋里侍候的悄悄退了下去。

南城大太太陪嫁铺子后宅,蔡嬷嬷长子蔡耀面容沉沉的看着哭得不成样的弟媳和侄儿女们,他媳妇儿陪在一旁劝说着,不过蔡家小媳妇完全听不进去,拉着长嫂的手,不断要求他们快去求大太太,救她当家的。

蔡耀眼看妻子劝不了,一屋子女人啼泣声,哭得他脑仁儿疼,起身要走,蔡家小媳妇忙伸手想拉住他,可被蔡耀避开去,

“大哥,大哥!你别走,你得帮忙,救救当家的啊!”

蔡耀脚下略停,但终究没有停留的走了。

蔡家小媳妇见状只觉天塌了!原本还抱着一丝希望来求援的,没想到大伯子会是这样的态度,最后一丝希望也没了,她哭得嘶心裂肺,闻者动容,半大不小的孩子见亲娘哭成这样,心里害怕不已,也跟着放声大哭。

蔡耀媳妇心里五味杂陈,看着弟媳母子几人,看看他们身上的穿戴,再瞧瞧自己和儿女们身上穿着,真是相差太多了!

想到弟媳一进门,就哭说他们没贪三老爷的钱财,那他们身上穿的戴的都是打那儿来的?

没贪?

想骗谁哄谁哪!

蔡耀媳妇摇摇头,推开弟媳妇扯着自己袖子的手,“弟妹啊!你们且歇一歇,我去问问我当家的,看看外头是什么情况啊!”

说完不等人反应过来,就急匆匆的出门去。

幸好前头的生意并未受到影响,蔡耀去店里走了一圈,就回到后宅,“当家的,到底怎么样?”

“听说从小弟庄子里搜出不少证据。”

“当家,你说要不要进府找大太太求个情?”

找大太太求情?“能顶什么用?他昧下的是三老爷的东西和信,就因为三老爷父子一直没消息,所以三太太母子的日子很难过。(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三房被分出去后,老太太是怎么让人打压三房的,他们这些人都是帮凶,三老爷忍下来,不代表他们就能高枕无忧,要不老太太为会逮着机会,就要把他们父子弄去送死?

三老爷父子侥幸没死,好好待在家里的三太太却死了,四少爷死了,三少爷被老太太卖了!浅浅小姐被堂姐妹谋害,这些帐,岂是大太太求个情,三老爷就会轻轻放过的?

如果说,蔡裕没有将那些东西昧下,而是老老实实的把东西交上去,老太太也许不至于做得那么绝,也许,也许!只是也许!

蔡耀长叹一声,“碍于孝道,就算明知是老太太使坏,三老爷明着不能对她出手,但拿小喽啰出气,有何不可?更何况蔡裕是真犯了错的。

以为自赎己身,现在是良民身份了,就能逃过罪责吗?真是太天真了!

南城知县也许不曾将黎府放在眼里,但现在,知道三老爷是皇帝跟前的红人,有此良机好巴结三老爷,岂有不尽心尽力帮三老爷出气的理?

“那,咱们就真的撒手不管?”

“当然不行。”蔡耀摇头,“你帮我打点行李,明儿一早我就走一趟莲城。”

蔡耀媳妇不明白丈夫想干么,蔡耀低声提点妻子,“不管怎么说,那都是我娘,若明知主子不会帮忙,就不走这一趟,日后主子怕是要因此对我生疑了。对母亲不闻不问,如此不孝之人,谁敢用?”

蔡耀媳妇反应过来,点点头径去帮丈夫收拾行李。

鸽卫每三天就把消息传向京城,因此黎浅浅很快就知道这些事。

“这个蔡耀倒是个聪明人。”看完纸条,黎浅浅将纸条给春江,“我爹那儿知道了?”

“是,不过老爷好像有些失望。”他们原本期望二太太会和大太太闹起来,倒是没想到,她会让人把消息透露给大老爷。

“这也没什么。”黎浅浅走到窗前的高几前,高几上放着个鱼缸,里头搁着两条小鱼,这是她两个哥哥送的,一人送两条,她把两条放在内室高几的鱼缸里,另外两条放在书房的书案上。

“我们期望大太太和二太太闹起来,但二太太也怕,她要是和大太太翻脸,她孤身一人在莲城黎府没有人帮衬,大老爷和老太太都在,二老爷却是京里。”

春江恍悟,“二太太不是不想和大太太闹,而是怕闹大了,没人帮衬她,她反倒要被大太太拿捏住?”

“嗯。”总的来说,大太太还是比二太太有底气些,谁让人家有儿有女,不像二太太只有女儿,就算儿子是个药罐子,那又怎样?好歹他也活到了现在,娶了妻成了亲。

二房的子嗣还没个影呢!

这也是为何二太太总是软弱不敢言的主因。

如果三房好好的,二房真生不出儿子来,也许会由老太太做主,从三房过继一个儿子去二房,但现在嘛!呵呵,只怕她爹会很乐见二房倒房吧!

“教主,您之前和大老爷他们合作,不是说他们帮您把小蒋氏弄出三房,您就让蓝先生助他们生子?”

春江提醒她,黎浅浅笑,“我没忘!但是,二老爷那时不是自恃小蒋氏有孕在身,看不上蓝先生的医术吗?”所以大老爷有让蓝海把脉开方,二老爷则没有。

“那,万一二老爷反悔?”

“反悔就反悔,现在他要再请蓝先生给他把脉,就得付出相等的代价来。”以为好事天天有啊?“我想,二伯父不至于那么天真才是。”

且不说莲城和南城的事,京中因为黎经时父子的到来,皇帝赏赐不断,令不少朝臣看得极是眼红,黎经时父子凭什么啊!是,他们父子那副皮囊确实生得不错,但是,皇帝您不该单看皮相赏人吧?

首辅家里这日聚集了不少人,个个都是针对黎经时父子发表言论,首辅让他们各自纾发后,才问他们,“你们难道都没看出点什么?”

看出什么?大家面面相觑,不懂首辅在说什么?

“你们啊!都说黎将军父子是泥腿子,是啥都不懂的乡下人,可是,你们都没看到吗?皇上赏了那么多珍宝古玩下去,你们可看到他们父子洋洋得意张狂招摇了?”

没有,黎经时还没领实缺,不用上朝,他两个儿子就更不用说了,他们虽时常耳闻他们父子的事,实际上却几乎不曾在京城见到他们父子,除非是皇上召他们父子进宫。

“听说黎将军的妻子过世了?还有他那两个儿子也还没订亲?”首辅不待同僚们回答,直接转移话题。

反应较快的几个人,不禁试探开口询问,“您老的意思是……”

“若是有当龄的,与之结亲,也算是缔结良缘嘛!”皇帝摆明了就是要重用黎经时父子,虽还没领缺,但他们父子时常进宫面圣,皇上还常常赏赐,最重要的是,黎家与徐将军似乎不合啊!

要不然同在天险关共事多年,为何黎经时进京到现在,都不曾上徐家拜访?倒是往谢家去了好几次。

“首辅,听说谢家有意要招黎家两个少爷为婿。”

要不怎么会走动得这么勤?

“是吗?”

不止首辅家里在开小会,平亲王府中,平亲王和门客们商议事情,才说完话,亲王妃就派人来请。

匆匆来到正院,平亲王妃姚氏遣退屋里侍候的人,才与丈夫说起幼女的婚事,几个儿女婚事都底定,独独小女儿的婚事,迟迟没着落,不是相中了人,正待说亲就突闻人家亲事定下了,要不就是对方出了意外,三番两次后,亲王妃都有些心理障碍了。

其实不只亲王妃如此,就是平亲王也有些不舒服了,似乎每次说到小女儿的亲事,就总要出事。

“七丫头又怎么了?”平亲王似毫未觉,他语气里的厌弃,他只是下意识排拒谈小女儿的婚事,怕又不顺,但听在平亲王妃耳中,就只差没直说厌弃小女儿了。

啊!对,小七现在不是最小的女儿了!那个才进府的野种才是府里最小的小姐。

平亲王妃想到此,脸色就更加难看,看在平亲王眼中,便错以为是小女儿的婚事又出状况。

夫妻两似比谁的脸黑,都还没说到正事,两人的脸色就比锅底还黑。

“七丫头那天去金穗珠宝坊逛街,相中了套头面,跟之前您答应要给她的那套还漂亮,就是价钱有些高。”

“高就高,怎么着?咱们家的姑娘还买不起吗?”平亲王口气开始有些火爆。

“妾身不是这个意思,是小七她不敢贸然下订,怕您不喜。”

“我不喜什么?”

“怕您说她跟新进府的妹妹计较呗!”

平亲王贵人多忘事,早就不记得自己曾答应要给七丫头头面的事,这会儿被妻子说得一头雾水。(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 祸水东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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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亲王夫妻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对此,顾侧妃本该欣喜若狂才是,但因平亲王送给黎深深的那套头面,让她觉得万般苦涩,她和七小姐争来争去,平白便宜了个外头来的野丫头,平亲王因王妃一句话,而补偿了七小姐,自己呢?

之前雄心勃勃想为自己儿女争口气,现在却如因这事,突然失了意气,还争什么呢?亲王爷当面与她说的好好的,转头就忘得一乾二净,好像她在他心里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人,当面哄两句转头就忘,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想想就觉心寒。

枉她一片痴心,一颗心自荳蔻年华初相见良人就此牵记,原以为能与良人成佳侣,谁知除了自己,还有正妃、侧妃、夫人……多不胜数的女人。

“娘娘?”顾侧妃的贴身大丫鬟轻唤。

“何事?”回过神,顾侧妃偏着头问。

大丫鬟小心从怀里掏出张纸条,“这是上回那妇人让奴婢给您的。”

“哼!”顾侧妃冷哼一声,想起寒禅寺里遇见的那名妇人,那妇人问她,可想让儿子更进一步。

怎么不想?她想了一辈子,就是想要儿子成为世子,日后继承平亲王爵位,但是,她是侧妃,王妃有嫡子,怎么轮得到她的儿子当世子?

那妇人却指点了她一条明路,回府后,她把娘家母亲请来,将此事跟她一提,母亲劝她试试看,反正也没什么损失,反正儿子本来就天天读书练功,她只需让亲王身边的内侍在适当的时候,捎带儿子一句好就成。

没想到向来不在意儿子的平亲王,竟难得的夸赞了儿子几回,让王妃和世子侧目。

之后她又与那妇人见了几回,不过那妇人再不提此事,她也没放在心上。

直到日前,那妇人让她帮黎深深母子一个忙,让平亲王多了个女儿,府里添了个夫人。

不对,王爷还没确认小蒋氏的名份,小蒋氏如今在府里可尴尬了!想到这里,顾侧妃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顺势就看了那张纸条,看完之后,她的笑容更加深遂,整个人更加明媚。

那妇人可真是聪明,让她欠个人情,她若是一直是个侧妃,手里的权力就这么点,能帮对方什么?但若能如对方所言,将来,等她的儿子成了世子,就算她是侧妃,手里的权力可就与现在大不同。(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

“去查过那妇人的底了?”

“探过了,就是个城西一家绣庄的东家,她当家的能攒下家财,全是靠这妇人和她娘家帮助,可谁知,那男人不是个东西……”丫鬟叨叨絮絮说着那妇人的身世,顾侧妃左耳进右耳出。

平日里,她很喜欢听这些市井小民的生活,那让她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听着别人日子过得苦难,就觉得自己的日子比上不足比下绰绰有余,心里就会畅快许多。

但今日,对那妇人的身世却不像之前那样在意,她在想妇人纸条上所言,黎深深不过是个女孩子,她娘甚至还不是亲王的女人,她们能在府里掀什么风浪?如何能把王妃母子拉下来?

那妇人想得未免太简单了!

同一时间,城西荷记绣庄里,那传纸条给顾侧妃的妇人,正在打发领人进来内宅的绣娘,绣娘笑眯眯的拿了赏钱走了,留下一名年约二十出头的姑娘,这姑娘样貌并不怎么出色,但举手投足间,看得出她不是寻常人,应该是宫里出来的。

荷记绣庄的老板娘轻叹一声,问,“姑娘,您要我做的,我都做了,您还想要我做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提醒你,千万记得别跟人说见过我。”

老板娘笑,“姑娘放心,我不会跟人说的。”再说她跟人说见过这姑娘干么?她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说见过她,自己就能得到好处什么的。

等等,她似乎曾在那里见过这姑娘啊!可是在那儿呢?

那姑娘见老板娘低头沉吟,也没放在心上,似乎完全不在意,对方是否认出自己来。

只是既然如此,又为何特意提醒老板娘呢?

那姑娘没在绣庄多停留,不多时就离开绣庄,离开绣庄后,她又绕进家酒楼,再出现时,她已经换下身上的装扮,快步的走回黎宅向刘二复命。

没想到教主也在,她恭敬的和黎浅浅见礼,黎浅浅笑容满面道,“听说圆月下个月就要当新娘子了?”

圆月姑娘愣了下,才笑着点头,“是。”

“那可得恭喜你了!”黎浅浅转头交代春江,“回头备份礼给圆月添妆。”

“是。”春江笑着应下,朝圆月眨眨眼,待向黎浅浅告退出去后,春江才拉着圆月的手恭喜她。

“你成亲之后,还继续当鸽卫?”

“那当然,他不也一样当鹰卫,为啥我就不能继续做鸽卫?”说到未婚夫,圆月的笑多了甜蜜,春江看着她的笑,觉得好生羡慕。

当她们在外叽叽喳喳聊天时,黎浅浅则和刘二商议着接下来的事。

“您为什么要帮着黎深深在平亲王府站稳脚跟?”刘二不明白,黎深深若是在平亲王面前说得上话,说不定会找教主的麻烦,他可还记得,当年就是这姑娘和黎家大房的姑娘推教主下山,想害死她!

因为父兄问起她和母亲的生活,黎浅浅想起了一些事情,那是尘封在原主记忆深处里的回忆。

“她可是个记仇的。”黎浅浅若有所思问,“你觉得,当她有能力了,她会怎么回敬黎家那些曾经欺负过她的姐妹们?尤其是黎老太太。”

尤其是黎老太太。

刘二惊讶的看黎浅浅,“黎老太太一直很疼她们母女。”

“说错了,黎老太太是一直很疼小蒋氏,但对黎深深?可就未必了!”黎浅浅道,“你回去好好看看刘易他们的记录,就能看出端倪。”

“您不怕她,找您麻烦?”

“她不会找我的麻烦,她还想替她生父笼络我,好为她生父效力呢!”黎浅浅笑弯了眼,“你且等着,等她缓过气,就会派人送帖子上门,头一回,大概是上门来拜访我吧!”

刘二挠挠头,不太相信黎浅浅所言。

可是没两天,就真的接到来自平亲王府的拜帖,黎深深想上门来拜访瑞瑶教教主。

黎漱这些天几乎都住在凤家庄,凤庄主已经带着凤乐悠去凤家庄新址,凤大公子已在新址附近择了一处风景优美之处,为义父兴建宅邸,好让他老人家养老之用。

凤乐悠的情况并未好转,换了地方后,仍然时不时就惊慌尖叫,她武功不高但一失控,仍不免伤人伤己,凤庄主思量再三后,在蓝海的陪同下,点破女儿的气海,令她再不能动武。

并将她身边侍候的丫鬟,全数换上新的武婢,要是她再失控,不会再发生伤人伤己的事。

安顿好女儿,凤庄主就留在新址打理新凤家庄改建事宜,凤大公子和凤奕则带着新的数字公子及护史公子们,打包整理庄里的物什,旧的数字公子们也赶回京城,与新数字公子办理交接。

黎漱一回来,就被蓝海请过去坐镇,说什么家里就他一个长辈,他怕镇不住,黎漱好歹武功比凤大公子兄弟要高,有他在,江湖上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就不敢乱动云云,好说歹说的,把黎漱给请去凤家庄小住。

本来蓝棠还想把黎浅浅也请去的,但知道她父兄也回京了,怕他们时不时要见女儿和妹妹,他们可不好进凤家庄,这才作罢。

不过虽是如此,她还是跑回黎宅小住几日,直到这天接到黎深深的拜帖,才跑回凤家庄。

她一回去,黎漱和凤奕他们就全都晓得,黎深深隔天要来了。

当晚,黎浅浅才用过晚饭,凤奕就到了,紧跟着黎漱和大公子陆续抵达,蓝海父女功夫没人家高,只能老老实实的坐马车来。

“凤二公子还好吧?"

“他还好。”凤奕看着黎浅浅直笑,他的笑容很有传染力,看得黎浅浅也跟着笑,“手和脚都重新接好了,现在整天躺着不能乱动,所以我每天都去念书给他听。”

说起哥哥,凤奕的话就变多了,蓝棠跟着父亲进来时,看到这一幕,不禁要和云珠咬耳朵,“这可真是难得,没想到咱们有名的锯嘴葫芦也有话多的时候。”

云珠笑着扯她一下,示意她说话小心些。

教主和三公子耳力极佳,离得这么近,就算她说得再小声,还是会被听得清清楚楚的。

这晚,黎宅热闹非常,而西城的荷记绣庄里,老板娘正头疼的和丈夫商议,是不是要把那姑娘教她做的事,告诉长平公主。

“你傻啦!跟公主说这事做什么?”

“难道咱们就这样帮别人做事?”老板娘深知长平公主的脾气,她可不想日后被公主逮到。

满脸络腮胡的老板不解的挠着下巴,想不通妻子口中的姑娘,为何会找上他们,让他们去帮平亲王的侧妃做事,平白让顾侧妃把个人情记在他们头上,这要是摆在别人身上,那绝对会是件大好事,但搁他们身上?要是让他们真正的主子知道,他们为平亲王的侧妃母子争世子之位,那还不剥了他们的皮,有这功夫,怎不帮自家主子笼络住端郡王的心思呢?(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混仗

冬雪在夜里轻轻落下,将整个京城妆点成银白一片,朝阳下京城显得格外灿烂耀眼。[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www.yeyexs.cc]

伸手关上窗,侍候的丫鬟便急急过来,将手里的大氅披上黎深深的肩头。

“深深小姐,外头在下雪呢!您怎么一起身就站到窗口来吹风。”丫鬟们七嘴八舌的表现自己,黎深深转过身朝她们笑了下,“没事,我只看一眼而已。”

话虽如此,丫鬟们却不敢大意,让人去厨房端来熬的甜辣的姜汤给她灌下。

黎深深虽不乐意照喝,但还是勉强喝了半碗。

让丫鬟撤下去时,小蒋氏过来了,美丽的脸上满是忧虑,进门看到女儿,眼眸亮了下,随即推开扶着她的丫鬟,急步来到女儿面前。

“深深,你今儿要出府?”眼里满是希冀,小蒋氏急切的问。

“是。”黎深深看她一眼,随即毫不客气的戳破母亲的希望,“姨娘不是早就晓得,父亲允我出门拜访瑞瑶教的教主,您也别多想了,父亲是不会答应让您跟着去的。”

“我好歹也是她的嫡母。”小蒋氏嘀嘀咕咕抱怨着。

“可后来,她让两位伯父做主,把我们母女弄出三房,您没忘记吧?”真是不想承认,这个还妄想拿嫡母身份去压黎浅浅的女人是她亲娘。

小蒋氏满眼愤愤又满含委屈,“当年要不是因为你,我又怎会这样胡里胡涂的进了黎家三房。”

现在倒怪起她来了!

“你若是男的,我也不至于在外受那么多苦。”亲王肯定早早就把她迎进府来,时人总是重男轻女。

黎深深垂下眼,没让她娘看到她眼中的怜悯,都几岁的人了!还这么老天真!她要真是个男孩,怕是早在出生时,就被人弄死了!还能活到现在?说起来,黎老太太当初把她们母女塞进三房,其实算间接保全她们的小命。

这是她进了王府之后,从下人口中得知的,不过就算如此,还是无法抹去她对黎老太太的恨与不满。

“如果,如果,如果娘亲没遇上父亲,没生下我,岂不是更好?”黎深深看着小蒋氏的眼睛道。

小蒋氏气得浑身直发抖,她怎么敢!她怎么敢!她是她生的,是她十月怀胎历经惊险好不容易生下来的,是她把从那么一丁点大,拉扯到现在这般亭亭玉立,她怎么敢这么问自己?

“娘亲,您既然已经入了府,都这么多天了,您还想出府去?”黎深深提醒她,“您以为二表舅还能毫无芥蒂与您做夫妻?”

小蒋氏一张粉脸气得通红,两眼凶狠的瞪着女儿,似要将她撕裂开来。夜夜小说网WWW.mht.la

“你,你羞也不羞?这种话,也是你一个小姑娘能说的?”小蒋氏咬着牙死瞪着女儿。

黎深深觉得好笑,她娘自己能做,却不许她说?真是标准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女儿不日就要认祖归宗,您是女儿生母,自是要在场的,您总不忍心让女儿独自一人,在这大宅门里任人宰割吧?”

小蒋氏只觉恐惧像潮水涌上来,几乎就要将她淹没,让她呼吸不过来了!女儿的意思是,她从今往后就只能待在这亲王府里头?做一个没名没份的侍妾?

“您怎会是没名没份呢?”黎深深暗暗叹气,父亲说了,如果她能和瑞瑶教教主攀上关系,她娘就能当夫人。只比侧妃低一级。

要是可以,她也想让娘亲的身份高一些,这样她也才能让人高看一眼,只可惜她外祖家不过是乡绅,在水澜城是名门又如何?搁到京城里,那就是不入流的乡绅,亲王府里随便一个夫人,家里最少都是七品官,亲王妃家就更不用说了,那可是开国勋侯。

不过,黎老太太对她娘说的没错,出身和样貌才艺那些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掌握住府里掌权男人的心。

她娘在黎家时做得很好,因为有黎老太太撑腰,她只需要掌握住二老爷就成了!二太太就算是当家主母又如何?她娘还不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和二老爷成就好事?

黎深深年纪虽小,但因为有小蒋氏这样的母亲,又有黎老太太那样的祖母,以及一家子瞧不上她的姐妹们,偏还要在老太太面前装着跟她很要好,在这些人的环伺下,黎深深心性不扭曲也很难。

进了平亲王府之后,她所看到的一切,让她更加确信,只要讨好了她生父,就连平亲王妃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她原不在意那套头面,她才几岁啊!她的头发要梳髻戴上那整套头面,还得再等几年,她不在意,但别人在意啊!府里王妃所出的七小姐和顾侧妃都想要,谁也没想到,竟然会落到她手里。

她那生父肯定是没将这事放在心上的,所以是他身边的下人要讨好她,所以才把那套头面送过来,还是有心人故意要设计她呢?但不管如何,她们谁也没敢跟她开口讨要。

从这点就可看出,就算平亲王再疼宠她们,她们还是不敢质疑平亲王的决定,那套头面是平亲王做主给她的,她们就不敢再提,不然岂不是质疑平亲王了吗?

由此可见,她若不能按照生父要求,与黎浅浅打好交道,只怕她在府里,就没人撑腰了。

想到这里,黎深深不再搭理小蒋氏,而是带着丫鬟,去她屋里的箱笼里挑礼物送给黎浅浅。

但是,她与黎浅浅多年不见,她实在不知送什么东西给黎浅浅,才能刚刚好送到人心崁上。

几个丫鬟见她看着箱笼里的布匹、首饰及珍玩直叹气,不禁猜想,难道是那位黎教主眼界太高,深深小姐这些东西都入不了她的眼?

一个大丫鬟便大着胆子开口问了,黎深深一听不禁摇头,“不是入不了她的眼,而是我与表妹已多年不见,实在不晓得送她什么才好。”

原来如此啊!丫鬟们纷纷开口帮忙出主意,不过有两个机灵的,看到她们提建议时,黎深深的脸色一沉,便不再提那些看来珍奇的宝贝,改建议那些常见的金银首饰,见黎深深的神色好转,不由暗松口气,看来她们这位小姐也是个小气的嘛!

草草选了几样赤金镶宝发钗及步摇,拣了个漂亮的木盒放进去,一个大丫鬟数了下,发现总共十三件,觉得有点不吉,便挑了支镶宝粉樱步摇出来。

“小姐您瞧瞧。”

黎深深早发现她的动作,看到她放在桌上的步摇,露出浅浅的笑容来。

“行,把礼物收好,一会儿别忘了带上。”

黎漱的宅子里,黎浅浅早已起床练完功,正由春江两个侍候着梳洗,春江和春寿正讨论要给她梳什么头时,通常这种时候,黎浅浅是没有发言权的,平常时候,春江她们都顺着她,但今儿不是平常时候啊!

蓝棠领着云珠过来时,就看到镜子里直翻白眼的黎浅浅在朝她扮鬼脸,蓝棠噗哧一声笑出来,春江两看到她,忙跟她见礼,蓝棠不以为意的摆摆手,让她们继续忙。

“亏得她还没来,不然客人到了,你还没梳妆好,可就好玩了!”

呵呵,黎浅浅没好气的朝她咧嘴笑了下,“你们两赶紧拿定主意,不过别给我弄太复杂的发式,以后只怕她会常来,难道每回都要浪费时间在梳妆上头?”

“她以后会常来?”

“肯定的,她是半路认亲的,她娘的出身不高,在平亲王府肯定不好过,不止我,就是我爹和两个哥哥,只消给她机会,她肯定会巴上去的。”

才说着,就听下人来报,黎经时父子来访。

因为黎家本就跟瑞瑶教关系匪浅,所以黎经时父子与黎漱有所往来,虽有人关注,但却没人把瑞瑶教的小教主跟他们父子联想到一块儿。

黎深深也没对平亲王明说,黎浅浅就是黎经时的女儿,就怕会牵扯出当年她和黎净净做的蠢事。

小蒋氏深恐人发现女儿幼时做的事,以及自己曾为黎经时妻的事,自更不敢跟人提。

于是知道黎浅浅与黎经时父子关系的,就只有黎漱等人,及凤奕兄弟。

至于黎二老爷,他被黎经时派人守着,又因他之前想派人去花楼找花娘,黎经时怕他的作为会影响自家,尤其怕会影响小女儿,虽然小女儿现在没住在他这里,但说不定明儿个女儿就能搬来跟他们一起住呢?

所以他找黎漱商量后,连夜把黎二老爷送到黎漱在京外的庄子上去,让人好菜好酒侍候,还从花楼给他找来两个清倌,就让他乐不思蜀夜夜升歌,黎经时不禁要叹,他这二哥真是好命!

“让人盯牢他,他若要跟人连络,都由着他。”黎经时边说边走进黎漱的宅子。

亲随愣了下才应诺。

黎漱早候在门口,看到他们父子过来,便迎上前去。

“吃过饭没?”

“没,特来蹭饭的。”

“成啊!我们也还没吃,一块儿吧!”黎漱边说边朝黎韶熙挥拳,黎韶熙很是无奈的迎上去,黎漱轻松化解他的拳路,还不忘朝黎茗熙出手,黎茗熙被撩,自是迎面而上,就看他们三人边打边往宅子里走,忽然从宅子里飞出两人,分别对黎家兄弟出手。

幸好黎漱及时救援,不然黎家兄弟就有两颗黑眼圈了!黎韶熙因黎漱出手相助,才有功夫分神打量下来者,这两人芝兰玉树之姿,大的英武小的俊逸,皆是人中龙凤。

黎经时摸着下颌,朝蓝海问,“这两位是何人?”

“穿玄色的是凤家大公子,青衣的是凤家三公子。”蓝海看他们五个人大混战,无奈的对药僮道,“去把伤药备好。”

药僮忍俊不住,点头应诺,成功为自己赢得白眼一枚。(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姐妹见面

用过饭,黎漱和黎经时几个人继续比试武艺,看得蓝海额角直抽,谨一和刘二站在一旁冷眼瞧着。mht.la [夜夜小说网]

“要去跟教主说一声吗?”

拿这种小事去烦教主?谨一摇头,由着大教主他们去闹腾吧!

他跟在大教主身边多年,从没见过他像今天这样,谨一也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像是个怕玩具被抢的孩子?还是像护着好不容易养大了的女儿的傻父亲?

虽然黎韶熙和黎茗熙兄弟两,也是长孙氏的孩子,但他们毕竟都大了,不像教主,初见时教主就像是迷了路的小奶猫,虽然张牙舞爪,到底难掩失亲后的茫然,让人见了就忍不住想护着。

好不容易把小奶猫养大了,就来亲爹和兄弟要抢回去养,谨一瞟了凤三公子一眼,嗯,还不止如此,还有人迫不及待要把小奶猫抢回去做老婆!呵呵!凤三公子经了事是长大了不少,不过想要取得黎家父子同意,把他们家教主娶回家?呵呵,还早咧!

谨一可看出来了!黎家父子对他们家教主可护得紧,宁愿不公开彼此间的关系,就为了不给教主添麻烦,怕黎二老爷的风流作为坏了教主的声誉,便把人扔到京外庄子上去让人盯着。

刘二沉吟半晌,对谨一道,“还是提醒他们一声,免得惹平亲王府的人注目。”他顿了下,“那位小姐也许什么都不懂,但平亲王肯定派了人跟着她来,要是被平亲王的人看出什么不妥来……”

谨一想想也是,便上前提醒黎漱,重鼓不用响槌,黎经时父子笑着退到一旁,凤三公子想到今天要来的人是谁后,皱起眉头,“明知她害过浅浅,还要让她进门?”

凤大公子笑着朝大家示意,把弟弟揪到一旁去好生教训去。

黎经时却因凤奕这句话,对他印象不错,对嘛!明知道黎深深曾谋害过浅浅,还让她上门做客?傻了吗?

黎漱转头正想说什么,就见黎茗熙臭着脸道,“凤三说的对,再说,她又不是黎家人,让她上门来干么?‘

“明知她存歹心,却一直避着不见面,怎知她会不会因此,更要生出什么坏心思来?既然如此还不如见上一面,弄清楚她想做什么。就算她不是黎家人,但她娘是黎家的亲戚,她还是宗室,不搞清楚她的来意,怎知要怎么防她?”

黎韶熙对弟弟解释道。

“可我还是觉得没必要跟她打交道。”

“这世上有许多人,许多事,是你避不开的,与其逃避还不如正面迎上。(wwW.mht.la 无弹窗广告)”黎经时拍拍儿子的肩头。

正说着,黎浅浅带着春江过来了,一一见礼后,黎漱便对她道,“一会儿我们打算出城去逛逛,中午不回来吃,晚上大概就留宿在庄子上。”

“好。”黎浅浅指着凤奕兄弟,“你们也去?”

“嗯。我记得你喜欢吃庄子上厨子做的烤鸭?”凤奕道,“要我们回来时,给你捎带回来吗?”

“好啊!多谢了!”

黎经时因此多看了凤奕一眼,黎韶熙兄弟也为之侧目,他们父子对黎浅浅的了解都不如眼前这个小伙子啊!这小伙子是对浅浅有什么心思吗?为什么黎漱淡然视之呢?

却对他们父子亲近浅浅,反有几份防备之意?

也许黎漱自己都没发现,不过黎经时父子三人平时就算再怎么粗心,对黎浅浅的事,却是意外的敏锐。

黎漱把谨一和刘二留下来照顾黎浅浅,自己则带着凤家兄弟和黎家父子一起骑马离开,把黎宅留给黎浅浅。

叶妈妈领着几个捧着大红礼盒的丫鬟过来,“教主?”

“叫小姐就好。”黎浅浅吩咐道。

春江等人带头应诺,“这是准备要送的礼?”

“是,小姐要看看吗?”

黎浅浅上前打开,礼盒里放着的是时兴的布匹,其他礼盒分别放着药材、书籍及一些小姑娘喜欢的小玩意儿。

“再添几样首饰。”黎浅浅点着盒盖道。

“首饰?”

“之前珠宝坊不是才送来新出的首饰?”

叶妈妈点头,亲自回去取,那些首饰的样式可都是出自姚大少爷之手,姚大少爷这两年已经很少亲自画首饰图样,但他画的样式做出来的首饰,一定会送三份过来给黎浅浅。

一份给黎浅浅留存,一份给蓝棠配戴,一份让她们送人用。

叶妈妈回去取的就是那份留送人的,叶妈妈动作很快,不多时就取来了,黎浅浅挑了几样,放进礼盒中。

当她们准备妥当时,平亲王府的马车上门了。

一早出王府大门,就有不少人关注着,无它,大家都想看看平亲王府新认的闺女儿是何模样。

虽听说那姑娘还不到十岁,不过已有心急的人迫不及待想攀亲了!

以他们的身家,嫡女,他们是甭想了,庶女,还得看看是谁生的,若生母背景雄厚,他们也别想搭上边,不过这位新认的姑娘,听说生母不过是乡绅之女,但能在这么多年之后,让平亲王点头认下,表示还是有其可取之处,要是能将之娶回家,他们家可就和宗室是亲家了!

要是这姑娘日后不得亲王的宠爱,他们也不亏,至少已经和王府搭上边了嘛!

但先决条件是,先把这姑娘娶回去。

京里不少人家如是想,然而平亲王府的门坎岂是他们随便就能进的?故此守在王府门外的人很多,真正敢采取行动的人却很少。

黎深深今日出行的消息,早就让人探知了,因此守在门外的人比平常要多,马车由二十几名侍卫护送,还有跟车的嬷嬷及丫鬟、小厮,出门的规格几要与王府嫡出小姐一样。

只是出行的马车不同。

不过还是引起路人关注,不少人瞧着便酸语道,“瞧,还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听说之前进府,坐的不过是下人才坐的驴车,现在坐的可是四匹宝马拉的马车了!”

随车侍候的嬷嬷听着路人的话,有些担忧的与车夫交换了个眼神,这位新小姐的性子,她们并不清楚,也不知道听了外头这些闲言闲语会是什么反应,最好呢!是什么反应都没有,不过这样泥塑的性子能否在王府里存活下来?

车里的丫鬟倒是没他们想得那么多,因为黎深深睡着了。

想想也是,到底年纪还小,一早起来就又要费心神安抚生母,怎么不累呢?丫鬟们光想都替她觉得累。

“姑娘今儿要去见的人是谁啊?”

“姑娘进府后,就没出府过,特地出府要去相见,可见那人在姑娘心里的份量。”

“听说那姑娘姓黎。”

“不是吧?王爷怎么会答应姑娘去见黎家的人?”丫鬟甲有些不解,伸手为黎深深掖了被角。

马车缓缓而行,丫鬟们的谈话声不大,辘辘的车轮声就将之盖过去了,车夫和跟车嬷嬷都没听到声音。

“我听王妃屋里的姐姐说,咱们这位新姑娘之前寄住的黎家,就是瑞瑶教教主的亲戚。”

丫鬟们七嘴八舌谈论起黎漱来,黎深深眼皮子微动,心里有些不悦,当年若是黎净净不犯浑,不扯着自己推黎浅浅一把,说不定被收为徒的人是自己,如此一来,她回平亲王府时,就有底气了!

现在嘛!轻轻的叹口气,推被坐起。“还没到吗?”

“快到了!”丫鬟掀起窗帘往外瞧一眼,转回头道。

不多时就抵达黎宅,侍卫们还没反应过来,门子已麻利的引马车入宅,进府后,叶妈妈在二门前相迎。

黎深深有些不喜,“浅浅呢?怎么没来迎我?”

“我们小姐在里头等着呢!姑娘请。”黎深深尚未认祖归宗,不能称呼以平亲王的姓氏称呼她,不知她认祖归宗后是不是还叫深深这个名,所以也不好称她深深小姐,叶妈妈便以简单的姑娘二字带过。

黎深深虽不满,却也知这不是自己的地盘,她还需要交好黎浅浅,以帮衬自己,便强忍着不悦跟着叶妈妈入内。

黎浅浅在二门边的花厅候着,叶妈妈送黎深深到花厅后,就福身离开。

春江引黎深深进花厅,短短几步路,却让黎深深觉得好像走了一辈子那么久,曾经黎浅浅被她和娘亲扔在乡下小院里自生自灭,但现在,她住的地方比她们母女两住的地方还大,屋里的摆设比黎老太婆屋里的还漂亮!

她不会看那些摆设的价钱,只能以漂不漂亮来衡量。

其实黎老太太屋里的摆设很多都是古董,黎老太太上了年纪,眼睛不好,不喜见光,常常拉上窗帘,所以黎深深便觉得她屋里陈旧破烂不堪。

而黎浅浅所在花厅,因常要见客,光线充足不说,摆设也是精挑细选的,光是屋角花觚里插的都是当季鲜花,时值冬日,叶妈妈便特地让人搬来盛开的菊花妆点,让花厅显得色彩缤纷许多,不再那么沉重。

倒是没想到,让黎深深因此对黎浅浅生出嫉妒之意来。

黎深深深吸口气,上前对黎浅浅见礼,黎浅浅侧身避过,“姐姐好。”

“好,你,别来无恙!”

“离了姐姐们,自然是无恙。”黎浅浅浅笑请她坐。

黎深深看她一眼才落坐。

姐妹初会,互在掂量对方的情况,春江等人不以为意,倒是跟着黎深深来的丫鬟和嬷嬷们,忍不住要多看黎浅浅一眼,小姐特地来见的,竟然是个比她还小的小姑娘?(。)

第二百零六章 密谈

叶妈妈没给跟着黎深深来的人有多打量的机会,笑吟吟的上前将人请去休息,跟来的丫鬟和嬷嬷们虽不愿离开黎深深,但礼数如此,她们只能留下一个贴身侍候的。[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来之前,亲王妃交代过,如果来拜会的人家是不懂礼数的,那她们便不必拘礼,全留下来侍候,顺便好好的掂量下对方的斤两。

若要是知礼的,她们可不好让人挑礼,客随主便就是,留下一个贴身侍候的嬷嬷便好。

因此叶妈妈一开口,平亲王府跟来的丫鬟和嬷嬷就跟着她走,只留下一位年约四旬,身材圆润有张亲切圆脸的纪嬷嬷。

这位纪嬷嬷是平亲王妃亲点来侍候黎深深的,是她的心腹,一双眼睛最是毒辣,打她一进门,就见她不动声色的四下打量,叶妈妈方才进来,就特意向黎浅浅示意,这一位是个人精儿,不容小觑。

黎浅浅看那作派,心说不愧是亲王妃身边的,气势就是和旁人不同。

黎深深见她直瞧纪嬷嬷,也跟着瞧了纪嬷嬷几眼,亏得纪嬷嬷老成,才没被这么露骨的打量看红了脸,不过心里也在想,这位黎姑娘到底是何身份?看人的眼光颇为犀利。

黎深深与平亲王说,黎浅浅是黎家的姑娘,因缘巧合得了瑞瑶教教主的青眼,被收为徒,只是她们在南城时,因黎老太太之故,关系并不亲近,但如今同在京城,便想能与她修好。

平亲王未跟旁人说此事,他盼着黎深深跟黎浅浅修好,自己好从中捞好处,他看得出来,他这个女儿并不清楚,黎浅浅如今已不止是瑞瑶教教主之徒,她就是瑞瑶教的教主。

不说瑞瑶教的宝藏,就说这些年瑞瑶教二长老的商队,每年都赚得满盆满钵,叫人看着眼红啊!可是那位二长老是个滑不溜湫的家伙,京里权贵那么多,他愣是没应下跟谁家合作。

黎深深说要来见黎浅浅,他就特地亲点了数名心腹,混充是侍卫跟着黎家,就是让他们暗中打探情况,原本也想派心腹嬷嬷侍候黎深深,好跟进内宅里,后来又怕做得太过,反而打眼,方才打消了念头。

不过他和亲王妃不愧是夫妻,只是亲王妃不止想,还把人派过去了!平亲王妃不知黎浅浅的身份,只晓得她是黎深深母女之前住在黎家,以为黎深深是去探望表姐妹。

除了纪嬷嬷,还有几个丫鬟。

“妹妹对纪嬷嬷很感兴趣?”黎深深边打量着纪嬷嬷,边问。

“是啊!”黎浅浅大方点头,一点尴尬都没有。[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纪嬷嬷忍不住皱了眉头,这位小姐也太没规矩了吧?先是这样盯着人瞧,被说破了,还直言无讳的认了。

黎深深闻言拿着绯红绣帕掩嘴笑了,黎浅浅看着她那一身装扮嘴角微翕,似有话要说,不过还是咽了回去。

黎深深却是仔细的看了黎浅浅身上的装扮,心说,不说她师父就她一个徒弟吗?怎么舍不得给她穿好的用好的,看看她那一身衣饰半旧不新的,还有头上的钗簪真是少得可怜!

末了,她发现黎浅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问,“妹妹想跟我说什么吗?”

“没有。”黎浅浅摇头,然后起身正色道,“还没恭喜姐姐认祖归宗,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这事还得多谢妹妹,不是妹妹,我还一直被祖母和我娘蒙在鼓里,此外若不是妹妹指点,姐姐怕是只能被祖母困在府里一辈子了!”黎深深起身还礼。

黎深深不笨,进京后这些时日就想明白了,如果她不晓得亲爹是谁,等黎经时父子的消息传回去,就会像黎老太太原本的计划一样,让她去做三房的女儿,好同他们父子拉近关系。

她肯定会老实听黎老太太的话,想尽办法笼络他们父子,因为她娘在二房做妾,就像她们上了进京的船之后,老太太还派人避着她娘叮嘱她,要她千万记得黎家对她的养育之恩,叫她要老实听话。

可偏偏她知道生父是何人后,便顺势摆了那老太婆一道,还把她娘一起拉进亲王府,老太婆如今远在莲城鞭长莫及,想惩治她?哼!她可不再是那个任她宰割的小拖油瓶,而是堂堂平亲王的闺女了!

思及此,黎深深便给了黎浅浅一记甜笑,黎浅浅不以为意的端起茶来喝,纪嬷嬷倒是从她们两的对话,瞧出一些端倪来,满是惊疑的打量着黎浅浅。

难不成她们这位新姑娘原本是不知自己身世,还是眼前这小姑娘派人通知她的?

可为何让她联系顾侧妃?

要是她们母女是直拉找上门来,说不定亲王妃在亲王还不知有这女儿之前,就把她们母女处置掉了!

纪嬷嬷忽然感到一冷,抬眼盯着黎浅浅看,心说,莫不是怕如此,才会找上顾侧妃的吧?虽然小蒋氏与亲王爷有一段,但到底是近十年前的事了!顾侧妃知道她们母女后,虽会恼亲王爷,但突然冒出个女儿来认亲,论丢脸,还是亲王妃比较丢脸啊!

这姑娘才多大的年纪,怎能清楚知晓亲王妃的性子?纪嬷嬷越想越觉得眼前的两个小姑娘可怕,因此瞠大了眼眸瞪着她们两好一会儿。

纪嬷嬷大概不知道,黎浅浅根本就没想那么多,只是很单纯的推测,任何一个正室都不乐见,有女子带着孩子上门要认亲爹,不过侧室就不同了!她们虽不乐见增加对手,但绝对乐于给正室添堵。

顾侧妃便是如此,所以她出手帮了,虽然看起来,她似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但她也没损失什么,平亲王确实是赏了不少好东西给黎深深,不过就算平亲王不给黎深深,也不会给自己嘛!

只要不留给亲王妃和七小姐就行。

黎深深看看四下,对黎浅浅道,“有没有地方可以私下谈话的?”

“有啊!”不过我怕你会吓到,她抬眼看看花厅前那两排厢房的屋顶。

不知为何忽然觉得腿软,这是怎么回事?黎深深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黎浅浅拉着跑出去,纪嬷嬷反应过来时,人都已经跑得不见影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

那家的千金小姐会做出如此行径来?

不行!回去得跟亲王妃说,不许新姑娘再见那位黎姑娘,不然肯定要被带坏的。

想到府里的姑娘们一个个撩着裙子满屋子乱跑,侍候的丫鬟、嬷嬷头疼的追着跑,纪嬷嬷就感到恶寒。

那厢黎浅浅一路拖着黎深深出了花厅,本来想飞身上屋顶的,后来想想还是作罢,她不确定黎深深的性情,还是别在她面前显露太多,免得那天像小蒋氏那样被她坑了还不自知。

带着黎深深来到花厅后不远的一处小亭子,小亭子位在小山坡上,底下是条曲折小径,时值冬日,小径旁的花木已然凋零,只余挂满白雪的枝条。

若是有人靠近,一眼就能看到。

“有什么事要跟我说的?”黎浅浅指了亭中的石椅让她坐。

黎深深嫌弃的看了光秃秃的石椅一眼,这样叫她坐?万一湿了她的衣服怎么办?

黎浅浅见她不动,伸手招来立在小径上的春江,“去拿个坐褥来。”

“是。”

“喔,再沏壸茶来,嗯,再拿盘点心来。”春江已经快步离去,听到后头这些交代,头也没回的应了声,“要咸的。”

“知道。”春江快步离去,黎深深正想要抱怨一二,便看到方才离去的春江已折返,身后还跟着另一个丫鬟,她们动作麻利的放好坐褥,将茶和点心放到石桌上,另外还有两个丫鬟端来一个铜熏笼。

黎深深见状,不禁嫉妒的红了眼。

她才是平亲王的女儿,黎浅浅不过是个江湖人,为什么她身边侍候的人手比自己还多,用的器具比自己用的还要讲究?

“因为我是教主啊!”黎深深听到黎浅浅漫不经心的回答时,才惊觉自己把话问出口了,一时间不知是该羞还是该恼?

“姐姐不必急,你才回府多久?我可是已经在瑞瑶教待了好几年,她们都是我的人,自然听我的,你,身边有多少人,是听命于你的?”

没有。

从黎府出来的,她无法相信,就算带进亲王府,也不敢尽信,而亲王府里的,她也不敢信,她不知她们背后站着何人。

“姐姐且耐着性子,慢慢收拢人吧!你要跟我说什么?”

“我想跟你谈笔生意。”黎深深张开手掌,在裙裾上抹去薄汗,抬起头直视黎浅浅的眼睛。

“生意?”黎浅浅没想到她一张口,就要跟自己谈生意,觉得有些错愕,“我们之间有什么生意可说?”

黎深深逼着自己露出笑容,“你难道不想知道,你娘是怎么死的?”

黎浅浅闻言顿了下,敛了笑容直视黎深深的眼,黎深深觉得背后冷汗直流,明明眼前的黎浅浅还跟方才一样,可为什么面对她的眼睛,自己就是觉得心虚没底气呢?

“姐姐要跟我说的生意,就是这个?”

“是,是。”黎深深紧握双手,给自己打气。“你不想知道吗?”

黎浅浅沉吟良久,久到黎深深几乎要控制不住情绪,不等说出条件,就想把事情真相说出来。

“不必了。”黎浅浅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把她的每一个反应都看进心里去。

什么?

黎深深尖叫出声,完全不相信会听到这么一个答案。(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回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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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甲掐进了柔嫩的掌心里,黎深深不敢置信的看着黎浅浅,久久说不出话来。

黎浅浅托着腮帮子,看着黎深深不知所措的样子,暗暗叹了口气。

她知道黎深深为何要跟自己谈生意。

别以为进了王府,就能坐享荣华富贵。

平亲王府的主子们个个不是省油的灯,平白无故的,凭什么要她们让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跟她们分享富贵?凭她是平亲王的闺女儿?拜托,平亲王不缺子嗣好吗?

如果平亲王子嗣艰难,那么,黎深深可能会成为宝贝疙瘩,但很可惜的是,平亲王子嗣繁茂,多她一个不嫌多,少她一个也不嫌少。

若她生母已亡,才不得不来认亲,那平亲王妃为了名声,肯定要对黎深深非常好,可惜她拖着小蒋氏一起上门,小蒋氏妾身犹未明,就已经在平亲王妃那儿挂上号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在平亲王府立足,黎深深不止要有头脑,还要有钱,方能笼络几个能在关键时刻,替她在平亲王面前说得上话。

可是黎深深才多大,就算小蒋氏手里有钱,也不可能交给她,现在就更加不可能了!小蒋氏还想离开平亲王府呢!手头上没钱怎能行?她年纪比黎深深大,自然比她更加清楚,内宅里头,没钱是寸步难行。

既然无法从亲娘那里弄到钱,平亲王为弥补她,而送来的珠宝首饰、衣饰珍玩等物,每一件都很值钱,但都不能卖钱啊!而且那些东西也不是能让她拿来打赏下人的。

因为手上没有银钱,在平亲王府中,她一个无权无势没宠的姑娘,没能收拢人心,她已经吃了几次暗亏。

钱非万能,但没钱却是万万不能。

而她所能想到的银钱来源,就是黎浅浅。

不是黎二老爷,也不是小蒋氏,是这个小自己数月,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妹妹。

她知道黎浅浅手里有钱,而且比黎二老爷还有钱,不然黎二老爷兄弟何以要巴着她?为了讨好她,不惜将她和小蒋氏弄出三房,为的不就是想从她手里得到更多挣钱的路子吗?

所以她确信,黎浅浅手里有钱,而且是她能动用的钱。

平亲王府虽富可敌国,但不属于她,那是属于父亲,和父亲的嫡子们,她连庶女都不是。夜夜小说网WWW.mht.la

但是,她相信,只要给她机会,让她在平亲王府立足,她终会将整个王府掌握手中。

只是,先决条件是,她得有一笔能自由动用的银钱。

因此她必须要从黎浅浅那里取得这笔钱。

黎浅浅几乎能看到黎深深的脑袋上,因为高速运转而蒸腾的缕缕白烟。

“如果你想拿我娘的事来同我做生意,那你就不必再废唇舌,但,你若是同意我的条件,那么,也许我们还能合作。”黎浅浅淡淡的道。

“我知道姐姐在平亲王府中寸步难行,你放心,给你几百两,让你在王府里日子好过些,这点钱,妹妹还是拿得出来的。说到底总是一起长大的姐妹嘛!”

黎深深霍地从石椅上站起来,“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不照着她想好的路子来走?还一副高高在上施舍的嘴脸?

啪,她原本的盘算,想要按捺住脾气好好说的,全因黎浅浅这番话而崩断,她指着黎浅浅的鼻子怒道:“你这是不孝,为人子女知道亲娘的死因有问题,怎么可以不查问一番呢?枉费长孙氏那么疼你,她真可怜,她在九泉底下肯定很伤心自己的女儿竟然一点都不在意自己是怎么死的。”

黎深深霹雳啪啦的一阵数落,本以为黎浅浅会因此跟她争辩几句,然后就会顺着自己的话应下来,没想到……

“我不用听你说,就知道你要跟我说什么,我何必要拿已经知道答案的事,跟你做生意呢?”

黎深深不敢置信!她这一路都在盘算要如何开口,好从中获取最大利益,万万没料想过,黎浅浅早就知道真相。“你!知!道?你知道什么?我跟你说,就算我娘不给你娘的药下毒,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嗯哼!果然如此,黎浅浅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黎深深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说了,她说出来了!她竟然说出来了?!

“你!”

“你娘知道你晓得她做了什么事吗?”黎浅浅好奇的问。

黎深深正大感懊恼,忽听到她的问话,直觉得回道,“不知道,她以为她做的很隐密,不晓得我看到了。”

啊!话说完了,黎深深不胜气恼的瞪着黎浅浅。

看她快要气哭了,黎浅浅才指着石椅让她坐,“坐下吧!咱们好好的聊聊。”

“聊什么?”黎深深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做了一件蠢事?若她是黎浅浅,知道亲娘是被小蒋氏害死的,还能和她做生意吗?

“聊,你能给我什么好处,我是生意人,你想要从我这儿拿钱,就得给我等值的好处,否则凭什么要我付你钱?”

黎深深愣了下,完全没想到黎浅浅会是这样的反应。“你难道不想替母报仇?”

“想啊!怎么不想,不过你娘现在是平亲王的妾,我动不了她。”黎浅浅两手一摊,状似非常无奈。

亭子外春江费力的拉住春寿,春寿很生气的对春江道,“别拦我,让我去揍她一顿,帮教主出气。”

“你别冲动。”春江叹气,怎么也没想到,教主的娘亲竟是被小蒋氏毒害而亡的,“她现在是平亲王的女儿,又是说了来咱们府里做客的,她在咱们这里被打,你不是帮教主出气,而是在给教主找麻烦,你就不怕她爹找上门替女儿讨公道,然后借机拿下教主?”

“他敢?!”春寿怒喝,但声音里已然软化不少。

“他可是皇帝的弟弟,又是咱们理亏,怎么不敢?”春江叹气。。

春寿愕然,“那就这样放过她们母女?”

“害人的是她娘,不是她,就算揍她,她娘也不痛不痒吧?”春江提醒她。

春寿还是气鼓鼓的,“可恶啊!她娘若还是在黎家,咱们就能好好的折磨她了!”

偏偏被黎深深拖进平亲王府去,别说她们了,就算是教主,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仇人安享富贵。

黎浅浅这厢正好整以暇的和黎深深说条件。

因起得早,又挂记着事情,被黎浅浅拐出真相后,黎深深感到不胜懊恼,又惊又恼的情况下,突然来个峰回路转,黎浅浅愿同她谈生意,黎深深被这一连串的变化和打击,搞得脑子混沌,对黎浅浅说的条件全都傻傻的应下,黎浅浅说到后来,索性让春江笔墨侍候,黎深深听到笔墨侍候,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

“你要干什么?”她防备的看着黎浅浅。

“把我方才说的条件写下来啊!不然你还记得我们刚刚说了些什么吗?”

不记得了!黎深深抿着嘴努力的回想,刚刚她们都说了些什么啊?

春江很快就把笔墨备好,黎浅浅取过小羊毫,在纸上飞快的写下方才说的条件,黎深深靠过去瞧,看到黎浅浅那手字,不由嗤笑,就这手狗爬字,也配用这上等的羊毫笔?

等黎浅浅写完之后,她就不客气的上前,让春江另铺张纸,照黎浅浅适才写的条件腾抄一份。

“嗯,姐姐的字果然比我好,再抄一份吧!你留一份,我留一份,免得日后事多忘了,少付银钱给姐姐,姐姐可就亏大了!”

黎深深冷哼,“你知道就好。”连抄两份,看那些条件,不过就是在瑞瑶教的铺子在京里开张时,带人上门买东西,或是在王府里,听到那些家长里短的八卦事,让人通知一声,若是因此做成生意,就会给她多少分成云云。

仔细看了两遍,黎深深觉得都是自己做得到的,腾抄完后便利索的签上自己的名,都不必黎浅浅提醒。

黎浅浅满意的点头,递了一份文书给黎深深,另一份交给春江收起来。

“合作愉快!”黎浅浅朝她伸出手,黎深深看她的手一眼,也伸出手随便握了下,“你可以先付我一些钱吗?没钱,我怕是使唤不动那些人帮我做事。”

“当然。”黎浅浅让春江去取银钱,不多时春江就端了一个托盘过来,上头搁了数个米分色荷包,里头全是碎银,还有两个玄色荷包,里头放的是银票。

“这总共多少钱?”

“这里头是共两百两,这里头的银票共三百两。”春江说道,边抬眼打量黎深深,真是看不出来,生得这般娇娇柔柔的小姑娘,竟然为了前途,连亲娘都能卖!

春寿在亭外,一直低着头,要不然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脾气。

“多谢妹妹了!不知日后,要如何与妹妹连络?”

黎浅浅看着她笑了,“相信这点小事难不倒姐姐的,妹妹就静待姐姐的好消息啦!”

黎深深暗恼,将所有的荷包塞进自己的袖袋里,然后起身告辞。

送走黎深深之后,春寿才气鼓鼓的问,“教主,您就这样放过小蒋氏?”

“谁说我要放过她啊?”黎浅浅觉得她这话问得莫名其妙。

“可您不是说,小蒋氏现在是平亲王的妾,您动不了她吗?”

“她现在还不是呢!”黎浅浅轻拍春寿的脸颊。

春寿听得一头雾水,春江倒是反应过来了,“您是要让深深小姐回去就赶紧让她娘成为平亲王的妾?”

只有成了平亲王的妾,她才不会动她,若不是,她就要出手报仇了?

黎浅浅笑着点点头,“等小蒋氏成为平亲王的妾之后,你觉得没有黎老太太护着的她,能在平亲王府里活多久?”

敢对她娘下毒手,就让王府那些女人们好好的款待她。“要我自己动手,肯定没她们那么多花样。”黎浅浅略感遗憾,不能亲手为原主的亲娘报仇啊!..,。

第二百零八章 生隙

春江拉住正要走出亭子的黎浅浅,“小蒋氏这事,您要跟大教主说吗?”

“不要。(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說’)”黎浅浅一口就回绝了,停了下后又道,“得跟我爹和哥哥们说一声才行。”可是这么一来,就避不开黎漱,黎浅浅抬手揉了揉额角,真是头疼啊!

不想跟黎漱说,是怕他会直接去了结小蒋氏的小命,这么一来,就不能好好的折磨小蒋氏。

跟她爹和哥哥们说,是怕小蒋氏会借故缠上来,要是他们不知小蒋氏曾对长孙氏做过什么,以致小蒋氏开口请求,他们念在亲戚的份上,答应她的要求可怎么办?

所以得跟她爹和哥哥们通个声气,但只跟他们说,表舅日后知道了,肯定又要捧醋狂饮,说养徒不孝!

“看样子还是老实交代好了!”黎浅浅扔下这句,便抚额离去,春江和春寿面面相觑,教主这是怎么了?

本来是想下晌,他们从庄子回来,就老实交代的,不想,这场雪一下就是三天,凤奕他们在庄子上便连待了三天,直到第四天早上才骑马回来。

这三天凤奕被黎漱整治,几乎可用体无完肤来形容啊!原本想跟黎浅浅诉苦,可惜一进城就被凤家庄的人请回去,有凤大公子在,他想偷溜都不成,只能乖乖回庄。

黎家父子这三天也**得很惨,他们没有内功基础,要练内劲得比旁人更下功夫,黎漱没藏私,大方传授祖上传的内功给他们父子,反正两家都是同一个祖宗,他也不算是往外传。

再说他们父子功夫好些,上了战场生还的机率较高,省得他徒弟日后要牵肠挂肚。

黎经时年纪最长,自小练外家功夫,内家功夫虽曾涉及,但终究非上乘,一直没能见长,现在练了黎漱所传内功,倒是很能举一反三,进益要比儿子们快,黎韶熙兄弟胜在年轻,但经验不足,进展反不如父亲快。

黎漱最累,这三天除了要盯凤奕,还要传授黎经时父子内功,所幸凤大公子在旁相助,这才撑了下来。

凤大公子派人过来与黎漱相辞,黎漱没好气的摆摆手,让来接他们的谨一打发人去,自己继续拥被高卧,他身后马车里的黎家父子早就睡得昏天暗地,浑不知等着他们的,是那样的一个消息。

黎浅浅好不容易等到父兄和表舅回来,没想到连面都没见着,他们就都回去睡觉了!

“这是怎么回事?"

谨一苦笑,“是好事,好事。(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把黎漱传授黎家父子内功的事说了,黎浅浅皱着眉头,“不碍事吧?”

“老爷和两位少爷都是黎家人,和大教主是同个祖宗的,怎会碍事?”

“真是这样就好了!”黎浅浅意有所指的看着谨一,谨一自知瞒不过她,便老实道,“大教主的脾气您还不知道吗?他说不碍事,其他人就不敢说碍事。”

黎定平是嫡支,但子孙却不怎么繁茂,传到今时,就剩黎漱一个独苗,在莲城的黎氏家族,他们的老祖宗其实是黎定平的庶弟行九的黎定远,他们这一家全仰赖嫡支养活,因此万不敢得罪黎漱。

当年大长老也曾笼络他们,好用族老身份来迫使黎漱听话,只是三两下就被黎漱破解了,从此大长老便懒得搭理他们。

黎浅浅接任教主之后,他们连来道贺都畏畏缩缩的,莫怪大长老看不上他们。

“他们不会借机闹腾就好。”

谨一呵笑,上回大长老开了许多条件,又送了不少东西去给那些老头子,大教主直接断了他们的花用,那些老头子立马就老实了!所以他们才不敢有异议,不然就会立刻面临断炊之虑,莲城黎氏不事生产,见大教主后继无人,曾想小宗入继大宗,但大教主不点头,他们就只能老实待着。

收教主为徒后,那些老头子很不高兴,想要闹腾,不过断了他们花用三天,便不敢再闹,后来传位教主,他们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因此就算他们知道大教主传授内功心法给黎经时父子又怎样?人家可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哪!

想要大教主传授他们家的儿孙武艺,先拿出点成就来呗!不过照谨一看来,难啦!

黎浅浅让人好生侍候表舅及父兄,便带着春江她们回房去。

清晨晴空万里,黎浅浅在院子里练功,春江与春寿站在廊下守候,忽然有个小丫鬟跑进来,看到院中那抹利落的青影时就傻掉了,春江沿着抄手回廊走过去,挽住她的手问,“你进来干么?”

“啊!有事要跟教主回禀,这是刘二叔一早让人送进来的。”小丫鬟从袖袋里取出张折成方胜的纸条递给春江。

春江接过纸条,点了小丫鬟的额头,“行啦!快回去吧!”

“喔。”小丫鬟依依不舍的看着院中的青影,忍不住对春江说,“还是姐姐们有福气,能跟在教主身边服侍。”

“你也很有福气,我听说,刘二叔举荐去到庄子上去受训。”

小丫鬟闻言露出得意的笑容,“托姐姐们的福。”

春江从腰间系的荷包里抓了糖给她,“给你甜甜口,去了庄子上受训,可别只记得嘴甜,得下功夫苦练啊!”

“嗯。我知道。”小丫鬟郑重点头,往嘴里塞了颗糖,最后又看了黎浅浅好几眼,才转身离去。

春寿等春江走回来,笑吟吟的靠上前去,“那丫头来干么?”

“来送信的。”春江扬扬手里的纸条,春寿笑弯眼问她,“你有没有跟她说,庄子上的训练很难?十个人里有九个会被刷下去?”

“跟她说这干么?”春江朝她翻了个白眼,好端端的打击人家小姑娘信心做啥?等她自行去体会就得了!

看她们平日跟在教主身边进进出出的,便以为她们很轻松?呵呵,要知道她们除了侍候教主之外,基本功也不能落下,而且因为刘二时时来跟教主回禀事情,盯着她们的时间,绝对比盯旁人的时间多,她们若有所松懈,立刻就会逮个正着。

不过就算如此,她们也绝不想再回庄子去受训,那实在太辛苦了!

“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教主,这是刘二叔让人送过来的。”

一大早就送进来的消息,八成不是什么好消息吧?黎浅浅伸手接过拆开来,快速的扫视过之后,不由笑出声来,真是难得啊!竟然是个好消息。

“教主,是什么事?”

“哪,你们自己拿去看吧!”黎浅浅把纸条递还给春江,春寿忙凑过去瞧,才看几眼,春寿便抬眼道,“没想到她真的动手了?不过这才几天的功夫,竟然就叫她做成了?她娘这下可真成了平亲王府的妾室了!”

黎浅浅笑弯了眼,“倒真是没想到啊!”

这钱才拿回去几天,竟然就已经让她办成这件事,黎深深这个人果然不简单。

想想也是,才多大的年纪,她就能摆黎老太太一道,认了亲爹,还把她娘从黎府带出来,当然,鸽卫的功劳不小就是,传消息给她,还帮她传消息给顾侧妃,不过黎深深进王府后,鸽卫们就不再插手只盯梢,然而就算鸽卫们没插手,她还是成功让平亲王收了小蒋氏为妾。

自此,小蒋氏在王府中不再是妾身不明,而是平亲王新收内府的夫人了!

与此同时,黎深深也正式更名为季瑶深,留下个深字,是平亲王让她不忘黎家曾对她的大恩,却不知反让季瑶深更加痛恨黎老太太。

“教主,您说您那天给她的银子,她是不是全花光了啊?”春寿就只在意这个,毕竟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五百两,五百两啊!想起来就觉肉痛!

黎浅浅笑着摇头,“你放心,她胆子没那么大!”

虽然从她这里拿了五百两,但黎深深绝对不敢大手大脚的花钱,因为她得防着平亲王府的人发现端倪,更怕她只能拿这么一回。

“她很聪明,钱不但花在刀口上,还笼络了人,不过她娘想明白后,只怕母女两关系会大不如前。”

春江和春寿赞同的颌首,“行啦!派人去看看表舅和我爹他们起了没,我有话要跟他们说。”

春江连忙派人去问,春寿则侍候黎浅浅去洗梳。

于此同时,平亲王府黎深深住的小院,小蒋氏送走平亲王后,沉着脸让人去把女儿请过来。

不一会儿,黎深深就在丫鬟的簇拥下走进来。

小蒋氏看到女儿进屋,一个箭步冲上去,对着她的俏脸就是狠狠一巴掌。

啪地一声,打歪了黎深深的脸,屋里侍候的人全都瞠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们母女两个。

纪嬷嬷首先反应过来,她急急上前,护着黎深深,“蒋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十二小姐可是府里的主子,就算您是她的亲娘,也不能对她动手啊!十二小姐还小呢!再说,十二小姐若有什么做错的地方,也还有亲王妃教着呢!”

言下之意是说,她连管教自己的女儿都不成了?小蒋氏差点被气昏过去,指着纪嬷嬷的鼻子半晌说不出话来。

“不是老奴要说您,蒋夫人昨晚才承宠,今儿一早就朝十二小姐撒气,这要是让亲王爷晓得了,不知要怎么想哪!”

小蒋氏原本是气得满脸通红,被纪嬷嬷这么一说,脸色立时变得惨白。

会怎么想?还会怎么想?认为她不识抬举,明明自己送上门的,结果被纳入府后,又反悔朝女儿撒气?是对亲王给她的名份不满?还是……

纪嬷嬷在小蒋氏眼中看到恐惧,满意的转头扶起黎深深,“可怜见的,一会儿亲王妃见了肯定要心疼死。”

说着便将黎深深扶出屋去,临出门时,还不忘交代丫鬟,“赶紧帮蒋夫人梳妆,待会得去跟亲王妃敬茶呢!”

妾室进门得向正室敬茶,正室接了茶,才算认可她的身份,小蒋氏想到进黎家二房时,并未向二太太敬茶,二房的那几个姨娘没少拿这事嘲弄她,没想到来到京城,她还是逃不过为人妾室的命运,她浑身开始颤抖,泪眼中,一直与她相依唯命的女儿,却在纪嬷嬷的护持下离她远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 弹劾

得知长孙氏真正的死因后,黎经年长叹一声,伸手揉了揉女儿的头,“委屈你了!幸好你命大,才能逃过一劫。夜夜小说网mht.la”嘴上庆幸着女儿的命大,眼里却闪过一抹精光,杀子杀妻之仇怎能不报!小蒋氏以为她进了平亲王府,就能高枕无忧了吗?

呵呵!

黎韶熙兄弟暗暗盘算着,要怎么收拾小蒋氏,黎漱就简单粗暴多了,“走,咱们就上平亲王府,先揍她一顿再说。”

黎家父子三人一脸错愕的看他,打女人?

“干么?她算女人吗?那是仇人!仇人!”黎漱没好气的强调。

“不行!现在不能去揍她。”黎浅浅站出来阻止。

黎漱不高兴了,“为什么?”俊目沉沉,一副你要说的让我不满意,我不介意灭了你的样子。

黎浅浅扳着手指头,将不能这么做的理由数给他听,“一来,她女儿才来找过我,回头她就被人打一顿,岂不是告诉人家,这事可能和我有关?二来,她现在是平亲王的妾,无缘无故在王府里被人打,就是她自己不追究,平亲王也要追究到底,小蒋氏是他新收的妾,又在王府中,是谁胆子那么大,敢进府打人?只怕连皇帝也要追究呢!”

黎漱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还有吗?”

“其实不用咱们动手,她也没好日子过了!”黎浅浅将自己的算计说出来,黎漱这才满意的笑了,“行!就让那些女人去折腾她。不过,有件事得防着点。”

黎经时问:“何事?”

“可不能让她得势。”后宅女人得势的方式不只一种,得男人欢心备受娇宠是一种,还有就是诞育子嗣,所出子女有出息也是女人得势的方式。

“这个您大可放心,平亲王府里的几位主子都不会乐见她得势的。”

黎漱点头,嘴上没说,但回头就交代刘二,让鸽卫盯着,绝对不能让小蒋氏好过。

刘二应诺,大教主这么说,教主也这么交代,他可以想见小蒋氏往后没好日子过了!

忽有小厮来报,道是将军府派人来找黎将军。

“什么事?”黎经时让小厮进来,小厮看到黎经时父子都快哭了!可算是找到人了啊!

十岁出头的小厮边揉着眼,边哭道,“将军,您快回府吧!总管说有言官弹劾您哪!”

什么?黎经时怔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他言官弹劾他干什么?他不过就一领兵打仗的,能弹劾他什么?

黎韶熙和弟弟交换了一眼,看来白露城的事传到京城来了,事实上还传得有些慢了,看来徐将军的人怕有不妥,才会拖到现在才让人弹劾。[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黎漱朝谨一摆手,谨一颌首走出去,不一会儿就转回来,“已经让刘二派人去查了。”

“嗯。你们且不必担心。”

黎经时扯着小厮问,小厮一问三不知,只晓得黎经时被弹劾,“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小厮被嫌弃的红了眼,眼看就要哭出来了,黎茗熙忙制止父亲,“您朝他凶什么,他要什么都知道,就成仙了,还在咱们家当差?”

黎韶熙趁他在劝说父亲时,让小厮赶紧回府去。

“大少爷,那老爷几时回府啊?”总管特地交代他要问明白的。

“一会儿就回去,你先回去跟总管说一声,让他稳着府里的人,让他们千万别冲动,不然就是给父亲惹事。”

“喔!”小厮应了声,怯怯的看黎将时一眼,然后转身拔腿就跑,黎浅浅在后头笑,“父亲可把人吓坏了!”

黎韶熙拍拍妹妹的头,“你没被吓到?”

“没。”朝黎漱的方向呶了呶嘴,“表舅发火的时候才可怕。”

“嗯哼!”黎漱冷哼一声,黎浅浅笑了下,让人去找叶妈妈,“让妈妈帮把之前给父亲他们做的衣物拿过来。”

叶妈妈很快就领捧着衣物的丫鬟来了,黎经时高兴的一一翻看,黎韶熙兄弟也跟着翻看,黎漱没好气的踱到黎浅浅身边,“就只有他们的?没我的?”

“有,当然有,不过父亲他们急着回去嘛!所以先把新做的衣服给他们,您的还在收尾,等收拾好了,就给您送过去。”

这还差不多,黎漱眉开眼笑的把黎家父子送出门后,便带着谨一去了凤家庄,他得去盯着蓝海做些药,不然黎经时父子这样苦练要几时才能有所成?

刘二急匆匆过来回禀时,见只有黎浅浅在,不由有些错愕。

“大教主?”

“去凤家庄了!如何?”黎浅浅让刘二坐,又让人送上新沏的茶,刘二连灌了两杯茶后才道,“言官弹劾老爷与北晋及赵国的权贵过从甚密,皇帝留中不发,不过却派了人出宫质询老爷。”

“知道是谁在背后弄鬼?”

“这倒不是徐将军,而是瑞郡王。”倒是出乎刘二的意料之外。

瑞郡王?他让人弹劾她爹做什么?她爹才进京,连城门往那儿开,都还没闹明白呢!再说他进京这些天,也没在外头走动,根本不可能得罪谁?还是能让瑞郡王出面指使人对付他的人。

还有,用白露城城主及北晋的郡主来指控他,与他国权贵过从甚密,真是太好笑了!她爹打一开始就一直想避开那位郡主的好吗?就更别说白露城的城主了,不过就是一面之缘,那城主想叫她爹帮牵线作媒,让他儿子娶北晋郡主。

“言官闻风弹劾,被弹劾的人得在御前自证清白。”只要皇帝相信你,那就万事皆安,不然就算你是清白的,也是无济于事。

想到方才她爹的反应,黎浅浅突然好生烦恼,这个爹能否在朝廷存活下来啊?他根本就不是做官的料啊!

“派人看着将军府,有什么消息立刻来回报。”

“是。”刘二点头应下,又道,“小蒋氏一早就让人把深深小姐喊去,听说母女两闹得很不愉快。”

“这才几天的功夫,她就找到人帮她了?”要不然小蒋氏怎么会知道是女儿动的手脚,帮黎深深的那个人既然与黎深深合作,肯定不希望黎深深与生母走太近,以免受她的影响。

“就是那天侍候深深小姐来咱们府里的纪嬷嬷。”

“是她?”黎浅浅愣了下,“她不是亲王妃的人吗?怎么可能改投靠黎深深?”

黎深深再怎么有手段,也不过是个小孩子,且才进府不久,论实力、势力及财力都及不上平亲王妃,纪嬷嬷既已是平亲王妃的人,又怎么还会被黎深深笼络过去?

这点刘二也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说王八配绿豆,正巧看对眼?

“不管了!先摆着,让人继续盯着就是。”黎浅浅很快就丢开此事,问起生意上的事情来,在莲城的各项生意如今都已上了轨道,货栈和商队因黎经时的人要加入,势必得重新规划再整合。

“二长老和三长老可有什么消息传来?还有四长老之前说要来京城,怎么我们都到了,他还没来?”

刘二苦笑,“四长老已经动身往京城来了,听说临出门前,和四长老夫人吵了一架。”

夫妻吵架啊!“知道是为何事争吵?”

“四长老夫人有意提拔娘家子侄进货栈及商队做事,不过被四长老回绝了。”刘二抬手挠挠头,因为货栈及商队的生意火红,四长老的族人没少跟四长老闹着要他照拂族人,要他在货栈及商队里安插族人。

四长老夫人的娘家人要求比照办理,四长老只挑了几个勤快老实的,族人们就有些不快,四长老夫人的娘家人也不高兴,觉得四长老不厚道不大方,既然有路子怎么能不照顾族人和亲戚。

四长老很生气。

货栈和商队是瑞瑶教的产业,他的族人和岳家没有出半点力半分钱,草创时还曾说风凉话,等到赚钱了,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想要分一杯羹?

他又不是没安排族人和岳家的子侄差事,那几个孩子老实本分不怕吃苦,而现在跟他闹腾的这些人,要求的是月银要多差事要轻松,最好是不用去做事就有钱可以领。

要真有这样的好差事,他也想啊!可惜没有。

黎浅浅一想到可选军中退下的人进商队,就让刘二传信给四长老,请他到京城来一趟,好面对面详谈,按说他早就该到了,会迟到现在还不见人影,便是因为四长老夫人在他临出门时,与他商量,要求他安排她两个侄儿进货栈和商队做事。

看来不过是稀松平常的要求,四长老急着出门,也没多想就打算应下来,还是他的小儿子跑来跟他抱怨,为什么他们兄弟就得从小伙计做起,而他们表兄却一进来,就能当货栈的掌柜和商队的管事。

货栈掌柜什么都不用做,只需与上门的大客户打交道,商队的管事根本不用出门送货,只需待在商队营地中管理杂事就好。

四长老这才晓得妻子的要求是什么。

货栈掌柜的差事,根本不像小儿子说的那么简单,妻子的侄儿自恃是读书人,自视甚高,平常看到他这姑父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这样的人去招呼客人?是想把所有的客人都得罪光吗?

还有商队管事,那些杂事不是那么好处理的,妻子的侄儿有那本事吗?要是有,也不会考不举人之后,就一直闲赋在家,整日只知风花雪月挥霍无度了!

他一开口拒绝妻子,四长老夫人就跟他吵起来。

“我记得四长老夫人一直是个聪明人的,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刘二苦恼的看着黎浅浅,不晓得该不该说,黎浅浅见他欲言又止,便道,“你直说就是。”

刘二这才道,“四长老这些年常在外头走动,难免有逢场作戏的时候,四长老夫人原也是个大度的,但架不上那些女人不要脸面的攀上来,有一两个甚至跑去跟四长老夫人说,她们不介意和她共侍一夫。”

哇!这,这也未免太豪放了吧?这都什么人啊?!

“加上这几年儿女要嫁娶,四长老忙,所有的事全都堆在四长老夫人身上,族里的人有什么事,求到她那里,稍有不顺,就说她不贤,再好的性子也架不住这样折腾。”

刘二顿了下,“加上她娘家人也不是省心的。”

黎浅浅听着都觉四长老夫人好辛苦,不过清官难断家务事,她不好去插手,回头还是让表舅去开解四长老好了!

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正赶路进京的四长老忽然感到一阵恶寒,环顾四下,一切如常,他这是怎么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 原來如此

鳳家莊樓外樓人聲鼎沸,絲毫不因鳳莊主不在而有所變化,樓外樓裏待客的小廝遠遠的看到有人騎著馬快速接近,連忙奔上前去招呼,待來人接近了,小廝忙笑著回頭喊道,“快去跟大公子和三公子禀報一聲,黎先生來了。[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黎漱已經卸下教主一職,又不喜交際,所以鳳三公子交代了,看到他時,只需稱呼他黎先生,而不稱呼他黎教主。

讓黎漱對他的細心頗為滿意。

等他們下馬,小廝迎了上去,將人請進莊後再轉回來,不少人過來向他詢問,那位黎先生是何人,怎麼直接被迎進莊,而不是到樓外樓?

鳳奕接到消息,匆匆迎出來,“你忙你的就是,我是來找藍海,讓他給我表姐夫父子配點藥的。”黎漱沒好氣的瞪他。

“藍先生在我二哥那兒,我陪您過去吧?”鳳奕面色不改的道,絲毫沒把大哥派下來的工作放在心上。

黎漱頜首問起鳳二公子的情況,“都好,就是躺得有些不耐煩了!”鳳奕雖是笑著,眼裏卻有著非常明確的落寞,看著他這樣子,黎漱不禁回想起父母過世後的自己,要不是因為時刻要與大長老鬥智鬥勇,想來自己也要像鳳奕一樣落寞吧!

不過鳳奕的情況要比自己好,畢竟他還有個哥哥在,手頭上要做的事也不少,想來多少能減少些喪親之痛?這麼想著便抬起手拍了拍鳳奕的肩頭。

“會好起來的。”

“嗯。”鳳奕點點頭,“他現在就已經閒得發慌,大哥就丟了幾件事讓他去辦,還撥了人給他。”還跟他二哥說,放手去做,有什麼事,兄弟給你兜著。

鳳奕沒敢跟黎漱說這句,就怕黎漱深表認同,也跟著給他二哥撐腰,要知道他大哥可是讓他二哥給東齊皇帝一個教訓。

說是讓他二哥親自報仇,其實也是讓他有事去做,省得因為只能待在床上發呆整個人廢了!

謹一聽到鳥鳴聲,抬頭一看,是自家鴿衛傳訊的信鴿,對黎漱頜首,便飛身上樹抓鳥去。

才走到鳳二公子房門前,謹一就匆匆飛身過來,“怎麼了?”看謹一臉色微變,黎漱問。

“已經知道是誰在背後指使人彈劾黎將軍了。”謹一將紙條遞給黎漱。

“有人彈劾黎將軍?”鳳奕之前不知此事,好奇問道。(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謹一點頭,鳳奕寬慰道,“在朝為官的就沒有不被彈劾的,放心,沒事的。”

“真的?”謹一問,他一輩子都混跡江湖,對朝堂之事,自然不比從小在京中長大的鳳奕熟悉。

“真的。”鳳奕笑容淺淺,讓看慣他燦笑的謹一很不習慣。

鳳公子夫妻出事之前,鳳三公子總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行事也像小孩子隨心所欲,可是現在的他像是一夜之間就長大了!不止要承受父母雙亡的痛,還要陪著兄長走過漫長的療傷期。

鳳二公子的傷可不輕,不知要到何時才能行動自如。

對謹一同情的眼光,鳳奕已經習慣了,從一開始的不自在,憤怒和怨恨,慢慢的平復下來,他還有哥哥,哥哥經歷得比他多,光看他身上的傷勢,不必問就知道他被擄時的遭遇,以前是父母和哥哥縱著他,現在,他得扛起來,讓二哥能依靠他。

他沒有時間去在乎別人的眼光,他有許多事情要做。

“這瑞郡王和他哥的感情還真好。”黎漱看完紙條忍不住嗤笑。

“怎麼了嗎?”

黎漱手握成拳,掩在嘴前低聲道,“命人去彈劾黎將軍的就是瑞郡王。”

“這是為什麼?”謹一不懂啊!

“為了靜王。”鳳奕淡淡道,“聽說先帝原有意傳位靜王,不過靜王非嫡出,因此才會傳給當今,靜王在民間聲望極高,諸皇子對這位皇叔也多有拉攏,不過靜王一直不曾表態,去年中,甚至以靜王太妃病重為由,向當今辭去身上的職務,說是要安心侍疾。”

這和瑞郡王命人彈劾黎經時有何關係?

“聽說之前靜王曾派人前往各衛所,與各地指揮使交好。”鳳奕意有所指的看黎漱一眼。

“他也派人去沙介城了?”

“嗯。不過沒見到黎將軍他們,被晾在城了近一個月,才怒氣沖沖的回來。”之前不知道黎經時就是黎淺淺的父親,鳳家莊的人只是留意南楚那些貴人派出去的人,後來曉得了才去查那些人的目的。

要知道能被貴人們派出去籠絡人的,都是在主子面前有臉面的,幾曾想到會遇上那麼不識相的?將他們晾在城裏也就算了,回來見著面了,連句賠禮的話也沒說,就草草打發他們走。

靜王府那個從沒受過氣的管事,回到京裏自然是要向主子告狀了!

說來也是巧,靜王那日適巧聽了管事回報,心裏堵著氣,去看望弟弟,瑞郡王抱怨妻子的種種,靜王便將此事說出來,倒是沒想到瑞郡王會放在心上。

其實是瑞郡王在妻子那裏受了氣,妻子是東齊公主,他就算有氣也不能明著對她發作,但黎經時不過是個小人物,竟然敢不識抬舉,不整治他整治誰?又能幫他哥出氣,後來知曉黎經時竟立了大功,還得了皇帝青眼,他便在幕僚的慫恿下,想著要給黎經時個教訓,知道白露城的事情之後,他便迫不及待讓人出手了。

他絕對想不到,因為如此,給自己和靜王招來了大麻煩。

黎經時雖立了功,得皇帝看重,但黎家根基淺,要不然家裏的總管也不會因為得知黎經時被彈劾就焦急得不行。

黎漱摸著下頜道,“瑞郡王趕在這個時候讓人彈劾他,就是怕他坐大,將來壓制不住?可他就不怕,因此給靜王惹麻煩?”

要黎漱說,黎經時肯定早就不記得曾經發生過這麼一件事,他們父子雖被派駐沙介城,但期間常往來於天險關與沙介城之間,還時不時要幫北晉去打西越,靜王的人既說他們去時,黎經時父子不在,後來怠慢他們的人,說不定根本就不是黎家父子,而是同在沙介城中,想給黎家父子添堵的人,這些人可不止南楚人,北晉當地人也有不少看黎家軍不爽的。

北晉又不缺軍人,為何要南楚軍人大老遠跑來北晉支援?害他們平白失了出頭的機會?黎漱想起來都替黎家父子捏把冷汗,竟然能在人人都視他們為眼中釘的環境下存活下來。

謹一提醒他,“黎將軍是個心大的,那些人視他們為眼中釘肉中刺,可他們搞不好根本就沒察覺到。”

黎漱深覺有理。

因為他在教黎經時的時候,會對他要求特多,可黎經時沒有二話老實應下,黎茗熙曾為父不平,黎經時反倒還說他不懂事,說黎漱對他要求嚴格是為他好。壓根就沒發現自己是故意針對他的。

鳳奕兄弟也看出來了,不過他們兩什麼都沒說,鳳奕還每天晚上去幫黎經時擦藥酒,喜得黎經時直誇他好。

黎漱那會兒還想,現在你誇他好,等你知道人家是沖著你閨女兒,才對你好的時候,你才知道後悔。

“那這事要怎麼處理?”

“交給我吧?”鳳二公子在屋裏道。

鳳奕和黎漱對看一眼,才匆匆舉步進屋,“二哥你聽到啦?”

“都聽到了!”鳳耀看弟弟一眼,才對黎漱道,“這事就交給我吧?反正我本來就要對付瑞郡王妃的,正好一起了!”

“成,就交給你去辦。”黎漱看鳳耀的臉色確實比之前要好,便笑著點頭,“若有什麼要我們幫忙的,盡管說,可千萬別客氣。”

“我曉得的。"鳳耀早對鴿衛很感興趣,數字公子們文采斐然,武藝也不差,但他們不適合融入人群中,他們手底下另有一批人,就像鴿衛一樣,專門負責收集資料,但近年來卻出現問題,年老的日漸凋零,年幼的銜接不上,為何會出現如此的斷層?鳳莊主和鳳公子曾派人去查,可都一直毫無所獲。

他就想,若是能向瑞瑤教的鴿衛討教,興許能讓年幼的一撥盡早能接手。

黎漱左瞧右看沒見到藍海,等問了鳳耀才曉得,他回去熬藥了。

鳳奕派人去請,不多時藍海過來了,見鳳耀醒著待客,便惱得皺起眉,“你該歇著了!”邊說邊趕人,還不忘教訓鳳奕,“你明知你哥需要休息,怎麼還帶著人來煩他?”

鳳奕老實聽訓,藍海訓得興起,一發不可收拾,黎漱沒好氣的提醒他,“你不是說二公子需要休息,那你還拉著我們在這兒訓話?他還休息不?”

藍海這才摸摸腦袋,請他們去正廳說話。

黎漱毫不客氣的指使他,要他給黎經時父子準備一些藥物,好助他們武學快快有成。

“這種事不能急啦!”藍海撫額,黎漱還真當他是神醫了不成?若真有那種一顆藥服下去,就能增加二十年功力的藥,大家還辛苦練功幹麼?

黎漱才不管,把任務交辦下去,就打算走人了!藍海扯著他袖子,讓他稍等,“等會,阿棠說要跟你回去,你等她過來。”

等了一會兒,藍棠就來了,她和云珠兩個提著大包小包,黎漱看著就頭疼,“這些是什麼?”

“要給淺淺的衣服和首飾,她出門一趟,回來個頭又抽高不少,葉媽媽讓人給她做了新衣,不過還是缺搭配的首飾!”

見藍棠說得興起,黎漱怕她要說個沒完,趕忙打斷她,帶著她和云珠打道回府。(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不得安宁

黎漱把蓝棠带回来,就把人扔给黎浅浅,自个儿带着谨一又不知去了那儿,黎浅浅让刘二跟谨一连系,要谨一随时送消息回来,谨一应得爽快,回头就跟黎漱说,得知徒弟牵挂自个儿,把黎漱乐得眉开眼笑。(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一副傻爹爹样子,让谨一掩脸不忍直视。

连下了几天的雪,蓝棠窝在黎浅浅屋里不肯动弹,拉着黎浅浅说起江湖上最近消息,朝堂上弹劾黎经时的折子被皇帝留中不发,朝中不少人观望着,瑞郡王府的侧妃传出喜讯,瑞郡王高兴没两天,就传出侧妃假孕,真正有孕的是侧妃身边一名通房丫鬟。

因这位张侧妃进府多年,一直未有喜讯,全靠不断送上貌美丫鬟笼络住瑞郡王,不过主子没喜讯,丫鬟们也没能有好消息。

瑞郡王妃进门后,内宅侧妃、夫人们老实了一阵子,瑞郡王妃被申斥禁足,她们便像重获新生般的开始蹦跶起来。

其实大宅门里,像张侧妃这样,自个儿不育,身边丫鬟生下孩子后,不管抱养或记在名下,都有不少前例,甚至留子去母的也大有人在,这次事情会闹出来,就是因为张侧妃和心腹讨论如何留子去母一事时,被瑞郡王世子听到了。

张侧妃的心腹发现了,就建议她藉此机会除掉世子。

瑞郡王世子身边有瑞郡王的侍卫保护着,自然没让张侧妃得逞,但事情却闹大了!事情传进宫中,瑞郡王又被皇帝叫进宫训斥,还罚了他一年俸禄。

不等瑞郡王回府,张侧妃就寻短了,张侧妃娘家不知底细,张老夫人带着张侧妃的母亲及家中女眷闹上门来讨公道,瑞郡王正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气恼的朝闹腾最凶的妇人狠踹一脚,那女人因此小产。

侧妃娘家人不依不饶,要闹到御前去时,静王府出面了,静王妃训斥了侧妃娘家人一顿。

她家姑娘意图谋害世子,本就罪无可恕,原本看在她们家丧女的份上,就不跟她们家计较这养女不教心思歹毒的事了,没想她们竟然还敢上门来闹,还把孕妇拉来闹,她们家子嗣多不用愁?要不谁家遇到事,不是护着有喜的女眷,谁会让她冲在前头?

张家是言官御史出身,这次弹劾黎经时便是由他起的头,这下子翁婿闹翻,瑞郡王下回若要再弹劾人,可以想见,张御史是不可能再牵头了!

黎浅浅半趴在书案上,在纸上写写画画,蓝棠则缩着腿半蜷在温暖的炕上看医书,刘二报告完此事,黎浅浅才抬头看他。[夜夜小说网mht.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怎么这么巧?你们没在里头弄鬼吧?”

刘二摇头,“真是巧合。”黎浅浅睁着明亮的眼睛盯着他不放,看得他头皮发麻,最后熬不住了,才老实招了,“我们只是引瑞郡王世子过去,让他听到张侧妃她们的计划。”

黎浅浅似笑非笑的哼了一声,“不止如此吧?”

刘二叹口气招了。“我们的人意外听到张侧妃的计划,一时意外被她的人发现了,他们灵机一动祸水东引,让张侧妃的人误以为是世子偷听。”

“你们也不怕因此害瑞郡王世子小命不保。”

“我们敢这么做,也是因为早就晓得瑞郡王世子身边,有瑞郡王的侍卫保护着。”刘二低着头小声道,“而且我们也一直在暗处看着。”

黎浅浅笑了下道,“凤二公子出力不少吧?”

刘二抬起头咧大嘴直笑,“是。凤二公子让我们查,是那位御史领头弹劾老爷。”查出是何人,后头的事就全是顺其自然,张侧妃若不起坏心,也就不会被他们算计。

张侧妃之所以会这么做,也是娘家人逼的,因为她进府后,一直没有生育,张家已打算要再送当龄的姑娘进府帮她固宠。

一个同宗的妹妹好拿捏,还是身契在自己手上,一家老小都在娘家人手里的丫鬟好拿捏?只是张侧妃没想到会被世子得知,孤注一掷的结果是以生命为代价。

但对张家来说,她一死,就表示张家和瑞郡王府断了连结,她生前无儿女,张家无法以再嫁一女进门照顾孩子为由,再送个张家女进府。

张老夫人带着女眷闹上门,就是想逼瑞郡王安抚她们,答应张家要求,再送一女进府做侧妃。

只是错估了瑞郡王的火气,闹腾最凶的张家嫂子平日没少仗着有孕在身欺负人,她以为瑞郡王会忌惮她有孕在身,不会对她出手,没想到瑞郡王是个不怜香惜玉的主儿。

当然,鸽卫和凤家庄的人也在其中发挥了作用,没少在两边搧风点火。

就这样斩断瑞郡王的爪牙,最重要的是,瑞郡王毫无所悉被人算计。

凤大公子得知此事,便去见凤耀,才起了头,不想凤耀就摇头否认是自己的功劳。

“不是你做的?”

“是我让人做的,不过是小弟让我做的。”凤耀笑吟吟,“那小子说让我好好养伤,别老这么费心神,所以这次的事,他才是真正的功臣,我,只是动了动嘴皮子而已。”

凤大公子偏着头想了想,咧嘴笑了下,指着凤耀道,“你就惯着他。”

“他就需要人推一把,我要不开口,他怎么会急着抢做?”凤耀笑得淡然,“比之前好了,没看他都懂得讨好长辈了吗?”

“嗯哼!”凤大公子冷哼,“看来他会是咱们这一辈第一个成亲的。”

只是那小姑娘看起来一点都没开窍!黎漱看在蓝海和义父份上,会高抬贵手,但黎经时父子可就未必了!怪不得那小子要抢着帮未来岳父解忧。

不过,凤大公子觉得有点不太爽,“看来派给他的工作还是太少了,才让他有功夫去讨好岳父。”

决定了,回头就加重那小子的差事,凤衍郑重点头,凤耀看到大哥嘴边的那抹微笑,默默决定自己老实养伤吧!啥事都别插手的好。

临近年关,进京述职的官员冒雪赶路,一时间官道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奉徐将军之命,从天险关回京送年礼的一队士兵,由方百户及柯百户领队,也在这群人中。

这夜宿在驿站里,听到有人提及京里有人弹劾黎经时一事,方百户不禁笑了,以肘戳戳柯百户,“嘿!没想到那只乡下老鼠也会有被人弹劾的一天!”

“慎言。”柯百户板着脸道。

“呿!”方百户回以白眼。“这有什么,咱们以前不都说,咱们所有人都有可能被御史弹劾,就数那只乡下老鼠不会,倒是没想到,他这一进京,立刻就被人弹劾啦!就不知被人弹劾什么?”

柯百户见方百户屡劝不听,也就不再提醒他,他其实也很想知道,黎经时被弹劾什么。

唤来名亲兵让他去打听,没多久,亲兵回来了,把他打听到的事跟百户们一说,柯百户暗摇头,这言官压根就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吧?

方百户倒是有些不服气,他们也曾被派去沙介城驻守过,怎么就没有北晋的贵人来笼络他们?就更不用说南楚的贵人了!至于白露城的城主,呵呵,那老家伙就是株墙头草,那边对他有利,他就往那边倒。

说他去笼络黎经时?别逗了!传言说的应该没错,他就是托黎经时帮他儿子去向北晋提亲,要给他儿子迎娶那位公主的女儿。

唉!他还曾特地绕去北晋的皇城,想要跟北晋的贵人搭上线,可惜在北晋皇城待了三个月,完全没搭上半个贵人,反倒把自己存下的银子全搭进去。

还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有心栽花花不开!

气死人了!

听说白露城城主可是送了黎经时不少好东西啊!日前他们父子经过天险关时,竟然都没拿出来和兄弟们分享,真是太可恶了!

柯百户见方百户的脸色变幻无常,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不过直觉告诉他,最好离对方远一点。

想着便站起身,“我去外头瞧瞧,这场雪不知几时才会停。”

方百户正想开口,被他这一打岔,只得把话咽了下去。

柯百户来到外头,就见一亲兵迎上来,“百户,将军给您的信。”

将军?莫不是还有什么要交代。

展信一看,才晓得误会了,这信不是徐将军写的,而是黎经时让人捎来的,信中只有寥寥数语,很快就看完了。

亲兵看柯百户露出笑容,好奇的望着他,柯百户伸手摸摸他的头,“咱们的投资终于有获利了!日后就算咱们退下去,也不愁没有进项了!”

“真的?”

见柯百户点头,亲兵满是雀斑的脸上是欢欣的笑容。

“我去跟哥哥们说。”

“去吧!”柯百户看他跑远,才走上台阶,驿站的人迎上来,“官爷,可要用饭。”

“好。”

柯百户笑着点头,摸摸有点鼓的荷包,里头是上次黎经时父子到天险关时拿给他的分红,说是他投的钱赚的。

他还从不知晓,钱还可以这样赚!

他出身农家,比黎经时早入军营,跟着徐将军冲烽陷阵多年,却一直在百户的位置上不去,方百户出身勋贵,不过是旁支,族里的资源全用在扶持嫡支上头,分派到他头上的少之又少,要不,像他有勋贵背景的,早都升上去了,那会在百户的位置一待十多年。

所以他对黎经时窜得那么快十分眼红,黎经时会被叫乡下老鼠,也是由他开始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章 相助

方百户看黎经时不顺眼,其实南楚军中更多人看方百户不顺眼。[夜夜小说网mht.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身为燕国公旁支的他,虽觉得族里对他并无太多帮助,可平日他少以燕国公的权势欺压人。

黎经时父子初入军营,就是分派到他手底下,那会儿方百户是总旗,总旗底下有五小旗,兵员应有五十六人,但当时才经历一场恶战,方百户手下的五小旗仅剩三小旗,柯百户是其中之一,兵员只余二十七人。

因为兵员匮乏,所以连黎韶熙兄弟那么小的孩子也收。

其实那次方百户的人不应该损失这么多,全因他贪生怕死,本来可以安然回营的,就因他怕死,看到前方杀声隆隆,便拖着所有人跟他走小道。

谁知神威大将军的人在小道上设了埋伏,他们闯入要对付西越人的陷阱中伤亡惨重。

事后燕国公认定是神威大将军故意针对他方家人,没少为此事找神威大将军的麻烦。

后来同样的事情又再度发生,这回因有黎经时在,在方百户又做出相同决定时劈昏他,把他扔在马背上带回来,这次全员无人伤亡,且还斩杀了不少西越人,建下了功劳,方百户因此从总旗升上百户,只是他回来的时候有些狼狈,且被人看到了。

梁子就是这么结下的。

方百户不曾感谢黎经时保住他的小命,还助他升了官,反倒以他违反军纪为由向上头告了他一状,并给他起了个乡下老鼠的称号。

柯百户觉得方百户小气刻薄还忘恩负义,平日便极少与他为伍,这次要不是徐林将军命他二人同行,他是绝对不会和方百户一道的。

用过饭之后,雪还是没停,柯百户便沿着驿站的游廊散步消食,还没走到方百户住处,就听到男女调笑的声浪一波高似一波的传过来。

柯百户皱起眉头伸手,招来一名小厮,询问他有无地方可供歇息。

之前便是这小厮领路,自是晓得柯百户与另一位大人同住一房,方才送饭进去时,他看到那名大人不知打那儿找了个花娘来,两个人丝毫不避讳他在场,一个劲儿的调笑嬉闹呢!

“大人,雪大,往来的贵人不少,空房怕是没有了。”小厮摸摸脑袋苦恼的道。

柯百户眉头深锁,小厮见他沉着脸有些害怕,绞尽脑汁想了想,小心的提出建议,“大人您要不要和手底下的人挤一挤,一晚上而已。[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不过他不知亲兵他们住在那间屋子,小厮忙自告奋勇领他过去。

一夜无话,翌日风雪俱停,柯百户等人早已准备要上路了,却等不到方百户,柯百户命方百户的亲兵去找他,不多时就见去寻方百户的亲兵白了脸,跌跌撞撞的跑回来。

他凑到柯百户耳边低语数句,柯百户脸色丕变,随即点了几名亲兵,随自己一同过去,又让人去请驿丞。

回到两人同住的屋子,屋里铁味浓重,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正面朝上,倒卧在床前地板上,只是姣好的脸毫无血色,一把匕首插在她高耸的胸前,暗红色的血自伤口流淌至身下。

而方百户则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驿丞得了消息一头撞进来,看到眼前这景象,吓得跌坐在地,尖叫声穿破云霄。



尖叫声震耳欲聋。

黎深深,哦,季瑶深掩耳皱眉,嫌恶的看着面前尖叫不止的女人。

“够了,给我封住她的嘴。”平亲王妃淡淡的抽帕拭嘴,眼睛不经意的扫过站在面前的季瑶深。

仆妇们得令,立刻上前拿帕子塞住那女人的嘴。

“你说,要如何处置?”平亲王妃指着那尖叫不止的女人问。

季瑶深垂手敛眉一派乖巧的道,“全凭母亲做主。”

“嗯,你生母虽不懂规矩,倒是把你教得很好。”平亲王妃这话实在再讽刺不过,季瑶深低着头垂下的手却紧握成拳,指甲更是掐进肉里,阵阵的刺痛让她快要哭出来,但她强忍着,逼自己露出笑容来。

平亲王妃居高临下看着她,还是个孩子啊!就算再聪慧,到底也还是个孩子,瞧,这么一逼,就露馅了吧?

“你姨娘这回受苦了,回头让人好好给她补一补。”

“谢谢母亲。”

平亲王妃似是乏了,让人把她带下去。

那被塞住嘴的女人满眼泪水,目露哀求的看着平亲王妃。“我说你啊!让人说你什么好啊?”平亲王妃让人取出帕子,那女人急忙扑向平亲王妃。

“亲王妃,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一时鬼迷了心窍,亲王妃您救救奴婢!奴婢求您了!”

平亲王妃身边的嬷嬷上前啐了她一口痰,“亲王妃让你去侍候十二小姐,不是让你去对付蒋姨娘的,你说你好好的差事不做,对蒋姨娘动手动脚的做什么呢?再怎么说,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亲王爷的子嗣。”

丫鬟泪水鼻涕满面,头发散乱,“亲王妃,奴婢……就是替亲王妃不平,那蒋氏样样不如人,却偏得了亲王爷的宠,亲王爷这些天都歇在她那儿,就连初一、十五该歇在正房的日子,也都……”

“闭嘴。”平亲王妃额角青筋直跳,这个丫鬟还真是那壸不开提那壸。

她朝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们立刻上前软硬兼施,只是这个丫鬟咬死了是为平亲王妃抱不平,见到蒋姨娘显摆她的肚子,才会一时冲动推了她一把。

平亲王妃不耐烦听她掰扯,让人把她拖去别处审问。

嬷嬷们丝毫不怜香惜玉的把那娇滴滴的丫鬟拖去后罩的一处屋子,把她关在屋中半日,然后才连番上阵审问,如是折腾了三天,嬷嬷们都有些不耐烦了。

“姚黄啊!你若是老实交代,是谁让你去对付蒋姨娘的,嬷嬷就帮你跟亲王妃求个情,如何?”

姚黄已被折磨得如离水的鱼儿般焉焉一息,再无当初被派去侍候季瑶深的娇俏模样。

她抬眼看说这话的嬷嬷一眼,“嬷嬷行行好,放了我吧!”

“这怎么成!我们还得跟亲王妃交差呢!”

只是任她们使尽手段,都没能让姚黄招出亲王妃要的答案。

得知姚黄死了,平亲王妃沉着脸问,“如何?可问出来了?”

“没有,那贱人到死都没说。”嬷嬷们很懊恼,还以为能借机牵扯上顾侧妃,往她身上泼脏水的。

“没想到姚黄那丫头倒是个硬气的,她主子这回可真是用对了人,可惜了那么个水灵灵的大姑娘,就这么死了!”

屋里侍候的人噤若寒蝉,良久,平亲王妃才道,“纪嬷嬷那儿,可有什么消息?”

“没呢!纪嬷嬷说十二小姐防心很重,就算是对生母,也是防得紧。”

平亲王妃喔了一声,“她手里有那么多钱,蒋姨娘就没怀疑过她?”

嬷嬷摇头,平亲王妃冷哼一声,“这蒋姨娘还真是聪明脸孔笨肚肠,也不知她是如何生下那么个灵巧的女儿的。”

“那是咱们亲王的种子好。”

“嗯,也是。”平亲王妃轻笑了下,“让人把姚黄死了的消息,传给顾侧妃知晓。”

一个嬷嬷应声而去。

姚黄死掉的消息,很快就传遍整个亲王妃,所有人都知道新进府的十二小姐身边,现在少了个大丫鬟。

不少有心人忙着走关系,想要到十二小姐身边去侍候,也有人说姚黄是忠仆,见蒋姨娘得宠,替亲王妃不平才会犯下错事,当然也有人说她不对,她如今侍候的是十二小姐,她推了蒋姨娘一把,害蒋姨娘小产,要置十二小姐于何地?

平亲王府的下人因此事闹纷纷。

主子们倒是平静得很。

别看平亲王专房独宠蒋姨娘,自蒋姨娘传出小产消息后,平亲王就再没进过她的房,不少人因此认定,蒋姨娘要失宠了!

出小月没几天,就传出蒋姨娘身边一个丫鬟得平亲王青眼,被收为通房了!因为如此,平亲王又开始留宿蒋姨娘屋里。

把后院一众夫人、姨娘们恨得是牙痒痒的。

而于此同时,季瑶深开始上学了。

她上的是姚氏闺学,是京里非常有名的闺学,是知名大儒姚长江的女儿姚万梅所办,姚万梅少有才名,样貌却不出众,成亲十年无所出,其前夫是燕国公次子方浩然,他是出名的才子,但与姚万梅不同的是,男生女相的他是京城出名的美男子。

燕国公夫人原本对姚万梅十分喜爱,但随着时光流逝,姚万梅一直没能传出好消息,等燕国公的小儿子都做父亲了,二房依然毫无动静,燕国公夫人便改了态度,最后是燕国公夫人做主,意欲休妻,方浩然却不同意,又拖了五年,方才答应和离。

之后方浩然娶了燕国公夫人娘家侄女张玉荷,张玉荷生得娇小玲珑,与姚万梅的高挑身段截然不同,她也好生养,一进门就入门喜,随后三年抱两,连生两女。

燕国公夫人乐不可支,但也有些遗憾,如若当年娶得就是自己的侄女,次子也不拖到这个年纪才当爹。

姚万梅和离后,便在父亲的书院帮忙,来年就在父亲及师兄弟们的协助下开办闺学。

姚氏闺学很有名,她的学生连续几年在太后办的赏花宴上拔得头筹,并得太后赞赏,先后进了皇子府及宫里。

平亲王妃之前便曾想让女儿进姚氏闺学,不过七小姐娇惯,不习惯早早起身上学,最后只得作罢。

不曾想这个名额最后落到季瑶深的头上。

季瑶深上学的第二天,就派人连系黎浅浅。

“还真让她找到光明正大出门的理由了!”黎浅浅抿嘴轻笑,看着季瑶深送来的纸条。

“她又找您要钱了?"春寿一直记得黎深深从教主这儿拿走的五百两银子。

“大概吧!”黎浅浅嘴角微翘,“明儿去看看就知道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 涓涓细流

季瑶深是藉与同窗去买东西的机会,约黎浅浅见面。夜夜小说网WWW.mht.la

京城繁华,黎浅浅此前为办年货,没少逛过,但去的都不算是什么知名的商家,黎漱虽重口腹之欲,不过不爱往出名的酒楼、饭馆去,而是专寻看似平常的市井小吃。

她身上的穿戴,不是姚二少爷让人送来的珠宝坊新品,就是叶妈妈她们亲手裁制的服饰,严格说起来,还不曾正式的去逛街过。

春寿雀跃的扶着黎浅浅下车,边小声道,“要是棠小姐知道您出门逛街没喊她,肯定要恼的。”

黎浅浅看她一眼没说话,跟在后头的春江瞪她一眼,道,“小心侍候小姐。”

春寿吐了吐舌头,紧跟在后,她们和季瑶深约在泰和楼,泰和楼除卖珠宝首饰,还设有一间茶坊,不少女眷会约手帕交来此喝茶,顺便看看有没有新出的首饰。

泰和楼的隔壁是雍和布庄,许多女眷去雍和布庄逛过后,便会到泰和茶坊小坐,歇歇脚喝个茶,顺便选购首饰好搭配才新裁的衣裳。

黎浅浅听着伙计介绍,嘴角微翘,等伙计介绍告个段落,才问,“这雍和布庄跟你们不会是一个东家吧?”

“不是,不过我们东家是雍和布庄东家的闺女儿。”伙计颇为讶异,他在这里招呼过不少客人,可从没人问过这问题,这年纪小小的小姑娘还是第一个这么问的人。

黎浅浅眉眼俱弯,“你们东家自己做茶?”

“是。”伙计眼睛瞪得老大,“敢问客人怎么知道的?”

黎浅浅却没回答他,只道,“你们家的茶可能零买?我想买些回去给家里人品鉴。”

伙计没遇过这样的客人,不敢做主,退下去问掌柜。

小包厢里只有她们主仆三人,春寿却不敢大意,凑到黎浅浅身边小声问,“教主您怎么知道这两家有关系,银楼东家自己做茶?”

明明她们家教主不常喝茶啊!怎么知道这茶是人家东家自个儿做的?

“去布庄挑布样式,肯定都有茶点侍候吧?可为什么大家从雍和布庄出来,大多会上泰和茶坊小坐?”

“是啊!为什么?”

“啊,方才伙计有说,去雍和布庄订制衣服后,再来泰和茶坊吃茶会送客人特制的茶点。[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摆明了就是在给茶坊拉生意,而且女人买完衣服后,怎能不挑一下搭配的首饰呢?是吧?

又从伙计口中得知,雍和布庄已开业三十多年,而泰和楼开业近十年,什么样的关系,会让布庄东家照拂泰和茶坊的生意?自然是亲眷关系。

“那您又怎么知道泰和茶坊东家会做茶?”

“你看看伙计刚刚端来的特制点心,里头掺有茶叶,不过味道没有我们喝得那么清香,反倒有股焦味。”大概是制叶时出了差错,又舍不得扔,便留下来做成点心。

“妹妹还真是聪慧。”季瑶深边说边走进包厢。

春寿和春江护在黎浅浅身边,对她甚为防备,季瑶深眸里掠过一抹阴沉,若她也能有这么忠心护主的丫鬟就好了!

想到才死没多久的姚黄,季瑶深眼里阴霾加重,姚黄奉亲王妃之命来侍奉她,不想她推了姨娘一把,姨娘小产,姚黄也没落着好,到死也没有老实交代,到底是谁让她来害姨娘的。

黎浅浅不是来看她发呆的,“姐姐真是好福气,听说姚氏闺学可不是人人都能进的。”

姚万梅不是来者不拒的主儿,就算贵为公主,若达不到她的要求,她可是会毫不客气的拒绝,平亲王府的七小姐就是因为达不到她的要求,而被拒于门外,压根就不是平亲王妃对外所言,她舍不得女儿吃苦受累,才没让七小姐去上学的。

季瑶深还是进了闺学,才从同窗们口中得知真相,她们跟她说这件事,其实是想从她这里打听,她是如何通过姚先生的要求的,因为事前根本就不曾听说她要进姚氏闺学。

季瑶深自个儿也很想知道,不过她没那个胆子去问父亲,谁晓得是怎么回事,面对同窗的询问,她支支吾吾的反应,让大家不禁猜测,她为了不让嫡母嫡姐下不了台,所以只得支吾其词。

但面对着黎浅浅,她却意外的冲口而出道,“我根本不知道为何能进去,谈诗论文,我自问都还能跟得上,但书画就……”

跟在季瑶深身边的两个丫鬟直接就看傻了,她们不是季瑶深去见黎浅浅时带的丫鬟,而是姚黄死后,纪嬷嬷帮她另寻来的。

因此她们并不知黎浅浅的身份,听到她们姐妹相称时,还露出一抹不屑的神色,似不赞同季瑶深与一个外人论姐妹。

可是这时见季瑶深倒豆子似的跟黎浅浅抱怨,她们不由重新审视起眼前带着两个丫鬟,来跟十二小姐见面的小姑娘。

她们出自平亲王府,眼力自是有的,一眼就看出黎浅浅身上穿的并不怎么特别,大概是自家下人做的,用的料子也是寻常,但绣功不凡,绣样也不常见,看得出来是自行描绘设计的,就不知是出自这小姑娘之手,还是绣娘之手。

但是,她头上配戴的花簪就不简单了,竟是出自近来京里很出名的姚大少爷之手,花簪上有姚大少爷的记号,但这款式却是从未见过的。

难不成眼前这小姑娘,与姚大少爷相熟?还是熟到能让他特别为她设计样式?

记得去年亲王妃的侄儿,特地从庆州送了套姚大少爷设计的头面,祝贺亲王妃生辰,另外还备了不少花簪,送给府里的小姐们。

她们那时才刚进府,被叫去帮忙,被那些漂亮的首饰闪花了眼,那位姚大奶奶特地为亲王妃介绍,所有姚大少爷设计的首饰,都有个桃花记号。

说起来,那位姚大少爷还得称呼平亲王妃一声姑母呢!只是到底是出了五服,平常没往来,要不是姚大奶奶说起,亲王妃也不知自家有这么个才华出众的侄子。

说起来姚万梅与亲王妃还是同宗姐妹,只是姐妹两命运大不同。

一个成了金凤凰,一个成了下堂妇。

黎浅浅端茶微扬下巴,示意季瑶深看跟她来的两个丫鬟。其实不用黎浅浅提醒,她早就发现她们两盯着黎浅浅的首饰发呆。

“又是你铺子的新样式?”

“大概吧!”黎浅浅笑了笑,“姐姐不知道,我师父可是个严师,每天盯着我的功课,稍有不如他意动辄打骂,为了应付师父派的功课,那有心神去管身上的穿戴,这些全是我的丫鬟和管事妈妈在管。”

春江垂下眼,春寿紧咬两颊内侧,深怕自己忍不住会笑出来。

大教主是严师没错,每天盯教主的功课也对,但大教主可从没打骂过教主!不过教主倒是有句话说的没错,她身上的穿戴全是叶妈妈和她们在打理,教主不是没心神管,而是懒得花精神。

季瑶深看着她头上的镶宝如意簪笑出声来,“你这如意簪可真别致。”

“是花了不少功夫吧!”黎浅浅与她讨论首饰的样式来,跟季瑶深来的丫鬟支着耳朵听着,只是两位主子越说越小声,她们几乎要听不到,就在她们几乎要靠到季瑶深背上,方能听清她们对话时,春江招呼她们到一旁喝茶去。

“咱们都离开,不怎么好吧?”其实是纪嬷嬷有交代,让她们得盯紧十二小姐,她见了谁,说了些什么,回去都得一五一十跟纪嬷嬷禀告。

“怕什么,有春寿在,两位姐姐跟着主子出门,难得有机会休息会吧?”春江目露了解,“走吧!走吧!春寿昨儿和我打赌输了,活该她今儿得守着主子,我们就去偷个闲吧?”

虽然十二小姐一直很老实,但出门在外,一直提着心全神贯注是很累人的,她们一直在说首饰的样式和衣服的绣样,两个丫鬟互相交换一眼,便颌首跟着春江出去找地方喝茶。

春寿送她们出去,等她关上门,季瑶深才进入正题。

“前几天我去给嫡母请安时,不小心听到件奇怪的事。”

“哦?”黎浅浅等着她的下文。

季瑶深深吸口气后道,“嫡母的侄媳妇说,既然黎将军不识抬举,何不把这事就推到他头上去?”

没头没脑的,说的是什么事?黎浅浅目露疑惑,季瑶深又再深吸口气,两肘平放在桌上,身子前倾小声道,“之前曾有下人回报得手了,那花娘死了,只是姓柯的不在屋里,怕是扯不上姓黎的,顶多只能把徐将军扯进去。”

朝中姓黎的没几个,黎浅浅一听就直觉的想到了她爹,不过她没表露出来,直接转了话题。“你没被人发现吧?”黎浅浅问。

季瑶深摇头,“没有。”她偏着头想了下,“应该没被发现。”

黎浅浅看着她叹口气,“你姨娘还好吧?”

“还能怎样?就是养着。”以前不懂,但进了平亲王府才短短数月,季瑶深已然明白,有个同胞兄弟的好处,可惜,她姨娘好容易怀了,却被姚黄给毁了。

“亲王妃这么大方?”

“她不大方不成啊!谁让出手伤人的,是她指给我的丫鬟,只不过那丫鬟背后还有人,她犯了错,却宁可一死也不咬出对方来。”对季瑶深和蒋姨娘来说,姚黄是背主,罪无可恕,但对姚黄背后的主子来说,这丫鬟实在忠义,宁可赴死也不把她招出来。

但于亲王妃而言,姚黄的行径就实在是太可恶了!简直就是陷自己这个主子于不义!(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章 无畏

同一个人,同样的行为,看在不同立场的人眼中,看法截然不同。[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黎浅浅若有所思的看着季瑶深,季瑶深到底年纪尚小,就算黎浅浅是个女孩子,被她这样专注盯着看,还是浑身不自在。

“看什么呢?”

“看姐姐漂亮啊!等过几年及笄,就要婚配了!不知会是谁家的儿郎能娶了去。”黎浅浅边笑边端起茶来抿了一口。

季瑶深被她说得娇羞得红了脸,可没多久,就又拉下脸,无它,虽然她是平亲王的女儿,但是是庶女,她的终身大事,不再如从前一样是操控在她娘和黎老太太手中,却也不是她能掌控的。

身为宗亲,她的婚事可能连父母都做不了主,一旦要与他国联姻,宫里的娘娘舍不得公主远嫁,那么代替她们去和亲的就是她们这些宗室女。

昨日祖父在鸿胪寺任少卿的同窗,和她闲聊时说到,东齐之前嫁了个公主到南楚来,另赵国也曾想嫁个宗室女来南楚,不过赵国和东齐原是想招凤家庄的人为婿。

只是后来东齐公主嫁了瑞郡王,赵国也打了退堂鼓。

然而这不代表东齐和赵国将来不会再提出联姻的要求,宫里的公主若没有正当龄的,就得从宗室里挑当龄的女子去和亲。

季瑶深得知此事,简直如遭雷击,她还以为只要找到了亲爹,从此就坐享荣华富贵恩荣一生,没想到她竟可能得要代公主和亲他国,想到此,她就觉双手冰冷,伸出手把茶碗捧到面前,茶碗微烫手的温度,让她暂时暖了手,心却还似沉在冰窖里一片冷。

透过茶碗上蒸腾的热气,季瑶深看到眼前垂眸喝茶的黎浅浅,见她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委屈不平瞬间涌上心头,黎浅浅如今的身份,想来她的婚事要比自己自在许多!凭什么黎浅浅的命就这么好?

摔下山崖没死没伤为人所救,救她的不是别人,竟然是瑞瑶教的教主,当她们为请帖争破头时,她已幸运的得了黎教主的青眼,一跃成为黎教主的徒弟,现在更成为一教之主。

从南城到莲城,季瑶深对黎浅浅身份上的转变,并不怎么了解,只知黎老太太一家想藉婚事拿捏黎浅浅,她不是很明白,拿捏住黎浅浅的婚事有何重要,直到黎大老爷兄弟连手,将她娘从三房主母到二房妾室,她从三房嫡女变成二房庶女,她才晓得黎浅浅已非吴下阿蒙。

黎老太太想拿捏黎浅浅的婚事,反被黎浅浅将两个儿子笼络了去,从此为了讨好黎浅浅,黎老太太被两个儿子荣养起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www.yeyexs.cc]

季瑶深年纪小见识不多,但却凭着直觉找上黎浅浅合作,而不是找黎经时或黎二老爷,这份直觉虽让她得利,但也让她对黎浅浅的妒意日渐加深。

黎浅浅上有师父、父兄管着,可到底身份不同,日子绝对比季瑶深自在快活,叫被层层礼教束缚住的季瑶深怎不对她深恶痛绝?

季瑶深只看到了黎浅浅轻松的一面,没看到她早起辛勤练功,泡药浴喝苦药,与大长老一家周旋,为帮众生计发愁。

黎浅浅不晓得季瑶深在想些什么,只知道她的眼光变化无常。

季瑶深不好多待,坐没多久就起身告辞。

黎浅浅让春寿给她一个荷包,荷包里装了一百两的银票,季瑶深当场打开来看,见是一迭银票,她还露出了笑影,等发现面额都不大,全部加起来不过一百两,脸就沉了下来没了笑模样。

“怎么?姐姐嫌少?”

季瑶深勉强扯开嘴角笑了下,“我还以为给你的消息,至少可值千两。”

黎浅浅笑着摇头,“姐姐太瞧得起我了!虽然我是一教之主,但我要用钱,还是得跟师父说一声的。”

黎漱压根就不管她的花用,不过季瑶深不知道啊!

季瑶深面露同情,“原来妹妹也被人管得死死的?”

黎浅浅点头,“再说姐姐那消息说的含糊不清,我还得派人去查,得花不少钱呢!”

季瑶深抿着嘴道,“好歹多给一些,我娘还得养身子呢!”

“蒋夫人的身子何愁没好药材调养?我可是听说,平亲王对她可是专房独宠呢!”黎浅浅笑得甜美,眼里却再冷漠不过。

季瑶深自己都说了,她娘长孙氏是被小蒋氏下毒谋害的,那么小蒋氏小产伤了身子,自己该是最高兴不过的,季瑶深竟然还想自己拿银子给小蒋氏补身子?在季瑶深眼里,自己就是个傻的?还是季瑶深不觉得杀母之仇很严重?

“什么啊!还不是靠纪嬷嬷的女儿,才把我父亲引回来。”季瑶深说完之后,才红了脸吶吶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黎浅浅十分配合的摇头,“不懂。”季瑶深见状松了口气,同黎浅浅软磨硬泡了好一会儿,没能从黎浅浅这儿再拿钱,也就不再多耽搁,起身走人。

等春江回来,春寿才抱怨道,“她也未免太过份了,上回才拿了五百两,这回竟然嫌一百两不够?”

真不知她是怎么花的!

“钱来得太容易,她自然不会珍惜。”黎浅浅笑,“她未必就已经用完了!她是想尽量能从我这儿多拿一点是一点。”

春寿冷哼,“奴婢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难道她忘了,她娘可是害死夫人凶手耶!竟然还想叫教主出钱,让杀母凶手调养身子?”

黎浅浅看着春寿直笑,看来季瑶深真没想到这一点!

春江打量着黎浅浅,见她未因这个话题而变脸色,暗吁了口气,“方才奴婢和那两个丫鬟聊了不少事儿,听说东齐、北晋及赵国都有意与南楚联姻,只是这人选还有待考虑。”

“平亲王府的下人都知此事了?”黎浅浅垂下眸子问。

“是,所以瑞郡王弹劾老爷,被皇帝压下来后,不少人说瑞郡王是个傻的,没眼力,说老爷与北晋的真阳公主有所往来,兴许是为此事在做铺陈。”

其实联姻一事,是北晋女帝主动的,南楚皇帝并不想和北晋联姻,一来离得远,中间还隔着个赵国呢!

二来南楚没有适龄的公主,成年的皇子大多有正妃,总不好委屈北晋的公主作妾吧?

至于赵国,他们先是相中武林人士,丝毫没把他这南楚皇帝放在眼里,人家不肯娶,他们就改变主意要嫁宗室女来南楚皇室联姻了?呵呵,赵国皇帝也未免太自以为是了吧?

还有东齐皇帝,长平公主一开始冲着凤家庄庄主来的,后来也不知她怎会和瑞郡王搅和在一起的,成了季家妇之后,这女人还不安份,竟然派人去凤家庄行凶,搞得京城人人自危,那阵子镖局的生意超级好,大家都怕有强人闯入家中行凶,幸好后来首辅命人散布消息,定调为江湖人寻仇,才慢慢平息下来。

黎浅浅若有所思的敲着桌面,春江两面面相觑,不敢作声怕扰了她的心神,过了好一会儿,才见黎浅浅停下手,“若此事为真,那季瑶深怕是正好为平亲王妃解了难。”

“这话怎么说?”春寿问。

“那位嫡出的七小姐素来娇惯,要是选中她去和亲,亲王妃再不舍,也只能忍痛让她去,但现在来了个季瑶深,与这位七小姐年龄相差不多。”

平亲王妃身为嫡母,抬举私生女,把她记在自己名下充作嫡出,如此一来,平亲王都不好拒绝妻子的要求,让季瑶深代七小姐去和亲联姻。

“黎深…那季瑶深才多大年纪,就已经在为婚事烦忧了?”春寿改称呼还差点咬了自己舌头。

若黎深深还在三房,说不得她们得称呼她一声深深小姐,但她现在既不是黎家三房的姑娘,也不是黎家二房的小姐,春寿就有点不知该怎么称呼她了!

黎浅浅对这些称呼没研究,所以也不在乎丫鬟们怎么称呼季瑶深,“谁让她亲爹是宗室呢!”

还不是闲散宗室,季瑶深的婚事势必要成为其父手里的筹码。

其实黎经时父子也是众人眼中的香饽饽,只是暂时因为弹劾案有些冷却,也因为黎浅浅不是住在将军府,所以只能从刘二口中得知盛况。

黎韶熙是长子,是众多奶奶夫人眼中的乘龙快婿人选,黎茗熙是次子,也有不少人相准他,因为次媳不比长媳,得担负较多责任。

别看黎经时年纪略大,又是鳏夫,就以为他行情不如两个儿子,其实他的行情才好咧!听说还有守寡多年的长公主相中他。

因为将军府没女眷,让有心人十分扼腕,因为这么一来,就不好上门做客拉关系攀交情,但也因此,让那些疼惜女儿的人家十分满意,老子丧偶那么多年都没纳妾,儿子想来也不至于差到那里去!

却不知远在莲城的黎老太太知情后十分生气,因为长子不愿送她进京,好帮黎经时挑选个跟自己亲近的继室。

侍候她多年的心腹都被儿子、媳妇借故打发了,只留个啥都不懂的丫鬟侍候,可自打小蒋氏母女随二老爷上京后,那个丫鬟也被打发了,现在侍候她的人是变多了,可她还是觉得处处不自在。

听二太太说,黎经时父子在京里的风光后,她便想着进京去,为两个儿子争前途,谁知长子这么不识抬举,硬是要和她逆着来。

“娘,您就别去了吧!”黎大老爷边说边恶狠狠的瞪了缩在一角的弟媳妇,“您年纪有了,身体又不佳,大老远的跑那么一趟干么呢?他们父子娶妻后,总是要回来祭祖的。”

黎大老爷不想提醒老娘,黎三郎可是被她老人家做主卖了的,还有四郎和长孙氏的死,都和小蒋氏脱不了关系,而小蒋氏若没老娘撑腰,如何敢做这些事?她老人家就不怕黎经时为妻小寻仇吗?以为光凭一个孝字,就能把黎经时压得死死的?

也不想想看,今时今日的黎经时,可不再是昔日任她欺压的庶子了!想会孝字去压制他?黎大老爷心说,他老娘也未免太无知无畏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丰功伟业

老太太不管不顾的闹腾着,大老爷被逼得没办法,最后只得答应送老娘进京,只到底不敢拿主意,派人去瑞瑶教总坛,让人传消息给黎浅浅,打算问过她之后,再做决定。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

他想的很好,却漏算了一个人。

这天天方亮,莲城黎府外停了两辆马车,老太太让人用肩舆送上马车,随行侍候的,都是二太太身边的人,一行人形色匆匆出了门,一路急行往码头去。

这几年气象多变,原本冬日不下雪的楚岭,一入冬就开始下雪,莲城外的运河早就结了冰。

有不少商家为运货方便,改用雪橇取代船只,在结冰的运河上滑行,二太太的娘家也是其中之一,她家的生意不大,雪橇队也不大,暂时挪出来送她们一程,还是可以的。

等离了莲城,再坐车赶路,黎大老爷的人想追都追不上,黎大老爷等到消息匆匆赶到码头时,二太太早已带着黎老太太走得不见踪影。

黎大老爷暗骂了声蠢货,“赶紧的,快给黎教主送消息去。”

待回到家,黎大太太在丫鬟的簇拥下迎了上来,“母亲和二弟媳呢?”

“走了!”大老爷没好气道。

大太太和扶着她的长女黎沁沁交换了一眼,黎沁沁开口劝道,“父亲,我看您和母亲赶紧收拾东西,也上京去吧?”

“我们去干么?”黎大老爷皱着眉头问,大冷天的,他才不想出门去,而且还是大老远跑去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去受气啊?

“话不是这么说。”黎沁沁道,“父亲想,二叔为何要跑这一趟,而且这一去半年,半点消息都没有,怨不得二婶坐不住,赶着要进京去。”黎沁沁细语慢言,慢慢的引导黎大老爷。

大太太双手交握,紧张的看着女儿,要是可以,她也不想出远门,可女儿说的没错,她们不能坐看二房与三房修好,这个家日后还得仰仗三房提携,天赐媳妇好不容易怀了,丈夫新收的妾室也有喜,若她们能一举得男,大房的未来就有指望了。

但是还得黎经时肯提携。

老太太仗着嫡母身份为所欲为,碍于孝道,黎经时兴许不能对嫡母做什么,但却不妨碍他对大房、二房下绊子,二老爷为什么要赶着进京,就是想与黎经时修复兄弟情。

偏生大老爷不这么想,他想着好不容易从黎浅浅手里接过生意,好歹得把生意弄起来,不想黎二老爷进京后,就没消息回来,瑞瑶教的人偶奉黎浅浅之命,送消息过来,都没提及他,难怪二太太会着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而且那次接钦差,她丢脸丢大了,原以为躲到莲城来,就没事了!没想到临近年关,她在南城丢脸的事,也传到莲城来了,尤其黎深深认祖归宗一事传开后,小蒋氏原为三房妻后为二房妾的事情也悄悄传扬开,二太太的疑心病也日愈加深,也许人家并不是在说这事,只是看到她时,对她笑了下,她便疑心人家在嘲笑她。

才几天功夫就瘦脱了形,叫大太太看着心惊,就怕出事。

幸而没几日,黎沁沁就随夫来了莲城,也不知她跟二太太说了些什么,二太太总算见好,只是成天往老太太那儿去。

如今总算是晓得她和老太太想什么了。

黎沁沁劝着父亲,“您有心照拂浅浅,三叔知道肯定会感谢您的,不过,您也不能一直待在莲城,毕竟三叔是武将,他可不方便来莲城,再说年底了,您也该进京,和浅浅商谈下手里的生意,明年要怎么做?”

黎浅浅把莲城的生意交给他们兄弟之后,那几家铺子就与瑞瑶教没什么关系了,怎么女儿还要他去跟黎浅浅讨论生意要怎么做?

见父亲不解的眼神,黎沁沁在心里长叹一声,父亲还真是不点不透啊!

索性敞开来说,“浅浅虽把生意交到您手上,可明说那几家铺子与瑞瑶教无关?”

好像没有明说啊!他和二弟只是自以为没关系,所以营收都没上交,也没和瑞瑶教的人多往来,就怕他们不撒手。

“您胡涂啊!贪这点小利,和瑞瑶教的人生了嫌隙,怪不得他们不通知您京里的消息。”

黎沁沁暗摇头,真有点怀疑父亲和二叔到底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事事贪小利,遇事又不肯花脑子想,又有祖母擎天护着,怪不得祖父当初宁可带三叔,也不愿教他们兄弟。

祖母还老抱怨祖父偏心。

想到临出门时,婆婆跟她说的话,黎沁沁深吸口气,再接再励的力劝父母尽快进京去。

大老爷享福惯了,想到冬天出远门就先打了退堂鼓,大太太想着媳妇和屋里的小妾,明年开春就要生产,她放心不下,怎么也不肯出远门。

劝到最后,黎沁沁只得道,“您就不怕二婶娘撺掇着祖母给三叔添堵,然后把事儿推到您的头上?就算您对浅浅再好,她能看着人给她爹添堵,而不替她爹出气?”

是啊!二弟能言善道,若只二弟媳一人在母亲身边,尚不足为惧,但加上二弟呢?

还有小蒋氏母女!黎深深如今是宗室女了,若她记着老太太对她们母女的爱护之情,给老太太撑腰呢?

黎经时根基浅薄的武将,纵使再得皇帝看重,也难敌嫡母向人哭诉他不孝吧?母亲在京中是人生地不熟,但有黎深深这个宗室女在,难保黎经时不会因此吃挂落。

虽说黎浅浅一生下来,就没见过黎经时父子,但人家好歹是父女、兄妹,老太太硬要给她爹和哥哥添堵,新仇加旧恨,难说黎浅浅会怎么对付老太太,上回她是让他们兄弟自个儿出手,这回呢?

黎大老爷想到这儿,不禁要想,自己可还有什么把柄落在她手上?

黎沁沁不再给爹娘多加思考的机会,径自吩咐下人去准备出远门,“您二老放心,女儿和您女婿会陪着您一道进京的。”

“这怎么成?”

“您女婿跟家里都说好了。”黎沁沁道,“他趁早进京去安置下来,也好准备明年秋闱。”

黎大老爷夫妻这才反应过来,是啊!大女婿这几年一直在进学,上回女儿还说,书院的先生说女婿大有长进,不妨明年进京举业,他们怎么就忘了这事呢?

“女婿家里是想让女婿借住你三叔府上?”

“是啊!都是一家子骨肉,若相公有所成,也算是给三叔添光。”

这么说,他们还真得走这一趟?只是都已近年关,他们现在才要出门,也不知赶不赶得及进京过年?

不多时,京里黎将军府日就接到消息,黎经时谢过刘二,把儿子们招来后,才打开纸条,看到黎老太太已在二太太侍奉下进京,黎经时不由笑了。

“这老太太还想要拿捏我啊!”也未免太托大了吧!还是说,她以为仗着一个孝字,就吃定他了?

长孙氏母子的仇还没跟她好好算呢!进京来也好,省得他大老远的跑到莲城去找她算这笔帐。

“父亲,您打算怎么做?”

“自然是高高捧起。”黎经时让总管去买宅子,宅子要华贵精致,与将军府走完全不一样的路线,“别忘了要大张旗鼓,不够钱,就把我这些年积累的那些粗笨的家伙拿去卖了换钱。”

总管愣了下,“将军,那些粗笨家伙怕是不好卖啊!”

“怎么会不好卖,好歹都是金子打的不是?”

早些年他们随军出征,分战利品时,方百户没少坑他,为了坐实他乡下老鼠的称号,总是故意挑些粗笨土气的金银首饰给他,以为乡下人没见识,肯定会把那些东西当成宝。

其实黎经时跟着父亲在外走动,眼力还是有的,方百户以为羞辱了黎经时,却不知分给黎经时的那些东西,看似低俗粗笨,其实都是真金实银,上头镶嵌的珠宝,虽然看来起来粗笨不怎么值钱,但经巧手能匠再琢磨,就能绽放属于它们自己的光彩。

方百户不懂,还以为自己占了便宜。

明知被人亏待了,还是一如既往的对方百户恭敬有加,黎经时也就因为如此,在军中的名声才会节节升高,这样的下属和战友,谁不喜欢?也就只有方百户身在福中不知福。

看看人家黎经时身边的人,全都跟着他水涨船高,就只有方百户一人,仍停留在百户的位置。

总管也是不懂那些粗笨家伙价值的人之一,他只想到要拿那些东西去卖,就觉得很掉价啊!

“多跑几家,真没人收,我再想办法。”黎经时道。

京城居大不易,总管看了几处宅子,都没挑到合宜的,捧着账本满脸愁苦的去寻黎经时,“将军,您看要不要把大少爷之前买的宅子,挪一套出来给老太太住啊?”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为什么要另购宅第安置老太太,而不是请老太太住在将军府,府中要是有女眷,那些上门的女客也就有人招呼了嘛!将军和两位少将军的婚事,不就有人操持了吗?

他完全不知黎经时与嫡母之间的关系,便想当然而的这么想。

黎韶熙在旁听了,便道,“其实请老太太在将军府住下,也无不可,可是到底已经分家了,我们若把老太太请来府里住,那要置大老爷和二老爷于何地?人家会不会因此说两位伯父不孝啊?”

总管听他这么一说,方才恍悟,原来将军已和老太太分家了!

黎茗熙把他拉出去喝酒,边跟他说起往事,总管这才晓得,原来自家将军这么苦,老父一过世就被嫡母分出去,嫡母心狠,自家儿孙护得死紧,偏推庶子一家去替她儿孙顶祸。

酒醉的总管回家后,忍不住跟老妻代主诉苦。

没几日,老太太还没到,她的丰功伟业就已在京里流传开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 相撞



冬日进京不是件轻松的事,饶是黎二太太的兄弟们一路派人小心侍候,养尊处优一辈子的黎老太太,仍是难免染了风寒病倒了,黎二太太也没好到那里去。mht.la [夜夜小说网]樂文小說|

在外头饭馆采买吃食的仆妇,头听到了外头传的话大吃一惊,老太太都还没进京,怎么就传出这种话来?顾不得采买吃食,急急忙忙往回赶。

赶回客栈,在大堂里也听到类似的话,心头七上八下的,急忙来到老太太住的客房外,就听到里头传来老太太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脚下不由一顿,老太太病成这样,还是别跟她老人家说了,省得她一生气,病况加重可就不好。

转身去了二太太那里,二太太屋里,早就被挤满了侍候的仆妇和丫鬟,她们都是听闻了那些传言,跑来找二太太拿主意的。

二太太这辈子遇事少有自己拿主意的,好容易拿了主意,就是招来南城所有的贵妇,看她被打脸,因此这回进京,是老太太做的主,并请了她娘家兄弟帮忙才成行的。

老太太对此还颇有微词,一直让她去找蒋家人帮衬,可是她不敢,谁人不知如今蒋家沾不得,要是让蒋家知道,他们要进京找黎经时,还不趁机巴上来?所以二太太听了心腹建言,找了娘家兄弟帮忙。

刚出莲城时,老太太还称赞过她和她家兄弟的,谁知这才过了没两日,就改口了。

现在外头又传出这种话来,二太太觉得脑子都不够用了!“让人去请舅太太来。”

二太太的心腹丫鬟面有难色,凑上来低语几句,二太太闻言脸色一变。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

“奴婢也不知道,昨晚上还好好的,怎知今儿一早就说都病了。”心腹丫鬟眼睛微闪,心里再透亮不过,舅太太和舅爷是不想掺和黎家的事,帮着老太太进京,除了帮自家姑太太在老太太面前挣脸面,进了京之后,兴许还能从黎经时那儿得些好些,再不济,也能从妹婿得点好,但他们不想和黎老太太办的那些胡涂事扯上边。

二太太顿时没了主意,望向丫鬟的眼里,充满了期待,像是冀望丫鬟能给她出主意,丫鬟哪敢啊!要是没事还好,万一出事呢?依照二太太的性子,怕是会把所有的事都推到她头上,二太太好歹是二老爷明媒正娶的元配,就是犯了错,也不至于危及性命。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她就不同了,这么大的事要她出主意,要是错了,那就是杖责或被发卖的份。

但不能直接拒绝,她婉言道,“奴婢见识少,哪想得出法子来,要不太太去找老太太问问吧?”

老太太要是知道了,不气死才怪!

就这么气死在半道上,她就成了千夫所指。

“那就再去请大夫,赶紧把老太太的病给治好来,进京去见了三老爷,外头那些流言便不攻自破了!”二太太想了良久,最后决定这么做。

底下人因有人拿主意,有了主心骨,便也不再发慌,一个个找理由溜了,有机灵的去跟舅老爷回禀,舅老爷正靠在床上哼小曲儿,闻言扬眉看着宠妾,“瞧,我就说我这妹妹不是没法子,是懒得用脑子,这一逼不就拿主意了?”

娇媚的小妾笑吟吟的挟了一筷子鱼肉喂他,舅老爷靠过去一口吃了,又喝了口酒,方笑道,“去,去个人看看太太怎样了?”

“太太没事吧?”小妾愁上心头,看得舅老爷心疼不已,“没事,那婆娘不过是因为我把你收了房,心里不痛快,过两天就好。"

舅老爷安抚小妾,压根无心去看妻子,舅太太得知丈夫暖玉温香抱满怀,气得直跺脚,夫妻两完全忘了,他们是为了什么出的门。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黎大老爷一家四口正积极赶路,他们虽然较慢出发,但他们有瑞瑶教的人护送,雪橇队比二太太娘家的庞大,也更加稳当,一路从楚岭到平州,才改换马车。

二太太他们还没出楚岭就换马车了,因此黎大老爷一行与他们只差两日的行程。

二太太他们听到了流言,黎大老爷一家自然也听到了,黎大老爷有些心惊的问女儿,“这种事怎么会传得这么快?”

“您还不懂啊?”黎沁沁轻叹,若说黎浅浅没在后头推一把,她是绝对不信的。

黎大老爷摇头,他娘还没进京呢!就已经有这样的名声在外,她要是再拿孝道要压黎经时,怕是不容易。

黎沁沁安置好父母,回了房,就见丈夫坐在窗前看书。

“回来了?”温文儒雅的丈夫放下书起身相迎,黎沁沁打发走屋里侍候的,偎在丈夫温暖的怀里,小声的跟他说着自己的看法。

“别想这么多。就算分家,也还是一家人。”

“我就怕三叔会用这次的事,打算和家里断亲。”

大姐夫眸光微闪,若他是黎经时,肯定要利用此事,跟黎老太太断亲,但他身为孙婿,可不好这么说,再说他的前途兴许还得靠这位三叔父呢!

都说朝中有人好做官,只要他得了功名,再有这位三叔帮衬,想来一官半职不是难事。

黎沁沁为祖母当年草率行事头疼,更为妹妹净净行事鲁莽懊恼,母亲当初怎么就没把净净管好。

听说黎浅浅现在就在京城,也不知三叔可知瑞瑶教的教主,就是他不曾谋面的闺女儿?想到黎深深在京里数月,不知她是否跟黎浅浅见过面了,当初这些事,三叔是否已经知晓?

她记忆中的三叔是个好脾气的,还博学多闻,祖父问他事情,总是难不倒他,祖父也只有在三叔面前,才会露出慈祥和蔼的笑容。

还有三房的两个弟弟大郎、二郎,不知如今成什么样子了?

记得三房的弟弟们都长得很漂亮,甚至比她们姐妹还要出众,她曾身边的丫鬟说,三房的几位少爷要是女儿身,怕家里的门坎早就被媒人踩平了!

还有人盘算着要去三房的少爷们身边侍候,虽然已经分家,但三老爷有才,短短时日就挣下家业,再说三房少爷们不止生得漂亮,还个个健壮,就算不如大房富贵,但总比侍候病恹恹的大少爷强。

闭上眼,就看到记忆里的四兄弟笑嘻嘻的朝她跑过来,黎沁沁睁开眼长叹一声。

“怎么了?”大姐夫感觉到妻子情绪不对,低头柔声问。

黎沁沁微仰头靠在丈夫怀里,“我总觉得三叔不会轻易饶过祖母。”

“放心吧!没事的,蒋家那位表姨母进京这么久,不是好好的?还成了平亲王的宠妾呢!”大姐夫安抚妻子,“三叔父没跟她计较,又怎么会同祖母计较呢?"

黎沁沁低头轻笑,不打算和丈夫说明白,大家都以为小蒋氏进了平亲王府,成了宠妾是件好事,却不曾想,小蒋氏都几岁的人了?还有个快及笄的女儿,就算一时得宠,能撑得了多久?

小蒋氏就是个漂亮的绣花枕头,外头漂亮内里草包,要不是长孙氏懒得计较,后来又有祖母护着,小蒋氏的小命怕早就丢了!

如今进了亲王府,以为亲王府的后宅好混?别傻了!

只是内宅里的这些弯弯绕绕,她是没办法跟丈夫说的,索性就不提了!

且说季瑶深这头,自那次见黎浅浅后,又约见她数回,每次都不是空手而回,看得春寿气愤难平,黎浅浅却毫不在意,只是每次给季瑶深的银票数额持续下降。

季瑶深虽不满,却因拿不出什么好消息来换钱,只能老实认了。

黎浅浅其实也不怎么在意她给的消息,想她一个初来乍到的庶女,能探得什么消息?平亲王妃又不是吃素的,怎么可能任由她一个庶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作怪。

从季瑶深的话当中,不难看出她对那位纪嬷嬷的倚重,纪嬷嬷原就是亲王妃身边得用的,对王府里的大小事了如指掌,她能给予季瑶深的帮助不小,季瑶深自认为她帮了季嬷嬷的女儿一把,她女儿又在小蒋氏屋里侍候,因此对纪嬷嬷深信不疑。

不过黎浅浅旁观者清,很轻易就看出问题何在。

纪嬷嬷是平亲王妃的人,如果她有心让女儿侍候平亲王,有必要等到季瑶深出现才出手?只怕纪嬷嬷根本就没女儿吧!要不就是为了在小蒋氏身边安插人手才特地认的。

这天季瑶深带着纪嬷嬷离开后,春寿忍不住对黎浅浅道,“小姐,您对她也太大方了!”算一算都给了她多少钱了!

黎浅浅笑而不语,起身离开,春寿还待再说,被春江狠瞪一眼,才讪讪的闭嘴。

年关近,采办年货的人络绎不绝,京里几个集市都挤满了人,叶妈妈早早就带人去采办年货,庄子送来不少东西,大多是山产,叶妈妈让人整理后入库,前两天拣了不少好皮毛,打算要给黎浅浅裁制新衣。

知道她们今天要来泰和楼,还特意交代春江,别忘了提醒黎浅浅,挑些首饰好搭配新衣。

春江见黎浅浅直往外走,急忙上前提醒一声,黎浅浅从善如流的去挑了不少首饰,春江见状暗松口气,正要离开时,不巧与几个正要入内的姑娘发生了擦撞。(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 提醒



春江连忙跟对方赔不是,心中着实懊恼,她有功夫在身,怎么还会被几个不会功夫的丫鬟们撞上?

春寿则看傻了眼,春江向来稳重,怎么会跟人撞上?

“对不住,对不住!”春江嘴里大声赔不是,心里直纳闷,刚刚是发生了什么事?自己的武功不弱,按说不可能会让眼前这几个不会武的丫鬟撞上,可偏偏就撞上了!这也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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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浅浅在后边看得很清楚,撞上春江的丫鬟是不会武,但暗地里动手脚的人会啊!不过应该武功不怎么高,否则不需要靠得这么近。

她朝门板外瞟了一眼,躲在门外树丛下的人抖了下,娘呀!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办了件蠢事?挠挠脑袋不敢再往门里瞧,

门口发生的事不小,这等动静自然早就引起泰和楼伙计和掌柜的关注,匆匆过来后,发现苦主是方才才大手笔添购首饰的新常客黎小姑娘,转头一看,赫!撞人的丫鬟竟是庆安长公主府的?

这是怎么回事啊?

庆安长公主是先帝最小的女儿,当今承平帝的小妹,芳龄三十五,驸马福薄,成亲后只遗下一儿一女即过世。

听说庆安长公主寡居多年后,竟然相中了黎经时这位新贵,意欲招其作驸马。

长安侯与其妹芳菲郡主虽不愿母亲再嫁,却也不敢明着反对。

等等,黎小姑娘,黎将军?这两位该不会是一家子吧?

再往后瞧,掌柜的发现,被人护着免得被人冲撞的姑娘,不就是庆安长公主的女儿芳菲郡主吗?

该不是芳菲郡主不愿母亲再嫁,所以特地来给黎将军的家人添堵的吧?

掌柜的顿觉头疼。

黎浅浅扯了春江一下,春江愣了下住了嘴,不解的看着黎浅浅,那撞人的丫鬟疼得眼泪直掉,伸手指着春江,却不知要说什么,骂人吗?好像是自己脚下一个踉跄才撞上人的,而且对方已经一个径儿的赔不是了,自己要再紧抓不放,好像反是自己理亏。

可是被她撞的那人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自己的手臂却疼得要命。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

“姐姐,你没事吧?”黎浅浅抬头对那丫鬟道,然后转头斥责春江,“以后走路当心点,都多大的人了,走路还这么莽撞。”春江唯唯,春寿帮着说好话,黎浅浅脚步不停的往外走,春江和春寿低着头紧跟在后。

看起来像是小主人生气了,跟在后头的丫鬟垂头丧气跟在后,掌柜的旁观者清,看了下便醒悟过来,忙领着伙计上前赔不是,就这样将人送出门。

嘎?撞人的丫鬟愣住了,张大了嘴巴看她们主仆三人扬长而去,等到人走远了,才听到自家郡主冷冷一句,“蠢货。”

其他丫鬟面露不屑的看着撞人的丫鬟,可不就是蠢货吗?没搞清楚郡主的意思,就贸然行事,真是蠢。

撞人的丫鬟有苦难言,刚刚分明不是自己有意撞人的,而是不知被谁暗算,才会撞人的,但现在不管她说什么,都像拙劣的谎言。

“郡主,您还要进去吗?”

“进去啊!怎么不进去。”芳菲郡主扯了下腰间的缨络,带头进了泰和楼。

黎浅浅出了泰和楼,回头望去,动手的那人已经不见了。

上车后,春江忍不住向黎浅浅道,“教主,奴婢真的不是故……”

“我知道不是你的错,是有人在背后动了手脚。”

春江和春寿同时一愣,“是谁?”为什么要撞她们?方才那几个丫鬟的主子们一看就知是京里的贵女,是谁故意要让她们和那些贵女起冲突?

“不知道。”黎浅浅摇头,她又不是神仙,怎知谁在背后搞鬼,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的行踪被人盯上了。

靠在厚实的椅垫上,黎浅浅闭上眼睛吩咐,“让刘二去查,若不是我,就是季瑶深被人盯上了。”不过不管她们两谁被人盯上,都不是好事。

“会不会是季瑶深故意……”

“你觉得她有本事派人做这种事,而且做这事,对她有何好处?别忘了,她还想着从我这儿继续捞钱呢!”

春江将方才添购的首饰盒一一归置好,问,“您看会是谁?”

“若不是平亲王府的人,那大概是二长老的孙女了!”

何蘅燕已经及笄,但婚事一直没能订下来,何蘅威倒是已经成亲,娶的是东齐武林名门的千金,二长老的商队有了孙媳娘家襄助,在东齐发展得非常好,反倒是早前开的西越商道及北晋商道,因收益不如预期已经收了。

“之前不是听说,韩大老爷想替自家孙子,聘何蘅燕为妻?”春寿倒了杯茶给黎浅浅。

黎浅浅睁开眼睛,“韩大老爷?”

“是啊!”鸽卫还是很关注韩家人的,只是没把这些消息送到黎浅浅面前。

“大长老还好吧?”

“大长老夫人过世了,不过韩大老爷他们都无意回家奔丧。”春寿小声的道。

大长老夫人一辈子的期望落空了不说,儿子死得不明不白,丈夫明知谁是凶手,却不思为儿子报仇,再加上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戴了掺了药物的香囊,身子严重受损无人知晓,等到她感到不舒服时,已经药石罔效,大长老直到妻子过世后,才从大夫那里得知真相,气急之下,也病倒了。

病情稳定之后,大长老愈发消沉,接连丧子、丧偶的打击不谓不大,任大长老性情坚毅,也承受不住打击,更何况幼子是死在大房的曾孙手里,妻子也是命丧在长子对自己的谋算之中。

临老沦落到此境地,该怪谁?

“派人多去探望,让大夫定时去诊脉,大长老虽已卸任,但他为瑞瑶教鞠躬尽瘁,可不好让他晚景凄凉。”

韩大老爷他们不肯回家尽孝,那就由瑞瑶教的教众们来,大长老在瑞瑶教这么多年,虽说私心极重,不过他还是为教众们做了不少事。

春江颌首,“回去就跟刘二叔说。”

“三长老那边如何了?”

“三长老啊!”春江和春寿交换一眼傻笑以对,她们也不知要怎么说啦!

黎浅浅轻点下颌,“让刘二多关注下,三长老是女儿家脸皮薄,遇到事不好自个儿说,咱们就要多关心关心她。”

春寿闻言一脸惊吓,“您想怎么多关心她?”教主,您没忘记,她很想升级当您师娘吧?

黎浅浅打了个呵欠,“我连我爹要不要娶继室都不想管了,你觉得我会去插手表舅的终身大事?”

她又没吃饱太闲。

“现在外头知道您和老爷的关系的人不多,要不然您怕是不得闲了。”春江提醒她。

黎浅浅睡眼蒙眬的看春江一眼,“就算知道了又怎样?我是最小的,他们的婚事由得了我做主?”

别傻了!

此时宫中,承平帝正在问黎经时,“爱卿年岁也不小了,家里也该好生管起来,你两个儿子也大了,该成亲了,这相看媳妇的事,总不好你们爷儿仨个亲自出面吧?”

黎经时呵呵傻笑两声,压根就不正面回答皇帝的话。

皇帝今儿颇难得的很有精神跟他耗,黎经时被逼得急了,方回道,“不瞒陛下,臣是最近才晓得媳妇过世的事,心里实在难受极了,臣妻自嫁给微臣之后,就没享过一天福,微臣出征后,她一个女人家带着两孩子,肚子里还有一个,苦苦熬着等微臣返家。”

黎经时像说故事一样,说起自家事来,承平帝原听到外头传言,本觉得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再怎样也不能对外散布老母不慈的事嘛!本来想以此为由,劝黎经时续弦,好缓和与嫡母之间的冲突,也好给两个儿子操持婚事。

想不到还没开口,就先听了这么悲情的段子,等到听完了,承平帝才发现黎经时说的故事中,没有黎老太太替他降妻为妾这段,也没黎四郎淹死一节,自然也没有黎三郎被卖一事,也完全没有黎浅浅失踪的情节。

承平帝打发黎经时走,转身就去了太后宫中,太后正和几个嫔妃闲聊,见到皇帝过来,众嫔妃很是欢喜,最近难得看到皇帝啊!

谁知不等她们反应过来,就被皇帝打发走,众娘娘气得牙痒痒,但能朝谁发火?要是表现出来,指不定会被认为是对皇上及太后不满,因此众嫔妃们只得强忍不悦,等回到宫里才发火。

皇帝才不管这些,他忙着和太后说起此事,太后听完皇帝所言,不由笑了下,“哀家听说,黎老太太替黎将军降妻为妾,为的就是给她侄女儿让路?”

“母后消息真灵通。”

“灵通啥啊!”太后叹气,“黎老太太的那个侄女儿,如今进了平亲王府作妾,你说平亲王是怎么回事,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府里拉。”

太后对平亲王的风流早有不满,但到底不是她生的,纵有不满,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毕竟平亲王年纪老大,都做祖父的人了!她这名义上的母亲也不好多管。

皇帝倒是不知此节,忙向太后问个明白,太后觉得不好自己开口,唤来身边的嬷嬷让她说。

这嬷嬷口条清楚,三言两语就将黎经时没说的部份,全都说的清清楚楚。

“那么外头的传言并非虚妄?”承平帝若有所思的道。

“本来,黎将军不曾为官,这种事,媳妇娘家不追究,官府也管不到她头上去,可是黎将军建功立业在朝为官之后,不免就有人要拿此攻诘黎将军,皇上明察秋毫,不可为小人所欺。”太后语重心长的提醒皇帝。(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 换地方

黎经时不知皇帝跟他说完话,就跑去见太后,出了御书房后就急着要出宫,没想到还没到宫门口,就被相熟的侍卫统领拦住,“庆安长公主进宫探望太后,黎将军先避一避吧?”

侍卫统领姓何,年近四十,黎韶熙第一次独自进京时认识的,当时何统领的父亲得了急病,正好缺一味药,全家人四处寻药,黎韶熙正好在药铺里和掌柜谈生意,身边带了不少药材。(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

听掌柜说这何统领是个孝子,便出手相助,何统领的父亲才熬过那一关,自此两家就互有往来。

何统领原以为恩人是走南闯北的药材商人,没想到他们父子都是镇守天险关的官兵,黎经时父子进京,双方一碰面相谈甚欢。

庆安长公主有意招黎经时为婿,也是何统领第一个跟他透消息的。

黎经时对此是敬谢不敏,他有儿有女,还有个儿子不知流落何方,他哪有心思再娶,再说皇家女婿是好当的吗?如果皇帝的心思不变,那么皇上必不乐见他娶长公主。

那,皇帝刚才的那番铺垫又是何意?黎经时挠头不解,何统领让人去看长公主她们是否已经离开,“老弟那天有空到兄弟家里小坐,我家老爷子一直说要好好谢谢你们。”

何统领虽是勋贵出身,但其父是嫡支庶出,他祖父嫡出的儿子尚照拂不来,那有心思照顾庶子,他父亲完全是靠自己在军中打拚,才有了一席之地,但也因此落下病根,年轻时看不出来,年纪一大病痛就开始折磨人。

那年若不是遇上黎韶熙,怕是熬不过来,只是病好后,还需要调养,也是黎韶熙出手相帮,因此知道黎家想在京里置产,他便出手帮忙,若不是何统领指点,黎韶熙哪能买下现在的将军府,及另几处房产。

“金鱼胡同宅子的红契,你几时要去办?”何统领让人沏茶,边问道。

“这两天有空就过去。”

“你真要写你嫡母的名字?金鱼胡同的宅子不便宜啊!”何统领想想都替他觉得肉痛。

黎经时露出憨笑,“到底是我嫡母,难得进京来,总要让老人家有地方安身,其实我那儿也能住,只是,我那儿弟兄多,怕老人家经不得吵,她老人家打年轻就怕吵,我们兄弟从来不敢在家里吵闹,就怕扰了她老人家安宁。夜夜小说网WWW.mht.la

何统领看到他那一笑,嘴角微抽,这人生的好看,就是占便宜,他要说黎经时说这段话时是不安好心,怕是没人会相信自己吧?

明明就是不愿黎老太太进住自宅,偏偏话说得这么好听,什么怕扰她老人家安宁,不过想想黎老太太做的事,也难怪黎经时要防着她。

“给你嫡母买宅子,你两个嫡兄没出一毛?”何统领眸光微闪。

“二哥手头不怎么方便,我就盼大哥来,能帮忙周转下。”

意即他二哥没出钱,他也不宽裕,等着黎大老爷从家里带钱过来周转?侍卫营里不少人听了这话暗暗点头,就说嘛!黎经时不过是个小将领,手里能有多少钱,买了将军府后,又要在金鱼胡同买屋,金鱼胡同的宅子可不便宜啊!他怎么买得起。

原来是打肿脸充胖子,就等着他嫡兄来出钱帮忙啊!

等人来报庆公长公主等人已经进宫,何统领才把黎经时送出宫门。

黎经时还没回到将军府,就有人来回报,黎浅浅在泰和楼遇上的事情。

“查清楚出手的人是谁?”

“查清楚了,是瑞瑶教二长老的孙女和孙媳妇。”来回报的人完全看不懂这两个女人在想什么?

黎经时也不懂,“那撞人的是谁家的丫鬟?”

“是庆安长公主府的丫鬟。”

又是庆安长公主?今天好像一直听到这个名字?黎经时叹口气,又问,“他们没找小姐麻烦?”

“没有,那位郡主嫌自家丫鬟蠢,就将这事揭过去了。”

黎经时让人回将军府说一声,自己径自探女儿去了。

还真是难得,京里的贵女竟然有这么明理的时候?不说黎经时觉得讶异,就连何蘅燕姑嫂两也觉得不可思议。

“那芳菲郡主没生气?”

“没有。”来回禀的丫鬟有些失望,还以为能看场好戏的呢!谁晓得芳菲郡主竟然就这样任教主三人就这么跑了!

“如何?还要继续下去?”

何蘅威的妻子王氏似笑非笑的望着小姑子,何蘅燕冷笑一声,“肯定是嫂嫂的人失手了,才没激怒那位郡主,下回,还是换个人选好了!”

王氏轻笑一声,捧着手炉起身,“我看妹妹还是别再专注在这些杂事上头,还是好好的从祖父给的名单里,挑个如意郎君嫁了吧!凤家庄的公子,妹妹还是别想了!”

听说凤家庄的公子是人中龙凤,那日随小姑子去凤家庄送年礼,见到了凤家两位公子,确实名不虚传。

只是……“不是嫂子要说你,祖父为妹妹可是费尽心思。”

何蘅燕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那些人我全都看不上眼。”

王氏暗摇头,看不上?怕的不是她看不上,而是人家看不上她!何蘅燕平常就爱跟那些官家千金们厮混,但人家为什么要和她往来?除了看中二长老商队带回来的珍稀宝贝,再有就是与二长老合作能挣钱,又不用他们费心,只要每年开些空白路引就好,然后就有大笔进帐,还有什么比这钱赚得更容易的?没有。

那些达官贵人让自家女眷和何蘅燕来往,是何蘅燕有何过人之处吗?不,是因为她背后的商队,能给她们的家里带来利益,王氏进门没多久就看透了,不过小姑子身在局中看不清。

二长老想为孙女谋个好前途,要婆家人口简单,进门后就能自个儿掌家,按说江湖里有不少符合他条件的人,但他又想为孙女争个诰命夫人,等他退下来,孙子接不了长老之职时,他们兄妹还能互相帮衬着,不会被人小看。

原本他和大长老父子是打一样的主意,但看了大长老的前车之鉴后,他忽然反应过来,黎漱为何要年纪轻轻就把教主一位传给黎浅浅,为的就是不想受他们制擎,大长老一职没传给韩大老爷,想当然教主也不希望他把二教主的位置传给孙子。

那么等他百年之后,孙子要何去何从?所以他弃之前辛苦建立的商道,另起炉灶,东齐商道借助孙媳娘家之力,等他去了之后,有王家在,教主就别想另派人来接手,而将何蘅威排除在外。

但孙女的未来要怎么安排呢?

原本的打算被他全盘推翻,决定还是为孙女挑个名门世家的女婿,如此他们兄妹方能互相扶持,只是世家女婿有才有貌的,未必看得上他们江湖人,想攀附上来的,有才又有貌的可谓少之又少。

二长老花了不少功夫,才挑了五六个青年才俊,只是没想到,孙女全都看不上。

最后只得派孙媳来探口风,没想到一探,就探出问题来。

二长老大概没想到,孙女会看上凤大公子吧?

之所以会闹出泰和楼前的那一幕,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凤家庄两位公子和黎浅浅走得近,虽然年龄差距颇大,但何蘅燕觉得黎浅浅很有望成为凤大公子的良配,谁让人家是一教之主呢?

她思来想去,决定要给黎浅浅一个教训,但她不好出面,便想到这招,让黎浅浅得罪人,让被她得罪的贵女去修理她。

从她交往的那些小姐们口中得知,芳菲郡主脾气大,之前曾有人因一点小事惹恼她,而被她修理得连京城都不敢待。

她便计划让黎浅浅得罪芳菲郡主,让芳菲郡主出手教训黎浅浅,一旦她在京里待不下去,与凤大公子就不可能常常见面了!

王氏本不欲掺和,可谁让她为了打探,而应承何蘅燕的一个要求。

只是她们都没想到,执行时会发生差池,不是黎浅浅的人得罪人,而是芳菲郡主的丫鬟撞人。

当王氏在为何蘅燕的眼高手低头疼时,黎漱已直接找上二长老兴师问罪。

二长老这时才知道孙女和孙媳两做了什么蠢事。

把两人叫到跟前臭骂一顿后,就让孙子去好好的点拨她们两个蠢货,自己则亲自去库房挑礼物,打算隔天要去跟黎浅浅赔不是。

黎浅浅安抚好气急的父兄,又安抚好才拿二长老出完气的表舅,“把刘二请过来。”

“您要怎么教训何蘅燕?”春寿好奇的问。

“我教训她干么?”黎浅浅一脸疑惑,“她有祖父有兄嫂教着,我去多事干么?”

春寿没想到黎浅浅没要教训何蘅燕,“那您请刘二叔来?”

“哦,请他来是有别的事要他派人去做。”

何蘅燕的人不知是何时开始盯她的,不知道有没有发现她借泰和楼和季瑶深见面呢?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改约别的地方见面吧!免得节外生枝。

约在珠宝坊见面,每次去都要买些东西好避人耳目,下次还是改约在茶楼饭馆之类的地方,消费没那么高。

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啦!

却不知季瑶深那厢得知后,气得直跺脚,不约在泰和楼,就无法敲黎浅浅的竹杠,让她花钱送自己首饰,也吃不到泰和楼特制的点心!

为何要换地方?是出了什么事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训练

气归气,季瑶深却无法不从,谁让黎浅浅是她的金主呢?

侍候的丫鬟不知她的脾气,见她生气不敢上前去劝,只能在旁边安静的侍候,还是纪嬷嬷领丫鬟送晚饭来,将屋里侍候的遣退,她们才松了口气。[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来到外间,听到纪嬷嬷劝哄的声音,几个丫鬟不禁露出钦羡之色,“还是纪嬷嬷有办法,咱们在里头,可是一点都不敢劝。”

“可不是吗?”说话间出了屋,就见平亲王妃身边的一个大丫鬟领着几个手捧托盘的仆妇过来。

丫鬟们跟大丫鬟见礼,托盘上的锦盒精致华美,再看那些色彩缤纷的布匹全都是上贡的锦缎,细瞧上头的花色,应该全都是今年的新品。“姐姐这些是亲王妃赏给我们小姐的?”

大丫鬟含笑点头,“十二小姐在里头?”

“是,正用饭呢!”

大丫鬟与她们说笑两句,就领着人走了,丫鬟们看着不禁要道,“亲王妃还真是疼爱咱们小姐。”

“谁让咱们小姐惹人疼呢?”

说着几个丫鬟嘻笑成团,大丫鬟听着后头的说笑声,不由皱了眉头,紧跟在侧的一个嬷嬷道,“还以为十二小姐的手腕高,没想到连几个丫鬟都收拾不了。”

大丫鬟看她一眼,呶嘴示意她看托盘上的东西,“手腕要是不高,亲王妃需要这样示好?”

“也不知那十二小姐帮亲王办了什么事?这些天亲王可是高兴得很!”

大丫鬟朝那嬷嬷轻摇头,“嬷嬷别多事好,免得惹祸上身。”

嬷嬷却有些不以为然,大丫鬟见状不再说什么,守在门前的丫鬟已经掀起银蓝铺绵织锦云纹门帘,她提裙进屋,嬷嬷撇下嘴角,听到里头的响动,忙又扬起嘴角露出笑容来。

季瑶深看到嫡母赏的布匹和首饰,嘴角上扬的跟大丫鬟道了谢,“明儿一早我就去跟母亲道谢,今儿晚了,就不过去打扰母亲歇息了。”

大丫鬟含笑应诺告辞离去,季瑶深这才让纪嬷嬷带人清点入库。

黎浅浅这头听了刘二的回报,笑问,“她没生气?没追问?”

刘二摇头,“咱们的人把消息送到就走了,她压根就不可能知道是谁给她送的消息。[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其实,咱们可以不引人注目与季姑娘连系的。”

“我就是要她冒这个险,否则不是让她太好过了?”

刘二挠头,“就因为这样?”

“她想从我这儿拿钱,至少得付出点代价吧?”

这倒也是,“不过这季姑娘胃口越来越大。”从一开始半个月碰一次面,到现在隔天就要约见。

“那是因为我给她的钱越来越少。”黎浅浅解释道。

刘二不解,“这是为何?”

“她之前给我的消息,全都是敷衍了事,我要她拿出真正有用的消息来。”

“她能探出什么消息来?”不是刘二瞧不起季瑶深,而是她又没受过鸽卫的训练,能打探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再说平亲王如今不过是个闲散宗室,盯着他有何益处?

“就算他只是闲散宗室,可我爹和两个哥哥当初被征兵,可都是拜他所赐。“

咦?刘二愣了下,还真没将这两件事联想在一块儿啊!“您觉得有问题?”

“我听说,平亲王原本是很受重用的,可自那年去楚岭征兵回来之后,他就被皇帝闲置了,原因不明。你不觉得很有问题吗?”

“您是怕皇帝当初派他去,是为探我们教内的情况?”刘二反应很快。

“南楚皇家曾应承黎家人不入仕,不征兵,就算我那大伯母嘴贱得罪人,既然已经得了好处,又怎还会揪着这事不肯放?”

硬要黎经时父子去从军,才将这事放过。

如果是刻意为之,但不是针对黎经时父子,而是针对瑞瑶教?

因为平亲王沉迷于女色之中,将此事交给下属去办,底下人得了大长老的孝敬,把南城黎府当瑞瑶教教主一脉来对付,接手的人不明究理,从黎老太太手里得银钱,将征兵名额冠在黎经时父子身上,反正黎家有人被征兵了,此事就能交差了。

觊觎江湖门派的产业,毕竟不是件光彩的事,等到平亲王回京后,皇帝发现有误,从此将平亲王闲置,便不足为奇了!

刘二听完黎浅浅的看法后,下巴差点合不回去了。

“您这猜测未免……”

“那也不是不可能的啊!你别忘了,那时传出表舅要收徒,玄衣统领不是还特地上门来?”

刘二也想起来了。

“这么说,皇帝早就知道老爷和我们的关系了?”

“知道就知道,反正也没想瞒着他。”黎浅浅伸手倒茶。

刘二接过茶,抿了一口才问,“那您打算怎么做?”

“顺其自然。”捧着茶碗,黎浅浅笑得眉眼弯弯。

稍晚,黎漱听了刘二的回报,便来找徒弟,黎浅浅本来已经要睡觉了,只得又爬起来,让春江给她挽了个纂儿,取来厚厚的斗篷给她披着,才侍候她出内室。

外间黎漱已经喝了两杯茶,让人给她泡桂圆红枣茶来,“不要,给我热白开就好,说完话要睡觉了,不喝甜的。”

这个时代可没牙医,她不想蛀牙。

春江去倒了热白开给她,然后才退到门边,和春寿一起坐女红。

黎漱已不太记得,平亲王去楚岭那时,自己是否在南楚,不过依照大长老的性子,大概是付钱了事,就不知他付了多少钱,才让平亲王的人转向南城黎府。

“南楚皇帝之所以会对瑞瑶教紧追不放,无非就是宝藏惹的祸。”黎漱觉得很烦,明明手里就没有,偏偏所有人都说你有。

南楚皇室自建朝以来,就一直对瑞瑶教的宝藏穷追不舍。

“赵国等国的皇室不是不觊觎,而是有南楚皇室挡着,他们越不过去。”黎浅浅道,“也不怪他们要起贪念,大长老的能力,大家看在眼里,他是有才,但架不住韩家人扯他后腿。

二长老的商队生财有道,但他中饱私囊,上交的钱财有多少,大家心知肚明,三长老的生意,呵呵,虽说女人的钱最好赚,但三长老却是那唯一的例外,她掌管的生意一直维持在不上不下的窘境,且因她对黎漱的私心,大长老对她甚是防备,二长老则是瞧不上她,认为女人的心思全在男人身上,做生意不过是小打小闹当不得真。

四长老是最辛苦的,要不是这两年货栈和商队兴起,才稍稍打平了之前的亏损,生意稍有起色,四长老夫人和他的族人就迫不及待想分一杯羹,间接的让原本略有起色的生意,又再度受到重创。

但饶是如此,住在总坛的大长老一家依然豪奢,二长老一家也是出手大方,三长老吃用处处精致,独四长老数十年如一日的简朴。

叫外人看着,怎不多想?

黎浅浅凑近小声对黎漱说自己的计划,黎漱听完之后,有些怀疑的看着她,“你确定这能行?”

“就算不能行,咱们也没损失。”黎浅浅想到失败的藏宝图,就觉得气虚,黎漱倒是不以为意,“你想把二长老他们全都分出去?”

“表舅不也很想把护法们全都逐出去?”

拿着复国大旗做幌子,教别人做牛做马牺牲奉献,以成就他们的从龙之功?呵,当他傻呢!

若黎浅浅此计可行,瑞瑶教将不复存在,只是万千教众的生计……

“我觉得表舅您一直想得太过狭隘了,您只想到教众的生计,但南楚可不止他们贫困渡日,还有许多百姓,他们不是瑞瑶教的教众,难道他们生计困难,咱们有能力相助,却要因他们不是瑞瑶教的教众,就对他们视而不见?”

黎漱若有所思的又抿了口茶,然后才发现茶水已经被他喝干了。

“四长老手底下的商队和货栈,用的可不全是咱们的教众?”

那是因为招人的时候,教众来的多,一般百姓也不少,都是为生计所苦,黎漱只得让四长老一视同仁。

“我觉得授之以渔才是良策,不然就会纵出更多像大长老儿孙那种人来。”

铺子里的伙计拚命做事赚钱,凭什么韩家人可以坐享其成?就因为他们家出了个大长老吗?

“你让教众去关心大长老,就不怕大长老因此再度起什么想头?”

“您觉得他还能搞什么事出来吗?”黎浅浅呵笑,“他身边有咱们的人在,不怕。”

“你安排了就好。”黎漱开始八卦起黎经时的婚事来,“听说那位庆安长公主对你爹很有好感。”

“呵呵。”黎浅浅朝他笑两声,“我困了,睡觉去。”

黎漱被徒弟扔下也不着恼,笑眯眯的起身往外去,一出门谨一就自动跟上,见主子不回房,反而旋身往屋顶去,谨一暗叹一声紧紧跟随。

不一会儿功夫,主仆二人就到了将军府,黎经时正和两个儿子在书房讨论事情,听到屋顶轻响,连忙出来看,等发现是黎漱主仆方才松了口气。

“你没有侍卫在暗处守着?”黎漱问。

黎经时愣了下摇头,“那用得着啊!”

“还是开始训练着,万一日后有用呢?”

黎韶熙笑,“看吧!早就跟您说了,您不敢听。表舅也这么说,您总该听了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整饬

黎经时不觉得自家需要什么暗卫的,但儿子这么说,就连表弟也这么讲,还是从善如流吧?免得儿子天天烦他,反正有儿子和表弟在,有什么事,大可推给他们三个去扛。mht.la [棉花糖小说]

“行行行,你们说的有理,那这事,就交给你们去办?成吧?”

“行啊!钱呢?”黎韶熙问。

黎经时睨他一眼,“你逗我呢?我的银子不全都在你们兄弟手里,老子我一毛都没有,还找我要钱?”

黎韶熙笑,“怕您不高兴拨钱呗!总要问一声。”经济大权虽在他们兄弟手中,但在外人面前,总是要给父亲尊重嘛!

黎茗熙直接就问,“挑那些人,多少人,要有什么特长吗?”黎漱则道,“光说不管用,直接去看人。”

“明儿一早就去。”

说好了,黎漱索性就在将军府住下,打发谨一回去说一声,顺便看着家里。

谨一应诺走了出去,随后又进来两名著黑衣的男子,看他们走路的样子,武功都不俗。

黎经时父子看得眼热,抓着黎漱追问他们的来历,待得知是瑞瑶教的鹰卫,方才放过他。

与黎家父子说着话的黎漱,忽然想到一件事,一旦瑞瑶教不在了,那么鹰卫和鸽卫将何去何从?想到这里,他便坐不住,想要回去问黎浅浅,只是他方才答应要留下来过夜,好一早去演武场挑人,心里存着事,进了客房翻来覆去睡不着。

两个鹰卫看着纳闷不已,不知大教主是怎么了。

睡到半夜,黎漱忽地翻身坐起,他真是傻了,不能赶回去问丫头,但可以让人把丫头带过来嘛!

只是现在已经晚了,还是让人天一亮就把丫头带过来。

鹰卫突然接到这个任务,顿觉傻眼,大教主这是怎么啦?他们不敢多问老实应下,留下一人守护,另一人则趁夜赶回去,得跟谨一说一声才行。

这厢,突然接到鹰卫通知的谨一也是感觉无言,大教主越来越任性了啊!之前不是才说,教主还是个孩子,晚上得让她安睡别吵她的吗?怎么又突然来这一出?

打发走鹰卫,他披衣去找叶妈妈,通知她此事。

天才蒙蒙亮,黎浅浅起身要去练功,却被叶妈妈带人拦下,她才晓得黎漱昨夜去找她爹,还答应他们帮着训练将军府的暗卫,那一大早把自己找去,又是为什么?

叶妈妈没让她有时间多想,帮她梳妆好,穿戴好保暖的衣物,让谨一把她送过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

屋外谨一看着她那一身毛绒绒,感觉有点想笑,可是又不敢笑出来。

“你要笑就笑吧!”黎浅浅没好气的道,叶妈妈是没有武功的妇人,自然不晓得练武之人不用穿得这么厚实,所以给她准备的衣物全是镶着毛皮的。

她才穿好,就看到才从莲城送来的福星围着她打转,它看起来很乐呵,好像找到同伴似的。

因为是冬日,所以之前都挑近午时分才出门,又是乘车,她不肯穿得像头小熊,叶妈妈也不好坚持,可今儿个太阳还没出来呢!自然要穿得暖和些。

因此黎浅浅真没立场拒绝叶妈妈准备的衣物,只是,这感觉真的……“你们两个坐车过去,我和谨一先过去了。”

转头对忍笑的春江两个板着脸交代,春江怕惹毛了小主子,连忙应承下,春寿已经伏在她背上无声的笑到肚子痛。

没办法,教主原就粉妆玉琢像个玉娃娃,再穿上这一身,更显得玉雪可爱,小腮帮子粉嫩嫩的,看了就想拧一把啊!

也不知叶妈妈是何时准备这一身白貂斗篷的,双丫髻上四颗圆滚滚的毛球,随着教主走动一晃一晃的,真是可爱极了!

黎浅浅心道,等我长大了,绝对不再穿这劳啥子,哼哼!

其实这身白貂斗篷并不是叶妈妈准备的,而是疼女儿和妹妹的黎家父子准备的,叶妈妈得知教主要去将军府,便想着让她穿着这一身去给黎家父子看,毕竟是他们精心备下的嘛!

黎浅浅和谨一出府后,便飞身上屋足尖轻点,黎浅浅率先在屋顶上飞窜,谨一紧跟在后,心中不时惊叹,教主的功力又进益了!两个人没花多久功夫就到将军府。

将军府里的下人不多,他们没惊动人,直接往演武场去,演武场上已经呼喝声震天价响,黎经时父子和黎漱站在台上,黎浅浅两还没到,黎漱就已经察觉到,黎经时看到女儿那一身,满意的笑弯眼,完全没去想女儿为何一大早出现在这里。

黎茗熙看着妹妹那一身毛,忍俊不住笑出声,真是太可爱了!心里也忍不住遗憾,妹妹已经快十岁了,穿得那么可爱也不能把她抱在怀里逗弄,他小子还没体认到他可爱的萌妹子武功高强到可以辗压他。

黎韶熙看着妹妹身上的白貂斗篷,眼神有些遗憾,太厚重了,把小妹直接裹成了一颗球!这个时代的衣饰全靠手工,保暖的棉花厚实,冬日要想穿得暖,就得牺牲美观,两者不能兼得。

他不禁想起北晋的服饰来,不知他们在冬衣里头做了什么,怎么就能看来帅气又能保暖?

虽在北晋住了一阵子,但因为南楚军人的身份,北晋人防他们防得紧,想要问些什么,全都一问三不知,真让人感到挫败不已。

黎浅浅不知父兄们在想什么,她一到就被黎漱拉到旁边去询问了。

待晓得黎漱因为担心鹰卫和鸽卫未来而没睡好,她不禁有些汗颜,“表舅,您担心这干么呀?谁跟您说瑞瑶教没了,他们就没前途?”

“要不然呢?”

黎浅浅轻笑一声,道,“不把瑞瑶教解散掉,南楚皇帝就会一直盯着我们,想方设法想要弄到所谓的宝藏。”

黎漱颌首,不止南楚,西越、北晋等国的皇帝无一不觊觎,还有不少武林人士也虎视眈眈,只是他们势单力薄,敌不过南楚皇室。

“当年祖师爷发宏愿,贤太子他们鼎力相助,无非是想做些好事,也帮儿子完成心愿,他们大概没想到,日后会变成这种境况。”

天盛帝国都已经灭亡近百年,却有人觊觎着他们留下的宝藏。

“是人都有贪念,有人想成名,有人想权势滔天,有人想长生不老,皇帝想要什么?更准确一点是,南楚皇帝想要什么?他想从瑞瑶教里得到什么?”

宝藏,取之不绝的财富,让他能兴建强盛军队的武器和金钱。

“所以我觉得,南楚皇帝不止是想得到财富,还想要得到别的。”

“别的?”

“贤太子当年给祖师爷的宝贝里头,除了金银珠宝之外,是不是还有别的东西?”

黎漱看着黎浅浅,小脸蛋在白色貂皮斗篷衬托下更显娇小,“难道他想要的是天盛帝国皇室不传之秘?”

不传之秘?那是什么东西?黎浅浅不解的看着黎漱,黎漱苦笑摇头,“我也不太清楚,祖师爷并不曾明说,只是曾在手札里提过一次。”

对了,祖师爷的手札。“父亲曾经不离身的时时翻阅,可是他病重卧床时,就不见他翻阅了,他过世之后,遗物里也不曾见到这本手札。

时刻跟在他身边的黎漱都不知手札下落,那还会有谁知道?“侍候的人呢?大长老那时在不?”

黎漱道,“一会儿我让刘二派人回莲城去查。”

黎经时看女儿一来,就跟她表舅咬耳朵,很是不爽,大步走过来打断他们师徒两的悄悄话,“来来来,赶紧的,帮我看看那些人能用啊?”边说边扯着黎漱,还不忘把两个儿子一起拉过来,让他们三人赶紧去挑人。

黎漱心神不属被扯得趔趄,等他回过神,已经被黎韶熙兄弟簇拥着在演武场上,黎韶熙道,“表舅,您看看,他们能行吗?”他指着一个年约十七的小伙子问。

小伙子精气神都还不错,黎漱点点头,那小伙子就站到他们身后去,如此挑了几十个年轻的小伙子,黎茗熙看着那人数,有些吃惊。

“要这么多人?”

“开始训练之后,大概还要刷下不少人吧!”不多挑点,到时候训练完毕,人数太少岂不丢脸?

那头黎经时则在跟女儿说话,“你看看这斗篷喜不喜欢,要是喜欢,爹再叫人帮你弄几身?”

黎浅浅呵笑,“不用了,等我长高了,就穿不着啦!何必浪费,留着等我及笄后再说吧?”

等她变成大姑娘啊!黎经时忽然感觉有点舍不得女儿长大啊!他和妻子一直盼着生个女儿,没想到老婆真给他生了女儿,他却迟到现在才见到女儿,而且他之前给女儿精心准备的东西,全都被人贪了去,也不知还能找回来多少。

想起来就觉得揪心的疼啊!尤其知道宝贝女儿还没出世,就被人欺负,老婆拖着病弱的身子,一个人硬扛着,最后还被人给毒害了,女儿更是孤零零的被扔在大雪纷飞的空屋子。

黎经时平时不太敢去想这些,就怕一想起来,怒火中烧的他,会忍不住想把小蒋氏和老蒋氏姑侄两给生撕了!

“听说老太太病了。”

“嗯,老太太素来养尊处优,那经得起舟车劳顿冬日赶路,会病倒也是难免。”黎浅浅笑弯眼。

黎经时伸出手揉揉她的脑袋,“赶紧让她进京吧!总要让她们姑侄两碰面,才有好戏可看。”(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不遑多让

黎老太太就着丫鬟的手喝药,黑黝黝的药汁苦涩酸辣,老太太皱着一张脸,勉强自己喝下去,此时她无比怀念在家中养尊处优的日子,那个时候身边随时有人侍奉逗乐,想吃什么就有什么。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

吃的燕窝、人参等滋补品,今儿这样吃腻了,明儿厨娘就换样,总之日日不重样,食补、药膳换着来,她身子养得可壮实,一年难得病一回,说起来,她都忘记生病吃的药有多苦了!

可是再苦,也不像她现在吃的这么苦吧?

丫鬟见她喝了两口就不喝了,连忙柔声劝哄着,老太太嫌她啰唆只得又喝了几口,喝完之后立刻喝水,又含了两颗蜜饯才缓过气来。

黎二太太拖着脚步走进来,就看到黎老太太微眯着眼,似在歇息。

“母亲,您看咱们几时上路啊?”

黎老太太闻言睁开眼,“什么上路,真难听。”黎二太太被骂得一头雾水,还是身边小丫鬟在她耳边低语,她才明白过来。

黎二太太暗撇下嘴,净会挑她的刺。

“可不好再拖了,再拖下去就要过年了。”二太太提醒她,黎老太太火气更盛,“你没看我病得难受?这样子还叫我抱病启程,你有没有良心啊!”

谁没良心啊?好意思说她没良心?哼!二太太暗哼一声,心底不服气却不好表露出来,面上唯唯,老太太发了火,心情好些了,这才故作寛容的决定隔天动身继续北上。

黎大老爷夫妻则已经抵达京城,他们先到客栈安顿下来,然后留黎沁沁侍候女婿读书,他们则去见黎浅浅,得知晓黎浅浅一早就去了将军府,黎大老爷微怔了下,问门子,“黎教主去了……”

“将军府,一早大教主的随侍送她去的。”

黎大老爷不知将军府在哪,门子让车夫送他们过去。

到了将军府,黎大老爷还不觉得什么,大太太却觉得心头一震,曾几何时,那个被婆母打压得连背都挺不直的男人,竟然成了将军?听还是皇帝跟前的红人?而自家老爷,她抬眼看丈夫一眼,相貌堂堂的大老爷的背不知何时有些弯了。

想起病弱的儿子,大太太想到长孙氏生下四个健壮的儿子,心底有种难言的苦涩。(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

想到清丽无双的长孙氏,低头敛眉乖顺的样子,当初丈夫有意收她做小,如果那时她没和二太太合作,把长孙氏推给黎经时,那么大房是不是早就后继有人了?

可是如今想这些都迟了!

长孙氏早已香消玉殒,她的儿子也只剩下两个。大太太下意识的不愿去想黎浅浅,因为一想到她,就会想到小女儿做的蠢事,想到之前小女儿还在她面前振振有词,说黎浅浅应该感谢她,要不是她在崖边推她一把,让她被黎教主救了,想来黎浅浅也不会有幸让黎教主相中,并收为徒。

长孙氏和黎漱是姨表姐弟的事,老太太不让他们外传,所以黎净净姐妹不知道,但黎深深却是晓得此事,老太太她们得知黎家小院已被人转手时,她就在一旁,老太太她们没放在心上,毕竟当时黎深深还小。

大太太又想到黎浅浅如今已是一教之主,自己的女儿比她年长,却还是那么天真不长进。

将军府的门子殷勤的将大老爷夫妻请进门,“大老爷请随小的来,大太太请跟刑婆子去。”

将军府没有女眷招待女客的窘况,让门子脸略红,领客的刑婆子则不以为意,她丈夫、儿子都是黎家军,将军在京里开府后,府里需要人帮忙,她就自告奋勇来了。

少将军本来不肯用她,还是她丈夫去跟将军说,她闲在家里也是闲着,还不如让她到府里帮忙,也好开开眼界,将军同意了,少将军才允她进府来。

刑婆子平日就是个多话的,大太太有心想打听将军府的情况,刑婆子难得有人要听她说,自然乐得很,只是说没多久,大太太就发现刑婆子看似好哄好说话,其实真正有用的讯息没多少。

大太太扶着丫鬟的手不由攒紧,刑婆子朝她笑得灿烂,大太太微撇过头不看她,只问,“听说黎……”该怎么叫那丫头?教主?直唤其名?还是……大太太觉得头疼。

刑婆子知道她要问谁,却执意不说,要等大太太开口问出来。

大太太看着暗恼,脑筋忽然灵光了,“我那侄女儿可在?”

刑婆子笑,“您是说浅浅小姐啊?她和将军他们在演武场呢!我们这位小姐可了不得,每年黎家军因伤退下来的人可不少,将军和少将军一直在帮忙安置他们,想让他们日后生活有靠,只是总是有些人安排不到。”

大太太随口漫应着,刑婆子叽叽咕咕的说个没完,她全没听进去,只感到耳朵轰轰直响,丫鬟发现她的不妥,忙低声询问。

“怎么了?怎么了?”刑婆子也发现不对劲,忙问。“是不是走累了?真是对不住啊!您等会儿,我让人去准备滑竿过来。”说完话刑婆子三步并做两步走,一溜烟的跑了。

她一走,大太太就觉耳朵舒服了不少,丫鬟们左右张望了下,发现前方不远处有座凉亭,亭中有桌有椅,连忙侍候大太太过去歇脚。

黎经时得知大老爷夫妻到了,朗笑道,“可算来了!”让儿子和黎漱继续挑人,自己则和黎浅浅去见客人。

原本是打算他去见长兄,女儿去见大嫂,谁知女儿就跟着他,“你要跟我去见你大伯父?”

“嗯。”她觉得黎大老爷比较想跟她说话,而不是想见她爹。

“那你大伯母那里?”总不好晾着大嫂吧?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黎浅浅一弹指,就有隐在暗处的鹰卫现身,“让春江两个去招呼大伯母。”

鹰卫微颌首便纵身离去,黎经时看着愣怔了下,好嘛!女儿比自己神气!怪不得儿子和表弟要叫他训练暗卫了!

黎大老爷正在待客厅里喝茶,将军府刚开府不久,里头的摆件一看就知道不是真品,想想也是,黎经时父子这些年可是往南城送了不少好东西,想到这些东西全让妻子那心大的陪房吞了,大老爷想撕了他们母子的心都有了,就算老三被分出府,可他也还是黎家的主子,他让人送回来的东西,那一家子怎么就敢就这么吞了呢?

虽知妻子与此事无关,且早就弃蔡嬷嬷不用,但一想起来,大老爷心头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妻子怎么就没发现,蔡嬷嬷母子的不妥呢?要不是长女机灵,只怕他们得等到黎经时的人上门,才晓得发生这种事。

黎经时父女进门,黎大老爷看着黎经时,突然有种父亲活回来的错觉,从小人人都说,他和父亲生得最像,二弟长得最像母亲,三弟则谁也不像,母亲没少拿此事指控三弟姨娘不贞,要不儿子怎会不像父亲。

他和二弟多少也受此影响,认为三弟并不是父亲所出,凭什么叫父亲偏心他,直到这一刻。

黎经时上前喊了声大哥,又叫黎浅浅见礼,黎浅浅乖巧上前跟大老爷福了福,反把大老爷吓得跳起来,连声道,“不敢,不敢,不敢当。”

黎经时愣了下,不解的看女儿,黎浅浅朝他耸肩,别问她,她那知道大老爷那根筋不对劲。

“大哥,你们几时到的,住在那儿?”

“我们昨儿下晌到的,住在东城的高兴客栈,你大侄女夫妻还在那儿,我跟你说啊!你这大侄女婿是个有才的……”大老爷说到大女婿,一高兴就忘了原本的打算。

黎经时听他说得兴起,也不打断他,连给他续了三杯茶水,大老爷方才说得尽兴,他偏头看到黎浅浅,忽地想到大女婿要在京里住下的事,略清了喉咙就要提此事。

“大哥和大嫂带大侄女夫妻来而己?不是说母亲和二嫂也来了,怎么没看到人?”

大老爷这才反应过来,是啊!他们这一路都没看到母亲和弟媳,也不知他们走到那儿去了?她们两个弱质女子,从莲城到京城,可不要走丢了啊!

看大老爷的脸色,黎经时便知大老爷这路大概被长女夫妻哄得忘乎所以,连老母不见人影都没发现。

“我让人租了宅子要给嫡母住,一会儿我陪大哥过去瞧瞧,看看是否有那里不妥当,趁母亲还没到,赶紧让人修整。”

嘎?给他娘租了宅子,这是不打算让他们住下?

“干么花这个钱呢?将军府这么大,还怕住不下我们几个人?”

“这不是已经分家了吗?母亲来了京城,若跟我们挤在将军府,怕外人会说大哥和二哥不孝啊!大侄女婿不是要考科举吗?万一因此受了影响,那可对不住大侄女了!”

黎经时脑子一转就想明白了,大哥应是打算让女儿、女婿借住在将军府中,如此一来,不只大侄女婿可以借他的势,大侄女也能顺理成章的掌将军府的内宅,谁让他没有妻子当家呢?

就算有女儿在,浅浅一个小丫头片子也不适合掌家,还不如委给已为人妇,并有可能成官夫人的大侄女来得妥当。

因此他一开口就直指大老爷的隐忧,果然大老爷听他这么说,便有些退缩了,黎经时嘴角微翘,黎老太太插手管三房的事,手已经太长,他没想到已嫁为人妇的大侄女与之相比,也不遑多让!(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看顾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早就从黎府分出去,大侄女却还想插手来管他的家?

老实说,若关系亲近,家中无主母,请已出嫁的侄女代管一两日,搁那儿都说得过去,问题就在,两家关系并不亲近。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

又有老太太代他降妻为妾,把自己不贞的侄女塞给他作妻,害死他的妻小等事在,叫他将家宅交给黎老太太的嫡长孙女?他如何放得下心。

见大老爷待再说些什么,黎经时笑道:“将军府虽广阔,但住了不少一路随我拚搏战场的弟兄,因不知何时要再上战场,每天都不敢松懈的勤练武艺,若大侄女婿住在此处,怕是无法静心读书。”

“您不是说要买宅子给祖母另住,怎么是租的?”黎浅浅问,大老爷闻言忙睁大眼等着他的回答。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不过你也知道京城居大不易,更何况依附为父的将士不少,手头上的银钱就有些周转不开,看了几处,都不如现在这宅子精致,只是这一处开价实在略高,为父拿不出那么多钱,只得用租的,不过你祖母在京里也住不长,用租的应付几个月便是。”

大老爷听到这儿,嘴角翕张,本想说他女婿可不止住数月即可,想要游说黎经时帮忙把宅子买下,但想到黎经时方才说手头紧,便噤了声,他来京城是想和三弟拉近关系,和三弟关系好了,帮他在黎大教主和黎浅浅面前说好话,益处绝对会比京里一座宅子要多得多。

大女儿成亲后,便一心一意为女婿着想,怂恿他们进京来,明面上说是为他着想,其实还不是想借她三叔的势,好拉抬女婿吗?要不怎会交代他定要想办法让她们夫妻住进将军府?

女生外向啊!若真顺女儿的意,日后什么好处都是她们夫妻得了,女儿兴许还会想着娘家父母及弟弟,女婿呢?细想一番后,大老爷决定了,拉笼三弟和黎浅浅这个侄女要紧,至于女儿和女婿?等他有了钱,直接帮衬小两口,不是更好?

黎大老爷决定后,彷佛去掉了重重心事,面容较之前轻松许多,“不知三弟给母亲租赁的宅子在何处?若三弟有空,咱们就过去看看吧?”

黎经时不知他怎么想的,不过大老爷这话正合他意,点点头便让人通知儿子们及内宅,大老爷要去看宅子,大太太自然要跟去,要说谁最知晓老太太喜欢些什么,大太太绝对比大老爷这个儿子要清楚得多。

大太太从刑婆子那儿讨不到什么消息,面对黎浅浅的两个丫鬟时,她本想拿出长辈的架子,要求她两去把黎浅浅叫来。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她可是黎浅浅的大伯母,就算黎浅浅在瑞瑶教中的地位再高,在黎府,她不过是三房的女儿,面对她这伯母,自然是要必恭必敬的。

不想春江伶牙利齿,把她说的话全给堵回来,大太太被气得肝疼。

听到丈夫要走,她不由愣住了,忙追问来通知的刑婆子,刑婆子笑吟吟道,“我们将军孝顺,怕老太太会不喜欢将军安排的宅子,所以请大老爷和大太太亲自过去看,若有什么不妥的,就趁老太太还没到之前赶紧改了。”刑婆子边说边笑,只是偶尔掠过眼底的嘲讽,春江不小心瞧见,忙低头忍笑。

话说的很好听,大太太暗哼一声,这是想赶他们走?沁沁不是跟老爷说了,她和女婿若住进将军府,除了能借三叔的势,帮女婿结交京里的贵人,最重要的是,她还能帮三叔掌理内宅,有了掌理将军府内宅的经验后,将来女婿当了官,就不愁女儿不善交际而影响仕途。

出门前明明说的好好的,怎么丈夫会变卦?

大太太急着想问丈夫话,便不再和春江她们磨蹭,跟着刑婆子去见黎大老爷。

二门前,黎大老爷正和黎经时在说话,旁边站着一对出众的少年,他们正在和黎浅浅在说笑,兄妹仨儿不知说到什么突然笑起来,黎大太太扶着丫鬟的手走出来,就看到这一幕,看到那健壮的兄弟两,黎大太太禁不住想起家中病弱的儿子。

双眼马上被泪水给浸湿,黎大太太绞着帕子走向黎韶熙兄弟。

黎浅浅早发现她,见她一路直奔两个哥哥而来,扬声朝她福了一福,大太太被吓了一跳,黎韶熙兄弟也觉得大伯母怪怪的,跟着妹妹与她见礼后,便拉着黎浅浅退到黎经时身边去。

黎经时兄弟也发现大太太的异状,黎经时问大老爷,“大嫂没事吧?”

“没事,没事。”大老爷摆手安抚道,“她就是想儿子健壮如常人,只是,你也知道天赐的身子。”大老爷叹气,儿子生来就病弱,从小到大不知吃了多少灵丹妙药,却始终没能健壮如常人一般,明明生女儿时,就个个健壮如牛,偏到了儿子时竟是如此这般。

他还算好的,至少还有个儿子,二弟妻妾满屋却尽生女儿,黎府已多年没有好消息传出来,好不容易小蒋氏有喜,可惜还是女儿,只是那个孩子没能活下来。

没活下来也好,否则要怎么算啊!

黎经时带着儿子女儿上马,黎大老爷则与妻子上车,黎大太太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对玉树临风的兄弟,黎大老爷推着妻子进车厢,临上车却不能自己的看着那对兄弟,如果儿子能像他们两一样该有多好啊!

黎经时策马前行,还不时分神照拂女儿,黎浅浅虽不必人时时护着,但有人关心,感觉还不错,一路嘴角上翘心情好得很,黎韶熙边吩咐人去通知金鱼胡同黎宅里的人,边听黎茗熙抱怨。

“他们两要是再不收敛一点,我就挖了他们两个眼。”黎茗熙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狠声对兄长抱怨。

“忍着点。”黎韶熙道,“反正他们在京里也待不久。”

“不成,光想着就让人受不了。”黎茗熙气道。

黎韶熙转头看黎家夫妻乘的马车,想了下道,“你说,他们是不是想,把你过继去大房?”

“他们家有儿子,而且已经成亲。”黎茗熙觉得大哥想太多。

“但黎天赐身子有多虚,你我心里都有数。”黎韶熙皱着眉头,黎天赐虽是病歪歪的,但聪明得很,从小就知道仗势欺人,而且没少拿自己的体弱来设计他们,是个心思歹毒的。

拜他所赐,他们两才能在狡诈的西越军手里安然逃脱。

“如果小四和小三还在,他们想过继,说不得迫于族中压力,父亲会答应过继,不过现在,你觉得大伯父他们敢提出这种要求吗?”

黎韶熙觉得不能小看女人,因此让人盯着黎大太太。

金鱼胡同的宅子精致,虽不如将军府大气,但屋里一水黄花梨木家具,多宝格上的摆件样样皆精品,大太太过惯精致的生活,忍受了一路的不便,现在看到这一切,冬日赶路的辛劳尽去,她现在只想坐在临窗大炕的玫红洒金椅垫上,晒着暖阳,喝一盅甜燕窝,再让人帮她揉捏酸胀的脚。

大老爷在黎经时父子陪同下,逛了一圈,连连点头道好。

“既如此,那大哥和大嫂就先住下吧!晚些我让人带厨娘过来。”

“这宅子里侍候的人?”

“喔,他们是才买下的,大哥和大嫂若用得着就留下,用得不顺手就派人跟管事说一声,他自会安排他们的去处。”

黎经时把跟在身边的管事介绍给黎大老爷认识,“这府里侍候的人都认得他,若有缺什么,也让人跟他说一声就是。”

管事对大老爷鞠躬哈腰很是恭敬,大老爷满意的颌首,黎经时把管事留下,就带着儿女走人。

黎大太太在炕上歇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问丫鬟黎浅浅怎不在她跟前侍奉?

黎大太太的大丫鬟笑着回道,“黎教主已经和黎将军他们回去了,老爷派人去客栈接大小姐和大姑爷,太太要不要看看屋子,好给大小姐挑间合意的屋子?”

黎大太太听到黎浅浅走了有些反应不过来,“怎么走了?我还有话要跟她说!”黎大太太不高兴的数落着,贴身丫鬟们劝了几句,见劝不住就索性撒手不管。

宅子里侍候的丫鬟暗撇嘴,寻了由头就悄悄退下,只留大太太的丫鬟和仆妇侍候她。

黎浅浅他们离了金鱼胡同,就分道扬镳,黎家父子回将军府,黎浅浅则去凤家庄,凤大公子已经带着一部份人去了新址,凤奕兄弟则要等开春后才动身,凤二的伤势渐好,但冬日出远门对他来说,不是件轻松的事,凤家兄弟和蓝海讨论后,决定等春天再带他去新址。

凤大公子带走了泰半的凤家庄下人,因此京城的凤家庄已在日前闭门谢客,不再对外开放。

曾经人声鼎沸的楼外楼沉寂了下来,黎浅浅下了车,踩着吱嘎作响的雪地,看着被霭霭白雪覆盖的楼外楼,忽然涌起一阵怜惜,凤家庄这一代的庄主及公子,在此处成亲、生子,然后遭逢巨变,凤庄主丧偶后又要承受弟弟夫妻双亡的事实,想想就替他感到难过。

尤其是凤乐悠都牵涉其中,有女如此,大概是叫凤庄主最无法接受的事。

离开此地也好,至少不会触景伤情。

凤奕接到消息赶出来时,就看到黎浅浅仰着头看着楼外楼,他深吸口气,慢慢走过去,“看什么呢?”

“看凤家庄往昔的风光。”黎浅浅不加思索直言回答。

凤奕抬头望去,看到的不是安静的楼外楼,而是父母的笑容,泪水不知何时占据了眼眶,他抿着嘴不让泪水滑落,“你说,我们能再现凤家庄的风光吗?”

“我不知道,不过你有两个哥哥及凤家庄所有人支持你,伯父伯母在天之灵看顾着你们,你觉得做得到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 心思





约定好到凤家庄来一起过年后,黎浅浅随凤奕去看了凤耀,凤耀还是住在凤公子夫妻的院子,走进院子就看到廊下,一曲线窈窕的丫鬟手扠着腰,正低声数落着另一个较高的丫鬟,高个儿丫鬟恭敬的低着头聆训,三个小丫鬟坐在一旁小杌子上边看热闹边嗑瓜子儿。[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看小说到乐文小说网

凤奕见了眉头微蹙轻咳了一声,小丫鬟们转头看到凤奕和黎浅浅过来,连忙扔了瓜子儿起身迎上来,“三公子。”

凤庄主原是要在出京前,传位给凤大公子,同时凤奕也要接公子之位,但凤大公子却希望推迟,等新凤家庄建好,再在新址传位,以示新的传承,凤庄主拗不住义子,再者凤耀当时的情况也不佳,无法出席观礼,所以就延宕至今,等凤奕接任公子之后,要怎么称呼二公子?

黎浅浅朝凤奕扮个鬼脸,凤奕看着面色未变,眼里却带着笑意,“二哥呢?”

“二公子在里头练字。”方才在训斥人的丫鬟走过来见礼,大大的凤眼瞟了黎浅浅一眼,这大丫鬟叫梨华,原是凤公子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因原本侍候凤耀的丫鬟和奶娘都在那次意外中死了,凤大公子便把梨华调过来侍候凤耀。

说起来梨华运气是极好的,出事那天一早,她就因染了风寒,被管事送回家养病,不想竟因此逃过一劫,凤公子夫人身边得用的仆妇和丫鬟都随她去了,重回凤家庄,恍若隔世。

原以为自己这辈子再无出头的一天,毕竟主子都不在了,她还能侍候谁去?

没想到大公子会把她调过来侍奉二公子。

在公子夫人身边侍候时,梨华就盼着能从二等升到一等,但她除了生得一张俏脸,没什么出众的地方,一同进庄的丫鬟都升上去了,她还在二等苦熬着,万没料到好运就这么砸到了自个儿头上。

来到二公子身边,她就告诉自己定要侍候好二公子,好告慰公子夫人在天之灵。

可是现在的二公子真的很难侍候啊!动不动就不理人,看到三公子,梨华忍不住就想,若那天大公子是派她去三公子身边侍候的话……头一偏就看到一个小女孩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自己。

“黎教主。”梨华连忙福了福。

“梨华姐姐方才为何骂她?二公子跟前可有人侍候?”黎浅浅问,凤奕脸臭臭的看梨华,“她只顾着耍威风,那还记得我二哥跟前有没有人侍候。(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梨华张嘴要辩驳,眼角却瞟到三个小丫鬟,心中一凛,她在训斥梨红,三个小丫鬟在旁看热闹,公子跟前那还有人?

“梨红又做错什么了?”凤奕问。

高个儿丫鬟摇摇头一脸茫然,她根本不知道梨华姐姐为何要骂她,偏着头仔细回想,方才在二公子面前,她做了些什么?没有,她只是如常的给二公子按摩双足,梨华匆匆进屋,就拧着她的耳朵把她扯出屋,然后就一番数落,可到底为什么被骂,梨红还真是自始至终就没明白。

黎浅浅转头忍笑,凤奕面沉如水看着梨华,梨华俏脸涨得通红,她知道梨红笨,可她没想到自己骂了她这么久,她却没听懂自己骂她什么?

“浅浅。”

蓝棠带着云珠匆匆赶到,看到眼前这一幕,忍不住抬手抚额,又来了,以前在凤公子夫人跟前侍候时,梨华就是个本份规矩的,怎么换了个主子,升了一等就变了样?

梨红也是个可怜的,她是个一条筋的老实人,吩咐她做什么,她就本本份份做到好,不偷懒不耍滑,和那三个小丫鬟完全不一样,明明是一等丫鬟,还老被那三个小丫鬟使唤得团团转。

要不是云珠意外撞见,还不知那三个小丫鬟这么坏。

“来了也不让人跟我说一声!”蓝棠转头让凤奕去处理梨华,自己拉着黎浅浅就要走。

“等等,我来看二公子的,还没见到人呢!”凤奕闻言轻笑出声,“棠姐姐快陪浅浅进去,我处理好就进来。”

“你不留着让你二哥来?”黎浅浅觉得还是交给凤耀自己处理的好。

凤奕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说的是,毕竟是侍候二哥的丫鬟。”

说着便跟着黎浅浅两人进屋,梨华不安的跟在他后头,梨红摸摸头也跟着进去,倒是那三个小丫鬟见他们进屋,便脚底摸油想溜,谁知里头凤二公子轻咳了一声,“还不进来。”

她们三个才磨磨蹭蹭的进屋去。

见过凤耀,黎浅浅随蓝棠走了,让凤耀兄弟处理丫鬟的问题。

直到坐在蓝棠屋里,黎浅浅才道,“原来走到那儿,都有这种踩人上位的事。”

“那三个小丫鬟大概以为把梨红踩下去,就能轮到自己出头,所以才会故意在梨华面前说梨红的不是,想要借梨华的手,把梨红踩下去。”蓝棠拿出绣筐来,取出之前绣到一半的绣样来。

“不是说你祖母要进京,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到?”

“四长老也是。”黎浅浅把绣筐拿过来看,边有些心烦气燥的道。“到现在没看到人影,也没半点消息。”

蓝棠闻言愣住了,“四长老不是早就启程进京来了,怎么会到现在还没到?”

“跟在他身边的鸽卫也没消息。”黎浅浅道,“刘二急得红了眼,我们没敢跟表舅说。”

蓝棠放下绣样,转头看她,“是在路上出了意外?”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才叫人着急。”

蓝棠点头安抚她道,“没事的,四长老都多大的人了,常年在外头行走自是晓得趋吉避凶,遇到险事肯定不会傻呼呼的撞上去。”

“希望如此。”黎浅浅闷闷的道,心里不免对四长老夫人有些不满。

“对了,你知道那桩驿站命案吗?”蓝棠把绣样放回去,让云珠沏茶上点心。

黎浅浅摇头道不知,蓝棠连忙说给她听,也不知蓝棠是从那儿听来的,说的口沐横飞,还不忘把方百户的出身详细说明。

云珠送茶进来,看到主子说得兴起,无奈的朝黎浅浅比了个手势,请她多多担代,主子在凤家庄闷得太久了,她有多久不曾见她放开怀说个不停了?

“你整天在凤家庄都在做什么啊?看把你给憋得,都快傻了。”接过云珠手里的茶递给蓝棠,蓝棠接了茶嘿嘿直笑,“也没做什么,就是管家管人,唯一讨厌的是,得整天板着脸,不然压不住那些人。”

新选进庄的人多的小心思,以前想进庄侍候没机会,现在机会来了,自然是要卯足了劲往上爬。

以前庄子里有两位主母在,讨好了庄主夫人,难免就开罪了公子夫人,巴结好公子夫人,就不免惹庄主夫人不快,真是为难,而且主母们身边都有倚重得用的丫鬟和管事媳妇在,她们别说近身了,就连进庄侍候都被嫌弃。

现在只有三位公子,最精明能干的大公子已经带人去新凤家庄,现在京城凤家庄,就两位公子在,二公子整日足不出户,说是在疗伤,都已这么久了,也不见他出来转悠,可见伤得之重。

三公子向来是个随性,庄里的事全都交给蓝先生的闺女负责,蓝棠不是凤家庄的人,不过是代管,因此这些人并没把她放在眼中。

蓝棠只得整天绷着张脸,才勉强压住她们。

黎浅浅拍拍她的肩头,“辛苦你了!回头叫凤三跟大公子说一声,让他好好补偿你。”

“你胡说些什么啊!”蓝棠瞪她一眼,随即垂下眼低声道,“听说晴翠山庄修大庄主已经和凤庄主提亲,想要把修大小姐嫁给大公子。”

黎浅浅愣了下,没想到几年过去,修大小姐还没嫁出去,不说她是武林第一美人吗?有很多少侠倾慕,她初次到京城那时,就听说凤大公子和武林盟主孟达生在追求她,传说他们两为了她还相约决斗。

结果证实传言完全不可信。

凤大公子根本就没和孟达生相争,他们也没为她决斗,不过倒是切磋了好多回。

“对了,孟盟主不是说要来京城过年,怎么也没看到人?”

蓝棠惊讶的看着她,“他有说要来?我怎么不知道?”

黎浅浅耸肩,“凤三说的,也许他忘记跟你讲?”

“真是的。如果他要来,就得赶紧安排他的住处,啊!我忘了,上次还答应要给他做袍子的,竟然都忘记了!”说着便对云珠嗔道,“你也是的,怎么都忘了提醒我。”

云珠觉得自己好冤枉,她明明提醒过主子,只是那会儿大公子正准备要启程,主子忙着打点大公子的行装,对她的话听而不闻。

“你手艺好,赶个几天就好了,反正他还没到,你紧张什么?”

“我怕他又跟我啰唆呗!你不知道,上次他看我给大公子他们兄弟做了荷包,就说我该一视同仁,怎么可以厚此薄彼,我就不懂了,这话是怎么说的……”蓝棠抱怨起孟达生就是没完,黎浅浅听得直笑,蓝棠气恼的跑过来挠她,两个人笑闹成一团。

还是春江在外头道,“教主,有四长老的消息了。”

“快送进来。”黎浅浅忙翻身坐起,用手大略的整装一番,春江快步进屋,见状忙上前搭把手,云珠也忙着给蓝棠整装。

等收拾得差不多了,春江才将纸条递给黎浅浅。

黎浅浅一目十行飞快看完后,便对蓝棠道,“劳烦姐姐跟凤三他们说一声,我得回去了,对了,只怕还得请蓝先生跟我同去。”

“你先走,我这就跟我爹说去。”

黎浅浅颌首,带着春江、春寿离去。

黎宅里,黎漱坐在堂屋里,正在询问刘二,四长老的情况,见黎浅浅回来,他沉着脸跟她说,“四长老他们遇到雪崩,我这就带人赶过去。”

“您且先等等,要先备妥东西再动手,不然去到地头,才发现缺东少西的,那要怎么救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安排

缓过气来,黎漱才想到不对劲,让人把刘二唤来,仔细查问出事的地点,刘二早就发现不对了,见黎漱也发现,便让人把地图取来,他带着去见黎漱。[夜夜小说网mht.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黎漱正在堂屋里来来回回的踱步,看到他过来,便问,“从庆州过来,最近的路是那一条?”

“回大教主,从庆州到京城,最近的路便是经梅州到武州,然后入京,但四长老他们却是在庆州往楚岭之间的浣州少云山出事的。”刘二指着地图道。

“四长老就算有事去浣州,办完事之后,绕过飘渺山进平州,就能进京,怎么会跑去少云山?”谨一不解的道。

黎浅浅坐在一旁,听的纳闷,伸手扯了扯黎漱的袖子,“四长老也许就是去少云山办事啊!”

“不太可能。”黎漱低头对徒弟道。

“我们和少云山的少云山庄不和,素无往来,四长老怎会去少云山办事?”

哦,原来少云山上有个少云山庄,和瑞瑶教不和啊!黎浅浅拿眼去看黎漱,这种事怎么可以不告诉她呢?

黎漱被她看得发毛,扬眉示意谨一解围,谨一笑嘻嘻的坐到黎浅浅身边的椅子里,跟她说这事。

原来少云山庄老庄主曾想把女儿嫁给黎漱的父亲,不过黎漱的父亲婉拒了,因为那时他已经订亲,不日就要迎娶黎漱的母亲。

亲事本来就要你情我愿嘛!

可是少云山庄的老庄主却认为黎家不给他面子,不然为何他一提亲事,黎漱他爹就刚好已经订亲了?他订亲的事为何江湖上无人知晓?所以他认定黎漱他爹是不愿与他家结亲,而故意骗他的,就算之后黎漱的父母成亲,他也觉得黎漱的母亲比不上他女儿,逮到机会就在人前抵毁黎漱他娘。

黎漱的父亲原不知情,他从没想过,亲事不成便反目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等他知道少云山庄老庄主做的事,大为震怒,原与少云山庄合作的生意全数停摆,并常在人前表现夫妻间的亲密。

少云山庄老庄主气得半死,他女儿被他坑得名声跌落谷底,最后只能草草嫁给娘舅家不成材的表哥。

少云山庄老庄主这样的脾气,根本不可能反思己过,少云山庄的生计原本靠着与瑞瑶教的生意渐有起色,他以为是瑞瑶教依靠着他少云山庄,却浑忘了当初是谁求着和瑞瑶教合作的。夜夜小说网mht.la

因为他这脾气,以为人人都要巴结自己,他自诩是把女儿下嫁,黎老教主应该欣然接受,自此两家成儿女亲家后,少云山庄便有了稳当的靠山。

事与愿违后,他时不时发泄怒气,一开始还有点怕黎老教主发现了会生气,但后来黎老教主毫无反应,便觉得黎老教主是自认理亏,所以不敢有任何反应,便渐渐变本加厉,直到被掐了银根,他才惊觉事态不妙。

但彼时已经无法挽回。

以为人家年轻好欺负,仗着自己年长就倚老卖老,殊不知两家究竟是谁依靠谁,被抽了银根的少云山庄自此一蹶不振,直到孙子辈接手山庄,才渐有起色。

但老庄主当年下令,不许瑞瑶教的人踏入少云山一步。

四长老深知内情,按说他不会去少云山才是,可事实摆在眼前,他不但去了,还在少云山遇到雪崩。

“让人去查。”黎漱边对刘二吩咐,边对黎浅浅道,“你去见凤奕,请凤家庄的人帮忙。”

要救人就得去少云山,少云山庄老庄主却不允瑞瑶教人踏入少云山,想进山就得找人帮忙。

黎浅浅点头,沉吟半晌问,“要不要跟我爹说一声?”

黎漱想了下应道,“既是雪崩,应该会有官府的人去抢救。”

如此也就有黎经时插手的机会。

黎浅浅让人去通知凤奕和将军府,自己回房更衣,等她出门时,刘二和谨一已分头忙去了,要调人手,要准备用具,冬日里出远门就是麻烦,除了救人要用的工具还得准备御寒的衣物,取暖用的炭、熏笼更不可少,还有药材。

黎浅浅临上车时,见谨一和刘二两个边走边对单子,不过成效似乎有些差,因为两个人对着对着就上火了。

黎浅浅跳过去,打断口气不怎么好的谨一,将他们手里的单子一把抢过来,一目十行的对完,然后看着两张单子直叹气。

“你们写的这乱七八糟的,怕是自己看都有些犯难吧?”

两人刚刚会上火,就是因为一个念完自己单子上的项目,另一个却迟迟找不到自己写的那个项目在哪,两个人的字迹辽草,还杂乱无章,东写一项右写一样,要核对自然是千难万难。

左右张望了下,看到二门不远处的花厅,“跟我来,我帮你们想办法。”

谨一和刘二互瞪对方一眼,便举步跟过去,黎浅浅让春江去取笔墨,春寿裁纸,两人不明白何意,黎浅浅也不多说,叫她们去做就是,说那么多干么?待会弄出来,看了就知何意。

春江研墨,春寿裁纸,不多时就弄好了,黎浅浅取了笔沾了墨,径直在纸上画起来,看到交错的线条,谨一有点明白了,等她画好,谨一便问,“您这是要我们把项目全写上去?”

“对,你们手里的清单只能算草稿,把要做的事先列出来而已,这是清单,将列出的项目整理到这表格里,每一项写一格,做好了,就标个记号,列表上的项目顺序都一致,一人拿一张,要核对就方便多了。”

刘二点头,黎浅浅又道,“虽是多了道手续麻烦了点,不过之后省下的功夫就多了。”

“教主,这表格可以用在我们的工作上吗?”

“当然可以。”黎浅浅笑着颌首,“还能让管事们核对人工作时方便许多。”

刘二点头如捣蒜,谨一笑了下便对黎浅浅赔礼,“耽误教主的事了。”

黎浅浅但笑不语,带着春江两个走人,留谨一两个画表格写列表,他们两学聪明了,要核对的不止他们两,多弄几张给底下的管事们,让他们清点核对时能省事些。

凤奕接了消息,早候在门口,把她迎进凤耀屋里,黎浅浅才说明来意,少云山庄和瑞瑶教的纠纷,凤家庄最是清楚,凤耀听完后,就对凤奕道,“不如你跟着走一趟,如此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才能及时帮手。”

“好。”他正愁不能跟着去呢!忙不迭的答应下来,黎浅浅道了谢,便与蓝海一起去了将军府,凤奕则要和凤耀交代事情。

有事情做,就不怕他二哥在他不在家时感到无聊了!

凤耀头回领受到弟弟的叨念功力,与大哥相比实在是不遑多让啊!难道家里头,就只有自己最正常?没有唠叨成性的怪毛病?

浑不知在凤奕眼中,他才是最啰唆的。

蓝海与黎浅浅同车,听闻四长老是在少云山出的事,不禁瞠大眼追问不休,待得到肯定答案后,才重重的叹气,“四长老怎么会跑去少云山?明明知道那个徐老头最讨厌我们瑞瑶教的人,他还跑去干么?”

少云山庄老庄主徐竞云最是霸道不讲理,少云山又不是少云山庄的私有财产,可是他发话不许瑞瑶教人进少云山,只要有人犯了戒,少云山庄的人便不分青红皂白的把人给打杀了。

搞得不少原住在少云山区的瑞瑶教人,只得搬迁避难。

黎漱与四长老年少时,在浣州行走时,没少遇到少云山庄的人挑衅,不过黎漱一出手,就直接把人打趴,让少云山庄的人很没脸,来找碴的反被掀翻,徐老庄主知道后,差点没气出个好歹来。

但怪谁?自家小辈本领不够,偏偏还不识相的去挑衅人,被修理了再正常不过嘛!但是,徐老庄主只认定是黎漱故意挑衅,自此没少在江湖上放话,直指黎老教主教子不严,纵容儿子不敬尊长欺负人。

四长老在庆州多年,要回总坛时,总宁可绕远点,避开浣州好不跟少云山庄的人起冲突,怎么会跑去少云山还遇上雪崩。

“不会是少云山庄的人动的手脚吧?”

黎浅浅摇头,“还不清楚细节,只知道他们是在少云山遇难的。”

蓝海跟春江要了纸笔,就在摇摇晃晃的车里列了药材清单,“这些东西麻烦先派人准备。”

写完递给春江,春江颌首,敲敲车壁,开了窗就把清单递了出去。

等到了将军府,黎经时不在,黎韶熙做主,留下黎茗熙在家陪父亲,他则和黎浅浅他们一起去。

黎茗熙闻言直跳脚,吵着也要同去,被黎韶熙一句话给堵了,“你跟去谁在家里陪父亲?”

“父亲知道了,肯定也要去。”

“若是以前,说不定,但现在父亲是武将,皇帝没点头,他只能待在京里。”

“那你……”我们兄弟两也是武将啊!

黎韶熙鄙视的瞪了弟弟一眼,“我告病,不行啊!”他们两兄弟在军中本就有病弱之名,但军中并不清楚他们是两个人,黎韶熙以此做理由,黎茗熙就不好再用了。

被大哥抢先了,黎茗熙只得怏怏的应下照顾老父的任务,还不忘交代妹妹,有什么需要记得派人回来跟他说一声。(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 内情

一大早天才亮,黎漱一行人已经吃过早饭,正整装准备出门,谨一和刘二不时和凤家庄来的管事清点随行的人,蓝海则是仔细的盘点药材,蓝棠与云珠跟管事媳妇核对众人的行李。[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黎浅浅过来时,大家已经清点得差不多了。

“你们怎么不早点叫我?”黎浅浅软软的抱怨。

蓝棠伸手揉了下她的脸颊,“太早了,让你睡饱一点还不好。”

黎经时和黎茗熙本在和黎韶熙说话,看到她过来,便丢下黎韶熙过来叮嘱她,蓝棠看着暗笑,不理她求救的眼神,径自走开去。

等到车队缓缓启行,黎经时和黎茗熙才放过她,黎浅浅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昏昏欲睡,脑袋里隐约闪过个念头,好像忘了什么事情了?是什么事呢?

算了!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说不定等她不去想了,就突然会记起自己忘了什么事情了,吧?

怎么感到一阵心虚呢?怪了!打了个呵欠,真是的,本来她是睡得饱饱的,可是父亲和二哥那一番念叨,竟把她的瞌睡虫给唤醒了!这下子好,她快困死了!

“教主您就睡吧!等到了宿头我们再叫您起床?”

叶妈妈心疼的看着黎浅浅眼底下的阴影,这两天也不知教主是怎么了,老是睡得不安宁,平常早起练功也不见她累得跟今儿似的。

可见这心里存了事,不管老小都会影响睡眠。心里边盘算开来,一会儿到了宿头,是不是要熬些安神汤给大家喝?叶妈妈想了想,派谁去熬汤呢?还是让客栈的厨房帮忙熬?

车行速度很快,行前谨一他们特地挑的大车,车轮是特制的,行走起来快速平稳,有凤家庄协助,还有黎韶熙在,他们这一路不停的换马,必要保持马匹健康精神十足。

每到宿头就要检查车轮、车轴,就怕半路上出状况延误行程,好不容易这样紧赶慢赶的,黎漱整天绷着脸,夜不成眠,黎浅浅只得和叶妈妈商量着,把安神汤掺在吃食里让他吃下,不过次数也不能多,要不然被他发现了,怕就不管用了。

黎浅浅一边调度人手,一边派凤家庄的人前往少云山打听情况,又要和黎韶熙商量与沿途的卫所调马。

短短几天黎浅浅就瘦了一大圈,一双大眼睛在小脸上显得更大了,下颌也尖了,看得叶妈妈心疼死了,除了熬安神汤,补身的药膳又重出江湖。

黎浅浅喝药膳喝怕了,小手一挥,人人有份。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于是人人都有份,本来有补身药膳吃,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但是连吃了几天后,大伙儿真的到吃饭时间色变。

还是黎韶熙开口,才让叶妈妈收手,不再三餐顿顿只吃药膳。

当大伙儿欢庆逃出生天时,他们也终于在除夕这天,赶到了少云山脚下。

住进少云山脚下沿云城里最大的客栈时,他们总算收到四长老的最新情况。

“他没事?”黎漱不敢置信的问,他原以为此来大概只赶得及给四长老收尸了。

“四长老没事。”刘二喘了口气,露出这十几日来的第一个笑容。“四长老已经接到我们来的消息,大概明儿一早就会过来跟我们会合。”

他们这一路不断的送消息去少云山,但除了十几天前,说他们遇到雪崩的消息外,都不曾再得到新的消息。

虽然大伙儿一直以没消息就是好消息来安慰自己,但心里都有底,四长老和跟着他的鸽卫们,可能都已遭遇不测。

没想到竟然等来这么一个好消息,真是太让人惊讶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黎漱喝了口茶,眼睛直盯着刘二问。

刘二停顿了下,整理下语言才开口。

四长老原是要去京城,谁知临出庆州时,接到了家里送来的消息,说四长老的小儿子张桑州与道清观的人起争执,被道清观的门人抓走,他们派人一路追赶,道清观的人想甩掉他们,没有回道清观,而是往少云山去了。

四长老素来对这个小儿子最感头疼,他学武不成,学文更差,整天就只会在外头惹事生非,四长老夫人对这个小儿子最是疼宠,四长老若想管教,向来明理的四长老夫人就会不分青红皂红的一味护着,让四长老头痛不已。

他完全不懂,管教儿女素来严谨的妻子,为何独对幼子如此这般的袒护,家中几个儿女也都想不明白,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张桑州那张嘴哄起人来是甜死人不偿命,坑起人来那也是不遗余力。

四长老曾想过让小儿子拜在黎漱门下,有黎漱这么一个师父在,不怕这小子作怪。

可惜,黎漱不肯,好好的日子不过,去帮人管教爹娘都管不来的熊孩子?黎大教主表示,老子懒,怕麻烦,连亲生的孩子都不想管,就是怕麻烦,怎么可能自找麻烦,去帮人管教孩子?

“道清观?”这个名字有点熟,似乎在那儿听过?黎浅浅捧着茶问。

“你见过一面。”经谨一提醒,黎浅浅才总算想起来,同时也想起那个同自家合作的水月宫少宫主,好像很久没想到他的消息了。

“薛慕华明年成亲,别忘了派人送份厚礼。”黎漱道。

黎浅浅应诺,“道清观的人怎么会和四长老儿子起冲突?”

熊孩子是怎么惹祸的?刘二呵笑,就嘴贱呗!张桑州出言不逊,一言不合就和人开打,偏偏武力值不够高,拿出自家老爹名声来凑,没想到道清观的人不买账,把张桑州主仆胖揍一顿后,本来打算给个教训就走人,谁叫熊孩子嘴贱呢?

被揍趴在地了,嘴巴还不老实,道清观的道长和道姑本想饶了他,可人家不领情,只得把人掳走,放话叫家长来领人。

四长老夫人接到消息,气得不行,领着人追上去,沿路还不忘以瑞瑶教名号召唤人手相帮。

道清观没想到熊孩子背后有熊家长,双方交手数回后,道清观的道长们火气也上来了,不想把事情烧回道清观去,便想要祸水东引,把这把火从他们身上引开。

左思右想一番,最后选定少云山庄。于是就直奔少云山庄而去,但接下来的发展,是他们作梦也没想到的。

四长老接到消息,便转进浣州,一路急往少云山,他没想到的是,有张好皮相的小儿子,进少云山庄后,并未因嘴贱惹祸,反倒哄了个小姑娘对他神魂颠倒。

那场雪崩就是这对小情侣惹出来的。

徐玉娇是现任少云山庄庄主徐金风的长孙女,今年十六岁,去年及笄后,徐庄主夫妻和她爹娘就一直在为她相看婆家,但徐玉娇全都瞧不上,谁也想不到,她竟然会看上道清观押进山庄的小伙子。

不是只有男孩子才有英雄梦,徐玉娇也有英雄情结,张桑州那张嘴是贱,不过遇上他想哄谁,那真是手到擒来,从来没有失误过,徐玉娇就是这样被他哄得团团转,逼着贴身丫鬟们帮忙,把张桑州悄悄救出来。

道清观的道士们发现张桑州不见了,着急上火,与山庄的人发生冲突,徐庄主原是下山赴宴,被急忙请回庄,等徐庄主一查问,才知是自家女儿惹的祸,遂与道清观的道士一起去找人。

道清观的道士们武功不弱,但不擅追踪,带头找了半天愣是没找到人,而少云山是少云山庄的地盘,他们武艺虽不如这些道士们,不过要在山里找人,那是他们的强项啊!

不多时就找到自家大小姐,和那个胆大妄为敢拐他们家大小姐的臭小子。

少云山庄的人只要找到自家大小姐就好,但对道清观的道士们来说,张桑州让他们丢脸,必要将其除之而后快。

徐玉娇见这些道士果然对张桑州出杀招,知张桑州没有骗自己,情急之下就掏出自己从父亲库房里偷来的震天雷引爆。

在积雪厚重的山上引爆震天雷,不引发雪崩才奇怪咧!

四长老匆忙赶到,就是看到这一幕,奈何距离太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沉重的雪堆就这样滑落,将徐玉娇等人全数淹没。

四长老忧心儿子,不顾自身安危就要冲过去,还是跟在他身边的鸽卫及时击昏他,将他带离危险区,等到情况稳定了,才上前察看。

他们对少云山不熟,勉强找到地方歇息并避开危险,等他们重回事发地点,已是事发后的隔天,少云山庄的人已在该地进行搜救,张桑州和徐玉娇是第一波获救的,不过少云山庄的人因事涉自家大小姐,一直没把张桑州也同时获救的事说出来。

四长老他们误以为张桑州还在雪堆下,因此一直在该地搜寻,道清观的道姑们加入搜救后不久,便跟少云山庄的人发生冲突,最后还大打出手,徐庄主深恐在此动手,会又引发雪崩,下令将在场所有人全带回山庄安置。

四长老他们因此被押进少云山庄,行动受到控制,好不容易才买通人把消息传出去,但那人随后就被发现,这也是为何十多天前接到他们消息后,就此失联。

“那他们怎么离开少云山庄的?”黎漱问。

刘二呵笑道,“因为徐庄主要和四长老结亲,对待未来亲家,自然要客气嘛!”

黎浅浅跟着呵笑,“徐玉娇要嫁给张桑州?”

“是啊!”刘二点头又道,“不过老庄主不同意,徐大小姐说不同意这门亲事,她就去死。”

“那…”

“老庄主差点气昏过去,对徐大小姐叫道,要死就去死。”

黎漱冷笑一声,“对徐老头来说,他的脸面重于一切。”

“那是,不过徐庄主夫人疼孙女,把徐老庄主夫人从佛堂请出来做主。”

徐老庄主夫人为了当年女儿的婚事一直耿耿于怀,见旧事又将重演,气得不行,强行镇压了丈夫,四长老一行人这才能离开少云山。

“没想到徐老头这么长命,现在还活着啊!”黎漱感叹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无常





一行人休整一晚,隔天一早还在吃早饭,四长老便过来了,还带着小儿子张桑州和长子张廷州夫妻,张桑州脸上、手上都有冻伤,不过人逢喜事精神爽,看起来很精神,张廷州夫妻是接到四长老的消息,才匆匆赶过来的,夫妻两看来有些萎靡不振。(www.yeyexs.cc 棉、花‘糖’小‘说’) 首发哦亲

张廷州本来接到父亲和小弟遇到雪崩消息,就要赶过来,但舅家突然出了点事,父亲不在,他身为长子只得护着母亲去舅家帮衬,把事情处理完,护送母亲返家,才晓得小弟要娶少云山庄的大小姐,按说应该由母亲出面才是,尤其母亲那么宠桑州,他的婚事,她势必要亲自操办的。

之所以派长子夫妻赶过来,是因她回娘家被气着了,再加上旅途劳累,就病倒了,不过她在家也没闲着,他们出门时,四长老夫人躺在床上,还不断发号施令,让人修整屋子,准备聘礼,所有人被她整得人仰马翻,张大奶奶原有些担心,怕婆婆偏心为了小儿子的聘礼,把家底都掏空。

临出门看到这景况,听着妯娌们的抱怨,不由暗自庆幸,自己能逃过一劫。

只是来到少云山庄,看到少云山庄的富贵,张大奶奶又不禁自惭形秽,她家不过是个小地主,少云山庄的管事穿得都比她家兄弟要讲究。

再看徐玉娇一身绫罗绸缎,满身珠翠,完全不像是武林中人,反倒像是城里富家千金的模样,看来娇滴滴的小姑娘,一出手就砸了张石桌。

那一幕一直在张大奶奶眼前晃荡,她现在就忧心,日后要怎么跟这武功高强的小弟媳相处啊?会不会一言不和就被她打得爬不起来?

黎浅浅她们跟张大奶奶算旧识了,黎漱便让她招呼大奶奶去歇息,他们则去商量张桑州的婚事。

张大奶奶此番带来的人不多,贴身侍候的丫鬟虽知她心事,安慰的话越说,反倒让她越觉心慌。

黎浅浅领她进自己的客房,坐下不久,就有仆妇来请示蓝棠事情,蓝棠只得告退去处理,春江等人上了茶水点心,张大奶奶先是和黎浅浅说些漫无边际的话,还说的心不在焉的,春寿在旁边听了忍不住想笑,可看教主和春江还是保持原样,心底不由佩服极了。

春江看她那样子,无奈叹气,黎浅浅瞧张大奶奶似有话想说,便打发春寿带张大奶奶的丫鬟去吃茶。

张大奶奶的丫鬟不敢动,直到张大奶奶开口让她们出去,才鱼贯随春寿出去。[夜夜小说网mht.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春寿她们出去之后,张大奶奶便迫不及待的道,“教主,难道真让我家小叔娶那徐玉娇?”

不是说少云山庄与瑞瑶教有仇吗?

黎浅浅呵笑两声,“冤家宜解不宜结,既然徐家愿意嫁女,他们小两口又情投意合,有何不可呢?”

“可是……”张大奶奶终究不敢直言心中所虑,便寻了这个最明显直接的理由,没想到黎浅浅会这么回答她。

黎浅浅觉得张大奶奶似不同意这门亲事,为什么?

张大奶奶苦笑,黎浅浅朝春江使了个眼色,让她去请叶妈妈来,这种事还是交给叶妈妈来处理吧!拜托,她还是个孩子好吗?这种事拿来问她?就算她拿了主意,表舅他们会同意?

张大奶奶跟她这样说,是希望她去阻止这门亲?不过黎浅浅很有自知之明,虽然她是教主,可不代表她能插手四长老儿女的婚事好吧!就算是表舅,也不会对此发表意见的。

再说四长老都同意了,张大奶奶这个儿媳为何不同意?

叶妈妈不一会儿就过来了,“张大奶奶,四长老请您派人回客栈把行李取来,要改投宿这里。”

张大奶奶忙派丫鬟去办事,又怕丫鬟们办事不力,看着黎浅浅欲言又止,想要回去亲自盯着,可话好不容易才说出口,她还没想好后头怎么说,此时一走,这话题就不好再提起了!

正当她为难之时,叶妈妈很贴心的开口道,“张大奶奶看来脸色不怎么好,是不是有那里不舒服?”

对了,张大奶奶眼睛一亮,顺着叶妈妈的话道,“是,连日赶路是感到有些不适,教主,不知可否跟您借叶妈妈帮我的忙?”

黎浅浅大方应诺,叶妈妈便随张大奶奶出门去。

她们才走,蓝棠就踱过来,“怎样?她想跟你说什么?”

“想要我阻止这门亲事。”

蓝棠惊讶的看着她,老半天没说话,“她是怎么回事啊?竟然找你说这个事?“

看看自己的小胳臂,黎浅浅轻笑出声,“不知道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四长老夫人的意思,不过那是四长老的家务事,跟咱们没关系。”

下晌,叶妈妈回来复命,才悄悄跟黎浅浅说道,“说徐大小姐武功高强,她怕自己这个长嫂日后压不住弟媳妇。”

“四长老夫人这个当婆婆的都不怕镇不住小媳妇,她这长嫂忧心什么?”黎浅浅完完全全想不懂。

叶妈妈到底是从官家出来的,对这些内宅妇人的心思了解得较多,便跟黎浅浅好生解析了一番,黎浅浅这才恍悟,张大奶奶是看了徐家富贵,徐玉娇又是个会武的,日后妯娌相处难免有所磨擦,张大奶奶忧心将来镇不住场子,压不住弟媳们,她这长嫂便空有名头而无实威。

“她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难道女人婚后的生活,除了围绕丈夫、孩子之外,就是跟妯娌们争锋?

叶妈妈笑着摇头,“这也难怪张大奶奶这么想,因为四长老夫人特别疼小儿子,她怕婆婆难免也会偏袒小儿媳。”

黎浅浅想了下道,“也许相反,因为她疼小儿子,说不定会处处挑小媳妇的刺呢!”

咦,是啊!好像教主说的这种较多呢!

黎浅浅挠挠脑袋,“不知道我哥他们会娶什么样的女子?我现在是不是也该开始担心这个了?”

叶妈妈愣了下,然后才反应过来,是啊!黎家两位少爷年纪可都不小了,要是夫人还在,怕是该早早就张罗他们兄弟的婚事,可怜没娘的孩子啊!当爹的就算再有心,终究做不到当娘的对自己孩子的细致。

想到黎经时父子这些年送回去家里给妻小的东西,被人半道劫了而毫无所悉,叶妈妈就想叹气,这父子三个心是有多大啊?竟然一直都没察觉其中异状?

这件事说起来,并不能怪黎经时父子三人,他们哪想得到,会有人对他们送回去的财物起贪念呢?因通讯不便,往往收到回信已然经过半年,甚至更久,他们忙于战事,根本无暇细思,长孙氏的手受了伤,为何不是三儿子或小儿子代笔,而是由个识字不多的外人代笔?

“四长老他们安置好了?”

“是,奴婢隌着张大奶奶,把行李全都安置好才回来的。”叶妈妈想了下道,“这回四长老身边还带着两个姨娘同行,连张大爷身边也跟着一个通房一个姨娘。”

黎浅浅愣了下,“这是,有钱了就作怪?”

叶妈妈不知要回什么,只能傻笑,“方才奴婢要回来,她们还拦着奴婢,说一会儿要过来拜见您。”

“这合宜吗?”黎浅浅托着小脸问,叶妈妈板着脸回道,“当然不合宜,她们是什么身份,也想来拜见您?奴婢一口就回绝了。”

“那就是了,妈妈生什么气?她们不过是试探你罢了,若你应了,就算事后四长老夫人知道了不喜,她们也能推到你身上,说是你应的。”

叶妈妈点头,“教主说的是,一会儿奴婢就交代下去,让春江她们防着些,别被人当枪使了而不自知。”

黎浅浅的身份让她在四长老家中有着特殊的地位,她年纪虽小,却是四长老的顶头上司,又有黎漱护着,那两个姨娘想攀上她,也不足为奇。

蓝棠进来时,正好听到这一句,连忙对叶妈妈说,“妈妈也帮帮我!刚才我差点就被她们两缠住。”

黎浅浅问,“怎么回事?”

“那两个姨娘不知打那儿听来,说我们小姐会医,她们请小姐给她们助兴的药丸。”

叶妈妈闻言气红了眼,这都什么人啊!竟然跟个未出阁的姑娘说这种话?

“我去跟张大奶奶说一声。”

儿媳妇虽不好插手管公爹的屋里人,不过得让四长老家的人知道,这两姨娘心术不正,得防着些,要不然那天惹出祸事来,她们可都得被牵扯进去。

若只影响四长老家,倒也罢了,就怕因此影响到瑞瑶教,黎浅浅对叶妈妈的反应很满意,等她去找张大奶奶,才对蓝棠道,“棠姐姐是不是忘了自己会武啊?”

看蓝棠主仆的反应,黎浅浅可以确定她们两都忘了,“下回看到她们过来,远远的避开她们去,免得她们惹出什么祸事来,还要把你给扯进去。”

助兴的药!黎浅浅感觉脸蛋好烫啊!“完了,一会儿看到四长老,我会一直想到这件事,怎么办?”

四长老是男人,若知晓自己与妾室的闺房之乐被黎浅浅知道,也许不会觉得怎样,不过她表舅肯定会很有意见,嗯,也许还得加上她大哥。

蓝棠听了她的话,也跟着愁,她没把握看到四长老时,自己会神态如常,怎么办?

“也许大教主他们就算看出来,也猜不到是为何!”云珠天真的想。

黎浅浅朝她呵呵两声,她敢说,鸽卫肯定早就把此事上报,也许现在四长老就不好过了。

黎浅浅其实还少算了个蓝海,四长老得知新收的两个小妾,竟然口无遮拦气得不行,他被黎漱、蓝海及黎韶熙连手修理完之后,就换他修理两个姨娘,两个姨娘哭得梨花带雨,完全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那个姓蓝的丫头,不是教里药堂的人吗?跟她要个助兴的药,就彻底失宠?这是什么道理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议亲



四长老和黎漱抱怨,“平日看她们两,都是老实本份的,没想到竟然会闹出这种事来。[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乐文小说 ”

黎漱似笑非笑的看他,“平日有嫂子压着,她们不老实本份,轮得到她们侍候你出门?”

说的也是。

四长老挠着头不太好意思的请黎漱帮忙向蓝海赔不是,那两个妾室去找蓝棠讨药,让四长老觉得很不好意思,因为他毕竟是蓝棠是父执辈,让个未出阁的小辈知道他房里事,任他再怎么心大,也觉得臊!

黎漱摇头,“你那小妾吓到人家闺女儿,你让我帮你说句话赔不是,就算了啦?若是你,你会轻易饶过对方?”

四长老苦笑,怎么可能?若有人跟这么说,他非得把对方整死不可。

“表现点诚意出来,否则叫我怎么去帮你说情?”

“知道了!”于是四长老一边和徐庄主议亲,一边派人在城里搜罗珍奇小玩意,给黎浅浅及蓝棠送去。

黎浅浅没那么多时间玩,虽然四长老与徐家联姻一事,她和黎漱不插手,但四长老为了表示尊重,每次商议婚事细节时,都会邀请黎浅浅师徒列席,黎漱也就罢了!黎浅浅毕竟还小,四长老怕她坐不住,特地挑了不少玉把件给她,想以此贿赂她,让她列席时,能乖乖坐着。

黎韶熙和凤奕两人也没闲着,带着人在少云山区四处蹓达,黎漱还派了鹰卫陪着他们两。

其实少云山庄与瑞瑶教四长老联姻,对武林来说是件大事,不少人对此非常感兴趣,黎浅浅之所以会老实列席,就是怕凤奕会托她挟带人进去偷听,出乎她意料的是,凤奕不提也就罢了!还跟她大哥一起出门游玩,难道他不担心凤家庄拿不到这事的消息?

黎韶熙得知她的疑惑后,便去问凤奕,他也很好奇啊!

凤奕摸摸鼻子道,“他们早就混进去了,根本不必我出面。”凤家庄的数字公子们自有自己的一套,若要凤奕出手帮忙,那他们也不必混了!

黎韶熙若有所思的问,“你跟我老实说,你们是才派人混进去,还是早就……”

“呵呵。”这种事叫他怎么回答,只能傻笑企图蒙混过关,黎韶熙也没想逼问出什么来,见他不说,也就轻巧的转移了话题。

回头就让人盯着凤奕,看看有没有人连系他,盯了几天,得到的回报让他有些失望,因为一切正常。(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也许是因为女大不中留,议亲的过程很快,少云山庄提的要求算蛮合理的,如张桑州年过四十,徐玉娇仍无子嗣才能纳妾,要求小两口每年至少要回娘家省亲一次。

其他的细节多不胜数,黎浅浅听了就忘,倒是陪在她身边的叶妈妈听得很认真,还不忘做笔记,黎浅浅私下和蓝棠说,比她们做功课还认真呢!蓝棠转头就让云珠去跟叶妈妈借笔记。

她自幼没亲娘,本以为她的婚事会由两位表舅母帮忙操办,就算凤庄主夫人不喜她,只要凤庄主交办下来,她也不敢不从,没想到她还没及笄,她们两就先后过世了!

对于议亲时要谈些什么,她完全没概念,现在有机会能就近旁观,自然要好好的观察记下,叶妈妈难得遇上同好,这几日回去后,就抱着做的笔记往蓝棠房里去。

黎浅浅看着直摇头,春江冷眼瞧着,“教主,叶妈妈这是怎么了?”叶妈妈没孩子,把教主和她们当女儿,这回如此积极,该不会是……

春寿心直口快,听了头就直接道,“大少爷他们年纪不小了,府里没有当家主母,将军就算要再娶,也没别人能帮着操办,怕是要教主帮着操办,叶妈妈这是怕到时候心里没底吧?”

教主小,到时候挂个名,真正忙活的应该是叶妈妈。

“你忘啦!我还有个祖母呢!”黎浅浅提醒道。

“将军不是已经被分出府,将军若要再娶,老太太做不了主吧?”春寿不以为然道。

黎浅浅笑,端起茶碗抿了下,“她是做不了主,但不妨碍她操办父亲的婚事,她应该已经到京城了吧?”

“早到啦!”春江道,“刘二叔一早送来的。”

黎浅浅伸手接过春江给的纸条,上头写的密密麻麻,黎浅浅略看几眼,就惊呼一声,终于想起来她临出京时忘记了什么啦!

呵呵,她忘记交代人留心季瑶深送来的消息。

她可以想见,季瑶深得知她出远门,却没通知她时,会是什么情形了!肯定暴跳如雷啊!

不过黎浅浅忘了,她是教主,她忘了事,底下办事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忘?刘二虽跟着来了浣州,但刘易留在京城啊!他这两年也算磨练出来了,虽然黎浅浅忘了交代一声,可是他们一直在留心季瑶深,她一送消息过来,他便做主处理了。

“嗯,刘易做的好,回头让刘二好好的赏他。”黎浅浅颌首。

“老太太到京城,没给将军惹事吧?”

“呵,你觉得呢?”黎浅浅笑,心说,黎老太太想摆嫡母的派头,也得看她爹让不让。

黎韶熙兄弟早在她老人家抵京之前,就已经挖了坑让她跳,她和二太太风尘仆仆抵达京城,原想着住进将军府,二太太的兄弟更是早就盘算好,要怎么利用将军府的名头,在京里扎根,再不济也要藉将军府的名头,好好的捞一笔。

结果还没进京,就被守在城门口的黎经时父子接往金鱼胡同,黎老太太以为金鱼胡同里的宅子就是将军府,没想到一进府,就看到长子夫妻带着长孙女夫妇候在门前。

二太太扶着老太太下车,眼睛不住打量四下,虽是冬天,但廊下摆了不少开得鲜艳的各色菊花,门窗上贴着的窗花皆是各种喜庆的花样。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祖母!您要进京来,也不跟我们说一声,老爷知道您大冬天的出远门,怎么也放心不下,就让我们陪着赶进京来。”黎沁沁笑吟吟上前,与大太太一左一右扶着老太太的手道。

二太太被挤开,心下微恼,看着长嫂有些不悦,“大侄女这话,是怪我擅自做主,陪着婆婆出门了?”

“侄女不敢,只是我们和瑞瑶教的人紧赶慢赶的,还以为没追上人,没想到进京这么久,祖母和二婶才姗姗来迟啊!”黎沁沁一双明媚大眼扫过二太太的娘家人,二太太连忙开口袒护自家兄弟。

黎老太太听了几句就觉不耐烦,“行啦!沁沁不过说了一句,你就倒了几百句来回,有完没完啊?”

“娘。”二太太愤愤闭嘴。

黎大老爷趁机开口要领老太太进内宅,不想还没进二门,就有人过来向黎经时禀事。

众人全看向黎经时,黎经时听完亲随的话后,就向黎老太太告辞,“老太太,我先走一步,回头有空再过来看您。”

黎老太太不悦怒道,“有什么事这么急着出去?我老婆子千里迢迢的进京来看你,你连陪我走进去的时间都没有?”

大太太皱了眉头试图扭开老太太的手,只是老太太怒极掐得死紧,根本无法挣脱。

“皇上有令,急召我进宫,不是我不陪老太太进去。”黎经时面无表情的回答。

黎老太太这才反应过来,皇上,是皇上急召啊!“那你快去吧!快去,快去,回头出了宫记得早点回来,我还有事要跟你商量。”

黎经时没有应声,只跟黎大老爷交换了意味深长的一眼,然后就带着儿子扬长而去。

等他们走远了,黎老太太才反应过来,庶子父子两都没跟她行大礼,真是没规矩啊!不等她数落下去,黎大老爷已经上前扶住她,黎大太太趁势避开去,黎沁沁也退下来,黎老太太母子走在前,大太太和黎沁沁紧跟在后,黎沁沁伸手去撩母亲的袖子,被大太太拒绝了。

“别,回头再看,别让你祖母发现了。”大太太拍拍女儿的手背道。

黎沁沁不高兴的嘟了嘴,低声和大太太咬耳朵,后头她丈夫被二太太的兄弟围着问话苦不堪言,他数度想向妻子求救,但都因妻子专心和岳母说话而失败。

二太太则拉了一个路过的仆妇问道,“怎么没看到二老爷?”

“二老爷?”仆妇纳闷的问。

“是啊!”

“府里只有大老爷和大姑爷,没有二老爷。”

二太太愣了下,没有二老爷?那她相公在那?不对啊!就算没有二老爷,也该有三老爷和两位少爷吧?

“三老爷?您说的是黎将军?”得到二太太点头的肯定答复,仆妇笑道,“这里是黎府,将军和两位少爷住在将军府。”

二太太不解的问,“这里不是将军府?”

“不是,将军说将军府里住了不少将士,他们日夜操练,怕影响大姑爷读书,又将军已经分出府了,老太太是老大爷和二老爷奉养的,自然得跟着大老爷才是。”仆妇笑吟吟浑不觉二太太已经傻了。

二太太脑子已空,傻呆呆的看着仆妇的嘴巴不停的开合,她听得见仆妇在说什么,可是不明白是何意。

老太太听了只字词组,很快就反应过来。转头质问长子,“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他们已到安排给老太太住的正院,大老爷没回答,只让她进院子,老太太固执的不肯动,大老爷只得快速交代,然后趁母亲没反应过来,把人哄进屋子里。

被屋里暖和的气息一熏,老太太整个人警醒过来。

“这里不是将军府?”

“不是,此地是三弟特意为您租的,沁沁夫妻也住在这儿。”

大孙女婿要应考,老太太是知道的,可她出门时,却没想到招呼他们一声,好一道进京,现在被长子那么一说,忽然就觉得有点心虚啊!

黎沁沁朝侍候的人使眼色,让她们侍候老太太进屋梳洗,然后才跟父亲说母亲被祖母掐伤了。

大老爷看着妻子手上的伤有些不忍,转头让人去寻药来。

二太太冲上来,抓着大老爷问,“大哥,相公呢?他怎么不在这?”

大老爷没好气的道,“他在京外黎教主的庄子上,我去看过他了,我跟他说母亲就要到了,让他跟我进京里来,可他不肯,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消息

黎大老爷没跟二太太说的是,二老爷如今在庄子上左拥右抱,日子过得可快活了!只不知为何他会住在京外的庄子上,既然是住在黎漱的庄子,那也能住在京里黎漱的宅子。(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他不知不是黎二老爷不想住,而是人家不让住。

一开始住在城外,对惯于声色犬马的二老爷来说,实在很痛苦,可是手里没钱举步唯艰,在庄子里吃喝不愁,他是寄住,不敢使唤人太过,不过后来添了两个貌美丫鬟相伴,日子变得有滋有味,尤其这两丫鬟略通文墨,一个有管好声音,一个善舞,她们两又好奉承,把二老爷哄得不知今夕是何夕。

黎经时返京,按二老爷原本的计划,是要去和他修补关系,可想到要跟黎经时低声下气,心底难免有些不喜,也有些不服气,觉得当初若是自己去从军,不定会比黎经时做的更好。

善解人意的两个丫鬟不解的问他,为何黎老太太不相信自己的儿子能出人头地,能建功立业,反让黎经时替他从军?挑拨他们母子关系之后,又拍捧二老爷,说她们相信,若二老爷有机会从军,肯定会比黎经时更出色,更杰出云云。

初时黎家兄弟被强行征兵,二老爷在心底喊着完了!完了!就我这个料,一旦上了战场,肯定就是死。

等到黎经时父子代他们从军,二老爷额手称庆,有人顶祸真是好。

三房父子音讯全无的这些年,他从未想起这个庶弟,直到小蒋氏顶着三夫人名份重返黎府,才让他忆起这个弟弟,不过也是代黎经时感到遗憾,可惜了如花似玉的小蒋氏得为他守活寡。

直到黎经时父子立了大功,见到来旨的钦差,听多了黎经时父子的事迹,他不免兴起与之争锋的想法,不想小蒋氏母女狠甩了他一巴掌。

窝窝囊囊的窝在这京外偏僻的庄子里,二老爷憋屈的几乎要吐血,幸亏得了这两朵解语花,不只明白他的心,还懂得怎么劝解安慰他,叫他怎么忍心放手?

因此大老爷来,说了母亲和二太太将到京城,他还是不想动,只想一辈子待在这里,过着无忧无虑的快活日子。

大老爷跟他话不投机半句多,去过一回,就再不想见他,只是二太太问到他脸上来,他火气就蹭蹭的往上冒,这夫妻两一个两个都没把他这大哥放在眼里,自个儿亲弟弟,他忍,弟媳妇也如此?我呸!转头瞪着二太太道,“二弟不想进京来,若二弟媳想找他,一会儿我就请管事送你们过去。(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

二太太有事想跟丈夫说,自然是乐意前往,但她兄弟不想啊!好不容易进京来一趟,虽然此处不是将军府,但好歹也是黎经时兄长和嫡母的住处嘛!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们家姑爷竟然跑到京外庄子去住,要找他就得跑到城外去,真是麻烦啊!

他们不想去,因为看黎大老爷的样子,大有他们出了门就再也进不来的感觉啊!

这还真不是他们的错觉,大老爷是真不想二太太娘家人住下来,这宅子虽然大,可二太太娘家人来得有点多,黎府的主子连下人加一加,怕是都没人家多。

大老爷怕他们鸠占鹊巢,大女婿要考科举,他们夫妻要在京里长住,他自己是不怕他们就此住下,反正过段时间,他就得回莲城去,母亲自然是跟着他走,这宅子就此让二太太娘家人占了,于他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女儿、女婿怎么办?

将军府别想住进去,那金鱼胡同这里就不能离,这里环境好,附近住的都是逹官贵人,说出去都觉脸面有光。

因此绝不能让二太太的娘家人住进来。

这么想着,大老爷态度便坚决许多,让二太太看了有些胆怯,没有丈夫陪在身边,她也感到底气不足,一心只想赶紧找到丈夫。

管事上来听大老爷如此吩咐,躬身应诺,便将二太太跟她娘家人一起送出京城。

老太太梳洗后出来,已不见二媳妇的人,诧异的想问长子,却见他皱着眉头似有心事,再看大媳妇坐在椅子上,让大孙女给她的手上药,老太太皱起眉张口想问,突然想起些什么,遂不再说话。

大太太看到老太太出来,连忙示意女儿停手,她好跟婆母请安,不过黎沁沁没理会她,直到把药上完,绑上绷带后,交代侍候的丫鬟们小心侍候。

大老爷转头吩咐人去请大夫来,“娘这一路受罪了,让大夫好好诊个脉,开些补品,好好的补一补。”

“哪需要这么讲究。”老太太嘴上拒绝,脸上却笑出了花,可见大老爷的这个提议深得她的心。

大老爷哄老娘那是有一套的,三言两语就把老太太哄得笑个不停。

直到天色暗下来,下人来问要在那儿摆饭时,老太太才问,“二媳妇哪儿去了?”

“儿子送她去二弟那儿了!二弟住在黎教主在京外的庄子上,怎么也不肯进京里头来,只好请二弟媳去跟他说,他们夫妻两好说话。”

老太太只能认同的点点头,一会又问,“他怎么会住到黎教主的庄子去?”

“这儿子也不晓得。”

他问了,不过二老爷没回答他,老太太对此不太满意,“你这是怎么当人家大哥的,怎么他什么事都不肯跟你说?”

这您得问他,问我,我哪知啊!大老爷讪笑,没说话,等仆妇送上晚饭,用过饭后,老太太便道,“明儿让老三来一趟,就算被分出去了,他也还是我们家的人!还是得认我这嫡母。”

是啊!是啊!大老爷笑而不语,等妻女侍候老太太睡下出来,走出正院后,黎大老爷才对长女道,“之前让你送信去平亲王府,可有回音了?”

黎沁沁摇头,“哪这么快,表妹她们母女如今一个是平亲王的妾,一个是庶女,府里有亲王妃当家,哪可能让她们随意与外人往来。”

大老爷摇头,对小蒋氏的选择很是不解。

你说好好一个大姑娘家,不老实的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出嫁,要自作主张与男人往来,搞到最后只能作妾,原本已经是二弟屋里人,怎么会在二弟的眼皮子底下溜走,混进平亲王府去?若当个侧妃倒也罢了!好歹是上皇家玉牒的妾嘛!结果只是个夫人,听说这王公贵族的后宅可不好混,小蒋氏那样子的一个人,也就莫怪才得宠怀了孩子就被人整掉了。

一听就知王府水深,好好待在二弟身边不好吗?硬要去亲王府混?大老爷不知小蒋氏是被亲女儿给坑了的。

季瑶深靠着黎浅浅给的银子,在亲王府中逐渐站稳脚跟,让平亲王对这个养在外头的女儿很是刮目相看,虽然年纪尚小,但聪慧,凭着自己的力量在后院里站稳了,还护住自己的亲娘,与府里娇生惯养只知耍脾气要亲娘护持的姐妹们要强上许多。

平亲王因此决定,除了上闺学之外,再请名师进府来教导她。

不得不说,平亲王的这个决定,让季瑶深再次站上了风尖浪口,不过因为她已不是初进府时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她手里已有不少人手,遍布在整个王府中,有人想害她?早就有人把消息送到她这里,敢害她,就别怕被反击啊!

开春后,想动手害她的人数剧增,送消息来给她换取赏金的人也增多,她手上的钱似水般流泻出去,逼得她不得不再向黎浅浅开口。

只是这次回复不似之前那般快速,去到相约见面的地点,来的人也不是黎浅浅,而是一个她没见过的中年媳妇子。

“你是谁?”季瑶深瞪着她质问。

“教主有事出远门了,季小姐有事但说无妨。”中年媳妇子便是刘易易容的,赴约前他想过了,若以原本的样貌来,若被人发现,难免会对李瑶深的名声有不良影响,季瑶深的名声有瑕,他是不在乎的,但怕季瑶深会因此赖着教主不放,那可就不妙,所以刘易决定易容成中年媳妇子来赴约。

季瑶深虽不敢轻信,但手里没钱,回头若有人再给她送消息来,她没钱给赏银怎么办?只得忍着羞赧开口讨要了五百两银子。

刘易心道这小姑娘也太会花钱了!一次要得比一次多。

“不好意思啊!季小姐,教主虽不在,但规矩不可废,您得拿出等价的消息来换钱。”

“我,我不知这消息值不值五百两,不过这是我在父亲书房时不小心听到的。”季瑶深说道。

“您说,我来评估就是。”老实说,刘易不觉得季瑶深能拿出什么大消息来换钱,不过这一次,可真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你是说,西越派人来和平亲王谈生意?”

“我只听到一点点,那人说西越的国王派来的使者已经进入赵国,问父亲要派何人去跟他谈生意。”季瑶深虽上了几天闺学,但闺学里讲的是诗词歌赋,针对的是女子的才学,对这个世界与国家大事并无涉及,因此她只知自己身处的国家是南楚,曾是她名义上的父亲黎经时是被征去和西越打仗,除此之外的事,她便一无所悉。

也之所以,她才会对自己听到的这则消息,到底值多少不能确定。

要刘易说,这消息若确实,怕是值上千金!不过,他是不会告诉季瑶深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通敌

“消息准确?”黎经时脸色沉重的问。(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刘易点头,“回将军的话,我们接到消息后,就立刻去查证了,昨天下晌,平亲王三子季观宜临时出行,对外的说法是,其外祖母病重,季观宜代母前往探视。”

平亲王?黎经时对此人并不陌生,当年就是他前往楚岭征兵,也是他,搞大了小蒋氏的肚子却不认账,才会让黎老太太拿此为由,擅自为他降妻为妾,逼他的结发妻子委屈度日,最后死在小蒋氏手中,他的小儿子也是被小蒋氏害死的。

全都是因为平亲王敢做不敢当引起的。

小蒋氏和黎老太太两人该死,平亲王更加该死。

现在又听闻,他竟与西越有往来,这是通敌。他怎么敢?

黎经时紧咬着牙,询问详情。

刘易苦着脸摇头,“就这么多了,平亲王府虽好混进去,但平亲王的地盘却如铁桶般牢固。”

要不是有季瑶深在,他们根本就查不到这件事。

原本不派人潜进去,是不想跟朝廷的人扯上关系,后来教主为方便和季瑶深连系,才让人潜进去,只是平亲王的书房重地,他们是怎么也插不进手。

“将军,这能算通敌吗?虽然我们支持赵国和西越打仗,可是严格说起来,保卫的是赵国的地盘,跟咱们南楚没啥关系啊!”刘易不解问道。

严格说起来,确如刘易所言,南楚跟西越并无什么旧仇,西越当初对自己建朝的地置不怎么满意,想要往中土扩展,但赵国以共主自居,怎能忍受西越的这种行为?所以便以共主的身份,召南楚、北晋和东齐诸国相帮,北晋擅战,但地广人稀,又是好战份子,自家尚且纷争不断,哪来闲人去帮人打仗?

不过他们还是派了一支部队去支持,但实际上能发挥多少作用?那就只有天晓得了!

南楚的兵力是几个国家中最弱的,皇帝想以此培训出自家的强兵强将,不过不能表现得太明显,被派去的领兵的,大概都是京里勋贵们的子弟,纯去进修的,如黎经时他们这样,从民间征来的民兵,那纯粹就是给这些进修镀金的官n代们垫脚的炮灰。

至于东齐?他们早前派过一支部队,大老远从东齐到赵国与西越接壤的边境,一路上就没骚扰沿途的百姓,惹得民怨沸天,最后赵国皇帝只得委婉的请东齐军队不必再来支持了。

其他小国家就甭说了,黎经时在天险关这么些年,就没见到过半个,不知压根就没派人来,还是被派去别地方支持。(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但如果平亲王利用征兵支持赵国的机会,悄悄的建立自己的军队呢?

当他身在局中,他看到的只有眼前的一部份,经过这些年的历练后,再加上进京后,参与的数次会议,让他眼界渐开,思考事情时,不再局限在眼前,而是学着站在高处,观看整个局势。

若是在之前,刘易来跟他说这件事,他肯定是不相信,但现在,他抱持着高度的怀疑。

黎老太太抵京那天,皇帝召他进宫,就是因为收到消息,指称朝中有人在养私兵,规模不小,且战力不容小觑。

那天是他第一次见到玄衣卫的统领,小小年纪的玄衣卫统领,大概就和黎韶熙兄弟差不多大,但人家早已独当一面,统领玄衣卫为皇帝做事了!

皇帝子女皆十数人之谱,当中不乏表现出色之人,但皇帝却迟迟不曾立太子,黎经时虽才进京不久,但大家如何评价这些皇子们,他早有所闻,再看皇帝的态度,怕是对这些年长的皇子们没有寄以厚望。

不过想想也是,皇帝正当壮年,朝臣们就急着要他立太子,摆明了是要帮自家支持的皇子上位,任谁大权在握久了,都不会容忍有人觊觎他的东西,尤其是皇权。

我可以给你,但我没给你的,你不能来抢。

对自己的皇子们尚且需要防备着,那对他的兄弟们呢?

黎经时在天险关时,就听说过玄衣卫,这支皇帝亲军才成立不到五年,统领很年轻,武功却很高强,当时驻守在天险关的几位副将,就曾语带嘲讽又艳羡的口吻道,“若咱们家也是皇上亲信,自然也能像齐治平那样,年纪轻轻就位居高位受皇上宠信。”

“齐治平的老娘是镇国侯最宠信的妾室,听说镇国侯的书房就只有她不必通传,就可以来去自如,就连镇国侯夫人都没这待遇呢!”

想到这儿,黎经时忍不住想到,皇上跟他说的话,他要不要答应呢?若是应了,他手底下这些人就算从军中退下来,也不愁没地方去。

可是女儿才帮他手底下这些人找了条出路,待遇也许比不上替皇帝办事,但胜在自由,也不用涉及朝堂上的那些阴私。

但是不答应,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平亲王坐大,危害到皇权?答应下来,又要怎么跟皇上说平亲王这事?

黎经时发现自己陷入困境之中。

当黎经时正在为是否揭发平亲王此事苦恼时,黎浅浅则被张大奶奶惹恼了!

这女人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老要她出面插手张桑州和徐玉娇的婚事,是欺她年纪小不懂事,想着忽悠她去出头,搅黄这门亲,如此一来婚事告吹,张大奶奶忧心的事不会发生,而且也不会有人怪在她头上?

哼哼!叶妈妈和蓝棠忙着做笔记,才让她有了可趁之机,老来拦她的路,真是够了。

张大奶奶也是一肚子气,这死丫头怎么油盐不入啊!好说歹说这么久,都没能让她答应帮忙。

张家侍候的人也觉头疼,桑州少爷那说是夫人的眼珠子,他一直拖着不肯答应成亲,夫人愁白了头,也没让他老实,现在好不容易他自个儿乐意娶妻,大奶奶竟想不开的要搞破坏,她们简直不敢想,若真让她做成了,回头夫人不好修理媳妇,只能把气出在她们身上。

黎浅浅等张大奶奶说到一个段落后,便扬眉看着她,问,“你都说了?”

“教主,我说的话,您可都听明白了?这徐家肯定是不安好心的,您……”

见她又要把陈年旧事挖出唠叨,黎浅浅朝她笑了下道,“真是对不住啊!我还有事,就先走啦!”说完不待张大奶奶再开口,就与春江两旋身飞上屋顶,见她们全看着自己后,才朝她们摆摆手,“走啦!”纵身往前飞跃,几个飞纵就不见人影。

张大奶奶张着嘴愣愣的看着她们远去,侍候的人全都低着头不敢多言,“她怎么敢?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不远处的黎浅浅微撇了嘴角,春江则愤愤道,“这张大奶奶也太自以为是了,当她自个儿是谁啊!都已经跟她说过了,这事您不管,她还是不死心的找您去搅黄这事。”

“以后看到她,就远远的避开去,省得浪费时间。”黎浅浅早就可以这么做了,只是不好不给面子,谁知张大奶奶变本加厉。

“您看是不是跟四长老提一下,让他管好张大奶奶?”

黎浅浅看春江一眼,心说,还是别吧!他那两个妾室搞得事还不够吗?再来张大奶奶这一笔,她怕四长老以后真不敢面对自己了。

“对了,三长老那儿如何了?”

“听说她表哥再娶了,不过她那舅母很不满意,就此赖在咏香园里不肯回家,她表哥带着妻小来接她,她就闹腾得整个颂城的人都知晓,她对这媳妇不满意。”

新媳妇才进门,就被婆婆这么搞,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黎浅浅想了下问,“可影响到三长老了?”

“那是一定的,那位舅太太要三长老评评理,又在来访的太太、奶奶面前数落媳妇的不是,还不忘在那些人面前,说她家外甥女如何如何的好,听说本来有好几位相中三长老做媳妇的太太,因此打了退堂鼓呢!”

黎浅浅直摇头,“幸好二长老家没这种事。”

春江坏心的提醒她,“您忘了,何大奶奶和何大小姐两个做的事?”

“她们姑嫂相得,也是难得的事。”只是何蘅燕太过自以为是,“凤大公子都已经离开京城了,她也该死心了吧?”

“二长老给她相看的几个人,她都不喜欢。”她们索性坐在屋顶上,远远的看着张大奶奶主仆。

虽然黎浅浅她们离开了,但张大奶奶主仆却还是待在原地不动,这是在干么呢?

过了好半晌,就看到有几个妇人由客栈的伙计领进来,她们走到张大奶奶面前停下,双方似说了些什么,客栈的伙计领了赏走掉了,张大奶奶指着黎浅浅住的客院,不知在跟她们说什么,就听那几个妇人笑着频频点头,然后就跟着张大奶奶走了。

“春江,你猜她想干么?”黎浅浅看着她们走远,嘴角露出嘲讽的笑意。

春江听力没她好,心知教主必是听到什么了,见她问,摇摇头老实道,“奴婢不知。”

“张大奶奶啊!她想帮我做媒呢!”拿话哄她去搅黄张桑州的婚事,不过是其中一个目标,最主要的目的是,困着她好让那几个妇人来相看她,虽然她这回失算,让自己走掉了,但她把黎浅浅的住处指给她们看,让她们回头留人下来相看。

反正她是一定要回来的嘛!

不过既然知道她的目的了,还能让她得逞?“走,找我大哥去,回头咱们就换地方住。”

春江用力点头,不过她不懂啊!“这张大奶奶才到这里多久,怎么就认识这些人,想帮您做媒呢?”

黎浅浅笑,“这还不简单,你想想看,虽然她想搅黄张桑州的婚事,但这城里谁人不知,她是少云山庄大小姐未来的妯娌?攀结不上少云山庄,巴结她未来妯娌也无不可嘛!”(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 一己之私





黎韶熙得知有人在打他小妹的主意,眼都红了,浅浅才多大的孩子,就有人想借她的终身大事,为自己谋利?

他接到消息时,凤奕就在边上,知道有人要跟他抢媳妇,这么可以,当即派人去查那几个妇人的底细,不查不知道,一查才晓得,这都什么玩意儿啊!这些人家全是什么东西?

家中营生就没个做正经生意的,开花楼的、开赌坊的,她们许给张大奶奶重金厚利,只要成事,再给重谢。[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亏得张大奶奶不晓,黎教主的亲爹是皇上新看重的臣子。”凤家庄被派来传消息的小厮满脸笑,说完还不忘拍拍胸口表达庆幸之意。

凤奕瞪他一眼,“就这些人?”

“这几位是先付了重金的,张大奶奶也狡猾,收了钱可不保证成,说她只是引路的,成不成,得看她们自己的本事。”

江湖上众所皆知黎漱武功高强,但生性疏懒,他教出来的徒弟能有多强?大家都保持怀疑的态度,那些和张大奶奶搭上话的人家,都是些城里不怎么入流的,真正入流的人家,谁会去巴结张大奶奶,她们等着张大奶奶上门巴结呢!

瑞瑶教就连教众都已退出少云山势力范围几十年,因此浣州人虽知,瑞瑶教近来搞什么货栈、商队,声势看涨,但对他们来说,还不如巴好少云山庄为上,毕竟那都是浣州之外的事。

黎浅浅这位新教主年纪小,又是个女的,压不压得住人,都很难说啊!君不见那个最资深的大长老都不看好她而求去吗?瑞瑶教这百年基业,怕是最后会毁在这位女教主手里啊!

听说四长老与少云山庄少庄主议亲时,两位黎教主都列席参与,这是怕四长老被少云山庄给笼络过去,才特地列席的吧?

“明明是四长老硬要邀浅浅去的,怎么传到外人嘴里,就成了如此?”

人嘴两张皮,上下一碰随人说,他们又不可能跟所有人一一掰扯,黎韶熙冷哼一声,“这张大奶奶图什么?”

“图什么?先前她找教主想坏了她小叔子的婚事,后来陆续有人来拜访她,许以利益想要靠她牵桥搭线,攀上少云山庄,后来不知怎么会变成给教主相婆家。[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凤家庄于此地经营许久,对浣州地面上的事,了解较深,探查到的消息也较完整。

若非黎浅浅对张大奶奶的纠缠生烦,并留了个心眼,怕是直到出事才会发现不妥。

凤奕对黎韶熙道,“先帮浅浅换住处,其他的事,之后再来处理。”

黎韶熙对他把浅浅的安危放在首位的做法很是满意,点点头命人去处理此事,并派人去跟黎浅浅说一声。

今日徐家人邀请四长老一家去山庄赴宴,张大奶奶找了借口没去,黎漱则是被四长老请去压阵。

少云山庄里妆点得美仑美奂,走在山庄里,黎漱发现庄里侍候的,不论男女老幼,个个都是练家子,武功兴许不高,但人人会武,在这点上,就比瑞瑶教强,因为瑞瑶教总坛里,会武之人仅占侍候人数的十分之一罢了!

若是能让总坛全换上会武的人,嗯,那肯定不错,只是他和黎浅浅常年不在总坛,大长老退隐了,总还是要安排个人坐镇总坛才成。

看一眼正和徐少庄主说话的四长老,黎漱暗摇头,不成,四长老连自家老婆和族人都摆不平,让他去坐镇,只怕他老婆及族人更要闹腾了。

徐少庄主与四长老相谈甚欢,徐少庄主对自家女儿的娇纵很是头痛,他们夫妻从女儿还没及笄就开始操心她的婚事,没想到这缘份,当真是该来的时候,挡都挡不住啊!

谁会料到,道清观的弟子捉来的男子,竟会跟徐玉娇互看对眼,而且,那人竟是瑞瑶教四长老的儿子,少云山庄在浣州是首屈一指,但离了浣州呢?人瑞瑶教可不像他们困于一地,前几年听说二长老办了商队,不只在南楚行走,听说这生意都做到赵国、北晋去了!

四长老也不差,这两年在庆州一带开的货栈和商队,不止自家赚钱,连带着让不少百姓也跟着赚钱,日子跟着好过了。

如今成了儿女亲家,若能合作,想来双方都能得利啊!

少庄主心里想着事,面上就有些心不在焉,四长老就算发现了,也没说什么,他也有些分神,因为昨日家里传消息来,妻子已经缓过气来,打算这两日就启程往浣州来。

毕竟是她最疼的小儿子要成亲,她这当娘的,自是要来瞧瞧准儿媳妇,家里几个孩子都是由她一手操办婚事,从挑亲家选媳妇、挑女婿都是亲力亲为,轮到小儿子了,无论如何都不愿撒手。

四长老的次子也捎信来,说的却是张家族人,得知张桑州将与少云山庄的大小姐成亲,便兴冲冲的说要来看看未来的准侄媳妇云云,话说的轻巧,其实就是想要跟过来想分好处。

四长老这几年也历练出来了,看得人多了经的事也多,从前很多需要妻子揉碎了跟他细说分明的事,现在不用人提点,他也能看明白了。

没建货栈和商队以前,他有什么难事,只能自己硬扛,想找族里人帮忙,那是做梦。

但自货栈和商队建起来后,族人就毫不隐瞒要求的靠上来,现在又想攀上亲家?呵呵,真当自己好忽悠?

因为双方家长都有些心不在焉,反倒让小辈们自在许多,徐玉娇悄悄和未婚夫眉来眼去,长辈们都没发现,她们乐得自在。

等到散席,送走准亲家了,少庄主才往父亲住处去。

还没踏进院子,就听到管事正在和父亲回报,“道清观的几位道长伤势已有起色,就是那几位道姑强势得很,硬是不让咱们的大夫进去为道长们请脉。”

院里侍候的丫鬟看到他,忙起身问安,他点点头便走进屋中,徐庄主端着茶正慢条斯理的喝着,“没事,既是他们的人不让我们进去诊脉的,回头若有个三长两短,那也怪不到我们头上来。”

管事颌首又说了几件事,徐庄主一一回答后,便让管事退下。

“送走了?”

“是。”徐少庄主恭敬道。

徐庄主点头,“这门亲事是我们和瑞瑶教和解的契机,万不能搞砸了。”

“是。”徐少庄主应诺,当年祖父一意孤行,亲事不成反成仇,最直接的受害者其实就是他那被祖父放在心尖上疼宠的姑姑。

他那姑姑自小就是众人捧在手心里的娇女,几曾遇到过如此挫折,几经挫折后才订下亲事,只是姑姑的性子娇纵,他那姑父也是家中的宠儿,两个都是娇娇儿,脾气大,从来都是要人哄的性子,成亲未满一年,小两口已因大打出手而挂彩数回。

后来……徐少庄主摇摇头暗叹气,便是因为这姑母,他们才对徐玉娇的婚事更加小心谨慎,只是没想到她会相中张桑州,他们原就有意想和瑞瑶教修好,只是一时不知从那里着手,倒是没想到会因徐玉娇的婚事,而出现了契机。

“父亲,若姑姑知道此事,会不会……”

徐庄主抬头望着儿子,“会如何?当年拒绝娶她的人早就死了,就连那人的儿子也过世好些年,她若还想不开,那是她的事,咱们少云山庄不能再因为旧事,而停下脚步不前进。”

徐少庄主苦笑,“就怕祖父想不开,派人去跟姑姑说。”

想到父亲的性情,徐庄主也忍不住头疼。

“父亲还是派人看好祖父,尤其祖父身边侍候的那几个。”那几个不论男女,都不是安份的。

若不是祖母发威,祖父这些年也不会如此老实。

当年要是祖母没有因伤不管事,也不至让祖父把事情搞得这么糟。

徐少庄主看父亲一眼,低声道,“要儿子说,那几个不安份的,早就该清理了,偏您心软。”

徐庄主苦笑,若是能将那些人从父亲身边铲除掉,他早就动手了,偏偏父亲护着不让人动他们分毫,有时他免不了要怀疑,为什么父亲会如此偏袒那几个下人,比对亲生儿子还要好啊!

“为何祖母也忍着他们?”

不光儿子想知道,他也想啊!可他活到这把年纪了,还是不得而知。

“派人守在光华院外头,不许他们擅自出入山庄。”徐庄主沉着脸道。

光华院便是徐老庄主养老之地,院里侍候老庄主的那几个家伙,素来眼高于顶,甚至不把徐庄主父子放在眼里。

“要是他们要抗命?”徐少庄主有些迟疑。

“那就杀无赦。”徐庄主沉声道。

徐少庄主愣了下,笑意浮上脸上,不过半刻就又敛起笑容,“祖父那儿怎么交代?”

“我去跟你祖母说一声。”少云山庄这些年一直在浣州跨不出去,怕的就是父亲犯浑,万一再惹事,不是每次运气都那么好,遇上像黎老庄主那样好性子的人。

“我想,母亲也不愿自家的基业毁在父亲的手里。”

徐少庄主颌首,起身告退出去,徐庄主长叹一声,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儿子走远,才吩咐人,“去跟老夫人说一声,晚些我过去跟她商量事。”(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失算

得张大奶奶指点的几位太太,离开客栈时,特地来黎浅浅住处打探,殊不知这院里已经换了住客。夜夜小说网mht.la

新住客来头不小,是北晋吕氏商会的大小姐,吕氏商会会首吕豪膝下有五朵金花,大小姐吕金珠年近三十,犹待字闺中,是个火爆性子的美丽女子,身边的女侍卫个个貌美如花,人人使得一手好鞭法。

春寿眼露艳羡的边整理东西,边对春江说,“姐姐不知,那吕大小姐身边的女侍卫个个使得好鞭法,听说她们南来的路上,遇到过纨绔子弟调戏良家妇女,结果被她们一鞭子抽翻了,那纨绔少爷的随从和打手想发狠,也被她们抽翻。”

“真的?”

“嗯。”春寿很是羡慕。

春江却摇头,“她们是痛快了,焉知回头那纨绔少爷的家人,不会对那被欺凌的人家里报复?”

春寿愣住,“不是吧?他们家孩子做错事,他们不思反省,还反过来报复人家?”

“家里的长辈们若是明理的,又怎会教出这样调戏人的孩子来?”

春寿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不过……

黎浅浅若有所思,半晌对春寿道,“让鹰卫的人去守着,要是那些人想动什么歪脑筋,好歹帮着点。”

春寿应诺而去,春江把衣物归置好,又把首饰盒一一排整齐,这些天教主的首饰盒与日剧增,除了黎大少爷送的,还有大教主送的,哦,还有凤三公子悄悄送过来的。

大少爷和大教主送的,都是适合教主这年龄的小姑娘戴的首饰头面,凤三公子送的,就比较别致,好像全是以各式珠宝镶嵌的小花簪,方便跟其他的首饰头面搭配,不过若单以小花簪来装扮,也撑得起来。

不得不说,凤奕的眼光确实是好,不像黎韶熙和黎漱,前者是习惯买什么都听人推荐,卖家当然希望客人买一整套,他们才有赚头嘛!后者是压根没研究过,要买什么,直接交代下去,便有人代劳。

凤公子夫人的陪嫁铺子有银楼,她没有女儿,长子是下任凤公子接班人,她忧心小儿子日后的生活,便手把手教他怎么经营铺子,虽然后来凤公子兄弟发现凤奕是个学武的好苗子,也没让凤公子夫人改变作法。

只是苦了小小年纪的凤奕,什么都要学,学的东西比两个哥哥要多,要不是他聪明,怕是早就被压垮了!

“凤三公子送的这些小花簪,您看是不是就放在外头,好方便您平时配戴?”春江觉得小花簪小巧玲珑,比较适合黎浅浅平日梳的发式,简单清爽不繁复。(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嗯。”黎浅浅漫不经心的瞄了一眼,“吕氏商会是常常到浣州来吗?还是这回是头一次?”

春江愣怔住,“奴婢待会就命人去打听。”

“嗯。”

不多时,刘二就让人送消息过来了,吕氏商会以前虽也跟南楚的商会有所往来,不过这次是头一回走到浣州来,事实上,他们似乎是追着黎浅浅他们而来,或者该说,是追着瑞瑶教与少云山庄联姻一事才来。

少云山庄大小姐出嫁,自然是要准备嫁妆,瑞瑶教四长老娶媳,这聘金必不可少,吕氏商会除有商队行走各国之间,还设有珍奇古玩铺子,成亲时的聘礼、嫁妆,他们的珍玩都能拿得出手。

做生意可不能待在店里,等客人找上门,得主动出击才成。

所以吕大小姐得了消息,命副领队把货物押送到地头,自己则挑了些适合做聘礼和嫁妆的珍稀古玩往少云山而来。

只是初来乍到,没想到客栈没房了!让她有些头大,正想换别家客栈试试,竟然遇上有客人要换房,还是以大换小,腾出来的客房恰好够让她的人全数住下,不用再另觅住处。

侍候的丫鬟很贴心的道,“没想到大小姐的运气这么好,可见这笔生意肯定能成。”

“但愿如此。”吕金珠淡淡的看丫鬟一眼,并没有因丫鬟说好话,就对她另眼相看,反倒还是淡淡的,让那丫鬟有些气馁。

待被打发出来,丫鬟才轻叹口气,她在大小姐身边侍候多年,深知她们家大小姐难讨好,吕家几位小姐里,如今就剩大小姐还没嫁出去,她身边侍候的丫鬟和女侍卫,也跟着她一起磋磨了青春。

想到临行前,她老子娘想方设法进府找她,跟她说起她的婚事。

娘那大嗓门偏要压低了声,小心翼翼的跟她说,“西村村长的孙子,你也见过的,是个秀才,前年老婆难产死了,只留下个女儿,你爹的意思是,你也不小了,嫁过去虽是当现成的娘,不过人家家底丰厚,前头留下的女儿养大了,一笔嫁妆也就打发了,等你生了儿子,那家里头还不由你说了算。”

那日娘亲同她絮叨了大半天,她没敢应下,怎么敢应?大小姐自个儿婚事未订,她们怎么敢去同她说这个。

正胡思乱想着,就见门口有人影晃动,她才往前走一步,就被女侍卫们拦下。

“怎么回事?”

“那几个妇人一直在院门外徘徊,也不知是做什么的?”这要是男人,女侍卫早就去赶人了,但问题她们是女的,能对她们大小姐造成什么危害吗?

事实证明,危害可不小,因为那些女人是被她们的主子留下来,帮着自家少爷们来踩点的。

当晚,陆续有人潜进院中,不过女侍卫们可不是吃素的,白天那些仆妇早就引起她们的注意,怎么可能让人得逞。

于是乎一声接一声拔高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客栈里的住客纷纷亮灯出来关注,伙计和掌柜也急忙赶来,伙计们还好,衣着虽有些凌乱,但精神还足,一过来就忙不迭跟出来关注的住客赔不是,掌柜的就有些萎靡不振了,匆匆赶来后,这一眼就让他脚软了。

天哪!他大舅子家的浑蛋怎么在这儿啊?想到晚上那顿丰盛的晚餐,妻子一直绕着问的话,他脑子轰的一声,要不是身边的伙计扶得快,怕他当场就要摔个狗啃泥。

妻子是怎么说的?大舅子家的浑蛋年纪也不小了,该给他说亲了,问他可认识什么年龄相当的姑娘家?还问他自家客栈里,最近可来了什么贵客,贵客里可有和她侄儿年纪相合的姑娘,姑娘是何来历,有什么人相陪云云。

莫不是那时,妻子就和大舅子夫妻在算计这事了吧?

不过他忘了说,那位黎姑娘嫌离自家兄长的客房远,所以搬了地方,腾出来的大院子,正好给北晋来的吕大小姐给住了。

这位吕大小姐可是出了名的强悍,不过想想也是,吕家就五朵金花,要不是不强悍些,怕家业都要被旁支给夺了。

只是,她太强悍了,强悍到北晋那些男人都不敢娶,听说吕大会首想在各国招婿,可惜吕大小姐都及笄十多年,还是没嫁出去。

吕家的女侍卫点起了灯,亮堂堂的院子里哀鸿遍野,城里出了名的几个纨绔竟然全都被打得鼻青脸肿,有个以长相俊美出名的纨绔,脸上那道长长的伤,一看就知是鞭子打的。

“掌柜的,你们家客栈不安全啊!竟然大半夜的,有人混进来想要偷盗,要不是我们姐妹们警醒,将他们逮个正着,不然这损失可就大了!”

女侍卫头头一手执鞭一手扠腰,仰着头得理不饶人的对着掌柜的道。

掌柜的只能低头赔礼,一边派人把那些伤者拖出去,一边关心吕家主仆们可有受到惊吓,并不断许出赔礼,请她们高抬贵手不予计较。

吕金珠似笑非笑的看着掌柜的一眼,示意女侍卫头头全权负责后,就由丫鬟侍候进屋里去。

掌柜的许下不少赔礼,又安抚好各住客,这一方热闹没多久就散去了。

吕大小姐这时才问丫鬟,“之前不是说没客房,怎么那么刚好腾出这座客院?”

“您觉得有问题?”

“太巧了点。”

丫鬟应命而去,没多久就又转回来,“问了伙计们,说这儿原是瑞瑶教那位小教主住的,后来他们那个四长老的长媳老来纠缠不休,小姑娘大概不厌其烦所以才换了客房,住到离她兄弟近些的客房去。”

“那一开始,怎么不就住一块?”

“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那些晚上来的这些家伙,跟白天守在咱们院子外头那些仆妇有关系。”丫鬟顿了下,“奴婢刚才问的那个伙计说,那个张大奶奶白天跟那几个仆妇的主子有说有笑的。”

吕金珠脑子一转就想明白了,“该不会是这张大奶奶想算计黎小教主,结果咱们倒霉,一头撞了进来吧?"

丫鬟就算觉得就是如此,也不敢坦白说。

“行啦!准备帖子,明儿一早就给黎小教主送去,我明儿就去会一会她。”

丫鬟怔了下才应声退下。

张大奶奶这里得了消息,却是慌得不行,见丈夫呼呼大睡,她悄悄起身出了内室,外间心腹丫鬟正急得团团转,见她出来,顾不得行礼,便急急上前拉住她的手。

冰冷的触感让张大奶奶心惊,直觉的就想甩脱开,不想丫鬟紧紧攒住,指甲都扣进张大奶奶的手背里。

“大奶奶糟了,教主不知何时换了院子,现在那院里住的不是教主,那些少爷们被逮了个正着啊!”

什么?

张大奶奶眼前一黑,意识消失前,她彷佛看到那些银票、金子从她怀里飞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 胆大

客栈里的客房,竟然有人潜入意图不轨,这让住客们大为恐慌,今天是那位吕大小姐身边的女侍卫鞭法了得,才没让人得逞,他们不过是一般百姓,没有这么了得的护卫保护,出了事怎么办?

于是一大早客栈掌柜和伙计忙翻了,除要安抚留住客人,还要防止此事外传,不过任掌柜的使出浑身解术,还是有不少住客选择离开,花一样的钱,晚上却不得安眠,当他们是冤大头啊?

栈,图的是什么?无非是舒适、安全方便,如果花了钱,却无法让他们安心休息,耽误了生意怎么办?

搬,搬,搬!

饶是掌柜的许了众多好处,仍是挽留不住这些去意甚坚的客人。[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黎教主和吕大小姐他们仍住在此处,没想要离开。

用过早饭后,吕大小姐命人去送帖子,然后坐到镜台前,让丫鬟侍候她梳妆。

几个丫鬟边侍候边讨论着前一晚的事情,经过了一晚的沉淀,丫鬟们又有了新的猜测。“大小姐您说,这事会不会太巧了?”

“就是,这会不会是二房老爷设的毒计?"不怪丫鬟会疑心,因为吕大小姐的父亲没有儿子继承家业,所以族里不少人对这嗣子的位置虎视眈眈,丫鬟说的二房老爷,与吕大会首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与哥哥不同的是,他有三个儿子,没有女儿。

长子在北晋为官,虽是个小官,但好歹有前途,次子跟着他经营家业,做得有声有色,独幼子,文不成武不就,也没什么生意头脑,于是二老爷夫妻便想把这小儿子过继到大房去。

就算这小儿子不成材,等他过继去了大房,成了吕氏商会的继承人,有五位精明能干的姐妹在,并有权有势的姐夫、妹夫护着,还怕他撑不起吕氏商会吗?

有吕氏商会做后盾,长子的官途自能更顺遂,自家的生意也能和商会互相帮衬,多好啊!

他们夫妻算盘打得劈啪响,但都只算到自家的利益,没去想过大房是否乐意?

吕大小姐是姐妹几个里,对过继这个堂弟最为反对的,她并不反对过继,是反对这个人选,原因很简单,他都已经成亲了,现在才过继养不熟,还不如过继族里年幼且无父无母的孤儿。(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

二老爷的如意算盘打得好好的,万没想到会冒出个程咬金来,而且吕大小姐这话就差直接指着他小儿子的额头说,你就是个白眼狼。

后来二夫人就开始连合族人,非常积极的为吕大小姐相看婆家,只是心有怨念又兼有私心,挑出来的人选自然不可能好。

不得不说吕大小姐的终身大事,会拖延至今,全拜吕二夫人所赐。

吕大小姐身边的女侍卫会这么多,也是被她逼出来的,因此丫鬟们才会猜,是否是二老爷他们设计的。

“应该是碰巧。”吕大小姐闭着眼道,“如果是二叔设计的,那就表示有人被他收买了。”

会来少云山是临时起意的,她二叔应该还没那么神通广大,能预知她会来此地。

“不是说可能是冲着那个黎教主来的吗?”吕大小姐道。

“可是那位教主会武吧?那些纨绔就这样闯进来,能占多少便宜?”明知占不到便宜,还硬要闯进来?

“这也太没脑子了!”

黎浅浅没在外头显露过她的武功深浅,又有张大奶奶的误导,所以那些纨绔才会以为只要闯进来,就能成功大半,而且不能拖,否则夜长梦多,拖得时间长了,人家就有防备了,他们再想闯进来就难了。

完全没想过,人家从一开始就避开了。

送帖子的丫鬟回来,皱着眉头对吕大小姐说:“小姐,帖子送去了,不过不知黎教主几时才有空见您。”

“什么?这也太托大了吧?”正在帮吕大小姐挑首饰的丫鬟闻言恼道。

“就是,咱们大小姐要见她,她竟然没空?”丫鬟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听得吕大小姐心烦。

“闭嘴!人家黎教主来少云山是有正经事要做的,咱们突然去拜见,人家没空再正常不过了,什么托大,人家那儿托大了?”吕大小姐不悦的瞄她们一眼,“再说咱们是来做生意,你们没忘了吧?”

是没忘,可是她们跟随吕大小姐,走过许多地方,从来都是别人眼巴巴的送帖子求见她们大小姐,几曾这么委屈的去求见人。

吕大小姐其实对此也有些不悦,但她没忘记,她是个商人,是她想卖东西给四长老和少云山庄,丫鬟们以前看到的都是人家来拜见她,却不知事前,她让自家的管事们在外造了多少势,才让人捧着银票求上门来。

但这回不一样。

一来时间紧,根本没时间让管事们在外造势,二来她来的匆促,对少云山庄及瑞瑶教四长老虽略有研究,但对黎浅浅师徒则是一无所知,事实上,她完全没想到这对师徒竟为四长老儿子要订亲,而特地从京城赶过来。

自从凤家庄出事后,江湖上就少了打听消息的管道,消息不灵通,对生意人来说,实在很不方便。

“一会儿派人去看看,凤家庄有没有出最新的消息。”

“是。”几个丫鬟脆声应下,凤家庄在中州大陆各地都有贩卖消息的分舵,她们跟着大小姐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人,不过她们只给凤家庄的伙计高评价,他们不止长得俊俏,还个个能言善道,还很有礼貌,不会因为她们只是丫鬟就慢怠。

能有机会跟他们见面,是她们平淡生活中最亮眼的一刻。

等出去买消息的丫鬟,从凤家庄伙计手里,得到黎浅浅师徒之所以赶来少云山庄的内情,吕大小姐也从派去客栈里打听消息的丫鬟嘴里,得知张大奶奶昨夜昏倒了。

“可知是何时昏倒的?”

“咱们这边逮到贼人后不久。”丫鬟嘟着嘴道。

那就派着人盯着她这里?不然怎么会这么快就晓得她这里出事?吕大小姐冷笑。

“未曾照面,张大奶奶就送我这么一个大礼,不大礼回报她,岂不显得我不识礼?”

众丫鬟们看得心里直发毛,大小姐您这样子好可怕啊!

黎浅浅一早就得知张大奶奶昏过去的消息,“叶妈妈,你代我去看张大奶奶,让她好生歇息。”

“是。”叶妈妈暗摇头,这张大奶奶好好的日子不过,算计到她们教主头上来,这算什么?“您不打算跟四长老说?”

“说什么?说他家长媳心寛手长,闲到管到我的头上来?"黎浅浅笑,“她只会万分委屈的跟表舅和她公爹说,她是怕我日后不好找婆家,所以才想帮忙的,谁知那些太太们误解了她的好意呢?”

张大奶奶又没让那些公子哥儿们,半夜闯入客栈来,若说她有错,也只是没跟人家说清楚罢了!就怕那些公子哥儿们的娘亲也只能哑巴吃黄莲。

“只是我没想到,这家客栈的生意这么好,咱们才换房,腾出的客房立即就有新住客进住。”

还以为会空个几天呢!

“您是不晓得,四长老和少云山庄联姻,可是件大事啊!您不知道,这客栈里住了多少来自各地的商人。”

商人的嗅觉最灵敏,那儿有机会就往那儿钻。

若是自此双方化解了旧怨,那浣州可望引进四长老掌管的货栈及商队,如此一来,浣州百姓的生计可就有了新出路,商人们观望着,希望能有机会掺一脚。

若是婚事黄了,双方交恶,闹得比从前更加不可开交,商人们便可趁隙而入,不管是与那一方做生意都能得利。

“吕大小姐派人送帖子过来,您今儿真不见她?”

“这么急干么?我又不是整天闲着等着见她。”黎浅浅笑,知道春寿好奇,想从吕大小姐的女侍卫那里,得到关于修理那些纨绔们的第一手消息。

春江没好气的瞪了春寿一眼,春寿被瞪得蔫蔫的,黎浅浅看着只觉好笑。“行啦!一会儿我带春江去少云山庄就好,你就留在客栈里吧!”

“是。”春寿立刻血槽满满,元气十足的应诺。

春江拿她没辄,数落她:“瞧瞧,教主都比你成熟。”

“欸,咱哪能跟教主相比?”春寿嘿笑,送黎浅浅她们离开后,叫小丫鬟守着屋子,自个儿则溜出去和人套近乎打听消息去了。

张大爷一早醒来才晓得,妻子半夜昏倒了,顾不得斥责丫鬟们,忙让人去请大夫来,大夫一诊脉,便笑容满面的恭贺他,老婆有喜啦!

张大爷乐不可吱,高兴的去跟他爹报喜,四长老才吃过早饭,听完小厮的回报,正想派人去叫长子夫妻过来询问,没想到长子竟先过来了。

不待他开口,长子就先报喜,四长老顿时有些为难,长媳有孕,还能斥责她胆大妄为算计教主吗?不斥责她,就等于是默许她如此的作为,但是要斥责她,万一动了胎气怎么办?

两相为难下,四长老便把满腔怒火全往长子身上撒,张大爷被骂得莫名其妙,感觉百般委屈,被打发出来后,四长老身边的长随才悄与他透露内情,可把张大爷吓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妻子的胆子竟然这么大!(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少云山庄出事

不等张大爷反应过来,就有丫鬟来报,道是吕大小姐派人给张大奶奶送礼来。mht.la [夜夜小说网] www.lwxs520.com【鳳\/凰\/ //ia/u///】

“吕大小姐?”这谁啊?张大爷不解的看着丫鬟,这丫鬟是四长老身边侍候的,见状跟长随互换一眼,才道,“教主之前住的客房,现如今是吕大小姐住着。”

换言之,昨晚发生贼人入侵客栈的地点,就是这位吕大小姐的住处,张大爷听她这么说,原还想不起来其中关连,待看到长随和丫鬟的表情后,才想起来,脸色跟着变白。

吕大小姐昨晚上受了惊吓,今天一早就往张大奶奶这儿送礼,那表示什么?人家一个外人都知道张大奶奶做了什么,那教主和大教主岂有不知的理?想到父亲的震怒,张大爷忽觉脚下一软,亏得长随反应快,将他扶住了,不然他肯定要跌坐在地。

“这……”

“大爷,大奶奶有孕在身,得好好养着,回头您还是跟四长老说一声,让家里另派人过来,帮忙操持桑州少爷的婚事吧?”长随边说边看张大爷,似是在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其实应该由四长老夫人来,但长随不知她身体状况如何,可大奶奶做了这种事,就算她怀了孩子,四长老眼下不能惩罚她,但也不能不做出处置,不然岂不成了他默许儿媳行事了!

张大爷艰难的咽了口口水,才开口,“我晓得了,一会儿就过去跟父亲说,请他老人家修书回家,看是请母亲走一趟,还是让二弟他们过来接手。”

长随暗点头,“那小的先去忙了。”

张大爷颌首,丫鬟也跟着告退,张大爷等他们都走远了,才缓缓走回住处,屋里欢声一片,就是张大奶奶也面带红晕,笑得很开心,似是忘了自己做了什么事。

他们成亲两年,却一直没有传出好消息,好不容易传出喜讯,她会高兴也是正常,但是,不该在这个时候笑得如此没心没肺,仆妇看到他,上前询问吕大小姐送来的药材要怎么处理。

仆妇们怕这时送上去,会让张大奶奶心情过于激动,要是因此动了胎气可就不妙。

“吕大小姐送的是些什么药材?”张大爷直觉吕大小姐送的药材有问题,否则仆妇不会如此小心翼翼。(棉花糖小说网 Www.mht.la 提供Txt免费下载)

仆妇小声的说了几项药材,张大爷听得直皱眉头,“你就直接告诉我,这些药材有何用处。”

仆妇抬头看他,往后退了两步才道,“全是妇人坐小月的。”

“坐小月?”

“女子怀胎未足月小产,产后也须坐月子调养身子,便是坐小月。”仆妇低头道,心里却在想,送一个才知有喜的孕妇坐小月的药材,诅咒她小产,吕大小姐此举真是恶毒。

所以她才不敢把东西贸然送进去,要是大奶奶不懂,倒也罢了!要是懂呢?若因此动了胎气,她可就罪过了!

张大爷叹口气,让仆妇把那些东西拿出去,看是扔了还是拿去卖钱都随她。

仆妇闻言大喜,不想竟因此发笔小财,连忙迭声跟张大爷道谢,张大爷摆手让她赶快走,“别让大奶奶知道,不然……”

“是,是,大爷放心,奴婢没跟旁人说。”

“很好,下去吧!”

张大爷不耐烦的赶她走,仆妇欢天喜地的退下,他还不知道,吕大小姐的礼不止这一项,接下来陆续又收到数回坐小月的药材,另外还有六个花楼名妓,及一套嫁裳。

花楼名妓及嫁裳是大张旗鼓送来的,因此没能瞒过张大奶奶,她终究还是动了胎气,大夫三天两头被请来安胎,气得骂这些侍候的人怎么不当心些,明知孕妇不能动气,怎么还让她知道这些事情。

外人见到吕大小姐这般关切张大奶奶,未几便有传言说,吕大小姐看上张大爷,才会趁张大奶奶有孕故意气她,就是要让她一尸两命,如此她才能顺利嫁进张家。

吕大小姐身边侍候的,听闻消息全都气炸了!这都是什么人传出去的恶毒传言啊!

黎浅浅这里也得了消息,春寿听了瞠目结舌,“怎么会传出这种话来?”吕大小姐和张大爷根本不曾谋面,怎会传出这样的话来?

“不是我们的人推波助澜的吧?”黎浅浅让人把刘二请来,刘二忙得脚不沾地,接过春江倒的茶,一气连喝了三杯,才舒缓了烧灼的疼痛。

“不是,是吕大小姐二叔的人故意散布的。”刘二觉得吕二老爷很没大脑,吕大小姐被算计一事,若传出去,虽然名声会不太好听,但好歹是被人所害,责任不在她,可是现在这个版本,是将前因全隐了,是讲后头吕大小姐的作为,吕大小姐就算想为自己辩驳,都会显得很苍白。

“以张大奶奶的作为,我觉得吕大小姐怎么做,都不算过份。”要不是刚好遇上张大奶奶有喜,不然她也要回敬她一二。“只是外人不知前头之事,便觉吕大小姐做得太过。”

“您还不想见吕大小姐吗?”

“见啊!怎么不见,这是这些天忙吗?”黎浅浅笑得很可爱,刘二心道,明明您都是去玩的好吧!压根就不是在做正事。

四长老家和少云山庄联姻一事大致底定,现在要忙着准备聘礼,张大奶奶被禁足安胎,张大爷也跟着没事做,整天闲得慌,张二爷夫妻很快就赶到接手一切,二奶奶没想到会有自己出头的一天,一来就先去拜见黎浅浅等人,让四长老对她更加满意。

大媳妇就是把自己看得太高,以为她是自家的长媳,就没把黎浅浅这教主放在眼里,以为可以靠拿捏教主的婚事大赚一笔?真是傻到家了!

四长老在二儿子夫妻赶到后,就把张桑州的婚事交给他们去办,自己则与黎浅浅他们商量货栈及商队的发展。

本来他进京就是为了这事,没想到中途会发生张桑州被掳的事,更加没想到会因此与少云山庄联姻。

小儿子的婚事落定,接下来就该安排他做事了,成了家就不再是小孩子了,要担负起养家的责任,只是要安排他做什么?就有些伤脑筋啦!因为还得考虑亲家的想法。

黎漱他们谈了几天,把四长老管理的货栈和商队做了梳理,将各掌柜、管事的职责明确订定下来,又和黎韶熙讨论退下来的黎家军,要怎么安排。

“另设货栈和商队来容纳他们,怕将来会出问题,还是先让他们融入现有的货栈和商队?”

“嗯,他们打仗还行,但做生意……”不是黎韶熙贬低他们,实在是在军中待久了,习于一个口令一个动作,他们要学会自己动脑,而不是事事等人吩咐才做。

“都可以学的。”黎漱拍拍他的肩头。

黎韶熙点头,“就怕他们学得慢,拖累人。”

“那也没什么,谁不是从不会学起的?”黎漱道,当初他也没想到,那些教众能够做得这么好。

“还有要教他们识字和数数。不求精,至少不会被人随便哄了去。”黎浅浅提议。

黎漱颌首,黎韶熙若有所思的看着妹妹,对这个妹妹,他总有种恍若看着隔世的那个妹妹的感觉,可是,怎么可能呢?他落到这个异世来,就已经是件玄幻至极的事,清澄怎么可能跟他一样呢?

只是他越看,就越觉得异世的这个小妹像清澄,长得当然是不像,他自己也长得跟前世不同,只是黎浅浅的某些小动作,跟清澄实在如出一辙。

凤奕对此大表赞同,凤家庄因情况特殊,所有人都要识字,字也许写得不太好,认得不很全,但都要识字,毕竟他们每一个人都有可能,被派出去成为数字公子们或是护史公子们的助手,传递消息虽不一定要用字条,但接到人家传来的字条总要识得上头的字。

因为这个举措,曾经被江湖人肆意嘲笑了好些时候,直到发现凤家庄每个据点的人都识字、写字,让他们买卖消息时方便许多,方才收敛不敢再嘲笑人。

黎韶熙知晓这好处,只是也明白,这要耗费不少精力和银钱。

黎浅浅直言,“若是一直都是免费教学,有些人便觉得不必用心,而且不是说他们进来,我们就得特别优待他们,这会让其他人反弹,反对他们不利,所以要设门坎,每十天考核一次,若一直不用心,过不了关,那就只好请他们离开。”

黎韶熙点头,“不过有的人就是没那个慧根,硬是学不会怎么办?”

“那就要看他的态度,若是他很认真很用功,可是就是学不会,没关系啊!人家一天认十个字,他十天认一个字就好,我相信功夫不负苦心人,总是能学会的。”黎浅浅坦,“第一批学识字的伙计,也是有这样的人,只要他自己不放弃自己,我们就不放弃他。”

初步达成协议之后,黎韶熙便和亲卫将黎家军中出自庆州、浣州附近的人列出来,他们有些已经退下来,有的跟着管事在京里铺子做事,有的已返家,黎韶熙便将这些已返家的人挑出来,打算这些天走访一遍。

黎浅浅这边则要列出何处有空缺,可让他们填补进去。

她正和春江边看名册边整理时,春寿端着茶水进来,“教主,不好了,少云山庄出事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少云山庄秘辛



少云山庄能出什么事?黎浅浅等人瞪着春寿等下文。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乐 文小说 w-w-w.lwxs520.c-o-m。

春寿被瞪得愣神,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听说是他们老庄主身边侍候的人,因意图行刺庄主,被庄主的护卫格杀,老庄主得知后,竟然气得拿刀要砍儿子咧!”

为了犯大错的下人要砍亲儿子?这是亲爹吗?

“现在呢?”黎浅浅问。

“奴婢只听到这些,要不,奴婢再去打听?”

黎浅浅摇头,“不用了,我们去表舅那儿。”这么大的事,鸽卫们肯定第一时间就把消息传回来了。

黎漱这里却是才接到消息,意外的比春寿迟了些。

春寿的消息来源是客栈大厨房,消息快还灵通,鸽卫们毕竟是初来乍到,自然不比他们已耕耘多时,传递消息就慢了人家半拍。

刘二为此还专门开了课,给鸽卫们特训了大半个月,此后鸽卫们的实力便蹭蹭蹭的往上升,这是后话暂不提。

黎漱见徒弟来了,便道,“既然晓得少云山庄出了事,咱们不能不去关切一下,走吧!有什么话路上再说。”

一行人才出客房,就见四长老也带着儿子们过来,他和徐家是准亲家,得知徐家有事,当然要走一趟。

徐庄主早就看他爹身边那几个侍候的人不爽,偏生他爹护得紧。

这次和四长老家议亲,老庄主很不高兴,三番两次逼迫儿子改变主意,徐庄主这回却是取得母亲的同意,不管老庄主怎么说,他都不曾让步。

没想到老庄主竟然因为此觉得下不了台,竟派身边人去行刺儿子,徐庄主早有防备,怎可能让他们得逞。

“老庄主的人自视甚高,一开始并未将徐庄主的人看在眼里。

直到那带头的男子被徐庄主一剑刺死,他们才发现情况不对,只是那时已经迟了。

徐老庄主得知消息,暴跳如雷,取过挂在墙上的大刀,便要去找徐庄主理论。

“老太爷,您别急,别急,为了那个不肖子,若把您气出个好歹来,可就说不过去了。(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

“哼!那个不肖子!那是他侄子,他亲侄子啊!”老庄主苍老的手背重重的击向身边的桌几,手里的大刀闪着精光,这是当年他成亲时,老庄主夫人送的礼。

拿着这把刀要去砍老庄主夫人生的儿子,说起来有些讽刺啊!

光华院侍候的这些人都有些自傲,平日山庄上下都待他们十分礼遇,纵横山庄几十年,几曾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光华院里上至管事嬷嬷下到丫鬟,全都傻眼了!

一名穿锦着缎的老太太扶着丫鬟的手,从屋里急急赶来。

“老太爷,老太爷,她们说猛儿他……”

“死了!”徐老庄主愤愤道。

老太太如遭雷击,整个人都蒙住了,一美貎妇人跌跌撞撞的扑过来,“父亲,她们说,猛哥儿……”话还没说完,那边厢就又来了啼哭不止的几名少妇,“相公!相公!相公人呢?”

一时间满院子尽是女人的哭声,老庄主听得心烦,三番两次想制止她们,但到底是没开口,只瞪着侍候的下人,怒喝道,“还不快侍候太太、奶奶们回房?”

哭哭哭,就只会哭,除了哭还会干么?老庄主摇头提着刀往外走,为首的老太太见状忙要跟上去,其他人也跟着去,到了光华院的门口,却被守门的婆子们拦了回去。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拦我!”老太太气得直跺脚,“你知道我是谁吗?敢惹恼我,不怕老庄主知道了发落你们?”

看门的婆子摇头道,“姨老太太,如今是庄主当家,庄主下了令,不许你们出院子,您几位若定要出去,不如先派人去请示庄主,若庄主点头应了,老婆子绝不拦你们。”

被称为姨老太太的老妇人闻言一噎,怒视着看门的婆子。

她身后的美妇人和少妇们俱静,再不敢出声,就怕引来姨老太太的怒火,她们这厢出不了门,那厢徐老庄主提着刀,带着身边的几个护卫直奔庄主住的正气院。

来到院门口,老庄主看着院门上挂的牌匾,眼里掠过阴郁,他曾是当家主事的庄主,但他从不曾住在正气院过。

成亲后他就跟妻子住在芯薇院,孩子们出生后,他就迁居光华院,庄主专属的正气院,他从头到尾都不曾入住过,思及此火气上头,手一挥竟将正气院黑底金字的牌匾一分为二,看门的婆子尖叫一声就往里头跑,跟着老庄主来的护卫恶虎扑羊,手起刀落就收割了数条人命。

正气院里一时尖叫声不断,老庄主的护卫个个武功不凡,护着老庄主直驱徐庄主面前。

徐庄主没想到他爹这么狠,一上来就下狠手,差点没闪过迎面而来的刀光,还是他的护卫反应快,伸手扯他一把,反手以剑挡住老庄主的刀,徐庄主才没被他爹给劈了。

说起来徐老庄主的内力,远远不及东齐长平公主的侍卫,不然徐庄主的护卫就算挡住他的刀,也护不住他的小命。

徐庄主惊魂未定,被护卫护着退到安全地带后,他才反应过来,他爹是真的要杀他,前后两任庄主的护卫们打成一团。

庄主夫人在儿媳、孙媳的扶持下,缩在屋里从窗户往外看,老天哪!她到现在都还没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何公爹的人要来行刺丈夫,丈夫杀了那领头来行刺的人,公爹竟因此拿了大刀要来砍丈夫!

少庄主夫人和众奶奶们也不懂啊!看到各自的丈夫纷纷加入战局时,她们不由紧捏着手里的帕子,直盯着窗外,深怕一眨眼丈夫就出事。

直到老庄主夫人的声音传来,她们才松了口气。

“统统给我住手。”

老庄主夫人一开口,所有人全都老实的停下手,本来还冲着徐庄主骂骂咧咧的老庄主也老实的闭上嘴。

老庄主夫人年纪虽不小了,但身姿挺拔似苍松,她的眼虽有些混浊,但比老庄主要澄亮许多,老庄主看着她满眼愤恨,似极不满,“都进来坐下说。”

等进了屋分主次坐定后,老庄主夫人才问儿子,发生了何事?

徐庄主看老庄主一眼,并不言语,老庄主倒是愤恨不耐急着想开口,老庄主夫人看着他,直看到他把话咽下去,指了庄主身边站着的管事让他说。

管事三两下就把话说清了。

一早老庄主身边的人来给庄主送吃的,老庄主向来与庄主不合,怎么可能让人送吃食来,果不其然,来人来者不善,吃食里掺了毒药不说,领顶那人指尖还夹着淬了毒的暗器。

徐庄主怒极,下令格杀,老庄主知道后就提了刀来砍庄主。

老庄主夫人听了怒极反笑,指着老庄主的鼻子道,“好你个徐进良,怎么,熬不住了?”

“你,你别欺人太甚,猛哥儿都已经被他们杀了,你还想要我怎样?”

“你那好孙子若不想来杀我儿,又怎会死于非命?”

内室里,庄主夫人等人全都听傻了,那什么猛哥儿竟是老庄主的孙子?老庄主不是只有一妻没妾,除了庄主兄妹几个嫡出的,没有庶子女吗?怎么会冒出个孙子来?

“呵!”老庄主夫人看着丈夫冷笑,老庄主沉着脸不语。“当初你入赘时,曾对天发誓不得有二心,若有违誓言,就让你断子绝孙,如今可不就是应了你的誓言吗?”

老庄主夫人顿了下,看丈夫的脸色更加铁青,扯了嘴角露出笑意,“瞧,你背着我纳了妾,让她生的儿女从你本姓,若只是如此,我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可你们两千不该万不该,用你们两的女儿把我的女儿给换了。”

徐庄主听到这里不禁一楞,母亲这话是何意?少庄主等人也听傻了,祖母该不会是说他们那娇纵的姑母,不是祖母所出?

“你知道?”老庄主错愕的瞪着老妻,不敢置信问。

老庄主夫人笑,“是啊!我知道。”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只可惜我知道的太晚,筝儿已经因难产去世了,终其一生都不曾唤我一声娘,她才该是我少云山庄的娇娇女,不想被你这亲生父亲偷天换日,被当成是贱婢给草草发嫁。”

老庄主别过头不敢与妻子对视,他也没有想到,妾室黄氏会将筝儿那么随意的嫁出去。

一样是他的女儿,他再偏心也有个限度,只是没想到,因为黎老庄主拒婚一事,竟让他那妾室因此把怒气发泄在筝儿身上,大有我女儿嫁不到好人家,你女儿也别想落得好,尤其那时,老庄主夫人根本不知自己疼若性命的掌上明珠是西贝货,那让老庄主和她有种隐讳的快感。

黄氏年轻时,天真的以为就算是作妾,只要有丈夫的宠爱,偌大的少云山庄迟早会落在自己儿子手里,等到儿女要说亲时,她才发现现实是很残酷的。

少云山庄真正的主人不是老庄主,他竟然是赘婿,因他违背誓言纳了自己为妾,所以她这个妾不能见光,她生的孩子不入徐家族谱,而是入老庄主的本姓谢。

老庄主忽地想到一事,转过头直勾勾的瞪着妻子,“你说,猛哥儿的父亲和叔父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他那两个儿子身体向来健壮,怎么会相继得了风寒就去了?

“这你不该问我,而该问你那位相好的做了什么,你那两个儿子会死,全都是他们亲娘作的孽,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老庄主像是老了十几岁似的,整个人完全不复之前的精神奕奕,原来如此,他们以为老庄主夫人一直被蒙在鼓里,却不知人家早就识破他们两了。

黎浅浅他们过来时,老庄主已经被送回光华院去,老庄主夫人终于放下一桩心事,心情大好,看到黎浅浅她们来,便令儿子备宴。

庄主夫人闻言有些迟疑,“庄主,山庄里才死了人,举宴欢庆似有不妥?”

徐庄主苦笑,“你敢拂了母亲的意思吗?”

不敢。庄主夫人摇头,别看她已经当祖母的年纪了,叫她对上婆婆,她还没那个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照拂



宴会上老庄主夫人情绪一直很高亢,高声笑语不断,庄主夫人带着儿媳们边侍候,边提着心,就见老庄主夫人红光满面双眸晶亮,不时拉着曾孙女和黎浅浅等小姑娘说笑。mht.la [棉花糖小说]乐文小说网

男客那头都听得到,屏风那头老庄主夫人不时高昂的说笑声。

蓝海听着暗觉不妥,跟四长老咬耳朵,让他去跟准亲家说一声,怕老太太高兴过头,小心乐极生悲。

不必蓝海提醒,徐庄主也觉得母亲的情绪不太对劲,不过还是承了准亲家的情,命人传话给妻子,小心侍候母亲。

黎浅浅和蓝棠就坐在老庄主夫人的两侧,对她越来越高亢的情绪,自然都很清楚的感受到了,蓝棠有些怕,黎浅浅倒是还好,前世就有个堂姐是个很情绪化的人,稍有事不如她意就高声叫骂,不过要是顺了她的心,她也会很直接反应回馈,直来直往倒也算好相处,至少比弯着拐跟她讨要东西的堂姐及堂嫂们来得强。

老庄主夫人平日不是个情绪外露的人,今日这表现全是因为放下心中重担,从她得知女儿被丈夫调包,命运多舛,就一直隐忍至今,如今丈夫果然得了报应,老庄主夫人欣喜不已。

以为把妾室和她生的儿女藏在光华院中,给他们一个下人的身份就能避人耳目?当她是个傻的?可她不就是个傻的?养在身边的女儿不是她生的,她竟然不曾怀疑分毫,若不是当年丈夫硬要招黎漱的父亲为婿,婚事不成后的种种举措,都曾一度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婚事不成就不成,何苦闹大了,反让女儿难堪?老庄主夫人后来才晓得,原来都是那个妾室在背后唆使的,只是她见识不多,以为处处为难瑞瑶教,就是为徐金凤出气,殊不知反弄巧成拙,使徐金凤的婚事愈发艰难。

老庄主夫人原以为,黄氏是故意使坏让徐金凤婚事艰难,谁知她本意是为徐金凤出气?这与她进门后一直以来的作为大相径庭,让老庄主夫人因此起疑,派人潜藏在光华院里多年,才总算知道真相。

老庄主夫人这些年午夜梦回时,总会忍不住想,要是当日她再晚一些才得知真相,说不定她的儿女就被黄氏给害了!幸好,她派人盯着光华院,得知女儿被换,也意外的探得黄氏伺机要谋害她的儿子们。[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黄氏大概怎么也想不通,明明要谋害徐庄主兄弟的毒药,为何无效,而她的儿子们又是因何一夕暴毙。

老庄主夫人嘴角噙笑,对当日自己的反击很满意,老太太一边回想往事边喝酒,散席时,她老人家已经喝得醉茫茫。

庄主夫人亲自服侍她老人家睡下,不禁松口气,脚一软差点就跌坐在地。

仆妇们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夫人当心。”

“母亲。”儿媳及孙媳们全都被她吓出一身冷汗。

“没事,没事。”庄主夫人安抚她们,儿媳们不敢大意,亲自扶着她走出老庄主夫人的内室,来到外间后,才开口试探的问道,“祖母,方才曾祖母…姑…”

话没说完,就让庄主夫人一个厉眼给瞪没了。

“这事以后别再提了,统统给我烂在肚子里,听到没有?”

“是。”媳妇及孙媳们齐声应诺。

虽然大家对自家的八卦非常有兴趣,但长辈发话了,她们只有听命的份。

待各自回房,方才和身边得用的仆妇讨论一二。

黎浅浅她们在回家的车上,也在讨论此事,因有鸽卫,黎浅浅她们对此事的了解,反比徐庄主一家更清楚些。

“原来这徐老庄主是入赘的,他那时硬要跟表舅的父亲结亲,怕是想给自己找靠山,只可惜人家不想让他靠。”

“幸好黎老教主没同意,不然可就麻烦了!”看老庄主这些年的作为,当年若真让他如意,呵呵,现在还有否瑞瑶教呢?

当初会做徐家赘婿,想来必有其因,但无论如何,都不该违背誓言,更别说还偷天换日,把徐老庄主夫人的女儿掉包,令人母女终其一生不得见,那谢筝只怕到死,都不知为何至亲之人伤她最深。

黎浅浅轻叹一声,蓝棠抱着迎枕已经昏昏欲睡,听她这声叹,迷迷蒙蒙的道,“对了,徐老庄主死了个孙子,正伤心呢!要是晓得老庄主夫人竟高兴开宴欢庆,会不会气昏过去?”

黎浅浅转头看春寿,春寿会意探头出去跟车夫说了几句话,便又退回来,“已经让人通知刘二叔了。”

“嗯。”

蓝棠打了个呵欠,“浅浅也睡一下吧?”

“你先睡,我一会儿再睡。”黎浅浅拍拍她的头,蓝棠很快就沉入梦乡,云珠靠过去护着她,怕她在睡梦中去撞到头。春江示意春寿学着点,春寿点头,转头看黎浅浅,似在等她睡觉。

黎浅浅瞪她一眼,“京里可有新的消息?”

“有。”春江嘴角微翘。

黎经时将平亲王通敌的证据全数交给皇帝去发落,皇帝不动声色,只命玄衣卫关注平亲王的动静。

黎老太太久等不到庶子来跟她服软,便想拿捏他和黎韶熙兄弟的婚事,只是她一个在京城没有任何人脉的老太太,想要为黎经时父子说亲,谈何容易?

京城里混官场的,就没一个傻子,黎老太太还没到京城,她对黎经时一家做的事早已传的沸沸扬扬,看那传言一传数月不曾消退,再看老太太还没进京,黎经时就已另租宅子供嫡母、嫡兄居住,便能看出黎经时与老太太之间的关系,有心与黎经时结亲的人家,心里都有底了,谁都不会去跟黎老太太亲近。

黎老太太等不到黎经时,派人去找官媒,也不知这京里的官媒特拿乔,竟然就没一个上门来,最后只得让长子去把黎经时请来,先修好与庶子间的关系再说。

谁知竟然扑了个空,将军府空荡荡的,因为黎经时父子奉旨入京营练兵去了。这一去,不知何时才回来。

黎老太太气极拿起面前的茶盏就要砸出去,黎大太太忙开口劝阻,“母亲这屋里的摆件全都是房东添置的,您要是砸了,咱们就得照价赔偿。”

黎府没钱吗?当然有,可是能花庶子的钱,何乐不为?早在知晓这宅子是黎经时出钱租的,她就打定主意要在京城多待些时日,可是她一恼就砸东西的习惯难改,自在京里住下后,她已经砸了十多件茶具和摆件,丫鬟仆妇不敢瞒,老老实实报上去,大老爷劝不动老娘,只得老实掏钱赔偿,可是再有钱,看着老娘这样砸钱,大老爷也觉心疼。

只得老实跟老娘交底,他们带出门的现银已经花得差不多了,若莲城那再不送钱过来,他们就要喝西北风了!

老太太却道,“怕什么?老三不是在京里?缺钱用找他拿就是。”

“娘,三弟到底已经跟我们分家了。”

“怕什么?不过是跟他周转些银钱罢了,他堂堂一个大将军,难不成还要跟我斤斤计较那一点银钱不成?”

大老爷劝不住老娘,只能让妻子多提点母亲身边侍候的人。

因为大老爷夫妻处处管着她,让老太太忍受不了,派人去京外把二老爷夫妻接回来。

二太太是巴不得回京里来住,有婆婆压着,看二老爷新收的两个小妖精还怎么作夭,二老爷勉为其难跟着来人进京,最主要是想就此把老婆甩给老娘去管,别整天跟他跟得死紧,尽瞎折腾他那两朵解语花。

黎浅浅听到这儿忍不住要问,“黎沁沁夫妻呢?”

“大姑爷忙着和书院里的同窗交际,大姑奶奶则是忙着和大姑爷同窗的家眷套近乎,大姑奶奶得知将军和少将军不在京里,跟老太太说,大老爷他们整天吵,吵得大姑爷无法静心读书,想要跟大姑爷搬去将军府住。”

黎沁沁这话一说,老太太也寻思开了,她也想住进将军府享福去。

祖孙两便挑大老爷不在家时,一起去了将军府,结果自然是铩羽而归,老太太气得不行就病倒了,大老爷急着请郎中,大太太和二太太侍疾,二老爷那两朵解语花急着想在老太太跟前露脸,这么一来二太太当然不允,妻妾就在老太太面前吵起来,最后甚至大打出手,老太太被她们的花拳绣腿给吓昏过去,郎中来诊脉,双方为了谁侍疾又在郎中面前吵成一团。

堪称闹剧一场。丢脸丢大发了!

黎二老爷不在乎,但大老爷要为女儿、女婿着想,为此跟二老爷吵了起来。

金鱼胡同里天天精采万分。

“老太太没说要见侄女儿?”“

“说了,只是如今小蒋氏的身份不同以往,平亲王妃不点头,老太太想见她,根本就不可能。”黎老太太也不可能自己找上门去,怕平亲王府会赏她闭门羹。

黎浅浅想了下问,“她就没想到,可以借季瑶深开路,好探望小蒋氏吗?”

“老太太怕是压根就没把季姑娘放在心上,哪会想到从她着手。”

也就小蒋氏那傻子,才会以为女儿在黎府时,因有老太太照拂而过得很好。(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 冲喜



黎浅浅沉吟半晌,“让人传话去金鱼胡同,叫人伺机给老太太提个醒,饮水思源,黎家帮平亲王把女儿养到这么大,怎么能没点表示呢?”

“平亲王会理她?”

“那就是他们的事了。(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www。lwxs520。com”黎浅浅只管放火,只要火不烧到她和她在乎的人身上就好。

黎老太太拿不住黎经时,身边没钱,好容易才让她找到弄钱的路子,她能放弃?季瑶深痛恨黎老太太,憎恨黎家,有机会让她灭黎老太太的威风,怕是再乐意不过。

“季瑶深还有跟我们的人连络吗?”

“有,现在都是三天连络一次,不过已经没再跟您要钱,而且还会打赏跟她碰面的人。”原本不懂俗务的小姑娘,现在不一样了,“刘易那天从她手里接到赏钱的时候都吓到了。”

从来都是他拿银票给她,没想到有朝一日,会从她手里接到赏银,也难怪刘易会吓到。

“那天她身边肯定跟着人,八成是平亲王指给她的。”

春寿点头,“您怎么知道?”

黎浅浅但笑不语,春寿也没纠缠不放,事情交代下去后,黎浅浅放丢开了,因为少云山庄派人来和四长老商量,婚期可否改近一点,因为老庄主和老庄主夫人两双双病重,老庄主夫人希望闭上眼之前,能看到曾孙女出阁。

徐庄主虽早已对老父失望透顶,但知道他病重将不久于人世,心里还是挺难受的,加上母亲也病重,便想着是否能以喜事冲一冲病气,好让两位老人家病情好转。

四长老没有异议,只是二爷夫妻两忙得脚不沾地,就连四长老夫人接到消息也赶过来了,还把家里的儿子媳妇、女儿女婿全都带来,族里也派人跟过来,伺机跟黎浅浅及徐庄主等人打好关系。

一下子来这么多人,再住在客栈里,就有些不划算了,四长老得知妻子带着这么一大票人过来,便做主在城里买了座大宅子,日后张桑州陪妻子回娘家,才有地方落脚。

四长老手脚很快,没几天就看好宅子,一办好过户等手续,就带着儿子媳妇住进去,管事带着人只先收拾了正院和两处小院子,供四长老及两个儿子住,其他地方可以慢慢收拾。

客栈之前因为入了夜贼,走了不少客人,如今四长老他们一搬出去,就显得更加冷清。

掌柜的颇为头疼,自那日闹事后,生意就直线下降,现在就剩黎老爷和吕大小姐两拨人了,散客更是寥寥可数。(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

黎浅浅这天终于见吕大小姐了,可把吕大小姐的丫鬟们乐坏了,总算能看到黎教主了!只是等真的看到黎浅浅真容,她们失望的发现,这小姑娘根本就不像是一教之主,太小了!这模样真能扛得起来?

吕大小姐与黎浅浅相谈甚欢,不过她还是很好奇,黎浅浅那天之所以要换房,是巧合,还是她已经看出有所不妥?

黎浅浅没瞒她,“当然是看出来了,只是我没想到,客栈的生意这么好,我才迁出来,后脚你就住进去了,我原以为大概要隔个两三天,才有新房客住进去。给您添了麻烦,真是对不住。”

至少在那几个纨绔闯进来时,客房里应该是没住人的,没想到会失算,黎浅浅跟吕大小姐道歉。

吕大小姐笑着摇头,“这关你什么事?这世道啊!犯错的人一点都不知反省,反倒是被人算计的你来跟我赔不是。”张大奶奶压根不觉自己有错,还觉得吕大小姐是无理取闹。

不过人家是孕妇嘛!真要跟她算账,等她生完孩子再算不迟。

黎浅浅也笑,“没办法,这世上就是有人想法如此奇葩,她要害你,你不老实让她害,反击了,就是你不对,谁让你反击的?谁让你看穿她想害你的?”

“就是,就是。”吕大小姐笑得花枝乱颤,“你这孩子说话真有趣,难得咱们两投缘!”

黎浅浅笑弯了眼,两人聊着聊着,就说聊起了生意经,吕大小姐说起了这些年,带着商队走南闯北遇上的趣事,只是说着说着,忍不住说了心里话,其实她也想要安定下来,不想再天南地北的到处走,但没有兄弟继承家业,她们姐妹不拚,难道要把父祖辛苦建的基业拱手让人?如果让的是让她们心服口服的人也就算了,偏是令她们姐妹都厌恶的叔父父子,吕大小姐真不想让他们得逞。

本来是姐妹们共同朝外,可是现在……

妹妹们出嫁了,上有公婆下有妯娌,新媳妇进门没个三五年是立不住脚跟的,她不能拿家里这些事让她们烦心,种种苦楚只能自个儿往肚里吞。

因为黎浅浅年纪还小,所以她们边聊边喝茶,吕大小姐觉得颇不够味,总觉得这种时候该喝酒,而不是喝茶,但看着黎浅浅的小脸蛋,吕大小姐又觉得不能带坏孩子。

黎浅浅倒是不在意喝什么,只要别再叫她喝补汤就好。

说着说着,吕大小姐先睡过去,黎浅浅打了个呵欠,**江研墨,“教主您要做什么?”

“把这些事记下来,等吕大小姐清醒后,好跟她谈生意。”

“您想跟她做生意?”春江对这位相貎艳丽的大美人印象极好。

“是啊!”黎浅浅让人将吕大小姐安置在临窗的大炕上,带着春江去隔壁的堂屋,“吕氏商队从北晋来,经过赵国,我们的商队目前就只在南楚走动,想要在京城做生意,就得有能吸引那些达官贵人们的货,如果和吕氏商会合作,就能从她手里取得这两个国家的货。”

不管是珠宝首饰还是布匹皮货,都与南楚所产大不相同,以前不是没有商家跟吕氏商队进货,但量都不多,也不定时,时有时无,虽然一时价高所得的利润不错,但也很容易被健忘的客人们遗忘。

生意百百种,其中以女人和孩子的钱最好赚,药材其实也不错,但她不懂医术,不敢贸然插足,还是以女人的商品为主打,先在京城立足再说。

“大少爷他们手里的铺子,卖的不就是赵国和北晋来的毛皮和粮食……”春寿其实也不太清楚有些什么,不过这两样她印象最深刻,因为大少爷可是挑了不少好毛皮给教主做衣服,至于那些粮食,叶妈妈和蓝棠研究了许久,才弄出几样食谱来,有粥、有甜点,还有咸的点心,不止教主吃了说好,就连大教主那挑食的,也点头称道。

黎浅浅笑了下,“大少爷他们铺子卖的,是黎家三房的,我和吕大小姐合作,是瑞瑶教和吕氏商会合作,这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可不都是一家人吗?”

“亲兄弟尚要明算账呢!”黎浅浅分得很清楚,“大哥他们那铺子,可不全是他们自个儿出的银子,黎家军们也出力不少,总不能抹掉他们的功劳。

春江暗松口气,都是同一个祖宗,她就怕教主会想不明白,糊里胡涂的把瑞瑶教的产业与黎家三房的铺子混为一谈,幸而教主脑子清明。

黎漱得知后,笑嘻嘻跟蓝海道,“早说了,浅浅是个聪明的孩子。”

蓝海只笑不语,先前怕徒弟胳臂肘往父兄那头弯的人是谁啊!

黎韶熙轻笑不语,回房后修书一封去京城给父亲,妹妹一年年大了,该给她攒嫁妆啦!

接到信的黎经时才刚从宫里出来,从亲卫手中里过长子的信,眼睛微眯,他家浅浅才十岁,要不要那么急着给她攒嫁妆啊?

真是!这个混蛋,他是迫不及待把他妹子嫁出去吗?哼哼,等他回来,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才行!

黎茗熙微眯着眼,伸手挠着头,有些不知所措,他哥只是说该给妹妹攒嫁妆了,又没说要马上把人嫁出去,他爹在急什么啊?

“爹啊!大哥有没有说,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没说,不过应该快了,那个徐庄主的父母病了,老庄主夫人要求在死前看到曾孙女出嫁。”

父子两骑在马上,边走边聊,亲卫们紧跟在侧,四周大姑娘小媳妇们投过来的眼光,让他们几个颇感骄傲,他们家将军和少将军生的英武,走到那儿都是众人注目的焦点。

“咱们家小姐生得也好。”亲卫甲道,其他亲卫点头附合,“就不知咱们家小姐将来会嫁到谁家?”

“不过小姐的婚事是由将军做主,还是由她师父做主?”

“人都说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自然是听将军的。”

“可是小姐是她师父养大的,这养育之恩大如天,生恩不如养恩大,说不得小姐的婚事,得听她师父的咧!”

众人听了纷点头,“有道理啊!”

他们没发现到,前头并辔而行的将军脸都黑了,二少爷忍笑,憋得满脸通红。

都是大哥他们害的,还有平亲王,哼哼!黎经时越想越不高兴,回头就派人去把刘易喊来,跟他咬了一阵耳朵,刘易出门时,脸都是黑的,下回谁再跟他说黎将军是老实人,他就跟谁急,那一位哪是什么老实人啊!

没几日,平亲王世子养小倌、外室的事曝光,世子妃气得昏过去差点小产,平亲王妃也不好过,她娘家兄弟在任上贪墨,纵容子侄欺男霸女强占民产,遭人弹劾,几位侧妃家里也不好受,弹劾名单上也有她们父兄大名。

说起来小蒋氏真是个好生养的,这不,才调养好不久,就和她房里的通房一起传出喜讯,可把平亲王乐坏了!

季瑶深却觉不安,偏又说不出那里不安,这日她甫下课,带着丫鬟从住处出来,想要去探望传出喜讯的小蒋氏,不想在夹道里,与一俊秀少年相遇。

少年双眼晶亮的看着她,看得她心头小鹿乱撞,这人是谁?

擦身而过后,她忍不住问身边的丫鬟,“那是谁?”

“那是亲王妃娘家的侄儿。”丫鬟道,“姚表少爷今年要考秋闱,书院的先生们都说,他很有希望高中。”丫鬟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让季瑶深看了暗笑,摇摇头走了。

却不知那少年对她印象深刻,去了亲王妃跟前,便旁敲侧击她的事,惹得亲王妃不悦。

“你啊!好歹收收心,别把心思放在不相干的人身上。”亲王妃苦口婆心劝道。

少年不耐烦的低头应诺,亲王妃见他服软,心里高兴,让人取来她特意备下的礼过来,“这是给你的,等你高中,姑姑再送你更好的。”

少年瞄一眼丫鬟手里捧着的礼盒,又是文房四宝,从小到大他不知从这姑姑手里接过几套文房四宝了!难道就不能送点别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七章 连手



季瑶深回房后,就接到鸽卫传给她的消息,黎老太太想要见她。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乐;文;小说 www.lw+xs520.com季瑶深拿着纸条沉吟半刻,才将纸条揉碎扔到茶碗里,茶碗里的茶已经被她喝了,她提起桌上的茶壸,往茶碗里倒,透明的暗褐茶汁很快就将纸条上的字给冲晕开来,一个丫鬟匆匆从外头进来,看到这一幕脸色略不怎么好看。

刚刚她侍候季瑶深回房,被看门的婆子拦了下,等她追上季瑶深的时候,正好看到扫地的粗使婆子笑容满面的,不知递了什么东西给季瑶深,她追上前想看仔细,就被季瑶深打发出去。

等她回来,就只看到泡在茶碗里吸饱水,几乎要化成纸浆的玩意儿?季瑶深在跟谁连络?她得跟王妃说,但是要怎么说呢?万一王妃问她,季瑶深在跟谁连络,她要怎么回答?

季瑶深拿了本书在翻,看到丫鬟的脸色,嘴角微微翘,想找她的麻烦?哼!想到纸条上说的事情,她皱起了眉头。

那老太婆之间派人来,说要见她娘,让她做主给拦下了,没想到她竟会把脑筋动到自己头上来。

环顾四周,屋里侍候的丫鬟不下十人,但没有一个真心视她做主子的,这些日子以来,她算是看清楚自己的处境了。

她这里的丫鬟,一半是亲王妃派来的,不管做什么事,都是以王妃为主,一开口就是王妃知道了会怎样怎样,另一小半是她爹给的,她们也是一开口就是要她为王爷多想想。

剩下的,则是府里其他主子指来的。

这些丫鬟背后全都另有主子,对她这明面上的主子压根就没放在眼里,她要真遇上事,这些人没有一个靠得上的。

季瑶深暗叹一声,以前遇到事情,她还能找她娘商量,现在却不成了,她娘又有喜了,若是能一举得男,日后她就有亲兄弟可以依靠了!再说,不能让她娘知道黎老太太进京了,她娘向来依赖黎老太太,她好不容易让她娘定下心,老实待在王府里。

若她知道黎老太太来了,自以为有老太太给她撑腰,肯定就不会老实待着了,一旦她有什么异心,亲王妃肯定不会容她蹦跶。夜夜小说网WWW.mht.la

季瑶深又叹了口气,为什么她就不能像黎浅浅那样,处处有人护着,为什么她想要什么,都要费尽力气去争取,去……她用力眨去眼泪,没关系,等她娘生了儿子,一切都会好转的。

平亲王府世子住处,堂屋里,平亲王高坐首位,他正抬手揉着眉心,亲王妃坐在一旁,拿着紫色丝帕按着眼角,“这孩子真是三灾八难的。”边说边透过丝帕的遮掩,打量着丈夫的神色。

世子坐在一旁,两眼无神的看着面前的大块青色地砖,他怎么也想不到,妻子也不是不知道他的性子,怎么会因为他养小倌、外室而动胎气?

亲王妃看儿子的神色,知他想不明白,再看丈夫一脸怒色,直觉就想先隔开他们父子两,免得父子两起冲突,但一时半会儿,她实在想不出来用什么理由,隔开两父子。

就在这时,正好看到一个小厮在门口探头探脑,“什么事?”

不等亲王妃开口,身边的大丫鬟已经上前查问,不多时就见小厮被大丫鬟领进来。

“王爷,有消息回来了。”平亲王闻言霍地起身,大步流星就要往外走,平亲王妃见他要走,便松了口气,不想他又转回来,“你最近就好生待在府里吧!那儿都别去了。”

“可是……”不是要叫他去和西越使者洽谈的吗?怎么又改主意了?

平亲王不等他说完,“你老婆还在里头安胎呢!老实把人安抚好了再说。”这次说完不等平亲王妃母子反应过来,他便离开了。

“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爹!”平亲王妃气恼的拍打身边的桌子,世子没有说话,只是幽幽的看着他娘不说话,平亲王妃见他如此吓坏了,忙上前扯了儿子的手。“孩子,你怎么了,别吓娘啊!”

“没事,只是儿子想不通,她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些事,要说她因此而气恼动了胎气,儿子是怎么都不相信的。”

相不相信又如何?反正人是被气出问题来了,能说什么?“反正你最近老实点,别让你老婆再出事,不然你岳丈家怕是要派人来兴师问罪了。”

世子点点头,到底是老实了一段日子,只是觉得有点气闷,到底是谁在背后算计他呢?是侧妃们和他那几个弟弟?但侧妃们的娘家最近也没少闹出点事来,感觉上不像是她们做的,或者是她们做的,但怕他和他爹查到她们头上,才故意示弱,让娘家闹出些事情来?

弹劾这种事,向来看的是帝心,皇帝若有心要针对你,那不管有没有人弹劾你,都会查出事情来,若得圣心,就算弹劾你的人握有实证,皇帝不信,那便安然无恙。

所以世子觉得,自己肯定是被侧妃她们给害了。

他相信威胁来自自家人,听了父母的话,面上老实了,私下却着人查侧妃们和他那些弟弟们的底细。

平亲王大概想都想不到,他积极想为自家拚搏一把,家里的儿子们却在起内讧,斗得你死我活。

饶是素来健壮的平亲王,见到儿子打群架的场面,也不禁气得想打人,世子信誓旦旦说找到证人,他是早已收敛,没养小倌也没养外室,都是弟弟们派人在世子妃跟前乱造谣的。

世子的那些弟弟们自然也道,他们是冤枉的,双方各执一词,闹得不可开交。

黎经时没想到平亲王府的事会没完没了,刘易也没想到,他们不知道,南楚皇帝也伺机出手了,平亲王通敌一事,皇帝一直压着没处置,不表示他不想动他,而是想查清楚再说,然而他心里却直窝火,他待这弟弟不好吗?他竟然与西越人往来?是想造反不成?

发现黎经时出手,他便跟着也出手了,然而平亲王府的闹剧热度一直不减,就要归功于瑞郡王了。

黎浅浅她们回到京城时,平亲王府的闹剧热度还未消退。

黎浅浅一行人去浣州,是为四长老去的,没想到最后会成就一桩喜事,然而他们不可能为了吃顿喜酒,而一直待在浣州,再加上黎浅浅决定要和吕氏商会合作,他们跟四长老说一声,不等四长老夫人到浣州,就启程回京了。

其实黎漱现在对四长老夫人很有意见,不过不想让四长老为难,便找了理由避开她。

因为当日张桑州之所以会惹上道清观的人,就是四长老夫人的侄儿在旁挑唆的,张桑州被掳,也是那侄儿的功劳,四长老夫人明知侄儿有错,却在通知丈夫儿子被掳时隐瞒下来。

说到底,就算张桑州是她最疼爱的儿子,在她的心里,仍是及不上娘家侄儿的份量,对黎漱来说,四长老是他的至交好友,他的儿子便是他的子侄,四长老夫人能眼睁睁看着儿子被侄儿欺负,他却不成。

所以得知四长老夫人要过来,他便想离开了,正好黎浅浅和吕大小姐说定合作事宜,他们不能光在浣州空谈,得回京城实地去堪察,看是挑那间铺子才合适。

黎韶熙倒是没跟他们一起回京,他带着人绕去附近的城镇,探望返乡的黎家军。

凤奕也没跟着回京,被黎韶熙拉去帮忙了,凤奕想讨好未来大舅子,便跟着去了。

黎漱看着直发笑,凤奕这家伙可别傻呼呼的被黎韶熙的给哄了才好。

一进京就听到人在说平亲王府旳八卦事,春寿两眼晶亮看着黎浅浅,“去吧!去吧!注意自己安全啊!”

“是。”春寿说完便溜下车混进人群中,春江看着她消失在人群里,不禁回头跟黎浅浅道,“您太纵容她了。”

“那也没什么。”黎浅浅笑,“你们本是鸽卫,跟在我身边当丫鬟本就委屈了,让她去打听消息,就当是不让你们学的那些本事给荒废了。”

春江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原来教主是这个意思啊!

回到府里,春江指挥着丫鬟安置箱笼,叶妈妈则一头埋进厨房里,黎浅浅现在虽不用时常喝补汤,也不用时不时泡药浴,但隔段时间仍是得保养一下,以免前功尽弃。

黎浅浅捧着本书坐在窗前,屋里丫鬟们忙进忙出的,等到箱笼归得差不多了,春寿才拖着脚步回来、

“如何?”春江倒了杯茶给她。

春寿接过一口气喝完。“平亲王府的事还真不少呢!”说着便如倒豆似的把平亲王府最近发生的事说给黎浅浅听。

“季瑶深没被扯进去?”听完后,黎浅浅问道。

春寿摇头,“没呢!她娘又有喜了,她把她娘身边护得跟铁桶似的,平亲王妃见了都忍不住说她好。”

羡慕小蒋氏有个好女儿啊!她们是护着女儿,像养娇花似的,不让外头的风雨惊醒女儿们,可小蒋氏却是被女儿护得周全,有女如此,叫人怎不羡慕呢?不过羡慕归羡慕,不代表她们就能坐视小蒋氏母女在亲王府中坐大。

季瑶深有平亲王的人护着,她们不好出手,但小蒋氏嘛!她们不用自己出手,自有人会替她们动手。(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讨要



对平亲王府的闹剧,黎浅浅是听过就算,但对黎漱来说,却看出问题来,把刘易喊来一问,才晓得黎经时做了何事。(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棉花糖本文由 www。lwxs520。com 首发

刘易摸摸脑袋,有些不太确定的问,“大教主……”他想问自己是否做错了,可又不敢问,天知道他还是头一回这么接近大教主咧!。

黎漱抬眼看他,刘易被他看得心里越发没底,最后还是黎浅浅过来救他。

“师父,别逗他了,万一把人吓坏了,以后做事束手束脚的,回头耽误了事,你又要骂人了!”黎浅浅穿着淡绿绣粉樱襦衫,梳着双丫髻,髻上的宝石小花簪晶莹透亮,整个人看起来粉嫩嫩的,黑亮的大眼睛写着不满,黎漱被她一看,忽地感觉得有些心虚。

“行啦!这事你办得很好,继续努力。”黎漱板着脸道。

刘易闻言方松口气,立马大声应诺,黎漱无言的看他一眼才打发他走。

“您这坏习惯得改。”黎浅浅坐到椅子上,没好气的数落他。“明明觉得人家事情办得好,称赞几句又不会少块肉,干么这样吓人啊!”

黎漱没好气的伸出手指戳她浏海下光洁的额头,“有你这么拆师父台的?”

“方才刘易说,那事是我爹让他做的?”

“嗯。”黎漱有些不太情愿的应了声,“还算有点脑子。”

黎浅浅笑了下,“不是说平亲王通敌吗?皇上容得了?”

“谁知道。”黎漱耸肩,他对南楚并无归属感,南楚的亲王要和西越往来,那又如何?不干他的事,他对南楚皇室一点好感都没有。

黎浅浅耳濡目染,对南楚的归属感也不强,甚至对皇室隐隐有厌恶感,谁让南楚的开国皇帝及其后的几任皇帝,都曾经觊觎瑞瑶教的庞大资产。

瑞瑶教的创教教主可是天盛帝国的皇孙,南楚开国皇帝彼时不过是天盛帝国的一个小小番王,侥幸成了一国之君后,竟敢觊觎他的东西?呵呵。他没带人打进宫去,就已经很给面子好吧?

因而自他而下的每一任教主,又岂会把南楚皇帝放在眼中。

黎经时则不然,他常年待在军中,受军中教育熏陶,家国的观念要比黎漱及黎浅浅强,而且他在天险关对抗的就是西越军,他是恨不能一拳把西越军全打回西越去,别再来骚扰。(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没想到朝中竟然有人扯后腿,与西越人往来,若是一般商贾,那也就算了,毕竟商人逐利,有利可图就往那儿去,可都不是,与西越军往来甚秘的,竟然是皇室中人。

新仇加旧恨,黎经时只让刘易搞这几件事,实在是太厚道了,不过再想想,黎经时的出身及经历,敢如此算计平亲王已经算有胆子了。

皇帝后来会重用他,也是因为这一点。

黎浅浅算算时间,问刘二,“按说平亲王府的闹剧也该歇了,怎么会闹这么久?”从他们还在浣州就闹开了,现在他们都回京了,闹剧却还没停歇。一般最多不是闹个个把月就完了吗?

刘二噙着笑回道,“皇帝和瑞郡王都插手了,热潮消退些,瑞郡王就又让人炒热。”

黎浅浅不懂,“瑞郡王这么做为的是什么?”

“帮他亲哥出气呗!”黎漱道。“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不是还要和吕大小姐去看铺子?”

“哦。”黎浅浅应道,带着春江她们回去,才进屋就看到蓝棠在她房里的软榻上窝着。

“咦?你怎么在这儿?”

“我不在这儿,要去那儿?”蓝棠放下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做的针线。

黎浅浅嘿笑着走到榻旁,从绣篓里取出她方才放下的帕子,“蓝先生不是去凤家庄了,我以为你会跟过去。”

“我爹是去看二公子,我去做什么?”蓝棠笑,“对了,之前留在庆州那几个丫鬟都不小了,你看是不是要放出去?”

那几个丫鬟啊!黎浅浅伸手在桌上点了点,蓝棠不说,她都忘记她们几个了。

“传话过去,让管事看着办吧!”虽说顶着侍候她的名义,但实际上根本就没侍候她几天。

蓝棠点头,正想说什么时,春江来报,谨一来了。

“谨一不在你表舅身边侍候,跑来干么?”蓝棠好奇的问。黎浅浅回以一笑,“待会见了他不就知道了!”

春江出去带谨一进来,谨一进门先跟黎浅浅见礼,然后才道,“水月宫的少宫主及金氏商会的少主知晓您要和吕大小姐合作,都派人上门来打听消息了。”

“他们消息可真灵通啊!”

水月宫和金氏商会原本和瑞瑶教都有合作的,与水月宫的合作案,当时是有点试探意味,后来水月宫出了点事,黎浅浅她们又东奔西跑的,合作案也就一直维持原样没变。

当初少宫主看了四长老主持的货栈和商队,便拿回去试,将货栈改成是自家的仓库,商队改成自家的货运队,大大的改善了水月宫之前遇上的问题,也让有心与少宫主一较长短的长老们起了杀心。

黎漱知道水月宫出了事,却没让黎浅浅知道,至于双方的合作案就这么维持下来没有变,直到现在。

“水月宫现在没事了?”黎漱虽没跟她讲,但黎浅浅看账册,大概就能知道水月宫出事,现在账面上,水月宫出的货较之前多,次数也规律了,不像之前数量和到货日都相差得很离谱。

因为黎漱没表示意见,她也就装着不知道。

“没事了,少宫主已经清理门户,接下来应该都会没事了。”谨一听她这么问,就晓得她知道了,抬头看她一眼,很想问她是从何得知水月宫之前出事的。

黎浅浅问,“那金氏商会?”

之前老太爷过继外孙,黎漱还去观礼了,还合作过一段时间,后来瑞瑶教的商队上了轨道,金氏商会内部开始争权,把金老太爷连续气晕了好几回,只是那些人并不就此罢休,不依不饶,就是想要从金老太爷爷孙两手里,把金氏商会抢过去。

以前的金老太爷手段还算温和,但自过继了金子尧后,他的作风丕变,一改往日息事宁人的作法,只要犯到他们祖孙手上,定是毫不客气。

就连亲女儿也一样。

金子尧的亲娘为此哭断肝肠,也没能挽回老父和儿子的心,最后她只能狼狈逃回北晋去。

“金子尧的娘亲脑子还真是……”帮着外人算计自己的老父和亲儿子?在她的心里,其实最重要的是她自己吧?

谨一呵笑两声,不予置评。

“一样米养百样人,有吕大小姐那样,为了家族产业,不惜牺牲自己,也要护住家族产业,也有金大小姐这样的,三言两语就让男人给哄了,儿子都过继给娘家了,她还想帮着男人算计娘家的财产给男人。”黎浅浅暗摇头。

谨一笑了下问,“大教主的意思是,既然和吕氏商会合作,那这两家也一起谈吧!”

黎浅浅想了想,“行啊!不过详细情况得再和他们的人谈谈,如果可行,就合作。”她是不可能来者不拒的。

“这是自然。不过大教主说了,现在是您当家您做主,所以这生意就由您来谈了。”黎浅浅嘴角微抽,这才是重点吧?

这样就把这事甩给她了?呵呵真好啊!

谨一似也看出她不痛快,不过又能如何呢?他不过是个传话的而已。

“那就劳烦你去把他们的资料整理过来,不用我跟你说要整理些什么资料了吧?”

“不用,不用。”谨一说完便溜了。

春寿看谨一跑得飞快,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春江嘴角弯弯看她一眼,黎浅浅则道,“研墨,铺纸。”

叶妈妈过来时,就看到春江正小心翼翼,把一张张写满字的纸给铺在临窗的大炕上,春寿则是弯腰收起晾干的纸。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教主不像是在练字,倒像是之前在规划货栈和商队时写的计划书?叶妈妈把手里的托盘放到炕边的小几上,伸手想要帮忙,春寿忙开口制止她。

“妈妈别动,教主这些东西上头都列了编号的,要是弄乱了,一会儿要再排顺序可就麻烦了。”

叶妈妈一听不敢动了,看着黎浅浅振笔如飞,也不敢出声打扰,直到她停笔,才出声提醒。

“教主,您的补汤别忘了喝。”叶妈妈道。

黎浅浅拗不过,只能老实接过一口饮尽,叶妈妈心满意足的端着空碗走了,春江问,“您写好了吗?”

“嗯,先就这样吧!”黎浅浅伸长了手,做了几个伸展动作,才坐到炕上去。

春寿把己经晾干的纸张收拢,正要说话,就看到刘二来了。

“教主,刘二来了。”

“什么事?”黎浅浅看刘二满眼兴奋的样,不由好奇问道。

刘二笑咧了嘴,“黎老太太方才拉着黎二太太陪她去平亲王府,要求要见小蒋氏,结果人家亲王府的门子不止把她们拦了,还直言说,蒋夫人虽是夫人,可到底只是妾室,妾的娘家人不算亲王的正经亲家,想要见蒋夫人,就得先跟亲王妃请示,若亲王妃允了,方才能进门。”

黎浅浅颌首,“他说的没错,那黎老太太怎么说?”

“老太太也不知那来的底气,说不让见蒋夫人,那她要见平亲王,她想问问亲王,她黎家帮他养大了女儿,这笔帐该怎么算?”

直接上门讨要养育费?黎老太太是家里无人在朝做官,所以不知轻重吗?大老爷和二老爷呢?怎么没拦着老太太?(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 闹事



其实刘二说反了,不是黎老太太拉着二太太陪她去,而是二太太撺掇着她,怂恿她去平亲王府闹事,为的就是绝了小蒋氏重回黎家的机会。[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二老爷带着小蒋氏母女两进京来,结果小蒋氏母女进了平亲王府,他则窝到黎漱在京外的庄子上享清福,独留自己,在南城丢了那么大的脸,现在她回想起来,都还觉得脸**辣的臊得慌。

明知会丢人,丈夫却连提醒一声都不曾,几个女儿更是怨她,觉得是她让她们没脸,因此她绝对不能让小蒋氏重回黎家来。

“没想到黎老太太现在才找上门去。”黎浅浅感叹道,她还以为这老太太受不住气,派人去见小蒋氏被拒绝,肯定就亲自上门了,没想到竟然熬到今天才上门?

“那是因为大老爷压着,不让她出门的关系吧?”蓝棠猜测。

黎浅浅转头看刘二,“大老爷今儿不在?”

“不在,他和二老爷一起出城,已经有三天了吧?”刘二顿了下回道。

“和二老爷一起出城?去哪儿了?”黎浅浅好奇的问。

刘二回答的挺快的,“去大教主的庄子了。”

“他又去做什么?”

“听说是他新收的一个妾室的祖母做笀,他特地去给那个姨娘撑场子的。”刘二边说边觉得很无力,叶妈妈听得瞠目结舌,“这位二老爷也未免太不讲究了吧?”

拉着大老爷去给他的小妾撑场子?

“大老爷虽被他拉了去,不过得知二老爷想干么后,就甩脸走人了。”

“等等。”黎浅浅忽道,“二老爷的新姨娘难不成是表舅庄子上的人?”

“不是,不是。”刘二忙道,“是大教主庄子附近的人。”

黎浅浅问,“这位新姨娘的心思是不是很大?”

她祖母做笀,竟然叫二老爷拉着大老爷去给她撑腰?而二老爷竟然也应了?真是……

刘二笑呵呵,“心大是一定的,心要不大,能上赶着去侍候二老爷?”黎二老爷再怎么俊秀斯文,也是能当那姨娘爹的年纪了!“这姨娘不是咱们安排的那两个。(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

“不是?”黎浅浅一听愣住了。“二老爷从庄子上带了几个姨娘回来?”

“四个,还有两个通房。”刘二对黎二老爷的风流成性也深感无奈。

黎浅浅这次真的无语了!

这才多久,二老爷身边的女人已经从两个升级到六个了。

“其实二老爷会想回庄子去,也是因为金鱼胡同里侍候的丫鬟,全都不甩他,所以……”刘二摸摸鼻子。

黎浅浅看他一眼道,“他才会想回庄子,因为那里多的是上赶着要侍候他的姑娘。”

刘二尴尬的笑了笑,却没再说什么。

“让人继续盯着,随时送消息回来,我要看看,季瑶深会怎么处理。”

没多久,鸽卫们就送最新消息过来了,季瑶深请示过嫡母后,便匆匆赶到东角门内的花厅,黎老太太看到她,有些失望,二太太见只她一人来,垂下眼嘴角微翘。

老太太难得上门来,小蒋氏却连露脸都不曾,这说明什么?

“老太太安,表舅母安。”季瑶深礼数周到的一一见礼。

她身边的嬷嬷见状满意的颌首,不过看黎老太太婆媳,就这样大剌剌的受了季瑶深的礼,不悦的看了她们两良久,但是黎老太太婆媳显然和她没有默契,对她的不悦完全无感。

“你娘呢?我难得来这么一趟,怎么也不来迎接我?”

季瑶深怯生生的回道,“姨娘有喜了,父王让她少到外头来走动,得罪老太太之处,还请老太太见谅。”

有喜了?黎老太太愣怔了下,她没想到小蒋氏这么好生养,生完季瑶深之后,几年没动静,不过那是因为男人不在嘛!瞧,后来跟二老爷搭上了,才多久就有喜了。

现在又有孩子了!真是好生养啊!老二现在收得那几个妖精,妖里妖气的,都进门多久了,都没传出喜讯。

黎老太太一边为老二没福气叹气,一边感叹小蒋氏的好福气,可惜这福气已经不属于黎家了!当初要是没答应让她进京就好,那么今儿小蒋氏怀的就会是二老爷的孩子了。

二太太大喜,满满的喜悦都快要从她身上满溢出来,季瑶深可不觉得她是在为她娘高兴,那二太太为什么表现得这么开心?

二太太当然开心,小蒋氏怀了平亲王的孩子,就算闹着要回来,就算老太太给她做主,平亲王也不可能放人!只要把丈夫和小蒋氏远远的隔开来就好。

得知小蒋氏有孕在身,老太太当然不可能让她来迎接自己,可是大老远的跑一趟,没见着人,心底总是不踏实。

季瑶深就算再聪明伶俐,到底也不过是个十岁大的孩子,那禁得起老太太声泪俱下的死磨活赖,再说往来侍候的下人这么多,全都看在眼里呢!她可不能在平亲王和嫡母那里留下坏印象。

可又怕娘亲见了老太太,就又心生动摇。

二太太听了老太太的要求,心里暗恼,可是又不能反对的太过,只能提醒老太太,“表妹素来和老太太亲近,知道老太太大老远的来一趟不容易,怎会不来接您,肯定是身子不适,咱们就别去叨扰她了,让她好生休息吧?等她诞下麟儿满月的时候,咱们再来沾她和小公子的福气?”二太太见老太太眉头松了,连忙再加一句,“回头说不定大哥和相公都要再添丁呢?"

这话的意头好,表示小蒋氏会生儿子,沾她母子的福气,自家也再添孙,嗯,好,这个话她爱听,但这就表示今天她见不到小蒋氏了?

季瑶深恨不得老太太赶紧走,二太太这个话说的好,既帮她娘找了个好理由,老太太若是还闹着要去见小蒋氏,万一闹得她动了胎气……“老太太向来疼娘亲的,我看还是让人去请娘亲过来见见吧?”

“不,不用了,不必了!你让她好好养胎,等她生下孩子,我再过来看她。”老太太忙制止她唤人去请小蒋氏,季瑶深暗松口气,不想老太太又道,“平亲王可在府中,我有事要跟他谈。”

季瑶深一听眼睛瞪得老大,不是吧?这老太太真想跟平亲王拿养育费?拜托,她养育自己什么了?亏她好意思拿这点情份去跟父王要钱。

季瑶深直觉老太太就是去找平亲王讨养育费的。

老太太确实是这么打算,不过进了平亲王府后,她觉得还是藉此跟平亲王提要求,请他帮老大和老二安排官职好了!这些日子她苦候庶子不到,要按她的脾气,肯定要打上门去,偏偏老大管着她,不许她出门,凭什么要她儿子听那女人的儿子的?

黎经时敢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不就是仗着自己有官身嘛!哼!等着瞧,等她儿子们也当了官,哼哼!老太太不住冷哼,彷佛儿子们已经当上官了。

然而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不等老太太沉浸在梦幻中太久,季瑶深就兜头给泼了盆冰水。

“父王和大哥出京办事去了。”季瑶深软软道,“还不知娘亲生产时,赶不赶得回来呢!”

老太太一听不敢置信的瞪着季瑶深,“你说什么?”

“我说……”季瑶深又复述一次给她听,老太太顿觉眼前一片黑,儿子们的前途,她的钱,平亲王不在京城,她要怎么跟他讨要季瑶深的养育费,还有儿子的官位!

看老太太一脸备受打击的样子,季瑶深暗乐在心,脸上却要装出一副担心害怕的模样,“老太太,您这是怎么了?”

老太太看着她,半晌说不出话,难道今日竟是白跑一趟?

站在角门里,看着黎家马车离开,季瑶深露出甜甜的笑容,转回头就看到亲王妃派来的嬷嬷。

“宫嬷嬷。”

“十二小姐,亲王妃让老奴来看看,客人可走了?”

“走了。”季瑶深甜笑,“老太太到底担心姨娘的身子,说等姨娘生了儿子办满月酒时再来。”

宫嬷嬷点点头,“老太太是个明理的人,亲王妃也是这么说的。”

季瑶深面上笑着,心里却在想,亲王妃会不会让她姨娘平安生下孩子?如果是儿子,她不会弄个留子去母吧?

去上闺学的好处是,可以学到不少东西,也能结交不少同窗蜜友,但坏处是,会认识不少和自己不对盘的人,还有个她不知是好是坏的,那便是会听到不少各家秘辛,其中就包括主母对付妾室、庶子女的手段。

和宫嬷嬷虚应几句后,她便和宫嬷嬷分手,在丫鬟仆妇的簇拥下回房。

回房才坐下不久,就有亲王妃身边大丫鬟笑吟吟的捧着托盘给她送衣服和首饰来。

季瑶深看了一眼那些名贵的衣服,又翻看了下那些首饰,“一会儿我去跟亲王妃道谢。”

“奴婢回去就跟亲王妃说。”送走大丫鬟后,她也不耽搁了,命屋里的丫鬟把亲王妃的赏赐入库,就带着大丫鬟去跟亲王妃道谢。

回来后,她遣退侍候的人,把亲王妃赏赐下来的首饰翻看着,看了好一会儿,就没了兴致,府里其他小姐也许会很喜欢,但不是她,她在泰和楼出入好几回,还看过黎浅浅身上的新款首饰,亲王妃赏的首饰全是老款式不说,成色也不好,至于那些衣服,样式虽是最时兴的,但是都不是她的尺寸,她才多大啊?等到她能穿这些衣服时,这些样式早就过时了!

比她在黎家时,老太太按季给她添的新衣还差,她现在身份可不同了,亲王妃却故意让人送这样的赏赐来给她?这是在敲打她吗?

第二百四十章 敲打



平亲王妃纤纤素手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宫嬷嬷正在向她禀报季瑶深与黎老太太婆媳的对话,“这么说起来,这丫头倒还算懂事,也不枉我赏了她那些东西。mht.la [棉花糖小说]”

站在她身边的几个大丫鬟互相对看一眼,亲王妃赏赐下去的东西自然是好的,只是,那些东西实在不适合十二小姐的年龄,等到她能穿戴了,那些样式早过时了。

季瑶深将那些衣服入库,只留首饰在手边把玩,平亲王妃知道后,就派人给她另送了时兴样式的几盒首饰过去。

七小姐过来时,正好遇上奉命送首饰过去的大丫鬟,不高兴的翻了一遍后,她点了金芙蓉镶粉玉步摇及绿翡云头金簪两样,“把它们送到我房里去。”

“七小姐,这是亲王妃指给十二小姐的。”大丫鬟面有难色回道。

“怕什么?我娘的东西赏了她,难道她还嫌?就是少给了她,又怎样?难不成她知道了,敢来找我闹?”

话是没错,但七小姐您这么受宠,有必要跟十二小姐抢那点东西吗?

还真让大丫鬟猜对了,七小姐也许并不在意那两样首饰,但是因为大丫鬟拦了,她就更要抢到手了,因为她不想被大丫鬟看扁了。

有的人就是为了想抢而抢,明明她所拥有的,要比她抢来的首饰强上好几倍,但她就是想要从讨厌的人手里,抢来她们看重的东西。

大丫鬟把首饰送到季瑶深那里时,嘴角翕张,几度想跟她说,有两样首饰被七小姐截胡了,可又不知怎么开口,最后只得叹口气转身走人。

季瑶深这里早有小丫鬟拿这事来讨赏,所以她早就知道了,看着那些首饰盒忍不住叹气,堂堂平亲王府的嫡女,竟然比黎浅浅那丫头还小气。

被季瑶深认为大气的黎浅浅,这会儿可一点儿都不大气,相反的,她正非常小气的在和吕大小姐讨论合作事宜。

只是她巨细靡遗的作法,让吕大小姐这混迹商圈多年的人,都有些受不了,“你到底多大啊?怎么做起事来,比我们家的老账房还讲究?”说是讲究,其实是说她龟毛。mht.la [夜夜小说网]

黎浅浅不以为忤,反倒笑得很甜,“宁可事前仔细些,也不要合作之后,因为事前没说清楚,闹出事来伤了情份的好。”

“你这样一点都不大气。”一点小事也要斤斤计较,小气死了!

吕大小姐如是说,黎浅浅毫不介意,依然不改其意的揪着合约一样样细谈。

直到把所有列出的事项都谈完了,吕大小姐连灌两壸水,“你表舅他们也真敢,就放你全权做主了。”她不是没和年纪小的主事者谈生意,但往往他们身边都会跟着一堆名为侍从或管事的人,只要遇上需要做决策时,小东家都要询问那些人的意见,有时他们也无法决断时,就要中断会议,让他们回去请示真正做主的人。

每当这种时候,吕大小姐总会无比颓丧,因为她是女子,他们不愿与她直接面对,便派了继承人来和她谈,可遇上什么事要做决定时,就又要回头去请示他们。

往往因此浪费了不少时间,令吕大小姐气恼不已,却也无能为力。

谁让她是女儿家,那些男人宁可这样浪费时间,也不愿跟她直接谈?

像黎漱他们这样,全权交给黎浅浅一个小女孩来做主的,可说一个都没有。吕大小姐不懂,黎漱那样的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放权给黎浅浅来当家?

黎浅浅不以为然的道,“表舅他们不耐烦管这事,不放权给我做主,硬要自己来谈,回头有什么问题,还是得找我出面,那多累啊?干脆全交给我,他也乐得轻松。”

吕大小姐听了直笑,“你表舅还真敢。”

“反正不会亏钱,他有什么不敢的?”黎浅浅道,春江进屋里来,请示要在那儿摆饭。

黎浅浅转头看吕大小姐,“就摆这儿可好?”

“行啊!”吕大小姐打量了四周一眼,“你这儿布置得不错。”

她们是在黎浅浅住处后小楼的二楼谈事的,小楼环境清幽,四周还种了不少树,清风拂面树声沙沙,顿感神清气爽。

“还好吧?”黎浅浅笑,“其实这里会是棠姐姐的功劳,我只不过是说了想要什么样的,然后就是她和丫鬟们负责把它弄出来,感觉不错吧?”

吕大小姐点头,“你们姐妹两感情不错?”

“那是。”黎浅浅点头,春江很快就领人把饭菜摆上亲,用过饭之后,吕大小姐就回客房歇息了,黎浅浅这里却还不得闲,她负责和吕大小姐谈合作,黎漱也没闲着,他和水月宫派来的总管及金子尧的心腹洽谈合作事宜。

目前他还不打算在京城开铺子,他想把货栈和商队的模式,运用在京城周边的城市,当然,这个模式早有人学了去,不过他们学到的只是皮毛,黎漱打算采用的是已经微调过的模式,不再是草创时的那一套。

之前在庆州时,他就觉得手里人手严重不足,现在仍然面临相同的问题,黎经时手里倒是有不少黎家军退下来的人,但要怎么跟他们合作,将双方人手凑在一块,还有不少问题要克服。

要依黎浅浅说,便是让黎经时的人开家镖局,然后和瑞瑶教的货栈及商队签定合约,固定派多少人长驻在货栈和商队中,人员可以固定,也可机动调派,但因不是瑞瑶教的人,所以有些场合,他们是不必参加的。

至于货物来源,有吕氏商会和金氏商会两大商会在,大体上不必愁,另外还有水月宫的药材,黎漱和他们谈的内容,大致都是先和黎浅浅商讨过的,也都有合作过,就是把当初的合约再微调过就成。

另外还有黎经时的黎家军,黎韶熙还没回京,黎茗熙对这些东西不如大哥了解,至于黎经时,呵呵,他就算了,基本上是长子说了算,他就是个点头盖章的。

所以黎漱把这事压着,等黎韶熙回来再说。

水月宫的总管不是第一次与黎漱谈生意了,他发现黎漱越来越难搞,当然不是说他以前好说忽悠,而是他越发精明,跟他谈生意,几乎占不到便宜啦!金子尧的心腹管事也有此感。

他们却不知,这已经算好的了!等他们之后和黎浅浅洽谈时,才发现真正难搞的是这位他们一直没放在心上的小教主。

黎浅浅带着春江,抱着今儿洽谈的纪录过来找黎漱时,他们这厢还没散,她便在暖阁里等了会儿,刘二便找了来,将黎老太太去平亲王府的后续回报给她。

得知平亲王妃赏赐给季瑶深衣服和首饰,她忍不住笑了下,“这内宅里的手段,就是送这两样?”

“一般还有送铺子、庄子和人的手段,不过平亲王妃应该不至于送她铺子和田庄。”那就只剩下送人了?

“黎老太太回去之后,没有再闹腾了吧?”

“没有。”刘二也感到很惊讶,任他想破头,都不可能明白老太太脑子里在想什么。

黎浅浅倒是可以猜出一二。

“那老太太心里想的无非是钱和权,我爹是武将,有皇命压着,就算她拿出孝道来压我爹,也越不过皇命。”

“教主,您不怕她拿孝道来压制您?”刘二很早之前就想问了,只是一直没机会问出口。

“怕什么?她虽说是我的祖母,可我从出生到现在,嗯,好像就只见过那么一面?”黎浅浅扳着手指头想了想,嗯应该没记错才是。“而且我爹是分出去的,她要是把我惹急了,我不介意把我爹记到别人名下去当嫡子。”

黎大老爷这回进京,可是早早跟她透了底的,他早帮黎经时在族谱上找好人家,如果他娘闹腾得太过,与其将人得罪死,还不如帮他们一个忙,将黎经时过继给人,如此他娘不能再找黎经时麻烦,挑他的刺,但黎经时父女却要记他这个情。

到时候虽不是同房的兄弟,但好歹还是一族的,黎浅浅多少还是会照拂他。

黎浅浅没想到黎大老爷想得这么远,不过他会这么做,也是因为很清楚他亲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平亲王不在京城,她想讨养育费,只能找他要,平亲王妃可不会搭理她,再有嘛!我爹一直没上门任她予取予求,她肯定认为是因为我爹如今有官身之故,所以没把她放在眼里,所以她肯定会想要跟平亲王要求,请他帮忙,给我大伯父和二伯父弄个官来当当。”

刘二听得目瞪口呆,那老太太不会真这么想吧?

“你等着看吧!等平亲王回来,她再上门去,肯定会说这事的,她现在老实,肯定是季瑶深跟她说她娘有喜了,黎老太太不傻,肯定明白小蒋氏那样的身份和来历,能怀上孩子,不是件容易的事,要是因为她而出意外,那她就别想跟平亲王讨要好处,反倒要担心平亲王找她麻烦了!”

黎老太太那人就是个欺善怕恶的,平亲王有权有势,对上他,老太太只有老实听命的份儿,敢闹腾?不怕平亲王捏死她?

第二百四十一章 浮动



“老太太回家时,大老爷可回家了?”

“还没呢!”刘二面露不豫,“黎大老爷离开庄子就进城了,不过没回家,而是到西城的一间酒楼要了间包厢。(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乐;文;小说 www.lw+xs520.com”

黎浅浅好奇了,“他要包厢是要跟人见面?”

“应该是,派去盯他的鸽卫还没回话,所以还不知他跟谁见面。”黎大老爷进京时间也不算短了,认识几个说得上话的朋友,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会是什么人?是生意场上的朋友?还是吃喝玩乐的酒肉朋友?

刘二并不知道,他也才回京不久,留在京城的鸽卫们还没一一跟他回报,再说黎大老爷一直以来表现都比他弟弟靠谱,所以盯梢的主力都用在二老爷身上,大老爷这里相对就有些薄弱了。

“那等他们传消息回来,再跟我说一声。”

刘二应诺先告退了,他事情多着呢!之前在路上收到三长老的舅母又在找她麻烦。

要刘二说,三长老那位舅母之所以有底气,老来找她麻烦,就是因为她迟迟不肯成亲,如果她干脆一点,找个人嫁了,或是直接招赘,那位张老太太也就没底气再来闹腾了。

刘二之所以会关注此事,是因为张老太太现在不止是在三长老家里闹腾,年前开始,她就常常带着孙子和孙女,跑到三长老掌管的铺子去闹事,三长老那些铺子的生意因此直线下降。

教主知道此事后,一直不曾表示意见,所以他们也只能看着不插手。

刘二找上谨一,把这事说了,“老哥啊!你得给帮出个主意啊!”

“别别别,这事可别找我。”谨一连连摆手,“三长老一直不肯嫁,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她心里在想什么,可大教主摆明了就对她没意思嘛!教主都比你清楚,这事,咱们谁都不能管。”

刘二挠着头,“可是三长老掌理的铺子,生意一直往下掉,我是怕再掉下去,会影响到我们其他的生意。”

谨一看他一眼,有些无奈,“你以为三长老真是个弱女子,拿她那好舅母一点办法都没有?”谨一冷哼,“告诉你,她如果真没点手段,你以为她是怎么坐稳三长老位置的?”

虽然因为战乱、天灾影响,女人当家的事情并不少见,但男人仍是见不得女人当家,三长老继任其父之位,难道底下的人全都老实从之?自然不可能,刘二掌理鸽卫,对三长老对付那些对手的手段自是再清楚不过。

“可她那舅母是她长辈……”

“她之所以不对那女人动手,无非是想在大教主面前示弱,让大教主出手相帮,教主出手也成,所以教主知道了也不动声色。[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谨一笑道。“你别多事了。”

其实谨一是觉得,大教主也许不曾考虑过,但教主肯定考虑过,要把三长老给换掉,三长老自己大概也是这么想,所以才会很积极的想要争取,在梅州兴建货栈及商队。

教主曾对大教主说,三长老能力不差,可惜的是,她非常看重自己。

她爱慕黎漱,希望能与之结为连理,但黎漱不喜欢她,她却一头栽进去,一心以为只要黎漱对自己有心,就会来助自己一臂之力,所以她掌理的铺子往往生意稍好些,就会开始下降。

若不是知晓张老太太想把她和她儿子凑作堆,谨一还以为张老太太老找她麻烦,全是出自三长老授意的呢!

“那三长老管着的生意,就这样任之?”刘二再三确认问道。

“看看吧!”谨一拍拍他的肩头,“二长老最近在干么?”

“他,呵呵!”刘二笑着摇摇头,“他原把北边的商队收了,可听闻教主想跟吕氏商会合作,他便想要分一杯羹,连送了几次帖子来,想要来见教主。”

教主在京里往多久了,他从不曾想来拜见,教主离京,他也不曾露面,现在听说要和吕氏商会合作了,他就冒出来了。

他是想把吕氏商会挤出去。

说实话,若自家有商队能往来北晋和赵国,肯定赚得较多,不过,黎浅浅对二长老印象极差,宁可和吕氏商会合作,也不想跟他合作,再说了,他不是因为孙媳是东齐人,而把北边的商道给收了,改专营东齐与南楚之间的商队了吗?

如果她点头同意他所求,就还得等他再筹备并召集人手,如此得耽误多少时间?吕氏商会本就行走三地,只需在平常带的货里头,添加瑞瑶教要求的货物即可,根本不费什么事。

而且吕大小姐可比二长老坦率,二长老那个人随时都在算计人,跟他做生意,绝对不如和吕氏商会合作划算,她脑子又没进水,怎会舍吕氏商会而去就二长老呢?

二长老要这么容易放弃,那才奇怪了!

当黎浅浅分别和吕大小姐等人签字合作后,黎韶熙和凤奕回来了,跟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十几名已经卸甲归田的黎家军。

黎浅浅和黎韶熙密谈半日后,黎韶熙笑嘻嘻的伸手揉乱妹妹的头发,“我回去就跟爹说,想来他应该是没意见的。”

黎浅浅不高兴的拍掉他的手,“不要乱揉我的头。”

“嗯?”黎韶熙愣怔了下,眼前的小少女虽与他妹长得不像,但方才的动作、表情,几乎如出一辄,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眼里有着不敢置信,期待还有几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不过在黎浅浅扬眸望过去时,他已然恢复正常,黎浅浅看他一眼,便将方才怪异的感觉丢到脑后去。

现在要忙得太多了,没时间去细想。

等黎韶熙走了,刘二皱着眉头:“教主,二长老又派人送帖子来了。”

“吊着他。”黎浅浅直接了当的道,“当初他要建商队,可没跟表舅商议过,他要收起来另开往东齐的商队,也不曾跟我商量,所以为什么我们要做什么事,还得听他的?”

刘二闻言展眉一笑。

“再说了,他建商队用的是公中的钱,赚得的钱有八成进了他自己的荷包,凭什么来过问我们的决策?还是说他这位二长老比教主更有权威?”

黎漱深感有理,回头就让人传出这话,刘二把修饰过的话放出去,没两日就传遍了。

二长老听闻之后气恼不已,他原已准备放出风声,直指黎浅浅这位教主不厚道,自家有商队不用,硬要和外人合作,置他于何地呢?

但刘二放出的话里,指明了二长老他公器私用,所以这商队当属二长老的私产才是,他们教主大度,不予其计较,但也不可能毫无芥蒂的跟他私有的商队合作。

要知道二长老不管走到那儿,可都是把他的商队挂在瑞瑶教名下,不少人跟他做生意,是冲着瑞瑶教这名头来的,那些话一传出来,不少人直接终止同二长老商队往来,二长老得知后差点气昏过去。

何蘅燕气极,闹着要找黎漱师徒两兴师问罪,被何蘅威赏了一巴掌。

“哥,你打我?”

“打你怎么了?”何蘅威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是个极聪明的人,可是他妹妹却是屡教不听,冲动不说还蠢笨如猪,想找黎浅浅他们兴师问罪,凭什么?以什么身份去质问教主?

她要真去了,正好坐实传言中说的,祖父对黎漱继任教主不满,对黎浅浅担任教主不满,要不然怎么会纵容孙女跑去质问教主?

何大奶奶匆匆赶到,看到丈夫怒掴小姑这一幕,心下很是满意,面上却是娇斥道,“妹妹年幼,相公好好说便是,可不好动手。”

何蘅燕抚着**辣的脸蛋,眼泪倔强的不曾落下来,何蘅威看得很是心疼,可是他真不能再纵容她下去,眼看着她都己经成为大姑娘了,还这么不懂事。

正要再说她几句,就有丫鬟来报,道是二姑娘的几位友人上门来找。

“是谁?”

“户部郎中的孙女,吏部侍郎家的姑娘,还有次辅家的三小姐……”丫鬟一一道来,听得何大奶奶眉头微皱,这几位日前才来过,还和小姑闹得很不愉快,怎么会又跑来了?

“还能是为什么?这死丫头派人送信去给她们,说是珠宝坊又有新出的样式。”何蘅威冷哼,自教主与姚大少爷合伙开了珠宝坊,莲城那边每季都会派人送新款的首饰来给何蘅燕。

何蘅燕有不用钱的首饰可穿戴,自然是乐不可支,后来为了巴结讨好那些官家千金们,便大方的送出自己不喜的几样首饰,没想到因此真让她结交了不少姑娘家。

只是僧多粥少,难免会有人没分到,何蘅燕若是个八面玲珑的,肯定是能够把这些千金们都安抚好,只可惜她不是,而且她脾气还不小,若是大家都捧着她,倒也还罢了!

那些官家千金有的自视甚高,还觉自家有风骨,明明就拿人手短,偏还要表现出自己的风骨,十足十的得了便宜还卖乖,何蘅燕这些日子以来都被拍捧惯了,哪受得了气。

一来二往的就起了冲突,双方还各自放话,绝不再和对方往来,看在二长老祖孙眼里,这些小姑娘实在是孩子气,只是就算她们闹孩子脾气,他们也不能轻忽,毕竟她们背后可都有靠山在。

起冲突的隔日,他们就派人送了礼去给那些姑娘的家长们,原以为会隔段时日,才会再看到她们,没想到这才几天,她们就又来了?

交代妹妹要好生招呼客人,千万别再起争执后,何蘅威才被妻子拖走,“我还没交代完呢!”

“行了!你再说下去,只怕妹妹要翻脸了。”何大奶奶柔声道。

何蘅威苦笑,“你说她这性子像谁啊?我们家都是性子平和的人啊!”

何大奶奶面上笑着,心说,还不是被你们爷孙两宠坏的,怪谁呢?

微风徐徐,何家后园的水榭里,年少的姑娘们一个个花枝招展,正在互相比评各自身上的首饰和服饰。

户部郎中家的姑娘抬手摸了摸发髻上的紫藤步摇,“你们可见过黎家那位少将军了?”

“见过了,见过了,那位少将军生得可真是俊哪!”

“我爹说,黎将军有两个儿子,不知姐姐说的是那一位少将军啊?”

“唉呀!那个都一样,都生得俊俏就是,以前我总以为这武将八成都是身材魁梧声若洪钟之辈,直到见了他们两位,才晓得原来以前是我狭隘了!”

这些姑娘们全是文官家的,对武将家自然是没好话,但今日她们却对黎将军家的少将军们称赞有加,让何蘅燕不禁好奇起来。

“不过是两个粗野的武将罢了!也值得姐姐们一再提起?”

“唉,你不知道,这黎家啊!可不同于其他的武将,他们跟着他们老子一路从小兵丁一路晋升到将军,这可不是常有的事,而且听我大哥说,皇上似乎有意要重用他们的父亲。”说话的是吏部侍郎家的姑娘。

户部郎中的孙女忙问,“皇上可是有意让黎将军去主持新建的那支亲卫?”

“你也听说了?”

“当然,听说皇上日前召见他们父子三人,没想到黎将军直言道,大少将军出京办事去了,还没回来。”小姑娘顿了下又道,“我爹回来就说,这黎将军可真是胆大,竟然敢这样跟皇帝说话。”

要不怎说他是皇上的近臣呢?

小姑娘们的父祖对黎将军,是又羡又妒,可没奈何,那差事是武将领职,他们是文官,抢不来啊!小姑娘却没想那么多,只听家中长辈说,两位黎少将军是良配,引得小姑娘们芳心浮动。

第二百四十二章 无妄

何蘅燕坐在一旁听她们说着两位黎少将军,她身边的一个丫鬟忽地靠上前来,小声的道,“小姐,她们在说的那两位黎少将军,是不是就是教主的哥哥?”

何蘅燕被她这么一提才想起来,面色微喜,不过立刻又暗淡了,因为她想起来,自家和黎浅浅师徒关系不怎么好,祖父已经连着几天递帖子去求见黎浅浅,可是一直被拒于门外。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

“小姐,教主在京里这么久,好像只认识个蓝姑娘,平日里,也不知她做些什么消遣啊?”丫鬟意有所指的看着她,何蘅燕眼睛为之一亮,是了!黎浅浅那丫头好像有十岁了吧!再过几年就要及笄,就算她是教主,也是要嫁人的。

纵使她父亲是皇帝跟前的红人,那又如何?他可没办法去跟那些夫人、太太们应酬,还有两位少将军的婚事,虽听说黎将军的嫡母进京了,可是那老太太从乡下来,在京里认得几个人?想靠她给黎浅浅兄妹谈婚事?

别傻了!

原本凤家庄的两位夫人足以担起这个事,但谁让她们死了呢?

“你去跟祖父说,一会儿送走这些姑娘们,我就过去跟他说事。”何蘅燕想到得意处,忍不住笑出声来,丫鬟点头转身走了。

何蘅燕算算时间也该散了,不多时就有姑娘来辞行,送走她们后,她便往祖父的住处去。

二长老听完孙女所言,满意的笑着捋须,“我们家小燕子可算是长大了!也知道为祖父分忧了!”

“祖父也觉得我刚才的提议可行?”何蘅燕问。

二长老含笑点头,“行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一边感叹,一边脑子飞快的转着,教主是个女孩子,女孩子及笄就能嫁人了,虽不知大教主打算给她找个什么样的女婿,但是那丫头的父亲是个武将,肯定会希望女儿嫁个对自己有所帮助的人家,还有教主的两个哥哥,嗯,要是可以,他不介意把孙女儿嫁给他们之一。

当然,最好是长子了!

之前他一直很担心孙女的婚事,孙媳还提议想为她家表弟求娶,只是二长老没答应,现在想想,幸好当时没答应下来。

“明天再让人送帖子过去,以小姐的名义送过去。”二长老对管事交代,何蘅燕在旁听得微愣,随就反应过来,“您放心,明儿我会和教主好好说道的。”

黎浅浅才用过早饭,就有丫鬟送来何蘅燕的拜帖。

蓝棠不悦的用手指弹了下拜帖,“你说她来干么?”

“见了不就知道了?”

“你要见她?”不说蓝棠惊讶,春江她们也惊讶万分。[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是啊!”她想过了,何蘅燕虽是二长老的孙女,但她在京城的社交圈也算小有名气,不少人因为想搭二长老商队的顺风车,而力促女儿与何蘅燕交好。

黎韶熙和黎茗熙年纪都不小了,想来他们是不可能跟自己一样混迹江湖的,既然要在南楚官场上混,他们的妻子要不是勋贵、武将家的千金,就是文官家的小姐。

而她身边的人里头,谁比何蘅燕更了解这些千金小姐们呢?

季瑶深其实也不差,但她才到京城不久,不如何蘅燕的人脉深且广。

她只想到了利用何蘅燕来认识京城的贵女们,好为自家两个兄长挑媳妇儿,完全没想到二长老其实更想把孙女儿嫁给她兄长,至于黎浅浅的婚事?二长老还没傻到以为自己能越过黎漱和黎经时,去替黎浅浅做主。

何蘅燕来的时候,还带了她大嫂。

姑嫂两个进了黎家之后,略感失望,何大奶奶以为黎浅浅贵为教主,住的地方自然不能太过寒酸,没有想到还真是简朴到令人发指,何蘅燕反倒觉得她嫂子的品味有问题。

东齐和南楚国风不同,喜好自然也不一样,南楚崇尚端庄大气,东齐则尚华贵瑰丽,以何大奶奶的眼光来看来,黎家简直就质朴得令人发指,不过她头一回来,总不好就指手画脚多嘴批评,她忍得很辛苦,何蘅燕没发现长嫂的不对劲,她正在思考要如何开口。

等到见了黎浅浅,双方分主次坐下后,她便斟酌着开口邀请黎浅浅参加半个月后的花会,黎浅浅原就想藉她之便,打入京里的社交圈,自然不会拒绝,很痛快的答应下来。

何大奶奶看她这么好说话,便再也按捺不住的开口批评起黎家的装璜及摆设,何蘅燕死活拦不住,只得垮着张脸坐在一旁,黎浅浅倒是不以为忤,让何大奶奶畅所欲言。

何大奶奶算是嫁进南楚后,头一回能如此畅快淋漓的说个痛快,就见她满脸欢快的跟着何蘅燕离开,而达到目的何蘅燕反倒苦着脸,她是怕黎浅浅事后跟祖父算账。

她大嫂也太没眼色了!哪有当着主人的面,指责人家家里的摆设和装璜的?亏祖父还跟她说,要她多跟大嫂学她的进退有度,进退有度个鬼啦!

送走何家姑嫂后,黎浅浅就跑去找吕大小姐了。

“不是说你有客人来访吗?怎么跑来了?”

“她们已经走了,我刚刚听她们说话的时候,想到一件事,她们一走,我就赶着来找你了。”

“哦?”吕大小姐笑,“什么事这么急?”

“何大奶奶是东齐人,东齐和南楚喜好不同,所以她觉得我们家装璜太过简朴,摆设太过简单。”

吕大小姐点头,“东齐尚华贵瑰丽之物,一样的东西,如果颜色鲜明些,在东齐售价会高不少。”

不是只高一些些?

似是看出她未竟的疑问,吕大小姐摇头,“有时那些有钱人会出高上一倍的价钱来抢购。”

抢购喔?

吕大小姐颌首,“东齐的贵人们深信抢来的东西更有价值。”

“你说,我们若是去东齐开家拍卖楼,生意会不会很好啊?"

“那是肯定的。”吕大小姐以前也曾想开家拍卖楼,但开在那儿?她自己长年四处奔波,若开在北晋,别生意没做起来,反便宜了她二叔,开在别的国家,她几个月才来一趟,若遇上什么紧急的事,等到她晓得时,都过几个月了。

如果采用合作的方式,她也没找到什么志同道合的人。

现在不一样了,黎浅浅问她这话,表示她跟自己的想法一样,只是开家拍卖楼不是件容易的事,货源是一个问题,再有便是人手,地点也是个问题。

难道真因为东齐人的喜好,就特地跑去东齐开拍卖楼?

“吕大小姐以为这门生意,只有开在东齐才有赚头吗?”

“不是吗?”

“呵呵,这你就错了,这世上的有钱人多着呢!而且他们都热爱竞争,只要炒热气氛,拍卖楼不愁没生意。”只是这个主持人不好找,找到了有潜质的人,还得栽培,都不是短时间能成的。

黎浅浅安抚她,“不过不急,总能找到人材的,再不济找到差不多的人,好好的栽培他,就不愁没人可用。”

就是要花多些时间培训,还有得有识货的人掌眼,不然人家送假货来拍卖,负责收货的人不查,就这样收下,等到拍卖出去才被发现,商誉就毁了!

吕大小姐不是没接触过这一行,知晓内中的一些细节,见黎浅浅说得头头是道,不禁有些惊讶,这孩子是怎么教出来的啊?怎么比她这跑遍整个中州大陆的人还要有见识?

黎浅浅一说想开拍卖楼,黎漱立时举双手赞成,如此就可以把瑞瑶教库房里,堆放的杂物清一些出去啊!

这主意好!

黎浅浅听到他说库房里堆放的杂物时,忍不住嘴角微微抽搐,那些宝贝是人家拿钱换都没地儿买的好吧!说它们是杂物,它们会哭的。

黎韶熙得知妹妹想开拍卖楼,眉毛跳了下,“她不是才要和吕氏商会、水月宫及金氏商会合作吗?怎么又冒出拍卖楼的事?”

黎茗熙哪知道啊!“小姑娘想一出是一出,不过她的想法不错啊!若能开成,咱们从西越人那儿得来的宝贝,就能卖出去了,而且不愁被人坑了。”

他们之前就因不懂,而被人狠狠的坑过,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心痛啊!

“妹妹想找主持拍卖会的人,还有识货的收货人。”黎韶熙把任务分派下去,黎茗熙闻言忍不住哀叹,“老大,我上那儿找人去?”

“笨,你不是才认识京里一些老爷、少爷们?让他们帮忙找人呗!”

黎韶熙说的是最近黎茗熙认识的一些朋友,这些老少爷儿们是京里最懂得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他们对家族没有什么建树,就是知道那家酒楼的酒最醇,那家饭馆的江南菜最地道,那儿的首饰最便宜,那个青衣唱得最好,老生唱得最有韵味。

原本黎茗熙是不想去结交这些人,不过被他大哥训了一顿。

黎韶熙说,这世上的人都是有其用处的,端看你怎么去用,就是纨绔子弟也是如此,他们懂得吃喝玩乐,遇上这类的问题,问他们就行,不需再花玏夫去查探,省时省力,多好?

而且这些人是京里那些大家族的子弟,最是知晓这些豪门世家的弯弯绕绕,还有谁能比这些豪门世家自己人更了解他们自己的呢?

黎经时听了之后,也说就是如此,所以当黎韶熙跟着黎浅浅他们去浣州时,黎茗熙便也伺机结交了不少朋友。

初时,黎茗熙颇有些不以为然,但后来还是多亏了他们,他和父亲才能逃过两次桃花劫。

想想也真是无妄之灾,就是受邀参加宴会,竟然就被人算计上了。

事后那镇南侯拚命的赔不是,说全是妻女擅自做主的,黎茗熙一点都不相信,不是说镇南侯智勇双全,是难得的儒将吗?怎么连自家内宅事都无法掌控,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啊!

“你听清楚妹妹要做什么样的人了吗?”看弟弟一副状况外的样子,黎韶熙暗自叹息。

“听清楚了!你让妹妹放心就是,我这就找人帮忙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筹备

有何蘅燕的毛遂自荐,黎浅浅及蓝棠便顺势跟着去参加了几次宴会,赏荷会、咏莲诗会等等,五花八门各式宴会轮番上阵,吕大小姐也曾陪着出席过一两回,不过实在是事忙,后来就再不去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黎浅浅也明白,吕大小姐是北晋人,又是商贾,那些眼高于顶的小姑娘们,瞧不上人家倒也罢了,偏偏还想仗着父祖权势压人,想要从吕大小姐那里占便宜。

亏得吕大小姐大量,没跟小丫头们计较,毕竟是做生意的,三言两语就让人乐得找不着北,出手又大方,奉上一点小礼物,就足以让这些小姑娘们开怀。

只是到底是自家吃亏,这样的生意做一两回也就够了,好歹为日后的生意打底,再要多,她也不耐烦。

蓝棠的父亲是之前名满京城的名医,这些千金小姐们只要不傻,都晓得别得罪她,因为谁也不敢肯定,日后没有求到蓝家头上的时候。

黎浅浅的父兄是皇帝新近宠臣,生得好看不说,还都没有成亲,可是上好佳婿啊!再说了,皇室对瑞瑶教的宝藏一直很感兴趣,小姑娘们多少都听家里长辈说过,就算不提此事,冲着她那对俊美出色的兄长,她们也不会轻易开罪她。

原本是黎浅浅她们跟着何蘅燕出席,一来二去后,就变成黎浅浅为首,而何蘅燕与蓝棠同为依附她的人了。

何蘅燕不傻,自然看得出来,可是黎浅浅是教主,她不过是二长老的孙女,孰重孰轻一目了然不言而喻,但是她也不曾因此就甩脸子给黎浅浅瞧,相反的,她越发积极攀紧黎浅浅了。

那些官家千金们,对黎浅浅可好奇了!听说她是黎将军的独女,黎少将军们的妹妹,还听说她是瑞瑶教的教主,瑞瑶教啊!那举世闻名的宝藏就是瑞瑶教的,若是能跟她交好,然后从她那儿得一两件宝贝就好了!

只是看这小丫头的穿著打扮,众位千金们疑惑了,听说瑞瑶教名下的铺子,有银楼、布庄、酒楼、茶坊及香料皮货等铺子,种类繁多,既名下有银楼和布庄,怎么做教主的,这一身穿戴却跟她们没什么两样呢?

难道不应该穿得比她们讲究?

但看看她身上穿着打扮,衣服嘛!布料比她们的身上的还次,首饰倒是别致了,但也就新奇二字,并不怎么名贵,很适合她们这年纪的小姑娘配戴,大概就百两之谱。[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这小丫头见了总是笑咪咪的,看起来很好说话,可真正接触后才发现,这小姑娘不好哄啊!见了好几回面,想哄她表演下武功给她们看,也好开开眼界嘛!谁知这小丫头只笑着摇头,回道,“师父交代了,遇事不可强出头,习武是强身,不是给人瞧的花架子,我要敢在人前哗众取宠,回家他就灭了我,姐姐们不会这么狠心,让我回去被师父收拾吧?”黎浅浅眨巴着眼可怜兮兮的问。

她们好想说,她们一点都不在乎,她回去后会如何,但人家小姑娘眨着水亮亮的眼睛望着你,她们敢将这话说出口吗?

她们可都是善良仁慈的小姐,走路都是小碎步,唯恐踩死地上的蚂蚁,说话轻声细语,就怕吓到树上的鸟雀,怎么会坏心的想要让她回家挨罚呢?

见不到黎浅浅表演功夫给她们看,还被她用话给挤兑,偏生还不能对她生气,她们有人相中了黎韶熙,有人看上黎茗熙,就想着能嫁进黎家,与黎浅浅成姑嫂,当然就不能朝她生气,还得要好生安抚着。

看得深知这几位姑娘禀性的何蘅燕暗咋舌。

这日从吏部左郎中家赴宴出来,才上车蓝棠就笑开了,把身边的一个草绿绣缠枝芙蓉花的迎枕抱到怀里,“真是服了她们了,这相同的戏码才上演过,怎么今儿又来了?”

黎浅浅却有些无奈,相同的话一再重复,要不是说话的人都不相同,她都要以为自己重复过着同一天了呢!

“你说她们是怎么一回事?都说了你若应了她们,回去会被你师父收拾,她们却还乐此不疲的玩这游戏?”蓝棠不解的道。

“因为她们都想当那个特别的人,那个我会因她而破例的人。”这些千金小姐自小就是家里娇惯的,人人都以为自己是最特别的,世界当以她为中心,所有都该围绕着她转。

黎浅浅拒绝被人当猴耍,在她们看来,那只是因为开口要求的人不是自己,所以她才会拒绝,若是自己开口,她肯定不会拒绝云云。

不想全遭到拒绝。

“那你后日还要去参加那个花宴吗?”蓝棠其实不太想去,可是黎浅浅年纪太小,她怕自己不跟着去,黎浅浅会吃亏,虽然她们还是结交了不少朋友,但那些自视甚高的天之娇女还是不少,万一她们改变主意,决定要找黎浅浅麻烦,那些新朋友未必会站在她们这一边。

黎浅浅摇摇头,“不去了,吕大小姐过些日子就要回北晋去,咱们得趁她还没走,赶紧把该定的事全都讲好来,否则她这一走,也不知道几时才能再来。”

蓝棠长叹一声,“吕大小姐长得人那么漂亮又能干,怎么婚事不谐,拖到如今还不曾出阁?”

“人各有命,也许她晚嫁才是最适合她的。”

“是吗?”蓝棠既为吕大小姐感到婉惜,也为女子婚事不谐,而受世人指指点点感到不满。

黎浅浅直言,“吕家大房没儿子,把女儿当儿子养,若她早早就出嫁,婆家可允她继续为娘家效劳?就算婆家大方能容,成了亲之后,新嫁娘势必要早早诞育麟儿,方好在婆家立稳脚跟,如此一来,她要如何跟着商队走南闯北?"

蓝棠听到这里也明白了,女子早婚,年纪小小就怀了身孕,但也因为年纪小身子骨还没长开,怀胎之后,很容易就伤了身子,有的一尸两命,有的因此难产生了头胎就因身子伤了,而无法再生二胎,若头胎生子倒也还好,怕就怕生的是女儿,伤了身子后,婆家可没太多时间等你慢慢调养身体,往往还没出月子,做婆婆的可能就已经把通房丫鬟送过来了。

身心受创的年轻媳妇们,有些人承受不住打击,就这么一病不起的大有人在,蓝棠跟着父亲学医,这些事她都懂,云珠说的八卦里都有,只是不曾把此事与吕大小姐想到一块儿。

“那这么说起来,吕大小姐没有早早嫁人,反倒是好事?”

“应该算是吧!”要是可以,她也不想早婚,只是女子和男人不同,她的哥哥们可以拖到现在还没娶妻,但女人不行,蓝棠的年纪不大,但她娘早逝,唯二的两个女性长辈又相继过世,她的婚事就成了蓝海的一大心病。

蓝棠自个儿倒是不急,她一心倾慕凤大公子,虽知他对自己没意思,但不妨碍她心悦他。

黎浅浅不知道蓝海晓不晓得他女儿心悦凤大公子,但看起来,他似乎无意让女儿嫁给凤大公子,反倒有意无意的撮合蓝棠与武林盟主孟达生,不过她听黎漱说过,孟达生的家里很复杂,他一个人担负着一整个正气山庄,他那些长辈们似以压榨他为乐。

黎漱曾道,嫁给孟达生的女人会很辛苦,因为,要陪他一起担起正气山庄,还要奉养那些长辈们,那些老头子们可不是省油的灯,孟达生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成亲,就是因为这些长辈们心中各有属意的人选,人选摆不平,才让孟达生到现在还是光棍一枚。

不过男人可以拖,女子成吗?几年后这人选势必有变,就不知到时候会否因为如此,而令那些老头子们达成协议,决定选择同一人嫁给孟达生为妻。

车行一半,何蘅燕派人来找黎浅浅,说有事要同她说。

蓝棠不悦的道,“今日在宴会上,那么长的时间不她说,偏等到我们快到家了才来说。”摆明了是想跟着她们回家。

黎浅浅对春江道,“让她的车跟着走,有事等回家后再说。”

春江应诺,让人去跟何家车夫说,不多时跟车的嬷嬷面有难色的来回禀道,“小姐,那位何小姐说,要请您去珠玉坊坐坐。”

珠玉坊?“那是什么地方?”黎浅浅问春寿,春寿想了下便回答,“是京里顶出名的银楼,他们的首饰头面都是由京里数一数二的银匠师父打造的,虽然样式不算新颖,但因用料讲究,京里贵女们都很喜欢他家的头面。”

“价格不便宜吧?”黎浅浅挑眉。

“那是。”春寿看黎浅浅髻上的小凤钗,“像您今儿戴的小凤钗,珠玉坊有相仿的,一支就要价五百两。”她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今儿在吏部左侍郎府里,曾听到丫鬟们说,吏部左侍郎家的小姐在珠玉坊看到支小凤钗,只是要价太高,实在买不下手。

就有人问那凤钗是什么样子的,那说起此事的丫鬟,就拿黎浅浅头上的小凤钗来做例子,要不然春寿没去过珠玉坊,她哪知道他们家的头面做的好。

“你运气倒是好。”春江睃她一眼,春寿嘿笑着,“您要去吗?”

“去啊!怎么不去?”何蘅燕未必是想敲她竹杠,更有可能是想请她去看珠玉坊的装璜吧!前两天她曾跟何蘅燕说起她们最近要装璜新铺子,何蘅燕想讨好她,自然是要为她排解烦忧。

介绍她去看别家珠宝坊怎么装璜,不失是刷脸的好想法。(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 缘份

珠玉坊里的伙计殷勤的端来盛着铺了红绒的托盘,托盘上摆的是缠丝镶翠牡丹头面,何蘅燕美眸灿亮,直勾勾的看着那套头面。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

这套缠丝镶翠牡丹头面,她已经看上许久,只是一直舍不得买,今儿是得了祖父的话,为嘉奖她近来的表现,送她一套珠玉坊的头面,所以她才会特意邀黎浅浅她们过来。

“黎小姐觉得这套头面如何?”在外头何蘅燕只喊黎浅浅黎小姐,而非教主,黎浅浅原是在喝茶,听她喊自己便抬头看了下,“真漂亮,这套头面很衬何小姐。”

何蘅燕闻言很是满意,伸手将托盘上的分心取来细瞧,两个伙计在旁你一言我一语的赞赏着,让何蘅燕听了更是乐不可支,买下头面后,才心满意足的转头问黎浅浅,“黎小姐可有中意的首饰,可要让他们取来瞧瞧。”

“不用了。”黎浅浅抿嘴轻笑的拒绝了,原本对珠玉坊的装璜颇为期待,进来之后,却觉得十分失望,珠玉坊是做高档首饰生意的,却没有包厢供贵客歇息,座席间仅以盆栽及屏风作隔,虽具隐蔽性但不高。

蓝棠看她神色淡淡,再看看这珠玉坊的装璜,心里就有数了。

等从珠玉坊出来,跟何蘅燕道别,上了自家马车后,蓝棠才问她,“你是不是对珠玉坊的装璜很失望啊?”

“你看出来了?”黎浅浅愣了下才回道。

“我看出来了,不过何小姐没有吧!”何蘅燕满心都在她那套新头面上。

黎浅浅笑得眉眼弯弯,“棠姐姐说说,为何我会对珠玉坊的装璜失望吧?”

蓝棠没好气的瞪她一眼,“还用得着说吗?珠玉坊大概是怕有人偷东西吧!所以不设包厢,我记得你和吕大小姐说过,人都喜欢在别人眼中,自己是最特别的。”

珠玉坊却将所有的客人一视同仁,没有区别对待,那些贵人们就算现在很捧场,不代表会一直捧场下去,他们的样式并不新颖,只胜在用料足,但谁家做生意用料不足?就算真的不足,也不会说出来。

“珠玉坊是老店?”

“是老店没错,不过不足百年,而且之前生意一直不好不坏,直到十年前生意才好转,不过因为样式中规中矩,用料足,价钱不算太高,因此倒也吸引了一批官家女眷,她们家里不算大富,舍不得花大钱买些过不了几用就不时兴的首饰,珠玉坊的首饰正好符合她们的要求。”

黎浅浅听了后直点头,如此看来,珠玉坊的装璜倒也蛮符合他们的定位。(WWW.mianhuaang.LA 好看的小说

蓝棠以手指比了下后头,“她真是叫咱们陪她去买首饰?”没有其他的目皂?蓝棠有些怀疑。

黎浅浅不以为意的耸肩,“也许她就是想要显摆一下呗!”

那套头面可不便宜,足足花了五千两银子呢!蓝棠想想就觉肉痛,也不知何蘅燕的眼睛怎么长的,明明另外两套要更好些,她便选了镶翠的那一套,“镶翠牡丹感觉好像怪怪的?”

“牡丹贵气,正合何小姐的气,那里怪了?”黎浅浅笑,“姐姐日后还是小心些,眼下咱们还没回到家呢!要是被人听了去,可就不好。”

蓝棠受教的点头,“是我轻忽了。”

回到家之后,蓝棠才回房,就有丫鬟送了封信过来,云珠接过一看,嘴角微抿,她拿进内室,蓝棠问,“谁送来的?”

“凤三公子让人送过来的。”

凤三?好好的让人送什么信啊?蓝棠接过来一看就傻了,孟达生这个混蛋是想干么?把她当绣娘啦!都怪她,当初就不该心软,做了绣活给他,这下子好啦!这混蛋竟然直接开口讨要荷包了!还指定了花样,真是够了!

“小姐。”云珠顿了下,打量着蓝棠的脸色,才小心的开口问,“您想给孟盟主绣个什么颜色的荷包?”

“随便。”蓝棠气死了!这个孟达生也太随便了吧?

云珠不知如何劝,只能示意小丫鬟去请黎浅浅来。

黎浅浅回来后,还没来得及更衣,就被黎漱派人请了去,“吕大小姐的父亲突染风寒,老人家仗着自己身强体壮不以为意,没想到病情加剧,吕家已经派人来接她了,你若有什么事,还没和她谈妥的,就赶紧去找她说,她这一去,怕是蛮长一段时间,无法再来了。”

徒弟竟和个年近三十的大姑娘谈得来,让黎漱觉得百思不得其解,这一大一小年龄相差大,但靠在一起说话,倒是挺和谐的。

吕大小姐是生意人,擅长与人交往,哄个小姑娘,那是手到擒来简单至极的事,不过从一开始,她们两碰面,吕大小姐就不曾哄过黎浅浅。

是因为吕大小姐打一开始,就没把黎浅浅当不解事的小孩子看吗?

黎漱不知道,是否因为如此,黎浅浅才会把吕大小姐放到心上。

人都喜欢别人尊重自己,黎浅浅是个小孩子,就算再怎么早熟,她的外表还是还小孩子,有不少人因为如此,就算明知她是教主,仍是没把她当回事,只是将她视为是他的傀儡。

黎漱轻咳了一声,黎浅浅回过神道,“我这就去见她,表舅有什么要我跟她谈的?”

想了好一会儿,黎漱才摇头,“没了!这事你全权做主,就由你自己看着办吧!”边说边朝黎浅浅眨眨眼,意指,瞧,我多信任你啊!

黎浅浅没好气的朝他翻了个白眼,“您老人家直说自己懒就是了。”

“呵呵!”黎漱好脾气的摆手,“快去吧!别误了人家的事。”

“知道了。”走到门口又转回来,“如果她不能来南楚,那咱们能去找她吗?”

看着黎浅浅期待的看望着自己的眼,他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得推给她爹去。“得看你爹怎么说,他要是答应,我没意见啊!”

嘁!出息!

朝他扮个鬼脸后,黎浅浅就带着春寿去见吕大小姐。

吕大小姐眼下微红,眼里水光闪亮,似是才哭过。

见到黎浅浅来,她似等她许久的朝她打招呼,“可算是来了,快坐,上茶。”

待丫鬟们上了茶,她才摆手打发她们走。

“听说吕大老爷病了,姐姐可得好生保重自己才是。”

“多谢妹妹关心。”吕大小姐不浪费时间,直接进入正题,两人一谈就是两个时辰,原本摆在旁的纸沓全写得密密麻麻的,吕大小姐和黎浅浅分别看过一次,没有问题后,才交由底下人去抄录。

另外又说好,日后如何连系,然后才散了。

夜风起,春寿帮黎浅浅系上披风,走回自己院子,就看到蓝棠和云珠坐在堂屋里,与春江说话。

小丫鬟们笑吟吟的请安声,惊动了屋里的人,蓝棠的火气早消了,看到黎浅浅进来,倒了杯热水给她。

“怎么和吕大小姐说到现在,饿了没?”

“饿坏了,不过吕大小姐明儿一早就要离京,不把事情说完不成。”

蓝棠颌首,春江领人送上晚膳,黎浅浅看着那清淡如水的菜肴,忍不住要叹气,蓝棠看着她直笑,好一会儿才道,“你今儿晚饭用得晚,只能吃些清淡的,也不能吃太多,省得积食。”

“知道了!”黎浅浅小嘴嘟得老高应道。

四菜一汤,份量不多,黎浅浅很快就吃完了,蓝棠拉着她去院子里消食,顺便把孟达生的信说给她听。

“你说他是不是很过份?”

呵呵,我可以不要回答吗?人家还是小孩子,问我这个事,你是想要我怎么回答啊?黎浅浅腹诽着。

蓝棠也没想她回答自己的问题,她只是想有人能听她说心事。

黎浅浅心说,有人能倾听自己的心事,也算是件幸福的事。

蓝棠不曾发现,黎浅浅从未跟她说过自己烦心的事。黎浅浅不是不想说,她是怕自己开了头,就无法收拾,她心里藏着一个大秘密,这个秘密她不敢跟人说,她怕说了,万一被人当妖怪,请来道士和和尚做法想收了她怎么办?

因此她很羡慕蓝棠,能够毫不介意的向人倾吐心事。

等了好半晌,蓝棠都不曾再开口,黎浅浅方回过神,“姐姐不想帮他做荷包,直接拒绝他就是,我想他一个大男人,应该不会生气的。”

“是吗?”蓝棠眼睛闪烁,似有些拿不定主意,黎浅浅也不揪着这事,提了两句就换了话题,“凤奕他们打算几时过去?”

“还不知道,凤二公子的伤势已经好转,我爹说,他的体力已经可以应付长途旅行了。只是还是得小心谨慎,马车得慢行,车里的暖垫还得重做,之前做的太薄了。”

蓝棠絮叨着,黎浅浅边听边走神,吕大小姐这一走,也不知几时才能再回来,黎浅浅想到她一走,开店的所有事宜就全落到自个儿头上了,顿时感到眼前一片漆黑,她完全没想到啊!

蓝棠被她的暗叹声吓到,等问明白了,才掩嘴笑她,“该,谁叫你总赖着吕大小姐,也亏得她纵着你。”

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还真难说,季瑶深与黎浅浅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多年,但长大后再重逢,彼此之间只剩下互相利用,半点姐妹情谊都不复存在。

而吕大小姐年长她们许多,可是她和黎浅浅却是一见如故,很多时候她也宠纵着黎浅浅,叫吕氏商会的人见了忍不住要啧啧称奇。(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 避事

何家的马车缓缓驶进宅子,何大奶奶领着丫鬟匆匆赶到二门时,何蘅燕正好下车。夜夜小说网WWW.mht.la

“大嫂。”何蘅燕向何大奶奶打招呼,何大奶奶急点头,“妹妹今儿回来的可真晚。”

“去珠玉坊走了一趟。”何蘅燕示意捧着首饰盒的丫鬟上前。

丫鬟会意上前,顺势打开了盒盖,那套头面躺在暗红的绒布上,显得光华璀灿耀眼动人。

“妹妹真是好福气。”何大奶奶笑弯了眼,挽着小姑的手往内院走,捧着首饰盒的丫鬟将盖子盖上,旁边几个丫鬟没来得及看到盒里的头面,微微不悦的望着她,丫鬟笑了下,不理会她们,疾步跟上何蘅燕她们。

何大奶奶语气急促,正跟何蘅燕说今儿家里发生的事。

“亏得妹妹回来的晚了些,要不然可就跟辜家父子撞上了。”何大奶奶满眼庆幸。

何蘅燕不悦的瞪大了眼,“他们又来干什么?”

“还能来干什么?”何大奶奶叹气,之前为了小姑的亲事愁煞了,前几日却突然冒出个辜家父子,拿着半块玉佩上门,说是来要求何家履行婚约的。

二长老直言他不知有此事,却原来是何蘅威的父母生前为儿女订下的,原本辜家打算把女儿嫁过来,只是何蘅威已成亲,把女儿嫁过来作妾吗?

何大奶奶娘家是不会准许女婿娶什么平妻的。

二长老要是敢让孙子娶平妻,何大奶奶娘家就敢立刻上门要求和离。

何家才收掉赵国、北晋的商道,新开东齐的商道,虽说想说服黎浅浅,用何家建的商队走赵国及北晋,但事还未成,他断不可能贸然收掉东齐的商队,而这条商道之所以能建立的这么顺利,全靠何大奶奶娘家人相助。

二长老不可能与孙媳娘家翻脸,再说,这辜家父子到底是何方神圣?他儿子和媳妇都过世多久了,他家早不来晚不来,等何蘅威成亲后才来,存的是什么心?

何大奶奶知情后,提心吊胆好多天,没有一个女人愿意与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尤其辜家的婚约还是她过世的公婆订下的,正要听奶娘的劝,写信回去跟母亲告状时,辜家竟然改变主意了。

他们得知何家还有个姑娘未曾订亲,就改口向何家求娶何蘅燕,如此不啻是解决的良策,二长老也有些心动,直到见过到那位辜家少爷,并得知辜家是北晋人,他就改变主意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mht.la

二长老膝下就这么一对子嗣,儿子夫妻早逝,何蘅燕兄妹是他一手拉拔大的,怎舍得让孙女远嫁,要是他想孙女嫁到别国去,又何苦早早迁居京城,栽培她进入京城的社交圈?

只是辜家人自认他们已经退让一次,再不肯退,咬死了要何蘅燕嫁过去。

二长老最是痛恨人命令他,心底已对辜家人产生杀意,辜家人哪知已经踩到二长老的底线,犹不知死活的屡屡上门来闹腾。

“你看,要不要借机住到教主那里去?”何大奶奶建议着,祖父一直想要小姑子与教主打好关系,可是教主实在太忙,他们也一直找不到理由,让何蘅燕与黎浅浅更加亲近。

眼下这可是个好机会啊!

何蘅燕略想了下便同意了。“一会儿让人去给教主送信去。”

只是黎浅浅会答应她过去住吗?她心里没底啊!

接到消息时,黎浅浅还没说什么,蓝棠就先开口了,“这算什么?”

来通禀的丫鬟苦笑,何小姐派人来,谨一和刘二都不在,刘易正好奉命出京去庄子,也不在府里,管事只得去见何家的小厮,谁知那小厮说明儿他家小姐要过来小住几日,也不等管事说话,便掉头跑了。

管事只得边派人来跟黎浅浅说一声,边派人去通知谨一和刘二,若是可以,他倒是想派鸽卫去查是怎么回事,可惜他调派不了鸽卫。

黎浅浅安抚蓝棠,“别恼了,她来反正是住客院,又碍不到我们什么。”

“就觉得不爽。她不是很喜欢住分舵吗?为什么不去住分舵?”

“想来是遇到什么事,她不想被找到吧!”不管是住京外的何府,还是城里的分舵,都能让人轻易找到她,所以她才会想住到黎家来吧?

“你说她是遇上什么事了?”

“谁知道!等刘二他们回来,让他们去查就晓得了。”黎浅浅说完就又埋首忙去了。

隔天一早,吕大小姐红着眼与黎浅浅她们道别,在清晨的阳光下出发回北晋,她离开后不久,何家的马车就到了。

何蘅燕一路忐忑不安,何大奶奶倒是气定神闲,让何蘅燕看了很不平衡,明明这桩婚事是她爹娘给大哥订的,就因为大哥已经娶妻,这门亲事才会落到她头上来,她得避着辜家人跑到别人家去住,去看人脸色,她倒好,一幅事不关己的模样。

何蘅燕其实是误会何大奶奶了,她之所以气定神闲,是因为自觉办妥祖父交代他们的事,让小姑子能有更加亲近教主。

到黎府,门房进去禀报时,何蘅燕忍不住向何大奶奶道,“万一教主不让我进去怎么办?”

怎么办啊?那就只能回去啦!还能怎么办?再坏不过就是嫁去辜家呗!只是那位辜少爷实在是……何大奶奶摇头,想要摇去脑中那位辜少爷的形象。

辜少爷年约二十五岁,身形壮硕魁梧,一双不时流露出猥亵精光的瞇瞇眼,塌鼻子下有张大嘴,让人看着就想退避三舍。

自家小姑子实在是个美人,配那么个男人,实在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何大奶奶又叹了声,并没有回答何蘅燕的问题,其实也不必她回答了,门房领着几个侍从回来了,他们开了角门让马车进去,何大奶奶和何蘅燕都忍不住松了口气。

管事在门里相迎,她并未带她们进内院,而是领她们走夹道去客房,黎浅浅她们不在京城时,刘易把相邻的宅子买下,并成了一处,吕大小姐之前也是住在客房,因她要和黎浅浅合作,所以黎漱特允她可以从客房旁的小角门直接进内院。

何蘅燕则没此优待,黎浅浅若要见她,她就得从客房旁的夹道,走到前院进二门才到内院的小花厅。

何大奶奶她们来了几回,就只到过小花厅,其他地方根本无缘见识。没想到这回会直接把她们送到客房来,而且看客房里人来人往的,似乎正在打扫。

“怎么带我们到这儿来?”何大奶奶以为是管事自做主张的,不悦的质问道。“我们昨日就已经通知说要过来小住,怎么到现在还在收拾?”

管事笑了下道,“何大奶奶见谅,说起来何小姐也算有福了,吕大小姐一早才离开,您后脚就住进来。”

吕大小姐?何大奶奶转头看何蘅燕,何蘅燕笑着扯了她大嫂的袖子一下,“就是那位北晋商会的大小姐。”

何大奶奶恍悟,“她之前就住在这儿?”何大奶奶是东齐人,对北晋不熟,吕氏商会虽在北晋是排得上号的大商会,那又怎样呢?跟她没什么关系啊!而且还是她婆家生意的挡路石呢!

“是的,因为吕大小姐才走,所以她们现在赶着收拾。”

何大奶奶就有些阴阳怪气的道,“你们也太不讲究了吧?怎么就让客人在这儿看下人收拾呢?应该领我们去别处稍坐,等她们收拾好了,再带我们过来才是。”

管事唯唯,何大奶奶满意的笑了,还不忘再指点一二,何蘅燕苦笑,等客房都收拾好,客院的管事妈妈过来回报,何大奶奶才住了嘴。

安置好何蘅燕后,管事便告退要去向黎浅浅复命,何大奶奶忙抓住机会,“我们跟你一起过去见教主吧?”

管事沉吟片刻,便命人先去向黎浅浅请示,何大奶奶不由小声向何蘅燕抱怨,“还真拿自己当回事了!”

“大嫂。”何蘅燕忙厉声制止她。

“不说了,不说了!”何大奶奶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自己怎么忘形了!明明在家时,她还提醒小姑子要谨言慎行的,怎么反倒自己竟犯了这毛病。

黎浅浅处得知她们已经安顿下来,便对春江道,“你亲自去走一趟,看看何大小姐可有缺什么,底下人可有侍候不周,让她好生歇息就是,就不必过来了。”

“是。”春江笑着应了。

出门时恰与谨一遇上,“要出去?”

“是,教主命我去看何大小姐。”

“嗯,那快去吧!”他顿了下又提醒,“小心注意何大奶奶身边的几个丫鬟。”

春江愣怔了下,方才反应过来,“有问题?”

“她那几个丫鬟里有一个武功不弱,还有两个粗通武功,且力大无穷。

春江抬眸望着谨一,“是二长老安排的?”

“应该不是,看来应该是何大奶奶的陪嫁丫鬟。”何大奶奶娘家是东齐的武林世家,她身边有一两个谙武的丫鬟,并不足为奇。

何蘅燕身边没有半个会武的丫鬟,才是让人感到奇怪。

“我知道了,那何大奶奶没有要住下吧?”

谨一摇头道不知,“她应该不会住下,她府里还有一堆事要处理,她那有闲功夫住下来。”他停顿一下后又道,“刚刚刘二查明白了,原来何大小姐避到咱们这里来,是因为她爹娘生前为儿女订了门亲事。”

谨一将事情说给春江听,怕她一会儿见了何大小姐姑嫂,不清楚此事而被她们算计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厚颜

春江能一直跟在黎浅浅身边侍候,自然是有其本事的,听谨一这么说,便提起心防备起来,前几回何大奶奶跟何小姐来,都不曾带武婢,为何这次却带来了?

转头就招来府里的鹰卫在暗处盯着,另又跟谨一说,“您去跟教主说一声吧?总不能咱们全都知道,要防着何大奶奶,偏教主不晓得。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ww.yeyexs.cc

教主年纪虽还小,但不能把她当一般的孩子看。

“我知道,一会儿进去就跟教主说。”

春江颌首离去,谨一则去见黎浅浅,黎浅浅对何大奶奶身边有武婢一事并不惊讶。

谨一见她神色自然,不禁要问,“您不觉得讶异?”

“有什么好讶异的?她娘家在东齐也是数得上号的武林世家,自家姑娘要远嫁,娘家自然要设想周到,只给一个武艺高强的武婢,我都她娘家太小气了,就不知家里还有没有。”

“回头让人去查。”

黎浅浅点头,“我那位好祖母近来还闹腾不?”

谨一听着就笑了。“她那可能不闹腾,可是小蒋氏怀着孩子,她敢上门去闹,季瑶深就敢拿她抵命。”

“她敢?”谨一愕然。

“她敢。这可是关系到她日后在婆家的倚仗呢!要是她姨娘生儿子,有个兄弟撑腰,总好过没有。”

平亲王对她是有歉疚,但这种情绪能有多深?又能维持多久?她与世子他们兄妹间感情淡薄,等她出嫁之后,还能跟娘家有多少往来?

“她才多大啊?”难道成天脑子里就想这些?

“不小了!亲王妃不是她亲娘,她亲娘不过是个妾,她的婚事势必是由嫡母做主,她若聪明,就不会惹嫡母不快,平亲王妃算是个大度的,平亲王庶子女可不少。”

由这点看,小蒋氏若生儿子,母子平安的机率很高。

只要小蒋氏有儿子,季瑶深就不愁日后没有人撑腰,在婆家腰杆子不直。

不得不说小蒋氏对她的教育还算蛮成功的,小小年纪就已经考虑到日后嫁人了!不过这也难怪,因为平亲王府中,风气便是如此,姑娘们不论嫡庶,平日里除了争衣服、首饰、吃食,再不就是争宠,而争宠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不就是在父母跟前争露脸,有好对象的时候,能想到她们吗?

谨一听她说完,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内宅的姑娘家成天钻研的就这些?”

“不然呢?你叫她们忧国忧民,整天操心国家大事?家里的长辈谁会跟她们说国家大事?”黎浅浅略嘲讽的道,“那些大官们不总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她们除了整天捉摸着这些还能干么?”

“可不是说她们上闺学……”

黎浅浅非常不给面子的笑喷了!“闺学里教的是什么?诗词歌赋?针黹女红中馈?陶治性情罢了!真正成亲嫁人之后,派得上用场的有几样?”

谨一觉得他家教主太过激动了,不知是何事触动她的心思?回头得跟大教主打小报告去。(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黎浅浅也没跟他说太多,毕竟她的身份注定了她不可能如寻常女子一样出嫁成亲,就算她嫁人,也还是得担起瑞瑶教教主的责任。

瑞瑶教以前是靠着创教教主留下的产业在维持生计,铺子、田庄虽都可以生财,但架不住管理的人心贪,历代的教主都是富贵中长大的,对民生经济了解不多。

黎漱算是脑子较清明的一个,他跟父祖们不同的是,少年时就离开总坛四处游历,不是一直坐在高处俯瞰众生,而是亲自走到他们之中,感受到他们生活的苦处。

只是他到底不会做生意,看不出教中的问题所在,还以为问题出在众长老和护法身上,他很想开源,却苦无对策,他想节源,但大长老像是盘石固守在总坛,不容他动手改变。

现在大长老退隐,他所掌理的铺子、庄子全都换人管理,收益要比之前多上数倍,看到第一次送上来的账本,黎漱差点暴走,他一直以为自家的铺子不赚钱,却原来不是不赚钱,而是鼠辈横行,将收益给吃了。

四长老原本掌管的寨子、田庄收益因货栈和商队的兴起,而有了改善,矿场的产息日渐缩减,上个月底已经完全告罄,幸好货栈及商队的获利补上了这个缺口。

三长老嘛!就不用说了,她一心扑在表舅身上,都多大年纪的人了,她觉得还是劝她早点找个人嫁了,看她是要干脆如她舅母的意,就嫁给她表哥为妻,还是另外找个男人嫁,抑或是招赘也成,再这样拖下去,她怕原本在三长老手底下做事的那些人迟早要求去。

还有护法们,自那次索要黎漱的协助无果后,就消声匿迹了。

不知是他们自己想通了?还是表舅出手收拾他们了?

这件事她不好开口问啊!

黎浅浅抚着额,仔细算下来,眼前一堆事等着她去做啊!光想就觉得头痛,亏大了,亏大了!接任教主真是亏大了!她才多大,就得操心这么多事,哦,还有她爹续弦,她两个哥哥的婚事,还有三哥,得把他找回来啊!

春寿端着茶盘走到门口,就听到里头传来黎浅浅痛苦的哀嚎,她赶忙飞奔进去,以为她遇袭了,谁知就见她坐在桌边,双手压在桌上,正拿头撞桌子。

“教主,您没事吧?”

“头痛啊!”

“嘎?那要不要请蓝海过来?”春寿很紧张的问,春江不在,她没有人可以帮忙,急得她都快哭出来了。

“不,不要,不用了!”黎浅浅一听连忙抬头,“没事,没事,不用找他来,我就是想到还有一堆事要做,觉得头痛罢了!”

春寿这才放下心来,“教主,不带你这样吓人的!”

黎浅浅傻笑,安抚她好一会儿,才让春寿打消去请蓝海来的念头。

再说春江这厢,她到时,客房已收拾出内室来,客房管事正领何蘅燕和何大奶奶进内室歇息。

听到春江过来,何大奶奶忍不住冷嗤一声,小声抱怨道,“怎么就只派个丫鬟过来啊?教主也太托大了!”就算和祖父不睦,她们上门来小住,怎么就只派个丫鬟来应付?

她却不想,人家可没请她们来,是她们自己不请自来硬赖上来啊!再说黎浅浅是教主,何蘅燕和何大奶奶是何身份?还想黎浅浅亲自来迎?到底是谁托大啊?

何大奶奶以为自己说的很小声,就只在内室里的人听到而已,却不知春江会武,而且功夫比她身边那个武功高强的武婢只高不低。

因此她没料到,自己说的这些话全被春江听去了,客房管事略显尴尬,开口告退,退出去时,正好和春江打了个照面,不由对春江苦笑。

春江拍拍她的肩,“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只是,人到底有所差别。”客房管事如是说,这次换春江回她一个苦笑。

进了内室,春江与何家姑嫂见礼,一双眸子滑过何大奶奶身边那个武功高强的武婢,还扫了那两个谙武且力大无穷的粗使丫鬟。

“吕氏商会的大小姐才走,走之前才跟教主说了不少事,教主这会儿忙着把事情分派下去,毕竟再过不久就要开铺子了。”

“老听教主说要和吕大小姐合作,也不知是要开什么铺子啊?”

“不过就是杂货铺子,还能是什么?”春江笑语晏晏,“教主已经和姚家合作开珠宝坊,生意一直不错,吕氏商会走南闯北,之前才从各地运来不少小东西试水,反应不错,所以才起心和咱们合作,金氏商会也是如此。”

“不是说还有水月宫吗?”何大奶奶听得精光一闪,想到家里前些日子送来的信,信中说起水月宫的灵药,她正愁不知如何开口询问呢!

春江看她一眼,道,“何大奶奶也知水月宫啊?”

“知道,知道,我问你,水月宫有灵药能治百病,可是真的?”何大奶奶双手紧握满眼期待的望着春江。

何蘅燕见状忍不住多看她一眼,何大奶奶却没发现,全神贯注在春江身上。

春江点头道,“是听说过,不过没见识过,大奶奶这么问,是家里有人需要?‘

“是啊!是我家兄长。”何大奶奶眸光微闪,春江同情的看着她,“不知大奶奶家的兄长所患何病?”

“不过是小病,不足挂齿。”何大奶奶一语带过不想提,春江也没深究,只是同情的道,“水月宫的灵药可不好求,我听说上次那个病人的家眷可是花了足足十万两银子才求得的。”

十万两银子?这也未免太贵了吧?何蘅燕等人脸上明白写着这句话,何大奶奶倒像是有心理准备似的点头,“我也听说过,只要药有效,花再多银子也值得啊!”

“那是,毕竟命比较重要,只要人活着,这钱就能再赚回来嘛!”春江笑道。

何大奶奶点头如捣蒜,“正是如此,不知可否请姑娘帮忙引见水月宫的人?”她取出一枚玉镯,递给春江,“若姑娘能帮着说说情,事后必有重赏。”

请她去说情,说什么情?帮忙讲价吗?春江笑着推开何大奶奶的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只是奴婢人轻言微,怕是担不起何大奶奶的重托,引见还成,说情怕是没那个能耐。”

何大奶奶讪讪的收回玉镯,道,“便是只能引见也是好的。”

“那回头等水月宫的人来了,我再派人去何家请大奶奶走一趟。”

这话是不让她住下?“不能现在就派人去请吗?”

春江笑着摇头,人家可忙着呢,何大奶奶以为人家很闲,就等着她去请吗?春江转头询问何蘅燕可有那儿不如意的,何蘅燕一一回答,等把人送走了,才重重的松了口气。

“大嫂,你那个哥哥病了啊?”

“还有谁,你也见过的那个啊!”何大奶奶皱着眉头道。

何蘅燕却钻研开来,她见过的?嫂子的兄弟们她统统都见过,她说的会是那个?

瞧见何大奶奶身边武婢闪躲的眼神,她忽地灵光一闪,“不会是你那位表哥吧?”

何大奶奶及其丫鬟们愕然的反应,给了何蘅燕答案,她不禁一愣,不是吧?这也给她猜到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条件

看到她们主仆那表情,何蘅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既说是小病,又为何要问水月宫的灵药?

不过水月宫的灵药还真是贵,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她每个月的月钱才多少?不过二百两,十万两她得存上多久啊!

“大嫂,我记得你那位表哥好像是个读书人?”何蘅燕不喜欢那个人,因为总觉得他看着大嫂的眼睛里,有着太多的情绪,她大哥看她大嫂都没什么那么复杂。[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

“是啊!”何大奶奶笑着转移了话题,打算陪着何蘅燕把带来的箱笼安置好,午饭时姑嫂两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午后看着何蘅燕的丫鬟都安置好了,才有点不舍的起身离去。

她一走,立刻就有人报到黎浅浅那儿去。

“她没说舍不得小姑,要留下来陪她?”

“没有。”春寿看黎浅浅一副失望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我还以为她会赖着不肯走呢!”真是太失望了!黎浅浅摇头叹气,不过等春寿说起何大奶奶是想为她表哥求灵药时,八卦魂又发作了!

春江在旁边边烫衣服边摇头,春寿见黎浅浅对这事感兴趣,便也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全倒给她听。

原来何大奶奶与她这姨表兄是青梅竹马,她娘王大太太与谢夫人是隔房姐妹,不过在闺中时,就比同房的姐妹要亲,各自出嫁后,因谢夫人的丈夫是王大太太婆家所在的县丞,双方往来比在闺中时更加密切,双方的婆家对她们的往来乐见其成。

各自生了孩子之后,想要结儿女亲家也就不足为奇了!

原本是谢夫人是属意何大奶奶的姐姐作儿媳,可是不巧,正要说亲时,何大奶奶的姐姐竟与一江湖侠少私奔了!

王大太太气得仰倒,谢夫人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儿子情绪低落了好一阵子,后来重提亲事,对象就换成了何大奶奶,不过运气还是不佳,适巧二长老前去提亲,王大老爷思来想去最后决定把女儿远嫁,而连番遭受打击的谢表哥科考失利,没能考上举人,让谢家人大失所望。

同时参加科举的谢家庶子却一跃成为举人,这一重击令谢表哥一病不起。

黎浅浅托着腮,“听起来,没什么不对劲啊?”

“听何大奶奶的陪房说,当年她们大小姐会私奔,全是何大奶奶在旁怂恿的,后来王大小姐夫妻在外头过得不好,想回娘家来,不知何大奶奶在王大老爷跟前说了什么,王大老爷竟然不顾外孙病重,连夜把他们夫妻赶出去。”

“她的陪房怎么会说自家小姐的不是?你别是被人哄了吧!”春江脑筋清楚,一听就觉出不妥来。[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春寿挠挠头道,“可是那个嬷嬷是跟着何大奶奶来的,其他人也都说她是何大奶奶的陪房啊!”这难道还能做假?有必要做假吗?

黎浅浅不以为意的道,“你傻啊!有谁说何大奶奶的陪房,就一定忠心为她?既是王家出来的,说不定人家更偏向王大小姐呢!”

王大小姐既然和人私奔了,那原本指给她的陪房、丫鬟自然就都留在王家没带走,既然会被指给大小姐作陪房,表示必是能干得用的,若她知晓所谓私奔的内情,又知道何大奶奶在这里头起的作用,能不想为旧主出口怨气。

尤其跟着何大奶奶出嫁后,若何大奶奶记着她原是指给其姐的陪房,而不被重用的话,那么口头上说几句闲话出出气,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黎浅浅这么一说,春寿觉得很有道理,春江倒是多看了黎浅浅两眼,她们家教主才多大啊!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着实太叫人惊讶了!

何大奶奶轻叹口气,问那武功高强的武婢,“梅子如何?看出来了吗?”

“二小姐,那个**江的武功怕是不比奴婢低,另外一个,奴婢上回远远的瞧见过,武功怕是与奴婢不相上下,有她们时刻陪着,怕是不好对黎教主出手的。”穿着一身绿的梅子低语道。

“是吗?”何大奶奶暗叹口气,“难道真要花十万两银子去买灵药?”

“二小姐,不是说瑞瑶教的蓝先生是神医,要不,请他去东齐给表少爷治病?”

何大奶奶没好气的抬眼看她,“买一颗药简单,请个大活人过去可不容易。”

那个蓝先生一看就不是个好说话的,再说她要以什么身份请蓝海去东齐给表哥治病?

“大姐真的太狠心了!”想到表哥之所以会生病的原因,何大奶奶就来气。

梅子和大丫鬟面面相觑不敢说话,只能互相眼神交流。

梅子是武婢,平常并不贴身侍候人,劝说的话,也只有大丫鬟才好开口,只是大丫鬟一点都不想张这个口,大小姐、二小姐和谢表少爷之间的事,她们这些人谁不清楚?

二小姐设计大小姐失贞,最后只得与那人私奔,她机关算尽,最后不是她的依然不是她的。

只可惜谢表少爷痛失爱侣,又让庶弟抢在他前头考上举人,他得知大小姐日子不好过,想要大小姐重回他身边,却被二小姐暗中破坏,现在他病重濒危,二小姐却怪大小姐心狠?

到底谁才是狠心之人?

若问何大奶奶,她肯定说她的爹娘最是狠心人,明明知道她心悦谢家表哥,却不肯成全她们,硬生生将她们拆散,将她远嫁到南楚来。

瑞瑶教再怎么好,二长老再怎么有钱有权,与她何干?何蘅威又不是长老,有权有势的不是他,遇事无大小,都要问过祖父才能做决断。

她想要的丈夫是位高权重的大官,像谢家姨父那样,走到那儿都有人捧着,奉承着。

还没出嫁时,她娘说的多好听啊!到南楚之后,她才渐渐明白,二长老这位置其实并不牢靠,没看大长老坐在那位置上多少年了!教主让他退,他就得退。

消息传到何家时,二长老其实也很惊讶,他万万没想到大长老会轻易屈服在小教主的手里。

但事实摊在面前,叫二长老不得不信。

二长老因此开始未雨筹谋,何蘅威便忙碌了起来,要不是他时常不在家,何大奶奶也不好与娘家那边书信往返过密。

若非如此,她也就不知道谢家表哥一病不起。

见何大奶奶紧攒帕子的手逐渐放松,梅子才提起勇气问,“二小姐,黎教主还是个孩子,兴许您好好哄她几句,她就会……”如您所愿了!

不等她说完,就被何大奶奶抬手制止了,“她虽是个孩子,但是想哄她?见都见不着怎么哄?”她虽不喜欢哄孩子,但为达目的,倒也能勉为其难哄哄孩子,可是也得让她能见着人,有孩子让她哄啊!

“这倒是个问题啊!”梅子想到今儿她们在黎家待了那么久,黎教主就派个丫鬟过来,自己连面都没露,不由觉得自己说了傻话,讪讪的笑了下就不再言语。

何蘅燕这里送走了嫂子,便让人请自己的奶娘过来,奶娘指挥完丫鬟安置好何蘅燕的箱笼,这会正看着丫鬟安置自己的行李,听到何蘅燕来请,便丢下一切赶过去。

待听完关于何大奶奶的事后,奶娘脸色微沉,她比何蘅燕经的事多,从何蘅燕说的话里头,察觉到她们这位大奶奶并不像表面上看来那么贤良淑德,低头沉吟了半晌后道,“我的好姑娘,您既然离了家,就把这些事留在家里,专心做好老太爷交代您的事就好,其他的事,您就别多想了。”

“可奶娘你不觉得大嫂她,对她那位表哥太好了吗?”

“也许是因为大奶奶与她姨娘感情好,见不得老人家为儿子烦忧呢?”奶娘有意识的将话题导向自己要的方向。

“是这样吗?”何蘅燕嘟着嘴,“她若是敢红杏出墙,我绝对饶不了她。”

奶娘板起脸斥责她,“好姑娘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

“那有什么?”

“这可关系到一个女人的名节,而且她若真做了对不起少爷的事,传扬开来,首当其冲的就是少爷,您忍心看少爷被人嘲笑吗?”

奶娘说的很重,看何蘅燕脸都吓白了,满意的点头,再三叮嘱,“日后可不能再随便乱说了。”

“知道了。”何蘅燕点头如捣蒜,奶娘这才满意的哄了她几句。

何蘅燕谨记祖父的交代,难得离教主这么近,一定要把握住机会亲近亲近,于是一早就派人去打听黎浅浅的行踪。

黎浅浅忙着呢!没功夫陪她玩,不过看有刘二他们摩拳擦掌兴致颇高,便由着他们玩儿,何蘅燕主仆在黎家如苍蝇般乱撞,后来还是她奶娘亲去打听,才晓得黎浅浅忙得很,不是在大教主那儿,就是出府看铺子去,根本不可能在府里跑来跑去。

何蘅燕知道后气得直跳脚,可能怪谁?人家本就忙,她是硬赖住进来,能怪人没空搭理自己吗?

另一方面,何大奶奶天天派人上门询问,何时能见水月宫的人,黎浅浅吊着她小半个月后,才让春江通知她来见水月宫的管事。

她一开口就是询问灵药的事,水月宫的管事是个五十几岁的妇人,有双看透世情的眼睛,她看着何大奶奶半晌,才柔声道,“何大奶奶,不是奴不肯卖您灵药,只是我们宫主立有规矩,需得符合条件者才卖,不符合这条件者,就算出再多银子,也不能卖。”

“什么条件?”

“买这灵药的人,需是病患的亲属。”

“我是啊!”何大奶奶不等她说完就抢着开口。

管事微笑颌首,“这病人是您的……”

“表哥。”

“对不住,您这不符合我们宫主的条件。”

“怎么会不符,你不是说需要病患的亲属?”何大奶奶急了。

黎浅浅坐在一边冷眼旁观,蓝棠坐陪,听到这儿忍不住靠过来问,“何大奶奶和她这表哥感情那么好?

好什么啊!只怕人家恨不得她去死。

“大概吧!”黎浅浅看着何蘅燕道,何蘅燕正死盯着她大嫂看。

“您不是这位病人的妻子、母亲或女儿,所以并不符合条件。”

原来这所谓的亲属是指配偶或直纟血亲啊!这管事大概是故意说的不清不楚的吧?

那边管事被何大奶奶扯得东倒西歪,“何大奶奶,您别恼,这第二项条件我还没说呢!”(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八章 失望

还有条件?何大奶奶很不耐烦,眼睛悄悄瞟向何蘅燕及黎浅浅,似是希望她们开口帮忙,只是何蘅燕眼光灼灼盯着她,黎浅浅则一副事不关己的在和蓝棠说话。(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见她二人都没打算帮忙,何大奶奶只得恨恨的扔开那管事。

管事倒退一大步,满眼惊恐的又退了三步,确定离何大奶奶够远了方伸手整整仪容,清咳了声后正色道,“若未经大夫诊断出病症的,我们也不卖,而且这大夫不能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至少也得是地方上知名药铺里的坐堂大夫才成。”

黎浅浅眼睛微闪,与蓝棠交换了一眼,水月宫开出一颗灵药要价十万两,却也不是随便卖的。

要不然若遇上故意上门找麻烦的,怎么办?

“你说她们开这两个条件,该不会是曾经因为如此吃过亏吧?”蓝棠问。

“应该吧!”黎浅浅没想深究,那是水月宫的事,她一个外人管人家为何这么定规矩干么?再说,她也不太相信那所谓的灵药,在她看来,第一个条件就是怕人买去后,送给病人吃,但因不是亲人,对病情了解可能不够深刻,反因此害人。

第二个条件则是要确认病人所患何病,也好让他们确定病症是否在灵药有效的范围中,之所以要知名药铺坐堂大夫确诊,便是怕买灵药的人请的大夫功力不足,对病症信口开河,如此就算灵药再好,药不对症,一样治不好。

“我觉得水月宫之所以打出灵药的名号来,无非就是拉抬水月宫所出的药材名声,所以条件自然是要订得苛刻。”

蓝棠听到这儿方才明白过来,“我就说嘛!药各有药性,怎么可能有那么神的灵药,又不是仙丹,怎么可能百病皆治,看来他们是制成了数种灵药,再看病人所患的病症,再给相符的灵药。”轻拍了下黎浅浅的肩,为自己终于想通其中窍门而开心。

黎浅浅轻笑。

水月宫那位管事走了,何大奶奶失望至极,失魂落魄站在门口,看着那管事离开,何蘅燕看不得她那模样,示意何大奶奶的丫鬟将她扶回来坐下,正当她要开口说话时,就见何大奶奶忽然转向蓝棠,“蓝姑娘,不知可否请您父亲去东齐。”

“我不能代我爹做主。”蓝棠愣了下回答道。

“黎教主?”何大奶奶又转头问黎浅浅。[夜夜小说网mht.la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何大奶奶,这事你得自己去问蓝先生。”黎浅浅眉头微蹙,二长老不是总夸孙媳妇是个聪明人?

“我这就去问蓝先生。”何大奶奶说完就跑了出去。

何蘅燕都看傻了!搞什么啊?黎浅浅朝春江示意,春江会意离开,不多时就有人去凤家庄通知蓝海了。

蓝海听了来人所言,不禁额角一片黑,他转头看二长老,二长老正等着他回答,见他表情颇微妙的看着自己,不禁问,“怎么了吗?”

“二长老,您方才跟我说,蘅威在西越受了伤?”

“是。”二长老有些不耐烦了,他刚刚把话说的不够清楚吗?“你放心,我的人已经把他送回天险关里了,不用你出关去西越帮他疗伤。”

二长老边说边有些鄙夷,他以为蓝海是怕死,不敢出关去西越,所以才迟疑着不肯应承他。

不想蓝海又问,“蘅威媳妇不知道他受伤了?”

“不知道。我说你能不能干脆点,问东问西的干什么?”二长老生气了,觉得蓝海在敷衍了事自己。

“呵呵。”蓝海笑了下,“不是我不答应二长老,而是蘅威媳妇也要请我去给她娘家人治病。”

二长老听着一愣,他没听说孙媳妇家里有人生病,还严重到需要请蓝海前去治病?东齐难道都没能人了?

东齐自然是有能人在,但何大奶奶不信他们啊!她就是个很执拗的人,平日里表面上看不出来,遇着触到她执着的人事物时,执拗症就发作了!

因此明知她这么做会启人疑窦,可她还是做了。

亲孙子和隔一层的孙媳的娘家人,孰重孰轻?二长老当机立断直接问,“你就直接回答我,你肯去天险关给蘅威疗伤不?”

“我回去跟大教主和教主说一声才能回答你。”

“你?!就这样还要回去问他们?”二长老气极,他自己做主习惯了,对蓝海这样的回答,简直无法接受。

“怎样?我是瑞瑶教药堂堂主,我要去那儿,自然要同教主报备,如果教主有差遣,自然是教主优先,我想,二长老应该不曾忘记自己的身份吧?”

二长老被问得一噎。

就算不提他长老的身份,蓝海与他没什么私交,倒是和黎漱感情很好,若黎漱这边有事,亲疏远近当下立见,他选择要蓝海救自己的孙子,蓝海自然也会选择与自己交好的黎漱,而不是他的孙子。

蓝海可没闲功夫理会他,起身去看凤耀。

凤耀的身体调养到现在已经大有起色,他心性坚毅,蓝海原以为他会因为父母双亡,自身又重伤需长期卧床调养而心性大变,倒是没想到,虽然偶有情绪不稳的时候,不过他都很快就调适过来,令蓝海颇为惊异。

上次来,他忍不住问了一句,凤耀苦笑回道,“其实有的时候,我痛苦难过到恨不得就此去死,可是表姑丈,你知道吗?我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

“有时候夜深人静时,我会哭到不能自己,鼻子都给塞着了无法呼吸,我以为就这样死去也好!但是人真的很奇妙,当我真的完全呼吸不过来的时候,我又不想死了!”

蓝海走到凤耀房门前,里头传来凤耀朗笑嘲弄凤奕的声音,凤奕委屈万分的道,“拜托!二哥,你就直接告诉我答案成不?”

“不成,你得自己想,凡事都想倚赖人,那天你身边没人可依赖的时候怎么办?”

屋里凤耀的声音和他脑海中的声音融为一体,“我原以为我都无法呼吸了,就算张嘴呼救,也肯定没人听见,正当我以为自己就要这样孤零零的死去时,阿奕的脸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凤耀虽未细说凤奕是怎么把他救回来的,但蓝海知道,此后为了凤奕,凤耀绝不会再轻生。

蓝海嘴角微翘,听着屋里兄弟两个拌嘴,就像他们父母尚在世时一样。

二长老疾步离开凤家庄,才出门就见着匆匆赶到的孙媳妇,何大奶奶一下马车就匆匆往庄里赶,不想被二长老唤住。

她不悦的转头,发现是二长老叫住自己时,眼底闪过一丝惊慌与不安,“祖,祖父,您怎么在这儿?”

“怎么,只许你来,我不能来吗?”

“不是,祖父您是来找凤家公子的?”何大奶奶轻笑了声问道。

二长老摇头,“我是来找蓝海的,蘅威在西越受了伤,我来请蓝海去给疗伤的。”

何大奶奶双腿一软,怎么会?怎么这么巧?不对,何蘅威不是去东齐的吗?几时去的西越?还在西越受了伤,要特意请蓝海走一趟,可见伤势不轻,这事是真的?还是祖父故意弄假,就为了不让蓝海应她所请走一趟东齐?

她年轻就算平日总习惯戴着温婉贤淑的面具,但计算好的事屡遭变故,已让她的面具戴不住了,更何况是在二长老这双火眼金睛前,岂容她掩藏心思。

二长老看着她神色变幻不定,不动声色的柔声问道,“你想请蓝海去东齐?”

“是。”何大奶奶直觉的答道,她身边的丫鬟一惊,忙想扯住她,不想就被二长老冷眼一瞪,丫鬟随即动都不敢动了,全身直冒汗,只觉双腿虚软,不怎地就觉一阵心虚呢?

“请他去东齐给谁治病?谁病了?”

何大奶奶张嘴欲言,却直觉觉得不好,不能说,谁知如此反让二长老觉得其中有猫腻,见她一直没回答,便又再问一次,并以内力袭向她的头部,原本还留有几分清明的何大奶奶当即脑子昏昏,老老实实的将二长老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二长老听得脸色铁青,收回内力,何大奶奶随即双腿一软瘫了下去,她的丫鬟直觉反应扶住她,就听二长老厉声交代,“今儿的事全都给我烂在肚子里,谁要敢说出去,别怪我下手狠毒。”冷厉的眼扫了丫鬟们一圈。“把她给我弄回去。”

丫鬟们唯唯,浑身抖若筛糠,扶着何大奶奶上车,看大奶奶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明明二长老就只柔声的问了大奶奶几句话,大奶奶怎么就把自己做下的那下事全都抖了出来?

其中有不少事,是她们都不知晓的,当然何大奶奶的心腹最清楚不过,毕竟当中有不少事是她们亲自动的手,如迷昏大小姐,把她和大姑爷一起送出城,大小姐夫妻在外过得不好,想回娘家来,也是她们在府里散布谣言,让府中人心惶惶,大奶奶再推波助澜,断了大小姐回家的路。

只是她们并不知道,谢表少爷议亲的对象,接连香消玉殒,也是大奶奶背后指使的,心腹们心头微颤,这事连她们都不知晓,大奶奶是找谁动手的?想到这里,她们扶着何大奶奶的手都忍不住轻颤,原来大奶奶对她们也不是完全信任,要不怎会瞒着她们呢?

她们望向大奶奶的眼光里,满载着失望。

第二百四十九章 收尾

二长老让人把孙媳押回家后,站在黎家外头良久,他还没到,鹰卫就已经向黎浅浅和黎漱回报了,黎漱得知何蘅威在西越受了伤,冷笑一声,“他想请蓝海去给他孙子疗伤?不知道他可敢直言他孙子去西越做什么?”

做什么?黎浅浅从计划书里抬起头来,“他去西越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黎漱伸手揉乱她的头发,“他们祖孙从王家里手里买了批武器,然后辗转送去西越了。[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黎漱说的淡然,刘二在一旁暗翻白眼,大教主说的真是轻松,要知道他们为了查探此事,那条线的人差点累翻了,还有两个鸽卫差点就栽在西越回不来。

贩卖武器?“这算通敌吗?王家是何大奶奶娘家?”黎浅浅想确定的是,二长老他们卖的武器,会被西越军用在对付黎经时他们身上吗?

黎漱看黎浅浅一眼,黎浅浅觉得自己被无声的嗤笑了!再一想,就明白了,对黎漱来说,虽然他不打算光复天盛帝国,但在他心里,南楚也不算是他的国家,对他来说二长老卖武器给西越军,并不算通敌。

黎浅浅因为父兄曾在天险关驻守,因此对二长老这行为颇为不满,且不知他是现在才刚接触这门生意,还是已经营多年,所以对此事暂不表示意见。

“可知何蘅威为何被西越人所伤?”

“呃……”刘二看黎漱一眼,黎漱朝他点头示意,刘二才直言说出真相。

何蘅威并不是个贪花好色之人,但他生得英武俊俏,又出手大方,交货之后,就在西越境内的边城闲逛,想要拉些西越的特产去东齐贩卖,毕竟大老远的跑这么一趟,难道要空车回来?

这一逛就逛出问题来了。

何蘅威走在路上时,被一高官的女儿相中,想要招婿,何蘅威自是不从,身边一管事劝他虚以委蛇,暂时先应付着,等他们把货订完拉走,此事便不了了之。

当时来看,似乎是最好的方案,何蘅威毕竟年轻,有女人这么倾慕于他,他有些飘飘然,加之高官家的仆人们时不时的拍捧,难能有人敌得过糖衣炮弹的攻击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高官女儿是个娇纵任性的娇娇女,她爹是西越驻守在边城的武将,因时常立功,因此他的女儿也受到全城百姓的娇宠,看她和何蘅威出游,那画面真是美极了,全城的百姓常常望着他们兴叹。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乐意看到这一幕。

如高官女儿的前未婚夫们,他们有是西越的知名诗人,有是西越勇士,但都有一个相同的身份,那就是他们都曾是兰铃儿的前未婚夫。

何蘅威也是后来才晓得,兰铃儿竟然曾经订亲高达十次之多,不过都没撑到成亲就退婚了。

那个诗人是因帮花楼女子写诗,而遭兰铃儿退亲,西越勇士也是因为有太多女子倾慕他,他家表妹们一直待在他家里,等他娶进门,总结一句,她退亲的理由都是男人桃花太多。

现在她看上了个外邦人,这叫他们情何以堪?是不是他们西越人都配不上她,所以她才会挑个外邦人?

二长老与西越人往来,虽然很隐蔽,但天险关里还是有人认出他们,毕竟二长老的商队行走赵国、北晋达数年之长,虽然他已经把这条商道收了,但仍有人认得他的人。

自黎经时他们那回立功之后,西越人和赵国现在是明面上和平,私下仍动作不断,西越人能到天险关内来做生意,赵国人及南楚人也能出天险关去西越做生意。

两边互动不是很频繁,但西越边城之花兰铃儿的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少人都等着看她花落谁家,谁知这突然冒出来的男人竟然掳获了她的心,之前都是男人去兰家求娶,独这男子是兰铃儿求嫁啊!

这事一传出来,便有人去挖这男子的底,何蘅威这是第二次到天险关来,但他身边跟着的人来过数次啊!

不多时就有人把他的底查个底朝天,包括他已经娶妻的事。

等他和他身边的人知道情况不妙时,已经迟了。

兰铃儿也许真的很喜欢他,但更痛恨有人欺骗她。

她护短的父亲,还有那些前未婚夫们,全都找上他讨公道。

要不是他身边跟着的人机灵,怕他这条小命就交代在西越边城,不必蓝海去救人了。

黎漱听完后直接就笑喷了!“二长老未免把他保护得太好了吧?”

这么轻信人,一点自己的主张都没有。“那个怂恿他哄人的管事,如何了?”

“听说那家伙从兰铃儿的丫鬟那儿收了不少好处。”刘二没有点明是啥好处,不过看他的神色,黎漱大概猜得出来,那丫鬟八成和那管事滚上床了。只是明知何蘅威有妻,她为何还要那管事劝何蘅威哄着兰铃儿?难道不知这事迟早会被拆穿的吗?

难道这丫鬟和何家有仇,才这样故意设计何蘅威?

黎浅浅指出问题,刘二直点头称是,“听说那丫鬟的家里原也是做买卖的,但毕竟规模小,又不像二长老他们有武功高强的护卫随行,原本跟边城里的一个大盘商谈好了买卖,但运货途中遇上强人,好不容易把货运回来,已经过了交代的期限,那大盘商已向二长老的商队买了货补上了。”

那丫鬟父兄白白辛苦了一回,其兄受不住打击一病不起,其父将货物贱卖为儿子筹药钱,就连那丫鬟也被卖给人当丫鬟。

后来意外得知,大盘商之所以不等他们回来,就径直向何家进货,就是被那管事能言善道所说服的。

她将这些事深埋在心中,原以为再无机会为父兄讨个公道了,谁知那管事竟又出现在她眼前,而且兰铃儿还看上了他的主子。

在丫鬟心里,那管事和他的主子都该死,要不是他们,她家怎会家破人亡,她又怎会沦为侍候人的丫鬟?

反正她在兰铃儿身边,动辄被打骂,她早就不想活了!如此一来既能报了家仇,又能让表里不一两面人的兰铃儿从高台上掉落。

只搭上自己一条命,值了!

黎漱沉吟半晌才问,“那丫鬟死了?”

“是,何蘅威被打伤的那天半夜自尽了,听说兰铃儿被吓得够呛。”

因为那丫鬟全身红,就吊死在兰铃儿的内室里头。

兰铃儿起身时,一睁眼看到的就是她悬在半空中摇晃的身子,她还以为是何蘅威被打死了,来找她算账的魂魄。

“原本内宅里死了个丫鬟,不会引起外人的关注,但谁让兰家正好在风尖浪头上呢?大清早的兰家传出尖叫声,还有人喊着有鬼啊!有鬼啊!怎不叫人好奇关心呢?”

兰大将军被何蘅威一事气得狠了,当夜没有回家睡,兰夫人素来是个娇弱没主意的,家里头乱成一团时,有人主动跳出来说要帮忙,她岂有不应的理,等兰大将军回府,丫鬟的尸首已经被送去衙门了,仵作验完尸后,直说那丫鬟死得可怜,身上竟体无完肤,身上尽是掐痕、捏痕、戳痕,叫人看了触目惊心。

不是说兰大将军府是最体恤下人的吗?为何兰铃儿身边的丫鬟身上伤痕处处,新的、旧的层层迭迭,旧伤未愈又添上新的,就连仵作这见惯的,也不禁心惊。

不久兰铃儿表里不一,生性残暴,将身边丫鬟虐待至此,怪不得要半夜悬梁在她屋里。

黎浅浅抿着嘴不说话,黎漱问她,“如何,可允蓝海去天险关救人。”

“看蓝海自己的意愿。”她才不想替蓝海做主。

门房来通禀,二长老来了,黎漱也不为难他,“只要蓝海肯去,我们没道理反对。”

二长老松了口气,连番道谢。

见黎浅浅师徒表态了,蓝海便直接甩出张药单,及疗伤要用的用具,让二长老去采办,二长老接过清单都傻了,这么多东西,这么多药材,是要救多少人啊?

“你买不买随你,不过去到地头,若缺药少用具,导致无法救回你孙子,你可千万别怪到我头上来啊!”

“是,是,是。”二长老听他这么说,那还敢有异议,交给底下人让他们赶着去采办。

蓝海也不拖延,东西采买好的隔天,他便领着人上路,二长老心急如焚,恨不得插翅立时飞到孙子面前,不过蓝海直言,这车里有玻璃装的酒,是消毒要用的,快不得,若是走得快,酒瓶破了砸了,里头的酒漏了,到时候没得用,可别怪他没事先警告过。

二长老气极,也只能老实照办,谁让赵国的酒都不烈,无法用在疗伤上。

而何大奶奶被押回家之后,被关在自己的院子里,这个时候她也稍稍冷静下来了。

“奶娘?我那是怎么了?”竟然魔怔了!把心底的秘密全摊在祖父面前,这下子要如何收尾啊?

她身边侍候的人全都蔫头蔫脑的,无人能回答她的问题,她们是依附着大奶奶的人,大奶奶犯下这等错事,她们怎知要如何收尾?一个个暗自哀叹,不知自己会落得何下场。

何蘅燕住在黎家,原以为能拉近跟黎浅浅的关系,谁知住进来后,竟然较之前同去赴宴更难见到她,因为黎浅浅竟不再出门赴宴,而是整天待在家里,原以为这样更方便亲近她,没想到她连内院都进不去!

第二百五十章 核算

“也不知教主在忙些什么?怎么都见不到人呢?”何蘅燕的大丫鬟边嗑着瓜子儿,边和守二门的婆子套近乎,好不容易才让她把话题从东家媳妇生孩子,西家儿子打老婆的琐事,扭到黎浅浅身上。[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婆子们不着痕迹的打量她一眼,随即笑了出来,“唉唷!教主可辛苦了,才多大点的孩子,就被大教主成天盯着学习,不只学武,还得习文呢!”

“要我说啊!教主学武是应该的,可习文……”

“嗐!你懂个啥?教主将来总是要嫁人的嘛!瞧大教主和黎将军疼她的劲儿,想来将来咱们的姑爷定是个文武全才,要不然,他们两位才舍不得教主嫁呢!”

于是话题绕在黎浅浅未来的丈夫身上好半晌,大丫鬟抬手揉揉额角,这些婆子们实在太难搞了!总是说没几句,就让她们把话题给歪到天边去。

“婶子们,方才你们说教主她……”后头不说让她们接。

婆子们不负众望的接下去,“教主她最近不止忙习文练武,还有新铺子要开张,哪!我们教主就是和你们姑娘现在住的客房,之前住的那位吕大小姐合作开铺子。”

“嗐!真不是我要说!咱们教主实在是不简单,小小年纪忙得可都是正事,不像别人家的姑娘,成天就只会花钱,想的就是那家儿郎俊俏,那家郎君前途看好……”

大丫鬟一听急忙要插嘴拉回话题,谁知婆子们这回不只歪楼,还把楼给歪到爪哇国去。

何蘅燕等到不耐烦,派人去找她时,就见她哭丧着脸正在往回走。

一回到客房,大丫鬟哭哭啼啼的说了自己的遭遇,把何蘅燕气得半死,这已经是她身边最聪明伶俐的丫鬟了,没想到还是没斗过那些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婆子们。

“你都没套出什么话来?”何蘅燕不悦的问。

大丫鬟那看不出主子不高兴了,可她也真的没套出半点东西来啊!想哄骗过去,也得有料让她哄骗啊!想了想,还是老实的摇了头。

何蘅燕气极,难道真要亲自出马去跟那些婆子打交道?

“真不懂何小姐为什么要瞎折腾?”黎浅浅院子正房外廊下,春寿两手撑开,让春江绕线,“她不是说是来避难的吗?既然如此,就老老实实的待着就是,干么非要成天闹着要见教主?”

春江笑而不答手上的活儿没停,蓝棠倒是很有兴致和她讨论这个问题,屋里头黎浅浅,正忙着和谨一对帐,等到把帐对完了,谨一问她,“铺子装修得差不多了,您要再过去看看吗?”

谨一说的铺子,是吕大小姐还在京城时,就已经开始装修的杂货铺子,黎浅浅引进一些现代超市的经营手法,所以货架和铺里的装璜都需要她去瞧,铺里的伙计,全都要去京郊新开设的培训中心受训,早在吕大小姐提议要合作时,她就让人把莲城培训中心的先生们请过来,吕大小姐离开前,他们才刚到京城。[夜夜小说网www.yeyexs.cc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吕大小姐后来不跟她们去赴宴,就是整天待在京城的培训中心里头,见识过培训中心的教育方式后,吕大小姐笑称回去也要这样教自家商队驻点的伙计们。

黎浅浅听了便大方表示,要她挑几个学习力强的进培训中心一起受训,只是变故来得太快,那些人还没学完,吕大小姐就要赶回北晋去。

黎浅浅只得跟她提点了几句,让她回去后,找自家那些老伙计或老掌柜们,跟他们好好的谈一谈,再从中挑先生,不要求他们像带徒弟那样精细,但好歹经过他们教授过的人,正式上任时心里都有些底气,不会遇着事慌手脚就好。

“那些培训的人呢?”

“先生们说资质都不错,只有一两个胆子不够大,送菜上桌时,总习惯不看人,屡教不改,让先生们很是头痛。”

“没关系,这批人的人品都还可以吧?”黎浅浅头也没抬的问。

“是,都清查过了,另外,姚二少爷来信说,那个珠宝坊的掌柜有异心,暗将他送来的设计图昩下,交给他的小儿子送往京城来了。”

“哦?是我跟他说用料不够华贵的那几幅?”黎浅浅抬头笑望着谨一,谨一点头,“被昩下的那几幅,是请姚大少爷修过的,用料非常华丽,若是能做出来那绝对是稀世珍宝。”

“嗯,那就好。”黎浅浅点头,谨一满腹疑惑,但没有问出口,只是把问题搁在肚子里,直到半年后,京里银楼排名第三的藏珍楼,一口气推出了三套稀世珍宝,一套缠丝镶红宝牡丹头面不愧为花中之王,金色牡丹的花心是颗鸟蛋大小的红宝,富贵逼人。

第二套是银镶绿翡幽兰头面清丽无双,第三套是镂金仙人献寿,不少夫人皆相中这一套,想买回去送给长辈们,给她们添福增寿。

藏珍楼这三套头面一推出,立时在京城造成轰动,很多人争抢,最后落在长乐大长公主及寿康大长公主、荣亲王的手中。

这三位都是皇帝的长辈,算是南楚皇室中辈份最高的,不过位高不代表权重,荣亲王是出了名的老纨绔,长乐长公主和寿康长公主年轻时,倒是曾手握兵权,襄助侄子平定乱象,只是皇帝坐稳帝位后,她们两人都很识趣的交出兵权,也因此换得自家儿孙的平安。

如今她们年纪大了,就盼着富贵终老并且长寿喜乐,这三套头面一出,两位大长公主见了都很喜欢,两人争抢那套仙人献寿,却荣亲王抢得先机,她们只得分抢牡丹和幽兰这两套头面。

这么好的出头机会,教主竟然就这样放过,叫谨一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再也没听到这三套头面的任何消息,他才惊觉不对,派人去查,赫然发现那家藏珍楼早已悄悄易主,东家竟是平亲王,三张设计图已遭撕毁,而且那三套头面,藏珍楼竟分文未收就这么白白送给了荣亲王他们。

那时他才晓得,原来黎浅浅早在去浣州前,就从季瑶深那儿得到消息,平亲王新收了家银楼,她虽不知是那家银楼,但听说他早派人去与南楚知名银楼洽谈,想要收购出色的设计图。

谨一和刘二早注意到那个珠宝楼掌柜有异,只是没想到他会昩下姚大少爷的设计图,作为他的跳槽的踏板。

“您就这样放任他……”因为黎浅浅交代大家装作不知情,所以那个掌柜的现在还在莲城的珠宝楼里做事。“您就不怕他又把姚大少爷的设计图盗走。”

“放心,现在送过去的都不是出自姚大少爷的手,他现在可忙了。”黎浅浅有些遗憾,因为姚大少爷的作品越发少了。

“您就不怕掌柜的看出来?”

“他看不出来,他眼力不够。”早在开业初期,她就看出来了,只是没把他换下来罢了,想说再给他机会,让他好好的磨练眼力,谁知道,人家压根不稀罕她给的机会,他只晓得捞钱进自己的荷包。

既然如此,那就不跟他客气了!“若他真不知反省,就送官究办吧!”

“您还是太心软了!”谨一忍不住道,他以为像掌柜这样子的混蛋,应该用三刀六洞的惩戒废了他的手才是。

“也许吧!”黎浅浅笑,她内里是个现代人,受现代法治想法所限,像珠宝楼掌柜犯这样的错,若是在现代就是扭送警局,由法律来制裁他。可是在这个世界里,法律本就不完善,更别说在第一线执法的人有多不尽责了。

当然,现代的法律也是有很多不尽人意的地方,但比起南楚律法,那绝对要完善些。

然而最后,不等她或谨一动手,掌柜就因过度贪婪,而被平亲王世子下令诛杀。

这都是后话,现在谨一为了姚大少爷的设计图被盗,而教主不作为而头痛不已。

劝她处置无果,反被黎浅浅数落,“现在京里事情多的做不完,那有闲功夫去处置他,再说,现在处置了他,谁来接手?难道珠宝楼这段日子要歇业,等我们找到接替的人手后再开业?”

“那现在还让他管着珠宝楼?”

“当然,我付钱请他做事,他就得给我好好当差,至少得值我付给他的月钱,而且你还没看出来吗?他碰不到钱,要不是因为如此,他又怎会去偷设计图?”

偷钱可比偷设计图简单得多,钱,可以藏,设计图却得卖出去,有人卖才能换钱。风险绝对要比偷钱要大。

谨一回心一想,惊讶的抬头望着黎浅浅,“您该不会早就防着他了吧?”

“我们所有的铺子都一样,掌柜们权大势大,但碰不到现银,就算他想收买账房难度也不小。”

因为所有的铺子账目每月都要送到培训中心,由所有受训中及回锅培训的账房们一起核算,一来能让他们有实际操作账本的经验,二来就算有人想动手脚要怎么动?大家一起核算,遇到问题就问,负责作帐的人能不老实作答吗?

掌柜如果要收买账房作假帐,就得把城里所有铺子的账房全收买了,还有培训中的准账房们,他有那么多钱去收买这些人,还用得着来干这个掌柜吗?

谨一原先觉得这个核算法太过劳师动众,后来才发现功用不小。

第二百五十一章 忙碌

这日十月初三,天险关晴空万里,一队风尘仆仆的车队逐渐接近中,跟着何蘅威去西越的人守在城门口,远远看到他们,高兴的策马上前相迎,引他们进入小城,二长老焦急的喊了其中一人上车,那人才进车厢,就听见二长老着急问:“蘅威如何了?”

那人是何蘅威的亲信长随,他红着眼上前行礼,“行啦!都什么时候了还讲这虚礼,快说,蘅威怎样了?”二长老气急败坏的叫道。(www.yeyexs.cc 夜夜小说网)

“城里的大夫都束手无策,小的还去天险关跟徐大将军求来了两个军医,只是他们都……”

“那现在呢?”

“全靠那根五百年的人蔘在吊着命。”长随不敢抬头,怕二长老怪罪他自作主张,把那根人蔘给用了,谁知二长老含泪点头,“你做的好,做的好。”

长随这才松了口气。“老太爷您可带大夫来了?”

“带了!”二长老知道孙子还活着,就放心了,只是城里的大夫和军医都束手无策,蓝海能扭转乾坤吗?

车行到客栈,长随领二长老和蓝海入内,二长老看到已经消瘦到不成人形的孙子,两腿一软差点就站不住,走在他身后的蓝海,看到他要摔倒,却不曾伸手去扶,走在蓝海身后的护卫狠狠的撞了他一下,挤上前去扶二长老。

蓝海闷哼一声,二长老听到他的声音,就像听到天籁之音,忙喊他,“蓝海,快,快救人。”

“救什么啊!老子被你的人撞伤了,现在没力气给人疗伤。”蓝海没好气的道。

二长老抬头看向护卫,护卫红了脸吶吶的解释道,“他挡着小的了,小的怕您出事,一时情急才撞了他的,不是故意的。”

“嗯哼!不管你是有意无心,老子现在受伤了,是真没力气给人疗伤,而且他这样子,只怕我一动刀,他就断气了,先养着吧!等人没那么虚了再说。”

二长老不懂医,但也看得出来,孙子的气色真的很差,“大夫没开药吗?”

“开了,开了,只是,少爷都喝不进去啊!”

“去找根芦苇杆子来喂药,他喝不进去你们就这样把人放着不管?”

“当然没有,我们拿人蔘给少爷吊着命。最新章节全文阅读mht.la

蓝海正上前伸手翻开何蘅威的眼皮子查看,听到这一句,就让那人把人蔘取来,查看了下,才问,“质量不错,得亏有这株人蔘在,要不然他的小命肯定不保。”

二长老忙问,“那他……”

“先喝药调养着,他现在这样太虚了。”蓝海放下何蘅威的手,忍不住轻叹一声,“打他的人是往死里打啊!真是狠,什么深仇大恨要对他下这样的重手。”

二长老强压怒气,对蓝海道,“阿威就交给你了,缺什么少什么只管让他们去采办。”

“眼下倒也不缺什么了,还没动身我就料想到这个局面了,所以带来的药材都是足的。”

二长老闻言松了口气。“那就麻烦你了。”

“嗯。”蓝海点点头坐到桌边,药僮已经铺好纸研好墨,见他坐下便呈上沾好墨的笔,蓝海振笔疾书,很快就开好药单。“先去把咱们带来的药材整理出来,然后抓幅药过来,他们好去熬药。”

“是。”药僮看过药单,指着上头的药材及份量一一确认后,才转身出去,另一个药僮则收拾笔墨,二长老呆呆的看着他们训练有素的动作,蓝海还以为他有什么意见,转头看他,见他两眼发直,心底长叹一声,上前给二长老把脉,然后交代药僮化一颗宁心安神丹来给二长老服用。

“等会二长老服过药,就侍候他到旁边的屋里去休息。”护卫颌首应下,二长老年纪大了,虽是武人,但架不住心里有事,跑这么一趟,不止身体劳累,心里的压力更重。

药物对他的情况来说是治标不治本,要想他好起来,只有等何蘅威好转,他才能完全好起来。

交代完之后,蓝海就回去自己屋里,提笔给女儿和黎浅浅师徒写信。

回程的时候,他得转去凤家庄新址一趟,那时候凤奕应该已经带凤耀过来了吧?写给黎浅浅的信里,还夹带交代凤奕要怎么照顾凤耀的清单。

接到信的黎浅浅看得嘴角直抽,她亲自把清单给凤奕送去,蓝棠全程作陪,看得她直笑,直到黎浅浅点醒她,“还笑,你爹这么仔细,日后你成亲有喜了,你等着他把你供起来!”

“按蓝先生这脾性,大概会连棠姐走几步吃几口都要计较。”凤奕头也没抬的插刀。

蓝棠被他们两说的话吓着了,“不会吧?”

“你就等着看呗!”黎浅浅笑道,转头问凤奕,“二公子这几天还好吧?”

“好,他最近心情不错,让我给他找了不少话本子回来,说他想看。”

看话本子?似是看出黎浅浅的疑惑,凤奕忙道,“以前成天练功,稍有空闲就是习文练字,根本没看过什么话本子,现在他右手无力,还不能练字,所以就想看看别人是怎么写故事的。”

黎浅浅点点头,又问,“不是说你们要去新凤家庄了,怎么还……”拖着不动身啊?

凤奕轻笑,他的笑很有感染力,黎浅浅和蓝棠都被他勾得笑起来。

“大哥让我们等他和大伯父过来,再一起过去。”他没说的是,这次他们要把父母的棺木一起运过去,如此就不用再回京城来祭拜他们二人。

他们兄弟虽在京城凤家庄长大,但这里同时也是他们兄弟的伤心地,能不回来还是别回来了吧!

黎浅浅见他眼里的光芒一下子变得黯淡,忍不住伸手轻推他一下,凤奕低头看她,笑眼里的光芒又回来了,她才放下心来。

“你们这一去,怕是不会常回京了吧?”

“是啊!”凤奕环顾四周,略有点感伤,不过他很快就又振作起来,他知道他若一直沉浸在悲伤思念的情怀中,只会影响二哥的情绪,他已经没了爹娘,不能再没了二哥。

接下来几天,黎浅浅和蓝棠帮着凤奕按照蓝海的交代,把凤耀要乘坐的马车又再改造一番,清单上交代的物品,则是交由管事去打点,这回要跟着同去新址的人不少,管事们忙得脚不沾地,但对凤奕临时交办下来的任务,却是极为用心,公子夫妇不在了,他们有责任帮公子他们照看两位公子。

蓝棠见他们尽心,私下和黎浅浅开心的道,“公子和公子夫人他们看人的眼光就是比庄主强,你看,他们带出来的人一个个都忠心耿耿,那像庄主手底下那些人……”

“你说差了!那些背主的是庄主夫人的陪嫁,可和庄主没关系啊!”黎浅浅满头黑线,棠姐姐你强啊!在人家的地盘上说人家主子的坏话?不怕被凤家庄的下人揍啊?

要知道现在京城凤家庄,除了住着准备要上任的数字公子和护史公子,还有他们的下属,这些人都是会武的,武力值绝对要比蓝棠高上一大截。

蓝棠经她提醒才反应过来,讪讪的笑了下,“是是是,是我记错了,是庄主夫人娘家人眼光有问题。”

其实说凤庄主夫人娘家人眼光有问题,也是不对的,因为她们其实很忠心啊!只是忠心的对象是方夫人,而不是她们名正言顺的主子,这也是凤庄主夫人自己有问题,这些人是她的人,可是她不但没收服他们,还让他们对方夫人言听计从,来谋害自己这个正经主子。

想到此,她就好好检视下自己身边的人了!

她可不想身边侍候的人,被人收买了,而自己却要到被谋害了才得知此事。

回家的马车上,她忍不住和蓝棠就此讨论起来,蓝棠自小在凤家庄长大,对凤庄主夫人那些仆妇、丫鬟的印象远比黎浅浅要深刻。

蓝棠若有所思,“你是想查春江她们?”

“不是,春江两个和叶妈妈都是好的,但春江她们年纪不小了,等她们嫁人了,就不能再侍候我啦!接上来的人总不能随便嘛!”

“那是。”蓝棠身边的丫鬟因为心思多且杂,最后都被她扔在脑后,身边侍候的就只云珠一个,但云珠也会长大,要嫁人,总不能叫她侍候自己一辈子不嫁人吧?

等她嫁了人,她身边总不能没人侍候,到时就要再选人补上来。

“怪不得叶妈妈老说那些世家好,想来那些世家千金们,遇上我们这样的问题,肯定不用像我们这样犯愁。”

黎浅浅呵笑两声没有正面回答,心说谁道世家千金就没有像我们这样的烦恼?也许她们遇上问题时,会比她们更难处理。

要是瑞瑶教像凤家庄那样,有套固定培训人材的流程就好了。嗯,下回问问凤奕,他们那些护史公子和数字公子都是怎么挑人的,又怎么训练的,听说从凤家庄建立至今,只遇过一次数字公子叛变,勾结外人意图行刺凤庄主。

不过听说那人家里与凤庄主有仇,所以他特意潜入庄中,等取得信任后,再行刺凤庄主,他忘了凤家庄是做什么生意的,怎容许有人算计自家老大!所以行刺计划,不曾执行就已胎死腹中。

所以这次凤家庄受创,才会重重的打击了全凤家庄人的士气。

第二百五十二章 赴宴

当黎浅浅和蓝棠在为丫鬟的事烦心时,何蘅燕则是为无法接近黎浅浅而心浮气燥,她想尽办法还是没能混进二门去,却不知正因她的执拗,黎漱更是让人故意吊着她,如此一来,她才不会弄出别的事情来烦人。夜夜小说网WWW.mht.la

何蘅燕的奶娘跟着她闹腾了几天,便忽然警醒过来,要接近黎浅浅的路子多的是,等她出门时来个不期而遇,或是去那几家新装修,快要开幕的铺子附近守着,应该也能遇上她。

只是何蘅燕犯执拗了,她这毛病不常犯,但一犯,就是谁也劝不听,她现在执着在进黎家二门,好亲近黎浅浅,只要她在这里一直住着,又没能达成目的,就会一直执着下去。

奶娘头疼不已,却无计可施,派人回家去找何大奶奶想办法,却得知大奶奶自那天被老太爷送回府后,就被拘起来了,就连管家权也被夺了。

奶娘大骇,但想到那天大奶奶的为找人去东齐救治她表兄的情形,就隐约猜到老太爷为何要把大奶奶拘起来了。

再想到之前大奶奶和小姐两人交好,奶娘皱着眉头心说,老太爷在出门之际,下令夺了大奶奶的管家权,又把小姐扔在黎家不管,莫不是不想让小姐回家吧?想到小姐一回家,就有可能被大奶奶的人哄着去见她,小姐心软耳根子软,说不定听大奶奶说几句话,就心软得做主放了她。

小姐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对上掌过家的大奶奶,谁输谁赢不用说都看得出来,老太爷八成就是怕小姐会被大奶奶哄了,所以明知小姐根本接近不了教主,却还让她留在黎家。

不得不说奶娘真相了。

要求何家履行婚约的那家子,在二长老付出大笔赔偿金之后,就离开南楚了。

他们之所以会到现在才来找何家人,就是因为他们家道中落,这次会不远千里而来,也不是特意来寻何家的,是有人雇请他们去庆州做事,途经南楚京城,想起了那桩婚约,本也就没想真能和何家结儿女亲家,但能从他们手里捞些钱财做为回报也是好的。

不管多少,总是钱嘛!

便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会嫁女不成就改娶媳,改变如此之快,才让二长老看出破绽。

他解决事情后,却没告诉孙媳或孙女,那时何蘅威出事的消息已传回来,但因是第一时间传回来的,所以消息并不准确,二长老便全心关注此事,故未发现大奶奶娘家传来的消息,让她急坏了。

等到他接到孙子出事的详情时,他便立刻去找蓝海,谁知正好遇上大奶奶也去找蓝海。

二长老很快就做出决定,并隔开孙女和孙媳,他可不希望当他带着孙子回来时,家已经被孙媳给毁了,孙女也被孙媳给卖了。[www.yeyexs.cc 超多好看小说]

不得不说二长老有先见之明。

他虽命人拘着大奶奶,但家里就剩一个当家做主的,遇到难事不找她问,难道由底下的管事做主?

因此明面上,大奶奶被拘着不许出门,但实际上,她每天还是见不少人,毕竟老太爷没说不许她见人嘛!

何大奶奶被送回府后就哭闹不休,足足闹腾了三天之后,才冷静下来。

等到她冷静下来,发现自己处境不妙时,脑子就开始高速运转,她打的主意正如何蘅燕奶娘所想,把何蘅燕哄过来,让她帮自己离开何家,最好是能离开南楚。

她想家,想娘,想表哥,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这个念头一起就像是春天的野草疯长,完全掐不掉它,她也不想掐灭这个念头,她确实想回去,再看看他,就算再看一眼也好,哪怕他其实恨她入骨,她也想再看他一眼。

“大奶奶,奴婢求您了,别再胡思乱想了!”老老实实安份的待着吧!不知老太爷会不会跟大爷说这件事,要是说了,那大奶奶往后的日子……可离了何家,她们能上那儿去?

大奶奶虽会武,但所有人都知道她的武功打人很痛,但打不死人,遇上强悍些的盗匪就完蛋。

虽然府里老爷、夫人请来教大奶奶的先生们,都说大奶奶聪慧无双,是个当家主母的料。

大丫鬟脑子比何大奶奶清楚,若不是要讨好老爷、夫人,先生们会夸大奶奶吗?明明大奶奶就不如二房、九房的两位小姐聪慧啊!若因此把先生们说的话当真,以为离了家族的庇护还能活得很好,那无异是痴人说梦。

她不想跟着大奶奶吃苦受累,如果大奶奶一心要离开何家,等老太爷和大爷回来,她们这些陪嫁绝对没好日子过。

要是……,大丫鬟想了想,心里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如果,如果她们带着小姐一起走呢?

小姐和大奶奶要好,又好哄,如果能哄得她以为是她的主意,老太爷就不会太怪罪她们了。

大丫鬟把主意跟大奶奶那么一说,就见大奶奶眼睛一亮。



黎家的门房从何府的小厮手里接过请柬,狐疑的看着他,小厮嘿笑两声,“您老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为何给教主的请柬会送到我们府里去。”

门房拿着另一张请柬问,“都是同一家的请柬?”

“不是,不是。”小厮上前指了门房手上的大红洒金请柬道,“这是苏相府的,这是襄城将军府的,还有这张,是大理寺侍郎家的……”都是这些府里的小姐们请黎浅浅去自家赏花的请柬。

“行啦,我给送进去,你要在这儿等回信,还是这就回去?”

“啊!还有我家小姐的请柬得亲手送过去。”小厮拍拍身上背着的褡裢道。

门房看他那褡裢一眼,“这样啊!行,你跟我进去吧!”

说着就跟门房边的屋子吼了一声,等里头有人应声了,他才对小厮说,“跟我来。”

小厮点头跟上,才走几步路,就发现这门房竟是跛子,走路有些歪歪斜斜的,小厮好奇的打听了几句,门房笑着和他扯,直到客房门前,小厮才发现自己好像没能从门房身上问出什么,反倒被套了不少话啊!

而且小厮发现自己的气息有点喘,但门房却是气定神闲毫无异样,该不会这门房会武吧?他摇摇头觉得应该不是,应该是昨晚没睡好,所以他才会这么虚,虚得及不上个门房老头。

他不知,黎家里里外外侍候的人,全都会武,而且武功都不低。

黎漱这是把自己分派在各地得用的全调过来了。

黎浅浅毕竟是新任教主,他的人不交给她,难道要继续闲置着?

其实这些人对黎漱把教主之位,传给那么一个小女孩,除了不解也不服,不过等他们知道,大长老是被她逼退的,韩家人是被她踢出去的,对她的印象就有些改变了,只是仍旧不多。

门房老头把请柬送到二门,和看二门的婆子闲聊了两句,才转回大门去。

黎浅浅接了请柬,就交给蓝棠,“棠姐姐你挑想去的出来,不想去的就扔着。”

“嗯,不能全都去?”蓝棠看着请柬眼睛放光的问。

黎浅浅原是在忙,听她这么问,不由抬头看她,“你若想全都去,也成,叫何蘅燕陪你去。”

蓝棠拿着请柬靠到黎浅浅身边,“苏相府的菊花园是出了名的漂亮,里头尽是精品,襄城将军府的金桂园,因为襄城将军长年驻守在北方,府里将军夫人体弱多病,甚少举宴,只有在金桂盛开时举办金桂宴,京里的姑娘们都以接到金桂宴的请柬为荣。”

那表示她们入了襄城将军夫人的眼。

“襄城将军夫人很出名?”

“嗯,听说二十多年前,她初随襄城将军回京,以一曲战舞满城惊艳,只可惜之后诞下嫡长子后,身体就渐渐走下坡,现在将军府是由她的长媳掌家,不过将军府依然只在金桂盛开时举宴。”

叶妈妈在旁边听了直点头,她原以为蓝棠小姐大剌剌的,没个姑娘样,不想经过浣州行之后,蓝棠小姐就开始有所变化了,也许是因为长大了,开窍了吧?

黎浅浅听蓝棠细数每张请柬,听到打瞌睡,叶妈妈看着忍不住要叹气,教主还太小了吗?

蓝棠一一说完后,发现黎浅浅已经睡着,不由气结。

被强行叫起的黎浅浅抬手抹了抹脸,道,“你只要告诉我,你最想去的是那一家就好,其他的不用多说。”

蓝棠只得挑出将军府和相府的,这两家她都很想去。

“能不能两家都去?”

“你先看看日期吧!要是在同一天,我看你怎么去?”

京里邀宴自然不会出这种状况,不过蓝棠也看出来了,黎浅浅是真不想去。“就去这两家,成吧?一家是十一月一日,一家是十月十九日。”

黎浅浅翻出自己做的简易行事历,查看这两个日期,还真巧,都没事。“那就只去这两家,你若要再去别家,就和何蘅燕一起去吧!”

蓝棠瞪她一眼,“你别忘了,她还在客房里住着,时刻想潜进来和你拉近关系呢!”

“她是不是不知道,我常常出门,就算她成功进了二门,我不在家,她还是白跑一趟。”

“谁晓得她呢!也许她平常在家太闲了,没人和她这样玩儿,所以她觉得新鲜,一玩就玩上瘾啦!”蓝棠毫不负责任的道。

“晚些派人请她过来一趟。”

“教主?”春江她们愕然,挡了她那么久,教主现在竟要请她进来?

“干么要请她来啊?”蓝棠没好气的问。

黎浅浅无声的扫了她们一眼,“不把她请进来,怎么跟她商量宴会的事呢?你别忘了,我那些铺子都快要开了,得再跟那些千金小姐提醒一下,免得她们忘记了,到时候没抢到折扣卡,吃了亏,可别来怪我啊!”

啊!蓝棠这时才想到,黎浅浅日前叫人做那一套卡片,原来是要用在这里的?

第二百五十三章 金桂园

自与黎浅浅见了面,何蘅燕心情大好,奶娘看着也觉高兴,只是略感不安,偏又说不上来那里让她觉得不安,她细想了想,把那天跟何蘅燕去见黎浅浅的丫鬟喊来问话,大丫鬟虽觉奇怪,倒也没敢说什么,只是老实的回答奶娘的问话。

奶娘问完话之后,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直到当晚睡下后,才忽然惊醒,是了,问题不在黎浅浅那里,而是她家小姐在京里多年,虽与那些官家千金交好,可是何时够格能去相府及将军府赴宴了?

侍郎府那几家,都与何家有来往,所以来请柬相邀,不足为奇,但相府及将军府……奶娘明白自己的不安从何而来了!

何蘅燕的身份不够啊!

等等,教主的身份难道就够高吗?为什么这两家会给她送帖子?总不会是因为她家老太爷之故吧?

奶娘忘记了,黎浅浅不仅仅是瑞瑶教教主,还是黎大将军的宝贝女儿,黎大将军父子近来可得宠了,皇帝几乎天天召他们父子三人进宫,还不时赏赐东西下来,看得京中那些老大人们眼红得咧!

为此,奶娘没少在何蘅燕面前再三叮嘱,要她低调再低调,万万不要想出风头,说不定人家邀请她们去,是准备着给她们难看呢!

奶娘不知道,黎浅浅之前赴宴时,与不少姑娘交好,何蘅燕回来也不会跟她提,毕竟她在京里经营多时,却不敌才露脸不久的黎浅浅。

越近襄城将军府的邀宴日,奶娘的心情越浮燥,话也越多,搞得何蘅燕的心情也跟着低落下来,她平日最喜欢试衣裳首饰,但这回也提不起她的兴趣。

与之相反的,黎浅浅这头却是兴高采烈,因为铺子整修好了,新刷的墙、才刚做好的家具,都让人看了期待不已。

杂货铺子采用现代超市的模式,采光明亮,货架一列列排列齐整,可以想见到时候货物摆上去有多壮观了。

另外珠宝坊的设计,是由姚大少爷操刀的,多亏了这时代已经有了玻璃,展示柜上用玻璃做台面,不用看图册,直接看成品。

还有锦衣坊及福来酒楼及福来茶馆,都将陆续开幕,她是将莲城的那一套全搬来京城了。

若是成功,这一套模式将沿用在各州府的大都市里,如此就能帮不少瑞瑶教教众解决生计问题。

各地的分舵主都密切关注着,并期待下一个就轮到自家分舵所在的城市。

黎韶熙这段日子跟着父亲,在筹建皇帝要求的队伍,这支护卫的名称一改再改,改到他们兄弟两干脆直接给取了个浑名,就叫无名,黎经时得知时,脸上表情很精彩,不过最后只叮嘱他们兄弟别说溜了嘴。

皇帝很重视这支护卫队,虽然指给他们的营地是在京外的西郊无量山下,但因为他三天两头的召见他们父子,搞得黎经时头痛不已,最后就用长子身子弱,不宜让他老劳累奔波,而叫他留守在营地里,只他和黎茗熙往来营地和京城之间。

所以黎浅浅搞的这一套,他是直到年后,护卫队成军,大家怂恿着父亲请客,去了福来酒楼,听大家说了一耳朵才晓得。

酒楼的经营模式和装璜,都有前世莫氏财团旗下嘉来大饭店的影子,这个发现让他惊异不已,让他不得不重新评估黎浅浅,能想出这些东西的她,真是天资聪颖到自己想出这些东西来,还是……

黎浅浅完全没想到,自己弄出这套东西来,会引起大哥的关注,这会儿她正被叶妈妈和春江她们押着试穿赴宴时要穿的衣裳。

这次的衣服全是请还没开幕的锦衣坊中的师父做的,这批女红师父是由叶妈妈负责挑的,叶妈妈原本是推辞的,但架不住黎浅浅可怜巴巴的眼神,最后只得勉力而为。

不得不说,叶妈妈的眼力很毒,挑的人都不错,她们做的衣服快又好,倒是很符合黎浅浅给锦衣坊的设定。

在京城开设的珠宝坊取名为天宝坊,由姚大少爷兄弟连手设计,工匠暂由莲城及庆州调过来,黎浅浅打算在京城周边招收学徒,由这些工匠们带着,等天宝坊要开设分店,就把资历深技术好的派驻过去当镇店的大师父。

蓝棠笑眯眯的看着叶妈妈和春江她们折腾黎浅浅,“对了,凤大公子已经快到京城了。”

“是吗?”黎浅浅头也没回的问。

“嗯,凤三他们就快离开京城了。”蓝棠思及此,情绪就有些不高。

黎浅浅看她一眼,对她对凤大公子返京的反应如此平淡,觉得有些不太适应。“你舍不得凤三他们兄弟啊?”

“那是当然的啊!”蓝棠没好气的瞪她一眼。

“他们不是明天就走,等我们从襄城将军府回来,就去凤家庄找他们吧?”

“可以住几天吗?”蓝棠问。

黎浅浅点点头,住那儿不是住,是吧?



襄城将军府的金桂园确实名不虚传,走在其中就会不知不觉沾染上桂花香。

蓝棠小声的对黎浅浅道,“听说这金桂园是严大将军夫妻进京后,严大将军亲手种下这些桂树的,他还说,他常不在府中,就盼这些桂树能代他陪伴夫人。”

“真好!”何蘅燕听了两眼直冒红心,黎浅浅转头看她,就见她身边的几个姑娘也跟何蘅燕一样眼冒红心。

没办法,姑娘们就爱听这样的故事,春江暗朝黎浅浅耸肩,金桂园曲径蜿蜒,园中三三两两的姑娘们散布其中,有的在采摘桂花,有的在桂树下吟诗作对,还有人干脆让人把画案抬过来,原地画起画来了。

黎浅浅漫步其中,欣赏着这些美少女们的才艺,另一头襄城将军的长媳严大奶奶也带着几位夫人们,对这些姑娘们表现的才艺做评鉴。

蓝棠又对黎浅浅咬耳朵,“她们会从这些人的作品里头,挑出前三名,奖品由那些夫人们提供,不知今年的奖品是什么啊?好好奇喔!”凤家庄的消息虽灵通,她总能在第一时间知道这些消息,但是,什么都及不上亲眼观看啊!

这是第一回能够亲自在场观看,怪不得蓝棠期待又好奇。

不止她们这边好奇奖品为何,金桂园里处处都是自成小团体的姑娘们,在讨论此事,也有人在说去年的奖品是什么,今年的奖品不知是否会超越去年的。

“去年的奖品是什么?”黎浅浅其实听得很清楚,不过何蘅燕身边的方姑娘开口问时,她并未回答,蓝棠也没说,那方姑娘就有些不快了,扯着何蘅燕的袖子,叫她开口问。

其实何蘅燕就住在京中,就算当日不曾目睹,事后也曾听人提及,她身边的姑娘因是才随父亲进京述职,所以不甚了解,因其祖父与二长老交情不错,所以方才一进园,看到何蘅燕也在,就拉着姐妹跟过来。

何蘅燕被扯得无法,只得回答,“头名是一对白玉镯子,第二名则是一套头面,第三名则是一套文房四宝。”

她没说的是,那对白玉镯子听说是安平侯府给长媳的信物,去年得到头名的姑娘,就这样被安平侯夫人相中!

说起来是好事一桩,问题是,安平侯世子是个纨绔子弟,吃喝嫖赌样样来,已经年过二十五,婚事却一直没着落,谁知安平侯夫会利用襄城将军府的金桂宴,给长子订下婚事。

女方家好不容易栽培出个才华出众的闺女,谁知出一趟门,竟然就被人这样订下婚事,若男方是个青年才俊倒也罢了!偏是满京城出名的纨绔,叫人如何能认?

得到第二名的姑娘和第三名的姑娘,原本都有些不服气,但最后事情如此发展,让第二名的姑娘暗暗庆幸,第三名的姑娘庆幸之余,还不忘说些酸话恶心得头名的姑娘。

因此今年赴宴的姑娘,说到此事时,都不免有些不自在,使出浑身解数展现才艺的姑娘们,也暗暗忧心,更殷殷期盼,她们盼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但忧心对象是纨绔非才俊。

这种摇摆不定矛盾的心情,就表现在她们的才艺上,弹琴的偶有不稳,作诗的落笔时犹豫不决,作画的画风略显阴暗,黎浅浅心道,怪不得她们会有此表现。

“十二妹妹,你猜,今年的奖品会是什么?”

一道清亮的嗓音从黎浅浅她们左前方传来,大家不由转头望过去,就看到一名披着大红绒布披风的姑娘正对着另一身着宝蓝斗篷的姑娘问。

蓝棠掩嘴惊呼一声,“她……”随即被黎浅浅用力一扯,把后头的话咽了下去。

问话的人正是平亲王府的七小姐,而被她问话,穿着宝蓝斗篷的姑娘正是季瑶深。

蓝棠看看季瑶深,再看看黎浅浅,忍不住同情的拍拍黎浅浅的肩头,“放心,回去之后,姐姐和叶妈妈会煲汤帮你好好的补一补。”明明是一样大的姑娘,可是季瑶深看起来愣是比黎浅大上个两三岁,个头也比她高上一颗头。

黎浅浅瞪她一眼,道,“这不是补不补的问题。”

“包在我身上,你且放心吧!”蓝棠拍拍她的头。

黎浅浅懒得跟她说了,蓝棠看她专注在季瑶深姐妹身上,便也住嘴不语,何蘅燕不知她们认识季瑶深,忙上前来小声为她们做介绍。

“我们之前去的宴会,怎么都没见过她们?”蓝棠等她说完,便抢着问道。

“她们可是亲王府的小姐,一般是不会参加文官家小姐们办的宴会,除非是有亲戚关系。”

“那她们今儿出现在这里?”方姑娘觉得奇怪。

“襄城将军和平亲王交情不错,当年平亲王奉命前往水澜城,监督征兵事宜,那次就是襄城将军主事的。”

第二百五十四章 见识

回答方姑娘问题的,并不是蓝棠,而是一名著鹅黄夹袄及宝蓝织锦长裙,身披雪青织锦斗篷的姑娘,黎浅浅转头看去,那姑娘脸若圆盘,眉如远山眼若灿星,看着黎浅浅笑意盈盈。

看她这模样,应该是认得自己的吧?黎浅浅想了好半晌,愣是没想起她是谁。

“我是谢芳华,我爹跟黎将军曾一起在天险关驻守。”

“谢姐姐好。”黎浅浅听她这么说,连忙曲膝福礼,谢芳华避让还了半礼。“我爹比黎将军早一年回来,我两个哥哥如今跟黎将军一样,被派驻去了北晋。”

黎浅浅对这些事并不清楚,只能听她说,何蘅燕对谢将军的事隐约听过,不过事不关己听了就忘,现在看到当事人的女儿,这才想了起来,不过她到底不是初出茅庐的姑娘,就算想起来了,也没有说什么。

反倒是方姑娘听谢芳华这么一说,便惊呼道,“你爹是谢独臂?”

谢将军之所以从天险关退下来,便是因为在一次战役中,丢了他的右手,虽然他的左手刀耍得也不差,但还是被兵部调回京来,毁的是惯用手,不能再上战场了,谢将军却残而不废,还没回到京城,就开始苦练左手,听说现在已能写得一手好字了。

但方姑娘说谢独臂的口气,听来有些贬低的意味在其中,令人听了不怎么舒服。

黎浅浅瞟她一眼,就不再理会她,只看向谢芳华,“如此说来,襄城将军与平亲王之间有往来?”

“要不然七小姐也不会来赴宴了。”谢芳华话声方落,就听那边扬起季七小姐的笑声,季瑶深不知说了什么,让季七小姐很高兴,伸手摸摸她的脸后,即抬起脸,领抬走向严大奶奶,严大奶奶可说是个是绝色美人,与季七小姐相比毫不逊色。

就见双方碰面相互福礼问安,季七小姐笑吟吟的上前勾住严大奶奶的手,严大奶奶亲热的与她说笑,场面看来再亲热不过,只是黎浅浅的位置,正好让她把季七小姐狠毒的眼神尽收眼底。

看来平亲王府的这位七小姐,与严大奶奶处得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么好啊!

就不知这严大奶奶晓不晓得,这与她亲密如亲姐妹的姑娘,其实恨毒了她?只是为什么呢?看起来,严大奶奶的年纪可比七小姐大上几岁呢!

方姑娘因为方才冲口而出的话,感觉有些尴尬,见黎浅浅、蓝棠与谢芳华说着话,便拉着自家姐妹走开了,何蘅燕左右看看,最后一跺脚,跟着方家姐妹走了。

蓝棠扬起下巴示意黎浅浅瞧,黎浅浅不以为意,赴宴嘛!本来就是要走动与人交际,把人一直拘在身边干么呢?

“棠姐姐要不要也去瞧瞧?”

蓝棠睃她一眼,轻声道,“咱们还是免了吧!”她自认琴棋书画样样不通,还是别献丑了!

黎浅浅和谢芳华都笑了,谢芳华也道,“说的是,我自小习武,舞刀弄枪的我行,舞文弄墨,还是饶了我吧!”

“咦,谢姐姐也会武?”

“妹妹也是?”

“会一些。”黎浅浅笑,之前可是有不少人挤兑她,就是想看她展现武艺,不过被她一一婉拒了,后来她忙,就干脆不赴宴了,所以今日她出现时,还引起不小的骚动。

不过因为今天这个宴会,很受大家重视,因此没人敢在襄城将军府里闹什么事。

黎浅浅也因此清静不少。

谢芳华悄声和黎浅浅道,“下回我请你去我家,就咱们三个,不邀别的人,到时候你可得和我切磋切磋啊!”

黎浅浅笑了下没应声,谢芳华也不要求她一定要回答,她们说这几句话的功夫,那几位夫人已散开去看那几位展示才艺的小姐了。

去采桂花的那几个,有些讪讪的走回来,她们手里的小竹篮装了不少桂花,细细碎碎如天上繁星,香气袭人。

她们边走边小声道,“早知道就不去采花了。”

“就是,现在要想写诗作赋,还是弹琴跳舞,都来不及了。”

几个年长些的姑娘,你一言我一语的抱怨起来,其中一个长相艳丽的姑娘,大大的眼睛不悦的瞥向身边一清秀的姑娘道:“都是你妹啦!说什么难得来一回,不采些桂花回去着实可惜了。”

被抱怨的姑娘轻推了身边的小姑娘一把,“还不跟诸位姐姐赔不是。”

被推的小姑娘大概比黎浅浅大上一两岁,就见她一脸蒙懂的望着姐姐,似是不明白,为何要她跟人道歉,不过看她姐一脸凶相,小姑娘最后还是委协了,低声的跟走在她姐身边的姑娘们赔不是。

蓝棠听着觉得很不舒服,就要跳出去主持公道,黎浅浅一把拉住她,“你要干么?”

“她们欺负人嘛!那小姑娘虽然提议了,但最后是她们自己做决定要去采花的,怎么能怪人呢?”

“人家姐姐在呢!要你去主持公道?这样会让她姐下不了台。”

“她身为人家姐姐,不护着自己的妹妹,反倒跟着别人欺负她,配说是人家姐姐吗?”蓝棠义正词严的道。

“是是是,可是,你不认识人家,单凭片面之词,就冲过去为人家主持公道,让人家姐姐心里不舒服,回家后跟长辈告状,让她妹妹因此挨罚,怎么办?”

谢芳华原本是赞同蓝棠的,但听黎浅浅这么一说,就反应过来了。

“我记得那对姐妹是工部吴郎中家的女儿,姐妹两虽都是嫡出,但姐姐是元配所出,妹妹是继室所生。”谢芳华拉着黎浅浅和蓝棠走离吴家姐妹那群人远些后,才继续往下说,“小吴夫人很疼吴大小姐,处处要自己生的儿女要让着兄姐们。”

蓝棠听得目瞪口呆,只听过继母苛刻前人子,没听过要委屈自己生的孩子,让着前人子的。“确定这吴大小姐不是这继母生的?”

“为什么称呼她小吴夫人?”

“因为她是吴郎中元配的庶妹,嫡姐过世前,交代娘家把这庶妹嫁过来做继室,一来可以维系两家关系不断,二来她怕吴郎中的母亲挑的继室,会谋害她的儿女。”

谢芳华边说,边看蓝棠和黎浅浅的反应,蓝棠想什么都清楚表露在脸上,反观黎浅浅这小姑娘,脸上却是平静如常,一点也不像她这年纪的孩子,听到这种事情的反应。

她记得父亲跟母亲说,黎将军的嫡母很坏,趁黎将军父子替她儿孙被征兵,把一个失贞的侄女强塞给黎将军,把黎将军的元配贬为妻,还把黎将军的一个儿子给卖了,黎将军的小儿子被那个侄女害死,就连黎将军的元配因此动了胎气,黎浅浅未足月就生下来,所以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很多。

后来她娘死了,失去亲娘保护的黎浅浅,要不是因缘际会被前黎教主救下,并收为徒,怕是早就小命不保了,难道是因为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听到这样的事情,才不像蓝棠反应这么大?

在黎浅浅看来,这小吴氏大概是个很爱惜自己名声的女人,为了搏个好继母的名声,不惜委屈自己生的儿女,但也有可能是为了自己生的儿女着想,她是庶出,若待嫡姐生的儿女不好,娘家那头会不会有所意见?

若是如此,那她娘家肯定有权有势,至少嫡母尚在,舅舅再怎么疼外甥们,也及不上亲外祖母。

“那照你们这么说,要是我方才真冲出去主持公道,那反倒可能会害那位妹妹回去后,被亲娘责罚?”

“嗯,肯定的。”虽与吴氏姐妹没怎么往来,但那一家子的事,谢芳华多少都听人说起过。

有人说小吴夫人厉害,玩的这一手叫捧杀,不过也有人说小吴夫人心善,大家虽对小吴夫人有所岐见,但对吴二小姐都是抱持同情的心理,毕竟大家都是亲娘的掌中宝,那像吴二小姐这样,明明是自己的亲娘,却对姐姐好,姐姐说什么都是对的,她都是错的。

黎浅浅望过去,正好和吴二小姐的眼睛对上,那双眼睛清澄漂亮,没有委屈怨恨,看到黎浅浅正在看自己,吴二小姐露出善意的笑容,黎浅浅回她一笑。

吴大小姐随即扯着她,“你又在干么?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听进去了没有?”

“听进去了。”吴二小姐很乖巧的回答,心里却暗叹一声,姐姐只要赴宴,总爱在宴席上贬低自己,好捧高她自己,却不知当她在踩自己时,也同时拉低了她自己的格调。

此时那些夫人们已经评断出来结果了,得头名的姑娘是近来风头甚健的礼部郎中之女,她演奏的是一首古琴曲,相传琴谱已失传,不过她弹的是自己填补上去的曲谱,虽有些美中不足,但也表现出她高深的琴艺。

第二名和第三名是由一对姐妹花所获得,她们是苏相爷的孙女,两人合作,一人作画,一人把诗写在画作上。

黎浅浅她们靠过去看了下,谢芳华小声和蓝棠咬耳朵,“我完全看不懂她这画美在那里?”

黎浅浅看着画作没说话,这幅画确实很有意境,将金桂园的一角与画中几名少女融合在一起,若不仔细看,会只看到金桂园的画面,而没看到那几个与景致融为一体的少女们。

光凭这一样就足以让她得奖了,画上那首诗隐约点了那几位少女的存在,可以说既写了景,又打了哑谜,若光看画不看诗,就会忽略掉那几位少女,这幅画及诗,与观画者做了交流。

莫怪那几位夫人会评选这画与诗为第二名及第三名。

就不知这回的礼物是什么啦!

第二百五十五章 事故

这次的奖品是中规中矩的文房四宝,头名得的那套,是天盛帝国全盛时,皇家御用,第二名那套则是产自赵国,由制墨名家杜衡、制笔名家谢远逹及制砚名家古羡所制,第三名这套是由南楚名家所出,论名气,自是及不上赵国那三位。

结果颇令那些期待能借此得到好姻缘的姑娘们失望,而没来得及展现才艺的姑娘们则是松了口气,其他等着想看好戏的人失望之余,忍不住聚在一块说酸话,黎浅浅听力好,把她们的对话听了个全,蓝棠听力虽佳,不过没她那么好,见她嘴角微翘,便拉着她想问明白。

黎浅浅给了她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回去再说,现在不方便。”

蓝棠一听乐了,“回去你得给我仔仔细细的说清楚啊!”

“知道了。”黎浅浅应道,谢芳华靠过来道,“说什么悄悄话啊?我也要听。”

“行啊!一会儿谢妹妹坐我们的车回去。”蓝棠笑着应下。

直到席散,黎浅浅她们没有再看到季瑶深姐妹,也没看到何蘅燕,不知道她们跑去那儿了。

她们由小丫鬟领着到了二门,二门旁边有几处院子,正是她们进府后休息的地方,现在要离开了,小丫鬟也是把她们领到此地,将她们安顿好,小丫鬟再去通知门口的小厮,由小厮去传各家的马车过来,马车来到二门处,严家的婆子们再过来院子请人。

谢芳华请那小丫鬟代她传话给谢家的车夫,让他先到黎家去等着,就别进来了。

小丫鬟点点头,快步跑出去,不想她才出去,就听到有人惊呼声,随即是厉声的娇斥,黎浅浅和蓝棠对看一眼,这声音好耳熟啊!

“这不是那位季七小姐的声音吗?”谢芳华诧异道。

黎浅浅她们走到门边,悄悄的掀起门帘往外瞧,因为这个时候所有的宾客都要离开,因此侍候的丫鬟们全都忙去了,门外打帘的丫鬟也都被叫去侍候茶水了,所以她们掀帘时,并没有丫鬟在侧。

“真奇怪,我娘给我请的教养嬷嬷说,遇到这种事情,做主子的人最好是别开口,由丫鬟们开口训斥就好,怎么这位季七小姐却是事事自己挡在前?”

她们不知,平亲王妃因要顾忌自己的好名声,故遇事常是女儿们争着挡在她面前,因此季七小姐也就习惯遇事自己亲身上阵。

平亲王府不是没有教养嬷嬷,她们耳提面命讲了又讲,可是遇上平亲王妃这样扯后腿的,她们再能耐,也敌不过人家母女情深啊!

虽然在她们看来,平亲王妃的做法着实可笑,一来她已是平亲王正妃,身份无可撼动,二来她名声再好,接下来要议亲的是她的女儿,不是她,光她名声好有什么用?平亲王府嫡女有蛮不讲理的名声在,想嫁人?有点悬啊!

没看季七小姐的婚事一波三折,到现在还没定下来吗?外间虽说是平亲王妃舍不得这剩下的小女儿,所以才舍不得她嫁人,但真实情况是,平亲王妃相中的季七小姐不喜欢,季七小姐喜欢的,人家不喜欢她。

这作亲家讲究的是两相情愿,强扭的瓜不甜,道理人人皆知,但对这些位高权重的人家来说,世上强扭的瓜不甜,没关系,咱们可以给它淋上糖水,吃起来一样是甜的。

谢芳华低声的在黎浅浅她们耳边,细数季七小姐这一两年来的议亲路,平亲王妃和小女儿的眼光不一,她看重家世、婆母妯娌好不好相处,后生稳不稳重,有没有才华等等,季七小姐看的是皮相,有才华更好,那是锦上添花,让大家羡慕她能嫁个人中龙凤。

若她相中的人是世家子或权贵子,平亲王妃也许不会反感,偏偏她挑的对象,家底薄不说,更谈不上家世,说穿了就是现代称的凤凰男。

“我弟说,那几个男人家世寻常,但个个能言善道,连他都差点被唬了去,幸亏我表哥也在,及时拉了他一把,才没让那人给哄骗了去。不过他们学院不少人都被他骗了不少钱财。”

黎浅浅边听谢芳华说八卦,边听外头的动静。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因为季七小姐她们身边已经围了一圈的人,加上她们只是掀帘偷瞧,根本就看不清怎么回事。

“哦,好像是季七小姐她们进来时,跟正好要出去的几位小姐撞到一起了,嗯,也不算撞到一块儿,就是两边的丫鬟走得急擦身而过,季七小姐的丫鬟拐了下脚,就不高兴的伸手推人回报一下,被推的丫鬟反应不及,后退了好几步,就踩了自家小姐的裙襬,跌成一团了。”黎浅浅现场实况转播。

蓝棠听了直摇头,把黎浅浅和谢芳华拉回来,她没事先说一声,谢芳华被拉的猝不及防,顶在她肩头的门帘差点重重的摔下,亏得黎浅浅及时伸手撑住,然后才让门帘轻缓的落下。

蓝棠见了俏皮的吐了下舌头,“是我的错。”

“小心点啊!”谢芳华按住心口,方才她们是在偷窥,要是被人发现她们在偷看可就不好。

“怎样了?”

黎浅浅没好气的瞪她一眼,“看来咱们一时半会是不能离开了,得等严大奶奶过来处理,处理完此事才能走。”

正说着,适才领她们进来的小丫鬟就满怀歉意的走进来,“各位小姐真是对不住,因为发生了点事,只怕要委屈各位小姐在此稍候下,等外头事情解决了,奴婢再安排车子进来接各位。”

“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姐姐帮我们沏壸茶,还有茶点过来。”

小丫鬟愣了下,她方才去通知其他人,被骂算正常的了!她没想到这几位的反应与众不同,“是。”愣愣的走出去后,与其他几个小丫鬟会合,才稍稍回复正常。

外头的吵闹声越来越响,黎浅浅一度觉得头疼不已,幸好不一会儿,那位严大奶奶就过来了。

季七小姐看到她过来,眼底难掩情绪,待她走近就伸手紧箍住她的手腕,严大奶奶疼得脸都白了,可是当着客人的面,她又不好说些什么,只得作势轻拍季七小姐的手背状似安抚,实则是把她的手挪开。

只是季七小姐的手力道真心不小,才一会儿功夫,就泛红一片了。

季瑶深就在季七小姐的身后,自然看得一清二楚,心中惊疑不已,难不成这位娇滴滴的七姐姐会武功?

严大奶奶轻声劝慰了几句,就想办法把人引回内院去了,省得让所有人看热闹。

季瑶深不想跟,可是季七小姐的丫鬟不容分说的把她领过去,叫她想走都不成。

季七小姐一被严大奶奶领走,院子里就爆出热烈的讨论声,有对季七小姐不满的,也有人说没想到平亲王府的丫鬟比主子还金贵,走路拐到脚,连路都不会走,竟然由主子出面替她讨公道。

也有人说,平亲王府的教养嬷嬷不称职,今儿这事,就该由其他丫鬟来替同伴讨公道,岂有由主子出面替丫鬟讨公道的理?

黎浅浅听了好半晌,发现都是一面倒的声讨季七小姐,至于另一方,就连主子是何人都没听人说起,这两种待遇还真是大不同啊!

“和季七小姐丫鬟擦撞的丫鬟,是谁家的?”

蓝棠好奇问道。

黎浅浅摇头,“没听人说起。”

大概是都被领进屋子里去了,所以外面渐渐安静下来,忽然门帘响动,黎浅浅还以为小丫鬟送吃的喝的来了,没想到进门的会是何蘅燕和方家姐妹及吴家姐妹。

她们怎么会凑到一块儿的啊?还一起过来了?黎浅浅和蓝棠面面相觑,何蘅燕为双方作介绍,黎浅浅她们起身与之见礼,吴大小姐趾高气昂的扬了下巴受了礼,吴二小姐则是避让回了半礼。

吴大小姐一进门就反客为主的坐到主位,黎浅浅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拉住想说话的蓝棠,退到窗边的大炕上去。

吴大小姐很不满的狠狠瞪向黎浅浅,又转头对何蘅燕道,“这就是你的好姐妹啊!真是一点礼貌都不懂啊!怪不得是乡下来的,哼!”

何蘅燕有口难言,方氏姐妹坐在一旁低头不语,吴大小姐指着何蘅燕数落着,黎浅浅她们听了半晌,才总算听出来了,原来和季七小姐的丫鬟擦撞的,就是吴大小姐的丫鬟。

吴大小姐方才受了气,现在是见人就撒气,丝毫不管是不是会因此得罪人,给她爹惹麻烦。

此时小丫鬟送茶点进来,看到屋里多了这么多人吓了一跳,吶吶的道,“奴婢再去端茶来。”

一看就知道茶具不够用啊!而且坐在首位的那姑娘,不就是刚刚和平亲王府小姐起冲突的那位吗?怎么会跑到这儿来啊!还是赶紧溜出去,跟管事妈妈说一声,让她盯着些,听说这位吴大小姐脾气不怎么好呢!

管事妈妈不用她说,也知道吴大小姐脾气不好,动作飞快的让人去把吴家的马车赶过来,吴大小姐气呼呼的走了,吴二小姐临走还团团跟大家赔了不是,才转身出去,门外就听吴大小姐没好气斥责她的声音。

黎浅浅轻叹一声没说话,何蘅燕这时才靠过来,说了方才外头发生的事。

第二百五十六章 掳人

原本吴家姐妹是与亲近的小姐妹同席,但席上有个姑娘旧事重提,说若方才没去采花,说不得她们当中最善书画的小姐妹,就能技艺群芳,她们脸上也能得些光采。

吴大小姐已经让妹妹向大家赔不是了,不想这姑娘还死抓着不放,一时气不过便吵了起来,在厅里侍候的丫鬟见状,忙去请示管事,管事媳妇一来就将双方分开来,吴大小姐姐妹就被安排到何蘅燕她们这桌来。

吴大小姐与何蘅燕她们同席后,不消花太大的功夫,就把她们的底细都套清楚了,得知何蘅燕的身份时,她还曾不屑的瞟了何蘅燕一眼,让何蘅燕颇为愤慨,只是全桌就只她一个不是官家千金,所以她只能忍下来。

也许便是如此,吴大小姐总算消停了,因为同桌的姑娘里,就以她的身份最高,而且她有许多内幕消息可以分享,何蘅燕她们听得目瞪口呆的傻样子取悦了她,再加上她身边的丫鬟悄声提醒她,何蘅燕自个儿的身份也许不高,但能通过她去认识黎浅浅,那可是皇上跟前红人的女儿啊!

便是因为如此,吴家姐妹才会同何蘅燕她们走在一起。

“方才严家的小丫鬟领我们进一间厢房等候,谁知才进去,吴大小姐的脸色就变了。”何蘅燕接过自己丫鬟递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口后才又道,“我们都还没反应过来,那个吴大小姐就气冲冲的转身出来了,她的丫鬟跑到前头领路,谁知就这么巧,与季七小姐的丫鬟撞到了,结果你们就都知道了。”

黎浅浅托着腮看着她,“听起来,这吴小姐的脾气不怎么好啊!”到处跟人起争执。

蓝棠在旁喝着茶,“她火气旺,脾气大很正常,你大概没看出来,她脸上的暗疮很严重呢!粉都盖不住。”

何蘅燕闻言忙问,“那有没有办法治啊?”

“有啊!少吃会上火的吃食,多吃些去火的。”其实还能用药,不过她不想告诉何蘅燕,因为直觉告诉她,如果说了,她会被何蘅燕利用去讨好人,她不想被利用,尤其是被何蘅燕利用。

黎浅浅见何蘅燕还要追问,便把话题岔开去,方姑娘她们纵然想问,也不好开口,何蘅燕暗恼在心,决定稍后再来堵蓝棠,定要从她那里逼问出个方子来,她爹可是鼎鼎大名的蓝海嗳!难道他会不知怎么治暗疮?看看蓝棠莹白洁净的脸庞,她爹肯定是有什么保养的方法,绝对的。

不管如何,她定要从蓝棠那里问出来,到时候她再拿去给吴大小姐,等她治好了暗疮,肯定会感谢自己,她也不要求多,只要她能带自己进入更上一层的社交圈就好。

蓝棠似是感觉到她的决定,不着痕迹的睃了她一眼,在心底冷哼一声,真不知她这些年是怎么混迹在那些官家千金中的,心里想些什么,脸上全都展露无遗啊!

方家姐妹等得有些不耐烦,让丫鬟出去打探,这一去就是小半会儿,丫鬟回来时,脸色不怎么好看,方姑娘问,“这是怎么了?”

“姑娘,这院子里的人几乎都走光了,就剩咱们这屋,还有隔壁屋子的姑娘还没走。”

方姑娘漫应了声,并没放在心上,若是初进京那会儿,她听到这话,肯定是暴跳如雷,但现在嘛!自家父亲品级不高,怨不得人家要怠慢自己,可是黎浅浅的身份可不低啊!严家竟然敢这样怠慢她?这是不是代表,在襄城将军的眼中,黎经时父子不必交好呢?

严家真不是故意要怠慢黎浅浅,襄城将军得知皇帝看重黎经时父子,还特意捎信回家,命妻小务必要交好黎家,因为宫里有消息传出,皇帝想要命黎经时另建一支护卫,之前虽已有玄衣,但他们到底不曾上过战场见过血,黎经时手底下这些人都是平民百姓出身,亦即他们背后没有世家的影子,比之玄衣大部份成员都是世家勋贵小辈,是比较不会因家族立场,而左右他们的忠诚。

襄城将军在外带兵的经验告诉他,这些有背景有靠山的世家子,是世上最难搞的家伙,没有之一。

若是可以,他也想要一支成员身份单纯的队伍。

有丈夫的交代,严夫人怎会疏忽了呢?因为她病倒了,而大奶奶则是因为去处理季七小姐的事,所以便疏忽了。

再说这种事,严将军会交代妻小,妻子和儿子会与严大奶奶说,却都不会跟下人说。

当主子们因旁事分了心,也就没有人帮着留心此事。

所以黎浅浅就被人怠慢了。

黎浅浅自个儿是毫不在意,怠慢了又怎样?她要真等得不耐烦,直接走出去就是,只是她懒,也不想引人注意,反正又不止她一个人要等。

方姑娘原是想挑起黎浅浅的怒气,不想人家一个小姑娘却是平静得很,一点都没把这事放心上,还一个劲儿的催着何蘅燕,把吴大小姐跟她们说的八卦说给她听。

方姑娘的姐姐瞧着不由皱起眉来,“这小姑娘怎么比咱们还要老成啊!都挑明了人家怠慢她,她竟然也不生气?”

“就是。”方姑娘的堂妹也道,方姑娘轻摇头,“父亲还叫我们要交好她,可看来这丫头不好弄啊!”

像何蘅燕,亏她有脸说吴大小姐脾气差,她自己的脾气也好不到那儿去,明明憋了一肚子气,脸都涨红了,却还装得一副云淡风轻的淡然模样,以为别人眼都瞎了看不见,大伙儿不过是不跟她计较罢了!

不过这样子的人也有个好处,想什么都在脸上了,相处起来安心,不用多个心眼防着,可是这个黎浅浅就不同了。

“不是听说,她是打乡下来的,跟着她表舅练武,见识肯定不多,会很好拿捏吗?”方姑娘的堂妹嘟着嘴抱怨着。

方姑娘却道,“你以为传出这种话来的那些千金就是好的?说不定她们自个儿拿捏不住人,才故意放出这种话来,让别人也尝尝她们受挫的滋味儿!”

这间屋子不大,蓝棠听力虽不如黎浅浅,可也把方氏姐妹们之间的对话全都听了个一清二楚,她侧过身子低声与黎浅浅道,“她们要是知道,她们说的话,我们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不知道会怎样啊?”

黎浅浅笑,还能怎样,大概就是恼羞成怒翻脸走人呗!

何蘅燕靠过来,“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

既然知道是避着她说的悄悄话,干么还刻意靠过来问呢?蓝棠没好气的睃她一眼,“在说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能回家。”

何蘅燕讪讪笑了下,转头让自己的丫鬟出去找人问问,看何时能离开。

丫鬟应声而去,方姑娘也吩咐自个儿的丫鬟同去,春江转头看黎浅浅,待黎浅浅点头示意,便直接出门去。

方姑娘的丫鬟方才出去一趟,身子还没暖和起来,这会便不太想出去,因此动作有些迟缓,被春江抢先,方家姐妹脸色因此就有些难看,觉得黎浅浅的丫鬟是故意给她们难看。

黎浅浅哪知道就这么点事,她们就摆脸给自己看,不过摆脸就摆脸,她会在乎吗?呵呵!

须臾,春江快步进门,“小姐我们的车已经到二门了。”

“那就走吧!”黎浅浅朝谢芳华的丫鬟使了个眼色,谢芳华的丫鬟随即轻拍自家小姐,谢芳华方才靠着大迎枕睡着了,现在被唤醒,神色还有些怔忡,谢家丫鬟忙为她穿好斗篷,把捂得暖暖的帕子围上她的脸,让她不会一出去就被寒风刮了脸。

丫鬟怕风刮了她,帕子围得有点紧,让谢芳华很不舒服,脑袋一直转来转去想要找个舒服点的位置。

黎浅浅看着这一幕,忽然想到若是在斗篷的帽子两侧各缝上两个扣子,遇到这种情况,把帕子扣上,就不会这么难受,还有,那个帽子遇到风大时,很容易灌风进去,她记得前世看过一部电玩改编的电影,大大的海报上主角穿着连帽上衣,那顶帽子的设计有点意思,遇到风大时,帽子不容易脱落,也不容易灌风进去。

因为想着这事,黎浅浅就有些心不在焉,蓝棠见状便向方姑娘她们道,“不好意思,她每天都要午歇,今儿拖得有些久,她困了。”

骗人!

方家姐妹和何蘅燕暗自撇嘴,看到谢芳华主仆跟着黎浅浅她们要走,何蘅燕急忙跟上去,她是跟着黎浅浅她们来的,虽然不是坐同一辆马车,但既然她们的车来了,那表示她乘的马车也来了。

方氏姐妹看着有些意动,谁知方姑娘迟疑了下,她不确定何蘅燕的马车够不够大,谁知就这么一下子功夫,何蘅燕主仆就已经跟着黎浅浅她们出去了。

方家堂妹气恼的跺了下脚,“姐姐你的动作也未免太慢了吧?”

见自家妹妹脸都黑了,方姑娘的姐姐忙扯了下堂妹,“人都走了,说这些有什么用?等吧!人都快走光了,想来就要轮到我们了。”

黎浅浅她们各自在二门上车,谢芳华因为方才睡了下,现在精神还有些不济,便靠着车壁又睡着了。

何蘅燕看谢芳华与黎浅浅她们坐同车,也想要挤进去,但看了下里头的人数,只留下黎浅浅的丫鬟春江,春寿和云珠都坐到后头的车去,她也就不好意思硬挤进去了。

不然把春江挤走了,要是黎浅浅她需要人侍候,难道要自个儿去侍候她不成?

悻悻然的上了自家的马车,丫鬟帮她解开斗篷后将之盖在她腿上,又检查了下熏笼里的炭,帮她添了手炉里的炭,然后才瑟缩的靠着车壁坐下。

何蘅燕没有留心丫鬟,只是看着手炉发呆,忽地一阵大晃动,丫鬟吓得脸色发白,“发生什么事了?”

车夫没有回答,何蘅燕心觉有异,扑向门边要看外头发生何事,丫鬟却一把抱住她,“小姐,小姐您别急,这样危险啊!”

何蘅燕推开她,一把拉开车门,却看到驾车的不是原本的车夫,那人听到声响,回过头来朝她狰狞一笑,吓得何蘅燕猛地往后退,“大小姐,您要是老实听话,我就不把小黑丢进去陪你,了解?”驾车之人扬起一手,午后的阳光下,那男人手腕上缠着条黑蛇,正朝她吐着蛇信。

何蘅燕生平最怕蛇,见状立时尖叫出声,男人威胁的扬起手,她立刻闭嘴,身后她的丫鬟忙把她拖进去,“小姐,您吓死我了!”

那男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掳人?还用蛇来威胁她,他怎么知道她怕蛇的?

第二百五十七章 何人何意

何蘅燕与丫鬟两人抱在一起簌簌发抖,脑子里边努力想要理出头绪来,可是她只觉得脑子钝钝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丫鬟则是紧紧抱住她,她又冷又怕,本来驾车的车夫哪去了?她会不会落得跟那车夫一样的下场。

外头驾车的人拚命的抽打马儿,想让它们跑快点,只是这两匹马本性温和,要不也不会被二长老挑来给孙女拉车,那歹人熟练的驾着车,在京城的巷弄里东窜西跑,这是想要摆脱可能跟在后头的人。

只是他没想到,后头根本没车跟着,人是直接飞上民宅屋顶跟踪。

却说黎浅浅这头,她们的马车是何家马车之前,按说后头的车出状况,他们不会太快发现,可驾车和跟车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辈,毕竟黎浅浅是教主,又年幼,因此她出门,身边明里暗里跟着侍候的人,加一加至少有十人以上。

而且春寿她们可是坐的马车,可是跟在何家马车之后,前头的车出问题,车夫和护卫岂有看不见的理?

何家车夫被推下车后,就被春寿她们救起,鹰卫的人率先跟过去,可到底他们主要职责是保护黎浅浅,因此只派了两个人跟上去。

春寿把何家车夫交给云珠,“你跟在棠小姐,肯定也学了些疗伤的手法,他就交给你了,我先跟过去了。”

云珠抗议的话来不及出口,春寿已经不见踪影。

车外春寿踩着车辕用力一蹬,就见她身姿优美的飞上路旁民居的屋顶,车夫朝她挥挥手,示意她鹰卫们去的方向,她微点头就如疾电飞射而去。

追了两条街,才看到不远处的鹰鸽,以及……

“教主?您怎么在这儿?”春寿讶异的望向黎浅浅,鹰卫护在她身后,倒是没看到春江。

“她留在车里,保护棠姐姐和谢姐姐了。”黎浅浅盯着那辆撒腿狂奔的马车,头也没回的道。

春寿自动上前跟在黎浅浅身侧,“咱们跟过去,别打草惊蛇。”

鹰卫们应诺,此时何家马车快速的通过她们脚下的巷道,黎浅浅脚一蹬轻飘飘的落在车后,鹰卫一前一后疾射出去,他们一落在民居旁的大树上,一落在围墙上头。

春寿则紧跟黎浅浅,她对京城的巷弄不如黎浅浅了解,跟着转没几下,就已经失了方向感。

黎浅浅只得时不时拉她一把,春寿很不好意思,黎浅浅没功夫安抚她,只道,“回去好好练功,可不能再偷懒了!”

“是。”春寿点头,此时前方的何家马车已经停在一间不起眼的民宅前,鹰卫们已经来到,他们看了周围环境,各自找地方隐藏自己的身影,黎浅浅则拉着春寿趁民宅里的人忙着让马车进门的空档,偷偷的溜了进去。

她们一进院子,就发现这宅子年久失修有些破落,车夫和门房两人分工合作,一人去开门,一人负责把何蘅燕主仆拉下车,然后就把人扔在屋子里后,将门上锁。

“就这样扔着,不会有事吧?”门房问。

那车夫嘿笑两声,从袖袋里抓出方才用来吓何蘅燕的黑蛇,“哪!拿着,那死丫头怕蛇,她要敢吵,你就拿出吓吓她便是。”

门房年约四十许,接过黑蛇迟疑问道,“你这条蛇又没毒,那丫头会信?”

“你放心。有用的,要不然她怎么会乖乖被我抓过来。”车夫很是得意,笑咧开有着黄板牙的嘴,牙缝里还明显可见菜屑,门房看了一阵恶心,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

车夫掏出来给他的这条黑蛇是无毒,但谁知道他身上有没有藏着有毒的蛇呢?之所以会给自己一条无毒的蛇,大概是怕万一自己不小心,让蛇给咬了,坏了小姐的事,那可就不只他们两人的事情,而是连带他们妻子父母统统都有事啦!

门房小心的蛇带到门口的小屋子里,找了个小瓮把它装进去,车夫跟过来看得直笑,“你把那蛇放到那里头,难道想要随身抱着那个瓮?你也不嫌累啊?”

“我可不像老哥技高人胆大,我这胆子小,还是这样收着的好,省得出什么事误了小姐的事,那可就不好。”

车夫想想也是,小姐的事要紧。“既然如此,你自个儿留心就是,我先回去跟小姐回报一声。”

门房把车夫送到门上,看着他走远,他才伸手招来在巷弄里耍玩的几个孩子,“你们帮我看着门,我去打点酒。”

“看门啊?行啊!不过老王叔,你可不能叫我们白干活啊!”为首的男孩子伸手搓了搓鼻子,把将流下来的鼻涕给擦了。

“对啊!对!”小伙伴们异口同声附和着。

门房大概常这么做,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糖来,“哪!给。”

“老王叔,你老也太小气了吧?叫咱们兄弟几个做事,才给这么几颗糖,能顶得鸟事啊?”为首的男孩满脸不屑,小伙伴们也跟着学。

“行啊你!”门房看着就笑了,伸手拍拍男孩们的头,“一会儿给你们带只烧鸡,回去可别跟人说啊!要不然被别人知道了,来我这儿抢了你们的差事,你们以后就没烧鸡吃了啊!”

“成交。”

男孩们就待在门口嬉闹起来,院子里头,黎浅浅让春寿留在原地别动,自个儿在院子里蹓了一圈,确定都没人,才靠近何蘅燕被关的屋子,还没靠近,就听到里到压抑的哭泣声。

“这是谁在哭啊?”春寿皱着眉头听了半天,还是没听出来是谁。

“那个丫鬟。”黎浅浅道,“传消息回去,让人过来轮流守着这院子。”

春寿点头,走到墙边点燃信号,不多会儿,就有鸽卫的人过来,黎浅浅把事情交代给他们之后,就带着春寿从后门离开。

门前的那群熊孩子玩得疯,完全没想到院子里有人在,门房回来时,给他们一只娇小的烧鸡,至于够不够他们分,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他拎着酒壸,提着自个儿的下酒菜,边哼着小曲儿,边把门关上。

熊孩子们拿着烧鸡,欢快的跑走了,他们与跟着门房离去的鹰卫擦身而过,领头的孩子看着鹰卫那一身笔挺的短打,眼里满是艳羡,低头扯了下自个儿身上满是补丁的衣服,不由重重叹口气。

鹰卫四下打量后,就飞身进了院子,看到隐在暗处的鸽卫们,嘴角微抽了下,看到他们正在大快朵颐,不由暗恨方才怎么没顺手牵羊下,搞得现在自己得饿肚子啦!

门房把酒菜放下后,就到关人的屋子外头查看一番,见没有异状,这才转回屋喝酒去。

却说另外一个鹰卫,他跟着车夫身后一路狂奔,没多久就发现此人的武艺不差,轻功不弱,怪不得能飞身上何家马车,而没被他们立刻发现。

临出城门时,鹰卫伸手放了个信号,然后便跟着车夫出京城,不多时就发现,车夫竟是往城外何家而去。

难道掳人的是何蘅燕家的人?会是谁?她是何家大小姐,何蘅威和二长老都不在,唯一在的是……何大奶奶为什么要派人掳自己的小姑子?

想不明白啊!

前方车夫已经绕到何家后园,就见他很是规矩的敲了门,鹰卫记下他敲门的方式,然后就见门开了,一个婆子开了门,见是车夫立刻笑开了花,“你可回来了,小姐已经派人来问过好几回了。”

“是吗?”车夫笑着掏出个荷包,“给。”婆子接过荷包,打开一看是打东齐南方来的槟榔,婆子迫不及待的掏出一颗放进嘴里,“还是你小子了解你娘。”

车夫笑了下,问,“我现在就去给小姐回话,还是娘您去?”

“你去,你去,小姐不喜欢看到我吃槟榔。”婆子觉得很是委屈,她打小就吃槟榔,习惯了,可是小姐觉得吃槟榔搞得满嘴通红,不雅相,所以不准她吃。

跟着来到南楚,就更别想吃了,南楚不产槟榔,想吃,得托人大老远从东齐带过来。

想到这儿,婆子心满意足的用力嚼了嚼,拍拍儿子厚实的肩头,“还是我儿子孝顺。”

车夫嘿嘿笑了,随即不用人带路,径直往何大奶奶的院子去。

来到院门外,他没再敲门,而是直接翻身入院,何大奶奶的大丫鬟正在收晾晒的衣服,被他吓了一大跳,差点把手里抱满怀的衣服撒了出去,幸好没撒出去,要不然就得要重洗一遍了。

“要死了啊!你!”

车夫涎着脸靠上前搂住她,“来,香一个。”

“去你的,小姐等你的消息呢!你还在这儿闹!”大丫鬟没好气的别过脸避开他。

“是,是,是,我这就进去。”车夫不再耽搁,别人不晓得,他还能不知道吗?他们这位小姐自打嫁到南楚来,已经收敛很多了,但她未嫁时,做过什么事,他可是最清楚的。

人都说惹熊惹虎千万别惹女人,而他家小姐,更是其中之最,绝对不能惹。

车夫进去正房后,不到一刻就出来了,出来时满脸的笑,手里还一上一下抛着个大大的荷包。

他一出来就找到大丫鬟,“瞧,小姐赏的。”

“好好办事,可别误了小姐的事。”

“知道,对了,你看,这是小姐让我拿去给人重抄一遍的字条,你看看,能不能帮我抄?这样就能省下一笔钱啦!”

大丫鬟一听眼前一片黑,幸好这大傻子找自己做这事。“你傻啊!这钱不能省,要不然让人顺藤摸瓜查到我们身上可就不好。”

车夫这才反应过来,浑身吓出一身冷汗,幸好,幸好,不然误了小姐的事不说,他们要是被人查出与此事有关,那可就不妙!

第二百五十八章 欺瞒

翌日天还未亮,何家后园东角门就悄悄的开了,大丫鬟开门后,小心翼翼的探头左右张望了下,见四下静悄悄的,才伸手在身后招了招,不想一双粗砺大手就握住她的手。

大丫鬟吓了一跳,转头见是车夫,娇嗔一声,“快走吧!别耽误小姐的事。”

“来来来,香一个。”

“别闹了!”大丫鬟强忍着不耐,娇笑着伸手推了男人一下,车夫涎着脸硬是讨了个香吻,然后才大摇大摆的出了门,他一走出去,门立刻砰地一声关上,车夫暗笑,这是羞恼了啊!往前走了两步才想起来,怎么没帮他弄匹马来啊!娘的,这是叫他再走回城去?

昨儿怕迟了城门关了出不来,没想到去弄匹马代步,现在从府里出去,大丫鬟竟也没帮他弄匹马来,真是,转身拍门两声,没听到大丫鬟的声音,车夫不痛快了!

想到自个儿昨晚上侍候她可尽心了!结果今儿一下床就变了脸,也不想想这大冷的天,他要一路走回城,难道不怕把他冻着了?

车夫越想越气,伸手重重的拍了下门,这回里头有声音了,是原本守门的婆子,“谁啊?别想贪懒走近路,老太婆是不会帮你们走近路的,老实些,不然老太婆可就要去跟总管告状啦!”说完,就听到婆子拖着脚嘀嘀咕咕的走远了。

车夫当下就不敢再拍门,转身老实的走人。

从怀里掏出还在冒热气的馒头,恨恨的咬了一口,这是他临出门时,在他娘屋里拿的,要不然还得饿着肚子出门。

天色昏暗,路上却已有不少行人,他不敢如昨日那样施展轻功,老老实实的走在人群中,鹰卫和鸽卫扮成一对赶集的夫妻,就走在他身后,车夫警觉性很高,这对夫妻不远不近的走在他附近,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走着走着,还时不时用眼瞟他们两,鸽卫年约三十许,见车夫老看他们,心知他可能起疑了,便貌似撒娇的朝鹰卫大声抱怨,“相公,相公,那人老是偷瞧我,是不是在看我长得漂亮啊?”

话一出口,咳嗽声不绝于耳,听到动静的人纷纷转头看她,看到她的尊容,咳嗽声中还夹杂着喷笑声。

鹰卫脸色有点青,他这辈子还没这么受人注目过咧!不过能被选来做鹰卫,脑子自然不能太差,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不好意思的朝车夫歉意的笑了下,“你别胡说,就你这德性,也就老子生受了!还想祸害谁家去?”

鸽卫长得真心不错,但出任务时,特意化了妆,看来粗俗不堪得很,众人听鹰卫那么说,纷纷暗点头,就这德性,人家多看几眼也是当然的,实在是丑人多做怪嘛!知道长得丑还头戴大红花,脸上的妆比戏台上的媒人婆还夸张咧!

如此,为车夫关注她做了合理的解释,车夫经她这一闹,总算是放下心来,也不敢再瞧她,鹰卫安抚她时,光明正大的看了车夫好几眼,车夫明知他在看自己,却不敢再有任何反应。

这一闹腾,也到城门前了,大家在排队等城门开,车夫埋头要往前钻,不过都被人堵了回来,最后更是被推到鹰卫他们面前,鸽卫没好气的瞪他好几眼,车夫只能摸摸鼻子自认倒霉。

进城后,他急急往老王叔那儿赶,边走还不忘回头看,见没人跟着,才松了口气,丝毫不知,跟着他的人已经换人了。

“难为你们了,这事解决后,给他们包个大红包奖励一下。”黎浅浅对刘二交代着,刘二谦虚的道,“这都是他们应该做的。”

“他们差事做的好,奖励他们是应该的。”黎浅浅摆手制止刘二再推辞。

刘二便道,“我代他们谢谢教主了。”顿了下又问,“您看什么时候把人救出来?”

“二长老祖孙都不在,她让人在这个时候把人抓走,为的是什么?”黎浅浅问。

刘二摇头表示不知。

“蓝先生可传消息回来了?”

“今儿一早接到消息,说是何少爷已经无事了,只是需要好好的休养段日子,所以蓝先生已经往新凤家庄去,二长老他把何少爷带回南楚后,会先把何少爷安置在新凤家庄附近的城里,然后就先回京。”

黎浅浅若有所思的对刘二道,“看来二长老并不放心何大奶奶。”

刘二深表赞同,蓝棠不懂的望着他们两,“为什么这么说?”

“何少爷受了重伤,要待在外地静养段日子,二长老却没派人回京把何大奶奶接过去照顾孙子,反倒安置好孙子,他就要赶回来,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怕何大奶奶犯浑,所以不敢让她去照顾孙子,又怕自己不在,何大奶奶会把脑筋动到何蘅燕头上去。

原本他就是怕孙媳妇胡涂,所以把孙女扔在黎浅浅这里,自己不在家,也没派人把孙女接回家和嫂子作伴。

现在孙子的事情处理好了,他静下心来后,越想越觉不妥,黎漱不管事儿,黎浅浅年幼,她懂内宅里的弯弯绕绕吗?肯定不懂,要是孙媳一意要回东齐去,肯定会把脑筋动到何蘅燕身上。

二长老还不晓得,他担心的事已经发生了,何大奶奶已经命人把何蘅燕掳走了,等他回来,等着他的就只有张歹人送来的勒索字条,以及何大奶奶的留书,道她带人去救何蘅燕了。

蓝棠想到之前何大奶奶闹着要她爹去东齐救她表兄的那一幕,她一直以为何大奶奶是个温柔端庄的人,没想到这样温柔的一个人,也会有如此疯狂的一面。

二长老因此让人把何大奶奶拘起来,何大奶奶掳走何蘅燕,该不会是想借机离开,好去东齐见她表兄吧?

“应该就是这样,没错。”听到刘二回答的声音,蓝棠才晓得自己不知不觉把话问出口了。

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蓝棠问,“既然知道她的目的了,为什么不把何蘅燕救出来?”

“现在把人救出来,难保她又要再出夭蛾子,而且你说,我们现在若跟何蘅燕说,是你大嫂命人抓走你的,她会怎么想?”

“肯定不相信。”蓝棠冲口而出,话说到一半,她就明白了。“那现在呢?怎么办?”

黎浅浅问春江,“派去何家的人可回来了?”

“还没呢!”

人是住在黎家,跟黎浅浅出去时,半道上被人掳走的,黎浅浅自然要担起责任来,所以春江一把蓝棠和谢芳华护送回黎家,就立刻派人去城外何家,通知他们,何蘅燕被人掳走了,顺道留在那里,看看歹人有无送勒索的信件过去,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好第一时间回来通知一声。

“可要再派人去一趟?”

“让大总管走一趟,嗯,你和谨一也去,再去将军府说一声,让将军府的总管跟你们一起去。”

省得何大奶奶回头恶人先告状,跟二长老说,何蘅燕出事,他们没有任何表示。

刘二颌首,转身找谨一去了。

谨一与刘二出门后,黎漱就过来了,蓝棠看黎漱沉着脸,知机的起身告退,黎漱不等她走远,就问黎浅浅,“真是何蘅威那媳妇做的?”问的没头没脑的,不过黎浅浅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

“嗯。”黎浅浅问,“您说我们要走一趟吗?”

“晚一些。”被掳的又不是他女儿,也不是他徒弟,他才不着急。

黎漱不着急,黎浅浅知道何蘅燕安然无恙,自然更不着急。

着急上火的是跟着何蘅燕来黎家小住的下人们,何蘅燕一晚上没回来,奶娘和几个丫鬟急得团团转慌得不行,一晚上没睡,好容易等到天亮,想回府去找大奶奶商议,顺道问一下歹人可有送消息过来。

最重要的是,大奶奶可有什么章程不?

何蘅燕毕竟是何家人,虽寄住在黎家,但出了事,根本不能期望黎漱或黎浅浅为她出头。

奶娘和丫鬟们凑了些钱,派出最机灵的丫鬟,让她想办法打听消息,要是可以,最后是能回府一趟。

不想还没开始行动,刘二就派人过来,“我们教主和大教主派人要去何府,你们有人要跟着去的吗?还是要统统回何府去?”

她们可以回去了吗?可想到老太爷的交代,她们又不敢贸然行事,最后只推奶娘和一个大丫鬟回何府看看情况。

来传话的人领她们出去,奶娘上马车前,看到前头骑马的刘二和谨一两个,心里更觉慌乱了,能让大教主和教主派出这两位做代表去何家,那就表示她家小姐真是被人掳走了。

何府乱成一团,总管见到刘二和谨一到来,顿觉有了主心骨,急忙迎上前,“怎么样?歹徒可有消息了?”

何府总管胖嘟嘟的脸皮上一抖,尴尬的笑了下,“还没有呢!”

“怎么会没有?”谨一板起脸,还蛮有威严的,看得何府总管嘴角直抽。

何府总管心道,我怎么知道歹徒为何还没送消息来?小姐可是跟着你们教主出门时被人掳走的,你们教主竟然连上门关切一声都没有,这象话吗?

亏你们还好意思大剌剌的跑到我们府里来耀武扬威的,就是欺负我们老太爷不在府里,少爷生死不明,哼哼,等老太爷回来,我定要好好的告上一状。

他不知,黎浅浅早已让人把发生的事情,命鸽卫通知二长老了,只是昨天才发生事情,讯息没那么快送到二长老手里。

“你们大奶奶呢?”

“老太爷命拘着,我们也没敢通知她。”何府总管对何大奶奶其实有诸多不满,最重要的一条便是,大奶奶管家以来,令他损失了不少油水,看看他,这段日子都瘦了啊!幸好她自己作死,把老太爷惹火了,下令拘着她,虽然还是有不少人去跟她请示家务,不过好歹他手里那些油水可终于回来啦!

谨一与刘二交换了个眼神,看来何府总管压根不晓得,大奶奶的人可以从后园的东角门自由进出吧?

他们没费事去提醒他,直接道,“她总是府里的主子,你们大小姐出了事,她做嫂子的却不知情?这说不过去吧?二长老回来,要是追究这个责任的话……”

重鼓不用响槌,何府总管一听立刻就明白了,额角冒汗的道,“我立刻就让人通知大奶奶去。”

开玩笑,大小姐出了事,大奶奶不知情,老太爷会怎么看待自己?奴大欺主?这么大的事竟敢瞒着主子?

边命人去通知何大奶奶,边跟谨一两人道谢。

第二百五十九章 惨白

好不容易应付完谨一等人,何大奶奶眉头深锁,一众丫鬟仆妇们皆噤若寒蝉,大丫鬟倒了杯热茶,把她面前那杯已经冷掉的茶换下,忽地端茶的手被紧紧握住。

“奶奶?”

“你说,他们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丫鬟们面面相觑,怎么说呢?看起来方才那两位与大奶奶的对话,看不出什么不妥来,可仔细回想,又似是字字句句都有深意在。

大奶奶会问她们这种话,应该也看出来了,只是她们能怎么说?

大丫鬟们低头不语,一直想在何大奶奶跟前露脸的一个婆子便壮着胆子上前,“奶奶莫急,要奴婢说,他们应该是没看出什么来。”接着好生拍捧了何大奶奶一番。

开玩笑,她好不容易才有机会靠近主子,难得有露脸的机会,自然是要好好的表现。

何大奶奶却听得心烦,婆子说的这些话空泛得很,她想要听到的是肯定确切的答案,而不是虚泛的拍捧。

听没几句,就扬手打断婆子,“行了,你下去吧!”她转向昨晚领车夫进门的大丫鬟,“采莲,昨儿交代你的事,确定他已经办好了?”

“是。”采莲低眉顺眼的柔声应道,何大奶奶看着她的眼里滑过一丝恼怒,眼尖的看到采莲脖子上的印痕,她才舒缓了眼里的郁气。

“等他差事办好,回头我做主,让你风风光光的嫁过去。”

采莲闻言身体微微一震,身侧的手紧攒住裙襬,随即似想到什么般的松开来,她曲膝福礼,“谢大奶奶恩典。”

“你们都看到了,好好的当差,日后亏不了你们的。”何大奶奶趁机对屋里众人道,知晓内情的几个大丫鬟,暗暗对采莲投以同情的目光,面上却要大声的应诺。

鱼贯步出内室,大丫鬟之一的采月这才拉着身边的采菊,“大奶奶明知那阿德不是个良人,为何……”

“咱们做丫鬟的,就是主子的人,主子吩咐你能不听吗?”

“可这也太委屈采莲姐了吧?”说话的采月略有不服,采菊却道,“你若这般想,日后有的是委屈让你受。”

采月大为震惊,不敢置信的望着采菊,采菊淡然笑道,“小姐要找人办事,咱们帮不上忙,难道还吝惜己身,不肯为小姐分忧吗?”

这话一出不止采月目瞪口呆,就是旁边几个二等、三等的丫鬟也都听傻了。

是啊!她们都是小姐的丫鬟,小姐要用她们去拉拢人,她们难道能说不?采莲之所以会拔得头筹,不就是因为,她曾经意图勾引大爷吗?大奶奶虽没把大爷放在心上,但也不许自己的丫鬟觊觎自己的丈夫。

因此一逮到机会,就把采莲给推出去了!

大奶奶还真狠!

采莲那么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就这么给阿德那浑虫给祸害了!而且还是无媒苟合,若没有大奶奶发话,采莲就算怀了孩子,也没办法出嫁。

采菊见大家都把话听进去了,便不再多言,她得好好想一想,看看要如何自助,从大奶奶这儿脱身离开。

采莲还在何大奶奶身边,阿德的娘亲得知大奶奶发话了,兴冲冲的赶过来,真是没想到啊!她家那个儿子还能娶上大奶奶身边的大丫鬟,这可是天大的荣幸啊!

大奶奶身边的丫鬟就数采莲最漂亮,又会来事儿,她家阿德能娶到这么一个媳妇,日后就不愁前程啦!

此时的阿德已经与老王叔会合,探头看了下屋里,见何蘅燕主仆老老实实的蜷缩成团,便放下心,老王叔端了茶水和吃食,把门板下方的栓子打开,原来门板下方有扇小门,他从小门把吃食和水放进去,又把门锁上。

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们也不急,东西放下后就走。

何蘅燕缩在斗篷下簌簌发抖,丫鬟比她更惨,她没有斗篷御寒还又饿又渴,听到外头没声音了,她就悄悄的爬起来,过去把吃食和水拿过来,“小姐,小姐,吃东西。”

“不吃。”何蘅燕嘟着嘴不屑的睃了下丫鬟手里的吃食,嘴里硬气,肚子却不争气的发出声响,丫鬟强忍着饿,把那冷硬的馒头递到何蘅燕手里,“小姐,不吃不行,吃了,咱们才有力气,要不然等有机会能逃,却因没吃饱手软脚软跑不动怎么办?”

丫鬟是知道饿肚子的感觉的,虽然进府侍候小姐之后,就不曾再饿过肚子,可是那种感觉真的一辈子都忘不掉。

何蘅燕从小到大没饿过肚子,不知道肚子饿会手软脚软,听丫鬟这么说,便拿过馒头吃起来,她可不想真有机会逃时,却败在手脚发软上头。

隐在暗处的鹰卫看她们两狼吞虎咽吃得凶猛,差点给吓得从藏身处摔出来,不是说二长老家的孙女,是按世家千金的规格教养的,不过才饿个两餐,吃起东西就成这德性了?

还有这两姑娘也太没警觉性,东西拿过来就吃,不怕人家在吃食里下药哦?何大小姐也真是个蠢的,怕不吃会饿到手脚发软,咋就没想到,吃食里若被下软筋散,饱是饱了,但手脚一样会发软啊!

下软筋散还好,怕就怕就下春药之类的,好好的大姑娘给玷污了,就算被救回来,清白没了,一辈子都毁啦!

鹰卫忘了,这下令掳人的是何大奶奶,自家小姑子的清白若毁在她下人手里,婆家饶得了她?

他暗和鸽卫抱怨一二,鸽卫们无言以对,心说,大爷您想的好阴暗啊!幸好何大奶奶没这么歹毒。

不过也因为鹰卫的提醒,鸽卫们很小心的防范老王叔他们动歪脑筋。

那个车夫阿德不敢对何蘅燕起色心,但对她身边的丫鬟,就没有克制自己的欲念,不过老王叔又不是不知道这个人的德性,深怕他一时冲动会坏事,不停的使唤他做事,一会儿让他去采买厚被褥及取暖的炭,一会儿又让他去成衣铺子估买厚实的衣物,不止他们两个大男人的,还有大姑娘们的,总不能让小姐的小姑子受委屈太过。

老王叔自个儿也没闲着,拿着槌子在何家马车上敲敲打打,最重要的是把何家的标记弄下来,另外再弄个新的上去,又把新买来的皮毛鞣软,将车厢的缝隙给补起来,免得冷风会从缝隙里灌进去。

边敲打,他忍不住和阿德抱怨,“不是说姑爷家家大业大吗?怎么给姑娘用的车,这么不讲究啊?你看看,这要是走长途,坐车里的人怕是走到半道,就病得七七八八了。”

阿德是见过何家的富贵的,“这辆车就只是载何家那姑娘进城用的,又不走远路,自然没那么讲究,再说了,你懂什么?不就是给小姐看门的嘛!”

老王叔没好气的啐他一口,却不再说什么。

在东齐时,他没见过阿德这男人,要他说,这男人不牢靠,若有旁人能用,顶好是别用他,可是他见不到小姐,没法子跟她建言,只能勉强用着他。

等老王叔把车弄好,阿德又溜回何府去,他还没进门,就让他老娘拦住了,“小姐叫你请人写的信呢?”

“在这儿哪!我办事您老大可放一百二十个心。”

婆子拿出信,似模似样的看起来,其实她压根不识字,阿德也不拆穿她,只指着信上的字念给她听,婆子听了点点头,“信留给我,这个给你。”婆子把装着银票的荷包给儿子,再三叮嘱他要小心谨慎,别被人逮着。

阿德捏了捏厚实的荷包,满意的笑了,没有多跟老娘说什么,转身走远。

婆子看着儿子走远,这才转身回去。

不久,何大奶奶屋里发出尖叫声,何府总管接了消息匆忙赶来,“这是怎么啦?”

“听说是大奶奶的陪房接了封信,她不识字拿进府来请人念给她听,谁知这一念就出事了。

何大奶奶一看到何府总管来,就好像见到了主心骨,“你快看看,这信上写的,不会是真的吧?”

原来歹人真的来信勒索了!

何府总管不敢擅专,急忙派人去请黎浅浅等人过府一趟。

黎浅浅等人很快就到了,同来的还有将军府的总管。

何大奶奶不解的问,“怎好劳驾将军府的人走一趟了?教主您这可折煞我们了。”

“何大小姐到底是与我一同出门时出的事,还是小心点的好。”

这是什么意思?

“我爹说了,为了不让歹人心存侥幸,还是让人去官府报案的好。”

“可是他们信上说了,不能让官府的人知道。”

“你放心,我爹正奉皇上之命,筹建支新的护卫队,我爹已经呈报上去,皇上也已经准了,襄我爹率人跟着府衙的人办案,定会将歹徒绳之以法。”

黎浅浅拍拍何大奶奶的肩头保证着,有她爹和哥哥们出马,那歹人定然是无所遁形!

何大奶奶被她拍差点吐血,乱套了!乱套了!不止衙门的人要掺和进来,还有黎家军?何大奶奶后悔了,不该急于一时,挑在何蘅燕跟黎浅浅出门时下手。

原先黎浅浅他们没派人来,她还暗暗嘲讽了一番,祖父不是说黎漱很精明,黎浅浅很机灵,他们要真精明和真机灵,怎么会没看出是她派人下的手?谨一他们来的时候,她还以为被看穿了,暗自心惊了下,不想接下来完全没动静,她也就放下心来。

万万没想到,人家不止去衙门报案,还跟皇帝报备了,让黎家军跟着一起办案,好借此训练他们。

黎浅浅看着何大奶奶一张俏脸变得惨白,心里暗笑,叫你算计我,哼!

第二百六十章 打听

暮色四起,寒风呼啸,老王叔收拾了工具,巡视了在马厩里休息的马匹后,才转回门边的小屋子,车夫阿德正忙着往桌上的火锅里放肉片,见他进来,连忙招呼他。

“老王叔,快过来,肉烫熟了,趁热吃。”

屋里白烟袅袅,热汤鼓嘟嘟的翻滚着,肉香、菜香令老王叔肚里馋虫直叫嚣着,他放下手里提着的木箱,走到窗边的水盆洗手,然后才转回桌边坐下。

一开吃,两个人像是吃了这顿没下顿般的吃得飞快,直到吃得肚圆才歇手。

老王叔摸摸浑圆的肚皮,大叹,“唉!我们这趟差回了东齐,怕是再不回来了。”日后想吃什么山珍野味的,可就没那么方便了。

不过嘛!“我还是喜欢吃海鲜,这南楚什么都好,就是想吃点海味,难。”

车夫阿德倒是好养活,什么都吃,山珍海味他都吃,不在意日后有无山珍可享用,只是饱暖思***这一吃饱,黄汤下肚,就惦记起何蘅燕主仆两个了。

何蘅燕这娇滴滴的大小姐,是别想了,可那个俏生生的大丫鬟嘛!瞅老王叔一眼,见他微瞇着眼,像是快睡着了,便起身佯装要去解手溜出屋去。

老王叔看着他出门,冷哼了一声,拎起还剩二两的酒壸,晃悠悠的进屋去。

车夫阿德大摇大摆的开了门,见角落里蜷缩着的两个人影,嘴角勾起邪笑,把门虚掩上后,便如饿虎扑羊般直奔那两人影而去。

屋里伸手不见五指,魔爪眼看就要伸向可怜无辜的两个姑娘,不想下一秒阿德惨叫出声,他的手指头竟然被扳断了?

这两个姑娘有这力道?他是听说何蘅燕有学过武,但小姐说她那不过是花拳绣腿,当不得真的。那,真要是如此,这扳断他手的,难道是那个怯生生的大丫鬟不成?

一记直拳直把他方才吃的东西全吐出来,不等他吐完,又一记重拳袭向他的肚子,疼得他弯着腰跪到地上去,紧接着两记肘子直攻他的背部,让他直接趴到方才他制造的那一滩上头。

还来不及觉得恶心,他脑袋上就被狠踢了两记,然后晕了过去。

这时,那两个“怯生生蜷缩成团的姑娘”才燃亮火折子,率先赏车夫一拳的那名鸽卫上前查看阿德的情况,另一人则是窜到门边往外张望着。

“哗!老哥,你够狠的,直接把他手指给废啦?!”鸽卫鬼叫。

鹰卫没好气的回头瞪他,“安静点,你是想把人引过来?”

“嘿,这不是有你老哥在吗?”鸽卫的年约十六,鹰卫足大他十岁,这几天他们同一班盯梢,倒是培养出默契来。

只是鸽卫叫人老哥,鹰卫却从头到尾只以“你”来称呼他,让鸽卫颇觉扼腕,鸽卫所学就是要和人迅速打成一片,如此才好从关键人那里套出可用的消息来,他从四岁从师,学到现在十多年了,从没失败过,没想到会在自家人身上惨遭失败!

真是……

鹰卫却不知他所想,闻到阿德身上的臭味,他正愁怎么把人扛出去。

“干么扛出去?就把他丢着吧!要不然你让衙差们怎么交差?”鸽卫一脸不解的反问他。

鹰卫指着阿德身上的脏污,“不扔出去,这怎么解释?”

鸽卫见状呵笑两声,“放心,放心,自然能圆过去。”

说完就打开门,迎进两名样貌清秀的少女,她们身形与何蘅燕主仆神似,脸上有伤,衣衫有破,看来就是遭人用强不从被暴打的模样。

“你们要用李代桃僵之术?那万一他醒过来,说出真相……”

话声方落,就看到两位姑娘一左一右拉起阿德,将他往墙角的木架子撞去,随即听到一阵激烈的咳呛声,那是喉咙被伤到了。

阿德痛醒过来,喉咙痛得像似火在烧,想伸手去摸,却动弹不得,转头想看是怎么回事,却发现喉咙痛得连转头都难,挣扎了下,就发现手臂被人抓着,是谁?谁抓住他?谁推他去撞架子?

才想着,就看到那架子迎面而来,剧痛再次袭来,他连哀叫一声都来不及就昏过去。

鹰卫见状,佩服的拱手,他再不敢说鸽卫是弱者了。

要知道这阿德可是有功夫在身的,据闻还不差咧!不然也不会被何大奶奶挑来干掳人的行当。

三个鸽卫把屋子布置了一番,然后就留下两名女鸽卫,两个男人一个继续去盯老王叔,一个守在屋外保护她们两个。

翌日,衙差上门,砰砰砰地把门拍得震天价响,老王叔咂巴着嘴下炕来,“谁啊?”

门外没有回答,只是拍门声更大声了。

老王叔打了个老大的呵欠,扯过衣架上的棉衣穿上,匆匆赶去开门,这一开蒙了。

衙差们如狼似虎冲将进来,老王叔还没来得及问话,就被硬塞颗麻核,双手反剪,疼得他直皱眉头,被推搡着进了院子,就见身着官服的衙役们直往关了人的屋子去,心道不妙,想张嘴示警,嘴麻得说不出话。

惊恐不定的老王叔,见衙役们一进门就直往那间屋子去,便起疑了,院子里这么多间屋子,他们那间不去,为何一来就往这间屋子冲?

他也不想想,衙役找上门来,肯定知道了些什么,再说这满院子的屋子,独独这间屋子外头上了锁,足见这间屋子有猫腻。

门一开就听到屋里传来女人的尖叫声及哭泣声,跟着就有衙役从老王叔屋里拖出两床被褥来,老王叔看着大怒,挣扎着要把被子抢回来,那是他花大钱买的啊!这南楚的冬天贼老冷的,要不是有这两床被子,他早就被冻坏了。

衙役们才不理他,拿了被子径直进屋,屋里两名穿着单薄的姑娘,将自己用被子裹得严实后,才在衙役护送下出了屋,她们一出来就眨巴着眼,看起来就是被关,多日不见日光的样子。

老王叔看到她们的脸,心中大为疑惑,这谁啊?何家那对主仆呢?哪儿去了?

“呜呜呜……”抓着他的衙役不耐烦了,转头直接甩了他嘴巴子,老王叔这下子不老实都不行,因为他看到被衙役拖出来的阿德,脖子上青紫一片,胸前一大片秽物,虽然离得老远,但一闻就令人作呕。

看那狼狈样,不用说也知道,阿德被打得不轻,只是是谁打得?衙役们打的?还是何家那对主仆?还是方才被护送出去的那两个女人?

老王叔不懂,何家主仆哪去了?那两个女人又是怎么进到屋里去的?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门上那个锁头可结实的锁着门呢!

衙役们也没打算为他解惑,推搡着出了院子。

出了门就听到街坊们指着他议论纷纷,老王叔没心情去细听,他正琢磨着衙役为何会找上门?是他和阿德两那里露馅,引起街坊的怀疑,去衙门那里告他们一状?

黎韶熙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老王叔,“大少将军,亏得是何家那姑娘替咱们姑娘挡了灾,要不然可就是咱们姑娘受罪了。”

黎韶熙闻言转头对亲兵笑了下,问,“怎么说是那姑娘替浅浅挡灾呢?本来就该是她倒霉。”何大奶奶的目标本来就是她,何来替浅浅挡灾之说。

“可是……”何大小姐的丫鬟是这么说的啊!

黎韶熙伸手在亲兵脸上拍拍,“那丫头说的你就信,本少将军说的你不信?”

亲兵一听连忙把头摇得跟什么似的,旁边的亲兵们见了直笑,等黎韶熙走了,他们才取笑他,“我看你啊!是被那丫鬟给迷住了吧?竟然宁可信她,也不信大少将军的。”

被取笑的亲兵不过十五、六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对异性充满了好奇心,常年待在军营里的他们,对女人这种生物是充满好奇心,难得能近距离接近,还是个娇娇美美的小姑娘,能不动心吗?

别说小亲兵了,就是取笑人的他们也想有个娇美柔软的姑娘能亲近啊!可是他们两位少将军都是律己甚严的,都这把年纪了,没成亲就算了,屋里连个侍候的通房都没有,真是太奇怪了,有木有?

跟黎家军交好的将军们及其麾下还好,与他们交恶那些人,就曾大剌剌取笑两位少将军还是童子鸡云云,连带着他们也被说得很难听。

两位少将军就是领人直接揍回去,大少将军还对那几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家伙扔了句,“男人有没有能力,是看拳头,不是看你有过几个女人。”

言外之意,我的女人没你多,但我的拳头比你硬,想再来找事,不介意把你揍得像猪头,让你连去找女人都不敢。

不过两位少将军自个儿虽不往花楼去,却不拘着他们,只是他们记着大少将军那句话,谁也不敢去逛青楼了。

还真别说,他们因此存下的钱,可比那些贪花好色的多上好几倍,大少将军说了,等差事有着落了,就让人帮他们相看媳妇儿,叫他们有钱留着娶媳妇养孩子,不比拿去养花娘要强?

衙役们押着阿德走过时,听到这一两句,个个嘴角不由微抽,这什么少将军管得还真宽啊!也亏得这些小伙子们肯听他们。

可回过头一想,又都感叹起来,若他们年轻时,也能有个上官肯这么带着他们,他们哥儿几个,也不会混到现在,都还没钱娶老婆。

何大奶奶送走黎浅浅他们之后,心下忐忑不安,想要派人进城去老王叔那里看看,又怕这么一动反倒会引人注意,最后只得派采菊去她陪嫁庄子走一趟,让庄头进城,借走亲戚的名义去打听情况。

第二百六十一章 出走

何蘅燕主仆紧跟在衙役身后,快步进入衙门内院正堂旁的暖阁,进了暖阁,就看到黎浅浅身边的叶妈妈,站在两溜各八张交椅旁,见到她进来,微笑施礼,“何小姐。”

何蘅燕四下张望,不见黎浅浅和蓝棠,急急拉着叶妈妈问。“这是怎么回事?浅浅和蓝棠呢?”

“教主她们有事,特命奴婢过来相陪。”叶妈妈心说,我家教主是什么身份,需要纡尊降贵的进衙门来陪你,看你大嫂的下人过堂吗?

何蘅燕板着脸略感不悦,“她们不是答应我,要陪我来的吗?”

叶妈妈面上笑,心里则不以为然,“教主她们临时有事脱不开身,还请何小姐见谅。”

人没来,可还是派了心腹过来相陪,何蘅燕还能如何?再说上衙门这种事,本就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事,若非事关己身,她也不想来,只是心里到底不舒服。

“明明就答应我要陪我来的,临了又变卦。”何蘅燕故意嘀咕出声,就是要让叶妈妈听见,丫鬟睃叶妈妈一眼,见她脸色未变,嘴角的微笑仍在,但她却觉得有股寒意从叶妈妈身上散发出来。

丫鬟轻扯何蘅燕,示意她别再说了。

叶妈妈微微一笑不搭理她们主仆,昨儿明明是这何大小姐软硬兼施硬要逼教主和蓝小姐来陪她,教主她们压根就没应她,最后何大小姐扔了话,不待教主她们回就径自跑了。

今儿却说教主答应她要来,真真是睁眼说瞎话。

早上教主跟她说,何大奶奶让人掳走小姑子,毕竟是何家的私事,她不好插手多管,让自己在何大小姐面前也别多话,最好伺机找借口走远些,免得事后被人记恨。

何蘅燕见叶妈妈一副淡然的样子,就觉得气闷,想要再寻她晦气,就听到堂屋传来知府问案的声音。

她立刻丢开叶妈妈,靠到暖阁与堂屋间的槅扇去,侧耳聆听里头的声音。

叶妈妈早知内情,看何家主仆靠上去,她便悄悄退开,退到门边时,回头见她们主仆专心听审案,悄悄的开门走了出去,外头自有衙役候着,见她出来,立刻上前相询,得知她是黎家下人,便恭敬的领她走出去。

叶妈妈出了府衙,坐上马车一路疾驰回了将军府,黎经时和黎韶熙去旁听审案,只留黎茗熙在家养伤,黎浅浅得知后便带蓝棠来给他疗伤,谁让蓝海还未归呢!

蓝棠虽不及其父经验老道,但胜在女子特有的细心,加上有蓝海特制的外伤药膏,伤口很快就愈合了,黎茗熙开始坐不住,想要跟着去府衙凑热闹,黎浅浅就被黎经时请过来守着她二哥。

面对着小妹,黎茗熙不得不老实,怕小妹无聊,还命人上街搜罗了一堆玩意儿回来。

叶妈妈回来时,将军府的下人正好扛着箱笼回来,里头满是他们刚搜罗回来的宝贝。

黎浅浅看着那一箱小玩意儿,不禁嘴角微抽,竹蜻蜓、各式各样各种材质做的风车、哨子、陶笛、彩陶制的七巧板、七巧玲珑琐、孔明锁、小花鼓……到底当她几岁啊?

“浅浅都不喜欢吗?”黎茗熙小心翼翼的看着小妹问。

“二哥喜欢吗?”

呵呵呵,他都几岁的人啦?要是成亲得早,这些东西都能给他孩子玩了,见黎浅浅眉眼不动的样子,猜也猜得出来,她对这些玩意儿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那好吧!浅浅喜欢什么,二哥让人去买来给你?”

“我想要什么自个儿会去买,二哥还是别费心,老实的养伤为上。”黎浅浅没好气的让他躺平,黎茗熙傻笑。

“小妹你别生气,这次纯属意外,意外啦!”他解释着。

那天带人去深山老林出巡,谁知没遇上拦路劫匪,却遇到了只大白虎,他身上的伤就是被大白虎的爪子抓伤的。

黎浅浅已经数落过他,这会不再说他,只会眼瞅着他看,看得他心虚,“这不是想着我家小妹屋里缺块白虎皮吗?”

“嗯哼!二哥你傻啊!在京城边上打到白虎,那能留着自己用?那得献给皇上的。”原本她也不懂,还是叶妈妈跟她说,这白虎是祥瑞,若是在别地方打到了倒也罢了!偏是在京城附近,打到了白虎不献给皇帝,岂不是双手奉上把柄给政敌吗?

被叶妈妈这么一提醒,黎浅浅方才醒悟过来,当时顾不得她二哥的伤,急急忙忙去找她爹,得知她爹己经听她大哥建言,把白虎献进宫里去了,还以此换得黎家军跟着去办差的机会,这才松口气。

亏得她大哥脑子动得快。

做武将怕的就是功高震主,功无可赏,黎韶熙让父亲依心而为,反让皇帝觉得他就是个亏欠女儿太多,急于补偿的傻父亲,不止允了他的请求,更高看他一眼。

何大奶奶大概想不到,自己的这番作为,于己是徒劳无功之外,还白白斩断自己的臂助,更使得夫家与她彻底离心,她想给黎浅浅添堵,反使黎经时得利。

何蘅燕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的步出府衙,她原本乘坐的那辆车虽被老王叔修改得非常完善,可惜因是物证,得留在府衙库房,因此她现在搭的将军府的马车。

一上马车,何蘅燕的丫鬟就忍不住抱怨了,“明明有辆更好的车,为何不派那辆给小姐用?”

将军府只有黎浅浅一个女眷,偏偏将军这个宝贝女儿平日不住在将军府,而是住在她师父兼表舅家里,将军府的下人是万分期望她能回将军府,但将军觉得自己和两个儿子不常在家,怕女儿真回来长住会没人陪伴,还不如住在她表舅那里,至少有蓝棠相陪嘛!

黎经时没少给女儿添置东西,出入用的马车自然是挑最好的。

丫鬟说的更好的车,就是黎经时特别为女儿添置的。

何蘅燕心里也是这么想,虽明知那辆车应该是为黎浅浅添购的,但她不是不在吗?为何自己不能用呢?也不怕长久不用会坏掉啊?她心里虽如是想,但面上却训斥了丫鬟两句,毕竟外头赶车的车夫和护卫都是将军府的人。

“不知道咱们家的人何时会过来?”虽然将军府宏伟大气,到底不是自家,使唤起人来都不方便啊!

“一会儿你问问他们。”何蘅燕长叹一声,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这场灾祸竟是大嫂在背后指使的,方才那两名歹人,一个因伤了喉咙无法说话,但另一人却说的翔实,只是他跟随嫂子嫁来南楚之后,就一直待在府外,并不知嫂子为何要命他们绑架自己。

而唯一应该知晓内情的那个车夫,偏偏受了伤无法说话,不说那问案的大人觉得扼腕,就是何蘅燕自己也恨不能冲进去,把实情从那人口中摇出来。

可是就算她想这么做,那些守在暗处的衙役也不会让她冲进去。

“小姐,大奶奶会不会是因为,老太爷不让蓝先生随她去东齐救人,又将她禁足,所以她才迁怒到您身上来?”

“不知道。”何蘅燕没好气的应道,她又不是那贱人肚里的蛔虫,怎知道她想些什么?“渴了,有没有喝的?”

丫鬟张望了下,“没看到,您还是忍忍,一会儿到了将军府再喝?”

“你仔细找找就是,啰唆什么。”何蘅燕不耐烦的道。

丫鬟只得认命的在车里翻找,也许是她的动静太大,所以车夫在外头说,“茶水在座椅的右侧底板下,底板上有个圆形扣环,一拉就开。”

也许是怕丫鬟乱翻,车夫说的很仔细。

丫鬟很快就找到装着热水的银壸,倒了杯茶给何蘅燕。

何蘅燕原本以为她是被黎浅浅连累,所以才会遭人掳走,现在真相大白,竟是自家大嫂做下的,心里是又气又恼,恨不得立刻杀回家去质问她大嫂,为何要这样对待她?

她们家对她不好吗?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

“怪不得家里会突然送那么多帖子过来,大奶奶这是怕您一直待在黎家不出门,她的人找不到机会下手,所以才会把那些帖子全送过来啊!”

何蘅燕现在也想明白了,“我就说嘛!黎浅浅之前在宴席上,老不给人面子,怎么会突然间来了那么多帖子。”

“想不到大嫂的人还挺强的,她自个儿出不了门,她的陪房却能帮她弄到那么多请帖。”何蘅燕冷笑。

她却不知,不是何大奶奶的人了得,而是黎经时父子的身价日渐升高,他们父子整天不是在城外军营,就是在宫里,那些想要与之交好的人接近不了,只能走女眷路线,可是黎经时父子都没老婆,唯一打着黎经时嫡母旗号的黎老太太却被黎大老爷夫妻看得牢,根本无法靠近,而且听说这老太太不慈,黎经时跟她大概连面子情没很薄弱。

真费功夫攀结上她,大概也没什么大用,还不如想办法亲近黎浅浅。

便是因此,何大奶奶的人一放出消息,说快年底了,黎浅浅的师父要忙盘账,她有空出门玩了,黎浅浅立刻收到许多请帖。

“小姐,这事,您不好跟大奶奶对质,还是,等老太爷和大爷他们回来帮你做主吧?”

何蘅燕也是这么想,可是一回去难免要对上她,这么一来,她岂不是不能回家?不回家,她能上那儿去?住在将军府?这两天是怕歹人会发现她们主仆不见,找到黎家去,所以安排她们住将军府,现在歹人就逮,她们是不是要重回黎家去?

不等她们主仆讨论出个结果来,外头就有马匹快速接近,来人与车夫迅速说了几句,车夫便对她们道,“何大小姐,方才来人说,何大奶奶留书出走了,小的这就送您回府去。”

第二百六十二章 借机

“呀!小心点啊!”车里传来丫鬟娇呼声,外头车夫额角冒汗的应了一声,湿滑的手几乎要握不住缰绳。

车里头奶娘坐在何大奶奶身边,边帮她把被褥盖严实,边让自己冰冻的手取取暖,“真不怪王大,他平日在庄子上不过是赶破驴车的份,那想得到今天要赶马车?”

何大奶奶不置可否,这辆车只有她、奶娘和采菊及采莲四个人,采莲得知阿德被官府抓走后,就处于一种奇怪的状态,似喜又忧,一点小事就能让她暴跳如雷,采菊其实很想让采莲到后头的车上去,只是小姐点名要采莲侍候,她只能多看着采莲一些。

采菊倒了杯茶给何大奶奶,她才接过,车子就又一阵晃荡,杯里的茶水差点洒了出来。

“不喝了。”何大奶奶被洒出来的茶水烫到手,气恼的把茶杯往采菊手里一塞,采菊反应不及,茶杯里的茶全洒到她手上了。

采莲看着暗庆幸,该,叫你抢在头里讨好小姐。

奶娘作势训斥了采菊一番,又装模作样的叫采莲拿药给上了,“要是担误了小姐的事可怎么好?”

后头的马车里,几个小丫鬟和仆妇围在一起取暖,她们这辆车可没熏笼和手炉,只有一个大炭盆,要是车厢紧密严实,倒也够暖和的,可惜,这辆车是庄子上送货载人的,车板间的缝隙虽小,但冬天的风刁钻得很,专往人衣领、袖口这种缝隙钻。

“小姐到底在赶什么?府里的老爷、太太有送信来吗?叫小姐赶回去?”说话的仆妇是何大奶奶特地从东齐带来的厨娘,她平日就埋首研究美食,对旁的事是一概不晓,其他人听她这么问,不禁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说。

幸好这厨娘也不是追根究底的人,见大家都不回她,以为大家跟她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便也不多问,伸出手在炭盆上取暖。

行行复行行,也不知走了多久,天色都暗了,还没到宿头,虽然有护卫随行,但到底是在荒郊野外,叫人怎么心慌?

她们这一车人缩在一块打盹儿,不多时就又被冷醒,不知过了多久,才感觉车子停了下来。

“怎么了?”

“这里有座破宅子,咱们先在这儿歇歇吧!”车夫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进车里,一听就知道给冻的。

她们缩在车里好歹还有个炭盆,男人们或骑马或驾车,可是无处避风雪的,怎么不冻?

好不容易找到处宅子,虽然有些残破,但总能避风雪,能睡个安稳觉。

隐在他们之后跟踪而来的鸽卫和鹰卫们,就不禁暗赞他们家教主的先见之明了。

他们这一年新做的斗篷内里是毛料,外层可防水,还给他们配了防水的双层牛皮长靴,及小羊皮手套,刚拿到的时候,大伙儿还在心里嘀咕,不是说教主很缺钱吗?怎么下这么大本钱给他们添置东西。

后来才知道,这些毛皮、牛皮和羊皮全是吕大小姐提供,教主和大少将军兄妹两设计的,让他们先试用,看看效果如何,有什么需要改进的,日后要在锦衣坊贩卖。

虽然只是试用品,但他们到底赚到了实惠!

只不过就算身上穿戴的衣物再暖和,到底还是及不上房子来得暖和啊!

“可总算停下来了。”领头的鹰卫叹气,原本以为何大奶奶娇贵,大概走没多远就会停下休息,完全没想到会走那么远。

“还有三天就出南楚了,怎么办?要拦吗?”

“不知道。”鹰卫摇头,问同行的鸽卫头领,“教主可传消息了?”

鸽卫头领摇头,“还没呢!”抬头望天,这种天气鸽子放飞出去,也飞不远,太冷了。

鹰卫头领想了下,问,“你们可有易容的东西?”

鸽卫们诧异的看着他,“有是有,你想干么?”

“有能遮风挡雪的地方,难道你们还想在外头吹风?”自然是易个容换个身份混进去避风雪嘛!

“那需要易容,直接过去不就得了?”

“啧!我说你们傻的啊?咱们要直接过去,万一被认出来呢?”

鸽卫头领抚额,“你放心,风雪这么大,遮头盖脸的很正常,他们不会看到咱们的脸。”

鹰卫头领看着他好半晌,才点头,“行啊!要是被认出来,你得负责啊!”

鸽卫头领无奈点头,带头走向破宅子,这破宅子是三进院,他们进来时,何大奶奶的护卫头子从篝火旁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并没说话,其他人不是埋头吃饭,就是靠在一起取暖打盹儿。

他们直入二进院,各自寻了屋子歇下,鹰卫头领才低声问,“就这样?不用跟他们打招呼?”

鸽卫头领笑,“都是行路人,借住于此,你要真去和他们打招呼,他们反倒要疑心你有什么企图了。”

哦,是这样吗?鹰卫平常不跟人打交道,于此自不比鸽卫了解,既然鸽卫头领这么说了,那他还操什么心啊!

鸽卫头领闭着眼道,“明儿派人到附近找找有没有凤家庄的分舵,请他们帮忙传消息回京去。”

鹰卫头领闻言方放下心来,这附近没有瑞瑶教的分舵,但是凤家庄有啊!天冷鸽子不好飞,请凤家庄帮传消息也行啊!就是不知道他们是如何传递的消息?

教主和凤家庄的主子们交情好,也许他们愿意告诉教主?

何蘅燕坐在黎家客房里嘤嘤啜泣,黎浅浅和蓝棠两个坐在桌前,各捧一盏茶,眼观鼻鼻观心,丝毫不为所动。

“浅浅,你就帮帮我的忙吧?”哭了头晕眼花也没能从黎浅浅嘴里讨句肯定的答复,何蘅燕怕自己就算哭死了,这死丫头依然会对自己不理不睬,只得渐渐收了声娇怯怯的问。

“我不知道何姐姐要我帮你什么忙?”黎浅浅慢条斯理的放下茶盏,两手一摊问。

一哭二闹三上吊全都用上了,可到底要她帮忙什么,却是一个字都没说,只叫她先答应帮她忙,以为她年纪小好骗?

何蘅燕一愣,她没说吗?

“没,你从头到尾只知道哭,只说要浅浅帮你忙,可到底要她帮忙什么却是都没说。”蓝棠在旁补上一句,莫怪自己和何蘅燕处不来。

遇事就找人帮忙,自己却只站在旁边看别人忙乎的,以为一句轻飘飘没什么诚意的谢谢就能了事?

“我是想,想请浅浅带我去找大嫂。”何蘅燕一口气说完,又急急忙忙道,“当然,只我们姐妹三个出门,实在太危险了,所以我想请浅浅的两位哥哥陪我们一起去。”边说脸蛋边慢慢的红了起来。

黎浅浅看着大疑,和蓝棠交换了疑惑的眼神,又和春江等人对上,春江暗暗向她摇头,黎浅浅试探的开口问,“你要去找你大嫂?”

“是。我想问她,为什么要派人去掳我……”何蘅燕想起自己受到的惊吓就气愤难平。

黎浅浅为难的挠挠头,“何姐姐要去找你大嫂,我们是不好拦你,不过,二长老就要回来了,你这个时候离开,岂不是要让二长老急死?”

何蘅燕自然晓得祖父快回来了,等他回来,追查大嫂行踪的事就轮不到她出头了!

“快过年了,我爹必定不会允我出远门的。”

“不是说你爹最疼你了,只要你开口,他肯定会答应的。”何蘅燕笑吟吟的望着黎浅浅道,殊不知她哭得脸红鼻子红,样子狼狈得很。

黎浅浅呵呵笑,明知她爹不会允她这个时候出远门,却硬要她陪,说她爹最疼她,一开口肯定会答应,那她开了口,她爹不同意,就是不疼她喽?

明知就要过年,不止要她陪着一道去东齐,还要找她两个哥哥陪着去,留她爹一个人过年?

就为了她想要质问何大奶奶,为何要派人掳走她?

“何姐姐,二长老就要回来,不如等他回来再说吧!”黎浅浅起身拍拍何蘅燕的肩头,蓝棠在旁附和,“你哥的伤不知几时才能好全,二长老心里肯定难过得很,你大嫂偏在这个时候惹官非,你就行行好,别再给他老人家添事了。”

免得他要是病倒了,又得找我爹救命。

何蘅燕气嘟了嘴,觉得自己的要求并不过份,再说她们要是早应承自己,早早出门,说不得现在都已经把她大嫂给揪回京了。

却不知黎浅浅是故意放虎归山,这女人心思不单纯,看她以前和何蘅燕姑嫂相宜,谁知她一翻脸出手就是狠招,丝毫不顾及从前的情份,也不管会不会坏了何蘅燕的闺誉,这是打算撕破脸,不打算和何蘅威继续过下去了啊!

既然如此,那还帮她遮掩什么?

帮何大奶奶一把,让二长老祖孙看清楚,尽早把这事处理掉,省得日后又要麻烦到自己头上来,不过不代表她愿意陪何蘅燕跑去东齐,再说了,找她和蓝棠陪她去还不够,还要拉她两个哥哥去,是想做什么?

想到方才何蘅燕的脸红,黎浅浅隐约明白了,不过,她不想何蘅燕做她嫂子,压根就不想让她有机会亲近自家两个哥哥,更别说她二哥还卧床养伤呢!何蘅燕又不是不知道,却还这样要求,这是不把她二哥的身体健康当回事啊!

从客房回到内院,春江才低声和黎浅浅道,“何小姐身边的丫鬟跟她说,她如今的名声不好,还是找个知根底的婆家好。”

云珠便道,“何小姐的奶娘说,咱们家两位少将军就是知根底的,而且放眼京城,也挑不出比他们更配得上何小姐的人选了!所以何小姐便相准两位少将军了。”

想要借机亲近她的哥哥们,又能借此事在他们面前示弱,男人都有英雄情结,谁会对楚楚可怜的落难少女不动心?

第二百六十三章 心机

“阿燕和……”二长老呛咳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缓过气来。

“您想想看,大小姐虽然是遭了难,可实际上除了受点惊吓,什么伤都没有。”更没有受什么实质上的伤害,全是因为教主派人暗中保护得宜,“但是因为大奶奶的人被府衙的人抓了,大小姐的名声难免折损。”

说话的是二长老身边最得用的方军师,此人五十出头,笑起来一副弥勒佛的样子,说起话来慢条斯理的,当初东齐王家上门想联姻,他是头一个不赞成的,他认为与王家联姻后,就要收掉原本的商队,对自家不利。

但王家派来的人非常有说服力,他们采取了各个击破的方式,到最后二长老身边所有的人都赞同了,方军师也只能顺大流。

早在大长老隐退,韩家人北上进京时,他就警告二长老,宁可敬着黎漱师徒,也断不可与他们撕破脸。

目前二长老手下的商队全都要仰赖王家,一旦与王家撕破脸,商队的生意势必要受影响。

唯今之计,就是巴紧黎浅浅师徒两,如此,若东齐的商道出问题,他们的商队也还有其他退路可行,最好的方法就是联姻,但何蘅威有妻,就算黎浅浅肯,黎漱和黎经时会同意让她嫁?不管何蘅威是休妻还是和离,他们都不会答应的。

那就只有让何蘅燕嫁,但嫁谁?嫁黎漱?他要是肯娶,也不会拖到现在了!大长老和他斗智斗勇这么多年,都没能如愿以偿,二长老认为自家孙女没那么大的魅力,能让黎漱点头迎娶。

方军师就把脑筋动到黎浅浅的两个兄长身上,黎经时父子虽得皇上看重,但帝宠往往得来不易,却消散得很快,他们想在京里站稳脚跟,除了他们父子自个儿争气之外,女眷间的往来也是很重要的一环。

黎浅浅现在是颇受京中女眷青睐,但是她年纪太小,又杂务太多,根本不可能全心全意辅助父兄,那么当务之急,就是为黎经时父子选个熟稔京中人事,知晓人情世故的媳妇或是儿媳妇。

黎经时就不必想了。

但黎韶熙兄弟嘛!以方军师来看,他们兄弟两等于就是专为何蘅燕量身打造的女婿人选,会武,相貌俊美,高大健硕,最重要的是,他们两年纪都不算太大。

而且他们是黎浅浅的兄长,对何蘅燕被掳一事,最清楚不过。

“若是大小姐能嫁进黎家,和教主成了姑嫂,那日后……”就算二长老百年之后,也不愁没人会帮衬大爷了。

这话不用说,宾主二人心知肚明。

“只是咱们想得简单,黎家父子未必会照我们所想。”

方军师叹气,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那是指女方声誉良好,男方也有意,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可现在是女方已经声誉受损,如果她再不管不顾做出倒追的动作来,就算如愿嫁入黎家,也可能是被冷待的份儿。

都是大奶奶惹的祸。

如果她没这么做,那么何蘅燕的终身怎会令人犯愁?

“等回京城后,看看情况再说。”二长老闭上眼抽了口烟,自家孙女长得漂亮不说,还是个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施展下魅力将黎家那两个混边关的小伙子给迷住,那有何难啊?

可这话不好说出口,说了,不就是自夸了吗?做人还是要谦虚点。

其实二长老很矛盾,他一方面觉得何蘅燕要迷住黎韶熙兄弟不是件难事,一方面又觉得这兄弟两,是黎浅浅的亲兄长,又是自小混边关打仗的,能混出名堂来,还得皇帝看重,应该不是太好忽悠的人。

此时他不禁很后悔,在京里时,没有找机会见见这兄弟两,那个时候他没将黎家兄弟放在孙女婿的名单里头,因为黎经时才入京多久,就算一时得了皇上的青眼,他家在京中根基不稳,说不定那天就得罪了人失了帝宠,他可不想辛苦栽培的孙女就这样废了。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孙媳都被他拘起来了,竟然还能算计小姑,原本以何蘅燕的条件,也许能嫁给朝官的嫡子,现在嘛!若要嫁嫡子,大概就只能作妾了,五品官以上的官家更是甭想了,就算作妾,人家有更好的人选可挑,为何要选她?

“来人,研墨,我要问问王家,他家姑娘做出这等事情来,他们意欲为何?”

方军师暗摇头,王家还能怎样?无非是让何大奶奶病故,然后再挑一个当龄的王姑娘嫁过来呗!

此时的东齐王家,王老太爷得知孙女做出此等大事,气得直跳脚,“孽障!孽障!”这个死丫头!当初知道她大姐的事,是她在背后设计的,他就说此女不可留。

可是老妻和儿子夫妻舍不得,到底是养在跟前多年的孩子,素来懂事又嘴甜,都说她是因心仪表兄,所以才会鬼迷了心窍,再有身边丫鬟教唆,才会犯了错,不是存心的,不是故意的。

大丫头后来再不肯踏入王家,肯定就是因为他们这个态度所致吧?

那年大丫头再度离家时,放话再不归家,让王老太太母子认为是她拿乔,她妹都已经低声下气的认错了,她还不肯原谅,是她心胸狭窄,不是二丫头的错。

王老太爷现在回想起来,才明白过来,二丫头根本就不曾对谢家那小子死心吧?要不然怎么会在丈夫性命攸关的时候,不去照顾丈夫,而是闹着回娘家?

莫怪亲家老太爷会生气的把她禁足,她做的未免太过份了!一个姨表兄弟,竟比丈夫重要?

光这一点,就足以让夫家休了她,她竟还胆大包天的命下人掳走小姑!真是!真是!!王老太爷跌坐回椅中,问来传消息的何家管事,“那孽障现在在何处?”

“大奶奶已经入东齐,大概再过几天就会到了。”

“等等,不是说这几日都在下大雪,你又是如何知道的?”王大老爷防备的问自称是何家管事的男子。

男子笑,“我家老太爷到底是瑞瑶教的二长老,我们教中自有一套传递消息的方法。”难道还得把秘密告诉你们啊?

王家人都很想知道,只是他们敢开口问吗?这事要处理不好,就要从亲戚变仇家啦!还想着人家会把自家机密告诉你?当人傻子啊?别逗了。

男子见把王家人噎得够呛,嘴角微微翘起。

“对了,我们家姑爷的伤势如何了?”经媳妇们提醒,王大太太这才想起此事,她拿着绣帕拭泪边问。

男子面上笑容更加亲切了,但嘴上说的话,却锋利如刀。“托您诸位的福,我们大爷尚幸逃过一劫,亏得大奶奶没有随老太爷同去,否则大爷若知大奶奶一心只想着那位谢表少爷,肯定会大受打击,说不得小命就得交代啦!”

男子顿了下又道,“亏得我们大爷只想着大奶奶,要不也不会因此受了伤,唉!怪不得我家老太爷总说多情总被无情伤,您说,我家大爷当初若就应承下,娶那姑娘做平妻,不就不用受这个罪了吗?”

王家人讪讪,都深觉何大奶奶太过份了!

这会儿人还没到,就算他们想惩罚何大奶奶,也得人到了再说不是,因此王大太太就安排人领何家管事下去歇息。

“可别,我还得赶回去,不能在外头待太久。”何家管事很坚持,王家人怕强留人,反倒会引人反弹那就不美,因此打赏了个厚厚的荷包,才让人离开。

出了王家,何府管事笑眯眯的揣着荷包,打马向最近的城镇而去。

一进小城,他就熟稔的左转右拐,状似无意般的甩掉了王家派来的跟屁虫,随后才转进一家卖胭脂的铺子。

良久,等王家的小厮们转过来时,他已经没了踪影,“这家伙也太滑溜了,怎么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就不见人了?”

“若他真是何家的下人,为什么要甩开我们?”年长些的小厮道。

“肯定有问题。”正讨论着,要不要回去禀报一声时,就看到那名何家管事牵着马,从路边一卖面的摊子走出来。

“那不是那个家伙?”

咦?是啊!他怎么从这边转到那头去的?

他们这地头蛇竟然都还没这家伙熟悉城里的地形?说出去会被人笑吧?可不说,万一老爷因此未能发现什么疏漏的地方,而出状况的话……

“咱们上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年纪较轻的小厮不似年长这位想得多,他看事简单,不明白的,咱上去问问呗!又不会少块肉,就算问了他不答,也没啥损失嘛!

年长的小厮想想也是,反正没损失,那就去问吧!一起来到何家管事面前,他正在一摊卖首饰的路边摊前,和老板讨价还价呢!

“咦?何管事,您老怎么在这儿啊?”

“哦,本来就觉得肚子饿,如果在你们那里也没吃喝招待,一出来自然就得祭祭五脏庙啦!"何家管事也挺实诚的,话说得很直接,只是王家小厮们听了脸色不太好看啊!“来来来,你们帮我瞧瞧,我这要捎回去给我家婆娘的。”

小厮们被拉着挑首饰,这街边卖的自然都是便宜货,何家管事会做人,请他们帮挑后,又一人送了一支簪子,说是谢礼,这么一打岔,王家两小厮回去便道没什么不妥之处。

王老太爷还是觉得不太放心,又命王大老爷修书到南楚何家相询,“爹,这还有什么好查的?”

“唉!你不懂,这何家管事,你们之前谁见过了?一来就说咱们闺女犯了大事,还闹进府衙去,你信?”纵使知道何大奶奶不省心,也不至于相信一个陌生人的片面之词吧?

自然是要查的。

第二百六十四章 猝死

何家管事并不怕他们查核自己的身份,因为他确实是二长老颇为倚重的管事,只是他也是鸽卫的一员。

得知情况后,他很为何蘅威不平,他与何蘅威可算是一起长大的,情份自然不同,得知何大奶奶所为之后,便有心给王家添堵,更何况他也没说错,何大奶奶确实心有所属,发小受了重伤生死未卜,妻子却在家里扯后腿,换谁看了都不爽。

更何况何大奶奶还把何蘅燕扯下水,他虽是鸽卫一员,但跟黎浅浅这教主离得太远,真没什么必须誓死效忠的心态,有的只是对何蘅燕这青梅竹梅的别样心思,他对何蘅燕有情,但他也明白,就算何蘅燕名声受损,二长老也看不上自己,把孙女许给他,他也没想娶何蘅燕。

只是对造成她陷入这般窘境的祸首,他一点都不想让她好过。

正好,南楚传来与他心意不谋而合的命令,他自是乐意遵从。

快步走进宅子,负责东齐这条商道的高总管正好从屋里送客出来,就见他将客人送出门,便快步朝他而来。

“你方才上那儿去了?”害他们差点就损失了笔生意。

“我去王家送信去了。”

“大爷如何了?”高总管忧心忡忡的问,不能怪他忧心,二长老就这么个孙子,小夫妻还没孩子呢!要是何蘅威就这么去了,他怕二长老会扛不住啊!

一旦他出事,该谁来接手啊?

何蘅燕是个千金大小姐,只会花钱,什么正经事都听不进去,何大奶奶就甭说了,原本以为她是个有福的,可成亲这么久没消息,怎不叫人急?

要是何蘅燕是个懂事的,高总管不会这么担心,何蘅燕在他眼中是个任性的大小姐,眼睛只看得到花团景簇的富贵表相,根本不知道,那繁花似锦的美景底下处处是陷阱,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她一心想嫁高门世家,想做官夫人,却不想想自身的条件,真让她如愿以偿,何家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高总管跟着二长老辛苦了一辈子,绝对不希望二长老的心血,成为何蘅燕的嫁妆,成为她夫家的钱袋子。

高总管的想法,也是二长老手下人普遍的想法,他们虽是出自瑞瑶教,但心里从未将自己视为教中人,自然也不认为,二长老掌管的商队是属于瑞瑶教的。

他们其实还蛮希望,二长老能彻底与瑞瑶教切割,虽然听说,新教主的父亲是南楚皇帝跟前备受宠信的,但那又如何?帝宠从来就不是永远不变的,今日是皇帝宠信的大臣,明日可能失了帝宠,成为天牢里的阶下囚。

高总管的父祖就曾是赵国皇帝的宠臣,但一朝失势,就连区区九品小官也能踩死他们,他算好运,得二长老拉了一把才逃出生天,但他的家人却没他命好,早在初进牢狱不久就死的死,疯的疯。

他不相信官府,不相信皇权,所以他觉得,黎经时父子现在得宠,说不得隔天皇帝就翻脸无情了,还不如别抱太大的期望的好。

何家管事从怀里把二长老的回信捞出来,“给。”

高总管接过信,一目十行很快就把信看完了。“太好了,大爷没事。”

只是还需静养。

“大奶奶几时会到?”

“还要几天吧!”何家管事道,说着便凑上前去,与高总管咬起耳朵。

高总管听得直点头,“好,就这么办。”

“只是行事要小心些,别让人看出来是咱们干的。”

何家管事点头,“那是自然。”说着就离开去办事了。

没几日,何大奶奶一行人就回到王家所在的小城,只是她没有回家,而是去了王家在城外的庄子,这庄子原本是给她大姐做陪嫁的,但她出了事,这庄子就给了她。

这庄子离谢家别院很近,她留在王家的亲信告诉她,谢振玉病了之后,就在谢家别院调养。

何家管事因何大奶奶算计何蘅燕而记恨上她,早在她回来之前,就把她的事全都查清楚,包括她名下这庄子。

她一抵达,何家管事就知道了,派人通知了谢家人和王家人,以及谢振玉的岳家,何大奶奶都已经嫁人了,还念念不忘谢家表兄,这么情深意重的情谊怎能不让谢家人知道呢?

而且他还查出来,谢振玉的妻妾不是小产,就是毫无消息,而且谢夫人和谢老爷都中了毒,只不过药性不强,眼下只会让人觉得身体不适,大夫诊脉也看不出来,而这一切,都是何大奶奶派人做下的。

何家管事得知这些事情之后,深觉此女太可怕了,原本还有点顾忌,怕二长老知道会不快,现在嘛!还是捅给谢家人和王家人晓得好了,让他们去处理,也省得二长老为难。

王老太爷看到那些口供,气得两眼一黑,整个人就这样昏了过去,谢家那头更是暴跳如雷,谢老爷指着妻子的鼻子大骂,“看看,看看,这就是你的好外甥女,啊!真是蛇蝎心肠啊!”

原本谢老爷还有些得意,王家女争嫁自家儿子,不惜不择手段迫害自家姐妹,可见自家儿子有多优秀,现在才晓得,根本不是自己儿子优秀,而是王家那女儿有病。

“回头你好好的把家里给我仔细的梳理一番,我不想再看到有王家收买的钉子出现。”

谢夫人自己难道就不怕吗?她怕啊!怕死了!压根没想到,从妹妹那里讨要来,帮着给媳妇和儿子屋里人调养的嬷嬷,竟然会在调养的汤药里动手脚,真是请鬼抓药单啊!有那嬷嬷在,儿子这辈子就别想有子嗣了!

还有她和老爷,他们怎么中的毒?

原来是她每年送来孝敬他们夫妻的熏香,怪不得冬日时,他们夫妻的身体就常常不适,原来问题就出在这儿,老爷因留宿姨娘们的屋里,所以病情没她那么严重。

查明病因后,她立刻让人把剩下的那些熏香全送给大夫检查,大夫研究数日后,便给他们夫妻开了药,幸好他们用的时日浅,还能救,再长一些,就是神仙下凡也难救。

谢老爷带着那些熏香,带着夫人、大夫找上王家,要王家给个交代。

何大奶奶还不知情,整天待在庄子上,不停派人去谢家别院送帖子,想要见谢振玉。

丝毫不知,王家已和谢家达成协议,他们自己处置何大奶奶,何大奶奶的那些嫁妆则一分为二,一半赔偿谢家,一半留在何家,作为何蘅燕的嫁妆。

当然,这是他们两家自个商议的,并未知会二长老。

二长老得知消息时,何大奶奶的庄子已经因一场大火而烧毁,其中所有人全都没能逃出来。

面对前来跟他说此事的王大老爷,二长老冷哼一声,“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们要处置她,好歹也该先知会我一声吧?这样就把人给处置了,却还得挂着我家长孙媳的名头?”

将来我家孙子的媳妇儿,还得在她牌位前执妾礼?门儿都没有!以为留下她一半嫁妆给何蘅燕做陪嫁,就算赔罪了?

想得太美了!

“亲家老太爷不满意?”

“那是当然。”二长老冷笑,随即开出自己的条件,王大老爷听到他的条件时,几乎要疯。

“这太过份了!你这要求几乎是我们王家一半的财产了!”还要休了他女儿?他女儿都已经死了啊!这未免太过份了吧?

“谁让你家女儿算计我家孙女?我家孙女好好的名声毁了,你让她嫁谁去?”

王大老爷闻言心思微动,很想开口建议,不如就把你家孙女嫁过来吧?可看二长老的黑脸,直觉告诉他最好别说,幸而他没说,不然他大概就会被二长老当场给灭了。

碍于王、谢两家手里的证据都是来自何家管事的,王大老爷最后不得不低头,接受二长老开出的条件,赔了王家近半的财产给何家,又将自家占的商队股息让了一半给二长老。

王大老爷一脸黑的回去跟老太爷复命后,差点没被他爹给打死,幸好老太爷病后手上力道不大,这才让他保住了一条小命。

至此,二长老和王家合作的商队,原本是五五分的,现在则是二八分,王家占的比例少的可怜,从此只能看着商队丰厚的盈利捶心肝。

王家虽不至于要靠这盈利维生,但是赔了近半家产后,原本看不上眼的盈利,也变得无比重要了。

于是就有人提出,“不如再嫁个女儿去何家?”

提议的人差点被其他人打死,不过这建议还是被王老太爷听进去了,然而他想结亲的对象,却从何蘅威改换成其他人,不管什么人都好,就是不敢再碰南楚人。

“事情办好了?”黎浅浅送走凤家三兄弟,回城时瞟到刘二的身影,便把人叫上车来。

春江倒茶给刘二,刘二捧着热茶暖手,闻言轻点下头,“何大奶奶已经被休,如今该称她王二姑奶奶。”人都死了,还管怎么称呼她?

刘二笑,“其实我们一直觉得这王二姑奶奶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些,到底是谁给她的药,谁在背后撑腰,让她胆子这么大?”

“查出来了?”黎浅浅听他这么说,就知他应该是已经查出来了。

“是。”刘二也不卖关子,直接挑开来,“正是东齐那位长平公主,瑞郡王王妃。”

第二百六十五章 秘药

“她?"黎浅浅愣了下,没想到会是她,只是……“王家是她的人?”

刘二摇头,“那倒不是。”王家若能攀上这一位,又何需把王香婷嫁来南楚?

“长平公主的人刻意去接近王香婷,想让她利用何蘅燕的人脉,暗给南楚的官家千金们下药,好控制她们为她所用。”

计划本来是很好,只可惜王香婷不是个听话的棋子儿,拿到长平公主给的东齐宫中秘药后,便立刻派人送回东齐,交给她安插在谢家的棋子。

长平公主没什么耐心,没几日就派人催问,王香婷让人推说怕出事,所以要先试药,她在南楚,不好在南楚试,万一露了馅,让人顺藤摸瓜查到长平公主身上就不好,所以就拿东齐的谢家人来试药。

王香婷的人话说的好听,长平公主身边人也觉得如此甚好,公主如今的处境不好,就别雪上加霜了!

却不想王香婷是个坑货。

明明平日看来就是个知书达礼温柔端庄的大家闺秀,谁想到她会突然脑子抽了呢?

搞这么一出,坑了自家小姑,把自己身边人全坑死了,把娘家坑害惨了,临了还坑了长平公主一记。

黎浅浅想不透长平公主为何要搞这些,既然都已经嫁为人妇,也为人母,那就好好的把日子过下去啊!还瞎折腾什么呢?

黎漱倒是能了解长平公主的想法,生来就尊贵无比高高在上,想要什么就有人捧到跟前来讨好,不必花精神去讨好谁,就是嫁了人,婆家也是任她捏圆搓扁,就是把驸马搞死了,婆家人也不敢吭声。

没想到她好不容易相来当二任丈夫的凤庄主,竟敢拒绝她?

更没想到她会被小姑娘们算计,最后只能嫁南楚皇帝的弟弟,还是个不成材的,要是个有能耐有担当的,倒也还罢了!因此不甘心的她,才会算计凤家庄,搞得凤公子夫妻惨死,凤庄主再度痛失亲人。

知道他过得不好,她就痛快了!

就算付出代价,也值了!

但她又想到当初算计她的那些官家千金们,如能将她们控制在手里,叫她们往东,她们就不敢往西,这辈子都只能唯唯诺诺的趴服在自己脚下,光想象那个画面,就能叫长平公主乐上半日。

黎漱直接就出手了,刘二跟她回报时,长平公主已经再次尝到痛失人手的苦,她是东齐公主,就算南楚皇帝下令禁她足,也没能禁她太久,她除了是东齐公主还是瑞郡王王妃呢!有钱有权,就算她的权势大不如前,到底是比旁人有权势。

有钱又有权,培植心腹得用的人,也就不是件难事。

黎漱一出手,长平公主辛苦栽培的人手就陆续被官府抓走,他们的罪名不是贪墨东家钱财这等小事,而是为东齐公主效力,意图谋害南楚官员,在南楚制造动荡不安。

南楚朝政动荡,谁会得利?

不用实证呈上,只需皇帝觉得有危险就成。

南楚皇帝本就对瑞郡王娶长平公主不满,但人家小夫妻爱,他做哥哥的也不好棒打鸳鸯,但是后来长平公主做得太过份了,逼得他不得不出面,本就对这个弟媳妇不满意,现在竟又传出她派人给这些官家千金们下药,想要控制她们,控制她们做什么?

南楚皇帝自有想法。

越想越心惊,明面上命人查仔细,免得冤枉人,私底下却是要人仔细彻查,万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宁可错杀不能错放。

有皇帝的旨意在,就算静王想求情,也不好开口,瑞郡王则是狠揍了妻子一顿,为什么不能老实安份的待在后宅,定要给他惹事端?难道她不知道,他和他亲哥的处境艰难吗?皇帝日渐年老,诸皇子们羽翼渐丰,上回虽被狠削了一顿,但皇位的魅力实在太大,有谁能禁受得起诱惑,完全不动心?

别说皇帝的儿子们,就是他和静王,对那把椅子,又何曾真的死心过?

他不动,不代表他没那个野心,而是他哥的条件比他强,又有他们母亲及外家的全力支持,他只能静待机会出击。

可是他们兄弟那么努力打消皇帝对他们的疑心,可能都全将功篑一亏,就因为这女人不肯老实待在内宅里。

黎家军这回可躬逢其时,奉皇上之命,跟在大理寺的人去彻查,临行前,还被皇帝召见,出宫后,黎经时找儿子们和幕僚来讨论了下对策,最后决定,就照皇帝交代的,仔细彻查,绝不放过丁点蛛丝马迹。

瑞郡王府被翻个底朝天,长平公主的住处被翻查的都没法住了,瑞郡王第一时间就要牵着儿子抱着女儿进宫哭诉,被黎韶熙派人拦住了。

“郡王爷,您这会儿可不能走,得看着我们做事啊!不然要是有个差池,我们可担不起。”

瑞郡王爷手无缚鸡之力,黎韶熙看来斯文但手下功夫还是不弱,一伸手就把瑞郡王世子给抱起来,黎茗熙笑眯眯的抱起长平公主所出的小姑娘,道:“唉呀!这小姑娘长得可真好,要是被她娘给坑害了,那可就太冤了!”

瑞郡王一愣,心道,是啊!做错事被逮着的又不是他,他要是不在这里盯着,万一这些人趁搜查之机,给他屋里塞些东西,那他就算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了嘛!

黎家这两个少将军提醒得好,他不能现在进宫去。

瑞郡王不走了,两个孩子也交由各自的奶娘带走,黎韶熙朝弟弟眨眨眼,黎茗熙则对他扬扬拳头。

继续干活去。

瑞郡王府遭搜查,静王太妃一知道,就由由静王妃婆媳簇拥着进宫,找皇帝喊冤去。

“我生的孩子,我知道他的性子,他就算有那个心使坏,也没那个胆。”静王太妃生得绝美,就算已经白发苍苍,然一举一动仍是优雅柔美,虽是在为儿子喊冤,但并没有市井妇人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狼狈样。

皇帝看着,心里却不怎么舒坦,他永远记得,静王太妃当年在先皇跟前诬蔑他母妃时,就是这副模样,先皇便是被她这模样所惑,完全不听他母妃解释,便将人禁足宫中。

“都是他娶的那女人做的,皇上,您要明查秋毫啊!”静王太妃完全不知自己挑起了皇帝早已遗忘的过往,犹抱怨着小儿媳的种种。

“他这媳妇可是他自个儿挑的,不是朕让他娶的,太妃跟朕抱怨这事,是怪朕当初没拦着他娶吗?”

静王太妃愣了下,她没这个意思啊!她只是想把小儿子捞出来而已。

皇帝不耐烦跟她多说,挥挥手命人把她们婆媳三代给清出殿去。

走出御书房,静王太妃脸色丕变,换上精明的面容问媳妇,“你看,皇帝……”

“母妃您胡涂了,皇上的心思岂是咱们能猜测的?”静王妃暗暗提醒婆婆,眼下还在皇帝的地盘里呢!在这里问她这种话,是嫌自家还不够惹眼吗?

静王太妃这才反应过来,“是我莽撞了,一时心急,竟忘了分寸。”

静王世子妃静静的跟在她们身后,眼睛却不住张望着,眼见前头领路的宫女机灵的离得老远,便上前扶了静王太妃,“太妃您看,要不要去见太后?”

“别,让我去见那老货,我怕会克制不住脾气。”

太后和太妃原就不对付,只是进宫一趟,却不去见太后,似乎说不过去啊!

“那您委屈点。”静王世子妃示意她昏倒,静王太妃愣了好一会儿,才放软身子华丽丽的昏过去啦!

静王太妃进宫为子诉冤,结果情绪太过激动昏过去啦!

宫里太监和宫女立时忙了起来,太监总管领人送来软舆,将静王太妃送到最近的宫殿安置,然后请御医,好一通忙乱后,御医道是心火过旺忧思过甚,年纪有了,要好生保养,别想太多。

静王太妃不以为意,静王妃婆媳却不能不当回事,回去后亲自侍疾,京中的夫人们赞声连连。

太后得知后,狠摔了一套白玉描兰茶具,“装,就会装。”

皇帝正在听黎经时回报这次彻查瑞郡王府的情况,瑞郡王那里没查出有什么不妥,倒是长平公主屋里,查出不少不明药丸,黎经时建议交给太医院详查,皇帝没有二话,召来太医院院判,把那些药丸全都交给他去查验。

院判见猎心喜啊!这些药瓶一看就知来历不凡,与他以前好不容易弄来的东齐宫中秘药的药瓶一样啊!

看黎经时一眼,想到这位才从瑞郡王府回来,心里就有数啦!

这些药瓶肯定是从长平公主那里得来的。

真是太好啦!要知道中州大陆分裂成数大势力之后,就数东齐皇室的秘药最出名,听说东齐太医院的第一任院判,就曾为天盛帝国皇室效力,赵国开国皇帝当时也知道有此人,可惜没抢过东齐,不过自己抢不到,没关系,我帮你把消息散布出去,从此不只我一个要抢这人,多的是人跟你抢,让你防不胜防。

东齐开国皇帝也忐贼的,从那人嘴里套出方子后,就把人给灭了,让大家没得抢人。

自此后,各方势力开始打起偷药方的主意来,东齐皇帝让人大量制造秘药药丸,然后公开烧毁药方。

这才让大家消停,不再盯着东齐皇宫。

但是……院判在心里算了下,看来东齐皇帝耍了所有人一记啊!就算药方被烧了,他们就不能事先抄录下来吗?看看这数量,就知道东齐皇室的秘药数量惊人啊!要不然能让外嫁的公主持有这么多吗?

第二百六十六章 坑货

不过现在这些秘药全到他们手里了,而且数量、种类繁多,想怎么研究就怎么来,完全不怕没存货,真好真好!院判乐得满脸皱纹菊花开,喜得让皇帝看不下去了,挥挥手让他赶紧去研究那些秘药。

院判乐滋滋领着一队小太监,小太监们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全是一个个小药瓶,太医院里早接到消息,一伙人候在门口,当看到院判身后跟着的小太监们时,大家都目瞪口呆了。

“怎么这么多啊?”

院判笑呵呵,“没想到吧!由此可见东齐皇帝有多疼长平公主了!竟然给她这么多秘药当压箱底啊!”

院判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原本还以为就只有呈上给皇帝看的那些,没想到那不过是百分之一而已!

黎韶熙他们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什么样的父亲,会给女儿一大堆秘药?

“那又什么奇怪的?”黎浅浅觉得他们太过大惊小怪了。“要知道,长平公主原本想要嫁的是谁?那可是在武林中地位极其特殊的凤庄主耶!东齐皇帝原本是想透过女儿,收服那些江湖人的吧?”

顿了下她又问,“对付那些武林高手,你们觉得是用钱用权还是用药比较有效?”

咦?黎经时父子愣住了,他们根本不知长平公主原本想嫁的是凤庄主,现在听黎浅浅这么一说,也都反应过来了。

一时间,他们真不知是该替那些武林高手庆幸逃过一劫,还是该为南楚那些官家千金们一掬同情之泪。

“说起来,长平公主好像打来了南楚后,这运气还真是够背的。”黎浅浅笑。

蓝棠笑眯眯的给大家倒茶,“咦,你没说,我还没注意到,还真是耶!”

长平公主在东齐,那可是皇帝掌心里的宝贝,弄死了驸马,婆家也没敢说什么,还得老老实实的帮她养孩子,让她放心再找下家去。

可惜,长平公主不止坑婆家还坑孩子,因为凤庄主不娶她,便派人谋害他弟弟一家子,结果反把自己的孩子给坑惨了。

现在又把她父皇给坑了!

这运气还真是……

“对了!二长老几时回来啊?”蓝棠倒完了茶,想到还住在客房的讨厌鬼,忍不住开口问。

黎韶熙兄弟互相交换了诡异的眼神,黎浅浅视而不见,对她爹问:“大伯父他们打算几时回莲城?”

总不能把莲城的生意都扔着吧?她不介意全接收下来啊!只是归还无期哟!黎经时闻言苦笑,“你大伯父早就想回去了,只是……”

老太太赖着不肯走啊!她还想从小蒋氏那儿讨好处呢!毕竟她护着小蒋氏母女这么多年,为了给她们母女名份,不惜做出贬媳为妾的事情来,如今小蒋氏母女飞上枝头做凤凰了,怎么可以不回报她呢?

对上一个不讲道理的老太太,能怎么办呢?黎经时身为已经被分出去的庶子,他是可以隔岸观火袖手旁观,满京城的人都知道,黎老太太对他一家做过什么,脑袋清楚的人都不会说什么,奈何就是有脑子不清楚的人啊!

要是这种人还是御史台的言官,那就呵呵了!

当满朝文武全都把目光放在瑞郡王妃那个坑爹、坑丈夫的货上头时,静王悄悄的指使了几个言官,弹劾起黎经时不孝来了。

因为查抄瑞郡王府,黎家军大出风头一把,言官们把火力集中在他身上,立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瑞郡王的压力立时锐减,只是能攻击黎经时的东西也不多。

毕竟,他好好的一个家,就是被黎老太太亲手给毁了的,还想要他如何孝顺嫡母?再说了,黎老太太两个嫡亲儿子、媳妇都在京里,还要已被分出家门的庶子怎么孝敬她呢?

言官们和支持黎经时的人,就在大殿上吵起来,有人在旁呵斥,道皇帝在上头看着,也没能让他们停下来,双方人马大打出手,言官人虽不多,但静王的人不少,暗地里趁拉架的时候,偷袭支持黎经时的人。

支持黎经时的,大部份是武官,不过人数不多,且多是低阶武官,文官们则大多是冷眼旁观,黎经时虽得皇帝重用,但到底根基尚浅,这些老狐狸们就算要投资,也得擦亮眼睛,不然一头栽进去,万一明儿皇帝就翻脸不认人呢?

他们不就白投资了吗?

因此他们不表态支持那一边,但都睁大眼睛在观察皇帝的动态。

皇帝坐在上头,比文官们看得更加清楚,老实说,在皇帝看来黎经时做的不错,虽被嫡母苛待,但他仍依礼而行,譬如黎老太太进京前,他就为嫡母、嫡兄们准备好了宅子供他们居住。

言官们质问,为何不请他们去将军府住?

人家不早说了吗?老太太年纪大禁不得吵,将军府里可不止住他们父子三个,还有黎家军呢!他们在京中无处落脚,做为他们的上官,提供这些胞泽弟兄住处,再合理不过了!

至于言官们的质问,为何不让他们去住金鱼胡同的宅子呢?很简单啊!他们人数太多,金鱼胡同的宅子塞不下啊!而且没有地方让他们操练,想也知道,最合理的方式就是他们住将军府,而让惯于享受的黎老太太住到金鱼胡同的精致宅子去。

吵到后来,言官们提出的质疑已经非常情绪化,让皇帝都觉得你们这是恼羞成怒了吗?

“这些天上朝,就是在吵这些?”黎浅浅看父亲一脸憔悴,同情的问。

黎茗熙剥了栗子喂妹妹,“不止,每天都换新花样,但总的来说,就是找碴,他们不敢对着皇帝去,就另觅蹊径,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其实从他们针对父亲那时开始,皇帝应该就已经看出来了。”

傻叉言官们还以为自己很高明呢~

“是谁在背后指使的啊?”黎浅浅乖乖吃栗子,吃完栗子吃水果,看得叶妈妈直担心她吃太多水果和零食,一会儿吃不下饭就该糟。

“还能有谁?自然是静王和那些皇子们。”

皇子们想笼络黎经时,动作不能太大,免得被皇帝发现,认为他们是要跟自己抢人,静王则是想把焦点从瑞郡王身上移开,他办到了,但却悲哀的发现,他的人似乎被人盯上了。

黎浅浅笑,“朝堂上有不少静王的人?”

“平亲王的人也不少。”黎韶熙把妹妹面前的水果、糕点推开,倒了杯白开给她。“相形之下,皇子们的人反倒不多。”但这只是明面上的,这些人私下又各有支持的皇子,静王和平亲王两人毕竟是皇帝的兄弟,皇帝又不是没儿子,是吧?投靠这两位,不过是因为他们封亲王较久,手头宽裕不说,在朝中的势力也比才成年开府的皇子要大。

黎韶熙看着黎浅浅把白开喝完了,摸摸她的头,“朝堂上这些事,自有皇帝会操心,你只管你那些铺子就是。”

“你们真的都对何蘅燕没意思?”黎浅浅见两个哥哥避之唯恐不及的拚命摇头,忍不住就笑了,“干么呀!人家好好一个大姑娘,被你们当成是洪水猛兽看了。”

黎韶熙兄弟互看一眼,黎茗熙道,“她可比洪水猛兽可怕得多,幸好你没让她在将军府继续住下去,不然我们两大概都要住到营地去了。”黎茗熙说完还余悸犹存的拍拍胸口,结果牵动伤口,疼得他皱了眉头。

“你的伤还没好全,还是老实点,去炕上窝着吧?”蓝棠看他那模样,忍不住道。

黎韶熙笑着起身扶他上炕,“瞧,叫你老实偏不听,挨骂了吧?”

黎浅浅让叶妈妈把药膳端上来,一人一碗,黎经时直皱眉头,不过女儿咳了一声,他就拿起汤匙老实吃起来,黎韶熙接过黎茗熙那碗,“来,大哥喂你。”

“不用,我自己来。”黎茗熙气得脸红,当着妹妹的面被大哥投喂?太丢脸啦!

“别闹啊!不然伤口又痛了啊!”黎茗熙自小就没赢过他哥,现在自然也不例外。

黎浅浅和蓝棠一人各一碗桂圆红枣粥,甜的,吃得两个女生眉开眼笑。

黎漱也端着一碗药膳,和黎经时不同,不用人盯,他很快就解决掉一碗,并且拒绝了叶妈妈再来一碗的建议。

“三长老又来信了,你看要怎么处理?”黎漱放下碗,旁边谨一悄声提醒,他方记起这事。

黎浅浅托着腮,“要不我们干脆亲自走一趟吧?”三长老的问题也不能总拖着,毕竟她年纪也不小了。

黎漱挑眉质疑,“你有时间出京?”别忘记接下来有数家陆续开幕的铺子,她走得开?

“总是要让那些掌柜和管事挑起来,我总不能永远待在这里,守在他们背后吧?”她付高薪给他们,还要诸事亲力亲为?他们年纪都比她大,难道担不起事?那要他们做啥?

黎漱被她一噎,半晌说不出话来。

黎经时父子三人在旁边看得挺乐的,难得看到表弟(舅)被女儿(妹妹)堵得说不出话来。

蓝棠笑笑不说话,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那何蘅燕要怎么办?让她继续住下去?”

“也没什么不可以啊!”黎浅浅耸肩,“我要是她,肯定是要赶紧回家去,把她大嫂留下的那些钉子全都清干净,不过,她大概比较着急自己的终身大事吧!”

第二百六十七章 长进

黎家二门边的小屋子里,守门的婆子甲拿着抹布走到门边,弯腰从小炭炉上提起正呼噜作响的大茶壸。

“欸,我说客房那位这些天怎么老实啦?”

不再想方设法往二门里钻,也不再从她们这里打探教主的行踪了,让她们凭白失了赚外快的机会啊!

“唉唷!出了那种事,她能不老实?”婆子们普遍觉得何蘅燕之所以会被她嫂子设计,肯定自己也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毕竟何大奶奶在人前的形象一直非常好,她们觉得这么好的何大奶奶,会做出这种设计陷害小姑子的事情来,肯定是何家人亏欠了她,逼得她不得不这么做。

不过也有婆子觉得何大奶奶不对,就算在夫家受了委屈,也不该把气撒在小姑子身上,尤其之前两姑嫂处得多好啊!这是背叛。

婆子们因此吵了起来,最后还是被过来巡视的内总管训了一顿才停歇。

“你们都多大年岁的人了,为了不相干的人的事情在这儿吵闹,万一扰了主子们,可怎么是好?”

内总管是黎漱特意调过来的,她板起脸来时,很是威严,婆子们老实的站在那里挨训不敢回话。

“还有,何小姐是客,你们都是侍候老了的,难道不知不可在背后议论主人和客人?”内总管利眼一扫,婆子们个个低头不敢动,“所有人罚俸三个月,若再犯,就直接发卖出府。”

“是。”

婆子们齐声应诺,直到把人送走,都不敢再说什么。

何蘅燕这厢已经改变心意,打听黎浅浅的行踪,又有何用?还是制造与黎家两位少将军相遇的机会比较重要。

只要她成为黎浅浅的嫂子,就算再不愿,黎浅浅还是得来和自己打交道。

奶娘和丫鬟们乐见其成,之前看着自家小姐一直委屈求全,去讨好黎浅浅,已让她们觉得十分别扭,后来小姐出事,黎浅浅她们却平安无事,那时她们就愤愤难平,认为自家小姐是为黎浅浅挡灾,所以才会遭人掳走。

后来虽然真相大白,但何家这些仆妇心里还是觉得黎浅浅亏欠了自家小姐,就算蓝海不应承大奶奶,但黎浅浅若允诺,让蓝棠走一趟呢?大奶奶也就不会心急家人,而做下错事累及她们小姐了!

现在何蘅燕的名声受损,那么让黎韶熙兄弟娶她,既可使她终身有靠,也能挽回她的名声,更能让何家在瑞瑶教里的地位牢固,有二长老的人在,黎浅浅想做什么,还愁没人支持吗?

何蘅燕身边的人全都如是想,有这么多人支持自己的想法,何蘅燕的想法越来越偏,甚至认为自己愿嫁黎韶熙兄弟,还是委屈了!他们应该欣喜若狂的答应下来,并且要把自己高高的捧起才是。

刘二从客房侍候的丫鬟那里,得知何家主仆的神奇想法时,差点把下巴给惊掉了。

“你确定没听错?”

“没有,她们派人守在将军府,只要两位少将军出门,她们就拉着何小姐追上去。”来回话的丫鬟掩袖轻笑,“不过将军府与咱们府有些距离,目前为止,她们就没追上过一回。将军府的人也不是白吃饭的,才看出她们想干么,还戏弄她们几回。”

刘二摇摇头,“这姑娘不能再留在咱们府里。”给丫鬟打赏后,他便去找黎浅浅回报去。

黎浅浅屋里正在打包行李,“喔,对了,记得给你爹捎封信去,跟他说一声,免得他回到京里找不到人。”

蓝棠正在核对要带出门的医书,听到这话,便点头回答,“知道了,昨儿那封信上就写上了。不晓得凤大哥他们现在走到那儿了?”

春江领人又拿了几个箱笼过来,看到刘二就站在门口,不由唤他一声,“刘二来了,怎样?”黎浅浅抬起头招呼他。

刘二快步进屋,将适才那丫鬟说的转述给黎浅浅知道。

黎浅浅笑着摇头,“不管她,由她去吧!”

“就这么丢着?”刘二诧异的问。

春江她们也一脸疑惑,难道不阻止她去接近两位少将军?

“是啊!”黎浅浅对着她们摇摇食指,“你们以为我两个哥哥是笨蛋吗?拜托!他们既然能凭军功得皇帝青眼,你们觉得他们会被何蘅燕给套住?”

可是,“女追男隔层纱,这内宅女子的手段,只怕两位少将军应付不来!”刘二很隐讳的提醒。

“放心吧!”想到两个哥哥交换的眼神,黎浅浅觉得他们应该早就知道何蘅燕想干么,她做妹妹的要是干涉太多,反会让他们觉得没脸,她可是懂事体贴的好妹妹,才不会让哥哥们没脸。

人家亲妹妹都这么说了,他们这些外人还能说什么?

“您看要不要跟黎将军说一声?”刘二想了想还是开了口。好歹人家可是想当他的儿媳妇,总得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黎浅浅摸着下颌,想了一会儿才点头,“大哥他们大概没让他知道这事,是得跟他说一声,免得回头二长老找到他那儿,他却什么都不知道,要是因此被二长老算计了,咱们都该哭了。”

“那……”刘二做了个请的动作,黎浅浅笑着跳下炕,把准备行李的事全扔给蓝棠她们,自个儿领着刘二走了。

黎经时正在和黎漱讨价还价,宝贝女儿要出远门,就算有黎漱在,他还是不放心,他们父子已经半正式领职在身,未经皇帝允许不得出京,连黎家军都不能擅动,只能派亲卫跟去。

黎漱觉得累赘,咬死了不肯应,以前怎么没发现,黎经时属狗的啊!不答应就赖着软磨硬泡,不达目的不松手。

比当年的大长老还难应付。

黎浅浅一进门,就看到他们两个扯着一个茶壸互不相让,“呃,你们忙,我一会儿再来。”边说边往后退,还因为退得有点急差点绊倒。

刘二眼尖没跟进去,这会儿正好伸手在黎浅浅背后扶了一把,避免她仰面跌倒。

“进来。”黎漱懊恼的叫她,这死丫头轻功又见长,他竟然没听到她的脚步声。

黎经时的声音就亲和多了,“丫头进来。”

黎浅浅稳住身子才一蹦一跳的进屋来,“你们吵完啦?”

“多事。”黎漱斥道,“啥事让你这么急着进来,也没让人通知一声。”

“我以为您早听见我来了,所以没让人通知。”黎浅浅讶异的瞪大眼睛,黎漱瞪她。

“有事说事,别顾左右而言他。”

“哦。”黎浅浅三言两语便把事情说完了,黎经时听说有姑娘想嫁他儿子,心里小有得意,不过,这姑娘是在名声坏了之后,才相中他家儿子,而且是不管逮着那个,嫁那个都好,这就让黎经时异常不爽,因为这表示,人家是冲着他家现在的权势而来,并不是单纯喜欢黎韶熙兄弟,要不然怎么会有逮着那个嫁那个的心态呢?

“你放心,你哥他们的婚事,得他们自个儿乐意才行。”黎经时就差拍胸膛给女儿打包票了。

“嗯,那我就放心了。”黎浅浅笑嘻嘻的点头。

说完了事,黎漱看看时辰不早,命人备饭,吃过饭之后,拉着徒弟护送黎经时回府,然后就带徒弟在京里随意逛。

逛着逛着,黎浅浅就发现了一个熟人的身影。“她怎么在那儿?”

黎漱带她逛街,自然不是逛什么珠宝衣饰的店,而是书画铺,听到她的话,黎漱好奇的问,“谁啊?"

“我二伯母。”黎浅浅回道。

原来是黎二太太。黎漱曲起手指敲她脑袋,“这有什么奇怪的,难道她不能来逛街?”

“行,当然行,只是她逛的是书画铺子,就奇怪了啊!她虽识字,但不懂画,要逛街,也该去布庄、银楼之类的地方吧?”

“或者,她不是来逛街,而是拿东西来卖。”黎漱拉着黎浅浅隐入一旁店家的木板大招牌后,沉着脸示意她看。

就见一个伙计打扮的男子,从黎二太太身边的丫鬟手里接过一个长形的包裹,丫鬟怯怯的放手,那伙计接过手后,脸上带着笑,哈腰对黎二太太比了请的手势,黎二太太左右张望了下,才随伙计走进那间铺子。

“别急,你叫人过来盯着,咱们先找个地方坐。”

黎浅浅点头,张望了下寻了处隐密处,将召唤鸽卫的信号放出去,不多时就有人过来了,见是黎浅浅召唤,来人笑容满面的上前见礼,看到黎漱在旁,忙又朝他施礼。

“不必多礼。听教主吩咐。”

“是。”来人年约五十岁,笑起来很像弥勒佛,听完黎浅浅吩咐后,便转身去安排人手了。

他很快就又转回来,领黎浅浅他们到一间茶楼,要了间能看到那间书画铺子的二楼包厢,将他们安置好,才又出门办事去。

茶楼伙计很快就把茶点送上来,见黎浅浅还是个小姑娘,又送上两盘甜的糕点,黎漱见他机灵,出手打赏时颇大方,伙计乐得眉开眼笑。

黎浅浅见状,便问他楼下那间书画铺的情况。

伙计得了赏钱,自是无所不答,“那间铺子与旁的铺子不同,他们掌柜的不怎么老实,虽说来卖东西的人多少都是有难才会上门,但这条街上的掌柜们开价都不至于太狠,独独这家繁荣书画坊的掌柜最是狠,同样的一幅画,拿去别家能卖八十两的,他家就只给这个数。”

伙计用手比了个十,脸上的表情甚是鄙夷。

“两位客官,是想他家卖东西?您两位听小的的劝,可千万别去,要去,就去街头那间文华书画铺,那家的掌柜最是识货,也厚道。”

黎浅浅笑着摆手,“不是我们,是我们家亲戚最近遭了难,可脾气硬,我叔跟他说,借他钱周转,他不要还跟我叔吵起来,说他已经找了买家,等他手里那批画卖出去就有钱了。可问他买家是谁,他愣是不说,我们只好跟着他,就怕他吃亏。”

伙计嗐了一声,“那客官您可千万拦着点,不然您那亲戚可就吃大亏了!”

“是,谢谢您了。”黎浅浅笑眯眯的跟伙计道谢,把人送出门,黎漱冷哼一声,“长进了啊!”

“那是,也不看看我师父是谁。能不长进吗?”

第二百六十八章 私盗

连喝了三壸茶,笑弥勒回来了。

黎漱拦住他不让他见礼,“有话直说。”

笑弥勒立时将他们查到的事说给两位主子听,原来黎二太太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那家书画坊的掌柜的给的价钱很低,黎二太太本想换别家卖,可对方拿她不慎打碎他店里的镇店之宝一事来要挟她,若她敢去找别家,就要追究镇店之宝的事。”

“镇店之宝?”什么样的镇店之宝打碎了,店家能大方不计较,只要求对方继续跟自家做生意?黎浅浅一听就觉有问题,黎漱就更不用说了,做生意做到用这等手段,也真是够了。

黎漱压根不在意,黎二太太有没有被人威胁,但黎浅浅在意啊!因为,黎二太太住在金鱼胡同里,她手上能有多少钱?这是在京里,可不是在南城,她有嫁妆可供她变卖。

而且以她的出身,她的嫁妆大概不会有书画类的陪嫁吧?就算有也不可能从南城带来京城,所以她会有什么宝贝,值得繁荣书画坊的掌柜不惜用手段,也要弄到她手里的东西?

除非……

“派人去金鱼胡同走一遭,顺便走一趟将军府,通知黎大少将军一声。”黎漱吩咐笑弥勒。

金鱼胡同是黎韶熙买的,里头的装璜摆设也全都出自他的意思,若那宅子里有东西丢了,问他最快了。

得知消息的黎韶熙很快就到了,他也不客套,直言道,“我们那位好祖母嫌手头不够宽裕,本是叫身边侍候的人,把宅里的摆设拿去转卖,只是那些下人宁被打死也不敢从。”说到这里,黎韶熙深深的看了黎浅浅一眼。

黎浅浅轻咳了下,“所以老太太就找上儿媳妇了?”

“大伯母不应,她有大伯父撑腰,敢跟祖母叫板,二伯母则不然,二伯父现在还赖在城外的庄子上,她家兄弟跟着上京城,就是想从她和祖母手里讨好处,她没那个胆子反抗祖母,只能对她言听计从。”

黎大太太因有生儿子,底气足,虽然儿子病恹恹的,但好歹也养到娶妻生子了,可二太太不然,她只有女儿,没有儿子,在婆婆和妯娌面前,就少了底气,再加上二老爷生性风流,光看他勾搭上小蒋氏就知,此人品性如何,他不会在母亲面前护着妻子,二太太没儿子,女儿养大了要外嫁,她没有依靠,只能对老太太言听计从。

不过她大概也想象不到,不过是拿一幅画出去转卖,为何会被人盯上。

黎韶熙道,“到目前为止,她已卖出三幅前朝书法大家的字,还有两幅严大家的画作。”

严大家?

从黎漱微怔的样子,黎浅浅猜这严大家应该很有名。

“你怎么会有严大家的画?”而且还这么不上心的放在金鱼胡同里?那些人识货吗?黎漱狠狠的瞪黎韶熙一眼。

黎韶熙笑,“我原以为是赝品。”

黎漱看着他良久,黎韶熙还是一脸灿笑,“我是个武夫,对书画能有多少研究?”认不出真假,也是正常的嘛!

话是这么说没有错,但是黎漱怎么听就是觉得怪呢?

“我听说,你爹可是有举人之才的。”

“咦?是吗?表舅打那儿听来的?”黎韶熙微偏着头一脸疑惑,那模样和他妹如出一辙。

笑弥勒悄悄向黎浅浅拱手求救,黎浅浅笑着朝他挥手,“再帮我叫两盘点心上来。”

“等等,他们这里有什么吃的?我快饿死了!”黎韶熙老实不客气的道。

笑弥勒看看黎漱,又看看黎浅浅,见前者没有什么反应,才自动报了菜单,黎韶熙毫不客气的点了十来道菜,听得笑弥勒眼都直了,这位少将军您点这么多,可吃得下啊?

似是看出他的疑惑,黎韶熙大手一挥,“两份一样的,另一份送到旁边我亲卫那去,他们跟我一样,从早上起身忙到现在都还没吃。”

“大哥你们在忙什么?”黎浅浅看看天色,这都掌灯了,“怎么会饿到现在都没吃?”

军营里没给吃的?

黎韶熙细数了下今儿的行程,忙了一早上,将近吃中饭时,被叫去黎家,从黎家出来,才找了家面馆点了炸酱面,准备填肚子,结果面才上桌,就被皇帝急召进宫,一路忙到方才回府,就得了消息赶过来。

黎浅浅忙让笑弥勒去点菜,笑弥勒转身出去,黎漱才冷哼道,“你早知道她们盗卖你们宅里的东西?”

“是啊!老太太不是不肯走吗?要是屋主发现他宅子里的东西被人盗卖了,她还有什么脸面继续住下去?”

“蠢。”黎漱冷笑。“那老太婆会是在意脸面的?再说了,那宅子不说是你爹出钱租的,租屋盗卖屋主的东西,真传出去,你觉得人家是说老太太的不是呢?还是会说你爹不孝,只租了宅子给嫡母住,却不曾供养她,害她得拿屋里的东西出去变卖?”

黎韶熙愣住了,他倒是没想到还有这种说法。

黎浅浅笑着拍拍大哥的肩头,“老太太变卖东西换钱,不会是为了给小蒋氏花吧?”

“应该是。”黎老太太身边侍候的,不是黎浅浅的人,就是大老爷的人,院里侍候的则是黎韶熙安排的,老太太打进京就闹着要见小蒋氏,若不是季瑶深用话挡着,怕老太太早就按捺不住了。

京城居大不易,这里可不像在南城,大老爷手里没那么多钱供老娘挥霍,就算黎经时父子和黎浅浅都在京里,他也不好向他们开口,三房几乎是被他娘净身出户的,现在人家有钱有权有势,那是他三弟有本事,他还要脸,那能向三弟或侄女开口借钱。

他手头紧,老太太想给小蒋氏肚里的孩子添点东西,自然就遭到拒绝,老太太就恼了,叫下人去变卖东西,却被拒绝,肚里火气旺着呢!二太太虽答应她的要求,却也叫老太太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也就是因为她那样子,才会引起书画坊掌柜的注意,进而发现她手里持有的是稀世珍宝。

不久菜上来了,黎韶熙吃了半饱后,才有精神问笑弥勒话。

“你跟我说说,他们店里的那镇店之宝,真的很珍贵?”

笑弥勒笑,“不管珍不珍贵,都已经是成碎片了。”所以珍不珍贵,全由店里人随便说。

黎韶熙点点头,“看来得要去会会这位掌柜,毕竟他从二伯母那里买走的,可是我的东西。”

黎漱看着他好一会儿,才问,“需要派人帮忙吗?”

“当然要。”有帮手为何不要?黎韶熙理直气壮的道,“对了,这位怎么称呼啊?就把他借给我吧?”

笑弥勒正要开口回答他的问题,忽地听到这句,便愣住了,这是要把自己借过去?

“行啊!老成,你就暂调过去帮忙,若需要用到鸽卫,只要派人跟刘二打声招呼就好。”

“哦,好。好。”笑弥勒愣愣的点头应诺,他望向黎浅浅,就见黎浅浅站到椅子上伸出小手拍拍他的肩头,“跟我哥去,好好干啊!我看好你哦!”

呃,教主,如果您说这话的时候,能够不要窃笑就更可信了。

黎韶熙回去的时候,顺道把笑弥勒给带回去了。黎漱带着黎浅浅走出书画街时,已是夜幕低垂,满天星斗与人间灯火齐争辉。

黎二太太早就离开回家去了,她不懂,为什么自己拿出去的书画越多,换得的钱就越少,她虽不懂书画,但她知道那裱褙和所用的卷轴可都不便宜,这宅子的屋主有必要花大钱,裱褙假货吗?这些假货真都只值两三百两?

黎老太太急着呢!特地派人守在二门上,二太太一回来,就被人请到老太太那里去,老太太满眼期待的望着她,等看到她掏出的银票面额后,气的把手边的茶盅给砸过去。

“你个败家婆娘,怎么只得这么点银子?”

“娘,媳妇都是按您的话去做的,媳妇也不懂为什么只得这么点银子。”二太太被茶盅砸到肩头,幸好茶盅里只余茶渣,虽被茶渣弄脏了衣服,但好歹没被烫伤。

“我说你啊!就不能长长心眼吗?”老太太叨念起来,二太太听得很不耐烦,但又没胆反抗,只能忍受,后来还是有丫鬟来报大老爷过来了,老太太才作罢,摆手让二太太离开。

二太太忍着泪扶着丫鬟的手快步离开,才一出老太太的院子,就忍不住靠在丫鬟的肩膀痛哭出声。

丫鬟感觉肩头被打湿了,却动都不敢动,怕扰了二太太,虽说二太太算是家中脾气最好的主子了,但她总是主子,受了委屈要朝她们撒气,她们也只有生受的份。

好不容易等到她哭声渐歇,丫鬟松了口气,扶着她回房去。

“这种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啊!”二太太一脚深一脚浅,似踩在棉花团里,丫鬟们不敢应声,把她送回房,将她交给心腹嬷嬷去侍候。

“你说,我们几时才能回去?”心腹嬷嬷正为她拆髻卸钗,听她这么问,忙安抚道,“等蒋表姑太太生完孩子,咱们应该就能回去了。”说完见二太太整个人软绵无骨的摊在炕上,不禁笑着摇头。

“太太,您别怪老婆子多嘴,您啊!还是想想法子,把老爷哄回来吧!就算生不出孩子,也不能让外头那些女人踩到您头上来啊!”

二老爷乐不思蜀留恋城外不肯回来,二太太被老太太压得头都抬不起来,却没人能帮她的忙,要是二老爷回京里来住,老太太看在二老爷的面上,多少要给二太太脸面。

二太太听了却皱起眉头,“我不要,他不回来才好,省得又带那些小妖精回来气我。”

第二百六十九章 量力而为

心腹嬷嬷无奈,她已劝说多次,二太太态度却是越来越强硬,不过想想也难怪她这么想,二老爷不回来,她只要侍候老太太一个人就好,二老爷要真回来,肯定会带着他的新宠,到时候,二太太就不止要侍候老太太,还得侍候二老爷,更得照顾二老爷的新欢。

看着一个个鲜嫩娇美的贱人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还会在二老爷跟前给二太太上眼药,别说二太太了,就是心腹嬷嬷光想就堵得慌。

“要不您……”心腹嬷嬷顿了下,不知要如何开口。

“嬷嬷有话就说吧!”二太太扶着额,语气疲惫。

心腹嬷嬷却没立刻就开口,而是迟疑了好一会儿才道,“您看,要不要去找浅浅小姐帮忙?”

“她?”二太太嗤笑,“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能顶什么用?”

二太太是内宅妇人,凡事都是听丈夫吩咐,对外头的事情不甚了解,就算听过身边人说起黎浅浅的身份,也没把黎浅浅放在眼里,毕竟,她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小丫头片子,站起来都还没自己高呢!

上次黎老太太被韩大老爷所惑,拉着人去莲城找黎浅浅麻烦时,二太太被留在南城,后来虽去了莲城,但那时黎浅浅并不在,她便很理所当然的认为,黎浅浅其实没什么特别的。

只是她运好,被黎漱相中收为徒,二太太心里对此其实蛮不平的,一直认为,若非黎净净和小蒋氏那贱人的女儿,黎浅浅也不会被黎漱所救,进而收为徒,想到当初家里为了争收徒大会的请帖闹得不可开交,二太太便心口闷闷的。

要不是黎净净她们,说不定这教主的位置就会落在她女儿身上呢!都怪那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贱人!既然出手了,为什么不一鼓作气把人弄死?

“二太太?”

“没事。我没事儿。”想到这些陈年往事,二太太就一肚子火,现在再怎么不甘又如何?那死丫头都已经是教主了!

心腹嬷嬷看二太太的表情,就知她大概又沉溺在往事里,暗叹口气,心腹嬷嬷心道,想这些旧事,还不如把精神放在有用的地方咧!比如说,怎么把二老爷的心拉回来,就算生不出儿子那又如何?只要那些贱人能生,二太太身为正室嫡妻,将孩子抱过来养,那是谁也挑不出理来的,怕孩子的生母以后作妖,留子去母就是。

不过现在二太太看那些贱人是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她们真要怀了,二老爷会放心让二太太照顾她们?生了儿子,会放心二太太抱养?

任何一个脑子清楚的,都会防着二太太对孩子下手吧?

可是这会儿,她真不知该怎么劝了,把话题扯到黎浅浅身上去,其实是想把话引到黎经时父子身上去,可二太太压根就不让她有机会把话题引过去啊!心腹嬷嬷恼得头疼欲裂,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妥。

在上夜的炕上躺下,这感觉依然萤绕于心久久不去,让她整个晚上就像煎饹饼般的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安稳。

隔天醒来,不安的感觉越发沉重,压得她几乎要喘不气来,直到下晌,大太太派人来请二太太,她正在后院看婆子晾晒衣物,听到消息心头一急,疾走两步就踩了小石子儿扭了脚踝。

二太太见状命她留在院里休息,她带丫鬟过去就是。

坐在抱厦的杌子上,看着二太太带着两个大丫鬟走远,心腹嬷嬷心一沉,总觉得要出事啊!



“教主您看看还有什么要带的?”春江把清单递给黎浅浅,黎浅浅翻了翻便点头,“给三长老的礼呢?”

她没看到啊!

春江抿嘴一笑,“给三长老的礼还没送过来呢!”

瑞瑶教新近开幕的这几间铺子,可说是目前京城里最炙手可热的铺子,天宝坊的师父们忙得不可开交,不过大老板交代下来的工作不能怠慢,然而订单太多,饶是他们紧赶慢赶,还是得要再花上个三天时间方能完成。

不过这其实也已经是破他们之前的记录了。

而且掌柜的说了,若是教主看了后觉得满意,还会发给他们一笔奖金!不管这笔钱是多是少寡,能从教主手里得来奖励,本就值得骄傲。

“嗯,让他们做的仔细些。”黎浅浅交代下去,“想来不久,就能把铺子开到梅州去。”

这事早已在计划中,春江点点头,“回头,奴婢就让人去天宝坊,跟掌柜的说一声。”

“你看着办。”黎浅浅把清单放下,拿笔在桌上的纸上记下此事,又把计划要做的事全写上,春江靠过去,跟她核对。

过了一会儿,春寿端着茶盘进来,“教主歇会儿,喝口茶吧?”

黎浅浅把笔搁下,春江边收拾桌上的东西,边问,“瞧你,在高兴什么?”

“嘿嘿!”春寿把茶盘放下,帮黎浅浅倒杯茶之后,才道,“那家繁荣书画坊被衙门查封了,听说有人去衙门报案,说他祖上传下来的宝贝被人偷了,衙役逮着小贼后,循线查到书画坊,在铺子里发现不少来路不明的前朝文物,衙差不敢擅自做主,知府便带着人亲自去查看,这一看不得了,不止有前朝文物,还有严大家的画作。”

好吧!严大家究竟是何许人也?为什么有他的画,就这么大惊小怪?

“这严大家是天盛帝国开国初期的大画家,他的画色彩瑰丽,题材多以盛世风华为主,天盛帝国的开国皇帝看了他的画作后,就曾言,希望在朕的治理下,能让画中盛世早日到来。"春寿忙为教主科普。

此后天盛帝国在开国皇帝的努力下,渐将中州大陆全数收入版图,盛世降临。

天盛帝国灭亡后,中州大陆陷入分裂的状态,新兴势力抬头,逐渐形成各国分据的局面,因有天盛帝国开国皇帝的前例在,这些皇帝们不免暗暗期望自己的国家,在自己的治理下,能成为第二个天盛帝国。

那么拥有严大家的画作,就成了这些皇帝们的目标,他们不以拥有一幅自得,而是想要拥有全部,各国面上和睦,但私底下为争严大家的画作,可说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西越之所以长年派兵侵略赵国,这也占部份原因。

听说当时西越使者找到了严大家的一批画作,正要出价买下时,赵国使者也恰巧赶到,而南楚使者与他前后脚赶到,画作的持有人便让他们竞价,价高者得。

西越使者以自己先到为由,要求持有者只许卖给自己,没想到持有者会让他们竞价,立时就不满了,带人去持有者家里,逼他卖画。

而南楚使者却找上赵国使者,南楚使者自知,自家若要与赵国和西越比财力,那是不自量力,但若能与赵国合作,助他们取得所有画作,那么自家分个一两幅,应该不是难事?

赵国使者对南楚使者的提议,颇不以为然,赵国地大物博,财力雄厚,那需要南楚这小国的银钱支助?

但从南楚使者口中,得知西越使者的行径后,他一气之下便允诺南楚使者,决定合作好好打西越的脸面。

赵国本就财力雄厚,再加上南楚的支持,轻易的打败西越,取得持有者手中严大家所有画作,共计八幅,赵国使者也很讲信诺,大方的给了南楚三幅严大家的画。

西越使者灰头土脸的回国之后,自然是怎么抹黑怎么来,激起西越皇帝的怒火,激化西越与赵国边境的战火,而也因为这次的合作,赵国将南楚拉进与西越的对抗中。

说来也巧,赵国自得了那严大家的五幅盛世百卉后,国运日渐兴旺,而南楚也渐走向繁荣,而没能抢到画作的西越,旱灾和水患相偕而至,造成极大的损失不说,人民也流离失所,本以为撑到冬季,情况就能好转,没想到却迎来百年难能一见的大雪。

气候的剧烈变化,对西越来说可谓雪上加霜,人民锐减不说,农产畜牧也跟着遭殃,国力重挫,使得西越皇帝不得不迷信。

黎浅浅摸着下颌,有点难以置信啊!这严大家的画作如此抢手,她大哥是怎么弄到手的?

还放在金鱼胡同里,让老太太命二太太拿出去变卖?

总觉得这事不简单哪!

想到她哥那天说的,黎浅浅隐隐有个感觉,她哥是故意坑人,被坑的只怕不止黎老太太婆媳,还有天险关的徐将军!

“知府把严大家的画取走了?”

“嗯,听说已经送进宫去。”春寿道,“皇上知道画作的来头后,立刻就派人传老爷和两位少爷进宫。”

宫里,黎韶熙跪在皇帝跟前道,“臣是武夫,不知那画作真伪,想着那画漂亮,就挂在祖母屋子里,想讨祖母欢喜,那知道祖母比较喜欢银票,把画拿去换钱。”

“不是说那是屋主的?”皇帝板着脸问。

“皇上,臣的祖母明知那是屋主的,还是拿去变卖换钱,要是知道那宅子是臣的私产,只怕臣早就保不住那点产业了。”黎韶熙道。

皇上问,“不管怎么说她到底是你祖父的正室,是你父亲的嫡母,你们孝敬她也是正理。”

“皇上说的是,不过也得量力而为,总不能为了满足老人家,而误了皇上的事。”

皇上不解的问,“此话怎讲?”

第二百七十章 遣回



“陛下,您有所不知,臣祖父过世前,曾命臣父接掌家之权。;乐;文;小说 www.lw+xs520.com”

啊咧?整个御书房里的人齐刷刷的看向黎经时,黎经时低着头没说话,任由众人的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

皇帝忽然想到,黎经时在他父亲过世后不久,就被嫡母分出府,听说什么都没分给他。

他转头看身边的总管太监,这些事是总管太监回报上来的,自然是再清楚不过,见皇帝看过来,忙点头回应。

拜黎韶熙兄弟及黎浅浅所赐,黎老太太当年怎么对待庶子的,全京城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御书房中众人恍悟,黎老太太在丈夫死后,就违背了丈夫的遗愿,把庶子给赶出去,大家看着黎家父子,都深感不容易啊!想想看,自小养尊处优的大少爷,突然间从云端掉落,身无分文被赶出家门,他原该是这个家的家主的。

首辅忽然想起来,黎经时的元配妻子……似乎原本是卖身为奴的丫鬟,成亲后就被黎老太太分出去,小两口胼手胝足努力打拚,好不容易攒起一点家产,却遭到黎老太太无情的打压,最后夫妻两只得带着孩子避居到山区的小村子。

就算如此,黎老太太还是没停止打压庶子,黎经时父子被征兵后,黎家三子被卖,四子溺死,黎经时妻子挺着大肚子要强忍丧子之痛,侍候被婆母硬塞过来的正妻。

惨哪!

有黎老太太这样的嫡母,谁还需要敌人?怪不得皇上会重用黎经时父子。

黎韶熙见众人的表情,知他们心中天平已然偏向己方,便又续道,“黎家三房中,仅臣家有四子,大房独生一子,身子骨偏弱,二房只有女儿,没有男丁继承家业,家祖母心有不平,也是在所难免。”

呵呵,小子,你这话说的,看似为你那好祖母说话,其实是在给她挖坑吧?

“眼见臣父子得皇上重用,臣祖母心有不甘,在她的心里,只有她的儿孙才有资格得皇帝的青眼,自她进京后,便一直闹腾不休,想要拿捏臣父子,以供她驱使。”

黎老太太一进京,她的所作所为自有人关注着,听黎韶熙这么说,都觉得这小子说得太过轻描淡写。

黎韶熙微抬眼,皇帝正若有所思的看着黎经时,他又垂下眼心里微笑,开口为黎老太太描补一二,道她不是存心要盗卖屋里的画作,纯是因为担心她侄女儿所致。

得,这下子平亲王夫妻也中枪,老太太的侄女儿,就是那个曾经被硬塞给黎经时的那个,她未婚生女,众人根本想不到,她一个远在水澜城的乡姑,是怎么和平亲王扯上关系的,还给平亲王生了个女儿。

说起来这一位的经历也够离奇的,先是给平亲王生女儿,然后嫁人为妻,夫妻两却从未圆房,直到黎经时立功,皇帝派钦差去他老家接他的妻女进京,才晓得挂名他妻子的小蒋氏,竟是平亲王的老相好?

小蒋氏母女进京后,就进了平亲王府,大伙儿都等着看这对母女被赶出来,万万没想到,平亲王还蛮疼爱这个遗珠,而她母亲小蒋氏,能在一众千娇百媚的王府侍妾中杀出重围,不止备受平亲王娇宠,还怀了身孕!

平亲王妃虽然贤惠,但平亲王已多年未再添子嗣啦!所以这小蒋氏不止运气爆棚,还颇有手段啊!

皇帝在重用黎经时前,曾一度颇为忧心,怕自己相中的这名勇将,其实与弟弟平亲王交情匪浅,不然怎么会为了护住平亲王的女儿,不惜贬妻为妾呢?后来派人详查,确定因小蒋氏母女之故,害得黎经时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虽始作俑者是黎老太太,但追根究柢,若不是平亲王风流成性勾搭小蒋氏成奸,黎老太太也不会为护侄女,而擅自作主。

总的来说,平亲王与黎经时有仇,平亲王也许不会放在心上,但对黎经时来说,平亲王就是害他一家的罪魁祸首,所以就算平亲王想拉拢他,黎经时也不可能答应的,皇帝方安心了!

耳边黎韶熙还在为黎老太太的行为解释,皇帝看着他,心想,黎家父子是厚道人,被黎老太太这样对待,却还是在朕面前为她说话,如果他们胡涂一点的话……

想到小蒋氏母女得平亲王的宠爱,如果平亲王让这母女两,向黎老太太开口,让她要求黎经时父子靠向平亲王……不成,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皇帝下定决心,正要开口,眼睛却正好扫到摆在一旁的严大家的画作上。

“这两幅画作,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哦!那两幅画啊!是当初在天险关打仗时分到的。”

打胜仗分战利品,自来就有成例,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干涉,只是皇帝很好奇,严大家的画作是怎么落到黎韶熙手中的?

黎韶熙推了弟弟一下,黎茗熙随即气急败坏的开口告状。

原来当日打了胜仗,徐将军命他们父子去带人去清理战场,回到城里时,战利品中的金银珠宝早被人瓜分一空,他们父子就只能拿人家不要的这些书画。

黎茗熙算是御书房中年纪最小的,告起状来就算像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似的,偏偏人高马大,让人看着有点想笑,忍不住想要好好安抚他。

皇帝指着画作道,“那可是严大家的画作,你们父子好歹读书识字,难道没认出来?”

“陛下,臣才多大点就跟着父兄上战场了,战场上那有功夫让人去修习这些东西。”黎茗熙指着那些画道,“臣只晓得金银珠宝可换钱,这些玩意儿,若不是臣大哥说看起来心情蛮不错的,大概就被臣一把火给烧了!”

首辅等文官听了不禁拍着胸口暗呼幸好,皇帝也暗道侥幸,黎茗熙悄与大哥交换了记眼神,抬起头闪着单蠢二字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皇帝。

“行啦!这两幅画就留在朕这里,另外补给你们黄金千两,绢……”皇帝开口赏赐了一堆金银珠宝,他越说,黎茗熙脸上的笑容越大,眼睛越发晶亮,看得皇帝大为开怀。

皇帝这辈子赏赐给人的次数多不胜数,但独独这回,让他笑得开怀赏得痛快!不止是又得了两幅严大家的画作让他高兴,黎茗熙那欣喜若狂的小眼神,更是让皇帝开怀不已。

皇帝才说完,就见黎茗熙磕头谢恩,三个响头毫不折扣,个个磕得砰砰响,看得众人都替他觉得疼。

不过想到皇帝赐下的那么多宝贝,又不禁羡慕嫉妒恨啦!

黎茗熙被得皇上示意的总管太监扶起来,他才站稳就对黎经时道,“爹啊!这下子可不愁没东西给妹妹做嫁妆了!嘿嘿!我要把那些漂亮的布留起来,以后给妹妹带去婆家……”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大哥伸手给捂住了,“行啦!知道你好本事,给妹妹攒了这么嫁妆,不过这些咱们可以回家说,现在正事还没办完呢!”

“哦。”黎茗熙一副呆蠢萌弟弟形象,让皇上看了忍不住要摇头,这孩子是怎么在战场上活下来的?

不过黎韶熙的话也提醒了他,他对首辅道,“回头让刑部好好清查,务必把这案子给我审明白了。”

“是。”首辅和刑部尚书、侍郎齐声应诺,敢在京城如此明目张胆嚣张狂妄的,背后都有靠山,只不知这家繁荣书画坊背后的东家是那位了!

皇上这个意思,是不管背后有何势力,全都给他挖到底?

首辅几个心里都忍不住暗自发愁,可千万不要是自己支持的皇子才好。

至于黎老太太等人?

本来皇帝不想管,可架不住黎茗熙可怜兮兮的小眼神直瞅着自己瞧,便一时冲动道,“黎卿既已被嫡母分出来,从此便是两家人,但她到底是黎卿嫡母,卿仍需对她尽孝道,不过她有嫡亲的子孙在,想来生活无忧,如此,黎卿每年就孝敬她敬老银十两便是。”

“是。”黎经时暗松口气,与儿子们交换了个眼神。

“她既有儿孙在,自是含饴弄孙安享晚年,不好让她在京里为黎卿烦忧。”皇帝慢慢的道,似是在斟酌语句。

“皇上英明。”众人齐呼,心里却在想,皇上这是想干么?

“她年纪也大了,黎卿回去后,同你嫡兄们好生商议,择日护送她老人家回乡赡养吧!”

“臣遵旨。”

旨意传到金鱼胡同时,黎老太太都蒙了!皇帝不都是高高在上的吗?她连进宫晋见都没资格,为什么他老人家不管黎经时不孝,偏管她住在那里啊?

“我不走,我还没见到珍珍和她的孩子呢!”黎老太太生气的直跺脚,黎大太太前两日诊出有喜,所以她是坐在一旁看热闹,见黎老太太气急跳脚,直觉不好,忙扶着丫鬟起身,打算离远些,要知道二太太还在府衙没回来,可没人能帮她挡住老太太的火气。

她好不容易才怀上,不想被老太太给坏了事。

她不动还好,这一动反倒把老太太的注意力给引过去。

“我在说话,你在干么?”黎老太太一个箭步冲上去,伸手就想拉住大太太的手,不过大太太身边的仆妇反应很快,大太太这胎得来不易,老蚌生珠啊!要是一举得男,那大老爷还不乐疯了!她们这些侍候的,肯定也能鸡犬升天,所以怎能让老太太坏了她们的事。

就见仆妇、丫鬟们把大太太护得泼水不进,老太太却火气更盛,抓起手边的东西就往大太太的方向砸,仆妇们见状忙护着大太太出去,老太太一击不中怒火中烧,眼前是一片火红。

危颤颤的追过去,还不忘随手抄起身边的东西就砸,仆妇们被砸得头破血流,大太太看得双腿发软,天哪!老太太这是疯魔了吗?

老太太身边侍候的连忙上前拦阻,却不敢出手太重,就怕伤了老太太,双方你追我逃,直到老太太抄起身边一个茶盏扔过去,仆妇们及时把大太太带出去了,但那个茶盏却直直砸中,兴冲冲回府的二老爷怀中女人的腹部。

二老爷看傻了,女人被砸中疼得直叫!她抱着肚子像虾子般蜷缩起来,整个人直往地上滑,二老爷被她带得坐在地,伸手撑住自己的时候,才发现地上一片湿滑,低头一看,“血啊!”

众人一看,坏了!那女人罗裙下开了朵暗红的血花,血越流越多,朝老太太脚下漫涎而来,老太太慌了,整个人往后一跳,嘴里嚷着,“不是我,不是我,别找我,不是我做的,不是我!”

二老爷茫然的抬头看着母亲,就见她嘟嚷着,然后仰身倒下,昏过去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回头

天才蒙蒙亮,金鱼胡同驶出好几辆马车,护卫们骑着大马,护在马车旁,摇摇晃晃的马车一路往城门去。

城门内外人头钻动,等着进城、出城的人们在城门小吏的吆喝下,歪歪斜斜的排成列,金鱼胡同过来的车队也在小吏的指挥下排入队列里。

大太太手护着肚子,靠在厚厚的被褥上,临行前,大丫鬟们被黎大小姐叫去耳提面命了一番,因此侍候大太太时,格外的尽心。

“大太太您喝点水。”

“嗯。”虽然已经怀胎生子好几回,但毕竟已经不年轻了,因此大太太不管吃穿用度都十分小心谨慎。

“二房那个女人……”想到那天发生的事,大太太仍心有余悸。

“慧姨娘被留在京里调养身子了。”大丫鬟之一道。

大丫鬟二道,“您别多想,吉人自有天相,大夫不是说了,只要慧姨娘把身子养好了,日后还是能生儿育女的。”

但先决条件是,二老爷还记得她这个人。

这次回莲城,二老爷本来是抵死不肯走的,但大老爷把圣旨拿出来,二老爷只得老实听话,跟着回莲城去,金鱼胡同便只留下大小姐夫妻两个主子,不过听说这宅子也租不久,要是大姑爷没考上进士,大概就只能回南城老家去了。

“老太太呢?”

“您放心,老太太有二太太侍候着,没事儿。”

老太太那天晕倒后,二太太就从府衙回来了,得知老太太砸掉了丈夫新欢肚子里的孽种,二太太欣喜若狂,大太太看她喜形于色,还派人去让她小心些,二太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二老爷扑上去胖揍了一顿。

二老爷也是够狠的了!二太太伤势未愈,他就把人踢去侍奉老太太。

车队后头的一辆车,都是粗使的仆妇和丫鬟,她们大都是跟着大老爷他们进京的,因此说起二房的事情来,格外的起劲儿。

“不是听说二太太被衙役请去问话吗?怎么一点伤都没有?”那几个侍候二太太的丫鬟及仆妇,可都被得遍体鳞伤,其中一个婆子回来没两天就伤势过重过世了。

但是二太太身上的伤,都是二老爷打的,难道衙役没对她动刑?‘

“好歹她也是黎将军的嫂子嘛!再说拿那些书画去卖,也不是她的意思,充其量只能算是被指使的。”婆子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又讨论起来。粗使的丫鬟们倒是挺安静的,不是她们不想插嘴,而是她们年纪小,在这些婆子面前,本就胆怯,之前壮着胆子插了一句,结果引发婆子们好一阵狂批,那丫鬟自此就再不敢多嘴,其他人见识了婆子们的威武,也都噤若寒蝉不敢多话。

这几天类似的讨论已经进行过好几回,在府里时,有大小姐压着,她们不好放开来说,现在,头上没人管着了,婆子们还不敞开来聊?

车队中间是老太太的车,黎韶熙特地请人装修过,此举还在京里引起话题,有人批评他装模作样,也有人说他太过宽厚,正反两面评价都有,亲兵们怕他听了不痛快,反被他说了一顿。

“不管怎么老太太都是祖父的妻子,她年纪不小,却为我父子千里迢迢而来,如今回乡又要受累,我们身为晚辈心里委实不安,恨不能身替,可惜能力不足,只能帮她把马车弄得舒服些,令她坐得安稳。”

这话说得,黎浅浅听闻都忍不住要骂,得了便宜还卖乖!为什么把车子装修过,如此一来,老太太就不能借口坐得不舒服,走没两天就说不舒服又返回京城啊!

不明究理的人倒是一致给予黎韶熙好评。

黎浅浅试坐过黎老太太的车之后,回头就把自己出行要用的马车全部升级,拜黎老太太所赐,黎漱这回坐马车没再抱怨了,而且自梅州回京后,就命谨一让人筹办一处马车修装铺子,还别说,这铺子的生意非常好,更因为黎浅浅强制一个月只限量接单十辆,生意还会更好。

黎漱本来是让掌柜放开来接单,黎浅浅问他,“会做马车的人多了,可咱们这车却不是人人都能做的,铺子里的师父就这么多,他们的心力有限,若要求他们做多,就只能降底质量,您是要咱们的铺子沦为和外头那些车铺子一样?还是继续维持做只有我们铺子才有的车厢?”

不过这都是后话,现在,黎老太太坐在这辆马车里,却是抱怨连连,一会儿嫌车垫太软,靠得腰酸,一会儿又嫌闷,坐得她直想睡……闹得侍候她的人是敢怒不敢言。

因为就是二太太也只能忍气吞声,她们做丫鬟的,还能说什么?

二太太这时不在老太太的车里,她待在自己的车里头,旁边二老爷正满脸不耐的抱怨着。

“老爷要真舍不得,不如留下来陪慧姨娘?”二太太不顾丫鬟在旁使眼色,直咧咧的对丈夫道。

“你别以为我不会这么做。”二老爷色厉内荏的吼着。

“眼下才出城门,老爷若想回去,还来得及。”

二老爷颇为心动,可是回心一想,不成,没钱,留在京里那是寸步难行啊!这死女人想激他留下来?为何?是觉得自己被请去府衙问话丢脸了?怕自己叨念她?

哼!别以为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才不会让她得逞。

城门上,黎经时父子看着黎家车队渐行渐远,方才相偕下了城门,和城门官打了招呼,父子三人翻身上马,在亲卫簇拥下,出城门往营地去了。

黎浅浅这厢得知黎老太太离开了,不禁愣怔了下,“我们早说要出门的人,忙到现在都还没动身,他们反倒先走了?”

“有皇上的旨意在,谁敢再拖沓?”黎老太太再横,也不敢违背皇帝的旨意。

不得不说,有皇帝的旨意在,黎大老爷做起事来轻松许多。

平亲王府里,平亲王对黎老太太的去留并无太多感觉,只是隐约觉得皇兄这几日对自己的态度略有转变,不知是好还是坏啊?

季瑶深则是额手称庆,老太婆走了,皇帝下旨命她归乡,想来她是再无机会进京来了。

小蒋氏抱着小儿子一脸遗憾,“我还想让姑姑瞧瞧你弟弟呢!怎么就回去了呢?”如今的小蒋氏是有子万事足,因有了儿子,平亲王妃给她的待遇要比以前好上太多。

不管吃穿用度,还是身边侍候的人,都提升了好几个档次,就连季瑶深看着,都不免要惊叹,莫怪那些女人挤破了头,也要进府侍候她父王,进府成了她父王的女人后,这日子过得可比外头好太多了!

只是危险也多上好几倍。

从她姨娘生下儿子之后,已经遇到太多暗算,搞得现在她不敢相信平亲王妃派来的奶娘,只敢让她姨娘亲自喂奶,平亲王为此还高看她姨娘一眼,认为她不管如此做会不会影响自己的身材,一心只为孩子好,这才是为人母应有的表现啊!

因此赏赐不断的涌入小蒋氏屋里,平亲王妃得知后,只平淡的道:“她的运气还真是好。”

“还让她们动手吗?”

“都被人看穿了,还送上门去让人笑话啊?”平亲王妃斜睨丫鬟一眼,“让她们都收手吧!”平亲王妃顿了下道,“人家如今有了儿子,有了底气,她们有什么?让她们机灵点,好歹先生个一儿半女,再去和人家比吧!”

丫鬟们愣了下,亲王妃这意思是……“您这是要让侍妾们的避子汤先停下吗?”

“是啊!”亲王妃笑,“我啊,想开了,挡着不让人生,亲王爷不高兴,嫌我不贤惠,何苦呢?反正亲王府日后是世子,她们的孩子就算生下来,养不养得大还两说,就算养大了,将来分出府去,不用给多,他们都得对我和世子感恩戴德,毕竟,我们可比那黎老太太厚道多了。”

呃……说的也是啊!想那黎老太太把黎将军分出去的时候,可是分文不给,但人家黎将军争气啊!这才几年的功夫,就已经建功立业,成了皇帝面前的大红人。

黎老太太千里迢迢进京,想拿捏黎将军父子的婚事,结果啥也没干成,还被皇帝下旨遣回,真真是丢脸丢大发了!她们光想都替她觉得臊得慌。

亲王妃笑得灿烂,既然蒋姨娘这么一把年纪还能生儿子,那些侍妾们比她年轻,生儿子的机率比她高,只要她们也生儿子,那可就能和蒋姨娘平起平坐啦!如此斗起来才能更加精采。

蒋姨娘现在有儿有女,看似圆满了,但季瑶深再过几年就及笄,然后就要出阁,等那死丫头出嫁,看还有谁帮蒋姨娘筹谋策划。

所以她不急,等着隔山观虎斗。

平亲王妃能想到的,季瑶深当然也想到了,她派人去给黎浅浅送信,想要见她。

“她怎么又找你啦?”蓝棠抓着云珠核对医书清单,听到春江说季瑶深想见黎浅浅,不由皱起眉头不高兴的道。

“她当然要找我啦!你忘啦!她的金主走了,自然要再回头找我做生意赚钱啦!”

之前黎浅浅她们去少云山庄,虽有刘易和季瑶深连系,但毕竟是陌生人,又是男子,季瑶深怕惹事,便不再和刘易他们连络,刘易虽没把人撤回来,但季瑶深已单方面切断合作关系。

跟黎老太太搭上线后,她虽拦着不让老太太见小蒋氏,但是她没少从黎老太太那里挖钱,反正理由是现成的,要给小蒋氏和她肚里的孩子花用,钱来得太容易,季瑶深越要越多,要不然黎老太太也不会铤而走险,明知不是自己的东西,还叫二太太和下人会去卖。

现在黎老太太走了,首当其冲的就是季瑶深,所以她又回头找黎浅浅来啦!

第二百七十二章 梅州行

高朋茶馆二楼包厢,季瑶深听到门口有响动,连忙起身迎上去,看到黎浅浅在丫鬟的簇拥下进门来,不由笑容满面道,“妹妹可来了。”

走在黎浅浅身边的春寿忽感一阵恶寒,抬头看向前方的季瑶深,她怎么觉得眼前那小姑娘满眼的算计?

黎浅浅嘴角噙笑,朝季瑶深福了福,“见过季十二小姐。”

“许久不见,妹妹怎么跟我客套起来。”说着季瑶深就上前来要拉黎浅浅的手。

黎浅浅笑着摇头,“礼不可废啊!”季瑶深正要说什么,就发现她的手扑了个空,没有拉到黎浅浅的手,回过神才发现黎浅浅不知几时,已经挪到桌前的椅子坐下了。

季瑶深只得故做镇定的走过去坐下,“妹妹真是的,怎么从浣州回来,也不跟我说一声。”

说什么呢?黎浅浅笑而不答,她们之间本就没什么情谊,当年与季瑶深母女同住黎家小院的人,不是她,是原主,但拜小蒋氏所赐,长孙氏和原主母女都已香消玉殒,所以黎浅浅不觉得自己与她们母女有何情谊。

真要说有什么,也就只有曾经的合作关系了。

不过这个关系,也因季瑶深片面中断连系而结束了,现在想要再续前缘,呵呵,那有这么简单。

“还在浣州时,就忙昏了,回来之后,更是一路忙到现在。”黎浅浅笑眯眯的伸手倒杯茶给季瑶深,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季瑶深难掩嫉妒的看着黎浅浅手上的那支水润的玉镯,自打京城再见黎浅浅后,就知她身上配戴的首饰,无一不是精品中的精品,初时,她不识货,并不觉得有什么,但跟在她身边的丫鬟和嬷嬷识货啊!

现在的她历经磨练,也能看出黎浅浅那支手镯非凡品,怕是她那好嫡姐身上配戴的,都不如黎浅浅。

想到自己为了银钱烦恼,而黎浅浅却能面不改色的挥霍,真是不公平!

要是她们母女没有被逐出三房,那么今日,她娘就是将军夫人,自己也是黎将军的掌上明珠,听说黎茗熙从皇帝那儿得来的赏赐,全要拿来当黎浅浅的嫁妆!

季瑶深想到这些,就忍不住愤恨起来,当年是黎老太太逼长孙氏退让的,又不是她们母女害的,黎浅浅对黎老太太轻轻放下,却对她们母女毫不留情。

“季十二小姐,请问,您找我来,究竟是有什么事?”

“啊?”季瑶深回过神来,连忙赔不是,“真是对不起,刚刚想到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季瑶深垂下眼,似受了万般委屈,就等人询问,她方好一倾怨愁。

“喔。”黎浅浅单音回应,端起茶来抿了一口,嗯,这家茶楼的茶还不错,季瑶深今儿还真是花了大钱,想来她所求不小。

季瑶深等了良久,就是不见黎浅浅开口问下去,不禁有些失望,明明黎浅浅去浣州前,她们处得还不错的。

她不开口问,自己要怎么把话题引到她想的方向去?

季瑶深有时间在这里耗,不代表黎浅浅愿意陪她瞎耗,“十二小姐?如果没事的话,我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季瑶深开口,起身走人。

季瑶深带来的丫鬟见状忙要上前去拦,“放肆!我们小姐可说让你走了?”边说还伸手拦住不让黎浅浅她们走。

“呵呵!十二小姐,你家的丫鬟可真威风啊!”黎浅浅没说话,开口的是春寿。

“跟她们噜嗦什么?耽误事儿,教主事多着,百忙之中抽空走这么一趟,真是不值。”春江伸手拨开那个丫鬟的手,丫鬟只觉手臂生疼,然后整个人就不由自主踉跄了好几步,跌坐在靠墙摆放的太师椅中。

季瑶深被这发展给惊呆了,看黎浅浅的丫鬟也没怎么出力,就把自己带来的丫鬟给推开去,灵光一闪的想起来,黎浅浅会武,她身边的丫鬟当然也会武!

想到这儿,她看向春江及春寿的眼便不禁灼热起来,想想看,若她身边能有这样的人材在,就不怕有人欺负她了!

“妹妹,姐姐把这几个丫鬟跟你换这两个武婢可好?”

啊?这是什么神发展?

别说黎浅浅主仆三人听怔了,就是季瑶深带来的丫鬟们也都傻了,她们背后可都有各自真正的主子在,这十二小姐凭什么一句话,便要把她们送人?就因为那两个丫鬟?

她们有什么好?论相貌,仅是中上,看起来也不怎么伶俐,拿她们几个人去换她们两个?怎么看都不划算吧?十二小姐精明,怎么可能做这么愚蠢的买卖?

“对不住,她们两是我的贴身丫鬟,不换也不卖。”

“那,妹妹可知那儿有如她们这般厉害的武婢卖?”

黎浅浅打量她良久,才回答,“不知道,她们是师父给我的,十二小姐可以回去问问你父王嘛!亲王府里应该就有武婢吧?”

这自然是有,只是那些人,是平亲王费心栽培的,亲王妃身边有两个,每个嫡女和媳妇身边各有一个,庶女嘛!人手不足,当然就省下来了,当然,嫡女出嫁时,武婢是要留下来,不跟着出嫁的。

平亲王妃闹腾过,不过平亲王没理会她,武婢拿的月例是外院给的,平日就是专职保护人,不做旁的事,就算是平亲王妃开口,她们也不从,后来平亲王妃便不怎么让她们贴身侍候。

一来是使唤不动,觉得没脸,二来是怕她们听到看到什么,去跟平亲王说,另外也怕她们是平亲王派来监视自己的,不让她们贴身侍候,只让她们待在院里。

嫡女们自然是有样学样,跟着平亲王妃学,晾着这些武婢,再说了,她们是嫡女,别说在自个儿家里,就是出门赴宴,有人敢不长眼的欺负她们吗?又不是不想活了。

她们没把武婢放在心上,季瑶深这个半路出家的亲王府千金,又怎会知道,家中其实是有武婢的。

听黎浅浅这么说,脸就沉下来了,“妹妹何苦这样小气?”

黎浅浅笑了,“既然十二小姐觉得我小气,那就别跟我往来吧!省得连累十二小姐也跟着小气了,走啦!”说完转身就走,才不管后头季瑶深鼻子都被气歪了。

有前车之鉴在,众丫鬟们不敢相拦,只能看着她们主仆三人离开,季瑶深这时才想起来,自己找黎浅浅的主要目的,可是她什么都没说,就让人走掉了?天哪!她怎么这么笨?

不胜懊懊的季瑶深只能悻悻然返家,并冀望下回时,能说服黎浅浅把两个武婢送给自己,还有她们生意,瑞瑶教新开了铺子,想必更加需要招揽贵客上门,到时候她可要开个好价码,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便黎浅浅给钱。

离开茶馆后,季瑶深让车夫绕到天宝坊及锦衣坊去,她不是没来过,但之前没和黎浅浅联想到一块儿,今儿见到黎浅浅之后,才将之连到一块儿。

因为人多,所以马车只能快快经过,不能逗留,季瑶深掀起窗帘的一角往外瞧,看到那铺子里人头钻动,铺子外头人来人往,不禁要想,若这两家铺子都是自己的,那该有多好啊!

有她这种想法的人,还真不少,但是,瑞瑶教的前教主不好搞,他自己难能露面也就算了,现在传给徒弟了,没想到他徒弟比他还难见?听说那小丫头片子是黎经时的女儿,不少人找上黎经时,想要他牵线,让他们见见黎浅浅。

原本是想,不过是个小女孩嘛!哄一哄,吓唬下,说不定就让他们如愿了呢?没料到人家师父护得紧不说,亲爹和兄长也保护得滴水不露。

让他们无处下手啊!真是太讨厌了!

这些事,黎浅浅都听刘二说过,师父就是那样,不想搭理的,直接无视,可是父亲和哥哥们在朝为官,为她和同僚们闹翻,似乎不太好?

黎韶熙知道妹妹为他们父子担忧后,直言道,“我们是皇帝重用的人,可你想过皇帝为什么满朝百官不用,偏要用我们父子?”

她哪知道?她要晓得皇帝想什么,她就去做皇帝了!呵呵!

“就因为我们在朝中没有什么关系,跟所有人都不熟。”说穿了就是皇帝不相信那些文武百官,所以他才破格起用黎家父子三人,当然,这其中有没有相中黎浅浅所带来的人脉关系,那就不得而知了。

因为黎漱和黎经时扛住了,所以黎浅浅日子才能过得这么悠哉。

就在季瑶深思忖着何时再把黎浅浅约出来时,黎浅浅他们出了京城,往梅州去了,黎经时父子这次谁也没能跟着去,不过好歹把二十个亲卫硬给塞进去了,黎经时觉得这是一大胜利,黎韶熙兄弟却看得明白,黎漱之所以点头,八成是想捡现成的。

瑞瑶教缺人,尤缺会武的,一般的教众就算要学,也得花些功夫和时间去栽培,但这些黎家军,都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基本武术难不倒他们,若当中有好苗子,再加强训练一番,就会是鹰卫的后备成员,其他的就是进入商队,成为护卫,再不济就待在货栈里当护卫也不差。

黎经时要操心的事太多,所以黎韶熙很早就把这些事从父亲那里接过来,只是他一直以来的安排,无法消耗每年退下来的人,现在好啦!从战场上退下来的黎家军总算能有好去处。

虽然之前就谈过此事,不过当时说的,是入商队或货栈,并没说会择人入鹰卫,因此黎韶熙只和弟弟略提了下。

看着女儿的马车渐行渐远,黎经时摸了摸下颌,“我怎么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啊?”

第二百七十三章 路上巧遇

黎韶熙兄弟两交换了个眼神,“不知妹妹她们这一去,要几时才能回来?”黎茗熙一脸思念的看着人来人往的官道,黎韶熙默默的别过头去,看人高马大的弟弟装忧伤,实在很想笑,肿怎么破?

黎经时听了黎茗熙这话,不禁想到自和女儿团圆后,不止没能住到一块儿,女儿还老被她师父拎着到处跑,虽说是没耽误到女儿的课业,但是,她到底是个女儿家,眼瞅着再过几年就及笄,然后要出嫁,这女红中馈好像都没学啊?

将来去了婆家,要是因此被婆婆嫌,被妯娌笑怎么办?

可是女儿拜了师,不归自己管啊!而且这些事都该是当娘的管,他一个大男人那懂得这些?哪知道上那找教女红中馈的先生?可是不学,将来出嫁……

黎经时陷入自己的思绪里,一个头比两个大,就见他捧着脑袋不住哀叹,黎韶熙兄弟两不知他怎么回事,以为他不舒服,二话不说就把人给挟带回营,找来军医给他看诊。

年约四旬的军医瘦高个儿,蓄着一把胡子,自个儿背着药箱,跟着亲卫匆匆赶到,可是他左瞧瞧右看看,愣是没看到将军身上有伤啊?

“黄军医,您行不行啊?”黎茗熙看他也不把脉,只瞅着他爹瞧,忍不住开口问。

“怎么说话的?”黄军医立时一记白眼瞪过去,不管几岁,只要是男人,都很介意这个问题,尤其黄军医近来发现,自己好像貌似有些力不从心,因此就更加敏感啦!

黎茗熙是个年轻小伙子,虽然从小在军营里混大的,但是,基本来说,还是个纯洁的雏,哪晓得自己的话,不巧点到黄军医那不可对人言说的地儿!

被瞪得莫名其妙的黎茗熙,摸摸脑袋小心翼翼的退到他哥身后去,老男人的白眼威力不小,他有点憷。

“黄军医,请问可看出我爹怎么了?”黎韶熙不动声色的挡住弟弟,双手作揖十分有礼的问。

“嗯,我看看。”黄军医掉回视线,落在黎经时身上,见他嘴一张一翕的,似在说什么,便借把脉的时候,倾耳听了下,听明白黎经时在碎碎念什么后,他脸都黑了。

这黎将军都在想些什么啊?找绣娘?厨娘?这是要做什么?

“将军似有心事,你们兄弟找机会好生问问,老夫开帖安神汤,若晚上不成眠,再给他服,若能安睡,就不用。药喝多了不好。”

还浪费!黄军医是行伍出身,最是晓得行军打仗时,这药材的珍贵,虽说这黎家军看来应该是不会再回天险关去了,可是这药材是能留一点是一点嘛!免得要用时还得花大钱去买。

黎韶熙点头谢过,让亲卫送军医出去,自己坐到父亲身边,他不是没听到父亲的叨念,只是他不明白,父亲去送妹妹,为何会突然叨念起绣娘和厨娘起来?

然后他忽地想起来,将军府的总管上回跟他说,要请几个绣娘回来,因为府里每季都要给下人做衣服,至于主子们的衣服,也要做,谁让各院主子屋里都没丫鬟侍候,按一般大户人家的惯例,就是主子们的里衣、腰带等小东西,大多是由女眷带着院里侍候的丫鬟做。

若家有女红了得的女眷,外衣也做得,府里养的绣娘就只做下人每季的衣服,但若没有女红了得的女眷,主子们的外衣也得由绣房的绣娘包办。

父亲是十几岁成亲后才出的府,这些规矩他应该是晓得的。

所以父亲才会念叨着要请绣娘?

那厨娘呢?他们并不重口腹之欲,那请厨娘是为何?

黎韶熙问弟弟,可听父亲说过要请厨娘?

黎茗熙一脸茫然,他只听到父亲嘴里嘟嚷着,并不知他在说什么,因此听大哥忽然这么问,不由怔住,“大哥,你想请厨娘?”他顿了下,随即拍手道,“大哥你这主意好啊!请个手艺高超的厨娘,这样以后咱们想吃什么,自己家里就有,不用花钱去酒楼。”

京城居大不易,他们兄弟都不是那种只顾自个儿享福,亏得弟兄的人,跟着他出门,他吃什么,亲卫们就吃什么,因此一餐饭吃下来所费不赀,想想就觉肉痛啊!

虽然妹妹说了,只要他们去福来酒楼和福来茶馆,她就免费招待,可黎茗熙那舍得妹妹吃亏呢?因此就算福来酒楼的酒菜再好吃,他也难得上门一趟,就怕去得多了,他妹吃亏。

但要是家里有好厨子的话……

黎经时不知道两个儿子想偏了,不过找绣娘和厨娘的事,有他们两分摊了,他就不用伤透脑筋啦!

至于黎浅浅,她是完全不知道父亲和两个哥哥在想什么,所以等她回京,看到他们帮自己准备的那一屋子华衣美服,还有如流水般送上桌的美食时,就为了诱她回将军府住时,还是真是吓傻了。

虽然已经出行过很多次,不过这回大概算是最声势浩大了!因为准备着要往梅州发展,所以带了不少人来,人多行李也多,不过他们用的马全是上品,马车也都修装过,行进起来速度不慢,很快就赶上前两日离京的黎大老爷他们。

本来黎大老爷是想走水路,但是黎老太太又闹脾气,抵死不肯上船,一打尖,老太太挑剔这个批评那个,搞得所有人心情都十分火爆,一点芝麻绿豆大的事,就闹起来,大老爷没心情安抚老母,也没心思去安抚下人,只能杖责后发卖了几个闹腾得凶的。

被发卖的人哭哭啼啼,他们没想到会落得这个下场,其他人见了心生警惕,不敢再闹事,而且因为有人被发卖了,有人被杖责了,落到他们头上的差事变多了,并且他们不敢偷懒了,因为侍候的人少了,他们一偷懒就被看得一清二楚,就算大老爷因在旅程中,不发作他们,难保回莲城后不处置他们?

黎浅浅她们的车队与他们就在出武州的边界上遇到了,黎大老爷忙过来和黎浅浅商议事情,黎浅浅跟他见了礼,直言要去跟黎老太太请安。

“不必了,不必麻烦了!你祖母这一路舟车劳顿,一到客栈就歇下了,你要去跟她请客,她还得起身梳妆,别去了。回头我跟她说一声,你有这个孝心就行。”

既然如此,那她还是别去给老人家添麻烦啦!

黎浅浅就和黎大老爷谈起莲城的生意来,黎漱在旁坐填。

而黎二老爷听说黎浅浅竟然在此,先是愣了下,随后就欣喜若狂,“去跟那丫头说一声,说我一会儿就过去见她,让她别走啊!”

“二老爷,您去找黎教主做啥?”随从看二老爷的样子,心里涌起不太美妙的感觉,二老爷不会又要犯浑吧?

“怎么?我不能去见她啊?我可是她二伯父啊!再说,我也只不过是想跟她借那个蓝海,叫他去给我那爱妾把脉,让他早日帮她调养好,然后把人给我护送回莲城来。”二老爷喝得醉醺醺,说话有点大舌头。

随从心里直呵呵,二老爷您也太把自个儿当回事了吧?听说蓝先生去天险关给人疗伤去了,不在京城呢!您找黎教主借人,借得着吗?还让人帮忙给您姨娘调养,还把人给护送回莲城?当人闲着没事干,就专为您的事忙活了?

不过他没表露出来,老老实实的去见谨一,谨一连去请示都不曾,就直接拒绝他,随从回去就跟二老爷实话实说了,把二老爷气得跳脚,嚷着要去找黎浅浅,随从看他就要冲出厅门,才在后头慢条斯理的道,“奴才请示的是黎大教主身边的谨一管事。”

二老爷一个趔趄差点摔个狗啃泥,回头怒斥道,“你怎么不早说。”

“老爷您冲得太快了,小的没来得及说。”其实他是故意的,反正二老爷也不会拿自己怎样。

二老爷骂骂咧咧的回头坐下,“去给我置办桌酒菜来,老爷我要喝酒。”

随从应诺,转身出去了,走到一半时,正好跟二太太迎头对上。

“二太太。”

“老爷在厅里?”

“是。”随从应道,然后就借口要去给二老爷订酒菜走了,二太太看着他远走,然后才回头扶着丫鬟的手回房去。

黎大老爷从黎浅浅这里离开时,是眉开眼笑的,因为他这好侄女儿又给了他几个赚钱的新想法,一回房就把自己的心腹喊过来,命他们分头行事,他等不及回到莲城再行动。

叫心腹分别赶回南城和莲城,把铺子和庄子的帐理一理,看看能动用的钱有多少,他好再买铺面开新的店。

大太太见丈夫这么急,不禁要开口劝上一劝。

“欸,你安生养胎就是,咱们如今虽已有孙,但儿子到底体弱,我怕他活不到孙子长大啊!若你肚里这个是个男孩子,将来他们叔侄两一块长大,这情份堪比亲兄弟,不管做什么都有个人能帮衬。”

长子体弱,他们夫妻能有个儿子,就已经是大喜,大老爷不敢奢望儿子夫妻能再生二胎,若妻子肚里这胎是儿子……他和妻子年纪已不小,能否活到小儿子长大?

要是他们夫妻和长子真的早走,那就得由儿媳妇把小儿子和孙子一起带大了,有黎浅浅这侄女儿镇着,就算儿媳妇想做怪,也得惦量着……

黎浅浅还不晓得,黎大老爷想托孤,谈完事情后,被蓝棠押着去泡了药浴,久违了的药浴重出江湖,把她整得死去活来,一出浴间,就直扑床铺躺平,“明儿要走的时候再叫我。”

“是。”春江脆声应诺,帮她掖了掖被角,放下床帷后退下。

黎浅浅翻个身随即沉沉睡去,蓝棠见她没出来吃晚饭,还过来给她把脉,见无异状才松了口气。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三长老

隔天一早,蓝棠一起身就急急过来瞧黎浅浅,看到满院子飞舞的人影,她才安下心来。乐-文-

“棠小姐这是怎么了?”

“呵呵,没什么,只是怕浅浅对昨天的药浴不适应。”

春江她们不以为意,把早饭搬上桌,招唿她过来吃,蓝棠心道,一会儿浅浅梳洗好过来,要好好的再给她诊脉。

黎浅浅收功去梳洗,再出来时,换了一身水蓝襦衫,衣处绣了粉嫩嫩的荷花,双髻上系着水蓝缎带,以珍珠簪压着,看来很是清新。

一坐下,蓝棠就抓住她的手把脉。

“我没事儿。”

“知道你没事。”蓝棠道,把完脉确认没事,才笑着对黎浅浅道,“昨儿的药浴用的药,跟之前的都不同,药效有点强,所以才怕你受不住。”

“哦。”黎浅浅点头,“怪不得昨儿泡完之后,就想睡觉。”

用过早饭后,黎漱派刘二来,说是今儿休整一天,明儿一早再动身。

春江她们闻讯便停下手上的工作,昨儿入住时,她们把所有的用具换上她们带来的,要走,自然也要把自家的用具打包带走,现在要多留一天,就不用忙着收拾了。

“祖母她们走了?”黎浅浅问。

刘二摇头,“大老爷他们都还没起。”

看看时辰,大概今儿不走吧?要不然等他们收拾好要动身,天早都黑了。

黎浅浅好奇问,“他们昨天闹腾了?”她睡得早,要是黎老太太她们那边闹起来,她是完全不晓得的。

刘二知道她睡得早,便把昨晚黎大老爷他们的事说给她听。

黎二老爷早早喝醉了,二太太龟缩在自己房里,大老爷护着怀孕的妻子,老太太闹腾就随便她去闹,可谁知她昨晚上不只在自己屋里闹,还要跑来闹黎浅浅,大老爷知道后,就发作了侍候老太太的人,侍候的人全被打了一顿,谁还能侍候老太太。

没人啦!

因此老太太就在屋里哭嚎。

出门在外,遇上这么一个恶邻居,着实叫人着恼,住客们涌向客栈掌柜那儿去告状,一般人家遇上这样的事,摸摸鼻子自认倒霉也就算了,可是经商的和进京赶考的,便咽不下这口气,定要讨个公道。

好歹要个赔偿金压压惊也好。

客栈掌柜没办法,只能找大老爷要钱好安抚住客。

黎大老爷才得了主意生财,没想到就得先大失血,心里不是不恨,但能怎样?谁让那是他亲娘?想到这一大家子的重担都落在自个儿肩上,他不禁要怨母亲,当年他爹安排得好好的,他们兄弟当富贵闲人就好,啥事都不用他们费心,偏偏他娘心大,不肯让三弟当家主,硬把人赶出家门。

别以为当家主很风光,这些年下来,大老爷早就厌烦了!如果二弟是个有肩膀的,能帮他分担些事,他也不至于这么劳累。

当然最重要的是,后继无人,黎天赐身弱虽多智,但每每一动脑,就得卧病在床多日,次数一多,大老爷哪还敢让儿子动脑。

要是黎经时父子一直没消息,他也不会想太多,日子就是这样子过嘛!可是黎经时父子回来了,还得皇帝看重,看到黎经时父子,黎大老爷不免要想,如果当初母亲不曾自做主张,说不定儿子会是个健壮的孩子,自己也不用为生计而劳累。

最重要的是,母亲一犯浑,他不用自个儿扛,会有当家主的三弟来帮忙。

只是现在说这些都迟了!

就算他想把家主之位交到黎经时手上,人家都未必愿意接。

肉痛不已的掏钱消灾后,他亲自去和黎老太太谈了约莫一个时辰,他们说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黎老太太砸了一地的东西,黎大老爷出来时,面色铁青。

因为闹腾了这么一场,黎大老爷他们才会晚起。

黎浅浅摇摇头,对刘二道,“派人盯着,别干涉。”

刘二闻言笑了,他就怕黎浅浅心软,对某些人就不能心软,不然最后被拖死的可能是自已。

休整一天后,隔日一早黎浅浅他们就启程上路了,黎老太太还想着要派人去把黎浅浅叫过来,好在那死丫头面前摆摆祖母的威风,谁知天才亮,人就已经离开了。

她气恼得又要砸东西,却让侍候的人死命拦住,机灵的早跑去通知大老爷,大老爷才刚起身,脑子还没清醒,听到丫鬟的回报,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老爷,母亲老这么闹,可怎么是好?还有这么一段路要走呢!”大太太抚着肚子有些忧心的望着丈夫。

大老爷长叹一声,“不然能怎么办?”他就怕老娘重施故技,要是再闹腾几栈会统统拒绝他们入住啊!这些客栈之间自有连系的管道,消息可灵通了,他可不想日后出门找不到客栈可住。

“不如请个大夫,给母亲开服温和的安神汤吧?”

“可这汤药用多了,会不会影响身子?”黎大老爷是想老娘能老实不闹腾,可没想让老娘自此昏沉度日。

若要黎大太太说,老太太身体会不会受影响,管她啥事?人家心里可没把她们这些儿媳和孙女放在眼里,就是孙子也不放在心上,没看出门这么久,老太太可曾问过孙子一句?

倒是忙不迭弄钱给小蒋氏母女花用,可惜啊!人家也没把她放在心上,连她们要离开,也不见季瑶深或小蒋氏派人来送行,偏偏老太太还记挂着人家,不忘派人送银票去给季瑶深母女花用。

黎大太太温声的劝着丈夫,“只要母亲不闹,咱们也能快些到家,等回了自己家,也就不愁母亲闹腾了不是?”

大老爷沉吟半晌,就派人去请大夫,只要他娘是病人,那些人再要来闹也不好意思了吧?

大夫很快就来了,给老太太开了方子,交待不可常用后就离开了。

大老爷命人熬药来,一碗药下去,老太太就睡着了,安安静静再也不闹腾。

这一晚,所有人都能好好睡上一觉啦!

隔日众人精神抖擞动身往莲城去。

而早他们一步离开的黎浅浅他们,已经进入梅州,三长老派来的人已候在此地,刘二派人过来打前哨时,他们也正好抵达,两方人马一碰头,就由三长老的人带他们去订了客栈,把一切安排好之后,便在官道上守着。

黎浅浅他们来得很快,没让他们久等,双方一汇合,就往客栈去。

刘二听完来打前哨的部下回报后,就来跟黎浅浅说明情况。

“三长老之前遭人暗算,差点就中计,幸亏她身边的丫鬟南烟拼死把她救出来,三长老大发雷霆,把人梳理一番后,清出不少钉子。”

追查到底的结果竟然是,以前在她身边侍候,如今已被她表哥收房的丫鬟南荃,和她舅母合谋算计她,想让她**给她表哥。

张黄氏设计她,除了觊觎颜家的财产,还有三长老的人脉关系,三长老年纪己不轻,想来就算嫁进门,也生不出孩子,那么这庞大的财产,岂不就落入她儿孙手里?

而南荃,虽然如愿以偿进了张家门,但是她一个丫鬟出身的姨娘,能有什么依仗?她怕丈夫再娶,若是来个厉害精明的正妻,她的日子就难过了,更何况到现在她都没能生儿育女。

如果三长老能嫁过来,那么有着往日情份的自己,岂不就有人罩着了?因此她非常积极撮合三长老和张家表哥。

只是她从前贴身侍候三长老,都没能劝说成功,如今想成谈何容易?所以她便找上张黄氏,以利诱之,张黄氏便会想方设法促使此事成功。

不过她们没想到,会被南烟识破,危急时刻硬是把三长老给救走,倒是便宜了另一个倾慕张见复的富家千金。

事后,张见复震怒,把南荃送到乡下庄子去,对亲娘,他虽气恨却无技可施,对那富家千金,他是想负起责任,但对方家长不肯,张见复毕竟是个鳏夫,他们舍不得自家闺女去做继室,而且听说,张见复的儿女都不是好相与的。

张黄氏以为自家儿子条件好,只要他想娶,没有人不想嫁的,前媳妇不就是如此吗?所以她一直认为丈夫的这个外甥女不过是拿乔,想要借此拿捏她,想要逼她退让,让她答应她嫁进门后,若生儿子就要过继去颜家,南荃就是相准了这一点,才能几句话就说动她。

却不知三长老是真不想嫁表哥。

她一心只想嫁黎漱,黎漱不婚,她便不嫁,两个人就僵在那儿。

黎浅浅是觉得表舅对她真没那个心思,可三长老就认定他了,只是没到他面前来挑明,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跑到大姑娘面前说,我对你真没意思,你赶紧嫁人去吧!

“该不会就是因为这样,三长老觉得自己有机会,所以才……”蓝棠若有所思的问。

黎浅浅点头,“应该是这样吧!”之前她虽然略知一些,但是大家都觉得她还小,所以跟她说起此事时,总是那个隐一些,这个藏一点,说的不清不楚的,这次她直接挑破问黎漱,才从黎漱那里问出端倪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二百七十五章 发展

此时的三长老府咏香园的东偏门处,一个素面朝天的妇人挽着手中的竹篮,正在和守门的婆子套近乎,守门的婆子有两个,一高一胖,年纪约莫都在五十上下,高的那个正咬着牙签若有所思的看着来人。

胖的那个则笑呵呵的提起脚边炉上的茶壸,她走到一旁的桌子,给自己倒了杯茶。

“南荃啊!你也别跟我们姐妹在这儿磨牙,你现在可是高高在上的表少奶奶啊!从那个门不能进,干么硬要从咱们这儿走?”

妇人暗咬牙,张见复好狠的心,竟然把她送去庄子上,要不是她机灵,半路上找了个理由溜了,真要被送到庄子上,这辈子怕是再也出不来了。

都是南烟那个贱人,竟然敢坏了她的好事!等她落到自己手里,定要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只是眼下她连门都进不去,垂下眼眸,南荃紧握双手,涂了红荳蔻的指甲掐进了掌心。

以前她在三长老身边侍候,三长老习武,她们自也要跟着练,指甲向来留不长,三长老因为黎漱的关系,穿着打扮简洁清雅,就算染指甲也是浅浅淡淡的粉色,她们是三长老的丫鬟,自然是要学主子。

但其实南荃最讨厌那些素淡寡味的颜色,她喜欢的是艳丽的正红、大红、深橘等色,可是主子喜欢,她们做丫鬟的能说什么?

嫁入张家之后,因为是妾室,所以她这辈子是跟正红色无缘了!只能从衣饰上的绣样、首饰上的花色及指甲上去满足自己。

她不想走回头路,但眼下她不得不回头,只有求三长老帮她的忙,她才能重回张家,赢回丈夫的心。

听说傅家二老不答应把女儿嫁给张见复,因为不愿女儿做人家的继母,只是傅小姐乐意,在家寻死觅活的闹着要嫁,再这么拖下去,迟早傅家二老终究是会心软,答应女儿嫁入张家。

到那时,她还能有什么胜算?

只是赶在傅家二老答应婚事之前,让三长老点头嫁给张见复,她才有机会翻身。

想到这里,南荃忍下婆子们的嘲讽,抬起笑眯眯的伸出手,将手里捏着的荷包递给对方,婆子接过荷包,顺势捏了下,里头传来薄薄的纸张磨擦声,婆子们笑容满面,让南荃进门。

南荃进门后暗松口气垂眸道谢时,不禁鄙夷的扯动嘴角,随即快步的离开。

她曾在三长老府中待了十几年,而且嫁进张家后,也不时随继女张幼仪到咏香园来,因此这里的环境她再熟悉不过了。

门口的两婆子看着她跑远后,才把她给的荷包拿来打开,高的婆子边打开荷包,边还叨念着,“真是富贵人啊!不当家不知当家苦,这打赏人,一出手就是……”

一张白纸。

原以为至少也是五十两银票的两个婆子傻住了。

“怎么会是一张白纸?”胖婆子尖厉叫道,高婆子一脸蒙逼,合着她们被南荃那贱人给骗了?

南荃闪身进入夹道时,正好听到胖婆子的尖叫声,嘴角笑意加深,她们真以为自己会出手那么大方?不过是守门的婆子,给她们几块石头都嫌麻烦,所以她没去找石头,直接塞了张白纸进去,她们大概还在暗笑自己是傻货,一出手就是五十两银票吧!

正院偏厅,三长老身姿端丽美目低垂,坐在圆桌旁的少女,正滔滔不绝的数落着自家祖母和姨娘的不是。

“幼仪,她到底是你祖母,就算她犯了错,你也不该到我面前来说她的不是。”三长老伸手将一杯茶推过去。

张幼仪脸上略有臊意,表姑素来温和,就算那天祖母和姨娘算计她,也不见她发火,所以她完全不怕她,没将她当回事,虽然祖母说她这表姑很是了得,可她从小到大,也没看过她表姑如何了得,因此她觉得祖母大概是在哄她的。

她娘过世的早,父亲忙,平日总是她们兄妹两相依为命,就是祖母也不常见,后来张存仪去书院读书,家里就剩她一个人,后来听奶娘说,祖母在催父亲再娶,她怕继母进门,她和哥哥会碍了继母和继母的儿女的路,从此就没好日子过,因此很是排斥。

听闻祖母有意让父亲娶颜表姑,她派人打听情况,也不知自己怎么会和南荃走近的,没多久,南荃就成了父亲的小妾。

她那时就想,这南荃好可恶,原来她跟自己套近乎,全是为了父亲,南荃是颜表姑的丫鬟,若非颜表姑在背后给南荃撑腰,就凭南荃一个丫鬟,哪来那么大的底气,敢算计自己。

南荃进门后,对张幼仪服低作小,很是讨好,总算让张幼仪对她又亲近起来,这回南荃和张黄氏算计三长老,虽然所有人都说她们是罪有应得,但张幼仪偏偏跟众人唱反调,认定是三长老不安好心,自己不愿嫁她爹,还不让她家好过。

其实有脑子的人一想就明白,南荃和张黄氏对张幼仪说的话漏洞百出,但张幼仪对她们两不设防,反倒先入为主的认为三长老心思深沉,见不得张家人过得好,就是要张家人不好过,所以诬蔑张黄氏和南荃两人谋害她。

三长老对这个跑到自己面前来乱喷一气的女孩很是无奈,若不是看在她已经过世的舅舅份上,她早就把这自以为是的小姑娘给轰出去。

她懒得理会,就以为她没脾气好欺负?她那位好舅母以为自己会大人大量,不跟她孙女计较?

“你说完了吗?”三长老抬起眼皮睃张幼仪一眼,张幼仪被打断话头,很是不悦,拍桌瞪眼道,“你竟然敢打断我的话?你懂不懂礼啊?”

“那也要看是对谁?”三长老懒得理她,起身对厅里侍候的人道,“好生把张小姐送回去,记得跟她爹说一声,张小姐也不小了,再过不久就要及笄,现在不好好教导,日后去了婆家,怕是得吃不少苦头。”

“你!”张幼仪气恼的伸手指向三长老,见三长老及厅里诸人不为所动,不禁有些毛,“你等着,回去我定要跟父亲说你欺负我。”

三长老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径自转身就走,丫鬟们拉着张幼仪出偏厅,正好遇上来回报的丫鬟,“教主她们到了?”拉着张幼仪的丫鬟们问。

“嗯,已经进梅州了,应该就快到了!”来回报的丫鬟笑嘻嘻的回道,“姐姐们这是要干么?”指着张幼仪问,张幼仪的嘴已被堵住,见状呜呜呜的挣扎着。

“张小姐还是老实点的好,不然可别我们出手没个轻重,误伤了您哪!”

张幼仪不过是十三岁的小姑娘,在家是众人捧着,出门因是三长老舅家侄女儿,也是受人追捧,只是小姑娘自个儿不知道,她还以为外人对她巴结拍捧,是因为她是张家的女儿,她身边侍候的人也不知究理,还以为是因为自家老爷的缘故。

所以张幼仪不曾被人如此对待,又气又恼,心想回家定要跟父亲好好告上一状,叫她这表姑吃不了兜着走。

侍候她的人见状,嘴里忙着叫嚣,手里则忙着推那些丫鬟,想把自家小姐救出来。

只是她们低估了三长老,也小看了她身边侍候的这些丫鬟,她们的武力值也许及不上春江她们,但对付张家的丫鬟仆妇,那是绰绰有余。

没多久,张幼仪就被押上车送回张家去,至于张家的下人?她们只能一路狼狈的跑回去。

黎浅浅她们的车队正好与她们擦身而过,听到她们边跑嘴里边不干不净的咒骂三长老,黎浅浅朝春寿使了个眼色,春寿便探头出去和车夫说了几句,不多时,就有人朝张家人的方向追去,待了解怎么回事后,指风便往那几人的脚窝而去,立刻就看到那几人纷纷扑倒。

重力加速度,这扑下去的力道不小,个个起来都挂了彩,疼得她们说不出话来,自然也不好再骂人,互相扶持着往张家走。

她们这一路来,引起不少人的关注,都知道她们方才一路咒骂的是何人,心里早就不悦,见她们倒霉,都觉大快人心,虽觉她们扑倒的方式有些怪异,但能见到她们倒霉就成。

嘻笑嘲讽的话不绝于耳,令张家下人们更加恼怒,但她们也觉方才那一跤不太对头,因此不敢说话,脚下不停的拚命往张家赶。

“教主,已经略施薄惩。”春寿得了讯,笑吟吟的回报给黎浅浅。

“嗯,方才那些是谁家的,竟然敢这样咒骂三长老?”

春寿皱皱鼻子回道,“是三长老外祖家的下人。”

“三长老的人不知道?”

“应该是知道,只是到底是三长老娘亲的娘家人,三长老不好出手吧!”

明知舅母设计害她,她也只是交给她那位表兄去处置,真不知该赞三长老气量大?还是胡涂?

“您不会要插手管三长老的事吧?”春寿想到方才黎浅浅命她让鹰卫出手惩戒张家下人一事,不由一惊。

“总是要捋顺,不然梅州这里的事怎么办?我总不能亲自坐镇吧?”

她不是神仙,没那么大的本事,她只是一个平凡人,拥有一些现代的经商知识,不代表她能无所不能,三长老是个有本事的,但把在梅州的新生意交到她手上之前,她需要好好的考查一下这个人。

第二百七十六章 自误

坐在窗前的三长老,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的景色,窗外的园景是她的双亲一起设计的,就为了让女儿打开窗户,看到窗外景色时,能心情大好。

其实她刚来咏春园时,并不怎么喜欢此地,景色再美,怎及得上她心里那个人?但随着双亲的离世,匆忙接手父亲职务,让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那时候的她,真恨不得能跟着父母一起死了算了!

把所有落在她身上的责任全都抛开,再也不管了,她管不了,也不想管了!

可是总有个声音在她心底响起,撑住,撑住,教主比她更难,他都撑住了,她怎么可以撑不住?一样是父母双亡,教主要扛的可是整个瑞瑶教,她不过是接任长老之务,就已经很吃力了,那教主岂不是要比她更难上数倍?

她扛住了,撑下来了。

她以为他们两同病相怜,他会懂自己的,两个人能够相伴走过一生,没想到,黎漱一如既往的拒绝了她。

那次总坛再度见面,她曾告诉自己放手吧!可是她把黎漱放在心里太久了,久到她真不知,将他剥离出自己的生命,自己还会完好吗?

现在,他来了,带着他的小徒弟来了,老实说,她真有点不知怎么面对他。

“三长老人呢?”南烟接到总管紧急求救,只得强撑虚弱的身子过来,看到屋外的丫鬟,算了算人数,三长老屋里的丫鬟全在这里了。

“南烟姐姐,三长老还在屋里,方才知道大教主和教主他们到了,就把我们全赶出来了。”说话的是南荃出门子后,才进府侍候的南荼,年约十六的她颇沉稳,素以南烟为目标。

教主他们到了,三长老于情于理都该在门口相迎,但三长老却把自己关在屋里,谁也不理?要是得罪了教主,那可怎么是好?要知道梅州一地,可是万分期待教主的到来。

南烟望着紧闭的门扉好一会儿,转头就看到丫鬟们不知所措的脸,暗叹一声开口道,“你们也别围在这儿,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统统围在这里做什么?”

丫鬟们闻言只得拖着脚慢慢散去,只留下南贵和南荼,南烟恨铁不成钢的斥道,“你们两长点心啊!没的让人都围在三长老房前做啥?怕人不知三长老在想事情?”

南荼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来。

南贵倒是有主意,“姐姐,既然三长老有事要忙,不如先请教主他们安置吧?晚些宴请接风宴时,再让三长老向教主请罪就是?”南烟还没说话,她又道,“教主毕竟年幼,可不好让她累着了。”

是这个理。

南烟含笑点头,命南贵去找总管,先请教主他们安置,晚些再宴请他们。

南贵领命而去,南荼则向南烟报告张幼仪离开后发生的事,张幼仪是三长老表哥的女儿,被堵着嘴丢回去,自然要留心注意,毕竟张幼仪颠倒是非的本事可不小,张见复虽是三长老的表哥,但跟亲女儿相比起来,亲表妹的关系当然就差一层。

“南烟姐姐,我不懂,张家能有今日,全靠咱们三长老一家,怎么那张小姐对三长老却如此不恭?”

南烟左右瞧了下,才捏了南荼的脸颊一记,“你啊!脑子真够大的,敢在三长老门外这样说人。”

“人家这不好奇吗?”

南烟瞪她一眼,到底禁不住南荼的撒娇,“我跟你就是,别再摇我的手了,头都给你摇晕了。”

南荼这才放开南烟的手,讪笑两声催促着。

“前三长老夫妻过世后,三长老一个弱质闺女要接掌长老之职,不用我说你也想象得出来,那绝对是件吃力的活,亏得那时有三长老她舅舅和表少爷帮忙,三长老她舅母,就那个张老太太便以为,若不是她家相公和儿子,三长老肯定接不下来,觉得她家居功厥伟。”

张黄氏早在小姑子夫妻还没过世,就已经想要亲上加亲,让儿子娶小姑的女儿为妻,只是三长老的父母知道女儿对黎漱有情,便婉拒了张家,张黄氏气恼不已,为儿子挑了她娘家侄女儿为妻,也就是张存仪兄妹的生母。

她过世后,张黄氏见三长老犹待字闺中,便又重燃联姻的念头。

不想还是被拒。

她本就觉得三长老若不是有张家父子帮衬着,这长老之位早就被人夺走了,见她不肯嫁,认为她不识抬举。

不难想象她会跟人编派三长老什么。

张幼仪虽是天之娇女,但她的见识其实很浅薄,见的世面也不多,多是听亲近的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从不曾费心去多想,没必要嘛!

张黄氏仅育一子,虽有庶子女,但他们自有他们姨娘去操心,她觉得让他们活下来,已是天大的恩德,自是不会去多想,张见复自启蒙后,就由父亲精心挑选的先生教导,因此严格说来张黄氏真没亲自养过孩子。

所以她能教出个懂事明事理的孩子?别开玩笑了!

张幼仪会去找三长老,请她为祖母和南荃求情,那还是南荃教的,跟张黄氏一点关系都没有。

南贵很快就回来了,得知黎漱他们都在客院里安置了,南烟打发南贵她们去做事,自己推开门扉。

屋里三长老依然坐在窗前,一脸茫然的模样,让南烟看着不由有些心疼,“三长老,黎教主他们已经在客院安置了,晚上的接风宴,您要不要看看菜单?”

“不必了,你全权决定就是。”大概是久没说话,也没喝水,所以三长老的声音有些哑。

“您还是看看吧!奴婢可不知黎大教主的喜好,听说他口味向来很刁钻,要是他吃的不喜,不知会不因此就不在咱们梅州开新铺子了。”

“你知他不会的。”三长老转头娇嗔道。

“奴婢可不知道。”南烟笑着扶她到梳妆台前坐下,走到墙边的架子旁,从铜盘里拧了条帕子过来帮她擦脸,细细为她上妆匀粉,点上胭脂,拆开发髻,拿起梳子梳理,然后重新盘髻。

与此同时,黎浅浅也坐在镜奁前,春江正帮她拆髻,春寿将拆下来的头面一一收好,等春江帮黎浅浅梳好头发编了辫子,将梳子上掉落的发丝一一捡拾起。

“方才咱们在路上遇到的张小姐,听说是被三长老给送回去的。”

“这不是早就知道了?”春江摇头,方才她们在厅里等候三长老露面,春寿借口要更衣溜了出去,原来她是去打听事情去了?

黎浅浅示意春寿往下说,其实她在咏香园里打听到的,跟她们在路上打听到的没什么两样,也就是说,颂城的人都知道张幼仪的难搞,动不动就找三长老麻烦。

“她今儿来是想做什么?”春江见黎浅浅有兴趣,暗叹一声率先开口问。

春寿没好气的回她一眼,才对黎浅浅道,“是来要求三长老为她祖母和姨娘求情的。”

“向谁求情?”黎浅浅打了个呵欠,今儿起的早,这会已是午后,是她歇午的时候。

“应该是她爹吧?”春寿想了下才回道。“咏香园里当差的人都觉得张小姐无理取闹,也都一致认为南荃和张黄氏是咎由自取,三长老没出手惩戒她们实在是太宽宏大量了!偏偏张小姐还不知好歹,要求三长老帮她们求情。”

明知这两人想谋害自己,还被要求去帮她们求情,不帮,就被个小辈指着鼻子辱骂,实在是太别屈了啊!

“表舅那里怎么说?”黎浅浅突然一问,把春寿给问住了,“不知道啊!大教主能说什么?这是三长老的家务事,自然由她自己去处理。”

他们大教主素来不插手长老们的家务事,没看四长老跟他那么要好,他家里有什么事,大教主也只是一旁看着,既不帮忙拿主意,也不出手相帮。

其实不说长老们,就是黎经时他们,他也不多管。

黎浅浅点点头,看来还真是对三长老一点意思都没有!真是……

可怜的三长老,八成以为他来梅州,必是对自己有意,所以刚刚才会没出现,想来她对表舅还没完全放下吧?近乡情怯,因此才不露面。

“教主,您打算怎么做?”

“我决定先好好的睡一觉,什么事都等我睡醒再说。”

张家这头,看到自家小姐被堵上嘴送回来,全都看傻了,颜家的下人几时敢对自家这么不客气?

待得知自家小姐做了何事,张家下人的火气全都咻咻咻地的灭了。

旁的不说,这颜大小姐可是自家老爷的表妹,是他们姑太太的宝贝独女,他们家小姐要喊人家一声表姑的,那有小辈指着长辈鼻子骂,还指望长辈不跟她计较,天底下那儿有这么好的事!

再看到跟去颜家的下人,那幅狼狈样,不用说也知道,这是路上遇到路见不平的高人,出手惩戒了。

管事急急去报张见复,边派人把张幼仪送回去梳洗。

张见复原在跟人谈生意,得知女儿跑去表妹那里,本是不当回事,他这表妹性子好,几次他觉得女儿说得太过份,也不见她动怒,不想这次是如此的结果。

可他能如何?怪颜秀德?凭什么怪人家?对长辈不敬的是他女儿,算计人家的是他母亲和妾室,人家看在亲戚份上,没把事情闹大就已经很对得起他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没脸

黎浅浅笑容满面的接过丫鬟呈上的梅子青茶盏,小巧玲珑很是可爱,她拿在手上把玩了下,才抿了口茶水。

三长老嘴角微翘,眼前的少女比几年前长开了些,那样貌是这么的熟悉,若不是她知晓少女的来历,怕是要错以为少女就是黎漱的嫡亲女儿了!竟然长得这么像!怎么会?

跟在三长老身边的南烟也微微惊讶,因为黎浅浅和黎漱的相似。

血缘真是件神奇的玩意儿!

三长老想到了长孙氏,她和黎漱本就是姨表姐弟,隐约记得,他们的母亲似是双生女,相貌几乎是如出一辙,命运也差不多,都是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长孙氏的母亲独生她一个,而黎漱的母亲也只有一个儿子。

因为长孙氏的失踪,致使黎漱放话定要把未婚妻找回来,否则宁可不娶。

也不知是不是为了弥补两位长辈的遗憾,长孙氏成亲后一口气连生四子一女,真真是多产。

三长老不知黎浅浅的兄长们和黎漱长得像不像,但光看黎浅浅,绝对没人能说她和黎漱没有血缘关系。

这让三长老忍不住要怀想,如果她和黎漱成亲,生的女儿会不会像黎浅浅?黎漱会不会像疼黎浅浅这样,疼爱她生的女儿?

黎浅浅放下茶盏,抬眼看三长老,见她神色迷离,心下暗叹,情之一字当真害人不浅。

如果当初三长老的父母健在,在表舅拒婚后,就立刻给女儿安排一门婚事,将她远远的嫁了,从此远离瑞瑶教,也许,她会把表舅放在记忆的深处,成为她生命中求而不得的一桩美丽回忆。

可惜,她父母双亡,身边没有真心为她设想的亲人,只有那些贪婪算计她的人,如果她舅舅活得长一些,情况也许还好一点,可惜啊!

情关本就难过,尤其又没有亲近的人开解帮助,也就莫怪三长老会一直困在情关里,也就莫怪瑞瑶教在梅州的生意一直上不去。

那天的晚宴,让黎浅浅现在想起来都还觉得怪异,因为主桌上,三长老一双美目直盯着黎漱不放,黎漱则是目不斜视,全程无视三长老这么一个大美人的存在,梅州分舵的人对此情形,老一辈的是早就习惯了,年轻一辈则和黎浅浅一样看傻了眼。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在外人面前冷若冰山的三长老,面对大教主时,会是一副柔情似水的模样,那情景怎么看怎么怪啊!

自那天后,黎漱就带着谨一忙开了,黎浅浅年幼,被留在咏香园里坐镇,而他则和谨一足迹踏遍全梅州,三长老手底下的铺子有几处位置不错的,陆续关门重新整修,工作的伙计和掌柜全都进入培训中心接受训练。

一开始有不少走后门的关系户,受不了那么繁重的训练,在培训中心闹腾鼓噪,不过有黎漱这位大教主在,他们扑腾了半日就蔫了,比武力比不过,比关系?呵呵,他是大教主,现任教主是他徒弟,这些关系户们想拿自家的七大姑八大爷来压他?

一句话就让他们的靠山自个儿的工作不保,气得他们想把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给打死。

其间不是没人闹到三长老这里来,不过有黎漱在,所以,嗯哼,他说的都是对的,如果他错了,请参照第一条。

面对这样的三长老,想找三长老求情的人,也不敢再说什么。

不过昨天下午,三长老早已荣养的奶娘找上门,三长老再不想管,也不得不为奶娘出面一回。

黎漱不单独见她,她只能退而求其次,约了黎浅浅来后园水榭一会。

水声淙淙,黎浅浅喝了茶,吃了点心,可是三长老依然维持最高质量,安静无声,只是老拿一双眼看她,看得黎浅浅很不舒服,有话就直说嘛!

“三长老请我过来,不是光让我喝茶吃点心的吧?”

“自然不是。”三长老深吸口气方道出来意。

正如大长老一般,三长老掌理的铺子也有不少关系户,莫氏集团都避免不了的事,在这异世自然更加常见,三长老的奶娘有一子一女,她当三长老奶娘时,蒙颜夫人恩许,是带着女儿进府的,至于儿子,就留给她婆婆照顾。

俗话说隔辈亲,许老太太待大孙子那是疼惜若命,要星星就不给月亮的主儿,所以奶娘的儿子很自然就长歪了。

他妹小小年纪就因一手绣技,而被三长老送进绣坊担任管事,负责研发管理绣坊里的绣样和绣娘们。

但许宏毅则不然,他识字不多,脑子很灵活,却不用在正途上。

因妹妹许若梅任绣坊管事,他便同他娘闹着要和妹妹在一起做事,许奶娘很清楚自家儿子的脾性,那就是个能坐不站,能躺不坐的懒货,他妹妹个性严谨,他要求和女儿一起做事,那便是他想通了,开窍啦!懂事了啊!

如此一来,他要是再偷懒,不用别人修理他,许若梅头一个就不放过他。

许奶娘为此特地去向三长老求情,请她帮忙安排。

这不过是小事一桩,三长老自然不会拒绝。

这已是七年前的事了,谁知黎漱他们的到来,竟然让奶娘再次求到她面前来。

“他贪了多少?”

“奶娘说大概是一万多两银子吧!”三长老垂眸,在小辈面前说这种事,实在是打脸,她还不能不说,虽然梅州分舵归她管,但现在黎浅浅师徒带着人过来,要大肆整顿梅州分舵及其旗下所有的铺子,大权已经不在她的手里。

当初黎浅浅一来就跟她说了,要整顿她就不能再多加干涉,否则她不介意三长老这位置换人坐。

因此她现在来跟黎浅浅说奶兄的事,心里其实忐忑不安。

黎浅浅似笑非笑的以手在茶盏上轻轻划着,“你信?”

“不信。”许若梅已非吴下阿蒙,她手里就有十几家绣坊,其中有好几家不在梅州地界,当初过去开铺子时,还曾遭到当地的分舵大声抗议,指称他们梅州分舵为了赚钱捞过界,丝毫不顾及教众情谊。

还是三长老大力支持,与那几位分舵主杠上。

光是这几家不在梅州的绣坊,每月获利就以千两计,就更不用说梅州境内的绣坊了。

她相信许若梅的人品,知道她不会做这种事,但是她毕竟是女人,出阁后生儿育女,到底耽误了生意上的事,那时许奶娘力荐儿子出面帮忙。

许奶娘有其私心,女儿做的再好,挣的钱不可能全留做私房,也不可能全给娘家,但儿子不一样,如果儿子能因此把女儿的差事接下来,那么她就不用担心儿孙日后无靠了。

许若梅不知母亲和大哥所想,女人成亲之后,除了要侍候丈夫、侍奉公婆,再有就是生儿育女,她算命好,一进门就入门喜,但怀胎过程并不顺利,公婆要求她停下工作安心养胎,如此势必要影响绣坊生意。

因此许奶娘提出,由儿子帮忙时,许若梅虽有些不安,但到底还是选择相信亲人不会使坏。

只是没想到,许宏毅工作很卖力的同时,不忘充实自己的小金库。

“你派人查账了吗?”黎浅浅问,没告诉她,每家店关门整修的同时,她也派人入驻查账。

“还,还没。”三长老愣了下才回答。

“我建议你先派人把帐查清楚,再和你奶娘说清楚,那些绣坊不是你个人私产,她儿子贪的要是你私有铺子的钱,你会放过他?”黎浅浅顿了下,抬起头仰起下巴,质问道,“他贪的是瑞瑶教的钱,你觉得放任他的你,有没有错呢?”

黎浅浅没说的是,你自个儿都错得不轻了,还想为别人求情?呵呵,别逗了好吗?

三长老闻言完全愣住,良久才失笑,如果许宏毅贪的是她自己的钱,她不会放过他,奶娘也不会到她面前来求情,为什么她敢来求情,因为他贪的瑞瑶教的钱,奶娘知道,许宏毅贪绣坊的钱要是传出去,她这个三长老势必会被众人攻诘,所以她不会把事情曝光,拿到台面上来处理,只会私下处置。

她错了,她不该找黎浅浅,是因为她小,让自己觉得很好哄,所以才会直接找她求情?

“我可以坦白的告诉你,你那位奶兄胆子可不小,算准了事情要是曝光,他娘会来求你,所以有恃无恐,贪的也不止他娘说的那一点,其实只要你有脑子,算一下他妹妹手里的铺子每月进帐有多少,他能动多少,而不会被查账的人发现,就能算出他到底贪了多少钱。”

黎浅浅伸手点点茶盏边缘,春江会意,帮她把茶斟上。

“他脑子不差,很机灵,知道要贪得天衣无缝,就得有帮手,绣坊里有他的相好,查账的人里头也有他的人。”黎浅浅的话声方落,三长老脸色涨红几乎要坐不住。

许若梅掌管的绣坊,每个月有多少进帐,别人不清楚,她还能不知道吗?许宏毅能只为了贪万两银子费这么大的劲儿?要知道他可是出了名的懒啊!

可恶啊!三长老气得满眼通红,奶娘怎么可以骗她?让她在黎浅浅面前丢这么大的脸!她嘴角翕翕,似有话要和她说,可几经挣扎,最后还是放弃,径自走出水榭。

黎浅浅看她走远,才对春江道,“咱们这位三长老要是没脸待下去要请辞,你说咱们要找谁顶替上去呢?”

“为什么一定要有长老?梅州分舵不是该由分舵主来掌理的吗?”春寿端着茶盘进来,听到黎浅浅的问题,不由回答道。

第二百七十八章 更改权责

离开水榭的三长老走得飞快,手指紧紧的攒着腰间的系带,南烟担忧的看着她,颇心疼主子,许奶娘不是对三长老不好,但是她毕竟有儿有女,连亲生女儿都及不上儿子的地位,三长老在她眼里算什么?

想到每次许奶娘上门,三长老总是让她大包小包的带回去,金银首饰上好的布料从没短过,许奶娘嘴甜,每回来总能哄得三长老眉开眼笑,尤其是说起前三长老夫妻的旧事。

南烟暗叹一声,换做是自己,肯定也会像三长老这般厚待奶娘,父母早逝的她,只能自己怀想往事,她其实很想找到自己的亲人,父母的旧识,能从他们口中得知父母的往事,可惜的是,她被卖给人伢子的时候太小了,只记得爹死后娘也死了,那个她叫祖母的老太太拚了命护着她,却只是徒劳无功,她年轻健壮的叔婶们很轻松的把她从祖母怀里扯出来,把她交给身材圆胖的人伢子。

之所以对那人伢子印象这么深刻,是因为她身边所有人都是瘦骨嶙峋,没有人像那个圆胖人伢子这样的,浑身的肉都是软软的。

辗转数回后,才到三长老身边侍候的她,现在自然是有能力找到那个人伢子,循线找回自己的亲人,但再想想,何必呢?祖母怕是早就不在了,叔婶们若知道她在三长老身边当差,肯定要巴结上来,她可不想象许若梅那样,被不争气的亲戚给缠上。

许宏毅动手贪墨的时候,可曾想过,一旦东窗事发,他妹妹会受牵连?很有可能差事保不住?

虽然她已出阁,但娘家出事,她在婆家能好过?

三长老忽地停下,南烟差点就一头撞上去,幸好旁边的小丫鬟扯住了她,回过神的南烟朝小丫鬟笑了下,小丫鬟羞涩的抿嘴微笑。

南烟这才顺着三长老的视线望去,怪不得三长老要停下,原来是大教主他们回来了。

“三长老,您要过去吗?”见三长老久久不动,南烟不得不开口询问。

“不了。”过去干么?嫌方才还不够丢脸吗?三长老抬手捂住脸颊,心里有些恼。

此时一个婆子疾步过来,“三长老。”

“何事?”

“许奶娘又来了。”婆子恭谨的道。

又来了?三长老皱着眉头,这么着急?看来教主说的没错,许宏毅贪的不止他娘说的一万多两,真正的数目怕是……

“她人在哪儿?”

得知许奶娘现在在偏门附近的小厅,三长老恋恋不舍的看远方的黎漱一眼,方才转身离开。

她一走,谨一立时松了口气,那种被人紧盯不放的感觉实在很不舒服啊!黎漱看他一眼,“出息。”

谨一讪笑。

小厅里,许奶娘端着茶,两眼紧盯着外头,跟她来的几个女孩中,年纪最小的女孩不耐烦的扯她一下,“祖母,我饿。”

“浣花,你是怎么做姐姐的,怎么不知道招呼妹妹?”许奶娘朝年纪最大的女孩斥道。

许浣花皱着眉头颇不耐烦,伸手扯过小妹,把桌上的点心盘推到她面前,“吃吧!”

小姑娘个头矮小,伸手构点心盘时,不慎用力过大,把点心盘给带摔落下来,磁盘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盘子里的点心砸了满地,桌子边的绣墩上全是点心碎块。

小厅里侍候的丫鬟立刻上前收拾,许奶娘气不打一处来,拉过大孙女伸手就往她身上招呼,狠打了好几下,才在许浣花尖叫求饶声中停手。

厅里的丫鬟们全都看住了,个个满脸惊讶,不是听说许奶娘为人最和慈温柔,怎么脾气这么大?难道她们全都被骗了?

“打我干么啊?是爹不对,又不是我们不好!”许浣花手捂在臀部大声的抗议,“您打不着我爹,就打我出气。”

其他几个女孩全都缩成一团,不敢说话,只有许浣花直着脖子与祖母杠上。

“你长大啦!翅膀硬了?敢跟老娘顶嘴啊?”许奶娘气恼大吼,祖孙两个似忘了这里不是许家,一声高过一声,三长老走过来时,便被她们祖孙两的声音给吓得停住脚。

“有什么不敢说的?姑姑说了,这事她管不了,爹若是不把贪来的钱吐出来,我们就只能流落街头,都要成为无家可归的孩子了,我还怕什么?”

“你个死孩子!你们不会无家可归的,你爹也不用把钱吐出,有三长老在,你爹绝对没事的。”

许浣花却不相信,“我爹若真能无事,那你干么还要把我们姐妹带来这儿?你该不会是想把我们卖了抵债吧?”

她话声方落,那几个围在一起的小姑娘们抖得更加厉害,许奶娘瞪她一眼,“就你们这德性?老娘能把你们卖谁?”

祖孙两个越吵越偏,三长老在外头听不下去了,提脚走进小厅,许奶娘看到她进来吓了一跳,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噎着,两手放在胸前直捶,好一会儿,才喘过气来。

许浣花见过三长老几回,见她忽然进门,也是吓了一跳,不过她毕竟反应快些,回过神后就上前规规矩矩的行礼请安,其他几个女孩见状,也跟着上前施礼。

“让人把她们带下去。”三长老没有看许浣花姐妹几个,一双妙目全都在许奶娘身上。

南烟命人把许家姐妹带下去,让人重新沏茶来。

许浣花她们跟着丫鬟出去时,忍不住望向祖母,就见方才还张牙舞爪的许奶娘这会儿甚是恭谦的站在三长老身边,许浣花叹口气牵起小妹的手,跟着丫鬟走了。

许奶娘不知三长老方才听到多少,她努力回想刚刚自己都说了些什么?似乎没有说什么事吧?

三长老让她坐,等丫鬟们上茶后,才开口问,“奶娘,奶兄到底贪了多少银子?他肯定跟你交底了吧?”

许奶娘没想到她一来就开口见山,愣了一下后,才遮遮掩掩的回答,“就我跟你说那么多。”

“是吗?”三长老略感失望,又问了一次,许奶娘这次回答时便稍有底气,斩钉截铁的回道,“确实就这么多。”

三长老失望的睃奶娘一眼,道,“是吗?”

“是。”奶娘笑着回道,“好孩子,你是知道他的,他没什么坏心,就是耳根子软,人家跟他说了笔赚钱的生意,他就想着要争气,可他本钱不够,所以才从铺子里的资钱挪用了一些,也没多少嘛!等他挣了钱,就能把钱还上把帐给平了。”

许奶娘顿了下又笑容满面的对三长老道,“你放心,绝对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话声方落,就看到三长老的笑容慢慢的消失,起而代之的冷肃面容,是许奶娘不曾见过的,不,不对,她曾见过,但那都是对着别人,从不曾对她,许奶娘心里一咯噔,张嘴想说什么,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来人,去许家把许宏毅拿下,把许家内外给我看紧了,另外,去县衙清查许家的财产。”

“三长老,您这是要干么?”许奶娘惊愕不已,许久不曾用的敬语也出笼了。

“许家是我颜家奴仆,这些年我看在奶娘的份上,对奶兄置产一事睁只眼闭只眼不予计较,不过现在……他千不该万不该贪图瑞瑶教的钱财。”

被仆妇押着的许奶娘愕然,似乎不懂三长老在说什么。

“你以为他贪的是瑞瑶教的钱财,我会因不让此事外泄,就隐忍下此事,放他一马?”三长老看到许奶娘面露颓丧,心知自己说中了她的心思,冷哼一声,“我身负三长老之职,没能管好下属,让他们明目张胆的贪墨,已犯失职之罪,回头我就会向教主请辞三长老的职务。”

“不成,不行!不可以!”许奶娘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儿子不是说只要她开口跟三长老求求情,就能保他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怎么会突然冒出这样的话来?

许奶娘见识不多,她不明白儿子贪的是瑞瑶教的钱财,和三长老的钱财有何不同,但她儿子却很清楚,就算原本不明白,现在的他,也绝对清楚了。

所以他才会又让他娘来找三长老,只是他没想到,因为他老婆想让几个女儿到三长老面前刷刷脸熟度,所以赖着他娘不让走,他娘心不甘情不愿的带着孙女赶到了,黎浅浅却抢在此前,跟三长老把事情挑破。

三长老恼恨许家母子让她在黎浅浅跟前丢脸,因此一点面子都不给许奶娘了。

许奶娘直到被关到梅州分舵里的牢房,才反应过来,儿子这回闯大祸了!

三长老隔天就向黎浅浅请辞,不过黎浅浅没允。

“事情还没查清楚之前,三长老就急着请辞,未免让人有急着脱身之感。”

三长老苦笑。

黎浅浅不再搭理她,与蓝棠两个专心讨论事情,三长老只能枯坐原地,直到黎漱回来,她眼睛一亮,不过亮光很快就消失了。

“你们两个讨论出结果来了?”黎漱看都没看三长老一眼,径自坐到黎浅浅身边,拿起她方才在涂涂抹抹的本子来看。

“有点进展了,哪!我打算把几位长老的权责给改了,其实我们教里各地有分舵,分舵有分舵主与副分舵主来掌理,大可不用长老们分管一地,我们少的是负责监察与监督的人。”

黎漱点头,听她一一分说,静坐一旁的三长老听到黎浅浅说,要把长老的权责给改了,心头重重一跳,不敢置信的看向少女,那孩子才这么丁点大,可是她扛下的,却是黎漱当年也扛过的重担,但她脸上看不出一丝不耐,反而是……兴致勃勃?怎么可能?

她不觉得那是重担?是因为有黎漱这个师父在一旁撑腰的关系吗?

第二百七十九章 大步向前

讨论几天之后,黎漱看着一迭被涂抹得乱七八糟的纸道,“行啦!让人重新腾抄,然后通知各分舵,及四长老和二长老。”

刘二点头,把那迭纸收好,转身离开。

黎浅浅打了个呵欠,春江带着春寿收拾文房四宝,一回头见她闭上眼摇晃着身体,就要一头栽下椅子,连忙扑过去抢救。

黎漱听到声响,转头过来时,黎浅浅已经靠在春江怀里睡得正熟,“让她们过来收拾,你们送教主去睡吧!”黎漱指着厅里侍候的丫鬟们道。

春江应诺,与春寿一起把黎浅浅送回房,厅里侍候的丫鬟们这才上前,接手她们收到一半的笔墨砚台。

三长老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坐在角落里,黎漱与谨一离去,也不曾惊动她。

南烟暗叹气,“三长老?咱们该回去歇着了。”

“啊?”回过神来的三长老这时才发现,黎漱师徒已不见人影,“怎么回事?”

“大教主他们已经回房歇着去了。”

“喔。都谈完了?”

“是。”南烟知她这些天一直在状况外,见她问起,便把这些天大教主他们议定的事给她说。

三长老听完之后,只深深的叹口气,什么话都没有说的起身离开,厅里侍候的丫鬟,看她离去后,才围在一起,担忧的讨论起她们自己的未来。

三长老失职,纵容其奶兄侵占瑞瑶教资产达几十万两银,故引疚辞去长老一职,大教主与教主商议后,念在其祖上担任长老一职期间克尽职守的份上,让她将功折罪,留任梅州绣坊总管。

许家资产由梅州知府判赔给瑞瑶教梅州分舵,许宏毅及其妻妾全数发卖,所得金额也全给梅州分舵,尚不足的部份,则由颜秀德及许若梅的月俸扣除,直到补足差额。

颜家私产本就丰厚,因此扣她月俸,并不影响她的生活质量,但对许若梅来说,影响就甚巨,但是她没有怨言,谁让贪钱的是她哥,而且还是利用她职务之便窃取的,只是对不住三长老,害她没了长老之位,还得忍受众人嘲讽的眼神,继续待在绣坊里,为瑞瑶教卖命。

许奶娘因为并未实际参与贪墨行为,所以没多久就被梅州分舵主放出来了,人是出来了,但儿子媳妇都被发卖去苦窑之地,被她宠上天的孙子,也被卖了抵债,就更别说那几个素来不讨她欢心的孙女。

如今,她就只剩女儿和三长老能依靠了。

可是她才因儿子,得罪了三长老,还害她丢了长老的位置,再看到自己,她能不生气?女儿上有公婆,以前是她仗着是自己奶大三长老,瞧不起亲家,现在上门求收留,许奶娘觉得脸皮子热辣辣的。

不找女儿,找三长老?许奶娘一时有些难以选择,不过不用她自己做决定,因为颜秀德派人来接她了,还是颜秀德身边的贴身女侍南贵和南荼两个,虽有些失望不是她本人来,许奶娘仍感激涕零的扶着南贵的手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驶入咏香园,一路上不敢开口的许奶娘,这时才怯怯的问,“三长老她还好吧?”

好?没了长老之职,降为绣坊总管,能好?南荼冷哼一声没回答她,南贵抿嘴轻笑,轻拍许奶娘的手道,“好,不过小姐忙着,只怕没空见您老人家,您老人家可莫怪。”

“不怪,不怪。”许奶娘吶吶道,怎么敢怪,要不是她们母子,小姐仍是高高在上的三长老啊!

南荼没好气的翻白眼,换来南贵一声娇嗔,待把许奶娘送进安排给她住的小院子后,南贵才拉着南荼的手道,“她到底是奶大小姐的人,你要是嫌小姐如今名声不够差,就继续对她使性子,回头害小姐落得不知感恩的名声,可别我没提醒你。”

“知道啦!”南荼嘟着小嘴,“我只是气,她们母子害小姐失了长老之位,小姐还得好生养着她。”

南贵摇头失笑,“谁让她是小姐的奶娘呢?”

颜秀德辞去长老一职,自然不能再称呼她三长老,绣坊的人称她颜总管,而家里的人便称她小姐。

“我听说,大教主他们要搬出去了。”南贵拉着南荼往回走,不少经过的丫鬟仆妇见到她们两,纷纷曲膝福礼。

南贵两个虽同她们一样是颜家的下人,但谁让她们是贴身侍候小姐的呢?

就算颜秀德不再是三长老,但在颜家,她仍是家主,贴身侍候她的丫鬟,自然是和其他人不一样,不少家有儿孙的仆妇,想向颜秀德求娶她们,只是南烟直言不嫁,这两个小的,年纪尚小,所以她们看着虽心痒,却也知不能着急。

只是小姐迟迟不成亲,南烟还有样学样的嚷着不嫁人,就不知这两个小的会不会也跟着学啊?

颜秀德不知自己的婚事,再次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

原本她是长老时,就有不少人在背后诟病,碍于她的身份,不敢当面说她,现在她从长老高位下来,便有不少原本看她不顺眼的人,大着胆子当面嘲讽她来了。

颜秀德这段日子过得比父母刚过世时还苦,那时还有舅舅时不时安抚开解她,还有心灵支柱在,但现在……

那时与黎漱相隔两地,但因职责常常通信,所以她觉得和黎漱很亲近,现在几乎天天能见面,她却发现彼此间的距离是如此的遥远,他眼中没有自己,住在咏香园这么久,他们不曾单独见面,甚至说上话。

颜秀德心里明白,他是以行动在告诉自己,他对自己一点意思都没有。

除此之外,她还要面对时不时上门寻衅的女人们。

她本不知她们为何要找自己麻烦,直到这两天,才总算明白过来,原来是为她张家表哥抱不平来的。

张黄氏算计她一事,因为傅彩霞之故,被传扬开来,大家对傅彩霞是又羡又妒,但因傅家二老不允婚事,又让大家同情她之余,也怨怪起颜秀德来,如果她早早就嫁人,也就不会发生张黄氏算计外甥女的事,傅彩霞不会趁机顶上,她们兴许就有机会嫁入张家。

面对这些人的挑衅,颜秀德着实无奈,却不得不面对。

“那些女人还在找她麻烦?”

“是。”老实说,刘二开始有点同情颜秀德了,那些找她麻烦的女人脑子都有病是吧?颜秀德嫁不嫁人与她们何关?她们想嫁张见复,叫自家长辈去说亲啊!怪颜秀德干么?

张见复的娘和小妾算计颜秀德,她是受害者,无辜的好吧!为什么她逃过一劫没被算计成功,反要被众人怪责?就因为张见复英俊有钱?是众人心目中的乘龙快婿?

“让人看着,我要看看她怎么应对。”

“不出手帮她?”刘二还以为黎浅浅年纪小心软,让他们盯着,就是伺机要出手帮忙,没想到她竟然只想看颜秀德要怎么应对。

黎浅浅没好气的看他一眼,“拜托,你以为她是没有爪子的小猫咪吗?你以为她舅母只算计她这一回?”

难道不止?

“想也知道不可能只这么一次而已,只是她这回特别背,不止被人揭穿,还被人趁机利用了一把,不然你以为傅彩霞能成功?”

刘二伸手掏了掏耳朵,有点不太相信,“您是说,颜小姐反过来利用她舅母?可她要不是身边的侍女豁出命救她,怕就……”

等等,既然她中了药,都要侍女豁出命来救她,那之后进去的傅家小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小姐,又是怎么扛住那春药的?听说那天张见复和她被人发现时,仅仅只是外衣凌乱而已,而且被人发现后,就被家人带走……

果然不能推敲,因为一推敲就会发现漏洞百出。

出事的地方是在张家位于颂城外的别庄,颜秀德主仆对此地很熟悉,因是颜秀德母亲生前购置的产业,她过世后,颜秀德因感念舅父及表兄的支持,所以将此庄园送给舅舅,好做个念想。

她舅舅过世之后,这别庄自然就成为张见复的,她们主仆熟悉此地环境,那傅彩霞呢?张黄氏要算计颜秀德,必不会帮傅彩霞,那么是谁引她过去的呢?

当然,傅彩霞对张见复有心,早早就收买下人也不是不可能,但那个下人敢在情势不明时,偏向她呢?谁都不是傻子,谁会甘冒被张黄氏逮到的可能,帮傅彩霞?

刘二暗叹口气,看来教主对颜秀德的评价没有错,能力不差,只可惜心思不在正事上。

又或者该说,她的正事是嫁给黎漱,其他的事情对她来说,都不是正事。

“您是想让她如愿以偿?”刘二小心的问,心想自己不会猜对了吧?要不然教主干么花精神整顿梅州这摊事?

“你傻的啊?我表舅和她谁亲?表舅对她没意思,我傻了才去撮合他们两。”黎浅浅一脸看白痴的样子,让刘二受到打击不小,难道教主真没这个意思?

黎浅浅却已不再理会他,转身走人。

另一方面,自鸽卫将黎浅浅师徒重新议定的职权内容,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瑞瑶教分布在南楚各地的分舵,不得不说在各分舵引起不少的争议,有人认为应当保留长老之位,也有人额手称庆,认为长老职多余。

二长老接到消息时,整个人昏了过去,他没想到黎漱会纵容黎浅浅废除长老之职。

四长老则不以为意,他忙得很,长老职务他早就甩给庆州分舵主去管,因此废掉长老之职,于他影响不大,只是有个疑问,他现在该担任什么职位,才能名正言顺的管理货栈和商队呢?

第二百八十章 挫折

四长老的困扰并未维持太久,因为黎浅浅给瑞瑶教的货栈及商队另起了名,瑞丰货栈及四海商队,而四长老张建业改任瑞丰货栈及四海商队总负责人。 www.しwxs520.com

其实黎浅浅是很想把现代的ceo搬来用,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做人还是低调点的好,穿到这个世界来,老实说她有点心虚,毕竟她占了原主的身体,那是夺舍,虽然是原主放弃了这具身体,但黎浅浅心里总是感觉很不安。

所以她绝对不去寺庙道观,就怕被那些得道高僧高人看出端倪。

幸好她身边的人,也都对拜拜这个全民运动没什么兴趣。

她不晓得,其实叶妈妈等人对宗教信仰是很虔诚的,只不过看黎浅浅似乎对这不感兴趣,也就不敢在她面前提起,私下却忍不住跟春江等人说起,教主自小跟着大教主,大教主对宗教信仰没兴趣,连带着教主也不感兴趣,害她有时想把求来的平安符给教主戴上,都不知要怎么说。

春江和云珠两信佛,春寿跟黎浅浅一样,无所谓信不信,只是不感兴趣。

蓝棠在凤家庄长大,凤庄主夫人在世时是个很虔诚的佛教徒,每逢初一十五吃素,凤公子夫人则跟她不同,她会去庙里上香,也会去道观,她把参与这些活动当成是出外游玩的机会。

蓝棠与她较亲近,自然跟着学,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她每年都会大佛寺给她爹娘点长明灯,后来还是凤大公子去庙里办法会超度义母和叔婶,才发现她搞错了,现在自是改过了,每年为凤公子夫妻和凤庄主夫人办法会时,也把蓝棠娘亲加上去。

黎漱见了便问黎浅浅,要不要帮她娘办个法会?

那回可让黎浅浅为难极了,办?她身为女儿就得到场,高僧们会不会看破她的身份?不办?似乎有些对不住原主和她亲娘……还有原主的四哥,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原主的娘亲给他办过法会没?

黎漱见她为难,以为她是伤心,便自己做主为长孙氏和黎四郎办了法会,法会当天也没让她去,只他带着叶妈妈去。

托着腮,黎浅浅长叹一声,下次再办法会时,她还是亲自走一趟吧?总不能只给长孙氏和黎四郎办,而把原主给落下吧!

“教主您在想什么?”

“没什么。”黎浅浅摆摆手,起身走出屋子,他们搬出颜秀德的咏香园,便住进梅州分舵,年近五旬的王分舵主能力不弱,本就管理着梅州府内的铺子,现在再加上原属于三长老掌理的铺子,让他发挥的地方增加了,心情大好。

现在所有的铺子经过整顿,原有的关系户被清除一空,剩下的都是有能力的,也有心想要做事的。

有关系户在,他们能力再好,也得不到应有的回报,但他们没走,现在关系户清光了,他们好不容易能有出头的机会,怎能走?

王分舵主因此对黎浅浅等人甚是巴结,大教主脾气不好,巴结不上,没关系,巴上教主也不错啊!

看看教主的年纪,再看看自家的孙子辈的,王分舵主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之感,后来还是王分舵主夫人一语点醒他,才让他转怒为喜。

“咱们家的孩子不成材没关系,让他们多跟教主来往学习,打好关系,总会有用处的。”

也是啊!

于是乎,黎浅浅这里,就成了王家小辈们聚集的地方。

春江端着茶盘走进亭子,“教主,您就由着他们天天来?”

黎浅浅双肘搁在亭子中央的石桌上,托着腮帮子扬眉道,“不然呢?”这里是他们的家啊!她拦得住他们来?再说看他们在自己面前争出头也蛮好玩的。

春江摇头表示不懂她的想法。

“他们来,总好过他们的父母来!”

“什么意思?”

黎浅浅睃她一眼,真是健忘。

“你忘啦?他们的娘亲和姨娘,全都是不好相与的?”

啊!想起来了!春江摸着头笑了起来。

王分舵主夫妻两共有三子二女,三个儿子共给他们两添了十二个孙子七个孙女,这还没算上两个女儿生的孩子。

因与黎浅浅年纪相差太大,王分舵主夫人不好意思来叨扰她,但她的媳妇们不介意!

而且她们比婆婆直白,若是自家儿子能近水楼台,将教主娶回家,那她们那一房的前程就不用愁啦!再不济,就让女儿和教主成为手帕交,想来女儿日后的归宿定会比她们的姑姑要强。

她们有这种想法,其实很正常,因为联姻是扩大自家权势最好的方式,要不然二长老也不会与东齐王家联姻,只是很可惜,他没能达到壮大自家的目的,还差点让孙媳害苦了孙女。

黎浅浅对她们的做法感到不喜,但梅州到底还要仰赖王分舵主良多,所以她便勉为其难的不予计较。

她不赶人,不代表春江她们能看着这些人干扰了教主的坐息,因此上报给黎漱后,黎漱便找上王分舵主聊天,隔天再上门的,就成了王家的小辈。

一开始来的都是小姑娘,处了几天后,觉得黎浅浅平易近人,就邀她出门游玩,上辈子总爱宅在家的习性未变,所以黎浅浅拒绝了,没想到这些小姑娘们就把自家兄弟们都找来。

每天不是比诗词歌赋,就是比划拳脚,还闹到黎浅浅面前来,请她点评。

他们的花拳绣腿还真让黎浅浅为难了,真不知从那儿点评起!

基本功扎马步都不稳,更諻论其他,不过为不打击他们的信心,黎浅浅统统笑而不应,由着王家小辈们自己去折腾。

还以为他们闹个两三天便会见好就收,倒是没料到,闹到现在快一个月了,还越闹越凶。

“教主,教主,你快来评评理,姐姐他们太过份了!”一个年约十四岁的少女在亭子外跺脚娇嗔求支持。

春江皱着眉头看那少女一眼,少女浑然不觉,嘴里还在嚷个没完,另一边身着白衣兰草襦衫裙的少女,优雅的缓缓走来。

“七妹妹,愿赌服输,快把那枚玉佩交出来吧!”走在白衣少女身后的少年,扬着变声的嗓子叫道。

黎浅浅闻声望去,少年正悄悄的在看她,见她看过来,耳朵不由自主红了起来,黎浅浅调回视线,两名少女身边的人开始吵起来。

这些少男少女们虽然在吵,但眼睛都不由自主的悄悄瞄向黎浅浅,似乎在看她的反应,黎浅浅早习惯被人盯着看,因此没有任何反应,春江暗暗佩服之外,就只感到深深的厌恶感,这些人天天来天天吵,怎么就没完没了呢?

其实他们是想搏得黎浅浅的好感,若能得她明白表态支持谁,那一房日后就可能继承祖父,成为下一任分舵主啊!

“我困了,先回房了,少陪。”黎浅浅起身说完话就走,一刻也没停留。

等她走远了,那个王七气得直跳脚,“怎么又走了!”

“七妹妹老是要赖账,能怪教主见了就心烦吗?”方才那少年怪腔怪调的道。

“你!”王七抓起腰间的鞭子就往他身上抽,少年反应不及,被抽到了手背,立时就见红,白衣少女见状板起脸训斥王七,王七不服一扬手鞭子就往白衣少女脸上抽过去。

白衣少女反应较少年好,但仍是极惊险的下腰闪过,王七的姐姐王四忙上前赔不是,白衣少女冷冷的看着她,不发一语,反倒是围在她身边的兄妹替她出头。

双方吵闹不休,最后闹到王分舵主夫人那里去。

揉着生疼的额角,王分舵主夫人问着侍候的人,“小姐和少爷们在吵闹时,教主去那儿了?”

“教主说她困了,就先回房了。”侍候的丫鬟们不敢撒谎,老实回道。

王分舵主夫人闻言暗叹一声,看来他们没跟教主交好,还反把教主给得罪了?

“行啦!你们都下去吧!”

“祖母!”众人齐声叫道,王分舵主夫人板起脸问,“你们哪!还真是好意思,你们这些天跟着教主,可曾见她像你们一样胡搅蛮缠?”

王七在心里腹诽,教主要什么有什么,那像他们,想要什么,不闹不吵就没他们的份。

王家儿孙众多,父辈尚争不休,他们岂能例外?

家里的东西就这么多,谁得宠谁就能多得一些好处,不争不闹?别逗了!

王分舵主夫人看儿孙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说了废话,颓唐的挥手打发走儿孙们。

黎浅浅这厢回房后,便问春江,“表舅他们呢?这些天都在忙什么?”

“忙着生意上的事吧!”她才说完,春寿就接着把京城杂货铺子掌柜送急信来的事说给黎浅浅听。

吕大小姐回去之后,就被家里那些有心人给绊住了,吕氏商会的商队虽正常运作,但因为这些人故意为难,杂货铺子的货源渐出状况,掌柜的急信就是要请黎浅浅定夺,是否要改向二长老的商队进货。

“表舅怎么说?”既然黎漱他们在忙,自然是已有对策。

“大教主说,要先验货,还要多找几家商会,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春寿道。

第二百八十一章 进展

现在才去找?好像有点晚,黎浅浅有些懊恼,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想到,没有提前防备呢?

不过也不能怪她没想周全,毕竟谁能料到吕氏族人这么难搞,吕大小姐拖了这么久还是没能摆平呢?

黎浅浅让人把刘二请来,他才一坐下,她就等不及开口了值得您收藏 www。lwxs520。com

“水月宫那边没问题吧?”

“水月宫没问题,不过为了防患于未燃,是不是也要多找几家备选?”

“先找着吧!能及得上水月宫出货的量,也未必赶得上他们家的质量。”

那倒是真的。

“吕家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二叹气,“总归一句话,吕大小姐就吃亏在性别上。”

吕大小姐精明能干有魄力,如果她是儿子,那绝对是上佳的继承人,偏偏她是女儿身,她底下的妹妹都出阁了,且已有生育,她的处境也因此更加艰难。

本来只有吕氏族人积极运作,想要把他们看好的人选过继给吕大老爷,但随着金氏商会大老板从女儿那里过继外孙后,吕二小姐她们的婆家也动了心思。

外孙也能成为继承人,就算过继到吕家,但孩子能不念着亲生爹娘吗?不顾念着同胞兄弟们吗?自然是不能嘛!如此,他们虽过继一个孩子去吕家,但吕氏商会也成为他们的金山银库了!

吕大老爷心疼长女,原本想着若真挑不着好对象嫁,那就招个赘婿吧!要是赘婿不是个好的,那也不打紧,等长女生下子嗣后,再想法子解决就是。

可这次,他是被小女儿丈夫的祖父说动了,女儿家还是得有个归宿,若为了吕氏商会,害得长女得一辈子担负这个重担不嫁,那他这个父亲可就辜负长女了。

吕大老爷本就觉得愧对长女,被婆家老太爷这么一说,就更感到羞愧无比,把吕大小姐急召回去后,就由着族中的女眷为她相看婆家,更着手把族中有意过继给他这房的孩子,及外孙们集中起来,请先生教导他们的同时,也在察看他们的品性。

他不知道他的这个作法,反使长女陷入更为艰难的境况。

吕氏商会中,本就有不少人不愿听女人指挥,吕大小姐耗费多大的心力,才把他们收服的,而吕大老爷的这个举动,不啻是在向他们传递一个讯息,虽然吕大小姐是他的女儿,但他也不信她有能力扛起商会。

于是吕大小姐手底下的人,有不少也开始蠢蠢欲动,吕大小姐如今的处境,算得上是内忧外患,而向来最支持她的父亲,竟是捅刀伤她最深的人。

这个打击使得吕大小姐整个人几近崩溃。

“吕大小姐如今在吕家的处境很艰困。”刘二说完后长叹一声。

黎浅浅抿了口茶,“这样啊!”她伸手在桌面上轻敲着,“既然梅州这里已经稳定下来,那咱们就出去玩玩吧?”

刘二警惕的抬眼看她,“您想干么?”

“没想干么啊!只是吕家的人不识宝,那咱们就把吕大小姐抢回来呗!”黎浅浅笑眯眯的说,刘二却是伸手捂住眼,教主您被带坏了!

怎么能说抢?还是抢个大姑娘!

记起最近是那些人最常在教主跟前晃,刘二把帐记到王家人头上了。

“您打算让吕大小姐去和四长老,啊,不对,是张总负责人……抢地盘?”刘二说到四长老的新职称时,差点因为拗口而咬到舌头。

“张总负责人掌管瑞丰货栈及四海商队,短期内是没问题,但他没有开拓生意的经验,长期下来,肯定会扛不住,如果把吕大小姐争取过来,让她负责拓展四海商队的生意,这样才能长久经营下去。”

刘二听到这里,不禁要怀疑,您是不是从认识吕大小姐起,就打起这个主意啦?

他要是问了,黎浅浅肯定要跟他说没有,她又不是神仙,也不是天才,怎么可能知道吕大小姐会被自家人逼到绝境?

“不过,咱们得亲自走一趟,把吕大小姐接过来。”

“那,她手底下那些人?”吕氏商队里还是有不少好的。

“那就看他们的选择了,如果他们选择留在吕氏商队,相信吕大老爷不会对他们怎么样,他们若选择跟吕大小姐来,那咱们自然会好好对待他们。”黎浅浅两手一摊。

刘二点头转身去跟黎漱说,并且准备把梅州这边的事务告一个段落。

得知黎浅浅要去北晋,黎漱并未太过意外,那丫头和吕大小姐交好,知道她有难,前去相助并不奇怪,只是听到刘二说到,黎浅浅想要把吕大小姐拉过来,帮主持四海商队,不禁挑高眉头。

“她这么跟你说?”

“是啊!”刘二见黎漱神色不太对,小心的问,“是哪里有问题吗?”

“没有。”黎漱笑了下,转头对谨一说,“尽快把事情交办下去,王分舵主那里,要跟他说清楚。”

谨一颌首,“是。”

得知黎浅浅他们要离开,颜秀德心情甚是复杂,只是她现在忙得很,根本没时间去送别,南烟看着她落寞的背影,心头感觉酸酸的。

她不懂,大小姐这么好,为什么大教主不娶她?

王分舵主这里,晓得黎浅浅他们不日就要离开,则是感到有点茫然,儿子媳妇打什么主意,他清楚得很,没有开口拦阻,表示他乐见其成,但不会出手帮任何一房。

如何跟教主拉近关系,全凭自家本事。

只不过他以为孙子们成不了事,至少还有孙女们,能跟教主成为好友。

可惜他高估了自家孙辈们的能耐,低估了女孩子们间的嫉妒心。

王家的小姑娘们不止自家姐妹互相争斗,还隐隐把黎浅浅当对手,黎浅浅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所以她这些天都只坐在一旁,看王家兄弟姐妹们争斗不休。

王分舵主与妻子碰面,问起这事,王分舵主夫人也不瞒他,一五一十说得详细,连丫鬟们上禀的时,也都统统说了。

王分舵主大摇其头,“本以为他们是聪明的,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专哥儿他们兄妹不知何时才到。”

“别提了,只怕教主他们走了,他们都还没到。”王分舵主颓然道。

王分舵主夫人愣了下,追问,“怎么,教主他们要走了?梅州这里的事,都处理好了?”

“就算没处理好,他们难道就不走?”王分舵主没好气的看老婆一眼,“再说我是梅州分舵主,这里的事就该由我来处理,处理不好,那是我能力不足,是我的不是。”

他其实心里有些虚,毕竟长久以来,上头有个三长老顶着,天塌下来也有她扛着,纵使他是梅州分舵主,权势却远不及三长老。

但现在三长老自请降为绣坊总管,他上头总算没人压着了,可相对的,肩膀上的压力也较往日重了。

这也是他出头的机会到了!他得让教主及大教主放心,他绝对足以担负起梅州分舵的重任。

王分舵主夫人看丈夫的脸色,沉吟半晌,便柔声安抚他,良久才把人哄好了,王分舵主意气风发的使人去召集下属到外书房议事,王分舵主夫人把人送走,才整个人像虚脱了似的摊在椅子里。

“夫人?”丫鬟们急急上前来相扶。

“我没事,去打听,看看教主他们怎么会突然起意要离开,是不是被少爷和小姐他们气到了!”

丫鬟们应命而去,不多时就有丫鬟回报,得知是生意上出了问题,所以才赶着要离开,王分舵主夫人才松口气,只是随即又被丫鬟的禀告给气着。

“夫人,夫人,大奶奶和二奶奶因为几个小姐的事吵起来了,三爷房里的姨娘刚被诊出有喜讯,三爷应了她,要给她单独开院……”

这都什么事啊!王家内院依然是鸡飞狗跳热闹的一天。

三天后,王家出嫁的两位姑太太带着儿女们匆匆回娘家,进城时,恰与出城的车队相遇,因是对方先出城的,所以王家两位姑太太的车队,就都被堵在城外,王大姑太太等得很不耐烦,命车夫硬挤过去。

城门有小吏和城甲士兵维持秩序,给车夫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从命啊!王大姑太太气极,命随行管事去交涉。

谁知没多久,管事就气急败坏的回来告状,“太太,那小吏实在是太过份了,小的才跟他说没两句,就被他训回来。”

“你没跟他说,我爹是瑞瑶教的梅州分舵主?”

“说了,可人家说,出城的是瑞瑶教的教主和大教主啊!”管事是刚提上来的,只知这位太太出手大方,所以使足了力气,才争取到这回的差事,只是他不曾在颂城走动,故不知她娘家是什么身份,自然也不晓得分舵主上头还有教主及大教主。

他不知道,不代表王大姑太太不晓得,听管事这么一说,她立刻命车夫退到一旁,远离进出城的官道,省得被车队里的人看到。

后头二姑太太也得了消息,拖着女儿过来,一进来就忍不住东张西望,嘴里还不停抱怨着婆婆小气,要使唤她给家里做事,却又不肯厚待她,害她出门搭得马车是小又破。

大姑太太不耐烦听她抱怨,闭上眼靠在迎枕上歇息,二姑太太眼珠子转了下,凑到姐姐耳边,轻声道,“听说颜家那贱人倒霉了,是不是真的啊?”扬秋说谢谢yh_yh1166童鞋的打赏~

第二百八十二章 暴雨

“怎么说话的。”大姑太太连眼都没睁开的斥责妹妹一声。

二姑太太没好气的翻个白眼,装嘛!再装,就只会在我面前装,哼!“听说她现在是绣坊总管,你说咱们去找她麻烦,会不会有人替她出头?”

见大姐不为所动,王二姑太太心底鄙夷,面上仍好言好语的劝着。

大姑太太不胜其扰,最后指点她道,“你要去就去,反正教主她们刚刚离开颂城了。”边说边不耐烦的睁眼看妹妹一眼,见她听了自己的话,一脸欣喜的样子,忍不住冷笑了下,不过二姑太太正高兴,所以没发现大姑太太的反应。

“你还在记恨,当初你婆婆一开始相中的是她不是你?”这都已经过去几年了,还记挂于心,可见是个心眼狭小的。

“姐姐这是说那儿话,我怎么跟她计较这个呢!”二姑太太露齿一笑,“我只是在想,若是能把咏春园给拿下来送给娘亲做笀礼……”

“不怎么样,那是颜家的财产,不是瑞瑶教公中的,再说你要真会下那园子,你会舍得送给母亲?你家相公肯?你婆婆会跟你翻脸的。”大姑太太好心的提醒妹妹,原本她可以坏心点,等她把咏春园弄到手,惹恼了丈夫公婆之后,找上自己帮她去安抚人时,再趁机捞好处。

但谁让她好心呢!

二姑太太压根听不进去。

她已经在计划要怎么算计颜秀德,好把梅州最出名的园林给抢到手。

而这头,黎浅浅他们的马车才出颂城不久,就遇上暴雨。

这场雨声势浩大,逼得他们不得不暂时找地方避雨,于是就在离颂城不远,以默林出名的香雪海暂时歇脚。

香雪海其实是位于万亩默林之中的一座城,现任城主为谢盛光,其子谢贵城刚接任为梅州知府,他从京城接了调令过来,上任前顺便回家省亲,正准备要赴任,谁知竟遇上这场大两。

谢家车队只得狼狈返回香雪海,在城门处,跟黎浅浅他们的车队遇上了,黎漱得知他的身份后,特意派谨一前去致意,谢知府原是意气风发的出门,不想被暴雨打断行程,心情有些不好。

得知有人上门求见,就有些不悦。

“这都什么人啊?出门在外多有不便,还找上门来?”

与他同车的两名幕僚互看一眼,其中年纪略轻,约三十出头的文士开口附和他,“老爷说的是,这些商人越来越不识趣了!”就派个人来送拜帖,怎不知道顺道送礼呢?

另一人年纪较大,年约六十,做事较老成,便劝道,“大人,不可大意,还是把人请上车再说吧?”

“远流叔此言差矣,出门在外还是得小心谨慎为上,随便来个人就让他上车,万一是心怀不轨之人,大人要是因此受了惊吓,可如何是好?”

谢知府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却没争出个所以然来,本就不怎么美好的心情,此时就更加恶劣了。

随行的管事自幼就贴身侍候谢知府,深知他的脾气,看他眉头结成团,连忙上前道,“不如让小的去看看他有没有带拜帖来?”

其实拜帖应该已经在送进来,只是管事还没看,本想直接给老爷的,可他漏算了这两位先生的脾气,早知道就该看过拜帖是谁送的再进来。

谢知府摆手让他去取拜帖,不过一会儿,管事就重新进到车里来,“老爷,是瑞瑶教的大教主和教主。”

瑞瑶教最近整顿内部的事动静有点大,远在京城的谢知府也知道了,听到管事说是瑞瑶教的教主及大教主,他心头一震。“是吗?”

谢知府看来镇定,其实心里早乐开花了,“快请那送帖的上车里来。”

“那人已经走了。”管事低头道,深怕惹怒了谢知府。

“也对,外头雨这么大,是不好让人在外头等。拜帖呢?”谢知府伸手跟管事拿拜帖。

管事将收在怀里的拜帖拿出来交上去,谢知府打开一看,确定是瑞瑶教两任教主名讳后,心情便开始转阴为晴,外头的倾盆大雨再也影响不了他的心情了。

“大人?”两位幕僚微诧异的看着他,谢知府朝他们笑了下,“一会儿还得麻烦两位先生同我一块见客。”

“是。”两名幕僚拱手为礼不再交谈,等到回了城主府,重回日前住的小院后,两个人才有机会交流。

“不是说这瑞瑶教的教主离开颂城了,怎么会在香雪海露面?”

“大概跟咱们一样,遇上这场雨了。”

说着说着,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长叹一声,互相对视一眼后,年轻的文士才道,“看来咱们是不能完成方大老板的要求了。”

“那也说不定,不是说瑞瑶教那个大教主脾气很差,你想,他会弯下身段讨好咱们大人吗?”老文士道。

年轻文士闻言霍然开朗,“是,远流叔说的是,只要他得罪了大人,那大人定会和方大老板合作。”

他们口中的方大老板是梅州方氏商会的大老板,之前曾跟三长老颜秀德交手数回,不过很可惜的是,他都惨痛败北,听说瑞瑶教整顿内部,三长老因犯事请辞长老一职,不过与大长老不同的是,她没有隐退,而是留在绣坊担任总管。

方大老板对颜秀德是恨之入骨,可又拿人家没办法,因为用正当手段赢不了,他用了不少卑劣的手法,要是赢了,倒也罢了,偏偏用了手段还输了,而且还让人看穿,这让他着实咽不下这口气。

你说你一个女儿家,到了年纪不好好嫁人奶孩子去,在商场上与他们这些男人争斗干么呢?

还有那个瑞瑶教的教主黎漱,明知人家大姑娘有意于他,他怎就不凑合着把人给娶了呢?放她在梅州地界上气他,真是太可恶了!

所以前任知府高升后,他就一直在打听,看谁是接任者,想从新任知府身上着手,只要和知府打好关系,他不相信不能把颜秀德打趴。

一查知新任知府是香雪海城主之子谢贵城后,他便派人将他周遭的人全都清查了遍,得知这两名幕僚最受重用,就想尽办法打动他们,财帛不行,就送美人,别看这两人道貌岸然的样,私底下最是好色,连他们的妻子都不晓得他们这癖好。

他们原也不知对方的癖好,还是方大老板的人无意间说漏了嘴,他们才得知对方这个秘密的。

有的时候,要拉近关系,就是拥有共同的秘密,他们两人因为这两个秘密越走越近,谢知府到现在都还以为他们两互看对方不顺眼,殊不知他们两个关系好着呢!

老文士沉吟片刻后,就凑到年轻文士耳边,悄声说起自己的计划,年轻文士听完抚手称道,“妙啊!这黎大教主脾气不好,要是知道小徒儿被人欺负了,那肯定是要替她出气的。”

只要他一出手,不管会不会把谢大人的儿子打死,都肯定要和大人交恶了!

说到高兴处,两人忍不住放声大笑,这突然响起的笑声,把廊下躲雨的小厮和丫鬟们吓了一大跳。

两位先生这是怎么啦?老爷心情正差呢!他们倒好,不止没去开解老爷,还在这里大肆笑闹起来?

“这是没将咱们老爷放在眼里啊!”

一个适才在外间侍候的小厮,悄悄掀帘出来,把刚刚听到的事说给大家听。

“你们说,要不要跟老爷说?”大家听完后脸色一白,其中一个小厮左右张望了下问。

其他人闻言连忙摇头,“别吧?万一把老爷惹恼了,把气出在咱们身上。”

“那怎么办呢?”

“还是跟夫人说吧?”大伙儿想了半天,才想出这个解决方案来。

点点头,年纪稍长的一个丫鬟道,“咱们不好跟老爷说,让夫人提醒老爷,防着两位先生的好。”

夫人和老爷是年少夫妻,老爷向来最敬重夫人,相信会听夫人的话才是。

两位文士还不知,就因为一个得意忘形笑得大声些,竟然引得谢家小厮和丫鬟们防备起他们来。

谢知府夫人原是打算带着孩子多留几日,让丈夫先去任上,没想到早上才把人送出门,不到中午就转回来了,她正忙着带人整理箱笼,听到在两位幕僚院里侍候的人有要事要禀告,诧异间便点头让人进来,等听完他们把话说完。

“你们有心了,桂妈妈打赏,日后再有这样的事,记得尽早来跟我说。”

“是。”没想到还有打赏,拿到打赏的丫鬟和小厮们全都露出笑容。

等他们都退下之后,谢知府夫人的心腹桂妈妈才道,“夫人,您出手也太大方了。”

“这没什么,总比让老爷不明不白的被人当枪使了的好。”谢知府夫人一直看丈夫这两个幕僚不怎么顺眼,可挑不出毛病来,他们又惯会讨好丈夫,谢知府夫人只能忍着他们,现在知道他们背着老爷,被人收买了想算计老爷,她怎能不趁此良机,把人除了?

而谨一这头,送完拜帖后就回来了,雨越下越大,到落脚的客栈时,天色已经暗,暴雨不断,还隐隐听到远方传来雷声。

黎浅浅在叶妈妈等人的簇拥下,进入房中安置。

春江带着丫鬟们动作迅速,把客栈原有的物什全换上自家备的,叶妈妈则是找了小二,要了炭,在耳房里用红泥碳炉熬姜汤,就被大家受了寒气得风寒,那可就不妙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 伤怀

大雨倾盆,连下了七天,香雪海因地处山坡,自建城后,就很注意防范山崩,因此连日的大雨,香雪海并未传出灾情,但其他地方可就不然了。

是夜,忙了一天的颜秀德好不容易才歇下,不想才不到一个时辰,就被南烟几个叫起来。

“怎么回事?”

“小姐不好了,东偏院走水了。”南荼从高脚柜里取来件烟蓝色玫瑰暗纹斗篷,南烟则递了温热的帕子给颜秀德醒神。

东偏院没人居住,但园景秀丽,是颜夫人在世时,最喜欢的地方。

“怎么会走水?”外头下着大雨,东偏院没人居住,怎会走水?

“还不晓得情况,总管已经带人过去查看。”

外间的帘子微微响动,就听外间的丫鬟向南贵见礼,等了好一会儿,南贵才捧着手炉进来。

“你淋雨了?”南烟皱着眉头直盯着她额前的湿发看。

南贵笑了下,接过南荼给自己的有帕子,略擦湿发,便转头对颜秀德道,“舅爷家的大少爷在外头候着,说是他家妹妹不见了,来问看她有没有来?”

颜秀德自为绣坊总管后,就一路忙,没亲自管理铺子,还真不知道,看来生意兴隆的绣坊,其实内里早就一团乱麻,许宏毅当初从待产的许若梅手里接下绣坊时,绣坊有百多位绣艺一流的绣娘,其中有不少是买断身契的,但许宏毅不识货,对她们多有不敬,许若梅待产中,颜秀德地位太高,她们求见不了。

向来备受人敬重的绣娘们,万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们会落得今日的下场。

吃穿用度被苛扣,还不时被人叫去责骂,年纪轻的还不时会被许宏毅轻薄,有两个性子烈的,还因此自尽了。

颜秀德接手后,除了要整顿账目,还要梳理人事,而绣娘们对她的不信任及防备,最让颜秀德伤怀,相较于从陌生人那里得到信任,要从那些被伤透的人那里,重新获得信任,难度可是难多了。

但这些虽难,总比那些上门找碴的女人好应付,毕竟现在身份转变,她不再是个高高在上的三长老,面对那些刁难人的女人,她就算再不愿面对,还是硬着头皮迎上去。

她从前以为面对谢分舵主,及那些意图逼她下台的人已经很艰难,但现在她才明白,那些不算什么,因为那时,她还有瑞瑶教及黎漱他们做后盾,现在……

因为她忙,所以那日张幼仪回去后,她就不曾放心思在她身上,不想今儿张存仪会上门来。

虽记挂着东偏院的火势,颜秀德还是让张存仪进门来,“让人送姜汤给他们怯寒。”

“是。”南荼不是很高兴的去了厨房,南贵则去二门传话,让人把张存仪请进来。

张存仪脚下匆匆,虽然撑着伞,但头脸还是被雨水打湿。

随仆役进了待客的花厅,小厮将他引入旁边的暖阁,帮他散发擦干,侍候他更衣,然后才重新梳头,穿戴好之后,他一身干爽的走出暖阁,颜秀德已经坐在上首喝茶。

表姑侄互见礼后,张存仪便开门见山说出来意。

“如果她在我这儿,我绝对不会瞒你,可惜,她真不在我这儿。”

“那她还能去哪?”张存仪不解的道。

南贵几个心里腹诽,你是她大哥,都不知道她去哪,我们家小姐跟她又不熟,又怎会晓得她去那儿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她不见的?”

话声才落,就看到张存仪满脸羞愧,因为妹妹的丫鬟来向他禀报之前,他都不知道妹妹不见了,而且是不见多日。

“幼仪的丫鬟说她日前接了封信,邀她出门赴宴,她就匆匆出门了。”张幼仪受了伤,大夫交代要好好疗养,不管是谁送来的帖子,统统都被回绝,所以那封信一来,她就匆匆出门,才让众丫鬟觉得情况不对,尤其她原本说是当晚就回来。

没想到一去多日毫无音讯,丫鬟们越等心底越发不安,这才找张存仪说了。

张存仪气极,却也知生气无济于事,当务之急,是赶紧把人找回来。

“那你怎么会跑来找我?”别说颜秀德好奇,就是南烟她们也一样好奇。

张存仪的脸更红了,他能说自己并非以为妹妹真会在颜家,而是想到瑞瑶教的鸽卫,打听消息寻人最是厉害,想要请颜秀德出面,让鸽卫帮忙吗?

颜秀德看他半天不说话,脸却越来越发红,略沉吟便想明白了,“我如今不是长老,要请鸽卫帮忙,怕不是那么容易,你且等等,我让人去请鸽卫的人来。”

张存仪忙起身道谢,“给表姑添麻烦了。”

“不麻烦,她好歹是我舅父的孙女,知道她出事,我心里也难安。”

说完便让人安排他去休息,等鸽卫的人过来,再派人去请他来。

张存仪跟着管事走到厅门口,就听颜秀德问,“你出门可让人知会你爹一声?”

张存仪把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没,没有。”他这一路就在想,自己好像是忘了什么事,现在听颜秀德说起,才想起来,他忘记跟他爹说了,而且也没跟祖母说啊!

颜秀德暗叹口气,挥手让他退下,径自派人去张家。

张家正鸡飞狗跳闹得凶,张黄氏在哭天喊地的,说自己命苦,儿子压根不睬她这个老太婆,那也就算了,竟然也不管儿女的死活!

张见复气得脸黑,他在外头忙得脚不沾地,他娘在家都做了什么?没把家管好,也就算了,幼仪都不见几天了,她也毫无所悉,存仪得了妹妹失踪的消息,竟没想跟自己说一声,大晚上的就跑得不见人影,母亲竟还说他不管儿女死活?

“您到底知不知道,儿子在外头忙些什么?”

“你忙什么?”张黄氏抬手抹泪顺着儿子的话问。

张见复没好气的道,“您知不知道,表妹如今已不是长老?”

“知道啊!”张黄氏点头,“该,叫她张狂,好好一个姑娘家不嫁人,整天就只知道跟男人争,现在好啦……”

“那您可晓得,咱们家的生意,有大半是靠她才做起来的?”

“呃……”这生意场上的事,她一个女人家怎么晓得!

张见复见母亲气势弱下去,又道,“自她辞去长老一职后,咱们家的生意直接掉了三成,到现在已经又掉一成,再样下去,怕是快要撑不下去了。”

有这么严重?

张见复苦笑,本来是不至于这么严重,但谁让傅家二老趁机下手要修理他呢?不止傅家老爷,傅彩霞的兄嫂们及她的舅父、表兄弟们一块出手。

张家的生意本就受颜秀德辞长老职位影响,再加上傅家这一大家子落井下石,他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啊!

张黄氏一听这还了得,还没进门呢!娘家人就欺负她儿子了!等到她进门,她这个婆婆还有安生日子过?

一时悲从中来,索性就放声大哭起来。

看得张见复傻住了,他娘好好的怎么就哭起来了?难道是担心孙子孙女?不,不对,看那样子不太像啊!

颜家管事跟着张家总管进门,看到的就是这幅奇怪的景象,张老太太哭得声嘶力竭,张家舅爷却若有所思的盯着他老娘看,好像要看出什么来似的,真是认真啊!

颜家管事暗自腹诽,这两位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家里有人失踪的长辈,还是他们尚不知张幼仪失踪的事?

张家总管不知他在想什么,他将人领到后,就打算要走的,不料才走到门口就被张见复叫回去。

“你是说存仪在颜家?”

“是,表少爷请我家小姐帮忙,请鸽卫的人帮忙找人。”颜家管事道。

“你先跟他过去,我随后就到。”张见复让总管跟着颜家管事先过去,张家总管点点头,转身领着颜家管事走人。

“母亲,您先回房歇息吧!儿子这就去颜家,有什么消息,我会派人回来说。”说完扫了张黄氏身边侍候的人一眼,大家被他冷眼扫过,全都为之一悚,急忙点头,上前簇拥着张黄氏回房去。

张黄氏不肯,侍候的丫鬟连忙柔声安抚,“老太太您就疼疼老爷吧!在外头忙了一整天,回来还不得休息,小姐也不知跑那儿去了!”边说边把人劝哄出去。

张见复看着母亲在众人周全的照顾下离开,抬手揉了揉眉心,转身回房更衣,然后就往颜家赶。

因为雨势未停,他只能坐在马车去颜家,只是大老远的就闻到烟味,这是谁家在烧东西?什么时候不好烧,偏选这大晚上的,还是倾盆大雨之际,正要开口让人去查看,就听车夫惊呼,“老爷,表小姐家走水啦!”

“什么?”他惊愕开门查看,便见咏香园的方向传来浓浓的烟味。

此时的咏香园里,总管老脸上沾着灰烬,眉毛大概是被热气给熏掉了一半,衣服尽湿,边说话手还微微的颤抖着。

“小姐,东偏院的火势已经扑灭了,在里头找到了一具尸首。”

“可知是何人?”

“看不出来。”颜总管纵然年纪不小,看过不少世面,但死人,被火活活烧死的死人,却还是头一回见,他现在都是靠身边两个中年管事强撑着,才能站在颜秀德面前回话。

颜秀德让他坐下回话,又派人去请大夫,开了安神汤,给所有人都灌一碗,这个习惯是从黎浅浅身边的叶妈妈那儿学来的。

等颜总管喝了安神汤,缓过神之后,她才又开始问话。

问到一半时,张见复来了。

颜秀德瞄他一眼,便不再搭理他,再三确认死在东偏院的,不是在府里当职的人之后,颜秀德觉得头好疼啊!

因为当差的人全员到齐,没有人不在,也就是说,此人不知是打那儿混进来的了?不知他混进颜家的目的为何?又是怎么混进来的。

第二百八十四章 何人

兴昌县县令高明伟大清早接到颜家人报案,道是咏香园遭祝融肆虐,清理火场后,赫然在里头发现一具尸首。

“真是晦气!大清早的接到这种案子。”高县令张开双手,由最受宠的小妾为他穿上官服,见他生气抱怨,小妾连忙温声安抚,待把人的火气安抚下来,才轻声献策。

“老爷,不是说新知府就要上任了吗?”小妾从盘里挟了颗小笼包放到高县令的碗里,边问。

“是啊!”高县令抓起小笼包塞入口中,边吃边回道。

小妾不着痕迹的撇了下嘴,“老爷,这新来的知府听说是香雪海城主的儿子。”高县令点头,拿起粥碗灌了一口,“那又怎样?”

“知府新上任,肯定需要震慑四方,您说,还有什么比颜家这个案子,更能让知府大人立威的?”

高县令眼睛一亮,只是要把功劳送出去,有些舍不得啊!再说了,这颜家的咏香园,他可是觊觎了许多年,可因颜秀德背后有瑞瑶教在,他再怎么想将之收为己有,也得拈量下自己的份量。

不过现在颜秀德不再是长老,嗯,想到颜秀德那张绝美清丽的脸蛋,曲线窕窈的身段,高县令忽然感觉到下身微紧。

小妾就坐在他腿上,他身上的变化,她是最先察觉到的,眸子微沉,这老家伙想到什么,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又……

不过她没敢撩拨他,“老爷?如果知府大人欠您人情的话……”未尽之言更让人容易想象。

高县令沉吟半晌,才露出笑容来。“让人去请大夫来,然后派人去通知县尉,命他带捕头和衙役去颜家走一趟。”

功劳,还会有,咏香园,不过是座大点的宅第,但让上官欠自己一份人情,这种机遇可不天天都有的。

姚县尉早就去颜家了,打昨儿接到颜家走水的消息,他就连夜带着人往颂城赶,只是大雨滂沱行路不易,等他们抵达颜家时,天色已明,雨还是落个没完,不过比起前一天,那是好很多了。

颜秀德在张见复父子的陪同下,见了姚县尉,又亲自带他们去看现场,至于跟着姚县尉来的仵作,则由南烟领着去看那具无名尸。

因为下着大雨,现场已被破坏,姚县尉很实在的跟颜秀德说实话,想要从现场查出什么线索来,怕是不太容易,不过他们会详查到底。

说这话时,姚县尉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颜秀德看,南贵和南荼两个在旁看着都恼了,就是张见复对这个表妹无甚好感,却也容不得有人在自己面前如此轻薄她。

被张见复父子及丫鬟们狠瞪的姚县尉很是无奈,他问话自然要看着被他问话人,他要看对方对自己问话的反应,他打接任县尉这差事后,他就常因查案问话被人瞪,所以他被瞪习惯了,完全没把他们想杀人的眼光放在心上。

问过话之后,他便去找仵作,现场没线索,也许能从那具尸首上答案吧?

离咏香园不远处的一处民宅,南荃正坐在小杌子,专心的看着面前小泥炉的火势,未几小泥炉上的小药壸嘴开始冒出白烟,她连忙取铁夹把小泥炉里的炭取了两块出来,见火势仍然过旺,又再取出一块。

苦苦的药味慢慢的弥漫整间屋子,就听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声从另一间屋子传过来。

“姨娘?”张幼仪边咳边喊,南荃眉眼满是不耐烦,但很快就消失无踪,看了看火势,最后决定再取出两小块烧得火红的炭块,这才起身去看张幼仪。

“姨娘,爹怎么还没来啊?”张幼仪边说边咳,她的咳声带着气音,可见是伤着了,南荃心道,怎么回事?这都养几天了,还没好?

“你爹出门办事去了,府里接到信,也得花时间送到他手上。”南荃顿了下,问,“要不,姨娘一会儿去雇车,把你送回去?”

“不要,我不回去,爹不来接我,我就不回去。”张幼仪激动的大喊,她一激动,咳的就越发厉害,看得南荃暗暗后悔,就不该听表哥的话,把她骗出来。

本以为把她攒在手里,自己就有筹码能和张见复谈判,再不济,也能从他那里要些赎金来花。

谁晓得这死丫头身上有伤,脾气还死硬,她是早就知道这死丫头脾气不好,但她不知道死丫头连脸色都不会看。

说起来也是她那个表哥不争气,看了漂亮小姑娘就迈不动脚,死活都要占点便宜才甘愿,张幼仪性子烈,不甘被欺负,狠命一踹就踹中男人的重要部位。

重创了男人之后,她没把握机会趁机逃走,而是坐在原地哭叫,男人缓过劲之后,她就倒霉了,被狠狠的揍了一顿,旧伤未愈又受重创,要不是南荃赶到,怕连清白都不保。

南荃想到表哥的狠辣,眉头就重重一跳。

“姨娘,那个臭男人去哪了?几时会回来?”

“你啊!这脾气得改改。”南荃劝道。

张幼仪不满的瞪她,“姨娘,那臭男人才该改改性子吧?”

南荃呵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啊!“我去给你端药来。”

“我饿了。”

“我也饿了,可你嘴里喊的臭男人没回来,咱们就没吃的。”南荃两手一摊道。

外面下着雨,她从小侍候颜秀德,不曾下过厨,所以不会煮吃的,全靠她表哥买吃的回来,只是那男人打昨儿下晌出门就一直没回来,张幼仪的药就剩两包了,一帖药可以熬三次,再多药效就不足。

所以男人昨天跟她拿了钱,去抓药买食物,按说昨晚就该回来了,但直到现在天都亮了还不见人影。

那家伙该不会是拿了钱又进赌坊去了吧?

他要再不回来,自己就待冒雨出门买吃食和药,不然,让张见复知道自己苛待了他女儿,怕是不会给自己半毛钱了!

“姨娘?”

“没事。”南荃安抚她一句,就转身去端药。

她提起药壸往碗里倒,药汁倒到六分满时,药壸里头的药汁还剩很多,看来她方才怕烧过头,取出太多炭块了,导致现在火力不足,药汁收得不够,赶紧把方才取的炭块再放回去,火势立刻变大,等了好一会儿,再提起药壸时,感觉就变轻许多。

重新倒药汁到碗里,将将满八分,南荃这才把药端去给张幼仪。

张幼仪很想使性子把碗给砸了,但是她不敢,她怕那个臭男人回来知道了,又会不顾自己还伤着又揍她一顿。

看着张幼仪把药喝完,让她睡下之后,南荃才取伞出门,来到外头看到雨势依然盛大,她不禁叹口气,转身将门锁上,走入雨幕中,很快的就消失了身影。

走没多久,就闻到气味有些不同,再一看,才发现附近的邻居们竟然躲在屋里避雨,反倒都聚集在家门前的廊下,和人闲聊着。

南荃小心翼翼的走着,边走边竖起耳朵,听着邻居们的对话。

咏香园走水?走水的东偏院里还发现一具焦尸,经清查,那不是颜家人,事实上没人知道那人是怎么混进府的。

听到这里,南荃心里一咯噔,焦尸?会是谁?不知怎地,她忽然想到从昨天到现在还不见人影的表哥。

脚步匆匆赶往附近的食馆,买了卤肉及烤鸭,然后才转往药铺,照方又抓了两服,并趁机把张幼仪的情况问了坐堂大夫。

“病家可来了?”年约六十的坐堂大夫慢条斯理的问,“我得把脉才晓得那方还对不对症,不过听娘子这么说,应该是不对症了,要不吃了这么多服却一点改善都没有。”

话是说的很有道理,但她不敢请大夫走一趟,因为外头下着大雨,请大夫出诊,这诊金可不便宜啊!她现在可不是张见复的妾,所有的花销都有人负责,她身上的钱所剩不多了,得省着点花啊!

抓好药,提着东西撑着伞,南荃小心翼翼出了门,却不知她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把消息报到刘二那里去。

要帮忙找张幼仪,要从何处下手?自然要从那个送信给张幼仪的人查起,那人送了封信,张幼仪便甩开所有人独身赴会,此人会是谁?

这么一梳理,立刻就查出来那人是南荃,南荃是被送去庄子上的,可庄头一直没看到人,他还以为张见复后悔了,把人追回去忘了通知他们一声,谁会知道南荃溜了呢?

既然知道可能是南荃送的信,接下来就是清查南荃的亲人,一一排查之后,所有人都老实的当着差,独她一个表哥前两日辞了工,说是手气好赢了钱,想要拿这笔钱去做小生意,还哄着家里人出资支持他。

但大家凑了钱给他,他人就不见了。

鸽卫早上查到他的住处,然后就看到一名女子从宅子出来,可是因为下雨撑伞的缘故,他们不能肯定女子就是南荃。

因此他们只得跟在南荃身后,一路从食馆跟到药铺,这才确定是她。

“快,跟着她。”

“咱们要不要先绕去她表哥的宅子,看看张家小姐在不在里头?”一个鸽卫觉得这样跟着好像有点傻。

“也好。”领头的鸽卫点头,他们便分头行事。

后来领头的鸽卫万分庆幸,自己做了这个决定,因为赶去宅子的人,正好把张幼仪从南荃表哥的魔掌下救出来。

第二百八十五章 峰回

得知张幼仪获救,张见复再也顾不得颜秀德,急急要去看女儿,不过被姚县尉派人拦住他。

“张老爷不用急,张小姐,虽然获救,不过这形容有些不整,我们的人已经将她送过来了。”姚县尉转头对颜秀德道,“还请颜小姐见谅,因为情况紧急,不得不先借用您这里……”

话没说完,就让颜秀德挥手打断了。

“不妨事。”颜秀德道,回头吩咐南荼去请大夫,又让人去准备屋子及梳洗的东西。“表哥,幼仪受了惊吓,最好是让她熟悉的人来侍候她。”

张见复愣了下,什么意思?颜秀德看他不明白,只得挑明了说,“表哥派人回家把幼仪的丫鬟带过来侍候她吧!”

原来是这个意思,张见复点点头,就要去吩咐人照办,没想到张存仪从外头走进来,“不必了,儿子已经派人回去接了,相信一会儿就到。”

颜秀德闻言不禁看他一眼,倒是没想到,这个表侄儿还算机灵。

姚县尉的人把张幼仪送过来后,他就要带人走了,南荃被堵了嘴跟在一边,看到张见复他们,不禁咦咦唔唔的想要引起他们的注意,不过张见复的注意力全在女儿身上,带着儿子紧跟张幼仪身后,进入颜秀德让人准备的屋子,完全没注意到南荃也在。

颜秀德等人倒是都看到她了,只是不懂她怎么会被人押着,衙役见他们好奇,便小声为他们解说。

颜秀德她们才知道,原来张幼仪是被南荃给哄出去的,为的就是想向她爹索要赎金,南荃旁边那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男子,就是南荃的表哥,原本是在咏香园里当园丁的,日前才跟管事说他要辞工,还说要自赎己身。

管事虽好奇他那来的钱,但也不好跟人追根究底,没想到他说的挣钱好路子,竟是绑架张家表小姐,管张大爷索要银子,现在听衙役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

原来当日南荃潜进咏香园,本是想寻机修理颜秀德一顿,她对咏香园熟悉得很,她很有自信,一旦对颜秀德下毒后,绝对没人能找得到她。

只可惜现实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

因为她潜进来之后才发现,她或许对咏香园的地形很熟悉,对里头侍候的某些人很熟,但并不可能对所有人都熟,当她是颜秀德贴身侍候的大丫鬟时,所有人都巴结她,可是不代表现在还有人会巴结她。

再有就是吃的问题。

住,她随便找间空屋窝着,只要没人去,就不会有人发现她,怕冷,多的是地方让她偷,她对颜秀德的习惯很熟,知道她不常穿用的衣饰会摆在那间屋子里,只要趁人不注意时溜进去,就能偷到干净的衣物。

唯一头疼的是吃的问题。

侍候主子的丫鬟,屋里通常会有些小零嘴,偷拿一点,不会引人注意,但这些东西止不了饥,只会越吃越饿啊!那些婆子们的屋里倒是会藏些肉食,但南荃不屑去翻那些婆子们的屋子,吃那些被人吃过的肉食。

最后只能铤而走险,冒险去厨房偷。

但是厨房重地,岂是那么容易潜入的。

她只能去找还在颜家做事的亲戚们帮忙。

没想到那些亲戚一个比一个胆小,没一个敢出手帮忙,还有几个劝她赶紧离开,别给她们添麻烦,跟从前讨好巴结她的时候,完全是两张脸啊!

最后逼不得已才会找上,在园子里当园丁的表哥,若不是没人能找了,她是绝对不愿去找他的,亲戚们都知道,这家伙贪财好色,还是个暴脾气的。

可是她能怎么办?好不容易潜进来,没让颜秀德尝点苦头,她心有不甘啊



只是她没想到找他合作,是她恶运的开始。

找上他那天晚上,她就被迫与他发生关系,因她不愿离开咏香园,张清溪一拳头把她揍昏,然后将她扛出去。

南荃泪眼模糊的看着眼前的景物,曾经巴结讨好她的那些人,一个个面露鄙夷的看着她,而颜秀德,她曾经的主子,远远的站在回廊下蹙眉看着自己,似乎不明白她为何被衙役抓起来。

因堵着嘴,南荃没法说话,只能用眼神期盼的看着颜秀德,希望她能开口为自己说句话。

颜秀德等人听完衙役的话,有人不胜唏嘘的看着南荃,谁能想象,当初张扬美丽的南荃全落得今日的下场?

也有人愤恨的朝南荃的方向吐口水,还大声的呸道,“该,以为自己是谁啊!小姐当初为她花费精神,想帮她挑个好人家,可人家认为小姐要坏她姻缘,跟表少爷自荐枕席。”

“就是,就是,之前还跟舅太太献策,想要谋害我们小姐。”

南荼和南贵两个你一言我一语,把南荃的老底全都毫无保留的揭露出来,旁边押着人的衙役们听得津津有味,这种豪门世家的八卦,他们最爱听。

颜秀德瞪她们一眼,“够了!别再说了,她到底还是张家的姨娘。”

丫鬟们统统噤了声,不敢再言语。

屋里的张见复父子俱都涨红了脸,一个是气恼的,一个是羞的。

只是能怪人说吗?难道做主算计颜秀德的,不是他老娘?不是他的小妾?他没想到南荃真是好本事,挑唆他老娘很厉害,连逃跑也很高竿,因为到目前为止,庄头都没通知他,南荃不见的消息。

方才要不是看到被衙役押进门的南荃,他还真要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陷害她,别怪他思想阴暗想太多,而是任何一个女子,被人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谋算清白,能不想着要报仇吗?

所以他一开始曾悄悄怀疑,是颜秀德派人把女儿给骗出去,为的就是要给张家一个教训,可是现在,他自知自己想太多了,对南荃和母亲及女儿真是又气又恼。

至于张存仪,他就纯是羞的了,上回那件事,父亲的处置在他看来简直就是笑话,意欲毁人清白的主谋南荃,就仅仅是把她送去庄子上?祖母不过是被拘在家里,平时依然作威作福,这算什么惩罚?

还有妹妹……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这么轻易就被南荃给骗出府,对南荃还真是言听计从啊!妹妹对父亲和他的话,都没这么顺从!

张存仪转头看向窗户外头,雨还在下,只是比较小了,叮叮咚咚击打在屋瓦上的雨声,听着就让人感到烦燥,他转身要出去,张见复伸手拉住他,“去哪?”

“出去,我快喘不过气了。”张存仪烦燥的推开父亲的手,大步往走去。

张幼仪躺在床上淌泪,看到哥哥走出去,不高兴的喊道,“我渴了。”

身边侍候的是张存仪的丫鬟,一个连忙去倒水,一个则扶她坐起来。

只是她们虽很尽心,但到底不是侍候她惯了的人,因不知她的习惯,倒来的茶水不是她惯喝的温度,张幼仪抿了口就挥手打出去。

扶着她的丫鬟被茶水泼到手,吓了一大跳,但到底是侍候人的丫鬟,根本不敢放开手,所以张幼仪还是坐着,而方才倒水过来的丫鬟被波及的范围较大,脸和手全都被泼湿了,甚至连坐在旁边的张见复都中奖。

“张幼仪!”

“你们都凶我,都凶我!”张幼仪推开扶着自己的丫鬟,转身趴到床上痛哭起来,听到女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张见复心疼了,可是他不知怎么安抚女儿,只能一旁干著急。

而张存仪出去后,看到颜秀德她们还在廊下,连忙上前见礼。

“这里应该没什么事了,你看要不要先回去跟你祖母说一声,也好让她老人家放心,再有就是回去安排一下,幼仪年纪不小了,名声要紧。”

张存仪一悚,“是,多谢表姑提醒,我这就回去安排。”

要怎么对外交代张幼仪这些天的行踪,还有祖母那里……想到要面对祖父,张存仪就觉头皮发麻。

香雪海的客栈里,黎浅浅正在和账册搏斗,蓝棠坐在她旁边,和春江她们边绣花边聊天,完全不管黎浅浅可怜的小眼神。

“你们太无情了!”

“不能怪我无情,我对账册这东西没慧根,你要真叫我去算账,小心反倒要吃大亏啊!”蓝棠很老实的道。

春江和春寿也跟着点头,大教主可是说了,这几摞账册只能教主自己来算,她们不能帮忙。

云珠看黎浅浅转过来看着自己,连连摆手,“教主您别开我玩笑了!让我去算账,不如杀了我。”

“哼!出息。”黎浅浅冷哼,认命的转回来继续算账,不过就是在那位知府夫人面前老实说了句,我师父还未曾成亲嘛!这是事实啊!她又没撒谎,怎么回过来,就因为人家抓着他要帮他做媒,就怪到自己头上来呢?

真是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谢家那位大小姐长得还真的很漂亮!娶来做表舅母,一点也不亏啊!

“您啊!还是少替大人操心了!”叶妈妈端来甜汤,让她们歇一歇,黎浅浅立刻扔下账册,接过一碗就喝起来,没想到是热的,把她舌头给烫着了,看她像小狗一样吐着舌头呵着气,叶妈妈就忍不住好笑,“您缓着点,不着急,没人跟您抢。”

第二百八十六章 传言伤人

好不容易缓过气,黎浅浅也不喝汤了,伸手拿过账册认命的继续算账。

“听说谢家大小姐之前订过亲?”春寿这几天没少和客栈里的人打交道,但凡香雪海城里的大小事,她大概都知道得差不多了。

谢大小姐谢知心是谢城主的老来子,与她大哥谢知府谢贵城相差大概二十来岁左右,她娘不是谢城主的元配,而是第四任继室,进门时,谢贵城都已经二十出头。

谢城主共有五任妻子,除了元配给他生了三个儿子,就只有第四任继室生了个女儿,另外三任老婆都没有生儿育女就去世,因此就有人说这城主命硬,专门克妻,瞧,他都娶五个老婆啦!前头四个不是病死,就是意外身亡,命不硬吗?

平头老百姓可有不少人娶不到老婆呢!

他一个人就包办了五个名额,而且这还没把妾室和通房算进去呢!

只是香雪海城到底是他的地盘,所以大伙儿只敢悄悄议论,不敢大声讨论。

谢贵城兄弟三个早早就成家立业,谢贵城资质不差,二十来岁高中探花,之后就一直在外任官,直到今年才争取到回梅州任知府,他二弟谢贵池掌管家中庶务,也就是谢家商会,谢家商号遍布梅州七县,谢家三爷谢贵海则是常年跟在父亲身边,帮忙掌理香雪海城大小事务。

而谢大小姐谢知心还不到十岁,求亲的人就络绎不绝,只是谢城主都以女儿还小想多留几年婉拒,后来却传出谢大小姐其实早在娘胎时,就与人订了娃娃亲,只是小女婿不到十岁就因病身亡。

谢知府夫人娘家嫂子高太太,觉得这小姑娘可怜,虽然早早就订了亲,谁知竟然小小年纪就要面对未婚夫早逝,一次与自家表嫂柯太太上庙里烧香时,就提了这事。

柯太太却因此对谢知心动了心思,想到自家那个不争气的侄儿,若是能给他娶个实力雄厚的妻子,日后想不老实,自有谢家人管着他,再想到谢知心贵为谢城主的独生女,这嫁妆肯定极为可观,往后自己娘家可就发财啦!

柯太太立刻就跟高太太提了这事,高太太吓了一跳,思及表嫂娘家的境况,根本不敢跟小姑子说这事,柯太太再三派人上门催问,她才吞吞吐吐的找谢知府夫人说。

只是她们两个才说完话,谢知府夫人都还没来得及跟丈夫提,柯太太的侄儿就因和人争抢小倌而被打死,柯太太带着她嫂子哭哭啼啼找上谢家要个说法,谢城主夫人气得都笑了。

把人奚落一顿赶出去,柯太太才晓得谢城主家根本不知她娘家想跟谢家结亲,气得找上高太太算账,高太太苦笑,这亲事得要两家都合意才能谈,柯太太娘家侄儿是个什么货色,她之前不晓得,现在还能不知道?

都能在大街上跟人争小倌被打死了,这样的人,她表嫂也好意思要她帮忙牵线,幸好还没跟谢城主夫妻说,要不然岂不害自家小姑子被婆家厌弃,小姑子被婆家厌弃,自己能落着好?丈夫和公婆能饶了她?

姑嫂两不欢而散。

柯太太转头就跟她嫂子方太太在外头散布谢知心克夫的事,而实际上,那所谓的第二任未婚夫,是她们自己编派的,谢家直到她们上门,才知方家有意想和他们结亲。

但是不明真相的群众对这种八卦自有看法,根本不在乎故事真假,或对故事中的人会否造成伤害,反正一切都是听说的嘛!能怪谁?

谢大小姐的婚事也就因此延宕下来,谢城主夫妻心疼女儿,根本不敢强硬作主,只能由着她顺着她,就怕一个不小心,把女儿惹毛了。

谢知府也是因为觉得黎漱年纪虽大了些,但人家可是瑞瑶教的大教主啊!就算现在教主是他徒弟,但师父有什么事,徒弟能不管?

若是能和黎漱联姻,对香雪海城帮助可大了,还有,黎漱徒弟黎浅浅的父亲听说是皇帝近臣,不得不说,这门亲事若能成,谢家获益匪浅!

只是没想到,这黎漱这么难搞。

三番两次邀约,就是想让他们两见上一面,可谢家人错估了件事,他们忘了黎漱会武,知道人家要设计他,和那位谢大小姐见面,他就直接飞走了。

谢家人不会武,只能望着黎漱消失在雨幕中。

黎浅浅当时尴尬极了!幸好脸皮还算厚,最重要的是,她是小辈,年纪尚小,谢城主他们就算再不悦,也不能朝她一个哭得委屈的孩子发火。

对,黎浅浅当时就哭了,做为一个被师父丢下的小孩,她该哭,该放声大哭,可是原谅她,还真没这么哭过,事后真心觉得丢死人了!

还特地下令春江他们回来不许说,谁知回来就被师父罚算账,真是太可恶了有人是这样当师父的?太不负责任了!

黎漱才不管咧!他都飞走了,她不会也使展轻功飞走?笨!

师徒两个为了这事足足三天不讲话,今天是第四天了,春江几个有些担忧的看着黎浅浅,不知道教主要跟大教主闹几天脾气啊?

话说这脾气不好的人时不时发火,习惯了就知道要怎么应对,但这看似没脾气的人,一旦被惹恼了,生气了,还真让人不知道要怎么应付啊!

叶妈妈觉得不变应万变,所以安排春江她们照常做事,冷着黎浅浅,孩子就不能惯,惯习惯了,脾气自然就坏,所以不能惯,明明知道她不高兴,也不能对她千依百顺。

惹她生气的是大教主,不是她们,要发脾气,请找对人发。

黎浅浅好不容易算完帐,抻了个懒腰直起身。

“您算完帐了!”

“嗯。”春江忙收拾手里的东西,春寿也帮着收拾,云珠已经和蓝棠两个头碰头睡着了。

叶妈妈早就回房去,春江侍候黎浅浅去洗梳,顺便问,“要不要叫人送晚饭过来?”

“嗯。”黎浅浅点头,吃完饭又把春寿喊来,“来,咱们继续聊是非说八卦吧!”

呃,教主您这样会带坏人的,瞧瞧那些小丫头,听教主说继续聊是非说八卦,眼睛都亮了,搬杌子的搬杌子,沏茶的沏茶,端点心的端点心,一个个动作麻利着。

等到大家摆开阵势,要继续说八卦了,春寿才忽地想到方才接到消息,忙跟黎浅浅说,“教主,刚刚接到消息,颜家走水,竟然在火场发现一具尸体,可是清查的结果,那人不是颜家的人。”

黎浅浅转头看她,这是在怀疑那人可能是被派去颜家的鸽卫?

春寿忙摇头,“不是,不是我们的人,如果是,刘二早就来哭了。”

也是,刘二老抱怨鸽卫人数少,要多多招人,又说训练不易,要是少了一个,还死得不明不白,他早跑来找自己哭了。

“那会是谁?”

“不晓得,还有,颜总管表哥的闺女儿被南荃哄骗出府,差点就被南荃她表哥给占了便宜。”

喔喔,这个消息就有点劲爆了,“人救下了?”

“是。”春寿略得意的道,“还是咱们的鸽卫们立的功喔!”

“那南荃她们也被抓了?”

春寿点头,看旁边坐的小丫鬟们个个投来佩服羡慕的眼神,春寿更加得意,只是对黎浅浅过于平静的反应,有些不太满意,教主难道不高兴鸽卫们立功了?

“鸽卫们自然是好的,我只是在想,这个南荃的心思好大,颜秀德三番两次被她这样算计,怎么就没生气?”

呵呵,问她们,她们怎么会知道,她们跟颜秀德不熟好吧!

此时的城主府里,谢知府接到兴昌县高县令送来的求救信,或者该说是示好信?咏香园走水,事后在现场发现一具男尸,死者是生前遇害,而后被弃尸在火灾现场。

就不知是要弃尸,正好遇上失火,便顺手扔在此地?还是为了隐藏死者的身份和尸体,才故意纵火?

“这不是该由县令来审案吗?怎么送到您这里来?”

“呵,他这是故意把这案子扔给我,既能立威还能得些好处,还让我欠他一个人情。”当他傻的啊?早在京里,他就查过梅州七县令的事,这个高明伟精明能干还贪财,典型无利不起早的人,想到在吏部看到此人的历年的评定,能让他把这么一件案子扔给自己,他所求不小啊!

自己要接吗?一个年年评定只达到尚可的人,想让自己改评为优,好能调升去一等县做县令?

县分三等,兴昌县属二等,人口数和收成与一等县相差近一倍以上,以高明伟连年得尚可评分的人,吏部对他未来的职务,大概只会往下调,而不会往上升。

“老爷,您……”谢知府夫人想劝丈夫不要理会,但又觉这案子若由高县令来办,那咏香园的主子大概会从苦主变疑犯吧?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谢知府夫人听他这么说,就略放下心来,“老爷不会被此事牵扯进去就好。”



香雪海城里谢家酒楼的三楼包厢,谢知府让人上茶,上点心,伙计看看坐在知府面前的小女孩,脸色有些古怪,记得自家大老爷家没那么小的姑娘啊?而且这位是客人吧?谁家的?能让自家大老爷这么客气相待?

“听说这咏香园的主人原本是瑞瑶教的三长老?”谢知府等伙计离开后,就命小厮和长随去外头守着,见黎浅浅看着桌上点心露出笑容,方才放下心,开始问话。

第二百八十七章 试探

黎浅浅挠挠耳朵,以为自己方才听错了,“谢大人,您在跟我开玩笑吗?”

“不是。”谢知府笑容可掬的对黎浅浅道,“黎教主也知道,我这知府是新上任的,可一来就遇上这么一桩案子。”谢知府边说边摇头,颜家这件案子说简单很简单,说难嘛!也挺让人为难的,不过颜秀德到底是瑞瑶教中人,要怎么往下查,还是得看看黎浅浅的态度。

听说颜秀德之前还是瑞瑶教的长老,但因犯了错,才会请辞长老职位,只是她虽辞了长老职,却还是瑞瑶教名下绣坊的总管,就不知是颜秀德死乞活赖硬待下来的,还是黎教主师徒刻意为之,是对此人恨不得除而后快,还是……

“颜总管也算是流年不利,人在家中坐,竟然祝融无端就找上门来,如果只是水,想来也不至于惊动官府。”

谢知府点头,咏香园这样规模的园林,都会很小心防火,水火无情,要是一个不小心引起大火,整座园林付之一炬,那可能几辈子积攒的心血财产就这么泡汤了!所以能不小心吗?

谢知府抬手按了按发胀的额角,这咏香园走水的地方是无人居住的偏院,但颜家下人说了,虽无人居住,但院子还是有人打扫,院里的花草树木都有人按时修剪,毕竟那院子曾是他们老爷和老夫人一起亲手打理的。

而且根据仵作所言,那人死亡时间,颜秀德不在府里,而在府中诸人的行踪都很明确,因为那人死的时候,正好是午时,所有人都在用饭呢!

如果众人证词无误,那么不止死者不是颜家人,就连凶手也不是颜家人了?

难道真想他一开始所想的那样,凶手是一时失手杀了人,情急之下想要毁尸灭迹,才把人丢入火场的?如果是如此,那是正好遇上火灾,所以把死者扔进去?还是为了毁尸才纵火?

越想头越痛啊!

谢知府揉着额角的手揉得越发快,黎浅浅看着他良久,才问,“我记得,颜总管的表兄家的女儿被人诱拐?”

“是。”谢知府应得很快,那件案子也是叫他看了之后直摇头的,颜秀德这个老姑娘混得也实在有点惨啊!被曾是自己身边侍候的大丫鬟屡次算计,竟然还宽宏大量的不予计较,只让她表哥发落,真是个傻姑娘啊!

那是她表哥的女人,就算犯错,他又没吃什么大亏,会把你受的苦当回事?说不定人家还嫌弃你,都一把年纪了,被算计失了清白,就跟他凑合着呗!反正过日子嘛!不就是那样吗?偏她要作态,逼得他得出手惩戒自家老娘和小妾,说不定心里埋怨她呢!

还有张家那姑娘,明知那个姨娘不是个好的,人家叫她撇下丫鬟,她就真的撇下了,要不是黎教主的人拯救及时,只怕早已贞洁不保。

想到姚县尉亲去询问张幼仪情况,谢知府感到头更疼了。

害她的是那个叫南荃的丫鬟,是张幼仪自己选择听南荃的话,跑出门去的,可一问话,她就像疯了似的紧咬颜秀德,口口声声说是她害的。

但姚县尉问她,“你说是你表姑害你的?你跟你表姑关系不好?既然关系这么差,为什么她叫你不带丫鬟出府,你就乖乖听话,张小姐您跟她关系不佳,为何又对她的话言听计从?上那儿去都不跟家里人说一声就走?”

姚县尉一拿话诘问她,张幼仪就回不出话来了,情急之下回的话漏洞百出,谢知府看过卷宗,对这姑娘的言行感到不解。

只能说,这姑娘家的心思,他一个大男人真心猜不透,而眼前还有个小姑娘,让他猜不透!

“不知黎教主为何提起此事?”

“谢大人方才说,这案子已结?”

“是,有什么问题吗?”谢大人不解的问。

黎浅浅反问他,“大人没有注意到,南荃是何时潜入颜家的?她表兄是几时辞工的?”

“这有什么关连?”谢知府闻言眼睛一亮,这不会就是瑞瑶教的鸽卫查出来的消息吧?

“大人方才说,死者是午时死的,颜府正值午饭时刻,所有人都在吃饭,而南荃的表兄辞工后,是不就没再进咏香园过?”

谢知府垂下眼眸慢慢思量着,就听黎浅浅清亮的童声道,“能知道那院子没人,表示对咏香园的情况是有一定的了解,外人不太可能晓得,那个院子荒废,那个院子得精心照料,院子里什么地方有储水的水缸。”

还要确保死者被烧得面目全非,认不出是谁,但又不会波及到别的地方。

就因为如此,他一开始也曾怀疑是否是颜秀德命人做的,只是后来发现自己错了,颜秀德近来很忙,忙得几乎没有时间喝口水,更别提还要应付不时上门挑衅的女人们。

黎浅浅说的这些,正好提供了他一个新方向。

“多谢黎教主帮忙解惑,回头案子破了,再请您和大教主到鄙人府中小聚。”

“大人客气了,其实这些事全都在公文里,只是您一时没能发现罢了!我呢!只是运气好,有人帮忙在外头打探消息,所以消息略比您灵通些。”

“那不知,方才跟您提的事……”

“我回去和师父商量,这毕竟不是小事一桩。”

“那是,那是。”谢知府也没想今天就能得到确切回复,见好就收。

起身告辞之后,出了包厢,便转身去了东家专用的厢房。

黎浅浅也没停留,带着春江她们回去。

主仆三人上了马车,春江正在侍候黎浅浅坐下,就听背后春寿问,“这知府手边难道都没人可用?还得跟咱们借人手?"春寿话声方落,就得了春江赏的暴栗一枚。

“怎么说话的?”春江瞪她。

“本来就是嘛!不是说谢知府是谢城主的长子吗?难道谢家的人手不能为他所用?”捂着脑门,春寿很是委屈。

黎浅浅摇头,“也许不是他没人手可用,而是他想知道,我们对颜总管是何态度,还有,他想知道鸽卫们有没有掩藏证据。”

春寿愣了下,随即张大眼问,“办案就办案,为何还要看您对颜总管的态度?”

“瑞瑶教在梅州地界上,毕竟经营多年,颜总管之所以请辞长老,是因为她犯了错,虽然我把她留下来,但外界都等着看,我接下来是要继续寻她错处,那他们大概就会踩落水狗,若我没有任何动作,那他们就得掂量下,毕竟打狗还得看主人。”

想要伺机并吞掉颜家的产业,还得看她这个主子是否对颜秀德撒手不理了。

如果颜秀德这个绣坊总管,就这么一路做下去,背后有瑞瑶教支持着,梅州地界上谁敢动她?

所以他们都在观望,本来就想搞点事出来,看黎漱他们师徒的反应为何,谁知还没等他们弄出动静来,人家就走了,让大家有点不知如何反应,而这场火灾,恰好给他们机会,既可试探黎浅浅师徒两对颜秀德的态度。

“你们说,颜家如何倒霉了,谁得利?”

春江听了一愣,“您?大教主?”

“我们又不在颂城长长久久待下去,三长老辞去长老一职,谁是直接得利益的人?”

“王分舵主?”春寿福至心灵的喊道,随即又摇头,“可是三长老已经不是长老了,他能得到的,都已经……”

“你忘了咏香园?”黎浅浅提醒她。

“啊!是了!听说前任三长老过世后,就有人开高价,想要买下咏香园。”春寿忽地想起之前在咏香园大厨房厮混时听到的小道消息,“不过颜总管没答应,还说那是她爹娘留给她的念想,她是绝对不会将家给卖了的。”

春江轻推她,“你之前怎么都没说?”

“忘了嘛!”春寿呵呵傻笑,“教主,您是说,这件事有可能是王分舵主他们在背后设计的?”

“火灾和杀人,也许不是他们设计的,但谢知府来借人,还有那堆拜帖,大概都是来试探的。”

真烦啊!黎浅浅真心觉得烦燥,这些人就爱这么试探来试探去的,有什么谋算,难道就不能直接说吗?

显然不能。

因为回到客栈,蓝棠带着云珠,捧着一摞请帖过来,“我看过了,都是香雪海城和颂城里的世家高门。”

“都摆着吧!表舅和谨一那儿去了?”

“大教主怕又遇上相亲宴,所以带着谨一冒雨,去香雪海城东北边的大佛山寺吃素斋去了。”蓝棠真是服了他,“还是骑马去的。”

为什么骑马呢?因为之前乘车出门赴宴,路上接连遇上至少三辆马车半途坏了,车夫向人求援,而且是不等人答应,人家的丫鬟就强行要侍候自家小姐上他们马车。

依黎漱的武功来看,她们想近身,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她们这头进车厢,黎漱直接就把马车顶给掀了,你进来啊!进来也是淋雨,要进来吗?

最重要的是,正主早在车顶掀开时就走了,上了车也没用啊!

黎浅浅得知因此连毁三辆车的时候,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这个败家子啊!

你要不想理,走人就是,她就不信,他一定得掀车顶,大可从车窗翻身出去的嘛!

“骑马去的啊?骑马好,正方便一边走一边欣赏雨中景色。”

听黎浅浅不悦的冷哼声,春江等人都掩嘴轻笑,怎么觉得教主和大教主师徒两个的角色对调了吗?

第二百八十八章 偏心

等黎漱他们回来,黎浅浅便把谢知府想借鸽卫一事跟他说。

“借?当然不行,不过要是他肯花钱买消息,那就另当别论!”黎漱理直气壮的把凤家庄的生意给抢了。

“收钱卖消息?”黎浅浅托着腮盯着他,“您不怕凤大公子找您算账?”

“要叫他凤庄主了。”凤三兄弟到新建的凤家庄后,老凤庄主就将庄主一职传给义子,并代二弟把凤公子一位传给凤三,而凤二则担任凤家庄从未有过的监察使。

他负责审核所有要载入记史楼里的消息,还要带领监察使们时时审查凤家庄旗下商号。

“也不能叫凤三了?”黎浅浅有点闷,当初说好要去观礼的。

“本来老庄主是要等我们过去,不过,凤乐悠病了,老庄主想要专心照顾她,所以……”黎漱显得很淡然,蓝海早就告诉过他,凤乐悠患的主要是心病,心病还得心药医。

她的心药就是她亲娘。

凤乐悠跟她娘不亲,但到底是亲母女,表面上看,她似乎并不为自己害死亲娘感到负疚,直到凤公子夫人为保护她而亡,那一幕唤醒了她一直不愿面对的往事。

她娘亲真的很疼她,很爱她,只是,那时她们母女身边侍候的人,都被人收买了,在她们母女面前,说了看似为她们着想的话,实则却让她们母女之间的嫌隙加深直到决烈。

直到生死关头,凤乐悠才想起那些旧事,自此被心魔所困。

想要破除心魔,除非找到心药,而她亲娘已经死了,凤乐悠也就无法挣脱心魔,现在的她,不清醒的时候就像个不解世事的小姑娘,整天在林间疯跑,偶尔清醒便感到痛苦不堪,甚至数度自残,逼得凤老庄主不得不废了她的武功。

新凤家庄建成,凤大公子回京接人,凤老庄主不得不接管大小事,凤乐悠因无人看顾,而失足落水,被救上来之后,就一直缠绵病榻。

蓝海也束手无策,照他的话说就是凤乐悠不想活,他没办法救一个不想活的人,并且直言,她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凤老庄主就这么一个亲生女儿,就算她犯了天大的错,也还是他的女儿不是?反正早就决定把担子交出去,早一些交,他还能专心陪伴女儿度过所剩不多的日子。

凤奕兄弟两自是没有异议,凤衍尊重义父,当然也没意见,所以他们也没大宴宾客,只是择吉交接。

“我们和凤家庄不同,他们的江湖味重,咱们可不然。”黎漱笑弯了眼,看起来好像算计人似的。“咱们呢,全是看在谢大人为官清正,所以才勉为其难的帮他的忙,只是咱们的消息都是兄弟们辛苦搜集来的,总要给他们茶水钱,因此才向谢大人收取费用。”

黎浅浅暗翻白眼,说的真好听,其实就是怕外人拿他们提供消息给谢知府来攻击他们,所以才要收钱,银货两讫,谁能说他们借此污陷人?

“那我让谨一去通知谢大人?”

“不必,让刘二挑个人就是。”黎漱对刘二道,刘二点头应下,黎浅浅看着刘二走出去,有点反应不过来。

“咱们不……”

“不用咱们露面。”黎漱瞪她一眼,“买卖消息这等小事,用得着你出面?那咱们瑞瑶教也太掉价了吧?”

呵呵,您老说了算,您说了算!

黎浅浅起身回房,雨势已歇,虫鸣蛙叫不绝于耳,叫人夜不成眠。

睡不着觉的,不止是她们,还有梅州分舵主一家子。

王分舵主气急败坏的指着二女儿的鼻子气得说不出话来,大姑太太坐母亲身边拿着帕子拭泪,只不过帕子是干的,脸上毫无泪痕,还不时从帕子上方偷偷窥视父亲的反应。

“爹,她颜秀德压在您头上,都多少年了,好不容易等到她倒霉,难道还不兴我出气一回吗?”

“你行,你了不起,现在呢?啊?我问你,现在官府四处在查那个死在颜家的男人是谁,你就不怕他们查出来?”

“人都烧成灰了,怎么可能查得出来?”虽是这么说,但王二姑太太心底还是有些发虚,那个人是谁,她并不知道,因为她当日把事情交代给陪房去做,所有的事,都是她那个陪房处理的。

“怎么不可能?你以为那样的火势能把人烧成灰?你傻的啊?那火在咏香园里,颜家的下人不会救火?会放任火势延烧到把人烧成灰?”更别说天还在下雨,按照那些天的雨势,就算没人发现没人去灭火,那火势大概也不会烧太久。

王二姑太太本来就有些慌,尤其从昨天下晌起,那个陪房一家就不见踪影了,就不知她们是举家潜逃了,还是被官府的人拿走了。

回娘家小住,是比在婆家自由自在许多,出入只许跟亲娘打声招呼,嫂嫂们个个抢着要招呼她们,但到底是内宅女子,对外头的事情不是很了解,出了门就是逛逛街,买买东西,再不济便是出门去道观或寺庙上香吃斋,除此之外,她也不知能做什么?

因此她直到派人去陪房家,问事情办得如何,才知道陪房一家不见踪影。

现在面对父亲的诘问,她压根不敢直说。

王分舵主颓然跌坐,指着小女儿,对老妻道,“你来,你来跟她问清楚,别到时候偷鸡不着蚀把米,想坑害人家不成,反把她爹我给坑惨了。”

王分舵主气得脸色惨白,王分舵主夫人上前帮丈夫揉胸,侍候他把药丸服下,唤来丫鬟侍候他回房睡下,然后才转头面对小女儿。

“来吧,老实跟我说,你让你那个陪房去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啊!”二姑太太眼神闪烁避重就轻的回道。

满眼失望的看着女儿,王分舵主夫人暗摇头,就这德性,怪不得女婿看不上她,敢做不敢当,那就啥都别做,省得费了心神做了歹,还被人逮到,丢人。

二姑太太抬眼看到母亲眼中失望,不服的挺直了腰,“不过就是找人给她点教训罢了!”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姑太太低头暗道,蠢货,“娘,您别生气,妹妹这不是还小嘛!您好好教就是。别跟她一般见识。”

“还小?她闺女儿再过几年都要能嫁人了,还小?没那个本事,就别想着去找事,我问你,陈大他们一家上那儿去了?”

听到母亲直接说出陈大二字,二姑太太心头猛地一跳,怎么可能,母亲怎么会知道他?

“你以为你瞒得了谁啊?”蠢货!王分舵主夫人真不想承认自己生了个蠢笨无比的女儿,亏她就这么点本事,竟然还想去算计人?

以为颜秀德不是长老了,就想着去算计人家的园子了?知女莫若母,她要是看不出女儿算计颜秀德什么,她也别混了!

“娘?”

“你以为颜秀德失了势,想要算计她家那座园子?那你怎么还敢叫人在里头放火?就不怕一个不小心把整座园子全毁了?”

“我没有让他们放火,我只让他们给她添堵,给她找些麻烦,让她不得不来向父亲低头求援,咱们便让她以那座园子做抵押,我们助她脱困,她将园子过给咱们。”二姑太太分辩着。

王分舵主夫人冷哼一声,二姑太太颓唐的垂下头,“我没想到他们会放火,更没料到会死人。”

“死在颜家的那个人是谁?”

“我不晓得。”二姑太太垂头丧气的两手一摊,“我让人去找陈大,就是想要问他这件事,谁晓得人竟然不见了。”

而且还是一家老小全都不见踪影,不知道,他们是怕遇危险躲了起来,还是已经遇到危险被人抓走了。

“你知道这事?”王分舵主夫人问长女。

“她在我车上提了一嘴,我不知道她是说真的,还以为她只不过是在斗气。”大姑太太叹气,这死丫头自个儿没本事,就别害人啊!

“你做为长姐,怎么就不晓得劝一劝?”

“我妹这性子,从小就这样,哪回听人劝的?”大姑太太不高兴了,她妹都几岁了,难道还要她跟前跟后的盯着不成?

王分舵主夫人见长女生气,心知自己要求太过,毕竟都已经出嫁为人妻为人母,难道还要求长女看顾着小女儿,就算她肯,也得看亲家和女婿同不同意。

“你知道她要做这事,好歹也知会家里一声。”王分舵主夫人委婉的道。

大姑太太又冷哼一声,“您闺女儿的性子,您不知?从小到大,她就没听过我一句劝,每次都叫我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她闹出事来,就怪到我头上,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明明不关我的事,不是我闯的祸,却都要我负责?”

“我只是说……”王分舵主夫人没想到自己那么一句话,没能熄灭长女的怒火,反而是火上添油。

“说什么?我能说什么?她是我妹,不是我闺女儿,凭什么她的事要我管她?”大姑太太生气的站起来,面对王分舵主夫人厉声质问道。

王分舵主夫人震惊的看着长女,她从未看过长女如此生气,她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要说些什么。

“您不必说了,总而言之一句话,她是您闺女儿,我也是您闺女儿,为什么从小到大,都叫我管着她?她做错事,您不骂她不责怪她,却怪我没把她管好?她是您闺女儿!不是我女儿!”

第二百八十九章 积怨

王分舵主夫人被长女这么一吼,整个人都蒙了,屋里侍候的人也都傻了,不是说大姑太太姐妹两感情很要好,难道不是?

大姑太太见母亲震惊,似笑非笑了下,指着二姑太太道,“从小你就把她扔给我,她做的好,是她本事,不是我教的好,但凡她在外头犯了点错,就是我这当姐姐的没照顾好她。”

“你是长姐,照顾妹妹,是你的本份……”王分舵主夫人吶吶道,她是真不知大女儿在生什么气。

“是啊!我是长姐,照顾她是我的本份,可是我自己也不过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要怎样才能护她周全?”大姑太太扬眉质问,王分舵主夫人被问得一噎,她是她们的母亲,却把照顾小女儿的责任全推在当时不满十岁的女儿身上?就因为她是长女?

“更何况,她向来是个不服管的,不听劝的,夫人是她亲娘,不会不知道她的性子吧?”

大姑太太连娘、母亲都不喊了,直接喊她夫人,王分舵主夫人听着感到心里钝钝的生疼。

“从小到大,她每次做错事,你们都要我负责,这一次,恕我不奉陪了!”大姑太太笑着起身走人。

“大姐,你!”二姑太太气得满脸红,“你别想跑,我是让陈大去帮我办事,不过我让他找你的人出面,被烧死的那个人,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大姐夫奶兄的儿子吧!”说到这里,二姑太太扬眉冲着大姑太太得意微笑。

王分舵主夫人及屋里侍候的人全都看傻了眼,没想到二姑太太竟然还藏了这么一手。

“是吗?”大姑太太停下脚步,转头望向王分舵主夫人,“瞧!您真的不用担心她,没有我照顾她,她都能拖我下水,见不得我好呢!”

二姑太太冷哼,“你以为我稀罕你照顾我啊?我呸!整天就只会装模作样装贤惠,大姐夫宁可去小妾那儿,也不肯与你同房。”

“够了!”王分舵主夫人扬手朝小女儿的脸挥下去,二姑太太毫无防备被打个正着,疼得尖叫,大姑太太趁乱走人,出了正房,她才对身边的嬷嬷道,“去小院看看,让人看紧了,别让人逃了。”

“您放心,一抓到人就全都打昏了,下巴和手脚都卸了,就算醒了,也不能喊不能动。”

“那就好,总之小心些。”

“是,还有,您放心,死的那人不是老爷的人。”嬷嬷得意的嘴角翘得老高。

大姑太太转头看她,“你们动了什么手脚?”

“只是让老爷奶娘那孙子去找二姑老爷亲信说了几句话。”

二姑老爷与二姑太太素来不合,但明眼人都知道,跟着二姑老爷没什么钱途,只有跟着二姑太太才有钱赚,大姑老爷奶娘孙子把这件好差事转给二姑老爷的亲信,那亲信正愁跟着二姑太太回娘家,却没能找到赚钱的门路,晓得有这件好事,那还会迟疑,立时就自告奋勇去和南荃的表哥张青溪接头。

后来因为张青溪一直拖延,并提高价码,惹得亲信不耐烦,他略查了下得知张青溪早在拿到定金就辞工,但钱已经花了,他追不回来,他怕投靠二姑太太的第一个差事就没办好,因此心一横,要求张青溪带他进咏香园,他自己动手。

只是他忘了一件事,颜家因为家主是个女子,所以内院的管控,远比二姑太太婆家要严上数倍,他潜进颜家之后,完全没机会接近大厨房,更别提下毒谋害人。

张青溪去给他送饭时,两人就因故起争执,亲信跟着二姑老爷养尊处优,动起手来压根不是张青溪的对手,没几下就丢了性命。张青溪本想把人埋了,可是因为打架时伤了手,没力气挖洞埋尸,便想着放火灭迹,又怕自己来不及跑,还布置了下,确保自己离开之后才会整个烧起来。

弄好一切离开咏香园,他便去赌坊赌博,直到隔天才回家。

因有从鸽卫那里买来的消息,谢知府和姚县尉问起案来十分明快,张青溪恶人无胆,在外头对着老人女人横,一收监,就老实得不行,问他什么统统老实招供。

姚县尉是绝对不会承认,鸽卫把人交给他们之前,已经好好的招侍他一番了。

有张青溪的供词,循线追查,很快就查到王家二姑太太身上。

姚县尉带衙役上门,二姑太太整个人瘫软在地说不出话来,她不懂,怎么会查到她身上的?她不是交代陈大,不要自己出面,颜家被收买的那个家伙应该只知大姐,怎么会查到她身上呢?

王分舵主气昏过去,王分舵主夫人不敢晕,强撑着场子,等到二姑太太及其陪房陈大被带走,她才反应过来。

“你,早就防着她了?”陈大一家不是早就没了踪迹,衙役刚刚又怎会在家里搜出此人?

“您觉得我不该防她?”大姑太太冷笑,王分舵主夫人无言以对,只能默默垂泪,“我要是没防着,今天被抓的人就是我了!”

“可你妹她……,她之所以针对颜秀德,还不是因为当年她婆婆想为儿子求娶的是颜秀德不是她,她心里觉得委屈,所以才会……”

“哦,就因为这样,所以她算计颜秀德是应该的?她要是觉得自己没错,干么还要算计您大女婿奶娘的孙子?还不是想着万一事发,可以推我出去顶罪。”

手心手背都是肉,王分舵主夫人顿时说不出话来,小女儿有错,东窗事发被逮是罪有应得,要是大女儿没防着,今日被抓的就是大女儿,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要替妹顶罪,她能因此怪长女防着吗?

可小女儿被抓,她又心疼不已。

“那你说,这事要怎么办?”

“看官府怎么判,难不成您还想让我去替她?”

王分舵主夫人吶吶道,“怎么可能。”

“外祖母,外祖母!您要救救我娘啊!”说话间,二姑太太的儿女奔了进来,一个个哭得凄惨,直叫王分舵主夫人救人,王家几个媳妇见状连忙避开去,这事她们还是别掺和的好。

出来之后,听到屋里吵闹不休,几个儿媳忍不住摇头,还以为婆婆是个精明的,没想到也有胡涂的时候。

“光看二姑太太那样貌,实在想象不到,她竟然会做这样的事?”

大家对咏香园都很有心,只是没人有胆下手算计,真不知该说二姑太太是傻大胆呢?还是无知者无畏?

晚间王家兄弟回府,没有回房先聚到父亲的书房里,王分舵主已经醒来,服过药之后,整个人还有点恹恹的。

“如何?”王分舵主问,“可都打听到些什么?”

兄弟几个互换一眼后道,“听说谢知府从鸽卫那里买了消息。”

买消息?从鸽卫那里?王分舵主愣了下,“鸽卫他们怎么会……”他忽然想到,咏香园走水那天,颜秀德表兄的女儿走失,好像就是请鸽卫帮忙找人的,难道是帮忙找人的时候,追查到相关的线索?

同是瑞瑶教中人,鸽卫查到对自家不利的消息,怎么不先知会自己一声,反倒把这消息拿出去卖钱?

“这鸽卫也太过份了,明知二妹与此事有关,怎也不知会咱们一声,就算要卖消息,也不妨碍通知咱们吧?”

“你们忘了,二妹想害的是谁?”王大爷冷声提醒。

他们王家是瑞瑶教人,难道颜秀德就不是?他们二妹要害颜秀德,理亏在先,能怪鸽卫不知会他们?

“教主这是摆明了要为颜秀德撑腰?”王三爷问。

“是我大意了!”王分舵主颓然长叹,“教主准颜秀德辞长老,但不表示咱们就能踩她,同是教中人,你二妹想害她,自是不被准许的。”

王家兄弟们默,良久,王大爷才问,“二妹这事,是不是不能善了?”

“就看谢知府怎么判了。”

谢知府是新上任的,新官上任三把火,王分舵主没想到这第一把火就烧到自家身上。

官府还在审判中,二姑太太婆家就先做出反应,老太太派了亲信来把孙子孙女接回去,临走还给了二姑太太休书一封,理由却与官司无关,而是她不敬翁姑,善妒,犯了七出之条。

王分舵主夫人没想到亲家会这么做,泪流不止的时候,大姑太太在旁冷冷的补刀,“当日若我没防着她,今天被休的就是我了!”

王分舵主夫人抬眼看向长女,大姑太太扬眉冷笑,“不过,也难说,说不定待会就是您大女婿让人送休书来给我了。有个这样心狠手辣心思不正的妹妹,难保我会不会也是这样子,毕竟,她从小就是我在照顾的。”

王分舵主夫人心痛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她万万没想到小女儿这事,很可能会影响到长女!一时间不禁对长女感到歉疚万分。

外间听到她们母女对话的儿媳们,不由对自家孩子们的亲事感到忧心。

香雪海城客栈一隅,黎浅浅她们正收拾东西准备明日出发,春江却突然来报,“教主,颜总管来了,您要见她吗?”

“见。”黎浅浅想了下,道。

不一会儿春江就领颜秀德进来,黎浅浅让春江她们都退下,自己接见她。

“教主。”

“颜总管清减不少,可别只顾忙公事,忘了吃饭。”

“是。”颜秀德笑着应下,然后起身郑重施礼,“谢教主大恩。”却没说谢她什么大恩。

黎浅浅坐着不动只扬起右手将她扶起,颜秀德起身的同时,心中大骇,教主才多大的人,功力竟然如此深厚?方才她竟挣不开只能乖乖起身。

“王分舵主是个能干的,只是他女儿胡涂,不过他家大女儿还算聪明,日后你不妨与她常走动,有她帮着,王家人必不会再为难你。”

“谢教主。”

黎浅浅看着她半天,最后还是没再多说什么,只让她好好经营绣坊,争取把绣坊同其他铺子一样,开遍各州府。

“您放心,秀德必不让您失望。”

“嗯,说到做到啊!还有,别忘了要吃饭。”小姑娘老气横秋的交代着,颜秀德看着好笑,可心里却觉得暖暖的,她娘过世之后,就再也没有人会这样叮咛她了!

看着露出绝美笑容的颜秀德,黎浅浅忽然想叹气,这么漂亮的姑娘,表舅都看不上眼,真是可惜啊!

第二百九十章 怪不得人

黎浅浅她们从香雪海城离开时,王二姑太太才刚从牢里被接回来,王家很低调的把她接回家,王分舵主将她安置在后园偏僻的一处小院,不许她外出,但不禁人进去。

王分舵主夫人去看女儿,却被气得昏倒抬出来,此后就再没去看她。

因咏香园一案,梅州新上任的谢知府一时之间可谓是风头无两。

香雪海城也因此风生水起,梅州的世家豪门名士乡绅纷纷上门,都想与谢家交好。

要知道,这咏香园一案背后的指使者,可是瑞瑶教梅州分舵王分舵主的二女儿,可这谢知府半点面子都没给王分舵主,查知他女儿涉有重嫌,二话不说就把人抓牢里去了,虽然有下人出面认罪,但一个下人能和颜秀德有什么仇?要下这样的毒手?

王二姑太太倒是打还没出阁,就跟颜秀德不对付,原因全梅州人都知晓,不就是王二姑太太婆婆属意的媳妇不是她,而是颜秀德,只是老三长老没点头,她婆婆才会转向王家提亲。

其实这种事再常见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婆家也不以为意,谁知这王二姑太太小气又记仇呢?

都已经多少年前的事了!她还记在心里,并在颜秀德倒霉的时候,趁机想要致人于死,再不济也要夺人家产,真是狠毒妇人心哪!

虽然王二姑太太的婆家早在她被抓时,就已经快刀斩乱麻的把她休了,但她的儿女们,到底还是受了影响。

想当初颜秀德大龄未嫁,她在人前人后不止一次的恶意嘲笑颜秀德,之后将会有无数人这么对待她的儿女,这全都让王二姑太太始料未及。

王分舵主经此一事,名声大跌,虽还掌管着梅州分舵,但因女儿涉及官司,他无脸见人,只能称病不出,大小事务全交由副分舵主和大女婿两人分管。

王大姑太太当日虽是跟王分舵主夫人说,兴许一会儿,她大女婿就会派人送休书来,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大姑太太公婆带着儿子赶过来,就是为给媳妇撑腰的。

王分舵主本对大女婿不是很满意,没想到面临危难,他们一家竟是如此仗义。几个儿媳娘家多是仰仗王家的,危急关头他们不敢跟王家撕破脸,但却不像大姑爷这般力挺。

因此王分舵主才会提拔大女婿,扶持他与副分舵主相抗衡。

当然其中不乏黎浅浅的授意。

王家人因二姑太太,指不定日后会为难颜秀德,扶持与二姑太太不对付的大姑太太夫妻,王家人有他们压着,就算想找颜秀德麻烦,也未必有那能力。

这段时间以来,颜秀德展现出她的本事,不仅没有被上门找麻烦的人击垮,还反过来利用了她们一把,把绣坊的新业务推广出去,不只增加业绩,也让那些观望的绣娘们逐渐放下心防。

黎浅浅觉得她是个人才,不想她被王家人算计,而会和王大姑太太合作,说来也巧,鸽卫们本就奉命盯着王家人,王分舵主乍然得到偌大权柄,难说不会被冲昏头。

没想到首先被冲昏头的,是他的儿孙们,不过幸好被他老婆压制住了,只是没料到他的小女儿不止冲昏头,还完全不受控制。

刘二晓得后,便让鸽卫们寻机把二姑太太算计颜秀德的计划,透露给大姑太太知道,大姑太太要自保,便成了今日的结果。

二姑太太虽未被判刑,因为陈大夫妻两一力承担下来,所以她保住了性命,但她已被休,回不了婆家,只能回娘家来。

她的儿女都被留在婆家,她的嫁妆便由她和儿女们各得一分,留在婆家的嫁妆由王分舵主跟她前公爹做主封存,等到孩子们要婚嫁时,才开封取用。

她的那份则由王分舵主带回王家。

刘二很是佩服黎浅浅,因为正如她所忧心的,王二姑太太嫁妆到手,立刻就不安份了,因被拘在小院中不得外出,她便收买丫鬟,让她帮忙找人去外头散布对颜秀德不利的谣言。

把她意图谋害颜秀德的事情,美化成是她为了捍卫自己的家庭,不愿见丈夫被颜秀德迷得失了心性,才会狠心对颜秀德出手的。

王分舵主夫人听到丫鬟回报之后,差点晕了过去,这个不省心的!没有人知道,他们夫妇为了保住她,几乎要耗尽家产,她的陪嫁能卖的全都卖了,可是换来的是什么?

是小女儿的执迷不悟,都已经被婆家休了,她还不知收敛,难道不晓得她现在再做什么,只会让她的儿女处境更加艰难,还是真如大女儿说的,小女儿的心里只有她自己是最重要的,任何人包括她的父母兄姐甚至儿女,都不如她自己重要。

本来王分舵主夫人还很心疼小女儿,要独自居住在小院不得出来,现在她才晓得,丈夫有先见之明啊!

接下来几天,二姑太太一直在考验所有人的耐性和容忍度。

虽被休回娘家,但到底是公婆最疼的女儿,几个嫂子都不敢亏待她,对她是有求必应,但一会儿要吃鸡,一会儿要吃鲜鱼,一会儿又闹着要买首饰做衣服,整天闹腾不休。

而她叫丫鬟往外传的消息,也越发离谱,甚至指摘颜秀德与其前夫珠胎暗结,其夫还想杀妻好给颜秀德腾位子。

王分舵主夫人看着丫鬟呈上来的纸条,越发不敢置信,这真的是她的女儿吗?无中生有还毁人名节?幸好丫鬟们还算懂事,不然真要把这些东西传出去……想到教主这次对颜秀德维护,王分舵主夫人不由浑身一颤。

王分舵主相较起老妻,就显得心狠了些,谁让自家把女儿教歪了呢?

他很快就做出决断,一碗滚汤的药灌下去,二姑太太便再也不能说话,院里不再留人侍候,所有的事情全都要她自己来,饭食倒是照三餐送,也没亏待她,只是再不如以前一样,由她点什么送什么。

黎浅浅打算出南楚之前,先回京城一趟,黎经时父子接到女儿回来的消息,开心的跑来迎接。

但得知妹妹只是回京休整,不日就要启程前往北晋,父子三人的脸全都垮了下来,哦,不对,黎韶熙的脸没垮下来,反倒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让黎漱见了不禁要怀疑,这小子莫不是在打什么主意吧?

黎韶熙确实是在打主意,不过他才不跟黎漱说,要谈,他也只和小妹谈。

回到黎家之后,黎浅浅梳洗一番后,才去见大哥。

黎经时本要他们师徒跟他回将军府住,但黎漱哪肯,最后黎经时便带着两个儿子住下,打定主意要抓紧时间,好好和女儿培养感情,还要想办法,把他最近高薪礼聘来的绣娘、厨娘和教养嬷嬷塞进他们出行的队伍里。

黎漱不会容许黎浅浅因外务耽误学习的,因此黎浅浅并不担心这事。

倒是她大哥一脸郑重的要跟她谈话,让她感到有些忐忑。

“坐。”黎韶熙笑眯眯的看着小妹走进来,感觉这小丫头好像又长高了点,只是长的很有限,想到他们兄弟几个个头都不矮,爹和娘的身高也不矮,怎么到了妹妹这里,就忽然……难道是因为早产,后天营养又跟不上所致?

想到蓝海说过,妹妹之前要泡药浴,就是为了调养体质,个中受的苦,不是当事人是无法体会的。

思及此,他就想把黎老太太和小蒋氏给拆了,那个老太婆……

“莲城最近可有消息传来?”黎老太太他们回莲城之后,他们父子就不知他们的近况,想知道就得去鸽卫,但他们自黎浅浅出京后,就一直待在营区,偶尔回京就是进宫见皇上,压根没时间去找鸽卫。

“不知道耶!”黎浅浅也感到纳闷,好像有段时间没听到他们的消息了!

当即就派人去请刘二来,刘二很快就来了,得知是要问莲城的情况,他便笑了。

黎老太太回到莲城之后,好生休息了一个多月,才总算缓过气来,一缓过气就开始闹腾,黎大老爷自然不能让老娘闹得太过,因此她要求办宴会,他也只能摸摸鼻子应下。

相比起在京城时的捉襟见肘,回到莲城之后的黎老太太开始花钱如流水,似乎要把在京里时受到委屈全发泄出来,黎大老爷不敢拦,也不想拦,黎大太太则是诸事不管全心安胎。

黎天赐夫妻带着儿子从南城赶过来时,竟是生平首回感受到被人冷待的滋味。

亲娘肚里有个娃,再过不久就会给他儿子添个小叔叔?黎天赐整个人都不好了,还没等他醒过神来,竟惊闻他媳妇被他二叔给轻薄了!

这是怎么回事?

黎大老爷拦住儿子,没敢让他动手打人,“你二叔喝醉了,别理他。把他扔到书房去,让他好好静静心。”对这个弟弟,黎大老爷是越发不满了,要不是浅浅那丫头的人出手相帮,只怕他们回来时,铺子里的生意已经跌到谷底。

打回来之后,他就忙得脚不沾地,二弟却是整天待在家里,和那些小妾厮混终日,现在还醉眼昏花,误把侄媳当成是他房里人,真是该死啊!

黎天赐体弱多智,以前看他二叔,还像是个不错的人,谁知去了趟京城,竟然就变成这德性了?

护卫把黎二老爷拖去书房,黎天赐的媳妇受到惊吓,被丈夫送回房后,还不住颤抖,她开始后悔,好像不该劝丈夫走这一趟。

“老太太办宴会是想干么?”黎浅浅不太明白老太太在想什么?

“还能是干么?帮父亲还有我们兄弟物色老婆呗!”黎韶熙冷哼一声,“你不会以为她在京城没得逞,回到莲城之后就会老实安份了吧?”

怎么可能!

“可是……都已经跟她说得那么明白了,她还会明知故犯?”

“莲城离京城可远着,莲城及其周边的州府能知道京里的事?再说,咱们又不是什么牌面上的人物,就算有消息传出去,也未必有人会注意到。”

黎浅浅听他这么说,只想呵呵两声给他,大哥您老大概不知道,您和二哥还有父亲可是皇帝的新宠啊!有机会能攀上结亲,谁家会不乐意?

“大伯父离开之前,我就交代过他,让他看好老太太,别让她给咱们添乱,现在看来,大伯娘有孕在身的事,让他无法专心行事,既然这样,就让二太太出手吧!反正她也已经等很久了。”

“您确定?”刘二颇为怀疑,教主这心肠怎么忽然就硬起来了?

“嗯。”黎浅浅嘴角含笑。“老太太年纪大了,还是好好颐养天年吧!别多操心啦!”

第二百九十一章 全军覆没

黎家正院里,黎经时说得口沫横飞,正努力的说服黎漱,黎漱却半点面子也不给,直接一句话问,“嗯,你请了绣娘、厨娘和教养嬷嬷,每一样都很花时间花精神去学,你是打算要她以后去当绣娘呢?还是去做厨娘?请什么教养嬷嬷,你当她日后会嫁进皇家?勋贵?还是朝臣?”

“……”黎经时愣了下,他的女儿当然要嫁最好的,可是皇家?那些亲王贵冑的内宅,虽不至于像后宫有佳丽三千,但人数必定也不少,他可舍不得女儿日后要跟一堆女人争女婿。

勋贵家也差不多,朝臣呢?他不认为那些文官扛得住女儿一掌,他之前和女儿对招,不得不承认,他差点扛不住女儿的一拳,当然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他一个武将都扛不住,那些弱不禁风的文官更加扛不住啦!

可是这么一来,女儿难道就只能嫁商户?

黎漱看着他抓着头发百般纠结,于是又愉快的补上一刀,“浅浅每天都很忙,除了每天要练功之外,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你还要她学这学那,是打算让她连睡都没时间?我花那么多功夫,和蓝海一起调养她的底子,可不是让她被你这样糟塌的。”

黎经时一噎,再说不出话来。

女儿的底子差,无非就是先天不足后天失调,在娘胎时,她娘遭受到多次沉重的打击,最后早产,使她现在个头愣是比同龄的姑娘矮。

黎经时讪笑,心情很不佳的起身告辞,“我先回去了。”

“其实你想太多了,浅浅如今的身份,学什么绣花啊!她想要在衣服上绣什么,多的是人抢着做,倒是这厨艺可以学学,不用精,日后出门遇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候,自个儿就能做能下咽的吃食就好。”

黎漱是绝对不会跟他说,他因为不会煮食受了多少苦。

黎经时确实不懂,因为从小到大,他身边总是有人会做吃的,不是美食但填饱肚子就好,反倒是绣花这玩意儿……“真不用让她学绣花?”

“不用。”黎漱直接了当的拒绝,并把他们这回去梅州的事说给黎经时听,原本还有些担心,黎经时会不会怨怪自己,让黎浅浅小小年纪就得承担起教主的责任,可没想到人家关注的重点不是这个。

“我记得梅州连下了近半个月的雨,你们没事吧?”

“没事。”黎漱有点闷,这家伙的反应怎么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原本还以为他会怪自己扔太多事让黎浅浅扛了。

黎经时问起颜秀德和咏香园的案子,因为颜秀德的关系,所以黎漱在说起此事时,有些避重就轻,没想到黎经时会细细盘问那件案子,待听到王二姑太太被放回家时,他才目露精光的追问,“这案子一看就知道,那个王二姑太太是有罪的,怎么放她回去,只追究那个陈大的罪责?”

“这我就不知道了。”黎漱两手一摊摆明不关我事,黎经时定定的看着他良久,才咧开嘴笑了,“日后不会扯到浅浅头上来就好。”

“那是当然。”他以为他女儿是谁啊?都精明的卖消息给谢知府的,银货两讫的交易,日后就算想要以此攻击谢知府,也扯不到瑞瑶教,当然更不扯到黎浅浅身上去。

黎漱虽拒绝得很痛快,但到底是黎经时父子一片心意,最后他把决定权交到黎浅浅手上。

隔天吃过早饭,黎经时就让人去将军府,把他高薪礼聘来的绣娘、厨娘和教养嬷嬷统统带过来。

“这是要干么?”看到丫鬟领进门的十几个妇人,黎浅浅蒙了,这些人是干么的?

蓝棠幸灾乐祸的跟她解释,“大教主说,难得黎将军一片慈父心肠,所以还是让你自个儿拿主意,他就不多事了。”

黎浅浅原本以为表舅拒绝了就没自己的事了,没想到因为她爹积极说服的态度,让黎漱难得心软了一回,把这事又推回来给她自己决定。

看着底下站着的十几人,黎浅浅有些头大,想了一会儿,才道,“绣娘站这边,厨娘站中间,教养嬷嬷则站那头。”

让她们分类站定之后,黎浅浅发现,厨娘们个个身材圆润,面容嘛!倒是都一脸和善,至于绣娘们,却是个个身段窈窕面容姣好,嗯,还很趾高气昂,至于教养嬷嬷,也不知她爹怎么那么本事,竟然都是从宫里出来的。

黎浅浅见过跟在季瑶深身边的嬷嬷,当时以为是平亲王妃派来监视她的,现在想来,应该是平亲王特地从宫里请来的,瞧这几位嬷嬷的站姿及仪态,与季瑶深身边的嬷嬷简直如出一辙,老实说,似乎比季瑶深那嬷嬷的仪态更好。

想不到她爹真是好本事啊!一口气请了六、七个教养嬷嬷。

黎浅浅忘了,她爹可是皇帝要重用的人,他跟皇帝开了口,皇帝大手一挥,要多少教养嬷嬷就有多少,平亲王不过是皇帝的弟弟,等级不同,自然用的人也不一样。

只不过到她这里,教养嬷嬷好不好,对她来说都没差别,因为她不用。

不过……她倒是有个好点子,若是能成,她们也能英雌有用武之地,当然还要看看这些人可用不可用。

“春江,请几位嬷嬷先下去休息,回头我有话跟她们说。”

春江脆声应是,恭敬的请几位嬷嬷随她退下,几位嬷嬷对黎浅浅福身施礼,在走之前,皆若有所思的看黎浅浅一眼,似是在想她会和她们说什么?

黎浅浅等她们离开后,才对厨娘们说,“过几天我们就要出京前往赵国,几位若是想随我们出京就留下,若是不想,我也不勉强诸位,不想去的人,可以留在将军府,或是想离开都成。”

黎浅浅说完就让春寿带她们下去,至于绣娘们嘛!

“云珠,我记得颜总管曾送你家小姐一箱新做的绣样?”

“是,奴婢这就回去取。”

“嗯。”黎浅浅点头,云珠就是聪明,说了头她就知道尾。

蓝棠对那几个绣娘道,“听黎将军说,你们的绣技在京里都是数一数二的,不知道几位手边可有自己的作品,可让我们瞧瞧。”

绣娘们互看了一眼,一身着桃红褙子的绣娘解下腰间的荷包,“这荷包便是奴才绣好的,姑娘请看。”说着就要递给蓝棠,蓝棠却动也不动,只是朝屋里侍候的小丫鬟使了眼色,小丫鬟见状忙轻快上前接过,那绣娘似是有些不忿,但到底忍了下来。

其他几个绣娘心道,不是说黎将军是乡下来的泥腿子吗?不是说他家闺女儿很小就没了亲娘,没人教养很是粗俗的吗?怎么跟送她们来的人说的不太一样啊?

旁的不说,她们面对那几个宫里出来的嬷嬷,都会觉得不知所措,可是这位乡下来的黎大姑娘对着那几个嬷嬷,却一点都不惧,态度从容坦然,难怪那几个嬷嬷临走时会一直看她了!

“绣功不错。”蓝棠看了赞道,那绣娘闻言不禁挺直了腰杆,满脸得意。

蓝棠又从小丫鬟手中接过其他人的作品,有帕子,有荷包,还有香囊,都是小物件,精巧是精巧,但蓝棠看了后,总觉得有些不足之处,可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黎浅浅没有看,只端着茶慢条斯理的寛着茶叶,绣娘们就想从黎浅浅口中讨个评价,只是没人敢做那出头鸟。

云珠很快就回来了。

绣娘们见她端着一个大大的箱笼进来,不由一惊,然后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依稀记得,这黎大姑娘好像是什么江湖人啊!那她身边侍候的人,岂不是都会武功?有绣娘开始后悔,自己好像不该答应黎将军。

“教主。”云珠把箱笼放在桌上,然后对黎浅浅福了福,“辛苦了。”

绣娘们听到云珠喊黎浅浅教主,脸色陡地白了,教主?这是什么称呼啊?难不成这黎大姑娘真是江湖人?她不是黎将军的女儿吗?怎么会……

这些绣娘确实都是京城中数得上号的,但也因为如此,她们平日大多是埋首钻研绣艺,因听闻黎经时要聘绣娘、厨娘来教他女儿,于是不少有心人便动了心思。

送到黎经时跟前的绣娘和厨娘,大都是人精心挑选后才送上来的,黎经时当然也看出来了,但只要这些人真的有本事,他倒是不在乎她们背后另有主子,反正把黎浅浅教好了,就可以把人送走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黎浅浅身边有春江她们在,她们都会武,难道还敌不过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厨娘们还好,要钻研厨艺,就得上菜场市集,多少都会听到人说起京里大小事,因此她们对黎经时一家,大概有点了解,不像绣娘们,只在被送进将军府时,才听说黎家的事,晓得的都是人筛选过的消息,所以她们一进门,才会隐隐表现出瞧不上黎浅浅的样子来,而厨娘和教养嬷嬷们表现的就与她们截然不同。

教养嬷嬷之前虽是在宫里,但宫里小道消息满天飞,对黎经时一家的事,她们大概是知道最深的,而厨娘们知道黎浅浅是瑞瑶教教主,那是因为日前瑞瑶教新开的铺子很火红。

她们想的就比黎经时多一些,身为教主的黎浅浅想吃什么,只要吩咐一声,自然多的是人抢着表现,那轮得到她自己下厨呢?可是做爹的这么替女儿着想,倒是难能一见啊!

也就难怪他一开口,皇帝立刻就赏了六、七个教养嬷嬷给他。

蓝棠打开箱笼,从中取出一块绣样,“嗯,这是我们梅州绣坊中的绣娘们的作品,来,拿给她们瞧瞧。”小丫鬟笑吟吟的接过,转身拿给那穿桃红褙子的绣娘看。

想教她们教主绣花,嗯,你们的功力是不错,但与我们家绣坊的绣娘们相比,那可就差得远啦!

绣娘们接过绣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那桃红褙子的绣娘却是涨红脸,“这是我师父的绣法,敢问姑娘,这绣样可是位姓张名灵玥的绣娘所绣?”

小丫鬟回头看蓝棠,不等蓝棠回答,黎浅浅先开口道,“张灵玥是绣这绣样的绣娘的女儿。”

哦哦,是她家师祖啊!

这绣娘算是她们当中绣技最好的一个,她的师祖都在黎浅浅手底下做事,如果她真有心想学绣花,找人家的徒孙教呢?还是直接找本人?答案不言而谕,于是绣娘们被黎浅浅送去锦衣坊,反正都是签了卖身契的。

厨娘中愿同她们一起北上只有一个,另有四个愿留在将军府,剩下两个则想离开,黎浅浅却把人全都发卖了,黎漱得知,莫测高深的笑了,黎经时则不解的问,“你要不喜欢,就把她们留着便是,怎么把人都卖了呢?”

“她们背后也不知都是些什么人,经手的又是吃下肚的食物,当然要小心谨慎,为以防万一,小心点的好。”

黎经时苦笑,他大费周章才找来的厨娘,女儿就这么卖了?真是……怎么觉得自己好可怜呢?

黎浅浅看着父亲半晌,“您要是真缺厨子,不然我让福来酒楼的大厨帮忙找人吧?”

咦?对了,女儿手底下可是有酒楼和茶馆,想要找好厨娘,只要交代一声,自然就有人效劳了!

黎经时讪笑的摸着鼻子走人。

想要在女儿面前重振父纲,实在是太难了!比去执行皇帝分派下来的任务还难!

短暂休整后,黎浅浅一行人再度出京往北出发,此行多了一个福来酒楼大厨介绍来的厨娘。

连吃了几天厨娘的手艺后,黎漱觉得很满足,谨一侍候他歇下后,暗自哀叹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有个知根柢能随行侍候的厨娘,实在是太好了!有她在,相信叶妈妈再不能拿难吃的药膳毒害他们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又见算计

自己辛辛苦苦找来的人,女儿都没带出门,反而将她们往铺里送,黎经时一时间情绪有些低落,黎茗熙看着有些心疼,找了大哥想去安慰下父亲,黎韶熙却拍拍他的肩头道,“让父亲静一静,咱们别多管。”

“那是咱爹啊!”

“呵呵,早就跟父亲说过,那些人背后有人,父亲却不在乎,亏得妹妹自个儿精明,没轻易让那些人近身。”

什么意思啊?黎茗熙不解的扬眉,“大哥还是跟我说清楚些,省得我一头雾水,要是因此惹出事来,你又要怪我了。”

黎韶熙看着他良久,才叹口气,道,“除了教养嬷嬷们,那些绣娘和厨娘背后都有人,有皇子们,也有朝中大老。”

黎韶熙从袖袋里,取出之前刘二派人送来的信柬,上头仔细载明了绣娘及厨娘后头都是些什么人,而且每一个人身后都不只一个主子。

他是早就知道那些人的背景不单纯,却是没想到会这么复杂。

黎茗熙一一翻看之后,忍不住叫道,“这,这也太扯了吧?这个黄秀梅背后的这两个主子,可是死对头,怎么会都找上她?”

黎韶熙笑,“这京里的水可浑了,表面上看,这两家是死对头,但私底下呢?瞧仔细些,他们可是姨表兄弟,从小一起长大,且是在同一个夫子门下启蒙的。”

虽说这世上也不是没有自幼一起长大的好兄弟,最后反目成仇的,但这两人很明显不是如此,两家的下人走动频繁不说,就是儿孙辈也常私下往来,老实说,真叫他的人去查,兴许都不可能查得这么详尽。

“能查得这么清楚,还得归功于鸽卫们在京城布线多年。”

他们兄弟不知,鸽卫们之所以会在京城经营多年,全是因为黎漱的祖父交代的,南楚皇室自建朝以来,就对瑞瑶教的宝藏垂涎不已,故瑞瑶教历任教主只要有能力,就会命人关注朝政,留心皇帝动向。

也亏得如此,才能把错综复杂的京中人事关系给捋出脉络来。

“爹只不过是想给妹妹找几个教席,教她女红和厨艺,怎么就招惹来这些人?”黎茗熙忍不住抱怨。

“谁让父亲和你我太过打眼呢?”黎韶熙笑,轻拍弟弟的肩头,“咱们家里没有主母,只有小妹,偏偏小妹又跟着她师父天南地北的四处跑。”父亲和他们再是不舍也没资格反对,谁让在母亲和妹妹最艰难的时候,他们父子都不在身边。

要不是妹妹命大,只怕如今坟上的草都要比人还高了。

“虽知老太婆日后的日子不好过,可我还是不痛快。”要不是老太婆,他们娘亲不会早早死了,他们从那日离家后,就再也没见过母亲,再回首,他们两已成没娘的孩子。

还有三弟,虽好不容易从凤三那里,哦,不对,现在要称他凤公子了,从凤公子那里得到消息,三弟当初被卖到东齐,听说因受主子重用,近年常滞留海外,归期不定,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小蒋氏现在儿女双全。”黎韶熙提醒他。

哦,对,若不是平亲王和小蒋氏这对奸夫***他们家也不会家破人亡,遇上这对狗男女,真是他们家倒了八辈子血霉。

“这事父亲自有打算。”黎韶熙安抚弟弟,心道,若父亲处置的不如人意,他再来出手就是。

“那个小蒋氏?”

“你放心吧!你以为就她那性子能在亲王府里得意多久?”

若不是季瑶深护着,小蒋氏母子早就死透透了。

“小妹干么要帮那个季瑶深?”黎茗熙对季瑶深印象恶劣。

“她也是可怜人。”自幼无父,只有母亲相依为命,得势之后也不忘护着生母。

不是吧?大哥你竟然觉得季瑶深那人是个好的?黎茗熙满眼震惊,不敢置信的瞪着自家老哥。“你不忘记她曾经想要浅浅的命。”

“我没忘,我只是说她也是个可怜人,小妹肯定也这么想,不然怎么会帮她?”不过那已经过去了,小妹从浣州回来后,双方就几乎不相见。

黎茗熙冷哼一声,“那是咱们浅浅心善。”

黎韶熙只笑,在他看来,黎浅浅会帮季瑶深必不单纯,目的是什么?无非就是在平亲王府中札下一根钉子,平亲王到底是宗室,想把人安插进去简单,却得不到内部的消息,有季瑶深这根钉子,就方便多了。

得知黎浅浅把他们精心挑选的人给打发了,不少逹官贵人气得直跳脚。

他们想往黎经时的将军府安插人不容易,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本来想就算不能留在将军府,去了黎浅浅身边也是好的,如此一来便可让他们有机会探查瑞瑶教的宝藏所在,只是没料到,竟然会一个都没能留下。

宫里头,皇帝得知他赏下去的教养嬷嬷,全没能得黎浅浅青眼留下,再听闻黎浅浅说的理由,不禁放声大笑,“黎爱卿这个女儿倒是……”一时之间找不到形容的词,皇帝有些挫败,不过想到那些人比他更惨,就觉得开心不已。

他原本以为黎经时会看出那些厨娘和绣娘有问题,谁知他完全没有查觉,挑了那些人之后,就让她们住在将军府里的一个小院里。

不得不说,此举让那些别有居心的人兴奋不已,以为如此一来,她们就有机会在将军府里探访,甚至能制造与黎家父子偶遇的机会,若能被他们父子收房,便再好也不过了。

皇帝为此一度还颇质疑自己的眼光,难道真在黎经时身上出了错不成?

后来发现,自己想太少。

黎经时治军有一套,管家嘛!呵呵,着实不怎样,所以他也就拿军中那一套来治家,简单粗暴,那些精心挑选的厨娘和绣娘是要给黎浅浅的,她不在,她们就只能老实待在小院里,那儿也不能去,不管她们撒泼也好,撒钱收买也好,统统不管用。

进了小院就是出不来了。

想制造偶遇?呵呵,别逗了!

皇帝当时看玄衣卫的报告时,都忍不住哀叹,为什么朕的御花园就没能安全呢?只要他心血来潮去御花园逛一圈,必能收获投怀送抱数回,偶然巧遇数回,歌声、琴声、笛声等无数引人好奇前往一探的戏码。

皇帝忘了其实他自己才是御花园里偶遇戏码的始作俑者,因为他最宠爱的苏贵妃便是与他在御花园偶遇才得帝宠,而后侍宠而娇进而失宠,也是靠这招得回帝宠。

因此不少宫女及低阶嫔妃都如法泡制,想要再创奇迹。

皇帝想想都觉心酸,明明自己只想去御花园赏赏景,压根不想有那么多女人投怀送抱。不只宫里人学习苏贵妃的成功经验,宫外也有不少人学苏贵妃的手段,只是没想到同样的手法,竟然在黎经时家失效了。

将军府里是没当家主母,但那又怎样?虽说对上门的女客有些失礼,但内宅硬是比别人家清净!

太监总管悄声问,“皇上,可要换几个得用的嬷嬷过去?”

“不必。”

“那给黎将军赐几个宫女,以弥补几个嬷嬷办事不力之过……”

皇帝笑着摇头,“不必了。”顿了下又道,“派人去查清楚,看看那几个人背后,都有些什么人。”

太监总管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低声应诺,直到退下去后,才伸手抹了把头上的油汗。

苏贵妃的宫里,她宫中的太监管事也正伸手抹着汗,只是他额上的是冷汗,苏贵妃媚眼微瞟,“你不是说定是万无一失的吗?”

太监管事躬身哈腰道,“这真不怪老奴啊!娘娘,实在是黎将军那闺女儿太过刁钻。”竟然把他精心栽培的绣娘和厨娘这么给废了。

也不知那死丫头让人拿了什么给他那干孙女瞧,这一瞧,竟让他干孙女瞧出病来了,想到在干孙女身上花费的精力和功夫,太监管事就想死,这年头要栽培一个人容易,栽培一个得用的人可不容易,栽培一个得用又忠心耿耿的更不容易。

他原是安排干孙女入尚衣局,事情都安排好了,就差临门一脚,他有自信,只要干孙女进了尚衣局,肯定能被言尚宫看重,进而纳为心腹,如此一来,他在宫中的安排就算完善了。

谁会想到黎经时会在那时突然发神经,想找技艺顶尖的绣娘和厨娘去教他女儿,苏贵妃逼他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

等他接到消息,才晓得他那干孙女已被黎浅浅送去铺子,只是送到那家铺子还待查,就不知能否把人买回来。

“小贵子?”苏贵妃不耐的喊道。

太监管事浑身一抖,立时回神,“奴才在。”

“本宫在跟你说话,你竟然走神?”

“奴才不敢,奴才只是在想,这黎将军的闺女儿也未免胆子太大了些,怎么也没问过她老子一声,就把她老子的人给处置了。”

苏贵妃冷哼一声,心里却觉得这丫头的性子倒跟自己满投契的,不喜欢就发落了,还问她爹做什么,难道问过之后,这些人就不处置了?“那丫头多大了?”

“大概十一二岁吧!”太监管事想了下才回答,回答完之后却想,娘娘问这个要做什么?

“年纪有点小啊!”苏贵妃托着腮有些遗憾,要是再大一些,娶回来给儿子做正妃,也不是不行嘛!

与她有同样想法的人还不少,只是碍于黎浅浅从小就不在她爹身边,也不知父女两亲不亲,要是贸然把她娶回来,才发现她爹与她不亲,那想借她攀上她爹的计划岂不就落空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脸盲症

日头高高挂,放眼望去满眼萧瑟,马车缓慢的行走在官道上,骑着马的侍卫们也有点恹恹的,坐在车里的黎漱以指轻点下颌,思考良久才拈起棋子放到棋盘上。

“那家伙明白过来没有?”头也没抬的问。

谨一坐在香炉旁,香炉里燃的是蓝海特制的熏香,他闻着感到有些想睡,忽听到这么句问话,立时清醒过来。

“您放心,黎将军就想不明白,两位小将军也会让他想通的。”谨一在心里补充一句,是黎大小将军,那二小将军啊!呵呵,只怕还得大小将军点拨才能明白。

黎漱点头,“通知下去,让鸽卫有什么消息也往他那儿送一份。”

“您是打算让黎大小将军帮着处理?”

“我们如今在路上,就算消息送得再快,也会耽误事,想来他会很乐于替他妹分忧才是。”黎漱利用起黎家父子可谓是毫无压力。

谨一想想也是,黎家父子三人对他们大教主一直很有微词,其中最大的主因,莫过于是把黎浅浅拱上教主的位置,让她小小年纪就得处在风尖浪口上,但又觉得自家理亏,要不是他们不在,教主也不至于差点丢了小命。

因此有机会能帮教主分忧,黎家父子三个怕是再乐意不过了。

后头车里,黎浅浅与蓝棠盘腿打坐,正在修习内功心法,没办法,行路无聊嘛!书都看完了,黎浅浅对针线活没兴趣,看春江她们几个做了几天绣活,直把她看花了眼,最后变成白天在车里睡,晚上在客栈里精神特好,睡不着。

黎漱看不过去,教她在车里练内功心法,蓝棠见着有意思,跟着一起练,黎漱亲自盯着她们三天,才让春江负责护法。

这一路上人车不断,车速不快,偶尔遇上不长眼的想找麻烦,也不敢挑他们,瞧那护卫个个人高马大,马车虽低调但上头装饰识货人一瞧就知价值不菲,虽没有明确的标志,但路过的人都猜,这大概是那个达官贵人出行啊!

他们不敢惹黎浅浅他们,不代表就招惹别人。

这天近午时分,总算来到天水镇,天水镇在南楚与赵国交接的龙虎山脚下,往来的人穿着与南楚略有不同,样式上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但颜色上头却较沉稳,看上去感觉蒙了层灰。

之前去接她爹,也曾到过赵国,不过因天险关偏西陲,与他们现在走的方向不同,这次他们是从南楚京城北上,不经天险关,而是越龙虎山北上,老凤公子夫人娘家就在这附近,新凤家庄则要再偏西一些。

黎漱早通知蓝海,让他赶来天水镇,与他们一起去北晋。

还没进天水镇,蓝海就派人过来接他们去客栈。

来人还没来得及跟谨一说上两句话,就听到路旁几个混混正在为难人。

谨一和蓝海的小厮闻声望去,就见那几个男人围着辆马车,正大声调笑着,赶车的车夫是个老翁,被他们推搡得跌下车,车里的人一直没有动静,蓝海的小厮好奇的踮起脚尖往马车里瞧。

只是从他们的位置,根本看不到马车里头,小厮有些颓丧,回头看看谨一,见他倾耳在听什么,便悄悄的往前挪了几步,想要钻进渐渐围上来看热闹的人群里。

不料谨一伸出两指,拎住他的衣领,“回来,怎么什么地方都想钻?”谨一有些不解,蓝海怎么会收个好奇心那么重的小厮?

“嘿嘿!习惯了,习惯了!”小厮嘿笑两声,示意谨一放他下来,谨一却不搭理他,直接把他甩上马背,“跟你来的人呢?”

谨一没见过这小厮,若没人指点,他大概也认不出自己这一行人。

“在那儿。”小厮伸手一指,谨一看到那人愣了下,怎么会是凤公子身边的小厮?

蓝海竟把凤公子的人也收用了?

就见凤公子的小厮张玄跑了过来,“不好意思,大老远就看到你们了,可不巧车挡到人了,我只得去挪车,就留他在这儿守着。”

“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们公子也来了。”我当然就跟来了嘛!后头这话,张玄没说出口,谨一二话不说就领着他们去见黎漱和黎浅浅。

谨一愣怔了下,随即就反应过来,嘴角微微翘起,就说嘛!难得有机会见面,凤公子怎么会不赶过来?

黎浅浅得了消息,也是愣了下,“不是说很忙的吗?他怎么有空跑过来?”

“再忙也要过来见你嘛!”蓝棠戏谑的笑道,黎浅浅瞪她一眼,才转回头,“是只有凤公子随蓝先生来吗?”

“是,听说凤二爷的身子已然大好,凤庄主便带着凤二爷出门散心,顺便巡视各分舵,凤公子被强留在庄里,听闻您要去北晋,便特地跑过来了。”

其实就是被强留在家看门的小孩闹别扭了,得知有机会开溜,自然就溜过来了。

黎漱看着蓝海的小厮良久,才问,“你是凤公子身边的,还是凤庄主的?”

小厮张大嘴巴望着他,好一会儿才回道,“小的原是在庄主身边侍候的,蓝先生身边只有几个药僮,庄主见他们常常忙不过来,便疏忽了蓝先生,所以就把小的指过去侍候。”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么爱看热闹,凤家庄出来的,十有八、九都爱看热闹,这大概与他们要记江湖录有关。

“张玄去领路吧!看天色似乎快下雨了,还是早些进客栈的好。”

张玄颌首,径自下车去领路,被扔在脑后的小厮可怜兮兮的望着车门,心里尔康手,大哥你怎么把兄弟扔下啦!这大教主看起来好可怕啊!

因黎漱没交代,所以谨一也不好让小厮下车,就让他待在车里,跟他们一起去客栈。

车队刚走没多久,就听到后头传来一阵惨烈的哀嚎声!春寿好奇的扒窗口往外瞧,就听到被看热闹群众围住的马车处,传来哀嚎与惊叫声,伴随而来的还有人体跌落地面的撞击声。

“这也太狠了吧?”围观群众忍不住发表感言。

“有什么狠的,你没看到他们几个刚刚做什么吗?人家姑娘好好的坐在车里,他们偏要去寻人晦气。”

“就是就是,你刚没听到他们说什么吗?不给钱,就要把人卖到窑子去。”

“可是就因为这样,就断人子孙根?”

“呵呵,不然呢?由着他们横行霸道,把好人家的姑娘卖进窑子去?”

吱吱喳喳的议论声不绝于耳,黎浅浅等人坐在马车里,渐行渐远,声浪也渐渐听不见了。

“方才动手的,是那马车里的姑娘?”听不见声音了,春寿才转头询问大家。

“不是。”黎浅浅看了蓝棠一眼才道。

蓝棠被她看得莫名其妙,“不是车里的人动手,那是谁动的手?”

“嗯咳,是咱们认识的人。”

“谁啊?”话才问出口,蓝棠就反应过来了,她们认识的人里头,貌似会这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像只有一个啊!

“他怎么也来了?”蓝棠嗔道。

黎浅浅笑笑没说话,云珠则是若有所思的笑了,春江想了下似乎也明白过来,只有春寿愣是没想到,拉着春江直问究竟是谁。

“别问了,一会儿到客栈,见到人就知道是谁了。”

可是人家还是想赶紧知道啊!春寿忍不住嘟着嘴好生哀怨的看着黎浅浅。

黎浅浅睃她一眼就不理她,小样,以为这样姐会扛不住吗?哼哼,才不会,就不告诉你。

春江最先发现黎浅浅和春寿主仆两个在干么,捂着小嘴有些不敢置信,她们教主一直都很老成,几时会这样和人斗气来了?

蓝棠经云珠提醒才发现,一样捂着嘴直笑,这主仆两个竟然还玩上了!真是。

三个人就这样看着黎浅浅难得耍幼稚,直到马车进了客栈。

蓝海和凤公子迎上黎漱,互相见礼之后,凤奕故作无事的道,“怎么没看到浅浅?”

“她还在车里。”黎漱眉头微皱,看向黎浅浅的车,不懂为什么那丫头怎么还不下车,丫鬟们也不见人影。

蓝海拉住凤奕不让他上前,“大概是睡着了,先安置下来再说。”

凤奕点头,客栈的伙计这才上前领他们去客房。

这间云来客栈在天水镇算是数一数二的,他们在天字一号房安置下后,就听到隔壁地字一号房传来响动,听那对话,应该就是方才在路上,被无赖堵住讨要金钱的人。

黎浅浅住的西厢房与地字一号房东厢仅一墙之隔,她们主仆耳力都不差,因此将隔邻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听完之后,蓝棠几个脸都黑了。

原来那车里姑娘早就盯上黎漱,会被无赖找麻烦,也是想趁机引起黎漱注意,好来个英雄救美,美人便以身相许回报英雄的戏码,只可惜好戏没能如期上演,反倒是被个无名小卒给破坏了。

听那姑娘和其丫鬟们,把那破坏她们好戏的英雄给骂得狗血淋头,就连春江这不怎么好八卦的人,都为那英雄一掬同情之泪。

“教主,您现在总可以告诉我,谁是那救人反被怨怪的倒霉鬼了吧?”

黎浅浅没想到她到现在还没想明白,只得叹口气道,“除了武林盟主孟达生,咱们还认识那个这么爱打抱不平的人吗?”

没啦!孟达生是个热血的好青年,之前在京里,就曾凤家庄里的人口中听过此人的事迹,认识他之后,也是常常见他因此而陷入困境中,黎漱他们常要去帮忙解救他。

就不知今天他救人,有没有陷入困境?蓝棠忍不住替他担忧。

“之前我就跟你说了,那车里的姑娘武功不弱,你还去多事干么?”新任凤公子凤奕把孟达生从医馆里赎回来,看他一副狼狈样,忍不住开口叨念几句。

原来他们之前就曾与那姑娘擦身而过,那时那姑娘也曾做过同样的事,不过目标是凤奕,没想到凤奕是个心冷的,见她遇难不仅没理会,还把想上前解围的孟达生给拉走。

“咦?那姑娘就是之前我们遇上那个?”孟达生好惊讶,不想牵动到嘴角的伤,疼得他直皱眉。

“你?她连车都没换,你竟认不出来?”凤奕不敢置信。

孟达生呵笑两声,“我哪记得住那么多啊!”

第二百九十四章 没娘的孩子

凤奕与孟达生一走进云来客栈,候在门口大厅的小厮忙迎了上来。

“公子,您出去怎么也不跟小的说一声啊!”张玄忍不住抱怨。

“下回我一定记得。”凤奕不以为意的轻笑道。

张玄虽不满意倒也不敢说什么。

“蓝棠她们已经到了?”孟达生眼睛发亮。

“不早跟你说了,是接了他们才去医馆赎你的。”凤奕皱眉重申一回,不过看孟达生这德性,大概待会儿又忘了自己跟他曾说过这事了吧?

孟达生摸摸脑袋想了下,咦?有说过吗?不记得了啊!呵呵,边笑边催着凤奕赶紧走,他好去拜见两位长辈。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哼!谁不知道他催得紧是想看谁。

话虽如此,但凤奕自个儿也赶得紧,方才没能看到黎浅浅就出门去捞孟达生,现在孟达生一催,他也急切起来了。

张玄在前带路,领着他们往天字一号房去。

孟达生边走还边问蓝棠的近况,因为他和蓝棠上回见面,凤家庄还没迁移,凤奕还没接公子位,本来年初那时是想去京城看蓝棠的,可后来家里出了些事,害他没能去京城,现在想起来还是一肚子气。

凤奕却是听到想打人,这家伙从到凤家庄观礼那天起,就一直问他蓝棠的近况,也怪自己傻,他一问,自己就老实回答,等到他问第三遍了,他才醒悟过来,孟达生不只想知道蓝棠的近况,还想和人讨论蓝棠,想从别人嘴里听到蓝棠的好。

凤奕冷哼一声,“她的近况,你应该都已经听腻了吧?”

“哪会。不会。”孟达生呵笑,张玄在前头听得嘴角直抽,怪不得凤庄主会问蓝先生,家里是不是快要办喜事了!

走到转弯处,张玄伸手一指,“公子,就在前头了。”

“嗯。”凤奕颌首,加快脚步往前赶,不料经过地字一号房时,差点被门里冲出来的姑娘撞满怀,亏得他轻功了得,顺势滑开避过时,还不忘扯孟达生一把,张玄走在前,听到身后的动静,转头一看差点吓傻,这是怎么回事?那姑娘该不会是一直守在门里,看到人过来就冲出来碰瓷的吧?

真可怕,还以为只有在大街上才会遇上碰瓷的,没想到在客栈里头也会遇上,真是太可怕了!

“哎哟!”那丫鬟摔得不轻,她真不是来碰瓷的,而是出门时赶得急,又因看清凤奕的面容,一时吃惊才会左脚绊右脚,一个趔趄就从阶梯上看似扑向凤奕的跌下来。

当然,电光石火间,她也是存了点心思的,不然怎会正对着凤奕扑过去。

本以为那人会怜香惜玉把自己接个正着,谁知竟是个不解风情的,见女子扑向自己也不接,还转身避开,这也就算了,他避开了,他身侧那人总避不过吧!没想到他竟把那人也拉走,害得自己只能脸朝下的扑向地面。

疼啊!丫鬟摸着脸颊疼得说不出话来,脑袋因为重击地面感到一阵晕眩。

“姑娘你没事吧?”好不容易才等人相询,她勉力睁开眼睛,原以为会看到凤公子他们担忧的看着自己,谁晓得竟是看到地字一号房看门婆子那张老脸。

“怎,怎么是你?”一开口就尝到血腥味,颤抖着伸手一摸,鼻子流血了!看到手指上的鲜红,丫鬟脑子轰地晕了。

看门婆子暗道声晦气,但还是回头喊来同伴,把人抬进去。

“这是怎么啦?怎么伤得这么重?”同伴方才去更衣,才回来就被同伴喊过来帮忙,乍见到丫鬟这惨状,不由心头重重一跳。

“唉!谁晓得啊!听说里头的客人发了脾气,然后她就出来了,大概是急着去办事,才会慌了手脚,啧啧啧,方才她可是从门外一路跌下去。”

云来客栈用料实在,这台阶做得高,底下的通道用的更是出自龙虎山上的大理石砖,听说甚是坚实,打扫起来着实省力,不过就是太硬了,一摔肯定见血,瞧,这不就有个现成的例子?

同伴听了也替那丫鬟疼,“怎么就这么毛躁呢?这样的下人能侍候好主子?”

婆子道:“谁说不是呢?”

丫鬟昏昏沉沉的醒来,就听到两个婆子在数落自己毛躁,气不打一处来,可现在自己手脚无力得很,怕是方才摔得狠了,还得这两婆子帮忙她,去跟三小姐禀告一声呢!又那敢朝她们撒气。

虚弱的睁开眼,柔声的请托婆子们帮忙,说完了,见两婆子不动,这才抖索的从怀里取出荷包,掏出碎银来,就见两婆子眼睛一亮,忙不迭的应承下来。

丫鬟心里恼恨,却也知自己只能花钱消灾,两婆子留了一个,另一个便去跟客人回报。

才走到客房正房门外,就听到里头传来娇叱声。

“我告诉你多少次,别在外头到处招蜂引蝶。”娇叱声的主人应该是有些年岁了,婆子心道,这应该是那位三小姐的姑母吧?听说还是凌云山庄的庄主夫人呢!

这凌云山庄可是赵国境内,数一数二的武林世家,庄主夫人娘家侄女儿可是大大有名武林第一美女,晴翠山庄的大小姐修紫宁。

“人家又没有。”姑娘委屈的嗓音传来,端的是婉转娇柔,若黎浅浅她们在这儿,便会认出来,这嗓音方才在房里怒骂孟达生多管闲事。

“表妹,快别再跟我娘顶嘴了。”另一管轻柔的声音响起,那被称为表妹的三小姐闻言却是一改方才委屈,扬声与表姐吵了起来。

婆子浑身微颤,拉拉领她来的丫鬟的衣袖,“姑娘,方才你们家小姐派出去办事的丫鬟,因为跑得急所以在门外摔了,人就在门房旁的小屋子里,您看是不是派个人去把她接回来,再给她请个郎中来看看?”

领路的丫鬟一听怔了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她死定了!夫人正在训斥表小姐,她怎么就把外人领过来呢?

她连忙把人往外拉,拉到院门处,才道,“是那个丫鬟?”

“这婆子可不知道,人就在里头,您进去瞧瞧?”

“哦,好。”领路丫鬟进去一看,吓了一大跳,“这谁啊?怎么伤得这么重?”嫌弃的皱着眉头道。

躺在床上的丫鬟听到声音,睁眼一看便哭了,“珊瑚姐姐。”

“咦?丁香?你怎么?表小姐派你出去办事?怎么会摔成这样?”

摔伤的丫鬟丁香哪敢对姑太太的丫鬟说自己怎么摔的,只推说是急着要出去办事,所以才会绊了脚从台阶上摔下去。

珊瑚是知三表小姐修紫静素来是个不服管的,自打来山庄第一天起,就和庄主夫人对着干,夫人让她老实待在庄里,她前头应是,后脚就出了山庄,气得夫人连饭都吃不下。

珊瑚想不明白,同是一家姐妹,怎么修三小姐和大小姐差这么多?修大小姐是人人称颂的大美人,最是温柔多情,二小姐嘛!不提也罢!这三小姐却是顽劣得紧,怪不得会把修老庄主气得倒仰,差点老命休矣。

这么说起来,自家夫人运气还算好,没被她气昏过去。

珊瑚同情的看了丁香一眼,伤成这样,差事恐怕也没办妥吧?回头可不要被三表小姐给收拾了。

地字一号房这厢吵闹不休,天字一号房里,倒是已经安静下来,凤奕带孟达生去见过黎漱他们后,就被安排了住房,各自回房洗漱后,晚些要一起用餐。

孟达生素来是自在惯了的,可久未见蓝棠,就想着换身新衣让她眼睛一亮。

可是他随身的行李就那么一件,里头也就一套换洗的衣服,洗漱好才发现这衣服穿着不称头啊!

不成,得换一身新的才成。

那找谁帮忙呢?自然是他的好兄弟凤奕啦!

匆匆穿上衣服就往凤奕房里去。

凤奕真是被他打败了,不过他个头虽够高,但毕竟年岁比孟达生小,身形也不如他壮硕,所以他的衣袍让孟达生一穿,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明明穿在凤奕身上俊秀如竹,换他一穿上就不成样。

凤奕左看右看,看不出那里有问题,只得让张玄去请谨一过来,谨一见张玄来请,自是要先问明何事,得知是孟达生的问题,回头吩咐了个小厮,去他房里取衣服来,等小厮来了,他才拿了衣服随张玄回去。

等孟达生穿上谨一的衣服后,整个人就显得不一样了,虽不比凤奕那般俊逸,但也不失他武林盟主的风仪。

“这是怎么回事啊?”

“凤公子您个头虽高,但身形不似他,这肩头没他宽。”说穿了就是凤公子您没他胖,所以您的衣服他穿上后,就被撑得变形啦!

谨一当然没直说,凤奕拿回自己的衣服,也没说什么,只是伸着手在衣服上轻轻的摩挲着,谨一看着有些纳闷,出去后问了张玄才晓得,自凤老公子夫人去世后,凤奕身上穿的就都是凤家庄针线房做的,从前他们兄弟身上穿的,可都是凤老公子夫人房里的丫鬟做的,凤老公子夫人兴致来时,还会动上一两针,但现在都没了。

谨一轻叹了声,没娘的孩子啊!

第二百九十五章 红娘子

想到孟达生好像也是父母早逝,自幼由家中长辈及师门长辈养大的,谨一忍不住暗摇头,看着他们换好衣服,这才侍候他们往大厅去。

云来客栈的客房分好几种,黎漱他们住的天字号房都是占地最广,最是气派大气,而地字号房则是精致典雅,若说天字号像豪迈雄伟的大丈夫,那地字号房就是名门闺秀精细秀丽。

只是现在从地字一号房传来的声响,一点都不符合这个形象,倒有些像泼妇骂街了。

春江帮黎浅浅梳了双丫髻,饰以鹅黄地洒金缎带及累丝鱼戏莲金簪,一身粉橘高腰襦衫裙,脚踏深褐边深橘地小蛮靴,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不过黎浅浅说了算,她们也只能照办。

“教主,您确定不换双绣鞋?”

“不要,只穿绣鞋我觉得冷。”

是吗?不是说习了内功,天气再冷也不会觉得冷?怎么教主跟别人不一样?

黎浅浅方才听到窗外有蛇类爬行过枯叶的声音,不想穿着软鞋底的绣鞋遇上蛇,所以才要穿小蛮靴。

“一会儿去屋子周围全都撒上驱虫粉。”春江听了愣怔了下,春寿则回道,“教主,赵国偏北,这时节应该没有蚊虫了。”

“教主说了,你照办就是。”春江拍了她一下道。

春寿这才喔了声退下去找驱虫粉。

“教主,您听到什么了?”

“你也听到了不是?”黎浅浅问。

春江点点头,“按说以云来客栈这等地方,不该会有虫蛇等物出没才是,就算是春夏也不应有。”

云来客栈也怕客人住店时发生什么事,所以每天都有园丁专责照顾花草,并有杂役日日巡逻,就怕有虫蛇惊扰了客人,更何况现在都快入冬了,虫蛇该冬眠了,怎么还会在客栈里头听到蛇类的爬行声。

除非是客人自己带来的。

“奴婢一会让人去打听下,那地字一号房的客人是何身份。”

黎浅浅颌首,春寿已经找出驱虫粉,领着小丫鬟们出门做事,春江则侍候黎浅浅往大厅去。

才出门就遇上蓝棠带着云珠从屋里出来,“你让春寿去洒驱虫粉?”蓝棠见到她就问。

“嗯。”见黎浅浅点头,蓝棠就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宝蓝色的小药瓶来。

“这是新做的,我让春寿换了,这新药呢,药效持久而且不怕雨淋,任是再怎么毒的蛇,只要碰上肯定翻肚。”

“你怎么想到?”黎浅浅接过来闻了下,没有味道!倒是没想到,蓝棠会去研究这个药。

闻言蓝棠就沉下脸,“不是我做的啦!是我爹,你也知道凤家庄新迁的地方在山区,虫蛇多不说,又时有外客走动,不防着点不行。

黎浅浅把药瓶还她,“蓝先生这次肯定收获不少?”

“是不少。”看到她爹药僮背着药箱差点直不起腰,就知她爹这次在家庄练了不少新药,亏得凤庄主肯花大钱让蓝海炼药玩儿。

“可有什么好玩的?”

“有几样,回头我找出来分你。”蓝棠还没整理出来,只听药僮说起,黎浅浅听了点头,“好,你要忘了,可别我找上门去。”

“知道。”

说着就到大厅了,一进门,黎浅浅就发现凤奕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见她发现自己了,凤奕朝她露出大大的笑容。

黎浅浅有种看到福星放大版的感觉,明明就是个风华绝代的俊帅小子,怎么可以露出二哈的笑容呢?略不自在的别开眼,就发现孟达生穿着一身宝蓝,嗯,真不像他的穿著,他不是都只穿深黑和铁灰的吗?还说那种颜色的穿了不显脏?

再顺着他晶亮的眼睛方向望去,就看到蓝棠正瞪着他,黎浅浅便收回眼神,走到黎漱跟前见礼,又对蓝海福了福,然后才拉了还瞪孟达生的蓝棠入坐。

用过饭之后,黎漱就打发两个女娃回房,然后就看到凤奕毫不掩饰的垂下眸子,一副受到打击的样子,黎漱暗瞪他,死小子,装什么装啊!再看孟达生,他就更觉手痒了。

抬头看黎浅浅和蓝棠头也没回的走了,这才松口气,和蓝海对视而笑。

蓝棠拉着黎浅浅去她房里,蓝海炼的那些药,全收在她屋里头,方才答应要找好玩的出来给黎浅浅,这一回房,就把黎浅浅扔着,自个儿埋头钻到那一箱箱药箱里去了。

云珠瞧着也不提醒主子了,反正说了也没用,索性自动自发的担起招呼客人的责任来。

黎浅浅喝着水,听云珠和春江闲聊,春寿见散席了,主子却没回来,也找了过来,三个丫头就凑在一起讨论起明儿主子们的穿著打扮来。

黎浅浅放下茶盏,在屋里闲逛起来,春江她们立时收了声,“教主,您要出去外头消食吗?”

“不用,在屋里散散就走。”

蓝棠的屋子就在她屋子隔壁,她屋子能听到地字一号房的响动,蓝棠的屋子也行,黎浅浅走没几步,就听到地字一号房那边传来声音。

“嘘。”她忙回头示意春江她们噤声。

蓝棠这时找到东西了,抱着几个小药瓶从药箱里抬起头,就看到黎浅浅让她们噤声,便把到嘴边的欢呼声咽下去。

“这是怎么了?”

春江忙小声的把之前她们听到的事说给她听,蓝棠愣了下,随即就恼了,“那个笨蛋,又去做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了!”

呵呵,大家都知道孟盟主的习性啦!

黎浅浅听了一会儿就没兴致了,“好啦!继续方才的话题吧!”春江含笑点头,云珠看蓝棠一眼,见她捧着药瓶有些委屈的样子,不由感到好笑,难能见到自家小姐这幅模样啊!

“你方才去洒药粉,可有什么不对?”黎浅浅把春寿喊过来问。

春寿摇摇头,若真要说有什么不对,大概就只有刘二把她的驱虫粉拿走了泰半吧!黎浅浅听了后便向蓝棠说,“你那驱虫粉可还有多的?若有就给刘二他们吧!”

蓝棠点头,“你说这些药粉要不要也交给他们去试试?”

黎浅浅想了下遂点头同意,“你记得把药效跟他们说清楚啊!可别误了自家人。”

“呵呵,你放心。”蓝棠笑着应下,叫云珠研墨,把药品名称和用途、效用都一一写明,然后让人把刘二请来。

刘二才刚把驱虫粉分配下去,得知蓝棠派人来请,心里一咯噔,不是来找他算账的吧?

等得知是找他的人去试药的,便放下心来,“姑娘放心,肯定让他们好好的试用。”停了下转向黎浅浅道,“教主,地字一号房的房客,是凌云山庄的庄主夫人。”

凌云山庄?

“我记得凌云山庄的庄主……”

“生性风流,除了有一正妻两平妻还有六名妾室,至于其他如通房丫鬟等则不计其数。”春寿插嘴道。

春江瞪她一眼,直把她瞪得闭上嘴,刘二才续道,“庄主夫人是晴翠山庄庄主的妹妹修梦瓶,凌云山庄庄主萧满福虽风流,但子嗣却不丰,仅嫡子女各一名,另庶子一个,庶女三个。”

黎浅浅微愣,这还叫子嗣不丰?

“认真说起来,他只有两个儿子,还是一嫡一庶,庶子的身体极其孱弱,听说因其体弱,故常年住在道观里清修。”

万一嫡子有个万一,那庶子也未必抗得起担子。

“她们有人玩蛇?”黎浅浅问。

刘二点头,“庄主夫人和她侄女修紫静都养蛇。”姑侄两都玩蛇,听说她们就是为了搜罗毒物谱上顶顶有名的红娘子。

这红娘子是龙虎山上特有的毒蛇,此蛇极其小巧玲珑,通身如珊瑚般晶莹,平日缠在手腕上,就如戴了红珊瑚手镯一样。

但红娘子的毒却极其狠辣,一经被咬,便全身僵直如同死人一般,若三日内蛇毒不解,中毒之人就会逐渐失去生机终至死亡。

日前就曾听说,已数十年不见踪影的红娘子又出现在龙虎山上,只是看见的是名采药人,他远远的见了,并不敢上前,下山后去药铺卖药材时,与伙计说起,才为人所知。

“她们是来抓蛇的?”

“她们哪有那本事。”刘二嗤笑,“听说那庄主夫人财大气粗,方圆百里之内的捕蛇人全被她找来,就等着人齐了,就上山去抓那红娘子。”

凌云山庄夫人养尊处优惯了,怎么可能会亲自上山去,自然是交代底下人去办,当然,这花的钱便多了,不过凌云山庄有钱啊!庄主夫人出身晴翠山庄,也是数一数二的武林世家,当年出嫁的时候,那嫁妆可是实打实的十里红妆啊!

就是号称武林第一美女的修紫宁出嫁,嫁妆都赶不上她姑出嫁时的风光。

便有人说,这晴翠山庄是走下坡啦!

修梦瓶这位姑太太才出阁几年,她大侄女儿出嫁就已经赶不上她那时了!

“我记得晴翠山庄的大小姐,当初江湖上传言,孟盟主和凤庄主都争着要娶她?”春寿挠着头道。

蓝棠冷哼一声,“是啊!不过后来凤老庄主夫人过世,她便嫁人了,是说,她到底嫁了谁?怎么都没听人说起?”

刘二默默的看她们一眼,然后才低声道,“修大小姐嫁了赵国的皇子,不过仅是夫人而已。”

黎浅浅略想下就明白了,“我记得晴翠山庄有位少庄主。”

“是,修少庄主有回与人比试,却遭人暗算,如今武功全废,修大庄主经此打击后一蹶不振,整日买醉,晴翠山庄一度是由二小姐修紫韵当家。不过大小姐出阁后,便求其丈夫派人襄助。现在当家主事的,已非修家人。”

第二百九十六章 起端

黎浅浅她们听刘二说凌云山庄的事,黎漱他们则在说晴翠山庄,晴翠山庄老庄主修敦成当年,还曾经跟孟达生的祖父竞争过武林盟主,只是他的儿子们全都不曾继承他的武学天分,修大庄主武功平平却极有野心。

在他有心操作下,长女修紫宁小小年纪就封为武林第一美人,借此招倈不少江湖侠少追捧,昔日外传凤家庄大公子现在的凤庄主,曾与武林盟主搏取她的欢心而反目,后来却因两位的毫无反应,而无疾而终。

后来凤家庄遭逢巨变,凤家力图振作,且因晴翠山庄少庄主出事,行事转趋低调,竟然都无人知晓,那位武林第一美人嫁往何方。

“不是说到处到有你们凤家庄的探子吗?怎么会不知她的消息?”黎漱好奇问道。

凤奕呵笑,“因为修大庄主对外乱放话,使得大伯父对他心生不满,所以他家的事也就不太上心了。”

其实是因为修大庄主在凤老庄主夫人过世后,意图编造凤老庄主夫人过世前,与他议定修紫宁与凤衍的婚事,上门要求履行婚约,最后被戳破谎言狼狈而去。

这事毕竟事涉凤老庄主夫人,因此除了过世的凤老公子夫妻和凤老庄主三人知情,小辈们是全然不知,凤奕他们兄弟还以为是修大庄主乱放话的行为,把凤老庄主给惹恼了,却不知还有这一层原因在。

修家人自然是知道原由,不过说出来只是让自家人更丢脸,因此是避而不谈。

所以凤奕还真不知,那修大小姐竟已出阁,还是入了赵国皇子的后院。

地字一号房里,修紫静看到受伤的丁香时,忍不住狠狠的开骂,直骂了一个时辰,才因口干舌燥停下来。

丁香原本还急着想跟三小姐说,自己看到凤公子了!可她还没能开口,就先被责骂一番,心里又羞又气,她完全没能开口为自己辩解,三小姐就已认定她办事不力了,再辩解也不会得到三小姐的原谅,索性就不说了。

其他丫鬟见她被骂,皆心有戚戚焉,同是三小姐的丫鬟,谁不知道三小姐的性子,今天要用你,就嘴甜的哄得你晕头转向,一旦没用处了,先是骂你一顿,接下来看是杖责还是发卖,总之都落不着好,不过丁香这回已经先受了伤,三小姐应该不会再杖责她了吧?

就盼丁香被发卖时,能有个好去处吧!

修紫静发泄完后,不悦的转身回房,身边跟着侍候的丫鬟和嬷嬷们,进房后,她的奶嬷嬷把丫鬟们打发出去,叫那几个嬷嬷守着门窗,不让人靠近,自己坐到修紫静身边。

“三小姐您别急,总会有办法的。”年近六旬的奶嬷嬷柔声劝道,心里却着实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家三小姐不愿按庄主和大小姐安排的路去走。

“有什么办法?”修紫静冷哼,“她以为人人都像她一样,想要嫁进皇室?”修紫静不耐烦的踢掉脚上的鞋,“我就偏不。”

“三小姐……”奶嬷嬷头疼不已,她闺女儿是三小姐的奶娘,生第三胎的时候血崩而亡,修庄主夫人便把奶娘的娘亲拨过来照顾小女儿,奶嬷嬷这辈子养了七个孩子,可独独在修三小姐这里踢了铁板,这孩子不受教啊!

别个姑娘要是听说能嫁入皇室,就算是做妾,那也好过嫁个江湖人,过那朝不保夕的日子,偏三小姐是个例外,抵死不肯从,哦,不对,二小姐修紫韵也不愿,姐妹两都跟大小姐逆着来。

跟大小姐逆着来,就是变相跟庄主对着干,所以二小姐和三小姐都不如大小姐得宠。

三小姐修紫静和二小姐修紫韵其实是有很大的不同,修紫韵年纪和大姐修紫宁相差一岁,很多时候修紫宁都是踩着这个妹妹搏出彩,修紫韵不服,就会被侍候的人拘着,甚至会被亲娘强压着,不许不服。

修紫静专爱挑衅修紫宁,但凡她做过的事,修紫静都要再做一遍,而且定要比她出彩才行。

当年会传出孟达生与凤衍两男争一女,其实是因为孟达生的师父相中修紫韵,觉得这女孩根骨佳又脾气好,应该能与孟达生合得来,所以他便代徒弟向修大庄主提亲。

修大庄主没答应,修紫宁觉得孟达生的师父没相中自己,却相中二妹,心生不平,也才会传出那样的传言,他们父女认定孟达生师徒为求娶修紫韵,必不会戳破这个谎言。

事实证明,孟达生师徒确实没戳穿,修大庄主因此觉得自己的作为没有错,有此经验后,他便往作死的路上狂奔而去,直到被架空了,修大庄主才幡然醒悟,不过晚了。

现在不止家业落入大女婿赵国皇七子赵泽的手中,他还想要修紫静,让她们姐夫两共侍一夫。

原本他还觊觎修紫韵,不过修家三姐妹中,修紫韵的武力值最高,而且早在修紫宁进皇子府前,她就已经出嫁因此逃过一劫。

修大庄主原本把小女儿弄出山庄,是想让妹妹收留她,最好是就让她儿子娶了修紫静,不过他妹夫不同意。

修梦瓶也不答应,小侄女不受教脾气又大,她可舍不得儿子受罪,修紫静也不肯,觉得表哥萧沧海没担当,所以她才会在路上制造英雄救美的机会,给她相中的侠士。

凤奕是一个,黎漱是另一个。

中间还有好几个,不过大伙儿都不是初出茅庐的雏儿,谁看不出这姑娘在算计人,自然都没有人上勾,哦,不对,有人上勾,还两次,一次被凤奕拦了,一次换得一身伤,还被人嫌。

修紫静蓦地想起那坏了她好事的男子,气得直跳脚嘴里嘟嚷着又开骂了。

珊瑚奉大小姐萧海棠之命,送药材过来给丁香,看丁香满脸萧瑟不胜同情,但自己也是侍候人的丫鬟,除了在大小姐和夫人面前帮忙说两句好话,求得药来给她熬药,旁的也做不了。

临出屋时心里黯然,便不打算去见修紫静,而是想直接回去复命,不想才走没几步,就听到修紫静屋里传来骂人声,原是想靠近点听,不过看门窗旁都站着个嬷嬷,便打消了主意,反正修三小姐声浪不小,站到院里花丛间也是能听清楚。

听没一会儿,珊瑚就匆匆离开。

守着门窗的嬷嬷们见了只互相交换了一眼,她们都是侍候修紫静的,原本以为三小姐会跟大小姐一样,嫁入皇室,那她们也就跟着成为人上人啦!没想到三小姐竟然跟大小姐闹起来,庄主也昏了头,竟然帮着三小姐离家。

到了姑太太这里,姑太太一家都不想和修家结儿女亲家,三小姐对表少爷也没那意思,她们正暗自庆幸呢!谁知三小姐竟然犯浑,打算路边随便抓个人就嫁,这怎么成呢!

可是她们人微言轻,只能寄望姑太太得知三小姐这荒唐行径,趁早把她送回庄去。

因此方才珊瑚若真靠上前来听壁角,她们不止不会拦,还会帮着掩饰,不过幸好那姑娘没走。

“你们说,姑太太要是知道三小姐的作为后,可会将她立刻送回庄?”守着门的婆子压低了嗓子问,虽然间中还不时听到修紫静尖锐的声音,但其他人还是能听清她方才说什么。

“应该会吧?三小姐的名声若是不好,可是会影响到萧大小姐的。”

“但愿如此啦!咱们离开山庄快一年了吧?要是真惹姑太太生厌,指不定会立刻把三小姐送回去。”

离家在外的日子可不好受,尤其是寄人篱下,当主子的也许感受不到,但她们做下人可是明确的感受到了。

怎么说呢?人家凌云山庄收留她们三小姐,是基于亲戚的情份,但跟来的下人,她们的月银怎么算?也许庄主不在意,庄主夫人也不在乎,可底下侍候的人难免会抱怨,她们又不是萧家的奴仆,侍候的也不是萧家人,凭什么领月钱,最重要的是,还领得比她们多。

她们之前私下讨论过,认为姑太太就是看侄女儿不顺眼,想要逼走她,可到底是人家长辈不好开口,便拐弯抹角寻了这么个法子。

只不过修梦瓶高看了她们的胆子,所以迟迟等不到侄女自己开口要求回家。

修梦瓶听了珊瑚的回报后,只觉头疼不已,“娘,既然表妹这么不检点,正好把她送回去,舅舅就算知道也不会怪你的。”

“你不懂。”庄主夫人抚额叹道,“你舅舅把她送过来,就是想要让她嫁给你哥,可你爹和你大哥都不乐意,所以这事一直拖着,现在婚事未成就要把她送回去,你舅舅怕是怨我了。”

“为什么要怨您?表妹那脾气任谁都受不了,凭什么要哥哥受这种委屈?”

在萧海棠心中,她大哥萧沧海是最好的,修紫静根本配不上他,所以她舍不得看她哥受委屈。

庄主夫人睃女儿一眼,“你不懂。”

“就是因为我不懂,所以才要您教嘛!”萧海棠撒娇。

受不住女儿这样撒娇,庄主夫人只能投降,“那个皇七子想要她们姐妹两共侍一夫。”

萧海棠听过娥皇女英的故事,但没想到竟然有人想仿效。

“大表姐肯?”印象中大表姐是那种,觉得所有人活着就是为我服务的,我肯要你的东西,是你的荣幸,不用我开口,你就该快快双手奉上,小时候她可没少被大表姐欺负。

“她能不肯吗?”庄主夫人冷笑,“她以为自己真是武林第一美人啊!我呸!不过是我那笨哥哥想出来的笨主意,以为捧出她的名声,全天下的人都应拜倒在她裙下?想借凤庄主和孟盟主的名声拉抬自己,以为他想把女儿嫁谁,人家就该快快贴上来巴结他们?”

呵呵,真是天真!难怪会被他那好女婿给算计了!可怜她那好侄儿!被自己的妹妹算计成如今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第二百九十七章 七线莲

蓝海听闻红娘子出现在龙虎山上,便起了心思,通常伴随着红娘子一起出现的,还有世间解毒至宝七线莲。

这七线莲至今只在龙虎山上头发现过,上次红娘子被抓,旁边就正好有株七线莲,蓝海一听说红娘子出现,就想要去找找,看能不能发现七线莲,他爹曾有幸得到一株七线莲的幼苗,可惜没能种活。

黎漱想了下,便道,“我们自己去就好,别让她们跟了。”

“你徒弟会老实听话?”蓝海问,黎漱沉吟半晌回道,“浅浅应该会听话,不过架不住你闺女儿要拖她出门。”

“算啦!统统带去吧!把凤三和小孟都带去,有他们在,应该就没事啦!”黎漱最后拍板定案。

孟达生一觉醒来,方知要再去龙虎山,顿觉头皮发麻。

“怎么?你不想去?”

“不是,前两天去,结果遇上一堆蛇,你不晓得,那蛇多得我头皮发麻。”只要想到那场面,孟达生依然觉得头皮整个都是麻的。

凤奕不解,“你以前不是不怕蛇?”

“是啊!那是在我被蛇围困之前,我跟你说,换成是你,你也会觉得怕。”孟达生拍着胸口道。

凤奕看着他轻笑,“那你今日去不去?”

“去。当然要去。”好不容易能见着蓝棠,怎么能不去。

凤奕笑他,“不是怕蛇吗?”

“呵呵,一会儿我就找棠姑娘讨驱虫粉。”嗯,再想办法和她多说几句,孟达生想到开心处,忍不住露出憨憨的笑容来。

凤奕不忍卒睹的别过脸去,那德性,啧啧!

黎浅浅听说要去龙虎山,不免要问,“怎么突然想到要去龙虎山?”这是往回走啊!

“蓝先生听说红娘子出现了,就想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发现七线莲。”春江边侍候她更衣边回答。

“七线莲是啥?”黎浅浅问,春寿忙把自己刚从蓝棠那儿听来的说给她听,还加了一句,“刘二一大早就出去找抓蛇人,不过听说镇上和附近几个城镇的抓蛇人都被凌云山庄的人请去了。”

“也就是说,很可能要白跑一趟了?”春江和春寿掩嘴轻笑,“您就当去山上玩就是。”

不过他们没想到,有人不用人带路,也能一路带着他们往红娘子的所在地跑。

孟达生这悲慛的娃,也不知走了什么运,一进山就遇上蛇,虽不是红娘子,但也是龙虎山上常见的蛇,无毒,但数量惊人。

饶是黎漱他们见多识广,也被这些蛇给吓着了,“怎么这么多蛇啊!”黎漱边帮徒弟撒驱虫粉,边皱着眉头道。

黎浅浅不怕蛇,但看到成千上万的蛇,也不由觉得头皮发麻了。

凤奕护在她身边,总算明白孟达生为何谈蛇色变。

“这个时候不是该准备冬眠了,怎么会一下子跑出这么多蛇来?”

“该不会天有异象吧?”谨一小声的道。

黎浅浅想到前世什么大地震之前,都会有新闻报导,有大量的虫类出没,可是只有蛇类,似乎不太对啊!“它们会不会是因为红娘子,所以才顾不得冬眠,全都跑出来了?"

蓝海这时方才想起,父亲的手札上有记载,上次红娘子出现时,似乎也曾出现蛇类大量出没的事。

难不成真是因为红娘子之故?

这些蛇并不攻击人,而是前仆后继的往山下窜,数量越来越多,看得所有人头皮发麻,孟达生为了不在蓝棠面前丢脸,强撑着发软的双腿,凤奕看他一眼,抬手贴在他背后,缓缓输入内力,孟达生感觉到一股暖流缓和的由背而入,转头对凤奕笑了下。

春江两个护着黎浅浅她们的背后,她们从未看过这么多蛇,都觉腿软,春寿低声道,“幸好没让叶妈妈她们来。”

叶妈妈带着小丫鬟和粗使婆子留在客栈里,黎浅浅身边只带春江两个丫鬟,云珠也被蓝棠留在客栈里,蓝海的药僮们也被留在客栈,云珠要帮他们整理蓝海带过来的药材和炼好的药。

“你们身上的驱虫粉要记得补。”黎浅浅偏头提醒她们两。

春江点头应下,春寿见下山的蛇渐少,大大的吁了口气,“教主,蛇变少了。”

黎漱问适才飞上树上的谨一,“蛇少了?”

“是。”谨一回道,“那些蛇是被人驱赶而来的,那些人还不少。”

“不会是那些抓蛇人吧?”

“应该不是。”谨一飞身下树,“看他们的衣着,应是凌云山庄的人。”

黎漱闻言冷哼一声,“走吧。”说着拔地而起,黎浅浅紧跟在后,凤奕也跟着走,蓝海由谨一带着走,至于蓝棠,自然就由孟达生招呼,春江和春寿则与刘二断后。

他们才离开,凌云山庄的人就过来了,看到此地空无一人,还有些错愕。

“方才这里不是有好几个人?怎么不见了?”最先抵达的人口气很不好的叫道。

“陈江,你是希望他们在,还是不在?”随后抵达的四人中年纪最大的男子问道。

“哼!”陈江是庄主夫人的亲信,平常就最爱抢功,且生性恶劣,那些蛇就是他发现有人上山,才故意驱赶下来的,原以为会看到那些人被蛇吓傻了的蠢样,没料到那些人竟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溜得无声无息。

“李达你不要以为有庄主给你撑腰,就敢老子面前称老大。”陈江恶狠狠的瞪着李达。

李达浑不在意,他是庄主的人,凌云山庄是庄主说了算,夫人?呵呵,以为生了嫡子,就高枕无忧了?以为大少爷肯定就是下任庄主?还有个二少爷在呢!

夫人以为自己手段高明,动的手脚没人看出来吗?啧!庄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夫人那些小心思,只不过碍于晴翠山庄的势罢了!如今晴翠山庄都让七皇子给拿下了,夫人以为还跟从前一般,庄主得忌惮她娘家不成?。

陈江见李达那一副看傻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就想动手,不过李达身边的几人也不是吃素的,陈江这边的人也不少,双方动起手来倒是势均力敌,一时之间难分高下。

李达看他们越打越上火,便开口制止,“够了!夫人让我们过来帮着抓那红娘子的,不是让我们自家人打自家人的。”

不是只是蓝海想找七线莲,萧大庄主比蓝海更迫切想要找到七线莲。

萧大庄主便是为此,才会派李达等人前来,明面上是帮夫人的忙,实则是为七线莲而来。

陈江他们也知晓李达他们的真正来意,故而一路上没少给他们下绊子,李达这边的人这一路可积攒了不少火气,好不容易能教训陈江他们,自然是出手不留情,因此李达出言制止,他们还收不住手,他们收不住,陈江他们又怎肯吃亏,双方又打了好几下,才终于收手。

李达早已黑了脸,他是萧大庄主的心腹,这些人竟然不把他放在眼里,就连跟他出来的这几人也如此,叫他怎能不气。

“你们可是忘了,方才那伙人?要是他们也是为红娘子而来……”众人闻言一悚,若是让那些人坏了庄主夫人的事,那不必等到回去,庄主夫人就能把他们全都给罚了,她才不管他们是她的人还是庄主的人,反正坏了她的事,就统统都该死。

陈江想到夫人新近养成的爱好,全身一颤。

李达看了陈江一眼,便带着人往回走,他可不想犯在夫人手上,虽然他是庄主的心腹,但现在可不在庄里,夫人要处置他,不必经过庄主同意就能直接动手,他不想命丧于此。

跟随李达的人显然也想到这一点,大家脚下不停飞快往来时路走,陈江他们也不甘示弱,提起气往前冲。

直到看到夫人那顶红顶帐篷才停下脚步,“不知夫人可顺利抓到红娘子了?”

修梦瓶贵为一庄主母,抓蛇这种事自然不用她亲自动手,因此她虽来了山上,却没有去抓蛇,一早上山之后,就直接住进帐篷里。

侍候的丫鬟听到他们回来的声响,便出了帐篷迎了上来。“夫人让你们清场,可还顺利?”

因怕半道上突然有人杀出来和自己抢蛇,所以庄主夫人让陈江他们每天外出赶人,不想今儿遇上的人,竟然不畏蛇,还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溜了,李达心道不妙,若这些人也是为红娘子而来,到时候相争,他们这些人未必抢得过,现在若隐瞒下来不讲,回头夫人计较起来,他们可就吃不完兜着走。

可真要说,又觉得削了自家面子啊!

陈江倒是没想那么多,他虽是修梦瓶的亲信,但自己的斤两自己清楚,对付一般的市井混混,那是轻而易举,可要对上那些江湖高手,自己这些人绝对不够看。

因此他压根就没想隐瞒,直接了当的跟丫鬟明说了,丫鬟一听愣了下,这才转身回去向庄主夫人禀报。

庄主夫人显然也没料到,愣怔了下才命丫鬟把陈江和李达叫进来。

问过方才的情况后,庄主夫人心里已有数,来人若不是为红娘子而来,便是为七线莲来的,就不知他们是何方神圣。

“可清楚都是些什么人?”

“隔得远,小的没看清楚。”李达抢在陈江之前回道,陈江原已张嘴要说,被抢了先,心头有些不快,闷闷的应了声,庄主夫人见了十分不悦,不过陈江低着头,因此没有发现自己惹主子不高兴了。

草草打发人下去后,庄主夫人才愤愤的把身边的茶盏扔出去。

“真是废物!什么都没看清,就冒失的把蛇群赶下去,就不怕得罪了人吗?”萧大小姐柔声的劝了几句,才把她的怒气压下来。

“娘,咱们出来,没跟表妹说一声,她要是知道您故意不喊她来,会不会生气啊?”萧海棠问道。

“我会怕她?不过是个丫头片子罢了!她那驱蛇的笛音还是我教她的,凭她还想跟我争?”庄主夫人不屑的道,顿了顿转向女儿不悦的道,“要不是你胆子太小,不然我就把驱蛇之法传授给你,哪会便宜了她。”

第二百九十八章 寻找

被修梦瓶丢下的侄女儿修紫静,虽被姑姑母女扔下,不过她挺会自得其乐的,不让她跟,没关系,姑奶奶自个儿有腿,不会自己上山去吗?而且依她对她姑姑的了解,那人是肯定不会亲自动手,八成又窝在舒适的帐篷里头休息,等着底下的人把红娘子抓来给她。

正好方便她去截胡。

嘿嘿!

庄主夫人还不知道,修紫静早在她们母女出门前,就已经带着人悄悄离开,守在客栈的外头,等到凌云山庄的马车出来,她们便骑马尾随在后。

说来也算她运气好,修梦瓶的人和庄主的人不对付,就算在路上也是互相排挤,要不然她们早就被发现了。

等到了山上,她们便跟着陈江他们去抓蛇人的营地,营地离红娘子出没的地方约莫百丈,陈江几个在营地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修紫静这才带着丫鬟们现身。

抓蛇人看到她们很是防备,陈江的主子可是答应他们,只要抓到红娘子,就赏银千两,其他人抓到别的毒蛇,也能按蛇的毒性分领赏银,乍看到这娇滴滴的大姑娘们,抓蛇人直觉不对,但又说不上那儿不对。

“你们别怕,我姑姑命你们来抓蛇,其实是为了给我做生辰贺礼的,我这人性子性,那天听她说了,就等不及的跟来了。”

“姑娘的姑姑是……”

“凌云山庄的庄主夫人啊!方才和你们说的那人叫陈江,没错吧?”

见她能说出陈江的姓名,抓蛇人们这才信了她。

“姑娘方才怎么不跟陈江一起过来?”

“他们脚程快,我跟不上啊!”

打量了这姑娘一眼,大伙儿都觉得这话不假,这姑娘看来娇滴滴的,跟不上陈江几个大老粗的脚程很正常。

放下疑虑之后,他们便开始整装收拾吃饭的家伙,准备要去抓蛇了,只是到底没这么近距离的看过这些娇姑娘,忍不住老分神去看修紫静和她的丫鬟们,直到看到修紫静把玩着一条小青蛇,他们才幡然醒悟,这不是他们可以觊觎的人,瞧瞧那姑娘手里的小青蛇,虽及不上红娘子那么有名,但也是顶顶有名的毒物啊!

被咬上一口,不死都得去半条命。

原本还想怎么有人想要送红娘子给个姑娘做生辰礼,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人家就爱玩蛇啊!怪不得她姑姑要送蛇给她玩了。

“德性!”修紫静嘲笑的瞪着那些狼狈离开去办事的抓蛇人,丫鬟们甚是忌惮的看着她手上的蛇,一句话也不敢说。

“跟着他们,好好的盯着,抓到红娘子的人,我重重有赏。”修紫静笑眯眯的道,只是在丫鬟们眼中,她的甜笑彷佛淬了毒,让人不敢靠近。

“还傻站着干么?快跟上去啊?”修紫静看丫鬟们一动也不动,只会傻傻看着自己,忍不住生气跺脚,丫鬟们怕她放蛇吓人,急急忙忙的分散开去。

看着她们离去,修紫静方才笑出声来,营地里还有不少仆从在,他们有的是庄主的人,有的是庄主夫人的,也有是少庄主的人,当然,还有庄里姨娘们的人。

庄主夫人出门,本只想带自己的心腹和手下,但丈夫开口要派人帮忙,做为妻子的她,自然是不可能开口拒绝,而儿子担心母亲,要派人跟过来,这是孝心,庄主夫人拒绝不了。

至于姨娘们的人,他们学有专精,庄里没有,自然得用上他们。

因此庄主夫人再不喜,却还是带着这些人来了。

修紫静倒不知这些人的身份复杂,背后个个有靠山,一转头看他们盯着自己看,不高兴的反瞪回去,“看什么看?再看小心姑奶奶挖了你们的眼睛。”

众人听了心中不喜,却没跟她一个小姑娘计较,只是低下头做自己的事去。

“这姑娘真是个傻的。”营地外的一株大树上,蓝海忍不住评道。

蓝棠抚额,他们是来抓红娘子的,呃,不对,是来找七线莲的,她爹倒在这儿同情那个姑娘?难道忘了,孟达生身上的伤就是拜她所赐吗?

“您管她傻不傻干么呢?”蓝棠听她爹还要念叨下去,急忙打断他。

“我说你,有点同情心好吧?没看那些人看着那姑娘的眼神都不善了吗?”

“那又怎样?那姑娘就是个欠人揍的,您可别忘了,凤三和小孟说的,那姑娘会故意让自己陷入困境,让人家来英雄救美,她好借机赖上英雄。”

蓝海愣了下,然后才想起来这回事,看着凤奕和孟达生求证,凤奕懒得回答,孟达生倒是急切的应和蓝棠。

黎浅浅远远的看着修紫静,不能不承认,这位修三小姐真的很漂亮,她美的艳丽如玫瑰般,深知自己的美,并且毫不加掩饰的怒放着自己的美丽。

“我记得她大姐号称武林第一美人,她姐长得比她还美?”她悄声问凤奕,凤奕转头看她一眼,才回答,“也许吧!她们之前来凤家庄,都是由大伯母和我娘接待的,我娘说修大庄主不是个好的,他的闺女除了老二,其他也都不是好的,所以我没见过她大姐。”

黎浅浅闻言愣了下,“你娘真这么说?”

“嗯,凤家庄上下都晓得,我娘看修家人不顺眼。”大伯母过世后,他娘看修家人就更加不顺眼了,要不是他爹拦着,只怕他娘都要让人去找修家的麻烦。

不过到底是为什么,他爹娘都不曾说,现在人都已经过世了,自然也就没人能问了。

“那现在你看到修三小姐了,你觉得她漂亮吗?”黎浅浅还是想问。

黎漱听了好想哭,这丫头是在干么啊?他们是来找七线莲的,她怎么就拉着小伙伴对个不相干的女人评头论足来了?

谨一和刘二对望一眼,教主,您知道您在干么吗?

凤奕远远的看了修紫静一眼,然后别过头,“没你好看。”

呃,我不是要你称赞我好看啦!好吧!虽然你说了,我听着心里很爽,可是我的本意不是这样啊!

问题是这里所有人都没人知道,她问这问题是想干么啊!

“不就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有什么好问的?”蓝棠问出口后,赫然想起来,“你该不是想给你哥哥们找老婆吧?”

“我只是问问而已。”黎浅浅弱弱的道,在前世还能看到长得不好看的人,可来到这里后,黎浅浅发现她看到的人都长得很好看,没有什么歪瓜劣枣之流的人,害她开始怀疑,到底是自己的审美观出了问题呢?还是这个世界真的颜值都在水平线上?

“那你看呢?你觉得她长得如何?”凤奕问。

“很艳,嗯,很懂得挑适合自己的衣服。”修紫静的样貌绝对不适合穿浅淡的服饰,故作清冷绝对会败得很惨,她就该穿色彩鲜丽的服饰,因为她的气质是张扬的,若硬要装作白莲花,那肯定要失败。

黎漱自己很强悍,不喜欢像修紫静这样攻击性极强的女子,凤奕年岁不大,但见过的女子怕是比黎漱还多,有凤老公子夫人那样的娘亲,他也不喜欢修紫静这样的女子,但也不喜欢怯生生的小白花,要他说,就黎浅浅这样的,他说什么她都听得懂,最好。

蓝海心中只有亡妻,此外就是女儿最好,就是黎浅浅,他都嫌她太娇小了,不像蓝棠一样生得匀称。

谨一和刘二对修紫静难免要多看两眼,不过刘二对她更多的是防备,而谨一却是忍不住拿她和颜秀德相比,不得不说颜秀德虽然有些胡涂,但本性是好的,从没有像修紫静这样算计人。

光听孟达生和凤奕说的那些,就可知修三小姐为达自己目的,可不在乎别人的生死。

“如果那些朝她出手,我们要出手帮忙吗?”春寿忍不住要问。

黎浅浅看她一眼道,“帮谁?帮她?还是帮他们?”

大家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只不过短短时间里,营地里已经躺了一地的人,春寿她们看傻了,发生什么事了?

营地里,庄主夫人的人护在修紫静的身边,庄主的手下已经倒了泰半,其余如少庄主和姨娘的人,也都倒了一地。

“够了!你们这是想干什么?别忘了,她可是庄主夫人的侄女儿,李坤你放任手下对修三小姐出言不逊,难道就不许修三小姐反击吗?”

“反击?她也未免太狠了吧?他们哥儿几个不过是嘴巴坏了点,又不曾对她做什么,她竟然就放蛇把人咬死了!”

春寿一听张目结舌不敢相信,那地上躺着的人全都被蛇咬死了?

修紫静推开护在自己面前的人,自己上前面对庄主的亲信,“李坤,我姑父派你们来,是让你们对我口出不逊的吗?”

“不是。”李坤现在很后悔,方才为何要放纵那些对这死丫头语出轻薄。

“既然不是,那我教训他们,又有何不对?”修紫静完全不觉得自己放蛇咬人来保护自己有什么不对。

李坤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看到地上躺着的人,心底就十分不好受,这些人跟着他出生入死十余年,没想到就因管不住嘴巴犯贱,竟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丢了小命,想到回去后,要怎么跟庄主交代,他就觉头皮发麻。

修紫静才不管他在想什么,上前用脚踢了踢姨娘们的人,“这几个是最坏的,方才都是他们先开口挑唆的,要不然你那几个手下,也不会对我轻薄,回去你该知道怎么说了?”修紫静斜睨李坤,李坤只得点头应下,再毛到少庄主派来的那两人,这两个也不是好的,修紫静不知他们的身份,但李坤知道啊!方才挑唆人对付修紫静的,就属这两个跳得最欢。

李坤其实很清楚,少庄主不喜欢这个小表妹,因此派人来针对她,也不奇怪,现在人被收拾了,回头要怎么跟少庄主交代呢?

伤脑筋啊!

修紫静才不管这些人要怎回去要怎么交代,找了顶帐篷钻进去休息了。

庄主夫人的人本来想跟进去劝说的,结果被她放出来的蛇给堵在帐篷外。

“咱们去瞧瞧那些抓蛇人,抓到红娘子了没吧!”黎漱觉得不能再让徒弟看下去,万一有样学样跟那死丫头学坏了怎么办?

蓝海深有同感,可是抓蛇人并不都在一块,要从那个方向先着手呢?

黎浅浅看了下道,“七线莲的特性为何?”

“喜阳。”蓝海道,蛇类喜阴,但七线莲却是喜阳,现在是上午,太阳才从东方升起不久。

“先从向阳的地方找起吧!”黎浅浅说着便飞身而去,凤奕紧紧跟随,黎漱自然是跟着徒弟走,蓝海他们自然跟着去,只不过他们动作略慢了下,而孟达生和蓝棠两个的动作更慢,没办法,蓝棠功夫没黎浅浅强,得靠孟达生带着,孟达生确定了,自己怕蛇,所以能拖延时间便尽量拖。

蓝棠却以为他昨日受的伤在作祟,一路上很是关心他的伤势,反让孟达生觉得很不好意思。

春江和春寿两个和刘二在后面,看了忍不住想笑,可又怕孟达生恼了,只得死死的咬着腮帮子肉,等他们追上黎浅浅他们时,腮帮子肉都被咬得直作痛。

第二百九十九章 赖上

龙虎山虽名为龙虎,但山势却不险峻,反而非常平缓,曾有人说,这龙虎山在远古时代是很险峻高耸入天的,但某日一金龙路过,见此地钟灵毓秀十分适合衪在此修炼,便想要在此暂居。

可是这座山里原就有一斑斓大虎在此称霸,怎可能把老窝拱手相让?

因此祂们就在此山山顶打了起来,风从龙雨从虎,祂们连斗七日,这一带便连下七天暴雨,百姓苦不堪言,纷纷求告上苍,天帝派了天兵天将将来收服祂们,雨势终于停歇,但此山已不复昔日面貌。

黎浅浅听刘二坑坑巴巴的介绍着龙虎山,忍不住笑了下,“行啦!不必再说了。”回头去翻赵国志,上头也许记载得要比他介绍的来得好上数倍。

刘二呵笑,他打探消息在行,叫他当导游实在是为难啊!

他们一路过来,已经遇上三个抓蛇人,其中就有那个见过红娘子的采药人,他见到红娘子之后,吓得不轻,慌不择路的情况下,还能领人回到这附近,已经数运气。

只是接下来他也不知道要往那儿去找。

抓蛇人也不在意,像红娘子这样的毒物,多少都已有灵性,既然被人看到过,又怎么可能还留在原地不动弹?

他们广设陷阱,就盼着这金贵的红娘子能落入自己手里。

黎浅浅他们要的七线莲,不过若是能顺便抓到红娘子,那是再好不过了。

蓝海是知道七线莲长什么样子,但其他人不知道,因此这一路就只能靠蓝海慢慢辨识,黎浅浅心说这样要玩到什么时候?转头问刘二,“你身上可带了笔墨?”

刘二点头,黎浅浅让他研墨,然后让蓝海把七线莲的样子画下来,如此一来,大家都可以帮忙找,不必在旁枯等蓝海一人独自寻找。

蓝海拍着额头道,“怎么早没想到呢?”

黎漱瞪他,“赶紧画。”

蓝海呵笑,在刘二的背上铺好垫布,将纸铺平就振笔挥毫,不多时栩栩如生的七线莲跃然纸上,等他画完,黎浅浅又道,“既然都画了,不如把红娘子也画上吧?”

不等蓝海说什么,凤奕取过笔,把纸铺在孟达生背上画了起来,蓝海看他画完才惊呼,“你见过?”

“没有,不过你忘了吗?我家是做什么的?”凤奕笑道,“之前红娘子出现,就有消息回传,不过那人被吓得不轻,从他口中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大哥后来询问庄里的护史公子,得知当年的数字公子曾将红娘子画下来,但七线莲就真的只闻其名。”

那是因为蓝海家的祖宗把七线莲护得死紧,一点消息都没外泄,就算凤家庄的数字公子再了得,也没能留下七线莲的记录,倒是红娘子的记载多些。

有了这画像,要找就容易多了。

不过怕黎浅浅她们遇上危险,所以只分成两队。黎漱带黎浅浅、凤奕、春江及谨一,蓝海父子、孟达生、刘二和春寿一队,蓝海武功不高,但有孟达生和刘二在便足矣。

再说两队人离得并不太远,真遇上事叫一声就到。

于是他们便朝第四个抓蛇人的方向去,说来也巧,他们才走没多远,就遇上一条小溪,小溪旁的绿地,没有任何树荫遮掩的一小块土地,正是七线莲生长的地方。

黎浅浅看到时,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就这样?找到了?会不会太容易了点?

事实证明,一点都不容易啊!因为当她轻轻走过去时,赫然发现一抹红影就栖息在七线莲底下。

她的轻功是不错,但红娘子也不是简单的毒物,早在黎浅浅踏进七线莲外沿边缘时,它就已经发现,此刻它正静静的等待着猎物上门。

黎浅浅看到红影时,立刻扬手招呼其他人,黎漱和凤奕离得最近,见她的动作,立刻飞身过来,蓝海见状急忙警告,“别再过去了,万一惊动了红娘子可就不好。”

黎漱这才勉强煞住脚步,凤奕到底年轻,就有些煞不住脚,还是黎漱一把扯住他,方让他停在七线莲的范围之外。

凤奕有点小尴尬,黎漱没空搭理他,全神贯注在黎浅浅身上。

黎浅浅不会抓蛇,老实说,她也不怎么喜欢蛇,遇上红娘子这种难得一见的毒物,她只有一个想法,赶紧来个人把它抓走吧!

不过眼下除了她,谁也不敢贸然动手,就怕惊动了红娘子,反让黎浅浅遇上危险。

黎浅浅慢慢靠近红娘子,红娘子也盘起身子好准备攻击,但突然它感觉自己的身子好像僵住了,呃,这种事好像发生过啊!好久远好久远的感觉了!

黎浅浅并不知红娘子身子僵住了,她只是慢慢的接近,之前藏在手腕上的小刀也顺势滑到手指间,刀尖在阳光眩出刺眼的光芒。

说时迟那时快,刀尖顺着手的动作甩向红娘子,眼看就要击中红娘的要害,忽然一颗石子儿飞快袭来。

黎浅浅的手麻震了下,小刀哐当掉落,黎漱立刻出手,与来人打成一团。

凤奕同时出手,出手的对象却是红娘子,他出手如电一下子就擒住红娘子,红娘子没有攻击他,老老实实的被他逮个正着,让他大感吃惊。

黎浅浅握着手走向他,凤奕担忧的看着她,“没事吧?”

“没事。”她探头看向红娘子,红娘子也看着她,黎浅浅垂下右手,左手食指伸向红娘子的头,凤奕见状忙要制止,不过又怕红娘子受到惊吓会咬人,只得噤声不语,只是捏着红娘子要害处的手忍不住加重了力道。

红娘子很想扭动身子挣脱那恶劣的手,可是挣脱不掉,讨厌死了!忽然有人轻点它的头,咦?好亲切啊!好像记忆里头,快要被遗忘的那个人给它的感觉。

不由自主的就想靠的更近,更近,更近……

“它这是怎么了?”黎浅浅看着缠在自己手指上呼呼大睡的红娘子,脸都黑成锅底了,喂,我怕蛇啊!红娘子,你缠着我干么?

“可恶!”与黎漱对打的那人忽然暴喝一下,跟着就扔下黎漱冲向黎浅浅,掌风随之袭向黎浅浅,凤奕就在一旁,怎么可能让来人得逞,伸手一挥就把那人给打落。

那人能跟黎漱过招数十回,却敌不过凤奕的一掌?这未免太离谱了吧?黎漱的武艺可是凌驾在凤奕之上。

他们忘了,凤奕体内有父母各自留下的内力,因此就算对阵的经验不足,但单讲内力,绝对是在黎漱之上。

而且来人对他们两个小的并无防备,所以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被挥落。

黎漱愕了下随即反应过来,立刻如影随形的落在那人身边,并趁他还在跳脚之际将他制服。

“喂喂喂,你不要太过份啊!三个欺我一个?”黎漱不想听他制造燥音,伸手点了他的哑穴,气得那人几乎要厥过去,真是太过份了啊!抢了他的宝贝,还敢这样欺负他?哼,就不要落到他手里,不然他肯定要让他们尝到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滋味。

蓝海他们也过来了,看到被黎漱扔在地上的人,蓝海愣了下,随即就暗笑两声,从后头用力踢了那人两脚,把那人气得不行,想要翻过来看清是谁踢他,却因巨痛而昏过去。

黎漱看蓝海一眼,蓝海朝他笑了下,黎漱暗摇头,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上蓝海的故人。

蓝棠她们不关心那人,只在乎黎浅浅安危,看到蜷在她手指上睡觉的红娘子,大家全都傻住了,不知要说什么了!

“这家伙就这样缠着浅浅,不会有危险吧?”黎漱问蓝海。

蓝海挠挠脑袋,“不知道,书上没写。”他爹的手札上并没记载太多红娘子的事,只对七线莲有详细记载,只是七线莲不好栽种。

黎浅浅看着手上的小蛇只能呵呵,她在心里对红娘子说,“呃,你缠在我手上,是想要跟我走吗?”

红娘子睁开眼睛,又懒懒的闭上,看得黎浅浅头皮发麻,不是吧?

“就这样缠在手上,我怕太打眼了。”黎浅浅又道,也不知红娘子是不是真的知道她在说什么,反正它是从黎浅浅的手指挪到她的手腕上,扭了扭便盘成了头尾相连的镯子。

这……好吧!看来这蛇是赖定她了。

凤奕就怕这红娘子突然凶性大发,咬人怎么办?

黎漱倒是心宽,地上昏过去那人想跟他们抢蛇,结果被黎浅浅拿下,他自然是得意万分,那人与蓝海是旧识,他会来抢必是有能力的,回头等他醒了,问他如何照顾红娘子就好。

“这些七线莲要怎么处理?”

“挖回去种。”蓝海当机立断,谨一他们立刻去找东西来装,“连土也得挖啊。”

“知道,知道。”谨一应道,只是在山里头,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到什么东西能用来装七线莲。

“这个人会不会有准备?”黎浅浅看着地上昏迷的那人道。

蓝海伸手拍了下额头,“他刚刚从那边来的?”

黎漱没说话只是旋身而起,朝那人来的方向激射而去,不一会儿,就听到马蹄声,蓝海眼睛一亮,“就知道这家伙懒,果然没变啊!”

“你爹和那人很熟?”

蓝棠走上前查看那人,拨开那人面上的乱发,是张她完全陌生的脸。“我不认识他。”

说话间黎漱已经把车赶过来,里头摆了一摞的陶盆,看来就是打算用来装七线莲的。

有了盛装物,大伙儿动作就快了,不多时,就把七线莲全挖到陶盆里头,“这人怎么办?”黎漱问。

“把他扔上车,带下山吧!”蓝海道,走过去又在那人背上补上两脚,那人原本已经清醒,正在想这声音怎么好耳熟时,就又被踢昏了。

黎浅浅几个忍不住为那人一掬同情的泪水,连续被踢这么几回,那背该乌青一片了吧?

第三百章 故人

有车代步,可就轻松多了,只是山路颠簸,被扔在车里的那人肯定不好受,蓝棠问她爹那人是谁,可蓝海笑而不答,让蓝棠颇感气闷。

马车不大,摆上陶盆和一个昏迷不醒的大男人,顶多再坐一人,蓝海自告奋勇坐车里,黎漱把黎浅浅她们四个全扔上车顶,刘二赶车,他则带着凤奕、孟达生及谨一随行。

车行不久就听到有人朝他们而来,黎漱不耐烦的道,“避开去。”

刘二应诺,将车赶过小溪,黎漱、凤奕等人则跟在车后,扫除车辙痕迹,马车进入树林后不久,就见修紫静在一抓蛇人的引导下,来到方才红娘子栖息的地方。

看到被挖掘过的草地,修紫静气得不行,命人四下查探,引她过来的抓蛇人不解的挠着头发,“怪了!怎么不见了?”

“你说你看到过,是几时看到的?”

“昨儿准备要下山时,那会儿天色已晚,只隐约看见一抹红影,小的本想当下就动手的,可是想到东家的交代,这才……”没敢动,另一方面也是怕自己能力不够,别没抓到蛇反把小命给丢在这儿。

修紫静点点头,“亏得你没妄动,不然早就没命了。”

抓蛇人憨笑点头,左右张望后,道,“小姐,这片草地看似被抓耙过。”

她淡淡的看了一眼,没搭理他,抓蛇人想再说什么,不过随侍的丫鬟见修紫静似不耐烦,忙把他赶开去。

抓蛇人只得往旁边再寻蛇迹,丫鬟则上前轻声问道,“小姐,您看会不会是姑太太的人……”

“有可能。”修紫静冷声道。“仔细找找,说不定那人没抓到红娘子。”而是把它惊走了。

丫鬟低头打量那片被抓耙过的草地,良久,才对修紫静道,“小姐,您看这抓痕,会不会是什么野兽做的?”

红娘子剧毒,什么样的野物敢找它麻烦?搞不好在这片草地被抓耙过之前,红娘子就已经不在此地了,否则怎会有野物敢在此停留?

黎浅浅她们绝对没想到,蓝海叫他们挖掘七线莲后做的一个小动作,竟然让修紫静做出错误的判断。

在此停留了约莫大半个时辰,修紫静气恼的离开了,她们离开之后,又有抓蛇人走过来,不过看到草地上原本漂亮的花草已被破坏,来人大叹可惜掉头就走。

黎浅浅她们这厢乘着马车快速的往山下去,刘二的驾车技术再好,坐在车上仍难免颠簸,黎浅浅她们坐在车顶,看着四周的风景,又有春江他们带的零食,倒似出门春游了,只不过时已近冬,萧瑟的树林给人一种苍凉之感。

“你们也上去坐。”黎漱让凤奕和孟达生两个也坐上车顶,“护着她们两个一点。”

凤奕点头,飞身上车后才发现,春江她们把黎浅浅护在中间,他一上去,就只能坐在角落,不过聊胜于无嘛!孟达生就有些不高兴了,因为蓝棠坐在最前头,这是让她给黎浅浅挡风啊?二话不说,立刻坐到她身边,隐隐为她挡风的姿态,让春寿看了直低头偷笑。

蓝棠倒是没想那么多,她全心都在车里那个昏迷的人身上,这人是谁啊?为什么她爹看到人二话不说就先踢人?

黎漱和谨一分别坐在车辕上,刘二一路避开凌云山庄的人,直往山脚而去。

“那小家伙还在睡?”凤奕接过黎浅浅递给他的肉干边问。

黎浅浅举起手,红娘子在她的手腕上睡得正熟,这德性好似几百年没好好睡过似的。

“教主,这小东西要给它吃什么?”重点是怎么养啊?黎浅浅是教主,她们不可能让她亲自喂养,照顾红娘子的工作,自然就落到她们两个身上。

“回头问问那个人就知道了。”黎漱头也没回的扬声道。

车里忽然传来咚的一声,昏迷的那人醒了,翻身想要坐起时,撞到了车壁,蓝海正想再补上一脚,外头传来黎漱的声音,“别再点他穴了,万一伤到了身子,回头还是你受罪。”

也是,这家伙要是伤了,回头还不是得让自己给疗伤,算了。

昏迷那人也听到黎漱的话了,只觉这声音好耳熟,好像在那儿听过,然后就听到另一道熟悉的声音。

“醒了就睁开眼睛吧!还装。”

“表哥?”那人惊讶的瞪着眼前的蓝海,“你怎么在这儿?”

“你又怎么在这里?”蓝海眉眼不动的问。

那人讪笑道,“这不是红娘子出世了吗?所以我就,等等,我的红娘子被人劫走了,表哥,劫了我红娘子那丫头,不会是你闺女儿吧?那敢情好,你跟侄女儿好好说道,让她把红娘子还我?”

蓝海冷笑,“她没劫你的红娘子,那红娘子也不是你的,而且她也不是你侄女儿,是那人的徒弟。”说到那人时,蓝海的手往车外一指,那人才想起来,方才另一道声音是谁。

他的徒弟?不是吧?他是早听说黎漱收了个徒弟,还很不怕死的早早把教主之位传给她,可是……他们都在?那劫走他红娘子的丫头是黎漱的徒弟?

疑惑不定的望向蓝海,蓝海给他肯定的颌首,那人顿时就垮了脸。“表哥不带你这样欺负人的。”

“我怎么欺负你了!哼!姥姥不是早就告诫过你,不许你再碰毒物,你竟然敢再犯?”

那人伸手揉着生疼的背后,“我也是没办法,姥姥被小人算计中了毒,族老们说,只有七线莲能解,不然我怎么会千里迢迢的从北晋跑过来。”

蓝海抬手在他身上点了几个穴道,那人随即感到伤处不再隐隐作痛,对着蓝海笑道,“还是表哥厉害,对了,我那侄女儿呢?怎么没看到人。”坐起身后,才看到身边的陶盆。

“唉呀!真是太好了!”表哥威武啊!竟然帮他把七线莲都挖出来了。

“你别太高兴,这些我要分一半。”

“当然,当然,只要留给我三分之一就可以啦!”蓝海看表弟笑得一脸蠢样,忍不住手痒,伸手用力肆虐他的脸颊。

等蓝海收手,表弟才哀怨的伸手揉揉脸颊,蓝海表哥肆虐他脸颊的恶行真是数十年如一日啊!从他们第一回见面开始,每回碰面总要来上那么一回。

“姥姥怎么会被人算计?”

“还不是我大哥那个小女儿,识人不清引狼入室呗!”说到这事,表弟就叹气,“你也知道那丫头长得好,大家怜她是个没娘的孩子,从小就被大家娇宠着,只是到底年纪不小了,该嫁人了,可大家选的对象,她愣是没一个看上眼的。”

自小受宠生得又漂亮,眼界自然是高,仗着家里人宠她,便要求要自己出去闯一闯,若是能碰巧遇上个对眼的,那就更好啦!

只是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要独自出门,那怎么行,于是家里派了不少人随行,结果引起大姑娘的逆反心,把所有人甩了不说,还傻得不知财不露白的道理,于是让贼人盯上,幸好是被人救了。

英雄救美之后,涉世未深的大姑娘看恩人俊美,武功高强,便生了以身相许的念头,兴高采烈的把人领回家。

不得不说那人也是很有一套,进门没多久,就把族人们哄得晕头转向的,独独他们姥姥火眼金睛,看出那人心怀不轨。

但老太太想不明白,他们家并没有什么可引人觊觎的。

她还没把事情想通,就中毒濒危,族人拿出百草丹等解毒圣品,却只能吊着命,无法尽解,族老们想了很久,就是没找到彻底解毒的方子,这时他爹想到了七线莲。

族长便通令散居各地的族人,全力寻找七线莲,他自然也不例外,听到红娘子出现在龙虎山,他便兴冲冲的往这儿来了,只是没想到才到就发现凌云山庄的人把龙虎山给围了,他没有停留,直往南楚去,备好马车和陶盆,这才赶车上山。

可是这山这么大,着实不好找,又怕被凌云山庄的人发现行踪,就把车放在隐密处,自己在山上四处打转寻找红娘子的踪迹。

蓝海听到这里,忍不住重重的哼了一声,“你压根忘记自己是来干么的了吧?”

表弟不好意思的笑了下,他确实是忘了,昨日他跟在引修紫静过来的抓蛇人之后,抓蛇人只看到一抹红影,他却是真确看到红娘子的形貌,没有贸然出手也是怕天黑视线不佳,万一让红娘子逃了,想要再找可就难了。

所以他便回去赶车,今天一早过来时,赫然听到昨日那地有声响,急得他把车丢下,匆匆赶过去,看到黎浅浅指间闪亮的银光,心知不妙,便出手打掉她的小刀。

他没想到会有高手在侧,现在回想起来,与他交手那人应该就是黎漱吧?那把他挥落的少年又是谁?

呵呵呵,蓝海讪笑,“被你打落小刀的,是我们教主,那个少年,是凤家庄的凤公子。”

凤公子?这一任的凤公子武功竟这么高强?表弟满脸不敢置信,蓝海只笑不语,表弟呆滞良久,才幽幽冒出句,“真是后浪推前浪!”

他恍惚记得那少年年岁不大啊!竟然一掌就把自己给挥落在地,这可真是奇耻大辱啊!

蓝海没好气的抬脚踹他,“我可警告你啊!别想找他们的麻烦。”

“知道,知道。”表弟挥手道,“表哥,你看能不能让你们教主把红娘子让给我啊?”

蓝海瞪他一眼没说话,表弟见状以为他是怕他们教主吃亏,当即许下不少好东西以做为交换,良久,蓝海才道,“这事你得自己去跟她谈。”

表弟闻言大喜,心说,小女孩最好哄了,想来不用费太大功夫就能把红娘子要到手了。

第三百一章 闹翻

黎浅浅他们回到客栈,各自回房梳洗后,再回到大厅里,蓝海才向大家介绍他家表弟顾十风。

顾十风三十许,正是男人意气风发的年纪,不过他餐风露宿多日,又挨了好表哥好几脚,就算梳洗过了,整个人看起来还是有些萎靡不振。

顾十风对黎漱并不陌生,黎漱对顾家印象不太好,所以顾十风跟他见礼,他只草草应了声就不再搭理人,顾十风原本有些尴尬,不过也知黎漱就这个性,因此也没放在心上。

对凤奕倒是很是戒慎,无它,谁叫这小伙子一掌就能把自己挥落在地呢?可是任他怎么看,都看不出来这位新上任的凤公子有何特别之处,倒是他旁边那个南楚的武林盟主孟达生,有点意思啊!瞧那小眼神,老是往小姑娘那边瞄,嗯,这家伙动春心了啊!

就不知他对那个小丫头动心?

蓝海先为他介绍黎浅浅,之后才是让女儿上来认亲。

顾十风摸摸身上,最后总算掏出两个荷包权充见面礼,一个荷包里头装的是他身上仅剩的银子,一个荷包里装的是出行时,顾家人必备的药丸子。

拿到药丸子的黎浅浅笑着道了谢,回头把荷包交给春江收着,蓝棠拿着荷包,捏捏里头的碎银,这是在打赏下人吗?

顾十风讪笑两声,眼角瞄到黎浅浅手腕上的那一抹红,随即就定住不动了。

黎漱朝蓝海使了个眼色,意即这你家亲戚,管好他。

蓝海摸摸头苦笑一声,上前挡住顾十风的视线。

顾十风还没反应过来,伸长脖子想要看清楚黎浅浅的手。

“你够了啊!”

“啊!别啊!让我看清楚啊!”蓝海一巴掌拍过去,直接拍在顾十风还算俊美的脸蛋上,蓝棠闻声望去忍不住要捂脸,好可怜的表舅,一照面就让她爹给毁容了。

“你够了!”蓝海再次重申,“再看那小家伙也不会跟你。”

黎浅浅低头瞄了手腕上的红娘子一眼,只见那小家伙装死,巴住她的手腕动也不动。

“蓝先生,顾先生知道怎么照顾它吗?”黎浅浅想了下问道,顾十风连忙点头,“会,会,会,我知道怎么养。”边说边绕过蓝海窜到黎浅浅面前,拚命的点头。

黎浅浅笑着朝他福了福,“那就有劳顾先生教教我的婢子们。”

嘎?不是教她?那他怎么接近红娘子,然后把它给拐过来?

顾十风完全不晓得,自己的表情出卖了他,黎漱别过头去不忍卒睹,蓝海看着他满脸苦涩,这谁家的亲戚啊!他不认识,蓝棠从前没听说过自家有这门亲,看到这新认的长辈这拙样,有些反应不过来。

凤奕直接无视,走过去对黎浅浅道,“既然有人教,就让春江她们去好好学,不过女孩子怕蛇,不如让张玄也跟着学,若她们不便,他就能帮上忙。”

张玄在屋外听着忍不住翻白眼,春江看他一眼没说话就别过头去,春寿倒是有些雀跃,“好耶!好耶!有人帮忙真好。”

等用过饭之后,众人各自回房歇息,一夜无话。

隔天,天还没亮,就听到地字一号房那边传来嘈杂的声音,黎浅浅推被而起,在内室上夜,睡在窗下火炕的春江听到动静,穿上外衣掌灯过来察看。

“她们又在吵什么?”黎浅浅打了个呵欠,春江看着也跟着打了个呵欠,没办法,正困着呢!

“听声音好像是修家三小姐。”春江要侍候黎浅浅睡下,却被她拒绝。

“我怕躺下去没一会儿又要被吵起来。”

春寿也过来了,她是和叶妈妈睡在外间的炕上,被吵起来后,叶妈妈索性去耳房烧水,春寿听到里头有声音,就披着外衣趿上鞋跑进来,不过因为走得急,吹了冷空气所以连打两个喷嚏。

春江听到声音回头,看她衣服没穿好,忍不住瞪她一眼,“你看看你,快去炕上把被子裹上,仔细着了凉,万一传给教主可就不好。”

春寿闻言便老实的去炕上,把自己用还留有余温的被子裹得紧紧的。

“叶妈妈呢?”春江倒了杯热水给她。

“叶妈妈去耳房烧水了。”春寿接过喝了一口,道。

这其间地字一号房那边的声响不绝于耳,甚至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她们到底在吵什么?”

说是吵,其实也就修紫静一个人的声音大些,其他的声音,应该都是侍候的她的丫鬟们在劝她。

黎浅浅听了下,总算是搞明白了。

领修紫静去溪边草地的抓蛇人,因为找不到红娘子,心里不甘,便拚命回想前一天遇上红娘子时的情况,最后终于让他想起来,在他离开溪边草地时,似乎有听到身后传来响动,当时他并不以为意,但现在回想起来,只怕是有人跟在他身后,并且也看到红娘子了。

因他回去后就忘了这事,是直到见着修紫静才想起此事,对方可能早在他们到此之前,就把红娘子抓走了。

修紫静一听气得直跳脚,也不管是真是假,也不管是不是抓蛇人的片面之词,总之让丫鬟打赏他之后,就气冲冲的欲寻其姑母对质。

丫鬟们劝不听,只得跟着她去找修梦瓶。

虽是坐马车来的,但向来娇贵的萧海棠一到营地就扛不住的歇下了,修梦瓶自幼习武,可这些年养尊处优惯了,因此看女儿睡了,她也跟着睡。

听到修紫静吵闹的声音,她方悠悠醒转,“怎么回事?表小姐在吵什么?”

“回夫人的话,表小姐说您不厚道,让人把红娘子悄悄抓走了,却不跟她说,害她白在山上瞎转悠。”

嘎?修梦瓶听到这话,以为自己还没清醒,等到丫鬟又重复一遍后,她方听出重点,红娘子已经被人抓走了,修紫静自己跑山上来了。

修梦瓶一时间,不知该着恼红娘子被人抓走了,还是为修紫静自做主张上山来而生气。

“去去去,让人把她送下山,真是的,她从那儿听来,说红娘子已经被人抓走了的?”顿了下,萧夫人问身边侍候的丫鬟,“已经有人来回报了吗?”

丫鬟摇头,“回夫人的话,并没有人回报,表小姐应该是听错了吧?”

萧夫人冷哼一声,这红娘子是她的囊中物,那可不是给姑娘家玩儿的,不过是在她在这儿学了些训蛇的方法,就想跟自己抢?真是个傻姑娘。

“夫人,表小姐身上有蛇,咱们不好动她。”丫鬟小心的提醒她。

萧夫人这会儿方才想起来,这死丫头身上可有不少她从前送给她的宝贝。

“哪!把这给人服下,就能万蛇不侵。”递给丫鬟一个小药瓶,丫鬟接过打开看了下,见里头约莫有七八颗药丸,想来该够了,便转身出去,找了几个粗壮的粗使婆子,让她们服了药丸,就叫她们去制服修紫静。

修紫静几曾受过这种待遇,当下吹笛引蛇,帐篷里的萧夫人听了脸色大变,可恶啊!没想到这死丫头竟比自己有天份,这引蛇笛她也才进入第三重,没想到才修习不久的修紫静,竟然也有第三重的功力了。

本来传此功法给她,是想着有个传人,但传人的进益太快,又是个拿捏不住的,这就让人感到头疼了!

修紫静并不知萧夫人所想,她只想让这些大胆冒犯自己的人受到教训,只是出乎她意料的是,这些人竟然一点都不怕被蛇咬?这怎么可能?错愕的看着她们毫不避让的直冲上来,甚至一脚踩在毒蛇身上,生生把她的宝贝们踩死,修紫静震惊不已,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就在她怔愣之际,婆子们一涌而上把她制服。

等到她醒来,就已经在地字一号房里头了!

想到昏迷前所发生的事,修紫静完全失控,在房里又砸又摔的,侍候的丫鬟们一个个战战竞竞的小声劝着,小姐如今是寄人篱下啊!要是把姑太太给彻底惹毛了……丫鬟们不敢往下想。

小姐不屑跟大小姐共夫,扬言不嫁七皇子,姑太太夫妇也不同意让表少爷娶她,如此僵持下去,吃亏的只会是自家小姐。

修紫静未必看不清自己的处境,但她自幼就是被娇宠惯的,脾气一上来,那还管那么多。

丫鬟们看劝阻无效,也不知如何是好,这会还是深夜,稍稍一点动静就能传得大老远,姑太太虽不在客栈,但凌云山庄的下人们在啊!难保她们不会把小姐的话一五一十的传给姑太太知道。

想到这儿,丫鬟们就觉头皮阵阵发麻,也许不用等到姑太太回城,那些管事嬷嬷就先出手惩治她们了!

丫鬟们见修紫静不听劝,陆续收了声。

丁香原本吃了药睡着了,被这持续不断的声响给惊醒,顾不得全身疼痛,强撑着爬起来,穿上外衣扶着墙走过来。

夜里的风像是带着冰屑,会钻,冻的她不停颤抖,好不容易走到修紫静的屋前,守着门的丫鬟看见她,忙上前相扶。“你怎么过来了?”

“姐姐们怎么不劝住小姐?”竟就这样放任她吵下去?

“怎么劝?”修家三位小姐里头,只有二小姐脾气最好,心地也最善良,另外两姐妹,那简直就是……大小姐看似温柔似水,其实脾气暴的很,稍有不顺就是杖责,三小姐的脾气与她不相上下。

“那也不能让她这么吵下去吧?”丁香说没几句话就喘不过气来,守门的丫鬟忙扶她坐下。“小姐这是怎么了?”丁香并不知修紫静与萧夫人母女去龙虎山的事,守门丫鬟叹了一声,将白天发生的事说给她听。

丁香愣了下,“小姐这是和姑太太闹翻了?”

根本不确定红娘子到底有没有被抓走,就贸然的跑去找姑太太麻烦,小姐是嫌日子太好过了不成?

第三百二章 质疑

丁香还没从修紫静作死的行为中回过神来,萧夫人的心腹管事已经黑着脸过来了。

一看来的是元妈妈,丁香和守门丫鬟强忍颤抖退到一边,这位妈妈是姑太太身边最得用的妈妈之一,为人严谨讲规矩,但对三小姐非常寛容,三小姐惹毛姑太太时,总见她软声为三小姐向姑太太求情,可这几日,她的态度可谓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从元妈妈的转变,就可看出姑太太对三小姐是什么态度了。

丁香两人同声哀叹,三小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啊!

“如果三小姐之前相中的那男人,也看中她的话……”守门丫鬟小小声的道,元妈妈就在旁边,她不敢说太白。

丁香闻言暗点头,不得不承认,三小姐的眼光着实不差,就连那个没被三小姐看中的汉子,功夫实在是好,那天若不是三小姐作死,那人也不会为了护住三小姐而受伤。

三小姐凉薄,只因那人样貌不如另几位俊美,在那人打跑那些她故意诱来的恶徒后,也不管那人受伤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就领着她们回客栈。

后来还是护卫们看不过去,悄悄的把人送去医馆。

只是没想到,原来那人和三小姐最钟意的那位公子是朋友。

元妈妈没搭理丁香她们两个微不足道的丫鬟,她只知道,夫人派人把表小姐送回客栈时说了,等天亮就把人送回晴翠山庄去,她回来时,不想再看到这个胆敢顶撞自己的死丫头。

本以为那几个婆子的手段,可以让表小姐安睡到明日离开客栈,倒是没料到,她竟然大半夜的就醒了,一醒就惹事!真是个惹祸精。

元妈妈是萧夫人的陪房,是晴翠山庄的家生子,本来觉得表小姐若能和自家少爷结亲,亲上加亲嘛!那是再好不过了,可现在,她只庆幸夫人和庄主没同意这门亲事。

屋里的丫鬟们见到元妈妈,就像老鼠见着猫,一个个老实得不得了,修紫静见到她,冷笑道,“哟!还真是难得啊!元妈妈,难得您这贵人竟然踏进我这贱地来了。”

“表小姐就是爱说笑,老奴哪是什么贵人!”元妈妈扯开嘴角笑了下,上前对修紫静福了福。

“元妈妈,您老要是有闲,不如帮我问问姑母去,看她何时才把我的宝贝们还给我?”修紫静咬牙切齿道,自从养了蛇,她便有了底气,不怕人算计她,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人全数收走。

这让她浑身不自在,非常的恐慌。

元妈妈笑了下,“表小姐见谅,夫人这几日忙着呢!等她忙完了,自然就会把您的那些宝贝还给您。”

修紫静闻言气恨不已,若非几个丫鬟拉住她,怕她就要冲上去咬元妈妈了。

元妈妈朝她笑了下,随即转头训斥起屋里侍候的丫鬟们,若不是她们侍候不佳,怎么会让表小姐三更半夜不睡觉净骂人砸东西呢?

丫鬟们备感委屈,她们侍候的还不好吗?元妈妈就这样把黑锅甩给她们背,可以吗?修紫静没说话,冷眼看着元妈妈指桑骂槐的指责她的丫鬟们侍候不尽心,丫鬟们看她就这样冷眼旁观,不护着她们,不为她们说句好话,心底都凉了!

元妈妈骂完后,眉眼恭顺的道,“表小姐还请早些安歇吧!这些丫头侍候得不好,明儿老奴就禀明夫人,请夫人做主,给您重新挑一批可心的。”

“不必了,她们用得顺手,就不劳姑母费心了。”

“那儿话,您太客气了!”元妈妈逞完威风,得意全写在脸上,朝修紫静草草施完礼,就要领着人扬长而去。

气得修紫静抓起身边的茶罐,朝门口丢去,眼看就要砸到元妈妈身上,不想元妈妈头也没回的一甩手,竟然就把茶罐拂开去,哐当一声,茶罐砸到了窗棂上,碎磁散落一地,丫鬟们噤若寒蝉,个个头低得几乎要埋到胸口去。

“表小姐累了,你们好生侍候着,别让她累着了,回头舅老爷要怪咱们侍候得不够用心了。”

话才说完,就见元妈妈身后跟着的四个婆子齐声应诺,转身便向修紫静冲过去。

修紫静看到她们全身抖若筛糠,白天就是她们几个,把她那些宝贝搜走,还掐得她手臂、腰间生疼。

“你们想干么?你们要做什么?”

“表小姐累了,老奴们侍候您歇下。”

话声方落,修紫静就觉得脖子生疼,然后整个人就昏过去了。

元妈妈头也没回的转身就走,婆子们把修紫静拖上床,然后两人留在床边守着,另外两人则打发屋里的丫鬟们去收拾行李。

“妈妈,大晚上的要我们收拾行李做什么?”被赶出屋的丫鬟里,有一个壮着胆子上前询问元妈妈。

“唉呀!我没跟你们说吗?我家夫人让明儿一早就送表小姐回去,你们这会儿不收拾,回头要是落了什么东西,可没法子回头来找啊!”

姑太太这是铁了心肠要送小姐回庄?“我们老爷可是说了,要请姑太太帮小姐相看婆家……”

“我家夫人也想啊!只是你们也知道,我们夫人的一双儿女年岁也不小了,这婚事也要相看起来了,更何况我们庄里可不止少庄主和大小姐要相看,还有二少爷他们呢!我家夫人身为主母,这些事全都落在她身上,那还有功夫替表小姐相女婿呢?”

元妈妈顿了下,若有所指的扫了她们一眼道,“再说,表小姐眼界可高着呢!她看上眼的,不是凤家庄的凤公子,就是沧山派少掌门,再不济也是武林盟盟主,我们夫人自叹弗如啊!”

听到元妈妈说的这些人,丁香几个一悚,冷汗直流,三小姐看上的对象原来都非同小可啊!而且她们都不知那几人的底,元妈妈却如数家珍娓娓道来,那表示什么?

难道这些日子以来,三小姐的作为,姑太太全都了如指掌?

丁香几个忽然觉得有种衣不蔽体,被人看透了的狼狈感,“你们啊!年轻不懂事,主子胡闹,你们不规劝也就罢了,竟然还帮着犯蠢,真是,傻啊!也不想想,回头闹出事儿来,她是主子,是嫡亲的闺女儿,舅老爷肯定舍不得怪她,到时候被收拾的,可不就是你们吗?”

丫鬟们低头不语,元妈妈说的在理,但小姐是主子,她们是奴婢,初进府时,不是都教她们,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能质疑,现在又说主子胡闹,让她们得劝,怎么劝?主子会听吗?还是因此惹怒主子,痛罚她们一顿呢?

但是她们能说吗?不行。

所以只能憋着吧!各自四散去收拾行李去。

原本以为修紫静不吵了,便安静了,谁知她的丫鬟竟然开始收拾起东西来,深夜里一丁点声响就能传得老远,修家丫鬟们觉得她们的动作很轻,但在旁人耳中听来,简直就是扰人清梦啊!

黎浅浅被吵得睡不着,本想起来修习内功,不过叶妈妈怕隔壁万一又吵起来,会害她走火入魔,因此不让练,黎浅浅被逼得无法,只好让春江把灯点上,让研墨,既然睡不着,咱们就来写计划书吧!

这一写就写到天亮,黎浅浅将吕大小姐加入商队之后,能做些什么,全都写了上去,又把之前收到消息拿出来整理,瑞瑶教的重心在南楚,毕竟贤太子当年的封地在南楚境内,北晋境内,鸽卫不多,想收集资料,得很有耐心。

初入北晋的鸽卫们,只能接触到平民百姓,来源大多来自市井,市井间的消息多且杂,得花一番心思好好的辨别真伪。

刘二把消息送上来前,都会侦别,不过最近他很忙,除了安排人手进北晋,还要安插人来赵国,新培训的鸽卫们经验不足,得找事让他们历练,还得琢磨他们的各项技巧。

所以自出了南楚后,从北晋传过来的消息,就没有很仔细的辨别,若不是黎浅浅心血来潮,把这些消息拿出来整理,怕是无法发现关于吕氏商会的消息。

“原来如此啊!”睁着酸涩的眼睛,黎浅浅总算明白吕大小姐为何脱困了。

“怎么回事?”蓝棠被地字一号房收拾行李时的大呼小叫吵得无法睡,最后爬起来说要陪她的,不过最后还是熬不住,和云珠两个头碰头坐在炕上睡着了。

这会儿肚子饿得咕噜叫,才醒过来,一睁眼就听到黎浅浅说了那么一句。

黎浅浅从炕几旁回头看她,“你先去洗漱吧!回头再说。”

“先说吧!不然放心不下。”蓝棠打了个呵欠。

黎浅浅见拗不过,便转身面对她,“我们不是在猜,为什么吕大小姐是被什么绊住了,原来,她二叔拿她去讨好赵国的皇子,赵国皇子派人守着吕家,就怕她飞跑,如此一来,他便得不到吕氏商会的襄助了!”

“她不是北晋人?她二叔怎么会拿她去讨好赵国的皇子?”春江不解,春寿也不懂,不过不妨碍她骂人。

春江看她骂骂咧咧的自得其乐,便也不管她,问黎浅浅道,“这吕二叔真是个坏人,他自个儿没有女儿吗?既然要讨好赵国皇子,为什么不拿自己的女儿去?”

第三百三章 可惜

黎浅浅抬头看着春江道,“那也得人家看得上他女儿才成啊!”

呃,这意思是说……大家全看着黎浅浅等待下文。

黎浅浅没有吊着她们,“吕二老爷儿女众多,长女和次女都已经嫁了,三女年初及笄,四女和五女这个月及笄,都是正当龄的美人儿,不过那位冀王要的不是鲜嫩的花骨朵。”

而是明艳能干,能撑起一个商会的吕大小姐。

“为什么?”春寿问。

“这还看不出来啊?”蓝棠伸手拍她额头,春寿老实挨了一记,还是摇头道不知。“吕二老爷的闺女儿有什么?她们的父亲又不是吕氏商会的当家,娶她们有什么好处?但是吕大小姐就不同啦!她爹是吕氏商会的当家,她自己也能撑起商会,如果你是那位皇子,你会选择除了年轻,没任何优点的二房小姐?还是会娶有商会当家父亲,自个儿也精明能干的吕大小姐?”

赵国皇子的正妃自然是百般讲究,要出身名门,要端庄娴淑,要大方温婉等,但侧妃?甚至是夫人等侍妾呢?那当然是不用太过讲究的,因此皇子们的内院里,有不少这种家族送来巴结示好的侍妾。

如果她们的母家有财有势,那么她们在皇子府的地位自然不低,反之亦然,吕二老爷巴结上的,是赵国的四皇子,前年才被封为冀王,年岁不大,但后院女人已经人满为患。

他对帝位很感兴趣,但他上头有皇后所出的三皇子,也就是太子,还有皇贵妃所出的皇长子及二皇子,他母妃虽盛宠不衰,却出身不高,母家只是寻常的书香门第,父兄虽在朝为官,都不是皇帝得用的,反观皇后和皇贵妃,都是名门世家女,家中父兄叔伯皆是皇帝重用的大臣。

相比起来,想越过他们,简直是痴人说梦,可既为皇子,又怎么可能对那位置毫无兴趣?四皇子冀王想争,只是想争,也得看自己的条件,他缺人、缺钱,若有钱,就不愁笼络不到人支持他。

所以吕二老爷透过管道,找上门来时,他便知机会来了。

吕二老爷一开始自然是想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冀王府,可惜,冀王不要,还指明了他只要吕金珠。

吕二老爷心里气啊!可是能怎样?难道他能跟冀王说,不行,一定得纳我女儿进门!

因为如此,吕二老爷不得不又重新布置一番,逼得他大哥把大侄女儿给急召回国,然后唆使族人们一起施压,逼他大哥同意将长女许给赵国冀王为妾。

他计划得很好,但吕大小姐父女也不是省油的灯,双方你来我往过招数百回,吕大老爷一方面心疼女儿,要被自家人这样欺负,另一方面也劝女儿,不要再固执下去,趁这个机会挑个好人家嫁了,女孩子终究得有个归宿嘛!如果她早嫁了,她二叔也就算计不了她了。

吕二老爷到底不是吕氏商会的当家人,因此就算他巧言舌簧,哄了一些族人站在他那边,却无法雇太多人来阻止吕金珠离开北晋,他只得向冀王求援。

冀王是想得到吕氏商会的金援,可要是现在就和吕大老爷父女撕破脸,那他还怎么取得吕氏父女的认可和金援?

因此他虽派了人前往北晋,也只是在他赶到之前,先稳住吕家父女,等他把赵国的事处理好,便赶赴北晋追求吕大小姐。

“所以现在,那个冀王已经在北晋了?”蓝棠问。

黎浅浅点头,“不过,那位冀王爷从小到大就是被人捧在手掌心长大的,从来想要什么,只要挥挥手就有人送上门,没追求过女子。”

春江就不懂了,“那赵国皇帝就这样放他去北晋?难道不怕他真把吕大小姐娶回家,得到吕氏商会的金援?”

放任他坐大,和太子、皇长子他们争斗?

“谁知道?”黎浅浅懒得去捉摸赵国皇帝的心思,“只要吕大小姐不愿嫁,咱们就把她抢回家。”她才为吕大小姐规划好未来的发展,那个赵国四皇子想跟她抢?哼!门都没有。

“万一吕大小姐心动了呢?”春江皱着眉头,停下手里的绣活。

“那就再说吧!”黎浅浅叹气。

没见到人之前,谁也不知道,吕大小姐心里是怎么想的。

也许,这冀王就是她的良人呢?

良人个P!吕大小姐忍不住在心里大声的痛骂道。

一大清早就派人在她门外吟诗作对!扰人清梦啊!

吕大小姐院子旁的小山坡上有株老槐树,老槐树下有座八角凉亭,不过眼下,凉亭的柱子中间被人用厚实的毡毯给团团围起,地上铺着毛绒绒的地毯,两个黄铜狮猊熏笼让凉亭里暖烘烘的。

坐在铺着虎皮的罗汉床上,冀王一身纯白锦袍,俊美的面容上挂着浅淡的微笑,吕二老爷一脸讨好的坐在他脚旁的小杌子上。

角落里坐着二房的三个女儿,三小姐吕湘珠满脸痴迷望着冀王,四小姐吕瀞珠则是低头吃着核桃仁,五小姐吕润珠不屑的看着四小姐,心里暗道,吃吃吃,成天就知道吃,然后不着痕迹的扫了三小姐一眼后,将视线落在冀王身上。

外头对着大红院门念着诗词的青年文士,好不容易念完一大段,接过旁边太监递过来的热茶,先是小心的抿了一口,发现温度正适宜,便一气饮尽,然后又再度重振旗鼓,继续念起冀王指定的凤求凰。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皇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才吟到一半,就见院里传来声响,文士大喜,难道这吕大小姐终于被我所感动了,命人开门出来相见了吗?想到此,他吟诵的声音又加大了几分。

结果证实,他想太多了。

院门是打开了,出来的却是面沉如水的吕大老爷,文士看呆了,凉亭里的冀王听到回报也愣了下,吕二老爷跳了起来,怎么他哥跑大侄女儿院子里去了?不妙,要是被他哥发现是他给冀王出策,教他怎么追求大侄女的,还帮他进到府里来,肯定会把他给宰了!

不成,他得在他哥发现他之前,赶紧溜了!

吕二老爷在凉亭里抱头鼠窜,可惜这亭子被围得结实,除了正面有门可以出去,就没别的地方能离开了,除非是把那围在柱子之间的毡毯给割开。

这要是他自个儿的,他肯定就这么做了,可惜,那全是冀王带来的,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这样破坏冀王的东西啊!

二房三个女儿看着自家父亲那幅狼狈样,忍不住低头别过不看,尤其是三小姐吕湘珠,父亲在心上人面前如此德性,实在是打脸啊!

冀王压根儿就没注意吕二老爷的动作,他起身走到外头,与吕大老爷见了礼。

“冀王殿下,您怎么一大清早就跑来这儿?是不是侍候不周,让您睡得不舒服?”吕大老爷早从府里管事那里,得知他二弟大晚上的,亲自开了门,把冀王迎进门。

吕二老爷并不住在这府中,但身为兄长,真不好拒绝弟弟上门,他故意留到深夜不走,他能赶人出门吗?当然不成,可他万万没想到,他这弟弟竟然引狼入室,真是可恶啊!

“大老爷客气了!只是昨夜孤枕难眠,便醒得有些早。”冀王向吕大老爷施礼,他生得俊美,举止高贵,施礼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令人赏心悦目。

只是再赏心悦目,吕大老爷也难掩心中怒火,只是碍于他是赵国皇子的身份,不好冲着冀王散出来。

吕大老爷彬彬有礼的与冀王你来我往,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才将人送出府,回过头,吕大老爷便把二老爷父女给清出门去。

二老爷气得在府外跳脚,见没人搭理他,只得气冲冲的追在冀王身后,去了吕家别院,他的三个闺女儿自是跟着他,也去了别院。

说来,冀王身为赵国皇族,来到北晋大都,自要住使馆,不过这家伙一来,就进宫见了女王,也不知他跟女王说了什么,女王就遣了亲信来吕家,命吕大老爷好生招待冀王,可别让北晋丢了脸面。

吕大老爷无奈,只能命人把别院整理出来,让冀王住下。

女王的那个话说的很重,不过能代表皇室招待他国皇子,那可是项尊荣啊!别家求都求不到的。

吕大老爷当然是不想有此殊荣,谁想要谁拿去啊!偏偏女王发话了,他能不遵从吗?活得不耐烦了啊?虽然很憋屈,但不能不从。

吕大老爷不想要,二老爷可是想要的要命啊!奈何他不是吕氏商会当家人。

北晋女王很想拉拢赵国的皇室,冀王想求娶吕大小姐,对她来说,不是件好事,不过人家都求到面前来了,碍于面子,女王大方的表示乐见有情人终成眷属。

弦外之意便是,若非有情人,自然就成不了眷属啦!

吕氏商会内部动荡不安,北晋女王乐见其成,那表示吕家不是一块铁板,但内讧太严重,会影响到吕氏商会的收入,间接影响到北晋的税收,这就绝非她想看到的。

其实要是可能,她很想让孙子把吕大小姐给纳进门,只是她才试探的提了一句,便引得孙子落慌而逃,逼得她不得不答应他,再也不提此事。

想起来就觉得可惜,那么一个漂亮的大美人儿,精明又能干,若是能入皇室……她生的孩子肯定资质甚佳!可惜啊!

第三百四章 苦肉计

用过午饭后,黎漱派人找黎浅浅过去商议事情,蓝棠便带着云珠和春江等丫鬟们出去逛街。

天水镇说大,不大,但因为位在南楚和赵国往来的交通干线上,因此规模真不是一般的小镇可以相比的,曾有镇民向官府陈情,想要改镇为城,不过被天水镇所在的丽省知州给驳回,理由是天水镇镇民人数太少,不足以升级为城。

所以镇民很积极的广招愿意定居天水镇的外人客,几乎每间铺子,都贴有布告,欢迎有心人士入住天水镇,若有意愿购屋定居者,中介房屋的费用一律打六折,还有数项欢迎新镇民的措施。

蓝棠她们从草药铺逛到银楼,再从食馆到茶楼,最后去了天水镇最大的服饰店,毫无例外的,统统都能看到伙计在招呼客人时,不忘说服客人在天水镇买房定居。

这一天逛下来,就像洗脑一样,耳中脑里不断回荡着,伙计们那些话,什么买房有打折,中介费打折,新镇民税金打折,饭馆茶楼买东西打折,银楼、服饰店、杂货铺、米店、粮行打折……打折、打折、打折。

“你不知道,我现在耳朵里就一直响着打折两个字。”蓝棠踢了脚上的鞋,扑到炕上的软垫上,云珠在后头以手遮眼,她家小姐越来越不像姑娘家了,怎么办啊?

黎浅浅同情的拍拍蓝棠的头,春江她们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来今天出去逛街,真的被闹得不轻。

“你们下去歇着吧!”黎浅浅打发春江她们下去歇息,春寿打了个呵欠应下,春江却怕她身边没人侍候,不肯去歇息。

“我就待在房里,这屋里有茶有点心,还有叶妈妈在,你们就放心吧!”叶妈妈在旁点头,拍拍春江的脸蛋,“去睡一下,回头才有精神侍候教主。”

春江这才应诺退下去歇息,云珠自然也被打发走了,“棠小姐?”叶妈妈走到炕旁,发现蓝棠已经睡着了,忙让她躺好,取来被褥帮她盖上。

黎浅浅这才看到桌上摆放了不少盒子,全是她们今天出去的战利品,她趿上鞋走到桌边翻看。

叶妈妈把蓝棠安置好,也走到桌边来,跟着看了几个盒子后评论道,“这天水镇的东西,质量还是不错,就不知价钱高还低?”

去买东西的人都睡下了,也没人能问,黎浅浅想了下,让叶妈妈帮她穿戴好,“我去跟表舅他们商量事情,叶妈妈也抓紧时间歇一歇。”叶妈妈摇头,想跟着去,“妈妈歇一歇吧!地字一号房从晚上吵到午后,就没一刻安静,趁现在她们安静了,赶紧歇歇,不然回头又吵起来了。”

叶妈妈回心一想,也是,地字一号房那头,闹了一晚上,先是那个修家三小姐大吵大闹,听说客栈还派人前去关切,后是修家丫鬟收拾行李,吵到天亮,本来是一大早就要离开,不过听说那位修三小姐病了,请来的大夫说,需要好好静养,所以早上那些丫鬟们又把连夜收拾的行李放回去,于是又吵了一早上。

现在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了,不过谁知道她们会不会又突然神经发作,又吵起来呢?

正房里头,黎漱他们正在喝茶闲聊,凤奕和孟达生在下棋,孟达生得知蓝棠她们去逛街,原本去要追出去的,不想被凤奕绊住,因此这会儿他火气正大,棋盘上杀气腾腾,想要痛宰凤奕,只是很可惜的是,他就是臭棋篓子,怎么下就是输,气得他脸都青了。

看到黎浅浅进来,他立刻问,“蓝小姐回来了?”

“回来了,已经歇下了。”

“怎么歇下了?是累着了吗?”蓝海转头问。

“怎么歇下了?是那里不舒服吗?”孟达生担心的问。

这两人异口同声,黎浅浅挑了挑眉头,“昨晚上没睡好。”

“回头我帮她瞧瞧。”蓝海不悦的瞪了孟达生一眼,那是我闺女儿,你献什么殷勤?

黎浅浅没理会他们,跟着凤奕,走到黎漱跟前,把蓝棠她们去逛街听到的事说了,黎漱笑着摸摸她的头,“方才刘二正在和我说,看看是不是趁这个机会,安插鸽卫的人进来。”

“人手足吗?”黎浅浅问刘二,刘二含笑点头,“够,本就想再安插人进赵国,只是赵国管制森严,不是那么方便,这次是好机会。”

等人在赵国安了家落了户,到时候再让其他人以依亲的方式进来,落籍赵国是有许多好处的,譬如说,从他国过来行商,课的税就比赵国本地人要高三成,但入籍赵国之后,行商不必再被课那么高的税金,只是想入籍赵国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首先要清查申请人祖上三代,若曾卖身为奴,或祖上三代曾为人奴仆,这一代才更改为良民者,就不能入籍,这是怕那些大商家和世家钻漏洞,把得用的奴才放良,让他们到赵国入籍,帮他们做事,可他们的父祖仍旧是奴籍,拿捏着他们的长辈,就不怕这些人成为良民之后,便不听他们使唤。

赵国虽想要增加人口,却不愿成为这些世家大族钻漏洞攒钱的天堂,鸽卫们大多是孤儿出身,这第一关就过不了,刘二为此伤透脑筋,倒没想到,天水镇因想从镇升级为城而放宽条件,这可是个好机会,错过可惜!

“那就交给你去办。”黎浅浅对他的信任,让刘二很受用。

大声应诺后,刘二便出去忙活了,黎漱正在问凤奕,“我们这几天就要北上,你呢?是跟我们去,还是要回去?”

凤奕有点失落,“得回庄,等你们从北晋回来,一定要来凤家庄。”

“一定,到时候可得准备好酒好菜等着我们。”黎漱长叹一声,没有长辈们在前头护着,原本还有些天真任性的凤奕,也不得不长大,要是在以前,他肯定就跟着他们去北晋了,可现在,他却担起自己的责任来,不再任性贪玩了!

黎漱想到当年的自己,比凤奕现在大不了几岁,父母过世后,他便得担负起瑞瑶教教主的担子来,不像凤奕他们有兄弟可以互相扶持,不过那时有蓝海在,虽不能帮他分担教主重担,但也帮了他不少忙。

当然,还有大长老他们的功劳,这是不能否认的。

想到大长老,黎漱便交代谨一,回头问问刘二,最近有没有大长老和二长老的消息。

说完回头看到黎浅浅在打呵欠,想到谨一说,这丫头被吵得一夜没睡,便顾不得凤奕哀怨的眼神,把黎浅浅赶回房睡觉去。

黎浅浅回到房里,炕上蓝棠睡得正熟,小丫鬟们看她进来,忙要侍候她,“不必了,我自己能行,你们在这里守着棠小姐,别让她摔下来。”

小丫鬟们点头应是,蓝棠睡觉不老实,曾有过从床上翻落床底还照睡不误的记录。

黎浅浅回房睡下,等到醒来时,已近黄昏,叶妈妈她们都已经起了,听到内室传出动静,春江立刻就进来侍候。

“咦?还真难得,她们竟然没有声音?”黎浅浅侧耳听了下,地字一号房那边很安静,被她们那边不时传来的惊呼、吵闹声闹了几日,难得这么安静,还真让人有些不习惯。

“听说那位修三小姐病得很重,凌云山庄的少庄主知道后,立刻派人去山上接他母亲和妹妹,萧夫人回来后大发雷霆,要将那些侍候的人杖毙,没想到那天晚上是她的人侍候的……”

萧夫人以为是修家的丫鬟不尽责,才说要将她们杖毙,没料到侍候的是元妈妈指派的两个婆子,虽不是心腹,但也算是萧夫人得用的,元妈妈急忙上前相劝,好不容易才把人给保下来,只是难免要受责罚。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间就病得这么严重?”看着脸蛋火红,高烧不退的侄女儿,萧夫人秀眉微蹙。

元妈妈哪知道怎么回事啊!一知道修紫静病了,她就把那两个守在修紫静屋里一夜的婆子们叫去问话,可她们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能推说大概是在山里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两婆子绝口不提,因为修紫静的不省心,她们侍候嚷着口渴的修紫静喝水时,故意把她的衣服、被褥全打湿,让她一整夜就睡在湿被窝里,明明这位修三小姐健壮如牛,她们哪晓得,忽然间她就变成如此娇弱了。

她们忘了,修紫静在山上时,曾被她们收拾过一次,已经受到不小的惊吓,把她从山上送回来的时候,也没想到太多,就把人这样扔着,山风寒冷,疾驰一路,她们坐在车里都觉受冻,更何况被制住的修紫静。

两相夹击,再加上元妈妈说要把她送回家去,修紫静顿觉前途茫茫,不知道何去何从,心头压着事,再加上婆子刻意为难,能不病倒吗?

萧少庄主看母亲净抓着无关紧要旳事情在吵闹,不由觉得头疼不已。“娘,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让表妹的病赶紧好起来。”

“我当然知道要让她赶紧好起来,可是大夫说了,她需要静养。”萧夫人才说要把她送回去,隔天她就病得这般沉重,让她不得不怀疑,是不是修紫静不想回家,故意使的苦肉计。

第三百五章 疑心

其实真不怪萧夫人会这么想。

谁让她曾经被修紫静的大姐修紫宁的苦肉计坑害过呢!

她大哥因为女儿生得美若天仙,因此从中运作,把大侄女儿捧成武林第一美人,引起不少人的追捧,还搞出凤庄主和武林盟主两男争一女的传闻来,虽然最后不了了之,但还是让修紫宁大大出名,连带着已渐走下坡的晴翠山庄,因此跟着受益。

事实上,若非如此,修紫宁未必能入皇子府,而晴翠山庄也就不会被赵泽给盯上,以致落得修家人如今在晴翠山庄中,形同被架空的窘状。

而当初,修紫宁这武林第一美人称号,就是从凌云山庄传出来的,一开始两男争一女的传闻中的两男,指的是萧夫人的儿子萧沧海和她大姑子的儿子叶启光,但消息一传出去,大姑子夫妻就冲回娘家来,想要把儿子叶启光和萧海棠的婚事定下来。

萧夫人怎么肯,叶家自大姑子嫁进门后,就一直在走下坡,再说海棠当时才几岁,叶家怎么可能让叶启光等到海棠及笄才成亲,说不定海棠长大了,嫁过门后才会发现,丈夫早有庶子女数枚。

这种事情,萧夫人见得多了,怎么可能同意这门亲。

但叶家夫妻也很理直气壮,你娘家没打声招呼,就厚颜无耻的利用我儿子,去给你侄女儿造势,白白坏了我家儿子名声,害得他娶不到老婆怎么办?大姑子不管不顾,硬是要逼萧夫人同意把萧海棠嫁给她儿子。

说起来,萧夫人也是被她哥给坑害了的,她儿子也被利用一把,可她能怎么办?到底那是她娘家人。

凌云山庄庄主萧满福二话不说,找上大舅子摊牌,未经过我同意,就敢利用我儿子?那就把你女儿嫁给我儿子充作补偿吧!另外,他不需要如此名声赫赫的媳妇,所以让大舅子尽快把他女儿是武林第一美人的事给抹平了!

萧大庄主好不容易才从此事得到利益,怎么可能答应他的要求。

于是他很苦逼的,派人赶紧把传闻中的两男换人。

至于为何换上凤衍和孟达生?因为那两人算是大人物,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而跟他们斤斤计较呢?

只是他们父女入戏太深,明明是自己编出来的谎言,最后却信以为真,更在凤老庄主夫人过世后,拿根本不存在的婚约,想要逼凤家庄履行婚约。

被打脸之后,修大庄主父女狼狈而逃,修大庄主把长女送到凌云山庄避风头,结果让萧夫人深刻体认到,她那大侄女儿不是个省油的灯。

身为凌云山庄大小姐,萧海棠是走到那儿都被人拍捧的姑娘,但在表姐来了之后,她的人缘急遽下降,甚至还有原本的手帕交,痛斥她欺负寄居的表姐,嫉妒表姐是武林第一美人,而命家里下人苛待表姐。

萧夫人发现女儿不对劲,命人查明真相,方知她那好侄女儿在那些女侠、姑娘面前诬陷她女儿,靠的就是苦肉计,什么无缘无故被推落水,什么找她过招,却故意失手划伤她的手……

有大侄女儿这个前例在,萧夫人自然是把修紫静往最坏的方向是臆测。

“怎么到现在还没醒?不是说烧已经退了吗?”萧夫人被儿子接回客栈后,一直没歇息,就守在侄女儿房中。

“是已经退烧了,奴婢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表小姐迟迟不醒。”两个闯祸的婆子心虚不已,既盼修紫静赶紧醒,又怕她醒来,会戳穿她们的谎言。

萧夫人心神不宁,压根没注意到她们的神色不宁,倒是元妈妈发现了,心想这两婆子是做了什么?要不这脸色怎这么难看?

“行啦!行啦!你们两给我滚出去,这里不用你们侍候了。滚!”喂的药吐出来,就不知道再灌一次吗?

这死丫头好端端的给她来这一套,真是作死!不知轻重,要死也别在她这儿死啊!萧夫人一心以为修紫静不想回家,所以让自己病了,以为如此就能不被送回去,却出手不知分寸。

萧海棠从外头领着捧着食盒的丫鬟进屋,“您别急,表妹吉人天相,肯定会没事的。”

“哼!我知道她会没事的,她就跟她大姐一样,都不是好货,人不都说祸害活千年的吗?”萧夫人冷哼,坐到桌前准备吃饭。

萧海棠正指挥丫鬟把食物从食盒里取出来,听到她娘这么说,忍不住不悦的看她娘一眼,“她是她,大表姐是大表姐。”

虽然修紫静脾气很差,可好歹是个直来直往的,不像她大姐,表面装得跟你是好友,转身就捅你一刀。

不得不说,她现在看到长得漂亮,温柔善良的姑娘都会有阴影,深怕她们会跟大表姐一样对她。

“都一样。”也不知是随了谁的性子?肯定是她大嫂。

萧夫人很理所当然的把过错全往她嫂子身上推,把她哥给撇得一乾二净。

萧海棠没跟她娘争辩,只是在丫鬟们把菜都端上桌后,给她娘盛了碗饭,萧夫人接过碗,问,“你哥呢?他吃了没?”

“哥哥去赴宴了,镇上的几个富商早就递了帖子,哥哥让我跟您说,他吃过饭就回来。”

萧夫人点点头,挟了块蒸鱼给女儿,白嫩嫩的鱼肚子,配上鲜嫩的葱段,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看着女儿吃下去,萧夫人才道,“那些人真是烦不胜烦,才安静几天,知道你哥来了,就又冒头了。”

天水镇的富商们,之前就不断的递帖子,想要请萧夫人母女去家里坐坐,萧夫人嫌吵,最后放蛇出去,才把人全吓跑。

没想到儿子一来,这些人又来。

“他们也是为了生意。”凌云山庄在赵国武林举足轻重,这些富户想要跟他们打好关系,也是无可厚非,再说,天水镇的环境不错,要是能在此开铺子,相信定能财源广进。

“听说萧沧浪的人也在天水镇。”见母亲仍臭着脸,萧海棠提醒道。

“那个贱种的人也在?你怎么知道?”

“哥哥说的。”萧沧浪的人上赶着去结交那些富户,那些富户理都没理,却巴结讨好着她哥,她哥说的对,既然人家有意示好,那么结份善缘不好吗?兴许日后会给自己带来惊喜。

萧夫人想了下,“回头咱们给这些人的家里下帖子,邀请他们家的女眷,到咱们山庄小住。”

既然儿子觉得结交这些人有好处,那她这当娘的,自是要支持自家儿子。

萧海棠有些无语,“还是在天水镇的大酒楼请她们吃一顿就好,您也不想让姨娘们有机会接近她们吧!”

说的也是,“行,那就交给你去办了!”

萧海棠应下,母女两用过饭,婆子们端药进来,看着她们给修紫静喂药,萧海棠看着就不忍,婆子们的手劲大,不一会儿功夫,修紫静的脸颊就被捏青了。

匆匆避出去后,萧海棠就听到内室传来呕吐声,紧跟着她娘和屋里侍候的丫鬟们也跟着踉跄逃出来,婆子们低声抱怨,元妈妈扶着萧夫人坐下,给她倒水漱口,又掏出香丸让她闻,这才让萧夫人好过些。

“真是,净折腾人。”萧夫人抱怨着,不过倒是没再说修紫静是使苦肉计了,如果她真故意让自己病倒,搞成这样也算得到报应了。

天字一号房这头,已经在准备离开,刘二因要安排人进驻天水镇,所以要继续待在此地。

隔天一早凤奕和他们道别,先行离开回凤家庄去,蓝海交给他一张方子,让他回去后,照方子抓药给他二哥服用。

“他还是要好好调养,让他别急着练功,记得提醒他欲速则不达。”对凤耀,蓝海很是心疼,他一直是个好儿子、好哥哥、好弟弟,偏偏受到这样的折磨。

凤奕很是慎重的接过方子,仔细看过后,又询问过用药时,需要注意些什么,有什么要忌口的,蓝海一张口就唠叨个没完,后来还是黎漱看不过去,索性亲自研墨,让蓝海把要说交待的统统写下来。

一说要写下来,蓝海就卡住了,说的容易写下难啊!黎漱冷哼,叫你啰唆,他是不晓得这件事,要不昨晚就让他写了,“再让你唠下去,奕哥儿今儿大概是不用出门了。”

蓝海讪笑,低头思考怎么下笔,凤奕则抓紧机会,和黎浅浅说话,甚至还跟她约定,十天通信一次,“有什么事,你就让人把信送到凤家庄的点子,他们就会把信送给我。”

黎浅浅无语的看着他,少年,你这样公器私用,你哥不会有意见?

“现在这块归我管,我哥就算知道,也不会说什么。”

好吧!既然如此,就再利用一把吧!“那你要记得,让人送信给我的时候,别忘了把我爹和我哥的事跟我说。”

凤奕点头,黎漱暗暗摇头,这小丫头真爱操心,她以为她爹他们在京里能发生什么事?

事实证明黎浅浅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离开天水镇,一路往北,天气越来越寒冷,凤奕的信十天不落的送到黎浅浅手中,当他们要进入北晋时,黎浅浅收到关于她爹和她哥的最新消息。

南楚几个皇子争出头,有人想投靠上来,他们是来者不拒,没想到十皇子会招来个东齐间者,一日跟十皇子进宫时,竟趁机想行刺皇帝,被适巧进宫禀事的黎经时父子给擒下。

十皇子被关进大理寺,他母妃则被拘在自己宫里,偏殿和侧殿的低等嫔妃全被皇后撤走,偌大的镜水宫只有苏惠妃和她的贴身宫女及太监十人。

十皇子天天在大理寺大牢里喊冤,苏惠妃的娘家,则想尽各种方法给闺女儿和外孙解套,可惜效果不彰。

黎经时父子则是被皇帝重赏,除了金银珠宝、各种珍贵药材、布料及古玩等物,还有九名美丽的宫女。

第三百六章 不甘

九个美女啊!也就是说,父子三人一个三个啰?

黎浅浅挑眉,继续往下看,凤奕也没吊她胃口,直接了当的说明那九名美女的去向。

既然是皇帝赏给他们父子的,那怎么处置,也就随他们了,因此黎经时很大方的把这九名宫女赏给麾下没有娶老婆的将领,随他们是要娶为妻,还是收为妾。

皇帝对此有些不悦,但也没说什么,就是后宫的嫔妃对此大表不满,她们好不容易才逮到机会,把自己的人安插进黎府,谁晓得这二愣子竟然把她们精挑细选出来的大美人儿给送走!

皇帝新近最宠爱的张美人,得知此事后,砸了一整套的喜鹊登枝茶具,而她的死对头黄美人则是气得拿簪子直戳身边宫女的手臂,她们两人家世相当,得知黎经时救了皇帝,便纷纷动了心思。

她们两人眼下是旗鼓相当,谁能抢先怀了龙种,生下皇子,谁就能稳占上风,但是皇帝身边的人中,内侍她们是别想插手了,可其他人呢?之前她们就曾动心思,想把自家姐妹嫁去黎家,可惜不成功。

后来得知黎经时要请绣娘、厨娘教他女儿,忙安排了一番,可惜又落空。

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安插人进黎府,叫她们怎能不心动?

没想到黎经时竟这么不识相,又坏了她们的事。

黄美人和张美人相继在皇帝耳边吹起枕头风,只是成效不大。

蓝棠见黎浅浅脸色不太好,“怎么了吗?”

“哪!”黎浅浅把凤奕的信递给她看,蓝棠看完之后,忍不住要笑。

黎浅浅看她一眼,笑什么呢?

“这张美人和黄美人有没有脑子啊?”

“……”

“皇帝赏人给你爹,那是奖赏他,自然是由他决定怎么处置,他没收下,把人嫁给底下的将领为妻,算是对皇帝赏下的人甚为尊重,这两个美人却说你爹这是不尊重皇帝?以为皇帝没脑子,自己不会想?真傻!”

“不也有让人收作妾?”黎浅浅不解。

蓝棠失笑,“你傻啊!皇帝赏的宫女,他们敢收为妾?你没看凤三信上说,你爹挑的都是没成亲的?”

哦,是哦!黎浅浅傻笑,“不是说宫里的女人都很聪明吗?这两个这么傻,怎么活下来的?”

“谁晓得,也许皇帝就想留几个傻的,相处的时候就不用费脑子。”蓝棠拍拍黎浅浅的脑袋,低头看她手上的红娘子,“这小家伙还老实吧?”

黎浅浅顺着她的视线,挪到自己手腕上的红娘子,嘴角忍不住抽了下,这家伙其实根本不用人照顾,它只要七线莲可以吃,就万事满足了!而且它很爱干净,会自己找水洗澡。

“老实,很老实。”

蓝棠伸手摸红娘子的头,红娘子睁开眼瞄她一下,就又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顾十风前天带着七线莲离开,返回顾家去了,蓝棠对这个表舅没什么感觉,不过她爹有些挂心顾家老祖宗,所以这两天有些心不在焉,黎漱跟黎浅浅说了,如果蓝海想去顾家走一遭,就让蓝棠陪着去。

“你爹真不想去顾家?”

“我问过他了,他没回答我。”蓝棠摇头,她不知道她爹和顾家有什么恩怨,不过她爹既然没说要去,她自然没意见。

黎浅浅点头,挖出来的七线莲让顾十风带走一半,剩下的一半,蓝海把它们移植到一个大陶盆里,每天红娘子都会自己去大陶盆逛一圈,大概是去翻土吧!反正回来时,满身都是泥,然后就会自己找水洗澡。

春江她们看得傻眼,这小家伙成精了吧?

不过蓝海却发现,七线莲长势喜人,原本他还担心红娘子天天去逛,会不会让七线莲枯萎,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

他把大陶盆里的七线莲分了一株出来,用小陶盆装,就随身带着,每天早上亲自动手,学红娘子那样给七线莲翻土,就是才分株,眼下还看不出什么效果。

顾十风这厢,带着七线莲回去后,老祖宗服了药,很快就彻底解毒,族中对顾十风侄女的判决也下来了,出族。

大姑娘毫不在意,她只要能在情人身边就好。

只是顾家怎么可能让那男人好过?

废了他的武功,打断他的四肢,并且毁了他的容貌,让他再也不能靠那张脸去诱拐小姑娘,也算是为自家那个被逐出家门的姑娘除去后患。

顾金柳没有亲娘,自小就是伯娘、婶娘及嫂嫂们带大的,看她犯傻,从此要被逐出家门,怎么可能不心疼她,只是她为了一个外男,竟帮着他谋害自己的姥姥,这叫大家皆不寒而栗,若是再让她留在族里,谁晓得她会不会那天又犯傻,谋害其他人呢?

谁也不敢保证。

顾金柳的亲爹,心疼小女儿,但又不能不做出惩处,只能在逐她出族时,多给她些银票防身。

得知七线莲是蓝海和黎漱帮忙采的,顾家人的脸色都有些羞惭,却也都没说什么,只是在顾十风提出要去找蓝海父女时,二话不说就点头答应了。

顾十风临行前,被顾姥姥找去,两人关在房里密谈良久,顾十风出来时,眼角略有些红,侍候的丫鬟挠挠脑袋,他们这位十爷向来都是嘻皮笑脸的,几曾哭过了?

不等她多想,屋里顾姥姥轻咳了一声,唤她进去,丫鬟连忙进屋,“老祖宗。”

“去请大爷过来。”

“是。”丫鬟发现老祖宗的眼角也是红红的,不敢多看的低下头,应诺出屋去。

一出院子,就看到顾一风站夹道旁,看着远去的顾十风。

“大爷,老祖宗请您过去。”

“知道了。”顾一风整整衣冠走进老祖宗的院子。

顾十风脚程很快,一人一骑很快就追上黎浅浅他们。

此时在北晋,寒风大作,一夜之间整个大都就被冰雪笼罩,吕家大房的宅子里,五姐妹难得齐聚,吕大老爷抱着小外孙笑得满脸菊花开,吕家姐妹看着老父,心里五味杂陈。

吕大小姐吕金珠尚未出嫁,二小姐银珠最早出阁,她育有二子,三小姐珠珠育有一子二女,四小姐宝珠生了三个儿子,五小姐贵珠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吕大老爷却独独钟爱五小姐贵珠的小儿子。

也就难怪,会有传言,吕大老爷想过继小外孙,这可是有前例可循的,南楚金氏商会金大老板,不就过继了外孙,继承家业吗?

不过他那是没有选择,谁让他的女儿就只生那么一个儿子,幸好他命好,过继来的外孙能力很强,这才几年的功夫,金氏商会就已经摆脱颓势。

吕大老爷有五个女儿,四个女儿已成亲生子,光是外孙,就高达八个之多,外孙们年纪不大,但谁能说他们之中没有商业奇才呢?

就怕大老爷打定主意,硬要过继小外孙,根本不管他到底有没有天份。

吕大小姐冷眼旁观姐妹们的心思,忍不住深深叹息,几年前还团结一心抵御二叔的妹妹们,现在各有各的心思,全是为自己的婆家和儿女打算,难道成亲后,就一定要变样?

吕家大房这厢心思各异,二房这头的三个女儿,心思倒是都很一致,就是要取代吕金珠,成功嫁给赵国冀王,冀王已经有妃,所以她成不了王妃,没关系,只要能常伴冀王身边,成为冀王的女人就好。

“吕金珠那老女人,凭什么,让冀王殿下高看她?”吕湘珠用力的扯着面前桌上铺的桌巾绦子,吕瀞珠看姐姐一眼,没说什么,倒是吕润珠嘟着小嘴对着三姐直摇头。

“因为吕氏商会,姐姐到现在还看不明白吗?”论相貌,长年在外奔波的吕金珠,怎么可能比得上她们姐妹,论家世,都是吕家女,那还有什么是她们比不上她的?

就是财势。

吕氏商会是只金鸡母,谁拥有它,谁就坐拥百万家产,可惜她们是二房,想争,也争不过大房,除非是把吕氏商会的掌控权抢到手,否则别说冀王殿下看不上她们,就是其他人也看不上他们二房姑娘。

吕湘珠大感惊讶的看着吕润珠,倒是没想到,她们三人之中,竟是吕润珠看得最清楚。

“父亲虽已做了不少事,只是成效很有限。”吕润珠不得不承认,大伯父和吕金珠确实有两把刷子,她爹屡次算计,从没成功过一回,想想真让人泄气,同时也不得不想,如果真让父亲拿下吕氏商会,他,撑得起来吗?

还是说,他能守成就已经很不错了?

吕湘珠不像吕润珠想那么多,她是三姐妹中年纪最大的,她真的不像再如大姐和二姐一般,只能嫁个普通商家作媳,或是挑个秀才或举人嫁了,然后成天就为汲汲营营在柴米油盐中?

不,她想要嫁入高门,坐享荣华富贵,大家看到她,只会艳羡她命好、运好,嫁了个英俊健壮有钱有势的丈夫。

她不想象二姐那样,为了丈夫,为了婆家的铺子,而向一些粗俗的妇人卑躬屈膝,也不像想大姐样般,为了丈夫的前途,巴结那些自以为是的高傲官夫人们。

但是这么多天了,她一直没能让冀王对她另眼相待,怎么办呢?

第三百七章 接人

临近年底,家家户户忙着准备过年,黎浅浅她们正准备进入北晋的边境小城华城,顾十风与守城的官兵相熟,他过去说了几句话,就让他们进城。

顾十风常年在外走动,对华城也算是了如指掌,熟门熟路的领着他们,去了他平时来华城时落脚的客栈。

迎福客栈的规模,远比不上天水镇的云来客栈,但绝对要比他们这些天,待过的大部份客栈要好很多。

跟掌柜订了数间上房及中等客房,各人各自回房安置。

黎浅浅对刘二道,“这里有吕氏商会的分会,一会儿让人去看看,另外派人给吕大小姐送个信。”

刘二点头应是,他忙完天水镇的事之后,就赶上黎浅浅她们,不过因为想要安插人进赵国,所以他一路都很忙,像天水镇那样的好事,没有再发生,因此在安插人时,遇上的难题不少,幸好他能力够强,一路过关斩将,顺利安插人进驻赵国。

刘二出门办事去了,叶妈妈一到客栈,先不忙活安置箱笼,而是先找到小厨房,给大家熬汤补身。

春江便自动自发的担负起大丫鬟的责任来,盯着大家把黎浅浅常用的物什给安置妥当,黎浅浅则是跟着蓝棠去看蓝海的客房,黎漱自有谨一安排妥当,根本不需她们操心,反倒是蓝海,他身边侍候的药僮毕竟年纪小,而且他们主要的工作,并不是照顾蓝海的生活起居,因此蓝棠总是不太放心她爹。

本来挑了人贴身侍候,不过后来不晓得怎么惹恼了蓝海,所以被遣走了,现在出门在外,不好找人顶上,因此就只能蓝棠自个儿辛苦些,时时过来盯着。

药僮们对此倒是很欢迎,如此一来,他们的工作量就减轻不少。

迎福客栈不大,能用的土地全都用来盖客房了,因此没有园子,食堂很大,里头还有包厢,上房的客人若不想在房里用餐,也可到包厢里用餐,若是一般客房的客人要用包厢,除要另外加钱,还得看上房的客人用不用。

叶妈妈要用小厨房,掌柜的看在是熟人的朋友,他们又订了数间上房及客房,没有另外加钱,厨娘看到她来,知道这是贵客颇为巴结。

旁边一个小丫鬟看了就很是不悦,嘴里嘟嚷着,厨房里,大家正忙,没人搭理她,小丫鬟见没人理会自己,嘟嚷声忍不住渐渐加大,直到所有人都能很清楚的听到她在嘟嚷什么,不过,还是没人理她。

厨房里的人忙得很呢!谁有空去理会客人带来的小丫鬟?小丫鬟抱怨就抱怨,她们又不会因此少块肉,理她干么?有那功夫,还不如赶紧把手里的工作做完。

小丫鬟见大家都不理会自己,愤愤的走到叶妈妈跟前,也不说话就死盯着她,叶妈妈是什么人,哪会被个小丫鬟给吓着。

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对小丫鬟视若无睹,小丫鬟委屈死了,她家夫人自小就是家里的娇女,出嫁后,在婆家也是大家捧着顺着,她跟着夫人从娘家到婆家,一路走来顺风顺水,几曾被人无视成这样。

想到委屈处眼泪就啪答啪答的掉下来,平常要是在府里,早就有人冲上来替她出头了,可是她忘了,这儿是客栈,厨娘没把她这个占位置的闲人赶出去,已是看在她家夫人是上房客人的份上了!

叶妈妈把装着药材的小锅放到小炉上,便跟旁边一位姓褚的厨娘闲聊,这一聊才发现是乡亲,出门在外人不亲土亲,难得遇上老乡,自是有话聊,不过说的全是家乡话,厨房里听得懂的没几个。

褚厨娘是这厨房的大厨,所有人都得听她指挥,见她遇上老乡,大家也都能体谅一二,不是什么大事,就不问到她这里来。

叶妈妈和褚厨娘聊得很开心,看着她们聊得起劲的小丫鬟,心情就十分不美丽了,她家夫人说要喝鸡汤,让她来厨房要,厨房里鸡汤是有现成的,可是她端回去之后,夫人说有怪味,说是前一晚熬好的,要她再来一趟,要现熬的。

她回来把话一说,厨娘也没废话,只叫她等。

可她等来等去,就是没等到鸡汤。

倒是等来个特权的妇人,厨娘对她客气巴结,给她数个小泥炉,还给她好几只鸡让她熬汤用。

真是太气人了!明明她是先来的,小丫鬟看叶妈妈放进锅里的药材,不禁咋舌,看不出来这不起眼的老妈子还真有钱啊!看她手边那么多个泥炉,便想,待会等她熬好,从她那儿抢一锅过来好了。

反正她有钱,也不差这么一锅!

小丫鬟不知道,叶妈妈用的料全是另外付钱的,她家夫人又没另外付钱,已经给过她一碗鸡汤,是她挑嘴,要求要今天熬的,厨房今天熬的鸡汤才上炉,那有这么快好。

而且她家夫人怀了身孕,加了药材的鸡汤可不能随便喝!

小丫鬟等着等着,觉得累了,便坐了下来点着小脑袋睡着了。

一阵清香不断的袭向她的鼻臆,小丫鬟才睁开眼,看看四周,只见大家各司其职,那和老妈子聊天的厨娘不知何时不见人影了,就连那老妈子也不见了。

她跳起来,冲到小泥炉旁掀起锅盖看了下,好香啊!怎么这么香呢?跟她平常闻到的鸡汤味儿完全不同呢!

“喂,给我拿个食盒来。”要她这样把小锅端出去,肯定要累死她,她才不干呢!

厨房里的人听到她的要求,转头去看褚厨娘,褚厨娘其实一直都在厨房里,只是站在角落里,那个小丫鬟没看到她。

“给她吧!”

立刻就有婆子提了个食盒给她,小丫鬟并不接过,颐指气使的指使婆子帮她把小泥炉上的锅子装进去。

“这不成啊!得另外装碗,要不然食盒装不下。”婆子像是在看傻子似的看着小丫鬟,这么明显的问题还要人讲,这丫头是不得用的吧?肯定是,不然待在厨房那么久,也不见她家主子派人来找她。

“那你赶紧啊!”小丫鬟四下张望,心里有些怕那个熬汤的老妈子突然出现。

婆子冷哼一声,拿了个白底红鲤戏莲大碗来,动作麻利的盛了一碗装进去,小丫鬟见她装好了,伸手接过食盒,高傲的仰着头走了。

见她走了,厨房里的人这才松了口气,可总算是走了。

褚厨娘转头向坐在身后的叶妈妈道谢,不过,“你把汤分人,你家主子知道了,不会生你的气?”

“不会。”叶妈妈笑弯了眼睛安抚她。“我家主子不是个小气的。”

“那就好。”褚厨娘可是看到叶妈妈放进锅中的药材的,全都是高档的药材。

叶妈妈没跟褚厨娘说,其实那些鸡汤还得再熬上一个时辰,这才多久时间,药效还没完全出来呢!

小丫鬟那厢提着食盒,回到上房,门口候着的大丫鬟见她姗姗来迟,接过食盒后便忍不住开骂,把个小丫鬟骂得心里委屈极了,眼泪直流,看来可怜兮兮的。

另一个大丫鬟听到动静,出来察看,见状上前道,“行啦!赶紧把鸡汤拿进去吧!夫人等得可急了。”

骂人的大丫鬟这才收了声,提着食盒进屋去,另一个大丫鬟则柔声的数落小丫鬟。

“你也是的,怎么去趟厨房竟花了那么长的时间,莫怪你芳芳姐要骂你。”

“薏芳姐,真不是我故意的,都是那厨房的人不好,拖着不给我,说什么才上炉熬,得等。”

叫薏芳的大丫鬟一听,就皱起眉头,厨房的人说才上炉熬,那才过去多久,怎么这丫头就有鸡汤可拿了?

听薏芳问了,小丫鬟便得意扬起下巴,“还不是我聪明,那厨房的人真的很坏,明明是我先去的,可她们偏不理我,却对个老妈子巴结讨好,还给了她几个小泥炉专门熬汤,我看她在锅里放了好多药材,后来我等了好久等得都睡着了,一醒来,就闻到她那几个炉上的鸡汤味好浓,我就让人帮我装了一碗回来。”

薏芳一听,坏了!也顾不得和小丫鬟再说下去,急急忙忙转身回屋去,就见芳芳正从食盒的大碗舀鸡汤到小碗里。

“夫人,喝不得。”

“怎么了?”年约二十出头的少妇闻言不悦的看着她,薏芳忙把小丫鬟的话给说了,夫人听了气恼的道,“那个贪便宜的家伙,去,去开箱笼,拿五十两银子去打赏那熬鸡汤的老妈子。”

“是。”薏芳应下,仍不放心的对少妇说,“夫人这鸡汤您可千万别喝,也不知道这汤里放了些什么东西呢!”

“知道,知道。”

少妇不耐烦的摆手打发她走,薏芳取了银子,走出门时顺手把那小丫鬟给拎走了。

屋里芳芳叹着气,把食盒盖上,“夫人我把这汤拿去倒了。”

“不用,回头你和薏芳两个一起喝了吧!”

“谢夫人赏。”芳芳福身谢过,心里却为自家小姐难过,好不容易怀了孩子,却因怕府里有人出手谋害,说是要回娘家安胎借机离府,谁知道出府后,就被人盯上,害得她们不敢再往大客栈投宿,只敢住这不入流的小客栈,谁知还是得受气!

“等我生了儿子,看她们谁还敢踩我。”

“大小姐,咱们真的要回晴翠山庄吗?”芳芳问。

少妇回眸看她,眼波流曳媚态横生,“回,怎么不回,那里到底是我的娘家啊!”

可是大老爷和少庄主他们……

“他们短视,你难道也跟他们一样?”修紫宁睇了芳芳一眼,芳芳一悚,低头连道不敢。

修紫宁冷哼道,“修紫静还是没有消息吗?”

“找到了,已经找到了,在凌云山庄。”

“我说呢!原来是跑到姑姑家去玩了啊!行啊她!派人去接她回家,我回到娘家时,要看到她在家里等着。”

第三百八章 认命

褚厨娘平白得了赏银,自是喜不自胜,她也不小气,拿了一两银子让人兑成碎银,“来来来啊!见者有份啊!都沾沾贵人的福气,祝姑娘家的贵人早生贵子。”

后头那话是对着来打赏的蕙芳说的,蕙芳矜持的对连声道谢的厨房众人轻笑了下,在她眼中,这些人不过是下等人,能够得到她家夫人的打赏,确实是该感恩戴德。

她没忘记,夫人想喝的鸡汤还没到手呢!对褚厨娘柔声的提醒了一声,见褚厨娘承诺,等鸡汤一好,立刻就派人送过去。

蕙芳颌首笑着告辞,边走边往自己腰间的荷包捏了下,那硬实的感觉让她嘴角微微翘起,夫人是交代她打赏五十两银子,可这些下等人凭什么?打赏她们十两银子就不错了,要不是她们还得在这里住着,她连那十两都不给。

掏出怀中的绣帕,轻轻拂去身上看不见的灰尘,又抬手将鬓边的碎发收拢好,方才出来时,她可是听见客栈里的伙计们说,又来了一票贵客,住上房的就有好几位爷呢!

最重要的是,听他们说,其中有一位爷长得可老好看了!出手还颇大方,订给随身侍候他们的那些家丁和护卫的客房,都不便宜呢!

蕙芳到底是年轻貌美的女孩儿,总盼着能飞上枝头当凤凰,像她家大小姐那样,她是不如大小姐生得美,但也是个小美人儿!说不定自己的机缘,就在那几个贵客身上呢?

离开厨房后,她便找了个相熟的客栈侍女,这侍女是当日她们入住时,给她们领路的,侍女还记得她,因为蕙芳打赏了她一两银子。

对于蕙芳的问题,她是有问必答,就是自己不知道,也答应蕙芳会去帮着打听。

蕙芳这次也很大方的赏了她一两银子,侍女高高兴兴的去帮她打听消息去了,蕙芳看着她离去,才特意绕道,从那几位新来的贵客住的上房外经过。

谨一他们才安置好箱笼,一出来就看到一个大姑娘边走边瞧的打他们房外经过,小厮和护卫们看了她一眼,就各自忙去,谨一他们更是连看都没看一眼,就又回房去。

蕙芳有些错愕,她虽及不上她家夫人貎美,但好歹也是个小美人儿,不论是在晴翠山庄,还是在皇子府,她都是人关注的焦点之一,怎么到了这些贵客跟前,便如此的没有存在感,这些人竟然无视她的存在?

她原本还想,只要他们上来赶人,自己就能趁机和他们混熟呢!谁知人家压根不在意她。

出门在外的旅人,都会很小心门户,她这么明目张胆的东张西望,难道他们就不怕自己是贼偷来踩点的?抑或是,他们对自己的武力很自信?

蕙芳想不通,不过倒是对那侍女的话产生了些疑惑,不是说那几位贵客既俊帅出手大方吗?可是方才那几人之中,是有人长得不差,但也仅止于端方,根本算不上俊帅。

她不知道,自己刚刚见到的那些人里,不过是贴身侍卫及小厮和护卫。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再待会儿,蓝棠带着丫鬟从蓝海屋里出来,看到一个陌生的大姑娘,就这样大剌剌的站在那儿,蓝棠俏脸一沉,侍候的丫鬟机灵的上前问,“姑娘,你找谁啊?”

“啊,我找兰字一号房。”迎福客栈的上房是以花名及数字来编号。

“这里是国色号房,姑娘要找的兰字号,应该不是此地。”

“真的啊!真是不好意思。”蕙芳还想说什么好套近乎,却发现那姑娘领着人头也不回的走了,倒是她身边的小姑娘回头看她好几眼,蕙芳朝她笑了下,小姑娘却面无表情的转过头,跟着那大姑娘走了。

蕙芳冷哼一声,转头走人。

她不知道的是,她一走,蓝棠立刻跟黎浅浅说,“派人去盯着她。”

“哦。”黎浅浅点头,朝跟着她们的丫鬟摆摆手,那丫鬟立刻转身去找谨一安排。

“你不问我为什么?”

“不用问,你要这么做,肯定有你的理由。”黎浅浅没有说的是,蓝棠牵着她的手泄露了她的心思,原本温暖的手指,在看清那丫鬟样貌后,突然变冷还微微颤抖,她猜蓝棠应是认识那丫鬟。

“嗯,那丫鬟,我记得是修紫宁身边的大丫鬟。”她对修紫宁的印象不好,外头曾传言凤衍和孟达生两男争一女,事实上是修紫宁非常想要嫁给凤衍,曾多次去凤家庄,巴结讨好凤老庄主夫人,凤老庄主夫人对她印象很不错。

蓝棠当时就住在凤家庄里,因此对修紫宁及其身边的人都很有印象,不过修紫宁及其丫鬟对蓝棠就不见得有印象了!

原因很简单,对修紫宁来说,蓝棠不过就是个寄住在凤家庄的孤女,不值得她注意的外人,对蕙芳她们来说,她们只需要帮着自家小姐讨好老庄主夫人,她们甚至连凤老公子夫人都不放在眼里。

黎浅浅不解的看着蕙芳消失,“她在这里,表示修紫宁也在这儿?”

“她大概是要回娘家吧!”蓝棠道,“晴翠山庄的位置很特别,明明是在赵国境内,可是从赵国却没有路可以进去,只能绕到北晋,才有路通往山庄。”

“那该算是北晋境内了吧?”

蓝棠耸肩,“谁知道当初这些国界是怎么订的,不过我听说,晴翠山庄位在飞羡山谷里,此谷得天独厚,全年温暖如春,水质甘醇,谷中产出的胭脂米一年三收,只有赵国皇室得以享用。”

晴翠山庄的好自然不止于此,因为水质特别,此地产出的水产都非常肥美,说起来,晴翠山庄光靠这些农产水产,就足以赚个满盆满钵,但修大庄主的父亲却不满足,他在中州大陆上,开了许多铺子,摊子铺得太大,管不过来,底下人久没人盯着,自然要作怪。

要不是修大庄主抓紧机会,为长女造势,晴翠山庄怕是早就被有心人给夺下,不至于撑到修紫宁出阁,才被赵泽拿捏在手里。

“那晴翠山庄怎么又算是南楚的江湖人?”黎浅浅完全被搞迷糊了。

“修家的老宅是在南楚境内,现址是修老庄主修敦成挑的,他当年曾跟孟达生的祖父争过武林盟主,不过最后落败,之后他便北上建了晴翠山庄。”

哦,了解了。

蓝棠带着黎浅浅回到房里,不忘派云珠去跟蓝海说遇见修紫宁的丫鬟。

蓝海没好气的哼了下,顾十风讶异的道,“这修大小姐不在赵泽府里安胎,跑这儿来干么?”

“八成是回娘家吧!”黎漱看着棋谱,头也没抬的道。

“可她大着肚子呢!”顾十风不解,不是说女人怀了孩子,都得很小心的吗?怎么这位大小姐竟然不管不顾的回娘家呢?要是肚子里的孩子因此出事,不就得不偿失?

“谁晓得。”蓝海对修紫宁的印象很差,因为他曾亲眼看到,这位号称武林第一美人是如何凶残的对付,她看不顺眼的女子。

那位受重伤的女侠被送到他那里时,凤老庄主父子也在,便是因此,他们才会拒绝修大庄主联姻的要求,并在后来严词拒绝修大庄主所谓的婚约。

蓝海原是要交代云珠什么,后来想想,还是自己亲自走一趟,亲自交代两个丫头,离那个修大小姐越远越好。

黎浅浅老实点头应下,蓝棠则张了嘴想问什么,可后来还是闭上嘴,点头应诺。

吃过饭后,把黎浅浅两个丫头送回房,然后要回房歇息时,却突然发现,有人在暗处等着他们,“就是那丫鬟?”

蓝海定睛瞧去,良久才点头,“嗯,怪了,她在这里等我们干么?”

“还能干么?想要飞上高枝呗!”黎漱冷哼,抓着蓝海一个箭步,就从蕙芳藏身处旁飞掠而过,谨一则是抓着顾十风,刘二断后,几个人在蕙芳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走得不见人影。

蕙芳跟着修紫宁习武,夜色中虽不明显,但还是能看清黎漱等人样貌,见到黎漱的样子后,蕙芳的心砰砰跳得飞快,感觉好像就要从心口蹦出来了!“原来那个侍女没有骗我,那几位贵客,确实生得极好。”

尤其是那位看来冷清的男子。

“你在这儿干么?”突如其来的声音,把蕙芳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原来是芳芳。

“你怎么来了?夫人呢?”

“夫人歇下了,你跑来这儿干么呢?”芳芳越过蕙芳的身子,朝外头看,想要看看蕙芳方才是为何发呆,可是只见到一片漆黑。

“没什么。”蕙芳不自在的伸手拂过耳边,芳芳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道,“你可别犯傻啊!咱们都是夫人的陪嫁丫鬟,你以为进了皇子府,还能从府里跳出去吗?傻啊!你。”

“你胡说些什么呢!”蕙芳假作听不懂。

芳芳恨铁不成钢的伸手戳她额头,“夫人如今有喜,咱们是她的陪嫁,早就被七殿下惦记上了,只是现在三小姐还没到手,才暂放咱们一马,你以为咱们还是自由之身吗?”芳芳重重的叹息。

蕙芳却咬着牙况,“我不想认命,我不想成为夫人固宠的工具,我不想一辈子待在不见天日的皇子府后宅里。”自小在晴翠山庄长大的她,虽是侍候修紫宁的丫鬟,却自由自在惯了,想到从此要在皇子府后宅待一辈子,她就感到无限恐慌。

“你也太天真了!当你老子娘让你跟着夫人出阁那天起,你就再也没有选了!只能老实认命吧!”

第三百九章 收拾

凭什么?凭什么?难道就因为她是个丫鬟吗?七皇子的内宅有多可怕,芳芳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要叫她认命?

不,她才不要认命。

既然都是要给人做小,她不想做个妾室身边不见天日的通房丫鬟,夫人自己能不能平安生下孩子都还两说,她若是成了夫人身边固宠的通房丫鬟,那么除非夫人自己不能生,否则她怕是这辈子都没办法生孩子。

芳芳不知道蕙芳心中所想,只是把她硬扯回去,一遍又一遍的跟她说,夫人对她们好,她们不能不感恩图报,现在夫人有难,正是她们挺身而出为主分忧的时候。

她们两自小都是在晴翠山庄长大,眼界有限,跟着修紫宁入了皇子府,原以为主子飞上枝头成凤凰,她们也能鸡犬升天享富贵,可真正在皇子府里待了半年,亲眼看到内宅里的刀光剑影,蕙芳真的怕了。

她没想着嫁人做正室,因为会娶丫鬟做正妻的,不是管事就是小厮,她不想陪着男人苦熬,想要享受荣华富贵吃香喝辣,侍候七皇子赵泽是不错,但七皇子妃、侧妃等人家世显赫,她招惹不起。

夫人虽跟她们说,会保护她们,但是夫人自己都自身难保,怎么保她们?

蕙芳边哭边问芳芳,“夫人这胎怀得有多不容易,你我都看到了,夫人为了自己,为了保那孩子,不惜把三小姐给拖下水,大老爷、大夫人他们如今生不如死,甚至还对少庄主出手……”

“住嘴。”芳芳大骇,伸手捂住蕙芳的嘴,她惊魂未定的瞪着蕙芳,“你疯了不成!这种事也敢乱说。”

“芳芳,我怕啊!”所以她一有机会,就拚命攒钱。

“你怕什么?放心吧!咱们不过是小喽啰,七皇子妃她们就算真要对付人,那也是冲着夫人去。”芳芳说得有些心虚,“再说了,就算有人求娶你,夫人没点头,那也是不成的。”

“我知道。”所以她打一开始就没当人正妻,但若是妾室呢?只要让夫人厌了她,再有人求,说不定就成了。

芳芳见劝不来,暗叹一声,其实她心里也没底,人家都说娘家是出嫁女的底气,可是夫人帮着七皇子算计娘家,将娘家整个奉上,盼日后七皇子登基后,她能当上皇后,生的儿子能被立为太子。

七皇子许诺的未来太过美好,美好的令人一听就知是假的。

可夫人愿意被七殿下哄,她们哪敢去破坏她的美梦。

“去把脸洗洗,我先回夫人那里,你洗好脸,就快点回来。”

蕙芳抽抽噎噎的点点头,拖着脚步跟着芳芳身后,只是到底不死心,走了几步又跑回去看黎漱他们消失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天上开始飘雪,她被冻得受不住才离开。

黎漱他们回了房,各自安歇,隔天起床一看,雪还在下,用过饭之后,黎漱让刘二带着鸽卫们,去城里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事,最好,再买美食回来,那就更美好了。

谨一同情的看刘二一眼,刘二倒是闲不住,真要待在客栈里猫着,他反而受不了,能出去逛逛正合他意啊!

华城不愧是北晋边境第一大城,虽然在下雪,不过各大商号、铺子可热乎着,因为快过年了,大家忙着采办年货、节礼。

刘二出门前,去见黎浅浅,问她有没有想买什么。

黎浅浅想了想道,“不如去打听一下,看看华城里有些什么样的商号和铺子,然后挑几间大的去瞧瞧,看看人家是怎么经营的。”

刘二点头,他们在赵国安插了不少鸽卫,鸽卫们自然不可能坐吃山空,而且闷在屋里怎么去打听消息?因此黎浅浅和黎漱商量过,要把在南楚经营得不错的铺子,开到赵国及北晋来。

黎浅浅交代的这些事,刘二在赵国时就办过,因为国情不同,不可能把南楚的经营方式照搬,多少都要做些调整,去访查人家的铺子,方能知此知彼。

刘二从客房出来,就找上客栈掌柜,掌柜的早从褚厨娘那,得知这几位客人出手大方,从刘二那里得了赏银,他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详细的向刘二介绍了华城的五大商号,这五大商号都号称有百年历史,分别为张、吴、吕、袁、柯。

其中以苏氏商号最大,苏氏商号经营的项目众多,华城里的生意他们家几乎占了三分之一,吴、张两家商号也不弱,现在正在争第二的位置,吕氏商会足迹踏遍全中州,而且最近,听说吕氏商会内部出了些问题,铺子里的掌柜们貌似都把心思放在那上头,对生意就没以前上心。

至于袁、柯两家,当家人年纪都大了,儿孙们正在争当家的位置,大概是求表现,所以这两家商号旗下的铺子,时不时降价竞争,华城的居民对此大表欢迎,因为他们降价,大家才有便宜可捡,一样的东西,能以较低的价格买进,谁不想要?

刘二听完之后,心里有了底,带着人出门直奔苏氏商号,苏氏商号不愧是在华城中独占鳌头的大商号,不管进门的客人是富、是穷,是贵或贱,都是一视同仁的客气相待,刘二他们在赵国也见过号称百年历史的商号,只是服务态度跟苏氏商号的伙计,可谓是天差地别,莫怪赵国那间商号快倒了,而苏氏商号的生意却蒸蒸日上。

“你们好好学。”悄声的对身边的鸽卫们道。

鸽卫们暗点头,他们是刚从南楚培训完,刚赶过来的,他们之中已有人留在赵国发展,他们因外形与北晋人相仿,所以才会被派来北晋。

逛了这么一大圈之后,他们来到了苏氏拍卖行。

苏氏拍卖行主要是拍药材、毛皮、珠宝等北晋特产,刘二想到他们家教主好像没有大毛的衣服,便想来逛逛,看看能不能捞些便宜。

当刘二他们忙着时,黎浅浅她们也没闲着,或者该说,蓝棠也没闲着,因为昨天遇上的那个丫鬟又来了,她今儿相中的对象,不是黎漱,不是顾十风,而是蓝海。

大概昨晚被黎漱他们打击到了,所以她便选择相貌与他们二人相比较平庸的蓝海。

蓝棠如临大敌!

天晓得,打她娘过世之后,她爹就没想要再娶,蓝棠其实不反对他再娶妻,只是蓝海醉心沉迷于医术中,他自己无心,家里又没长辈没人会催他生儿子,因此就这么一年拖过一年。

蓝棠不反对她爹再娶,但是这样一个心思不纯的丫鬟,她是绝对不会接受她成为蓝家人的。

黎浅浅除了得核帐,还得留心蓝棠,不让她反应过激,从而中了蕙芳的计,还要盯着吕氏商会,等他们送吕大小姐的消息过来。

修紫宁这胎反应大之外,还因被七皇子妃刁难,侧妃们设计陷害差点就小产,因此她脾气非常不好,常常就像被踩到尾巴炸毛的猫咪一样,挠得身边所有人伤痕累累。

因为蕙芳起了心思,芳芳只能自己一个努力侍候她,若非修紫宁身子不适精神不济,怕是早就发现蕙芳的不对劲了。

这日,她疲惫不堪的从小歇中醒来,发现外头下雪了,她不禁气恼的把枕头扔出去,“这雪怎么还在下?”

“……”芳芳噤若寒蝉,修紫宁也没想她回答,只问,“派去凌云山庄的人可回来了?”

“还没有。”从华城到凌云山庄,那可得走上十天,昨天才派人出去,今天怎么可能就有消息传回来?只是芳芳不敢坦言。

修紫宁喘口气,抬手压住心口,这几天她老是感觉心头慌,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自出阁之后,她就觉得握在手里的东西,像是流沙一样,握得越紧流失的就越快,像是丈夫的宠爱……还没进府前,七皇子对她是百依百顺,她说东他就不敢往西,可进府后,就完全不同了!

原本天天腻在一起的两个人,不再天天相见,而只要他进内宅,就有那么多女人跟她争抢他的注目,尤其是七皇子妃,竟然还敢叫她立规矩,说什么无规矩不成方圆,就不像皇子府了。

真是笑话,说的好像她们个个都很守规矩似的。

她本以为凭着自己的样貌、家世和手腕,进府后,定会将她们一个个压下去,没想到被压下去的,是她,还差点小命不保。

捧着肚子,修紫宁在芳芳的扶持下起身,“蕙芳呢?怎么今儿一天都没见到她的人影?”

坏了,夫人怎么会突然想起蕙芳来?芳芳暗道不妙。

“奴婢一直在屋里侍候,也不知道蕙芳那儿去了。”芳芳小心端详夫人的脸色,边把自己撇清。

“让人去找,这才离府多久,心就野了。”修紫宁又不是瞎的,怎么看不到蕙芳浮动的心思。

芳芳在她腰腹间垫上枕头,帮把被褥盖好,然后才出门唤小丫鬟去找蕙芳。

蕙芳正在房里洗澡,边洗边骂,也不知方才那几个丫头,在她身上动了什么手脚,怎么会突然间腹疼,幸好她跑得快,不然就丢人了,拉得她整个人软绵绵的,竟然还出了一身汗,酸臭的汗味,让她差点吐出来。

所以她只能花银子请人赶紧送热水进来,好不容易洗去一身黑漆漆的臭汗后,就有丫鬟来找。

“蕙芳姐,你怎么这会儿在洗澡啊?”丫鬟不解的站在净房外问。

“方才走得急,出了身臭汗,所以才躲在房里洗澡。”

“喔,反正你快一点啊!夫人在找你了。”

夫人?蕙芳一惊,连忙快手快脚的收拾好,这才随丫鬟去见修紫宁。

第三百一十章 私心

修紫宁很聪明,光看芳芳的举止,再看蕙芳闪躲自己的眼神,就猜出蕙芳起异心,她身边不用起心思的人,所以她们两进门后,她只看了蕙芳好半晌,然后就小丫鬟去喊个嬷嬷来。www。しwxs520。co

她们都怕修紫宁动气,因此小丫鬟跑得飞快,很快就请来个嬷嬷,这位桂嬷嬷以前是在修大夫人身边侍候的,修大夫人怕女儿进了七皇子府会吃亏,所以特地把心腹拨给女儿。

桂嬷嬷一进门,见两个大丫鬟跪在地上,夫人面无表情的坐在床上,但仔细看,可以看出她放在身旁大红洒金大迎枕上的手,其实紧紧攒着,手背上的青筋微突,嘴角紧抿颊肉微鼓,这是气狠了。

掉头再看地上的两个大丫鬟,芳芳弯着背垂着头,手指头不时轻颤,那叫蕙芳的则是整个身子都在微微轻颤,看来是这个蕙芳惹怒了夫人,只是不晓得她犯了何错,叫夫人生这么大的气。

“桂嬷嬷来了。”修紫宁微抬眉道。

桂嬷嬷收回打量蕙芳的眼,上前跟修紫宁见礼,“不知夫人叫老奴来,是……”桂嬷嬷的声音很好听,让修紫宁原本心浮气燥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这丫头起了心思,嬷嬷帮我把她打发了吧!”修紫宁伸手指了蕙芳道。

“是。”桂嬷嬷没有多问,只是干脆的应下,修紫宁满意的点点头,“打发她之前,先杖责三十,让所有人去看着,也好让她们长点心……”锐利的眼神扫了屋里众人一眼,众人悚然一惊,全都噤若寒蝉连头都不敢抬。

桂嬷嬷让小丫鬟去喊两个粗使婆子进来,蕙芳万万没想到,夫人连问话都不曾,就直接定了她的罪,她想为自己辩解,却不知从何辩解起,如果夫人问她话,那她还能看是那里出了问题,从而为己辩解,可夫人连问都不问,她要怎么说?

贸然开口,是不是反而弄巧成拙,可是,再不说,她就要拖出去杖责了!

小丫鬟脚程很快,不等蕙芳开口,粗使婆子已经悍然进屋,她一张嘴正好便宜了她们,从腰间扯下汗巾,直接塞入蕙芳的嘴。

芳芳被吓得跌坐在地,耳边只听见蕙芳呜咽挣扎声,蕙芳杏眼圆瞪,直勾勾的看着芳芳,满眼指控,彷佛认定了是芳芳出卖了自己,芳芳的嘴唇微颤,无声的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

但蕙芳已经认定是她害了自己,若她没跟夫人告状,为何夫人连话都没问就直接定她是起了异心?

粗使婆子们早在桂嬷嬷被找来时,她们就围在廊下张望着,得知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倒霉了,个个动作麻利得很,就怕动作慢了惹夫人生气,迁怒到她们身上来,那可就不妙。

蕙芳被杖责三十之后,就要被桂嬷嬷卖给人伢子,芳芳到底不忍,悄悄的把蕙芳的衣物整理出来,让她带走。

受完杖责的蕙芳疼得晕过去,纵是桂嬷嬷再铁石心肠,也有些不忍心,尤其在晓得,夫人不过是因歇午起来,没看到蕙芳,就给她定罪,说她起了异心,心里颇有些兔死狐悲的感慨。

见芳芳来,便做主让蕙芳再多待半日。

芳芳和几个小丫鬟帮着蕙芳上了药,蕙芳待她们一直很好,见她突然遭难,大家心里都有些难受。

蕙芳半夜醒来,看到坐在身边的芳芳,不禁生气的瞪着她,芳芳却将身边的包袱递给她,“这是你的东西,你的那些银子都给你收着了,回头找机会就帮自己赎身,然后走得远远的,别再回来了。”

听到芳芳这些话,蕙芳心底五味杂陈。

“你太心急了,明知夫人心情不好,偏不好好当差。”芳芳续道。

“若不是你在夫人面前告状,她又怎会……”虽有武功底子在,但到底是个年轻姑娘,才受过刑,心里又有气,因此才短短一句话,就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芳芳苦笑,“你当夫人是傻子不成?她怀了孩子,身子不适,咱们贴身侍候不在她身边守着,老不见人影,你自己说,她会不多想?”

蕙芳别过头,右手紧抓着包袱。

芳芳跟她别过,她是趁今儿不用上夜,才悄悄过来的,既然把东西都给蕙芳了,她也就不多待了。

天一亮,桂嬷嬷就把人伢子领来,蕙芳被抬上板车走了。

雪还在下。

芳芳站在屋里看着人伢子领蕙芳走了,才转身进内室,内室里修紫宁还在睡,芳芳轻手轻脚的上前帮她掖了被角。

蓝棠严阵以待,却迟迟不见蕙芳那讨厌鬼出现,不禁有些纳闷,“怪了,那女人还没达成目的,怎么就没动静了?”

黎浅浅正与刘二在和账本搏斗,闻言漫不经心的道,“兴许她又找到更好的对象了。”

“怎么可能?”

蓝棠不喜欢蕙芳此人,更不乐见她算计她爹,可是听到蕙芳可能另选下手对象,这么轻易的放弃她爹,好像她爹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对象,她心里又觉不爽。

屋里大家都忙着,独她一个坐在那儿生闷气,黎浅浅又忙了好一会儿,这个帐是才安插进赵国的鸽卫们送来的,他们要在新地方安身,自然是要花钱,这钱可大可小,但繁琐是肯定的。

等她核完手边的几本帐,刘二出门办事,才发现蓝棠气嘟着嘴,坐在一旁生闷气。

“棠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没出去,继续和蕙芳过招?

春江上前在她耳边低语,她才恍悟,原来蕙芳今天没来,看看外头,大雪纷飞,便道,“也许是雪下得有些大,所以她今日不方便来吧?”

压根忘了自己随口说了什么。

蓝棠没好气的睃她一眼,“你刚刚不是说,她可能看上别的人,找别人下手去了?”

呃,她说过这话?黎浅浅傻笑,她才不承认自己忘了有这事,“让人去看看,那人今儿怎么没来。”

春江应诺,不过她还没出去,春寿就端着茶盘急匆匆进来,“教主,教主,修家那个丫鬟被打了一顿,被发卖了。”

“怎么回事?”这个发展让大家有点反应不过来,黎浅浅忙问。

“也不知她怎么惹恼了那个修大小姐,昨儿她被找回去后,就被打了一顿,然后今儿一早,就有人伢子把她领走了。”

春江想了下便道,“该不会是,她做事不用心,老往外头跑,所以修大小姐恼了她,拿她杀鸡儆猴?”

修紫宁挺着肚子,不好好待在皇子府安胎,千里迢迢的回娘家,本就是件奇怪的事,因此大概能看出,她在皇子府里不好过吧?

这个时候,身边侍候的人不老实侍候她,老往外头跑,她心里难免会有想法,若不彻底打压下去,其他人也有样学样怎么办?

上位者有此想法,并不奇怪,再说,她也没打杀了蕙芳,只是打一顿卖出去,又没交代卖到那肮脏的地方去,修紫宁会这么做,大概是想为孩子积德吧!

毕竟蕙芳做得太过了,她又是贴身侍候的大丫鬟,若不严惩,谁知道其他人会跟着学出什么事来?说不定会把她卖给七皇子妃那些对她存了恶意的女人呢!

她不能不防。

春寿听春江这么说,不禁嘟着小嘴,“那个蕙芳也没做什么,她那主子未免太过严苛。”

黎浅浅看她一眼,没说话,春江却怒斥道,“你说这什么话?什么叫她没做什么?你忘了,她主子怀了孩子,正是需要她们这些贴身侍候的更加用心侍候的时候,她为了自己的前途,老是开溜,被主子逮个正着,不算错处吗?”

云珠点头,“打死都是轻的。”

这么严重?春寿张大嘴巴不敢置信。

黎浅浅轻摇头,问她,“今儿若是我受了重伤不良于行,你会怎么做?”

春寿不假思索的回道,“自然是贴身侍候着您,什么事都及不上您的健康重要。”

“要是有人想趁这个时候杀我呢?”

“那更得寸步不离的守着您。”春寿说完,脑子也转过弯来了。

叶妈妈敲她脑袋一下,“总算不是榆木疙瘩,还有救。”

“妈妈,疼!”春寿捂着脑袋,眼泛泪光的看着叶妈妈,不过也总算明白了,蕙芳已经没把她家夫人放在心上,修大小姐要收拾她,再合理不过。

只是前一天还趾高气昂跟蓝棠斗气的大姑娘,突然间被打被卖,让她们都有些难受。

“咱们侍候教主,忠诚是第一重要的,你们都得给我牢牢记在心里,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你们的职责是什么。”叶妈妈趁机教训道,不止春江她们被训,就是新进的丫鬟们也统统有份。

大、小丫鬟们齐声应诺。

等打发她们出去后,叶妈妈才对黎浅浅道,“幸而今儿出了这事,刚好趁机敲打她们一番。”

“叶妈妈辛苦了。”黎浅浅亲手倒了杯茶给她。

“不辛苦。”叶妈妈一直担心春寿那丫头,明知她有些歪掉了,可不知要怎么把她扳回来,今儿正好敲打她一番,就盼着她真的能想明白吧!

出去之后,春江又拎着春寿去教育了一番,再回来侍候时,春寿看着就比之后懂事不少,叶妈妈看着不由松了口气。

第三百一十一章 野心

连下了几天的雪,终于停了,迎福客栈里,黎漱正在问刘二,安插鸽卫入北晋的计划进行得如何了。

刘二一一回报,并把赵国送过来的账本送上去,鸽卫们一开始建立的据点,都是不起眼,但最能接触人的小杂货铺,或是小茶馆、茶楼,规模不大,前期花费的开销中,最大笔的支出,应该算是买房和租房了。

地点好的铺子,价钱肯定不低,这在那儿都一样,他们要隐于市,却不高调,选的地点大概都是中等地段,不算特别好,也不是太差,要买房并不需要花费太多,只是一口气安置太多人,支出便多了。

不过幸好他们安顿下来后,很快就开了店,嘴甜勤快,卖的东西价格还算公道,因此很快就有进帐。

黎漱看过账本后,指了几个有问题的帐给刘二看,刘二大汗,怎么之前没发现呢?

黎漱让他派人去查账,然后端起茶碗抿了一口,“不是说华城的拍卖行最近要拍东西?”

“是。”刘二愣了下,心道,难道大教主想去?

黎漱嘴角微翘,“难得来一趟北晋,既然遇上了,当然要去看看。”

刘二心说,他怎么这么笨,问这么笨的问题,“卑职这就去安排。”

“嗯,去跟浅浅她们两说一声。”既然要去,自是要带她们去开开眼界。

刘二应诺自去不提。

黎浅浅这儿正在看春江她们烫衣服,“吕氏商会还没送消息来吗?”

“还没呢!”春寿被敲打之后,做事时多了份谨慎,不再和从前一样没心没肺的,怎么教都教不来。

“要不,奴婢再派人去吕氏商会的分号走一趟?”

黎浅浅想了下摇头,“别去了,咱们也不知吕氏商会在华城的分号,是效忠吕家大房还是二房的,要是华城分号的掌柜,是忠于吕氏二房的,那他们根本就不会帮我们把消息送过去,若是大房的人,那还没收到消息,就表示吕大小姐还没传消息过来。”

春江把烫好的衣服交给春寿,让她挂起来,“这些天一直在下雪,就算吕大小姐接到信,要回信也得花些时间,教主别急。”

“我不急。”黎浅浅托着腮,说道,她是真不急,该急的应该是吕家那位二老爷吧!

吕二老爷这会儿确实着急上火,坐在他面前的中年男子,是冀王派来的信使,那人把信交给他之后,就好整以暇的坐在他的下首,慢条斯理的品着茶,吕二老爷手里捏着冀王让信使带来的信。

自那天被他大哥命人把他丢出去后,他就再也进不了大房,就连他那三个女儿也被吕大老爷清出门,这些白眼狼在他家里吃香喝辣,临了却和外人勾结,想要谋害他女儿的清白,要不是那位冀王多少有些皇族的傲气,想要收服她的心,吕大小姐的清白怕早就没了。

思及此,吕大老爷怎能不气。

原是顾及兄弟情份,所以才对他百般容忍,可是他顾念兄弟情,他弟弟顾及了吗?

再说那三个侄女儿,若不是有她们在内宅做帮凶,冀王能在吕氏大房后宅横行无阻?

吕二老爷就这样被拒于大房门外,他安插在商会里的人,也陆续出状况,让他再无法把吕氏商会的消息掌握在手里,冀王原本要赶回赵国过年,不过临行前,突然接到赵国皇帝传来的旨意,命他代表赵国,参加北晋过年的宴会。

冀王因此留在北晋,准备过完年才会返回赵国,他对吕二老爷说了,要求他必须在他回返赵国之前,帮他把吕大小姐带回去。

吕二老爷之前以为凡事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因此和冀王在谈事情时,并未多想,也不曾做些事来保护自己,直到这一刻,看到冀王信上写的内容,他才晓得自己有多傻,与虎谋皮,却毫无防备,把自己的把柄亲手奉上。

真是蠢啊!

这信里写的事情,不管那一件,只要稍稍露出一丁点,对他都可能是覆灭之灾。

要是让大哥知道这些事,肯定不会饶了他。

“吕二老爷,我们王爷说了,您最好加紧脚步安排了,要知道,我们王爷不能待在北晋太久。”这回幸好宫里有王爷的母妃帮着说话,不然,私自出国往大了说,那就是叛国。

信使不晓得,冀王母子早在他出赵国之前,就已经商量好退路,甚至连因风雪太大迷路的借口都拿出来用,赵国那些挺皇长子及三皇子的人,对冀王母子用的借口很不以为然,但冀王的人则普遍认为,只要皇帝相信就行。

事实上,也是如此。

冀王轻易过关,吕二老爷就不好过了。

他现在根本进不了大房,见不到大老爷,没办法动之以情,让大老爷原谅他的过错,与他重修旧好,那要如何把大侄女儿送给冀王做妾呢?

吕湘珠三姐妹也在头疼,她们想要争出头,就要把对方踩下去,但横在她们面前的,还有座无法跨越的高山,吕金珠。

这个大姐是她们的梦魇,聪明能干又漂亮,人人都喜欢她。

她们要想嫁给冀王,就得把她给除了。

可是要怎么做,才能把她除掉,从此高枕无忧呢?

吕二老爷这厢送走冀王信使之后,就找上族里一位交好的长老吕松,吕松是长老中年纪最轻的,他一直想要争夺族长的位置,可惜阮囊羞涩,家里没钱支助他去争。

他辈份虽比吕二老爷高一辈,不过年岁却与他相差无几,事实上,若非他前头的哥哥们去得早,这长老的位置也轮不到他来坐。

二老爷想要当商会当家,想了一辈子,可是终究无缘,看吕松坐上长老的位置后,他便见贤思齐,向他看齐。

两个都是野心勃勃的人,又是打小的交情,自然是一拍即合,若不是吕松在背后为他出策,吕二老爷还没那个胆子,去算计他大哥和大侄女儿,因为有人帮他想得好好的,所以他才敢去做这些事。

吕松帮二老爷算计吕大老爷父女,除了二老爷答应事成之后要给他的钱,更重要的是,他很享受跟他们父女斗智的过程,他没有做过生意,要是他能算计斗倒纵横商场的吕大老爷,那是不是表示,自己的才智不输给吕大老爷呢?

而且,吕二老爷拿下吕氏商会后,自己拿捏着他的错处,到时候想要多少钱,就有多少钱,想要从吕氏商会里拿什么就拿什么,吕氏族长的位置岂非是手到擒来的事?攀上赵国冀王之后,等他登基为帝,他还能捞个从龙之功封个爵位呢!

吕二老爷不知吕松的心这么大,眼下,他只想保住自己,赶紧把冀王交代的事办好。

“怎么有空往我这儿来?”吕松长老让他坐在自己的下首。

“还不是冀王。”吕二老爷把冀王要求他做的事,跟吕松老实的交代,不过到底多了个心眼,没将冀王要挟他的事说出来。

吕松听完之后,沉吟良久,“你先回去,等我好好想一想,回头想到方法了,再跟你说。”

“那就麻烦松长老了。”

“嗯。”

送走吕二老爷,吕松便让人把儿子找来,吕松仅有一子,名唤吕志,相貌堂堂的他,却是个眼高手低看不起女人的家伙,他常对宠妾说,若他是吕大老爷的儿子,吕氏商会肯定不止现在这种规模。

他总是说,当年吕大老爷若同意过继,他早就是吕氏商会的当家人了,压根忘了,他和吕大老爷同辈份,就算吕大老爷同意过继,也不可能过继个弟弟来当儿子。

而且当年他因资质不佳,早早就被剔除在过继人选之列,更别说还差个辈份呢!

曾经有人说,谎话说上一百遍,就可能成真。这么多年来,这些话吕志说了不止一百遍,在他心里,怕是早就认定这些被他美化过的谎言才是真的。

这会儿,他又在新收的小妾那儿吹嘘,门外吕松派来找他的管事,听到吕志说的这些话,不禁要笑,吕志大爷又在哄骗不懂事的小姑娘了,不过那又如何,只要他高兴别找他们麻烦就好。

“张管事你有什么事?”吕志院里的管事嬷嬷看他一个大男人,站在主子小妾门外,心里有些不怎么舒服,怎么这么不懂规矩?可是她不好说他,毕竟这人可是老爷身边的人。

张管事说明来意,管事嬷嬷点点头,“我去帮你跟大爷说。”

“有劳。”

管事嬷嬷仗着是吕志妻子的奶嬷嬷,颇有地位,径直敲了小妾的房门,不等里头的人说话,就直接推门进去。

小妾正在和吕志撒娇,乍然看到一个老太婆大剌剌的闯了进来,娇声不依,闹着要吕志做主,吕志一听是他爹派人来找,连忙把赖在腿上娇嗔的小妾推开,“人呢?”

“在外头候着。”管事嬷嬷淡淡的瞟小妾一眼,吕志连忙整整衣冠,也不管小妾坐在地上娇声抱怨,便匆匆出门去。

管事嬷嬷转身要跟出去,小妾指着她怒斥,“你给我站住,不许走。”

“老奴还有事要忙,就不耽误丽姨娘了。”管事嬷嬷朝她福了福,转身就走。

“你给我站住,把我扶起来,好好的跟我赔不是,否则回头我就让大爷卖了你。”

管事嬷嬷闻言停下脚,小妾以为她怕了,得意的笑歪了嘴,“如何?若是你跪下求我,兴许我还能帮你在大爷跟前求个情。”

管事嬷嬷转身朝她走来,小妾愈发得意了,“你要是识相,就好好的跪下跟我赔不是,我一高兴呢!就不跟大爷告太太的黑状。”

话声才落,她面前笼罩了一片阴影,然后便感到脸颊一阵剧痛,半晌她才反应过来,这老太婆竟然打了她?

第三百一十二章 信

脸颊上剧烈的疼痛,还有湿滑的感觉顺着脸滑下来,丽姨娘伸手一摸,竟是嫣红一片,顿时脑子一热,就往管事嬷嬷怀里猛地一撞。“我跟你拚了!”

管事嬷嬷防备不及,让她撞得人仰马翻,脑袋重重的撞到红木圆桌的桌面,然后又撞上红木圆凳,之后才摔到地上厚实的大红海棠地毯上。

屋外的丫鬟听到动静冲进来,看到这一幕纷纷发出尖叫声,“杀人啦!”

丽姨娘跌坐在地,她没想到自己的力道有这么大,脸色惨白的看着丫鬟们上前探管事嬷嬷的鼻息。

伸手去探的丫鬟惊恐不已的转头看其他人,靠她最近的那个丫鬟推了她一把,“怎么样?”

“死了!她死了!”

原本满眼期待的丽姨娘,眼中的光芒瞬间熄灭。

“把她捆起来,我去跟太太说。”一个丫鬟指着丽姨娘道,其他人点头,扯下落地圆罩上花锦帘,将她捆了起来。

丽姨娘死命挣扎,嘴里不断喊冤,“是她自己作死,跟我没关系!放开我,放开我。”

丫鬟们那敢如她的意,扯着她去见吕志的妻子。

吕志并不知他的新宠倒霉了,他匆匆踏进父亲屋里,吕松看到他来,忙把冀王要求吕二老爷的事说给他听。

“如此说来,要是他做不到冀王的要求,那就……”

吕松颌首,“咱们得帮他。”吕志点头,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既然进不去,就想办法把人诱出来。”

吕松冷哼一声,“那个蠢货,现在不止他把他大哥得罪,连他那三个女儿也都被赶出门。”

“其实大房若不肯把女儿给冀王,二房的女儿也行啊!”吕志道。

“人家冀王真正想要的,是吕氏商会,压根就不是女人。”吕松端着茶慢条斯理的道。

冀王为何许他们吕家女一个侍妾的名份,为的就是要拉拢他们,藉由血脉的联结,让吕家为他贡献金钱,吕家不过是商户,而且根在北晋,人家为什么要拉拢他们?不就是因为吕氏商会,因为吕家有钱吗?

以冀王的身份,他想拉拢赵国的大商会不成吗?成,只要他们还未被其他几位皇子笼络。

“冀王没有钱袋子,也想跟人争?”吕志道。

“谁说他没有?”吕松轻笑,“只是谁会嫌钱多?”那些大商会的当家人一个赛一个精明,冀王不占长不占嫡,母妃不如皇后贵重,也不及皇贵妃受宠,除了他外家,谁会烧他这冷灶?

他外家这两年方崛起,因为如此,才逐渐有人靠向冀王,原本支持他的商会不过是二流的,投靠他之后,凭着冀王的名头,渐渐展露头角,但其他商会怎么可能看着他们日渐壮大到威胁自己。

接连被人设计陷害,冀王虽派人去帮忙,但那两家商会还是受创颇重。

吕松因有好友在其中一家商会,担任北晋的负责人,所以他才知晓这些内幕,会让吕二老爷搭上冀王,也是他这好友引介的。

吕志点头,想了良久后,才在父亲耳边低语几句,吕松听完之后,沉吟半晌,问,“真的可行?”

“您说二房的女儿好掌控呢?还是大房那个女儿好拿捏?”吕志挑眉问道。

吕松再度沉吟许久,吕志又道,“既然冀王要的是钱,那只要我们助吕二老爷拿下吕氏商会。”

二房的女儿自然身价不凡,而失去吕氏商会掌控权的大房女儿,原本有的优势没了,冀王是聪明人,当然晓得该怎么选择。

吕松点头,吕二老爷拿下吕氏商会,对自己才有利,拿这桩婚事吊着二房的女儿,让她们主动帮忙,也是为她们自己铺路。

“行,就这么办!不过让谁去跟她们说?”二房适龄的女儿有三个,那个才是最合适的人选?那个长的最美,那个最好拿捏,他可不清楚,得先有人去弄明白。

吕志拍着胸脯道,“您放心,我让您儿媳妇去办。”

吕志嘴角微翘的从父亲房里出来,一出来就看到他的贴身小厮正着急的在原地打转,不等他叫唤,小厮已经看到他,急急忙忙跑过来。“嗐,我的爷啊!出大事了!”

“什么事?”吕志不解的看着他,小厮急得跺脚,像倒豆子般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吕志觉得脑子有些跟不上,目瞪口呆的看着小厮好一会儿,小厮看他好像没听懂自己在说什么,连忙又说一回。

吕志这时才反应过来,他那娇滴滴,说没几句话就落泪的小妾,竟然把妻子的心腹管事嬷嬷给杀了?

这怎么可能?“你在跟我说笑?”

“哎哟!我的爷喂!这人命关天的,小的怎么敢跟您开玩笑。”

吕志心道怎么会挑在这个时候出这种事?

他正要妻子去办事呢!结果妻子的心腹,竟然被自己的新宠给杀了,妻子肯定会很火大!

偏偏这事又只能叫她去做!看来想要让她老实听命,自己肯定要大出血,才能使唤得动她。

心里暗暗埋怨丽姨娘,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臭娘们儿,什么时候不好找那婆子的麻烦,偏生挑今天。

“丽姨娘呢?”

“已经让人押去太太那里了。”小厮焦急的道。

吕志没好气的瞄他一眼,“行啦!她自己作死,你在这儿着急也没用。”

小厮愣了下,不解的看着吕志,他姐出事,他当然得急啊!等等,大爷说什么?她自己作死?大爷这是不管了?“大爷,我姐她不过是个弱女子,哪来那么大的力气,把那嬷嬷杀了!肯定是那些丫鬟们冤枉她的。”

吕志冷笑,“她是你亲姐,她的手劲有多大,你不知道吗?还睁眼说瞎话!”

小厮吶吶的低声道,“我姐她手劲儿是大了些,可是她真是无心的啊!”

“她杀的是太太的人,这事,太太说了算。”

小厮顿时泪流满面,大爷真不管他姐了?

吕志脚步匆匆来到妻子这里,丽姨娘跪在院子里头,看到他过来,眼睛一亮,可是嘴被塞了布说不出话,只能用一双美眸直直的看着他,他来了,是他来了!他来救自己了!

不想吕志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越过她走进屋里,丽姨娘听到几声嗤笑,还有人幸灾乐祸的道,“该,叫她张狂!这下子看她还怎么狂。”

吕志进屋后,便把屋里侍候的人全打发走,吕志媳妇不解的看着他,吕志坐到她身边,将事情跟她说明白,吕志媳妇若有所思的问,“我有什么好处?”

吕志哄着她,“事成之后,我跟父亲说,让他把吕氏商会底下的铺子,拨一些让你娘家人管。”

吕志媳妇听了并未点头,沉吟许久才开口提出数个条件,其中就包含,得把丽姨娘交给她处置,他不能置喙。吕志早有准备,二话不说就应下,吕志媳妇心底却是一片冰凉,这个男人还真是凉薄啊!

不过只要倒霉的不是自己,她也不会管太多。

隔天她便派人去二房请吕湘珠姐妹来玩,吕湘珠姐妹接了邀请,虽然不解这向来眼高于顶的婶娘怎么会突然请她们去,不过那不妨碍她们去赴宴。

吕志媳妇很有说服力,不费吹灰之力,就轻松说动三个小姑娘帮她的忙。

吕金珠当晚就接到吕湘珠姐妹托人送来的信,看到信上署名,吕金珠先是一愣,之后方才露出笑容,“她们竟然真的跑来北晋。”

“谁跑来北晋啊?”

她的大丫鬟刚沏了茶进来,听到这句,不禁好奇的问。

“黎教主她们。”

“啊?她们真来了?”

“是啊!”只是这封信上头的日期,是一个多月前,黎浅浅信上说她们已经到华城,这信是托吕氏商会在华城的分号送的,吕氏商会各分号有专门送信的管道,按说这封信不该拖了这么久才到她手里,这表示什么?

这封信早就到大都,只是被人压着,直到今天才送到她手上?

会是谁?她爹?还是她那几个妹妹们?还是她那好二叔?二房的堂妹们?

“黎教主信里说些什么?”

“嗯,说她们已经到北晋了,她等我履行诺言。”

大丫鬟是晓得自家主子和黎浅浅合作,也知道她们说好要做些什么,知道黎浅浅她们为此特地跑来北晋,大丫鬟很为自家主子高兴,可是,大老爷是不会答应大小姐去见黎教主的。

“大小姐……”

“没事。”吕大小姐将黎浅浅的信放在桌上,用手轻轻在上头摩挲着,“我这边的麻烦还没解决,我不可能就这样丢下一切离开。”

大丫鬟迟疑的看着她,“可黎教主信上不是要您去见她吗?”

“这封信有问题,信上写的一半是真一半是假,不过他们倒是下了重本,竟然花了重金,雇人伪造信的内容,真是辛苦啊!”

“那您要去赴约吗?”

“去啊!不去,怎么知道是谁花了这么大的心神,花了那么钱,就为了引我出去。”吕大小姐轻笑,用手指在信纸上约她去见面的那行字上轻轻的划着,大丫鬟探头看着那封信半晌。

“大小姐,这信是谁送来的?只要抓住送信的人,不就可以知道是谁做的了吗?”

吕大小姐抬头看她一眼,眉眼弯弯的道,“这封信不知是谁送来的,方才我从内室出来,信就放在桌上了。”

大丫鬟还待正说什么,却让吕大小姐制止了,“不必查了,反正查到最后,也牵扯不到正主儿身上,反倒可能让我院子里折损了人手,到时候她们正好明正言顺的把她们的人塞进来,何必呢?”

第三百一十三章 殺

信上約呂大小姐出門見面的日子,就選在小年。

大丫鬟有些不安,想勸大小姐別去,可是卻又不知打那兒勸起,只能焦燥的跟在呂金珠身邊,看其他人幫她梳妝,幫呂金珠梳妝的大丫鬟看她那模樣,以為她是因為自己搶了她的差事,所以對自己心生不滿,才會緊跟不放。

“希梅你沒別的事要忙嗎?”拿著梳子正在想辦法把手裡抓的那束頭髮盤上去,偏偏手一抬,就撞上在旁邊轉悠的大丫鬟希梅。

希梅的胸口被那丫鬟的手肘撞個正著,疼得她眼淚都掉下來了。

“你!”竟然惡人先告狀!希梅又疼又委屈,正想開口說什麼,呂大小姐開口了,“希梅你別在這兒轉了,不然一會兒又要讓希蓮撞上。”

呂金珠有些不耐煩的掃了希梅一眼,早就跟她說過,今天她一定得去赴約,她不想怎麼幫自己,好好利用這次機會,把背後之人抓出來,只會在這兒乾著急,本來應該是希梅幫她梳頭,可是她接連失誤幾次,眼看時間快要來不及,才會找希蓮頂上,她卻又在旁邊添堵。

另一個大丫鬟在外間聽到了,忙走進來把希梅拉出去。

“你今兒是怎麼了!”希柳把希梅拉到外間,將她壓在椅子上,不讓她起來。

“希柳。”希梅想了下,把昨兒收到信的事,說給她聽。

希柳聽了後忍不住要搖頭,這希梅是傻了嗎?大小姐決定的事情,豈容她們置喙,“大小姐心裡有成算,你就別想太多了。”

“可是……”希梅欲言又止,希柳拍拍她的手,“我知道,你是怕大小姐會遇上危險,與其想法子阻止,還不如好好想想,怎麼保障大小姐的安全。”

希梅見說服不了希柳,只得坐在那兒生悶氣,希柳也沒搭理她,交代個小丫鬟看著希梅,自己則進內室去,她走到呂金珠身邊,低語了幾句,呂金珠聽完後,這才露出笑容來。

“就照你說的去辦,讓護衛們準備好,交代他們千萬記得,不要打草驚蛇。”

“是。”

希蓮皺著眉頭專心思量要給她梳個什麼樣的髮式,“不用太繁複,越簡單越好。”

希蓮不解從鏡子裡望著呂大小姐,“一會兒出去,還不知會遇上什麼事,你弄得太複雜,插太多頭飾,萬一遇上危險,跑都不好跑。”滿頭珠翠不止重,還有聲響,真要遇上危險,要躲,還得擔心被人發現。

希蓮懂了,低頭看著首飾盒裡的首飾沉吟半晌,然後翻找了下,最後首飾盒的上層翻到幾條織了金絲在裡頭的緞帶,她用緞帶裝飾,再用花簪點綴,呂大小姐看著暗點頭,希蓮確實聰明,只稍稍點撥就知道該怎麼做。

希柳告退出去找護衛,希蓮幫呂金珠梳妝好,邊侍候她更衣邊問,“大小姐,一會兒您要帶誰去?”

“希菊。”她身邊幾個丫鬟,希菊的身手最靈活。

“我去喊她來。”希蓮道,見呂金珠點頭,她才轉身出去,昨天希菊家送信進來,說是她哥受傷,希菊便向呂金珠請假好拿錢回家。

呂金珠等希蓮走了,又在內室坐了好一會兒,等希柳回來,她低聲交代她幾句,希柳點頭應下,再度轉身出去辦事。

希蓮回來時,還帶著紅著眼的希菊,希菊臉色很不好,呂金珠隨便找了件事,打發了希蓮和希梅兩個,自己則和希菊在內室裡待了好一會。

等希柳再度回來,呂金珠才起身帶著金菊出門。

希柳等她們出門了,才披上與呂金珠一樣顏色的斗篷跟在後頭出門,院子裡的小丫鬟好奇的張望著,卻被管事嬤嬤敲了記腦袋,“做什麼呢!鬼頭鬼腦的。”

“嬤嬤,希柳姐姐好奇怪,竟然穿跟大小姐一樣顏色的斗篷出門去。”

管事嬤嬤沒好氣的再賞她一記暴粟,“你個小丫頭管那麼寬做啥?掃地去。”管事嬤嬤揮手趕她走,小丫鬟不高興的嘟起嘴,想要再跟管事嬤嬤說什麼,可看到管事嬤嬤沖自己揚起的手,忽然覺得腦袋好疼,就不敢再說話,老實的掃地去。

希梅和希蓮辦完事,前後腳回來,見呂大小姐不在,希蓮愣了下,希梅則是心一沉,大小姐出門了!

呂金珠帶希菊上了馬車,前往信上相約的地方,京城東市一間名叫茗緣的茶坊,馬車在茶坊外停下,希菊先跳下車,然後轉身把呂金珠扶下車。

小二早就候在門前,見她們進門,忙笑嘻嘻上前招呼。

她們進去後不久,就又另一個姑娘從馬車下來,她穿著件雪青斗篷,與方才進門的姑娘穿的倒是同一個顏色,不過質料差得可遠啦!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高檔貨。

夥計招待她進門,領她進包廂時,正好看到之前進門那姑娘的丫鬟站在門口,夥計安撫了希柳幾句,上前問:“姑娘有事?”

“欸,我家姑娘訂了杏仁露,可方才想起來,家裡長輩交代,她最近不能喝杏仁。”希菊對希柳好奇的看了一眼。

夥計點頭,“那是要退掉這個單子,還是要換別的茶飲?”

“換個玫瑰露好了。”

“好,我一會兒就幫您換單。”

夥計點頭自去辦事,希菊朝希柳點點頭,便開門進屋去,希柳也開門進屋,夥計改好單子,過來幫希柳點單。

等兩間包廂的茶點都送上來之後,希柳便靜靜坐在屋裡等候。

呂大小姐這裡,希菊有些擔憂的看著她,呂金珠輕拍她的手背,“放心,都會沒事的。”

可是希菊那放得下心,“大小姐,到底是誰在背底裡算計您?”

那人為了讓她聽話,不惜打斷她哥的腿,將她引回去之後,拿她爹娘兄長的性命,要脅她聽話,不然就殺了她爹娘和兄長。

但叫希菊想不透的是,大小姐竟然知道此事,她一回來,大小姐便開門見山的問起這事,叫她想隱瞞都不知從何瞞起,只能老實交代一切,可就算如此,她還是不知道以她一家性命要脅她的人是誰。

“這你都想不透?想想看,之前是誰那麼大本事,把外男引到我院子外頭來?”

還有誰,不就是二房的三位小姐,和二老爺嗎?啊!難道是他們?可是這又是為什麼?

呂金珠沒回答她,只安靜的喝茶,過了半個時辰,才有人來敲她包廂的門。

希菊得了呂金珠示意,上前開門,門開處站著幾個人,是二房小姐及她們的丫鬟。

“大姐。”呂湘珠她們進門,笑容滿面的向呂金珠見禮,呂金珠笑而不語,希柳這廂聽到動靜,忙靠到牆邊細聽。

呂金珠與二房這幾個妹妹素無話可說,今天更是如此,不管呂湘珠她們說些什麼,她都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看得呂湘珠姐妹心裡暗氣。

東拉西扯半天之後,呂湘珠姐妹把屋裡的茶和點心全都吃完了,“怎麼這麼不經吃啊!才吃一會兒就全沒了。再讓人送些進來。”

呂湘珠邊說邊喚丫鬟去喊夥計來,呂金珠冷眼旁觀著,夥計又送了茶點進來,東西一進來,姐妹三個就起哄的拱著呂金珠吃用茶點。

好不容易磨到呂金珠用過點心,昏倒在桌上了,她們三個才露出笑容,“真是的,怎麼這麼難搞。”

呂湘珠抱怨,呂瀞珠伸手在呂金珠面前晃了下,見她絲毫沒有反應,這才放心。“三姐,接下來呢?”

“接下來就沒你們的事了!”說著,她身邊的丫鬟從懷裡抽出匕首,猛地刺向呂潤珠和呂瀞珠兩人的心口,她們兩毫無防備的被刺個正著,她們兩個丫鬟全看傻了,連叫都忘了。

“三小姐。”殺人的兩個丫鬟把呂瀞珠兩人拖到角落裡,然後把喝了茶陷入昏迷的呂金珠主僕也拖去角落,緊接著才把呂瀞珠她們的丫鬟打昏,扔在她們主子身上。

“把她們擋起來。”呂湘珠道,兩個丫鬟便從角落里拉出屏風,將她們全擋住,呂湘珠見她們收拾好,才趴到桌上裝昏迷,兩個丫鬟洗淨手,也倒在地上佯裝昏倒。

過沒多久,就進來三個男人,看裝扮應是冀王身邊的人,他們進屋後,看到桌上趴著的呂湘珠,不禁互相戳戳對方的腰間,“喂,看清楚!是不是咱們要找的呂家小姐。”

“沒錯,就是她沒錯!”

“把人帶走吧!”領頭的人指了一名屬下,叫他把趴在桌上的人背走。“頭兒,這兩丫鬟呢?”

“不用管她們。”說著掉頭就要走,屬下們卻猶豫了下,“頭兒,還是帶走吧!不然咱們那兒可沒人會侍候大小姐。”不帶她的丫鬟走,難道要叫他們親自去侍候呂大小姐不成?就算他們想,冀王殿下也不會肯的。

領頭的人暗罵真麻煩,但到底還是聽從屬下的意見,畢竟他也不想去侍候殿下的女人。

等他們把呂湘珠主僕三人帶走之後,希柳立刻開門沖了過去,等見到毫髮未傷的呂金珠,她才松了口氣。

“大小姐她們怎麼辦?”

“把人挪走。”呂金珠對這兩個堂妹沒好感,可是看她們就這樣死了,心裡到底很不是滋味。

“這湘珠小姐真是個狠人。”

第三百一十四章 拐



为了往上爬,就这样看人把自己的亲妹妹给杀了,就怕她们挡了自己的路,怎么不狠,之所以留下吕金珠主仆的命,怕也是想把罪责推到她身上,所以才留下她的命。乐+文+小说 www.しwxs520.com

护卫们推了一人出来,道,“大小姐,难道要替那凶手瞒下此事?”

吕金珠摇头,“我不想替她隐瞒此事,不过眼下看来,不帮她这个忙,就会是我替她顶这个罪。”

这是吕湘珠早就算计好的吧!约她来此,让她先到,茶坊伙计只会记得她,而不会记得后到的吕湘珠等人,她这间包厢出了人命,自然是要找她问话。

等案子查到吕湘珠身上时,已然先走一步的吕湘珠,在冀王的护翼下,谁敢问她的罪?

“那就让她这样逍遥法外?”护卫中有人不爽的问。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罢了!”吕金珠心头沈甸甸,目睹两条鲜活的年轻生命消逝,任谁都轻松不了,希菊和希柳两个已经掩面泣泪,吕金珠轻拍她们两的肩头安抚,不过冲击太大,希菊怕是一时半会儿走不出来,希柳没有亲眼目睹,只看到她们两的尸体,冲击没希菊大,哭了好一会儿,就停下来了。

“大小姐要将她们挪到那里去?”

“先送到我娘的陪嫁庄子上去吧!”吕大小姐指着吕珠姐妹的丫鬟们,“把她们也送过去,让她们在庄子上给她们小姐守孝。”

护卫之一问,“送去大夫人陪嫁庄子,会不会有什么不妥?”

人不是吕金珠杀的,但就这样把人葬在大夫人陪嫁庄子上,若有人去查,岂不是会给大小姐惹事?

“所以她们这几个丫鬟,要好好的看着,不能让她们出事,她们可是人证。”

护卫们恍然,吕珠姐妹是遭何人毒手,她们这几个丫鬟都是亲眼目睹,她们的证词会比希菊来得可信得多。

护卫们明白之后,就分头行事,他们办事效率颇高,不一会儿功夫,就分别把吕珠姐妹的尸首,及那几个丫鬟全都带走了。

也许是因吕二老爷与冀王合谋,要从茶坊中带走吕金珠,所以事先将这附近清场,因此护卫们在此进进出出多次,竟也不曾引人注意,吕二老爷绝对想不到,自己的两个女儿,会在此命丧另一名女儿手里。

吕志的妻子在交代吕湘珠姐妹替她办事时,不忘从中挑拨了一番,吕湘珠回去后,就和她姨娘商议,最后是她姨娘派人去武馆,花高价聘了两个女武师回来,让她们两跟着吕湘珠,并伺机对吕珠姐妹下手。

吕珠和吕润珠不是没有和她们的姨娘讨论,要怎么除去吕金珠及其他姐妹,好由自己顶上,入冀王府去。

只不过她们两的人还没出手,她们已经遭到毒手。

护卫们在扛那几个丫鬟出去时,赫然发现其中有两人呼吸有异,其中一名护卫防备不及险遭毒手,将扛在肩上的丫鬟摔下,足尖轻点,破了那丫鬟的气海废了她的武功,其他护卫反应也很快,将另一名有问题的丫鬟翻落在地,同样废了她的武功。

这时另外几个丫鬟才怯怯的道,这两个丫鬟,分别是吕珠的姨娘及吕润珠的姨娘才派过来的,听说是花了高价从府外买回来的。

“我去跟大小姐说一声,你们先把人带走。”

“好。”护卫们分头行事,吕金珠得知此事时,不禁黑了脸,原来她们三姐妹打的都是一样的算盘,只不过吕湘珠的姨娘比较有钱,一次请了两名女武师,又是先下手,才能出奇不意占了上风,如此说来,吕珠、吕润珠她们姨娘请来的丫鬟因只有一人,所以不敢贸然出手,失了先机后,又因雇主女儿被杀,她们更加不敢妄动。

任务失败了,被护卫们扛出去之后,她们自然要想办法离开,因此才会被护卫们发现异状。

“交代下去,先想办法让那两名丫鬟招供,等她们签了名再挑断她们的筋,宁可让人养着她们,也不能让她们有逃走的可能。”

“是。”回来禀报的护卫听了后暗松口气,他就怕大小姐突然善心大发,要他们放人,那不啻是纵虎归山,还可能会给大小姐惹来后患无穷,只有将这两人捏在手里,才能证明是吕珠她们两是吕湘珠的人所杀,而且吕珠她们也有杀人意。

吕大小姐离开茶坊时,一路畅行无阻,这大概是因为吕二老爷事先交代过的关系,回到家之后,吕大小姐立刻命人去请吕大老爷。

吕大老爷正在和小外孙玩,听到大女儿派人来请,不禁愣了下,坐在一旁看着儿子和父亲玩耍的吕贵珠沉下脸来,大姐这是故意要打断父亲和外孙培养感情吗?

她身边的嬷嬷悄悄的扯了她一下,她转头看去时,那嬷嬷忙朝吕大老爷的方向呶了呶嘴,“奶奶您可千万忍着点,可别一时意气坏了事。”

“我知道。”她又不是三岁奶娃娃,需要这样一直提醒她吗?没好气的瞪了那嬷嬷一眼,才开口对父亲道,“大姐特地派人来请,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父亲商量吧?父亲还是快去吧!小杰快过来,外公有事要忙了。”

小家伙玩得兴起,怎么肯放人,咿咿呀呀的不放人走,吕大老爷见外孙不高兴了,忙笑哄他几句,“没事儿,若真有事,你大姐自然会再派人过来。”

这是不打算过去见大姐了!吕贵珠露出满意的笑容,只是这笑容才挂上不久,就听外头又有人来请吕大老爷。

“看来大姐是非要请父亲过去一趟了。”吕贵珠边说边起身走到吕大老爷身边,伸手要接过儿子。

小杰不高兴的伸手拍掉母亲的手,还生气的在吕大老爷的腿上直蹦。

“可不能这样,这是你母亲,怎能对母亲不孝?”吕大老爷板起脸,不悦的看着外孙。

小杰自出生后,就一直被人娇宠着,不曾被人板着脸教训过,这会见吕大老爷板起脸来,虽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可是能从语气里知道,这个方才陪他玩得很开心的老人,现在跟他说的话,让他很不喜欢。

他头一扭就伸手朝奶娘讨抱,不愿再跟老人玩了。

吕贵珠见状暗道不好,吕大老爷见外孙不受教,脸色微沉,把外孙交给奶娘后,便起身对小女儿道,“孩子虽小,但该教的还是得教,不能总惯着他。”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吕贵珠在后头气得直跺脚,也没心思去逗孩子了,气冲冲的回房去,奶娘抱着孩子不知所措。

吕大老爷来到长女住处,吕金珠屏退侍候的人,将前一天收到的信递给父亲,并把今天发生的事跟他说。

吕大老爷早知女儿和瑞瑶教教主往来,黎浅浅的来信,是他做主让人拦下的,只是他没想到,竟有人假借黎浅浅的信,来拐女儿出去。

黎教主让人送来的信还在他手里,所以他知道信的内容,女儿递给他的这封信,与那封信的内容几乎完全一模一样,只是多了最后约她出去见面那段话。

这表示什么?他身边有人把信偷出去,让人仿了信?

再听到女儿说,吕珠、吕润珠被杀,吕湘珠自愿被掳,吕大老爷只觉得脑袋钝钝的生疼,吕湘珠为什么没有让人对女儿下毒手?绝对不是因为好心,如果女儿没有多长个心眼防备着,那么在吕湘珠被人带走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茶坊的伙计进去包厢时,就会发现昏迷在地的吕金珠主仆,吕珠她们的丫鬟,以及已死的吕珠姐妹。

为了自保,二房的丫鬟会怎么做?把罪责归给可能已经攀上高枝的吕湘珠?还是吕金珠?

答案不言而喻。

“真是恶毒。”没想到吕湘珠小小年纪,竟然心思如此歹毒。

“歹毒的可不止她一个。”吕金珠苦笑,“护卫们发现,吕珠她们两各有一个丫鬟有问题。”

吕大老爷愕然,真是没想到啊!不过她们三个女孩子不过才及笄,怎么就有这样的心思?

“那还用得着说吗?肯定跟她们的姨娘有关。”吕金珠倒了杯茶给父亲,“她们不过才及笄,手里能有多少现银,去请这样的人手?就算真的有钱,也没有人脉。”

吕大老爷点头,只是还是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你说我都那样拒绝冀王了,他怎么还……你二叔也是,这样算计你,他图些什么?”

如果女儿真的入了冀王府,她难道会向着她二叔不成?还是说,他们还有后手?

“父亲多加小心。”吕金珠若有所思的提醒父亲,“父亲若有意要从妹妹们那里过继孩子,不要忘记派人保护他们。”

“等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吕大老爷愣了下,他虽有意过继外孙,可是他更想让长女的孩子能接下商会当家,只是长女的对象到现在都还没着落,让他都不知要怎么开口。

“父亲,冀王现在盯上我,盯上我们商会,要想避开他,我不能再继续待在家里,今天的事说不定还会再发生。”

她若不离开,冀王肯定还会再出手,这次死的是二房的两个女儿,下次说不定会是大房的女儿、外孙倒霉。

“吕湘珠入了冀王府,接下来二叔大概要谋划您这当家人的位置了,所以您千万要小心。”

第三百一十五章 问



吕家二房的正房,吕二太太和心腹丫鬟正在核对账目,见天色黑了,心腹丫鬟忙起身点灯,一个大丫鬟领着小丫鬟在廊下点灯,忽地院子外传来吵闹声,吕二太太不悦的皱了眉头。》乐>文》小说 www.しwxs520.com

心腹丫鬟点完屋里的灯回来,看到二太太不悦的皱了眉,忙低身问,“可要奴婢出去看看?”

“不必了,让她们进来。”二太太已经听出来,来的是二老爷的三个妾室,“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不安份。”

心腹丫鬟低头不语,二太太催她,“去吧!把人叫进来,在外头吵有什么意思呢?”

心腹丫鬟这才提裙往外去,不一会儿功夫,就领着三个风韵犹存的美妇进门。

“太太,太太,三姑娘一早出门,到现在还没回来啊!”

“太太我们珠跟着她三姐出门,说好了要回来陪妾身吃中饭的,可是现在都天黑了,还不见人影。”

“太太,五姑娘……”五姑娘的姨娘话都说不清了,直接放声大哭。

见她哭,另两个姨娘也跟着放声大哭,像是在比拚什么似的,二太太嘴角微翘,就这道行,还抢着来自己跟前现,她们自个儿不觉得丢脸,她都替她们觉得羞臊。

“行啦!哭什么,不是胆子很大吗?都敢算计大房的大小姐了,还在我这儿装什么佯啊?”

三个姨娘一噎,五姑娘的姨娘手绢下的眼睛慌张的东张西望,似乎在想办法脱身,四姑娘的姨娘拿着手绢遮着脸,一双美目直视二太太,光看那双眼,所有对她有所怀疑的人,大概都会自惭形秽,觉得自己怀疑她,真是罪大恶极。

但二太太跟她们打交道多年,深知四姑娘她姨娘的为人,没有被她那双眼给骗了。

三姑娘的姨娘最得宠,身上穿着今年刚出的桃红锦缎做的绣花小袄,头上插戴的凤头步摇,凤眼是一对金刚钻,凤嘴衔着的流苏是小指甲盖大小的绿宝,虽然哭得梨花带泪,但丝毫未损她惊人的美貌。

二太太眼底掠过一丝恨意,再扬眸只见眼底一片平静。

“湘珠她姨娘,可别哭了,就算你哭瞎了眼,你那新女婿,也不会上门替你做主的。”

三姑娘她姨娘抬头一脸不解的看着二太太,另两位姨娘也不解的看着她,屋里侍候的丫鬟们,分成了几派,二太太这派的,面露鄙夷瞪着三位姨娘和她们的丫鬟,四姑娘及五姑娘的姨娘带来的丫鬟们,蒙懂不安的看着自家主子。

而三姑娘姨娘的丫鬟们,嘴角微微上翘,得意兴奋想压都压不住。

二太太冷笑道,“你也别在我这儿嚎了,你真当家里没人知道,三丫头进了冀王府?”

三姑娘她姨娘愣了下,随即脸色一变,二太太怎么会知道?二太太这么说,是不是代表她的闺女儿,真的进冀王府去了?她成功了?那吕金珠呢?如果一切按她计划进行了,那大房那边早该乱起来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四姑娘和五姑娘的姨娘听二太太说,吕湘珠进冀王府了,心头一震,她成功了,那她的女儿呢?她的闺女呢?

吕湘珠进冀王府去了,那吕珠和吕润珠姐妹两呢?天都黑了,她们不回家,难道是跟着吕湘珠,一起进冀王府去了?

面对她们疑问的眼神,二太太两手一摊,道,“她们两不知上那儿去了,老爷的人没看到她们,只晓得三丫头被冀王的人带走了。”

二太太没说的是,本来被设计要被掳走的吕金珠,毫发未伤的安然回家了。

三个姐妹一同出门,一个如愿以偿,另外两个却没了下落,二太太冷笑看着三个姨娘,以后总算可以不用再看到她们三个,假装姐妹情深的到自己面前来招摇了。

四姑娘和五姑娘的姨娘哭闹着,要求二太太派人去把四姑娘两个找回来,二太太柔声应了,命人把她们两送回去,至于三姨娘,不等她开口,便已经想明白此后自己的处境,聪明的先行告退走人了。

待三个姨娘都打发走了,心腹丫鬟才问二太太,“太太,这天都黑了,要上那儿找四姑娘她们?”

“不然呢?难道就扔着不管吗?”二太太不懂,那两个姑娘上那儿去了?难道真跟三丫头一起去了冀王身边?三丫头可不是个大度能容的,她会带着两个容貌不俗的妹妹进冀王府?

不太可能。

那,她们两去那儿了呢?大房的大小姐肯定知道,可是她要怎么去问?

“您说,会不会是大房的大小姐,因为咱们三小姐抢了她的婚事,所以把气撒在四小姐她们身上?”

二太太没好气的睃了心腹丫鬟一眼,“大房原就拒绝这门亲事了,不然老爷也不会和人连手算计她。”

吕金珠本就无意于冀王,二老爷和冀王连手算计她,三丫头自愿顶上,吕金珠怕是再乐意不过了,又怎会撒气到四丫头她们两身上?而且就要真恼了,直接把两人扔回家来,叫二老爷处置就是,不只解气还顺道甩二老爷一巴掌。

可她没有。

那……四丫头她们两怕是凶多吉少了,动手的,只怕还是她们两朝夕相处的姐姐。

二太太思及此,只觉一股冷气自脚底往上窜,直到心里。

二房的管事得了二太太的命令,带上人在京里四处寻找吕珠她们两的下落,一夜无果。

二老爷这厢得知三女儿被接去冀王身边,心头五味杂陈,不知该喜还是忧。

直到冀王派人来,通知他这件事,他才放下心来。

正如吕松父子所料,冀王相中吕金珠,为的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她背后的吕氏商会,吕湘珠似娇美的花骨朵,比吕金珠的硬气更叫冀王疼爱,枕边细语一番后,冀王同意扶持她亲爹成为吕氏商会的新当家人。

他想的可比吕二老爷及吕松父子他们想得多,若今日收下的是吕金珠,他只能从吕大老爷那里讨好处,说不得得要巴结讨好他,可因为收的是吕湘珠,她爹得靠自己扶持,抢夺商会当家人的位置,等他成为当家人,得记他这份恩,而且在扶持他争权的过程里,他还能名正言顺的安插自己人进商会。

吕二老爷就算成为当家人,也只能是个傀儡。

这么一想,冀王心情就从阴转晴,对吕湘珠的态度,也就较之前要温和许多,让吕湘珠以为自己已经得了冀王的心,她姨娘说的,后宅里,女人的地位全靠男人的宠爱来衡量,就算她只是个妾,只要男人的心在她身上,就不怕正室搓磨她。

冀王赏了她不少好东西,她也不小气,大方的将才得来的首饰转手,赏给跟她一起被掳来的两名女武师。

两名女武师自小跟着师父苦练武艺,虽见识世面,可到底不是身在其中,现在真正见识到皇亲出手之大方,不由起了心思,就此跟在吕湘珠身边。

出手帮吕湘珠摆平两个上门挑衅的女人后,吕湘珠深感在这陌生的环境里,她很需要身手矫健的人来帮她,双方一拍即合。

“外头一点动静都没有?”慵懒的坐在绣墩上,吕湘珠以手支颐问道。

“没有。”两名女武师也觉奇怪,死了两个小姐,那些丫鬟们肯定要闹,就算吕大小姐嘴皮子再利索,也难以从中脱身,可是为何外头风平浪静,没有半点风声呢?

“难道是被我那好大伯给压下来了?”吕湘珠猜测着。

“这就不晓得了。您看,是不是要派人回家里问问?”个子较高的女武师建议着。

吕湘珠沉吟片刻,“是该派人回去走一趟,我那么多天没回家,也不晓得太太会不会借机寻我姨娘麻烦。”

女武师们互看一眼,遂建议道,“不如由我们姐妹走一趟?”

“去一个就行,这屋里侍候的,背后也不知有没有其他主子。”

女武师们点头同意,由个子较高的女武师走一趟,另一个则留下保护吕湘珠。

冀王得知她要派人回家,命人备了厚礼,让人带回去。

吕湘珠知道后,连忙赶去谢恩,冀王很受用,两人滚成一团,直到冀王的幕僚们急坏了,这还有正事要谈哪!你们这样白日宣淫,好吗?

女武师领着人带着冀王备的厚礼,去了吕家二房,见过二太太后,就去见吕湘珠的姨娘。

她们姐妹是三姨娘花钱聘来的,现在她们和三小姐另定协议,自然是要跟三姨娘说一声,还要请她派人去她们师门签定长约,否则她们滞外不归,师门可是会派人追杀她们姐妹两的。

三姨娘以前就和她们师门合作过,这些事不用她们说,她全知道,不等女武师说完就点头应下。

“对了,姨娘可知,那大房的大小姐如何了?”

“啧!那个胆小的,那天回来后,说什么冲撞了不干净的东西,要到庵堂里去小住,都已经去两三天了。”

女武师知道自己时间不多,忙又问了些事情,三姨娘一一回答,女武师临走前,三姨娘拉住她的手,小声的问,“四丫头她们两个,还有她们那些丫鬟,上哪儿去了?”

“这个我可不知道,我们被冀王的人带走了。”女武师回道。

三姨娘没有因为她这样回答就放过她,反而紧盯着她的眼睛追问,“你们确实把她们两解决了,是吧?”

第三百一十六章 扩展

那名女武师自信的昂首道,“她们两是被我们姐妹直刺心脏而亡,三姨娘你说她们两,到底是死还是活?”

“可是这都几天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人到底是死是活,都没个准信,“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可这不见人也不见尸,这,这是要怎么算?”她们两的任务要算成了,还是没成?

成了,她得付一笔奖金给她们两,没成,她们两可要赔她钱呢!

女武师被三姨娘这么一提醒,也才记起来,当初立契时,曾经特地提及此。

“一会儿,我传信回师门,请师门里的人帮忙查一查,看她们到底在那儿。”

女武师认为,四小姐和五小姐的丫鬟们,迟迟不归,应该是在躲三小姐和她们,怕被她们灭口,毕竟她们亲眼目睹两位主子被杀。

女武师想了想,总觉得这些人不除会是隐患,可当初订契的时候,并未说要除去她们,现在要再除去她们,是否要再跟三姨娘收钱?

她抬眼看面容艳丽却显苛薄的三姨娘一眼,算了,师门若想收这笔钱,她再想办法,从三小姐那儿要好了,她如今在冀王跟前得宠,想来不会吝惜这笔钱才是。

女武师没有多留,办完事就回吕湘珠身边去了。

吕大老爷得知沈湘珠派人送礼回家,眼睛微眯的交代管事:“让人盯牢了,二房若有动静,就立刻派人回来通知我。”

管事领命而去,吕大老爷叹了口气,摸出袖袋里的一块玉牌,羊脂玉牌刻着三羊开泰,是大女儿离家前送给他的,有人欣赏长女的能力,想要聘她去做事,吕大老爷心里是既骄傲又得意,但又有些为难,毕竟长女年纪不小了,女人再有才,还是得有个家,有儿有女,有个依靠啊!

要是欣赏女儿才能的,是个年纪与她相当的男子,就算有家室也无妨,女儿可以嫁过去做平妻嘛!可偏偏对方是个小丫头。

吕大老爷又是长叹一声,书房外头,吕贵珠姐妹几个,正围着书房管事、小厮闹着想进去。

“走开。”吕贵珠压低了嗓子,双眼怒视胆敢挡着自己的小厮。

“五小姐,大老爷交代不见人,您几位就别再为难小的们了!”

“走开。”要不是怕太大声,惊扰到屋里的父亲,她才不会这么好脾气的跟他们周旋。

书房管事苦笑,要是可以,他也不想得罪这几位小姐,可是大老爷发话了,他现在不想见人,他们只是下人,自是要听主子的话,大老爷虽有心想过继外孙来继承家业,但那都是以后的事,现在吕家还是大老爷当家呢!他们在大老爷跟前当差,不听大老爷的,反听小姐们的,岂不是本末倒置?

吕贵珠却不管这个,她只知道,好不容易挡着她儿子路的大姐离家了,临走前似乎还和父亲闹翻,她得把握机会,趁她不在,让父亲发话,把她儿子过继让他成为吕家下任当家人。

没想到不等她有所动作,父亲就派人要送她们母子回婆家去,还派了一堆人,美其名是保护她们母子,实际上就是要监视她们嘛!也不知大姐离家前,到底跟父亲说了些什么,为什么会让父亲做此决定?

这怎么行?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回婆家,万一二姐她们趁机说服父亲,过继她们的儿子,那她这些日子下的功夫岂不都白费了!

气冲冲的跑来书房,想要见父亲,才发现三个姐姐都在,一问才晓得,原来不止是她们母子要被送回家,三个姐姐也亦然。

虽然她们都压低了嗓门,可是四个女人的音量加在一起,还是很可观的。

吕大老爷被她们吵得不行,干脆开口叫她们进屋去,四姐妹进屋后,却是一反方才在外头的泼辣,一个个老实得不行。

“你们都已经为人媳、为人妻、为人母,大过年的全都赖在娘家,不在婆家待着,岂不叫人非议我吕家?一会儿就带孩子们回去吧!还有,我派去保护你们的人,你们最好是让他们紧跟着,不然要是遇到事,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们。”

吕大老爷难得的硬气,让吕贵珠姐妹几个愣住了,父亲从没这么强硬过,姐妹几个被吓得不轻,连反驳的话都不敢说了,吶吶的应下后,踉跄的争先恐后离开书房。

管事对吕大老爷道,“小姐们被您吓到了!”

“吓到了才好,这样她们就不敢自做主张,屏退那些护卫。”虽是在过年,但吕氏商会在大都的铺子,已有数间遭人上门挑衅,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亏得他听长女的话,早派人防着,不然损失肯定不小。

“不知道阿金现在到哪儿了!”

管事听到大老爷喟叹一声,不禁暗摇头,大小姐也真够狠的,说走就走,可是再想想,不走,难道等着再被二老爷一家下手谋害吗?

而被吕大老爷叨念着的吕金珠等人,已经离开暂居的庵堂,避开吕二老爷派在城门守着的人之后,就一路往华城去。

黎浅浅她们难得来北晋一趟,蓝棠闹着要好好见识下华城的年,黎漱他们见识过北晋的年节,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不就和赵国、南楚的年一样吗?只是在吃食上头略有不同,其他的习俗都大同小异。

这是大男人们的观点,对小姑娘们来说,那可就大大的不同了!首先北晋的衣饰就和南楚大不同,虽然因为异变,造成南楚近年入冬后,也是大雪纷飞,但温度和北晋还是差很大,北晋入冬后,几乎有泰半的时间都在下雪,南楚仅有四分之一的时间会下雪,除非是寒流来袭,不然也不会下雪。

因为气候如此,在衣饰上就有极大的差别。

添购了新衣,就要买搭配的首饰,买首饰的时候,看到心仪的首饰,买下后自然要在买合适的衣饰来陪衬,黎浅浅对此,不是很感兴趣,但架不住蓝棠她们有兴趣啊!

接到吕金珠消息时,黎浅浅正在华城最大的银楼,陪蓝棠挑首饰。

“太好了!”终于有吕金珠的消息,让黎浅浅松了口气。“信上可说她们几时到?”

“没有,不过出了些事。”刘二低声向她回报,黎浅浅听完之后,忍不住重重的哼了一声,“那个吕湘珠胆子还真大。”

不止胆子大,还很敢。刘二暗地评价着。

“我们还没在北晋的京城安插人吧?”

刘二一愣,“您想在北晋的京城安插人?”

“不成吗?”黎浅浅疑惑的看着他,“是人手不足,还是一下子摊得太大,觉得不稳妥?”

刘二嘴角微抽,话都让您说了,我说什么呢?

黎浅浅笑了下,“你还记得,我们那个培训铺子伙计的作法吧?”

“记得,可鸽卫和鹰卫的培训,可比那要精细许多。”他们都是精挑细选,再经过严格培训,还要被几经淘汰才能留下来,可和那些只经简单培训出来的伙计不同。

“这样出来的人,自然是不能和你们相比,不过他们可以做许多浅显的事,这才不会让你们这些被精心培训出来的人,被那些粗浅的事给拖住了。

鸽卫他们就像是大公司里,精心培训出来的储备主管,而用培训伙计方式培训出来的,就是做一般事物的一般人嘛!

刘二也明白过来,是了,他一直觉得有很多事情,叫鸽卫们去做,似乎有些大材小用,可是他们不做,没受过训练的人做不来,只会耽误事。

黎浅浅又道,“你看,我们之前安插在赵国的鸽卫,一个据点至少要两个鸽卫,若地方大,还不止两个,要是这法子能行,就不用安插那么多个鸽卫,而且这些经过培训过的人手,也能办些粗浅的差事,做的好,人品也不错的,就能提进鸽卫去接受进一步的训练。”

这也等于是在挖掘储备的鸽卫人选。

刘二点头,“这法子好。”

“既然好,回头你就把刚刚说的这些写下来,整理好后,给我表舅送去。”

咦?刘二愣住,不解的看着黎浅浅,“怎么,这可是个好法子,你是掌理鸽卫的人,自然由你去说。”

“可您现在是教主,不是应该送到您这儿?”

黎浅浅笑,“这可是关系到旧有的制度,自然是要表舅做主,至少,也得先让他知道。”

谁让他是长辈呢?是吧!

刘二感觉有些复杂的应下,出去做事去。

稍晚黎浅浅她们逛街回来,才到客栈门口,就看到谨一候在门上了。

“您怎么这会儿才回来?大教主等得不耐烦了!”

“逛得饿了,就跑去吃东西。”黎浅浅让蓝棠先回房,自己跟谨一去见黎漱,黎漱正坐在书案后翻看东西,看她进来,便板起脸来,“怎么想到好点子,不直接跟我说,怎么跑去跟刘二讲?”

黎浅浅笑嘻嘻的上前,“那您看,可行吗?”

“自然是可行。”如此一来鸽卫可就多了不少可用之人。

说起来也真是可怜,瑞瑶教成立这么多年,堂堂教主手里可用的人却是不多,再加上南楚皇室对瑞瑶教的虎视眈眈,让瑞瑶教不敢太过张扬,而大长老一人独大,让瑞瑶教只能困居莲城。

二长老是走出去了,但他私心极重,虽自南楚扩展出去,却也仅止于他的人而已。

第三百一十七章 栽培

“你这是打算和凤家庄抢生意?”黎漱端着热茶,问小徒弟。

“也不算。只是我一直觉得,瑞瑶教之所以会被南楚皇室觊觎,就是因为一直待在南楚,南楚皇室那些人以为瑞瑶教没有能力走出南楚,所以他们把瑞瑶教所谓的宝藏视为己有。”

黎漱苦笑,“你看出来了。我幼时,父亲也曾有雄心大志,想要扩展版图,但教内人心各异,尤其那些护法们,既想从教中得到金援及协助,又不肯老实交代他们的目的。”

他父亲又不是傻子,岂有看不出来的理,再加上他遭人算计,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只得把那些事放下,但还是早早撒手人寰,壮志未酬啊!

“所以我觉得,只有走出南楚,在中州大陆每个国家都有我们的人,当我们的实力强大,他们就算想把我们打压下去,也难以成事。”

“你不是还想着,要把瑞瑶教分割了?”不然怎么把大长老和二长老给踢出去?

“大长老盘踞总坛日久,年事已高,私心又重,不把他清出去,我们想做什么都要受他压制,再说,韩家人把瑞瑶教当成是私产,我们辛苦攒钱,他们捞得痛快,还嫌我们碍事,表舅您乐意被这些吸血虫吸附一辈子?”

黎漱笑,“你说的有理。”

本来就有理,不先安内,如何攘外?不先把大长老他们清洗梳理过,难道要往外扩展的同时还要分心关注他们,不让他们捞得太过?那也太累了,还不如在往外扩展版图前,先把这些内患处理掉。

只是她年纪小,想要一口气把事情做完,难度实在太高。

黎漱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不过,他懒。

所以他一直拖着,反正大长老年事已高,再拖个几年,等他死了,韩家那些人自然都要滚蛋,以为可以一辈子赖着瑞瑶教享福?想太多。

刘二办事效率不可谓不高,尤其他身边还有数个优秀的鸽卫,他只消交代下,他们便能在短时间内办妥,而且这次办得好,可是给他们添帮手,自然是要卯足了劲去做。

他们很快就在华城建立了一个幼鸽培训中心,华城虽然很繁华,但每个地方都会有一些时运不济的可怜人,他们从中筛选了有上进心,品性不错的人,人很快就齐了,可是在培训课程上遇到了难处。

他们都是精心培训出来的,知道的都是鸽卫是怎么训练人的,要他们以粗浅的东西来培训人,可就难倒他们了。

他们问到刘二这里,换刘二被难倒。

最后刘二只得硬着头皮去找黎浅浅,黎浅浅那知道鸽卫平常都要学些什么?更别说要挑那些粗浅的东西来教。

“不如你们把你们平常都学些什么写下来,我再来筛选内容。”

刘二想想也只能这样做,挠着头想了半天,才写了几条他记得的课程内容,黎浅浅看他写写停停,便道,“你怎么不找那些鸽卫们一起写?大家一起写,也能讨论,你们都是有实际经验的,对鸽卫培训课程中,那些是陈旧需淘汰的,那些是需要保留下来的,想来都有自己的想法在,正好趁此机会发表自己的意见。”

也能给正式鸽卫的培训课程,注入新血、新想法。

不进则退。

鸽卫和鹰卫当年都是以皇室培训探子及护卫的方法训练出来的,日子长了,总是会有些不合时宜的规定跟不上时代,趁此机会去芜存菁。

当黎浅浅和刘二忙于幼鸽培训中心的课训规划时,黎漱则和谨一去了苏氏商号的新春拍卖会。

出门时,还遇上修紫宁一行人声势浩大的出门去,按说她离开王府回娘家安胎,自然就不该拖沓,毕竟还有人一路虎视眈眈的尾随在其身后,可是她却在华城待了下来。

这日是大年初五,百业开工的大吉日,苏氏商号的拍卖行,在这一天举办了新春拍卖会。

年前吴氏商号办的年终拍卖会上,出现了云大画师流传百年的画作,这幅画拍出了千两黄金引起轰动,不少人等着看苏氏商号的拍卖会,能不能抢占风头,把吴氏商号给压下去。

听说苏氏商号这回的压轴拍卖品,就是来自修紫宁之手。

全华城的人都在等着看,这位赵国皇子的夫人能拿出什么绝世佳作,来当拍卖会的压轴。

“辟毒丹?”黎漱坐在拍卖会的二号包厢里,扬眉问道。

谨一点点头,“听说就连赵国几大世家,都派人来竞拍。”北晋这里的世家豪族就更不用说了。

辟毒丹这玩意儿,可不多见,若能有那么一颗,那可是能当传家宝的宝贝。

“是那家流出来的?怎么会落到她手里?”黎漱问,谨一却摇头,“这就不知道了,不过那位主儿,手里只怕不只那么一颗,眼下她怀着孩子呢!最是害怕有人趁机对她下毒手的时候,若手里只有一颗,怎不留着保命,反拿出来拍卖?”

蓝海想了想道,“应该不是药王谷传出来的。”药王谷有辟毒丹更好的解毒丹,比辟毒丹有效,制药更容易,且用的药数量也比辟毒丹少。

不过辟毒丹在江湖上的名声响亮,药王谷又一贯低调,外界对解毒丹所知不多,市面上流传的也不多,因此辟毒丹的行情才会居高不下。

“有这颗丹药,苏氏的新春拍卖会就能把年终那一场给压下去了。”一幅画作值万两黄金,那么自己的一条命呢?为了保命,肯定有人会对这辟毒丹出高价的。

“你们说,修紫宁的这颗辟毒丹,会是打那儿得来的?”蓝海若有所思的道。

黎漱没好气的看他一眼,“谁知道。”他本来要带黎浅浅来开开眼界,不过那丫头竟然说,看过年终那场拍卖会之后,她心里已经有数了,就不来凑热闹了,她还有正事要忙,还是别耽误事的好。

真是,瞧瞧她这话说的,黎漱冷哼一声端起茶碗喝茶。

这茶的味道……谨一看他脸色有异,忙道,“听说这是上贡给女王的贡茶。”

苏氏商号真不愧是华城第一的大商号,竟然能把给北晋女王的贡茶,弄来给拍卖行的客人们喝,只是这个味道,咳咳,还真的不怎样啊!他还是习惯喝南楚产的青茶。

或者该说,是蓝海特地调制的青茶?

蓝海抿了一口便皱着眉头道,“这茶还是不要常喝的好。”

“哦?有问题?”谨一好奇问道。

蓝海睃他一眼,“这贡茶是给北晋女王的吧?女王是女的,所以他们在这茶里添加了一些东西,对女人很好,但对男人来说,就不怎么好了。”

“难道是针对女子特地调制,添加了滋阴补血的药物?”谨一反应很快,立刻就联想到了,再说男人血气方刚,好好的人补血气干么?

“不过世人只看到是贡茶,就一窝蜂的以为那是最好的。”蓝海摇摇头放下手里的茶碗。

他们这里正说话,底下却已经开始拍卖,第一件拍卖物不过是文房四宝,底价仅一百两银,价不算高,东西虽精致,但到底不是名家所制,不过负责拍卖的女子很会炒作气氛,而且竞拍的人里头,大概有拍卖行安插的托,所以竞价气氛热络,一口气炒作到六百六十六两银,算是开门红。

接下来的几件拍卖品,有古玩、有法器,还有画作及名家书法,都拍得不错的价格。

只是拍卖行中二楼以上的包厢,都还没人出手,让负责拍卖的那名女子有点焦燥,她之前可是听老板说了,今儿这些包厢里,可都是贵客,个个有权有势,任何一人都不能得罪。

趁休息时间喝茶润喉时,掌柜悄悄靠近她,低声道,“一会儿再使点劲儿,二楼以上的那些贵客都没动静呢!”掌柜的边说,眼睛边在包厢上扫来扫去。

“我知道。”当她不想那些贵客出价啊!可是之前的拍卖品实在上不了台面嘛!能怪那些贵客不出声吗?

“对了,那辟毒丹真的能解百毒?”

“当然。”不然他怎么敢把底价定在一万两银?

女子心说,一两金等于十两银,一万两银不就千两金,底价定跟人家的年终拍卖压轴拍得的金额一样,会不会太明显了一点?

不过掌柜显然不这么想,见女子面露不豫,便道,“嗐,我说你啊!这名家画作,再怎么值钱,能跟自己的小命相比吗?要是小命都没了,就算拥有再多的名家画作,还不是保不住。”

他对这个价格很有信心,事实上,想花钱保命的人还真不少,毕竟爬上高位的过程中,多少都与人结怨,谁也不知晓会不会有人因此想要自己的小命,花点钱就能买个保命丹,这生意谁不想做?

最后辟毒丹被炒作到万两金收官。

蓝海回去同黎浅浅她们一说,蓝棠眼睛为之一亮,“爹啊!反正咱们闲着也闲着,不若去抓些药,咱们炼些解毒丹来卖吧?”

蓝海指着女儿额头哭笑不得,“你啊!真是想钱想疯了啊?”

“唉,这不是闲着嘛!”蓝棠摇着她爹的手臂道,顾十风在旁鼓吹,黎漱倒是没意见,黎浅浅却道,“若是要炼丹,那就不能在客栈里炼。”

刘二日前才在华城买了宅子,蓝海便带着蓝棠过去炼丹,黎漱在那里住了两天,受不了炼丹的气味,遂拉着黎浅浅住到另一处宅子,这里暂定是幼鸽训练中心,黎漱来了后,便带着黎浅浅去看他们受训的情况。

虽然时日尚短,不过,他们所学倒是已经能应付粗浅的差事了。

“整天待在中心里受训,看不出他们到底学到了什么,定期把他们放出去,让他们实际去操作,这才能看出他们何处有所不足。”

第三百一十八章 变动

当幼鸽们的学习进入状况时,春天也悄悄降临华城,黎浅浅也终于迎来吕大小姐一行人。

本来她们早就该到了,不过因为遇上有人追杀,所以才会延到现在才到华城。

黎浅浅发现,吕大小姐身边侍候的四大丫鬟,少了那个长得最漂亮的,虽然很好奇,不过她没开口问,让春江安排她们去休息,吕金珠没有跟她客气,道了声谢,就随春江下去了。

“劳烦棠姐姐跟过去,帮她们把把脉,我看她们脸色都不怎么好。”

蓝棠点头,“她们的脸色这么差,我看不仅仅是没休息好。”蓝棠回想了下吕金珠她们的脸色,惊惧、愤怒等种种复杂的情绪掺杂其中。

黎浅浅同意的催促着,“棠姐姐快去吧!”

蓝棠让云珠回房去取她的药箱,自己则追上春江她们。

黎浅浅她们现在住的宅子,已非之前幼鸽培训中心那座宅子,因为幼鸽人数日渐增加,原有的培训中心显得有些小,黎漱向来不会委屈自己,在华城的东城买了座四进的大宅子。

这里日后便是瑞瑶教在华城的分舵,因此宅邸里的装璜和家什都很高档。

吕金珠一路行路略有些惊讶,不过是暂居之地,有必要弄得这么奢华吗?希莲几个却觉得,瑞瑶教有此财力,真是太好了,她们大小姐就不用吃苦了。

春江带她们在黎浅浅住的四进院西厢,“这里有些小,要委屈吕大小姐了。”

“说什么委屈!我们都是黎教主的人,你们能住,我怎就委屈了?”吕大小姐心态调适得很快,她此来已不是之前与黎浅浅合作伙伴的身份,而是来给黎浅浅当手下的,希莲她们却不知她和黎浅浅的约定,所以得知要住在黎浅浅院子里,而不是住到客房去,脸色都有点不太对。

春江若有所指的睃了希莲几个,吕金珠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苦笑道,“她们还不晓得,我不再是吕氏商会的大小姐了,现在的我,只是瑞瑶教底下一个管事。”

什么?希莲她们愣住,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主子。

“大小姐?”

吕金珠朝她们笑了下,没有再多说什么,春江正想说什么,蓝棠过来了,蓝棠看她们神色有些不对,也没多想,只当她们是旅途上遇到事情,招呼她们进屋,一一替她们把了脉,“你们都受了惊吓,回头我开个安神汤给你们喝。”

吕金珠柔声道谢,蓝棠点头,写好方子让云珠给叶妈妈送去,然后就与春江告辞,让吕金珠主仆歇息。

不等她们走得太远,希莲就问道,“大小姐,您明明是吕家的大小姐,咱们商会和黎教主合作,您怎么会变成是黎教主底下的管事?”

希柳斥道,“希莲,你闭嘴。”

“希柳姐,难道你不想知道?”

“大小姐是主子,主子做什么决定,难道还要跟你一个丫鬟交代?去把大小姐的箱笼收拾好。”希柳不等希莲回答,扯着她去给吕金珠收拾箱笼。

希菊看看吕金珠,再看看希柳两人,最后不发一语从箱笼里找出茶具,“我去烧水沏茶。”

端着茶具出了西厢,希菊就看到春江和蓝棠站在不远处说话,她上前见礼,“春江姐姐,请问那里可以烧水沏茶?”

春江指了厨房的方向给她,希菊谢过,蓝棠拉着春江跟上去,“我们也要去厨房,一起吧?”

希菊怯怯的笑着点头,走没几步,春江就开始问话,希菊想到春江是黎教主身边的大丫鬟,因此对她的问题是有问必答。

“……这么说来,那些黑衣人之所以能紧追不舍,全是因为希梅在通风报信?”蓝棠问。

“是啊!大家一起侍候大小姐这么些年,没想到她竟然会被二老爷收买。”希菊说到此,情绪很是低落,蓝棠拍拍她的肩头以示安抚。

“你们那位二老爷还真是了得,只是他为了啥啊?你们大老爷是他亲兄长,他这样算计你们大小姐,对得起你们大老爷吗?”

“就是啊!”希菊一想到此,就觉得气愤难平,“我们大老爷对二老爷向来是有求必应,对二房素来出手大方,可是他们先是算计我们大小姐,去给赵国的皇子做妾,后又派人追杀我们,真是好狠毒。”

希菊没什么心机的把她们这一路遇上的事全倒给春江她们听,她们刚离开的那几天很是平静,平静到希菊都觉得,大小姐带那么多护卫实在很多余,可是之后她就忍不住佩服大小姐的先见之明。

因为接下来的行程,就是不断的逃命,明明都已改换装扮,那些黑衣人却还是如影随形,直到大小姐决定让她们兵分两路,叫希莲假扮大小姐,带着她走一路,大小姐自己则带希柳和希梅走另一条路。

她和希莲两个由十个护卫领着,走了十来天,倒是难得的平静,没有遇上黑衣人,去到会合的小镇,却迟迟没等到大小姐她们,直到五日后,大小姐她们才姗姗来迟。

护卫们折损了近半,希梅不见人影,她后来从希柳口中得知,黑衣人之所以能紧追她们身后,全是因希梅悄悄留下信号所致。

“那希梅?”蓝棠问。

“希柳说,黑衣人最后一次攻击他们时,希梅大概怕自己会被误伤,所以奔向他们寻求保护,结果反被黑衣人一剑杀了。”

希菊觉得希梅应该没那么笨,可是希梅之前和二房的三小姐身边的丫鬟走得近,难保不是被那丫鬟给收买了。

只是想到在希梅心里,大小姐与她的情份,她们与她的情份,在她心里,都及不上三小姐许给她的好处,希菊心里就很不舒服。

蓝棠看希菊脸色灰败,不好再说什么,走到厨房后,拍拍她的背后,便径直去找云珠,春江带着她去找厨娘,然后才离开。

蓝棠与云珠出来时,看到春江就站外头等她们。

“要跟教主说吗?”

“当然要。”蓝棠点头加重语气,“吕大小姐现在是我们瑞瑶教的人,怎能眼见她有危险而不管?再说,她现在住在我们这里,得防着那些人找上门。”

春江笑着点头,回到黎浅浅住处,立刻向她禀告此事,黎浅浅却毫不意外,“教主,您早就知道了?”

“我哪那么厉害,只是那些黑衣人的动静太大,幼鸽日前不是出去做测试,就注意到他们了,说起来,幼鸽们的能力不错,才学没多久,就能注意到他们,而且还查出他们的来历呢!”

让刘二及鸽卫们大感惊讶,该说他们天资过人,还是他们安排的课程好呢?

黎浅浅大方的嘉奖了幼鸽们,更给负责上课的鸽卫们奖励,让他们很是兴奋,幼鸽们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他们也很得意,又有教主给的奖励,之后在带幼鸽时,不由更加上心了。

鹰卫的统领看了也觉心痒,跟黎漱提出,也想建立个幼鹰培训中心,黎漱自是乐见其成,黎浅浅拨了款子下去,刘二有筹建幼鸽培训中心的经验,交由他来办最恰当不过。

刘二身上的担子又加重,不过他倒不在意,反正拉着鹰卫统领一起做,之后的事便理所当然扔给他去做了。

于此同时,住在华城迎福客栈的修紫宁一行人,遭到黑衣人的袭击,护卫死伤惨重,修紫宁受到惊吓,早产生下一子。

迎福客栈受创不小,此案在华城掀起轩然大波,华城城主下令严查,一时间进出华城的人,都要被严格盘查。

一路追着吕金珠她们而来的黑衣人,好不容易终于查到吕金珠一行人进了华城,没想到在城门口遇到盘查。

“娘的!怎么这么巧。”黑衣人之一气恨的跺脚,眼看目标就在华城里,可他们却进不了城。

“急什么?”领头的黑衣人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听说那位主儿之前与南楚瑞瑶教的教主合作生意,她既一路南下,怕是想到南楚寻那位教主。”领头黑衣人面色沉沉。

“不过一个不入流的江湖门派罢了!”南楚那个鸟地方,能有什么大门派?说话的黑衣人鼻头右侧有颗痣,当他不屑的皱鼻子时,那颗痣也微微突起,非常的显眼。

“不入流?”领头黑衣人闻言冷哼一声,懒得跟这眼界浅显的家伙多说。

“怎么,我说错什么了?”黑衣人扬眉,其他人纷纷转头不理会他,领头黑衣人更是干脆离开,想办法要混进城。

见领头离开了,才有与那人交好的同伴,悄声与他科普瑞瑶教的来头,当听到瑞瑶教创教教主,是曾经的天盛帝国的太子嫡子,那人的下巴差点合不上来,“你是说,那个瑞瑶教,就是之前传出有很多宝藏的那个门派?”黑衣人瞠目结舌的问。

他们家王爷也曾为之心动不已,还特地派人跑去南楚,想要拜入他们教主门下,好伺机查探他们宝藏藏在那里的那个瑞瑶教?

“对,就是那个瑞瑶教。”

“那……咱们还要杀了那女人?”要知道王爷派去那么多人,都没能雀屏中选,要是那女人能和黎教主搭上线,王爷再把那女人收入房,那他们王爷不就能和瑞瑶教搭上关系了?

“那也得先找到那女人。”旁边一直听他们说话的同伴之一,低声的道。

第三百一十九章 莫测



领头黑衣人四下打听了一番后,得知华城里,有另一批黑衣人,对七皇子怀孕的夫人下毒手时,心里惊愕不已,七皇子后宅女人不少,最出名的一个,大概就是曾号称是江湖第一美人的晴翠山庄大小姐修氏。乐―文

而这位修夫人听说很得七皇子欢心,只是怎么会让她大腹便便之际,离开王府独自归家,还安胎咧!王府不能安胎?京城不能安胎?定要返回晴翠山庄去安胎?

领头黑衣人腹诽着,这七皇子妃未免太蠢了,人都被她逼出王府,她还派人跟着来追杀,是怕七皇子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吗?

不过最最令人痛恨的是,怎么挑在这个时候动手,就不能等上个一两天,等他们进城之后再动手吗?

真是,太过份了!

他们这一动手,动静搞得这么大,害得他们进不了城,这下可得在城外餐风露宿了!明明城里就有舒舒服服的客栈能住,为什么他们得要在城外受苦?

领头黑衣人怨气十足,回去跟同伴一说,大伙儿火气也上来了。

而无端被人记恨的那批黑衣人,这时也感到很心塞,娘的,怎么没人告诉他们,修夫人手下个个都是武林高手啊?若不是他们武器精良人数众多,又是有心算无心,怕是占不了多大的便宜。

“那修夫人不是怀着孩子吗?怎么还能跟咱们动手!”躺在床上哼唧的男人,当胸那一刀就是被修紫宁砍的,不怪他大意,谁会想到,大腹便便娇滴滴的孕妇,动起手来一点不输他们这些大男人。

幸好她砍下来时,动了胎气,所以肩头上的伤是深可见骨,往下时许是没力了,所以只有皮肉伤,砍得不是太深,要不然他也没命在这里哼唧了!

屋里其他人或半坐或躺在床榻或炕上,带头的那人伤得最轻,所以他是坐在屋中央的大圆桌旁,其他人看他不说话,议论声也就渐渐没了。

屋外传来整齐的步伐声,带路的伙计在官差问话时,笑嘻嘻的道,“官爷问这间客房的客人啊?唉,说起来他们几个还真是晦气。”

“老实说,别给爷儿玩花样。”带队的捕头口气很不好,因为打进这客栈起,这领他们来查房的伙计就唠叨个没完,每一间客房的客人都有或悲惨、或可怜,总之就是让人闻之落泪的故事,他们已查了十几间房,耳朵听故事听到都要生茧子了。

现在一听他说这间客房的人晦气,厌烦的心说,又是让人听了要落泪的故事?烦不烦哪!

伙计嘿嘿讪笑,“官爷,真不是小的要多嘴,这间房的客人,是打赵国来的,听说是送红货的,只是行到半道,就遭高手劫货,人去了一半多,货只保住一半儿,剩下的人好容易撑着进了咱们华城,本来是在城门附近,找了间医馆疗伤,可是又被人追去劫货,结果被医馆的大夫赶出来。”

那又怎样?捕头冷哼一声,说是不想听,最后还是被逼着听完,真是苦逼啊!他是来当捕头的,不是来听人比拼悲惨故事的。

伙计看他眉眼间不耐之色渐升,忙敲了门,把人请进屋里,让捕头及捕快们好好的检查一番。

带头的那人一脸谄媚的笑容迎上去,“小二哥,怎么有空过来。”

“李哥儿,你们这房钱也该结一结了啊!”伙计换了张脸,方才面对捕头的讨好全不见了,姿态摆得老高,几乎是用鼻孔看人。

“是,是,是,那啥,等我们把货交出去,一准儿就把房钱都交了。”

“那就好,别再拖啦!我说你们那货既然老有人眼红,咋不赶紧脱手咧?”伙计一脸不解,被唤李哥儿的那人脸色一黑,道,“真不是我们要拖拉,实在是那东家不厚道啊!人要出门,也不跟家里讲一声,我们送货上门,他们家的人一推二五六,硬说不知有这回事,娘的,我们兄弟死了一大半,回去还不知怎么跟他们家里人交代,他家里人说他不在,就不接货也不给钱。”

李哥儿说得咬牙切齿,屋里众人也跟着骂娘,捕头等人眉头皱得死紧,这种事他们还是别掺和的好,草草检查一番就带队走人。

伙计见他们走出去,还不忘再提醒李哥儿要赶紧交房钱哪!边说边朝他们使眼色,李哥儿唯唯诺诺的应承着,把人送到门边,还不忘朝伙计手里塞了个荷包。

“一定,一定。交完货回头就把房钱清了。”

“嗯嗯。”伙计点头,边大剌剌的把荷包塞袖子里,完全不怕被捕头他们看见。

捕头视而不见,等伙计走过来,继续往下一间房查看。

屋里众人嘴未停,个个却略迟疑的看着李哥儿,李哥儿走到桌边,示意他们继续骂,大家便越骂越起劲儿,似乎方才说的全是真的一样。

捕头从另一间客房出来,听下属回报后,抬眼看了李哥儿他们那间客房,便示意下属不必再关注,下属便示意守在窗口的人收队。

直到捕头他们离开客栈,那伙计方才转回来。

“李哥儿,一会儿药熬好了,我就端过来,你们再等等。”

“。”李哥儿颌首应道,伙计将袖袋里的荷包取出来要还他,李哥儿摇头,“拿去帮兄弟们买些吃食,让他们补一补。”

“好。”伙计点头又跟李哥儿他们说了外头的情况,然后才转身离开。

“头儿,我们就一直待在这儿?”

“怎么,有意见?”李哥儿扬眉问,“修夫人已经产下麟儿,七皇子妃要是知道,肯定要大怒。”在王府里,想给七皇子生孩子?那可是得七皇子妃点头答应,修夫人未经七皇子妃同意就怀了孩子,七皇子妃为此已经跟七皇子闹过不止一回,也不知修夫人是给七皇子灌了什么迷汤,怎么把他迷得晕头转向的,她说要回娘家安胎,七皇子竟然就答应了!

要知道进了皇子府的女人,这辈子怕是再无出府的机会,可是修夫人却能回娘家安胎!怎不叫七皇子妃气恨呢?

他们一路追杀,都叫修夫人幸运逃脱,现在回想起来,应该不是她幸运,而是她身边有高手相护。

“我记得修夫人是晴翠山庄的大小姐,没错吧?”躺在床上那人又重提此事,大家不耐烦的嘘他。

“是没错,那又怎样?”

“喂,你们没忘记吧?她还没跟我们主子之前,听说武林盟主和那个凤庄主,都曾想得到她的青睐。”

躺在炕上右手折了的男人,不耐烦的用左手把身边的枕头扔出去,不过因不是惯用手,所以砸不远,掉在他的腿边,躺在床上那人见状咧嘴笑了下,不过不敢动作太大。

“晴翠山庄如今都已经在七殿下的掌控之下,你们说,修夫人身边那些高手,是打哪来的?”床上躺的那人扬眉得意的猜测道。

“你是说……”李哥儿若有所思,“如果说,修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七殿下的,所以她不敢在府里生产,就怕被人拆穿,所以才不顾身怀六甲,硬要出府安胎……”

这不是不可能啊!

众人一脸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修夫人怕七殿下发现孩子不是他的,所以不肯在王府生产,硬要出府安胎,又不肯在京郊的别庄,偏要千里迢迢回娘家。”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眼见大家越说越像回事儿,一名坐在窗前大炕上文士模样的男子清了清喉咙,提醒大家,“你们越说越离谱了,别忘了,修夫人有孕之前,可是和七殿下同进同出,日日同寝,何来机会与外人相会?”

呃,好像有点道理。

“你们莫忘了,我们是七殿下的护卫,不是七皇子妃的人。”虽然七皇子交代他们听七皇子妃的,可七皇子可没让他们追杀他的女人,还是怀了他孩子的女人。

李哥儿冷哼,“七殿下脑子胡涂了,宠信一个江湖女子,难道你们也要跟着他胡涂?”

“不管怎么说,我们是殿下的人,理应听殿下的。”

李哥儿脸色难看的瞪着他,“你!”

其他人见状忙上前把李哥儿拉开,另有人劝那文士,“你别故意跟李哥儿对着干嘛!”

“你以为我乐意?我就怕回头我们没法儿跟殿下交代。”

其他人听他这一说,也跟着愁起来。

而甫产下麟儿的修紫宁却是抱着孩子得意万分,七皇子妃那个蠢货,以为殿下把晴翠山庄掌控在手里,她手里就没人了?真是傻啊!

“姑太太可把三小姐送回庄了?”

“已经送到了,七殿下也到了。”

“嗯,那就好。”修紫宁轻拍怀中的襁褓,“等他们圆了房,我们再启程回山庄。”

大丫鬟面露难色,“大小姐,您的身子这次可亏损不轻,还是等坐好月子再动身不迟。”

“嗯,也好。”修紫宁低头看儿子的小脸,见他睡得甜,她忍不住笑出声。“对了,听说冀王也在北晋?”

“是,冀王相中了吕氏商会的大小姐,不过临了却出了差池,听说最后被收进房的是吕家二房的三小姐。”

“哦?那吕大小姐呢?”

大丫鬟摇头,“那就不得而知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三百二十章 纠葛

本来赵国冀王和黎浅浅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只不过他没想到,新纳的妾室吕湘珠胆子这么大,竟然假借他的名义,派人狙杀吕金珠。

接到领头黑衣人传过来的消息,他差点气炸了!抽了侍卫身上的佩剑,就要去杀了吕湘珠,亏得他身边的幕僚及时劝阻。

“殿下,吕夫人是做错了事,不过到底也是为了您,为您着想。”

“哼!”冀王瞪着他等他说下去。

幕僚忙道,“您想想,吕金珠若死了,这吕大老爷势必一蹶不振,他就算想过继外孙,但他那几个外孙才丁点大,他撑得到他们长大吗?”

见冀王脸色微缓,幕僚又道,“吕大老爷若撑不下去,咱们帮吕二老爷拿下商会,甚至可以名正言顺的往里头安插咱们的人,这吕氏商会不就成了您的囊中物?”

幕僚看冀王若有所思的样子,连忙趁胜追击,“不过吕氏商会到底只是一个商会,若您能借由吕大小姐结识黎教主,皇上要是知道此事,肯定会很高兴。”

说到底,瑞瑶教的宝藏一直让中州大陆诸皇室记挂着,其中对瑞瑶教宝藏最在意的,不是南楚皇室,而是赵国,因为,赵国京城曾是天盛帝国的首都。

中州大陆诸国中,赵国是以天盛帝国传人自居。

拿到瑞瑶教的宝藏,等于是得到天盛帝国皇族的认可,因此赵国皇室对瑞瑶教的宝藏一直虎视眈眈,只不过因为瑞瑶教缩在南楚境内,他们不好越过国界,对瑞瑶教的人施压,另一方面,也是怕引起南楚皇室的不满,毕竟南楚皇室对瑞瑶教的宝藏也是志在必得。

几乎每一位初登基的赵国皇帝,都迫不及待的想要获取瑞瑶教的宝藏,只不过瑞瑶教历代的教主,都是不管事的主儿,行踪飘忽不定,改找长老合作,却发现长老们对宝藏一事所知不多,逼得他们不得不放下此事。

这也几乎成了历任赵国皇帝的心病。

倘若冀王能与黎教主交好,肯定能让皇帝对他青眼有加。

幕僚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冀王要是再听不懂,那他可要好好的考虑,是不是要换个主子了。

幸好冀王没那么蠢,他若有所思的点着头,“你说的有理。”若不是吕湘珠那个没脑子的,派人去狙击吕金珠,他们也不会晓得,吕金珠原来和黎教主熟稔。

“不过吕氏还是得罚。”这才进门几日,就该越过自己行事,要是饶过她这回,日后怕是谁都管不住她了。

幕僚低下头扮了个鬼脸,谁管你要不要罚你的小妾啊!拜托!

吕湘珠自被冀王收房之后,就一直被娇宠着,几曾受过冷落,可说是专房独宠啊!谁知这天从早等到晚,就是没等到冀王的人,本来还拿乔,要等冀王来哄才肯吃中饭的吕湘珠,硬是等到夕阳满天倦鸟归巢,也没等到冀王来。

气得她将晚膳打翻,侍候的丫鬟个个抖若筛糠,却没人敢上前一劝。

直到那两个随她进门的丫鬟过来,才勉强消了气。

打发屋里侍候的,那两个丫鬟才上前与她说了打听来的消息。

“你是说,王爷又惦记上我那好姐姐了?”吕湘珠气得眼都红了。

“应该是如此吧!”两个女武师不耐烦的看她一眼,“你别气啦!赶紧想办法,把冀王的心笼络回来才是要紧。”

不用她们两个说她也知道,但今天一整天都没见到冀王的人,叫她怎么去把人笼络回来?

吕二老爷这厢原本请了人,想对吕大老爷及其女儿们、外孙下手,谁知,大老爷却突然把女儿们和外孙分送回婆家,如此一来,可就不好对他们下手了。

想到那些人狮子大开口,开出的价码对现在的他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啊!逼得他只能找吕松想办法。

吕松要是有钱,哪还需要跟吕二老爷折腾,口头上安抚了他几句后,就借口不适躲着不见人。

吕二老爷本还想叫吕湘珠帮忙,谁知派去的人连吕湘珠的面都没见着,就被赶回来了,他想对大房出手的事,也只得暂时搁置下来。

隔几日,吕湘珠的姨娘派人送东西去给女儿,才惊愕的发现,冀王已经离开北晋,那她闺女儿呢?

而在客栈里的李哥儿一行人,因为该听七殿下的,还是该听七皇子妃的,而生了嫌隙,虽在一间房里休养,但自那天起,两方就没再说过一句话,其他人看着头疼,可也无能为力。

底下人悄悄商议一番后,给七皇子捎了信回去,信里除了请罪,就是尽量把责任推到七皇子妃头上,他们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若不是七皇子妃下令,给他们几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对修夫人出手。

故不论七皇子收到信之后,会做何想,他们把信送出去之后,心里一直压着的大石头,虽没有一下子就消失,但到底减轻了不少。

“那我们还要对修夫人出手吗?”

“等七殿下的消息再说吧!”

“可万一李哥儿……”李哥儿是他们的头儿,他下令的话,他们能不听吗?

提议送信出去的那人想了想,道,“我们这些人伤的伤,死的死,再要去,还有谁跟他去?”

细数屋里诸人的伤势,也只有李哥儿伤势最轻,现在要再对修夫人出手,恐怕只有他一个人能去了。

听他这么说,大家总算是松了口气。

“对了,方才我去厨房端饭的时候,听人家说,城里新开了家酒楼,卖的吃食很不一般。”

“能怎么不一般?”众人嘘他,大伙儿喝着药哪!吃进嘴的东西都得小心,免得跟喝的伤药药性有所冲突,反误了自己的伤势。

“听说是从南楚请来的厨子。”

“南楚?这酒楼的东家这么大手笔,从南楚特地请厨子来北晋开店?”

大伙儿七嘴八舌讨论起来,“等我们伤势大好,就一道儿上那间酒楼好好的祭祭五脏庙。”

“好啊!”

正在坐月子的修紫宁,也听说了这新开的酒楼,南楚的菜色她是知道的,也一直为她所钟爱,尤其是吃着那些月子餐,对南楚的菜肴更加期盼了,只是她身边侍候的人,无一不以坐月子期间,最好别乱吃,以免影响小公子的健康为由,不让她尝鲜。

修紫宁原本只是有点想,但也没到非吃不可的地步,可是这时候若有人不准她吃,就引起她逆反的心理,本来是想不管不顾派人去叫一桌酒席来吃,可看到怀里奋力吸奶的儿子,她的心就软成一滩水,因为是早产,奶娘不好找,所以现在是她亲自喂奶。

“等我出了月子,我们就在那家酒楼摆满月酒。”

“是,奴婢待会就让管事去订酒席。”

“嗯。”嘴角翘得老高,根本压不下来。

侍候的丫鬟们互相交换了个笑容,她们这夫人到底还是个小姑娘,说到吃,就开心了。

刘二他们原本是想要低调,维持一贯的作风,但是他们的教主却突然抽风,和吕大小姐两个出门逛了几日,竟给捣鼓出一间酒楼来,而且还大肆宣传酒楼的厨子是从南楚礼聘来的。

天晓得他们手头上根本没有善厨的人好吗?还从南楚来的咧!

被派去酒楼当掌柜的鸽卫很忧心,怕开幕的时候被人戳破牛皮。

就在这样忐忑不安的心情中,酒楼开幕了,还获得一致好评,不少客人道,没想到能在北晋吃到地道的南楚菜。

刘二这时才晓得,当初之所以会推南楚菜,是因为吕金珠身边就有两个厨子是南楚菜的翘楚,他们两是北晋人,年轻时去南楚学的手艺,吕金珠带商队走南闯北时,在南楚遇到他们两,一个是因酒楼东家年纪大了,想要回老家就把酒楼卖了,新东家买下酒楼是想开戏园子,他因此丢了工作。

另一个则是酒楼老东家过世,接手的小东家不懂行,全由小东家的妻舅瞎指挥,外行人指挥内行人,不少人趁机揩油捞了不少油水,最后酒楼经营不善倒了。

人都说同行相忌,可他们两个却是同是北晋人,人不亲土亲嘛!所以平常交情就不错,不想两个人的际遇也雷同,差不多是同时丢了工作,两个人相约喝酒时,就想要回北晋去。

正好遇上吕金珠也在他们喝酒的酒馆里谈生意,谈完生意,从包厢走到大堂,竟听到有人用北晋话在交谈,好奇听了一耳朵,又听他们想回北晋发展,便将他们招揽来。

只是她回到北晋后,不是被父亲软禁,就是被冀王骚扰,一时间便忘了他们两个,后来和黎浅浅逛街闲聊时,才想起他们二人。

领黎浅浅一行人去吃过他们两做的菜后,黎浅浅便拍板定案,决定由他们两负责酒楼的厨房。

刘二得知此节后,忍不住向黎浅浅抱怨,“您要是早点跟我说一声,我们也就不会一直提心吊胆,就怕开幕时被人揭了老底。”

哈哈哈,黎浅浅不好意思的笑了下,“一时给忘了呗!你前段时间不是忙着幼鸽们和幼鹰们的事吗?所以我就忘了跟你说啦!”

“下不为例啊!”刘二觉得头好痛的叮咛着。

“一定,一定。”哈哈,黎浅浅应道。

第三百二十一章 心虚

华城城主府,黑色厚重的府门缓缓开启,一队穿着黑色皮甲的府卫,骑着高头大马,迅速由府门出来,城主郁森清带着儿子郁计远,女儿郁素亮在他们的保护下,一路往城东的方向前进。

不多时就经过城东兴乐坊的坊门,再往前行,便是一座彩楼,那是城里新开的一家银楼起的,银楼前人头钻动很是热闹,有专责的伙计忙着为客人安置马车,另有负责引领客人的伙计,将一拨拨的客人迎进门。

看到城主父子三人来了,银楼的掌柜连忙出迎,郑重恭敬的把人迎进银楼里。

“城主。”掌柜将城主父子领上五楼,东家专用的房间。

房里已经有人,听到响动,坐在桌前的人抬起头,露出一张绝美的脸蛋来,郁城主朝她露出笑容。

“贤侄女已经来了。”

“是。许久不见了。”修紫宁起身对郁城主福了福,郁城主摆手让她坐,郁大少爷郁计远面露狂喜,“紫宁,你回来了。”

修紫宁回以一笑,却没有同他说话,而是径自转向郁大小姐郁素亮,“亮亮好久不见。”

“紫宁姐姐。”郁素亮朝她露齿一笑,随即便低下头跟在她哥身边坐下。

郁城主与修紫宁客套几句,就进入正题,晴翠山庄被赵泽拿下之后,所有的生意都由修紫宁出面洽谈,这也是当初她和赵泽说好的条件,第一赵泽没那么多人手,第二与晴翠山庄合作的,都认识修紫宁,由她出面比另派人去接手要省事许多。

修紫宁专房独宠,又手握这么钱财在手,怎么不叫七皇子妃等人心生忌惮,尤其是七皇子妃,怎能容她生下子嗣,将来和她的儿子相争吗?

修紫宁自己很清楚,她如此高调,七皇子妃饶得了她那才奇怪,可是她若不这么高调,怕是才进皇子府,就死得无声无息了。

有的时候,越高调,越多人知道她,那些想对她下手的人,就越不好动手。七皇子妃虽为皇子妃,但不代表七皇子登基后,她就一定会是皇后,她的娘家就能成为名正言顺的外戚。

赵国虽才建朝八十多年,但历任皇后里,元配发妻封后者仅开国皇后一人,其他的多是皇帝登基后才册封的。

听说开国皇帝之所以会册封元配为皇后,也不是心甘情愿的,而是因为开国皇后的父兄,除是骁勇善战的勇将外,还有善谋略的文臣,换句话说便是外戚势力,开国皇帝为求帝位平稳,不得不妥协。

修紫宁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她把晴翠山庄从她爹那里夺过来,赵泽以为她被爱情冲昏了头,一心为他,孰不知,她夺过来之后,却是要紧紧抓在自己的手掌心里。

若有那么一天,赵泽真当上皇帝,她凭着手里的权、钱,就算不当皇后,也能叫赵泽不敢轻易动她们母子。

所以她才不管自己尚在坐月子,就跑来和郁城主谈生意。

郁城主早知晴翠山庄主权易主,看着眼前这娇滴滴的美少妇,心里五味杂陈,为什么他的儿女就比不上人家的呢?回眸看自家儿子,正一脸傻样的盯着修紫宁看,郁城主心里暗骂一声祸水。

面上却笑容不减的和修紫宁针对各项生意的分成拉扯不休,郁素亮有些无聊的坐在一旁,郁城主分毫不让步步进逼,修紫宁说得口干舌燥,幸好郁计远一直帮她续上茶水,可是郁城主这只老狐狸,依然让她有些捉襟见肘。

眼睛微瞟,见郁素亮坐在一旁发呆,便笑着转头对她说,“亮亮可是无聊了,不如我们下楼去逛逛。”

“不必了。”郁素亮一张口就要拒绝,不过话才出口就被她爹给拦住,“也好,春天了,是该挑些鲜亮的首饰。”郁城主话音方落,便引来儿女诧异的眼光。

他们爹没问题吧?竟然会注意到春天了,要挑鲜亮的首饰?

修紫宁笑着与郁城主赔礼,起身挽住郁素亮的手,就像亲密的好姐妹一般,相偕下楼去挑首饰。

银楼共有五层,一楼大堂,是招待一般的客人,二楼招待的是富户,三楼以上就只有世家豪富之流方能进门,四楼又更上层楼,首饰也更加出众。

修紫宁自不可能带郁素亮去四楼以下的地方逛,直接拉着她,在四楼会客的大堂坐下,立刻就有人奉上香茗点心,并有专人负责招待,修紫宁让负责的侍女取来最新款的头面。

不一会儿,侍女就领着六七个侍女,端着檀香木托盘过来,托盘上铺着红绒,红绒衬得各式镶宝头面显得更加耀眼。

每一款都是郁素亮没见过的,她爱不释手的轻轻抚过,嘴角上满意的笑容,清楚的告诉大家,她有多喜欢这些首饰。

“如何?好看吗?”

“好看。”郁素亮脆声应道,修紫宁轻笑道,“喜欢不,喜欢就全送你了。”

“真的?那怎么好意思呢!”郁素亮不好意思的扭着手指头道。

修紫宁轻摸她的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等我家那小子满月,你来帮忙招呼客人就是。”

“一定。”郁素亮用力点头。

郁城主看女儿一眼,转头对修紫宁道,“银楼的分成可以再谈,不过其他几项真不能再改了。”

“行啊!”修紫宁笑,会中断谈判,带郁素亮下楼来挑首饰,为的就是银楼的分成,她不想给郁家太高,既然郁城主说可以再谈,那就不怕他事发反悔。

修紫宁和郁城主重新回到五楼谈判,郁计远本要跟上去,不过被得了父亲眼神示意的郁素亮拉住,“哥,你帮我看看,我要挑几件送人。”

郁计远无奈的看着佳人远去,让侍从先把修紫宁送给郁素亮的头面送回去,然后才请侍女挑几件适合姑娘配戴的首饰来。

郁素亮见状,忙交代道,“挑有兰花、梅花、牡丹花样的首饰,海棠的也行,还有丁香。”

侍女浅笑应下,领着人离开。

四楼大堂只剩他们兄妹两个客人,郁素亮忍不住数落哥哥,“紫宁姐姐已经嫁人了,大哥你以后看到她,别再这样死盯着人瞧,万一传回她相公耳里,生出什么误会来,那可就不好了。”

“知道啦!”郁计远被妹妹数落,觉得面子下不去,烦燥的站起身来,忽地听到有侍女引人上四楼来。

就见一名穿着焦红比甲的侍女带着几名姑娘上来,最小的那个似乎才十岁出头。

郁计远看到其中一名女子时,暗暗诧异了下,慌张的坐下来,惹来郁素亮的白眼,“哥你干么啊?”

“没事,呃,你看一下,那个穿宝蓝色衣服的女人,是不是很眼熟?”

郁素亮闻言看过去,不禁愣了下,“不是说她被她爹嫁给赵国的冀王了吗?”

“我们没看错吧?”郁计远想从妹妹那得到肯定的答案。

“没错。”郁素亮斩钉截铁的道,“可是她怎么会在这里?”

谁晓得!

因为吕大小姐出事,吕氏商会在华城的分会也频出状况,郁家趁机捞了不少好处,乍见吕大小姐在华城出现,郁家兄妹两都有些心虚之感。

兄妹两不约而同的低下头,好避免被吕金珠看到他们两。

那头侍女带吕金珠她们坐下,“您几位这边坐,一会儿就有人过来招呼您。”

“谢谢,姑娘你忙你的去吧!”蓝棠弯弯的笑眼,侍女却不敢应,没办法,今儿客人来的有点多,掌柜的认出吕大小姐,便让她把人领到四楼来,省得得罪了贵客,可是人领上来,却没看到半个四楼的侍女,让她不禁有些急。

这身着宝蓝小袄的姑娘虽这么说,可吕大小姐没开口,她根本不敢动啊!

蓝棠见她不动,也不好再说什么,也许人家银楼的规矩,就是客人身边不能没有人跟着。

等了好半晌,才看到四楼的侍女们端着托盘过来,领头的那人看到她,眉头一皱,“你们先端过去让郁大小姐和郁大少爷挑选。”

其他人看黎浅浅几人一眼,便去见郁家兄妹。

“苏管事。”领黎浅浅她们上楼来的侍女对领头的侍女福了一福,然后不等那苏管事说话,就一个箭步上前,将吕金珠的身份跟她说,苏管事方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吕氏商会的吕大小姐啊!

“行,我知道了,我来招呼她们,你先下去复命吧!”

“是。”那名侍女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在好奇,那对坐在不远处的男女是何人。

这间银楼是新开幕的,不过掌柜和里头的侍女,都是晴翠山庄的人,之前他们是在晴翠山庄旗下的产业做事,因此掌柜认识吕金珠,不过他不知道郁城主他们还没走。

“金珠姐,你可认识那两个人?”黎浅浅趁苏管事带人去沏茶的空档,指着郁家兄妹问吕金珠。

吕金珠看了那对兄妹好一会儿,“不认识,不过他们两应该认识我吧!”

“我看他们的身份应该不低,难道你不认得?”蓝棠补充道。

吕金珠摇头,“真不认识。”但从他们两人闪避自己等人的行为来看,他们应该是认得自己。

待苏管事领人上茶送点心,她暗指了那两人问,“那两位是何人?”

“那是我们城主的儿子和女儿。”

原来如此。吕金珠之前虽被父亲拘在家里,但商会里出什么事,她心里大概都有谱,华城的分会出事,郁家没少落井下石,只是她没想到,郁家兄妹看到自己,会是一副作贼心虚的样子。

第三百二十二章 不奉陪

郁城主和修紫宁谈妥后,便起身告辞,临行还和修紫宁约好,等她儿子满月时,会让郁素亮去帮她招呼客人。

修紫宁欣然谢过后,亲自把郁家父子送上马车,再回到五楼时,侍候的丫鬟小心的探问,“您为何要对郁大小姐这么客气?”

“客气吗?”

“是啊!您几时送过人这么多套头面,就她,一口气拿了您七、八套呢!”丫鬟为主抱不平。

修紫宁笑,“你还没看到,郁大小姐刚刚买了多少套头面,还有零散的首饰,她今儿虽拿了我不少头面,但我也从她那儿赚了不少钱。”

可是郁大小姐买的那些头面、首饰的价值,那及得上方才大小姐送她的那几套头面的价码。

修紫宁没和丫鬟说太多,反正说了她也听不懂,何苦浪费口舌呢?她自己心里清楚,送出去几套新款式头面,会给银楼和自己带来多大的利益,就先不说那些分成了,郁素亮在城中是出了名的仕女,她身上穿戴的首饰和衣裳,往往能引领华城少女们的流行。

可惜郁城主夫人已经去世,郁大少爷尚未娶妻,要不然她也不会送郁素亮那么多套头面。

此时四楼的那位苏管事,寻了个空档,悄悄的上楼来。

“你是说,吕大小姐在四楼?”

“是。”苏管事微抬眼,“您可要下去和她碰面。”

修紫宁沉吟片刻,“也好,说起来我们两也三、四年没见面了。”说着便起身带着苏管事去见吕金珠。

吕金珠正笑吟吟的看着两个小姑娘绊嘴,蓝棠看上的每一套头面,都被黎浅浅挑剔,挑到最后,蓝棠索性跳起来要挠黎浅浅,黎浅浅笑嘻嘻的起身绕着吕金珠和几个丫鬟们跑,蓝棠在后头追,跑着跑着,黎浅浅忽地脚下一软,眼看就要扑地,幸好及时被人扶住。

“谢谢。”小姑娘脸蛋红扑扑的,一双黑亮的眼,直勾勾的看着扶住她的人,直把那年轻人看得心跳加速。

“不客气,小心脚下,地滑。”年轻人一口气说完,小姑娘已经被人接过去,他忽然感到一阵空虚,怅然若失的看着刚刚扶人的双手。

“谢谢。”蓝棠防备的替黎浅浅又道了声谢。

黎浅浅早就知道年轻人他们上四楼来,要不也不会和蓝棠玩得有点疯了。

她眼微抬,很快的扫视过年轻人身后那几个人,男的最大约莫二十来岁,与年轻人相仿,小的约莫十四、五岁,女的最大的大概十八、九岁,小的还未及笄,不过个头儿高挑,就是一张脸还没长开,显得很稚嫩。

就见其中一个已及笄的姑娘冷哼一声,“表哥,你离那些别有心机的女人远一点的好,万一被纠缠住了,回去我看你怎么跟舅舅交代。”

另一个较沉稳的姑娘轻轻拉了她的袖子,不让她继续说,可说话的姑娘毫不以为意的甩开她,还转头扬眉挑衅的问那沉稳的姑娘,“杨表姐,你说怎么老是有不自量力的人,想要攀附上我表哥来呢?”

黎浅浅暗哼一声,转头和吕金珠对上眼,大大的眼睛彷佛在问她,怎么和你说的完全不一样啊?

吕金珠朝她苦笑,老实说,她当初在和黎浅浅说起这家子时,真没想到,会遇上这么一个意外。

黎浅浅也不在意,拉了蓝棠就回了座。

年轻人对那姑娘说的话毫无反应,他直直的看着黎浅浅,直到她走回吕金珠旁边坐下,他这才发现吕金珠,“大堂姐,您什么时候来华城的?”

“之前。好久不见了,见之也长进了啊!”吕金珠意有所指的扫了他身后的那几人一眼。

吕见之笑着摇头,“他们都是大堂姐您见过的,这是我的好友张纬江,黄瀚,这是我表妹程婉容,表姐杨贵枝,她们是金表妹的表姐和表妹。”

蓝棠悄悄与黎浅浅咬耳朵,“那位金表妹来表哥家做客,还带自己的表姐妹一起来。”

“还一起来华城新开的银楼挑首饰,嗯,那位金表妹家的财力大概很雄厚。”黎浅浅也跟她咬耳朵。

“不过也可能只是慷他人之慨。”蓝棠朝吕见之的方向暗呶了下嘴,黎浅浅点头。

吕金珠和吕见之都不会武,黎浅浅她们又压了嗓门,所以他们根本没听到黎浅浅他们在说什么,但程婉容凭借着女人高超的直觉,认定她们两个在那里窃窃私语,肯定是在说他们的坏话。

当下就板着小脸,指着黎浅浅她们两质问,“你们两在说什么?是不是没攀上我表哥,所以在那里说我表哥坏话。”

黎浅浅眨巴着眼睛,看眼前这脑子犯抽的姑娘一眼,然后便拉着蓝棠走过去吕金珠身边。

“叫你们两爱闹,瞧,差点摔了吧!”吕金珠亲密的把黎浅浅拉到身边坐下,蓝棠也跟着,见她们如此亲密,吕见之愣了好半晌,才怔怔的指着黎浅浅她们问吕金珠,“大堂姐,她们两是谁?”

“她们是我的好友,刚从南楚来的。”

吕见之在家里,曾听他大哥说过,大堂姐与家里闹翻离家南来,好似前来投靠瑞瑶教的教主。

他记得瑞瑶教的教主似乎尚未及笄,不由好奇的打量起黎浅浅二人,往蓝棠的发式看了一眼,随即便肯定黎浅浅就是瑞瑶教的教主,只是心里不免存疑,听说瑞瑶教的教主武功高强,怎么会因与人嬉闹,就失足摔倒?看来传言不实啊!莫不是黎浅浅那师父故意往外放话的吧?

吹嘘自家徒弟、儿孙武功高强,堪称武林第一人的事,并不少见,每年总要上演个数十回,莫不是这位黎小教主也是其中之一?

程婉容见吕见之不理会自己,气得直跳脚,一双大眼睛恶狠狠的瞪着黎浅浅她们,直到眼角扫到了吕金珠,方才一惊,变了脸色。

吕大小姐怎么会在这里?

她娘送她来华城姑母家时,曾交代她,要她若有机会见到吕大小姐,千万要想办法和她打好关系,这不仅对她日后嫁进吕家有益处,还能帮她们程通商会稳住脚跟。

想到自从程子尧被他外祖父过继去南楚后,程通商会便每况愈下,时至今日,曾经是北晋大商会之一的程通商会,早已被踢出大商会之林,原本有十几支商队跑遍整个中州大陆,如今只剩下三支商队勉力撑着。

想到过继了程子尧之后,金氏商会一扫败相,短短几年内,已然取代程通商会在北晋的地位,程婉容就气得脸黑。

怪不得她娘要说程子尧是白眼狼,竟然帮着自己外祖家,来对付自己的亲生父亲。她怯怯的朝吕金珠讨好的笑了下,见吕金珠只对自己笑了下,并未开口说话,心里又恼了起来,觉得吕金珠这么大年纪了还嫁不出去,凭什么瞧不起自己。

不过在座的人,全都没人在意她,只有刚从五楼下来的修紫宁多看了她一眼。

“那一位是……”

苏管事定睛看了下,才认出修紫宁说的是谁,“是程通商会的小姐,她的姑父是吕氏商会华城分会的会长。”

“原来是他家的亲戚啊!”修紫宁又问,“吕大小姐身边那两位,确定身份了?”

“是,未及笄那位是黎教主,已经及笄的是蓝神医的女儿,听说也是个小神医。”苏管事连忙将刚刚查到的消息奉上。

修紫宁问明黎浅浅她们的身份后,便笑容满面的上前去。

其实当修紫宁出现在四楼时,黎浅浅就发现了,她连忙轻推了蓝棠一下,蓝棠本来在笑,看到修紫宁时,笑容便立刻消失。

吕见之面对着她们,自然是第一时间就看到她们两的小动作,吕金珠也发现修紫宁了,她靠在蓝棠肩头低声道,“她都已经嫁人了,她之前拿凤庄主和孟盟主自抬身价的事,就别再提了。”

“我知道。”蓝棠咬着牙道。“事过境迁旧事重提,伤的不只是她一个人,我不会这么傻的。”为了逞一时痛快,而坏了凤大哥和孟大哥的名声。

虽然他们两个丝毫不在意。

“对了,孟盟主前两天不是传信说,这几天会到吗?”黎浅浅忽然开口道。

蓝棠瞄她一眼,“放心吧!华城还在戒严呢!他进不来。”

“他现在进不来,不代表过几天,他依然进不来,要是让他见着……会不会出事啊?”吕金珠对孟达生的脾气不是很了解,所以有些担心的问。

黎浅浅和蓝棠对看一眼,然后摇头,“他不会的。他根本没见修大小姐,也不知她长啥样,所以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大伙儿能把他和修大小姐扯到一块儿。”

杨贵枝见她们三人说得欢,不由笑了下道,“吕大小姐你们在说什么趣事啊?能否跟我们分享一下?”

“不能。”吕金珠摇头拒绝她的要求,杨贵枝原以为吕金珠会随便说点什么,把事情圆过去,完全没想到她会摇头拒绝,一时之间感到有些下不了台,不禁红了眼眶。

程婉容见状立刻跳出来相护,只是冲动的喊完话才懊悔自己的冲动。

不过修紫宁可没那闲情逸致陪她们两玩,一过来便直接无视两个情绪化的小姑娘,只跟黎浅浅三人打招呼。

第三百二十三章 不公平

修紫宁原就是个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之人,入了皇子府后,在后宅中与七皇子妃等人斗智斗勇,与人应对的能力更上层楼,吕金珠与之交锋都有些吃力,更何况其他人。www.lwxs520.com

黎浅浅和吕金珠早就说好,北晋是吕金珠的主场,若无必要,遇事就都由吕金珠出面,所以修紫宁三番两次的试探,都让吕金珠接过去,修紫宁暗恼,却不敢表露得太明显,毕竟黎浅浅的年纪摆在那里,她是吕金珠带来的,吕金珠要护着她,任谁都说不出个错字来。

吕见之虽是男子,但看到大堂姐这样护着黎浅浅,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能这样护着一个外人,却对他这堂弟淡然视之。

他却不曾想过,吕金珠遇着难处时,他这堂弟为她做过什么?黎浅浅一行人却是千里迢迢从南楚来接她,两相比较之下,能怪吕金珠的心偏袒黎浅浅吗?

当然吕见之不知内情,因此,他对吕金珠护着黎浅浅,感到气愤及难堪,明明他们才是一家人啊!大堂姐却把外人看得比他重。他压根没发现,修紫宁对他是视而不见,只冲着黎浅浅一个人去。

至于程婉容她们,看到号称武林第一美人的修紫宁时,难免都有些自惭形秽,她们坐在一旁,看吕金珠和修紫宁聊天,见修紫宁数次针对黎浅浅,却都被吕金珠巧妙的挡回去,不禁对吕金珠感到佩服。

吕金珠年纪大她们许多,都快三十的老姑娘了,样貌也不如修紫宁,可是人家落落大方的样子,面对修紫宁这位身份不凡的夫人丝毫不逊色。

修紫宁毕竟还在坐月子,与吕金珠这样斗来斗去,其实很耗心力,加上她之前还和郁城主议事,耗了不少心神,不一会儿功夫就显出疲态。

吕金珠这才笑着赔礼,“瞧我,竟忘了修夫人才诞育麟儿不久,还在坐月子吧?修夫人真是辛苦了!这样吧!回头您请满月酒,我们必奉上大礼庆贺您喜获麟儿。”

“谢谢。”修紫宁浅笑道谢,亲自送黎浅浅她们下楼,黎浅浅和蓝棠、吕金珠及春江等人共乘一车,吕见之骑马,他那表姐、表妹及表妹的表姐妹则同来时,并乘一车。

只是,来时不觉得,回程时,看到了黎浅浅她们乘的马车时,方才觉得自家的马车很寒酸,程婉容有些不悦,杨贵枝看看人家的车,再看看吕见之安排给她们搭的马车,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同是吕家人,为什么人家乘的马车不管是材质、大小差别竟这么大,再看看人家拉车的马,就更觉心塞。

原本还以为吕见之家家境不错的,可与他大堂姐家一比,就显得不入流了。

难道这就是嫡支和旁支的差别?

吕见之看到黎浅浅她们的马车,心里也是一惊,不过他心惊的不是大房的财力,因为这车很明显就不是他大堂姐家的,没看那车夫是听那丫鬟的,那丫鬟刚刚可是一直跟在黎小教主身边。

黎浅浅他们才不管程婉容她们心里想些什么,黎浅浅接过春江递过来的茶,抿了一口才放松的道,“那位修夫人心思真多,以为我小,三言两语就能被她套出话来?”

“她们家的人向来如此,以为全天下就她们家的人最聪明,旁人都是傻的。”吕金珠冷笑,“不过就是有男人吃她那一套。”吕金珠是个讲究实力的人,想要别人听你的,就亮出自己的实力来,别借别人的势来压人。

但修紫宁却是习惯用借势压人,以前借凤家庄和武林盟的势,现在嫁人了,就拿赵国七皇子的名头压人。

“不过她似乎忘了,这里是华城,是北晋,不是赵国,在北晋仗赵国皇子的势欺压人,真不知该说她精明过头了,还是该说她就是个蠢的。”

想到修紫宁方才时不时把冀王、妯娌挂在嘴边,吕金珠就气不打一处来。

黎浅浅伸手拍拍她,“别跟她生气,气坏了自己就划不来了。”

“我知道。”吕金珠顿了下,“您真让我出面?”

“这里是北晋,我在这里太出风头,回头南楚皇帝怕是要找我爹的麻烦了。”

“他们这些大权在握的人,想找谁麻烦,就找谁麻烦,就算没理由,也能找出百儿八十条理由来。”

所以吕金珠觉得,黎浅浅还是应该适时展现自己,不过现在在车上不好提这事,还是等回去之后,再跟她好好谈。

回到住处,黎漱他们出去了,黎浅浅问了下,才晓得原来是华城光华寺住持请黎漱和蓝海去喝茶吃斋饭。

“吃茶?光华寺的茶很特别吗?”蓝棠问。

吕金珠想了下才回答,“光华寺有两座茶山,他们的功夫茶远近驰名,尤其是以茶入菜更是一绝。”

蓝棠抚额,“肯定是我爹怂恿的。”

早几天因为黑衣人袭击,城主下令彻查,城里的人出不去,城外的人进不来,追查了这么些天,城主自己都觉吃不消,把事扔给底下人的去做,自己则好生休息一番,所以今天他才能精神饱满的去跟修紫宁谈生意。

也就因为如此,黎漱这两天接到不少请帖,请他去家里做客,不过黎漱理都没理,光华寺住持相邀的帖子也是被弃置不顾。

刘二嘿笑一声,“今儿您几位出门之后,蓝先生嫌无聊,就把那些请帖拿来翻阅,没想到让他看到光华寺住持的请帖。”于是让人去打听了一番,得知光华寺的特产后,他便撺掇着黎漱一道儿去。

“这光华寺在城里还是在城外?”黎浅浅忽问。

刘二笑,“在城里,城北。”不然这请帖怎么送进来。

黎浅浅点头,让春江把今儿买的首饰入库,刘二探头看了下,问,“咦?您今儿去了城里新开的那家银楼?”

“是啊!怎么了?”蓝棠正在清点,闻言抬头问。

“听说那间银楼是晴翠山庄的产业。”刘二道,黎浅浅看他朝自己露出意有所指的笑容,想了下便明白过来,“晴翠山庄就算易主,也还是由自家女儿打理,这也没什么不对嘛!”

“如果修大小姐老老实实的,只管她家的产业,那自然不关咱们的事。”

黎浅浅愣了下,随即想到自家新开的酒楼。“不是吧?这才几天,她就已经打上我们酒楼的主意了?”

刘二嗯哼一声,“您也不瞧瞧,咱们那酒楼的环境,听说曾是天盛帝国一位大儒的老家,里头亭台楼阁样样精巧,又有那两位厨艺高手在,修大小姐那人惯会占人便宜,有这么好的酒楼摆在那儿,她怎会不心动?”

为了摆满月酒,修紫宁亲自去了趟福满园酒楼,结果就是,她打定主意,要把这间酒楼纳为己有。

短短几天就已经派人找福满园的麻烦好几回,若不是吕金珠找来的那个掌柜厉害,把事情处理的滴水不露,只怕这会儿,福满园酒楼已经易主了。

蓝棠惊讶的道,“不是吧?那她刚刚在我们面前,怎么能摆出一幅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明明就在算计她们的酒楼啊!

黎浅浅看她一眼,道,“说不定她心里也觉得,我们几个人很狡诈,明明晓得她在算计我们的酒楼,却还能一派云淡风清的样子跟她谈笑风生。

咦?是这样吗?

吕金珠伸手拍拍蓝棠的头,“浅浅说的是。所以她回去之后,会想我们到底是晓不晓得她在背后算计我们?”

此时的修紫宁已经回去,奶娘见她回来,连忙抱着小公子过来,谁知还没见到修紫宁,就被丫鬟给挡了回去。

“外头风大,别把公子抱来抱去的,回头要是受了寒,你担待得起吗?”

可是之前,不是夫人说,只要她回来,就要立刻看到小公子的吗?奶娘面上唯唯,心里却暗撇了下嘴。

修紫宁换了身半旧的玫瑰红褙子,半依在窗前大炕的大迎枕上,“你们说,她们是还不知道这事,还是……”已经知晓,却在她面前装不知情?

大丫鬟们对看一眼,摇头回道,“奴婢们愚顿,不知是何情况。”

修紫宁不耐的看她们一眼,然后才冷哼一声,“去把管事叫来,我有事吩咐他。”

“夫人,山庄的管事传信来了,您要不要看一看?”

“看,快拿来。”她急冲冲的对那丫鬟叫道。

丫鬟连忙从怀里掏出信来,还没递给修紫宁,就已经被她一把抢过去,只见她越看脸色越黑,最后黑如锅底,砰地一声,她那拿着信纸的右手,重重的把信拍在身边的几案上。

“那个贱人!她好大的胆子。”

怎么回事啊?这是?此时一个脸圆圆的嬷嬷的走进来,看到气得头顶冒烟的修紫宁,忍不住暗叹口气,她这小姐什么都好,就是这个脾气……

“这是怎么了?”

看到嬷嬷进来,修紫宁气恼的把信纸扔给她,“你看看,修紫静那个死丫头,枉费我为她操那么多心,全喂狗了!”

嬷嬷捡起落到地上的信纸,苦笑道,“大小姐明知嬷嬷不识字的,还叫嬷嬷看!”

修紫宁这才把信拿回来,对嬷嬷道,“修紫静那个死丫头,她竟然放蛇咬殿下。”

“嘎?那殿下还好吧?”

“好,好得不能再好了!殿下竟然说她有个性!”没有圆房,被她弄伤,竟然还打算回京后,就上表封她做侧妃。

她为殿下把娘家所有的产业弄到手,为他生下一个儿子,也只是个夫人,而她妹做了什么?竟然就要被封做侧妃?凭什么?这太不公平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三百二十四章 心急

那嬷嬷看着她暗叹一声,却是不敢把心里话跟她说,在嬷嬷看来,大小姐这么强势,让一向高高在上的七皇子心里不喜,他自小被人讨好巴结,出宫开府后,内院的女人们更是一个个绞尽心思想要留住他的心,就是端庄大气的七皇子妃也得对他卑躬屈膝,更諻论她人。

一开始会被修紫宁吸引,除了她容貌出众,还有那隐然的傲气,丝毫不因他皇子身份,而有所退让,但随着入府成为他的女人之后,原有的傲气便成了硬脾气,就算对上七皇子妃这个正室,也毫不退让。

出策谋算自家财产献给七皇子,七皇子一开始不是不感激,可是他的女人哪一个不是对他掏心掏肺?把娘家财产献给他?修紫宁不是第一人,也不是最后一个。

再说,修紫宁嘴上是说为了他,事实上他也确实担了这个名,但实际上,晴翠山庄真正落入谁的手中?外人不知,七皇子不晓得吗?

在他面前说的好听,是帮他分忧,实际上却是一点权也不肯外放,这叫为他分忧?当人是傻子啊?

嬷嬷是旁观者清,看得很明白,大小姐一辈子顺风顺水惯了,哪晓得男人的心理,可嬷嬷就算看得清,又如何呢?如今的大小姐身份不如以往,自己想提醒她都不知要如何开口。

原以为大小姐是个聪明人,谁知她竟干了件搬石头砸自己脚的蠢事来!见七皇子对二小姐、三小姐有意思,就起了心思把两个妹妹也拉进皇子府,亏得二小姐运气好,早一步嫁了人,只可惜了三小姐。

不过,山庄里传来的消息,能做准吗?

三小姐脾气不好,得知大小姐的打算后,更是视大小姐如洪水猛兽,要不是大姑太太出手相帮,只怕三小姐没那么容易就范。

“阿静手里怎么会有蛇?”修紫宁不懂,如果她手里没有蛇,那么她早就和七皇子圆房,不会被他另眼相待,更不会让他起心想封她做侧妃。

嬷嬷想了下,怯怯的开口,“听说前几年,大姑太太意外习得驯蛇之术,您看,会不会是……”

修紫宁冷哼一声,“倒是没想到,养尊处优的姑母竟然会驯蛇术。”既要驯蛇,必要亲自喂养,若全让下人去做,驯出来的蛇是听下人的,还是听自己的?

“倒是没想到,姑母对三妹这么好,自家女儿不教,却教了三妹。”

“听说是大表小姐怕蛇,所以……”也就是说,姑母是逼不得已,才将此术教给修紫静?哼,真是走运。

“对了,那些黑衣人可找到了?”修紫宁不好天天盯着郁城主,只能派自己的人去追查,可是她带出来的人,因为之前的袭击,折损了不少,剩下的有一大半在养伤,能用的人太少,想要在短时间查到那些黑衣人的线索,可谓比登天还难。

但不管如何,还是得查。

嬷嬷摇头,语气颓丧的道,“一点消息都没有。”如果大小姐之前没有把大庄主架空,拿下晴翠山庄,为了彻底将晴翠山庄掌控住,所以华城铺子中管事以上的所有人,全都被修紫宁以大庄主的名义叫回庄里去了,铺子因无人管事,因此全部歇业,要不然他们在华城也就不至于这么捉襟见肘。

千金难买早知道,怪谁呢?谁又晓得会有人这么狠心袭击一个孕妇!

另一方面,冀王一行人终于来到华城附近,被吕湘珠派出来的黑衣人与他们会合后,立刻就被重责五十大板,然后被关起来了。

他们被罚后,有几人颇为不服,但在听说吕湘珠被扔在北晋京城,根本就没跟着冀王南下,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该!就该让那女人受点教训,主子总算是恢复点脑子了!没再被这心狠手辣的女人所迷惑。

“吕家二房就没一个好东西,明明跟王爷说好,是把他大哥的女儿送来给王爷作妾,结果竟然把自家女儿给送来,啊呸!真是够了!”

“就是,二房要什么没什么,那吕氏除了年轻,心思狠毒,什么都没有,要不是王爷给她撑腰,她早就被那几位主儿给折磨死了!”

他们被杖责一顿,一个个只能趴在床上养伤,一个个闲着没事做,就只能靠耍耍嘴皮子来解闷。

负责给他们疗伤的管事在门外听得直摇头,直到他们越说越不象话,方才领人端药进来。

“你们那张嘴啊!还是老实点的好,免得祸从口出。”管事板着脸严肃的斥道。

虽被训了,不过大伙儿都知道,管事是为他们好,齐声道,“知道了!”

“主子呢?吕夫人没跟来,主子还好吧?”

“啧!你以为主子一天都离不开女人啊!”管事走过去拍了问话的人脑袋一下,其他人哄堂大笑,被打的那人也不恼,他旁边的人笑他,他也只朝他们咧嘴笑了下。

管事交代他们好好养伤之后,就匆匆离开,来到冀王住处外,才问门外的侍卫,“王爷还在和长史说话?”

“长史已经离开了,王爷现在是和侍卫长说商量对策。”侍卫回答。

“郭长史已经离开了?”管事有些惊讶,这位长史不是才从赵国过来,怎么才见到王爷,就又要赶回去?

侍卫有点无奈,他说的是离开好吧?可没说郭长史回去了。“郭长史早就到北晋了,只是华城进不去,所以才会住到长留县去,知道王爷在这儿,才匆匆赶过来禀事,现在禀完事,自是要回去收拾东西搬过来。”

管事乍听侍卫这一段话略感吃惊,因为这家伙向来寡言,每回问他话,都是单字回答,他原还以为再这样下去,这家伙八成会成哑巴,没想到逼急了,还挺能说的嘛!

“要搬过来啊!那有没有人给他安排住那儿?”

侍卫暗翻白眼,“这是您老的事吧?”他一个侍卫管得了长史住那儿吗?

管事讪笑着拍了自个儿脑袋一记,说的也是,老了,老了啊!脑袋都不管用了,怎么会问个侍卫这种事呢?

冀王和侍卫长谈话告一段落,侍卫长告辞出来,就听到管事和侍卫的对话,面色微黑的走过来,“管事,王爷正等着你进去回话。”

“啊!是,多谢侍卫长提醒。”管事哈腰道谢,急急进了院中,侍卫长看着他的背影良久,才对门口的侍卫道,“好好守着。”

冀王见管事进来,劈头就问,“华城可解禁了?”

管事摇头,冀王见状便恼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是黑衣人袭击咱们七皇子的宠妾。”这话每天重复好几遍,冀王不厌烦,他们就得陪着继续玩。

“还没抓到人?”冀王心说这华城城主也未免太差劲了,贵为一城城主,手里侍卫、衙役几百号人,竟抓不到行凶之人?这些人都是吃闲饭的?真是没用。“这要是在我们赵国,肯定早就将人绳之以法……”

冀王又开始重复数落北晋人办事的效率,管事已经听了一路,耳朵早就对这些话耳熟能详,还能掐着点附和冀王一声,让冀王听了兴致高昂,说得更加兴高采烈。

几个姿容出众的女子款款走来,进到院中,身着宝蓝斗篷的女子一个箭步想要抢先进屋,后头跟着的也不甘示弱,争抢着想要第一个进屋,不想在门口被守着门的侍女拦住。

“王爷在跟管事说话,请几位夫人委屈一下,在外头等一等吧!”侍女在门口听着屋里冀王说的正欢,要是这会儿让这几位闯进去,扰了王爷的兴致,倒霉的肯定是自己。

“让开。”被挡住的宝蓝斗篷女子气道,伸手要推开侍女,发现侍女寸步不让,气的狠甩她一巴掌。

侍女虽被打的嘴角流血,但依然没有离开自己的位置,尽责的挡在门前。

“你!走开。”打人的女子气恼的扬起手,再甩侍女一巴掌,后头原本抢着要进屋的女子们,已不复方才的急迫,反倒一个个站得远远的冷眼旁观。

门口的动静太大,到底打扰到冀王的兴致,重重的咳了一声后,坐到窗前的大炕上,管事则转身出来,就看到侍女寸步不让的挡在门前,而气恼不已正打算再扬手打人的女子,看到他出来,立刻就换了张脸,委屈不已的告起状来。

“余管事,你看看这死丫头,竟然敢挡着不让我进屋去啊!万一王爷等久了,恼了我可怎么办啊!”

管事嗐了一声,急忙上前拉开侍女,亲自打帘把那名女子请进去,“王爷自是知道姚夫人的,您别恼!这丫头不识抬举,回头我就好好的教训她,姚夫人您大人大量别跟她一般见识。”管事卑躬屈膝好一番拍捧,才把姚夫人给哄了进去。

见她进去了,其他人方才举步款款走来,谁知才走进门,就见到姚夫人被冀王狠狠的甩了两巴掌。

姚夫人都被打蒙了,完全不晓得冀王为什么打自己。

其他几位夫人也看傻了,王爷怎么打人呢?

只有余管事晓得,王爷方才说到兴头上,被姚夫人打断了,心里有气呢!姚夫人自己撞上枪口,可怪不得别人,管事冷笑一声,对被打的侍女呶呶嘴,示意她赶紧退下。

侍女见状连忙遁走,她才走,就听屋里冀王怒吼道,“余管事把她给我押出去,还有她们几个,统统给我轰出去。”

冀王一声吼,余管事不敢怠慢,赶紧召来几位粗使婆子,让她们把姚夫人和那几位夫人全送回房去。

姚夫人被婆子们粗鲁的推出门外,方才回过神来,“王爷,王爷,您不能这样对我啊!王爷。”

声音很是婉转清脆,她那管声音一直为冀王所钟爱,每次只要她有所求,冀王无不答应的,只是今天也不知是那里犯到冀王,不管她怎么喊,冀王一点反应都没有,依然是暴怒不已。

余管事见姚夫人等人被婆子推出院子,转身要去做事,身后才忽然传来一声,“余管事请稍候。”

余管事回头,才发现院子里还有位夫人,她虽同姚夫人她们一起过来,可是她却没跟进屋去。

“黄夫人。”余管事恭敬的朝她一福。

“余管事,敢问余管事,可知王爷今儿脾气怎么这么大啊?”黄夫人容貌仅中人之姿,但她气质温婉,在府中人缘最好。

不过余管事面对她的问题,只呵笑两声,充做回答。

黄夫人也不纠缠,见他不答便福身离去,余管事看她走远,才摇头离开。

王爷为何心情不好?还用得着问吗?大老远跑来北晋,想把吕氏商会收为己用,没想到半道出了差错,原以为收吕家二房的小姐,扶持吕二老爷坐上商会当家人的位置,再容易不过,却被自做聪明的吕夫人给坏了事。

想要亡羊补牢重新把吕大小姐追到手,却被困在华城之外,叫冀王怎不心急,心情怎么好得起来?

第三百二十五章 不明

“不是说光华寺在华城里吗?怎么应邀去吃顿斋饭,吃了一整天?”都过宵禁了,怎么还没回来?黎浅浅不知为何觉得心很慌。

蓝棠站在窗前,望着廊下随风摇晃的灯笼,一摇一晃的眩划出流曳的虹光,看着看着,不知为何就觉得很烦燥,自己是怎么了?

“表舅他们出门前是怎么说的?”黎浅浅问叶妈妈,黎漱他们出门时,黎浅浅她们早就出门了。

叶妈妈静心想了半晌,“大教主晚上会回来吃饭,让您回来就老实待着,别乱跑。”

可现在天都黑了,早过了吃晚饭的时间,人却没有回来,也没派人传消息回来。

黎浅浅从炕上跳下来,穿着玫红的绣鞋,在屋里团团转,谨一是跟在表舅一起出门的,有他在,蓝海就没带侍候的人,所以黎漱、谨一和蓝海,一行三个人,哦不对,还有个车夫,一共四个人,黎漱武功高强,谨一也不差,蓝海武功不怎么样,但一般的江湖人想拿下他,还是有点难,至于车夫?那是鹰卫,武功虽及不上谨一,但绝对比蓝海强。

这样的四人组合,在华城里头,想拿下他们?那绝对不是件简单的事。

春江在黎浅浅转圈差点绊倒时,伸手扶住她,“教主别急,把鞋穿好。”

“喔。”黎浅浅扶着春江的肩头,伸出脚让她帮忙把鞋穿好。

春寿看黎浅浅担心,便开口问,“要不要奴婢去请刘二叔过来?”

“好,快去。”

春寿转身就要出去,被叶妈妈拦住,“外头冷,加件衣服再出去。”加了件绣花小袄,春寿便匆匆出门,没多久就把刘二请来,刘二急得鼻头上都冒汗了。

“教主。”

“刘二你这是怎么了?”

刘二苦笑,张嘴要说话,却连咳了好几声,“茶。”黎浅浅忙让春江给他倒茶,叶妈妈拦了春江,舀了碗汤给他,刘二一口喝完,才道,“方才鹰卫回报,大教主他们出事了。”

“怎么回事?”黎浅浅忽觉膝盖一软,刘二忙扶住她,将她抱到炕上,“你坐。”黎浅浅拉着他袖子道。

刘二只得坐在炕沿,娓娓道来,黎漱他们进光华寺,扮成车夫的鹰卫没跟着进去,他跟着一个小沙弥去了大食堂,黎漱他们则跟知客僧去见住持,鹰卫用饭后,正想去找人问问,黎漱他们在哪,就有一个小沙弥跑来跟他说,黎漱他们在听住持讲经,鹰卫虽觉奇怪,因为他们大教主对佛经不感兴趣,可想到是住持请他们来的,大概碍于情面,不得不听住持讲经吧!

反正大教主要是坐不住,肯定就会离开了。

谁知这一等,就等到倦鸟知返彩霞满天,鹰卫这时才请人去问黎漱几时要回,没想到知客僧却说,黎漱他们用过中饭后,就告辞了。鹰卫一听就知出事,与知客僧说起,有个小沙弥来通知他,说黎漱他们留在住持处听他讲经。

知客僧大惊,住持已经不再讲经,早几年他大病一场,病好了后,肺就不成了,讲话稍微久一点就会喘,调养了几年,情况只略好些,他们原本是想请药王谷的大夫来给住持诊治,可惜一直和药王谷的人擦身而过。

这次听闻瑞瑶教的大教主师徒来华城,身边有位名医,似是药王谷的人,便请他们来寺里吃斋饭,想藉此查清那位名医来历,也好商请他为住持诊治。

本来是相谈甚欢,只是还没说到此事,就被人打断了。

黎漱他们见住持有贵客到访,便起身告辞,只是他没想到,他们竟自此从寺里消失。

“鹰卫问完话,便急忙赶回来报讯,我已经派人前往光华寺,不久就会有消息了。”刘二有些担心的看着黎浅浅,黎漱他们三人都有武艺防身,又都是大人了,遇着事知道怎么护着自己,他怕的是黎浅浅年幼不知轻重闹腾,他只是一个人,没那么多精力,既要寻人还要安抚孩子。

“我知道了。”黎浅浅很平静的点点头,“表舅他们一有消息,你立刻让人来通知我。”见刘二张口欲言,黎浅浅抬手道,“不说大教主与我的关系,就说他们是我瑞瑶教的人,我是教主,他们遇着事,我怎能置身事外?”

刘二听她这么说,才稍稍放下心来,他就怕黎浅浅害怕慌乱,毕竟她的身份特殊,虽是孩子,但她是教主,所有人都要听她指挥,若她乱了分寸,行事慌乱,怕是反会给大教主他们添麻烦。

“你已经派人去光华寺了?”

“是。”刘二从袖袋里掏出一张图,大家靠过去一看,发现是光华寺及其周遭的地形图。

光华寺位在华城之中,是闹中取静,早年建寺时,华城还没现在的规模,因此光华寺占地极广,光华寺的茶很有名,但他们的茶山并不在华城周遭,而是位于晴翠山庄附近。

因为封城,大伙儿只能在华城里活动,光华寺因占地辽阔景色优美,又有名茶、斋饭,故近日光华寺游人如织,寺里所有的知客僧全数出动,却还是捉襟见肘,只得把才进寺不久的小沙弥们都叫来帮忙。

知客僧在鹰卫临走前,曾把所有的小沙弥都叫来让他认,很可惜的是,后来传话给他的小沙弥不在其中。

至此,知客僧知道他们被人利用了,想到医术高超的蓝海就这么与住持擦身而过,知客僧人们恼恨不已,心里都有些迁怒那位突然来访的贵客,若不是他突然来访,师父他们早就能和蓝海提起住持师祖的病了!

几位大师父在住持房里,讨论要怎么找人,忽地有个年约二十出头的和尚,匆匆告进,“见过住持,师父、各位师伯、师叔。”

“静心,你怎么来了?”他师父戒律堂首座皱着眉头问道。

“回师父的话,外头黎施主的徒弟来了。”静心和尚恭敬的答道,其他几个和尚听到黎施主的徒弟来了,脸色微变,只有住持没有变脸,他温和的道,“快请人进来。”他早听说黎施主的小徒弟才十一、二岁,天色已晚又冷,叫人家一个小孩子大老远跑来,他于心不忍啊!

而且黎漱他们还下落不明,住持大师想想就替那小徒弟难过。

其他人脸色不怎么好,怕人家上门来兴师问罪的,直到看到被簇拥着进门的黎浅浅,他们脸色又是一变,怎么黎施主的徒弟这么小?还是个女孩子?

刘二上前引见住持,黎浅浅双手合十行了佛礼,住持大师也回了礼,双方分主次盘腿坐在蒲团,刘二方说明来意,负责待客的知客僧被唤来,又把引鹰卫去用饭的小沙弥喊来。

刘二一一看过,与他们简短对话后,便知黎浅浅的用意何在了。

“给我们车夫传话的小师父,应该假和尚,就不知我师父他们离开时,是那位师父领他们出去的?”黎浅浅问。

知客僧愣了下,方道,“是我,我领他们去住持师祖那里,也是我领他们出来,只是出了门,就遇上今天来的那位贵客,他让我领他去见住持师祖,黎施主他们便让我去忙,他们自己出去就行。”

所以表舅他们是出了住持的住处,就被人给劫走了?

用劫好像不太好听啊!黎浅浅轻点着下颌,兀自胡思乱想着,刘二看她的样子,知道她走神了,也没叫她,继续和住持大师等人谈话。

“不知那位贵客是何人?”

突然黎浅浅开口问道,住持大师没有因她打扰而生气,反而温和的道,“是真阳公主府的长史。”

屋里其他人听到黎浅浅突如其来的问话,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可听到住持大师说的人之后,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真阳公主?这个名字好像有点印象啊!这是谁来着?黎浅浅对众人的变脸没兴趣,只是沉着脸努力想要想起真阳公主是谁,刘二上前在她耳边低声提醒。

“您忘啦?之前您不是来接黎老爷和两位公子,记得不?嫁给白露城少城主的那位郡主,就是真阳公主的女儿。”

啊哈!想起来了。

“听说真阳公主的驸马近来不适,真阳公主派人四处寻访名医。”若是他们听说过蓝海的医术,那么强将人请去为韩驸马看病,也就不足为奇了。

只是为何要用这种手段?不能好好上门相请吗?刘二腹诽,忽然他想起那一大摞的帖子,公主府的帖子会不会在那一大摞帖子里头呢?

硬着头皮跟黎浅浅提了下,黎浅浅伸手抚额,为什么她觉得回去翻那摞帖子,肯定能发现公主府的帖子呢?

“若真是如此,那就好了,不过是乌龙一场,怕就怕不是如此。”黎浅浅低声道。

刘二苦笑,大教主他们若不是被公主府的人请走的话,那他们去那里了?

跟住持大师他们告辞,回到住处,第一件事就是去翻那些帖子,果不其然,在那一大摞帖子里发现了公主府的帖子,嗯,还不止一份,同时,还有其他北晋的王公大臣们送来的拜帖。

“华城不是被禁,他们是怎么把帖子送进城的?”黎浅浅边问边看公主府的帖子,“华城有真阳公主的府邸?”

“没有。”刘二摇头,“不过应该有别苑吧!”

“派人去查清楚,如果表舅他们真是被公主府的人请走,城门还没解禁,所以人应该还在城里。”

刘二讪笑,“那可不一定,华城的城主虽有权封城,但真阳公主的人持有公主府令牌,华城城主管不到他们头上去。”

现在就只能寄望,光华寺能否找到,目击到黎漱他们,被公主府的人请走的人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呱噪

光华寺的能力还是不错的,没多久时间,就找到目击黎漱他们被人请走那一幕的证人,人数还不少,听他们七嘴八舌的说完那一幕,戒律堂首座和其徒弟静心,都觉得耳朵有点痛。

问完话之后,戒律堂首座便让徒弟去通知黎浅浅他们。

黎浅浅他们已经回去,接到消息赶过来的只有刘二及几个鸽卫,刘二没有向静心师父介绍他们,只问了证人何在,静心师父领他们去了安置那些人的小院,那些人被问过话之后,都已经睡下了,临时又被叫起来,一个个都摆起了臭脸,刘二朝鸽卫们点点头,他们会意,各自散开随意挑一个证人交谈起来。

夜色深浓寒风阵阵,刘二低声问静心,“有没有地方让我熬些姜汤,他们是来帮我们找人的,总不好害人家染了风寒。”

静心师父看着他好一会儿,方才道,“随我来。”

刘二抬脚跟着静心师父,来到小院的耳房,耳房里有一个三眼灶台,“水、姜都有,就是没有糖。”

“无妨。”刘二笑嘻嘻的从怀里掏出个纸包,打开纸包就见里头摆着三、四片泛着淡黄的糖片。“我们家教主年纪小,我们随身带着糖片,以备不时之需。”

黎浅浅要是在这儿,肯定要大声抗议,你随身带糖片,跟我有啥关系!

静心师父今儿才见过黎浅浅,对刘二这话并无怀疑,那就是个还要人哄的孩子,侍候的人随身带着糖片并不足为奇。

帮着刘二升火、打水拍姜,等姜汤煮好,刘二把姜汤舀到碗中,然后才掰糖片加进去,静心师父找来一个大托盘,和刘二一起把盛了姜汤的碗摆上去,然后走到堂屋里,随刘二来的鸽卫们已把那些证人安抚好,分给他们一人一碗姜汤后,静心师父唤来两个和尚,叫他们留在小院,听候刘二差遣。

刘二笑着谢过,看着静心师父提着灯笼的高大身影,没入深深的夜色里。

“来来来,喝一碗祛寒。”刘二热情的招唤他们,两个和尚年约二十,有些羞赧的谢过,端起姜汤一口饮尽。

“好辣!怎么这么辣?”略瘦削的那个和尚喝完后,直喳呼着,另一个和尚却是面不改色,平静的把碗放回灶台上。

“多谢。”

“是我该谢你们才是。”刘二笑眯眯的道,此时一名年约四十许的圆脸妇人,端着迭在一起的空碗过来。

“刘二啊!这是他们喝完的碗。”

“欸,多谢柳嫂子了,还帮我端过来。”

妇人笑了下,看了两个和尚一眼,对刘二道,“没事,反正闲着,那些人喝完姜汤,都回去睡了。”

“好,我知道了。”刘二点头,接过她递过来的碗,放到墙角的木盆里,从水缸里舀水过来,打算要洗碗,那个喝姜汤面不改色的和尚靠过来接手,刘二愣了下,似有些不知所措。

“刘二…叔,您别管他,让他帮着洗碗吧!”见刘二和善的点头,知他认同自己对他的称呼,那和尚才续道。

“我还不知道二位师父该如何称呼。”刘二见他这么说,只得放手让他的同伴接手去洗碗,自己则和那和尚离开耳房。

“我是福慧,他是我师兄,叫福净,我师兄不爱说话,您别见怪。”

“不会,不会,福慧师父,真是不好意思,为了我们大教主的事,害贵寺不得宁静。”刘二郑重对他施礼。

福慧师父忙回礼,“您这么说可折煞我们了。”福慧师父垂眼道。

“找这些证人,可忙坏寺里诸位师父了吧?”刘二皱眉忧心问道,“回头等我们大教主回来,定要好好谢谢诸位师父。”

“您太客气了。”福慧师父咧嘴笑了下,“对了,刘先生你们那位教主多大了?我们几个师兄弟猜,她应该还没及笄吧?”福慧笑嘻嘻的把话题扯开去。

刘二由着他把话引到黎浅浅身上,附和着道,“是啊!我们教主还没及笄,还是个小姑娘呢!她自幼命苦,还没出生,亲爹和兄长就被朝廷征去打仗,嫡祖母不慈……”

福慧师父是个泪点很低的人,听刘二说起黎浅浅的旧事,忍不住就红了眼眶,刘二见他数度别过头去,心里有数却没点破,“……,若不是我们大教主恰巧救了她,怕是到现在,都还找不到她娘亲的下落。”

瑞瑶教大教主收徒的事,早就传遍中州大陆,个中细节也早就被有心人扒得清清楚楚,刘二现在说的这些,光华寺的僧人们都听说过,福慧师父彼时也听闻过,但不像现在感触良多,甚至还数度落泪,虽心觉有异,不过他没有多想,只将自己会如此善感的原因,推给了这寂寥的夜。

右肩上有人用力的晃动他,福慧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睁开眼看到师兄福净的脸,他吓了一跳,“我睡着了?”

福净点点头,“他们走了。”

“走了?几时的事?”

“天将亮时,说是已经问出线索,就不再叨扰。”福净一个字一个字咬字咬得很清楚,福慧知这是他强调事情时惯用的口气,也就不以为意。

福慧伸出手,福净拉他一把,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耳房,小院里很安静,不过时有鼾声从房里传出来。

“他们问到线索了?”福慧伸手揉眼,福净点头,“他们是这么说的。”

但到底问到了什么线索?福净摇头,“他们没讲。”福净一晚上没睡,眼睛都熬红了,没办法,他平常就是个作息正常的和尚,一个晚上不睡觉,对他来说是从未有过的经验,因此一看福慧打呵欠,他便忍不住跟着一起打了好几个呵欠。

福慧无言的看着师兄,“师兄你一个晚上没睡?”

“嗯。”说着福净又打了个大呵欠。

“那你可看出他们那里不对劲?”

“没有。”福净斩钉截铁的道,“师弟你看出来了?”

“没。”福慧摇头,静心师叔叫他们两个过来,是想叫他们盯着刘二他们的,只是那个刘二带来的人有点多,他们两个根本盯不来。

“你说他们都问了什么?”福慧挠挠脑袋,想不明白啊!

同一时间,黎浅浅坐在炕上,脚边是暖呼呼的熏笼,身上披着厚实的被子,没办法,叶妈妈怕她着凉,所以硬要她披着被子。

“你说他们的回答都一样?”黎浅浅若有所思的看着刘二,刘二点点头,面色凝重,“您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浅浅让春江取纸来,春寿知机的取来笔墨,开始研墨。

“你先别急,把他们说的位置标出来。”刘二上前接过笔,从怀里掏出鸽卫们交给他的问话记录,仔细核对后,在纸上标记出证人的位置。

“不对啊!如果他们在这几个地方,根本就看不到住持的房门,又怎么看得到大教主他们出来?”

黎浅浅看着他标记的位置,沉吟良久,“光这样看是不准的,得去现场看。”

现场?刘二不解的看着她,黎浅浅见状反应过来,笑了下道,“就是住持的住处,我们看这张图,觉得在这几个地方,因有墙挡住了所以看不到房门口,但也许并非如此呢?”

她指着图上的房舍,“图纸上看来,应该是看不见,可如果这堵墙画的时候,画得太长了呢?”

“这图纸是静心师父给的,应该不会有错吧?”刘二小心的道。

黎浅浅笑着摇摇头,“我没说有错。”她笑弯了眼,指着图纸说,“只是他们的说词让我无法信服。”

刘二也对他们的说词存疑,只是,“光华寺为何要找一堆有问题的证人给我们?”

“也许他们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好直接给我们线索,只能想办法拐弯抹角的跟我们提?”刘二顿了下,自言自语道。

黎浅浅看他一眼,“也许吧!”不过究竟是什么样的难言之隐呢?

“那个贵人。”忽然两人异口同声道。

“又绕回来了。”难道真是公主府?黎浅浅抬手挠挠耳朵,“派去真阳公主别院的人回来了吗?”

刘二摇头,“还没。”抬头看向春江,“去看看他们回来没。”

春江颌首转身出去,春寿则问,“教主,要不要摆早饭了?就算要找人,也得填饱肚子才好做事啊!”

“嗯。摆饭吧!”

春寿笑弯了眼,一蹦三跳的往外头走,“快,教主让摆饭了。”

当丫鬟们把早饭摆上桌,春江也回来了,她先凑到黎浅浅身边低语,“嗯,知道了,让人继续盯着。”

春江颌首应下,刘二扬眉询问的看着黎浅浅,黎浅浅便让春江跟他说,刘二听完之后,忧心的皱了眉,“戒备这么森严,可见一定有问题。”

鸽卫们去过真阳公主在华城的别院,发现别院的戒备十分森严,问过左右邻居之后,发现华城刚刚禁城时,此地的戒备尚属普通,可过了几日,此地就忽然多了许多人,不过大概是怕被人误当成是黑衣人,向城主举报,他们穿的大都是深青、深蓝等色的劲装。

此时,黎漱他们正被人推着往前走,这条路很窄,两侧石壁有些潮,时不时还能听到水滴落地面的声音,只是这密道狭长,虽听得到声音,却无法判定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快走,快走,别停下来。”尖细的嗓音令人听了很不爽,黎漱的拳头握紧又松开,握紧又松开,重复了好几回,方才把心头上的怒火给压下去。

这家伙就别落在自个儿手里,要不然他肯定要他好看。

走在黎漱和谨一中间的蓝海一个趔趄,亏得有谨一扶他一把。

“小心点。”

“欸。”蓝海应了一声,扶着谨一的手站稳后,才又举步跟上去。

后头那太监又叽叽喳喳个没完,这次不止黎漱他们听了不耐烦,就是他们自己人听着也很烦,不等黎漱他们做出反应,绑他们来此的头头就先发火了,噗噗两声,那太监便扑倒在地悄无声息。

“呱噪。”

第三百二十七章 困局

黎漱没有说话,只淡淡的扫了那人一眼,他们被下了软筋散,随身带的武器、药物全都被搜走了,但他那一眼,还是让那个头头备感压力。

那人啐了口痰在那太监身上,又狠踹了他两脚,方才把他踢到角落里。

蓝海眼睛微眯,那头头心可真是狠。

不过看他对那太监下那么狠的手,是否可以说他们双方并不是同一边的?那太监是北晋真阳公主派来的,一开口就说要请蓝海去为驸马治病,而那个头头不发不言,只是跟在一旁。

没想到,他一发狠就把那太监给杀了。

黎漱和谨一默不作声,冷眼看着这一切,蓝海却有些悲悯,他是大夫,看到一条生命在自己面前就这么没了,心里不可能没有感触,不过眼下,他更怕这人对他们动手。

又继续往前走了不知多久,众人肚子都有些饿了,有人掏出干粮来止饥,不过都没人想到黎漱他们。

谨一有些惭愧的道,“大教主,都是我不好,没准备点吃的在身上。”

“不怪你。而且就算你放了吃的在身上,也被他们搜走了。”黎漱低声回道。

蓝海自责不已。

都怪自己,当日就不该贪什么好茶,硬拉着黎漱他们去光华寺。

初到光华寺,看到住持时,蓝海以为光华寺人请他们去,是想他为住持治病,却没料到遭人算计,把软筋散下在斋饭里头,他们毫无防备的步入了人家的陷阱里。

“阿棠和教主两个,肯定要急坏了!”蓝海暗叹一声在心里道。

一行人又往前走了不知多久,忽然走在最前头的人停了下来,他一停,黎漱他们自然也跟着停,那头头不知在想什么,就这么一头撞上他前头那人的背,那人被他撞得一个趔趄,却不敢说什么,反倒是撞人的头头火气很大,抬脚就踢那人的小腿,疼得那人抱着小腿退到一旁去。

那人前头就是蓝海,那头头嘴里嚷着,“怎么回事啊?咋不走了?”边嚷边伸手用力推开蓝海。

他不敢伸手去推黎漱和谨一,这两人的武功深不可测,要不是给他们下了软筋散,他根本不敢靠近他们两,再说那软筋散的效用到底是多长,他也不确定,所以他真不敢冒险一试。

因此他只敢推开蓝海,朝前头大喊,“你停下来干么?继续往前走啊!”

“头儿,前头没路了。”领路的人也很无奈,他生平就怕狭窄的空间和蛇,偏偏头儿指派了他领路,他问过真阳公主派来的那个太监,确认这条路无误的,谁晓得走着走着,竟然是条死胡同?

“怎么会?”头头急了,那太监被自己杀了,现在发现这条路有问题,也没人能问了,难道是那家伙故意误导他们?不,应该不会才是。

想到办事不力会落得什么下场的头头,对自家主子的恐惧,战胜了他对黎漱他们的防备,伸出手用力推开他们,然后挤到他们前头去,“起开。”

黎漱他们闪到一旁,让头头过去。

领头的人就站在一堵墙前头,头头不敢置信的睁大眼,怎么会没有路了,他有些错愕的伸手在那堵墙上摸来摸去,怎么回事?难道他们要困在这里?

其他人也惊慌的挤上前,黎漱他们三人识趣的退开,好让他们过去,黎漱拉着谨一和蓝海往后退,直到和前方的人隔开一段距离后,谨一才悄悄问,“大教主,您还好吧?”

黎漱漫应一声,双手轻轻在墙上游移,谨一虽不知他在做什么,不过很自觉为他遮掩,蓝海也跟着伸手在墙上探索着。

“咦?这墙是空的?”蓝海小声说道,他清楚的感觉到有股风吹在他贴着墙的手指头上。

黎漱点头,“这里应该是有道门,可以通往墙后的路,只是不晓得怎么打开。”他们身上没有火种,没有灯,没有火把,只能靠摸的查看这墙有何不同。

蓝海想了下道,“要不回头找那太监的尸身,看看有没有线索?”

“那太耗时间了,而且他们也不会让我们离开他们的视线范围太久。”黎漱示意他们看前方,虽然那头头有些失态,其他人却不忘他们的职责,虽都挤在前头寻找出路,但还是有人暗地里盯着黎漱他们。

大概是怕他们跑了吧!

呵呵,谨一想笑,这里路就这么几条,能跑那儿去?而且他们还被下了软筋散。

“那咱们还找路吗?”谨一问。

“暂时不找了。”黎漱问蓝海,“你身上的药都被搜刮光了?”

蓝海恨恨的点头,“不过你放心,他们是看不出那些是什么药的。”

“我是担心那个吗?”黎漱瞪他,“本来还想若你身上那些药还在,应该可以调配出软筋散的解药来。”

蓝海恍悟,不过老实答道,“就算没被搜走,那些药也调不出解药来,他们用的这药,太精纯了,不像是一般药房炼制的,倒像是宫里头专用的。”

“宫里的?”黎漱若有所思的问,蓝海点头,伸手搓了搓鼻头,“不过不太像北晋宫里用的,倒像是东齐……”

东齐?北晋的真阳公主,和东齐人有往来?

东齐面海地形狭长,确实有和北晋相连的州府,东齐的皇子和北晋的公主有所往来,似乎也不足为奇,只是,是怎么样的交情,方能让真阳公主不惜大费周章,也要把蓝海掳去为人治病?

那个太监是真阳公主的人,那么眼前这些人,是东齐那个皇子的人?“只怕真阳公主与那东齐人也不怎么对付吧?”否则怎么会只派一个太监来领路?还偷偷摸摸的叫他们走什么密道。

就算是公主的别院,这密道也不是随便让人入内的吧?毕竟谁知道,那天这密道会不会成为保命符呢?

黎漱沉吟着,就算华城被禁,真阳公主的车驾若要出城,何人敢拦?城封了又怎样?郁城主要抓杀人凶手,难道还能查到公主的头上去?毕竟被袭击的人,不过就是赵国皇子的夫人,就算身怀六甲又如何?若真怕被人袭击,她就不该出府,大老远的跑到他们北晋来。

可是真阳公主府的长吏没安排他们从大门出府,反而安排他们走密道,而且只有一个太监跟着来,怎么看,都不太合理。

那个头头托大,还没走出密道,就把那个太监杀了,以为只要顺着路走,就一定能走出去,只可惜事情不如他所料,这下子一群人全堵在这儿了。

当他们发愁要如何出去时,黎浅浅他们已经找上真阳公主府,长史一口咬定他和黎漱他们失踪一事无关,黎浅浅他们也不能拿他怎样,只能生闷气。

“怎么办?”坐在公主府正厅的屋顶上,蓝棠气闷的看着底下公主府的下人们。

真阳公主不在华城,所有事都交由长史官处理,长史官一推二五六,就算黎浅浅他们找到被他收买的寺人,也撬不开他的嘴,刘二气急发狠说要把那长史抓来施以私刑,保证他老实开口招供。

不过被黎浅浅打了回票,他们身在北晋的地盘上,动静别太大为妙。

“城门还没解禁,表舅他们若真被他们拘着,肯定要找地方关着他们,是吧?”蓝棠点头附和,黎浅浅又道,“表舅武功绝伦,谨一和蓝先生都有武艺防身,要怎样拘住他们?”

“下软筋散。”蓝棠脱口而出,黎浅浅闻言眼睛一亮,“对,不过这只能制住他们一阵子,不能一直拘着他们。”

蓝棠低头想了一下才道,“他们不会一直拘住大教主的,刘二他们不是查到,真阳公主的驸马真的病了吗?他们不惜绑人,也要把我爹找去,表示那人病得不轻,我觉得他们应该会尽快把我爹送去给他治病。”

“您的意思是?”叶妈妈坐在小杌子上,边听他们两分析事情,边拿着小锤子敲核桃壳。

“我觉得我爹他们已经不在华城了。”

“那会在那儿?”春江提醒,“城门还没解禁呢!他们要怎么出城?”

黎浅浅忽地笑了,“出城的路不是只有一条。”

“咦?”

黎浅浅让人去把刘二请来,与他低声说了几句,刘二有些纳闷,“只要公主别院的地形图?”

“嗯。”

刘二颌首走了,隔天早上才把他好不容易寻来的地形图给黎浅浅。

黎浅浅将地形图平铺在桌上,自己站在椅子上,仔细的端详良久,然后才问刘二,“你可能从这地形图,看出有何隐密的密道或密室?”

刘二苦笑的看着地形图良久,“您不说,我还真没实地验证过,当初先生教的是否为真!”

这也就是说,他是学过的,只是没实际运用过?

“没关系,咱们就试试,说不定能让咱们查出点蹊跷来。”

刘二应诺,与黎浅浅一起研究那张地形图,别说,这张地形图都快被他们看出洞来了,还是没能发现什么不寻常之处。

叶妈妈有心想劝他们停下来,好好的吃顿饭休息会儿,可想到下落不明的黎漱他们,她又张不了口了。

直到出门好几天没回来的顾十风,突然冒了出来,得知蓝海连同黎漱他们不见了,他便跟着黎浅浅他们一起埋首研究地形图。

“我说,咱们要不要实地去堪验一番啊?”顾十风建议道,老实说他光看这些图都已经看花眼了。

“行啊!”说走就走吧!黎浅浅点头,爬下椅子就感到腿软啦!

叶妈妈和春江两个护住她,“您怕是饿狠了,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吧!总要吃饱睡足,才有精神和力气去找大教主他们。”

第三百二十八章 满月酒

“嘿嘿,不是我说啊!这藏宝图啊!我看得多了,这密道密室的,我也见多啦!只要我一看到,肯定认得出来。”

这是笃定真阳公主的别院里有密室或密道?黎浅浅迟疑的看着顾十风,顾十风见状便笑咧了嘴,“我也不跟你多说了,回头你见识我的本事,就知真假。”

黎浅浅点点头,“那就有劳顾先生了。”

顾十风嘿笑两声退下去准备,刘二信不过他,问黎浅浅,“您看是不是多安排几个鹰卫随行?”

“让他们暗地里跟着就是。”黎浅浅也信不过顾十风,从华城被封那天起,他就出门去,直到今天才回来,这段时间,他上那儿去了?蓝海是他表哥,得知他失踪,他并没有紧张失措,还能和她有说有笑的,似乎一点都不着急。

反观蓝棠,吃不下睡不着,稍微有点动静,她就一蹦三尺高,短短一天时间她已经迅速消瘦下去。

叶妈妈心疼的不行,亲自熬了好几个时辰的鸡汤,撇去浮油盛进碗里,盯着她把鸡汤喝完。

“棠姐姐就别跟我们去了,在家好好休息。”黎浅浅看她心神不属的样子,决定让她待在家,蓝棠原本想要争辩几句,但又想她们只是去探查有无密室密道,很快就回来,便老实应下。

密室还好,若要进密道,要准备的东西肯定不少,尤其是驱虫粉等药物,她还是待在家里,帮忙准备这些东西吧!

刘二得知后暗松口气,老实说蓝棠的情况不是很好,他还真怕她坚持要去,万一她撑不住露了踪迹,岂不是误事?

鹰卫统领挑了六个拔尖的,暗地里跟着,自己则带着三个心腹跟着黎浅浅,随顾十风去探路。

顾十风很快就回来了,一行人等到天黑才行动。

一行人施展轻功,很快就重回到真阳公主的别院,因为正主儿长年不在此地,因此有很多地方,入夜后是没有燃灯的,刘二打头,领着大家前往之前看地形图时,觉得可能有密室或密道的地方。

连续找了四座小院,都没有找到密室或密道,刘二等人有些失望,一名鹰卫嘟嚷着,“难道这座别院真没密室?”

“密室应该是没有,密道嘛!倒是有两到三条,只是不知他们安排大教主他们走那一条。”顾十风若有所思的道。

“你看出来了?”

黎浅浅看着他直笑,笑得顾十风觉得背后有点毛,轻咳了下强自镇定,道,“看出来了,黎教主看不出来吗?”

“术业有专攻,我看不出来,不是很正常的吗?”黎浅浅两手一摊道,“倒不知顾先生对此颇有研究。”

顾十风笑,“还好,还好。”他顿了下,问,“那咱们现在就去看看那几条密道?”

“先看看入口在那儿,要进去,还得从长计议。”刘二道,顾十风不以为忤,带着他们去看了几条密道的入口,一个入口在花园假山里,一个在正院书房的内室,还有一个,在正院东次间的夹墙里。

顾十风带着黎浅浅她们,一一看过,还跟他们演示了怎么进密道,然后趁天还没亮,离开了别院。

回到住处,黎浅浅便开始打呵欠,刘二忙道,“教主累坏了吧?要不我抱您回房,您就睡吧?”

黎浅浅摇头,“我能走回去,你带他们去检查东西,等睡饱了,就准备出发。”

“是。”刘二应诺。

顾十风在一旁有些为难的道,“密道的入口在公主府的别院里,不好这样劳师动众的进去吧?要是惊动了人,岂不误事?”

“哦,那你说怎么办呢?”

“不如我带黎教主去。”话声才落,就看到刘二他们恶狠狠的瞪着自己,顾十风忙又道,“刘二自然是要一起去的。”

“还有他们几个。”刘二抬手指了鹰卫统领,顾十风看着这些凶神恶煞,忽然感觉这笔买卖,他好像亏了!要是这些家伙发现自己背着他们做的勾当,肯定会剥了自己的皮。

怎么办呢?

不等他想出解决之道,刘二已经让两个鸽卫把他带下去。

回到黎浅浅屋里,刘二不等大家坐定,就冲口而出道,“这个顾十风肯定是假的。”

“你怎么知道?”黎浅浅好奇了。

刘二道,“顾十风虽不怕蛇,但他不喜欢狭窄的地方,对密道之类的地方更是敬而远之。”

咦?可是刚刚那个顾十风,说起进密道一事,可一点异状都没有啊!刘二想了下,遂道,“该不会被人假冒了吧?”

叶妈妈他们听了都愣了下,假冒顾十风?有这个必要吗?目的为何?

春江的眼睛不由自主往黎浅浅手腕上的红娘子瞄了下,会是因为它?还是为了瑞瑶教的宝藏?春江忍不住越想越多,想到最后脑仁儿都生疼了。

春寿靠上前,问黎浅浅,“教主,您一个人和刘二他们去找大教主?”

这种时候自然是不带丫鬟了,黎浅浅轻拍她肩头道“你们在家里好好待着,嗯,顺道再帮忙熬些汤,等我们一回来就有得喝。”

春寿应下,春江却小声对黎浅浅道,“教主去哪儿,我是一定要跟的。”

云珠附和,蓝棠伸出手轻戳云珠的额,“你主子我都还不一定能去,你就抢着去了。”

黎浅浅抚额,她们是去找人兼救人的,云珠他们争着要去,岂不是惹事吗?

“行啦!你们统统不许去。”被吵得头晕眼花的黎浅浅最后拍板定案。

“连我也不能去?”

“嗯,你得帮我守好后方。”黎浅浅好生劝了许久,才让蓝棠点头,只是这会儿她也累得只想趴下,再不说话了。

这天,恰好是修紫宁儿子满月,酒楼里高朋满座,修紫宁抱着孩子,扶着丫鬟的手款款而入,不少男人看着她,眼睛都直了,这位可是号称武林第一美人哪!而且还曾让凤庄主和孟盟主两人争风吃醋呢!

谁也想不到,她竟然会弃他们二人,选择嫁入赵国皇室。

赵国在中州大陆上,虽以正统自居,但诸国心知肚明,没有一个国家堪称是天盛帝国的正统。

修紫宁虽是大美人儿,但终究是江湖人出身,进了赵国七皇子府后,虽为七皇子添丁,也只捞了个夫人当,不少江湖人士为她大抱不平,觉得她委屈了。

不过也有人认为,修紫宁是江湖人,那位七皇子纳她为妾,怕是想拉笼江湖中人,由此看到了自己的出路。

江湖人,纵然有着再高深的武艺,没有钱填饱肚子,一切都是空谈。

郁城主带着儿女出席,接到帖子的人几乎全都到了,除了,吕大小姐她们,别说露面了,连让人带句话来都没有。

修紫宁气煞了,只是今日是她儿子的好日子,就算再生气,也不能搞砸了儿子的满月酒。

只得强颜欢笑,将场子应付过去。

黎漱他们失踪,黎浅浅他们想尽办法要找人,酒楼的经营,及其他事情就全落在吕金珠身上。

吕见之的父兄让他带着表妹们出席宴会,程婉容以为能见到吕金珠,谁知竟扑了个空,因此全程臭着张脸,完全辜负了她那好样貌。

好不容易熬到席散,坐上自家马车,她才怒气冲冲向吕见之抱怨,“不是说你那位姐姐会来吗?怎么一直不见人呢?”

吕见之不是没有脾气,被程婉容如此质问,他火气也上来了,“我大堂姐是个大人了,她要做什么,难道还要向你一个外人交代?你问我那时,我就告诉你了,我不确定她会不会来,怎么,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你!你怎么说话的?”

“你才是怎么说话的?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要围着你转?你谁啊?脸面这么大?”吕见之气起来就口不择言,霹雳啪啦胡说一气,自小就被人娇宠的他,最近被他娘压着,要对程婉容客客气气的,早就让他憋了一肚子气,偏生这位表妹是那种不会看人脸色的主儿,他都快气死了,她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有这种表妹,谁还需要敌人?光她一个,就能把人活活气死了,哪还需要敌人来气她。

“有你这样做人表哥的吗?”程婉容见吵不过,就开始装可怜,吕见之压根不买账,“装,再装嘛!等城门一解禁,我就立刻派人送你回家去,我家这小庙容不下你这位大菩萨。”

“你!”程婉容气急,伸手就要挠吕见之,不想吕见之脚下一拐,就将她拐倒,然后他就趁隙溜了。

徒留程婉容在车里气得跳脚,坐在一旁的杨贵枝垂下眼,不敢让程婉容看出自己在看热闹。

吕见之下车后,就命车夫快把车赶回去,他自己则带小厮一起去找吕金珠。

吕金珠正忙得焦头烂额,看到他来,如逢甘霖,兴冲冲的冲过来抓壮丁。

修紫宁儿子的满月酒办得很隆重,一点也不因华城被封而有所影响,当然这和郁城主有点关系,谁让他与修紫宁合伙作生意,遇着事自是要帮衬一二。

修紫宁回去之后,立刻派人去查,为何吕金珠及黎浅浅他们都没有来。

嬷嬷领命而去,却迟迟问不到答案,最后只得硬着头皮来回话。

第三百二十九章 探路

修紫宁面无表情的看着嬷嬷,“你说根本没见到人,是怎么回事?”

那嬷嬷怕挨打,连忙道,“唉呀!您不知道啊!那黎府的门子可托大了,老奴好说歹说,他就是不买账,说什么都不放老奴进门,您说说,老奴不过是去看看,黎教主和吕大小姐她们是不是遇着难处了,所以才会忘了今儿公子的满月酒。”

修紫宁冷哼,“既然人家不识抬举,咱们也不用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话说得很硬气,心里却有些忐忑,吕金珠那天应得好好的,到底为什么没有来?还有那个黎浅浅,她原本打算趁今儿的机会,好好跟那丫头套近乎,没想到……

没来也好,今天来的客人不少,她一个人要独撑大局,实是不容易。

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红了眼眶,“殿下……”当她被人追杀动了胎气,挣扎在生死在线生孩子时,他在哪儿?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修长的手指捂住嘴,晶莹的泪水顺着莹白的脸颊滑下,这一刻,她真的后悔了,后悔嫁给他,后悔什么都听他的。

她好后悔啊!

此时,华城里城西一处破旧的民宅里,顾十风也很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相信侄女儿顾金柳,傻啊!都几十岁的人了,还看不穿十几岁丫头片子眼里的算计,真是傻到家啦!

他用力使劲儿,想要挣脱紧个住他双臂的牛筋绳,这牛筋绳很软且韧性十足,不管他的手臂怎么鼓劲儿,一放松那牛筋绳就恢复原样,完全没有被挣断开来。

娘的,这死丫头,就别落在他手里,否则他肯定要给她好看。

正胡思乱想着,屋子的门忽然开了,门轴发出粗嘎的噪音,要不是双手被缚,他肯定要伸手捂耳朵了。

“十老爷?”

“你谁?”顾十风防卫性十足的反问回去,来人愣了下,随即轻笑出声,“十老爷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别装神弄鬼的,赶紧的报上名来。”

“小的是顾华,是大老爷指派去照料金柳小姐的。”

果然是他。顾十风并未放松,反倒更加警戒,“不是让你们盯好她夫妻两个,怎么会随她到华城来?”

顾华苦笑,“十老爷,您确定要在这里跟小的叙旧?”瞄一眼空无一物的屋子道。

“哼,带路。”顾十风重重的哼的一声。

顾华在前领路,把他带进正堂,请他坐下后,又亲去沏茶来,“十老爷见谅,此地久无人居住,很多东西都不全。”

顾十风盯着他良久,才开口,“你跟着顾金柳,可知道那男人是谁了?”

“姑爷是南楚人,其父曾在朝为官,只可惜英年早逝,他是由寡母一手带大的。”

顾华续道,“姑爷姓方,名信怀。”顾十风质疑看着顾华,听起来这人就是个极其平凡的人,可是那个骗了顾金柳的男人,可不像是这样的人。

“方姑爷父亲亡故后,并未回老家为父守孝,而是跟着寡母前去投靠姨母夫妻。他的姨父便是鼎鼎大名的凤家庄老庄主。”顾华边说边将他手上牛筋给解开,顾十风闻言不禁瞠大眼,“你说的是真的?”双手忍不住在手臂上揉着。

“是。”

既有这样的亲戚,那么方信怀身怀高深的武艺,也就不足为奇了。

“姑爷那一身武功却是在离开凤家庄之后,因缘际会得高人指点才习得的。”只是那所谓的高人,在他眼里一点都不高明。

方信怀的武功骗骗不懂行的外行人,还可以,要真遇上高手,那就真的只有作死的份。

“哦?他不是随母住在凤家庄,住的好好的,怎么会离开?”

顾华苦笑,把他听来关于凤家庄老庄主夫人之死,凤老公子夫妻之死全都说给顾十风听。老实说,顾金柳要是他女儿,他宁可打断她的腿,也不会让她随那种男人离开。

顾十风第一次听说凤家庄的变故,听完不由惊呼,“怪道凤家庄会举庄迁移,莫不是就是因为如此吧?”

谁晓得呢?顾华说了一大堆话,径自动手给自己倒了杯茶,一气喝尽,顾十风见状,忍不住跟着喝了杯茶,一口气喝完后,咚的一声,他便趴到桌上不醒人事了。

顾华站在桌边,看着他良久,最后才叹口气,起身出去。

“成了,你们去关门吧!”

“华子哥出手就是不凡,真是厉害了!”说话的两个男人,一高壮一矮瘦,不过两个人都是目露凶光的混子,重重拍顾华肩头后,就转身去把门关上,然后用粗粗的铁链将门栓上,还用铁将军把链子给锁住。

“好了,咱们先去吃饭吧?不然一会儿闻到那味道后,饶你是胃再强壮的人,也得三天三夜吃不下饭。”

顾华想了下便随他们去吃饭,屋子里的顾十风侧耳听了许久,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声,就只有外头偶尔传来孩童的嬉戏声。

“娘的,当老子是谁,那等劣质的蒙汗药,也拿来蒙人,呸!”顾十风起身动了动手脚,见顾华没有点他的穴道,庆幸的笑开了嘴。

他开始检查屋子,门被锁了,只能从窗户翻出去了,不过不能从门旁的窗子出去,大概是早就打算好,要放火烧房,所以屋里没有什么东西了,顾十风拿起椅子往窗子砸,不多会后窗就被他砸出洞来,伸手把窗旁帘子扯下来,卷成团,搁在椅子上,然后脱下外衣披在窗帘卷上,让它看来像是一个人趴在桌上。

左右看了下,觉得没问题了,就翻身出屋去。

他前脚刚走,后脚和顾华去吃饭的那两人就回来了,在门旁的窗子往里张望了下,因门被锁了,窗帘半遮掩,屋里显得特别昏暗,见桌边似趴着人,觉那就是顾十风无误,“行啦!赶紧的,把东西搬过来,赶紧把事办完好走人。”

“唉,不是我说啊!这顾姑娘心也太狠了吧?屋子里那人好歹是她叔叔不是,她被出族又不是她叔叔的错,凭啥就这么要置人于死啊?”

“嘘,主子的事,那容得你我在背后议论!”厉声喝斥同伴后,高壮那人便提脚去了跨院,被留在门前的那人气恼的用脚踹门,可到底不敢违了主子的吩咐,气呼呼地跟去跨院,和同伴两人一手提一捆干柴,很快就把门前、窗下堆满柴薪。

“还要洒酒吗?”

“自然,这样才烧得快。”他们分头进行,把酒泼在柴薪上,然后点火,火舌很快就舔上干燥的柴火,窗框及门扉,火势猛烈,小院不多时就被火舌吞噬,那两人退得有点慢,头脸和手上,都有被火星波及的痕迹。

这个坊区住的都是中下阶层的人,这座闲置良久的小院一着火,立刻就吸引不少人来帮忙灭火。

开玩笑,不赶紧帮忙把火灭了,万一延烧到他们家怎么办?

顾十风翻出窗户后,就近躲在小院的角落树丛里,等到大家冲过来救火,他才混入其中伺机逃离。

顾华远远的看着失火的小院,待见到小心翼翼离开小院的顾十风时,他才笑出声来,十老爷果然逃出来了,幸好他安然无恙,不然他还真难跟大老爷交代。

顾华看着顾十风离开,然后才转身回去复命。

顾金柳得知顾十风死在火场中,沉默良久才让顾华下去。

方信怀从内室出来,见状忙上前抱住她,“别伤心了,你小叔叔若知道你的苦衷,肯定不会怪你的。”

“是吗?”真不会怪她吗?为了自己的幸福,为了和男人有更好的前途,不惜哄骗叔父,置他于死地。

方信怀哄着她许久,见她还是不开怀,正寻思要怎么哄她开心时,外头忽有人来,他一时情急,只得敲昏她。

“进来。”

“方爷。”来人是个年约五旬上下的男人,他冲方信怀抱拳一礼。

“你来干么?”方信怀显然不太乐意看到他。

男人笑,“方爷,当初可是您姐弟几个,主动找上我们主子的,怎么,翅膀硬了,就不乐意帮我家主子做事了?”

方信怀回以一笑,“当初说好了,只要我们帮你们主子效命,五年后就会放我们自由,五年之期就要到了,你们主子难道要反悔了?”

男人摇头,一脸失望的看着方信怀。

“方爷,您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我们家主子在你们姐弟身上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啊!旁的不说,光是您这身手艺,就不是寻常人家训练得出来的。”

方信怀冷哼,“虽说得你家主子相助,不过我这身手艺,也是自己花功夫钻研出来的,你别说的好像没有你家主子,我就一事无成似的。”

“方爷,您跟我争这个,有用吗?”男人嗤笑一声,方信怀听在耳中,觉得他似是在嘲笑自己。

“得了,言归正传吧!”男人不再绕圈子说客套话,直接切入正题,“我知道方爷已经混入黎教主身边,就不知何时能把黎教主带来给我家主子?”

“急什么呢!那丫头年纪虽小,不过戒心挺重的,我根本没办法把她和她身边的人隔开来。”

男人闻言又嗤的笑了下,“这有何难。”他靠到方信怀耳边低语几句,方信怀听完后,面有难色的应下了。

第三百三十章 出发

顾华回到顾金柳夫妻暂居的宅子,顾金柳身边的丫鬟接到门上通知,连忙赶过来。

“怎么样?可办妥了?”顾华沉着脸看那丫鬟一眼,“成了,十老爷已经死了。”

丫鬟闻言抿着嘴笑了下,“知道了,我这就回禀小姐去。”临走时还对顾华抛了个媚眼,把顾华恶心的不行。

见那丫鬟走远了,方才拔腿往外跑,娘的,真是有够恶的,不想其他人却颇为羡慕他,围着他不让走。

“华哥,艳福不浅啊!”

“小姐身边的丫鬟,就数丹青能干又漂亮。”

“可不就是吗?”

这些人七嘴八舌的,顾华根本没心思听,边走边虚应几句,待把人全打发走,已经走回到他的住处了。

关上门把这些人全挡在门外,顾华方松了口气。

大老爷当日可是把方信怀手筋脚筋全挑断了,可是任谁也想不到,被挑断手脚的,竟不是方信怀本人,而是族里一个族老的宝贝孙子。

顾金柳被逐出族时,顾华就被顾一风派来照顾她,当他看到手脚完好的方信怀时不由大吃一惊,之后才从顾金柳口中得知,方信怀擅易容,当他初入顾家时,就防着事情败露,他将那族老的孙子弄来,暗地里让人照顾着。

事情败露时,他便和那人交换了身份,被顾家挑断手筋和脚筋的,其实是族老的孙子。

他第一时间就把消息传回顾家,顾大老爷接了信,急忙派人去找那族老,方知他孙子出门做生意,已有半年不在家,待派人去找,才发现人失踪了,最后找到他时,他早已成了义庄里的无名尸。

方信怀利用他逃过一劫后,就把人弃置荒野,他因被挑断四肢无法觅食而活活饿死,族老气急下昏厥过去从此没再醒过来。

顾氏族人因此恨死了顾金柳,若不是她引狼入室,顾家怎会遭此横祸。

只是,金柳小姐对此似乎完全无感,让顾华这个看着她长大的人,都觉心寒,明明以前是个懂事又明理的小姑娘,怎么结识方信怀之后,就被迷得晕头转向,完全失去了从前的慧黠,变得冷漠无情。

顾华这里为顾金柳的变化唏嘘不已,顾十风已顺利脱身,正急急忙忙要赶去见黎浅浅师徒。

来到黎府外,门子看到他,亲热的上前问候。“顾十老爷来了,我们教主已经收拾好了,就等着您过来。”

收拾好了,等他过来?黎浅浅怎么知道他要来?收拾好了,收拾什么?摸着脑袋不得其解的顾十风,随小厮进了二门,刘二看到他时,眸子攸地瞪得老大,然后就冲过来,一拳打在他肩头上,“好十爷,您可总算来啦!”

“怎么回事啊?”顾十风紧抓着刘二的手,追问着。

“什么怎么回事?”刘二不耐烦的道,“你可别跟咱们装傻啊!”刘二没好气的道。

见顾十风完全不在状况内,刘二气不打一处来,后来还是跟在他身边的鸽卫提醒,“刘头儿,您看眼前这位会不会是正主儿啊!”

“你是说?”刘二闻言愣怔了下,然后眯起眼睛仔细的打量起顾十风,顾十风被他看得手足无措。

“刘二,你这是咋啦?”

“十老爷,您还记得,当初是怎么和我们蓝先生重逢的?”

顾十风虽觉得有异,不过到底还是反应过来了,把当日的情况说了一遍,刘二这才吁了口气。

“十老爷见谅,实不相瞒,这几日有人假冒您,出入府中,昨儿还陪着教主去真阳公主的别院探路。”

顾十风举起手做了个讨饶的姿势,“你说慢一点,什么人假冒我?还陪教主去公主别院探路,为什么要去公主别院探路?”

刘二轻咳了下,将这几日发生的事,说给他听,顊十风听完之后,深觉匪夷所思,“你是说有人假冒我,大教主和我表哥去赴约后,就不见人影?”

“是。”

刘二面带失望的看着他,“您这几日到底是上哪儿去了?”要不是他到处乱跑,又怎会让那人混进来。

顾十风摸摸鼻子羞赧道,“还不是我那不争气的侄女儿,你晓得她做了什么吗?”

把自己被顾金柳骗,然后被关起来,直到今天被人救了的过程,全说给刘二听,刘二听完之后,忍不住叹气,这都什么事啊!怎么全挤到一起了呢?

等见了黎浅浅,刘二代顾十风把事情做了交代,黎浅浅若有所思的看着顾十风,顾十风第一次发现,这位小教主看人的眼神很有大教主的威风。

想到这小教主是大教主的表侄女儿,顾十风有些不安的四下张望了下,“怎么没看到我表侄女?”

“棠姐姐忧心太过,方才让她服了安神汤,让她睡下了。”

因为蓝棠挂心父亲,整个人精神绷得太紧,黎浅浅怕她会出事,让叶妈妈熬了安神汤,哄着她喝下,想强迫她歇息下。

“黎教主你们怎能肯定,大教主和我表哥就是被公主府的人捉走的?”不是说黎漱的武功深不可测,怎么会让人得逞?

“还不是你表哥贪嘴。”刘二没好气的道,黎浅浅看他一眼,道,“不能全怪蓝先生,表舅会答应去赴约,也是因为他自己有心要去。”黎浅浅安抚的看着顾十风,然后跟他解释,为何他们会认为是公主府的人把他们抓走的。

顾十风听完,说不出辩驳的话,不过还是提醒他们,“我是觉得不能把希望全放在一人身上。”

不然万一不是他们,岂不是错过救回黎漱他们的机会?

黎浅浅颌首,他说的很有道理,于是一伙人又把那一摞摞的帖子拿来,仔细的从头再筛选一番。

“我觉得真阳公主的可能性最高。”

“我也这么想。”

大家都如是想,那么再度造访真阳公主别院势在必行。

只是从早上等到晚上,顾十风等来等去,却不见大家动身,不禁好奇的找刘二问话。

刘二看他一眼,道,“我们在你出现。”

等他?他就在这儿,等他?正要开口诘问,忽地灵光一闪,“我们在等那个冒充我的那个人?"

“正是。”刘二看看他,好一会儿后,忽地伸手攒住他的衣襟,“走,得给你动动手脚,免得那个人远远的看到你,就脚底抹油溜了。”

说做就做,刘二揪着顾十风进屋去,过了大半个时辰,门再度打开,顾十风整个人已经变了样。

黎浅浅看着他端详良久,说不出来刘二在他身上动了那些手脚,可是他整个人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叶妈妈等人也是看着他,暗暗惊叹,没想到刘二还有这一手,纷纷对他投以赞叹的眼光,刘二表示很受用,暗哼了一声,他们做鸽卫的,怎么会不懂易容术呢!呵呵!

黎浅浅托着腮,“这个打扮可不能再叫你顾十爷了,得换个名字,不然可就露馅啦!”

“那是自然。”顾十风明白她的意思。

换了身衣服后,他便跟在刘二身边,充当小厮,刘二看着他左脸上的大黑痣,便对黎浅浅道,“不如就叫他大志吧?”

“大志?”大家不解,怎么会想到叫这么个名字呢?

“哪!”刘二指着顾十风脸上的大黑痣,“大志,好记又好叫。”

黎浅浅点头,拍板定案,“就叫大志了。”

云珠扶着蓝棠过来,正好听到这一句,不禁多看了顾十风一眼,乍看之下,觉得这人很眼熟,可又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他,感觉得怪异。

她走到黎浅浅身边,朝顾十风的方向抬了下巴,问,“这谁啊?”

“你表舅。”黎浅浅弯弯的眼睛闪烁着光芒,看得蓝棠愣了下,然后才反应过来,“我表舅?”不懂啊!为什么她表舅会换了个样?也不对,他没换样子,就是看起来不太像他本人。

完了,她都语无伦次了。

“刘二在他脸上动了点手脚。”黎浅浅把顾十风这些天的经历跟蓝棠交了底,蓝棠这才上前向他见礼,顾十风慌忙避让。

“那个假货来了吗?”

“还没呢!”黎浅浅话声才落,春寿就匆匆跑进来,“教主,那个假货来了。”说完忍不住朝顾十风那边看了一眼,这世上竟然有人长得这么相像,不过屋里这个现在看起来,又跟外头那假货不太相像了。

“请他进来吧!”

“是。”春寿一步一回头的慢慢的走出去,还是春江朝她挥了挥拳头,她才像受了惊吓的小兔子飞奔而去。

不一会儿功夫,就把人领进来了。

方才没有人可供对照,现在一照面,才发现假顾十风,和大志还没变装前,真是一模模一样样。

“黎教主可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吗?”

“自然。”黎浅浅含笑点头,假顾十风满意的笑了下,问,“请问有多少人要一起去?”

黎浅浅把事情交代给刘二,自然由刘二来回答,假顾十风听他说完后,忍不住道,“太多了,这也太多了。”

“而且,你们这是去救人,还是去逛大街啊!带这么多人大剌剌的闯进真阳公主的院子里,当人是瞎子看不见吗?"

他数落得很高兴,完全没发现大家对他的漠然,他就这样一直叨念着,直到刘二没好气的问道,“顾十老爷,您确定要继续念叨下去?再念下去,只怕天就要亮了,咱们还去不去救人啊?”

第三百三十一章 三岔口

假顾十风气得说不出话来,愤愤的瞪了刘二一眼,刘二可不悚他,大剌剌的反瞪回去,跟他比谁眼大?呵呵,怕他啊?

“罢了,罢了!大不了我多劳累一点就是。”假顾十风故作委屈的叹气,“不过话可说在前头啊!一会儿可都得听我的,不然要是出事,我可不管啊!”

“知道了!啰唆。”刘二哼哼两声,把假顾十风气得又要跳脚,方才回道。

一行人等到天色黑下来,才往真阳公主别院去,临出门时,假顾十风看到蓝棠带着丫鬟也要去,本张了嘴想说什么,不过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闷头领路。

春江和春寿两没有跟着走,而是在黎浅浅他们离开后,跟着鹰卫隐在他们身后,暗中保护着,大教主己经丢了,他们可不能再把教主给弄丢。

黎浅浅他们已经探过路,所以这次进别院时很是顺利,并未发生假顾十风所担心的事,只是假顾十风嘴巴上仍是不饶人的一直念叨着,听得顾二等人好想点了他的哑穴。

他们进的是正房里的那条密道,顾十风一看要进密道,就有点抗拒,刘二悄声对他道,“你要真受不住就别进去。”

“我行的。”顾十风却对他说。

“那好,要是觉得受不了,你就跟我说一声。”要是可以,刘二真想直接不许他进去,可是顾十风是蓝海的表弟,不是他们瑞瑶教的人,不好太过对他太过强硬。

黎浅浅闻声回头看大志,也就是顾十风一眼,伸手轻抚手腕上的红娘子,这小家伙出门前饱餐了一顿,正睡得香,感觉到主人的手温,娇憨的扭动了下身子,又沉沉睡去。

蓝棠走在她身边,看到这一幕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伸出手想碰红娘子,可又怕它会不高兴,所以迟疑了下还是把手收回来。

这条密道隔一段距离,就有火把照明但不是很亮堂,不过对黎浅浅他们来说,并不是问题,他们夜视能力都很不错,所以黎浅浅把蓝棠的动作全看在眼里,只是她并没有让她来摸红娘子,因为就连她自己,都不太肯定这么做会不会惹毛红娘子。

它对自己很亲昵,不代表她亲近的人也能为它所接受。

走在最前头的假顾十风,边走边伸手摸着荷包,里头摆着的药,足以摆平这里所有人,只是要怎样让他们服下?

他原以为,不会有太多人去救人,要他用武力降服刘二他们,然后把黎浅浅带走,实在不切实际,因为他最清楚自己的武功如何,所以那人给他的药正好解了他的难处,大概只需一半,就能制服刘二他们。

但没想到的是,人数一下子暴增,要想制服他们,势必要把所有的药用上,可他没用过这药,所以他不确定手上的份量,能不能把他们全都制住。

他的犹豫不决,全被黎浅浅他们看在眼里,只是没有挑破而已。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刘二怕黎浅浅累了,忙叫停要求休息。

假顾十风正愁没机会下手,听到刘二的要求,便假做为难的应下。

这一路走来,他破了两个小机关,让刘二他们对他的防备松懈不少,假顾十风心里暗喜,却不敢大意。

大伙儿原地坐下歇息,云珠帮蓝棠揉着小腿,其他人则是喝水的喝水,吃东西的吃东西,假顾十风摸摸腰间荷包,最后还是没动手。

休息了一阵子后,大家又开始往前走,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后,大家可以很明显感觉到,密道里气味变了,空气里飘荡着浓重血气。

黎浅浅和蓝棠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担忧,这么浓重的血气,表示有人受伤了。

刘二轻拍她们的肩头,“没事的,大教主他们吉人天相,肯定没事的。”

黎浅浅点点头,蓝棠迟疑了下后才应声,只是越往前走,血气越发浓重,大志的脸都白了,要不是一个鹰卫在他身边撑着,怕是早就腿软得走不动了。

假顾十风脸色也变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重的血腥味儿?不会是那些人等不及,就先动手了吧?

再往前走,便看到密道的右侧有扇门,没有门扉,走到门前便可清楚看清门里的情况,有七、八个人倒在地上,那浓重的血气便是来自他们身下,浸湿了地板上铺的地毯,还一路往外延伸,在他们的身后。

走在最前头的假顾十风首先受不住,快步走到角落吐了一地,大志闻到那酸臭的气味,差点撑不住跟着吐,还是守着他的鹰卫见状不对,飞快的在他背上拍了几下,才让他没有跟着狂吐。

黎浅浅抬手在自己和蓝棠、云珠身上点了穴,让嗅觉暂时失灵。

蓝棠这才舒了口气,“这些人怎么会……”死在这里?

“不知道。”刘二带头上前检视了那些人身上的伤痕,“是被人用刀砍死的。”一一检视完后,他向黎浅浅禀报。

“嗯,是同一人所杀?”

“并不是。”刘二摇头,从伤口上的刀痕,可以看出至少有两人行凶,“不过下手很利落,应该是吃这行饭的。”

杀手?黎浅浅大大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刘二。

刘二点头,“下手没有一点迟疑,而且他们动手时,这些人是毫无防备的。”一名鹰卫指着地上的足印,“他们是悄悄潜进屋的。”

黎浅浅走过去看那些足印,“他们似乎是从墙里出来的。”

鹰卫回道,“正是,只不过我们看不出这墙要怎么开。”

所有人的眼光全投向假顾十风,成了众矢之的,假顾十风有些不爽的冷哼一声,“别看我,这墙的机关在另一面,他们行凶完就退回去了,咱们这头是打不开的。”

“既然如此,那就继续往前走吧!”黎浅浅率先走出去,其他人也跟着走,只有假顾十风拖拖拉拉的走在最后。

他跟上来后,立刻就有鸽卫到刘二身边回报,“他刚刚在那些人身上摸索了一番,似乎在看那些人身上,有没有东西能看出他们身份的。”

“那他有找到吗?”

那名鸽卫摇头,“并没有,他很失望,临走前还踢了那几具尸体一脚。”

真是够恶劣的。

“继续盯牢他,我总觉得他不安好心。”

鸽卫点头,“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盯紧他。”

刘二又交代了几句,然后才转身追上黎浅浅他们。

又再往前走了约莫一个时辰,这次不等刘二开口,他便先开口让大家休息。

刘二冷哼,“算他识相。”

黎浅浅嘴角微翘,看样子他想要动手了?

大家就地坐下休息,假顾十风很殷勤的给他们每个人倒了水,大志接过水就闻到里头的味道很熟悉,之前他才因为喝了一杯这种味道的茶水,而被人关起来,所以他对此印象深刻。

张开嘴就想叫大家别喝,就在这时,他看到黎浅浅对自己摇头,彷佛在告诉他别声张,鬼使神差下他便闭上嘴,在黎浅浅的示意下,把那杯水喝了。

果然,一喝完就旧事重演,他努力的不让眼睛闭上,可是身体自有其意志,最后他只看到所有喝了水的人,全都瘫倒在地,不!他大喊着,他以为自己喊出声了,可是实际上他的声音根本没有发出来。

下一秒他便失去知觉,昏过去了。

假顾十风等所有人都昏过去,才站起来用脚踢向刘二,“叫你瞧不起老子,老跟老子作对!”他抬脚想要把刘二踢翻,可是他悲伤的发现,就算刘二已经昏死过去,他却无法踢翻他,“死猪,怎么这么沉。”

气恼不已的他,走向蓝棠和云珠,“这两个丫头长得倒不错。”他一早就盯上她们两个了,不过想到自己还有事要办,只能忍痛割舍,不过占点便宜的时间还是有的。

他伸手在蓝棠脸上摸了一把,然后在云珠玲珑的曲线上巡索了一遍,然后才一把拎起黎浅浅,迅速向前飞奔而去。

等到听不到他的脚步声,大伙儿才翻身坐起来,云珠气得满脸通红,蓝棠则是把身上的瓶瓶罐罐拿出来,挑了半天之后,才从其中一个艳红色的小瓶子里掏出一颗小指甲盖大小的红色药丸。

“给。”

“小姐这是?”云珠不解。

“回头见到那家伙的时候,想办法让他吃下去。”蓝棠阴恻恻的道。

刘二虽急着想追上去,不过还是停下脚问了一声,“那吃下去会怎样?”

“不怎样,只是让他这辈子都无法人道了。”

众人全都一悚,不由自主的避蓝棠远远的,云珠却很高兴的接下药丸,“您放心,奴婢肯定达成任务。”

假顾十风拎着黎浅浅跑了一段路之后,到底还是撑不住了,便把黎浅浅扔在地上,自个儿坐到地上大喘气,他在墙上仔细的观察着,直到看到墙上浅浅的记号,方才松口气。

还好没走错,休息够了,他起身看了看黎浅浅,就算是个孩子,可是这样拎着走得久了,他的手还是受不了,想了想还是把人背在背上好了,只是黎浅浅还处在昏迷的状态下,想要把她背起来,似乎不是那容易。

折腾了好一会儿,他才把人背起来,扶着墙喘了口气,才继续往前走。

这次走没多远,就来到了个三岔口,他看着眼前的三条岔路有些头疼了,这下子他该往那条路走?

第三百三十二章 编

假顾十风肩头一抖,把黎浅浅甩下地,伸手取下墙上的一支火把,走到三岔口中间,呆站了一会后,才举着火把走上前去,一一端详三条岔路,好不容易才在中间那条岔路墙角,发现同伴做的记号。

他暗松口气,把黎浅浅扛上肩头,走上中间那条岔路,行走间,他完全没发现走进岔路时,他腰间的荷包松脱落地的同时,被他扛在肩上的黎浅浅,手腕轻抖,将一柄闪着银光的小刀收起。

这条岔路并不像之前的密道一样,隔段距离就有火把照明,全得靠假顾十风手上的火把来照明,黎浅浅的武功比他高,夜视能力比他强,虽是背对着火把,但就这么点光,便够她看清这条岔路的情况。

这条路的墙上,与前头的密道大不同,前头密道的墙和地板都是砌了砖,但这里墙上可以看出岩石的形状,地也不怎么平整,黎浅浅不懂,假顾十风怎么会选择这条路。

她刚才虽看到假顾十风去查看每一条岔路,但因假顾十风是背对着她,所以她不晓得他是在查看记号。

虽然被扛在假顾十风的肩上,看东西有些不太舒服,不过黎浅浅还是看出这条岔路的特别之处了。

她记得前世时,大哥曾带她去参观矿场,她其实不太想去,因为矿场是在山区,山区的讯号向来不太好,上网不方便啊!

没想到她会来到一个没有电,没有计算机,更别说网络的世界来!忍不住小小的哀叹一下,她才打起精神来,仔细的观察这条岔路的墙壁,跟她见过的矿场地道很相似。

只是她看半天,完全看不出来这条岔路出产什么矿产。

假顾十风自幼习文,改从武的时间不到五年,而且他本就不是习武的料,是让人用药硬撑起来的花架子,倒是他那手易容术学的不错,所以才能在赵国混的不错。

扛着黎浅浅走了那么一大段路,实在是累得慌,他向来是不会委屈自己的,感觉累了,就把人往地上一丢,然后直接坐在地上歇息。

从腰间的小包袱里,取出干粮吃了两口,才像是想到似的起身,走到黎浅浅身边,伸手探向她的鼻息,确定人活着,方松了口气,转身欲走回去继续吃东西。“哎呀,差点忘了。”

他转身在黎浅浅周身大穴点了一圈,然后才满意的走回去休息。

黎浅浅暗撇了下嘴。

这个人学点穴时,一点都不用心啊!全都没点在穴位上,而且一点内力都没有,呵呵!不过正好方便她!怪不得蓝棠会说,方信怀这人不足为惧。

刘二他们不敢离黎浅浅太远,看到假顾十风给黎浅浅点穴时,刘二忧心不已,教主才多大啊!接连被假顾十风这样扔下扛起的,就够叫他们心疼的了,但好歹没被点穴,被扔的时候不会受太重的伤,点穴后可就不同了,身体不听使唤,可没办法在被扔下时护住自己。

大教主下落不明,要是教主再出事……

“稳住,看清楚再说。”鹰卫统领在他耳边低语。

刘二勉强稳住心神,抬眼再看向黎浅浅时,就听到鹰卫统领的笑声,“那家伙的点穴功夫是跟谁学的啊!完全没点在穴道上。”

啊?那不就白点了?

鹰卫统领见刘二稳住了,便掉头去安排诸人,一人盯梢,其他人抓紧时间休息。

假顾十风吃过东西,便把绑在腰间的斗篷解开,卷成筒状放在地上充作枕头,然后竟是躺在地上睡觉。

刘二他们看了都傻住了,这人的心怎么这么宽啊!

竟然就这样睡觉了?难道不怕他们药效过了之后,追上来吗?

“你忘啦,要不是教主想办法,留了东西在路口,我们想追上他们,可没那么容易。”

而且黎浅浅一直装昏迷,也很有效的迷惑了假顾十风,以为那个药的效用还没过。

听到假顾十风睡到打呼,黎浅浅真心感到无语了。翻身坐起后,她迅速在假顾十风的身上几大穴轻点了下,然后才朝刘二他们招手。

刘二立刻冲过来。

“教主您没事?”

“没事,没事儿。”黎浅浅安抚他,蓝棠也冲过来了,伸手就抓起她的手把脉,黎浅浅由着她去,“春江她们呢?”

本来是不带她们来的,可是后来决定让她们跟着鹰卫他们跟过来,就算她不想让她们跟着来侍候,但不能不考虑到黎漱他们,万一找到人时,需要人侍候呢?

虽然有谨一在,不过谁能保证谨一一定安然无恙,还能侍候人呢?而且就算他没事,也还是得有人跟他轮班,免得把人累坏了。

“为什么你们吃他加了药的水,都没事?”大志不解的挠着头问。

蓝棠望着黎浅浅,见她颌首,方才跟她表舅说,“他身上的药,早就被我们换掉了,而且之前我就让你们大家服过解毒丹,就算没把药换掉也没事。”

“那,我怎么用过水后,就昏过去了?”

他是真的昏过去,后来被人用水喷醒的。

蓝棠也不懂,两手一摊道,“我也不懂,回头等我爹回来,看他知不知道是何原因吧?”

也只能这么办了!大志问黎浅浅,“现在要怎么办?”

“你们再躲起来吧!我解开他的穴道,应该很快就醒了。”

刘二点头,又带人退回之前的转弯处。

此时留守在那间小室的鹰卫们,发现那道暗墙发出声响,他们连忙找地方躲了起来。

就见墙门里出现三男一女,打头的男子还没走出来,就皱着眉头大声抱怨着血腥味好臭。

后来还是那名女子甩了他一巴掌,才让他安静下来。

女子推开他,率先走出来,看到地上的尸首也不禁皱了眉头。

“第一小队的人未必太狠了。”怎么就把这些人全杀了。

被打的男子却道,“这些人办事不力,被杀也是应该的。”

女子转头看他一眼,嘴角微翘,“希望你能一直顺风顺水,不出半点差池。”

“什么意思?”男子恶狠狠的瞪她,女子却不搭理他。“那个方信怀不是已经把人引进来了吗?怎么没看到人?”

男子闻言才笑出声来,“总要让他多受点苦,要不然他还以为咱们的事好忽悠。”

女子冷哼,“你想要他多吃些苦头,不会是因为郡主看上的是他,不是你的缘故吧?”

“怎么可能?”男子呵笑,心说,怎么可能不是因他,本来他和大小姐两情投意合,大小姐甚至答应他,只要他把事情办得好,让郡王对他刮目相看,到时候他向郡王提亲,他们两人就能结为夫妻,谁知事与愿违。

自方信怀这小白脸跟他姐姐来到赵国,大小姐就被他的花言巧语给迷惑住了,原本说好的婚事告吹,叫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女子听了只是轻笑,并没说话,在室内走了一圈后,又走到外头的密道瞧了下,方才对男子说,“你也别总是在郡主跟前,说方信怀的不是,你越说他不好,郡主越觉得你不对,老是背着人说人坏话,不够坦荡。”

“我……”男子原要争辩一二,嘴角翕张,终究还是闭上嘴不再言语。

女子见他闭嘴,冷笑一声,率先走回暗门里,男子长叹一声也跟着进去,另两名男子断后,不一会儿暗门就关上了。

鹰卫们等到没有声音了,才从藏身处出来,“去通知统领一声。”

“是。”

黎浅浅这厢,等刘二他们退回去后,才轻轻拍开假顾十风身上的穴道,听他发出呻吟,她才回到原位躺下。

假顾十风醒来,打了个呵欠,伸展四肢后收拾了东西,重又把黎浅浅扛上肩头,继续往前走。

又走了两个时辰,再度来到个双岔口,因为之前休息过了,所以他没放下黎浅浅,而是扛着她,直接走到路口检查记号,很快他就确定是右侧那条路,举着火把走进去。

后头刘二他们保持着距离,紧紧跟随,算算脚程,这应该已经出华城了。

“看看方位,是不是已经在华城外的那座山区?”刘二问鹰卫统领。

鹰卫统领在心里盘算了下,便回道,“应是在华城的西南方,不过西南方没有山。”

“没有山?”刘二愣了下反问。

鹰卫统领点头,“西南方是一片草原,然后是香兰溪。”他停顿了半晌才道,“不过过香兰溪之后,确实有座山,叫七宝山,七宝山上头有密林,还有各式各样的猛兽,越过密林有座隘口,出隘口就有路直通东齐。”

“这么说,这条密道的出口,应该就在香兰溪附近。”

“应该是吧。”

刘二点点头,“咱们得想个办法,通知教主。”

黎浅浅还在装昏迷,假顾十风竟一点都不曾怀疑。

“他不是用过那药的吗?怎么不知道药效能持续多久?”

刘二怕黎浅浅再装昏下去,反倒露馅,鹰卫统领却道,“你别冲动啊!教主还是个孩子,那种迷药,用在孩子身上,本来就可能拉长时效。”

“你确定?”

“确定。”他已经把从假顾十风身上摸来的药,交给蓝棠去分析,得出来的结果便是如此。

“但他晓得吗?”

刘二伸手指向假顾十风,鹰卫统领被问得一噎。

正说着,黎浅浅已经假作从昏迷中醒来,假顾十风被她吓了一跳,他似乎是没想到她会醒过来。

“你,你怎么醒了?”

“其他人呢?”黎浅浅瞪着假顾十风质问道。

假顾十风换上哀伤的表情,“之前休息的时候,他们被人偷袭,无人生还。”

第三百三十三章 以为我傻啊

什么叫睁眼说瞎话?这就是了!

黎浅浅暗地里扮了个鬼脸,面上却是震惊不敢置信,然后悲从中来痛哭失声,不过,请原谅她不会演戏,实在哭不出来啊!怎么办呢?只能掩面装哭。

虽然她的演技很拙劣,但因密道里很暗,假顾十风拿在手里的火把,亮度已经不如之前,而且他的眼力也不怎么好,所以他没看出黎浅浅是假哭,反而觉得不过就是个孩子嘛!好哄得很。

他掩下得意,嘴上半恐吓半安抚的对黎浅浅道,“你放心,我既带你进来,就定会把你好生带出去的。”

黎浅浅暗笑,这人真是很天真,以为这样说,自己就会相信他?

“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他们是怎么死的?有几个人偷袭?你又是怎么把我带出来的?你的功夫很好吗?为什么你没有受伤?我也没有受伤?他们没有追杀我们吗?你是怎么带我逃的?”一连串的问题,差点没让假顾十风一把掌拍死她,哪来这么多的问题啊?

简直比方束彤还麻烦。

假顾十风悻然,却还要笑着回应这熊孩子,心里呕得半死,想到不知还要走多久才能摆脱她,就忍不住想要哀嚎。

不过这熊孩子醒来,唯一的好处就是,她可以自己走,他不必再扛着她了,真是可喜可贺。

假顾十风怕她又开始问问题,连忙道,“走吧!咱们赶紧离开这里吧?不然被他们追上来,咱们可就逃不掉了。”

“好。”黎浅浅很好说话的应道。

假顾十风松了口气,举着火把领着黎浅浅往前走,边走他还边在心里庆幸着,幸好这熊孩子不哭了!不然他可能真要一巴掌拍死她。

假顾十风的爹对他寄以厚望,因此,他从小就埋首读书,很少接触人,这次让他来拐骗小孩子,他大姐很担心,怕他会把差事办砸,却没想到,差点就要跟着他来。

还好被他大姐夫压着,他大姐才没跟来,不然……他可就受罪了!想到他大姐,他不由庆幸,至少这熊孩子比他大姐好应付。

路越来越崎岖不平,饶是他手里拿着火把,也难免趔趄,黎浅浅视力比他好,所以一路行来,都不曾跌跤,假顾十风又一次差点滑倒后,赫然发现,走在自己身后的黎浅浅竟然一路安然无恙。

这熊孩子的运气也太好了吧?他斜睨了黎浅浅一眼,看到她的身高之后,忍不住闷笑起来,心道,怪不得这丫头不会跌跤,她那么矮,离地面近,肯定把地上的不平看得一清二楚,怪不得不会摔倒。

他眸子微闪,将腰上系的斗篷松了松,确定拖地后,才继续往前走,不一会儿,就觉腰上一紧,然后就听见小孩惊呼一声,回头一看,就见黎浅浅扑地了。

不过她算好运了,因为踩到他的斗篷,扑地的时候是整个人扑在他的斗篷上,没有直接扑在地道崎岖的地上。

黎浅浅脸朝下扮了个鬼脸,如果她不顺势扑地,怕他又要想法子折腾她,还不如满足他一回,省得他又想方设法要整她。

幸好假顾十风也就整她那么一次,就不再作怪了。

后头跟着的刘二他们也稍稍松了口气。

只是心里不免有所疑虑,他们走了那么久,怎么都没看到大教主他们的行迹?难道他们走错路,跟大教主错过了?

幸好他们对假顾十风存有戒心,所以他们虽与假顾十风走,但还是另行派人去探另外两条密道,就不知他们探得的结果如何。

又走了半日后,就在假顾十风觉得一双腿快要累瘫了的时候,终于看到从外头透进地道里的光。

那是久违了的阳光。

黎浅浅扳着手指算了算,她们到底在密道里几天了?

“走快点。”假顾十风边说,边用力的推她一把,黎浅浅毫无防备,被他这一推直接就和地面做亲密接触。

“嗷!”黎浅浅惊叫一声,假顾十风居高临下看着她,“啧啧啧,你走路也太不小心了!怎么老摔呢?”

呵呵,她会跌倒,都是谁害的呢?眼看就要走出地道,他还不忘再玩一次,真是有够无聊的。

黎漱他们在哪儿呢?

他们走的那条密道,并不在假顾十风说的三条密道之中,假顾十风是故意避开这条密道,以确保他带黎浅浅他们进密道后,不会和黎漱他们撞到一块儿。

黎漱他们那天幸好退开了,因为那个头领他们发现走到尽头后,变得非常焦虑,拚了命的寻找机关,想要把密道尽头的那堵墙给打开来。

只是他们运气不佳,没能找到开门机关,反倒把自己给炸死了。

黎漱他们三个离得远,虽没被炸死,但也被墙给砸伤了。

巧的是,这一炸倒是把密道中的密门给炸开了,密门进去的密道,竟与黎浅浅她们发现死人的小间里的密门后的密道是同一条。

谨一伤得最重,几乎全由黎漱架着他走,蓝海伤得最轻,因此负责打探情况,一发现这条密道有人在行走,黎漱拉着他们又回原来那条密道,掳他们来的那些人已经作死了,只要他们不出去,就没有人发现,对他们的掌控已然失效。

蓝海身上的药全都被搜走了,密道里没有植物,自然不会有草药,因此他们只能用身上的衣物,暂时勉强止血。

蓝海和黎漱商量,要怎么给谨一疗伤,“内伤暂时没法治,外伤也只能用止血带止血,可是这样的做法,我怕他就算活下来,手脚也都废了。”

黎漱看着为了保护他和蓝海,而承受爆炸时大部份冲击的谨一良久,“这几条密道不知通往何处,不能贸然出去。”

而且他们也不知离出口有多远,要花多久时间才能走出去,如果他们内力恢复了,那还好说,问题就在他们的内力被封,不知几时才能解。

蓝海头疼的抓过谨一的手来把脉,忽然感觉到谨一的脉搏有异,似乎有丝微弱的内力在他体内涌动,这是怎么回事?

放开谨一的手,他忙搭上自己的手腕,静心凝神了好一会儿,他方抬头对黎漱道,“大教主,你让我把把脉,我觉得那个药效应该快过了。”

黎漱二话不说伸手让蓝海把脉,蓝海的手一搭上去,立刻就发现黎漱的内力如潺潺溪流迅速汇集成大海,不用蓝海说什么,黎漱自己都能感觉到内力恢复了。

原本躺着的谨一,也坐了起来,开始运行内力调养自己的内伤。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内力比之前充沛?”

蓝海不解的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体内的内力也开始燥动,逼得他不得不也跟着打坐运功。

虽然他们能听到密道中有人走动、对话,但那些人始终没有走到他们附近,因此也没人发现他们在这里。

过了一天,黎漱收功,蓝海和谨一还在打坐,他没有惊扰他们,侧耳倾听了半响,随即飞身进入黑暗里,不多时远处传来闷响及重物落地的声音,他再出现时,一手里拿着一只烧鸡,另一手拎着一个包袱,走回原地才坐下,蓝海也收功了,睁开眼看到他,不由露出微笑。

然后就闻到一股香味,饥饿的肚子发出如雷鸣响。

“嗯,看来是真饿了!”

接着谨一也醒了。

“咦?有吃的?”他声音沙哑的道。

“没找到水,只有一壸酒,他能喝吗?”后一句是对蓝海问道。

蓝海接过包袱,打开一看,里头有着一堆瓶瓶罐罐,他一一检视,把黎漱说的那壸酒打开闻了下,“可以,不过悠着点,这酒后劲很足。”

一般情况下,他不建议谨一喝酒,但眼下不是没水吗?谨一失血发烧,需要补充水份,没水就只能以酒代水了。

谨一喝了一口就不再喝了,烧鸡腿吃了一半,便吃不下了,实在是太油了,没胃口。

黎漱带回来的瓶瓶罐罐里,有不少药丸子,还有药粉,止血疗伤的功效还不差,正好拿来给谨一治外伤。

不过黎漱走这一趟,带来的后果就是被人发现这里有人,但他们一路搜查过来时,黎漱他们早就溜了。

之前去检查那些死在密道小室里的男人,听说之后十分生气,领着一队护卫前去逮人。

“不拦着他吗?”紧跟在女子身边的一名男子忧心的问。

“拦他干么?”女子轻笑,“他正窝火呢!不让他出出气,难道等着他把气撒到你们头上?”

男子还想再说什么,却叫同伴扯了下袖子,只得闭上嘴不再说话,女子看那同伴一眼,似笑非笑的道,“行啦!不放心就跟着去瞧瞧,安云郡主看不上他,偏安贞郡主把他谢运当宝。”女子嗤笑道。

要她说,方信怀和谢运两人皮相虽都不错,但真的没啥本事,不过两位郡主会看上他们一点都不奇怪,如果九王爷有朝一日当上东齐皇帝,那她们姐妹就是公主了,嫁个本事太大的男人,不止九王爷要忧心,她们的兄弟也要不安,还不如找个本事不大,长的却顺眼的男人嫁。

但女子跟在东齐九王爷身边,眼界自然高,在她眼里,除了九王爷,也就凤家庄的凤庄主及凤公子,还有秀睐山庄少庄主、郸青门少门主几位,年少有为又英俊出众的江湖侠少,堪与她匹配。

为何不挑权贵世家呢?女子很明白,自己的身份进不了这些高门大户,真要进也只能委委屈屈的做妾,从此困在后宅中,那不是她要的。

其实她心里,最想嫁的是那年在南楚莲城见到的那个人,可惜的是,那日匆匆一瞥,就再无缘相见,着实让她扼腕不已。

摇去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她埋首研究要如何让真阳公主老实和九王爷合作。

忽然方才跟出去的两个男人脚步匆匆跑回来。

“你们这是怎么了?”

“不好了,谢运他们不见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想得美

“他们怎么不见了?”女子气恼起身上前质问来人。“你们是死人啊!怎么没人跟上去?”

听见女子的问话,那来报讯的小厮吓了一跳,转头看到她怒气冲冲走过来,忙往身边一名著北晋大红禁卫服的男子身后躲,嘴里还嘟嚷着,“统领救命!”

那名禁卫统领回头看小厮一眼,笑骂一声,“没出息!”回过头眉眼间尽是不屑之意,对女子道,“谢小姐,你家侄儿不让我的人跟着去,现在人不见了,自然是与我们无关。”

“笑话,你家主子让你们跟着来,就是让你们助我姑侄办事的,现在出事,你倒好,一推二五六,全不关你们的事?你们北晋的禁卫就是这么办事的?”

“谢小姐,我家公主让我们辅助你们,不是让你把我们禁卫当下人使唤。”禁卫统领冷冷的看着女子,“谢小姐若不放心,大可自己带人去找。”

“你!你家公主可是说了,让你们此行全听我们的。”

“是啊!不过我家公主还下了密令,这谢小姐就不晓得了吧?”

谢璎珞挑眉,“哦?你家公主还下了密令给你?说了些什么?”

“既是密令,就不劳谢小姐操心了,谢小姐还是赶紧去看看谢公子吧!别再我这儿耽搁时间了,要是谢公子有个万一,可就不好了!”禁卫统领嗤笑一声,“若谢小姐到时要把责任推到我头上,请恕我们不背这锅啊!”

谢璎珞银牙暗咬,甩袖转身离去,她从东齐带来的人也跟着哗啦啦的尾随其后而去。

“统领,咱们真不跟过去?”一个禁卫上前小声问。

禁卫统领白他一眼,怎么可能真放着谢家姑侄不管?其实就是谢运身后,也有他们的人跟着,只是他们没跟得太近,免得谢运那家伙借此滋事,之前一直无事,谁会想到今儿个会出事?

“你们两队留守,你和你,带队跟我走。”分派完后,禁卫统领便带头离开密道里的小室。

真阳公主别院之所以建这些密道,是为安全考虑,因此密道里有不少库房,存放了粮食及武器,禁卫统领他们所在的这间库房,算是最大的,这间大库房分成数间小室,小室里家具齐全,可供人歇息。

另一条密道的小室,因是两条密道相通处,所以没有家具。

小室里被杀的那几人,因没和那个被杀的太监一起押黎漱他们,而是留在小室中喝酒狎玩,所以才被禁卫统领下令处置,只是他没想到,会被黎浅浅他们发现。

谢璎珞姑侄因有禁卫统领带路,对这些密道还算了解,所以当谢璎珞来到谢运他们消失的地点附近时,就立刻联想到,会不会是经过密道间的密门,去了另一条密道?

跟在他们身后的禁卫军,对密道并不像统领那么清楚,所以一没看到人,就认为他们消失了。

事实上,谢璎珞的想法并没有错,谢运他们确实是追着黎漱他们去了另一条密道,只是他们脚程慢,再加上黎漱他们是有心算无心,谢运他们自然是追不到人。

可恨的是,每当他们想放弃时,就又远远的看到那一闪而过的身影,叫谢运气得牙痒痒,越发想要把人抓到。

谢运的脾气执拗,他身边的护卫劝不动,便私自派人回去通知谢璎珞。

黎漱怎么可能放他们去讨救兵。

三两下就把人解决了。

护卫们等不到援手,只得硬着头皮陪谢运闹下去,一边在心里祈求上天,赶紧派人来救他们啊!

也许老天爷正好有空,听到了他们的祈求,所以当他们再一次苦哈哈的跟在谢运身后,追着那有如鬼魅般飘忽不定的鬼影时,总算等来了救兵谢璎珞。

就听谢璎珞一声娇斥,“谢运,你在干什么?”

护卫们腿一软,心说大姑娘喂!您可总算是来了!您要再不出现,我们几个腿都要废了!

“跟我回去。”

“我不,我跟你说,我……”

“你敢不听话?”谢璎珞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上前直接拎着他的耳朵就往回走。

“喂!喂!你放开我!”

“叫姑姑,没大没小的,大哥和大嫂把你宠坏了,把你纵得这般目无尊长。”

“你放开我,你才是没大没小,我是谢家嫡长孙,将来的家主,你嫁人后,若有什么事,还得我这家主给你撑腰,要不然,你这德性的女人,就算有人娶,也没办法在婆家立稳脚跟……”

谢璎珞真是受够了!就因为谢运要出来建功,大哥和大嫂怕他一个人扛不住,找她娘去跟她爹求情,让自己陪着他一道儿来。

他们谢家人自小习武,为主子办事,从来都是一人做事一人扛,那像谢运这样,出门办事还得派个保姆陪着?

可她大嫂不放心啊!大哥竟然也同意,最最让她无法置信的是,父亲竟然答应,让她陪着一道儿出门?

虽然她辈份年纪都比谢运高,但她也只比谢运大一岁,她自十六岁起,被父亲派到九皇子身边当差,什么事都是自己一个人扛,那像谢运,从小到大都是长辈们安排得好好的,当她悬着心跟在九皇子身边保护他时,谢运呢?在东齐京都和一帮纨绔子弟纵情声色犬马之中。

及长,想要娶老婆了,他倒是会挑,相中九皇子吕羡昌的女儿安云郡主,只是安云郡主没看上他,反倒倾慕随姐来东齐的方信怀。

谢运看上的安云郡主没看上他,但她的嫡姐安贞郡主却对他情有独钟,谢运厌恶安贞,心悦安云,安云却思嫁方信怀,这让自小顺风顺水的谢运对方信怀非常痛恨。

得知九皇子派方信怀走这一趟,谢运便也闹着要来,因这是他第一次正式的任务,谢璎珞的兄嫂才会这么不放心。

所有的谢家人,都是从小任务做起,一点一滴累积经验,然后才能接出国境的任务,而谢运丝毫没有经验,一出手就是这么个任务,叫他们做父母的怎能不挂心。

而谢璎珞也就因此,荣膺保姆一职。

但是这个侄子从来就不是个听话的主儿,所以一晓得他可能出事,她的心就没平静过,现在见到人了,火气也上来了,不想听他再啰唆下去,伸手一点直接把人哑穴给点了。

很好,总算安静了。

谢运气极,伸手去拨她的手,谢璎珞的手却像蛇一般滑腻的缠上他的手,在他想挥开时,如蛆附骨缠着不放。

谢运火力全开,不止手上发力,脚也没闲着,用力踢向谢璎珞的小腿,却扑了空,他因此失去平衡,身子一歪,只得将重心放到谢璎珞身上,谁知谢璎珞却滑开了,让他再度扑空,整个人重重的往地上摔去。

砰地一声,就见尘土飞扬,待烟尘散去,就看到谢运整个人趴在地上,可怜的是他被点了哑穴,连喊疼都没声音。

“家主?呵,你确定你将来一定当得上谢家的家主?我是你姑姑,你当着所有人的面,就敢指着我鼻子骂,你是对我爹你祖父意见有多大啊?像你这样不孝之人,日后若当上我们谢家家主,那定是我谢家家门不幸啊!”

边说谢璎珞边扯着谢运的手,一路把他拖进通道去。

“把这扇门给我封住,让那密道里的人再也出不来。”

“谢小姐,你不能这么做。”禁卫统领急急赶过来,就听到谢璎珞这么吩咐,连忙出声制止。

“哦?你倒是跟我说说,为什么不能?”

禁卫统领板着脸上前提醒她,“你别忘了,蓝海在那条密道里。”他们驸马还等着蓝海救命呢!

谢璎珞抬眼看他,良久才挥手让谢家护卫退开,“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带他回去。”

禁卫统领没说话,只是看着谢家人离开。

“统领,真要把这门开着?”

“公主请蓝海去给驸马治病,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只不过东齐的九皇子正好派人过来,想要公主助他一臂之力,把黎浅浅弄到东齐去,好从她身上夺取瑞瑶教的宝藏。

因为黎漱他们一直把黎浅浅护得滴水不漏,他们在南楚苦无机会掳走黎浅浅,直到他们离开南楚往北行。

在赵国时,他们试过好几回,但都无功而返,直到来了华城,得知真阳公主想请蓝海去给驸马治病,双方一拍即合,只是刚好遇上封城,这个计划才不得不做了修正。

不能光明正大出城,就只能暗着来。

只是禁卫统领没想到,给黎漱他们带路的太监竟会被东齐人杀了,然后他们自己则作死的被炸弹炸死了!黎漱他们的行踪成谜,禁卫统领暗叹一声,这个才是真的消失无踪。

黎漱他们下落不明,就不知方信怀是不是顺利把黎浅浅给掳走了?

禁卫统领觉得自己的头好痛啊!对自己的副手下达了一堆命令,让他们去执行,然后他才拖着疲惫的身子,踱回自己休息的小室里,才躺下脑袋一沾枕就立刻沉沉睡去。

而黎漱他们三人,早在谢璎珞领人去抓谢运时,就悄悄的从通道进入禁卫统领他们所在的密道之中,然后趁机宰了几个禁卫,剥了他们的衣服换上,趁乱混入禁卫之中。

禁卫人数众多,又有谢家人混杂其中,因此黎漱他们很顺利的融入其中。

不久他们就从嘴碎的禁卫口中,得知他们的企图。

黎漱深感无言,蓝海则是咬牙切齿道,“教我们遭受这么多罪,还让棠儿他们担心不已,还想叫我去给他们驸马治病?呵呵!想得美!”

第三百三十六章 处置

边踢还边骂道,“叫你冒充老子!我呸!”老子这等玉树临风的翩翩佳公子,岂是你这种小毛头冒充得了的?后头的话倒是没明白说出口,只是在嘴里头嘟嚷着。

蓝棠站得近,听到他叽哩咕噜的骂声,觉得这表舅忐小气了,所以不着痕迹的退开,挪到黎浅浅身边去,刘二正在给黎浅浅做检查,见蓝棠过来,忙对她道,“棠姐儿还是你来吧!”

他怎么忘了蓝棠的医术比自己强呢?蓝棠过来给黎浅浅检查了下,“还行,就是手脚上有些擦伤。”嗯,还有脸上摔得有点重,她伸手在黎浅浅脸颊上的伤碰了下。

“嗷!”黎浅浅直到这时,才晓得自己脸上有伤。

“怎么伤的?”

“方才要出密道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应该不怎么严重,你没说,我都没感觉。”黎浅浅朝她笑了下,却牵动伤处,疼得她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方才明明没感觉的啊!

“没事,没事,你先忍忍,我帮你清洁一下,然后给你上药,很快就不疼了。”黎浅浅点头。

蓝棠让人打灯并取水来,然后帮她清伤口,这时刘二才看清楚黎浅浅脸上的伤,一大片擦伤,伤口里夹杂着小砂子,再看她的手心,也是如此,刘二转头去把方信怀踢成猪头,鹰卫统领看着暗叹气,光这样就解气了?

等刘二他们出够气了,他才上前一脚踢向方信怀的丹田,直接废了他的武功,顾十风在旁看了瞠目结舌,这一位的手段未免太狠了吧?只是他还是错估了,因为鹰卫统领看着他笑了下,抬手卸下方信怀的下巴,并顺手扔了个颗药丸子进去,顾十风闻到那股子药味,忍不住皱起鼻子嗅了嗅。

嗯,这药丸子是……他反应过来,他抬头看向鹰卫统领,那是哑药?鹰卫统领没看他,而是抬手挑断方信怀的手脚。

不是吧?这么狠?

“此人能言善道且会诗词,擅绘。”鹰卫统领冷冷的道,方信怀被刘二和顾十风又踹又踢,早昏过去了,所以对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完全不晓。

顾十风眼微眯了下,此人虽冒了自己的身份,但到底没做什么坏事吧?需要这么待他吗?

“还是你觉得应该直接杀了他?”

“他也没做什么嘛!”

“呵呵,原来顾十爷还真是宽宏大量啊!您真忘了,就是他给您家老祖宗下的药?”鹰卫统领提醒他。

顾十风讪笑了下,“这,他,好歹是我侄女的夫婿。”

“您当他是您侄女婿,可知东齐的安云郡主想招他为婿?”

啊?顾十风不敢相信的看着方信怀,“你是说他……”

“您以为他为何会走这一趟?那是他姐姐为了让他在东齐九皇子面前露脸,好为他日后迎娶安云郡主铺路。”

唉呀!顾十风为时已晚的想起来,顾金柳被逐出顾氏后,就与方信怀在一块儿,现在,方信怀被废,顾金柳要怎么办?顾十风不由抬眼看着鹰卫统领,这人是故意当着自己的面,做下这一切,再来提醒自己的?

鹰卫统领面无表情,回望顾十风,见他眼中疑色渐增,才道,“顾小姐年幼无知,被歹人所骗已是可怜,现在歹人得了报应,顾小姐若能真心悔悟,返家向长辈们磕头认错……”

顾十风眉眼微动,良久方才指着方信怀道,“那他……”

“他?自然是那儿来的就回那儿去。”

“好。”顾十风大声应道,只是,“只是挑断手筋脚筋,若遇上良医,岂不是……”就有恢复正常的一天?

鹰卫统领呵笑两声转身离去,顾十风一头雾水,转头想问黎浅浅他们,这一转头才发现,黎浅浅他们早就不在火堆旁边。

方信怀和那些人是一伙的,可他们不是,在此休息岂不是找死?所以刘二他们兵分两路,刘二他们过来找黎浅浅,另一队人则去找能歇息的地方。

顾十风见他们不见了,急忙追上鹰卫统领,“就这样把他丢着?”

“放心,不会有事的。”顾十风讪笑,心里其实巴不得方信怀有事。

他们没走多远,就找到黎浅浅他们了,黎浅浅上过药,服了伤药后,就被蓝棠压着睡觉。

刘二他们则在讨论事情,见鹰卫统领带着顾十风过来,便问,“处理好了?”

“嗯,放心,他们大概会以为他和教主遭到野兽袭击。”鹰卫统领道。

顾十风闻言愣了下才恍悟,虽然还是觉得有点狠,不过,想到老祖宗无辜受罪,便又觉得方信怀活该。

蓝棠轻拍黎浅浅的背,和云珠低语,“这位顾十爷怎么就忘了,他自个儿才受的罪?”

要不是顾华暗地里照顾他,他现在能安然无恙的坐在这儿?

云珠笑着摇摇头,“您要不要也睡一下?”

“也好。”

打进密道之后,他们就没好好休息过。“等我醒了,再换你睡。”

“好。”云珠把斗篷抖开给蓝棠盖上,蓝棠闭上眼一下子就进入梦乡。

此时,黎漱他们已经从那间库房出来,另找了间小点的库房休息,虽然密道里人不少,不过因为有大半的人在外头寻找黎漱他们,反倒没什么人在库房这边休息。

他们也想不到,黎漱他们早就混入他们中间,当他们在外头疲于奔命时,黎漱他们却好整以暇的待在库房里休息。

谢璎珞一早起来,没有洗漱就先去看谢运,谢运的背被抽得体无完肤,所以只能趴在床上,他一晚上睡睡醒醒很是不适,看到谢璎珞进来,气恼的伸手指向她,似乎想要骂人,不过他的嗓子完全发不出声音来,只能气愤的捶床板出气。

谢璎珞没打算理他,只把昨晚侍候的人叫来询问一遍,得知他一直安好,便让人好生侍候,转身出去了。

直把趴在床上动弹不得的谢运气的昏过去。

侍候的丫鬟见状,心里着急,转身就要追去跟谢璎珞说,却让身边一个婆子拦下。

“嬷嬷?”

嬷嬷瞪着丫鬟问,“你要干么?”

“去跟小姐说,公子昏过去了。”丫鬟怯怯的回道。

“然后让小姐怪我们侍候不周?”嬷嬷抓住丫鬟用力一甩,把她甩向墙角,丫鬟闷哼一声,不敢再吭气,其他人也不敢开口,嬷嬷利眼扫视屋内诸人,“小姐忙正事呢!她把公子交给咱们侍候,是信任咱们能把公子侍候好,你们丁点小事,就要去跟小姐禀报,扰了小姐事小,坏了小姐的事,那可就不好收拾了。”

众人一听皆低头称诺,嬷嬷这才指了一人,让她去请大夫过来。

大夫背着药箱来的很快,给谢运把了脉,摇着脑袋说了一堆让嬷嬷、丫鬟们云里雾里的话。

“陈大夫,说人话成不?”适才的那位嬷嬷没好气的道。

陈大夫悻悻然,见嬷嬷丝毫不退让,这才道,“谢公子气急攻心,所以才昏过去,你们侍候的时候小心点,别老让他动气,这不利他疗伤。”陈大夫指了谢运的背,“他一生气,这背上的伤口就裂了,再多来几次,这背上的伤怕是不好痊愈,对寿元也会有影响。”

陈大夫虽是跟着谢家人来的,但他是东齐九皇子的人,自然是晓得一些内幕,如谢运想娶安云郡主,嫡出的安贞郡主却想嫁他,九皇子对谢小姐的倚重,以及谢运姑侄之间的关系。

这一路上谢运张狂嚣张,把他姑姑压得死死的,陈大夫颇为讶异,他没想到能得主子看重的谢小姐,竟然拿侄子一点办法都没有!不成想,情势一夜反转,竟是让谢璎珞把谢运打趴下了!

现在回想起来,谢小姐之前对谢运的百般容忍,就是在麻痹谢运吧?这姑娘的手段,十个谢运也比不上。

就算谢运的伤好了,有个不敬不孝的名声,九皇子还敢把女儿嫁他吗?没有九皇子撑腰的谢运,想当家主?难了!

不过,那该算是谢家走运吧?

陈大夫抿着嘴出去了,要回去熬药时,他的药僮拉拉他的袖子,“师父,师父。”

“什么事?”陈大夫有些不悦的瞪他,有话就说,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

药僮挠挠头,道,“师父,您方才开的方子,有几样已经用完了。”药僮同情的瞟屋里的谢运一眼,没药材,有方子有大夫也没用!谢公子看来可要受苦了。

“嘎?真的?那可怎么办?”谢公子要是在他手上出事,回头安贞郡主找自己算账怎么办?

禁卫统领刚好从屋里出来,听到他们师徒的对话,便道,“这里有间库房,里头放了不少药材,若陈大夫有需要,我这才派人领陈大夫过去取。”

陈大夫眼睛为之一亮,通常这种密道里存放的药材,大多是上好的药材才会收进来,“那真是太好了!有劳。”

“应该的。”禁卫统领派了个禁卫领他们过去,陈大夫边走边盘算着,要是有什么稀有药材,要用什么理由弄到手。

大库房的位置,离他们住的地方有点远,陈大夫走得气喘吁吁,才终于抵达,那名禁卫见他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便道,“陈大夫,要不要我找兄弟过来,帮您搬药材啊?”

“好啊!好啊!”药僮先拍手叫好,他身上背的药箱可老重了,若还要叫他搬药材回去,他不累瘫了才怪,师父他老人家可不会亲自动手搬药材的。

陈大夫赏药僮一个暴粟,然后才对禁卫道谢,“那就有劳小兄弟了。”

“应该的。”禁卫转身就走,陈大夫则带药僮进库房去。

第三百三十八章 烟花

华城终于在封城一个多月后解禁,郁城主这一个多月来,扛住城中各方压力,总算是在南城一处小客栈,发现黑衣人的踪迹,命人将他们逮捕之后,立刻就关到城主府的地牢里。

只是,不管他们怎么问,那些嫌犯就是不肯老实回答,他们究竟是何人派来的,牢里的刑具全都轮了一遍,这些人还嘴硬的在喊冤,差点没把郁城主气得半死。

郁城主的一双儿女怕父亲有个好歹,忙把他劝回房去歇息,郁大公子亲自上阵,盯着人用刑审问,不过他也跟他爹一样,没能从那些嫌犯嘴中问出什么有用消息。

修紫宁得了消息,立刻就赶往城主府,想要亲自审问这些黑衣人,怎么那么黑心肝,害她儿子差点没出娘胎就挂了!其实她最主要想问的是,究竟是皇子府里那个女人下的命令,等她回去,一定要将对方挫骨扬灰,方能解她心头之恨。

郁城主被儿女劝出地牢,就让女儿派人送回房去歇息,郁大公子亲自在地牢里审犯人,因此修紫宁来时,便由郁素亮接待。

虽然之前因为修紫宁刻意讨好,让郁素亮对她观感稍好些,但听到修紫宁的要求,郁素亮还是一口回绝了她。

“修姐姐,不是我不让你去见那些犯人,而是那些人都是些穷凶恶极之徒,有什么事还是交由男人出头就是。”

修紫宁以手帕捂脸,轻泣道,“好妹妹,我就只是想问问他们,怎么这么黑心肝,我一个即将临产的孕妇,他们也下了得手!真真是太狠了啊!”

郁素亮为难的绞着手帕,“我知道姐姐受了委屈,只是,我们城主府的地牢向来不许外人入内审讯,等他们把人审问完了,我再想办法,让姐姐与他们见上一面,可好?”

能说不好吗?修紫宁强忍着怒气,咬牙隐忍的笑着应下。她没想到郁素亮竟能扛住,不让自己进城主府地牢。

地牢里那些被刑求得体无完肤的‘嫌犯’们,则深悔不该贪小便宜,占了人家没带走的行李,要是他们早知道,将那些包袱占为己有,会被城主府的人误认成是袭击赵国皇子女人的黑衣人,打死他们,他们也绝不敢占这个便宜的。

可惜的是,千金难买早知道。

他们也很想回答郁城主他们的问题,但问题是他们根本不知道答案为何,怎么回答?

地牢的牢头看过许多犯人,有含冤莫白的,有罪证确凿的,但这几个人,他是怎么看,都不像是身怀绝技,虽然身上穿的衣服质地很好,但很明显并不合身,像是偷了别人的衣服来穿。

越想越觉不对,他悄悄的找了郁计远身边的侍从,说了自己的疑虑,“……如果真是他们,那自然是好,但万一,万一真不是他们,那岂不是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了?”

侍从听了暗觉有理,便对郁大公子说了牢头的疑虑,并且加上自己的看法,“若真是他们,倒也罢了!万一真不是呢?您看看他们,虽有一把力气,可都不像是会武之人,修夫人有孕在身,她身边高手如云,那些黑衣人在袭击完后,尚能安然脱身,可见他们功夫不弱。”

他意味深长的看向那几个正被刑求,发出惨叫的男人,他们真不像是高手啊!

“去请大夫来。”郁大公子沉吟半晌,就让人去请大夫,他之前就一直觉得事有蹊跷,可又说不上来那里不对,倒是没想到,竟然会是被个牢头提醒。

平常人和武人的脉是不同的,他们怎么就犯了这么个明显的错?

大夫很快就来了,原本以为是出了人命,因此背了药箱赶得飞快,来到地牢才晓得,大公子找他来干么。

他很快就确定那几个人,都是不会武的平常人,怕大公子不信,他还拉了那几个人的手,向大公子解释道,“大公子您看,他们手上的茧的位置。”

郁大公子等人都靠上去看,不过看半天,看不出所以然来,大夫又拉了郁大公子身边护卫的手过来,“您看,他是练剑的,这手上的茧就和他们手上的茧位置不同。”

“你们可是做苦力的?”大夫温声问道。

“你怎么知道?”那几个嫌犯闻言大惊,问道。

大夫笑着捋须,“你们手上的茧,还有你们的姿势,都和码头上的苦力很像。”最重要的是,大夫临来时,听到人说,码头上有几个苦力不见了,他们家里人等不到人,便上码头找人。

听说都到城主府报案了,只是城主府的人万万想不到,他们抓来的嫌犯,就是被报失踪的苦力。

大夫笑而不答,对侍从使了个眼色,悄悄把事说了,侍从顿觉头疼,看来他们是着了道了。

但他们一开始,怎会把这些人当成嫌犯的呢?

侍从并未跟去抓人,所以并不知前因。

不多时,郁城主也接到消息了,他匆匆赶到地牢,一把抓起他们的手来细看,并且给其中一人把了脉,确定他们不会武功后,颓然的摆手让人把他们放了。

“父亲。”

郁大公子已经问过去抓人的衙役,在父亲耳边低语,良久,郁城主才道,“这能行?”

“能,我想过了,我们一开始会错认,就是那间客栈的伙计故意为之,所以那间客栈,应该与那些黑衣人有关系。”

就算没关系,也会被他说成有关系,谁叫他们故意领他们错认嫌犯呢?

当他们气势汹汹的重回那家客栈时,客栈已经人去楼空,更加坐实了他们便是与那些黑衣人勾结的事实。

修紫宁也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冷哼一声,不再找郁城主一家,而是直接派人把那家客栈查个底朝天。

当郁城主和修紫宁大动作在城里搜索时,叶妈妈她们也收到鹰卫统领传回的消息。

“找到大教主和蓝先生他们了吗?”

“没有,教主他们从密道里出来了,只是还没找到大教主他们。”

叶妈妈暗叹气,春江问,“鹰卫统领可说他们在那儿?咱们可要过去?”

“没说,应该是不知道身在何处吧!”叶妈妈看着来信上的暗号,她不是鸽卫,也不是鹰卫,所以她看不懂暗号,但春江她们懂啊!

悄悄的探头看了下那封信,春江心里就有数了,只是鹰卫信上交代,让她们稍安勿燥,千万别轻举妄动,等他进一步通知。

等叶妈妈去忙,春寿才问,“有叫咱们过去吗?”

“没,只让咱们稍安勿燥。”春江道,“得回封信,跟他们说城里的近况。”

“嗯。”春寿点头,“我来研墨。”

写完信才把信鸽放出去,外头丫鬟就来通报,“凤公子和孟盟主来了。”

“他们怎么又来了?”春寿纳闷不已。

“来了也好,正好可以帮教主的忙。”春江喜道。

凤三他们是一得知华城被封时,黎浅浅他们就在城里,便立刻往北晋赶,本来他们的可以更快到达的。

可是孟达生这家伙是屡教不改,半道上停下来好几次,就为了他的一时善心,只不过这年头,不是每个人遇到困难被救时,都会对施于援手的人感恩戴德的。

逼得凤三最后只得晚上赶路,白天找客栈歇息,如此一来,大幅度的减少了孟达生善心发作的机会。

然而,凤三没想到的是,就连在客栈里头,孟达生都能给他招来烂桃花,明明救人的是孟达生,但偏偏那名姑娘硬是对着凤三,说救命之恩只能以身相许,把凤三气得半死。

之后索性连客栈也不住了,让人买了马车,让小厮们轮流赶车,日夜不休的赶路,原本孟达生还担心,华城还封禁着,就算到了也进不去,怎么办?

不想他们运气好,才到华城附近的小镇,就听说华城解禁了。

他们紧赶慢赶的,总算抵达华城了。

春江她们兴冲冲的出来,却在一踏进待客厅时,差点没昏过去。

原来凤三他们为赶路,日夜不休,已经好些天没有洗澡,这天又热,所以身上的气味实在大了些。

“凤公子,孟盟主,一路辛苦了,奴婢这就去安排让您几位洗漱歇息。”

看到春江她们的反应,凤三讪讪的摸摸头,“是我们来的太急了,莽撞了!”

“哪儿话,您先坐一会,奴婢这就去安排。”

“你们教主呢?”按说他们来,黎浅浅和蓝棠都会出来相迎,还有黎漱也会出来,怎么都没看到人?

“回头等您歇好了,奴婢再跟您禀告。”春江有些黯然的道。

凤三看她脸色不太对,再看厅里其他人的气色,都不是很好,忧愁直接挂在脸上了,是黎浅浅她们出事了?

“你先跟我们简单的说一遍吧!不然我们也不放心去歇息。”

春江看着他良久,才点头把事情跟他们说,凤三听完后,沉吟良久,正要开口就听孟达生自责的道,“都是我,要是我不拉着你,硬要帮那些白眼狼的忙,咱们早就赶到华城了。”

凤三没好气的看他一眼,劝也劝了,说也说了,他老兄就是坚持要停下来帮忙,还说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方是我辈中人应有之义,扯着他不放,硬要他也跟跟着帮那些人的忙。

真是!凤三已经懒得说他了!见他自责,也没搭理他,自顾自的对春江道,“我先让凤家庄的人过来,看看他们那里有没有消息。”

“多谢您哪!”春江闻言大喜,急忙道谢,“我这就去给您几位安排房间。”

凤三也不跟她客气,出了待客厅,发出一枚烟花,烟花是白色的,飞窜得老高,在白日的华城中,并不显眼,但对凤家庄散居各地的探子来说,这是主子的信号啊!

他们怎都不知道,公子要来北晋?不过这不妨碍他们快速往烟花绽放之地集结。

第三百三十九章 来了

凤家庄的消息网,自然是瑞瑶教无法相比的,刘二他们才刚在华城设点,人手、宅子都还没完全到位,而凤家庄的探子们早就在此深耕,想查什么,都比瑞瑶教的人方便许多。

之前的公子三到五年就会来一次,来之前会先通知一声,但几时会到,没人晓得,他们从没见过公子,但对这位大头头可说是敬畏于心,原以为世代交替还要等上好些年,至少也要十几年吧!

毕竟庄主和公子正是盛年,谁也没想到,庄主夫人突然过世,然后又是公子夫妻撒手人寰,叫人实在有点反应不过来。

听说这一任的庄主和公子,年纪都不到三十,也都还没成亲,禀持着八卦本性,大伙儿都暗暗猜测,不知道这一任的庄主夫人和公子夫人会是那家闺秀?

看到烟花赶过来的探子们,来到地头不免有些惊讶。

这不是瑞瑶教黎大教主和教主落脚的宅子吗?

“公子难道在里头?”

“你们忘啦!蓝先生可是瑞瑶教药堂堂主。”话一出口,大家恍然,是啦!蓝先生可是老庄主和老公子的表妹夫啊!他和黎大教主出了事,棠小姐向两位表兄求助,也是意料中事嘛!

咦?是啊!他们怎么都忘了这层关系?怪不得蓝先生和黎大教主出事的消息一送出去,没几天庄里就让他们盯紧真阳公主别庄,还有留心黎教主他们的行踪。

人很快就到齐了,凤三站在廊下看着院子里满满的人,轻轻叹了口气,没想到凤家庄在华城竟有这么多人在。

“公子?”玄衣见他看着底下的人,半晌不说话,连忙提醒他一声。

“你们大家辛苦了!”凤三回过神,先行夸了他们一番,见大家松了口气并露出笑容后,才续道,“大家都晓得,蓝先生和黎大教主出事,蓝先生是我们兄弟的表姨丈,而黎大教主与老庄主及先父是至交。”

大家恍悟,怪不得公子会特地赶过来。

凤三勉励他们一番后,就先进屋里去了,玄衣则留在外头问话,过了大半个时辰,他才进屋里回禀。

“公子,他们说,真阳公主驸马得的病症,和顾家老祖宗之前的病症,几乎是一模一样。”

“是吗?”凤三垂眸喝茶,头也没抬的问,“顾家老祖宗最后是怎么好的?”

玄衣抬头看凤三一眼,心说,您不是知道吗?干么还明知故问?不过他没敢说,只是把探子们说的老实回禀。

“也就是说,东齐人先去顾家,拿顾家老祖宗试药,结果试出来顾家珍藏的解毒丹,并不管用?”

“是。后来顾家老祖宗的毒虽然解了,但身子也垮了。”

饶是如此,东齐人还是对真阳公主的驸马下手了。

“就算他们把蓝海抓去,他手上没有七线莲,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换句话说,蓝海没有七线莲,就治不了驸马,费了那么大的功夫,把人弄去治病,结果徒劳无功,真阳公主会不会一气之下,就要了蓝海的命?

答案显而易见。

“只是为了和真阳公主合作,而对她的丈夫下这重的手?”凤三觉得似乎有点太过了。

“也许东齐的九皇子想趁机塞个自己人,给真阳公主做丈夫呢?”玄衣胡乱应道,边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凤公子看他一眼,然后摇头,“有这个必要吗?北晋和东齐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九皇子有必要这么做吗?他拉不拉拢真阳公主,都对他在东齐争太子之位,没有太大的影响吧?”

玄衣点点头,忽地他想起一件事情来。“公子,咱们有个老探子说,真阳公主的驸马似乎不是北晋人,当初她执意要嫁给驸马,好像闹得很凶。”

“喔?到底是怎么回事?”凤公子放下手里的茶杯,抬头看着玄衣问。

玄衣顿了下,才道,“真阳公主当初已有婚约,两家说好,等真阳公主从西越回去就出嫁。”

真阳公主曾领率兵攻打西越,不过那是近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凤公子之所以会有印象,是得知黎漱他们出事,是与真阳公主有关系时,特意去查阅北晋相关事宜时看到的。

不过凤家庄记史楼里的记录,并没有真阳公主订婚退婚的细节,而只是记了一笔,真阳公主曾领兵进攻西越,班师回朝后就招婿柯道,后从妻姓,是为韩道,真阳公主驸马。

“老探子说,真阳公主为退婚,不惜自残,北晋女皇心疼女儿,最后下旨把另一位公主指给真阳公主的未婚夫,才平息了这场闹剧。”

凤公子想了下问,“可有说这柯道是何方人士?”

“不知道,听说当初北晋女皇原本不答应这门亲事,便是因为柯道来历不明,但真阳公主又是自残,又是绝食,把北晋女皇气得够呛,后来还是宫里的御医发现,柯道头部曾受到重击,失去了记忆,他想不起来自己的来历。女皇这才勉为其难答应婚事,毕竟不是他不肯说,而是他不记得了!”

“女皇就这样答应了?之后没再派人去查?”

玄衣摇头道,“这就不晓得了!”

“派人去查清楚来,还有让人查真阳公主是在那里遇上驸马的。”

玄衣挠着脑袋,为难的道,“公子,咱们现在查这个,会不会有点奇怪啊?”

“怎么会?”凤公子起身拍拍玄衣的脸颊,“放心吧!叫你们去查,自有我的道理。”

主子要耍脾气任性,他为人下属的能说什么?老实办差就是。

打发走所有探子之后,凤公子径自往黎浅浅住处去,春江看到他来,眼睛为之一亮,她迎上去悄悄递给他一张纸条,凤公子打开一看,见是几个暗号。

“这是……”

“我们鸽卫的暗号,您看得懂吗?”春江把纸条交出去后,才发现不妥,有些不安。

“没事,这组暗号是我和你们教主研究出来的,我看得懂。”

春江松了口气,“那就好。”

凤公子看完后,道,“这个暗号说的是他们的方位。”

“是,可是我不知道这地方在那。”春江很挫败。

“应该是出华城了,应该接近东齐边界。”

春江惊讶不解的问,“怎么会……他们怎么出去的?”啊,对,密道,之前那个假顾十风一直在吹嘘他的本事。

“现在天气已经转为炎热,但在山区,夜里还是很寒凉,你赶紧让人帮忙准备些御寒的衣物和被褥,还有药材及食物,我带人给他们送过去。”

“您要过去?那我和春寿能不能跟去?”

“应该可以,你们都会驾车吧?”

“是。”

凤公子点头道,“那好,你们一人负责一辆车。”说着就要往外走,似乎急着去交代人办事。

“可是他们信上说,叫我们稍安勿燥。”春江见他这架势,好像东西一准备好就要立刻出发了,连忙道。

凤公子闻言愣了下,羞赧的笑了下,“是我太过心急了,是了,我们若贸然过去,万一不小心打草惊蛇就不好,不过我们可以先准备着,等他们一传消息来,就能立刻出发。”

春江听他这么说,方才放下心来,转身出去忙了。

黎漱混迹在东齐人和北晋人之间,人缘不说好,但也没人找他麻烦,主子们忙着找人,他们则忙着趁隙去大库房捞东西,大库房因此人潮不断,对一直待在里头的蓝海和谨一,他们虽侧目,倒也没人去告发,因为要告发他们在这里躲懒,就要告诉上头的人,他们如何发现他们在此躲懒的。

一旦告发了,上头的人就会发现大家一直从大库房里捞东西,损及大家的权益,谁敢干冒得罪所有人的风险,去告发两个在此躲懒的家伙?

因此蓝海和谨一就这样窝在大库房里头。

陈大夫的医术如何,蓝海不知道,不过可以确定的一件事情是,他练药的功力确实很不错,谨一服了药,内伤大有改善,蓝海看了很是欣喜。

这天,谢璎珞终于发现,方信怀好像从那天传消息说他快得手了,就再也没传消息回来,她派了心腹管事前去查看,心腹管事这一去就去了半天,等他回来时,谢璎珞已经用过晚饭。

“小姐,方信怀那家伙骗了我们,那整条密道里,完全不见人影,也不知他上那儿去了。”心腹管事道。

“他有可能穿过密门,到另一条密道吗?”

心腹管事想了下摇头回道,“应该不知道,您说,他会不会带着人出密道了?”

那个蠢蛋完全可能这么做。

谢璎珞轻笑了下,“可能吧!你们没有人出密道去瞧瞧?”

心腹管事摇头,没敢说他们只远远的看一眼,见没人就折回来了。

“明儿再走一趟吧!”

“是。”见主子没有怪罪,心腹心底一松应诺后便退下了。

谢璎珞却吩咐另一个心腹丫鬟,“你现在立刻带人,去方信怀走的那条密道,好好的搜一遍,到出口时,别忘了出去查看一遍。”

心腹丫鬟点头,带了好几个人去查看,临走时,看到正好走过眼前的黎漱,便把他也带上,黎漱跟着走了一段路后,发现他们走的路,竟是之前不曾走过的,当下大喜,边走还不忘边做记号,要是这条路就能通到外头,回头就能带蓝海他们一道出去了。

第三百四十章 找到

天色再一次暗了下来,方信怀忍着痛楚,滚动身体想要重回密道,不过密道口外有山石遮掩,还有树丛遮掩,不过倒是没有设机关。

黎浅浅从密道出来时,曾想,不知这密道口有没有设机关,后来鹰卫统领为此特地回去看过,说是什么机关都没有,只是出口做了遮掩而已。

只是这些掩饰,对常人来说并没有什么,但对此刻的方信怀来说,那简直就是比要他命还痛苦,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手筋、脚筋都被人挑断,让他无法站立,也没办法拿东西。

唯恐山林中的兽类,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而来,他只能尽量在救兵来之前,保护好自己。

等他忍着巨痛,用跪姿慢慢挪进密道后,方才松了口气,而他一直浑顿的脑子也渐渐清醒过来,他记得自己带着瑞瑶教那个小教主同行,可他醒来时,就不见她的影子,难道是那死丫头对自己下手的?

这谁教出来的死孩子啊?竟然出手这么重!?方信怀知道自己伤的很重,但他不怕,因为他姐夫是不世出的神医,只要他能回东齐,姐夫就能办法救他。

但是,先决条件是,他要健健康康的活着回去。

哼!等他的救兵们来了,就是她黎浅浅的死期到了!方信怀还没发现,自己被塞了颗哑药,只是等谢璎珞的心腹丫鬟他们找到他时,他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差点没把他急死。

此时,谢璎珞的心腹丫腹正领人,往密道口来。

黎漱发现谢璎珞的丫鬟边走边寻找什么似的,他眼利,不多时就发现了玄机,只是谢璎珞的丫鬟发现记号之后,不知拿了什么往记号上涂,然后那个记号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她另外做的记号。

她做的记号比前者更加隐密,不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黎漱没有在她的记号上做手脚,而是在记号附近,另做了他们瑞瑶教人才知晓的印记。

心腹丫鬟脚程很快,跟着她来的人之中,渐有人跟不上,她也不恼,让他们原地休息,自己带着其他人继续往前赶。

这一路下来,可让跟来的这些爷儿们,对这位丫鬟大大改观,他们还以为跟在小姐身边的丫鬟,全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姑娘,倒是没想到,她会武不说,体力也比他们强。

让他们不由拿谢运及其身边侍候的人,来和谢璎珞及她的丫鬟们相比,不得不说,若谢运成为下任当家人,谢家的前途真心渺茫。

心腹丫鬟不知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她只一心想在小姐面前露脸,只要她做的好,小姐出阁时,才会带她去婆家,她不想被留在谢家,她侍候过小姐,没跟去做陪嫁丫鬟,而被留在谢家的话,肯定会被其他人搓磨的。

紧赶慢赶的,总算在天亮前赶到,只是密道出口处,窝成一团的那是什么?那管事不是说,都没有人吗?怎么又会冒出这一团东西来?还是说那不是人,只是某种不知名的动物,躲到密道里头来取暖避风?

心腹丫鬟推了推身边的一个护卫,“你去,瞧瞧那是什么?”

护卫也很怕啊!他们虽带着火把,但也才几支,为了简省,只点了一支照明而已,所以他根本看不出来那团东西是什么,只隐约看得出那团东西身上,似乎是穿着衣服的。

但那是人吗?

心腹丫鬟又扯了另一个人过去,第一个护卫见有伴,便大着胆子举着剑上前查看,跟在他身后,就是黎漱。

他眼毒,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个人,而且还是长得和顾十风一模一样的人,只是他想不明白,顾十风怎么会在这里,还受了重伤,他的手脚筋都被挑断了,出手的人手速很快,没有多余的伤口,可见是个高手。

既然是个高手,又为何让此人逃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正当他疑惑不解时,走在他前头的那名护卫已经叫出声来,“这,这不是方少爷吗?”

方少爷?这谁?黎漱一听心知有异,决定静观其变。

心腹丫鬟闻言,愣了下便冲上前来,取过火把让人把地上的人脸扳正,“怎么是方少爷?他这是……”

火把离得这么近,大家全都看清楚他的狼狈,再看他手脚皆伤,不由气愤难抑的议论起来。

突然,心鬟丫鬟出声制止他们的大呼小叫,“行啦!你们几个出去瞧一瞧,对了,方少爷不是负责把那个姓黎的丫头拐带出来吗?怎么没看到那丫头?”

黎漱一听心神一震,他立刻就想明白了,地上这一团东西易容成顾十风的模样,就是为了要把浅浅拐带走?

他受了这么重的伤,是浅浅出手反击的?还是另有高人出手?“喂,快走啊!”黎漱被人一推,回过神来,跟着大家走出密道,外头已经蒙蒙亮,晨雾将山林罩住,不远处的溪流潺潺,除此之外倒是安静的很。

大家匆匆巡视一遍后,便陆续返回,黎漱倒是发现溪流旁的树林里有异,定睛一瞧,是随他们来北晋的鹰卫,他不着痕迹的跟他们打了几个手势,随即就听到鸟叫声。

“天都要亮啦!老子饿死了!”其中一个护卫听到鸟叫声,便在地上捡了石头,想要去打几只鸟回来加餐,黎漱心头一紧,唯恐鹰卫们露馅,正想要出手时,旁边另一个护卫没好气的扯住那人,“够啦!别忘了里头那位小姑奶奶,要是惹毛了她,小心她回去跟小姐告状,回头要是小姐要处置你,可别怪哥哥们不帮你说话。”

“唉!小姐什么都好,就是管太多了!什么都要管。”想去打鸟加餐的护卫抱怨着。

其他人勾肩搭背的哄笑成一团,“有人管着,你就偷着笑吧!总比什么都不管,任凭咱们自生自灭来的强。”

谢璎珞管的虽多,但她对下属也是很照顾,相比之下,谢运这位大少爷,就被比到天边去了!遇事就推给下属去担,享乐嘛!他跑第一,也不管替他办事的人,最后的下场如何。

遇到这么凉薄的主子,也只能自认倒霉!

这也是为何那天,谢璎珞要他们表态时,大家没考虑多久,就一致倾向她的缘故。

黎漱像是影子一样,跟在众人背后,重回密道里,心腹丫鬟已让人去找树枝回来,几个护卫贡献出自己的外袍,做成简单的担架,把方信怀放上去,大家轮流把他抬回去。

林子里的鹰卫们得了黎漱的交代,在那些人消失在密道外的大石后,又等了近半个时辰,方才起身回去报信。

黎浅浅他们得知黎漱安然无恙,不由松了口气,但知只看到他一人,又不禁为谨一和蓝海担心。

“我们难道就坐在这儿,等他们出来吗?”蓝棠忧心忡忡的问。

“还是小心点的好。”黎浅浅安抚她,“那条密道你也走过,你总不希望因为打草惊蛇,反而害他们遇难吧?”

“可是,谨一向来跟着大教主身边寸步不离的,为什么他们只看到大教主,不见谨一和我爹?不会是我爹受了伤,大教主把他留下来保护我爹吧?”

呃!这个真的很难说啊!黎浅浅被蓝棠问到无话可回,最后还是鹰卫统领走过去,在她颈上一按,让她睡下才安静下来。

刘二没好气的瞪他,“你怎么又用这招?回头等她醒了,肯定要大发脾气的。”

“不然呢?就放任她胡思乱想胡说八道扰乱大家的心思?”鹰卫统领反问他,刘二无言以对,“她到底是个姑娘家,又是和蓝先生相依为命,担心父亲安危,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那就应该放任她一直问个没完?有那功夫安抚她,还不如拿来做些有用的事。”

黎浅浅点头,她们因为和蓝棠相熟,知道她忧心父亲的心情,所以都放纵她,只是这样真的很耽误事情啊!而且原本还没想太多,就因为听她那些话,心情也跟着烦燥起来。

“送信回去了没有?让他们赶紧过来了。”

虽不知表舅身边为何不见谨一,不过还是做好他们受伤了的准备,等他们出来,也许还有番恶战呢!

鹰卫统领回道,“一接到他们回报,就立刻送信回去了。”

黎浅浅点头,命众人准备好随时开拔离开。

而春江他们在近午时接到通知,凤公子立刻就带春江她们驾车前去会合,一路急赶慢赶,总算在天黑前赶到讯息里提到的溪流,只是马车无法过去,凤三便让春江他们留在车上,自己带着玄衣前去找人。

而心腹丫鬟他们带着方信怀,脚程慢了许多,不过她派了人先回去通知谢璎珞,黎漱正好是其中之一。

只是急走一段路之后,另外两人的明显慢了下来。

“你们怎么了?不是让我们赶回去吗?”

“那么急干么?”其中一人索性坐在地上,不走了。“老子就看那姓方的不顺眼,这么急着回去,让他疗伤?呵呵,老子就盼着他这辈子再也不能走路,再不能画画,再不能花言巧言骗那些小姑娘们!”

第三百四十一章 牵挂

黎漱跟着坐在地上,问,“那方少爷是个骗子?”黎漱一脸好奇的问。

护卫甲嗤笑一声,“说他是骗子,还抬举了他,他啊!就是个骗财骗色的花花大少,仗着他姐夫是神医,在我们东齐到处骗小姑娘。”

护卫乙好奇的反问黎漱,“咦?你怎么不知道方少爷这人?”

“他在你们东齐很有名?”黎漱不答反问,两个护卫许是闷久了,急需有人听他们倾诉,所以也不在意黎漱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反对他的问题抢着回答。

“有名,可有名了!你不知道,他在南楚的时候,就小有名气,后来他家里出事,他姐姐带着他去了赵国,好像是奔着南楚嫁去赵国的一位郡主的,只是时运不济,他们到赵国没多久,那位郡主就因病去世。”

“他们姐弟顿失依靠,听说全靠方少爷卖字卖画养活一家子。”护卫乙说完后觉得自己好像在帮方信怀说好话,脸上有些下不去,黎漱忙道,“那他们姐弟是怎么遇上那位神医的?”

有人送台阶,护卫乙自然赶紧借坡下驴,“这说来也是巧,当初他们姐弟在父亲过世后,就随母投靠姨母,他的姨母来头不小,是凤家庄的庄主夫人,凤家庄听说过吧?”护卫乙仰着头颇骄傲的问。

黎漱看他那样子,有些无言,就算方信怀的姨母是凤庄主夫人,又怎样?跟护卫乙半点关系也没有啊!不过为了套话,他装出惊讶钦佩的表情,“真的啊?既然他姨母来头这么大,为什么他们姐弟不待在南楚,偏要跑到赵国投靠那位郡主?”

这种事护卫甲他们怎么会知道,故做高傲的道,“这你别管,反正呢!他们住在凤家庄的时候,他姐姐得蓝先生青睐,传她医术,不过方夫人觉得女儿家将来终究要出嫁,不用太精,免得沉迷其中,误了婚事就不好。”

黎漱听到这里,差点没破口大骂,蓝海对方束青她们没有好感,怎么可能会传授她医术?他深吸口气,勉强把怒火咽下,强扯嘴角露出笑容,“那蓝先生到底有没有教她医术?”

“这个嘛!不好说,不过现在她医术应该不差,毕竟是神医的老婆嘛!”护卫甲嘿嘿笑道。

护卫乙也猥琐的笑了起来,“神医的老婆不止她一个,她不拚命学习医术和媚术,又怎能脱颖而出成为大老婆。”

媚术?黎漱愣了下,“这神医年纪多大了?”

“这我们哪知道,不过看起来就像是个二十几岁的人,就是说起话来老气横秋的。”护卫甲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啊!对了,有回过年,我回家跟我老子说起神医的事,我姥爷正好也在,听到我们在说神医,他说他年轻时见过神医,他那时看起来就是个二十几岁的人,不想他都七老八十了,他看起来还这么年轻。”

黎漱瞠目结舌的追问,“真是同一人?”

“这就不知道了!我老家那年犯大水,我老子他们全都死于水患。”想到自己如今是孤家寡人,护卫甲心情很不好。

说了老半天,也没说到方信怀是怎么花言巧语欺骗小姑娘的。

黎漱正打算先走一步时,护卫乙道,“方少爷他姐成了神医大老婆之后,方少爷和他妹妹的身价也水涨船高。”

有神医护持,方信怀就算原本是个平庸之人,也会被人巴结拍捧,更何况他本就相貌才学皆出众,不用太费心找优点拍捧他。

人都喜欢美好的事物,对人,也是如此。

方信怀相貌英俊,能言善道,更绝的是他那手丹青绝技,真是撩妹的大杀器啊!多少名门世家的贵女,就因此技而对他卸下心防,进而情根深种。

旁的不提,就说九皇子的女儿安云郡主,对方信怀是一见钟情,对九皇子来说,要是能因此和神医成为亲戚,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只是谢运也看上安云郡主,这让九皇子有些为难,因为九皇子妃跟他说,她们的二女儿安贞郡主相中了谢运。

按说,嫡出郡主应该比庶出的郡主条件更好,谢家家主应该会同意安贞郡主嫁入谢家才是,无奈安贞郡主小时候摔马,因救治时出了状况成了长短脚,脸上还落了疤,九皇子夫妻两因为此事,对她百般娇宠,兄弟姐妹们都得让着她。

就是一直盛宠不衰的童侧妃母女,也得对她退让三分,她看上了谢运,谁都不能和她抢。

谢运还不知道,九皇子早就和他父母谈好亲事,就等他们这趟回去,便让他和安贞郡主成亲。

“你们不是说,方少爷能言善道吗?为什么安贞郡主没看上他?”

“人家方少爷也不是傻的啊!”

“就是,而且安贞郡主脾气大,开罪了神医,当初神医就说了,他宁死也不会帮安贞郡主看诊。”都结仇了,他会让他小舅子把她娶回去吗?再说,安云郡主虽是庶出,但皇贵妃向来较疼她,对安贞这个嫡出孙女,不止没有好感,还十分厌恶。

无它,谁让这个孙女任性气性大,嘴巴还特别尖酸刻薄,不会哄老人家的她,在皇贵妃心里自然要往后排。

神医只是医术了得,不代表他不看重权势地位,方信怀要娶妻,自然要娶对他们利益较大的,从这点来看安贞郡主绝对及不上安云郡主。

护卫甲、乙他们当然对这些毫不知情,不过黎漱从他们的话里头,却听出东齐的不平静。

九皇子与之前赖着要嫁凤老庄主的长平公主,是一母同胞的姐弟,如果让他登基为帝,对凤家庄和瑞瑶教来说,都不是件好事,从长平公主的言行来看,这九皇子大概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护卫甲、乙发完牢骚,便从怀里取出干粮来啃,黎漱看他们吃得口沫横飞,顿时半点胃口都没了,“两位大哥你们慢用,我先走一步。”

“啊?你不等我们啦?”

“你们慢用,吃完再歇一歇,反正我们有人回去报信就成,是吧?”

也是。护卫甲拍拍黎漱的肩头,“行,这回让你辛苦了,回头遇到什么难事,记得来找哥哥我。”

护卫乙也拍着胸脯打包票,只要遇着难事,找他们兄弟帮忙,定不推拖。

黎漱笑着谢过,便起身走人,护卫甲看他走了,才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哟!你还藏私啊!”护卫乙笑着捶他肩头,油纸包还没打开就已经闻到一阵香味。

“香,真香!”护卫甲撕下一支油鸡腿给护卫乙,“哪,别说哥哥我不照顾你啊!”

“嘿嘿,谢谢老哥了!”护卫乙也从怀里掏出个肩平的酒壸,“来,喝一口。”

护卫甲没跟他客气,接过就灌了一口,“嗯,这酒壸不会是在大库房里拿的吧?”

“就是啊!别说,还真好用。”两个人便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大库房里的好东西。

黎漱在拐角处听了一会儿后,才转身离开。

密道里很安静,安静到让心腹丫鬟有些不安,回头看看躺在担架上的方信怀,她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可到底是什么呢?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

“言姑娘,不是说方少爷已经把瑞瑶教那个教主哄过来了吗?怎么没看到她人啊?”

是了!心腹丫鬟伸手抚额,怎么就忘了这事呢?“你们把方少爷好好的送回去,其他人跟我来,我们回头去找找。”

就算找不到人,至少也得做做样子,否则小姐一问起来,她怎么办?

如是想着,脚步不由加快许多,因为不用再顾忌方信怀那个伤员,所以只花了半个时辰,就回到密道口,这一次心腹丫鬟言姑娘也跟着出去,护卫们擅长察颜观色,但叫他们搜查找人,那就真的不在行啦!

他们之前就出密道,四下查看过,但他们不但没发现溪边的林子里有人盯梢,也没发现方信怀起的那个火堆。

言姑娘虽也不擅长,不过她心细,很快就发现方信怀之前升的火堆,只是除此之外的所有痕迹,早就被鹰卫他们清除掉,所以她并没有发现什么异状。

仔细搜寻了一个多时辰,她才放弃带人回去。

她们一走,鹰卫们立刻传信回去。

黎浅浅正在和凤三说话,看到鹰卫统领跟她打的手势,一时间有些怔忡,“怎么了?”凤三温声问道,“有事便去忙,不必在意我。”

黎浅浅这才起身跟他致歉,然后便朝鹰卫统领走过去。

凤三转头问刘二,“之前怎么没见过他?”

“他其实一直跟在教主身边,只是没露过面。”刘二朝他笑了下,“凤公子,您能领我们过去,把春江她们换过来吗?”

凤三看他一眼,“我还在想你几时才会问。”

刘二心说,小孩子长大了,就不可爱了!“我这不是看您在和我们教主说话吗?怎么好上前打扰呢?是吧?”

凤三轻笑一声,“走吧!早些让春江她们过来,浅浅才有人侍候。”蓝棠牵挂蓝海,整个人状况很差,云珠只得寸步不离的跟着,就怕一个不注意,她就溜得不见人影。

黎浅浅身上有伤,却只能自己照顾自己,凤三看得心疼得紧,可又不好说什么,只能赶紧把她的丫鬟弄过来侍候她。

第三百四十二章 心疼

不多时,春江春寿两个过来了,看到黎浅浅的脸,吓了一大跳,春寿疾步上前,伸手想摸又怕碰疼了她,春江到底是稳重些,见状便问蓝棠,“棠小姐,我们教主脸上的伤,可上过药了?”

蓝棠有些心不在焉,听见她的话,遂转过头来,见是春江,有些纳罕的走过来,“春江?你几时来的?”

“刚到。”春江和春寿一起朝她福了一福,又再问一次,这回蓝棠才反应过来。

急忙和云珠张罗给黎浅浅上药,春寿则问,“教主您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吃过了。”脸颊生疼,吃东西对她来说实是件痛苦的事,春寿见状也不多问,直接去问蓝棠,黎浅浅现在能吃些什么。

蓝棠回道,“粥吧!要是吃要硬的食物,怕她疼的受不了。”

刘二正好过来要禀事,听到这儿,连忙过来向黎浅浅赔罪。

“别放在心上,先把大教主他们救回来要紧。”

蓝棠很是歉疚,她爹是药堂堂主,她是她爹的徒弟,只顾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而把自己照看教主的责任给忘了。

刘二也难辞其疚,让教主受了伤,又没照看好她,真是失职。

鹰卫统领冷眼看着,暗哼一声,“行啦!在这儿抢着赔不是干么?有这功夫,还不如赶紧把事情做好来,免得教主又因你们失职而受累。”

凤公子闻言看他一眼,却是没说什么,带着玄衣把他们带来的帐篷架起来,刘二看了忙问,“车上还有吗?”

“有,我带了十件过来,还有些御寒的衣物。”凤公子道。

刘二连忙和鹰卫统领商量着,派人去马车上取。

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他们就把帐篷都弄好了,炊了热水,让大家洗漱一番,换上干净的衣服,还不忘顺手把换下的衣服洗了。

山上风大,衣服晾没多久就干了,春江和春寿、云珠三个动作很利索,不多时就把衣服全收下折好。

刘二不由感叹,平常不觉得春江她们有什么用处,这会儿才真的感受到,有她们在,确实大不同。

蓝棠今儿跟在黎浅浅身边寸步不离,让凤公子有些后悔,蓝棠紧紧跟随,害他没机会和黎浅浅说话。

好不容易指了一事,把蓝棠打发走,黎浅浅才朝坐在树下大石头上的他道,“怎么不见孟盟主?”

“他啊!原是跟我们一起来的,不过一出华城,就遇上他招惹的烂桃花,所以……”他朝她做出个‘你知道的’的眼神,黎浅浅好想翻白眼,因为凤公子不想被牵累,所以他肯定是把孟达生踢出去,然后自己带着车队跑了。

“他每次都做烂好人,也不惦量下自己的份量。”凤公子轻叹一声。

黎浅浅拍拍他的肩头,老好人孟达生,关于他的性子,黎浅浅又不是不晓得,凤三与他交好,曾因他的性子受累过好几回,他是凤公子,肩负着家族传下来的重担,他没有那个义务去帮孟达生的心软买单。

“孟家的长辈们是怎么教出这么一位奇葩来的?”黎浅浅问。

“你想知道?”凤公子两眼晶亮的问。

黎浅浅原是要应是,可看到他的眼神,忽然就打了退堂鼓。“不想。”

“真不想?”凤公子逗她。

“不想。”黎浅浅摇头,结果这头一摇就发现不对了,怎么感觉头重重的?凤公子也发现她不对劲了,抬手一探,触手滚烫,他回头正想喊蓝棠,就觉肩头一沉,就见黎浅浅靠在他肩头呼吸粗重。

“快来,浅浅发烧了。”

蓝棠一听连忙扔下手里的锅子跑过来,幸好云珠身手快,探手一接,没让那盛满鸡肉的锅子落地。

春江她们也赶过来,发现黎浅浅额上温度不低,一个忙进帐篷铺床褥,一个忙去溪边打水,凤公子则对玄衣道,“去我车上取酒来。”

“是。”

玄衣应声而去,刘二与他擦身而过,“你去那?”

“去公子车上取酒,你们教主发高烧了。”

竟然还带酒来?刘二有蒙,才走进黎浅浅的帐篷,就听到蓝棠高兴的问,“你带酒来了?”

“是啊!我记得蓝先生说过,若发高烧,用布巾沾酒擦身,可快点降温。”

“对,对啊!”蓝棠如小鸡啄米似的直点头,“放这儿,好了,你们都出去吧!我们来照看她就好。”指挥凤公子把黎浅浅放在春江铺好的床褥上,然后就开始赶人。

凤公子也不恼,只道,“我去取条毡毯来挂在这儿,这样就可以隔出内外来,她在里头,也比较不会吹到风。”

蓝棠点头,“快去,快去。”

刘二看他们井井有条,便不多事,出去忙自己的事了。

等凤公子取来毡毯挂上,蓝棠她们才开始用酒为黎浅浅降温。

“教主的身子一向健壮,怎么好好的会发起高热来?”春寿不解的问。

她们不知黎浅浅曾被假顾十风掳去,只晓得她受了伤,可那伤并不严重,怎么会引发高热?

蓝棠和云珠互看一眼,才有些尴尬的解释一切,蓝棠又道,“浅浅再强壮,到底也才十岁出头,一路担惊受怕,武功一度受制,后又那个假顾十风掳走。”说到这里,蓝棠才想起来,她和父亲相依为命,黎浅浅又何尝不是与黎漱相依为命?

虽然黎大老爷父子归来,但黎浅浅打落地就没见过他们,她是被黎漱救下的,还拜了师,黎漱这些年花在她身上的心血,众人皆看在眼里,他出事,她心里不急吗?不担心吗?

肯定比她还急吧!

而且那个假顾十风是冲着她来的,看看她脸上、手上的伤,就知那家伙欺负人了!得知黎漱安然无恙,她总算放下一直悬着的心,原本紧绷的情绪一松懈下来,身体的反应就来了,再加上她受了伤,发高烧也是正常的。

“都是我不好,光顾着自己,还让她来安慰我。”蓝棠边帮黎浅浅擦身降温,边自责的道。

春江和春寿两个没说话,只埋头做自己的事,云珠张了张嘴巴,最后还是闭上嘴。

“行啦!温度降下来了。”不知忙了多久,蓝棠伸手探过黎浅浅的体温后道,这时她们才发现,外头应该已经天黑了!因为挂着的毡毯外,点着两盏羊角灯,温润的灯光透过毡毯的缝隙照进来,让内间浸润在柔柔的灯光里,却又不会太刺眼。

春寿直接跌坐在地衣上,“我好饿啊!”云珠坐在她身边,累的说不出话来,蓝棠原就坐在被褥上,轻轻的抚着黎浅浅的额,出汗了。

春江取来干净的中衣帮黎浅浅穿上,春寿见状忙跳起来帮忙,蓝棠伸手扶起黎浅浅,三人合作下,很快就帮她穿好中衣,触手可及的肌肤,已不再滚烫灼人,三人不约而同吁了口气。

云珠撑起身来,边往外走边道,“我去看看有没有吃的。”

才走到毡毯的另一边,就看到宝蓝地衣上放着张炕几,上头摆满了吃食,云珠忙转头叫道,“快出来吃东西吧!”

“有没有粥?”春江忙问。

云珠看了下,发现炕几上有个小食盒,打开一看里头有碗熬得起油的白粥,底下还有热水保温,忙回道,“有,有碗清粥。”

“你们先去吃吧!我守着教主。”春江让蓝棠她们先去吃。

“行,一会儿吃好,再过来换你。”

春江笑着应是,等蓝棠她们出去,她又伸手探向黎浅浅的额头,总算退烧了。

等蓝棠她们都吃过饭,蓝棠提着盛了清粥的食盒进内间守着黎浅浅,春江她们则把炕几及碗盘端出去。

然后就发现,外头已经变了样,怕被人发现,所以他们之前没有升火堆取暖,夜里大伙儿都是背靠背的坐着歇息,现在除了守夜的人,其他人都进帐篷里休息了。

守夜的人也不惧夜风了,因为凤公子带来的御寒衣物,让他们个个穿得暖呼呼的。

不得不说,凤公子带来的这些东西,真是及时雨啊!

尤其是隔天,开始下雨时,大伙儿更是庆幸不已,不用淋成落汤鸡了!

就是做饭有点麻烦。

黎浅浅退烧后,就一直在睡觉,蓝棠守着她,不敢稍离。

而黎漱先行一步回去通知谢璎珞,方信怀受伤一事,方璎珞得知后,冷笑一声,让他去跟陈大夫说一声,“受了这么重的伤,怕是会发烧吧!让他先把退烧和伤药先备好。”

黎漱点点头走了,谢璎珞身边的丫鬟们道,“安云郡主要是晓得,方少爷受了伤,不会把这事怪到您头上吧?”

“跟我什么关系?”谢璎珞轻笑,“不过也不知是那个高手,竟然能挑断他的手筋脚筋,神医不是说方少爷是武学天才,学武不过三四年,就抵得上人家三、四十年之功吗?怎么还会被人放倒?”

“由此可见神医手上有不少好东西,不然方少爷一介文弱书生,怎么可能短短几年的时间,就练成高手?”丫鬟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

谢璎珞瞟她们一眼,问,“不是让他去拐带黎浅浅那丫头吗?她到那儿去了?”

丫鬟们面面相觑,来报讯的那人没说啊!她们在心里暗骂,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怪不得不管是他们东齐,还是北晋人,都没把那家伙当回事。

幸而不久,另两个护卫总算是回来报讯了,只是他们知道的没黎漱多,所以立刻取代了黎漱,成为众人新吐糟的对象。

第三百四十三章 欠揍

方信怀被送到陈大夫那里后,谢运也得知消息了,趴在床上幸灾乐祸的道,“该!什么玩意儿!仗着他姐夫的势,就敢跟我抢女人,哼!”

一旁侍候的人完全不搭理他,大家全都向谢璎珞靠拢了,这一位想要翻身?难了!再说,他们大家可是亲眼目睹,谢璎珞教侄,这么狼狈的一幕,都被他们看见了,谢运可是个记仇的,要是有朝一日让他翻身,他们这些人都讨不着好,与其如此,不如使他再也没机会翻身,免得日后被他秋后算账。

谢运犹不知自己的处境,拍着床板大声嘲笑着方信怀。

陈大夫的住处与谢运的房间就在同一处,要把方信怀送去给陈大夫,定要经过谢运房外。

谢璎珞的心腹丫鬟没想到方信怀会受这么严重的伤,她们身上带的伤药是能止血消炎,但对方信怀的伤势来说,根本派不上用场,她们找到他时,他伤口的血已经止住,而且为了爬进密道口,他在地上、墙上蹭来蹭去,伤口自然也沾染了不少尘土砂砾。

陈大夫大略检查一番后,让药僮去取酒来,从身上的一个小药瓶取出一颗丸药,在酒里化了,给已经痛昏过去的方信怀服下,然后才开始清理他身上的伤。

陈大夫拿起干净的白布,沾湿后用力的擦拭方信怀身上的伤,不过才动手没多久,就被大吼大叫的谢运给吓得手一抖,手上的布滑了一下,大概是碰到方信怀手上的伤口,就见方信怀疼得直咬牙。

陈大夫看着不对,忙让药僮取来根短木条,他自己则捏住方信怀的脸颊,等他张开嘴时,迅速把木条塞入方信怀口中让他咬住。

“方少爷没癫痫吧?”

“应该没有。”药僮想了下道,陈大夫瞪他一眼,伸手抓住方信怀的手给他把脉,确定他没有癫痫才松口气。

方信怀此人不足为惧,但他背后的靠山,却让人不得不掂量下份量。

安云郡主是喜欢此人,不过如今他手脚皆废,不知安云郡主会不会改变主意啊?陈大夫是九皇子的人,检查过方信怀的伤势后,他觉得就算方信怀的神医姐夫在,也是无能为力,

不过要是神医愿意拿出诚意来,方信怀也未必不能把安云郡主娶回去,陈大夫边疗伤边衡量着情势,最后决定,不管方信怀的伤势有没有救,都不能得罪他。

处理好方信怀的伤后,陈大夫把药僮们喊来,吩咐他们要小心侍候方少爷,不能惹他不高兴,另外又让药僮在谢运的药里添了几味药,保证谢运服用之后,会老老实实的养伤。

药僮们点点头,各自散去做事。

黎漱悄悄回到大库房,与蓝海他们会合,得知找到路出去了,两个人都很高兴。

“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蓝海边问边在箱笼里寻宝。

“别再挑了,一会儿我去弄点吃的过来,吃过之后休息一下,等他们睡了,我们就走。”

黎漱看看谨一,问蓝海,“谨一的伤势怎样了?”

“那个陈大夫炼的药丸功力不弱,谨一服过药之后,情况大有改善。”蓝海难得夸人,黎漱闻言不由愣了下,谨一轻笑,“真难得蓝先生会夸奖人。”

“呿!我这人有一说一,人家做的实在好,为什么不能夸?”蓝海冷哼,“不过他炼的药缺点还是蛮多的,要不是情况危急,我才不会让谨一用他炼的药。”

“哦?”黎漱想细问,不过蓝海没让他有机会问下去,催他赶紧去准备吃的,前一天因黎漱被临时抓公差,没时间弄吃的回来,他们就一直饿到他回来,现在是真的饿到前胸贴后背。

黎漱没多话,转身去弄吃食,不多时,他就回来了,带回来的吃食不多,不过好歹有碗热汤可喝,多少弥补其他食物的不足。

“我还以为你会拿些热食回来。”蓝海蛮失望的把汤喝完,黎漱没好气的看他一眼,“有得吃你就偷着乐吧!”

“怎么了?”蓝海看他脸色不太对,遂问。

“方信怀的手筋、脚筋被人挑了,谢家现在分成两派,一派人认定是浅浅做的,另一派则认为是北晋禁卫干的,只是就算是北晋禁卫做的,他们也把这事挂到浅浅头上去了。”

不管黎浅浅有没有做,统统都栽到她头上去,谁让她不见了呢?而且方信怀的任务,就是去拐带她,现在她不见了,方信怀受了重伤,说不是她干的,好像说不过去。

因此谢家人现在都骂黎浅浅是个心狠手辣的贱丫头,这让黎漱听了心里当然不痛快。

“你有看到方信怀的伤,你觉得是浅浅下的手?”

“不是,是阿卫做的。”阿卫就是鹰卫统领的小名,黎漱对他的剑法很了解,所以一看伤口就知是他做的。

“阿卫?”蓝海一问出口,就反应过来了,黎浅浅是教主,阿卫自然是要跟在她身边护卫,所以她进密道来找人,他也跟来了。

“快吃吧!吃完就休息。”

谨一吃的不多,喝了些汤就睡了,蓝海和黎漱吃完后,黎漱先睡,由蓝海守着,他们待在大库房的角落里,在大库房里出入的人,都知道这地方有人,也都蛮同情他们仨儿,因为被其他人排挤,没有抢到有床的小屋休息,只能在大库房里打地铺。

却不知黎漱是故意挑这里的,一来是大家有此错觉,二来等他们离开时,大伙儿也只会以为他们终于抢到地方休息了,不会太在意他们的去处。

等到大家都休息了,黎漱才摇醒蓝海和谨一,三个人悄悄的离开,往密道出口去。

谁知走到一半,竟然遇上谢璎珞的心腹丫鬟等人,黎漱只能施展轻功,带着蓝海和谨一避到岔道去。

黎漱心觉有异,就算心腹丫鬟她们重回出口,寻找黎浅浅的踪迹,按说早就该回来了,怎么会在这里遇上他们,而且看样子,他们是才从密道口回来。

“你们待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怎么回事。”黎漱把谨一他们带到岔道深处,自己则悄悄摸回岔道口。

才找好地方待下,就听到心腹丫鬟高声喝斥道,“你们可不可以机灵点啊!走个路也能走到跌倒,你们都没长眼睛啊?”

其他人闷声不吭,由着她骂,黎漱听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原来他们带的火把不够,走到一半就不管用了,大家只能摸黑前进,武功不高的他们夜视能力也不好,密道里头本就不怎么好走,又没有灯火照明,跌倒似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只是,他们出来时,心腹丫鬟就说要省着用,他特地看过,他们带出来的火把,够他们来回两趟,怎么会不够用呢?还害大家因照明不足而跌倒?

心腹丫鬟骂骂咧咧,没多久黎漱就明白了,原来负责拿火把的那两人,因走路不慎撞到一起,将火把给撞坏了好几支。

黎漱失笑,等他们走远了,他才转身去找谨一他们,这一次没再跟人不期而遇,一路顺遂的出了密道口。

守在林子里的鹰卫,很快就过来接应,等把人接回营区,大家才松了口气。

“怎么伤成这样?”得知黎浅浅受伤还发烧,黎漱不悦的扫了众人一眼,待看到凤公子时,他眼微眯,“怎么来了?”

“接到您和蓝先生出事的消息,大哥、二哥就让我过来帮忙。”

幸好有他,不然他们就得露天而眠,刘二赶紧为他说好话,还特别强调方信怀欺负浅浅了,要不是凤三带来帐篷,黎浅浅发着高烧,天又下雨,情况肯定更糟。

黎漱笑着拍拍凤三的肩头,“多亏有你在。”

“应该的。”凤三笑着点头,和黎漱坐在黎浅浅帐篷的外间,跟他说起自己才接到的消息。

“方信怀的姐夫是东齐的神医,听说此人医术极为高明,而且极其护短,方束青跟了他之后,在东齐的身价就水涨船高,方信怀仗着他姐夫的势,在东齐玩弄不少无知少女。”

黎漱看了眼帐篷里的摆设,不禁笑了下,那些插着野花的花觚,样样都是上品,“你带了多少车来,才摆得下这些东西?”

凤三讷讷道,“也没多少,就只有浅浅这里有,其他帐篷人都睡不下了,那有地方摆这个。”

黎漱笑着伸指虚点了他一下,内间忽地传来声音,然后就听到春江轻声安抚的声音。

“浅浅的烧还没退?”

“退下来后,又烧上去,烧烧退退的。”凤三道,看向挂着的毡毯的眼里满是忧虑。“本来用酒擦身,烧是退下来了,可过了半天就又烧上去,再烧上去的温度虽没有之前那么高,但看着还是愁人。”

“蓝海呢?让他过来给浅浅把脉。”

“他还在给谨一开药,估计还要好一会儿吧!”刘二摸摸鼻子道。

因为其他人身上带有他之前炼的药丸,蓝海如获至宝,搜罗一番后,就迫不及待去给谨一疗伤了。

“一会他出来,立刻让他过来。”黎漱说完,便问凤三,“外头的情况怎样?”

“华城已经解禁,赵国那位七皇子真不是个东西,知道修紫宁大着肚子遭人袭系,竟只派了个管事过来探望,自己则还是待在山庄里,和修紫静如胶似漆,感情好得很。”

之前那个修紫静不是为了不给赵国七皇子做妾,还离家出走跑到她姑姑家去,怎么一转脸,就和七皇子恩恩爱爱了?黎漱表示女人心真难懂,凤三笑,他只负责传递消息,不负责弄懂。

“那修紫宁就这么生受着?”

“这就不晓得了!”凤三两手一摊,样子看来特别欠揍,黎漱看着只觉拳头好痒。

刘二他们看着却不敢劝,还是春江安抚好黎浅浅,出来后一看,忙把他们请出去,免得扰了黎浅浅休息。

第三百四十四章 毒藤

出了帐篷,凤公子抬头往上看,此处虽在林子里,不过附近的枝叶被鹰卫们修剪过,因此一抬头就能看到闪着星光的夜空,黎漱跟着抬头看,好一会儿才问道,“你二哥的伤都养好了?”

凤公子点点头,“好得差不多了,不过他躲懒,一直在大哥面前装虚弱,大哥明明也看出来了,可就是纵着他。”

凤公子口气颇为不平,从小他才是那个被兄长们纵容着的小弟,现在却变成二哥,让他小小有些不服气。

“你二哥伤势就算大好,底子也虚了,得好生养个几年才成,你总不想他英年早逝吧?”蓝海在旁插话,他们兄弟都是他看着长大的,眼看着原本健壮的凤二成了如今的样子,蓝海很是心疼,因此对凤三就有些挑刺了。

凤公子呵笑,“是是是,知道您疼他,回去我就跟他说。”

“嗯,还有啊!你们兄弟三个,年纪也不小了,也该相看起来了,尤其是衍哥儿。”蓝海是凤老庄主兄弟的表妹夫,凤老庄主如今不管事,连儿子、侄子婚事都不管,蓝海便很自觉的催婚。

“我还早呢!大嫂、二嫂还不知在哪儿,那就轮得到我?是吧?”凤公子边说边不着痕迹的看黎漱一眼。

黎漱不动声色的回看他,正好看他对上眼的凤公子愣了下,随即回他一笑,看得黎漱嘴角微抽,这小子的傻还真是一如往昔啊!

“对了,南楚皇帝近来身体欠佳,几位叔王趁机拥簇皇子们收拢人心,几个月下来,朝中势力动作变大了,看得出来,不止皇子们按捺不住,几位叔王也坐不住了。”

凤家庄的消息灵通,而且凤家庄就在南楚,自然对南楚的情况了如指掌,黎漱想了一下,遂问起瑞郡王,凤公子愣怔了下,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人来?

“瑞郡王妃是东齐的长平公主,她有一同胞弟弟,为东齐九皇子,这回就是这位九皇子与北晋的真阳公主合作,真阳公主要蓝海去给她驸马治病,而九皇子则想经由浅浅,得到瑞瑶教的宝藏。”

凤家庄消息虽灵通,却也不知这两人合作的目的为何,只知东齐九皇子派了心腹谢家的一对姑侄到北晋来。

“要不是黑衣人袭击那个修紫宁,华城紧急封城,只怕我和谨一已经遭到不测。”黎漱摇头叹息。

凤公子想了下问,“谨一到底是怎么受的伤?”原本健壮硬朗的一个人,现在瘦得脱了形,脸色青白。

黎漱便把他们这些天遇到事,说给大家听,凤公子听完后,若有所思的道,“没想到北晋人竟然有炸药。”

天盛帝国曾经是一个科技高度发达的国家,将亡国时,像玻璃这种如今的天价品,当时可是平民百姓皆可用的便宜货,每年除夕宫中燃放的烟火,更是壮观的令人叹为观止。

只是天盛帝国灭亡后,原本由朝廷供养的工匠死的死,逃的逃,等到局势渐定天下大安,这些出色的工匠,很多在战火天灾中故去。

赵国之所以自认是天盛帝国的传人,便是因为他们拥有天盛帝国许多技术,及工匠,也许他们的手艺及不上先人,但至少要比其他国家要强很多。

赵国在种植、养殖方面都远胜过其他国家,尤其赵国的位置挑的好,土地肥沃矿产丰富。

南楚有一部份国土,原是天盛帝国贤太子的封地,虽然土地也很肥沃,但平原少,山区多,矿产虽比赵国丰富,但碍于山势崎岖,开采不如赵国容易,国力便不如赵国。

东齐国土狭长,一边临海,另一边分与南楚、赵国及北晋接壤,可种植的平原不多,他们种植的技术又及不上赵国,产量一直上不去,只能从赵国和南楚进口粮食。

赵国是主要的进口大宗。

北晋主要以畜牧为生,他们能种的地,比东齐更少,所以从赵国进口粮食,便成了常态。

至于西越,他们和北晋一样,以畜牧为重,种植为辅,因和赵国、北晋及南楚皆不和,想买粮食也没人卖,所以他们每年秋收时,都要越界,来赵国抢粮食,最近几年,因为北晋和南楚分别出兵襄助,让西越每次都几乎空手而归。

“赵国竟然会卖炸药给北晋?”凤公子纳罕道。

“这有何什么,商人不都是这样,有人买,就有人卖。”黎漱不以为意,凤公子却觉得要查清楚来,当即就吩咐玄衣让人去查。

见他这么慎重其事,黎漱他们也不由正色以对。

“赵国把炸药卖给谁,有这么严重吗?”

“赵国把几样东西列为禁止出售的商品,玻璃、瓷器,炸药及这个。”边说,边从腰上荷包取出颗琉璃珠来。

“好漂亮。”蓝海从凤公子手上拿过来端详,“这是琉璃珠?”

“是,听说还有更大的。”

蓝海看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颗琉璃珠的透明度,和他以前看过的大为不同。

“这是?”

“听说赵国的工匠正在钻研,如何让这些琉璃珠更加透明,同时也在研究如何让玻璃更加透明平整,现在的玻璃跟天盛帝国时的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可没办法啊!

很多技巧都随着那些老工匠的过世而失传了,现在的玻璃工艺是由那些老工匠的徒子徒孙传下来的,只是老工匠来不及把手艺传承下来,就过世了,他们从学到的皮毛加以钻研,能有今天的成果已不容易。

黎漱接过琉璃珠,若有所思的端详良久,他似乎在那里曾看到玻璃的制法?

是在那里呢?

怎么想不起来?

黎浅浅一觉醒来,得知表舅他们回来了,兴奋的就要下床去看他,只是她高烧才退,又没怎么吃东西,脚一踩到地上就软了,吓得春江赶紧扑过去抱住她。

“教主,您慢点儿。”

“知道,知道。”黎浅浅笑得眉眼弯弯,“我这不是急嘛!”

“急也不能这样,不然大教主知道,可要心疼了。”

呵呵,黎浅浅好脾气的由着她折腾,等穿好厚实的绣花小袄,及毛里的裙子,黎浅浅惊讶的摸摸身上的衣料,“这不是我们带来的衣服吧?”

“嗯,是凤公子带过来的。”春寿笑眯眯的指了帐篷,“这些都是喔!您病倒的隔天就开始下雨,要不是凤公子带来的帐篷,大伙儿就要在外头淋雨了。”

“凤公子他们不愧是常常出门的人,要是咱们,就绝对想不到要准备帐篷。”

黎浅浅点头应道,“那是,咱们的经验太少,得好好跟人家学习。”

边说着话,春江就已经帮她盘好头发,然后扶着她到外间坐下,春寿则去请黎漱他们过来。

黎浅浅才退烧,她们可不敢让她出去吹风,蓝棠和凤公子两个一前一后赶到,蓝棠因被凤公子抢了先有些不悦,可一看到黎浅浅,就扑过去抱住她,“你吓死我了!”

“没事了,没事了!”黎浅浅也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弱,不过是受点伤,怎么就发起高热来。

“才不是没事呢!”蓝棠道,“我爹说,你在密道口跌倒时,不巧碰上了一种毒藤,你会烧烧退退的,就是因为这毒藤的缘故。”

不止黎浅浅愣住了,连春江她们也呆住了,“棠小姐您之前曾没说?”

“我爹也是才想到,他从密道口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那株毒藤,原本也没放在心上,后来看浅浅的情况不太对,所以早上他又回去看一遍,确实没看错,回来就改了你的方子,所以你的体温才总算降下来。”

也是因为如此,她才能完全清醒过来。

凤公子在旁听着暗松口气,幸好他们临出华城时,又去药房补了一堆货,要不然蓝海要改方子,也没药材可用。

黎漱他们过来了,看到黎浅浅总算清醒,大伙儿都松了口气,不过黎漱还是让蓝海赶紧帮黎浅浅把脉,总要确定她退烧了,大家才好离开。

蓝海把过脉,确认黎浅浅体内毒藤的毒素已经消失,黎漱便道,“那就准备离开了。”

“奇怪,我们从密道出来,都三、四天了,他们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蓝海开好方子,交给女儿去抓药,然后才对黎漱他们说道。

“难道还有别的出口?”

“这就不知道了。”黎漱在密道里,和谢璎珞他们的人混了几天,可除了他们出来的这个出口,就没看到第二个。

凤三给大家沏了茶,独给黎浅浅倒了白开,“说不定他们正在烦恼,那个方信怀的伤势吧?”

“你们说,他会不会也有碰到毒藤?”

黎浅浅不过是蹭到毒藤一点点,就高烧低烧不断,那个方信怀为了躲进密道口,可是在地上、墙上蹭了个遍,指不定也碰过毒藤,如果真是如此,那他现在肯定也在高烧低烧轮着来。

“真要是如此,那就太好了!”

嘿嘿嘿,大家相视一笑。

事实上,谢璎珞她们正为此事烦恼着,高烧低烧不断的,不止方信怀一个人,还有那天将他扶起来的护卫们。

陈大夫差点没急死,谢璎珞和禁卫统领怕这会传染,不敢再派人去密道里寻找黎漱他们。

后来还是谢璎珞的心腹丫鬟想起来,密道口似乎有株毒藤,沾到此毒,就是高烧低烧不断,若误诊为伤风,没有对症,那病人就是这样生生被耗死。

第三百四十五章 神医

因黎浅浅才退烧,身体很虚,蓝海想让女儿先带她回马车去。

只是黎浅浅在春江她们扶持下出了帐篷,就挪不动脚了,原本的空地上,搭了好几顶帐篷,样式与前世的蒙古包相仿,每一顶都不小,怪不得能容纳这么些人。

蓝棠见她不动,“走吧!”

“不急,我看他们收拾下,再说,现在过去,他们还要分出人手来保护我,这里收拾的人手就不够了,倒不如等他们收拾好,大家一起过去。”

蓝棠觉得有理,便不再催她,鸽卫和鹰卫们的动作很快,但再快,也不能让黎浅浅站着等,春寿也不知去那弄来一把交椅,在上头铺好垫子,才让黎浅浅坐。

黎浅浅坐在交椅上,看他们收拾,凤公子他们也没闲着,坐在她旁边的大石头上,听黎漱说他混迹在密道中时听来的消息。

“这些密道到底范围有多大?他们在里头找了这么多天,都没找到你们,难道就不曾怀疑,你们已经不在密道里了?”凤公子问,“而且他们不是要抓浅浅吗?方信怀吃了这么大的亏,他们竟然只那天派人出来找了一下,就再没有动静了?”

不止凤公子觉得奇怪,鹰卫统领和刘二也觉古怪,鹰卫统领便是怕他们从密道出来,才派人在溪边林中守着,没想到除了黎漱出来那次,再就是那心腹丫鬟领人在密道口附近找了一阵子。

除黎漱他们三人,都不再有人从密道里出来。

黎漱不以为意,“你们要记得,他们虽然合作,但到底是各为其主。”他混迹其中时,可没少挑拨他们。

北晋禁卫得知,是谢家人杀了领路太监,最后又笨得引爆火药炸死自己,弄丢了蓝海时,心里头怎能不气?不过碍于主子吩咐,才不好朝他们撒气,不过这不妨碍他们给谢家人下绊子。

大家听黎漱这么一说,心里大概都有了底,如此说来,他们还在密道里窝着,似乎再合理不过了!

“那个毒藤这么厉害,可不可以把它移回去种?”黎浅浅问蓝海。

顾十风一听抚掌轻笑,“说的有理啊!这种毒藤要是用的好,那真的是杀人于无形啊!”

蓝海先是眼睛一亮,不过很快就熄灭了。“这种东西可不是好东西啊!”

“不过既然知道有这种毒藤,不如咱们回去后,就把这种毒藤的解药制成药丸,让大伙儿随身带着。”蓝棠话还没说完,就被她爹闪亮的眼神吓到。

“丫头啊!你能想到这点,不错。”蓝海深感欣慰,蓝棠愣了下才咧嘴笑了下,“那回去您要教我炼药?”

“嗯,再说。”蓝海淡淡的瞟女儿一眼,“教之前,我得先测试你对药材和药典都了解多少。”

蓝海原本一直不肯教蓝棠炼药,不想今儿竟然松口了,怎不叫蓝棠欣喜若狂,就算听到她爹的但书,还是难掩喜悦之色。

“趁大家还在收拾东西,我们去把那株毒藤挖起来带回去。”黎浅浅提议道。

凤公子想了下,道,“把毒藤整株挖起来,会不会太明显?”

“那就剪一段带回去就成。”蓝海道,跟凤公子要了些东西,便和黎漱、鹰卫统领、顾十风一起去挖毒藤。

玄衣之前去马车那里交代事情,顺便收华城里的探子送过来的信,才一回来,就见黎漱他们要离开,跟他们见礼后,好奇的看着他们离开,方转头去见凤公子。

“公子。”玄衣看到坐在交椅上的黎浅浅,好奇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才掏出信给凤公子。“你看什么呢?”凤公子接过信,眼也没抬的问。

“黎教主坐在这里,可以吗?”玄衣道。

黎浅浅拢了拢身上的斗篷,“风不大,还有太阳呢!”玄衣点点头,“黎教主大病初愈,还是小心点的好。”

“谢谢关心。”春江上前对玄衣福了福。

凤公子看完信,嘴角嘲讽的扯了下,“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觉得她爹算计人,算计了一辈子,现在被自己手把手教大的女儿算计,落得这个下场,实在是够讽刺的了!”

赵国七皇子纳了修紫宁作妾,修紫宁为了在七皇子府立足,不惜算计娘家人,算计妹妹,好不容易怀了孩子,熬到快要临盆,却遭人刺杀,虽然最后母子均安,但她身子伤了,没休养个三、五年,是没办法再有孩子。

经历了生死危机,产下麟儿,却依然是夫人,七皇子不止没来探望她,更没捎信回赵国提她的位份。

反观被她算计的妹妹,因为不肯乖乖从了七皇子,反被他看重,还没纳进门,就要封她做侧妃。

“意图刺伤她的黑衣人,是赵国七皇子妃的人?”黎浅浅问。

“应该是。”凤公子颌首,“怎么了吗?”

黎浅浅道,“我记得她那时会躲到那家客栈去,就是在躲那些黑衣人。”

可见她是知道有人在追杀她的,她怀着孩子,千里迢迢从赵国首都要回娘家,为何离娘家这么近了,却不赶紧回去,反要在华城住下?

“那是因为,她设计她三妹修紫静与七皇子,想让他们生米煮成熟饭。她要回去太早,她三妹还没被七皇子收服,怕会把气撒到她身上。”凤公子推测道。

春江几个却因他说的话,一起用力瞪他。

凤公子被瞪得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自己那里做错了。

还是蓝棠过来帮他解围。“信呢?我们可以看吗?”

“可以是可以。”凤公子把手里的信递给她,但前提是她得看得懂啊!

蓝棠在凤家庄长大,但她不是数字公子,也不是护史公子,自然是没学过凤家庄特有的密信写法,因此接过信,她连看都没看就递给黎浅浅。

在她看来,黎浅浅应该和自己一样,也看不懂,没想到黎浅浅拿到信,跟着就打开来看。

蓝棠靠过去问,“你看得懂?”

呃,黎浅浅抬头看她,然后飘到凤公子那边,见凤公子对她摇头,遂笑着对蓝棠说,“看不懂。”

“看不懂那你还看得那么认真?”蓝棠切了一声道。

“无聊嘛!闲着没事做,有东西看便看,聊胜于无呗!”

蓝棠啧了一声,“你不早点说,我那里有书可以给你看啊!”

她随身带着的,除了药典,应该没别的了吧?黎浅浅苦笑,她没那慧根,那药典对她来说,才真的像是天书一样,看不懂。

“不用了!”黎浅浅把信递回给凤公子,然后闭上眼,“我困了,睡一下可以吗?”

“成,你睡。”蓝棠道,边吩咐春江取被子来给她盖上,黎浅浅眼睛闭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蓝棠给她把了脉,见没有异常才放下心来。

凤公子便起身与玄衣去旁边说话,春江她们则守着黎浅浅。

黎漱他们不到半个时辰就回来,顾十风面露喜色,怀里抱着一个被布袋盖住的花盆,那就是那株毒藤。

“一切顺利?”

“嗯。”黎漱轻点头,示意凤公子到旁边去。

蓝海见黎浅浅睡着了,便问女儿,“怎么了?”

“没事,就是身体虚,想睡,我给她把过脉了。”

蓝海不放心,过去把了脉才松口气,蓝棠嘟着嘴,“您这是不相信我说的话?”

“不是不信你,是怕她中的毒没解干净。”

“您要把那毒藤给表舅?”蓝棠朝顾十风呶了呶嘴。

蓝海转头看顾十风一眼,方转回头对女儿,“就让他抱着,他知道轻重,换了别人,我还得担心不是拿的人有事,就是那毒藤被折腾没了。”

“您要和我说什么?”

“方才我们重回密道,趁他们在忙,我溜进去查探了下,方信怀果真中招,还有扶他的那几人,也全都中了毒。我听到他们在说什么神医,说方信怀的伤,有他神医姐夫在,就不是个事儿。”

神医?东齐神医?

凤公子偏着头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此人来。

“有点印象,不过具体的讯息,还是得回去查了才能告诉你。”

“那好。”黎漱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一事,“既然东齐人有神医,那真阳公主驸马要治病,找他就行了,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抓蓝海去呢?”

凤公子闻言握拳掩唇轻咳了下,“说到此事,您还记得顾家老祖宗之前生病的事吧?”

当然记得,顾家老祖宗是中毒,顾家珍藏的解毒丸不顶用,顾十风才跟出来找七线莲,黎浅浅因此得了条红娘子,凤公子出力不少。

“方信怀给顾家老祖宗下的毒,就是他姐夫给的,他姐夫就是东齐神医。”

“此人很有名?”黎漱想了好一会儿,愣是想不起来曾听过此人。

凤公子嘴角微翘,“这个人在东齐京都很有名,不过他脾气古怪,曾扬言谁要是把他的事传出去,就不给那人一家子治病。”

宁得罪皇帝,也不能得罪大夫,尤其这个大夫还不是个普通的大夫,得罪皇帝,也许还有人能帮忙求情,但得罪神医?那就只能求神拜佛,希望自己千万别生病,要病也别挑那种需要神医出手才治得了的病,不然就真的只能等死。

“因为如此,东齐神医的名声才没传扬出去。”凤公子对东齐神医的名声持保留意见,在他看来,东齐神医也许医术确实不差,但总的来说,也不过是个沽名钓誉之辈。

至于为何不允许人把他名声传扬出去,也许是怕名声太大了,太多人找上门求诊,从而曝露出他的不足。

第三百四十六章 纠缠

黎浅浅一行,收拾好营地之后,便趁天色未暗乘车离去。

他们才走没多久,就开始淅沥沥的下起雨来,一开始雨势并不大,不过随着几声雷响,雨势就开始变大,最后成了倾盆大雨,充做车夫的鹰卫和鸽卫皆苦不堪言。

不过幸亏凤公子带来的马车很大,所有人全都上了车,不致冒雨赶路,就是赶车的人辛苦些。

黎漱的车里,谨一是唯一躺平休息的人,蓝海守在他身边,黎漱则和凤公子小声说着话,顾十风坐在角落,小心翼翼捧着毒藤,想到假冒自己的方信怀,不止被手脚俱残,还中了毒藤的毒,现在正备受折磨,就忍不住嘴角直翘。

黎浅浅那辆车里,春江和春寿守着她,唯恐车厢缝隙灌进来的风冻到她,蓝棠和云珠则是一路吃喝不停,问春江她们吃不吃,都被拒绝,云珠原想说什么,后来不知想到什么,就闭上嘴不说话了。

一路疾驶,总算在天黑前进了华城,远远的还能听到雷声轰隆不断。

吕金珠等守在家里的人,从他们一进城就接到消息,忙不迭的命人准备热姜汤、热食和热水,还有客房。

因听说黎浅浅大病初愈,吕金珠原是要到二门去接,叶妈妈忙拦了她,“咱们在院子里候着就是,大教主向来疼教主,想来大概会用车,把人送到院子里来。”

吕金珠想想也是,这宅子每个院子都与夹道相通,马车可从夹道进府,直通各个院子。

“也不知教主怎么会病倒?”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叶妈妈轻笑拍了拍吕大小姐的背,“你这些天也累得够呛,回头也得好生补一补。”

因为黎浅浅她们不在,华城里新开的生意,全都由吕大小姐一个人来掌总,所以累,是一定的,而且城主解除封城禁令后,赵国那位冀王也从北晋京城追来了,上门是客,他到酒楼吃饭,她总不能拦着不让进吧!

可他一上门,就指名道姓要见她,第一次,她不知来者何人,想着是华城那位大人物,不能得罪,赶去酒楼见人,知道是他之后,真是叫她恶心的想吐。

就算二房的三姑娘吕湘珠只是他的妾室,但那也算是她的妹夫了!还装着一幅情深似海的模样来找她?真以为她是无知少女,那么好骗?

她去信京城,问她爹,吕湘珠的近况如何,冀王不是已经有她相伴,怎么会独自一人跑到华城来对她纠缠不休?吕湘珠人呢?

不是听说很得宠,跟冀王形影不离吗?要是跟着来了,又怎会让冀王跑来纠缠她?

因信才寄出去,暂时得不到回信,所以吕大小姐只能勉为其难的应付他,并三番两次问起吕湘珠,只是冀王是个贼溜的,总是三言两语草草带过,言语间可见其敷衍,让吕金珠很头疼,却又不好揭穿他。

如此煎熬着,自然食欲不振,很快就瘦下来。

叶妈妈看在眼里,却不晓得怎么劝,而且她自己也忧心黎浅浅他们师徒的安危,整个人也是瘦得可以。

其实整个黎府,不止她们两,所有人都食欲不佳,搞得厨娘以为是她们做的饭菜不如人意,才令大家都不想吃饭,亏得她们心宽,不然还真被他们大家打击得不要不要。

两人边说边往院门去,守门的婆子见她们过来,忙将她们让进门边的小屋里,小屋虽小倒是五脏俱全,桌椅、床、柜皆有,角落里还有小炭炉,可以烧水热吃食,看来婆子当差时,就住在这里头。

吕大小姐出来时,是穿着斗篷的,叶妈妈只穿了件较厚的比甲,在这雨夜里,确实感觉到冷意,进到小屋里,觉得暖和不少。

守门的婆子给她们各冲了杯热茶,小丫鬟们把茶捧在手里取暖,个个不禁露出笑容来。

“听说大教主他们也回来了?”

“是啊!听外头的哥哥们说,得亏凤公子带去的马车和帐篷,还有厚实保暖的衣物,大家才没在山里受寒。”

小丫鬟们叽叽喳喳,像是小麻雀似的,把小屋弄的闹烘烘的。

说话间,就听守门的婆子在外头道,“回来了,回来了,教主回来了。”

叶妈妈她们一听,忙从小屋里出来,站在院门口,就看到有人开了通往夹道的门,马蹄声答答响,还有车轮压在石板上的吱嘎声。

马车前的气死风灯在夜雨里摇晃,忽暗忽明,直到来到院门口,大家才看清,原来驾车的人,是鹰卫统领啊?

叶妈妈忙撑起伞下了阶梯去迎接,黎浅浅已经醒了,小小的脸蛋睡得红扑扑的,眼睛还有些蒙眬,看到叶妈妈跟自己见礼,也是虚弱的笑了笑,没力气说话。

叶妈妈看着心疼得不得了,她好好的教主,怎么出趟门回来,就变了个模样啊?

“妈妈,赶紧把教主送回房去吧?”吕大小姐发现雨势变大,风也渐渐增强,连忙提醒叶妈妈。

“是,是。”叶妈妈回过神,撑着伞护着黎浅浅上了台阶,进了院门绕过影璧,便上了抄手游廊回房去。

屋里头的熏笼已经点了一阵子,所以屋里非常暖和,黎浅浅的斗篷就穿不住了。

春江忙上前帮她脱下斗篷,又将一件铺棉绣花小袄脱下,黎浅浅这才舒服了些。

“您先到床上歇会?”

“不要,我去炕上窝着,你们先帮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这一回出门多久,就几天没洗澡,虽然密道里头很阴凉,但一出密道就出了身汗,再后来烧烧退退的,春江她们虽有帮她擦身,可到底没有泡到水里痛快啊!

春江抿着嘴笑着点头,那头叶妈妈过来说,浴房已经备好热水,喜得黎浅浅眉开眼笑。

“还是妈妈了解我!”黎浅浅笑嘻嘻的抱着叶妈妈道,然后就趿着鞋进浴房去了。

春江赶忙去准备衣服,叶妈妈皱着眉头上前道,“我来,我来,你和春寿赶紧回房洗一洗换身衣服去。”

春寿大咧咧的笑着朗声应下,春江抿嘴笑着对叶妈妈福了福,“那就麻烦妈妈侍候教主,我和春寿回房换身干净衣服去。”

“快去吧!”催着她们回房后,叶妈妈才去浴房帮黎浅浅洗头。

“好好的,教主怎么会病倒?”叶妈妈这时才开口问明白。

黎浅浅已经洗干净,坐在暖呼呼的浴桶里,由着叶妈妈帮她按摩头皮,舒服的让她昏昏欲睡,听到叶妈妈的问题,她不假思索的回道,“不是病倒,是中毒。”

边打瞌睡边把事情说给叶妈妈听,只是她说的断断续续的,最后还睡着了,看得叶妈妈有些无语,教主这趟出去是被折腾得有多惨啊?连洗个澡,都能洗到睡着了?

幸好黎浅浅身形娇小,叶妈妈将她从浴桶里抱起来,也不算吃力,帮她穿上干净的中衣,然后把人安置到床上,叫来两个小丫鬟,把熏笼挪近前,叶妈妈拿起柔软的布巾帮她烘干头发,才弄到一半,春江就回来了。

“你这么赶做啥?”叶妈妈没好气的道。

“这不是放心不下吗?”春江笑,上前探了黎浅浅的额头,见温度正常方放下心来。

叶妈妈和她一起帮黎浅浅擦头发,边问她这趟出去,都发生了什么事。

春江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叶妈妈听完后,大声咒骂方信怀。

此时的方信怀,真不用她咒骂,也己经很惨了。

他中的毒比黎浅浅要重好几倍,陈大夫一开始把人当染上风寒来治,毕竟他受伤后,露天待了至少两天一夜,会染上风寒一点也不奇怪,只是用了两次药,体温是越发高,完全没降下来,他的经验老道,比蓝棠强多了,见势不对,就立刻换药。

再诊脉,发现他们几个除了高烧不退,并没有其他风寒的症状,便朝别的方向去试,他派药僮去问随心腹丫鬟同去的那些护卫,得知密道口有不少植物,便猜测他们是不是碰到什么毒物,才会这样高烧不退。

他不像蓝海他们去密道口亲自查看,而是直接用药来测试。

最后确定是中毒时,方信怀等人也已被折腾得够呛了!

这要是发生在谢运身上,就算现在他的地位不如从前,陈大夫也不敢这样待他,不过这事是发生在方信怀身上,就算日后方信怀回去同他那个神医姐夫告状,陈大夫也不怕。

神医的名头虽大,但他老陈也不是个吃素的,要是神医真为方信怀这事找自己晦气,他不介意踩踩神医那张老脸。

北晋禁卫统领这天接到消息,说黎漱和蓝海等人,已经安然无恙回到华城,气得他愤恨的把桌上白玉棋盘砸到地上,黑、白两色玉做的棋子散了一地,有些落到地上时,还撞裂了,侍候的人里头不乏识货的人,看着心疼不已,都在心里暗骂这统领不识货,败家子啊!

禁卫统领想到的却是,难不成方信怀之所以会成残,是黎漱出手的?人家都要欺负他徒弟了,做师父的看到了,帮着徒弟出气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啊!

只是,那么好的机会错失了,再要对蓝海出手,只怕是不可能了!回头不知主子会多气啊!还有驸马的病,要怎么办啊?

禁卫统领忧心自己差事失败了,回头要怎么交代时,就见他的心腹悄悄进来,“统领。”

“何事?”

心腹进来后,对着禁卫统领说起陈大夫为方信怀他们几人医治的事情。

“你是说,他原本以为他们是染了风寒,后来才发现,他们原来是中了毒?”

“正是。”心腹顿了下,“您不觉得,这事和驸马的病看来很神似吗?”

禁卫统领微讶,“你是说……”

“小的只是觉得,两者情况很神似。”说不定驸马不是病了,而是被人故意下毒谋害。

“我这就让人送信回去。”同时问问公主,还要不要抓蓝海回去,最好是不要了!不然他真不知要如何在黎漱的眼皮子底下重施故技。

第三百四十七章 疑心

华城位置特殊,是赵国、东齐等国进入北晋的门户,封城令一下,受到影响的,不止北晋的百姓,他国要入北晋的百姓也是大受影响,封城令一解禁,传送消息的鸽子和信使几乎要忙坏了,直到黎浅浅他们回来后隔天,才渐渐和缓下来。

北晋的真阳公主自然也是急于得知华城内消息的人之一,因为驸马如今全靠人参吊着命,要是再请不到蓝海,只怕驸马的小命不保。

原以为不过是件再简单的事,怎晓得会拖那么久,为了保住驸马,公主府库存的药全都搬出来,任御医挑,只要能治好驸马,真阳公主不惜一切代价。

只是库房搬出来的药材,能派上用场的不多,真阳公主又往宫里去,女皇心疼女儿,也赐下不少药材,其中几株上百年的人参总算是派上用场。

太医院院判几乎是住在公主府中,有个什么动静就得立刻赶到,几个月下来,原本胖嘟嘟像是弥勒佛般的崔院判,现在瘦得不成样,要是回家,怕是连门房都认不住这就是自家老爷了。

其实崔院判心里有数,驸马爷这条命啊!是已经一半跨进鬼门关了,想救?那也得知道他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可从脉象来看,实在不像是患病,反像是中毒,只是一堆同僚都说是病了,还有公主从民间找来的什么名医、神医,全都说是病。

要是患者是一般人,崔院判就直接把方子换了,但真阳公主驸马身份与旁人不同,他虽是太医院院判,却也不敢自专,所以只能一天天用药吊着驸马的命,就盼有奇迹出现,能把驸马的命救回来。

日前听闻真阳公主派人去请南楚名医蓝海,前来为驸马救命,崔院判为此大松口气,可左等右等等了近两个月,还是没等到人,不是说蓝海来北晋了吗?怎么花了这么久还没把人请来?

崔院判一开始原是有些忿忿,觉得自己堂堂太医院院判被瞧轻了,当着他的面,把他国的名医当成救命索,反晾着自己这个院判,可经过这段时日下来,崔院判只盼着蓝海赶紧来,他好把驸马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他不想临老名声不保,连带一家子也跟着倒霉。

这天,他又在暂住的屋子里倒腾着手边的药材,几个药僮各司其职,屋里很是安静,忽地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崔院判还想回头要好好骂来人一顿,谁知冲进屋来的,是他的小儿子。

他的小儿子跟着他在太医院供职,人称小崔御医,就见年约三十的小崔御医急得满脸通红,一冲进屋,眼睛快速的打量了屋里诸人一圈,发现他爹就站在窗前查看医书,便急急上前,“爹,不好了。”

“急什么?有什么事慢慢说。”崔院判白儿子一眼,小崔御医却焦急的道,“爹啊!这都什么时候,您还,嗐!”小崔御医急得跳脚,转头打发走屋里的药僮们,才凑到崔院判耳边低语。

崔院判听了眼前一黑,“爹,爹?”小崔御医见他爹不太对劲,忙用力握住父亲肩头摇了摇。

崔院判回过神,问,“你确定?”

“确定,爹啊!您得想想后路了。”小崔御医顿了下,抬手抹了头上的油汗,“听说公主震怒,派人要去责问禁卫统领,究竟是怎么办事的。”

好好的延医搞成派人绑架,最扯的还是,竟然叫和尚给蓝海几人下药。

崔院判听了也觉无语,公主府的禁卫统领他见过的,是个,怎么说呢?诚实人?也不是,会使这种手段的人,怎会是诚实人,他脑子一片混乱,原本打算蓝海一到,他就回宫复命的。

谁晓得那素来得公主倚重的禁卫统领,会脑子犯抽,竟用这么极端的手段,这下可好,没把蓝海请来,还把人得罪了,真是得不偿失!

“不管了,就说你老子我病了!我年事已高,又苦熬这么久,不病倒实在说不过去。”崔院判当机立断,对儿子交代着,“给我研墨,我要上书辞官告老还乡。”

小崔御医愣在原地,半晌不动,直到他老子等半天,不见他动,用力推了他一下,小崔御医踉跄了下才回过神。

“您真要辞官?”

“不辞,难道留下来等驸马归阴,咱们全家跟着去陪葬?”

小崔御医听到这儿,再不舍现在的职位,也得舍下,毕竟小命要紧啊!“那我也跟着请辞?”

“那是,你辞官回家侍疾。”崔院判原本是想小儿子不动,等此事过了,再让他在太医院里运作一番,自己还能回任,就算不再是院判,也能捞个御医当当。

但想到真阳公主的性子,还是保命要紧,便与小崔御医一起上书辞官。

此时真阳公主尚不知崔院判父子两要撂担子了,她正在发火。

素手一挥砸出一个粉彩五福捧寿茶盏,差点就打中跪在地上的管事媳妇,管事媳妇抹了把冷汗,那茶盏差点就打中她的额头,幸好幸好。

只是跪在她后面的婆子,可就没那么幸运了,茶盏里是才沏的茶,热滚滚的,现在又是夏日,衣服穿的单薄,茶盏砸在她的肩头上,滚烫的茶水泼了她一身,疼的她立时叫出声来。

真阳公主美目一转,盯着她看了半晌,“拉下去杖毙。”

“是。”不等那婆子张嘴求饶,立时就有侍候的宫女上前,动作非常麻利,反剪双手后往她口里塞麻核,事情发生得太快,管事媳妇还没回过神,婆子已经被拖出去,紧接着就听到一阵杖击的闷响,那婆子半点声响都没有,过了一会儿,就有人来回报,已经杖毙了。

真阳公主方才满意颌首,心头的那股邪火去了大半,“给禁卫统领捎信去,叫他好生去向蓝先生赔罪,务必要把人给我请回来,不许他再使下作的手段,我堂堂北晋公主,要请个大夫,难道得用这么下作的手段?真是丢我的脸!!”

管事吶吶应诺,起身时两股颤颤,还是旁边侍候的宫女扶她一把,才勉强走了出去,只是一走出去,双腿就软得跟面条似的撑不住了,整个人靠着墙滑坐到地上。

她咬着自己的袖子,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因为院子里的春凳上,被杖毙的婆子面对着她,双眼瞪得老大,是死不瞑目?

扶她出来的宫女,用力一拽,把管事媳妇扯离房门口,管事媳妇被拉得脚下踉跄,直到离了真阳公主的正院,来到夹道里,那名宫女方才松手。

“闺女儿啊!你下手怎么这么重啊!”管事媳妇对宫女抱怨道。

“干娘,您且多留个心眼吧!您可知方才公主为何要把那婆子杖毙?”

“为何?”公主府规矩大,但公主从不曾一言不合,就动手把人杖毙。

宫女嗐了一声,“那个王婆该死啊!公主命禁卫统领把蓝先生请来给驸马看诊,偏那王婆不知受了谁的撺掇,竟私下跑去跟长史官说,公主担心驸马,要他不择手段定要把蓝先生请来。”

管事媳妇这时才恍然大悟,“我说呢!禁卫统领怎么会脑子犯抽,原来是听了长史官的话,才会……”

“干娘,您还记得驸马是何时病倒的吗?”宫女忽然问道。

“记得,怎么不记得。”管事媳妇没好气的看干闺女儿一眼,“你当你干娘老了记性就不好啦?嗐,我告诉你,我都记得的,驸马原本人好好的,还陪着公主接见了东齐来的使者,公主还为他们办了洗尘宴,宾主尽欢啊!当晚驸马就不对劲了。”

宫女点点头,她也记得是如此。

驸马就是从那场宴会后,就突染急症,大夫、御医全请了遍,都没用,最后只能采用崔院判的建议,用人参吊着命,然后去请蓝海来为他看诊。

只是蓝海是南楚人,当初是谁提议要请他来的?

宫女想不起来,问了管事媳妇,管事媳妇却摇头,“这种事我那可能知道?”宫女听了失笑,也是,她干娘在内院和外院间往来,这等事,她还不够格知道。

打发走管事媳妇,宫女便疾步去向公主复命。

听到宫女说起的疑问,公主怔了下,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是东齐那个谢小姐说的,她说蓝海的医术极为高明,她在东齐都曾听过他的大名,足见医术了得。”

宫女抬眼看公主,小心的开口道,“都说术业专攻,奴听说,这蓝先生出名的,是对外伤的医治了得,可不曾听闻,他对疑难疾病拿手。”

宫女的话,让真阳公主幡然醒悟,是了!她之前也是这么听说的,但那位谢小姐口才很了得,她还记得自己当时也问过谢小姐这个问题,只是被她三言两语转移了重点,然后就专注在如何找到蓝海,和怎么延请他来。

真阳公主心里一时如同打翻了五味瓶,数种滋味同时涌上心头,一时间,感觉有些茫然,就好像一直期望的事被人忽然打破了,让她顿时不知该怎么做。

“公主,还是请崔院判他们再给驸马仔细瞧一瞧,也许会有转机?”

“是吗?”真阳公主茫然的回问。

宫女低垂着头小声建议,“蓝先生还不知何时会到,崔院判他们就在府中。”

“可是他们之前也看过,一点用都没有不是?”

“公主,那是之前,驸马的病初发,他们一时判断不出来,也是有的,说不定现在他们就能看出驸马到底是得了什么病也说不一定。”宫女又说了驸马病发的时间,“奴总觉得,驸马病倒,和东齐人很有关系。”

真阳公主经她提醒,也反应过来了,谢璎珞虽然很会说话,但一开始她并不想和他们合作,后来……她是怎么答应与他们合作的?是了!就是驸马突然病倒,谢璎珞向她举荐蓝海,然后她才同意和东齐九皇子合作。

砰!

宫女吓了一跳,抬眼看去,就见真阳公主的手拍在身边的几桌上,上头的茶具散落一地,茶水流满桌,宫女连忙上前收拾。

“要是让我查出来,驸马之所以病倒,全是东齐作的怪,我定饶不了她们。”

第三百四十八章 乱纷纷

宫女从正院退出来,便转往大公子韩成晖的住处去,不过她没往正房,进了院子后就拐了个弯,穿过跨院去了韩成晖的书房。

真阳公主成亲时,因丈夫柯道来历不明,所以,女皇让柯道入赘皇室,命他改姓韩,所以大公子随母姓韩,但女儿们则仍随父亲旧姓柯,那位嫁给白露城少城主的怡宁郡主,才会与兄长不同姓。

宫女才走到书房门口,就有一名内侍迎上来。“姐姐可回来了,大公子可等急了。”

“嗯哼!”屋里立时传来声音,让内侍浑身一颤,宫女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小声道,“该。”

内侍连忙朝她拱手求情。

“大公子,奴回来了。”宫女朝他仰起下颌,掀帘进屋。

“查得如何?”屋中央一张大书案后,坐着一名二十许的青年,他正是真阳公主及驸马韩道的嫡长子韩成晖。

宫女笑吟吟的走到书案前,眼睛略痴迷的看着他,“正如公子所料,驸马的病确有蹊跷。”

她把她干娘及公主说的话,全说给他听,又补充了些,从别人那里问来的消息。

韩成晖曲指在桌上轻敲着,“哼,东齐人的手未免也太长了点!”

原本他是看他极宠的一个小妾,把江湖名人录看得很认真,觉得有些好笑,谁知小妾却道,最近一期的名人录里,有个江湖世家的老祖宗患了重病,那老祖宗的病况就与驸马相仿。

他一听,自然大感震惊,父亲突患急症,他不是没想过中毒的可能性,但母亲一开始就被那个谢璎珞拿话哄住了,任凭他怎么说,母亲都不愿信他,而宁可相信一个外人的话。

自小就备受娇宠的他,简直不敢相信,有朝一日,自己的亲娘竟然宁信外人,也不愿信他。

他找来幕僚,和他们把那天侍候的人全找来,一个个问,一步步推敲,确定问题不是出在他们自己人身上,那么就只有参加宴会的东齐人有问题了。

可是为什么?

事实上,他对东齐九皇子找上他母亲合作,也存着疑问,因为他母亲虽受宠,但当年为了下嫁给父亲,可是和女皇闹翻了,这些年虽修复了关系,可听府里老人说,和真阳公主最受宠的时候,根本是无法比。

而且女皇早就倾向立皇长子韩元江为皇太子,只是,女皇还在考较儿子,同时也在看其他儿女们的表现。

真阳公主是有野心,但她当年忤逆女皇,硬要下嫁一个连自己来历都说不清的男人,不惜残害自己逼女皇妥协的行为,不止伤了女皇的心,也令朝臣们对她甚为忌惮。

对于朝臣们来说,真阳公主这样任性妄为,行事皆凭自己喜好,不顺她连自己小命都可以霍出去的人,要是坐上龙廷,那么他们可就辛苦了。

既然有比她更好的选择,且还名正言顺,他们怎会选择支持她为帝?

故而,真阳公主有心,但希望不大,朝中支持她的人,着实不多。

所以远在东齐的九皇子,为何选择他母亲为合作对急?

他的叔伯们可比他母亲占优势,为何不挑他们,要选母亲?

跳脱出来之后,韩成晖才发现,自东齐人找上门后,他父亲、母亲就入了一个局,一个专为他们设的局。

尤其在听到父亲的梦呓后,韩成晖更加肯定,谢璎珞他们是冲着父亲而来的,只是,为什么?这一点,他没敢跟任何人提起。

他想问父亲,那天他梦呓时所说的那些事,可惜父亲一直不曾清醒。

怕父亲再度梦呓,被别人听去,他不敢大意,侍候父亲的人,全都是他的心腹,饶是如此,还是走漏了风声,让他那个同母异父兄弟听到,想到这里,他就恨不能把他那蠢笨如猪的妻子给扔出去。

见过吃里扒外的,没见过像她那样,吃里扒外还跟他说,对方是好人,要他不要针对他!他是他的弟弟,不会害他的!

韩成晖真是哭笑不得,那女人到底是从那里判断,那家伙不会害他?不会针对他的?

“大公子,您看,驸马的病,真可能会是……”宫女不敢明言,不过韩成晖却直接点点头,给她肯定的答复。

宫女嗫呶了好一会儿才道,“大公子,他们既然敢对驸马下手,那他们手里应该有解药吧?”

韩成晖沉吟良久,最后摇头道,“这可不一定,而且就算有,他们也未必肯交出来。”毕竟没有人赃俱获,事隔数月,如何指控是他们下的手?

那场宴会是在公主府里办的,不管是侍候的人,还是煮吃食的人,也都全是公主府的人,怎么确定就是东齐人下的手?而且没有人看出驸马得的不是病,而是中毒,他不懂医,贸然开口谁会信他?

韩成晖气极。

宫女和内侍不敢相劝,只能站在一旁干著急。

直到韩成晖冷静下来,内侍方才道,“大公子,小的听说,那蓝先生与江姨娘说的那江湖世家,好像是亲戚,所以他们让我们找蓝先生来,似乎是算计好的。”

要不然天底下的名医这么多,为什么定要从南楚找蓝海来,莫不是早就知道,蓝海手里有解毒圣品七线莲吧?可以解驸马身上的毒。

只不过事出突然,他们没想到禁卫统领会把事情搞砸!

但他们真没想到吗?禁卫统领会采取这么强硬的手段,好像是长史官授意,而长史官之前曾为招待谢璎珞他们,而与他们走的很近。

“大公子,您要不要找几位先生商议一下?”看韩成晖烦恼,宫女颇为不舍,遂心疼的建议道。

韩成晖起身,“我去外院跟几位幕僚商议下,你去跟奶奶说,今儿不回来用饭了,叫她也不必给我等门,要是晚了,我就歇在外院。”

宫女忙低头应是,韩成晖便带着内侍大步离去。

蓝海给黎浅浅把了脉,气得他直跳脚,好不容易调养好这丫头的身体,没想到就因这毒藤前功尽弃!

现在她的身体底子很差,虽然内功尚在,但底子虚,稍稍活动下就累得紧,蓝海说不得得再从头给她打底子了!

气愤难平的开了方子,让药僮去抓药,就有丫鬟送帖子进来,蓝海接过来一看,随即就把帖子扔了出去。

“爹,您这是怎么啦?”蓝棠端着托盘进来,上头搁着两碗补汤,这是叶妈妈特意熬给他们父女补身的。

放下托盘,就要去拾那帖子,蓝海一个箭步冲过去踩住帖子,“别捡。”

“这是谁家的帖子啊?”

“哼,还有谁?真阳公主府啊!”蓝海冷笑,转头交代下去,不接真阳公主府的帖子。

蓝棠看着眉头直跳,“爹您别乱来啊!”

“我怎么乱来了?这次把我们抓去的,就是真阳公主府的人,你忘啦?那条密道是从那里进去的。”

蓝棠暗翻白眼,“我当然知道,是真阳公主的人搞的鬼。我的意思是说,他们有帖子来,收下别搭理就是,他们要是问,几时能上门拜访,就说咱们之前受了罪,受了惊吓得好好养养。”

还顺道搧他们脸一记,何乐不为?

“你不怕他们再来一次?”蓝海眯着眼瞪着女儿。

蓝棠被父亲瞪得毛毛的,呵笑两声,回道,“那这些天就辛苦您一些,赶紧炼些药好让大伙儿防身用,免得再被他们算计了。”

“嗯哼,你想得真好啊!然后就趁机要你爹教你炼药了是不?”

“您不是说回来就教我炼药的吗?”蓝棠提醒她爹。

蓝海不忘重提但书,把蓝棠气得够呛。

父女两打花枪耍得开心,一旁侍候的人却急得不行,“蓝先生,公主府的小厮还在门上等着呢!”

“等着就等着呗!你回去跟他说,老子被他们的人吓得胆都破了,如今胆小如鼠,连府门都不敢出啦!所以不方便去给他们驸马治病,请他们另请高明吧!”

听蓝海这么回答,来送帖子的婆子只能揣着方才收的一两银子,回去跟那小厮报信去。

公主府的小厮得了回信,心中忿忿,却不敢表露出来,只能重重的转身离去,回到公主府别院,自然是狠狠的跟长史告状。

要是在之前,长史肯定气愤难平的,再派人前去黎家送帖子,但是因为禁卫统领把事情搞砸了,功败垂成啊!原本以为天衣无缝的,只要施恩给蓝海,他必会全心全意救治驸马,谁想到连谢家的人都作死的被炸死了,蓝海他们竟然还能逃出去?

莫不是老天也助他们?那岂不是说,是老天要收他们驸马?长史浑身一抖,不敢去想驸马要真的死了,公主会不会迁怒他们?光一个办事不力,就够他们死得不能再死了!

不成,不成,得想办法把蓝海哄好了,然后赶紧把人送去公主那里,好给驸马治病。

长史想到这儿,不禁暗恨自己当初为何要轻信谢家人的话,现在回想起来,他们的说词满是漏洞,为何当下,自己会对这么明显的漏洞视而不见?派人把禁卫统领叫过来,可人真的过来了,看到他那德性,长史又不放心让他去黎家请人了,最后只得自己跑一趟。

坐在马车里,不禁要想,若是谢璎珞还在华城就好了!这事交给她去办,肯定没问题。

可是,自晓得蓝海他们平安回到华城,谢璎珞他们便出了密道,回到公主府别院。

谢运的伤势在陈大夫的调养下,已进展良多,而方信怀等人,在陈大夫给他们换了新药后,体温也渐渐恢复正常。

因此,谢家人出密道后,就向长史告辞,说是要返回东齐,方信怀的伤不能拖,而且她也要在谢运回到东齐之前,先行向父兄告罪,不管怎么说,此行让方信怀和谢运都受了伤,她这带队的人当然得负起责任来。

当时他还有些同情她呢!可现在看来,自己的处境也好不到那里去啊!

第三百四十九章 算帳

要是搁以前,长史亲自上门,对方那有不肯的理?可现在嘛!他再不敢这么肯定了!他们已经把人得罪惨了,而且蓝海并不是北晋的人,不会因为真阳公主身份特殊,就答应他们的要求。

所以,黎家的门房恭敬有礼的拒绝他时,长史虽有些愕然,倒也没怎么意外。

世上没有后悔药,做过的事,也不可能抹去重新来。

回程的马车里,长史无比后悔,当日怎么就鬼迷了心窍,听信谢璎珞,只派一个太监,去给她的人领路?他们的任务是最早完成的,结果却功亏一篑,想起来就悔得肠子都青了。

当时若不听谢璎珞的,把人关在别院的地窖里头,等到封城令解封,再把人送出去,都好过现在啊!而且人摆在自己手里,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蓝海他们怎么闹妖蛾子?

下什么化功散、软筋散,直接用迷药让人昏迷,等送到公主面前,再把人闹醒就好了不是?

长史现在回想起来,觉得自己真是蠢到家了,明明有这么多手段可以使,为什么偏偏听东齐来的一个小姑娘摆弄?此刻的他,早把谢家送的大礼全给抛到脑后去了。

接连拜访蓝海几回,都吃了闭门羹,长史越挫越勇,后来长史夫人献策,既然从蓝海这里无处下手,不如从他女儿那里着手?现在最重要的是,把长公主的邀请送到蓝海面前去,既然他不肯见,那就请他女儿帮忙,女儿家心总是比较软的,而且听说,蓝海的妻子早逝,若从这点出发,想来蓝海的女儿应该会心软的答应帮忙。

长史想想也是,只是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去拜访人家一个小姑娘?

“相公真是的,你不能去,难道我就不能带女儿上门去拜访?”长史夫人掩嘴轻笑,“或者想法子,和蓝姑娘同赴一个宴会,见面三份情,蓝姑娘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想来是心软脸皮薄的,当着面请求她,她就算想拒绝,也不好意思。”

“那就这么办吧!”长史一槌定案,长史夫人便带着女儿和媳妇,开开心心的去大采购。

要买新衣添购首饰,自然要去华城最大的银楼。

她们母女三人还没下车,就有机灵的伙计向内通报,真阳公主府长史的家眷上门来了。

修紫宁正好在店里盘点新样式,听到伙计通报,便走到窗边往下看,“那是什么?”

伙计眯着眼看了会儿,方回道,“那是真阳公主府的标记。”

修紫宁点点头,低声交代了一番,伙计领命而去,他很快就把长史夫人母女三人请到贵宾室里头,这是记取上回的经验,就算有为贵客专设的楼层,但还是不够隐密,所以才又特地隔出贵宾室来。

修紫宁绝对不会承认,这是从瑞瑶教新开的酒楼那里借鉴来的。

长史夫人母女挑了三套头面,好几支步摇及花簪,等到要结账时,才被告知,东家免了她们的单。

“这怎么好意思?”长史夫人虽然欣喜又得意,不过这些商人送的东西,她也不是统统照收的,这银楼的东家出手这么大方,可见所求不小,她怕贸然应承,会给丈夫招祸,不敢轻易收下。

正当掌柜与她推来搡去不休时,门口响起一名女子的声音。

“夫人不用客气,这点东西不成敬意,再说日前因我之故,才给令夫造成困扰,实在是歉疚的很,还望夫人回去后,替我在令夫面前美言几句。”

修紫宁生的极美,一上来姿态又摆得这么低,倒令长史夫人不好直言拒绝了!长史夫人收了礼,便与修紫宁聊上了,她媳妇到底为人媳了,喜怒已知别放在脸上,但长史夫人的女儿则不然,小小的脸蛋上全是不满,修紫宁看在眼中,让人再拿些新样式的小首饰来让她们姑嫂两挑。

长史夫人不好拒绝,只得让她们姑嫂又挑了一堆小首饰,长史夫人看着眉尾直跳,虽庆幸媳妇知进退,却懊恼于女儿贪小便宜的嘴脸表露无遗。

修紫宁与长史夫人交心,“这不算什么,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要能搏我们馨儿一笑,比什么都值。”

长史夫人听了直笑,“您这话说的,她年纪小不懂事,让您看笑话了。”

“这有什么?您不知道,咱们华城里啊!娇宠女儿的人家可真不少呢!就是南楚也是如此。”

说着便把话题扯到黎浅浅和蓝棠身上,长史夫人一听,巧了,正愁没人引介她们认识蓝棠呢!不想正瞌睡着,老天就送来了枕头。

“真的啊!那蓝先生和黎大教主原来都是这么疼孩子的?”

“可不是吗?”修紫宁笑,说起蓝海和黎漱给蓝棠和黎浅浅买了多少首饰,“其实呢!黎教主年纪还小,买了那么多钗、簪,她也还用不到呢!不过蓝小姐就不一样了,和您家小姐一样,都是大姑娘了,买些单件的首饰,平时插戴也好,出席宴会时,搭配头面也不会显得太沉重。”

修紫宁这么一说,加上方才收了人家三套价值不菲的头面,长史夫人便大方的把女儿和媳妇相中的单品全都买下。

送走长史夫人一家,伙计好奇的问,“东家,您这一出手就这么大手笔,她们也才买了些单品,咱们会不会赔钱啊?”

“不会的。俗话说吃人手软,那三套头面虽然不便宜,但那些单品的价格也不少,而且她收了我那三套头面,日后她还会再上门,因为想着能否再与我巧遇,我会不会再送她首饰。”

如此一来,她上门的机会就会大增,只要上门,就不好空手回去,总要买些东西回去。

“可是再怎么算,也抵不上那三套头面的价值啊?”一直在贵宾室外侍候的伙计忍不住叨念。

“你傻啊!那三套头面,看来不菲,其实,还不到五百两呢!”楼层掌柜笑着搂着那伙计的肩头道。

伙计一声,张大了小嘴,一副你哄我的样子,把修紫宁给逗笑了。

“你的眼力还得再练练。”修紫宁起身伸指戳了她额头一记。

“东家,您发现了吗?长史夫人好像对蓝小姐很感兴趣。”

修紫宁想了下道,“这其实不足为奇,你忘啦?不是说真阳公主的驸马突患重病,急需延请名医为其治病?这些天长史老往黎府跑,可是每次都吃闭门羹。”

楼层掌柜和伙计交换一眼,问,“您不怕她找上门来,请您代为引见蓝先生?”

好歹,修大庄主与凤老庄主也算是老交情了!

修紫宁笑,“不过是引见,这有何难,等她找上门吧!”正好她也缺个找上门的正当理由。

“让人送帖子去黎府,另外尽快把新做好的首饰整出来,到时候来开个宴会,跟大家介绍咱们银楼新出的首饰。”

侍候的人齐声应诺。

修紫宁便起身离开银楼,转身返回住处,儿子一天一个样儿,她现在一出门,就迫不及待的想回家,因为有儿子在,她觉得自己的心总算有个安放的地方了。

黎府接到修紫宁的拜帖,蓝海接过一看,就扔了回去,“那个长史夫人也未免太会钻营了,竟然找她来引见。

“还是见一见吧!咱们毕竟要在北晋做生意,真把真阳公主得罪狠了,对咱们不利啊!”吕金珠抚额劝道,蓝海这性子还好不是做生意的,要不然客人都会被他给得罪光了。

“我觉得既然要去,就做得漂亮一点,然后痛快的给他们个教训。”黎浅浅坐在桌前练字,头也没抬的道。

凤公子坐在一旁指点她,听她这么说,便笑着附和,“说的好,是他们有求于我们,咱们就大气的应承下来,然后收钱的时候,狠敲他们一笔。”

黎浅浅点头,“这真阳公主对驸马很是看重,想来绝对不会介意,花一大笔钱交换驸马的健康才是。”

黎漱想了下也点头,“那就这么办,不过,你可有把握治好那个驸马?”

“没看到人真不好说。”蓝海搓着下巴道。

黎浅浅看吕金珠一眼,问,“那个冀王还在华城?”

“嗯。”吕金珠苦笑,“还真是和我卯上了。”

“不如我们大家一起去真阳公主府走一趟吧?”就算冀王跟着进了公主府,总不好在别人府上,再对吕金珠纠缠不休吧?

“就这么说定了,那要答应那个长史吗?”蓝海问。

“当然,答应他,咱们这一路才有人侍候嘛!”而且为了将功赎罪,不怕长史不卯足劲侍候他们。

“行啊!他明天再来,就让他进门吧?”蓝海转头就要交代人去跟门房说一声。

黎漱却拦了他,“不用那么急,总要让他辛苦一回,要不然怎么对得起我们被他折腾一番呢?”

“还有,修紫宁想借我们卖个人情给长史夫人,这笔帐也得跟她算一算才行。”依照那天修紫宁做生意的手法,肯定是要从长史夫人身上狠捞一笔的,人家都要借她们发财了,当然也要让修紫宁欠他们个人情才行。

“这就交给你了,明天她来,你去和她谈。”黎浅浅笑弯眼对吕金珠道。

吕金珠颌首,冀王为何一到华城,就能准确无误的找上她,全是修紫宁卖消息给他的,这笔帐怎能不跟她算呢?

第三百四十九章 丢脸

转天,修紫宁便上门来了。

正在小花厅里理事的黎浅浅等人,得了消息,便让丫鬟去请她过来。

“只她一个人来?”蓝棠有些惊讶,她还以为她会把长史夫人带来呢!

“你当她傻啊?还没跟我们谈妥,她就把人带来,要是咱们不给她面子,她岂要在长史夫人面前丢脸了?”吕金珠笑。

蓝棠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是我想得简单了。”

还以为修紫宁那女人小人得志,会迫不及待在她们和长史夫人面前显摆呢!

云珠端茶进来,笑道,“修大小姐如今可了不得了,听说赵国那位七皇子得知她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儿子,高兴得不得了!前些天已经派人回赵国,说要给她请封,只是,赵国皇子侧妃只能有两位,如今修三小姐是一位,另一位侧妃更是三年前就册封了。”

“那位侧妃有生孩子吗?”吕金珠端起茶,云珠想了下回答,“怀过三胎,平安生下来的只有一个,而且那位公子体弱多病,已经在去岁夭折了。”云珠顿了下,才又道,“听说是被修大小姐给……”后头的话没有说出来,不过厅里的人都明白,她未竟之言是何意。

“好了,去厨房催一催,让她们赶紧送新鲜的茶点过来。”黎浅浅很直接的吩咐云珠,云珠遂不敢多言,脆声应诺,快步走出小花厅,转入廊下要往厨房去,就看到奉命去迎人的小丫鬟,领着一名少妇走进小花厅。

云珠不由吐舌扮了个鬼脸,亏得教主听力好,老远就听到修紫宁来了,把她遣了出来,不然她在背后道人是非,可就要被人逮个正着了。

只不知修紫宁的听力好不,有没有听到她在小花厅里说的话?不过就算听到了,又怎样?就许她做,还不许人说吗?再说她方才说的那些,华城大街小巷都传遍了,所以应该没事吧?

只是去厨房走一趟后,云珠终究没回小花厅里侍候蓝棠,而是待在小花厅旁的茶房,跑去和负责烧水沏茶的小丫鬟抢差事。

小花厅里,黎浅浅是主,坐在上首,吕金珠站在她右后方,蓝棠则站在她的左后方,来者是客,修紫宁自是坐在下首首位。

修紫宁看到这样的阵仗,眼睛微眯似是有些惊讶,不过想到前段时间,黎浅浅和蓝棠双双告病,只有吕金珠一人独挑大梁,她便有些明白了。

这吕金珠竟入了瑞瑶教?成为黎浅浅的下属?

之前她还以为,吕金珠帮着打理瑞瑶教新开的铺子,是因为吕氏商会与瑞瑶教合作之故,可若是合作关系,为何就只有吕金珠和她的人忙进忙出,华城吕氏商会的人全都没有插手?

现在她总算是明白了,原来不是吕氏商会和瑞瑶教合作,而是吕金珠入了瑞瑶教!不过,吕大老爷不是留着长女,想要招赘的吗?让她进了瑞瑶教,那吕氏商会将交给谁来继承?

难不成真要交给吕家二房?吕二老爷志高才疏,耳根子软很好哄,之前她爹曾跟他做过生意,从他那里狠捞了一笔。

本来她爹都已经安排好下一笔生意了,那次要是做成,只怕早就没吕氏商会了。

可惜,吕大老爷临时派人把吕二老爷叫回去,然后吕二老爷就被夺了差事,她爹每每思及此事,都忍不住扼腕万分。

修紫宁暗暗盘算着,回去后是不是要派人去京城走一趟,看看吕氏商会那边有没有便宜可以捡。

此前也听说,吕大老爷想从女婿那里过继外孙,修紫宁听了就知不可能,南楚那个金大老板当初能得逞,是因为程方兴蠢,不识金襄玉,误把鱼眼当明珠,活该程通商会没落。

怪不得想把程婉容嫁给吕见之,想要借此挽回颓势?

修紫宁很快就把这些人的关系理清,面上丝毫不显方才的走神,她笑吟吟的与黎浅浅见礼,又问候了吕金珠及蓝棠。

吕金珠的表现无懈可击,礼数周到恭敬,面对修紫宁刺探她和冀王的事,也面不改色。

倒是蓝棠,对修紫宁的恶感一直未减,纵使她已嫁人为妻,并升格为人母,在蓝棠心中,她依然是那个对外放话,想要借此强逼凤庄主娶她为妻的讨厌鬼。

“蓝妹妹似乎不是很乐意看到我啊?”

“修大小姐多虑了。”蓝棠板着脸回道。

从称呼上,就可看出,修紫宁极力拉近和蓝棠的距离,蓝棠则是毫无亲近的意思,疏离得很。

修紫宁的笑脸略僵了下,随即就绽放出更加娇艳的笑来。

“妹妹这……”

“修大小姐,您贵人事忙,我想您特地来这么一趟,不是为了和棠姐姐叙旧的吧?”黎浅浅托着腮,眉眼弯弯,看来一副不解世事的模样道。

修紫宁噎了下,心里有些不太痛快,有黎漱这么一个师父在,怪不得这黎浅浅也一副死样子。

“黎教主真是快人快语!”心里虽不痛快,但还是强撑着笑容对黎浅浅恭维道。

“好说,好说。”黎浅浅笑吟吟的回道,然后两眼闪亮的望着她,似在等她赶紧进入正题,别再客套绕圈子了。

修紫宁被她看得发毛,最后只得直接说出来意。“……;事情就是这样,说来都是底下人自做主张,长史大人一时不察,委屈了黎大教主和蓝先生,长史大人很是歉疚……”

黎浅浅慢条斯理的喝着茶,蓝棠和吕金珠在黎浅浅身后不知说些什么,三人看起来就是完全的心不在焉,修紫宁暗气在心,却不好发作,只得强忍着怒气,不过到底气难平,忍不住刺了他们一记。“说起来,要不是之前真阳公主府送来的帖子,一直被忽略了,那些人也不会为主抱屈,进而出手刁难人。”

哦,这是把长史官和禁卫统领他们绑人下药的责任,全推到受害者身上?

如果不是你们不乖乖回复帖子,我们怎么会采取这么激烈的手段对付你们?所以说到底都是你们的错。

黎浅浅在心里嗤笑一声,修紫宁的说法,跟前世她那好堂兄、堂姐对她说的话,真是几乎一模一样。

“亏得长史大人大人大量……”修紫宁开始长篇大论,反来覆去就是人家大人大量不跟你们这些江湖人计较,你们这些人若有自知之明,就趁早借坡下驴,别再拿乔了。

虽然昨夜都说好了,要去给韩驸马治病,不过他们没想到,修紫宁会是这个态度,难道她忘了,自己也是江湖人出身?还是说,她以为嫁入赵国皇室,就成了高高在上的人上人?

“教主……”蓝棠可以感觉得到,黎浅浅身上开始施放的威压,她的双腿抖颤,要不是扶着椅背,怕这会两腿已经软成面条站不住了。

吕金珠不会武,感觉没那么灵敏,只是觉得小花厅里陡然变冷了,呼吸也不顺畅。

最直接面对黎浅浅不悦的修紫宁,已经脸色苍白说不出话来,她惊诧的看着黎浅浅,这怎么可能?这丫头才多大?怎么可能会练出这么重的威压来?

小花厅里侍候的人,反应倒是没那么大,因为黎浅浅是冲着修紫宁施展威压的。

见修紫宁闭上嘴,她才嘴角微翘,看着修紫宁,“修大小姐,今天,是真阳公主有求于我,可不是我有求于她,也是她的人先惹毛了我,怎么,欺负了人,连声道歉都没说,还想要我巴结她的人?啧啧!”

黎浅浅跳下椅子,慢慢的走到修紫宁面前,“修大小姐,你以为你是谁啊?跑到我家来,对我颐指气使,真以为你的面子这么大?”

当黎浅浅朝她走来,修紫宁便觉喉咙被只无形的手捏住,她一步步逼近,喉咙就越发不能发出声音,连带着也无法呼吸了。

就见修紫宁那张俏脸从惨白到涨红,再转青,随修紫宁来的丫鬟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她们惊恐的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

蓝棠深吸口气,快步上前对黎浅浅说,“行啦!给她个教训就行了!”

吕金珠抖着发颤的双腿走过来,“教主,可以了!”

黎浅浅看修紫宁额上满是汗水,才冷哼一声,转身回座,随着她回身,威压也消失了,修紫宁感觉到掐着她喉咙的手消失了,恐惧和惊慌令她剧烈猛咳,似乎这么咳,便能将之前的不适感扫除。

“修大小姐,你还好吧?”黎浅浅回座后,笑眯眯的问道。

蓝棠和吕金珠互相扶持,也跟着回到她身后,听她这么问,都有点无语。

修紫宁抬头惊魂未定的看着她,“你,你竟有这么深的功力……”修紫宁虽以自身美貌自得,但她父亲当年会特别宠爱她,并不仅仅是因她貌美,更多的是因她比兄妹们更适合练武,教过她的人,都夸赞她是练武的奇才。

虽然后来,她认识了几个真正的武学天才,如凤公子、凤庄主及孟达生等,但他们都是男的,她不曾见过女子比她更有天份的了!

万万没料到,竟会在今日,见识到比她更具天份的奇才!

不止同她一样,是个女儿身,还比她小,她才几岁啊!功力竟已这么深,想到方才那几欲窒息的感觉,修紫宁打从心底升起一股惧意。

怪不得黎漱会收她为徒!

世人皆以为,黎漱会收黎浅浅为徒,全是看在她亲娘的份上,没想到会是因为黎浅浅是个学武的天才!

忽地,修紫宁身边的丫鬟们身子一软,全都腿软的瘫在地上,随即她们身下便湿了一片,修紫宁感觉有异,转头望去,看到丫鬟们被吓到失禁,她不由伸手捂住滚烫的脸,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同伴

送走了修紫宁,蓝棠再也忍不住了,跌坐在椅子里,双手支颐两眼无神的看着黎浅浅,“你也太大胆了!竟然这样吓她们!”

吕金珠等人在旁纷纷点头赞同。“教主,不带这样子吓自己人的。”

黎浅浅嘴角轻勾,“不过是吓唬她一下,又没什么,瞧你们一个个吓成什么样了!”

戏法人人会变,就看变得巧不巧妙罢了!

黎浅浅先把人镇住,然后内力灌注在指尖,对着修紫宁的脖子来那么一下,修紫宁原对黎浅浅不怎么在意,没想到看走了眼,一时大意就着了道。

“不过我倒是没料到,她身边的丫鬟都出丑了,她竟然还能硬撑着,定要得个肯定的答复才肯走。”吕金珠说着就颇为佩服。

修紫宁的丫鬟们丢脸出丑,她丝毫不在意,只问能否有地方让她们换下那一身脏衣。

人家脸皮这么厚,黎浅浅能说什么?大方的命人为她们备上新衣,让人领她们去更衣,而修紫宁就趁这时,缠着蓝棠定要从她那里,得到肯定的答复,蓝棠被逼得不行,最后只得答应她,会帮着说服她爹,去为真阳公主的驸马治病。

黎浅浅笑了下,“反正出丑的人又不是她。”

“到底是她带来的。”蓝棠被强逼着应下自己不乐意的事,心情超不好的,看修紫宁不痛快,她就开心了。

“好啦!咱们准备准备,等公主府那边来人,就可以准备出门了。”

修紫宁这厢受了气,一出黎府,就命人把那几个丢脸的丫鬟给处置了,侍候的嬷嬷见状原想开口劝一劝,可看修紫宁的脸色,她就把到嘴边的话给嚼巴嚼巴咽下去了。

回到家,等修紫宁去看了儿子回来,嬷嬷才开口提醒,“您没忘了派人通知长史夫人一声吧?”

“哎呀!亏得嬷嬷提醒我,要不还真给忘了!”修紫宁掩嘴轻笑,立即派人去公主别院通知长史夫人,另外又派人去通知赵国的冀王。

“您通知那一位做什么啊?”嬷嬷惊讶的问,心里忍不住为主子担心,外头盛传七皇子喜获麟儿,高兴的传信回去,要封主子为侧妃,其实都是主子命人放的消息,为的就是想借此提醒七皇子一声,她为他生了个儿子,都还只是个夫人,凭什么修紫静什么功都没有,就能封侧妃?

他能掌控晴翠山庄,是她献的策,她立的功,修紫静也是她给送上门的,别想着把她的功劳给一笔勾销。

晴翠山庄里,赵国七皇子得知此事,确实有些惭愧,不过想到晴翠山庄实际掌权人是修紫宁,自己在这里,并做不了主,七皇子就忍不住来气,拿起手边的东西就砸。

屋里动静不小,守在门口的内侍却都眉眼不动,似乎是对此早就司空见惯。

修紫静被姑母废了武功,送回晴翠山庄来,如今的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不过自幼习武,走起路来脚步还是较常人轻盈,她悄然来到房外,制止了侍候的内侍和宫女往里通传。

听到里头的乒乓响不停,修紫静嘴角微翘,“这是怎么了?”

“殿下接到消息,说王爷要封您大姐为侧妃,还说您……”被问的宫女抬眼看她一下,不敢往下说,修紫静冷哼一声,她才接着说,“凭什么被封侧妃!”

修紫静难掩怒气,“这都她说的?”

“不是修夫人说的,而是外间传的。”宫女身边的内侍代答,修紫静看他一眼,随即转回头伸手推开房门,“殿下!您要为妾身做主啊!”

不管不顾的就这样推门进房,这种事就是七皇子妃都不敢做,偏偏这位看来娇憨的小姑奶奶就做了,而且七殿下还纵着她,几乎叫大家跌破眼镜。

七殿下压根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主儿,竟然会对才进门不久的修三小姐这么好,叫修夫人怎不气恼?这要是让府里的七皇子妃晓得了,只怕会气得更惨。

屋里传来七殿下哄着修三小姐的声音,没一会儿,这声音就变了,变得暧昧**起来,在外守着的宫女个个俏脸绯红的避开去,内侍们则依然面不改色的守在门前不动,只有功力高深的人,方能从他们急促的呼吸窥探一二。

七皇子身边不是只有他的心腹亲信,还有七皇子妃及其他人的探子,七皇子妃的人,探知此事,一时间不知是该欣喜他们姐妹反目成仇,还是该为七皇子妃哀叹,所嫁非人哪!

其中一人眼尖的发现,信柬里还有一条消息,冀王也在华城,并且跟修夫人关系匪浅?虽然看起来,是修夫人在帮冀王,追求吕大小姐,但实际上呢?她会不会借机寻求冀王的帮助?

冀王已经封王,和尚未封王爵的七皇子相比,他绝对要比七皇子更占优势,如果,修夫人与他合作,扶持冀王上位,以换取修夫人的儿子,取代七皇子妃嫡长子,日后继承七殿下的爵位?

这不是不可能的事。

尤其是现在,看起来七殿下有了新欢,连修夫人遇袭早产也没放在心上,只命人去关切一下而已。

郎心如铁,能怪修夫人为自己和儿子打算吗?

“把这事传回去给七皇子妃,请她定夺。”

“是。”

修紫宁不知道,自己为给黎浅浅她们添堵的动作,反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却说真阳公主府别院里,长史夫人接到修紫宁命人送来的消息,大大的松了口气,立刻就命人通知长史,让他准备一下,好再去拜访蓝海。

有修紫宁代为疏通,长史这次就很顺利的进入黎府,如愿见到了蓝海,蓝海很干脆的答应他,前去为真阳公主的驸马看诊,不过他开了不少条件,长史得了教训,完全不敢讨价还价,老老实实的全应承下来。

长史的动作很快,不过三天就已经把一切准备好,当然,他是早就准备了车马和护卫,要送蓝海去京都的,只是没想到中间折腾了一番,有些东西得重新准备,如吃食和衣饰,现在虽是夏季,但不久就会进入秋天,且一入秋,越往北走,就越寒冷。

他可没忘了,蓝海他们是南楚人,他可不想走到半道上,他们就因天候问题而病倒,这件事情已经拖得太久了,万一路上再出点事,公主不剥了他的皮才怪。

刘二他们忙着整理行李,看到凤公子和孟达生两人一副悠闲的样子,忍不住问,“凤公子,我们就要离开,您二位难道要留下来?”

“我已经捎信回去给哥哥们,说要跟你们去北晋京城,我顺道检视一下凤家庄分舵的情形。”

凤公子的行李早就摆放到他之前准备的马车上,孟达生也是,上次凤三撇下他,跑去接黎漱他们,让他惊觉不跟紧不行,他这次出门前,可是跟老头子们夸口了,这回定要把蓝棠给定下来。

凤三已经懒得理他了,他自己要是再不争气点,他这辈子八成就真娶不到老婆了。

所以看玄衣把凤三的行李全搁在马车里,他便有样学样,反正照着做就对了!

刘二和谨一对看一眼,“您二位可跟大教主说过,您二位也要同去?”

凤公子点头,“从密道回来时,就跟大教主说了,大教主也说,是该各处去瞧瞧走走。”

刘二和谨一便点头,大教主知道就行,孟达生却突然拔地而起,旋即朝黎漱住处飞奔而去。

不用说,他肯定没跟黎漱说过,这会儿赶着去说。

“我觉得他其实更应该巴结蓝先生才是。”毕竟那才是蓝棠的父亲嘛!谨一道。

刘二也点头。

“那我呢?”

凤公子突如其来的一问,让刘二和谨一愣住了,他?他怎样?

“我想娶浅浅,只巴结大教主一个够吗?她爹和两个哥哥呢?”凤公子一副虚求教的样子,让刘二两人有些傻眼。

“我们教主还没及笄!”

“教主不会那么早嫁的。”

刘二和谨一分别答道,凤公子却恍若未闻,“就算我想早点把她娶回家,也没那么早,我两个哥哥还没成亲呢!而且,我爹娘的孝期……”

啊!也是。

“不着急,不着急。”刘二顿了下,问,“您是几时相中我们家教主的啊?”虽然之前凤老公子夫妻是有意,让小儿子娶黎浅浅,但还没说定他们就过世了,难道凤公子有意要继续这门亲?

他们是都看出来,凤公子对他们教主颇为紧张,但是他们都认为不过是小孩子对一同长大,有共同兴趣的同伴的牵挂罢了!

现在看来,似乎有点不太一样啊!就不知他们教主怎么想了!

黎浅浅什么都没想,她正潜心练习以内力凝于指尖的招式。

黎漱觉得这可以让她静下心来,也不干涉她,只是偶尔点拨几句。

凤公子知道后,更勤于陪她练字,以他的说法是,如此可以增强她的招式。

黎浅浅没有拒绝他,习武这么多年,虽有蓝棠相伴,但蓝棠跟她功力相差太多,有时候她说什么,蓝棠并无法了解,但凤公子不然,常常是她提了头,他就很顺当的接下去了。

有个好同伴一起学习,可是能大大提升学习兴趣的。

第三百五十二章 出行

出发回京城,对长史一家来说,可谓是忧喜参半。

长史夫人不想回京,真阳公主鲜少到华城的别院来,在华城,她可是众人追捧的对象,回了京,那就不一样了,京里王子、公主那么多,还有权贵满地走,真阳公主府的长史夫人在京里,根本不算什么重要人物,除非,真阳公主成为皇太女,因此她实在不想回京。

长史的儿女们是既想回京,又想继续留在华城。

华城再热闹,也不过是地处边陲,京城,那才是繁华之都,但在华城,他们却是人人巴结的对象。

“孩子们想年底的时候再回去。”

长史看妻子一眼,知妻莫若夫,他又怎么不知妻儿们的想法。“看你们吧!不跟着走也好,这一路怕是很赶,毕竟驸马的病拖得太久,再不赶快回去,要是有个万一…。”

长史停顿了下,长史夫人见他顿住,不由抬头看他,想到驸马的情况,她忍不住往坏处去想。“要是驸马熬不住,公主会不会怪罪于你?”

一个办事不力,就能要他们一家子的命,想到这里长史夫人的脸色忽地惨白。

“你们不跟着一起回去也好。”长史长叹一声,“警醒些,有风吹草动,你就赶紧带孩子们逃。”

“逃?往那儿逃?”长史夫人颤抖着声问丈夫。

“不能往东齐去。”长史提醒妻子,“东齐九皇子与公主合作,若他晓得公主要治我的罪,你们再往东齐去,难保他不会拿你们去跟公主邀功。”

长史想了想道,“还是往南楚去吧!中间隔着赵国,公主就算派人要收拾你们,也不好大张旗鼓,进了赵国,你们就隐姓埋名,然后尽快进南楚,我会交代人善后。”

长史夫人颌首,夫妻两一宿未睡。

一早长史夫人带着孩子们送丈夫出门,看着长史骑马带队远去后,长史夫人长叹一声转身回去。

边走她就边吩咐婆子,把她院子里的左耳房理出来,布置成佛堂,下晌亲去庙里请了尊菩萨回来,开始吃长斋念经的日子。

此举可把长史的儿女们吓坏了,他们母亲几时这么虔诚了?

长史夫人还交代下去闭门谢客,拘着儿女们不许出门,这下可把他们憋坏了!可没人敢去长史夫人面前问,只能跟侍候的人旁敲侧击,可终究是徒劳无功。

长史夫人的这个决定,影响的不只是她们一家子,还有修紫宁。

她送给长史夫人的首饰,原是放长线,谁知长史他们出门后,长史夫人一家却闭门不出,让她的盘算打了水漂。

不过还好,郁城主女儿办了几次宴会,倒是让她进帐不少。

只是长史夫人为何突然闭门谢客呢?她想上门弄清楚都无门而入。

幸好,吕金珠进京去了,华城的生意没了掌总,想来是她施展身手的时候到了。

正想着要好好的赚一笔,最好是能把瑞瑶教新开的那几家铺子全吃下来时,七皇子竟又派人来了。

这次来的是两个板着脸的嬷嬷。

修紫宁看到她们两个,心里一咯噔,七皇子派这两个妖婆来干么?

她永远记得,刚进府时,被这两个婆子折腾得有多惨,明面上她们是七皇子的人,实际上,她们是七皇子妃的打手,说是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负责教她规矩礼仪,免得宫里贵人召见她时,因失礼而拖累七皇子。

“修夫人,殿下说您在外待久了,怕是荒废了礼仪和规矩,因此命我姐妹两,来给修夫人好好复习一下,您毕竟是给陛下生了皇孙,回去后,陛下要是召见您,发现您这礼仪规矩有所疏失,岂不是给七殿下招祸吗?”

话说得入情入理,可修紫宁却觉得不对劲,只是那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给两位嬷嬷安排住处。”修紫宁心生防备,朝侍候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会意的点了点头,领着两位嬷嬷下去。

此处是修紫宁的产业,要是还能让她们两在这儿,对她耀武扬威,那她也不必混了!

但修紫宁没想到,七皇子竟还给这两个老婆子派了人手,而她想并吞瑞瑶教产业的计划进行得不是很顺利,因为不知是那个杀千刀的,竟然敢对晴翠山庄的产业下手,麻烦虽不大,但零零碎碎的小事不断,也够呛人的。

幕后的黑手,自然是黎浅浅了!

坐在马车里,接过刘二递过来的信柬,黎浅浅笑得是见牙不见眼,“以为我们不在,就想趁机占便宜?哼!那有这么好的事。”

蓝棠坐在一旁,和云珠打络子,听到这话,便抬头抱怨道,“我说你还是对她太客气了!就让人每天制造些小麻烦,她一下子就能处理好,对她根本没什么影响。”

“这你就错了!”黎浅浅笑着对她摇指头,“如果一下子给她制造大麻烦,她反而会警惕小心,就因为是一些鸡毛蒜皮微不足道的小事,才更能叫她焦头烂额,不信,你等着看好了!再说,她家里不是还来了两位贵客吗?”

刘二点头,“您想怎么做?”

“她们两位是领差事来的吧?”

刘二笑道,“您是想帮她们一把?”

“她们年纪不小了,要是没把差事做好,回去还得被责罚,多可怜啊!再来,让人好好的提醒七皇子一下,反正修夫人跟冀王本就交情匪浅,也不是咱们造谣。"黎浅浅笑眯眯的把蓝棠手上的络子扯过来玩。

修紫宁这手多长啊!不止把亲妹妹送上丈夫的床,还要插手冀王的后宅,她是多乐见冀王和七皇子兄弟两,内宅里姐妹一双双?七皇子有她和修紫静,冀王就也得有吕家姐妹?

她是七皇子的妾,可不是冀王的女人啊!管这么多,七皇子头上帽子的颜色令人堪忧啊!

刘二忍不住笑出声来,得,要是之前,七皇子只恼修紫宁对外放话,以此逼他也请封她为侧妃,知道这事之后,怕是恨不能把修紫宁除之后快了!

“我这就去办。”刘二说着就要告退。

黎浅浅拦下他,“叫咱们的人小心着点,别被逮着了。”

“是。”

刘二走了之后,蓝棠才把被黎浅浅玩坏的络子扯回来。“又做白工了!”蓝棠看着被扯烂的络子抱怨道。

黎浅浅看了一下,缩了缩脖子,窝回自己的位置,春江也在打络子,看她坐回来,连忙护着自己的络子不给碰。

“放心,放心,我不碰。”不碰还不行吗?黎浅浅扮了个鬼脸,却悄悄的凝聚内力于指尖,她把目标放在筐箩里的彩线,不一会儿彩线就被她搅成了一团乱麻。

春寿低头看了下,双眼晶亮的看向黎浅浅,“教主,这我们能学吗?”

“自然是能,不过,你们的内力都还不成,得勤加修练。”

“呵呵!”说到要练内力,春寿就傻笑了,不是她不努力,这是天份问题,她们比黎浅浅更早练武,每天练武的时间也都一样长,但黎浅浅现在的内力就是比她们深厚。

“你们比我大,杂事多,心绪不够沉静。”黎浅浅一针见血的指出她们的弱点,春江等受教的点头,“所以你们要先静心,能静下心来,再修习内功,自然就能奏效。”

“是。”

“不过这事急不得,你们一急,心绪就乱,自然就静不下心。”

这是恶性循环,要打破循环,自然是要花些功夫的。

“你们觉得坐在车上闲得慌,才打络子的吧?”见众女点头,她才又道,“那边打络子就边修习内功心法,不会妨碍到什么吧?”

“可以这样练吗?”春寿问。

“为什么不行?”黎浅浅反问回去,蓝棠等人心说,是啊,为什么不行?只是以前没想过能这么做而已!现在既然被点出来,那就试试,反正坐在车上也是无聊。

这法子虽没让她们内力迅速增长,不过倒是让她们对内功心法更加熟悉了。

一路疾赶,黎漱他们还好,不过蓝海很担心女儿和黎浅浅受不住,因此要求晚上至少要住客栈,不要露宿荒野。

长史自是答应,其实他自己也不习惯在外露宿。

吕金珠虽然跟着车队北上,不过她每天还是得摇控处理华城铺子的事,修紫宁绝对想不到,黎浅浅和吕金珠赶路的同时,还能给自己添堵。

至于冀王,他接到消息后,虽想跟着走,但想到北晋京城还有被他抛在脑后的吕湘珠等人,他的心情就很不美好,正在摇摆不定时,忽然接到妻子派人捎来的信。

“王妃远在赵国,是怎么知道吕湘珠怀孕的事?”重重的把信件拍在桌上,冀王瞪着眼扫了屋里侍候的诸人一圈,直把所有人全都瞪得低下头,他才冷哼一声坐回椅子里。

冀王想了下便反应过来了,“那女人竟然在孤身边安插眼线!”

侍候的人心道,王爷自己都在皇上、皇后等人身边安插眼线了,冀王妃往他身边安插人,又有何奇怪的?

只是,他们不是早就把这些人盯住了,那,吕夫人有喜的事,又是怎么传回赵国去的?

任他们想破头,都想不到,竟是吕湘珠自己派人通知冀王妃的。

她有喜了,冀王却撇下她,把她留在北晋京城里,难道要叫她在北晋生孩子,自己养孩子?

就算她肯,好不容易和女儿连系上的吕二老爷也不答应,所以信还是吕二老爷悄悄托吕氏商会的人送给冀王妃的。

第三百五十三章 公主府

冀王被冀王妃派来的人拖住了行程,使他没能跟在黎浅浅他们身后离开华城。

他本不想搭理来人,但知道来人是谁后,冀王讪讪的把人请进来。

不一会儿,就有一年约五旬穿着褐地绣金菊褙子的妇人,跟在领路的丫鬟身后进来,冀王不等她见礼,就已让人把她扶起。

“孤道是谁,原来是万嬷嬷。王妃怎么派你来了?”冀王有礼的道,万嬷嬷笑了下,回道,“王爷出京日久,不止王妃和世子他们挂心您,就是宫里的陛下和娘娘也……”

“我这不是事情还没办完吗?”冀王苦笑,万嬷嬷笑着劝道,“知道王爷事忙,可再忙也得小心身子……”

冀王被数落得哑口无言,只得连连称是。

冀王妃派来的这位万嬷嬷,是宫里出来的,曾是太后身边侍候的女官,冀王从小就怕太后,对万嬷嬷也是敬而远之,可万没想到,他的婚事甫定下,太后就将万嬷嬷赐给冀王妃。

冀王妃是个能干的,不到半年时间,就把万嬷嬷给收服了。他敢扔着京里的事,大老远跑到北晋,且一直滞留不归,就是因为有这位万嬷嬷在,有她在,不光是见事明,且在宫中人缘极好,稍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有人通知她。

因此看到她来,冀王有些反应不过来,冀王妃怎么会把她给派出来?

万嬷嬷苦笑,她这把老骨头了!还得这样劳顿奔波,为的都是谁啊?冀王妃面上话说的好听,说什么王爷归期迟迟未定,她心里实在慌得很,可她又走不开,只有她,万嬷嬷亲自走一趟,才能把王爷劝回来。

实际上,王妃就是嫌她管太多,逮着机会要弄死她,路上出意外而死亡,大概是最方便排除异己,并为自己摆脱嫌疑的手法了。

至于为何来时不曾下手呢?自然是因为目的还没达成,要是她还没成功劝王爷回去就死了,那之后谁来接手劝王爷回府呢?

但她能因为看明白这一切,就不劝王爷回府吗?自然不可能,只是多了个心眼,小心的防备着有人会对自己下手。

冀王想不到妻子和万嬷嬷之间有了隔阂,只是对万嬷嬷的劝说,从一开始的恭敬,到最后的心不在焉。

“嬷嬷说的我都明白,只是,那吕湘珠,她……”冀王顿了下,不知该怎么说,良久,冀王才挤出一句,“吕湘珠不是个好的,她心狠手辣,连对自己的亲妹妹下手也是毫不犹豫。”

万嬷嬷听不懂,一头雾水的看着他,冀王最后只得道,“吕家二房其实根本无法掌控不了吕氏商会,外人看起来,吕家是一家子,但实际上,吕家二房在吕氏商会压根没什么权力。”

万嬷嬷再次肯定,冀王果真是渣,把人家小姑娘弄上手了,然后又在背后嫌弃人家。

冀王还不知万嬷嬷对自己的评价屡屡下降,只感觉得万嬷嬷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冷。

“我本来是要收她大堂姐入房的,可就因为她自做主张,毁了我的计划。”

从冀王断断续续的抱怨里,万嬷嬷终于明白了,原来就是因为吕家二房作梗,吕湘珠的自荐枕席,坏了冀王的计划,为了补救,冀王只得一直拖延返回赵国的时间。

“那……您现在,可办好事了?”

“哼!你说呢?”冀王没好气的反问万嬷嬷。

这下换万嬷嬷讪笑了。“那您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赶紧追上去,想办法补救啊!”冀王冷哼,起身大步离去。

万嬷嬷苦笑,得,这下子,两个主子都对她生厌了,还是想想法子安排退路吧?只是她要退到那儿去呢?

冀王终于出华城时,万嬷嬷也跟着走,只是到底已经晚黎浅浅她们七、八日,不过到底是出发了。

而先走一步的黎浅浅一行人,已经快到京城了,原本近半个月的行程,硬是缩短近半,全靠长史一路安排妥当,每到一地就换马不换车,要不然还没到京城,拉车的马早就累死了。

真阳公主打一接到消息,就派人守在城门处,一看到人便立刻回报。

这日午后阳光正好,几个城门守卫正懒洋洋的检视进城的百姓,另一边出城的人,则因为城门守卫更加懒散,速度比进城的人快。

真阳公主府奉命守在城门的下人,不止懒散还挺会享受的,他们坐在城门内一处酒楼的二楼,他们边喝酒边闲聊。

“这都几天了,长史要是还不回来,我怕咱们驸马就快小命不保了!”

“嘘,慎言啊!”

“唉,你怕什么啊!”下人们推搡来推搡去的,原只是在打闹,谁知越闹火气越大,终至大打出手。

其他客人见状纷纷避走,连帐都不付,跑了,掌柜的看了急得直跳脚,喊了伙计们堵在楼梯,不让人走,开玩笑,那些已经走掉的客人,他拦不住,但这些破坏酒楼的家伙,再要让他们溜了的话,东家要追究起来,他可吃不住啊!

“把人统统拦下,一个都不许走。”掌柜的大声喊,“要是被他们走脱了,楼里的损失就由你们分摊。”

“是。”伙计们齐声应诺。

打架的下人们万万没想到,就在他们打群架的时候,长史他们进城了。

长史左看右瞧,愣是没看到来迎接的管事,心里有些纳闷,心说,不会是驸马不好了吧?其他人看他神色不对,不敢多问,簇拥着车队迅速往真阳公主府去。

京城里头常有大型车队进出,因此他们并未引起太多的注意,只是有眼尖的人,看到了马车上的印记,不免好奇多看两眼,然后快速派人回去禀报家主。

长史他们一路疾驰直奔真阳公主府,公主府的门卫早早接到消息往里头通传,真阳公主正在驸马床前抹泪,听到消息,随即高兴的跳了起来。

“阿道,阿道,你有救了!有救了!”她握紧丈夫的手,有些语无伦次的叨念着。

韩成晖也接到消息,匆忙的赶往正院,他进来时,正好赶上长史领着蓝海他们进来。

“长史,他们是……”

“是,这位是蓝先生。”长史重点介绍蓝海,但韩成晖的眼睛却在黎漱和黎浅浅师徒及凤三身上停顿最长。

长史见状,暗叹口气,没办法,这三位的相貌太过出众,尤其是黎漱,虽最年长,但他气质也随着年岁增长而更加吸引人,凤公子正当青涩与成熟并存的年纪,虽不如黎漱的成熟内敛,然他青春年少的风采,让人更期待他的未来。

至于黎浅浅,她年纪尚小,还没长开,但她五官精致未语先笑,让人看着也忍不住跟着一展笑颜。

“这位是瑞瑶教的黎大教主,这位是他的徒弟,现任的黎教主,而这位,则是凤家庄的凤公子。”

“久仰久仰!”韩成晖上前施礼,黎漱没有避让的受了他全礼,凤公子则避让并还半礼,至于黎浅浅,她轻灵的旋身避到蓝海身后去,并不搭理他。

长史怕韩成晖生气,急忙上前拉住韩成晖,“大公子,他们都是江湖人,不讲俗礼。”

韩成晖浑不在意,转向蓝海,“先生请,他们几位就麻烦你了!”后头这句是对长史说的。

长史躬身应诺,“这是卑职该当的。”

蓝棠和孟达生被忽视得彻底,不过他们两毫不介意。

韩成晖将蓝海引进正房,长史则领黎浅浅他们先去安置。

真阳公主府很大很大,不过再大,也没瑞瑶教在莲城的总坛大,那可是占了整座山头呢!

只是走在公主府中,还是会很累人,蓝棠只觉走得她两腿快断了,却还没到地头,心里不高兴,脸上就带出来了,云珠叹口气,小声的哄着她,孟达生则笑嘻嘻的凑上去问,“要不我背你啊?”

“滚!”蓝棠娇嗓一喊,只差没顺脚踢过去。

黎浅浅和凤公子在后看着直摇头,“你说,他何时才能把棠姐姐娶回去?”

“呵呵,难了!”凤公子嘴角微翘。

这趟行程这么赶,孟达生大爷还能招来烂桃花,这作死的功力,简直叫人叹为观止啊!

“所有人都看出来那姑娘有问题,偏生他一个看不出来,还特热心的帮着张罗,见她受了伤,还跟棠姐姐讨药去给她疗伤。”黎浅浅对孟达生的行为感到很无言。

那姑娘转头就拿着那瓶药,去跟蓝棠眩耀,把蓝棠惹火了,又跑到孟达生跟前装委屈,这还不算,回过头就又去凤公子那里扮柔弱,真是……

“跟他说很多次了,叫他要帮助人,也得睁大眼睛瞧清楚,可他就是说不听。”搞得凤公子现在都不想理会他了。

“我听春江说,那姑娘拿了孟盟主给的钱,并未返家去,而是拿去雇车跟在我们后面追来了。”黎浅浅略烦恼。“她要真追来,怎么办?”

他们车队的速度很快,一路换马不换车,但因为这么大的阵仗,那姑娘若有心追来,绝对不会找不到的。

“怕什么?她不是要报恩吗?就把老孟扔给她就是,不过我看,她若真追来,目标大概会换成方才那一位吧!”

凤公子对韩成晖适才看向黎浅浅惊艳的眼神很不悦,若那女人真找来,他不介意帮她一把,让她攀上高枝,有这样一个女人在,保证韩成晖往后的日子会很痛快!

第三百五十四章 驸马

真阳公主与韩驸马是对恩爱夫妻,成亲二十多年,一直是妇唱夫随,韩驸马虽不记得自己的来历,却是个文武全才,不止画得一手好丹青,写的一手好字,上马骑射也难不倒他。

听说一开始女皇对这女婿很不看好,直到某年围场狩猎,韩驸马大出风头,捕到一头活的白老虎献给女皇做寿礼,这才让女皇对他为之改观。

老虎不好打,白老虎尤其珍贵,北晋这么多武将,能捕到一头活白老虎,不止自己全身而退,白老虎也毫发未伤,那才叫厉害。

虽然彼时有不少人说,这全是真阳公主事先安排好的,可女皇就吃女儿这一套,旁人再置喙,也揻动不了女皇的心思,正如之前,真阳公主触怒了女皇,多少人为真阳公主向女皇说情,也没能让女皇转了心思一样。

不过让那些有心人庆幸的是,经此一事,女皇虽对韩驸马印象转好,但真阳公主的圣宠终究不如从前了!

然而看到公主府里的装璜及摆设,还有那一溜的御医们,蓝海对真阳公主圣眷不如从前的说法持保留的态度。

北晋女皇若真对这女儿不再宠爱,怎么会隔了这么久,还派了这么多御医在公主府里候着?

真阳公主守在丈夫病榻旁,见蓝海进来,她微眯了眼直打量着蓝海,她怎么觉得这人很眼熟呢?

蓝海上前揖礼,便请真阳公主移驾。

“本宫在此坐着,难道会妨碍蓝先生不成?”

蓝海捋了下颌的胡须,轻笑道,“不挪位置也无妨,反正命是驸马的。”以为他很乐意跑这一趟吗?哼,之前的帐还没跟她算咧!前帐未清就添新帐,当他是她家奴好使唤吗?

真阳公主见自己不挪位置,蓝海就不上前为驸马把脉,气得帕子一甩站起身来,蹬蹬蹬的离远了几步,方才回头问,“离这么远,总行了吧?”

蓝海一本正经的点头,“是可以了!不过要是能再离得更远一些,就更好了,您站在那儿,可挡住了外头的光啦!”

真阳公主气恼不已,又往外走了几步,回头正要再问,就见蓝海已经坐在她方才坐的位置,正给韩驸马把脉。

侍候的宫女忙扶着她轻声劝道,“公主,您这儿坐吧!坐这儿既能看到驸马,还不挡光。”

真阳公主目不转睛的看着丈夫,由着宫女扶着自己坐到屋中八仙桌旁的椅子上。

蓝海把手搭在韩道的手腕上良久,才把手收回来,唤来两个小厮,帮他把韩驸马扶起来,仔细的查看他背后一番,让韩驸马躺回去,他又检视了韩驸马的双腿,真阳公主看着纳闷,这是在干吗?

正想开口问,蓝海已面色沉凝的道,“敢问公主,韩驸马这些年都不曾再服我当年开的药了吗?”

呃?怎么回事?真阳公主听他问这一句,方才恍悟适才为何会觉得蓝海眼熟了!原来他便是当年救驸马一命的那个大夫。

“原来是你?”

“是我。当日开给你的方子,你不曾让他服用?”

真阳公主别过头似不想面对这个问题。“是又如何?”

“怪不得啊!当年我就跟你说过了,他之所以会忘记前事,除了脑子受到重击所致,还因为有人给他服了药之故,要想回复记忆,就得日日不断的服我开的药,我原在想,为何事隔多年,他仍未想起往事,原来根子出在你这里啊!”

真阳公主转回头瞪着蓝海道,“本宫就没看过,像你这样不负责任的大夫,只开了药方,就再也不管了。”

“我从来都很负责任的,不过遇上赖账的病家,能怪我从此再不管这病人吗?”蓝海登了下道,“再说了,当初要不是我走得快,哼哼,只怕我这条命就交代在北晋了!”

真阳公主面沉如水,瞪着蓝海半晌不说话,蓝海毫不客气的揭开真阳公主一直不愿面对的事,“你不想他想起往事是吧!怕他一旦想起过往,心里头就再无你这个人了!”

“你!”真阳公主指着蓝海,气得手指直发抖。

“想要我救他,还请公主将前帐清了再说。”蓝海甩出当年的账单给真阳公主,真阳公主没想到多年不见,蓝海的身手竟有了如此的长进,一时没反应过来,让那张账单直直打向自己的胸口。

她只觉体内气血翻涌,一股甜腥直冲檀口,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

侍候的宫女和内侍全都吓傻了!

“血!血啊!公主吐血了!”宫女和内侍们叫嚷着,御医们在外听到动静,想要进来瞧个究竟,可到底不敢动弹,只能一个个拉长了耳朵听屋里的动静。

“你好!”

“我自然很好。”蓝海对真阳公主的怒火毫无所感,“不过,韩驸马再这样下去,只怕就算这回被我救活,这寿元也剩不到半年了。”

真阳公主眼前一片漆黑,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站在她身边的宫女连忙轻抚她的背,一个内侍急忙上前,从怀里掏出药瓶倒出一颗,侍候真阳公主服下。

蓝海嗅到那股药味,抬头皱着眉头打量真阳公主的气色。

“怎么?本宫也有不妥?”

蓝海指着内侍,“他给你服的药,是谁开的?”

“是太医院的御医。”真阳公主服过药,总算缓过气,只是气息尚有些不稳,说话不似刚刚一般,反倒有气无力。

“你若想跟驸马一块死,那就继续用。”蓝海耸耸肩,毫不在意的道。“反正你们夫妻死了,我这药钱就找你们儿子收便是。”

“钱钱钱,口口声声不离钱,就知道死要钱,亏你还是扶伤救死的大夫,难道你们药王谷出来的人,都是这样死要钱?”

蓝海呵呵笑,“别人我不知道,不过遇上像你这样不止会赖账,还会对大夫痛下杀手的病家,我想任何一个大夫都会像我一样死要钱。”

真阳公主脸色青白,想伸手指着蓝海骂,可是她发现自己的手抬不起来,她惊慌不已的看着他。

“你……”

“这就是你服那药的后果,那药虽有治疗心疾的功效,不过用的却是虎狼之药,虽可一时奏效,但对病人身体极伤。”

真阳公主并未怀疑蓝海,只是她没想到,太医院里的御医胆敢对自己下手,难道是她那几个好哥哥授意的?

“那你有法子治?”

“是有,不过还是那句话,前帐未清啊!”

“知道了!死要钱。”真阳公主让人把蓝海弹过来的账单拾起,看了上头列的金额后,眉头紧锁,银牙暗咬,只到底没说什么,“让账房把账单付清。”

蓝海没说什么,只坐在床边的椅中慢条斯理的喝着茶,真阳公主沉吟半晌,便让人把外头的御医全都打发走了。

“韩驸马的病还没治好,你就让他们走了,没关系吗?”蓝海问。

“有你这死要钱的在,还怕你治不好他吗?再说他们能对我下手,难保不会趁机对他出手。”

只要韩驸马有个不测,真阳公主也撑不住,之前他们不出手,是觉着不用他们出手,韩道的病也好不了,就这样让他们拖着,可蓝海来了,事情就不一样了,尤其他连药都没看,就闻出那药有问题。

不让那些御医走,难道等他们对驸马出手,然后嫁祸给蓝海吗?

她要不这么做,只怕蓝海也不会答应帮驸马治病!

蓝海端着茶盏直笑。

见他笑了,真阳公主知道自己做对了,心也放松了些,有心情话家常了,“倒是不知道你的武功这么好。”

那张账单轻飘飘的,砸到她身上,却能让她心疾发作。

蓝海呵呵一笑,却是不应她的问题。

“有此高深武功防身,怪不得你当年能走得无影无踪。”

“好说好说。”蓝海回想往事,不由庆幸当初听了黎漱的话,在外行事说话都保留三分,自始至终就没跟真阳公主说自己的姓名及来历,不过饶是如此,还是被她看出自己是来自药王谷。

“当年跟在你身边的小姑娘呢?”真阳公主不断的提出问题,好转移自己的心思,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开口问蓝海,到底治不治得了驸马,同时更怕问了之后,蓝海给的答案不是她想听的。

蓝海沉下脸看她一眼,“死了。”

真阳公主一噎,“怎么会?”

“说来还是拜公主所赐,要不是公主的护卫功夫了得伤了她,她也不会早早就香消玉殒。”

虽然蓝棠之母是因生产后体虚而亡,但追根究底还是因为被真阳公主护卫打伤后,因一路奔逃未能好好调养,之后她身子便一直虚不受补,蓝海想尽各种方法,都不能让她健壮起来。

怀了孩子之后,她就更加削瘦,蓝棠出生没多,她就撒手人寰。

真阳公主这辈子从没这样尴尬过,屋里侍候的众人更是噤若寒蝉,深怕惹恼了公主,好不容易,总算等到账房把银票送过来。

“蓝先生账单上列的其他对象,都已经送到蓝先生住的客院,交由蓝小姐收下了。”

“嗯。”蓝海看向真阳公主,真阳公主不解,回以茫然的眼神,蓝海好想叹气,幸而真阳公主身边的宫女反应过来,她靠向真阳公主耳边,低语几句后,真阳公主才反应过来,不悦的瞪蓝海一眼,“去客院请蓝小姐过来一趟。”

不就是想问他女儿,证实一下真假呗!直说不就好了,还玩这套,真是够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 小气

不一会儿,来的却不只蓝棠一个人,黎漱不放心蓝海,黎浅浅也不放心蓝棠,所以师徒两个就跟着蓝棠一道儿来了。

他们师徒来了,凤公子和孟达生自然也跟着来了,加上侍候的人,浩浩荡荡一大群人,看得公主府的下人们目瞪口呆,几曾听过那个大夫出门这么大的阵仗啊!

来通传的嬷嬷忍不住多看蓝海好几眼,看得真阳公主嘴角微抽,这老货是看上这男人了不成?正事不做直盯着人瞧,真是丢她的脸。

“你进来干么的?”

“嘎!回公主,蓝先生的家人过来了。”

真阳公主没好气的嗔道,“既来了,就赶紧把人请进来啊!”真是没眼色的东西!

嬷嬷愣了下,却拖拖拉拉的不出去,真阳公主气笑了,只是适才才发病过,没什么力气,只拿眼剜了嬷嬷好几眼。

那嬷嬷嘴里发苦,早知道就不上赶着进来通传了,小心的挨到真阳公主身边来,小声的在公主耳边说了几句,蓝海耳力不错,嬷嬷虽是避着他,但他仍是听了个全。

嘴角忍不住就得意的翘起来,嘿嘿,没想到黎漱他们全来了。

真阳公主看到他得意的笑容,心里呕得不行,这是怎样?怕她是老虎吃了他不成?竟然来这么多人?

若只有蓝海的女儿一个人,让她进内室里来,有她父亲在,没人能挑理,但现在来这么一大群……

“把人请进来,让他们在外间稍坐,我一会儿就来。”

嬷嬷应诺转身出去,蓝海紧跟着起身,“我先出去了。”

真阳公主点点头,神情有些复杂的看着他出去,倒是没想到,蓝海与瑞瑶教教主师徒两交情匪浅,谢家那丫头到底骗了她多少事?就不知她的所做作为,是出自东齐九皇子授意的呢?还是她自己拿的主意?

此时她还不晓得,华城密道库房里的东西,几乎被谢璎珞的人搬空,剩下的那些,也被禁卫统领带禁卫们搬走了,反正有人背黑锅,他们又何需客气?

真阳公主吩咐人侍候好驸马,就领人去外间。

外间里,蓝海正同一名年纪与他相仿,相貌出众贵气十足的男子说话,他们身后,未及笄的女孩容貌精致,坐在她身边的男子样貌同样精致,只是男子已经长开,女孩年纪尚幼,看着还有些稚气,两人小声交谈着,而在他们身边,已及笄的少女与一相貌堂堂的粗犷男子并肩坐着,两人各端着一杯茶慢慢喝着。

见真阳公主过来,蓝海起身为双方引见,黎漱态度不卑不亢,真阳公主并不觉得奇怪,毕竟人家可是天盛帝国正统皇孙,虽然说天盛帝国早就灭亡了,可人家有底蕴在,教养出这么一个明月昭昭似的贵公子来,绝对要比她们北晋来得容易得多。

莫怪东齐九皇子觊觎人家的宝藏了!就是她,有机会能染指,也绝不会轻易放过。

她原以为未及笄的女孩是蓝海的女儿,所以这群人才会陪着一起过来,没想到她是黎浅浅,想到长史传回的信上所言,她不禁多看了黎浅浅两眼,小小年纪就能跟歹人周旋并全身而退,着实不简单啊!

等蓝海介绍到凤公子时,真阳公主其实已经有些麻木了,这个蓝海的靠山还真不少,当日她怎么会以为他不过是一江湖大夫,随便就能拿捏着的人?要是早知蓝海与黎浅浅师徒交好,还与凤家庄关系匪浅,她绝不会就那样答应和谢璎珞合作。

现在回想起来,好像自驸马倒下,自己就一直浑浑噩噩的,脑子不甚清楚了!真不知那谢璎珞是给自己吃了什么迷药,才让自己对她所说的话如此言听计从。

其实真阳公主不小心真相了!谢璎珞虽自恃自己说服力一流,但东齐九皇子觉得事关重大,因此让方信怀从他神医姐夫那里,弄来能松懈人心,增加被说服可能性的药粉来,当谢璎珞要说服人时,就伺机在茶水或熏炉里添上此药。

此事就是谢璎珞自己都未必能确信,毕竟动手的不是她,她只是隐约感觉到事情不对劲,不过后来见事情发展顺利,她便也没放在心上。

蓝海虽发现真阳公主神态不太对,不过他没放在心上,继续跟她引见自家女儿和孟达生,真阳公主至此真的后悔了,后悔当初没有好好查察一番,就贸然答应和东齐九皇子合作。

不过也庆幸,蓝海不计前嫌答应来为驸马治病,就算他是为了清账而来,可到底他愿意出手相救!

为此,真阳公主决定不管蓝海再提出什么要求,自己都会应允下来。

她有此觉悟,事情就好办了!

蓝海也老实不客气的跟她直说了,韩道这次是被人下了毒,此毒曾被人用在他外祖母身上,下手的人就是方信怀,对顾金柳一事避而未谈,真阳公主绝顶聪明,听他语带保留,便猜到是有女眷牵涉其中,想到方信怀的相貌,真阳公主暗暗鄙夷东齐九皇子的作为。

同时她也想明白了,驸马中毒是方信怀的手笔,驸马出事,她便被他们操弄在手,“真是太可恶了!”竟然敢这样耍弄她。

蓝海等她发完脾气,才道,“托我外祖母的福,我们已知此毒怎么解。”真阳公主眼睛为之一亮,蓝海冷哼一声,“不过,他就算解了此毒,寿元依然是不长。”

真阳公主苦笑,“想要他能活下去,就是要让他服你当年开的方子是吧?”

“你知道就好。如果你早就让他服药,这些年他就不必忍受头痛之苦。”

真阳公主闻言愣怔了下,“头痛之苦?”

“不会吧?你不知道?按照他的脉相来看,这些年他的头痛之症是越来越激烈了,难道你都不晓得?”

这样你要告诉我,你们是恩爱夫妻?呵呵,蓝海表示不相信。

蓝棠见真阳公主脸丕变,不由轻踢了父亲的椅子,蓝海这才收声轻咳,把账单拿给真阳公主,真阳公主接过账单,嘴角直抽搐,他是早就把账单准备好了?

账单上列的东西,无非是些北晋产的药材、皮毛等物,比起前一张账单,这一次的要价倒是不高,当然那是相对起上一张账单而言,比起外头请的大夫,那开价不可谓不高。

但是花一样的钱请十个治不好驸马的大夫?她宁可多付些钱给蓝海,只要能治好驸马。

“哦,对,公主的心疾,我便一并给治了,算是看在您出手大方的份上。”

真阳公主及身边侍候的宫女嘴角微抽,真是够了!蓝先生。

“那蓝先生何时为驸马解毒?”

“三天之后,虽知驸马中了何毒,但我手边到底没有解药,还得现调配,至少要三天的时间。”

“成,就三天,蓝先生尽管把药单开出来,我立刻让人去抓药。”

蓝海颌首,走到一旁的桌子去开方子。

蓝棠她们便起身告退了,真阳公主未挽留他们,等蓝海开好方子,交给真阳公主之后,他也走了。

黎浅浅她们回到住处不久,就有管事送来药材,蓝棠父女看着那些药材直笑,好,真好,真是太好了!只是父女两的笑容还没消退,就看到一个管事领着一群人扛着砖瓦等物进来。

“这是?”

“公主吩咐了,要我们赶着给蓝先生砌座炼丹房。”

闻言,蓝海捋着胡须脸沉了下去,他是说要调配解药,可没说要待在公主府里炼药,没跟他知会一声,就做这样的决定?

是没将黎漱他们看在眼中?

这可真冤枉真阳公主了,她以为蓝海调配解药,需要用到炼丹房,所以赶着让人砌一座来。

黎浅浅见蓝海生气了,悄悄的推了推黎漱,黎漱看了她一眼,回头对蓝海道,“许是误会吧!她又不知你要如何调配解药。”

蓝海的脸才略有松动,管事连忙上前询问要怎么砌炼丹房,饶是他再怎么经验丰富,也没做过这样的差事。

黎浅浅索性上前把蓝海拉到一旁,等离开那些人老远后,她才问蓝海,“你不想让真阳公主知道,你将如何调配解药吧?”

“是不想。”所以他才要求一堆药材,就是不想让人知道。

“我记得你和表舅、谨一身上的药,都被人搜走了是吧?”蓝海一想到此事就气得不行,“那些药落在谁手里?”

“都被炸掉了。”想到花在那上头的心血,蓝海就恨得不行。

“那些药都是因为真阳公主才被人夺去的,那就让她花些材料费,帮我们重新炼药吧!”黎浅浅笑眯眯的道,她可记得,为了给凤耀治病,凤公子兄弟可是花了不少心血搜罗各式名贵药材,方让蓝海炼出那么多药丸来。

瑞瑶教不是没那个财力,但既然能让真阳公主大出血,何乐不为呢?

蓝海听了话头就已经心动了,等黎浅浅说完,他便迫不及待叫好。

决定之后,他便高高兴兴的指点工匠们砌丹药房,同时决定,等他们要走的时候,再假借失误把这座丹药房给炸掉,哼哼,他才不会留下这炼丹房,让真阳公主继续使用,他可没忘记妻子的早逝,全是拜真阳公主所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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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六章 你说呢

知了在树上叫着,院子里蓊郁的树荫随风轻摇,真阳公主守在丈夫床榻前,一旁坐在太师椅上睡觉的是她的长子韩成晖。

“晖儿,你回房去吧?”伸手轻摇儿子几下,见他终于醒转,真阳公主柔声道。

韩成晖双眼攸地的睁开来,满眼的警戒,看到眼前的人是他母亲,他方才垂下眼道,“孩儿不累,母亲去休息吧!”他朝真阳公主笑了下,“父亲要是醒来,肯定会被您这样子给吓坏的。”

真阳公主嗔笑,“瞧你这张嘴。”与儿子笑闹一会儿后,真阳公主有些迟疑的开口,“你爹他,真的时常头疼?”

“是。只是他不让人跟您说,怕您会担心。”韩成晖有些明白父亲为何不让母亲知晓此事了,他肯定是怕母亲知道后会担心。

想到父亲之前昏迷中说的那些话,他心头沉淀淀的,父亲,父亲他……他其实已经慢慢想起被他遗忘许久的过往,虽不多,但至少能知道自己原是东齐平城公世子。

生母早逝的他年少便才貌出众,是东齐京中贵女眼中的乘龙快婿,出事前已同郑国公府的小姐郑玉仪订亲。

平城公夫人是其继母,育有二子,嫌他碍了其亲子的前程,所以对他痛下毒手。

父亲虽知继母心思,也百般防备,可是他没想到,他一直疼惜爱护的两个弟弟会对他出手。

一个对他下药,一个打了他脑袋一棍子,将他推落山崖,幸亏他命大,这样都没摔死他,脑子浑浑噩噩的他也不知是怎么跑到西越和北晋交战的战场上去的。

真阳公主当时正带兵同西越军打仗,偶然一次意外,让两人不打不相识。

后来的事,韩成晖再清楚不过,因为母亲很喜欢讲给他们兄妹听,母亲贵为一国公主,又是统帅,她要让父亲进军中,无人敢置喙,就是向来霸道的监军太监,遇上母亲也只有老实听训的份,父亲因此为北晋立下不少功劳。

只是回到京城之后,父亲的身份不明,母亲执意退婚下嫁父亲,触怒了祖母。

韩成晖从小就知道父亲时不时会头痛欲裂,但不晓得,这是有原因的,而这个病灶是可以治疗的。

那天听蓝海说起时,他大为震惊,原来早在那么多年以前,就曾有大夫诊断出来,并开了方子,只是母亲她……

他看着脚下的青砖,微微的叹气。“母亲,三日之期明日就到了。您还是回去好好养精蓄锐吧!”他站起身挽着真阳公主,缓缓的走往外头去。

真阳公主轻拍儿子的手,“行,听你的,我这就回去休息。”真阳公主不跟儿子争,老实说,她撑了那么多天,也确实累了。

韩成晖把她送回房,然后才转身去父亲身边,韩驸马依然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

长叹一声后,韩成晖坐到父亲床前的罗汉榻,定定的看着父亲,良久,他才沉沉睡去。

等他醒来,已是天光大亮,一名内侍正轻手轻脚的清扫内室,见他醒来,忙上前侍候。

“母亲可起了?”

“尚未,听侍候公主的姐姐们说,公主殿下一直辗转难眠。”

想来也是,父亲能否救回来,就看今天了!

内侍侍候他去用膳,用过膳,他又回父亲床前侍候,等真阳公主过来,已近正午。

“蓝先生呢?还没派人去请?”

公主没起没发话,谁敢贸然去请,万一那位古古怪怪的蓝大夫来了,没看到公主,以为公主故意怠慢他,耍起性子不救人,那可怎么办?

“一早儿子就派人去客院看过,那时蓝先生还在丹房里没出来。”

真阳公主点点头,“现在可以派人去请了。”

“是。”门外站着的内侍,其中一个机灵的,大声的应了一声,转身跑走了。

没多久蓝海就来了,他与真阳公主打了声招呼,便快步进屋里去,这三天他虽关在丹房里炼药,不过每日都会前来给韩驸马把脉,知道他就快油尽灯枯了,因此动作很麻利的喂了颗药给他。

真阳公主身边侍候的一名嬷嬷见状,就想上前制止他,不过他的动作极快,嬷嬷身子才动了下,那头蓝海已经把药喂好,还把药咽下去了。

“紧张什么?我都花那么多功夫炼药了,难道还会故意毁了自己的名声,把毒药给他不成?”

“公主和驸马服药,素来都要先经过我们检查的。”嬷嬷颇为不服气,蓝海是外来的大夫,就算医术再高明,也难以保证他不会毒害驸马啊!

真阳公主见嬷嬷还要争辩,朝身边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便上前用力甩了嬷嬷一记耳光。

嬷嬷被打蒙了,不解的看着真阳公主,真阳公主朝左右挥挥,立刻就有人把那嬷嬷拉下去。

“蓝先生,请问这药服下去后,多久才能见效?”

“快嘛!一刻钟就能清醒,脸色也能恢复正常,慢的话,三五日也不为过,就看他的造化了。”蓝海捋着胡须说道。

“是吗?”真阳公主看着丈夫瘦削得不成样的脸,有些心疼,又有些茫然。“那么那帖药何时能用?”

蓝海看她一眼,“那帖药主温补,毒解了后身子骨正虚,喝那帖药正合适,不过,药量要减,不然他的身子可能会受不住。”

温补的药,还得减量才能用?他身子是有多虚啊!想到之前驸马可是很健壮的,真阳公主几乎要忍不住怒气。

重开过方子,蓝海便离开了,本来他该派药僮来帮忙熬药的,不过这些皇家人疑心病重,还是让他们自己熬药吧!

一回到住处,蓝海又一头钻进丹房里头,还不忘把女儿也拎进去,既然要教她炼丹,那就现在开始吧!反正都有人帮着把药材和柴火都备下了,怎能不好好利用呢?

凤公子自住进公主府的隔天就出门了,至今未归,其间只派玄衣回来说一声,事忙赶不回来。

黎漱便把孟达生留下,自己则带着黎浅浅出府去,谨一还在休养,鹰卫统领顶替他的位置,跟着出去保护大小教主。

叶妈妈她们也是留在公主府里,除照看蓝海父女,还要照看行李,省得公主府那些探头探脑的家伙趁机摸进来。

别以为公主府家大业大,就不会有小偷,这种大宅门里,侍候的下人可贼滑着,尤其蓝海之前还跟公主收了帐,屋子里可是摆了好些珍玩古董,都说财帛动人心啊!

不少起心的家伙不时盯着客院,要是让他们趁机摸走一两样,那刘二他们也不用混了。

可是这个时候大教主还不省心,要带教主出去玩?

黎浅浅对刘二耳语几句,便见刘二眉开眼笑,“这招可行?”

“怎么不能行?不过别去烦真阳公主了,她正担心驸马的病情,找她儿子韩成晖。”

教主怎么知道她儿子叫韩成晖?刘二的问题还没问出口,黎浅浅就已经开口道,“你忘啦?之前真阳公主不是打算招我哥为婿吗?那会儿你不就跟我说过他家的事。”

刘二摸了脑袋傻笑,还真忘记了咧!

“不过亲爹都病成这样了,怎么那位郡主没从白露城回来?”

“听说是刚怀了孩子,不好出门,所以没回来。”刘二低语,“听说和程少城主的妾斗得可凶了。”

那名妾室便是程少城主的原配,因为程城主想要儿子尚主,强逼儿子降妻为妾,只是原本的少城主夫人已为程家生儿育女,又管家多年,在程家脚跟稳着呢!就算是怡宁郡主抢了她的丈夫,也没能夺走她管家的权利。

程城主一家因强逼她由妻变妾,愧疚得很,怡宁郡主想要压过她?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而且,真阳公主把女儿嫁到白露城,是想拉拢程城主,程城主也有心投向真阳公主,但他逼儿子降妻为妾的作为,彻底惹恼了长媳及其娘家人,她娘家虽不比真阳公主有权有势,却是大王子韩元江的人。

当怡宁郡主把手伸向程家的孙子辈时,不止程少城主,就连程城主也被她惹恼了。

真阳公主以为白露城程城主一家,都是她可信重的盟友时,却不晓得,他们已经由长媳娘家人,向韩元江投诚了!

而怡宁郡主还傻傻的以为婆家人全怕了她,正趾高气昂的仗着怀了身孕,在婆家耀武扬威。

“幸亏当初没叫她缠上我哥,不然有这样的媳妇,生下来的孩子,八成也不怎么聪明。”黎浅浅听刘二说完后,忍不住拍着胸口庆幸道。

刘二暗暗点头,当日程城主迫不及待要儿子娶怡宁郡主时,怕是没想到,自己会从依附真阳公主,彻底改变立场支持起韩元江吧?

“让人注意着些,必要的时候,就帮她一把,把这消息告诉她娘。”

“您想帮怡宁郡主?”刘二愣了下,教主有这么好心?

黎浅浅笑,“我帮她干么?我是给真阳公主添堵啊!谁让她害得棠姐姐的亲娘早死。”

刘二叹口气的看着自家教主,您这是迁怒啊!这样真的好吗?

“她让棠姐姐早早就没了娘,难道就这样放过她?”

“那黎老太太……”

黎浅浅可爱的扬起嘴角,“你说呢?”

第三百五十七章 买卖

刘二走出来之后,才反应过来,教主怎么知道黎老太太的事?鸽卫掌管消息往来,最近因为忙,他已有一阵子没关注南楚送来的消息了,那教主是从那知道黎老太太的事情的?

“说你笨还不相信!”鹰卫统领鄙夷的赏他个白眼,他才晓得自己问出口了。

“你不笨,那你说,教主从那知道莲城的事情的?”刘二不服气道。

鹰卫统领用你脑子没问题的眼神看了他好一会儿,“你忘啦!凤家庄是做什么的?”

人家是收集贩卖消息的老祖宗,凤公子掌管凤家庄的数字公子们,他们可是负责收集消息的,想要知道黎老太太的现况,那不是轻轻松松到手的事?

刘二听他这一说,也反应过来了,嘿!原来如此啊!

“唉呀!都是我失职。”要不然教主也不用找凤公子问了。

“知道你近来事多,教主不会怪你的,把教主交代给你的事办好,就对了!”鹰卫统领说完,不待刘二再说什么,便转身大步离去,大教主要带教主出门,这隐在暗处保护的人得安排好,以前他便隐在暗处,有什么事,他可以立刻应对,现在他待在明面上,就得事先跟鹰卫们沟通好,省得到时来不及反应误了事就不好。

黎漱对北晋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他们的吃食不怎么对他的胃口,所以说要带黎浅浅出去玩,并没有想特别带她去吃什么,反是顺应她的要求,带她去逛市集。

吕大小姐此次离家,与以往不同,所以进京后,心情就不是很好,只派人回吕家通知吕大老爷,她回京城了,并没有回吕家居住。

吕大老爷知长女入了瑞瑶教,以为她与黎浅浅同行,不便独自返家,并未多想。

倒是吕二老爷得知后,立刻派人送信到公主府,想要上门见侄女儿。

不过当时,公主府的人没空搭理他,吕二老爷便以为是吕金珠授意的,回去之后大发雷霆,犹不解气,还跑去找他大哥理论。

吕大老爷懒得理他,吕二老爷只得跑去找吕湘珠诉苦。

吕湘珠挺着肚子,不耐烦的应付父亲几句,就草草把人打发走。

“王妃那边可有消息?”送走老父,她询问身边的人。

“没呢!”侍候的丫鬟笑了笑,巧笑嫣然的模样,竟让她想起吕瀞珠来,失手将手里的茶碗掉到桌上,幸而里头已无茶水,且撞击力不大碗没破,只是吕湘珠和那个丫鬟都被吓了一跳。

那丫鬟还好,不过吕湘珠就不对劲了,突然一阵剧痛像闪电一样击向她的肚子,她抱着肚子疼得整个人紧缩成一团,丫鬟和其他侍候的人全都吓傻了,这是怎么了?

她们都还是待字闺中的姑娘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呆呆傻傻的站在原地看吕湘珠痛苦的呻吟着。

“这是,这是怎么了?”

“怎么办啊?”

“姐姐们,夫人这是怎么了?”

有人开了口,其他人就像是被打开了开关系的,争相发话,七嘴八舌说没完,却毫无建树。

院子里一个粗使仆妇听到里头的动静,进来查看,才知道吕夫人可能动了胎气。

她连忙派那些慌了手脚的丫鬟去通知管事,让他派人去请大夫和产婆,虽然冀王并不知吕夫人身怀六甲,但她要是出事,冀王怪罪下来,他这管事绝对讨不着好,所以他侍候得很小心,接到消息之后,便立刻派人请大夫请产婆。

请大夫来,是为安胎的,请产婆则是为了以防万一,孩子要是保不住,大夫不方便行的事,就只有产婆能照应了。

不多时,大夫和产婆都请来了,大夫把脉后开了安胎药,产婆照看着吕湘珠服药,情况总算稳定下来了。

之后管事查问那日的情况,屋里侍候的所有人怕追究到她们身上,尤其那个丫鬟,便把事情全推到吕二老爷身上,管事得知那日吕二老爷有来,且和吕夫人密谈,过后吕夫人就动了胎气,于是便做主,之后吕家人再上门一律不许进,免得再生枝节。

吕湘珠醒来之后,得知孩子无事,但动了胎气,只得老老实实喝了几天的安胎药,只是她动了胎气算是大事吧?怎么没看到她爹派人来关心?

丫鬟们只道,“管事怕您心思太重,会影响肚子里的小公子,所以没让人通知吕二老爷。”

“这……”吕湘珠有些不高兴,不过想到她爹只会来给她添堵,怕他要是再来,肚子里的孩子又受惊吓,便无二话。

只是想到吕金珠回来,竟然还和真阳公主扯上关系,心里头就大恨。

为什么吕金珠的运气这么好?

都已经把她排揎出京城,出吕家了,她竟然还能结交上真阳公主?

思及此,她就坐不住了。“派人去查一查,大小姐现在是回吕家了,还是还在公主府?”

丫鬟们面面相觑,吕夫人这胎相才平稳了几天,她就又要开始作夭了?

不过到底不敢违逆她,派了人出去打听消息。

这一打听才晓得,吕大小姐不过是依附瑞瑶教的教主,才能住到公主府的,并不是真阳公主与她有往来。

吕湘珠知道后,高兴的不得了!“去,让人给公主府递帖子去。”

管事接到消息冷笑一声,接过帖子,并未送出去,只压在一摞帖子底下。

吕二老爷久等不到女儿的消息,找上门却被拒于门外,好不容易花了不少银子,才从看门的老苍头嘴里撬出一句话,那日您走后,吕夫人就动了胎气。

吓得他以为女儿有个不好,再也不敢上门去,只是好不容易吕金珠回来,还成为公主府的座上宾,他这攀结不上去,心里头着实难受啊!

左思右想拿不出办法来,后来还是他新收的一个小妾帮他想了辙,他一个隔房的叔父想上公主府见侄女儿,自是不方便,但要是吕大老爷呢?

吕大老爷自此被他烦得不行,每日只得早早出门,在城里巡视各家铺子。

这天他才刚进皮货店,掌柜的就欢喜的迎上前来。

“老爷,老爷,大生意上门。”

“什么大生意?”吕大老爷没好气的瞪他一眼,领先走进店后头的屋子,这是平日掌柜和账房做事的地方,他来巡视,也都是待在这里查账。

掌柜的让人去沏茶,自己则坐在吕大老爷身边,说起昨日发生的事。

吕大老爷听完后,狐疑的问道,“你是说,有一大一小穿着华贵相貌出众的男女,说要跟咱们买皮货?”

“是。而且要是谈成,每年进的量很可观。”要是能成,一年能净赚五千两以上。

掌柜不是没接过大单子,可来谈生意的这两人,让他想到了大小姐。

听说大小姐之前和人合作,那做主的就是个小姑娘。

所以昨日那两人在随从簇拥下进门时,他便多了个心眼,言谈间试探了下,结果不出他所料,他们真是瑞瑶教的人。

“小的觉得,这笔生意兴许是大小姐在背后牵的线。”

吕大老爷面上没有表情,不过心里却清楚知道,掌柜应该没说错。

黎浅浅坐在吕大小姐房里,吕大小姐正由丫鬟们为她梳妆,“教主昨天不是都已经谈好了,那今天找我去,是想……”

又不能再压价,把她找去干吗?

“放心啦!你跟我们走一趟就是。”黎浅浅磨了半天都无法说服她,最后只得耍赖,“不管啦!反正你就是得跟我们去。”

吕金珠拗不过她,只能跟着一起出门。

因为有她同行,黎漱不好和黎浅浅同车,便把谨一和刘二也叫上,三人和鹰卫统领同车,黎浅浅除带着春江、春寿,还把蓝棠也拖着去。

至于蓝海,韩驸马服过药丸后,虽是醒来了,但身体需调养,所以蓝海除了去给他看诊,就是埋首丹药房里,黎漱原想拉他出去走走的,不过想到,之前蓝海叨念着被人搜去的药,虽已有好几味炼好了,但还有几味未成,便不去烦他。

反正治好韩驸马之后,就要离开北晋,要是在此前没让蓝海把药炼好来,他大概会一路叨念个没完吧?

再说,有真阳公主鼎力相助,他们只需花些时间和精神,何乐不为?

等他们进了皮货店,吕金珠这才晓得,父亲竟在这儿等着她。

父女相见自是激动不已,只是父女两都有些小小的尴尬,吕大老爷觉得全是因自己想逼着长女出嫁,后又动了心思想过继外孙,推翻了自己与长女之间的约定,觉得有点对不女儿,毕竟是自己言而无信。

要知道女儿自小就被他教导,他们行商,最重要的便是诚信二字,可他却做了最坏的示范。

而吕金珠也有些不好意思,吕氏商会是父祖一手打造下来的,她虽是吕家子孙,但她到底是个女儿家,父亲起心想过继外孙,也不为过,毕竟传承家业还是以男丁为重。

她因此而对父亲不满,实在说不过去。

他们父女两之间的尴尬之情,旁人就算看出来,也不知是因何原由,因此大伙儿都选择视而不见。

黎漱让掌柜取来新制的毛皮,他要挑几件好的,给黎浅浅裁冬衣。

黎浅浅也挑了几件全黑无杂毛的狐狸皮,打算要给黎漱、凤公子,她爹和哥哥们做披风。

蓝棠自也不甘示弱,与云珠两个挑了几条红、白狐狸皮,打算回去做冬衣的内里。

正当大家专心挑选时,店门口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这是怎么了?

黎浅浅问,然后就轻快的往外跑,她一动,春江等也跟着动,黎漱对吕金珠父女道,“你们忙,我们去看看。”

第三百五十八章 好事

才到店面,掌柜就忙上前来拦,“几位客人先在里头歇歇,等外头的事情了了再出去吧?”

“外头发生何事?”

“唉!”掌柜的不好说,却朝一旁的小伙计使了个眼色。

这几位都是贵客,还是东家的友人,他们问,怎好不答呢?小伙计年幼,没那么多顾忌,要是说错了什么,掌柜也能以他年幼无知掩过去。

小伙计机灵的上前,说起外头的事情来。

皮货店所在的这条街,叫东乡大街,北晋建朝初建皇城,各地行商汇集于皇城中,东西二市的店面的背后,多由王公大臣等撑腰,小行商们被排挤,只得在东乡大街一带落脚,这些年下来,东西二市的权贵时有更换,但东乡大街上的铺子倒是稳健经营,少有更迭。

吕氏商会的这间皮货店,对面的隔壁香颜胭脂铺,是间卖香料、香粉胭脂的铺子,同皮货店一样,也是家老店,原本他们第一代东家是专门行走于各地采买香料,然后在各地贩卖的,但当他过世之后,正好遇上赵国初建,南楚也宣布建朝。

香颜胭脂铺的第二老东家带着商队行走各地采卖香料,在西越与南楚交接山区,遇上了走山,胭脂铺顿失主心骨,后来就只收购行商带来的香料,不再带队行走各地。

因此香颜胭脂铺的规模就一直发展不起来,这一代的东家,和吕大老爷有着相同的命运,都是连生数女没有儿子,吕大老爷夫妻是生了五个女儿就不再生了,但颜大老爷不然,他与妻子仅生一女,其余六女皆是庶出,就是没能生个儿子,几年后,元配过世,他续弦的妻子依然没能给他生个一男半女,颜大老爷不可谓不遗憾。

吕大小姐的婚事是好事多磨,磨到现在她都要三十岁,仍然没有着落,颜大小姐则不然,她早早就出嫁,却同她娘一样,只生女儿,在婆家的日子并不好过。

颜家其他几位小姐,也是早早就出嫁,同她们大姐一样的命运,也是只生女儿,于是乎自五小姐以下,婚事就不好办了。

颜五小姐自幼就是个慓悍的,见自家生意每况愈下,就动了效法吕大小姐带商队行遍各地的念头。

六小姐和七小姐倒是调制胭脂香粉的高手,但没有材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五小姐便不顾老父的反对毅然领着家丁和管事上路去,这一去就是一年多快两年,回来的时候,不止满载而归,同时还带了颜家五姑爷和一个襁褓中的男婴。

因为带回来不少珍贵香料,香颜胭脂铺的名声一下子就成了京里的名店,生意蒸蒸日上,与此同时,上门向尚未出阁的六小姐和七小姐提亲的人,更是几乎踏破颜家大门。

“颜五姑娘这是……在半路上成亲了?”

小伙计点点头,“颜家那位五姑爷,与真阳公主家那位驸马一样,也是忘了自己的来历和身份,要不是颜五姑娘救了他,他怕是早就死透透了!”

可是这和外头的吵闹声,有什么关系?

小伙计看出大家的疑问,连忙接着说,“颜六小姐和七小姐却跟颜大老爷道,她们不愿外嫁想要招赘,如此她们研发的方子才不会外流。”

一听她们两不外嫁只招赘,不少人就打了退堂鼓,他们想求娶颜家这两位小姐,就是冲着她们手里的方子来的,要不然谁想娶她们?万一跟她们的姐姐一样,只会生女儿,不会生儿子怎么办?

从两个未嫁姑娘这儿讨不着好,便有人对颜五姑爷这里下手了,他不是说不记得自己的身世和来历吗?

于是乎三天两头就有人上门寻亲来了。

一开始颜大老爷对这些人来者不拘,说不定真能帮女婿找到亲人呢?

可是颜大老爷很快就失望了。

他到底是个生意人,见多了人,这些人想做什么,他怎会看不出来?

上门的人越来越少,毕竟颜大老爷这关不好过,但是上个月,来了三个女人,刘老太太和刘太太是对婆媳,另外那个年轻女子姓顾,是刘家独子未过门的妻子,她们一上门,颜大老爷心道不好,这婆媳两看起来与自家五女婿有些相像啊!

刘老太太只哭着求他,想见孙子,刘太太扶着婆婆啥话都没说,倒是那顾氏,有些泼辣,陪着他们来的顾家人,也是横得不行。

来闹着要见人的,就是这顾家人。

“乍听之下,这遭遇是跟韩驸马有些相彷。”黎浅浅道,春江她们点点头,确实是有些像,不过韩驸马运道好,遇上的是北晋的公主,而这位颜家姑爷遇上的只是个商户女。

蓝棠听着就问,“那位姑爷是怎么忘了自个儿身份的?”

“嘎?”小伙计听不懂,蓝棠遂解释给他听,“我是问,这位姑爷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忘了自个儿姓啥名谁呢?所以他是脑袋受了伤?还是咋的?”

小伙计听懂了,摇摇头,“这可就不知道了,颜家人也没对外说。”

那是,要是把所有的事全都对外说了,那就更闹不清楚,谁才是他真正的亲人了。

不过,这顾家人怎么有底气上门来闹呢?不只黎浅浅有疑问,黎漱他们也很好奇。

小伙计嗐了一声,“就是颜大老爷那天请她们婆媳进去坐了下,那顾氏就笃定的说,颜家那位姑爷就是她未婚夫,所以顾氏那些人才会成天上门闹。”

闹就闹吧!可是影响到别人的生意,就不好了!

他们接连闹了近一个月,早惹得附近店家不满,所以他们今儿一来,便立刻有人去报官,衙差一来,他们就不敢闹了!不过天天这样闹,掌柜的他们好怕意受影响啊!

这半个月来,上门的客人已被吓跑了不少。

蓝棠拉黎浅浅到一旁,“我想去给那位颜姑爷看看。”

“能行吗?”黎浅浅问,蓝棠医术不错,可往常都只帮自家人看诊,没接触过外头的人,她怕她做不来。

“总要去试试,而且我爹最近跟我讲了不少失忆症的事,我想去试试。”

黎浅浅颌首,“那我帮你安排。”

“多谢。”

“还跟我客气,只是,颜家不知是否会答应。”

真阳公主明知驸马头部有伤,还被人下了药,但为了不让他恢复记忆,离开她们,她宁可不让驸马服药,让他镇日饱受头痛之苦,难说颜五姑娘不会同她一样。

“总得试一试。”

“那好。”黎浅浅一起身,黎漱便道,“我来跟吕大老爷说。”

有人做靠山就是好啊!黎浅浅笑着点了头,黎漱进去后不久,吕大老爷就带着女儿出来了。

“颜家小五跟金珠向来走得近,让金珠去跟她说。”

“我不确定能不能治,就先不跟她说太多,免得一开口就被回绝。”

吕大小姐点头,她自然也想到颜五姑娘说不定不愿丈夫想起过往,毕竟外头有个他未过门的妻子在。

吕大小姐便带着蓝棠走了,黎漱他们也顺道和吕大老爷告辞,吕大老爷看着黎浅浅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的走了。

“他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怎么话都没说就走了?”黎浅浅看着他的背影,有摸不着头绪。

春江几个看着她不说话,黎浅浅得不到答案便丢开去,转去问黎漱,“接下来要上那儿去?”

“去凤家庄在京里的分舵?”

“好啊好啊!”黎浅浅笑得眉眼弯弯,看得黎漱嘴角直抽,丫头,咱们能含蓄点吗?

凤家庄分舵里,凤公子专心一致的和人盘着帐,一个年约十六的大姑娘端着茶盘,对守在门口的玄衣巧笑倩兮,“我给凤公子送茶水来。”

“不必了,我家公子不渴。”

“怎么可能不渴?公子都已经在屋里盘了两个时辰的帐了,又不是铁打的,怎么能不吃不喝呢?”

玄衣抬了抬眼皮子看她一眼,随即就垂下眼,不再理会她。

大姑娘却不死心,提起裙裾就要往里头走。

玄衣冷冷的看着她的背影,暗批真是不知死活的女人。

那大姑娘其实并不是凤家庄的人,她是北晋京城分舵主妻子的表妹,因家中兄长带妻小上任,她父母也在任上,所以被兄长托给分舵主的妻子照看着。

听说这位大姑娘瞧不起江湖人,勉强住在这里,却一直眼高于顶,看谁都不顺眼。

分舵主碍于妻子,不好说什么,可底下的人意见可多了!既然瞧不起他们,那就走啊!赖在这里做什么?尤其之前她在其手帕交面前,嫌弃分舵不够气派,数落他们一个个满脸横肉一脸凶相,让听到的人都很生气,他们还没嫌弃她小家子气,说话尖酸刻薄呢!

总之双方处得非常不好,谁知,凤公子那天一来,这大姑娘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开始对他们柔声细语,还开始勤走厨房煲汤做饭,简直吓死一堆人,她做出来的东西能吃?

不止他们感到惊悚,就是她表姐分舵主夫人也感到震惊,她这表妹向来自恃是官家千金名门闺秀,以十指不沾阳春水自豪,怎么会突然变了样,后来才从她丫鬟那儿探知,她这表妹竟然看上了凤公子!!

她颇为高兴,觉得表妹眼光好,竟然相中凤公子,心想自家姑父是三品官员,表兄也是从六品官,表妹这官家千金要嫁凤公子,那可是下嫁呢!凤公子虽是他们凤家庄的当家人之一,但毕竟是江湖人,能娶个官家千金,那绝对是祖上积德的好事啊!

第三百五十九章 人尽其才

凤奕身边有两个重要的侍从,一个是玄衣,一个是叶翔,凤老公子夫妻去世时,凤奕受了重伤,还差点因为内力杂乱出事,玄衣和叶翔当时也受伤惨重,玄衣还好,受的是大多是刀剑砍的外伤,叶翔受的却是内伤。

与凤二公子凤耀筋脉被挑断不同的是,他的内腑受了重创,虽及时救治,但从此不能再修习内功,身体也不如常人健壮,天气稍有变化,他就病了。

因此这些年,凤三让他和二哥待在一起,让蓝海帮他们调养,养病的日子很无聊的,他们本是习武之人,每天都要练功活动筋骨,让他们不能妄动,只能好好待着,差点没把人憋出病来。

凤二公子还好,平日就有看书习字的习惯,只是空闲时间太多,难免会胡思乱想,凤公子怕他钻牛角尖,便让叶翔兄弟几个一起,求他二哥教他们读书识字学帐管家等事。

叶家兄弟根子不错,几年下来学有小成,这次凤公子不只带玄衣,还把叶翔也带上了,只是叶翔身体不太好,凤公子让他慢慢来,他快到华城时,就接到凤公子传书,让他直接到北晋京城分舵等他们。

当凤公子他们一行抵达京城的时候,他已在分舵待了好几天。

“这是京城分舵的上个月的账册。”

凤家庄不只收集数据,贩卖消息,还善用这些消息数据,为自家谋财。

“北晋人喜做工精细的首饰服饰,但北晋人的匠人做不出那么精细的活。”

“黎教主他们铺子卖的东西,很受欢迎,华城里新开的酒楼,收益还看不出来,不过银楼和绣庄的生意,都非常好。”

叶翔看过账,知道不少人关切此事,因为花钱买瑞瑶教相关消息的人不少。

“嗯。”凤公子点点头,似是没听到他说什么,头也没抬的专注在手上的账册。

外头的动静,并没有瞒过屋里的人,江寿山分舵主国字脸都红了,他搓着手尴尬的向凤公子赔罪。

“江分舵主做事认真又谨守本份,何罪之有?”

“可到底是家里人扰了公子的清静。”江分舵主挠挠头,他老婆是真的很好,可是有时候真的太想当然了。

凤家庄的人遍布整个中州大陆,公子会把北晋一个小官之女放在眼中?要是说这个小官之女,相貌绝俗才华出众,那倒也罢了!偏生妻子这位姑表妹除了脸能看,小气霸道还尖酸刻薄,就连这几日熬的那什么汤、什么粥,全是让妻子去外头食锦楼买回来的。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脸上热辣辣的,妻子难道不晓得,凤家庄是做什么的?这种事瞒得过公子?既然没那本事,又何苦打肿脸充胖子呢?装,装什么装!

这几天他觉得底下的人看自己的眼神,似都在嘲笑他,怎么会有个那么笨的妻子,唉!江分舵主以前不觉得妻子笨,可近日他觉得,妻子和那个表妹待在一起久了,也不复以往的聪慧了!

难道这就是人家说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外头的大姑娘端着托盘久了,觉得两手都快断了,偏偏她特令丫鬟不用跟来,这下可好,进不去内室,也不知要端着这托盘多久。

她素来娇生惯养,几曾做过这些事,虽进到屋里,却进不到盘账的内室,只能呆站在那里。

她左右张望了下,把托盘放到桌上,守在屋里的两个小厮直勾勾的看着她,似乎是在监视她,这是把她当贼看了吗?

“你,你们两个看着我干么?”

两小厮很无辜的眨眨眼,你一个外人跑到这里来,我们负责守在这里的人,不盯着你瞧,难道不管不顾,由着你在这里胡做非为?

大姑娘见他们两还是盯着自己看,气急败坏的直跺脚,之前几天,她都是带着丫鬟来的,不让进门,她就要求让丫鬟把东西端进来,玄衣没拒绝,不过丫鬟进屋后,待了许久才出去。

出去的时候,都粉脸带俏一副娇羞样,令她心生疑窦,觉得她们有私心,背着她想勾引凤公子,所以她今天才不带丫鬟带,果然玄衣就没拦她端东西进来,可是……这两个小厮这样看着她,是啥意思啊?

难道前几天,她那几个丫鬟端东西进门来,是因为被他们盯着看,才会觉得害羞的?

还没等她想明白,江分舵主就从内室出来了。

“你怎么在这里?”

“表姐夫,我给公子端茶来。”大姑娘立刻上前对江分舵主笑得很娇俏,却不知在江分舵主眼中,却成了心怀不轨的狡诈模样。

江分舵主板着脸对她道,“你不必忙了,公子的吃食,自有专人负责,你一个姑娘家,不好到这里来,赶紧回家去吧!”

不是吧?赶她走?气急又是一跺脚,张嘴就想争辩,不过江分舵主根本不理会她,转头就对自己的侍从交代道,“你送表姑娘去给夫人,跟夫人说一声,表姑娘年纪大了,应该多为自己的名声想一想,老在这转悠,对她名声可有不好的影响。”

“表姐夫!”大姑娘小嘴一嘟,就要撒娇,不过她忘了,这不是她哥,是她表姐的丈夫,对他撒娇着实有些太过了!再说他们根本就没见过几次面,要不是江舵主是个正人君子,怕是会误以为这小姨子对自己有意思呢!

江分舵主没想太多,大姑娘是习惯成性,也没察觉不妥,此刻她身边没带丫鬟来,自然也没人提醒她这样做不妥。

内室里的凤公子朝叶翔看一眼,叶翔会意,招来正乖巧研墨的小厮,与他低语几句,小厮点点头就从内室的后门走了。

凤公子重新回到账册中,“北晋宫里最近有什么消息?”

“女皇陛下对真阳公主夫妻的事颇为关切,尤其是在传出真阳公主为医治驸马的病,与东齐九皇子合作,出手对付蓝先生和黎教主的事之后,女皇颇为震怒,原本是想召真阳公主进宫的。”

“一直到现在,都不曾听闻女皇召她进宫?”

真阳公主自驸马病倒后,除进宫向女皇请旨,命太医院的御医为驸马诊治,就没再进过宫。

女皇一直娇宠这个女儿,纵使女儿不孝,执意嫁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女皇面上虽狠,但私底下仍是很关心女儿的,而且父母对儿女能记多久的仇?真阳公主虽未进宫,但公主府中发生的事,都瞒不过女皇。

“北晋太医院的御医都治不好驸马,蓝先生却只凭颗药丸就把驸马救回来,您说,女皇会不会……召蓝先生进宫,留他在北晋为医?”叶翔问。

凤公子抬眼看他,问,“你觉得蓝先生会理她?”

“听说太医院院判病重请辞,他儿子都请辞回家侍疾了,现在朝堂上传言,院判明明身强体健,却在这个时候请辞,就是为了给蓝先生让路。”

凤公子冷笑,“这个消息是打哪儿来的?明明就是那个院判习艺不精,治不了驸马,蓝先生却迟迟未到京城,他怕惹祸上身,才匆匆请辞的,他其实一点毛病都没有,哦,顶多就是在宫里常常下跪,所以两膝有些不妥。

叶翔愣了下,“我这消息是从宫里的宫女传出来的,公子您呢?”

“我这是从公主府里,侍候院判父子的仆人那里打听来的。”消息来源不是凤家庄的探子,而是刘二带领的鸽卫。

毕竟他没在公主府待太久,里头的环境都还没摸透,就被叶翔紧急召来分舵了,原以为是发生什么大事呢!谁知只是丁点小事。

凤公子想起此事,就忍不住送个大白眼给叶翔,叶翔自知理亏,起身又再向凤公子赔不是。

“得了!下回记得,别一点小事,就急吼吼的找我来。”凤公子叨念着,“要是我不在附近,你传信传得这么急,叫我怎么赶?”凤公子瞪他,掩下这句,是想累死你家公子吗?没说。

“小的这不是急吗?”叶翔咕哝着。他得到消息,方束青那女人竟然嫁给东齐那位神袐无比的神医,这位神医跟东齐的九皇子牵扯不清,听说九皇子最钟爱的一个女人,与神医关系匪浅。

听说那个女人最近被派到北晋来,还带了方束青的弟弟,虽不知他们的目的为何,但可以肯定绝对不怀好意。

可没想到的是,他家公子竟然早就晓得此事,且黎大教主他们已跟他们交过手了。

“行啦!你没跟我们一道走,对这些消息自然不如我们清楚,要是觉得底下人办事不够牢靠,那就好好的梳理一遍,重新安排过,办事不走心的,不用我告诉你怎么处理吧?”

“是。”叶翔低声应诺,“分舵里头有不少多出来的人,您看,要清理吗?”

“多出来的人?走关系进来的?”

“是。”叶翔点头,暗指外间还在和那位大姑娘夹缠不清的江分舵主,“他老婆瞒着他,安插了不少在分舵里头。”

凤公子抿着嘴,“瞒着他?他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会没发现?”凤公子冷哼。

“您的意思是……”

“他老婆把分舵当自家私产,安插人手无非就是想从中捞钱,他不好拦着妻子,知道我们要来,便想着把事情推到我们头上来,由我们出手处置这些人,他老婆要是知道了,跟他抱怨,他只需两手一摊把事推个一乾二净,她想闹,也闹不起来。”

“那,咱们要处置这些人吗?”

“当然要,既然进来了,就要人尽其才,好好的压柞一番,不然岂不是白瞎了那些钱。”

凤公子冷哼,想算计他,分舵主夫人还早呢!

“那位大姑娘呢?”

“她怎样?那是江分舵主的亲戚,咱们管不着,不过她不是凤家庄的人,分舵重地自不能由着她随处乱逛。”凤公子端起手边的菊花茶轻抿了一口。

第三百六十章 展风亭

大姑娘不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妥,江分舵主一开始也没醒过味,没觉得不对,但两个守着门的小厮灼灼的目光,让他警醒过来,低头看到大姑娘扯着自己的袖子,手一挥,大姑娘就被掀倒在地。

呃……他忘了大姑娘不是习武之人,伸出手就要去扶,两个小厮之一忙咳了一声,见他没反应,这回两个一起咳,江分舵主回头看他们,这是在干么?

两小厮相对无言,他们算是江分舵主的心腹,虽知他们主子没存什么心思,可难保这位大姑娘没有啊!

“嗯哼!”小厮们朝大姑娘的方向呶了呶嘴,然后暗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别管。

地上被掀翻在地的大姑娘哭得很伤心,她自小就是父母兄嫂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没人这样对待她过,于是乎一时之间她忘了心仪的人就在隔壁屋里,忘了在心上人面前要维持形象的哭了起来。

江分舵主收回手挺起身,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微眯着眼睛看着妻子的表妹。

他不是没经过风月事的雏儿,听得出来这姑娘哭得是真伤心,招手唤过小厮,“去跟夫人说一声,让她派人过来,把她表妹接回去。”

小厮点点头,转身出去,交代了人去跟分舵主夫人说之后,转身要回去时,看到守在门前的玄衣,玄衣面无表情的回望他,小厮摇摇头,他怎么觉得玄衣在笑呢?好奇怪,他明明面无表情。

去通知分舵主夫人的人还没回来,倒是门房派了一个小厮来传话。

“你说是位黎老爷来访?”小厮问门房派来的小厮。

“是,还带着位小姑娘。”门房小厮想到分舵主家的大姑娘,便在那姑娘前加了个前缀,以示区别。

“是拜见分舵主的?还是来拜见公子的?”

那边听到小厮这问话的玄衣,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还拜见咧!以为他们江分舵主是个什么玩意儿!啧!不过也可以看出,这位江分舵主的失职,凤家庄是干什么吃的?

能在分舵的分舵主书房侍候的小厮,不是分舵主的心腹,也是得用的,可是他听到黎老爷时,竟没能第一时间连想起黎大教主来,表示他们根本不够敏锐。

不过他也没出声提醒,由着他们两在那儿闲聊,自己转身去了屋后,从内室后门进去,悄声与凤公子说了黎漱师徒到访的事。

“他们现在在哪?”凤公子喜形于色,都几天了,他们现在才找上门,实在是太慢了!难道是蓝先生在制药时,遇上麻烦?

玄衣不知道,摇头老实回答。

“你忙,我去见他们。”说着便起身要走,叶翔见状忙起身施礼,凤公子伸手虚压着他,“不必多礼,走了。”

话声落下时,人已从后门走了,玄衣紧紧跟上。

小厮进来回报此事,江分舵主愣了下,他不认得什么黎老爷,这谁啊?地上坐着的大姑娘见哭了半天,都没半个人来理她,便也悄悄的收声了。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但前提是,在会疼惜他的人面前哭,若遇上根本不会疼惜他的人,就算哭死都没人理睬,又那里来的糖可吃?

大姑娘遇不顺心的事,习惯就是哭闹一番,因为身边都是疼惜她的家人,所以她一哭一闹,爹娘兄长心疼自是哄着顺着,嫂子要讨好公婆夫婿,对她也是千依百顺。

但这里,不是她家,表姐夫不是她的父母兄长,更不是她的夫婿,所以她要哭,就哭吧!

江分舵主不悦的睃了她一眼,这姑娘真是太过了,跑到他做事的地方来捣乱,在东家面前丢他的脸,还想他给好脸色?亏她还有脸去哄他老婆,说什么公子对她有意,若她能嫁给公子,就有人在公子面前为他说好话。

哼哼!别思嫁不成,反害他在公子面前丢脸才好。

黎浅浅因是和黎漱一起来的,所以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江分舵主夫人接到丈夫通知她,去把表妹接回来的消息时,只略分了些心神在这个客人身上,因为当她匆匆领着人过来分舵时,正好遇上黎漱师徒被领进待客厅。

她首先注意到的是,居中的男子好生俊俏,男人的成熟风采让人一眼就看到他,而他身边的小姑娘,虽也是眉目如画,不过年岁尚小,还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应该是男人的女儿吧?

这样出众的男人是来做什么的?是来见相公的?还是来见公子的?这一想脚下便慢了下来,最后竟是站在原地不动了。

“夫人?”见夫人停下来不动,大姑娘的丫鬟连忙催促了一声,她家小姐向来娇贵,今儿竟撇下她们,自个儿一个兴冲冲的,想去亲近凤公子。

那凤公子也真是铁石心肠,她们小姐那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官家千金,这样向他示好,他竟完全不为所动,她们连送了几日的吃食,愣是没能见到人一面。

因此小姐一出去后,她们在屋里便坐立难安,怕小姐受挫回来后,会拿她们撒气,万万没料到,竟是表姑爷通知表姑奶奶去把小姐接回来。

这是怎么了?难道小姐是做了什么,所以才需要表姑奶奶去接人?

丫鬟们心急如焚,见江夫人停下,自是催促不断。

江夫人想到适才传话的小厮说,丈夫很是不喜,不喜,是怎么不喜?为何不喜?这一想便将黎漱等人的事抛到脑后去,急急忙忙往书房去。

还没进屋,就听到表妹断断续续的抽搐声,江夫人大急,忙提着罗裙进屋去。

屋里头,大姑娘还委顿于地,江分舵主正在和小厮们说话,并未发现妻子的到来,倒是那大姑娘,一看到江夫人来了,立即扑了过去。

“这是怎么了?”江夫人从外观上,只能看出表妹哭过,其他的就看不出有何不妥。

江分舵主是个大男人,就算明知妻子表妹有意于凤公子,可人家又没明白说出来,只是跑来送吃食,他能说什么?而且方才表妹那举动,着实不妥,他要是跟妻子说了,只会让妻子多心,索性就啥也不说了。

但他不说,自有人讲。

“表姐,表姐!表姐夫他好凶啊!”嘤嘤嘤,说完这句话,大姑娘又自顾自的哭起来,靠山来了!疼惜她的人来了,总算有人心疼她了!此时不告状更待何时哪?

只是……除了这一句,她还真没什么话能说的了!

“把表小姐扶回去。”

“是。”大姑娘的丫鬟早就上前扶她起来,见她发话,立刻忙不迭的把人送走。

但大姑娘还记挂着内室里的凤公子,她都哭成这样了,为什么他还是没有出来关切一下呢?

难道她真的入不了他的眼?那她这些的作为,岂不都是白费了?

“凤……”后头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让一道指风给点没了声音,扶着她的丫鬟们愣怔了下,小姐想说什么,她们都猜得出来,但怎么会叫到一半就突然没声音?

“相公?”站在江分舵主身边的江夫人最是清楚,方才丈夫对着表妹扬起手,她不知丈夫做了什么,但表妹就昏过去了,她震惊的看着丈夫,这就是江湖人,那就是点穴?

成亲到现在近十年,她还是头一回见识到。

为什么不让表妹喊出来?江夫人纳闷的看着丈夫。

“你送她回去吧!”

“妾身告退。”江夫人对丈夫福了一福,然后就领着人回家去了。

江分舵主清楚妻子的疑惑,不过他现在没空跟她说。

“公子。”走到通往内室的门道,“进来吧!公子不在。”

听叶翔这么说,江分舵主忍不住苦笑,公子早就离开了啊!

不知叶翔与他说了什么,江分舵主离开时,脸色不怎么好,守着门的小厮对视一眼,侍候起来更加尽心了。

凤公子这头,离开书房来到待客厅,黎漱他们才刚坐下,“黎叔,您来了。”虽没跟黎浅浅打招呼,不过他朝她眨了眨眼,黎浅浅回以一笑。

黎漱便道,“方才在东乡大街的皮货店谈生意,正好遇上有人闹事,就转到你这儿叨扰来了,不介意吧?”

“欢迎之至!”凤公子笑着和黎漱拱手为礼,虽是在凤家庄的分舵里,不过双方都很自觉的保持客套。

凤公子让人上茶,双方交谈一番后,他便提议带他们去逛一逛。

“北晋京城的这个分舵,我以前也没来过,这还是头一回来呢!”

黎漱与他并肩而行,“所以这里头有些什么,你也不知道?”

“是啊!小侄自来此之后,就一直在书房里忙着,今日多亏世伯您二位来,才有机会好好的逛一逛自家的园子。”说的好不委屈啊!

一旁侍候的人听了,无不暗撇嘴,公子说的好像他们欺负了他,天地良心啊!他们在北晋的分舵,有多少年没有人巡视了,庄里突然派人来巡查,还一来就是公子,叫他们这些天一直悬着心,生怕惹恼了这位年轻公子。

以前都是老公子来,不过后来听说,凤家庄遇袭,老公子和老公子夫人一起遇难,二公子受创惨重,就是他们眼前的这位凤公子也受了重伤。

就是因为如此,他们这里,才会多年无人前来巡视,他们还以为庄里忘了他们咧!所以凤公子一来,他们就极力想在公子面前表现,幸而到目前为止,公子都还挺满意的。

唯一不太好的,就是分舵主夫人那位表妹了!明眼人都看出来了,那位大姑娘现在是相准了公子,想要嫁公子为妻,啧!使的手段实在浅显,叫人一看就知,这样的人那配得上他们家公子啊!

凤公子带着黎浅浅他们师徒一路往分舵后方的园子去,直到来到园子深处的一处亭子,这亭子叫展风亭,坐在临水而建的展风亭,迎面吹拂来的凉风习习,亭子旁的假山上建有水车,将园中小湖里的水打上假山顶,然后顺势从亭子上方倾泻而下。

水车运转时水声沥沥,在亭中说话,外头的人想偷听也听不清。

“这个亭子真好玩。”黎浅浅看了一下,就高兴的上去研究了,黎漱看着暗摇头,这孩子看清楚后,回南楚肯定会让人也弄一套。

“南楚其实有更好的,只是浅浅没看到而已。”

“是吗?那回去之后,就有劳贤侄带她去好好逛逛了!”

“荣幸之至。”凤公子起身拱手为礼。

“哼!”黎漱冷哼一声,“说吧!你专程把我们引到这里来,想说什么?”

第三百六十一章 千里之外

水声淙淙,凉风习习,黎浅浅已经跑出去,研究亭子外的水车去,黎漱的问话,只有凤公子听见。

“您还记得方束青吗?”

“方?”黎漱沉吟半晌,良久才想起来,“你伯母姐姐的女儿?”

凤公子点头,行云流水似的沏了两杯茶,他将一杯递给黎漱。“就是她。”

凤家庄之所以遭逢巨变,凤公子兄弟之所以失去双亲,都是拜她和东齐那位长平公主所赐。

方夫人一家子全是白眼狼,凤老庄主夫人念她一家孤儿寡母不易,收留她们一家子,方夫人却想鸠占鹊巢,更想让儿女与凤家联姻,想到凤老庄主夫人连陪房都她掌控,她自己更是被方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当初真要让她得逞,这凤家庄怕是迟早要成为方家的囊中物。

黎漱长叹一声,抿了口茶,只是代价实在太大了!心头忽地有什么东西闪过,等一等,想起来了,方信怀!东齐神医的小舅子,他姓方!

“那个方信怀,他和方束青是一家人?”凤公子颌首,黎漱吐了口浊气。

“我就说,东齐那位皇子怎么会对浅浅感兴趣,若是她们姐弟从中作怪,那也就难怪了!”

凤公子冷哼一声,他可还记得,方束青想嫁大哥,方夫人思慕大伯父,方夫人曾想让儿子娶凤乐悠,她的算盘打得可真精。

以为他们凤家人除了和他方家联姻,就没人可娶可嫁了?

想到方夫人谋害大伯母的事,凤公子就觉得方家女人可怕,又因为方夫人曾是官夫人,方束青姐弟惯以官家千金、子弟自居,思及方束青曾经的作为,凤公子对官家千金的反感,更甚于官家子弟。

“他们既然都盯上浅浅了,您有没有什么打算?”

黎漱低头抿茶,“盯上浅浅的人,不止东齐人,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要带她离开南楚?”

咦?南楚的什么人盯上浅浅了吗?“是谁?”

“因有她爹和哥哥在,所以替她挡了不少事,不过,我们的人接到消息,西越人潜伏在南楚的探子蠢蠢欲动,目标就是浅浅。”

凤公子这才恍悟,“我们的人竟然没留意到。”

“他们不是江湖人,你的人就算注意到了,大概也不会当回事。”

中州大陆原是一个国家,天盛帝国灭亡后,列强割据,除了北晋、赵国、南楚、东齐及西越这五大国,尚有无数小国,有的甚至仅大国一州大小,也自立为国称帝,凤家庄的探子遍布各地,仅江湖人的消息就够他们累的了,除注意各国朝廷动态,对这种潜伏在他国探子的行动,大都是记上一笔就算,并不会特意关注。

那黎漱他们又为何会发现?自然是因为人家都潜到自家门前来了,要真都没发现,那就叫失职啦!

事关教主,不论鹰卫或鸽卫都很慎重其事。

“东齐的九皇子,就是长平公主的弟弟。”所以他们会关切瑞瑶教的宝藏,也就不足为奇了。

“东齐九皇子是皇贵妃所出,很有争储的资格,若那位神医也站在他那边的话……”

凤公子没有把话说完,但黎漱知道他的意思,“东齐除了他之外,就没有能与他一争的皇子了?”

“有,不过也只有一个,五皇子,皇后所出,前头的皇子不是夭折就是已经病故。”

所以这位五皇子吕汉昌便成了实质上的嫡长子,但因他已封王,因此不少人觉得皇帝兴许不看好这个儿子,要不然大可直接立他为太子,而非封王,而九皇子之所以觉得自己很有一争的资格,便是因为他到现在,儿女都老大了,却未封王。

那么是不是可以认定,皇帝有心立他为太子,所以不封他王爵?

不管皇帝是怎么想的,东齐有不少人是这么认为的,所以那位神医选择他,也就不足为奇了!

“也不知那皇帝是怎么想的?难道不怕自己那天突然就去了,他身子可不怎么好!”

黎漱听凤公子说完之后,才笑出声道,“这皇帝还挺聪明的。”

“咦?”

“他若早早就明旨立太子,怕早就小命不保了!”黎漱道。

凤公子愣了下,不解问,“这是怎么说的?”

“你方才不也说了,东齐神医选了九皇子?”

“是啊!”凤公子恍悟,他想到了真阳公主驸马的病,还有顾家老祖宗,因为有他,东齐皇帝的身体不好,似乎也有了解释。

一声长鸣自远处传来,然后就见一飞鸟自远而近滑掠过水面,再飞起时,爪子上还有条鱼兀自挣扎着,阳光下,自鱼身滑落的水珠晶莹耀眼。

“若是为了要抓浅浅,有必要绕一大圈给真阳公主的驸马下毒吗?”凤公子想不通这点。

黎漱也不明白,以谢璎珞的手段来看,早在他们途经赵国时,她就可以出手,就算她欠缺人手,多的是江湖人乐意效劳,江湖人之所以至今未对黎浅浅出手,是因他们不习惯团队合作,他们不受拘束,若独自一人没有把握,他们是不会擅自行动。

但若有人招聘他们对黎浅浅动手,动脑的事有人负责,还有钱可拿,他们肯定很乐意,并会趁机浑水摸鱼。

谢璎珞却没有选择招聘江湖人效劳,反而跑来北晋,对真阳公主的驸马出手,然后诱哄公主与她合作,然后才动手。

“感觉不像是顺便为之,而是刻意针对真阳公主而来。”否则北晋权贵这么多,不独真阳公主一人,为何挑她丈夫出手?

“等驸马醒来,大概就能知道为什么了。”

黎漱说着,忽然想起方才的事,他跟凤公子说了大概,凤公子若有所思的弯起手指在桌上轻敲。

“韩驸马的亲人好像一直都没有出现?”凤公子不太确定的道。

“韩驸马仪表堂堂文武全才,如此出众的子弟丢了,家里的长辈肯定要急,可为何韩驸马的家人从未出现过?”黎漱若有所思。

凤公子看他一眼,还不确定韩驸马的亲人没出现过好吧!

他挥手招来小厮,命他去记史楼查护史公子们,命他们尽快查此事。

“回头我问问蓝海,他与韩驸马较熟,看他想不想得起来,韩驸马说话可有口音。”黎漱当年也见过韩驸马,不过那时他急着救蓝海他们离开,没太多时间和韩驸马接触。

凤公子呵呵一笑,蓝海在凤家庄住了那么多年,全心专注在医术上,对旁的事根本不怎么上心,他会注意到韩驸马讲话有没口音吗?请容他对此存疑。

说话间,黎浅浅回来了,一脸的满足,“你们家这水车亭子真特别,那些水从上而下,虽落在亭顶上头,水花却没溅入亭中。”

“是吗?”凤公子笑着伸手接过丫鬟递来的擦手巾,帮黎浅浅擦了手,她方才应是趴在亭子上,嗯,还去爬假山了,所以小手上全是灰,还有被砾石擦伤的伤痕,擦干净了,又从腰间系的荷包掏出药膏来,小心翼翼的给她上药。

对凤公子的行为,黎浅浅不以为意,黎漱不以为奇,却把一众侍候的看傻了。

黎老爷就这样看着他们家公子,当着他的面,吃他女儿的豆腐?还是说,两家是有什么约定?那是不是说,眼前这个小姑娘有可能是他们未来的公子夫人?

但可能吗?

等她长大,他们家公子都多大啦!还是说,公子把她当妹妹,真正想娶的是小姑娘的姐姐?

无数的疑问在他们心里不断冒出,偏偏这些问题还都没人能解答,可把他们给愁坏了!没有解答的问题就像是猫爪子在心里挠痒痒,痒得你心头难受,却得不得答案。

不过,可以确定的一点是,江分舵主夫人的表妹,肯定是没机会了啦!

大伙儿对此暗点头,如果要他们选,他们宁可挑这小姑娘做公子夫人,也不想要那位大姑娘。

叶翔早知自家公子对黎浅浅有意思,毕竟之前贴身侍候久了,公子的心思,他们看得再清楚不过。

公子对所谓的官家千金没好感,黎教主也是官家千金,可她这位官家千金是半路出家的,没有半点官家千金的样儿,反倒更像凤家庄里常见的江湖侠女。

叶翔得了凤公子的话,开始着手清理分舵,不过他一个人想要做得周全,还是有些吃力。

等黎漱他们离开后,他便找凤公子要人手,凤公子看着他好一会儿,方道,“你若需要,玄衣他们随你调动,除此之外,分舵里若有人可用,不妨大胆起用。”

叶翔低头想了下,便笑着点头应下,当晚便和玄衣等人熬夜制定规章,用以规范分舵上下人等。

数字公子们时常在外,这些规章他们知个大概就好,护史公子们常驻分舵里,规章便需要他们认可。

看到规章里,明文规定分舵重地严禁外人靠近时,几个护史公子都笑了,这条规定一看就知是针对某人而来。

“家眷无事不得擅入分舵……”一个年约四十的护史公子指着这条规定,看着叶翔,“分舵主见了,会很生气吧?”

“你们可见过朝廷那个官员的家眷,把丈夫办差的地方,当自家厨房逛的?”叶翔挑眉问。

没有,还真没有。所以说,这是要把分舵和分舵主的家分隔开来?

“分舵主的家用不应该由分舵来负担。分舵是凤家庄的据点,不是分舵主的家产,他家的用度,不该由凤家庄来出。”

咦?原来江分舵主的家用是由分舵公中来出的?护史公子们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分舵主夫人进门之后,他们分舵的开销就越来越大,江分舵主还老在他们面前哭穷,这个支出要砍,那个支出退回重做,因为花费太多,分舵公中付不了。

哼哼,公中当然付不出他们的公费支出,因都被分舵主夫人给花掉了嘛!

“分舵主不知道吗?”

“不晓得。”叶翔摇头回答,若是知道,这算贪墨公中,他在查账时,分舵主应会心虚,但他一派坦荡,反让他看不出来,他是知情装不知,还是压根被妻子蒙在鼓里。

第三百六十二章 哭诉

江分舵主他是真不懂这些东西,他是孤儿,从小在街上长大,吃的是百家饭,穿的是百家衣,长到十六岁时,个头还小小的,不过很能打,有一次,跟兄弟们一起打劫过路的富商,被路见不平的前分舵主给收拾了。

前分舵主姓游,当时年纪已经五十多岁,试探一番后,发现他是个习武的好苗子,便把他带回来。

武功是练的不错,但他是真没耐心学认字和算数,后来是游分舵主压着他,总算识字了,可算数就真的不行,因此,当游分舵主过世,游分舵主夫人要与他交接这些账目时,他便把曾是官家千金的妻子推出去,他不懂,她总懂了吧!

方分舵主夫人巴不得丈夫有此交代啊!

当初下嫁,方分舵主夫人高氏可是委屈得不行,她爹好歹也是个五品官啊!只是可惜,在她及笄后不久,就已急病死了,未出嫁的子女要为亡父守孝三年共二十七个月。

原本她是官家千金,生得又好,上门求娶的人众,她娘和她几乎要挑花了眼,最后定下京中四品官的孙子,那人斯文俊秀,写得一手好字,两家开始议亲之初,双方父母为让他们能早点熟悉对方,遂建议他们通信往来。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谁知一朝风云变色,家境遭逢突变,父母双双染了急病而亡,接下来守孝三年,原在信中信誓旦旦会等她的良人,也变了样。

等她出孝,良人已然成亲两年半,还是三个孩子的爹。

父母在时,将他们保护得太好,也是没料到两人会前后脚走,方分舵主夫人的兄长不是个精明人,但嫂子是,算一算出孝后,小姑子也该嫁人了,可是嫁什么样的人家,可得好好的筹谋一番。

姑嫂两个在上门求娶里的人当中翻来拣去,可是这些人里,条件最好的,连三年前来求娶人当中最差的都比不上,高氏委屈得不行,但不得不认清现实,她已不是官家千金,再挑下去,怕只能当个老姑娘了。

最后姑嫂两,选中了方寿山,他虽是江湖人,但上无父母兄姐,下无弟妹子侄,高氏一嫁过来就能当家。

而且他当时是凤家庄北晋京城分舵的副分舵主,谁不知凤家庄的名头呢!他能当上副分舵主,想来是有些才干的。

最重要的是,江湖人的钱来的快,他们高家现在就最缺钱。

嫁进门之后,高氏发现虽没有婆母公爹,但有游分舵主夫妻在,那老太太虽不是她的婆婆,却更胜婆婆。

幸而她过门没多久,游分舵主就过世了,老太太带着儿孙扶棺回老家,这分舵就变成他们夫妻当家了。

上头没人管着了,手里有钱又有权,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凤家庄收益惊人,光是京城分舵,每年就能收益十万两以上,但相对的,支出也很吓人,因为每个分舵都养着这么多人,而且撒在外头的探子更多,高氏知凤家庄是做什么生意的,怕动静太大会引人注意,所以她很谨慎小心。

然而随着时光的流逝,又适逢凤家庄遭逢意外,没人来巡视,加上嫂子怂恿,她越来越贪。

叶翔的到来,让她紧张了下,因为听说他是公子身边的人,且他一来就要求查账,再加上表妹夹缠不休,高氏真是提心吊胆好几天,最后见他没有其他动作,方才放下心来。

只是没料到,表妹会触怒丈夫。

把表妹领回来之后,大姑娘自怜身世哭得凄惨,坐在旁边的分舵主夫人高氏心里不悦得很,和表妹相比起来,到底是谁的身世比较凄惨啊?哼!高氏看表妹哭个没完,没心情搭理她,草草安慰几句便起身告辞。

大姑娘还以为表姐会好生安慰她一番,并且会为她要求表姐夫为她做主,最好就是直接安排她嫁给凤公子啦!虽然她晓得这不太可能,表姐夫不过是人家下属,如何能安排顶头上司的婚事?

大姑娘又自信满满的想,自己是官家千金!又生得这么美,凤公子若答应娶她为妻,就能和她爹、她哥成亲家,她娘总说,父亲命好所以才华横溢,运好所以才能娶她娘做妻。

命好运好,才能得外祖父看重,助他一路直上青云。

她娘议亲时,曾遇到一位神算,神算说她娘有帮夫运,她爹娶了她娘便官运亨通,她和哥哥出生后,娘亲也曾请这位高人为她二人卜算,神算说她哥是天上文曲星下凡,必能连中三元。

后来虽没能连中三元,但那是因为那年出了考场弊案,以致他没能如愿。

不过那神算的话还是很准嘛!

大姑娘坚信,自己是有帮夫运的,娶了她的男人必能平步青云仕途平坦,所以江湖人的凤公子若娶了自己,肯定就能平步青云,在北晋朝里成为女皇的重臣。

右手握拳鼓舞自己的大姑娘,相信只要凤公子知道自己愿下嫁,肯定会乐得跳起来……不过有点难以想象啊!那位公子宛如清风明月一般的人物,会像她哥一样遇着高兴的事就跳起来?

她忽地又消沉下去。

屋里侍候的丫鬟们早已见怪不怪,她们这位大姑娘喜怒无常,还常常因沉浸在自己思绪里,而做些奇怪的事来。

方分舵主夫人走出表妹屋子后,便问丈夫在哪?待晓得丈夫又往小妾房里去,气得眼前一阵黑,差点就站不稳而跌跤,亏得她身边的婆子眼捷手快,伸手扶住她。

方分舵主正和小妾喝酒寻欢,妻子管得多,却不能把她自个儿的表妹管好,凭白让自己在下人面前闹笑话,越想越恼忍不住藉酒浇愁起来,因此,当亲信找来时,他已经醉得不醒人事。

“分舵主怎么醉成这样啊?”亲信看着醉瘫在桌上的方分舵主,有些不敢置信,分舵主向来不善饮,怎么今日竟毫不节制喝得烂醉?

“我也不晓得啊!兴许是在夫人那儿受了气吧!”小妾温声细语道,亲信长叹一声,提点她,“日后遇上分舵主要喝酒,就好好的劝一劝,喝酒伤身啊!”

小妾点头应下,亲信看分舵主开始发出震天价响的鼾声,只得告辞离去,看来是没办法跟分舵主先商议一下了。

只好他们自己拿主意啦!

隔天,大姑娘想再如法泡制,提着装了食锦楼最畅销的养生粥的食盒,俏生生的就往方宅与分舵相连的门来。

之前守着此门的,都是一些高氏派来的婆子,今天却换了人,全换上五大三粗的壮汉,一身的臭气熏得大姑娘是头昏眼花,“你们这是在干么?”

“我们在守门啊!”

“快点让开,让我过去。”大姑娘因为昨天哭得太过,导致今天说话时,声音略沙哑,不过她嗓子好,略沙哑反倒增添了许神秘感。

“不好意思啊!您是那位啊?”

“我?我是你们分舵主妻子的表妹。”大姑娘趾高气昂的道,她今天还是没带丫鬟,毕竟这些天都走惯了,压根没想到会变。

几个汉子互相看了看,呵呵笑了,“不好意思啊!分舵主的妻妹,不是我们凤家庄的人,所以这位大姑娘若是想到我们凤家庄买消息,建议你走正门,这扇门,是属于我们内部的人专用的。”

这是什么话?大姑娘听了勃然大怒,眼前这壮汉这么说,就是没把她当自家人看?她表姐可是分舵主的妻子耶!他们竟敢不尊重她?

大姑娘脑子一热,就冲上去冲着离她最近的男人拳打脚踢起来。

只不过她到底是个闺阁小姐,论力气,那及得上这些壮汉。

虽然他们碍于她是女子,对她多有忍让,不过对付她的办法也不是没有,其中一个问,“分舵主已经过来了?”

“是。”一个正狼狈阻挡大姑娘行凶的纤纤玉指的汉子道。

“那就好,兄弟们,都过去吧!”他话声一落,其他人快速避进门后,然后他手一推,自己也快速闪人,趁大姑娘没反应过来,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大姑娘看得傻眼,这是在干什么?

气恼的一跺脚,回去找表姐告状去。

等凤公子起身,玄衣和叶翔便把他们准备了一晚上的计划拿给他看,凤公子一目十行迅速看完,指了几个漏洞给他们,就带着玄衣出门去公主府,他要去找黎浅浅蹭饭去。

叶翔强自振作给自己打气,然后就开始执行清理的工作,凤公子带来的人手不多,但有护史公子和数字公子们的协助,很快就完成初步清理工作。

方分舵主夫人今儿一起床就诸事不顺,先是表妹跑来哭诉,然后是她安插在分舵各处的人,竟然全被人清理出来。

自叶翔到来,她就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到实处了,面对众人的哭诉,方舵主夫人其实更想哭,可是她不能慌,她要是慌了,那个叶翔可就得意了!

“夫人啊!那位叶公子可真是厉害,本来小人是想跟他争上一争的,可是这才几天的功夫,他竟然把小人管的帐全都摸清了。”

那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他苦心孤诣弄出来的账本,竟然没几天就让人看穿了,他之前花的心血全都白费了!那个叶公子实在太鬼精,他自认把账目做得天衣无缝,他竟有双火眼金睛,轻易的看穿一切。

第三百六十三章 醒来

正当方分舵主夫人焦头烂额之时,公主府却传出了好消息,驸马总算是醒了,虽然他之前就曾醒来,但意识并不是很清楚,说是醒其实整个人还是迷迷糊糊的,今儿这次才算是真正清醒了。

“我这是怎么了?”声音微弱且断断续续,不过旁边侍候的宫女早得了吩咐,知道韩驸马随时会清醒,因此不敢大意,听到响动,便立刻上前。

床上平躺着的韩驸马两眼清明却无神,看得出来他的气色不太好,整个人就是大病初愈元气大伤的样子。

“啊!驸马您醒了!”宫女惊喜万分,一边叫人去通知公主和大公子,想了下又命人去请蓝海。

蓝海本就要过来复诊,快走到正院时,遇上来请他的太监,得知驸马是真的清醒了,便让那太监去请黎漱过来。

太监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了,他可是驸马身边的内侍,这江湖郎中也敢使唤自己?未免太托大了!

蓝海一晒,道,“驸马清醒了,但毕竟拖太久了,体虚啊!我让你去请黎大教主过来,是想请他给驸马轮些真气,让驸马身体能好得快一些,你要是托大,得罪了他,吃苦受罪的可是你家驸马。”

太监一听浑身一抖,随即前倨后恭态度丕变,蓝海懒得跟他多言,摆手让他赶紧去请黎漱来。

黎漱却不在房里。

凤公子一大早就来了,黎漱让黎浅浅和他过招,他则在旁指导,顾十风与孟达生本也在过招,不过孟达生三招就把顾十风给打得叫爹喊娘,顾十风可怜兮兮的找表侄女儿给他上药,孟达生舍不得蓝棠受累,便自告奋勇去为他上药。

蓝棠只得跟进去盯着他们两个,免得他们又闹起来。

太监过来时,就见一蓝一红两身影,在院子里飞来飞去,真是漂亮极了,忍不住就多看了几眼,等人都收功去洗漱了,他才回过神,可院子里除了下人就没旁人了,他伸手拉住经过他身边的一个小厮,“黎大教主呢?”

“大教主在厅里。”小厮指了大厅的方向,太监拔腿就走,小厮在背后扮了个鬼脸,公主府的人还真是没礼貌,连声谢都不会说。

黎漱听了太监的话之后,冷冷的看了他良久,久得那太监以为黎漱不会答应走这一趟,心里已经准备好会挨骂时,就听耳边一道悦耳的声音道,“走吧!”

咦?太监愣愣的还没反应过来,黎漱已如一道风似的离开了大厅。

“这位公公,那个,您不跟上去,可以吗?”屋里一个小丫鬟轻推了他一下,太监才回过神,就见小丫鬟伸手指了外头,他顺着她的手看出去,只见黎漱高大的身影迅速的消失在影壁后,唉哟!我的娘!他得跟上去侍候啊!还得跟公主身边的宫女复命呢!

拔腿急忙跟上去,不过可怜他两条腿跑得太快断了,还是追不上那位黎大教主,急得他直喘。

跟他一样焦急不已喘不过气的,还有真阳公主。

自驸马服过蓝海的药之后,她就一直守在丈夫身边,不过她到底是金枝玉叶,纵使年轻时,曾领兵征战沙场,但到底养尊处优太多年,且年纪也大了,年少时在战场得的伤痛也开始作怪,还有女儿那边传来的消息,都让她感到心力交瘁,所以才熬了几日就受不住了。

大公子心疼娘亲,直言,“父亲最是心疼您,要是他醒来,得知您为他,把自己搞成这样岂不心疼?您就忍心他一醒来,就又因心疼您而难过?”

儿子这么一说,她便回房去了,只是到底心里存的事太多,难以成眠,她身边的嬷嬷心疼不已,便悄悄给她服了药让她好睡些,谁知驸马竟会在今早醒来。

为了弄醒公主,她身边的人可是绞尽脑汁,好不容易才弄醒她。

公主醒来后,原想立刻去见丈夫,可又想到以最美的一面去见他,宫女们虽侍候惯了,但公主以前从不曾急匆匆的催着她们,今日被公主不时催促着,不免有些手忙脚乱,好不容易终于梳妆好,公主便迫不及待的赶着去见驸马。

她过来时,蓝海正在和黎漱说,要怎样为驸马输真气。

“输真气就能助驸马早日恢复?”

“那是因为驸马底子都被淘空了,迫不得己为之之举。”蓝海见真阳公主两眼晶亮的望着黎漱,似在打着什么主意,便开口道。“要想他真正好起来,得老实服药才能完全好起来,光靠外力辅助,终究不是良策。”

真阳公主张着嘴不知要说什么,最后只得讪讪的闭上嘴。

驸马虽已完全清醒,但到底身体太虚,现在已然睡过去,蓝海和黎漱商议一番后,便将驸马扶起,让他坐着,黎漱则坐在他身后,双手贴于他的背后,缓缓输入真气。

真阳公主本要留下,不过被蓝海婉言拒绝,为了丈夫的身子着想,她也只能勉强配合。

其实根本就不用给驸马输入真气,只是蓝海听了黎漱他们的推论,想要早点确定下,韩驸马讲话是否有口音。

黎漱觉得,韩驸马已在北晋居住多年,就算有口音,应该也都被他改掉了,不过蓝海既然提出要求,他自是不会拒绝。

输入真气之后,韩驸马睡得更熟了,真阳公主有些烦噪,“不是说醒了吗?怎么又睡着了?”还睡得这么熟?

“他现在是睡觉,和之前晕迷可不同,睡觉其实是他的身体在帮他恢复元气,让他早些好起来,就让他好好睡吧!别吵醒他,等他睡够了,自然就会醒。”

真阳公主看向丈夫,“那得睡多久啊?”

“他到底是病人,自然是睡够就会醒。”蓝海不厌其烦又回答一次。

真阳公主又问蓝海,要怎么照顾丈夫,蓝海也一一回答,并不拿乔,真阳公主挑不出刺来,命人赏赐一番后,便让蓝海他们走了。

走出来之后,见四下无人,蓝海才问,“我们要把韩驸马说的话,告诉真阳公主?”

原来他们输入真气后,趁韩驸马半梦半醒间问了他不少话。

也许因是在半梦半醒间,防备没有那么严,所以韩驸马是有问必答,所以他们现在知道,韩驸马其实已经想起自己的身世,只是他选择不说出来。

“他既然自己想起过往,那还得给他服药吗?”黎漱问,他其实待着有些烦了。

蓝海挠着脑袋,“还是得服药,他能想起来,大概是压着他记忆的那块血块挪开了,可并未化了,只是挪了位置,而且还变大了,所以他才会常常头痛。”

这样啊!那么在治好韩驸马之前,看来他们是别想离开了。

黎漱若有所想的边走边四下张望着,“得待多久?”

蓝海算了下,道,“至少还得两个月的时间。”停顿了下又道,“都是我不好,不该让你帮驸马输入真气的。”

真阳公主若觉得这么做,可以助驸马尽快复原,说不定会要求黎漱天天去为驸马输入真气。

“你以为她敢再这么做?”黎漱冷笑,“她就不怕把我们惹火了,不顾韩驸马一走了之吗?”

咦?说得也是,而且韩驸马这次的情况可比上回更差,若把蓝海惹火了,再度扔下他不管,他可能活不到蓝海消火的那一天。

蓝海身边有黎漱,帮他避开许多麻烦事,真阳公主身边也有积年的老嬷嬷,帮她看清许多事情。

譬如说,暗害驸马的人是谢璎珞她们,不是蓝海他们,人家还救了驸马,公主要是因为黎漱不天天为驸马输真气,便恼了他们,那可是忘恩负义的行为。

“可是他们怎么敢?既然输真气可以助驸马早日恢复健康,那他们就应该自动提出来才是。”

嬷嬷低头暗摇头,蓝海他们是江湖人,又不是北晋人,韩驸马好不好,与他们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吧?他们就是冲着公主的赏金来的,而且公主之前还有想杀人赖账的记录,嬷嬷忽地想到一事,蓝先生的妻子似乎是因公主派人追杀蓝先生时,留下了病根,所以才会早早香消玉殒的……

有此旧恨在,蓝先生会老实给驸马治病吗?不会在里头动手脚?

想到这里,嬷嬷不由抬头看公主,张了张嘴想提醒公主,可到底没说出口,她在公主身边侍候几十年了,深知公主的性情,若公主想太多,又要重蹈当年覆辙,那驸马要怎么办?

算了,还是别多嘴,甚至还要在公主多想时,把公主拉回来。

韩驸马足足睡了三天,才因饥饿而醒转,他一醒来就喊饿,可宫女不敢就这样给他吃食,派人赶紧去问蓝海,蓝海连忙赶过来给他把脉,脸上笑容就止不住,“嗯,很好,韩驸马有觉得那里不舒服吗?”

韩驸马看着眼前给他诊脉的人良久,才迟疑的问,“我见过你,对吗?”

“对,十几二十年前,你的伤就是我给治的。”

“是。”韩驸马闻言展颜一笑,“先生好久不见了,您看起来一点都没变。”满脸的钦服,让人感觉他是发自真心的。

恭维的话说的这么自然,也是个人精啊!蓝海心道。

“驸马可就变得太多,您体内的毒素只清了一半,还有多年积陈的毒素要清,等清干净了,您看起来便也能年轻十岁。”蓝海随口哄人,韩驸马听得直笑,这位先生还跟当年一样,说起胡话来跟真的一样,真相信他的人才傻。

不,不对,他有时也不说胡话的,当年他就跟自己说过,自己会忘了自己的身世,除了是药性所致,更多的是受到了伤害,而不愿回忆起那些伤害他的人,不过随着时间过去,药性会慢慢减弱,他就会逐渐想起往事,但那种药留在身体里造成的伤害却不会消失。

第三百六十四章 闹腾

蓝海并没有将所有的情况告诉真阳公主跟韩驸马。

韩驸马不记得过往,除了被人下了药,之后头部受的伤也是原因之一,因此当初他开的药,是双管齐下,除针对被下的药之外,还有消肿化淤的功效,只是因为真阳公主的私心,这么多年过去,血块未消反而变大,且因韩驸马被人下的药,导致身体被拖垮了。

若非如此,韩驸马正当壮年,谢璎珞他们给他下的毒,应该不至于对他的身体造成如此大的伤害,究其因,只能说他的身体原就快掏空了,谢璎珞他们下的毒恰是那最后一根稻草。

方信怀给顾家老祖宗下的药,和谢璎珞给韩驸马用的是同一种,顾家老祖宗能活下来,是因服了顾家珍藏的秘药,方能拖到顾十风找到七线莲回去,韩驸马比老祖宗年轻几十岁,他又是武人,且有真阳公主全力救夫,有许多仙丹妙药支持着,应该不至于昏迷不醒才是。

可韩驸马偏就陷入昏迷,让真阳公主大感恐惧。

谢璎珞他们从密道出来后就返回东齐去,未再回北晋京城来,怕就是没料想到韩驸马会陷入昏迷吧!

蓝海斟酌着用词,安抚了韩驸马一番,看着他用过稀粥服过药,才起身离去。

韩驸马坐在床上若有所思的看着蓝海离去,侍候的宫女不敢妄动,直到韩驸马闭上眼又睡过去,方才上前拉上床帏,转身出去通知公主。

真阳公主早就知道丈夫醒了,只是蓝海很明显不待见她,所以她便不往前凑,只叫人在蓝海离开后,来知会她一声。

知道丈夫在蓝海的陪伴下,吃了三分之一碗的稀粥,用过药后已经睡下了,她才在儿子的陪同下款款而来。

进屋后,见韩驸马睡得沉,竟还发出鼾声,真阳公主心底忽地一松,发出短促的笑声,随即就掩面哭了起来。

大公子韩成晖,张嘴想劝,怕母亲吵醒父亲,可也知母亲这段日子以来,承受了多少苦楚,怪不得听到父亲如以往睡着时发出的鼾声,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哭出来。

他上前搂住母亲,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哭个过瘾。

此时谢璎珞已经带着方信怀和谢运回到东齐,他们没有走陆路,而是直接上了海船,海上风平浪静,倒是难得的好天气。

“让人先给九殿下传信,把他们两人的情况,回报给殿下知道。”

“小姐,要跟殿下说,方信怀失误的事吗?”心腹管事压低了嗓子问道,谢璎珞抬头看他,心腹管事朝她比了个杀的手势。

“那是自然。”谢璎珞冷笑,谢运扯她的后腿,她忍,毕竟是她大哥的儿子,不过一再欺上头来,她便不忍了,连亲侄子,她都不愿受气,更何况一个外人。

抓黎浅浅的差事,是方信怀自告奋勇的,搞砸了,也只能怪他自己,怨不得旁人。

九殿下让她领人跑这一趟,她原是计划在他们一出南楚,进入赵国后,就伺机而动,赵国与东齐相通的路,可远比北晋多,当然,南楚要更多,但是她领人在南楚盯了许久,愣是寻不到下手的机会。

黎浅浅那个死丫头身边,除了黎漱和瑞瑶教的人明着暗着保护,还有她爹和哥哥们的人。

那些兵痞子武力值不高,但他们都是上过战场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谢璎珞总觉得他们身上有股腥臭的血腥味,那让她闻着很不舒服。

幸而赵国那个好色心大又无能的冀王还算听话,到底是把黎浅浅引出南楚,她的人只需伺机而动就成。

可是千算万算没想到,此行不止得当侄儿谢运的保姆,还得照看神医的小舅子,出门前还临时被侧妃叫过去,叫她趁机给真阳公主的丈夫下毒。

明明一个简单的任务,却临时被加派了太多任务,谢璎珞却连反抗都不行,只能老实接下,实话说,心里呕死了!可能怎么办?谁让她只是人家的下属呢?

九皇子交代的,她得照做,九皇子侧妃叫她办的事,她不能推,想想就闷!

现在好啦!方信怀和谢运两不止把差事办砸了,自个儿也受了伤,真真是现世报啊!

“小姐,您说那方大少受伤的事,神医会不会怪到我们头上啊?”

“与其担心这个,还不如想想,万一咱们运气不好,遇上了海盗或是台风该如何是好?”

咦?心腹管事愣了下,“不是啊!走海路危险那么大,为何不走陆路?”

“走陆路是安全许多。”谢璎珞笑,“不过那两位大少爷可吃得住?”

那两位受不得一丁点疼痛的大少爷,若是坐马车赶路,肯定一路哀嚎到大家受不了,可为此就选择风险较大的海路……

“可要是遇上您说的海盗,或台风该怎么办?”

“所以不是叫你想办法吗?”谢璎珞两手一摊,一副甩手掌柜的模样。

心腹管事想了良久,才迟疑问道,“咱们是不是要知会附近卫所,请他们派人护送?”

“嗯,你快去办吧!”谢璎珞朝他摆摆手,心腹管事想了下才反应过来,是啦!小姐的心上人是镇海卫所的指挥使,两人已有两年不曾见面,怪不得小姐会选择走海路。

伸手敲了脑袋一记,“傻啊!怎么就没想到呢?还要小姐提醒。”真是傻!管事匆匆往船上养信鸽的舱房去,还没走到,远远就看到方信怀的侍从,打里头出来。

“方爷您放心,一会儿小的就把消息放出去,您跟公子说一声,绝对不会误了他的事的。”

“嗯。你晓得轻重就好。”侍从边走边抛着手上的荷包,那卑躬屈膝不断奉承的老头儿两眼放光的盯着那只荷包,一手捏着自个儿的袖子,大概那侍从之前从荷包里掏了银子给他吧!

心腹管事等方信怀的侍从走远了,才走过去敲门,方才出来送客的老头立刻就开了门,见是他,立刻老脸开了菊花,“是谢管事啊!您有什么吩咐?”

对他更加恭敬有礼,让谢管事见了心情大悦。

简单交代完事情,看着老头把信柬封好,挑了只活蹦乱跳的鸽子出来,将信柬封好,然后打开舷窗放它高飞。

“行啦!”

事情办好了,谢管事才有心情打听方家侍从来干么?

“跟您一样啊!叫小老儿通知神医,等咱们一到京城,就让神医的人把他接回去。”

方信怀相貌堂堂,又斯文有礼,原很受丫鬟们的欢迎,没想到受伤后,性情丕变,动不动就发脾气,要不是因为手脚都废了,怕是直接就对人动手了。

现在已没人愿意去侍候他,就跟谢运一样,除了贴身侍候的,丫鬟、仆妇全都不肯往前靠。

“方大少爷也是可怜,好好的一桩差事,都已经办成了,没想到他的一时大意,竟落得如此下场。”

小老头嘿笑着不搭话,谢管事也不多停留,开了门就走人,他才走,门又响了,来的是谢运身边的人,也是来让他传信的,只是收信的对象却是九皇子的侧妃。

送走这些人之后,小老头挠挠了下巴,将这些信息另行腾抄两份,一份送往东齐给九皇子,另一份则不知去向。

当蓝海绞尽脑汁为韩驸马调养时,吕大老爷也和黎浅浅重新签定合约,双方再度合作,只是这次原本是吕氏商会负责人的吕大小姐,这回却是代表瑞瑶教,负责与吕氏商会商谈合作事宜。

原本黎漱还担心,叫原是吕氏商会的负责人,代表己方和吕氏商会洽谈,万一她脑子不清楚,自家岂不要亏惨?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吕金珠没让吕氏商会占半点便宜,相反的还小坑了他们一把。

黎浅浅得知后,只笑了下就抛开这些,和蓝棠跑去逛街了,倒是春寿不解的拉住春江问,“吕大小姐帮着咱们坑她家也就算了,怎么吕大老爷就这样老实被女儿帮外人坑?”

“这是因为,之前吕大小姐不是和教主谈好合约吗?可吕大老爷却把女儿骗回来,并且片面中止合约,吕大小姐这是觉得她爹做的不对,所以小坑他一把,以回报他单方中止合约,给我们造成的损失。”

春寿这才明白,“这吕大老爷也是个明白人嘛!我之前一样以为他是个四六不分的胡涂老头咧!”

“你在我面前说说就好,可别在吕大小姐跟前说。”

“知道,知道。”春寿没心没肺的笑了笑,探头看看外头的天,“这天阴的很,怕晚点要下雨。”

春江颌首,教主和棠小姐出门逛街,只带云珠和叶妈妈,带云珠是因她是蓝棠的丫鬟,带叶妈妈,则是因为叶妈妈总窝着,不是忙着给大家熬汤,就是在研究药膳。

黎浅浅觉得既大老远来到北晋,就该出去逛一逛,否则不就白来了?

叶妈妈觉得有理,便把煲汤的事交给春江,跟着黎浅浅她们出门去。

因有吕大小姐和吕氏商会的人在,所以不怕黎浅浅他们会找不到值得一逛的店,不过这样的店,难免就会遇上一些人,首先遇上的,是香颜胭脂铺的颜家姑娘们。

她们这天逛的是家银楼,这家银楼的东西虽及不上瑞瑶教旗下银楼的作品精细,但大方端庄,与北晋人的服饰很搭。

掌柜的才跟她们介绍面前的那套头面,忽地就听到楼下传来吵嚷声。掌柜怕贵客恼了,忙叫伙计去看看怎么回事,云珠比他更快,银楼的伙计还没出厢房,她已经溜出去了,伙计还在查问,她就跑回来了。

她与蓝棠咬耳朵,黎浅浅坐得近,不用特意跟她说,她也知道是那自称是颜五姑爷未婚妻的女子,和颜家姑娘在闹腾。

第三百六十五章 祸水东引

这家银楼位于东市,平常出入的都是达官贵人,掌柜和伙计都是人精,虽说上门的是客,可还没见过这么张狂的客,所以当那自称是颜五姑爷未婚妻的姑娘一行人开始闹腾,掌柜便当机立断,命人把他们请进待客的包房里去。

虽说没办法完全阻隔声音外泄,好歹不会被人看着丢脸。

颜家三姐妹自然是无异议,她们安静的随伙计去包房,但闹事的顾家人可不干,他们就是要闹得满京城人尽皆知,这样他们才能挟民意逼颜家、逼颜五夫妻同意顾氏进门做平妻。

对,他们的目标可不是做妾,妾能干么?一般的人家里,就算没有主母当家,也轮不到妾室做主,贵妾亦然,所以他们要的是平妻,只有进门做平妻,一旦颜家人没有能当家的人了,平妻才能出面做主。

所以当银楼的伙计们领他们进包房时,顾家人闹腾了一路,吵得路过的包房全都悄悄开了门往外张望。

黎浅浅她们在二楼,又临近楼梯,因此听得特别清楚。

外头声浪渐渐接近,云珠靠向吕大小姐,“吕大小姐,方才我发现有件事很奇怪。”

“哦?啥事?”

“方才跟我说这些事情的伙计说,颜五姑娘一进门,就问他,您是不是也在楼里。”

吕大小姐愣怔了下,不明白云珠此话是何意。

“她确定我在这里,才进来的?”

“嗯。您说是不是很奇怪?”上银楼来逛街,还先问吕大小姐在不在此,好像是冲吕大小姐来的。

叶妈妈见多卑劣之辈算计人家家产的事,遇上这种事,便习惯把人往坏处想。“教主,您看这顾家,是不是和颜五姑爷合谋的?”

不过她说的也不无可能,颜家无子承嗣,难免会被有心人盯上。

吕家不也是如此吗?

蓝棠跟黎浅浅咬耳朵,“所以说,女子嫁人一定要生儿子,不是能生就成,还一定要能生儿子。”语气颇为嘲讽,引得黎浅浅忍不住多看她一眼。

“看我干么?”蓝棠说完之后,发现这话题好像不该和黎浅浅说,她还小呢!

“没什么,只是在想,颜家女儿的命还真是……不止颜大老爷夫妻只生女儿,就连她们出阁后,生的孩子也都是女儿。”这也未免太巧了吧?

不过这种事本就很难讲,她前世的一个堂嫂就是一直怀女儿,检测出来是女儿就打掉,结婚十多年没有孩子,因为她伯父要求媳妇一定得生儿子。

她记得大哥带她去医院看望那位堂嫂,因为她总算生下儿子了。

因为她打胎太多次,子宫很脆弱,确定是男胎后,就一直待在医院安胎,只是很可惜,她那个小侄子是个肢体残缺、智力不全的孩子,生下来之后,熬不到满月就夭折了。

一般来说,宝宝还在妈妈肚子里时,会做产检,她那堂嫂又一直住在医院安胎,医生怎么会没发现孩子的问题呢?

其实医生早就发现了,还请来小儿心脏科医生来会诊,遇上在娘胎就已知有严重心脏问题的婴儿,通常会建议家长做人流,但是她那位堂嫂不肯,因为那孩子是男孩子,她打掉这么多自己的孩子,就为了生儿子,好不容易怀了儿子,能跟婆家交代了,她是真不想再拿掉他。

黎浅浅暗叹口气,她那堂嫂是个可怜人,好不容易生了儿子却早夭,她自己也因怀这胎,身体被拖垮了,孩子走没多久,她也跟着去了。

她那位堂哥还伤心了一阵子,大哥还有些嘲讽的说,也不枉她堂嫂那般付出了,只是话才说完没多久,堂哥就再娶,新娘子挺着大肚子进的门,喜宴上她就听人说,男方是确定新娘子怀的是儿子,才订下婚期的。

以前大哥根本就不会带她去参与叔伯家的事,可那一次,不止带她去医院探望甫产子的堂嫂,之后还带她出席喜宴。

虽然大哥没明说,可她大概知道他的意思,挑对象要睁大眼睛,别傻呼呼的被人骗。

堂嫂傻,被堂哥的花言巧语骗了,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也要达成丈夫和公婆的要求,结果呢?她和她的孩子死了,人家不过在媒体前掉几滴泪,就被封为世纪痴情好老公,真要是好老公,压根就不会要求妻子一定要生儿子,为了拚儿子,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

“浅浅?”

“嗯?”黎浅浅回过神来,看到的是蓝棠和叶妈妈担心的眼睛。

“想什么呢?”蓝棠问。

黎浅浅摇摇头,总不能跟她们说,想到了前世那个可怜的堂嫂吧?“就是在想,这顾家人是打那儿冒出来的,刘老太太婆媳不是说颜五姑爷是她们家儿孙吗?为什么都是由顾家人出头,她们婆媳两难道不想认儿孙?”

蓝棠听了点头,“不过,父母子女是天性,她们不急着认子认孙,颜五姑爷都是她刘家的儿孙,但顾家就不然了。”

刘顾两家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北晋京里并没人认识他们,刘家婆媳看起来举止局促,不像是能养出颜五姑爷那样儿孙的人家,而顾氏听说一路撒泼得欢,按说言行如此张狂的人家,在乡里间应是很出名的,可听说就是查不出他们的来历。

以上消息皆来自狗仔新星云珠姑娘。

掌柜听到这里,不由望向自家伙计,见伙计朝他点头,他不由暗叹,为什么自家的伙计比不上人家一个丫鬟呢?

云珠之所以能打探这么快,当然和她出身鸽卫有关,而且她对八卦的热情也让她在打听消息时冲劲十足,那伙计在银楼做事,首要工作是侍候好客人,卖出更多的首饰,打探消息不是他的工作项目。

因为外头实在太吵了,就连掌柜自己都有些待不住了。他向吕大小姐道歉告退出去处理事情,再让顾家人在他们银楼吵下去,他们的生意都别做了。

等掌柜离开后,吕大小姐便问,“我们先走吧?”她家皮货店就在颜家铺子对面,颜家人也许不乐见自家事被他们看见。

“也好。”黎浅浅点头,跟伙计道,“这几样我买下了,你跟掌柜说一声,请他命人送到我府上。”

“是是。”伙计很高兴的应诺,原本还以为这单生意泡汤了呢!

吕大小姐留下一名丫鬟和两名护卫,让他们结账并给送货的人带路,然后就跟黎浅浅她们走了。

伙计认得吕大小姐,也听闻吕家事,原本想跟那丫鬟和护卫打听下的,不过看他们三人的表情,最后还是打了退堂鼓,老实的去找掌柜。

黎浅浅她们走出包房时,顾家人因为两位银楼掌柜出面了,不得不老实的进了厢房,所以外头很安静。

领路的伙计将黎浅浅她们一行送上马车,才转身回去,就被同伴拦住,“喂喂,刚刚你送出去那几位客人,是不是有吕大小姐啊?”

“是啊!那位小姑娘可是吕家的贵客。”送客甫归的伙计道。

“那是那家的姑娘?”同伴之一追问,其他人则在盘点京中的贵女们,贵女们虽多,但能让吕大小姐作陪的,似乎没有啊!

“不知道,不过吕大小姐对她很客气。”伙计知道的不多,面对同伴们的追问,他被问得有些不悦,于是反问他们,“刚刚在外头吵得要命的,是不是那个顾家人啊?”

“是啊!你们在包房里也听到了?”

“当然啊!要不然你以为吕大小姐他们怎么会离开?之前还和掌柜的说得起劲呢!”虽知道黎浅浅买了不少方才看的首饰,可是他刚刚就在包房里侍候,知道吕大小姐她们和掌柜谈的生意,若真做成了,那银楼接下来三年都不愁没生意了。

可惜啊!可惜!他在心里暗暗叹息,面上却一派热情的听着同伴们,诉说方才顾家人闹腾的事情。

上了马车,蓝棠有些遗憾的道,“可惜,不能看热闹了!‘

吕大小姐伸手戳她脑门一记,“看什么热闹,对颜家姑娘们来说,那可是件丢脸的事。”

任谁都不想家丑外扬,可偏偏顾家人毫不顾忌,颜家人怎能不气,怎能不怨、不恨,这个时候若不能帮上忙,还是别凑上去看热闹,省得事后被人家记恨,就算能帮上忙,也难免事后被人怨,更何况双方其实并不相识。

叶妈妈见吕大小姐教训蓝棠,心里暗点头,吕大小姐不愧是在外头走动的人,对人心看得要比她们透,看一眼老实被训的蓝棠,叶妈妈不禁掩嘴轻笑,棠小姐什么都好,就是对人情世故不怎么在行。

想到这儿,她不由看向黎浅浅,有些忧心黎浅浅不懂吕大小姐所言,待看到她朝自己展颜一笑,方才放下心,教主年纪虽比棠小姐小,但她比棠小姐聪明,不用他们讲,她就已经想明白了。

吕大小姐的做法虽有些凉薄,但黎浅浅明白她的顾虑,吕大小姐带她们出来,就得把她们安全送回去,在她心里,颜家姑娘们的份量远不及黎浅浅和蓝棠,对她来说,她们两人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至于颜家人,若摆不平这件事,日后遇上一样的事,也会摆不平,人活在世上,就会一直不断遇到难题和困难,若遇事就想着别人帮忙,而不自己正面迎上,那又如何能从这次的事里学到经验?

以后遇到事,就会习惯期待别人为自己解决难题与麻烦,永远学不会自己想办法解决,永远学不到经验。

云珠和吕大小姐说的话,她也听到了,那颜五姑娘故意把顾家人引来银楼,是想干么?祸水东引?还是希望吕大小姐出手相助?

第三百六十六章 何必当初

上车走了一段路之后,黎浅浅招呼吕大小姐坐到她身边来。

蓝棠便和吕大小姐换了位置,正好方便她撩了车帘往外瞧,云珠又被她打发出去探听消息去了,所以她身边就只有叶妈妈在,叶妈妈转头看黎浅浅,见她和吕大小姐不知在说什么,根本没注意她们这里,原本想请黎浅浅发话的叶妈妈,只得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

只是心里难免不得劲儿,教主倒也罢了,她身份特殊,言行不像个大家闺秀也没人会挑她的理,可是蓝棠……

没人发现叶妈妈无声的感叹,蓝棠眨巴着大眼睛,好奇的将外头的事物尽收眼底。

黎浅浅和吕大小姐正在讨论颜五姑娘的行为。

“您说,她要进去前,为什么要先打听我的行踪?”吕大小姐百思不得其解。

黎浅浅笑,颜五姑娘自小就是听着、看着吕家姐妹的事长大的,对吕大小姐有崇拜心理不足为奇,她把吕大小姐当偶像来看,得知吕大小姐也在同家银楼里,自然就想接近她。

追星心态,古今皆同。

只不过吕大小姐从颜五身上,并没感觉喜欢之情,更别说崇拜之意,反倒有种道不清说不明的感受。

“恶意?”

“也不算。”吕大小姐想要将那种感觉用话语来形容,可是思索良久,最后还是放弃了,“我从她身上感觉不到什么善意。”摇摇头最终下了这么一句评语。

没有感觉到善意,但确实从她身上有感觉到什么……而非没有感觉,那除了善意之外,就只余恶意了!

“不,不只,感觉十分的复杂。”吕大小姐说完之后愣了下,随即讪笑了一声,“真是,我怎么会跟你说起这些来。”

说起来,她和黎浅浅年纪相差要比她和颜五之间差距要大,但是她却觉得有许多事情,她和黎浅浅能毫无隔阂的沟通,对颜五却不行。

“吕姐姐和她很熟?”

“不熟,只是偶尔在宴会上碰头,比点头之交好些而已。”

吕大小姐之前常常带着商队出行,偶尔回北晋,就会被吕大老爷派出去应酬,跟颜五见过几次面,都是在宴会上头。

“回头让人去打听打听。”黎浅浅就道,“你也别多想了,与其花功夫琢磨这个,还不如多想想生意上的事,说不定啊!她就是看你日子好过,嫉妒呗!”

吕大小姐想想也是,与其浪费时间琢磨颜五,还不如想想瑞瑶教打算在北晋京城开的新铺子,要设在那儿,卖些什么,跟谁进货,至于店里的掌柜和伙计也得训练起来。

这么一想,等她去办的事多着呢!还真没时间耗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对了,一直忘了问你,你爹这继承人的事,他到底打算如何?”

“我跟我爹说了,与其过继外孙,还不如从族里那些无父无母的小辈里挑几个上进的,好好的栽培他们,将来看谁本事好,就交代给他们去接手,也省得族里的长辈们啰嗦。”

族里的长辈们对吕大老爷可能过继外孙,表示非常不满,吕氏商会虽一向由嫡支长房来掌管,不过因为历代主事者,都对族人照应有加。

所以族人们很担心,要是由吕大老爷的外孙来继承家业,人家亲爹娘都还在,日后长大掌权,会不会像他外祖父他们一样,心向着吕家?

本来族人们不会想这么多,多亏了吕二老爷和长老吕松提醒。

吕大小姐想到她二叔的作为,就恨得牙痒痒的。

“不过继你外甥们也好。”黎浅浅笑,“金家是不得已,族人实在不争气,而且那些人不干净,金家当初无辜被冤,死了那么多人在牢里,这笔帐,金大老板都记在心里头,所以宁可过继外孙,也不想让那些狠心的家伙如意。”

吕大小姐就苦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金家原本人丁多兴旺啊!她爹当年曾动过金家的脑筋,想要和金家联姻,也不要金家后生入赘,只要生下的儿子里,挑一个姓吕,交给吕大老爷养就好。

可惜,才动这念头,金家就出事了。

“我爹也说这样好,免得我妹她们家里,为了要过继孩子回娘家,闹得不愉快。”

之前为了争谁家儿子过继回娘家,姐妹间针锋相对就差撕破脸,她们的婆家,有的是盼着过继个孙子去媳妇家,能换回更多好处,顺带提擎自家一些,但也有公婆舍不得金孙,直言不乐意,婆媳间闹得很不痛快,加上吕二老爷一家搅合其中,直到吕大老爷发话,把女儿女婿及外孙们统统送回家,才稍稍消停了些。

“颜五是她们姐妹里,唯一生儿子的。”沉静许久之后,吕大小姐突然说道。

“嗯。”颜六、颜七的婚事还没着落,她们前头四个姐姐很能生,可惜生的都是女儿。

颜五的丈夫失忆,不记得自己的来历和身世,她又是姐妹中唯一生了儿子的人,她儿子跟她姓,婆家人也不会有异议,因为根本就没婆家人,只要她丈夫同意就成。

等等,颜五的丈夫是失忆了,但他的家人找来了,他娘和祖母,还有未婚妻一家子人……

黎浅浅想到了颜五和顾氏,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里头似乎不太寻常。

银楼里头,掌柜们见顾家人不再吵闹了,颜家的小厮和侍从都被叫进来了,他们也就找了个由头退下了。

屋里头,就剩下颜、顾两家人,颜五姑娘对顾氏道,“让你的人出去候着吧!”

“那可不成,他们要是一走,谁知道你会怎么对付我?”

“哼。”颜五姑娘冷哼扬眉道,“不赶他们出去,那就别谈了。”

顾家人就劝自家姑奶奶,好不容易劝服了,他们就开了门出去,颜家的下人也跟着出去,最后屋里头就只剩下颜家三位姑娘。

颜五的丫鬟是最后一个出去的,她一出去就反手关上门,然后就守在门口,屋里顾氏就开口了。

“你不是说,那吕大小姐最是热心,还说她身边那个什么教主是江湖人,最爱打抱不平的吗?看到你遇上麻烦,肯定会出手相帮的吗?”顾氏质问道。

颜五垂下眼,脸色有些青,颜六伸手握住姐姐的手,感觉到她的手一片冰凉,心疼不已,“这能怪我姐吗?肯定是你们不够卖力。”

“就是,你们应该要吸引她们的注意才是,不是光吵吵吵就行。”

颜六、颜七两个交相指责顾氏,顾氏冷冷的看她们两一眼,“听主子说,五姑娘有心将颜家胭脂铺经营成吕氏商会那样的大商会,想要取代吕氏商会,成为北晋大商号之一。”

颜五在两个妹妹娇媚脸蛋的衬托下,显得她的脸色更加苍白。

“我劝五姑娘还是好生筹谋,看要如何达成我家主子的要求吧!”顾氏的五官娇美却隐含一股英气,只是她出现时,总是一派撒泼不讲理的样子,所以甚少人会留意到,她其实和颜家姐妹们长得极为相像。

颜五危颤颤的笑了,“我真是后悔,当初就不该答应与你家主子合作。”

顾氏嫣然一笑,“要是你当初不答应,现在你墓上的草大概都及人高了!”顾氏看着颜家姐妹脸色丕变,忍不住又笑了,“五姑娘,难道不满意我家主子给你们的方子吗?瞧,若不是我家主子给的方子,你们那香颜胭脂铺能有今日的名声?别傻了!”

“现在怎么办?姐?”颜六扯着颜五的手臂问,原以为看在数面之缘的份上,她会帮忙解围,没想到她竟然连问都不问一声,就悄然离去。

真是够凉薄了!

“对了,我的相公和孩子可以还给我了吧?”顾氏冷冷的问道。

颜五愣了下,脸色变幻数次,嘴巴翕翕,颜六和颜七焦急不已。“那是我姐的相公和孩子,怎么说是你的呢?”

“你姐根本就不能生孩子。”顾氏冷笑,“孩子是我的,相公也是我的,不过是奉主子之命,借她伪装几日罢了!”

同时也是趁机制造话题,引起市井小民的关注,要不然那香颜胭脂餔的名头不知何时才能传得人尽皆知。

颜六感觉得到姐姐浑身直发抖,她心疼的搂住姐姐,转头正想说什么,颜七已经开口怼回去,“笑话,全京城的人都晓得,那是我姐夫,我五姐的相公,那孩子是我五姐生的,你以为你随便喊一喊,就有人会信吗?”

顾氏斜睨她一眼,“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话,不是你上下两片嘴皮随说,就能成真的。”

颜五推开两个妹妹,对着她祈求,“顾小姐,求求你了,别再这个时候拆我的台,我爹好不容易病情好转,你要是现在闹出来,他肯定会扛不住的。”

“要我别把事情捅到你爹面前,可以啊!你就赶紧想办法,让主子的人,能攀上吕大小姐,最好呢,是让我们能直接和黎教主搭上话,否则,你们就等着给你们父亲收尸吧!”

说完,不等颜家姐妹做出反应,就起身扬长而去。

顾氏一出去,颜家的下人就涌了进来,看到三位小姐完好如初,大伙儿才松了口气。

“五姑娘,那顾氏未免太过了,您不能事事容着她啊!要不然不用等到她进门,咱们就已经没好日子过了!”丫鬟苦口婆心的劝着,颜家三姐妹相视虚弱的微笑。

颜五喃喃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第三百六十七章 东齐神医

丫鬟以为自家姑娘说的是,后悔当初选了姑爷,或类似的事情,却不知她悔的是更早之前的事情。

颜六和颜七两个暗地里交换了一眼,眼里满含了不解,方才顾氏说,孩子和相公都是她的,是她主子让她借给五姐的,可是五姐和五姐夫看来就是对恩爱夫妻,怎么可能有假?

还有那个孩子……

若不是五姐生的,又怎会和五姐生得那么相像,她们没发现那顾氏的长相,与她们姐妹相仿。

看五姐表情不太好,颜六便道,“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吧!”

“是。”一众下人齐声应道。

回家的马车里,颜六见车里只有她们姐妹,才问颜五。“五姐,顾氏那话是么意思啊?”

“什么话?”颜五无精打采的问。

“就是,那个,小侄子他……”颜六有些不好意思开了头,可却不知要怎么接下去。

反倒是颜七直接一点,“顾氏说孩子是她的,丈夫也是她的,可孩子明明是五姐生的,不是吗?”

颜五苦笑,那孩子,她爹视若珍宝的孩子,还真不是她生的。

“我,其实我出门的那年,就因为受重伤伤了……,虽幸运为人所救,可是对方却不是施恩不望报的人。”说起这隐密事,心里到底不舒服,可虽说的坑坑巴巴的,颜六她们还是听明白了。

颜五受了重伤,被人救了,可是救她的人并不是白白救她,而是要求回报的,要她回报什么呢?难道就只是让她带假丈夫和儿子回来?想要让那假儿子日后继承颜家的财产?

颜六摇了摇头,觉得不太对,顾氏的主子既然能养着这么些人,肯定是有钱的,说不定权势还不小呢!如果真要弄钱,那也该瞄准像吕氏那样的大商会,盯上她们家这种小铺子,有什么好处?

颜七沉默良久,忽地才冒出一句,“前两天,我听人说,真阳公主的驸马醒了。”

颜五和颜六听了皆愣怔得看着她,彷佛在问,真阳公主那是何等人物,她家驸马醒来,与她们家有何关系?

“姐姐们难道忘了,那位韩驸马跟五姐夫的经历很像呢!都是丧失了记忆,然后娶妻生子,只不过五姐和五姐夫才成亲不久,婆家人就找来了,而韩驸马失忆这么多年,他的家人却始于渺无音讯。”

颜七说完后,看两个姐姐一脸茫然,忍不住气恼,“难道你们没有发现,他们两个的经历颇为相似。”

“不觉得。”颜五坦言,因为她晓得,他只是自己名义上的丈夫,他另有妻有子,自己……说到底,只是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的陌生人,他再好,也跟自己无关,想到此,忍不住深深叹息。

颜六看她一眼,嘴角翕翕,但终究什么都没说。

“这事可不能让父亲知道,否则,父亲肯定承受不住。”

颜五点头,顿了下扯开话题,“她们送来的方子,你们可都背熟了?”

“背是背熟了,可是……这方子咱们真能用?”颜六担心顾氏的主子暗下绊子,在方子里动手脚。

“只能拿那方子找人瞧瞧了。”颜五恹恹的道。

“咦,之前不是有位蓝姑娘递了帖子来。”颜七忽道,颜六也反应过来,“是,是有这么张帖子。”

颜五懒懒的抬眼道,“京里的贵人没有一家姓蓝的,也不知是打那儿钻出来的。”颜五心情很不好,抬脚踢向座前固定住的竹编三层熏笼,熏笼被她踢歪了,幸而现在天气还热乎,熏笼里放着的是冰块,她这一踢,冰块在水里碰撞,发出的清脆的声响,听着倒是让人冷静不少。

她这么一说,颜六和颜七自不好再说什么,一路无话,直到回到家,颜五率先下车走了,颜七紧跟在后,颜六是最后一个下车的,她若有所思的扶着丫鬟的手缓缓踩着马扎下车。

下车欲走时,却听身后车夫迟疑的喊了她一声。

“七小姐。”

“有事?”扶着颜七的丫鬟问道。

车夫不好意思的挠着头,“那个,小的真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只是,那个,小姐们方才,方才说了姓蓝的,小的想,是不是蓝神医啊!”见丫鬟和颜七皆讶然的望着自己,车夫更加紧张,结结巴巴的道,“那天顾氏,顾家在铺子上闹,蓝神医的闺女儿和吕大小姐,都在皮货店里头。”

他咽了口口水,又道,“刚刚那个蓝小姐也跟,也跟吕大小姐,在一块儿的。”

主子们进银楼去挑首饰,他们这些车夫就凑在一起闲聊,吕家的车夫也在,主子们曾数次赴同家的宴会,他们自然也都见过面。

一来二去也就熟了。

吕家之前的动静不小,吕大小姐离京数月,最近才回来,回来后身边一直带着两位相貌出众的姑娘,一个已及笄,一个还小,他就听人说过,那小的是什么教的教主,那什么教竟然叫个小姑娘当家,真是够怪的。

另一个已及笄的,来头也不小,她爹可是把韩驸马从鬼门关救回来的蓝神医啊!原本大家只称呼蓝海为蓝大夫,后来得知昏迷许久,就快一命呜呼的韩驸马,竟然被他救回来,从此大家就叫他神医了。

“你是说蓝神医?蓝神医的女儿?”那张帖子是蓝神医的?而他女儿刚刚也和吕大小姐在一起?

颜六有些蒙了,她们想尽办法,想要接近吕大小姐,接近那个什么教主,却不知机会早就送到她们手里了!

颜六撩起裙子急急忙忙往里赶,急得侍候的丫鬟忙迭声劝阻,脚下也不停的追上去,被扔在后头的车夫丈二光头摸不着脑袋,只傻愣愣的看着她们主仆一前一后的跑远。

黎浅浅这厢,云珠不多时就回来了,她笑眯眯的对黎浅浅福了福,然后她们说了,鸽卫刚刚传回来的新消息。

“你是说,顾氏和颜五姑爷真是一对夫妻?”

“是。因为颜家这事,和真阳公主夫妻的事很相像,顾氏来闹得有点凶,所以消息传得比较广。”

且之前华城被封,有不少行脚商因此滞留在北晋,迟迟不得踏上旅途,好不容易华城解封,他们才赶往京城来,虽然行程很赶,但遇上有人闹事,都不由好奇伫足观看。

他们本就走遍整个中州大陆,见过的人多,像顾家人这样泼辣的,也不是没见过,顾氏生的貌美,颜五姑爷生的俊俏,平常本就是易受人注目的人,只不过他们自己不知晓罢了!

其中一个行脚商就说,他曾在东齐和赵国交界的某个小镇看过他们两,当时走在他们夫妻身边的,就是颜五姑娘,所以他在北晋看到颜五,竟和颜五姑爷出双入对时,就感到十分诧异。

只是那时,他只想着,也许那男人的妻子出事了,所以另结新欢,与颜五看对眼啦!

是后来看到顾氏领着一大家子上门来闹,他才觉得奇怪。

尤其后来听说,颜五姑娘是带着丈夫和孩子回来的,他就更感讶异了。

“这是为何?”

“那个行脚商说,当初他在那小镇看到颜五姑娘时,曾听到旁边的人很同情颜五姑娘,说她从山上摔下来,受了重伤,他们东齐的神医说她以后不可能生孩子了。”

东齐神医?“他说颜五受了伤以后不能生孩子?”

“嗯,如果那行脚商说的没错,那她那孩子从那儿来的?”云珠朝黎浅浅眨眨眼,黎浅浅低头沉吟,“那个行脚商呢?”

“应该还在东乡大街上吧?我让人去把他请来。”

“嗯。”虽然不管闲事,不过人家有意要扯他们下水,那还是多多关注点的好,免得那天来个突发状况,搅得她们措手不及。

这东齐神医,怎么那儿都有他啊?

“这个东齐神医是个什么样的人?”黎浅浅问道,吕大小姐摇头道不知,虽然走南闯北这么些年,可对这位号称东齐神医的人物,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蓝棠也摇头,“回头问问我爹去,说不定他知道呢!”

能称神医,医术肯定上佳,药王谷的人应该会关注此人,就不知这位神医和药王谷有没有关系?

回到公主府,蓝海关在丹房里炼丹,黎漱被凤公子请去了,所以她们回来,就只有孟达生和顾十风在。

孟达生是武林盟主,顾十风也常常在外走动,黎浅浅便向他们打听东齐神医。

“听过这个人,他极高傲且护短,平常很少出现,也很少为人看病疗伤,能请动他的,大概都是东齐的达官贵人,一般人是请不动他的。”回答的是顾十风,而不是孟达生,孟达生听到这问题,只是微眯了眼没说话。

“他姓啥名甚?何方人氏?”

“不知道,只晓得他年纪不小了,但膝下没有一儿半女。”

咦?“没有儿女?他没娶妻?”黎浅浅话才出口就知自己问了傻话,方信怀可是他小舅子呢!那表示方束青嫁给他啦!怎么会没老婆。

但顾十风却道,“他老婆早过世了,虽没有再娶,不过妾室却不少,但再多妾室也没半个怀过孩子。”

“连怀都没有?”这下换蓝棠惊讶了。

“怎么了吗?”吕大小姐问。

叶妈妈若有所思的道,“如果一个妾室身体有恙,那自然是怀不了,但总不会所有妾室都身体有恙吧?总会有人运气好怀上的。”可是一个都没有,那就表示问题可能是出在男人身上。

后头这句话,叶妈妈不好说,她看黎浅浅一眼,怕教主会直言问出来。

“不管他的子嗣问题啦!既然一般人请不动他,那他会好心的救助颜五吗?”黎浅浅环视众人问道。

众人皆摇头,他们虽不识此神医,但听起来,这个人应该不是个好相处的,这样的人会去救一个陌生的小姑娘?感觉不会啊!

第三百六十八章 自作孽

送走顾十风他们,黎浅浅才问云珠,“咱们的人还在东齐?”

“有,就是之前那一拨。”云珠回道,见黎浅浅颌首不语,便试探的道,“回头是不是要跟刘二说一声,安排人去……”

黎浅浅摇头,“不用急着再安排人,之前那些人就行了。”

当初因为二长老,刘二没少安排人进东齐,如今那些人已在东齐境内安顿下来,就让他们去查东齐神医的事吧!也好看看这拨人的身手如何。

蓝棠和春寿坐在窗下的榻上打络子,只是她一直魂不守舍,春寿看着她手里乱成团的丝线很是不舍,可又不知怎么办,只得焦急的看向春江,想她帮忙开口拦一下。

云珠走过来一瞧就笑了,伸手接过蓝棠手里乱成团的丝线。“小姐您这是咋啦?瞧,都乱成麻了!”

“我是在想,那个顾氏,她身段看起来真不像生过孩子的妇人。”蓝棠的话一出口,叶妈妈就笑了,“她是不太像,不过颜五姑娘也不像啊!”要她说,她们两都没生过孩子,顾氏说孩子是她生的,只怕是假话。

黎浅浅起身让她们聊去,她去找刘二商谈事情,刘二听闻她过来,连忙起身相迎,“您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让人叫我过去就是。”刘二看她没带丫鬟,不由微沉了眼,“您怎么没带春江她们?”

黎浅浅笑了下,“她们在聊天,我就出来走走,不碍的。”她抬手打断他的话,“我问你,你对东齐神医这个人,知道多少?”

刘二顿了下,将她领到院中老榕树下,老榕树下摆了一套石桌椅,刘二命人去沏茶,自己和黎浅浅在老榕树下落坐,“东齐神医今年已近百岁。”

这第一句就把黎浅浅的下巴给吓掉了。

近百岁?没骗我?刘二能从她灵活的大眼中看到问题,他扯起嘴角轻笑了下,“这消息是凤公子刚刚派人送过来的。”

回到华城之后,凤公子便派人回家查东齐神医的事,黎浅浅也晓得,只是那时没放在心上,可现在发现好像到处都有这位神医的影子,尤其自己还被东齐的九皇子盯上,让她不得不对这位和东齐九皇子合作的神医多注意一些。

“凤公子只派人来说这一句?”

“当然不止。”刘二笑着将凤公子命人捎来的信柬递给她。

黎浅浅接过来之后,就见刘二起身走开去,留她自己一个人看信,她嘴角微撇了下,低头看信。

东齐这位神医姓韦名长玹,早年曾在战场上救治过东齐现任皇帝的祖父仁宗皇帝,所以被东齐皇室奉为上宾,仁宗皇帝当年曾延揽他进太医院,不过为他所拒,说是性野不喜被拘着。

仁宗皇帝觉得他很对自己脾胃,并不以为意,常常招他进宫闲聊,还曾赐府邸一座给他,不过遭他婉拒,后又另赐一座更大更好的给他,仍被婉拒,最后赐了仁宗皇帝的潜邸给他,他才勉为其难的接下来。

凤三信中所载,大概都是类似的事迹,对他医术上的纪录并不多。

黎浅浅看完后又再重看了三次,然后才抬头把站在远处的刘二招过来。

“就这样?没别的了?”

“你是问?”

“方束青姐弟是怎么跟他搭上线的?”黎浅浅没好气的问。

刘二恍悟,“这就不是凤公子的人查到的了!是咱们在赵国的人查的。”

“嗯,说来听听。”黎浅浅顿了下又提醒道,“之前的事就不用说了,从她们离开南楚之后说起。”

刘二顿时有点恹,不过很快就又振作起精神,“方束黎您记得吗?”

“方大人的庶女,方大人的棺木还是她姨娘和她送回方家老宅的。”黎浅浅没说的是,方束黎可是很不喜欢方束青的。

“就是她,方夫人过世前,因得怡郡主喜欢,被认为义女,然后带去赵国了。”刘二说着便面露不忍。“怡郡主的夫婿喜欢小姑娘,怡郡主年近三十,不为他所喜,怡郡主为讨丈夫欢心,便四下收养漂亮聪明的姑娘。”

刘二说着便尴尬的红了脸,黎浅浅心下清明,这怡郡主的丈夫只对特定年龄层的姑娘有性趣,不过她没表露出自己懂这是何意,免得刘二更加尴尬。

隔了好一会儿,刘二才平复过来,“方束青她们上门投靠不久,方束彤就跟方束黎一样,成了怡郡主的义女,而方束青姐弟,却被赶了出去,中间缘由却不得而知。若您想知,再派人去彻查。”

黎浅浅想了下,道,“还是让人查清楚的好,方束青这个人,我总觉得得小心防着才是。”

刘二想到方夫人一家被凤家庄赶走后,方束青却还能来记回马枪,把凤家庄整得人仰马翻,差点就全庄覆灭,不由点头赞同黎浅浅的话,这女人不简单,得小心防备。

“然后呢?”黎浅浅问。

刘二整理了下语词,接着往下说,“方信怀靠卖书画维生,他确实很有才华,但好景不常,没多久姐弟两就因水土不服双双染病,巧的是东齐神医正好投宿在他们隔壁,方束青知他是神医,求他救命,她们姐弟病好之后,就随东齐神医走了。”

也就是说,方束青成了东齐神医的女人,所以他出手救了她们姐弟?嗯,那么他救颜五的条件,会是什么呢?

“不会也同方束青一样吧?”黎浅浅问完后,忽地想到一个问题,“方束青她们姐弟是几时遇上东齐神医的?”

刘二愣了下,低头扳着手指算时间,然后才惊讶的抬头回道,“应是和颜五姑娘出门行商那段时间吧!”

黎浅浅掏出身上带的纸笔,刘二帮着铺纸,想着舀水帮磨墨,才发现黎浅浅已经拿着描眉用的炭笔在纸上写起来了。

“这样倒是快。”

“嗯。”黎浅浅写好后,递给刘二看,刘二忽感茅塞顿开,“是了,应该就是如此。”

东齐神医不常出门,一般人是请不动他的,那他怎会出现在东齐和赵国交接的小镇?因为受九皇子所托?救治颜五的同时,巧遇方束青姐弟,治好她们两,就带着他们回东齐去。

“难道东齐九皇子早早就已经盯上颜家人?但为什么?”刘二不解,颜五一个大姑娘,为何会被人盯上?颜家开的铺子当时都快要倒了,盯上他家为的是啥?应该不是为财,那么是为情?刘二摇摇头,颜五才多大,又没出嫁,若有人对她有意,直接上门求娶就是,有必要绕那么大一圈吗?

而且盯上颜家的人,似是对颜家有着满满的恶意。

“可能是因情而生的仇吧!”黎浅浅不负责任的猜测道。

“是因谁而起的情仇?”刘二听完后便很直接的开口问,只是话声才落,他便反应过来了,“难道……是颜大老爷?”

黎浅浅点头,“我想也只能是因为他了。”

“可是他,能请动东齐神医?”

“东齐神医应是应东齐九皇子之请吧!”此时小厮送上新沏的茶,其实茶早就沏好了,只是当时黎浅浅在看信,刘二没让他们送上来,让他们重沏茶来,小厮知他们有事要谈,便等了好一会儿,看着像是谈到告一个段落了,才急急送茶过来。

“那个二爷,小的有话要说。”小厮送完茶没有走。

刘二看黎浅浅一眼,见她没有不悦,方才对小厮说,“有什么话要说?”

“小的之前去盯过颜家。”刘二点头,这差事还是他派去的,“往下说。”

小厮见他没着恼,暗吁口气,道,“小的发现,那顾氏,长的和颜家的三位姑娘很像。”

咦?这是……刘二与黎浅浅交换一眼,“都是年轻的姑娘,自然像嘛!”

“不不不,小的是说,若不是知道她们的身份关系,可能会误以为她们是四姐妹。”

难道说,顾氏是颜大老爷流落在外的女儿?

“如果顾氏真是颜大老爷所出,那么,她冲着颜家而来,也就不奇怪了。”

她的主子想要在北晋挑人手,好借机接近吕氏商会,颜家因此雀屏中选,颜五会带商队出远门,很可能是顾氏的主子早安排下的,她出远门,他们才有机会下手。

刘二打发小厮下去,若有所思的道,“说不定颜五姑娘会受伤,都是被人算计的。”

颜五出门时,可是带着大队人马,怎会商队里的人全都好好的没事,偏只她受了那么重的伤,以后再也不能生孩子了!这对一个女人来说,等于是她一辈子都毁了,人虽还活着,但她再不能生孩子,拥有自己的骨肉,这对一个正值荳蔻年华的少女来说,是件多么痛的事!

她还没有定亲,还没有出嫁,还没有丈夫,就已经被判定这辈子永远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这消息要是传出去,她的婚事肯定是桩大难题,为了不让父母担心,所以她选择带假丈夫假儿子回家来,让忧心后继无人的老父安下心来。

试想,当颜大老爷觉得正当人生无憾之际,忽然得知女儿骗了他,她不止没有嫁人,更没有生孩子,女婿是假的,外孙也是假的,他会如何?

“好狠毒!”刘二喃喃道。

黎浅浅却道,“由此可知,顾氏有多恨他。”今日果都因昨日因而来,“颜大老爷很可能是自作孽啊!才会得来这个果报。”

第三百六十九章 全凑一块儿了

“看样子,可能还要和凤公子讨教。”刘二叹口气,瑞瑶教的鸽卫和鹰卫直属历代教主,以前的前辈们应该是遍布全中州大陆,只是诸国纷纷建朝之后,因总坛建于南楚,便渐渐与各地的鸽卫和鹰卫失去连系。

大教主接任教主之位后,便奔走在各地,明面上是说在寻找失踪的未婚妻长孙氏,私下却是在连系隐于各地的鸽卫们,只是成效不大,除了大长老时不时扯后腿,还有诸护法们暗地里弄鬼,有不少鸽卫被他们笼络去。

那些年刘二并未跟在黎漱身边,黎漱只带着谨一,有时,还会撇下谨一单独行动,所以真正收拢多少人,刘二和谨一都不知道,只有黎漱心里有数。

这次黎漱带着黎浅浅出南楚,除了是要助吕大小姐,并避开一些麻烦之外,大概就是为了要在各地重新安插人手,并将之前收拢的鸽卫交到黎浅浅手上,毕竟她才是现任教主。

黎浅浅笑着拍拍刘二,“凤家庄精心经营了数代,方有今日的规模,咱们假以时日,也能有他们今日的成就的。”

刘二叹息,黎浅浅又道,“咱们瑞瑶教就是树大招风,当年创教教主是基于一片好心才创立本教,可他到底是皇室中人,他爹又曾是太子,哀帝和太后怎容得下他手里有这么一股势力。”

在她看来,贤太子一家子最后会被哀帝和太后诛杀,也许就是他们母子生恐瑞瑶教坐大,会成为贤太子的助力,哀帝残暴不仁,太后后宫干政,将朝政搅得一团乱,他们当然不愿贤太子翻身,贤太子一家老小被冠以莫须有的罪名诛杀,仅逃出两位庶出的公子,其中一位就是黎浅浅这支的老祖宗。

“咱们那十二位护法,近来可还老实?”

“他们想要复兴天盛帝国,可是诸国天子岂肯屈居于人下,再说他们想拥护的对象各自不同,还有得吵咧!”刘二笑,“尤其咱们大教主还命人帮了他们一把。”

黎浅浅撇嘴,“说是搞破坏还差不多。”

刘二的笑容变大,心说,果然是谁养的孩子像谁,把大教主的心思摸的透透的。

小厮来报,黎漱带着凤奕回来了,蓝海也从丹房出来,顾十风拉着孟达生也跟着过来。

刘二听了就道,“哎呀!今儿小的这儿可热闹了!”

不多时,人就都到了,凤公子看到黎浅浅也在,脸上的笑容变深,勾得公主府往来的丫鬟眼都直了!

这位公子长得可俊哪!

黎漱不动声色的打发人走,丫鬟们一步三回头,看得顾十风等人低头暗笑,凤公子却丝毫未觉,径自问黎浅浅可收到他命人送过来的信。

黎漱耳朵很尖,听到这话立刻追问,“什么信?在哪儿?”

黎浅浅笑着点头,“收到了。”然后转头把刚刚看完的信柬递给黎漱。“都在这儿了!您老看看。”

黎漱接过就要看,刘二倒是胆肥了,上前拦了下,“大教主,起风了,咱们还是进屋里再看吧?”

边说边还朝黎浅浅的方向看了下,黎漱见状只得应了,“走,进屋瞧瞧,你屋里可藏了什么宝贝啊!可赶紧藏好来……”

说着就领头进刘二的屋子,黎浅浅和凤公子走在最后面,“就是爱瞎叨叨。”

凤公子方才可是看到刘二给黎漱使的眼色,虽说是黎漱养孩子,不过他这人心大,细节部份都是刘二和谨一帮他补足的,像起风了怕黎浅浅吹风受寒,刘二不提醒,他是想不到的。

他轻笑了下,握住黎浅浅的手,“瞎叨叨好,至少他是疼你,关心你的,是吧?”

“那是。我表舅嘛!不疼我关心我,他疼谁去?是吧?”黎浅浅傲娇的抬头道,逗得凤公子又笑了,他发现跟她在一起,自己笑的时候多些。

两个小家伙在后头嘀嘀咕咕,黎漱全听在耳里,重重的冷哼了一声,把刘二吓了一跳,不晓得大教主怎么突然又恼了。

待所有人进屋坐定,刘二连忙让人上茶,张罗糕点,好一番忙乱后,才被黎漱命他坐下。

“行啦!桌上的吃食够多了,再多,他们几个怕是就吃不下饭了。”黎漱指着正翻着食盒挑糕点的顾十风道。

顾十风嘿笑,被蓝海弹了下额头才老实下来。

蓝海这才开口说起韩驸马的情况,“他是早就想起自己的身份来历,只是隐瞒着不说。”

“你开给他吃的药,效果如何?”黎漱从食盒里取了块驴打滚给黎浅浅,黎浅浅什么糕点都不排斥,独独对软糯的驴打滚敬谢不敏,苦着脸接过后,觑黎漱不注意时,偷偷塞给凤公子,凤公子飞快吃下掩灭证据,还故作镇定的端起茶来喝,浑不知嘴角沾着糖粉和黄豆粉。

看得顾十风和孟达生全都低头偷笑,同时也在心里感叹。

自凤老公子夫妻过世,凤二公子受伤,就很少看到凤三这样犯傻了。

刘二为不让黎漱注意到黎浅浅和凤公子的行为,忙把自己方才和黎浅浅说的那些,全都抖出来。

黎漱听了后,跟黎浅浅要来她方才写的纸,看了半晌之后,道,“九皇子的人要绑走浅浅,为的是瑞瑶教的宝藏,真阳公主的人绑架我和蓝海,是要蓝海救韩驸马,那颜家……似乎是多此一举了。”

“如果之前吕大小姐没有离京,她定需常常巡视各家铺子,她若知晓颜五姑娘想跟她一样行商,知道她遇到麻烦,说不定会热心的前去帮忙。”刘二道。

黎浅浅也附合,“吕姐姐很热心,颜五若上门求助,她肯定会出手帮忙。”

只是幕后人的算计出了差池,因为没想到她会跟家里闹翻出走,也没料到华城会被封。

“如果华城没被封,他们肯定会制造些事,逼她回京。”

但是华城被封,就算知道家里出事,吕大小姐也出不了华城,所以他们便省下这功夫,由此也可知晓对方的人手不足。

应该是鞭长莫及,毕竟此地是北晋而非东齐,贸然进来太多东齐人,当北晋女皇眼瞎吗?

“说起来,还真该感谢行刺修紫宁的那些黑衣人,若非他们,华城城主也不会下令封城。”

说的是啊!

华城一封,可误了不少人的事。

如真阳公主府的长史,派人弄倒黎漱和蓝海,却遇到封成,无法光明正大的用马车把人弄出府,只能偷偷摸摸的把人从密道里送走。

偏又遇上托大的东齐人,炸死自己也就算了,还害他们功亏一篑。

“算算顾氏开始上门闹事,似乎是在华城解封之后。”刘二摸出记录这些事的小本子来翻阅了下道。

黎浅浅也把今天在银楼遇上顾氏和颜家姐妹的事说了,凤公子忙问,“你没事吧?”

“没事,吕姐姐趁掌柜去处理这事时,带我们回来了。”

“还是小心点的好。”凤公子叮咛道。

黎漱忍不住长叹一声,“本来还想,等韩驸马的情况好转,咱们就搬出去的,这么一来倒不好搬了。”

“怎么会?若您不想再待在公主府,不如就到我们京城分舵去住吧?”

黎漱看他,淡笑,“那怎么好意思?”

“这有什么,之前在华城,小侄不也住在您那儿?”

嗯,好像有点道理啊!

黎浅浅不掺和这个话题,只问,“如果颜五上门求助,是拦着,还是不拦着?”

黎漱端起茶碗,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大半,才缓声道,“那得看公主的意思,如果她派人拦着,咱们见不到人,自然是帮不上忙不是?”

蓝海闻言立刻就道,“晚些我就跟公主透个口风,颜五姑爷的情况和韩驸马相似,我只是个普通人,没有神通,一次只能专心医治一人。”

黎浅浅这时想起来,“棠姐姐之前有送拜帖去颜家。”

蓝海便急了,“这孩子怎么搞的。怎么没问我一声,就擅自给人递帖子呢?"

黎浅浅讪笑,“我知道这事,也同意的。”那会儿不知道这些情况嘛!黎浅浅嘟着嘴有些不高兴。

蓝海尴尬的挠挠脑袋,“我没有怪您,真的。”

黎浅浅笑了笑,回道,“我知道。而且帖子送过去好些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大概是不知道有这张帖子吧!”

“回头我和棠姐儿说一声,要是他们有回音,你们就别理会他们。”

“好。”黎浅浅还是冲着他笑,不过一次一次的,这笑容让蓝海有点毛。

凤公子在黎浅浅这里用过饭后才走,临走时,还把孟达生给拖走了。

孟达生走得不是很乐意,可是蓝棠埋首医书里,压根没注意到他求援的眼神,黎浅浅倒是看到了,不过她当作没看到。

回到凤家庄京城分舵之后,凤公子屏退屋里侍候的人,命玄衣到门外守着,然后才转头问孟达生,“我记得,你有个姑祖母嫁给一个大夫,那人姓韦名长玹。我没记错吧?”

“没有。我姑祖母就是东齐神医的元配。”孟达生说完,像是卸下千斤重担似的,整个人看来放松了不少。

孟达生又道,“既然你知道这件事,另一件事,我也不瞒你了,那个顾氏,若我没看错的话,她应是我师叔徒孙的侄女儿,她不姓顾,而是姓殷,我记得师叔带我去过她家好几回,便是应师叔徒孙所请,想要查明究竟是何人对她始乱终弃,然后要请我师叔替她讨回公道。”

孟达生没说的是,当日师叔拒绝了,可他徒孙算计他,想把殷氏塞给他作妻,好让他为妻出头。

怎么都凑到一块了!凤公子心说,面上却是半点不显。

第三百七十章 托大

北晋的京城树少风沙大,像凤家庄分舵这般,在后园里建湖的人家很少,且大多是权贵家,才有这个财力和闲情逸致。

也因此,江分舵主夫人才会视分舵为自家园子,不止自己常带人进来闲逛,表妹住进来之后,也由着她在分舵里头举宴广邀小姐妹来玩。

如果,江分舵主夫人姐妹两,没算计到凤公子头上,兴许他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让她混过去了,谁让她们惹恼他呢?

凤公子带孟达生回来,才进水阁不久,叶翔就过来了,“公子,江分舵主夫人派人来说,她之前就下了帖子,请了朝中几位夫人过府做客。”

“哦。”凤公子专心的倒水沏茶,叶翔见他没反应,又道,“您看要怎么回她?”

凤公子抬头笑了下,“她是以什么身份请这些夫人的?分舵主夫人?如果江寿山不再是分舵主,想来那些夫人也不会给她面子,前来赴宴了吧?”

早知道那两个女人不会老实,不过他没想到,她们两竟会想出这招来。

凤公子一说,叶翔和玄衣都有些替江寿山惋惜了,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置,还没大展身手就被扯后腿的妻子,给扯下这位置,真是太冤了!

“冤什么?”凤公子嗤笑,“他能坐上这个位置,你们当他真对妻子的作为一无所知?只不过是弹压不住罢了!他也许对内宅事不甚了解,也许对账目一事不拿手,但能坐上这位置,难道没有一、两个助手?他不懂,难道他们也不懂?”

叶翔奉命整顿分舵,听他这么说,忽感茅塞顿开,“原来如此。”哈,他抚掌大笑,“我原还以为自己想太多,没想到竟是想得太少了!”

玄衣不解的望着他,可叶翔只顾沉浸在自己思绪中,没发现他的目光。

“您不是真想把他撤换掉吧?”

“看情况,你先放消息出去,如果他真是想借我们的手,打掉他老婆的气焰,那他就会利用这个机会,收拾他老婆,他收拾得好,这位置仍然是他的,收拾不了,那就怪不得人要把他撤换掉。”

叶翔颌首,径自下去安排。

“没想到你这里也是不安宁。”孟达生叹道。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只是没想到连人家夫妻间的纠纷,也得帮着出力。”凤公子摇头长叹,顿了下对玄衣道,“去取酒来,另外让厨房准备些下酒的菜来。”

“是。”玄衣应声就要走,不过被凤公子叫住,“记住,让人把消息送出去啊!”

耶?“您是要……”

“既然他们不安份,还想要蹦跶,那不制造点事让她们心痒难耐怎么行?”

“您这是故意要引人上钩?”玄衣忧心的问。

凤公子笑,“放心吧!那一点酒,还醉不倒我。”

打小他娘就很爱找机会让他们喝酒,说什么要练酒量,练酒胆,他爹也由着不干涉,倒是凤老庄主想拦来着,不过被他娘顶了回去,他也就不管了,也不知他娘说了什么。

他问过,那时他娘说他还小,等他长大了再告诉他,后来再问,他娘还是以相同的理由塘塞他,那时他就想,等他大一点再问,谁知从此天人永隔,再也无法从他娘那里得知答案了。

见公子垂了眼眸,情绪很明显低落下去,玄衣当下不敢再多劝,转身就去取酒。

玄衣去了大厨房,与大厨说了凤公子要下酒菜,问了酒窖处,便转身去取酒。他还没走出大厨房,就已经看到有个婆子偷偷摸摸的溜出去了。

他转头看大厨,大厨正好也在看他,见他看过来,还朝他咧嘴笑了下,似乎在说,那婆子要去通风报信,我也拿她没辙,玄衣嗤笑,转身去酒窖。

婆子见没人拦自己,便大着胆子往通往江分舵主宅子的门去,此门虽说封了不让走,但只是上锁,并非把整扇门拆掉用砖封死。

因江分舵主夫人才让人去问凤公子,宴客的事要怎么办,所以派了人在门边候着。

得知凤公子与友人在水阁饮酒,江分舵主夫人抚手轻笑,“机会来了!去把表小姐请过来。”

消息传到大姑娘那里,她却拿乔不肯来。

江分舵主夫人身边的人就有人不平道,“夫人,好不容易有此机会,表小姐她也太……”江分舵主夫人抬手打断她的话。

“到底是官家千金,让她去做这样的事,她心里不痛快,自是一定的。”江分舵主夫人嘴上虽是在为表妹说话,其实忍笑忍得肚子痛。

凭她往日再怎么高高在上,现在她想嫁凤公子,就得拉下脸听她安排,光是这条无媒苟合,日后就是自己握在手里的把柄,就算她顺利成为凤公子夫人,还不是得听自己的。

想到被斩断的银根,江分舵主夫人就恨得牙痒痒,转念一想,只要表妹此事顺利,凤家庄这座金山银库就尽入自己手中啦!

“你们去跟她的人吹吹风,这事不能拖。”江分舵主夫人看看时辰,招来人吩咐着。

仆妇们领命而去。

大姑娘屋里,丫鬟们噤若寒蝉,仅一嬷嬷坐在她身边,柔声的劝说着,“小姐,您好生想想,这个机会可是稍纵即逝。”嬷嬷见她眉眼不动,心说这也好,要真成了,小姐这辈子在姑爷面前就得矮一截,若是那能忍的,忍着忍着也就过了,可她的小姐可不一样。

她性子倨傲,要不然老爷夫人也不会将她留在京里,不敢贸然带她去任上,就是怕人生地不熟的,她那性子会得罪人。

若真照表姑奶奶安排的去做,不管成不成,小姐的名声都会受损,要是不成,丢脸可丢大发啊!表姑奶奶只需动动嘴出主意,成不成,与她都没什么损失啊!

可是不顺着,似乎也不成。

嬷嬷既想要自家小姐嫁得贵婿,又怕偷鸡不着失把米,实在是左右为难的很。

不过没时间让嬷嬷多为难,江分舵主夫人派来的人,没多久就说动大姑娘身边的人。

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凤公子是个上上之选,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丫鬟们陆续上前劝说,嬷嬷坐在一旁听着,虽觉不怎么妥,但也没开口制止她们。

因为她知道,大姑娘若要嫁朝中权贵,人家多的是选择,为何挑她?比颜色,她并非天仙绝色,比家世,京里多的是比她家世强的官家千金,论才艺,她样样拿不出手,脾气还特别坏。

偏生自己还感觉良好,觉得被她看上的人,就该感激涕零喜极而泣才是。

那天被江寿山赶回来,算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受挫,她没等到表姐、表姐夫来跟她赔不是,只等来表姐降尊纡贵的指示,让她像个低贱的丫鬟爬男主子床一样,去爬凤公子的床?!

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她把我当什么了!"大姑娘越想越生气,用力推开丫鬟们,跳起来在屋里边转悠边放声大骂,骂得起劲的她,竟连江分舵主夫人至今一无所出,也编派了进去。

江分舵主夫人派来劝说的人,还在屋外候着,想着是不是要再进去加把劲,没想到却等来大姑娘痛骂自家主子,这也还罢了,没想到她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竟诅咒自家主子活该生不孩子来,当下个个义愤填膺的回去向江分舵夫人告状。

江分舵夫人早知这表妹嘴坏,却没想到坏到这种地步,自己为她筹谋得嫁如意郎,她竟编派自己生不出孩子来!真是太可恶,太过份了!

“夫人,咱们还要帮她吗?”

“帮她什么?等她嫁得如意郎君后来嘲笑我吗?白眼狼,也不看看这段日子吃我的用我的,还要我帮她找婆家,哼!敢咒我,我就先让她一辈子都翻不了身。”江分舵主夫人气恨的拍桌。

没多久,大厨房送来下酒菜,凤公子与孟达生各自拎着一壸酒一盘菜,跃上水阁顶,明月下湖光山色更显幽静,两人对月小酌,剩下的下酒菜则全赏给在书房里努力不懈的叶翔等人。

江分舵主和账房们努力对帐,他家家用的账目看得他心惊胆颤,那女人胆子真肥啊!分舵这些年的收益,竟有大半进了她和她娘家的口袋,她还敢跟自己哭穷,搞得他以为分舵落在自己手里后,收入大不如前,肯定是自己能力太差的缘故,他愧对游分舵主的栽培。

为此他努力开拓客源,出门宴请宾客时,都得辎铢必较,深恐大手大脚花钱的自己,会害分舵的获利灭少。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啊!

“我对不起你们啊!”听到他忽然这么说,大家一时有点不知如何响应,说原谅?他们可是被无缘无故被扣了好几年的钱,吃穿用度都被扣,江分舵主这么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想全抹了?开玩笑。

叶翔清清喉咙,把江分舵主夫人问起宴会一事说了,江分舵主臊得满脸红,吶吶的口不成言,叶翔看他那个样子,心里不由怀疑,公子说他有心想借他们之手打压老婆,可看他这呆样,叶翔真有点不敢相信公子的猜测。

小厮送来下酒菜,“公子说,大家辛苦了,给大家加菜。”

“公子呢?”

“公子和孟盟主在水阁饮酒。”小厮回道叶翔时,悄悄的看江分舵主一眼,然后又道,“分舵主夫人方才领大姑娘过来,说要找公子谈明日宴客的事情。”

江分舵主听了大怒,“这女人!”说着便冲了出去,其他人在他背后议论纷纷,都道分舵主夫人太托大,竟然不将丈夫放在眼里!

第三百七十一章 失策

江分舵主匆匆赶到园子,只看到妻子脸颊上印着两个红手印,泪痕将她向来精致的妆容给毁了泰半,素来梳得仔细的发髻散了,不见时时簪着的华贵首饰,碎发散得满头脸,身上的服饰不整,似被人撕扯过满是绉痕,就见她一脚高一脚低的,被丫鬟、婆子们扶着蹒跚而出。

至于她那位好表妹,形容比她更惨,而且嘴里还不干不净的信口胡吣,扶着她的丫鬟恨不得把她的嘴堵起来,她们简直不敢相信,让她们家老爷夫人引以为傲的小姐,怎么会满口秽语。

偷眼看了前头的表姑奶奶,丫鬟们低头不语,这种时候谁撞到枪口上谁倒霉,还是明哲保身的好,此刻她们颇为后悔,方才为何要被表姑奶奶的人煽动,去劝小姐听表姑奶奶的话。

“这是怎么了?”

“相公!”江分舵主夫人抬眼看到丈夫来了,再也忍不住溃堤的泪水,高喊一声,就朝江分舵主飞奔而来。

江分舵主忙抬手挡住妻子以乳燕投林之姿投入自己怀中,心里惊疑不定,她不是向来以官家千金自居,行事最是谨慎吗?怎么这会儿在外头当着下人的面,对自己这般亲热?

还是挡着些的好,免得回去又拿这事找自己麻烦。

江分舵主夫人却不知丈夫所想,只是被他拦了,心里更觉委屈不已,他不是向来最喜欢跟她这样胡闹的吗?自己平常总拦着不让他胡闹,今儿自己放下身段主动投怀送抱,他倒当着下人和表妹的面拦了自己!

“相公!”

“表姐夫,我劝你好好的管管表姐的好,我就算再怎么傻,也知道男人对主动贴上来的不屑一顾,她倒好,哄着勾着我去爬你们公子的床,我好歹也是官家千金啊!她若是无意帮我安排婚事,直接跟我说就是,为何要这样糟塌我啊!”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之前天天往凤公子面前凑,我会为了你,想出这法子来吗?”江分舵主夫人也恼了,气急败坏的指着大姑娘的鼻子道。

大姑娘不甘受辱,和江分舵主夫人撕扯起来,江分舵主看了总算明白妻子和她表妹为何一身狼狈了。

“你,跟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被点名的,是江分舵主夫人身边的嬷嬷,她看了眼和大姑娘对扯得正欢,无暇留心她们的江分舵主夫人一眼,然后才期期艾艾跟江分舵主说分明。

原来江分舵主夫人好不容易寻了个好由头,带着表妹从大门口进来,说要求见凤公子,问问明日宴会的安排。

凤公子既是做了安排,自然是要让她们进门,不然后续怎么展开呢?

于是江分舵主夫人领着表妹顺利进了分舵,这让她暗自窃喜,看来有望把这臭丫头嫁出去了,高兴得昏了头的她,压根没发现,她那好表妹从头到尾就没露出笑容来。

不过她也没放在心上,只以为她是为了待会会发生的事紧张罢了。

兴冲冲的直奔水阁,见水阁里没人,又问了凤公子何在,得知凤公子和友人拎着酒菜走了。

江分舵主夫人便派人去找,自己则催促着表妹进内室脱衣做好准备,等凤公子一回来,就让他们两成其好事。

谁晓得一直安安静静听任安排的大姑娘会突然发难?

一上来就直接甩江分舵主夫人两记耳光,那力度听得嬷嬷们心惊,没想到看来娇滴滴的表姑娘臂力惊人哪!

江分舵主夫人当下痛的眼泪直流,于是她精心描绘的眼线就被泪给冲毁了。

更叫嬷嬷们震惊的是,表姑娘还没完,打完了脸颊,就朝江分舵主夫人的头上招呼了,一扯一个准,嬷嬷们反应过来就赶忙趴地上捡江夫人被拔的扔一地的首饰。

完全没人想到要去拦住大姑娘使暴,江分舵主夫人也不是吃素的,没人帮她没关系,伸出手也朝表妹头上、身上招呼,就是因为距离得太近,不好动手甩她耳光。

丫鬟年轻没经过事,傻站在原地看着两位主子动手互掐,直到一声清唳划破天际,才让她们回过神来,她们不敢上前拉开两人,除怕自己也陷进去外,更怕被人瞧见,到时主子们丢脸,回头就要拿她们出气。

最后一个丫鬟上前推了嬷嬷们,嬷嬷们才回过神,急忙上前将两人拉扯开,然后就将人扶出来,接着就遇到江分舵主了。

江分舵主听了苦笑,也就是说,妻子大费周章为表妹算计他的东家,结果没见到正主,妻子和表妹就先起了内閧,这算什么?就这点道行也想算计公子?江分舵主不禁要怀疑,妻子就这么点本事,自己又是怎么被她哄了这么些年,任她将分舵当成她及她娘家的钱袋子的?

这点不说他怀疑,就是凤公子,看了今天江分舵主夫人的作为后,他也严重怀疑起这整个分舵的人,脑子是不是太不好使了点?竟然被这样的一个女人哄得团团转。

其实严格说起来,也不怪他们,谁会想到,堂堂分舵主夫人竟然会做这样的事?他们不是傻也不是呆,只是没想过自己人会坑自己人。

却忘了分舵主夫人其实不算自己人!

这场闹剧,凤公子没瞒着黎浅浅,第一时间就命玄衣把消息送去给她了,黎浅浅见玄衣累得唇发白,便道,“你进来坐坐,喝口茶,我写个回信你带回去。”

“是。”玄衣点头应下,心说,公子这招还真灵,算准了黎教主心软,为了让他多歇会儿,必会写信让他带回去,不过这可不能被拆穿,要不然惹恼了黎教主,公子肯定会朝他撒气。



天初亮,鸟雀鸣,真阳公主由宫女侍候起身洗漱,等她梳妆完毕,天光已经大亮,大宫女领着仆妇端着炕桌进来,炕桌上摆着小米红枣粥,翡翠银鱼羹、乌云托月、炸鹌鹑等得满满的吃食。

只是真阳公主只喝了一小碗粥,就不吃了。

看得大宫女们直皱眉,想劝又不知从何劝起,只得听从公主的话,把炕桌撤下,沏了蔘茶过来。

炕桌端出去时,与大公子韩成晖擦身而过,仆妇们屈膝福礼,韩成晖含糊点头应付便越过她们,自己掀帘直入房中,屋前打帘的小丫鬟来不及反应,旁边的小姐妹见了心急,忙大声通传了一声。

随后就听屋里大公子跟公主请安的声音,“这打帘的丫鬟怎么没早通传?”公主不悦的道,大宫女便要出来收拾小丫鬟,大公子忙道是他不好,走得急云云,大宫女没出来,打帘的小丫鬟们才松了口气。

之后大宫女出来,瞪了她们两一眼,“算你们走运,有大公子为你们求情。”

“还得谢谢姐姐。”反应较快的小丫鬟忙道。

大宫女这才笑了出来,三人正说笑,屋里真阳公主母子却是一个怒气冲天,一个温声劝慰。

“您别跟妹妹一般见识,她在程家的日子并不好过。”

这是实话,真阳公主心里再明白不过。程大公子有妻有子,却为娶她而降妻为妾,面对曾为丈夫元配,现在却成了小妾的女人,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好过,嫁人做继室就很为难了,更何况这个元配没死,还成天在自己面前立规矩,尤其她还育有儿女,真阳公主光想,就替女儿心慌。

怡宁那个性子,别人不知道,她这当娘的怎么会不知晓,当初她是想招南楚黎家两个少将军为婿的,不论那个都好,谁知事与愿违,女儿还无知的被包藏祸心的白露城城主一家给哄骗了去。

“你爹病成这样,她也没回来探望,真是个狠心的。”真阳公主依旧抱怨连连。

饶是韩成晖再有耐心,也实在受不了母亲这样念叨,真的不满大可派人去白露城,把妹妹接回来,他真建议了,又被批不懂事,这么做会让程家不悦,对怡宁的处境会雪上加霜云云,直把他念得头大。

想到此,他就万分佩服父亲,竟能忍受母亲这脾性这么多年,不过眼看母亲不知还要念叨多久,他忍不住盼着,赶紧来人解救他吧!再这么听他娘念叨下去,他都要发疯了。

也许是上天听到他的心声了,门外小丫鬟通禀道,“公主,大公子,蓝先生才刚去给驸马把脉了!”

真阳公主一听便急急起身,要赶着去驸马那里,韩成晖紧跟在后。

昨天蓝海说了,因为韩驸马脑中的血块移了位置,且有增大的迹象,所以他先用药帮他消肿消炎,看看那血块能否消下来,若是可以,就继续用药,若不成,就得想别的法子消肿。

药用了几天,似乎不怎么见效,所以他打算今天再观察一天,若还是没有变化,可能就要另寻法子,目前他想用的法子有点危险性。

因此真阳公主母子才会这么紧张,等他们赶到时,蓝海已经给韩驸马把过脉,此刻正坐在桌边,抓着笔斟酌着用药。

“蓝先生!”

“轻点声,驸马刚用过药才睡下。”

韩驸马虽从昏迷中醒来,但因昏迷太久,数月不曾下床走动,双腿无力得靠人扶着走,原本是在屋里,后来应蓝海要求,每日在院子里散步,但因身子虚,受不住艳阳的炙热,因此他每日天不亮就起身,在侍从扶持下于院子里散步,然后用饭服药。

真阳公主陪了几天,因事务繁忙而告终,韩成晖倒是坚持了下来,只是父亲病倒后,府中外务皆由他接手,时不时要出远门,他日前出门办事,是得知父亲的情况未有好转,昨天半夜才回到家,所以他今天就没来陪父亲散步。

第三百七十二章 受累

母子两急急进门找蓝海,蓝海已经开完方子,见他们母子过来,便让药僮递给韩成晖看。

“这……,为何还是消炎消肿的药?”韩成晖不懂。

“量加重了。”蓝海淡淡的道,“还有,这是给驸马吃的药膳。”药僮又递出张单子来,上头开的是药膳,字迹明显与蓝海不同。

真阳公主看了那娟秀的字迹忍不住赞好,“这方子的字写的真好。”

“多谢公主称赞。”蓝海没说是谁写的,只道了谢,又嘱咐道,“驸马这伤拖得太久了,想要好就得多花些心思,药膳得照这上头交代的去做,别偷懒,也别自作主张,不然效果不佳,苦的可是驸马。”

蓝海难得的多说了几句,无他,真阳公主不懂装懂,还特别爱自做主张,事与愿违的时候,把责任往旁人身上一推,就要置人于死,事有前例,怨不得人要挑明了说。

真阳公主臊得满脸红,这世上除了她娘,还真没几个人敢这样跟她说话,可她只能忍下来,谁让她当初做错了决定呢?

别说她,就是韩成晖也觉得母亲当年所为实在太过忘恩负义,人家蓝先生尽心尽力为父亲疗伤,母亲却因怕父亲想起过往,不给父亲服药,并下令追杀蓝先生。

要不是蓝先生命大,父亲这回就算解了谢璎珞给他下的毒,也命不长矣!现在有蓝先生,也只是增加父亲痊愈的机会而已。

如果当年母亲没有阻止父亲用药,没有对蓝先生下追杀令,父亲也不用经受病痛的折磨这么多年。

他既心疼父亲,但也心疼母亲,说到底,母亲会那么做,还不是因为怕父亲记起过往,就会扔下他们一家,回去和亲人团聚吗?从另一方面来说,母亲这样的做为,让他和妹妹从小就拥有一个完整的家。

只是可怜父亲与他的家人们。

不过父亲的家人们,对他的失踪是伤心难过,还是兴奋暗喜?想到父亲梦呓说的那些事,韩成晖不禁面沉如水。

蓝海交代完后,不跟他们多啰唆,径自起身走人。

真阳公主犹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韩成晖亦然,真阳公主身边的韩嬷嬷见状只得自己起身追上去,她不敢拦蓝海,不过拦个小药僮还是行的。

今日跟来的药僮是来到京城后才新换上的,韩嬷嬷问他话,他都老实作答,让韩嬷嬷颇为讶异,得到自己要的消息后,忍不住多问一句,“小子,你才到蓝先生身边不久吧?”

“是啊!前头两位哥哥因为要帮先生炼丹,所以教主才指了我们几个来侍候蓝先生。”

韩嬷嬷心说,怪不得自己稍稍一逼,他就老实招了,完全不费力啊!

塞了个荷包给药僮,打发他走后,韩嬷嬷便转身回屋里去。

真阳公主已然回过神,见她从外头进来,不免有些不悦。“你上那儿去了?”

“奴婢去问蓝先生的药僮一些事。”

“哦,问出什么了?”真阳公主问,韩成晖怕母亲又犯胡涂,连忙走过来母亲身边。

韩嬷嬷忙道,“那小药僮才来没多久,想问些旁的,他也不知道,不过那药膳单子,他倒是知道是谁写的。”

“哦?”真阳公主并不觉得这问题有什么好问的。

“听说是那个教主身边的妈妈写的,那小药僮还说,那位叶妈妈跟蓝先生学煲得一手好药膳。”韩嬷嬷意有所指的看着真阳公主。

真阳公主看着她,好半晌才道,“你是说,让那个叶妈妈来给驸马熬药膳?”

“是啊!”韩嬷嬷心说,煲药膳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她孙女这些日子在驸马身边侍候,不时向她抱怨,给驸马熬药可真是件苦差事,要讲究火候,要时时看着,现在再摊上煲药膳的差事,这日子没法过了!

为了孙女儿能轻松点,她得想法子把这差事转给旁的人去做。

真阳公主没发现韩嬷嬷的小心思,韩成晖倒是发现这韩嬷嬷老和守在角落的一个丫鬟眉来眼去的,招来身边侍候的宫女问,“那丫鬟和韩嬷嬷是何关系?”

“那丫头是韩嬷嬷的孙女儿,驸马病倒后,韩嬷嬷走了门路把她孙女弄进来侍候,大概原以为是个闲差,没想到得一直守在药炉边熬药,这两天总听那丫头四处抱怨。”

韩成晖听了心里暗恼,“怎么不早跟我说?”

宫女低声回道,“公子近日事忙,总不在府中,且她是这两天才开始抱怨的。”

韩成晖冷哼,“我不在,大奶奶总在吧?”说完才想到,妻子日前总说不适,“大奶奶还好吧?”

宫女笑了下,“奶奶早上还是会反胃。”

“这是有喜了?”韩成晖愣了下,随即大喜,他成亲数年,妻子却一直未能传出喜讯,母亲之前已在为他相看二房,后来父亲病倒,才把此事搁下。

“应该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应该是。”韩成晖恼了轻斥道。

宫女很是委屈,“奶奶说不到三个月不好声张,况且月份还小,也没请大夫确诊,只是心里怀疑罢了!”

“你们奶奶也太小心了!”说着便上前与真阳公主提了。

真阳公主一听大喜,忙派人去请蓝海,“请他去给你们奶奶请脉,快去。”

韩嬷嬷磨了许久,都没让真阳公主点头,把煲药膳的事交给叶妈妈去办,心里很点不喜,现在听说此事忙自告奋勇去请蓝海,回头再来跟公主磨这事。

真阳公主不知她心里所想,见她要去请,没有多想就点头了,等她去远了,韩成晖才跟她说起这事。

“不过是个侍候人的下人,看得起她,让她来给你爹煲药膳有何不妥?”真阳公主不以为意的摆摆手。

“母亲别轻看了人家。”

“这有什么?”本来是没想着答应韩嬷嬷所请的,被儿子这么一说,她反而就想命人去把那叶妈妈领过来了。

韩成晖轻叹一声,上前在母亲耳边低语几句,真阳公主听完之后,紧抿着嘴气怒道,“我就不信他们敢。”

“那是黎教主心腹妈妈,您硬把人要来,真不怕惹恼了人家,拿我爹出气?”

真阳公主气恨的拍桌,“我就不信他们敢。”狠话又说了一次,可是这么空洞的狠话,别说韩成晖听了觉得可笑,就是真阳公主自己说了都觉心虚。

人家为什么不敢?现在是他们求人家治病,可不是人家巴着自己,要帮驸马治病,而且真阳公主早在十多年前就惹恼过他们,中间还有蓝海妻子一条人命在。

韩成晖怕母亲犯胡涂,只得把旧事重提,真阳公主羞恼得满脸通红,别过头问,“那你说,这药膳让谁来做?”

“自然是您得用的厨子和嬷嬷来管。”韩成晖大力推荐韩嬷嬷负责此事,“她是您最贴心最得用的,又辛勤不怕苦,您还没想到谁负责这事,她就已经热心的去张罗了。”

要不然也不会跑去跟药僮套话了!

侍候主子不揣摸上意,就做不到贴心,但太过会揣摸上意,难免要被主子猜忌,韩成晖不介意帮他娘猜忌韩嬷嬷一把。

韩嬷嬷万万没想到,自己跑这么一趟回来,才发现自己想替孙女扔出的差事,转了一圈转到了自个儿身上,她安慰自己好歹孙女可以不用多件活,而且煲药膳这差事油水可肥了,累是累,不过自己倒是多了油水可捞,也算是好事一件。

谁知她还没高兴个够,真阳公主就点了她孙女和另一个丫鬟,连同小厨房的厨娘四人一起负责这事,另外又点了她心腹王嬷嬷管着她们。

韩嬷嬷一听,只觉眼前一片漆黑,这位王嬷嬷比她资历老,脾气硬不说,还是个耿介之人,想在她手底下捞钱?呵呵,想都别想!王嬷嬷律己甚严,常拿自己的标准来卡别人,韩嬷嬷的孙女之前抱怨给驸马熬药辛苦?

等她到王嬷嬷手底下做事后,她才会真正知道什么叫辛苦。

不说韩嬷嬷祖孙受到的打击,且说黎浅浅这里,蓝海把药膳单子给出去后,就等着真阳公主来要人,不过因为韩成晖拦了,最后只来了个厨娘,向叶妈妈讨教如何煲药膳。

“这下怎么办?”蓝海挠着下颌问,蓝棠没好气的瞪她爹,“肯定是您没把事办好。”

“怪我咯?”蓝海哼一声。

“不管您怪谁?”父女两抬杠起来也是很吵的。

黎浅浅瞄他们一眼,转回去继续画图,黎漱坐在一旁喝茶,谨一和刘二两个说着话,顾十风过来时,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嘴角微抽。

“咱们什么时候搬出公主府?”

“这两天就搬。”黎漱头也没抬。

“我行李整好了,那个小孟呢?”顾十风和孟达生很有话聊,只是孟达生跟凤公子去分舵后,就一直没回来。“啊!对了,那个女人找上门了,不过被公主府的人拦在外头,我怕咱们这一搬,她就又缠上来了。”

黎漱呵笑,抿了口茶,黎浅浅放下笔问顾十风,“她这回怎么拖那么久才找上门啊?”

她们都住进公主府一个多月有了吧?那姑娘怎么会现在才冒出来?

“听说,我们住进公主府隔天,她就进京了,中间发生什么事不得而知,总之她今儿找上门来了。”

这位姑娘还真是阴魂不散哪!

黎浅浅叹气,孟达生这烂好人脾气不改,日后谁嫁了他怕都会因此受累。

第三百七十三章 不甘

阴魂不散的,可不止那位姑娘,还有韩嬷嬷。

韩成晖跟真阳公主说话并没有避着人,所以韩嬷嬷那个孙女是在旁看着的,回去后,就跟她祖母一五一十的说了。

韩嬷嬷听完就蒙了,“这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大公子会冲着我来?不会是你做了什么事,让大公子不喜吧?”说着一双眼就盯着孙女儿瞧,似想要从她身上看出什么来。

秋月听了直跳脚,“您老说什么呢?孙女怎么会做什么惹大公子不喜的。”她之所以会让祖母安排她去驸马院里侍候,不就是因为大公子待在这里的时间,比待在大奶奶院里的时间还长吗?

她不想一辈子当下人侍候人,她想要像大奶奶那样,养尊处优做个人上人。

韩嬷嬷当然也看出小孙女的心思,只是这丫头空有长相,却没有脑子,就算大公子收了她,还是得大奶奶点头,不然她连个通房都称不上,她不想着和大奶奶处好来,以为只要大公子喜欢就成?傻啊!大公子一个大男人岂会插手内宅之事,内宅大奶奶说了算,她想进门,不先去大奶奶那里巴结讨好,跑到驸马这里来做啥?

难道驸马能把侍候自己的丫鬟给儿子?

真真是聪明面孔笨肚肠。

可到底是自己的孙女儿,韩嬷嬷也没说她什么,再说若秋月真要她帮忙,把她安插进大奶奶身边去,她还真没那个本事!

公主之前就曾安排好几个面貌姣好,身段窈窕看来好生养的丫鬟给大公子,原想着大奶奶进门后,一直没能开枝散叶,她不能生,那就让别人生呗!谁知大奶奶点头了,大公子没同意,愣是把那几个丫鬟赏给府里那些侍卫们做妻。

韩嬷嬷不想孙女和她们走上一样的路,若不能给大公子作妾,那好歹挑个主子们得力的管事,就算是小厮,也强过那些把脑袋别在裤腰上的侍卫们。

这两祖孙各怀心事,走了一段路后,秋月才发现不对,“祖母,咱们不是要回家去?”

“回家去干么啊?公主既然派了你我和厨娘给驸马煲药膳,自然得做好来,这府里谁擅长做药膳?”

秋月耸肩,她哪知道谁擅长做药膳,进府侍候驸马之前,家里人可都是娇养着她,她娘一点粗活儿都舍不得她做,就是洗条手绢儿,都是使唤她那两个姐姐做,她们嫁人后,就换嫂子们侍候她,她整天就是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就好。

她娘说,她一生下来,有个游方的大和尚经过她家门前,见了她就直说她是个有福的,将来肯定是个人上人,她们全家等着享她的福就好。

两个姐姐不到十岁就进府侍候,她们两生得粗笨,像她们早死的亲娘,所以没能到公子和郡主身边侍候,只在大厨房和针线房里做粗使的活儿,不到十六就嫁出去了。

三个哥哥除了三哥机灵些,曾在大公子书房里当差,大哥和二哥都只在马房里做事,嫂子们就甭说了,都是庄子上出来的,手脚虽灵活,但精细活儿压根做不来。

秋月嫌弃兄嫂们粗笨,她自个儿也没多大本事,自小没做过活儿,进府后,连熬药的差事都做不来,驸马院里的管事嬷嬷若非看在韩嬷嬷的面子,早把她撵出去了!她却丝毫不知。

韩嬷嬷低垂着眼,冷冷的瞟了眼前方,前方不远处,就是安排给蓝海他们住的院子。

她们祖孙一过来,公主府的侍卫及鹰卫立刻就发现了,侍卫们不以为意,毕竟韩嬷嬷是公主身边得用的人,且他们对公主分派给韩嬷嬷的新任务并不知情,因此对韩嬷嬷祖孙出现在此,虽觉意外,但并未太在意。

鹰卫就不然了。

他们有人跟在蓝海身边,对韩嬷嬷之前撺掇着真阳公主,向教主讨叶妈妈的事再清楚不过,所以看到她过来,除立刻通知黎浅浅等人,他们也提高警觉,怕这老太婆生事。

黎浅浅和春江几个,正在听叶妈妈教那个厨娘煲汤,那厨娘很认真的听着,不过当她听到韩嬷嬷来了,整个人震了下,随即慌乱的问,“有没有地方可以让我先躲一下。”

“有有有,你随我来。”叶妈妈不问她为何这么怕韩嬷嬷,她在大宅门里待过,对下人间那些弯弯绕绕却不好对外人道的事是再清楚不过。

她看向黎浅浅,见黎浅浅颌首,她才松了口气的领厨娘走了。

“那厨娘不是要和韩嬷嬷一起给驸马煲药膳的吗?为何知道韩嬷嬷来,却怕成这样?“春寿不解的问。

春江抚额,正想说什么,黎浅浅却抬手阻止她,“有什么事,回头再说,现在先去看看那位韩嬷嬷来干么?”

春江只得暂时按捺住数落春寿的冲动,侍候黎浅浅去大厅。

韩嬷嬷祖孙已经在大厅里坐着了,大厅里侍候的是公主府的丫鬟,自是晓得韩嬷嬷是公主身边得用之人,见她带着孙女过来,以为是公主有何吩咐,忙将人领进大厅,恭敬的请人上座,还沏了好茶上了糕点。

韩嬷嬷在公主府里,还从未让人如上宾般侍候过,见状不禁颇为得意,对那几个丫鬟有眼力含笑示意,想到公主分派给她们祖孙的差事,心里就甚为不甘,她在公主身边多少年了,好不容易才熬出头,就这样被指了差事,遣离公主身边,叫她怎么甘心?

鄙夷的垂下眼眸,想蓝海他们不过是江湖人,能给公主做事,可是他们几世修来的福,韩嬷嬷拿定主意,一会儿就拿出架子来压人,定要那什么教主老实把她身边会做药膳的妈妈献上来。

几个丫鬟笑得甜美,心里都在想,若是能得韩嬷嬷欢心,说不定就能托她老人家的福,进内院去侍候公主或大公子了!再不用在客院里侍候客人,就算是身份再怎么尊贵的客人,也不会因为她们侍候的好,就跟公主讨了她们去。

而且要是离了公主府,那可就与家人分别!

黎浅浅她们进来时,看到的就是韩嬷嬷祖孙坐在上首,而大厅侍候的几个丫鬟则围在她身边讨好着。

黎浅浅一进来,径自走到左侧第一张椅子坐下,春江和春寿分列其后。

“黎姑娘。”韩嬷嬷一副纡尊降贵的姿态和黎浅浅打招呼。

“这谁啊?我记得韩驸马没亲娘的。”黎浅浅问春江,大厅侍候的丫鬟们此时犹如从梦中醒来,忽然想起来,蓝先生对眼前这小姑娘都很尊敬,韩嬷嬷这样待她,是不是有点托大?

“教主没记错,不过韩驸马不记得前事,也不知自己还有没有亲人在,说不得这老太太就是韩驸马的亲娘也说不定。”

“哦!所以她这是知道蓝先生医术高明,韩驸马回复记忆有望,所以迫不及待跑来我这儿摆威风了?”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上首的韩嬷嬷,又道,“还是她不希望驸马想起她,才跑来我们这儿,打算要威胁蓝先生?”

这话里的几个意思,要是让真阳公主知道,都能让韩嬷嬷倒大楣,韩嬷嬷闻言一悚,第一次正眼打量起眼前的小姑娘。

其实说小,应该不小了吧?只是和自家孙女比起来,眼前这小姑娘就显得稚嫩得很,小小的个头,长得倒是不错,好吧!就算再怎么偏袒自家孙女的韩嬷嬷,面对黎浅浅,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姑娘生得真是绝色。

原以为自家孙女已算是大美人了!就是怡宁郡主也比不上她,可和这小姑娘一比,就觉得秋月生的粗糙了!骨架粗大,五官虽生的漂亮,却不像小姑娘那样精致。

最重要的是,人家小小年纪,一开口就坑了自己,哪像秋月!

“黎姑娘,蓝先生开了药膳单子给驸马补身,公主将这差事交代给老身,听闻黎姑娘身边的妈妈擅长此道,不知能否跟您借她一用?”

黎浅浅笑了下,“这位嬷嬷可真是说笑了!公主府家大业大,人才济济,想找个擅做药膳,自是不在话下,我们江湖人粗俗上不得台面,就不去献这个丑了!”

这是拒绝她了?韩嬷嬷面色一沉,心里恨得不行,不过是个江湖人,如她自己说的,是粗俗上不得台面的货色,怎么胆敢拒绝自己?难道她不知自己是公主身边得用的嬷嬷吗?

她还没说什么,秋月就已经先跳起来,指着黎浅浅的鼻子骂开了。

她这一骂,不止黎浅浅开了眼界,就是厅里侍候的丫鬟们也开了眼,不是说韩嬷嬷这孙女自小娇养,日后要给大公子当姨娘的吗?怎么一开口就比市井泼妇还厉害?

韩嬷嬷听孙女骂得难听,也是黑了脸,想着回去得好好跟媳妇说一说,怎么让秋月学左邻右舍那些粗使婆子们骂街?不过想是这么想,却也没张口制止她。

黎漱他们接到消息过来时,就听到秋月骂人高亢的声音,蓝海听了暗喜,嘿嘿,这下真阳公主总不好再拦着不让他出府去住了吧?

之前他们想搬出公主府,可是真阳公主一直不答应,大概是怕他会一走了之吧!现在她可不好再拦了!

黎漱皱着眉示意刘二,“去把韩成晖叫来,让他看看他们公主府的人是如何欺人太甚。”

刘二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就把韩成晖带过来,韩成晖虽也习武,但没学过轻功,被刘二使展轻功扛过来,一落地两腿就不争气的抖个不停,幸好还算争气,没有昏过去,只是反胃但没吐出来。

不过听到屋里高亢的骂人声时,他倒真希望自己刚才晕过去了。

“屋里骂人的姑娘,是跟她祖母来的,她祖母说是公主身边得用的嬷嬷。”黎漱不客气的直接点明。

韩成晖虚弱的点头,人家都挑明是他母亲得用的,他再否认又有何意义?

“不知,黎大教主您……”想怎样啊?

“韩驸马现在需要时间和精心调养,我们就先暂离,等驸马情况好转,再说。”蓝海上前道。

韩成晖点头,蓝海是他们请来治疗父亲的大夫,不是他们公主府的囚犯,母亲不许人出府,不许人搬出去,实在是太过霸道。

就因母亲不尊重人,现在连个丫鬟都敢指着人家孩子鼻子骂,怨不得人家不愿再在公主府住了!

“母亲那里我去说,得罪之处,还请大教主和蓝先生多多包涵。回头我亲自给黎教主赔不是。”

“嗯。”黎漱点头,让刘二再把人送回去,不过韩成晖可不敢再让他送,连连摆手道不敢,招来公主府侍卫送他回内院。

“这下总算可以搬出去了。”蓝海抚掌大笑。

“你那炼药房里的药都炼完了?收拾好了?”黎漱这一说,蓝海的笑声立刻嘎然而止,随即就见他揪着药僮飞快的跑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 迁出

有韩成晖帮着,黎浅浅她们当天就从公主府迁出,凤公子带着车队过来接人,直到人都走了,真阳公主才从儿子口中得知,韩嬷嬷祖孙昏头的行为,气得脸都青了!

韩嬷嬷被杖责三十大板后,一家老小全被遣去庄子上,惹祸的韩秋月有生以来,头一次被父母掌掴,打得她整个人都蒙了。

韩嬷嬷虽心疼她,却也无能为力。

奉命押他们一家去庄子上的管事,素来与韩嬷嬷儿子夫妻不睦,韩嬷嬷一家子仗着韩嬷嬷是公主身边得力的,平日与人相处总是趾高气昂得很,现在落难了,大伙儿都想着痛打落水狗。

韩嬷嬷积攒一辈子的银钱,家里的摆设,韩秋月最爱显摆的首饰等等,全都被人搜刮一空。

一家人除了那一身衣服,几乎是两手空空,被送到庄子上。

黎浅浅她们对韩嬷嬷一家的遭遇并不感兴趣,住进凤家庄分舵客院后,黎漱和黎浅浅商量了下,决定要在北晋京城置产,之前也有置产,但那是为安置鸽卫置的宅子和铺面,规模小不说,地点也不佳。

“若是要设分舵,那就得上心些。”毕竟那代表着瑞瑶教的门面。

“去请凤公子来一趟。”黎漱对小厮道。

小厮点头,不多时就把凤公子请过来。

得知他们要置产,凤公子自是大力支持,想了下后问玄衣,“江分舵主的内务处理好了没?要是处置好了,就让他过来帮黎大教主。”

“已经处置好了。”玄衣面无表情的回道。

江分舵主把妻子和她表妹两,一起送回岳父家去后就不管了,反正高家因高氏之故,从分舵捞了不少钱,想来养活她们表姐妹,应是不成问题。

凤公子听了后皱起眉头,“这叫处置好了?”从分舵里捞走的钱呢?得叫他们吐出来才行,要不然怎对得起大家?

玄衣偷瞟黎漱他们一眼,意在暗示凤公子,这是家丑啊!没必要在黎大教主面前说吧?

谁知他家公子的脑回路跟他不在一条在线,转过头就跟黎漱实话说了,黎漱听了后却劝他,“若你还要用这个人,不妨以此施恩于他,这笔钱就别让他还了,不过得跟他说清楚,是看在他的份上。”

凤公子起身拱身道谢,“是,小侄受教。”

“这些事,我也不是很熟,若是你爹在,该是由他来教你的。”黎漱叹息,凤公子跟着叹气,要是父亲还在,二哥也健健康康的,这些事那轮得到他来操心?

黎浅浅从外头进来,乍见他们两摆出和沉思者几乎一模一样的姿势,差点忍不住笑出来,很努力的咬着颊内嫩肉忍笑,把玄衣招来问分明,得知他们在说什么之后,便道,“江分舵主既贵为分舵之主,应该有很多事要忙吧?让他因为我们,误了正事可就不好。”

“他能有什么事?他每天闲得很。”凤公子这话一出,一旁的玄衣只能暗暗为江分舵主一掬同情之泪,明明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的,到了他们公子口中,就成了无事一身轻的人了。

黎浅浅看玄衣的表情,便知凤公子大概是打算修理江分舵主一顿,自己不好出手嘛!自然就托给黎大教主去收拾,又能帮黎大教主的忙。

玄衣原想开口帮忙说情,不过被黎浅浅拉住。“你们江分舵主犯的错不小吧?”

黎浅浅是知道江分舵主夫人做了什么的,消息还是玄衣送过去的,因此她这么一说,玄衣也没瞒她,“分舵里不少人对他很不满。”

“虽然不是他做的,但那是他老婆,说他不知情,没人会相信的。”黎浅浅道,玄衣点头,别说旁人,就是他自己都不相信。

“所以趁此机会,让他暂时离开,也让大家冷静些。”黎浅浅拍拍他的肩头,玄衣苦笑,“不过这事没完。”

确实没完,因为江分舵主只是把妻子送回岳家,并未明说要休妻还是怎样,说不定过个一年半载的,人家又把老婆接回来了,他的职务没变,他老婆还是有可能借他职务之便,再度插手管分舵的事。

黎浅浅看凤公子和黎漱说得正欢,便对玄衣道,“这事咱们插不上手,那毕竟是人家夫妻间的事,咱们就只能看着。”

玄衣点点头,去找江分舵主过来了。

黎浅浅则坐到黎漱身边的椅子上,丫鬟立刻上茶,退出去时,还躲在门边,和小姐妹们偷笑着,他们公子和黎大教主师徒长得都好好看喔!

真怪不得分舵主夫人她表妹,会对公子情有独钟,不过让她们想不通的是,夫人都帮她安排好了,公子喝醉后,她只要进屋里去,从此就能飞上枝头,与公子成双成对了!为何她不肯?还和夫人打成一团?

“夫人不知何时才会回来?”

夫人出手大方,她们几个很盼着她回来!

“不知道,不过分舵里头,不少人对她很不满,听说夫人这些年从分舵里捞了不少钱,咱们原本每季都有两套新衣的份例,可因为钱被她捞走了,所以咱们才会好些年都没新衣可穿。”说话的丫鬟,显然消息要比其他人灵通。

“啊?真的假的?”疑问声此起彼落。

“真的,要不然,最近分舵里的那些护史公子和数字公子怎会对分舵主很不客气?”

丫鬟们越说越激动,原本觉得在说八卦,与自己关系不大,但越深入后才发现,此事与自身可是息息相关的很,便一时气愤的几乎忘了自己在当差。

屋里三人的功力,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不过都不以为意。

等江分舵主随玄衣过来时,侍候的丫鬟们个个都拿眼瞪他,江分舵主最近常常被瞪,所以习以为常了,不过玄衣还是驱赶了她们,“别放在心上。”

“是我应得的。”江分舵主回以苦笑。

进了屋,分主次坐下后,江分舵主有些愕然的看着凤公子,公子派他去帮黎大教主他们找房,是打算赶他走吗?

似是看出他的疑惑,凤公子直言,“你老婆做的事,确实有些过了,大伙儿心里都有些愤然和不平,正好黎大教主他们要在京里置产,我想了想,这京里你要比我熟得多,有你陪着,应是能事半功倍,所以才向黎大教主举荐你。”

江分舵主张口欲言,凤公子又道,“大伙儿心情都不怎么好,为了不影响大家做事的情绪,还是暂时分开的好。”

凤公子又续把之前黎漱建议的说了,江分舵主听了暗松口气,他就正烦恼这事,妻子太贪,捞得钱财太多,她防着自己会发现,所以留在身边的不多,大都送去岳父任上去了。

就算他想讨,山高路远,怎么讨?所以他没敢贸然休妻,就怕冲动之下休妻后,他那岳父不认账,这么多钱,他得还到何年何月?肯让他还钱那还是好的,怕就怕祭出凤家庄的庄规。

幸而公子大量,没拿他祭旗立威。

要不然,他和妻子两人只有以死谢罪。

其实凤公子还真想杀了他们两好立威,不过他对北晋这些分舵不了解,所以若贸然处置江分舵主夫妻,要找谁来接京城分舵?

与其处置他们夫妻,不如将江寿山收服,经此一事,还怕他日后不老实吗?如果之后他压不住分舵的人,到时再来换人也不迟。

江分舵主虽不爱读书,不过对风水还小有研究,他领着黎浅浅师徒满京城逛,也顺便跟黎大教主交换了不少关于风水的心得。

黎浅浅对此倒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常常听着听着就睡着了,最后,黎漱只得让她留在凤家庄的分舵里。

打着报恩旗号的姚彩筠,终于找上凤家庄分舵,玄衣一接到消息,立刻就回报给凤公子,凤公子正忙着,头也没抬,“让孟盟主自己去处理。”

孟达生?“您忘啦?孟盟主昨儿和顾十爷出门去,到现在还没回哪!”玄衣小心的回报。

“行啊!他该不会是得了消息,知道那女人会上门来,所以趁早溜了吧?”

这他们那知道啊!玄衣不敢回话,凤公子冷哼一声,“去跟她说,施恩不望报,孟盟主不会跟她一介小女子计较太多,让她趁早回去吧!”

“那,她要是不肯走呢?”死赖在他们分舵里,往来的客人都看到了啊!而且听说,不少人对她很感兴趣,上前询问时,她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怯生生模样,令那些江湖侠士们见了,不禁心生同情。

要是不管,可是会对公子的名声有不好的影响。

“你傻啊!分舵里那么多人都不会用?”凤公子摇头,指点玄衣几句,就见玄衣笑得咧开嘴,高兴的领命而去。

不多时,分舵的门厅内外,小厮们开始忙着上茶,上茶的同时,还不时被人拉住,指着门前那弱不禁风的美姑娘打听着。

小厮们摆出气愤的脸,“孟盟主与我们公子结伴北上时,一时好心,救助了那姑娘,也给了银钱,资助她回乡,谁知那姑娘拿了钱,却不回乡安葬亲人,反倒一路跟着孟盟主进了京,您各位是知道的吧?那会儿是蓝先生应真阳公主之请,去给驸马治病的。”

“是啊!是啊!我们大伙儿都晓得,这蓝神医医术高明,听说韩驸马已经醒了是吧?”

“是啊!蓝神医确实高明,那几天,那位姑娘就守在公主府外头,也没吱声,要不是公主府的侍卫跟我们说,我们还不知道她又跟来了。这两天孟盟主应我们公子之请,来分舵小住几日,她就找上门了。”

这话有好几个意思在,众人听了,一改之前同情那姑娘的神色。“我们之前还以为是凤公子还是孟盟主对她始乱终弃咧!”

“那也就你这二愣子信,我们可是不信的。”

热闹之余,也把姚姑娘刻意营造的形象给毁得一乾二净。

第三百七十五章 居心

凤公子交代玄衣之后,就把那位姚大姑娘抛到脑后去了。

不过蓝棠主仆及春寿三人,对这姚姑娘却颇为好奇,虽然蓝海派了不少功课给女儿,但那一点都不妨碍她的八卦魂。

春寿从相熟的丫鬟那里,听到姚大姑娘又来了,连忙跑回来跟黎浅浅说。

然而黎浅浅前世的死宅性子突然发作,看着外头高挂树头的艳阳,抱着凉爽的手炉摇头不肯动。

骗人,是谁说北方天气凉爽的?明明都已时入九月,却比南楚的夏还闷热,逼得她实在受不住,让人去买了手炉,然后在里头扔冰块,别说,还蛮清凉的,冰块撞击的清脆声,令人听人心情大好。

只是有一点不太好,冰块很快就化成冰水,一化水就得赶紧倒掉,否则很容易渗出来弄湿衣服,没办法,人家这手炉的设计是放炭块的,虽密合却不防水,所以冰水很容易就渗出来。

蓝棠见她发懒,觉得有点不太对,她跟黎浅浅一起生活也有数年了,深知这丫头最是勤奋,平日早起练功,接着处理瑞瑶教的事务,用过午饭,有时会小歇,有时练字,用过晚饭,大教主会检视她的功课,点拨她不足之处,睡前练心法,每天行程排得满满的。

前两天跟着大教主出门看房,回来后还得接着处理事情。

有时候她看着都替她觉着累,没想到今儿她竟发懒了!

一定是病了!

想着便伸出手探向她的额头,“没事啊!”

“我没事啦!只是单纯发懒。”黎浅浅淡定的由她折腾,蓝棠不放心,又让用凤公子的名义去请大夫来,把凤公子给惊动过来。

大夫虽说没事,但知她们是南方人,便说天气燥热,许是有点水土不服,让她在屋里多歇着。

确定黎浅浅没生病,蓝棠她们便去送大夫兼去偷瞧姚大姑娘,屋里只剩黎浅浅和春江与凤公子。

“是之前累着了?”凤公子坐在榻前的椅子上,看着黎浅浅低声问。

想想之前她在密道里的遭遇,凤公子就觉心疼,她才多大的一个人,就得遭受这样的惊吓,现在感觉安全,心神放松了,自然就觉得疲累了。

“大概吧!不过北晋的秋天还真是热得让人快受不了了。”黎浅浅抱着刚换上冰块的手炉道。

凤公子也是第一次到北晋来,对他来说,北晋的秋还算可以,“不过确实比南楚闷热。”

“听我们村里的老人说,以前南楚根本就不下雪的,但近年可没少下雪,而且还是下暴雪。”

原主就是在那样一次暴雪天,孤零零的冻死在屋里的。

“是啊!”凤公子拍拍她的头顶,“你要是想睡就睡,别硬撑着。”

“不成。这个时间再睡,晚上我肯定就睡不着了。”黎浅浅摇头,虽然抱着冰凉凉的手炉很舒服,舒服得想睡觉,但现在真睡下,到晚上她就惨了。

凤公子想了想,道,“不如去书房陪我吧!书房里摆着冰块,坐着看书也好。”

黎浅浅没考虑太久就点头答应了,春江跟着一起过去,进到凤公子办事的书房,主仆两都忍不住吁了口气,里头实在很凉啊!仔细一瞧,原来屋里角落都摆了铜盘,里头放了冰,自然比她们待的客房要凉爽。

毕竟这里是主人的屋子,叶翔之前是凤公子的贴身小厮,自是知道自家公子的喜好,怕他热着,大手笔的把地窖里的冰拿出来用。

其他人皆知,那座地窖里摆放的冰块,全是江分舵主夫人前一年命人存的,为的就是供应她今年夏秋之用,谁晓得,她只用了一些,就被叶翔给卡了用度,她还没来得及跟丈夫闹,就被丈夫送回娘家去了。

这地窖里用剩的冰,自然是紧着公子来用啦!

凤公子把黎浅浅安置在自己身边,然后就继续忙自己的,分舵的这些人看着,表情都有些不太对劲。

可他们和凤公子不熟,不敢贸然开口,怕得罪公子,趁着出来更衣的机会,他们逮着叶翔不停啰唆,就是想要他去跟凤公子说,另找地方安置黎浅浅,免得把自家的机密事全泄给外人知。

“那黎教主到底不是咱们的人,就这样把人摆在屋里,当着她的面做事,是不是太不谨慎啦?”

“是啊!是啊!”

叶翔呵笑,心说,你们要是晓得,那些自以为是机密的计划,全是公子和黎教主商量后才决定的,不知会怎么样啊?

不过他没挑破,只是笑了笑掉头走了。

“这是什么意思啊?”一个管事看着叶翔头也不回的走掉,不禁有些急了。

“不晓得啊!唉!他们跟公子一道从南楚来的家伙,一个比一个难搞。原以为这个叶翔算好的了,哪晓得那个叫玄衣的才叫气人。”

凤公子难得来北晋一回,他们不敢奢望将女儿或孙女高攀公子,但公子身边这些侍从和小厮,他们总能想一想吧?可谁知,叶翔看似温文好脾气,但其实这人难侍候的很,身体又不好,真要嫁了他,自家的女儿或孙女怕是享不到福,还得侍候个病秧子。

再说玄衣,这人看来好相处,笑口常开,可是实际上呢?也是个难相处的主儿。

真要说,还是人家黎教主好侍候,冰不够用,不吵不闹的,想办法让分到的冰块都能物尽其用。

听说瑞瑶教身家可不比他们凤家庄差咧!可看看人家的教主,再看看江分舵主夫人的表妹,一样都是来做客的,可两相比较之下,还是娇小可人的黎教主占上风。

但是,就算如此,也不能纵容公子,把人放在书房里,把他们凤家庄的事全都听进去。

叶翔回书房时,正好看到黎浅浅拿了自己写的笔记,在和凤公子讨论,他上前侧耳听了下,发现竟是刚刚那几个管事和公子说的事情。

连忙静下心神细听了下,才听一会儿,他就发现,这位黎教主确实是个人才啊!刚刚那几个管事讨论了半日,才拟定好的方案,拿来跟公子回报,却让公子打了回票,还挑了他们几个错,黎教主不过听了那么一会儿,拟定的计划却比管事们修改后的还要周详。

难怪公子要把黎教主拐过来,就是想不着痕迹的请黎教主帮忙,是吧?

凤公子看他过来,便交代他把他房里冰的份例挪给黎浅浅用。

“不用了,你忙了一天,晚上需要好好休息,你把冰给我,那你晚上怎么休息?”

“没事。”凤公子摆摆手,“把书房白天用剩的,拿回房去用就够了。”

“那我拿一半就好,蓝先生说了,姑娘家不能用太多冰,不然太寒了,对身体不好。”

凤公子这才退步应了。

玄衣拿着帖子从外头进来,一进到屋里,忍不住舒服的闭上眼,重重的吁了口气,谁知一睁眼,就看到坐在凤公子身边的黎浅浅。

“咦?黎教主,您怎么在这儿?”

“她不在这儿,要不然要去那儿?”凤公子没好气的问。

玄衣挠着头,“不是,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得,都语无伦次了。

“谁家送来的帖子?”凤公子朝他伸手,取过他手里的帖子一一看过,“这张不用理,这张不用去,嗯,这家快倒大楣了,不用管他,这张倒是有点意思。”

就看他一张张看过,最后留下一张帖子,他递给黎浅浅看。

黎浅浅接过翻开,“这是,颜家?”

“嗯,就是那个颜家。”凤公子点头,“让蓝棠自己去做主,你可别多事。”

“知道。”黎浅浅没好气的看他一眼,统统都拿她当小娃娃看。

凤公子拍拍她的头顶,“没办法,谁叫你小呢!”

黎浅浅朝他扮了个鬼脸,转头问玄衣。“你们不是去看热闹吗?怎么你拿到帖子,没交给棠姐姐?”

玄衣笑着摇头,“棠小姐她们是去看热闹,小的却是去送大夫的,大夫送走了,门子交给我一堆帖子,让我拿回来,棠小姐她们还在门口那里瞧热闹呢!”

“现在怎样了?”

“那位姚大姑娘没想到,自己精心安排的一切,会被人揭了老底,刚刚在门外又是哭又是闹,总之闹得好不热闹,棠小姐原是想让云珠她们去跟姚大姑娘的丫鬟套近乎,不过小的怕云珠她们反被姚大姑娘的人套出话来,所以便自做主张,从厨房调了一个婆子和一个丫鬟,去跟她们套近乎。”

玄衣边说,边看着凤公子的表情,见他露出笑容才松了口气。

“行啊!有长进了。”凤公子笑道,“那现在呢?”

“现在还在门外,不过小的交代那婆子,想法子哄姚大姑娘主仆,去咱们给安排的地方住,再不济,也得套出她们落脚的地方。”

他越看,越觉得这姚大姑娘不像是个一般人,一般投亲不遇的姑娘家,遇着好心人赠送盘缠,会不急着回家安葬亲人,反而追着好心人跑吗?

而且知道他们暂住公主府,她便不吵不闹的守在门外,直到回到凤家庄的分舵,她又冒出来了。

想她一个大姑娘,若是没别有居心,背后无人,能做出这些事来?她图什么?坏了自己和好心人的名声,她能得到什么?

第三百七十六章 背后之人

北晋皇宫女皇寝殿,一名身着深褐遍地菊花纱袍的女官,脚步匆匆越过殿前广场,几个身着玫红纱袍的小宫女紧跟在后,殿前武士看到大宫女过来,连忙肃立行礼,女官轻摆手掠过他们直往殿里去,小宫女们想如法炮制,不过却被殿前武士动作一致,长枪交叉挡住她们的去路。

走在前头的小宫女张嘴欲叫住女官,她身后的小宫女却用力扯了她那件玫红纱袍,纱袍是圆领设计,背后一扯,纱袍就顺势往后滑,那小宫女的喉咙就被领子压住,原要叫喊的小宫女喉咙不适,忍不住咳了几声。

前头疾走的女官听到声音停下脚回头,见她们被拦,便道,“你们在此等我,别乱跑。”

说完便又疾步往女皇寝殿而去。

小宫女们无法,只能乖乖听话,在殿前武士的监视下,排成两列站在殿前庑廊下发呆。

另一边,女官已然来到女皇寝殿,侍候的大宫女亲自通传,不多时,就见寝殿里走出一名容貌迭丽的男子,他走出来时还在扣身上的纱袍,应该是因为女官来了,才被女皇遣出。

他一走出来,寝殿外往来的大小宫女及女官,纷纷悄悄投以注视,年纪大些已知男女事的,脸颊上悄然染上霞红,年纪较小的还有些蒙懂,只知男子好看。

而前来回事的女官看到他时,俏脸先是一白,然后才染上绯红,无法克制失速的心跳,男子气定神闲缓缓走到她面前,微俯首,如情人般低喃,“还没好好谢过姚女官,回头还请姚女官拨冗到寒舍一聚。”

“不……”姚女官喃喃,却不知自己是要拒绝,还是答应。

男子不以为意,似是不知自己撩起了这殿外众女的寂寞芳心,如流星一般飞快的离去。

方才进去通禀的大宫女悄然来到姚女官身边。

“你缓缓再进去。”她略同情的看姚女官一眼后,就体贴的转身离开,临走还不忘带走被男子美色所惑的一众大小宫女们。

姚女官缓过气,掏出袖袋里的靶镜,检视过自己的脸色,只见镜中杏眼盈盈,粉脸犹带绯,暗叹口气,自己这模样怕是瞒不过人,更别说想瞒过精明的女皇了,不过又何需瞒呢?女皇不是早知,男人与她的关系的吗?

再见到他,自己会有这模样,不是应该的吗?毕竟,他们曾是青梅竹马,更曾是夫妻。

后悔吗?

耳边响起男子的声音,后悔吗?

她扪心自问,后悔吗?把自己的男人,双手奉给女皇,她悔吗?怎么不悔?他们本是最亲密的夫妻啊!可是,她身上背负的,容不得她把自己的小情小爱放在家族之上,所以,当她回到京城,就只能将他舍下。

虽换来了姚家翻身的机会,她也晋身女皇亲信,但悔吗?

午夜梦回,当她一人孤枕难眠时,她确实是悔的。

可是,天明之时,理智归位,她知道,当时所做的决定再正确不过,所有人都说她有大局观,所有人都说她做的对,不愧是姚家未来的家主。

只有母亲,看透了她的心思。

但母亲也无能为力。

家族的兴盛需求,凌驾在他们所有人之上,为了家族牺牲自己的,她姚蕙莘不是第一人,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人。

“姚女官,陛下在等您。”一名小宫女怯生生的在她背后唤她,姚女官回过神,转头向小宫女致谢,然后大步往女皇寝殿而去。

小宫女两眼放光的看着姚女官挺拔的身影,“姚女官好帅啊!”

“你在干么?”适才避开的大宫女不知何时又回来了,看小宫女呆呆的看着姚女官的身影,忍不住开口问她一声。

见是大宫女,小宫女抚着胸口笑道,“姐姐,我只是觉得姚女官好帅啊!”

“是吗?”大宫女失笑,拍拍小宫女的头,将她打发走,自己则慢慢踱向女皇的寝殿。

寝殿里,女皇穿着绯红薄纱斜倚在龙床上的金地遍地菊大迎枕上,虽然年事已高,但女皇的五官依然精致端丽,只是她脸上的表情毫无女子的柔媚,而是上位者惯有睥睨天下的气势。

“朕让你派人潜入凤家庄和瑞瑶教一事,进行得如何了?”之前虽知凤家庄的分舵遍布整个中州大陆,但她一直没放在心上,不过是几个江湖人,有何可畏?有何可惧?在她的统治下,只要一声令下,就能将之摧毁。

细查之后才发现,她所知的,全是臣下愿意让她知道的,他们不想让她知道的,她就被蒙在鼓里而不自知。

老实说,她不知是该恨这些江湖人多一些,还是该多恨她那些自诩忠臣的朝臣们一些。

她一知个中秘事后,便立刻找来姚女官,命她想办法派人潜入这两个地方,可是,她这些天都听到了什么?这样大张旗鼓闹腾,虽让凤家庄那位凤公子的名声大跌,可那有用?

“陛下。”姚女官轻笑,“凤家庄近日可不止这么一件事,臣让人在前头闹腾,把众人的目光全关注在此,后头咱们想动手脚,可就方便得多了。”

“你的意思是,那打着报恩旗子上门的女子,并不是你想安插进去的棋子?”女皇微眯着眼,若有所思的问。

“陛下英明。”姚女官跪下呼道。

女皇冷哼,“我不管你怎么做,反正尽快把人安插进去就是。”

姚女官自是应诺,女皇又交代她几件事后,才将她打发走,“扶我起来。”

大宫女疾步上前,扶起女皇,扶着女皇瘦弱到只剩骨头的手臂,大宫女暗心惊,也怜惜女皇,毕竟年纪大了。

女皇在大宫女的扶持下,走到窗前,站在琉璃镶嵌的窗前,可以清楚看到适才离开的姚女官。

“你说那丫头……”话未说尽,女皇便不再往下说,大宫女低着头,不敢搭腔,良久,女皇才道,“真阳那傻子,和驸马成亲这么久,竟然都没看出他的来历!”

这么蠢笨,她如何放心把皇位交给她。

“真阳公主一颗心全放在驸马身上,全然不设防,自然就……”没看出驸马的来历。

老实说,得知韩驸马竟是东齐权贵,她也吓了一跳,不过韩驸马也是个可怜人,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可真是一点都不假。

明知继妻有谋害嫡长子之心,但当爹的愣是视而不见,由着继妻和她所出的一对儿子对嫡长子出手。

明知嫡长子失踪有蹊跷,他硬是帮着继妻母子三人善后,把所有的痕迹全都抹消,让韩驸马的舅家就算想找,也无路可寻。

“她就是傻。”女皇长叹一声。

真阳这么个性子,她不放心立她为皇太女,然对最佳人选的大王子韩元江,她也开始心生疑虑,尤其得知凤家庄京城分舵夫人的父亲和姨父,都是他的人后,她不得不怀疑,长子是不是背着她,勾结这些江湖人?

要不然好好的文官之女,为何会下嫁江湖人为妻?

帝王多多疑,女皇也不例外,疑心的种子一旦种下,稍稍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疯长,不用太多滋养,就能在短时间内长成参天大树,再无法轻易撼动。

大王子还不知自己被下属坑了,他是第一王夫的长子,朝中附庸者众,他那有功夫去管下属家的儿女与谁联姻。

只要不是跟他的政敌结亲就好。

高氏嫁江寿山时,并未在京城引起太多关注,毕竟只是个外放官员的大龄闺女出阁,有人娶就好,谁管她嫁谁?

但随着韩驸马的昏迷与清醒,大家自然关注起是何人所救,蓝海神医之名迅速扬起,他的来历自然也引起关注,瑞瑶教进入大家眼帘,紧跟着凤家庄也引起大家注意。

每年江分舵主夫人都会广发帖子,邀请文官武将家的女眷到分舵赴宴,这帖子每年都来,但赴宴的人很少,来的几乎都是江分舵主夫人闺中的手帕交,但随着她们的夫婿高升外放,来赴宴的人是年年锐减。

直到她表妹住到分舵来,以她自己的名义邀请人来赴宴,人数才稍稍增多。

等蓝海声名鹊起,这帖子才开始引人关注。

不少姑娘、奶奶、夫人们摩拳擦掌等着要赴宴,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江分舵主夫人及其表妹被送回高家。

宴会不了了之。

所有人不明所以,纷纷派人探查,谁知竟碰上难得一见的落难美人获救,却遭救命恩人始乱终弃的戏码。

正当大家热切关注此事,却突然传出,此女心思不正等种种传闻来。

原本一面倒的舆论,如今也一面倒的偏向好心没好报,反遭人恶意泼脏水的孟盟主等人。

姚彩筠经营数日成果被毁,只得灰头土脸的撤退。

回到客栈,她已无力支撑,颓丧的倒在床上,丫鬟和仆妇想劝,却不知从何劝起,只能呆站在屋中不知所措。

良久,门外有人敲门,丫鬟连忙前去开门,门开处,站着已换下官袍的姚女官,只见她穿着雨过天青纱袍,款款走进来。

丫鬟和仆妇连忙与她见礼,“都下去,我有话和你们小姐说。”

仆妇不敢耽搁,急急忙忙往外走,丫鬟倒是回头看了下倒在床上的姚彩筠一眼,见她没反应,才转身离开。

“失败了?想好下一步怎么做了吗?”姚女官自顾自的走到房中央,从桌上的茶壸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后问。

“没。”姚彩筠懒懒的道,“我还以为,就算勾不到那个凤公子,至少也能钓上那个姓孟的,没想到……”

他们两个那么没种,竟然避而不见。

“别说那些虚的,说些有用的。”姚女官摆手打断她。

“还能说什么?你不是早就想好办法了?”姚彩筠冷笑,翻身坐起斜睨着她,原本我见犹怜的怯生生模样已不复见,换上的,却是跟那自女皇寝殿出来的男子如出一辙,魅惑人心的神态。

姚女官却见不得这神态出现在她脸上,素手一挥,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姚彩筠被打得别过脸去,嘴角渗血,她扬眉冷冷的看着姚女官,姚女官回以冷笑,箭步上前,“别忘了,你娘和弟弟都在我手里,你要敢不乖乖听话,就等着为他们收尸吧!”

“姚蕙莘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姚女官冷笑斜睨着她,“我劝你老实点,别忘了,我能有今日,都是拜谁所赐,要不是二叔的栽培,我也不知有这些手段。”她伸手以指甲轻轻划在姚彩筠方才被她掌掴的印子上,“用在你们母子身上,也算是报应吧!”说完,指甲用力在姚彩筠的脸上划过时,还把指甲掐进颊肉里,疼得姚彩筠整个人缩成一团。

“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使魅术。”扔下这句话,姚女官便转身离去,空气中只留下清冽的玫瑰香。

第三百七十七章 小看

姚彩筠愤恨的握紧拳头,“可恶!”

门外的丫鬟看姚女官走了,悄悄的进屋里来,乍见姚彩筠的脸上淌血,惊讶的尖叫出声,门外的仆妇们听见动静,连忙推搡着进屋来,她们看到姚彩筠脸上有血,也都惊讶万分。

不过她们到底比丫鬟见识多一些,只是不比丫鬟得姚彩筠看重,斥责的话临到嘴边,又硬是吞了回去。

“叫什么,快去找人帮请郎中来,这伤咱们可不好自己来,得请郎中开药。”那婆子边说边暗摇头,她以前是姚彩筠母亲身边得用的丫鬟,许给姚家的管事,姚彩筠出生后,她又回姚家来给姚彩筠院里做管事妈妈。

只是姚彩筠的奶娘比她能说会道,轻易就将她挤兑到天边去。

丫鬟虽被吓得不轻,但动作还算伶俐,很快就请了郎中回来,郎中来看了后,怜惜的直摇头,“可惜啦!”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要是从此脸上留下这么一道疤,唉!

也不知是谁这么狠的心,伤了皮子只要好好养,总能好全的,可是那人还在伤口里转了下,这伤得可就重了,就算皮子养好了,这内里的伤也很难痊愈,感觉这动手的人就是想让眼前这漂亮的大姑娘毁容。

真是狠哪!

这动手之应是女子吧?郎中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下伤者的容貌,暗叹这要是没受伤前,该是如何的天香国色!可惜啦!

留下祖传的药膏,开了副消炎止痛的方子,丫鬟就把郎中送出去了。

郎中一出去,就让玄衣派来的人接走。

接到回报时,玄衣愣了下,不敢置信的抓着来人,问了好几遍。“你确定她们付给郎中五十两银子?”

“是啊!那郎中原还推辞了,可那丫鬟定要他收下,不过要求他出去后,千万别跟人透露她家小姐的伤势。”

五十两银子啊!出手可真是大方,怪不得瞧不上孟盟主赠的盘缠,啧!“方婆子没劝动她们,去咱们的宅子住?”

“没。”回报的小厮摇头,“方婆子说,她没开口。”

玄衣看着他等着下文,小厮讪笑一声又道,“方婆子说,姚小姐吃穿用度讲究得很,看她那样子,是看不上咱们准备的宅子。”

也是。

玄衣想到她们付给郎中的五十两银子。

“可探出她背后是……”

“方婆子让我告诉您,姚小姐才回到客栈,就有个穿着华丽的女子来找她,她会受伤,也是那女子下的手。”

小厮挠挠头想了下,才又道,“方婆子没看出那女人是谁,不过客栈的掌柜倒是认得她,我在外头等方婆子时,听到那掌柜称呼那女子姚女官。”

姚女官?玄衣颌首,打赏小厮命他再回去守着客栈,顺便保护方婆子。自己则向凤公子回报此事。

凤公子一听到姚女官,脑子立刻飞快运转起来,“姚,我记得北晋不久之前,有个姓姚的大将军,因涉及谋反,而被抄家……”

叶翔点头道,“公子您记性真好。姚见志当年堀起,是因揭发其兄姚见谦勾结西越军,意图谋害当时的主帅真阳公主,女皇赞他大义灭亲,不仅把他大哥的将军衔给了他,还把他大哥的家产也赏了他。”

“但去年底,他侄女姚蕙芊却提出他和西越勾结的证据,因为证据确凿,姚见志喊冤也没人信他。”

叶翔没说的是,当年他指控其兄,姚见谦也是喊冤,可是和这次一样,没人相信他,这次他的女儿为父翻案,同样的,姚见志喊冤也没人替他说话。

“那个姚小姐和姚女官……”叶翔迟疑的问道。

“当年姚见志做了什么,姚女官为父翻案后,自然不会放过他的妻小。”凤公子面无表情道,“咱们武林史里,类似的事情屡见不鲜,有啥奇怪的。”

玄衣点头,“公子说的是。”

“派人去看着那个姚小姐,还有,她闹腾这一场,为的是什么?”他想了想又道,“我记得,江分舵主夫人被送回高家之后,分舵里头因此清理了一遍?”

“是,清掉的那些人,一部份是江分舵主夫人买回来的下人,还有一部份是江分舵主夫人的陪房。”

“嗯。明天找个由头,把新买回来补缺的人,全部送去京外的庄子。”

玄衣愣了下,和叶翔交换了个眼神后道,“公子,有这必要吗?”

“这么一来,分舵的人手会不足。”

“怕什么?”凤公子笑,“之前分舵有用这么多人吗?”说着扔出一本花名册,“看看里头的人数,再看看现在的添了多少?事情没变多,为何人要增加这么多?我们凤家庄也没用到这么多下人,本庄护史公子的人数,比分舵多二十多人,可侍候的人也没这么多。”

叶翔翻开那本花名册,立刻就发现问题,凤家庄的护史公子们随侍的小厮一名,屋里不留人,护史公子们十人住一院,每院有四、五位粗使婆子负责洒扫、洗衣,屋里的差事,通常是由随侍的小厮去做。

可是京城分舵的护史公子随侍的小厮人数就有三人,每位公子屋里还有两个丫鬟的名额,和本庄一样,护史公子们也是十人住一院,但每院有十到十二名粗使婆子侍候,甚至还有小厨房,有专属的厨娘。

每月小厨房的支出就高达五百两,这还不包括柴米油塩等物的开销。

“公子,这也太离谱了。”叶翔不解,他之前怎没看过这本花名册?护史公子们的待遇,不管是本庄还是分舵,统统都是一样的,他看到的也是如此,那花名册上所记载的,明显和事实不符。

“这本册子是江分舵主夫人的表妹拿出来的。”

玄衣和叶翔全怔愣住了,江分舵主夫人的表妹?那个大姑娘?

凤公子轻笑,“就是她。”

被江分舵主送出府前,从她表姐屋里偷了账本和花名册出来,却不是送给他们,而是让她的丫鬟拿去给了黎浅浅。

黎浅浅接了后,也没看就让春江交给他,之后一忙就忘了这事,是昨日黎浅浅问起,他才想起来,取来一瞧就发现不对。

“花名册上多的这些人,有的真有其人,只是不在分舵里当差,有的只有名字,人早些年就不在了。”

江分舵主夫人倒是很用心在做假帐。

“有这份心思,用在正途上,早就赚得满盆满钵,可惜,心术不正。”全用在歪路上。

玄衣想了下道,“江分舵主夫人玩的这一手,应该是家学渊源吧?要不她手底下怎会有做假帐的人?”

“不是她开口向家里要的,就是嫁过门时,就安排跟过来了。”玄衣摇摇头,下去安排那些新买进来的人去庄子上,“公子,这些人送去庄子后,还让他们回来吗?”

凤公子看他一眼道,“查明来历身份,没问题的,自然可以回来。”有问题的,就解决掉吧!

玄衣颌首去安排事情了。

叶翔则问他,“分舵这些人的职务大致梳理过了,接下来要怎么做?”

“让他们照常做事就是。”

消理掉不做事,只会仗着江分舵主夫人的势,在分舵里耀武扬威的家伙们后,不管是管事、护史公子、数字公子或小厮、侍从们,做事的情绪都比之前要好很多,尤其凤公子又请来京中有名的成衣坊,为他们量身定做了秋天的衣服后,大伙儿做事情时,很明显的比之前来劲儿。

这也是玄衣之前打击姚小姐时,能如此顺利的原因。

现在公子发话,让他们照常做事,等于他们的职务不会变动,他们最担心的事终于可以放下了。

叶翔出去和众管事们一说,分舵里立时欢声雷动,跟着黎漱回来的江分舵主心情却有些糟,黎漱拍拍他。

“你要是待不下去,欢迎你到我们瑞瑶教来做事,不过,你老婆要先安置好。”黎漱想挖角,可又怕这家伙耳根子软,三言两语就被他老婆给哄回去,那岂不是要给浅浅添麻烦。

“一夜夫妻百日恩,夫人是高高在上的官家千金,下嫁给我这么一个粗鲁不文的江湖莽夫,确实是受了委屈,只是这不表示,她做错事就可以不用罚。”

“你说的是。”黎漱轻咳了一声,心里有些不耐烦,要怎么罚啊?赶紧说啊!吞吞吐吐的真不是男人作派!好烦啊!

“我想给她一纸放妻书,和离吧!她贪的那些,我不想跟她讨要,只想跟她断个干净。只是,我又怕贸然行事,事后她爹回京,会来跟我啰唆。”

黎漱点头,“那简单,叫她立下字据,嗯,再请京里的官员作证。”

说的简单,高氏怎么可能轻易立下字据?还请官员作证,他请得动那个官啊!

“你是前分舵主领进庄的?”黎漱忽问道。

“是。”江分舵主点点头,黎漱停下脚步,山坡小路两侧枫树开始转红,一阵秋风吹来,随风落下数片艳红似火的枫叶。

“难道他都不曾带你在京里走动?”

“有的,有的。”江分舵主急道,游分舵主夫妻两像是他从未有过的父母,他们待他如亲子,他怎能让游分舵主被误会。“只是后来,拙荆她说,我不适合和那些官爷们往来,那会带坏他们的名声。”

黎漱握拳捂嘴轻笑,这几天相处下来,他已知江分舵主的性格,他是孤儿,在官家千金出身的妻子面前很自卑,高氏不用做什么,只消在他面前,露出一丝以他为耻的表情,就够他自责不已。

也就莫怪他会被高氏瞒得死死的。

“那些官爷们也是人,和你我一样,要吃要喝要睡,没有比我们高贵多少,他们一样有贪念、好女色、有私欲,你别把他们看得太高。”

是,是这样吗?江分舵主傻笑。

黎漱冷哼一声,要不是看在凤公子的份上,他才懒得开解这傻大个儿。

“你啊!太小看自己了,你要是资质不佳,游分舵主为何只手把手的教你,他有儿孙的吧?为何不教他们?”

因为他们资质不好。江分舵主想起游分舵主夫人曾在他面前说道,还跟他说,要是可以,请他多帮着照拂她的儿孙们。

所以他真的不差?真的不像妻子说的那么不堪?

第三百七十八章 姚夫人

第四卷开花结果

黎漱没跟他多说,顺口交代:“回去把你这些天,跟我说的这些心得写下来。”

他这些天和黎大教主说了些什么?风水。

他们看了不少宅子,每一座宅子的风水,黎大教主都让他细细记下,虽不懂其意,不过他还是照着做了。

“是这些天看宅子风水的心得?”

黎漱微微颌首,心里暗叹,人跟人就是不一样。要是浅浅那丫头,不用他说,隔天一早,就会把前一天看宅子的心得拿给他看,而这江分舵主,他交代下去了,他还有疑问。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江分舵主从小就是在街上长大的,每天一睁眼就是为三餐忙,进了凤家庄后,不止要习武,还要跟着游分舵主忙里忙外的,每天能静下心来学识字就已经不容易了。

“可,有很多字,我不会写。”幸好江分舵主的肤色本就微黑,就算脸红,也看不太出来。

“不打紧,不会写的字就空下来,之后再找人问就是。”黎漱一步一步教,最后让人去把谨一找来,谨一还在休养,现在都是鹰卫统领跟在黎漱身边。

谨一整天闲着,除了练功还是练功,突然听到黎漱派人找他去,立刻就赶过来。

等知道被派了这么一项任务,谨一有点无语。

他虽识字,但叫他教人,咳咳,有点太抬举他了。

“只是教他认字,又不是叫你教他读书。”黎漱没好气的瞪他,谨一这才道,“还得请江分舵主多多包涵。”

两人客套一番后,谨一便跟着江分舵主回去了。

江分舵主现在也不回自己的住处了,就在分舵里寻了个空房住下,现在要跟谨一学认字,便索性搬到他隔壁去住,谨一住在黎漱住的客院里,院子大空房多,就算再多来十个人也住得下。

江分舵主安顿下来,见识到黎漱师徒的行程后,才知自己以前的日子,过得实在太松散了。

他原以为自己是个习武的奇才,要不,游分舵主也不会这么看重他,可真正看到黎浅浅练武后,他才晓得,就算是天份高,也是得每天刻苦练习的。

之前看到黎浅浅,他只觉这小姑娘命好、运好、天份好,要不怎会被黎漱收为徒,还成了万千教众的教主,而且听说她武功很好,跟他一样是习武的奇才,他就吃亏在没投好胎,没能小小年纪就有名师收为徒。

住进黎漱院子里,天还没亮,院子里就已经有人在走动,江分舵主以为是下人起床准备要侍候主子们,等到洗漱毕,走出房门,才发现院子里走动的不止下人。

黎漱正在院子中央,严格的纠正小徒弟的动作,小姑娘老老实实的照黎漱的要求做,江分舵主在旁看着,都有些心疼了。

他们旁边是三个丫鬟打扮的姑娘,出拳的动作虽不及黎浅浅利落,但也是虎虎生风,不似花拳绣腿。

江分舵主看了半晌,心里暗叹,这三个姑娘年纪轻轻,功力却全在自己之上,昨日才被黎漱稍稍抚平的信心,瞬间就崩塌了一大块。

紧跟着,他就看到凤公子带着叶翔和玄衣进来,叶翔与黎漱打了招呼,就径直朝他走来,玄衣则是打过招呼后,与春江相互行礼,然后开始过招。

“你住到这里来了?”叶翔过来后,就往美人靠一坐,立时就有丫鬟端了茶水过来。

“原来,你们一早不见人影,就是到黎大教主这儿来了。”

“是啊!”叶翔端着茶暖手,白天艳阳高照是很热,但现在还早,风里带着寒意。

院子里黎漱退开了些,让凤公子和黎浅浅过招,若说春江的功力让江分舵主惊讶,那黎浅浅的功力就让他完全说不出话了。

他知道公子武功很高,但他没想到,看来小小一只的黎教主,竟然能跟公子打成平手。

该说是严师出高徒?还是这高徒本就天资过人?

江分舵主不知道,他总以为自己够刻苦了,现在才晓得跟人家比起来,简直不算什么。

看了两天,他忍不住问谨一,“你们家教主每天都这么忙?”

“是啊!”谨一拍拍他,“我家教主啊!他们师徒两都非常人,咱们是平凡人,不用跟他们比。”比也比不过啦!

谨一没有说出口,但江分舵主懂。

“你们教主小小年纪就这么能吃苦,想必将来……”卡住了,一个姑娘家,武功再高又能怎样?还是得嫁人生子啊!

她武功高又贵为一教之主,谁家扛得住这么一个媳妇?

江分舵主的思绪往奇怪的方向而去,等他发现自己在替黎浅浅的终身担心时,不禁有些尴尬,他这是把黎浅浅当女儿操心了吗?好奇怪的走向啊!

若他跟谨一提起,谨一肯定会告诉他,不用愁,我家教主的终身早就有人订下了,人家还深怕被别人抢了去。

当然,谨一要是晓得江分舵主在操心这个,肯定会告诉他,你先担心一下你自己的终身大事吧!你家老婆到底要怎么处理啊!

他不晓得,江分舵主早跟黎漱说了,他想跟妻子和离。

黎浅浅对江分舵主住进他们住的客院,感到有些怪异,不过去问黎漱,他只跟她打哈哈,就打发她走,让人实在气闷。

与此同时,新进凤家庄分舵的仆役、丫鬟,全都被送到京外的庄子上。

接连几日没接到手下人回报的姚女官,身着一身海棠红纱袍,气恼的在屋里转悠。

一个丫鬟匆匆掀帘进屋,屋里站在大桌前插花的丫鬟,看到她进来,微扬起期盼的脸,进来的丫鬟微摇头,那丫鬟低下头有些失望。

“如何?”

“小姐,咱们安排进去的人,不知何故全都被送出京了。”来回事的丫鬟微颤抖的说。

“不知何故?”姚女官停下脚,拧起眉疑惑的看着丫鬟。

“是。奴婢让人去问过,可有前例。”做错事被遣出去很正常,之前他们发卖了不少人,便是因此,才让他们有了可趁之机。

“你让人去问了谁?他们怎么说?”姚女官盯着丫鬟的眼质问。

丫鬟愣了下,小姐竟问得这么仔细?不过她不敢含糊,立刻老实回答。“奴婢让人去问那附近的人,还有牙婆。”

见姚女官没说话,她才接着往下说,“附近的人说,前几天送出去的这一批,全是才买回来的,大概是分舵里没人能教规矩,索性全送去庄子上,让人好好的教导,等规矩学好了,再带回来吧?”

凤家庄京城分舵的左邻右舍非富即贵,下人间会互相攀比,更会互通有无,京城分舵的当家主母被送回娘家,可是件大事,大家都暗暗关注着。

尤其在蓝海住进凤家庄分舵后,这些邻居更是摩拳擦掌,等待机会上门拜访,但因江分舵主夫人被回娘家,他们不能派家中女眷上门,着实让人扼腕啊!

“没找凤家庄的人问问吗?”

问那些旁人,他们知道些什么?能知道什么?

丫鬟为难的绞着手绢,“不是奴婢不让人去问,而是,他们的嘴撬不开。”之前想知道什么,拿钱砸,总能砸到一两个肯开口的,可这次却是砸多少钱,都没能套出话来。

最叫人生气的是,那些滑头嘴巴闭得死紧,钱却是照拿,想到短短几天砸出去的银子,丫鬟就觉肉疼。

“那位孟盟主呢?”看来短时间内,是没办法往凤家庄安插人了,那么心软好欺的孟盟主那边,是不是有机会呢?

丫鬟摇摇头,“那位孟盟主日前离开后,就一直没回来。”

“没回来?他离开京城了?”姚女官高声问道。

“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姚女官生气的怒吼。

孟达生是武林盟主,想盯着他?也得他们手里有那样的人手,再说,她们人手有限,事前也不知他会不回凤家庄分舵,谁想得到派人去盯着他,真要派人去了,说不定反倒把他们给暴露了,岂非不妙?

姚女官自打为父翻案,顺利成为女皇身边得用的女官后,除了在男人一事上栽了跟斗,一直是顺风顺水的,谁会想到,竟在这时让她诸事不顺呢!

后院听到动静,姚女官的母亲在屋里叹气,侍候的婆子忙上前劝道,“夫人您宽心,别跟小姐较真,小姐心里,苦啊!”

“我知道。我知道。”姚夫人的额发直泻而下,遮住了她的右脸颊,只是柔顺的发丝偶尔会随着动作滑开,让人窥见她右脸颊上的玄机。

那是一道自太阳穴直逹嘴角的长疤,歪斜扭曲的长疤,让她曾经倾国倾城的美貌成了过往,这道疤记录了她悲惨的遭遇。

姚夫人喟叹,为了替丈夫翻案,女儿不惜把未婚夫让出去,只为了能在女皇面前说得上话。

同时也让那个孩子恨透了她,虽在女皇面前为女儿说好话,却也不遗余力的破坏女儿的婚事,她就剩小女儿一个孩子了,她若不嫁人,怎么生孩子?姚家日后要交到谁的手上?难道就只能交给小叔的儿子?

那他们绕那么大一圈,所为何来?

不为丈夫翻案,由着小叔继续坐在那个位置上,也许姚家会比今日更加兴盛!姚夫人伸手揉着额角,不能想,不能去想,每次她只要回想丈夫亡故后的那段日子,头就会开始剧烈疼痛。

请来的大夫说,她那是头部曾受到重击,药吃了,头还是时不时作痛。

“别跟小姐说这件事,听到没有?”姚夫人拉着婆子的手厉声的说道。

“夫人……”婆子想劝,却不知从何劝起,姚夫人十指紧扣她的手腕,那么紧,指甲都抠进她的皮肉里了,婆子捱不住,只得点头应下。

第三百七十九章 一团乱麻

姚夫人虽是交代婆子不能说,但现在的姚府,是她女儿当家,没人敢瞒着她,所以姚夫人不适的事,她很快就知道了。

“大夫不是说……”姚女官说了一半,就没再往下说,母亲是因何受的伤,难道她不晓得吗?是为了保护她,不被叔父欺凌才……那个畜牲!姚女官深吸口气道,“不是听说,京里来了个神医?”

“是。”侍候的丫鬟连忙上前,“这神医可厉害了,真阳公主的驸马都已经昏迷多时,京里多少名医、神医都没法救,就连宫里旳御医也束手无策,可那神医一来就把人救醒了。”

听人说,这陷入昏迷的病人,如果一直醒不过来,大概命就不久矣!所有被真阳公主请去的大夫、郎中心里都有数,韩驸马命不久矣!因为他一直昏迷不醒,就无法自行进食和服药,病情就无法缓解。

可那蓝神医却把韩驸马救醒了!

“派人去请,请他来给母亲治病。”

丫鬟应声而去,不多时,姚府的请帖就到了凤家庄分舵。

门子不敢大意,这姚女官可是女皇跟前的新贵呢!叶翔看着帖子有些怔愣,这位姚女官,不知和那位赖着要报恩的姚小姐有无关系?如果有,那这帖子是……

他不敢多想,立刻揣着帖子去见凤公子,凤公子正和黎浅浅师徒等人在园子的水阁用饭。

难得今日黎漱没出门,凤公子便请他们师徒来水阁用饭。

玄衣见叶翔神色匆匆,原本要打趣他的话,便咽了回去。“你这是咋了?”

“公子呢?”

“在里头。”玄衣朝里头指了下,“你干么?”

“有事要找公子。”叶翔亮了下自己手里的帖子,玄衣见了好奇,跟上来问,“谁家的?”

“姚家。”

姚?姚家?“不会是孟盟主救的那女人家里吧?”

他哪知啊!叶翔没好气的瞄玄衣一眼,径直越过他往里走。

里头凤公子正命丫鬟撤桌,沏茶过来,转头看到叶翔,扬眉问,“有什么事?”

叶翔把帖子递给他,一边忧心的道,“公子,这是不是那个姚小姐家里来的帖子啊?”

凤公子已经翻开帖子,他直接看署名,姚蕙芊,“不是那女人家里,不过也不能说没关系。”

叶翔反应很快,“她们是同族?”他想到了姚彩筠回到客栈后,有个女子上门拜访,那女人走后,姚彩筠就受伤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凤公子垂下眼,把帖子递给黎漱,“是来请医的。”

请医?屋里众人皆愣了下。

都和叶翔想到一块儿去了,难不成那伤了姚彩筠的女子,就是为了要请蓝海上门,为姚彩筠疗伤,才故意弄伤她的脸?若真是如此,也未免太狠了些,姚彩筠还未出阁,脸上落了疤,她一辈子就毁了啊!

“等阿海回来,我跟他说。”黎漱用手轻弹请帖,黎浅浅伸手把帖子拿过来,大红洒金的帖子上,散着微微的香气,是松香,她曾经在凤公子的母亲身上闻到过。

那时,凤老公子夫人说什么来着?她娘家附近有片松林,她们姐妹自小就爱去松林捡松枝、松叶回来制香。

商家虽是武林世家,但商家制的香,也是远近驰名的。

凤老公子夫人那时还问她,喜欢什么花,等她及笄时,就送她制的香贺她及笄,只是她还没到及笄,斯人已香消玉殒。

“丫头,想什么呢?”黎漱见凤公子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小徒弟身上,转头一看才发现她竟盈泪于睫,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黎浅浅抬起头朝他笑了下,而后把帖子递还给凤公子,“就是闻到这帖子上的香味,想到故人。”

凤公子本没注意,听她这么一说,不由低头嗅了下,是松香啊!他抬头看向黎浅浅的目光就添了些柔意,她方才说想起故人,应是想到他娘了吧?

“这香味好像很少人用?”黎漱也闻了下,只觉这香味很少见,倒没想太多。

“是。”凤公子顿了下,才开口道,“我娘舅家擅制香,我娘还没出阁时,曾跟家中姐妹亲手制松香,商氏松香不外卖。”只供家中这几位姑太太们用,他娘过世后,舅舅们依然每季不落的送过来,只是送来的不再是熏香用的,而是上香用的香,他和二哥每天就用这个香给娘亲上香。

“也就是说,这姚女官家可能和凤老公子夫人娘家有关系。”黎漱问。

凤公子点点头,“小时候曾听我娘说,她有个大堂姐远嫁北晋,已多年不见,不知是不是这位。”

“她嫁的是谁?”

“我只知她嫁的是个将军,其他的就不记得了。”凤公子摇头摊手。

黎浅浅看看他,再看看黎漱,她怎么有种感觉,凤三不是不记得,而是不想说,难道他母亲那个堂姐嫁的就是姚家?就不知是姚见谦还是姚见志,还是都不是?

说了一会儿闲话,凤公子就带着玄衣和叶翔走了,分舵的事多着,江分舵主现在不管事,所有的事就全压到凤公子身上来,除了京城分舵的事要他操心,还有其他分舵报上来的事等他决策,能忙里偷闲一下,就算是好运了。

他一走,黎漱立刻盯着黎浅浅,黎浅浅朝他傻笑,“表舅,这是人家的私事,咱们真不好管,您说是吧?”

“哼!我让刘二去查。”黎漱才不相信,凤公子会不记得他那堂姨母嫁到北晋谁家。

正说着话,玄衣苦着脸拿着张帖子走进水阁。

“幸好您二位还没走。”看到他们师徒还在,玄衣松了口气。

“这是怎么了?”黎浅浅看他手上拿着的帖子,“谁家来的帖子?”

“颜家。”正确来说是颜五姑娘,帖子虽是给黎浅浅的,但其实就是来求医的。

“帖子怎么会是给我呢?”黎浅浅拿着帖子,好生纳闷。

黎漱伸手拍她额头,“蓝海是我们瑞瑶教人,要延请他去治病,问你一声,才是应该的。”

黎浅浅嘟着嘴,“可真阳公主就没问过我啊!还派人绑架。”

“所以韩驸马的病治好,还有帐要跟她算。”

“哦。”黎浅浅伸手点点那张帖子,“颜家不过是小商户,他们能知蓝先生的真正来历吗?”

之前住在公主府,请医的帖子都是直接给真阳公主,当然,这种帖子是到不了他们手里,住到凤家庄分舵后,请医的帖子则是直接给蓝海的,不过凤家庄的门子都得了交代,蓝先生专心在医治韩驸马,帖子他们代收了,但得等韩驸马病愈,蓝先生才有空处理这些帖子。

来送请医帖子的人听明白了,能接受,凤家庄的门子才把帖子收下。

颜家的帖子,因是给黎浅浅的,才能顺利闯关成功,姚家的帖子,自然是拜那个姚字所赐了!

黎浅浅让刘二去查,颜五为何会发请医帖给自己。

不想刘二听了后,就直言道,“蓝先生之前跟真阳公主说了,自己精力有限,像韩驸马这么复杂的病症,他一次只能医治一人,所以真阳公主把送上门的请医帖全给回了。”

他顿了下又道,“颜五姑娘苦等不到蓝先生,便找吕大小姐询问,吕大小姐忙着,没空见她,后来不知她听谁说,蓝先生是咱们瑞瑶教药堂堂主,您是教主,若您下令,他没有不听命的,所以就送帖子来了。”

刘二没说的是,颜五之前就曾送帖子来凤家庄,只是都被拦住了。

黎浅浅托着腮问黎漱,“要让蓝先生去给颜五的丈夫治病吗?”

“看他自己的意思。”黎漱看着手里的棋谱头也没抬,“要是他要去,让他开价,就要颜家手里现有的秘方。”

黎浅浅咋舌,颜家现在就靠那几张秘方的脂胭、香粉在赚钱,他们一张口就要那几张秘方,颜家能答应?

“你不开高价,怎么让人杀?”黎漱不以为意的说道。

黎浅浅点头受教,带着刘二和春江等人离开水阁回房去。

颜家这厢,知道帖子终于送进去了,不由暗松口气。

“五姐,你怎么知道指定给黎教主,就一定能送进去?”

她那知道啊!全是听顾氏说的。

“姐,姐夫真是顾氏的丈夫?”

“他说不是。”颜五粉脸微红,想起丈夫否认之后两人的亲密,脸越发红了,颜六和颜七互看一眼,暗暗摇头,不管他是不是顾氏的夫婿,她们可以肯定的是,他根本就没有失忆,要不然他怎么知道自己不是顾氏的丈夫?

如果他忘了过去,回答三姐的问题时,就会说他不记得了,而不是否认。

可是看五姐的模样,她大概是听不进她们两的话的。

悄悄的连袂离开,走了一阵子后,颜七拉着六姐的袖子,“六姐你说,我们要不要跟父亲说……”

“你疯啦!父亲的病情好不容易才稳定来……”颜六从妹妹手里把袖子扯回来,斥责道。

“可是,难道我们要看着五姐越陷越深?”

明知那不是她的丈夫,却要看着他们做对假夫妻,哦,不对,他们住在一起呢!是对真夫妻,可没有名份,也不对,京里谁人不知他们是对夫妻!

颜六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糊成一团,这一团乱啊!真是,将来要怎么解?

第三百八十章 有来无往非礼也

颜家的请医帖,对蓝海来说,根本就不是个事儿。

这天从公主府回来的他,脸黑如锅底,黎浅浅瞧着感觉毛毛的,拉了蓝棠到旁边询问,蓝棠看看她爹的脸色后,索性拉了黎浅浅回房,把水阁留给黎漱和蓝海两。

看闺女儿和黎浅浅走了,蓝海才对黎漱道,“北晋那些御医真是可恶。”不行医救人就算了,竟畏于权势,下手毒害人!

“怎么了?”黎漱看他明显情绪不对,便放下棋谱,亲手给他倒了杯茶。

蓝海接过茶,抿了一口,温度正适口,就一口饮尽。“我今天终于明白,韩道的身子为何越来越差了。”

韩道服了他的药,按说应该有所进益才是,可是韩道的脉相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蓝海原以为个人体质不同,所以韩道服药后时好时坏,也不足为奇,可自打他搬出公主府后,因为不再是每天诊脉,韩道的情况便慢慢恶化。

日前他就已经发现不太对劲,便央了刘二派人暗中盯着公主府。

“我之前让刘二派人盯着,结果发现,韩驸马的药虽是小厨房熬的,但药膳却是大厨房做的。”

药膳还是请叶妈妈写的单子,那厨娘还特意上门请教叶妈妈呢!

“他们在药膳里动手脚了?”

“嗯。”

药膳有个药字,自然也是要用药材先熬成汁,然后再和食材一起熬煮。

药味并不好闻,为不影响别人,厨娘都是在大厨房后门的树下熬药,熬没几日,就有个婆子也来熬药,说是给大奶奶熬安胎药的。

厨娘知道大奶奶进门许久,都未传出好消息,好不容易得了这一胎,自然是小心翼翼,所以也没在意。

却不知那婆子总是趁她不注意时,偷偷在她熬药的壸里加料。

那厨娘压根不知药汁被人动了手脚,每天小心翼翼的熬药膳,却不晓,她辛苦熬出来的药膳,吃了反让人更加衰弱。

“查出是谁动的手?”黎漱不在乎韩道的生死,可要是有人借此泼脏水在蓝海和黎浅浅身上呢?药是蓝海开的,药膳是黎浅浅身边妈妈教的。

“鄂江王子。”蓝海重重哼了一声,黎漱却是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人是谁。

“第一王夫的小儿子,大王子同父的小弟?”此人眼高手低,性子高傲,他会授意御医下手毒害韩驸马?

蓝海道,“下手的人说是奉鄂江王子之命,可他根本就没见过鄂江王子。”指使人做事,通常都是派身边得用的人,动手的人根本没见过真正的指使者。

说鄂江王子是幕后黑手,证据呢?没有证据,就只能自认倒霉啦!

真阳公主再气,能奈何?只能将自家下人彻底清理,把那些钉子清出府。

“韩道的情况如何?”

“我让真阳公主把那个熬药膳的厨娘,调到驸马院子里的小厨房,再观察看看吧!”蓝海暗道晦气,想要赶紧把人治好走人,没想到会拖到现在!

真阳公主这厢,虽没能拿到切确的证据,证明是鄂江王子对韩驸马出手,但那并不妨碍,真阳公主把这事记到鄂江王子和大王子头上,虽然好像不关大王子的事,但谁叫大王子和鄂江王子是同父兄弟呢!

想到之前曾想把女儿许给鄂江王子的儿子,却被断然拒绝,现在又查出来,鄂江王子命人给丈夫下毒,真阳公主这把火就憋不住了。

招来心腹嬷嬷交代了几句,心腹嬷嬷面沉如水的点头应诺,转身出去后,真阳公主才绽出笑颜。

哼!东齐人算计她,就连她兄弟也要算计她?一时间,找不到谢璎珞那死丫头回报她,但对鄂江,她还用忍吗?

没几日,鄂江王府就传出鄂江王子一家子吃坏了肚子,鄂江王子最疼爱的小孙子和侍妾因情况最严重,没几日就去了,鄂江王子受不住打击,情况更加不乐观,太医院的御医们束手无策。

凤家庄分舵的门子这天打着呵欠打开门,身后几个小厮拿着扫笤鱼贯而出,才出门准备洒扫,就看到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对门的墙边,旁边还站着二十来个人高马大的侍卫。

哗!好大的阵仗啊!这是谁家的马车咧?干么停在那儿?小厮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那残存的睡意都被八卦魂给驱散了。

正说得兴起,门子出来喝斥一声,小厮们立马老实了,乖乖做起洒扫工作来。

门子见他们听话,捻着唇上的胡须正要转身回去,就见从马车旁走来一名老妇,老妇上前一礼,门子只得还礼,眼里满是疑惑,这那家啊?马车虽华贵,但没有任何标记,应该是那家富户的马车吧?可是就算是富户,用得起那一水高头大马和彪形大汉般的侍卫?

门子看马的眼光还是有的。

那一水高头大马,一匹百两跑不掉,二十来匹马,二十来个侍卫,一人一匹,京里置办得起的富户不少,可他们的马车上通常会有标记,免得不长眼的人招惹上来。

眼前这马车却没有。

表示他们不怕不长眼的人撞上来?

门子的眼溜了那些侍卫一圈,嗯,应该是不怕,耳边响起一道甜美的声音,“小哥,我家王妃来求见蓝先生,还请小哥代为通传。”

这声音真好听,门子定了定神,看向说话的老妇,心说,这婆子的脸和声音还真不搭啊!脸上笑着回道,“老人家,您家王妃是那位啊?先跟您老人家说一声,蓝先生性子古怪,就算通传了,他也未必会见,要是蓝先生不肯见,还请老人家在您家王妃跟前代为解释。”

老妇面上笑着,心里却已经怒海翻波,老人家,老人家!你才老人家,你一家都是老人家!!还想老娘在王妃面前替你们说好话?哼哼,想都别想。

门子不知她肚里腹诽,见她笑着应下,遂转身往里通传去了。

蓝海已经起身,正被黎漱盯着练功,听到鄂江王妃上门,心里一转便知她来意了。

“听说鄂江王府时运不济,日前一家老小全染了急症,鄂江王子一个孙子和侍妾没熬过来死了,鄂江王子受不住打击。”云珠没说的是,外头盛传,鄂江王子病得快死了!

鄂江王妃这时候找上门来,应该是来求医的。

蓝海和黎漱互换了个眼神,蓝海对来通传的小厮道,“请他们进来稍候,我换身衣服就来。”

小厮点头走了,蓝棠这才跳上前来,“爹,你要去救鄂江王子?”

“去瞧瞧,扯什么救不救的,你爹只是个平凡人,救不了无命之人。”不过他很好奇,真阳公主让人给鄂江王子一家下了什么药,竟然接连夺走两个人的性命,赶巧的是,这两人恰是鄂江王子心尖尖上的人。

鄂江王子冲着她心爱的丈夫而来,她便让他尝尝失去所爱之人是何滋味?

这女人真是够狠的。

蓝海带着女儿和药僮,一同去了鄂江王府,真阳公主得知后,气得把手里的粉彩玫瑰茶盏给摔了。

“他这是在干么?”真阳公主气得跳脚。

“蓝先生这么做,自有其道理,你先别气。”韩驸马安抚妻子,这几日,服过没被掺料的药膳,并按时服药,他的情况改善许多,浅而易见的是,他的气色红润,与之前总是泛着青白的脸色大相径庭。

韩成晖也在旁劝着,父子两耗了好一番功夫,才把真阳公主哄住。

黎漱看着真阳公主的回击,笑着对凤公子道,“真阳公主这女人虽讨人厌,不过她这一手,倒是挺对我的胃口。”

“那,您说,我是不是也该向她学习学习。”凤公子笑得眉眼弯弯。

黎漱冷哼一声,“德性!不过你确定?姚女官的娘亲,可是你娘的堂姐。”

凤公子轻扯嘴角,“人家又不当我是亲戚,我还上赶着去认亲?再说都算计到我头上来了,难道就这么算了?有来无往非礼也,自当还礼才是。”

黎漱呵笑,拍拍他的肩头,“好。”顿了下疑惑的,“不过好好的,她干么要安插人进来?”

“还能是什么?”凤公子嗤笑,把江分舵主夫人父亲、姨父与大王子的关系一说,黎漱便懂了。

“北晋女皇这是担心,儿子和江湖人走得太近。”黎漱笑。

凤公子点头,“且不说当初高氏父亲为何允婚,但后来从高氏手里得到的银钱,让他昏头了吧!”

所以才会让其夫人和姐妹商量着,把高氏的表妹送过来,想借高氏的手,助其表妹攀附上其他人。

这个人选,便是当时由南楚赶来北晋的凤公子。

“江分舵主说想和高氏和离。”

“我知道,人证已经安排好了。”凤公子道,“明天我让叶翔陪他,跟那两位大人去高家走一趟。”

黎漱点头,“那就好。”

隔天,高氏得知丈夫上门,以为他是要来跟她服软好接她回家的,心情大好,让人把江分舵主迎进自己院子来,自己则带着丫鬟挑衣服和首饰,好不容易装扮好,来到她院里堂屋,却不见丈夫的人影。

“姑爷呢?”

“姑爷?在老爷待客的大厅啊!”

“我不是说让你们把姑爷请到我院……”算了,跟个丫头啰唆什么?

让人把那丫鬟拖下去杖责,自己带着人去父亲待客的大厅。

第三百八十一章 气疯

外头阳光正好,高氏心里却如坠冰窖般,从脚心一路寒到头顶。

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怎么能轻易将这两个字说出口?和离?和离?他怎么敢啊!也不想想看,他是何身份,自己委屈下嫁,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面前的男人,嘴巴开开合合,但她听不见。

高氏身边的丫鬟和仆妇全都焦急的看着她,小姐素来伶牙俐齿,姑爷向来不敢在她面前大声的,今儿个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啦!竟敢想跟小姐和离?小姐这是被吓傻了吗?要不怎么一句话都不吭呢?

侍候的人急得不行,可这种场合轮不到她们说话,家里能做主的,都在京外,唯一在家的,是小姐的庶兄,可那人平日被小姐压得喘不过气,这种时候,就算他在,也不见得会为小姐说话。

“去请表小姐来。”

说到底,小姐都是为了这个表妹的终身大事,才会被姑爷嫌弃的,现在小姐为了她,要把自个儿的婚姻搭进去,于情于理,她都该出面说几句。

年长的嬷嬷朝丫鬟使眼色,让她赶紧去把表小姐请来。

丫鬟会意却有些迟疑,表小姐本就和小姐不和,后来两人更是直接大打出手,回来高家之后,两人更是王不见王,现在去把表小姐请过来,表小姐不来便罢,要是她来,是为看小姐笑话的,那可怎么办?

啊!对了,还有凌二奶奶在嘛!虽说是庶嫂,但好歹是嫂子嘛!丫鬟便脚步匆匆去请高氏庶兄的妻子过来。

江分舵主这厢已经说完话,也在两位证人面前签名,就剩高氏签名,再拿去衙门留档,这和离的程序就大致完成了。

证人们不好开口,江分舵主也不好再说什么,叶翔当仁不让,也不管高氏会不会丢脸,直接刺了过去。

“江分舵主夫人,您不愿和离,是想要我们分舵主直接给您一封休书吗?”

高氏甫回过神,就听到叶翔这话,当场气不打一处来,“你说什么?休书?凭什么?当初我嫁过门时,他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要不是我有帮夫运,他能坐上分舵主的位置?这些年,他能安安稳稳的坐在分舵主的位置上,可都是靠我在背后扶持,怎么,现在觉得脚跟站稳了,不需要我了,就想把我一脚踢开?告诉你,没门儿!”

叶翔冷哼,“我们分舵主大人大量,不想跟你一个小女子斤斤计较,不过,你背着分舵主,插手分舵的事,借分舵主的名头为你父兄出头的事,我们就不说了,但你贪墨分舵银钱,这笔帐可不能不算!”

江分舵主听他这么说,愣了下,拉住他的袖子,“你,公子不是说……”不要他还的吗?怎么还要跟高氏算这笔帐?

“公子是看在游分舵主的面子,和江分舵主一向本份的份上,才不跟你计较,但不代表高家贪了我们的钱,就可以脱身。”天底下那有这么好的事?!

再说了,江分舵主是他们凤家庄的人,高氏一家看不起他,看不上江湖人,却又贪了他们凤家庄的银钱,就这样放过他们,将来岂不人人都能踩凤家庄?

高氏愣住了,两位证人也愣住了,看向高氏的眼神就从原本的同情,转为鄙夷与不屑。

高家是有多缺钱啊!得让女儿从女婿那儿这样捞钱?

“高小姐,说和离,是给你和高家留面子,我们仁至义尽了,你若不知足,就别怪我把你所有的底全都扒出来。”

叶翔说着边朝两位证人那边看去,高氏心头一颤,她虽不认得这两位证人是谁,但能被凤家庄的人请来,肯定不会站在她这边。

叶翔看她还在拖拉,朝江分舵主使了个眼色,江分舵主只得上前把笔塞到她手里。

“相公……”高氏泪盈于睫,看向江分舵主,她还记得,丈夫最见不得她这梨花带泪的模样了,往常只要她一摆出这模样,丈夫就没有不答应她所言的。

不过这回她失望了,江分舵主没看她,就急急退开,彷佛她身上有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

“相公……”同样的两个字,这回喊的哀怨万分,不是装的,而是真切感觉到丈夫离她好遥远,让她心生恐慌,彷佛就此要失去依靠了!

叶翔看得烦死了,上前一步,“高氏,如果你再拖沓下去,我保证,你爹的官位绝对不保。”

“你敢!”高氏心头一震双眼恶狠狠的瞪着他。

“你可以试试看!我很乐意把高家贪墨女婿钱财的事,捅到女皇面前去,我相信,一旦女皇厌弃你父亲,大王子肯定非常乐意,摆脱掉已经不能为他带来利益的高家。”

不管她签不签字,她都已经不能再回凤家庄,回不了凤家庄,就无法从中挖钱,也就没办法再提供金钱给大王子。

如此一来,她就不再是高家的功臣,而是罪人了!就算不被休,不和离,娘家也不再是她的靠山。

“你老实签了字,高家不知这一切,依然会把你当功臣看待。”叶翔低沉的声音如醇酒般醉人,高氏似被催眠了一般,拿起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她一签好字,叶翔立刻招呼两位证人签名用印,等一切都做好,他们便起身要走。

才走到门口,就看到方才悄悄出去请凌二奶奶的丫鬟,气喘吁吁的扶着一名二十多岁大腹便便的少妇过来。

“妹妹,妹夫,这是怎么了?”凌二奶奶捧着肚子问道。

“二嫂,你来干么?你怀着孩子,别瞎折腾行不?”

高氏没好气的道,她不愿让凌二奶奶知道,她和丈夫和离了,虽然被送回娘家,但她姿态摆得很高,她打心眼里瞧不上庶出的二哥夫妻,她不觉得他们夫妻两能帮忙她什么,别搅和进来看她笑话就好了!

凌二奶奶气喘不已,丫鬟来请她,说姑爷要同姑奶奶和离,她是真被吓着了,紧赶慢赶的赶过来,就是想为小姑撑腰的,没想到小姑看到她便没好口气,她心里虽觉难堪,可更怕姑爷真和小姑和离,若让公婆知道,她和丈夫没拦阻他们夫妻和离,他们夫妻两大概会被公婆怨死吧?

“姑奶奶……”凌二奶奶伸手拉住走过身边的高氏。

“行啦!事情已经办好了,他们要走了,你回房去吧!”高氏甩开凌二奶奶的手,叶翔他们和凌二奶奶欠身行礼转身就走,高氏走了几步,便停下脚步,看着江分舵主的背影。

走了?竟然连回头看她一眼都没有?就这么头也不回的走了?

高氏不敢置信,曾经被她不屑一顾的男人,就这么舍弃她,头也不回的走掉?这怎么可能?怎么会?

“相……”她下意识的张嘴欲喊,可话才出口,她立刻收声,下巴微扬,她可是官家千金,他不过是个江湖人,娶到她,是他几辈子才修来的福气!既然他不珍惜,她又有什么舍不得的?

下巴再度扬高,高氏看着江分舵主越走越远,伟岸的背影越来越模糊,她怎么从来没发现,他的背有那么宽阔,像山一样可靠……

凌二奶奶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听着小姑细微的啜泣声,良久,才朝高氏的丫鬟示意,命她们上前搀扶高氏。

“二奶奶,我们小姐晕过去了!”丫鬟们惊呼。

把人送回房,请来郎中诊脉。

“王大夫,我小姑子她……”凌二奶奶看郎中脸色不怎么好看,心里七上八下的。

“这位夫人腹中胎儿已经不保,一会儿我开个方子,让她能清干净些,再好生保养,来年定能生个白胖的小子。”王郎中捻着唇上的胡须道。

凌二奶奶愕然,目光复杂的看向床上的高氏。

高氏成亲多年一直未能有好消息,好不容易有了,却在丈夫和离后小产了,这该说她幸运还是不幸呢?

暗叹了一声,让仆妇带王郎中去开方子,还给了厚厚的诊金,“过几天再请您来给我小姑诊脉,给她开方子好生调养身子。”

“一定,一定。”王郎中应道。

送走了郎中,凌二奶奶交代下人好生侍候,便捧着肚子回房,才回房坐下,就见丈夫急急进门。

“怎么请大夫,你不舒服?”

“不是我,是妹妹。”凌二奶奶跟丈夫把今儿姑爷上门的事说了,高凌波摇头,“她做的太过了。”

外头都已经传开,他今儿出门,被好几个朋友拦问,他只推说不清楚,他们也知他是庶出,见他这么说,也不好逼问他,大家都晓得,庶子在家里的艰难,有好事,轮不到他们,出事了往往就是推他们出去顶锅。

“姑爷到底是为什么要同她和离?难道是因为她一直没有生育?”

“不是。”高凌波低声将高氏做的事跟妻子说明白,凌二奶奶掩嘴惊呼。

高凌波想了下问,“今天来的除了姑爷,还有谁?”

“一个年轻人,看穿着大概是姑爷的同僚,另外两位就……”看气度就不像是一般人,“像是官。”

官?特地带两个官爷来做证的?高凌波让人去查那两人的身份,待查知一人是户部侍郎,一人是吏部侍郎时,他顿觉眼前一片黑。

“相公,你这是怎么了?”凌二奶奶捧着肚子着急不已。

高凌波缓过气后,小声的跟妻子说了那两人的身份,凌二奶奶掩着嘴,“小姑子和婆婆不是说,姑爷不过是不入流的江湖人,怎么使唤得动户部侍郎和吏部侍郎?”

是啊!高凌波嗤笑,亏父亲还以为自己身为从四品的知府很了不起,时不时就拿官阶压妹婿,要是晓得妹婿请来两位正四品的侍郎,为他和妹妹和离作证,怕是要气疯吧!

第三百八十二章 惊讶

让跟他们出来的管事,亲自把文书送到衙门留档,叶翔拉着江分舵主,请两位侍郎去京里老字号的福祥大酒楼吃饭。

两位侍郎欣然应诺,叶翔身体不好不能饮酒,但有个好酒量的江分舵主在,两位侍郎亲眼见证他的伤心事,劝起酒来分外起劲儿,不过他们两到底是文官出身,那及得上江分舵主的酒量,结果劝酒的早早喝趴下了,被劝酒的还精神奕奕的一一把他们送回府去。

等他们从醉乡中醒来,看到妻小笑脸盈盈,方知凤家庄的人把他们送回府时,还备了丰厚的谢礼,户部侍郎看到自己遍寻不到的孤本,笑意就此挂在脸上,久久不散。

吏部侍郎收到的是自家老祖宗昔日出的画册,忍不住老泪纵横,这本画册倾全族之力,寻找了几十年都没找到啊!没想到竟然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幸福来得太突然,让他有点反应不过来。

“老爷?”

“呵呵呵,这凤家庄的人实在太厉害了!竟然能找到老祖宗这本画册。”

侍郎夫人脸上挂着浅笑,卖的这个好果然值!那天凤家庄的人找上她,想问她,丈夫有什么想要而不可得的东西时,她就想到了这本画册。

那时她是想,听说凤家庄专做消息买卖的,夫家倾全族之力都找不到的东西,说不得他们能找到,反正丈夫已经答应凤公子,愿意帮忙做个证,那从他们手里拿个回礼不为过吧?

原先她是想,对方若给回礼,大概也只是给消息,说这本画册的下落,如此而已,不过自家便能省下买消息的钱,没想到对方竟是直接将画册当回礼送了。

解决了烦心事,江分舵主就像解开枷锁一般,整个人都亮堂了起来。

在帮黎漱相中宅子时,话多了,也更加尽心尽力了,在他的协助下,黎漱顺利买到了宅子,不过他每天还是带着江分舵主,在京城四处看宅。

至于鄂江王子,蓝海去看过之后,开了方子给鄂江王妃,不过鄂江王子不敢用,就怕蓝海是奉真阳公主之命前来索命的。

鄂江王妃付了不小的代价,才把蓝海请来,结果丈夫不肯用蓝海开的药,反倒相信一个新纳通房的提议,派人去京郊乡下,找来个走方郎中,服了郎中的药之后,差点小命就交代了!

危急之际,鄂江王妃命人按蓝海的方子抓药,药熬好了,端到鄂江王子面前,却说是大王子命太医院新上任院判开的药,鄂江王子服了药,身体才渐渐好转。

经此一事,鄂江王妃对丈夫彻底失望,悄然的与真阳公主联系上,姑嫂两个从此成了盟友,倒是让女皇颇感讶异,也因此对这个女儿悄然重视起来。

这都是后话,眼下,鄂江王子才刚刚脱离险境,被闻讯来的大王子狠狠的训斥了一顿。

“你就是太过心急了。”大王子端坐在鄂江王子床边,满眼不赞同的看着他。

“我也是……”也是什么呢?就是心急呗!怕韩道的身体真的养好了,真阳就有心思来和大哥一争高下了。

大王子看他欲言又止,起身在他肩头拍了拍,“你急什么?想置韩道于死地的人多了,我们不出手,都有人对付他。”

鄂江王子张口欲反驳,大王子看他一眼,他就怂了,缩起肩膀做老实状。

大王子数落他一顿后,看看琉璃珠帘那头的鄂江王妃,及几个张扬不已的夫人和侧妃,他们这里一静下来,女人那边的针锋相对就明显起来,他听了一下,就转头对弟弟劝道。

“你还是对弟妹好一些吧!至少她对你是真心的,不像另外那几个,只知争风吃醋,在你跟前露脸,却没把你的命放在眼里,这回若不是弟妹,你这条小命,怕是就交代在这儿了!”

“若不是真阳不顾兄妹之情,对孤下手,孤也不至于差点小命不保。”想到死去的孙子和爱妾,鄂江王子气恼不已,完全忘了是自己先对韩驸马下手毒害的。

大王子见他听不进劝说的话,便也懒得跟他说下去,让他好好保重,便起身离去。

琉璃珠帘那方的女人们,见大王子走了,就争先恐后的抢到鄂江王子面前来露脸。

鄂江王子看了看她们,燕瘦环肥各种类型都有,但年纪都在三十岁以下,二十岁以上,奇怪,怎么不见他那甫满十六,还满脸青涩的小通房?

“殿下,您在找谁啊?”

“还能是找谁,定是在找香荷。”娇嗔语带酸的女子,一脸的不满道。

鄂江王子朝她安抚的一笑,“香荷哪去了?”

几个女人七嘴八舌抢着发言,鄂江王子听不清,板起脸正要叫她们重说一遍,鄂江王妃适时上前,

“她啊!自知做了错事,就自己跳水自尽了。”鄂江王妃派人去查过,却没能查出香荷背后之人。

只能当她争宠争过头,本末倒置,没将鄂江王子的生命摆在前头。

鄂江王子心里五味杂陈,不过没人有心思搭理他,因为女皇的生日将近,京里这些王公大臣们,早早就备下了寿礼,但就算万事周全,仍难逃二字,意外。

九月底十月初的一场倾盆大雨,造成了不小的灾害,淹水、屋塌,不少人流离失所,时近女皇生辰,不少人私下议论这场天灾,是不是上天在示警?

只是这些耳语上达不到天听。

十月初三这天,这天像是破了洞似的,雨下得激狂,雷电也打得欢,近午时,雨势渐歇,大伙儿都以为这雨终于要停了,谁知一阵闪电像跑马似的,从京城东侧狂奔至西,紧接着就是震耳欲聋的雷声从天而降。

“走水啦!走水了!”宫中惊叫声四起,方才的惊雷击中了女皇平日处理政务的勤政殿。

黎漱刚买的宅子,经过整理,准备在十月初七时入宅,可在这天,也遭了殃。

刘二穿着油衣涉水而过,就见他面沉如水的进了屋子,丫鬟们侍候他脱了油衣,他没有立刻去见黎浅浅,而是在外间熏笼旁站了好半晌,待身上水气去了大半,才接过丫鬟递来的热茶,喝了一大碗,热茶下肚,肚腹间渐暖,他舒服的吁了口气,才去见黎浅浅。

“下这么大的雨,你急着来干么?”和云珠在打络子的蓝棠,放下打一半的络子,让他坐在自己面前,让他伸手过来让她诊脉。

“教主呢?”刘二老实坐下,打量屋里,却没看到黎浅浅。

“教主和凤公子在说话。”

刘二愣了下,“凤公子来了?”不是说凤公子很忙吗?怎么老是在他们教主这里呢?

“是在说事情。”蓝棠给他把了脉,道,“你之前也淋雨了吧?有点着凉了,不严重,但小病不治,拖到变严重了,可就误事喽!”

“是是是,劳烦您给小的开个方子,等下就让人去抓药。”刘二早有经验,不跟蓝棠抬杠,这姑娘自打会给人看诊开方之后,这唠叨劲儿,就跟她老子越来越像。

有经验的,都知道不跟她争,因为你越跟她争,她越来劲儿,定要说到你老实听话为止。

刘二呵笑,问起颜五夫婿的情况。

“那人身体可好了。”蓝棠没好气的说。“一点毛病都没,倒是他老婆,病得不轻。”偏还不肯吃药。

颜家送上请医帖,蓝海不搭理,颜五听顾氏之言,把丈夫领到凤家庄分舵来,蓝海还是没给他看诊,黎浅浅便让蓝棠给他诊脉。

那人身体健壮如牛,一点毛病都没有,但颜五不相信,拉着蓝棠不放,定要她嘴里磨出个病因来。

好说歹说都不相信,逼到最后,黎浅浅只得瞎扯了个病名给她,这才把蓝棠从她手里拯救出来。

只是自那之后,隔个十天半个月的,她就会拉着丈夫上门,找蓝棠帮她丈夫治病。

蓝海本来还怕真阳公主知道后,会找自己的麻烦,没想到当她得知,颜五为丈夫病了除大表同情外,还送了不少药材去颜家,可把颜六、颜七吓坏了。

“凤公子和教主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蓝棠笑,“还是那件事。”要教主在新宅里,帮他准备间屋子,方便他上门做客时小住几日。“

不止刘二听了笑,屋里诸人也都跟着笑,凤公子不笑时,真像是天人谪仙一般,可一闹起孩子气,简直就让人不忍直视,比他们教主还孩子气啊!

不过这次,蓝棠她们倒是猜错了,凤公子今天来,和黎浅浅说的不是这件事,他今天过来,是送南楚和东齐的消息来的。

“他们管得还真宽。”黎浅浅拍桌,“我爹续不续弦,关他们什么事啊!我哥成不成亲,又与他们何关?一个个手那么长。”

凤公子拍拍她的头,“你爹续不续弦,确实不关他们的事,但他们都想你爹娶他们家的女儿做继妻,这事就与他们有关了。”

黎经时父子最近日子不怎么好过,南楚皇帝入夏时,病了一场,好不容易养好病,精神却大不如前,常常说着话就睡过去,御医诊了脉却都说没事。

东宫犹虚,朝臣们心忧不已,就怕万一皇帝撑不下去,这个国家要交棒给谁?

得皇帝赏识的人不少,不过像黎家父子这样,父子三人都没成亲的,着实少见,想要争取他们父子的人多了去,因此黎家父子就成了乘龙快婿的大热门。

“他们之前不就吵过了,怎么又吵起来?”

“都是皇帝惹得祸,他要早早择定太子人选,公布出来,诸事皆安,偏他要拖沓。”

南楚皇帝优柔寡断,他们又不是头一天知道。

东齐的皇帝也好不到那里去。黎浅浅腹诽着,边又拿东齐的来信来看,才看一会儿,就惊呼,“东齐神医帮方信怀恢复经脉了?他真那么厉害?”

第三百八十三章 药王谷的叛徒

“他确实有一手。”凤公子点点头,将手中的黑子放到棋盘上。

黎浅浅把玩着手里的白子,“不是说,这一位年纪不小了?他是亲自动手为方信怀疗伤的,还是有徒弟替他动手?”

凤公子给黎浅浅一记赞赏的眼神,“他年纪不小,又无子嗣,自然是收了不少徒子徒孙,不过,他这些徒子徒孙们,本事都不大。”

“那查得出来,是谁帮他动手的?”黎浅浅把棋子放到棋盘上。

“他姓程,名樵房,是韦长玹的首徒的徒弟,他师父早死,所以他的医术是韦长玹手把手教出来的,韦长玹对他很信任,他在东齐开的药铺,都是由程樵房一手打理的。”

“全交给他一人打理?其他人没意见?”东齐神医不止一个徒弟,程樵房的师父肯定也不止他一个徒弟,这些人对程樵房独得韦长玹的信赖,没有意见吗?

凤公子道,“程樵房的身份不一般,那些人就算有意见,也不敢明着说。”修长的手指在棋桌上轻轻的弹着。

“什么身份?”神医首徒的徒弟吗?

“他出身东齐开国元勋卫国公府,他是卫国公的嫡长孙,其嫡长姐是东齐九皇子的正妃。”

啊!黎浅浅恍悟。“原来他与九皇子之间,还有这层关系。”

那就怪不得他会出手帮九皇子。

“对了,方束青,前不久生了个儿子,韦长玹很高兴,想要扶她为妻。”

“不是说,他身边妻妾成群,都没人传出好消息吗?怎么会……”

到方束青这里,却这么轻松愉快的有喜产子?这让韦神医府里那些女人们情何以堪啊!

凤公子笑,“这里头水深着,等着看吧!”顿了下又道,“他想扶正妾室,还得征求元配家里同意,孟家是不可能点头的。”

黎浅浅愣了下,怎么突然冒出个孟家来?等等,她认识的人里头,只有一个姓孟的,“孟盟主家?”

“韦神医的元配正是孟达生的姑祖母。”凤公子道。他看看左右,见屋里只他们,便悄悄的说与黎浅浅听。

孟达生的曾祖父是当时的武林盟主,号称武林孟尝君,是个豪迈大气的人,正气山庄里门客无数,韦长玹也是其中之一。

如今大名鼎鼎的神医,当时不过是名不见经传的大夫,他生得俊秀,正气山庄往来的不少女侠对他心生好感,不过最后胜出的是孟达生的姑祖母。

小两口成亲后,时常因为韦长玹的桃花不断而起争执,随着韦长玹的名气渐涨,这个问题愈发严重,最后闹到夫妻反目,孟氏过世后,韦长玹也同岳家断了往来。

“没有儿女,韦长玹想娶谁做继室,想扶正谁做妻,还有必要征得岳家的同意吗?”

“因为他的元配是孟氏,你别看孟达生那个样子,正气山庄的势力在中州大陆可不小。而且,韦长玹娶妻之前,不过是个一穷二白的穷郎中,他如今的产业绝大数都是孟氏的嫁妆。”

黎浅浅听了忍不住嗤笑,“别傻了!都说他是东齐的神医了,以他在东齐的地位,孟家人是拿捏不了他的。就算他所有的产业都来自孟氏的嫁妆,只要东齐的官员跟他口径一致,那就拿他没辙。”

“那,方束青不就可以如愿以偿,一跃而为神医的妻?”

“应该是吧!”

凤公子沉下脸,方束青跟他可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眼见仇人过得好,叫他怎么高兴得起来。

“不过,你也不必因此气馁,哪!你想想,这么多年了,他身边的女人无一例外,全都没能传出好消息,你说,她们的身体有没有问题?”

韦长玹是神医,他肯定给他的女人们把过脉,她们应该都是健康的,问题只能……

“男人也会出问题?”俊脸通红的大男生,有点羞涩,有点腼腆,让黎浅浅看了手好痒,好想伸手捏捏他的脸颊啊!

“人吃五谷杂粮,都会生病。”黎浅浅呵呵笑了下,脸红好像会传染啊!话声方落,她就觉得一股热气往上窜,不用说她的脸肯定也红了。

哎呀呀!好羞涩啊!可是说的是别人的事,他们两脸红啥呢?

春江进来通报时,看到自家教主竟然脸红了,不禁看愣了,眼角一扫,赫,她们教主脸红,为什么凤公子的脸比教主还红,他们没趁屋里只有他们两个在,做什么坏事吧?

可是她左看右看,眼前的少男少女端坐在棋桌前,姿势端正的在下棋啊!有什么不对吗?

“什么事?”黎浅浅转头问道。

“刘二来了,说新宅子出事了。”

黎浅浅一听连忙起身,凤公子伸手收拾棋子儿。“别急。”

“嗯。”黎浅浅点头,跟春江走了,凤公子把棋子儿收拾完,方才起身离开。

甫出门,就见玄衣候在门外。“怎么回事?”

“宫中勤政殿雷击失火,黎教主新买的宅子里,也有一处遭到雷击,不过比宫里幸运的是,火势没那么大。”

“喔?是何处失火?”

“后园一处假山上的书屋。”

黎浅浅听刘二说完,愣了下才问,“怎么会?”

“幸好书屋附近就是小湖,那些工匠很快就把火灭了。”刘二想了下又道,“应该不致影响十日搬迁。”

黎浅浅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刘二被看得发毛,黎浅浅挪开眼,他才松口气。

“表舅知道了?”

“知道,大教主就在书屋附近,看到走水第一时间就赶过去了。”

她记得那间书屋,是木造的,外表小巧玲珑,她第一眼就爱上了,跟表舅磨了好久,他愣是没松口把那间书屋给她。

“书屋整个烧毁了?”

“是。”刘二抬手抹了下额角滑下的汗水,其实看着现场,他心里只觉怪异,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既然火很快就灭了,为什么书屋还会整个烧毁了?”

是了!就是这里奇怪。

那间屋子不大,就算遭雷击失火,也不该这么快就完全烧毁,还有……“我在书屋那里,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就不知是书屋里原就有的味道,还是外来的。”

“刺鼻的味道啊!”黎浅浅顿了下,“行啦!回头我问表舅,看他打算怎么办!可惜那间书屋了。”

刘二是知道,教主之前就吵着要那间书屋的,现在意外烧毁了,嘴上难免要念叨几句。

“回头让工匠再建就是。”

“也只能如此了。”黎浅浅道,等到晚上,黎漱从新宅回来,她立刻赶过去。

不过黎漱一回来就忙着洗漱,没空见她,让她在屋里默写心法,等他出来要看。

黎浅浅嘟着小嘴,看着春江磨墨,心法默写完毕,黎漱就出来了。

他一出来就打发春江走,只留下鹰卫统领守着门。

“还记得真阳公主在华城的别院吗?”不等黎浅浅开口,就先丢了这句话出来。

真阳公主在华城的别院,跟今天书屋被雷击走水的事有什么关系?啊!“难不成书屋底下有密道?”

“嗯。”

“我赶过去的时候,纵火的人已经跑了,不过他大概没想到会有人那么快就赶到,所以被吓到了,密道的门就没关上。”

黎漱冷哼一声,这些鼠辈这么爱钻密道。

“刘二说他闻到一股刺鼻的味儿。”

“那是蓝海这回炼制的药丸,不只刺鼻而已。”黎漱冷笑,“我扔了一颗到密道里头。”说着不知想到什么,便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黎浅浅看他那样子,不由别过头去,人长得帅就是有好处,犯傻的时候,还是一样帅,暗暗吐槽一番后,才又转回来。“那药丸除了味儿大些,还有什么旁的症状?”

黎漱笑,“除了刺鼻,还会皮肤灼热骚痒。”

黎浅浅愣了下,抬眼在他周身打量了一圈,“您没事?”

“我有什么事?”黎漱没好气的瞪她,“你以为蓝海是草包啊!我要拿那种东西对付人,自然是有保全自己的方法。”

“解药?”这种好东西,蓝海竟然瞒着自己没给?回头看她好好修理他。

正走回房的蓝海,忽然感到背后一凉,蓝棠见他停下脚,好奇问道:“爹,您咋啦?”

“没,没事,就是突然感觉背后凉凉的。”

蓝棠转到他背后,伸手在他背上一探,“当然是凉的,您背后的衣服都湿透了!等回了房,我帮您把个脉。”

蓝海睃女儿一眼,讪讪的应了。

而黎浅浅这头,黎漱正揪着她问,“凤三今儿又过来找你?”

“嗯。”黎浅浅让春江带人把晚餐送过来。

“问屋子的事?”黎漱黑着脸,颇为不悦,正想着等徒弟点头说是后,要怎么好好的跟她约法三章,让她别对凤三有求必应。

没想到就见黎浅浅摇头,“他今儿来,跟我说的是东齐神医和孟盟主家的事。”

“喔。”真难得啊!不过,“他没跟你说,韦长玹是药王谷的叛徒?”

“药王谷的叛徒?”黎浅浅摇头,“没有啊!您怎么知道他是……啊,蓝先生说的?”

黎漱哼笑,“他也只知道一点而已,我昨儿翻我爹的手扎才知道这事的。”

黎浅浅两眼放光,前教主的手扎!“师祖手扎里还说了些什么?”两手攀上黎漱的袖子左右的摇晃着。

黎漱呵笑,对徒弟难得撒娇感到很满意,也没吊她胃口,就道,“你师祖的手扎里说,韦长玹因为擅自为人动手术,导致多名病患因此死亡,药王谷谷主和众长老们还没做出处置,他就偷了谷中珍藏的药典、毒经等书后逃逸。”

第三百八十四章 趁隙

黎浅浅想了下,问,“师祖手札里可有说,药王谷给他的惩罚是什么?”

屋里很安静,养在笼里的鹦哥在廊下学舌,黎漱指了指窗前的书案,黎浅浅走上前,不太明白他要干么。

黎漱叹气,“研墨。”

“喔。”黎浅浅应了声,这时鹦哥适才长长的叹息一声,黎浅浅反应过来,舀水研墨,廊下这只鹦哥,是黎漱逛街时顺手拎回来的,听说这鹦哥见了他就很兴奋,在笼里又叫又跳的,搞得那摊上的鸟雀惊叫不已,摊主不得已,只能问黎漱想不想要。

黎漱没兴趣,可驾不住这鹦哥儿热情啊!最后只得付钱把它带回来。

黎浅浅没跟去,所以并不知详情,不过看表舅一脸无奈,江分舵主笑得尴尬,她也不好追问。

但大概猜得出来,摊主为了把这只捣蛋鹦哥给卖掉,肯定是做了什么事,才让表舅无奈买下。

这只鹦哥毛色很漂亮,油光水滑,可见摊主很用心照顾它,而且很聪明,不用人教,每每看到她,就会学着春江的声音,跟她请安。

只是这家伙太聪明了,学舌能力太强,耳力也好,现在大家说话,都会小心的避着它,深恐被它不小心听着学了去,谁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学些什么话出来,万一是对自己不利的,那可就完了!

黎漱原本不知道,这种事情,谁会跟主子说嘛!他之所以会知道,就是因为那家伙学凤公子和黎浅浅说的话,被他听到了!虽然两个小家伙没说什么,但听在长辈耳中,就是不对!

可他又不能因此说黎浅浅他们两什么!

憋闷啊!

然而也因为如此,现在他有什么要紧的事,要说要交代的,统统改成用写的,让人看完后,不是烧掉就是泡水,黎浅浅和凤公子看了也跟着学,上行下效,很快凤家庄和瑞瑶教上下都学会了。

这个习惯,让那些来打探消息的人为之扼腕,因为除了被交代的人,旁的人根本不知主子交代了什么。

不过这会儿,这习惯才刚养成,黎浅浅还没学会,所以刚刚才会没反应过来。

黎漱下笔很快,黎浅浅看着纸上的字,却是恍然大悟,想到刚刚凤公子说方束青生子的事,便忍不住冲口而出。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黎漱一听不对,拉着黎浅浅问。

“方束青生了儿子。”

这怎么可能。

药王谷的绝育药是断了男子生机的,而且无药可解,这药很霸道,因此当初药王谷谷主曾经很犹豫,但后来韦长玹名气渐显,同时也传出令人胆寒的消息,如一些偏远村庄,在韦长玹经过后,不是全村爆发急症就是意外频出,总之就是全死了。

黎漱的父亲会知道,也是意外,一次他外出巡视,远远的见到韦长玹,韦长玹的外表很有欺骗性,所以当时,他是心生招揽之意,才会悄悄缀在其后。

没想到会让他看到,韦长玹师徒拿村民试药,还拿活人来练刀的一幕。

因之前有招揽之意,所以他派人查了韦长玹的身份,得知他是药王谷出来的,便将他师徒的这些作为告之,药王谷本就和瑞瑶教关系匪浅,所以他才会知道得比蓝海父子譞详尽。

“药王谷给他下绝育药时,他几岁?”

“三十多岁了吧!”黎漱想了下,只给了个大概的数字,韦长玹当时几岁他也不确定。

黎浅浅摇摇头,“这不对吧!他不可能到二十几三十才成的亲吧?”

黎漱两手一摊,“我哪知道。”

“之前药王谷没给他下药,他就已经不育了吧?”

要不然孟氏怎么会都没有怀孕?

黎漱从怀中掏出父亲留下的手札,快速的翻了下,然后摇头,“药王谷之前并没给他下什么药。”

药王谷还算正派,没事应该不会给徒子徒孙们,下这么歹毒的药。

黎漱看黎浅浅想得头疼,便道,“你还忘了件事,韦长玹的女人多,这后宅里头,女人一多,麻烦也多,想着要开枝散叶,却反倒子嗣艰难的人家多了去。”

说穿了,韦长玹若没被下绝育药,光是他后院的女人,就都有可能是造成他到现在没有子嗣的主因。

“所以说啊!将来,你成亲之后,一定要把丈夫管好,千万不能轻易松口让他把外头的女人往家里抬。”

春江头低低的站在门口,心里不断的腹诽,大教主,我们教主才多大,您就跟她说这个,会不会有点太早了?而且,这种事,让教主到时候,要怎么跟丈夫开口啊?

等黎浅浅出来,春江看她一眼,有点欲言又止,黎浅浅等走离黎漱屋子远些了,才问,“想说什么?”

春江张开嘴半晌又无奈闭上,说什么呢?暗叹口气摇摇头,黎浅浅伸手拍拍她,“表舅是想到那儿说到那儿的性子,你要把他说的话全当真,那就累了,有些话啊!听听就算,别放在心上,累。”

春江愣了下,好一会儿才点头应下。

此时的东齐,韦长玹府里正在办满月酒,神医好不容易得了儿子,京里说得出名头的,全都上门贺喜了。

前院热闹非凡,不止帝后送了礼,就是后宫的娘娘们也争相送礼来,以前说韦长玹是神医,可他没有子嗣确是事实,所以大家对他这神医封号,多少是有点折扣的,都认为他应该是和南楚那位蓝神医一样,就是专精内科、伤科,对于妇科应该不怎么行。

因此宫里这些娘娘们想求子,都是让娘家人在外头找大夫。

这些大夫良莠不齐,要价却都不菲,对没有恩宠,家族不强的嫔妃来说,可是笔庞大的支出。

但现在知道韦长玹在这方面也有奇才,方便又有保障,日后自然是找他了,现在送礼好在他跟前留下印象,所以宫里娘娘们给的礼,在不越过帝后的原则下,能拿得出手的,全都出手了。

这世间事就是这样,有人笑,就有人哭。

韦长玹虽还没扶正方束青,但她生下了他唯一的子嗣,这尊荣还跑得掉吗?

内宅那些姨娘们,一个个心里呕得要死,面上却还要露出笑容,不然让方束青在老爷面前告她们一状,说她们不喜见老爷有后,她们就算满身是嘴也说不清啊!

方束青身着大红遍地金小袄,橘红马面裙,抱着壮实的儿子笑容满面,人说有子万事足,果真是如此!

环顾一圈这满屋对着她笑盈盈的夫人们,方束青在心里冷笑,之前这些人来府里赴宴,一个个对她冷嘲热讽,她们与府里姨娘们相熟,尤其是常年掌家的那几位,为她们抱不平,说她几句,原也是正常。

但跟她们连手,谋害自己就太过份了!她一个初进府的人,没有根基,还是初到东齐,跟这些贵夫人们没有利害关系,就因为她们跟府里那几个贱人要好,这些人就冷眼看着自己无辜被冤枉,被罚跪祠堂,若不是自己福大命大,如今已然化为一缕魂魄。

哼,等着,等她扶正,再来收拾府里那几个贱人,不急,对,不急,先利用那几个贱人,给这些贵夫人们一个教训之后,再收拾她们,也不迟。

几个年轻点的少夫人们,连袂上前来看孩子,其中一位看了之后,对身边的少妇道,“我们韦夫人生得花容月貌,小公子肖母,这眉眼啊!日后等他大了,不知道要拐跑多少姑娘的芳心哪!”

“可不是吗?”在少妇身边较年长的妇人道,对着方束青怀里的孩子又称赞了几句,给了见面礼才退开。

韦长玹让人抱孩子去前院见客,方束青忙让奶娘把孩子包好,仔细的检查了一番,又对侍候的人叮嘱好半晌,才终于放人离开。

见她这番慈母心,屋里的夫人们皆心有戚戚,都是当娘的,对孩子都是一样,看向方束青的眼也跟着柔和了些,夫人们便聊起了育儿经,不多时奶娘把孩子送回来,方束青让她带着孩子在暖阁歇下,转过头,对着几位夫人笑道,“孩子小,一错眼不见,心里就慌得不行。”

“都是这样的,等他大了点,会翻身会爬会走会跑,我们这心啊!就越揪越高。”

“可不是。”

嘻嘻哈哈的说说笑笑,用过宴席后方散了。

以前负责当家的韩姨娘、许姨娘、王姨娘几位,在自己屋里等了又等,却迟迟没等来以前交好的那些夫人们,一再派人去打听,最后得到的消息却是人用过席后就走了。

“怎么会?”韩姨娘闻言气的砸了手里的碗,碗里的枸杞黑枣洒了一地。

许姨娘和王姨娘相互扶持,匆匆来寻韩姨娘,还没进门,就听到韩姨娘在发火,胆小的许姨娘脚下一顿,王姨娘却是脚步不停,“哎哟!这是在干么呀!”

韩姨娘没想到她们两会未经通报就冲过来,拿眼剜了守门的丫鬟们一眼,两个丫鬟浑身一抖,不是她们没拦,是根本来不及拦啊!谁想得到,王姨娘的脚步这么快,她们两还没反应过来,王姨娘就已经冲进屋啦!

“你们怎么来了?”

“不来行吗?”王姨娘伸手拿帕子在绣墩上掸灰,韩姨娘看了眼角直跳。

“你要嫌弃可以别来。”

许姨娘焦急的在韩姨娘和王姨娘间直打转。

“你们两别吵了。”

“是,是别吵了,要吵,也是得跟外人吵,咱们自个儿兀自斗得欢,人家却趁隙,抢在我们之前生儿子了。”

第三百八十五章 无双公子

因为之前,谢璎珞一行人的北晋行,抓了黎漱和蓝海,又用计拐了黎浅浅,因此瑞瑶教和凤家庄便将东齐视为重点关注的地方。

所以东齐神医喜获麟儿大宴宾客,他们的人则早在此前,就已经潜入韦府,韦府没有正经主母,从来都是由几位姨娘分管,这些女人各有各的心思,利用她们之间的矛盾,他们不止混入韦府,还很快就取得这几位姨娘的信任。

韦家的满月宴后,韦长玹神医的声望一时达到了最高点。

按说,方信怀痊愈,才应该是韦长玹声望达到鼎峰之际,不过这世上为生育烦恼的人,远远多于手脚有问题的人,所以就算大家对方信怀手脚筋俱断,竟能复原感到赞叹,但于普罗大众来说,那跟他们没半毛钱关系。

姓方的是谁?不知道,他手筋脚筋被谁挑的?不重要,他的手脚能复原,除了倾慕他的姑娘家们为他欢喜,旁人是真没什么太大的感触。

但是,子嗣问题可就不同了!宫里的嫔妃们想怀龙胎,就算不是皇子,公主也好啊!这样老皇帝过世后,她们才不会因为没有生育,而统统住到慈恩庵去。

若有幸生个皇子,就算没能继承大位,能封个王,把她们接出宫,跟到儿子的王府去当老太妃含饴弄孙。

如果生的女儿,公主出阁后,她们就在宫里做太妃,经常女儿还能携子带女的进宫探望。

太子夫妻也盼着太孙夫妇多生几个儿子,至于朝中的勋贵王公们,家无嫡子嫡孙的,就盼韦长玹能施巧手,让他们能有嫡子嫡孙,等他们百年之后,就不用愁家里的爵位,因无嫡系而被夺爵。

至于一般的百姓,反正根本就请不动这位神医,因此任他医术再怎么好,也同他们没有切身关系。

不过,有瑞瑶教和凤家庄介入,韦长玹怕是就要从高高在上的神坛上跌下来了!

满月宴过没多久,东齐京里就传出韦神医的事迹,因为说的都是好话,韦长玹并不在意,甚至还有些沾沾自喜。

当初学医,就是想要扬名,百般筹谋后,才相准了东齐皇室,还辛苦的守在战场边上,就为了救下皇帝,好能一举成名。

只是万万没想到,他算计皇帝,皇帝也算计他,经过一番争斗才登基为帝,皇帝自然是惜命的,为确保自己能长命百岁,韦长玹当然不能轻易放走。

韦长玹就此成了东齐皇室和权贵专用的大夫,他不愿入太医院,嫌拘束,开了一大堆条件给皇帝,皇帝一一应允,韦长玹当时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后来才发现他错了!

神医的名头很响亮,但这些权贵不好侍候啊!虽然拿捏着他们的小命,可万一遇上哪个不要命的就惨了!而且,神医之名又赚不到银子,虽有孟氏的嫁妆,但他不擅管理,时有亏损。

偶尔想收几个富豪病人,这种人跟权贵们一样,怕没命,有再多的钱都没处花啊!只是碍于皇帝,这种钱他根本赚不到。

别看他表面风光,实则日子过得很不快活,孟氏庞大的嫁妆经过这么多年,也缩水不少,直到交给程樵房打理,收益才渐渐多起来。

本以为日子就这么无趣下去了,没想到,今年竟然让他有了意外之喜。

先是方束青有喜,后是方信怀的伤,让他总算有了挑战,这对姐弟真是他的福星啊!

因为如此,他才起心想要扶正方束青,对外头关于自己的传闻,他也只当是他们姐弟带来的好事。

只是很快传言慢慢就变调了。

开始有人批评他沽名钓誉,说他若真医术了得,怎甘于为权贵效命,而从不医治百姓,就是因为把默默无闻的百姓治好了,就算得的是再怎么严重的病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百姓给不了他名利,所以他才不为百姓看诊。

流言越传越广,越传越厉害,最后把他家中妻妾成群,却这么多年无人传出喜讯,他新收的一名小妾却突然传出喜讯,该不会是因为他年事已高,对闺中事力不从心,所以让那小妾跟人借种,才生了儿子吧!

本来对流言内容沾沾自喜的韦长玹,听到最近的传闻时,也不禁愣了半晌。

不得不说,这内容恰恰敲在点子上了。

外人不知他年岁,但他自己怎会不晓得,他已年近百岁,对房事确实不如年轻时热衷,虽然方束青让他点燃了久违的欲望,但毕竟有年岁了,力不从心是事实。

可借种?有可能吗?

这流言一出,怀疑的不止韦长玹,还有韦家内宅的姨娘们,而方束青则是提心吊胆忧心不已,她还没被扶正呢!怎么就传出这种流言来?

瑞瑶教的鸽卫们对此好奇极了,悄悄的在韦府里查着这事的可能性。

凤家庄的数字公子们,则已把注意力转移到几位皇子的身上去。

看完双方传回来的消息,黎浅浅忍不住叹口气。

“叹什么气?”

“不叹气成吗?”黎浅浅伸出手指在鸽卫和数字公子们传回的信柬上点了点,“看看,他们关心的都是什么啊!”怎么把心思全放在韦家的传闻上,好歹分出些心思,看看旁的事,譬如几个皇子之间的矛盾,还有皇帝对几个儿子们的态度啊!

“你别小看了这些消息。”凤公子笑着看了下鸽卫们传回来的信柬后,将其中几张挑出来,“看看这几则消息。”

黎浅浅接过来,仔细的看了一遍,然后摇头,“没什么特别的啊?”

“来,你再看这几则。”他从数字公子的信柬里,挑出几张来,递给黎浅浅。

这回两相对照下,很快就看出问题了。

“怎样?”凤公子眉眼俱弯,问。

“没想到,韦长玹的府里,竟是卧虎藏龙啊!这几位姨娘,竟都和东齐的王公大臣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韦长玹身份特殊,谁能与他交好,这好处可是清楚可见的。”

所以他府中的这些姨娘的出身,个个都比方束青要强上数倍,掌家的那三位姨娘,身份更是不一般,强势的韩姨娘出自清国公府,是老清国公宠妾所出,王姨娘则是宁远侯府的千金,至于看来怯弱胆小的许姨娘,其母是福乐长公主。

这也是她们能同那些贵夫人私交很好的缘故。

方束青能在掌家多年的她们眼皮子底下,顺利怀胎生子,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务嘛!

但她办到了!

她以一介初入府处处被刁难,在东齐毫无根基的姨娘,狠狠的给了这几位一记响亮的耳光。

“她有帮手。”黎浅浅突然斩钉截铁的冒出这么一句。

凤公子看她一眼,道,“她当然有帮手,她弟方信怀嘛!”

“不,我不是说他,他和他姐一样,初到韦府,他能有什么人手,他们姐弟手头再怎么宽裕,也敌不过那几位姨娘吧?”

想最短时间收笼人心,就只有用钱砸,他们姐弟没那本钱。

“我觉得韦府里头,肯定有方束青的帮手。”

“韦长玹?”凤公子忽道。

黎浅浅笑着摇头,“不是他啦!方束青的帮手,得有钱,还要在韦家有点权,如此才能护她周全。”

“为什么不是韦长玹?”凤公子不明白,俊眸不解的直视黎浅浅,午后的阳光从窗外洒泄而入,金黄的阳光从凤公子的背后照进来,映得他周身染上一圈光芒。

“他若要帮她,那几个姨娘还敢对付她?”黎浅浅挑眉,“别忘了,她初进韦府没多久,就被韩姨娘欺负,被王姨娘整到去跪祠堂,足足有半个月哪!”

等等,跪祠堂?“让人去查一查,韦家祠堂里,都供奉了谁。”

“不用查。”凤公子笑着从数字公子那摞信柬里挑出一张来,“哪,记得清清楚楚。”

韦家祠堂竟只供奉了元配孟氏的牌位?这怎么会?“韦长玹是孤儿?”

“若不是孤儿,他家祠堂又怎只有正室的牌位?”凤公子反问。

挠挠脑袋想不明白啊!

凤公子见她烦恼,伸手拍拍她,“急什么,慢慢查就是。”他顿了下,拿出关于九皇子的信柬给她。“先担心担心这个吧!那家伙还想派人抓你去东齐。”

而且还想用美男计,派他儿子来诱拐黎浅浅,想以庶子妾室之位,就换得瑞瑶教的助力?想得太美好了点啊!

凤公子的脸直接黑化,黎浅浅笑着伸手戳戳他的脸。

“别闹。”凤公子不悦的道。

“别生气啦!这位九皇子的儿子是长得有多好啊!让他爹相信,只要他儿子朝我勾勾手指头,我就会乖乖跟着走?”

俊秀如凤公子,她也没有被他迷得团团转啊!就是面对她表舅那似妖孽般的美貌,她也一样平常心,东齐九皇子的儿子能比他们两更好看?

她才不信呢!

隔天,吕大小姐来接她们去瑞瑶教新开的银楼,一上楼梯,就听到楼下一阵骚动。

蓝棠好奇的探头张望了下,云珠拉着春寿跟在她后头张望,春江扶着黎浅浅上楼,就看到二楼围栏边陆续出现好些女子,有未及笄的,有已及笄的,她们在丫鬟仆妇的护卫下,小心的往下张望着。

其实不用人扶,黎浅浅也不会摔倒,不过出门在外嘛!还是做个样子的好,免得被人无端挑刺。

吕大小姐等她上了二楼的走廊,才上前挽着她的手臂,“咱们来旳巧,正好赶上那位无双公子啦!”

“无双公子?”

“嗯。”吕大小姐领着她走进包厢,蓝棠主仆和春寿还在外头凑兴,吕大小姐等黎浅浅坐定后,才与她耳语道,“那位无双公子说,他是奉长辈之命来寻亲的。”

黎浅浅笑弯眼,“他来北晋寻亲,已经找到了?”

“找是找到了,不过他礼还没备好,不敢贸然上门,听闻我们银楼的首饰新颖,想请我们为他亲戚特制首饰。”

“你答应了?”

吕大小姐摇头。“没,他开的价虽高,不过还没高到值得我们为他特制的程度。”这家新开的银楼,黎浅浅给的定位就是高价精品,所有的首饰只有一件,当然,这价格也就不便宜,吕大小姐这么说,那就表示无双公子开的价其实不够高。

黎浅浅看着她,等着下文,吕大小姐笑了下,道,“你派给我的那几位护卫,说那位无双公子应该是东齐来的。”

东齐来的?黎浅浅忽地想到昨天的那个消息,这无双公子不会就是东齐九皇子的儿子吧?

第三百八十六章 无心惹祸

正想着,就听见外头传来一阵轻呼,然后是一阵叹息,似是艳羡,又似婉惜。

春江小声对黎浅浅道,“小姐,是不是把棠小姐她们请回来?”

黎浅浅还没说话,就看到春寿嘟着嘴黑了脸走进来。

春江看她一眼,春寿立时收起了黑脸,朝黎浅浅福了福。

吕大小姐打发待在包厢里的伙计去取点心来,春寿走到黎浅浅身边,虽已收起黑脸,但小嘴仍然翘得老高,都能挂油瓶了!

“这是干么了?”吕大小姐见黎浅浅径自喝茶,春江站在一旁瞪着春寿,而春寿明显有话要说,只是黎浅浅没问,她不敢说,便开口问道。

外头发生什么事,黎浅浅早已听明白了,春江耳力也不差,所以也知道个七七八八,只有吕大小姐主仆不清楚。

春寿本就憋了话想说,见吕大小姐问了,便迫不及待开了口。

原来那位无双公子进了楼里,可想上前与他搭话的姑娘家太多,蓝棠她们便让人挤踏了,混乱中也不知是谁,还动手推了她们三个,蓝棠武功虽不如春寿和云珠,不过应付这些内阁闺秀的手力,还是可以的。

云珠是蓝棠的丫鬟,自然要护住她,还反抽了动手推人的姑娘们的手背一记,然后迅速护着蓝棠退开,春寿平常跟着的是黎浅浅,黎浅浅的武功比她们高,根本不用她们出手。

因此春寿的反应就慢了好几拍,那几个推人不成反被抽的姑娘们,及她们的丫鬟,就对落了单的春寿用力推搡起来。

要不是她有点本事,现在大概还被那些人围攻。

春江不等她说完,小声请示黎浅浅,等她点了头,便上前检查起春寿身上的伤。

吕大小姐就在旁,自然是把春寿身上的伤看得清清楚楚,原本白晳的手臂内侧布满了青紫的掐痕、拧痕,外侧也有伤,不过不像内侧那么惨重。

黎浅浅看了一眼,心里暗叹,动手的那些人宅斗技巧应该很不错,趁乱推人,动起手来,专挑手臂内侧的嫩肉。

看看春寿的脸上完好如初,头上发髻略散,但没有被扯散,若春寿在外头控诉她们打人,八成是没人要信。

“这都什么人啊?”吕大小姐这些年走南闯北,也算见多识广了,可从不知这些内宅女子打架的门道。

“都十六、七的姑娘,看发式,大概都及笄了。”春寿边被拉着上药,边回想了下回答道。

春江瞪她,“叫你好奇。你是小姐的丫鬟,不在身边侍候着,跑外头看什么热闹。”春寿什么都好,就是好奇心重,遇到好奇的事情,就把自己的职责给忘了,虽然教主武功好,但毕竟年纪小,她们是她的丫鬟,尽不了保护周全重担,至少得侍候得让教主无后顾之忧吧?

老是由着自己性子,仗着教主宠她,就任性妄为,那天要是因此出了事,别说大教主饶不了,自己第一个饶不过她。

春寿被春江一骂,立刻就老实了。

黎浅浅放下茶碗,问,“棠姐姐和云珠呢?”

“她们好像下楼去了。”春寿蔫头蔫脑的回道。

不等黎浅浅开口,吕大小姐便已转头吩咐身边的丫鬟去找人。

那丫鬟应声往外走,去到外头,却只站在门外没动,过了一会儿,就有个着青衣的姑娘为避开那些盯着无双公子的姑娘们,贴着墙根走,走到她身边时,不好意思的朝她笑了下。

那丫鬟回以一笑,两人交换了个笑容,擦身而过去,青衣姑娘悄悄的递了个荷包给她,并扬眉询问什么似的,丫鬟接过荷包,揉搓了下,听到里头纸张磨擦的声音,方才满意的含笑点了点头。

青衣姑娘很快就走开了,那丫鬟这才举步走向楼梯,二楼的回廊上站满了外下张望的姑娘们,丫鬟咋舌,想到她们热切张望的无双公子,她忍不住嘴角微翘,这些姑娘出身再好又怎样,还不如自己呢!

她可是和无双公子说了话的呢!想到此,忍不住就仰高了头,趾高气昂的往楼梯去,楼梯上也是站满了人。

因为银楼新开幕,开幕这七天都有优惠活动,因为首饰样式新奇,又是每一款只一件,引得不少贵女们纷纷来一探究竟,人本来就多,后又因无双公子上门想要订制首饰,这来的人就更多了。

“让让,让让!”丫鬟仰着头嘴里嚷着,还边用手推着挡住路的人。

站在楼梯外侧的,大概都是主子姑娘,因为要往下探看,站在楼梯中央和内侧的,大概就都是侍候的丫鬟们了。

见有人过来,她们虽不乐意,也得让路,谁让来人是吕大小姐的丫鬟呢!

有人让路给她,让丫鬟得意洋洋,不多时就看到蓝棠主仆两,她们就在楼梯中间。

“棠小姐,我们大小姐让我来接您。”

“喔,好。谢谢。”蓝棠朝她道谢,然后就跟着她往上走,快到二楼时,云珠眼尖,看到方才出手推搡她们的那几人,在躲在廊柱边,朝她们指指点点。

“知道。”蓝棠扫了一眼,便垂下眼,领路的丫鬟顺着云珠的手指看过去,忍不住就笑了。“原来是她们啊!棠小姐别看,那几位是福云郡主的姐妹,仗着福云郡主,在京里甚是横行霸道。”

“我没惹她们,是她们来惹我。”蓝棠想到方才无故被人推,要不是云珠反应快,她怕是当场就要出丑了。

等她们脱险,回头看时,才发现那几人心思真歹毒,若是让她们得逞,那她大概就要从二楼回廊直落到一楼大厅,大厅有座用奇石垒起来的假山,也不知工匠们是怎么弄的,让水不断从奇石的洞中涌出。

她要是摔下来,肯定是头破血流,就算侥幸保住小命,大概也毁容了。

春寿因为她们脱险后,就被人围着掐,所以并不知蓝棠当时的处境危险,因此刚刚跟黎浅浅她们诉说时,并未说这一节。

丫鬟抿着嘴快步领蓝棠她们上了回廊,那几人看到蓝棠主仆毫发未伤,就有人蠢蠢欲动,想要上前来。

但看到领路的丫鬟后,便又改了主意,等看到她们进去的那间包厢后,她们的脸色才变了。

“那女人竟然是这间银楼的东家?”福云郡主的堂姐严瑞好生讶异,手紧紧的握在丫鬟的手腕上,指甲掐进了丫鬟臂上的肉里,疼得那丫鬟的脸都变了形,可硬是咬着牙,不敢发出丁点声音。

“东家不是吕大小姐?”福云郡主的另一位堂姐道。

“严璃,你最近是上哪儿去啦?竟不知吕家和瑞瑶教合作了?这间银楼好像就是双方合作的。”站在她们身边的一个姑娘听见了,忍不住转头纠正她。

严璃定睛一看,原来是首辅的孙女方瑜惠,忙笑着上前打招呼,方瑜珊方才看到她们姐妹几个,出手对付一个长相甜美的生面孔姑娘,对她们的行径十分不屑,不过碍于她们家有位公主,还是大王子的嫡亲妹妹,第一王夫与女皇唯一的女儿真月公主,便堆满了笑与她们周旋。

不过她身后的丫鬟们很紧张,就怕她们一言不合就拿自家小姐出气。

“对了,珊儿怎么没跟你们一起来啊?”看了看她们身边,没有看到福云郡主的方瑜惠不由好奇的问。

“珊儿今儿没跟我们出来。”严家姐妹几个交换了个眼神后,才扯出笑容道。

“哦,不是病了吧!最近天气变凉了,我妹和我侄儿都病了呢!”方瑜惠贴心的为她们找理由。

谁知严瑞竟靠上来,道,“珊儿和二婶说,她要招无双公子为婿,二婶便恼了,罚她在家抄佛经,说是要让她清清心。”

方瑜惠没想到会听到这秘辛,当下傻了眼,旁边拉长耳朵充当小白兔的各家姑娘们,听到这儿,默默的收回耳朵,转回视线重新关注楼下的无双公子。

严璃扯了下姐姐的袖子,“姐姐说什么笑话呢!珊儿妹妹最是知礼,那会做这种事。”

严瑞呵呵笑,并不反驳,倒让方瑜惠及旁听的人们,不知该相信还是不相信她们。

包厢里头,黎浅浅听了蓝棠的话,不好意思的道,“当初只想着要在大厅里弄个特别的,吸引人的玩意儿,倒是没想到,万一有人从楼上摔在那上头,会是什么情况。”

吕大小姐忙安慰她,“你也想不到会有这种事啊!幸而什么事都没发生。”

“嗯。我想想看要怎么改。”

“改什么啊!不如直接把二楼回廊给封起来好了,如此,就不会老有人站在回廊往下看。”吕大小姐叹气。

其实从二楼往下看,那座假山喷泉可是好看极了。

“我再想想看吧!”黎浅浅没把话说死,只说她会好好考虑。

“怎么会惹上那几个人?”黎浅浅托着颊问,蓝棠摇头,她哪晓得是咋回事。

云珠也摇头不晓,还是春寿啊了一声,道,“不会是因为我们刚刚上楼时,说的那几句话吧?”

“你们说什么了?”吕大小姐问。

“也没什么啊!”蓝棠和云珠异口同声道,春寿则直接说道,“我记得我们那时在说无双公子?”

蓝棠和云珠点头,她们没看过无双公子,但看大家都挤着要看他,便忍不住说了几句,还说到无双公子也不知成亲了没有,不过看他那年岁,应该是已有妻室了!

听完她们的话,一屋子人全都郁闷了,难道就因为这样,就惹恼对方了吗?

第三百八十七章 堵

蓝棠她们不知道的是,严瑞她们的靠山福云郡主严珊,因对无双公子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在家里闹着要嫁给他,让她娘真月公主给罚了。

因有真阳公主这个妹妹的前例在,真月公主真怕女儿犯胡涂。

在她看来,这无双公子短短时间就在京城造成轰动,让她女儿非君不嫁,看起来就不是个良配,女儿在她面前说越多无双公子的好,她就越发担心,对女儿采取高压手段。

严珊被禁足,严瑞她们姐妹几个去逛街,看上的东西没人跟在后面付账,因此和人起了争执,来银楼前就已憋了一肚子火,想找人出气,可放眼望去,尽是高官显贵家的女眷。

蓝棠跟着吕大小姐出现时,她们就盯上了,心说吕大小姐不过是个商户女,跟在她身后的蓝棠,身份肯定也不怎么样,又听到她们说无双公子,便忍不住出手了。

现在听人说,这银楼是吕家和瑞瑶教合作的,心里不由咯噔了下。

近来声名鹊起的蓝神医,可是出自瑞瑶教,家里长辈最近正商量,是不是要请蓝神医到家里来,给老祖宗诊诊脉,听说这位蓝神医很难请得动呢!

之前他为专心给韩驸马治病,所以不接诊其他病人,这几天却听说,他去姚家为姚夫人看病,祖父便动了心思,想让真月公主出面,跟真阳公主打声招呼,好请蓝神医给老祖宗看病。

严瑞脸色顿时不怎么好看,严璃几个也一样,要是刚刚那女人跟吕大小姐告状……“瑞堂姐,怎么办?”

“没事,别自己吓自己了。”严瑞轻斥道,严璃几个年岁小,知道自己可能闯祸了,怎能不害怕。

包厢里头,蓝棠捧着茶定神,吕大小姐坐在她旁边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黎浅浅坐在她的对面,托着腮看着她。

“好点没?”

“好多了。”蓝棠点头,黎浅浅见她两眼清明,便问,“昨儿你不是去个病人家里看诊,那人情况如何?”

蓝棠抿口茶水,低声道,“那夫人是个可怜人。”

不止身体有病,头也因受过重击而时不时疼痛,“病况与韩驸马竟有些相仿,不过最让人触目惊心的,当数她脸上的伤了。”

“她脸上有伤?”

“嗯。”蓝棠点点头,却没对黎浅浅细述姚夫人的伤势,黎浅浅也没问,她对姚夫人的病情并不在意,她在乎的是,让蓝棠从眼前的惊吓中平复下来。

“那你打算怎么给她治?”

“还要我爹走一趟,她的情况不单纯,我怕自己一个弄不来。”

韩驸马与她相比,还算好的了,姚夫人身心皆受创不轻,而且她本就柔弱,经受过丈夫被冤枉、抄家等一连串打击下来,她能撑到现在,已算是奇迹。

“老实说,她的底子都已经被掏空,再撑下去,只是平添痛苦。”

“是吗?”黎浅浅垂下眼眸,吕大小姐长叹一声,“可是对她女儿来说,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希望她娘能活下去。”

黎浅浅点头,“那是当然。”她们三人都是没娘的孩子,对姚女官所想,都能感同身受,黎浅浅两世都年幼失母,又在异世生活了数年,对于世事无常,她只能逆来顺受。

她到这世界时,长孙氏已死多时,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她有些厌世,原本的世界里,她是爸妈的掌上明珠,是哥哥的宝贝妹妹,盛夏寒冬有空调,宅在家里工作,连大门都不用出,生活用品只要上网选购,就有专人送到府,对了,想吃什么除了团购,还有哥哥为她请来的厨师效劳。

可来到这个世界,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爸,没有妈,哦,亲娘好歹还陪了她四、五年,亲爹打她一落地就没见过,亏得村里的人照顾,她孤身一个小娃娃,才没在大冷天又冻死。

对表舅,她有点雏鸟情结,谁让他是第一个出现在她身边的亲人呢!

所以知道他出事,她急得不行。

蓝棠亦然,蓝海被掳,她根本就坐不住。

“对了,那个姚姑娘……”吕大小姐突然想到此人,原本闹得很凶,一度还传出,孟盟主和凤公子挟恩以报,对她始乱终弃,可后来她去分舵一闹,丢脸的变成了她,转天又传出她遭人毁容,不少好事者一度把矛头指向凤公子,谁让孟盟主不见踪影呢!

不少人等着看好戏,不过姚姑娘却从此消声匿迹,好事者本还想闹腾,不过说人姚姑娘被毁容,却根本没人见过,而她的消失,也被说成是凤家庄动的手。

然而不等闹大,客栈掌柜就出面澄清了,姚姑娘没毁容,是她家里人把她接走了。

这话一出,不相信的人还是不相信,但那又如何呢?姚姑娘是生是死,与大家有什么关系?没有嘛!大家不过图个乐子,再说京里随时都有新消息出来,谁还在乎那些旧闻呢!

吕大小姐会问起,也是因为姚女官的关系。

“我在姚府见到她了。”蓝棠轻声叹息,“她变了好多。”原本鲜活如初春盛开的玫瑰,现在却似离水的花儿,没了鲜活的模样,还有她脸上的伤,仔细瞧,竟是与姚夫人的伤雷同。

想到之前听说的事,蓝棠隐隐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

“知道她在姚府就好。”黎浅浅早从刘二那里,得知姚彩筠是姚女官派来的,而且姚女官不止一次想往凤家庄安插人,不过姚彩筠没成功,安插进来的下人也都被凤公子给弄到京外庄子去,还借此好好整顿了分舵一番。

姚女官若是自己想安插人进凤家庄,用她娘的名义,不是更妥当一些?明知姚彩筠的手段进不了凤家庄,却还派她来,摆明了她就是个吸引世人目光的炮灰。

真正要安插进凤家庄的,在分舵新买的人手里头。

她既是女皇身边的人,那想安插人的,应该是女皇。

只不过女皇为何想在凤家庄安插人呢?是怕凤家庄坐大,还是怕凤家庄成为她儿子助力?

只不过凤家庄在北晋都已经多少年了,她现在才想到要往里头安插人,会不会太迟了?

宫里头,女皇正在听姚女官说起安排去凤家庄那些人的事。

“全都被清出京城?”

“是。”姚女官很是无奈,好不容易才安排好的人手,就这么成了废棋,想起来就觉糟心啊!

女皇轻笑,“这也好,既然咱们安插不进去,别人自然也安插不了。”

“陛下高见。”姚女官诚心道。

“听说京里这几日,来了位无双公子?”

“是。”姚女官忙将此人的资料呈上,女皇飞快看完,“倒是没想到,东齐九皇子竟然舍得让儿子跑这么一趟路?难道就不怕,他折在咱们北晋?”

姚女官躬身道,“这位无双公子不过是个庶出,就算相貌、才华皆出众,但想用他来联姻,条件实在……“

世家嫡出贵女就算看上他的皮相,家里的长辈也不会轻易允婚,许个庶女也就算了,日后若有什么不妥,损失也不会太大。

只是他没留在东齐,而是跑到北晋来了。

女皇就不得不多加思量。

东齐九皇子派他干么?

“他说是来寻亲的,寻的是谁?”女皇忽地想到这点。

姚女官忙道,“就是真阳公主的驸马。东齐九皇子同韩驸马是姨表亲,所以得知韩驸马的行踪,东齐九皇子便派儿子前来认亲。”

女皇早知韩道来自东齐,派了人去东齐查访,只是他们还没送消息回来,因此对姚女官说的细节再三细究。

饶是记性好,姚女官依然应付得捉襟见肘,差点就被女皇问到回不上话来。

好不容易从宫里出来,她再也支撑不住的半躺在车里,丫鬟小心的为她盖上被褥,就见她眼一闭睡着了。

马车辘辘,从御街往宫门缓行,直到出了宫才渐渐加快速度。

只是才走不久,就渐行渐缓,最后甚至停下不动了,姚女官睡眠浅,车子一停下立刻就醒了,只是她神智还没完全回笼,所以反应有些迟顿。

“这是怎么了?”

“不晓得,护卫已经去查看了。”丫鬟将她扶坐起来,然后才坐到车门边,悄悄推开门往外张望。

“快关上,冷。”姚女官只觉一股寒风往里头钻,不禁气恼斥道。

丫鬟闻声慌忙把门关上,“外头怎样了?”

“前头好像堵住了,都是车。”丫鬟才看一眼,也搞不清状况,只能就看到的那一眼回报给姚女官。

堵住了?

正想派人去查看,就听到护卫过来回报的声音。

“方才有几位爷儿在大街上纵马,不慎撞翻了好些商家的摊子,正闹着。”

“那就换条道走,有没有问是谁家的爷?”姚女官隔着窗问。

护卫报了几家,都是朝中权贵家的纨绔子弟,姚女官冷哼一声,“全都记下来,回头去五城兵马司说一声,往大了说。”

护卫略迟疑,“这会不会得罪人……”

“怕什么,做错事的又不是我们。”

说的也是,当街纵马惹祸的又不是他们。“姚大人,那咱们是要在这里等,还是绕道而行?”

姚女官在车里翻了个白眼,才道,“要能绕出去,自然是绕道,赶紧走。”天冷,就算有被褥有熏笼,还是感觉得到寒风拚命的往车里头钻。

护卫领命,车夫便小心的掉头绕开去。

在姚女官车后的黎浅浅她们,看前头的车掉头绕道,便也跟着走,后头的车也有样学样,不多时,这条路上的车就散了大半。

第三百八十八章 遇

马车走的差不多了,右侧一间酒楼三楼包厢的窗里,站着一名穿着华丽的中年富商,富泰的脸上挂着和善亲切的笑容,任谁见了,都会认为他是个好脾气的人。

“老爷?”他身后的侍从们见他半天没有动静,忍不住上前来询问,“老爷,是不是要通知公子了?”

“嗯,快去,快去。”富商转过头,像只紧张的母鸡护卫着小鸡似的,振翅急挥般的挥着双手。

侍从们拱手为礼迅速退去,富商这才转回头,看着底下已然没有车马的街道,一双滑腻柔夷搭上他厚实的肩头,女子在他耳畔吐气如兰,柔媚的嗓音响起。

“老爷,您真不再劝劝公子?”

“嘿!你也看到了,那个什么教主,还只是个小豆丁呢!光一张脸好看有啥屁用?这要胸没胸,要腰没腰的。”边说着双手就袭上女子高耸的山峰,还不住的揉捏着,女子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嘤咛声,似是寂寞难耐的将自己的双峰更加贴向富商的大手。

富商涎着脸靠上女子的脸蛋,一手肆虐着女子的峰峦,一手则滑下山谷绕过纤细的腰肢,直下那丰润的突起。

屋里侍候的丫鬟面红红,鱼贯退下,女子才推开富商的手。“可殿下说了,让公子拿下那个教主的。”

富商猥琐的笑了下,“公子啊!只喜欢像你这样前突后翘的俏佳人,不喜欢小豆芽,根本不愿花心思去哄个小女孩,这我也没办法啊!”

“可殿下派你跟着公子来,不就是让你看着他的吗?”

富商笑着摇头,“殿下是公子的老子,都没办法让公子言听计从了,我不过是个听命于人的奴才,能有什么本事,押着公子听话?”

殿下不知道,那个黎教主的师父可都紧跟在旁,要想拐那个小教主,还不如换个目标来的快些。

换个那小教主放在心上的人,不怕那小教主不老实听话,顺从他们的要求,把宝藏交出来。

他锁定的对象是蓝棠,那姑娘已经及笄,脸蛋、身形都已经长开了,虽然脸蛋不如那个小教主出众,总好过那小教主干扁如木的身材。

不过这事可不能跟怀里这女人交底,这女人明面上是殿下的人,但她背后的主子是何人,他还没摸清楚。

“难道咱们这趟出来,就只能空手而回?”

“这也没什么嘛!”富商的笑容像弥勒佛一样和善,可看到女子眼中,却是让她悚然一惊,这家伙该不会是对自己有所怀疑吧?

离开包厢的侍从们,分头去寻自家公子。

无双公子正坐在车里,等着和黎浅浅来个不期而遇。

这是所有人知道的计划,只有公子和那富商晓得,他的目标是蓝棠。

为什么挑她呢?第一点她已经及笄,就像富商说的脸和身材都长开了,较合公子心水姑娘的模样,而且只要勾动她,立刻就能成亲,不用等。

第二点,这姑娘的爹是蓝海,也是神医,有这么个神医岳父在,就不愁被嫡母下手毒害,要知道九皇子妃的弟弟可是掌管着神医名下的药铺。

在东齐的上层社会里,谁不知道,想要悄无声息收拾人,只要跟九皇子妃的弟弟说一声,就能会到好用又不容易被查出来的药。

虽然价钱有些高,不过值得啊!

无双公子一直很小心,就怕一不注意就遭嫡母毒手。

若从蓝棠下手,那个黎大教主比较不容易戒备,毕竟蓝棠有父亲在,用不着他照看着。

可黎浅浅就不同了,她年纪小,又是黎漱的徒弟,被黎漱盯得很紧,而且那姑娘就不是个正常的孩子。

想到银楼里,她竟然对自己一点好奇都没有,径直进包厢去,连回头看一下都没有,反观蓝棠,对自己好奇得很,她身边只有一个丫鬟跟着,摆平她们主仆两个,可要比对上黎浅浅主仆三个容易得多。

“公子,黎教主她们的车,已经往这边来了。”

“嗯,你们准备着吧!”无双公子轻声道。

外头的侍从们齐声应诺,众人齐忙开来,时间很赶,大家忙得没时间交谈,很快,所有人就定位了,原本空旷的街道,迅速变身成为市集,其实这里原就是市集,只是过午了,集市早散了,他们不过是把摊贩们收在角落的家伙摆出来而已。

守在街口的人举手放在额上往远处张望着,怪了,不是说快到了吗?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冬天的午后,阳光亮而不热,只是焦灼的心,让那人觉得阳光好刺眼啊!怎么都看不清楚呢?

“头儿,要不要往前去看看?”

“也好。”他们为公子制造与佳人偶遇机会的次数虽多,可到底是头一回在不是自家的地盘上做事,难免有些忐忑,而且听说九殿下答应公子,只要办妥这件事,就把他姨娘从夫人提为侧妃。

有这个条件在,公子势必要全力以赴,不容人出错,头儿抬手抹去额上的油汗,要是事情出错,他们这些人小命肯定不保。

想到家中娇妻美妾,头儿暗下决心,定要顺当的完成此事。

方才出去查看的侍从一脸惊慌的回来了,“头儿,头儿,糟了,糟了啊!”

“什么东西糟了?”

“那个,那个黎教主的马车不见了。”

头儿一听脸都黑了,跳起身来揪着那人的胸口追问,“怎么会不见?”

“这……好像是跟着她们前头那辆马车走了。”

怎么会跟着人走掉呢?这是怎么回事啊?

时间回到稍早前,黎浅浅她们跟着姚女官的马车,离开那条街道后,就被姚女官的人认出她们的马车,姚女官想了下,便派人去见黎浅浅,道是有事相商,想请她们跟她回姚府去。

黎浅浅问蓝棠的意思,蓝棠想了想,便答应她,只是不去姚府,而是在外头找个地方。

姚女官便找了附近的一间茶肆,领她们过去。

进了茶肆之后,姚女官也不跟她们客套,开门见山直接说了。

“我娘是凤公子的姨母,那天知道他来了北晋,就闹着要见他,我送帖子去凤家庄,想请他来我家见我母亲,只是一直都没着落,我娘她只是想看看他,问他我外祖家的事,还有他娘……”

黎浅浅看着她不说话,蓝棠因去姚府为姚夫人看过诊,感觉与姚女官满亲的,便道,“凤公子的母亲已逝,姚夫人现在是病人,最好是别让她受太大的刺激。”蓝棠当她不知凤老公子夫妻已过世,轻轻的提点。

其实姚女官怎么可能不知道,就算当年出事后不晓得,她要安插人进凤家庄,总要查查凤家庄的资料吧!所以她怎会不晓得,凤老公子夫妻过世?

拿这件事来和黎浅浅她们谈,不过是抓紧机会,想要和凤公子套近乎罢了!

“我们都不晓得,姨母过世的事。”姚女官语带哀戚的道,春寿看她一眼,觉得她真的很厉害,这泪要落不落,虽然哽咽可说的话却是清晰得很,不像她,只要一哭,这话就有点含糊不清了。

蓝棠倒了杯茶给她,“姚大人,姚夫人的病就是不能操劳烦忧,所以你一定要把侍候的人管好,千万别让她们露丁点消息给姚夫人,这不利于她养病。”

姚女官点头应下,又询问蓝棠,要怎么侍候她娘这样的病人。

蓝棠不疑有它,一一详述,其实这些事,她早就交代过姚府的下人,姚女官也听过了,但姚女官问了,她也没嫌烦,又从头详述一回。

双方谈了约莫一刻才散去。

再度坐上马车,就有鸽卫前来禀报,他们原本要走的那条路上的异常。

“知道是谁设的局吗?”

“东齐来的无双公子。”来回禀的鸽卫是个年约十岁的小女孩,她臂上挽着花篮,看起来就是来兜售花篮里的鲜花的。

“知道了,你别在外头停留太久,冷,回去让管事给你们吃锅子。”黎浅浅看她脸上有冻伤,心有不忍的道。

“谢谢教主。”小鸽卫笑嘻嘻,自小在外流浪多年,好不容易有了容身之地,受训虽苦,不过好歹是凭自个儿本事挣饭吃。

她是第一次见到教主,没想到教主比自己大不了多少,想到回去有锅子吃,小鸽卫的笑就停不下来。

春江看她笑得傻,有点受不了的别过眼,云珠伸手拍拍她的头,给了她一块碎银,然后从花篮里拿了几束花,“去吧!”

“嗯。”小鸽卫机灵的倒退一大步,大声的喊道,“谢谢好心的姑娘,谢谢好心的姑娘,您几位肯定好人有好报……”

一连串溢美之词不绝于耳,黎浅浅听了有股想挠耳朵的冲动,“回去好好的教一下,虽说口拙有口拙的好,但也不能太单纯。”

春江点头记下,春寿则挠着脑袋道,“教主,这无双公子设局等着咱们,是想要干么?”

“还能干么?你想想他是打那儿来的,就知道他想干么了!”云珠把蓝棠的手炉拿过来,往里头添了个炭。

春寿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无双公子和那个谢璎珞,方信怀是一伙儿的?”

春江点头,“你可算明白啦!”

蓝棠的心思还摆在姚夫人身上,回过神来,听到这一句,不由追问发生了什么事,云珠便跟她学了一遍,蓝棠不由冷哼一声,“幸亏方才被姚女官拉走了,要不然不就入了那啥公子的局。”

知道无双公子设局等着她们,蓝棠连他的名号也不说了,黎浅浅笑,“说起来还真是托了姚女官的福,避过了这一局,不过他很厉害嘛!才到北晋没多久,就能找到方便他们设局的街道。”

听说人手还不少呢!

吕大小姐便笑道,“这没什么,有钱能使鬼推磨,京里多的是小门小派的小混混,专帮人设局。”

“原来如此。”怪不得短短时日,就知道在那儿设局等着人入局,黎浅浅若有所思的道,“不如我们也给他设个局吧?”

“你想用谁设局?”蓝棠好奇了,眨巴着眼睛追问。

“还不晓得,回去和表舅他们商量下,再说。”

吕大小姐点头,“我回去就问问我爹,看看能不能套问出,是那个小门派的人在帮无双公子的忙。”

“那就有劳了!”

“客气。”

黎浅浅让车夫先往吕府去,把吕大小姐送回家再回去。

第三百八十九章 准备

黎浅浅她们一回来,黎漱、蓝海等人已经候在大厅,她们一进来,蓝海就先冲上前去,拉着女儿好生检视,黎浅浅扬眉望着黎漱,黎漱端着茶,轻咳了一声,“银楼里发生的事,我们都知道了。”

开玩笑,女儿在自家的铺子被人欺负?当他这做爹的死啦!气死!蓝海拉着女儿就开始数落她,要不是她好奇那啥什么公子的,怎么会被人欺负,想到女儿差一点点就丢了小命,或毁容,蓝海整个人都不好了!

黎漱睃他一眼,对黎浅浅老实进包厢,没对那什么公子的好奇,感到非常满意,完全没去想,自己这小表外甥女兼徒弟,才多大年纪,这么老成,对一般女孩子感到好奇的人完全无感,是不是有点不太对。

蓝棠对自家老爹这般紧张,其实有点小感动,但也觉得有点丢脸,一屋子人看着耶!

春江三个跟今儿遇上的小鸽卫一样,没有爹娘,看到蓝海这样对蓝棠,心里都有些羡慕,就是黎浅浅看着,也有所触动。

她老爸很疼她和哥哥,不过他很少在家,就是在家,也做不出像蓝海这样的行为,而黎经时,嗯,这个爹,因为自觉亏欠女儿太多,面对她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轻了怕把她掉地上了,重了怕把她拍扁了,而且有黎漱杵着,他想教女儿什么,都有点怕惹黎漱不快,轻重不好拿捏。

尤其传出西越间者冲着黎浅浅而来,他更觉是自己带累女儿,每次寄家书来,可以看出满纸关切之情,不过都落不到点子上。

让黎浅浅有时,真为她爹的智商捉急,同时也为南楚皇帝一掬同情之泪,把护卫自己的重担,交托到她爹这样的臣子身上,皇帝是对身边的朝臣是多不信任啊!

感叹完了,黎浅浅便和黎漱说起回来时,被人设计的事,也说了自己的打算。

黎漱摸着下巴,好一会儿才露出笑容,“行啊~你看要怎么办,表舅都全力支持,要是惹出事来,也有表舅给你兜着。”

“好。”

黎浅浅开心的露出笑容,蓝棠好不容易安抚好她爹,靠过来正好听到这一句,知道黎浅浅的主意,已经得到黎漱同意,便问她,“你打算用谁来设局?”

“谁愿入局就谁啰!”

蓝棠听得一头雾水,转头看云珠,云珠也不明白,只能耸肩回报。



无双公子花了大钱,却是毫无收获,气得不行却也莫可奈何,那佯扮富商的朱贵来请示,“公子,那鲛鲨帮吴帮主来了。”

“他来干么?”

公子这话问的实在好笑,人家还能来干么?当这些是开善堂的不成?当然是来要钱的啊!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朱贵强自笑了笑,“公子,他是来收尾款的。”

“收什么尾款?事情没办成啊!不给,一毛都不给,以为本公子好欺负啊!事情都没办成,就想拿钱,哼,门都没有!你去跟他说,想要钱,没有。”

无双公子名号取得好听,不过私底下的言行,实在不怎样,所以下人们暗自给他另起了个无赖公子的名号,只是不敢在他面前说就是了。

“公子,这话不能这么说啊!”朱贵呵笑,心里却在抹泪,公子这是在闹怎样,昨天事情没办好,又不是鲛鲨帮的人没办好,事实上,他们把差事办得好极了,任谁也想不到,那几位贵公子之所以会当街策马竞速,就是他们搞出来的。

光这一条,人家收的钱就不白费,之所以没成功,那只能说运气太差,谁让无端冒出个什么女官来,还把黎教主她们给拐跑了!

气归气,可事情还是得继续办啊!不能得罪这地头蛇,要不然人家回头跟瑞瑶教那头告他们一状,他相信瑞瑶教得了这消息,肯定不会少给吴帮主谢礼的,到时他们怎么办?

朱贵想得很通透,奈何他家主子脑子不清楚,许是顺风顺水惯了,浑忘了这里不是自家地盘,跟这些地痞流氓耍狠?那吃亏的只有自己。

好说歹说,才让无双公子同意付钱,朱贵暗松口气转身出去,走到门口,后头无双公子的声音似箭矢般击向他的心口。

“这次的事情没办妥,先扣一半,等事成之后,再给尾款。”朱贵差点一口气喘不过来,生生给憋昏过去,还先扣一半,事成再给尾款,现在就是来收尾款了啊!难不成这尾款只先给一半,另一半等事成……嗐,说到底,还是得他去跟人家磨嘴皮子,想想就觉累。

朱贵拖着脚步去面对吴帮主的怒火,而之前那柔媚女子,得知这消息后,忍不住掩嘴笑了,“公子不是自信满满,此事定成,啧,还真是让娘娘料中了,公子也就那张嘴会说,其实一点本事都没有。”

美眸在来回禀的丫鬟身上掠过,“查出来没有,公子他们到底想怎么做?”

丫鬟笑着讨好道,“还没查出来呢!不过婢子们看朱贵他们,还是盯着瑞瑶教的宅子,公子素来不委屈自己,他不愿对那个黎教主出手,那就只有一个人值得他出手了。”

“谁?”

“蓝棠。”

“她?”女子愣了下,然后才笑出声,“若是她,那倒还有几分可能,她年纪较长,身形和容貌都长开了,而且她爹是蓝海。”

丫鬟不解的看着她,女子看着很受用,便好心为她解释一番,丫鬟恍悟,“公子这是一举数得啊!”

“可不是吗?”只是她能让公子如意吗?他若得手,大公子就多个对手,还是个靠山强大的对手,大公子和娘娘岂能看他坐大?

想明白后,她便招丫鬟到身边,附耳交代了几句,丫鬟点头应诺,随即就离开了,女子看她走了,这才转身回房。

而这头,鲛鲨帮吴帮主兴冲冲的来,却是怒冲冲的走,朱贵苦着脸去向无双公子回报,无双公子毫不在意的挥挥手,就让他退下,他正和两个妓子吟诗作乐得兴起,无暇管这等琐事。

朱贵告退后,便去找账房,公子出手阔绰,他们带出门的银票也不知还能支持几日。

真月公主府,被母亲禁足的严珊得知姐妹们来探她,开心的叫侍女赶紧去把人领进来。

严瑞和严璃姐妹几个是来探口风的,也不知公主伯母(婶娘)还要拘着严珊多久。

听她们问起,严珊不平的道,“母亲说等无双公子走了,我才能出去。”

可她怎么能等这么久啊?她从没见过,长相如此出众的男人,尤其他对着自己微笑的时候,彷佛全世界的星星都跟着绽放光芒,衬得他的笑容是那么的……

“珊姐姐,你不知道,今儿我们去的那家银楼,竟然是吕大商会,和瑞瑶教的人合作的。”

“咦?不说是吕大小姐……”被搅了美梦的严珊,有点反应不过来,然后就想明白了,吕大小姐就算跟家里闹翻了,她还是吕大老爷的女儿,帮着自家和瑞瑶教合作,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啊?

听说早在她还没被赵国的冀王盯上前,她就已和瑞瑶教的人合作了。严珊之所以会知道这些,自然是听她母亲和大舅母说的,她大舅母就是大王子妃,听说很早之前,就已经挑中吕氏商会,想跟吕大老爷合作,只是后来晓得吕大老爷只有五个女儿,没有儿子,便打消了合作的念头。

后来听说吕大小姐婚姻路多崎岖,迟到现在仍未婚,大舅母就有心想让大表哥把她纳回家作妾,想着这么一来,自家等于多了座小金库,只没想到,还没动手,就听说她被赵国的冀王盯上。

“她帮吕家和瑞瑶教牵线,不知那冀王晓不晓得?”严瑞对英俊的冀王印象深刻,可惜她只是武阳侯府的小姐,不是真月公主和武阳侯的掌上明珠,要不然,兴许自己就能飞上枝头做凤凰。

“别说了,听说那位主啊!在华城玩得太凶了病倒啦!前不久冀王妃才派人把他接回去了。”似是看出严瑞的想法,严珊毫不手软的刺了她一剑。

严瑞捂胸,冀王妃!就算她只是武阳侯的侄女,家里也不可能让她去赵国皇子做妾。

其实这些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少女情怀总是诗,她下意识的回避了这些于自己美梦不利的事实罢了!

然而也因为如此,当现实朝她正面袭来时,才更令她无法忍受,心痛得无以复加,整张脸都白了。

这个世界的嫁娶,从来都不是那么简单的,她想高嫁,想嫁如意郎君,但凭什么高门要娶她?凭什么她想嫁的如意郎要娶她?文人墨客用诗词礼赞爱情,但又有谁知,完美无瑕的爱情从来是不存在的。

婚姻也从来就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个家族,甚至连姻亲家族全都包含在内的事,所以她们看严珊对无双公子有意思,才会盼着她能成,因为她和她们的身份不同,她娘是当朝公主,她爹是侯爷,如果连她,都不能如愿嫁给心仪的男人,那么她们就更不可能了!

得知冀王对吕大小姐有意,严瑞想,吕大小姐就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女人,若不是家里有点钱,哪能吸引冀王对她的好感呢?果然,冀王最后纳的是吕二老爷的女儿,吕大小姐伤心败走华城。

想那吕湘珠都能高攀冀王,她不禁也跃跃欲试,只是没等她行动,就听说冀王追着吕大小姐去华城了!她整个人就蒙了,完全不明白,这个世界怎么了!为什么冀王宁可追着那老女人,也不留点机会给自己?

其实人家冀王压根不知有她这个人存在!

严珊见严瑞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嗤笑一声,让丫鬟侍候她去更衣,“顺便让姐姐洗漱一番,重新上妆。”虽没把嫌弃说出口,不过光那鄙夷的眼神,就够严瑞受的了。

第三百九十章 局

自那日出手失利后,就开始下雪,这场雪连下了三天,无双公子便三日足不出户,整日待在屋里,和招来的妓子玩乐。

他玩得开心,妓子们拿了厚厚的赏银,也很开心,只有朱贵等愁眉不展。

“老朱,不如……”话没说完,就被朱贵瞪得消了音。

朱贵见他们闭上嘴,这才道,“韩大老爷的病还没好全,咱们上门,大概会被真阳公主赶出来吧!倒不如等他完全好了,想起以前的事,再上门去。”

韩驸马恢复记忆的事,连老婆都没说,朱贵他们又怎会晓得,只是听人说,蓝海这新起的神医很厉害,短短时间里,就让御医们束手无策的韩驸马清醒过来,而且近来一直潜心研究他的病况,韩驸马的病情渐有起色,说不定那天就能完全恢复记忆了。

若真是如此,他们再找上门,让他感受到来自家乡亲人的关怀,说不得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和真阳公主拉拢到公子这边,公子立此大功,九皇子必对他另眼相看。

但现在得先稳住了,人没好,就这么急吼吼的上门,万一就此被真阳公主列为拒绝往来户,等人好了,他们也进不了门!何谈让韩大老爷感受到亲人的温暖呢?

这是他们之前就已经拟定好的策略,但是,架不住他们家公子挥金如土啊!

这才多久,就已经有点阮囊羞涩,要是再让他这么挥霍下去,不用等到韩大老爷病好,他们就先撑不下去了。

唉!没想到那什么教主运气这么好。

他们的钱到底都花到那儿去了?

“之前为公子造势,花了近千两,后来请人布局,又花了两千……才给了定银二百两,还剩一千八百两没给。”

负责管帐的账房哆嗦的捧着账本念着。

因为之前与吴帮主洽谈的不是朱贵,这会儿他总算明白,为何那吴帮主生气的拂袖而去。

人家出了力气,只拿了二百两,尾款还收不到,要换了是自己,也生气啊!

唉!

他们为了钱发愁,底下侍候的小厮和侍女,却乐疯了!

“你是说,公子的荷包?”

“是啊!姐姐,那姐姐说,她家小姐倾慕公子,但自知蒲弱薄姿配不上公子,所以愿花百两,换得公子贴身一物,好缓解相思之苦。”说这话的小厮眉飞色舞,似乎已经能看到满天的银子落到自己的手上。

“可是……咱们出门在外,公子身上的配件都是有数的。”侍女有些为难,这要是在东齐京里,想要公子的荷包都没问题,可在这里,若给出一件,公子的配件就少一件,她上那儿去凑,就是现绣一个补上去,怕都来不及。

而且公子虽是庶出,但身上穿的用的,那样的用料不是宫里赏的?外头买不到那用料啊!

“这简单啊!”小厮拿出一个绯红荷包,侍女接过去细瞧,“这料子竟比咱们宫里用的还好?”

“这料子啊!是北晋女皇御用的。”

女皇御用的?侍女手一抖,差点把那荷包掉地上去了。

“你怎么会有这……”

“哎,姐姐不知,那姐姐是武阳侯府的丫鬟,她家主子是女皇的外孙女。”有一两件女皇御用布料制的东西,简直是太正常不过了。

女侍恍悟,拿着荷包不断的翻看着,“行,我这就去找一个相仿的给你。”女侍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找来一个颜色相近的荷包来,小厮接了,笑着跟女侍道,“姐姐等着,一会儿我把钱拿来和姐姐分。”

“行,出去小心点儿。”

一百两啊!就算只有一半,想想也开心哪!

小厮去去就来,果然给了女侍五十两银票,把女侍给乐的,其他女侍看了可眼红了,不过很快,赚钱的机会就来了。

初时,她们还很小心,深怕被公子发现,不过这几天下大雪,公子基本就和那两妓子窝在房里,常只穿着件中衣,披着外袍,注重仪表的公子整天仪容不整,哪记得自己身上系的是那个荷包,那条腰带?

等到天气放晴,侍女们要侍候他穿衣时,才发现公子所有的配件全翻了新,侍女们吶吶不敢言,唯恐公子看出什么不妥来。

谁知?“咦?你们几个倒是好本事啊!这才几日不见,就给我添了这么多新东西?”

无双公子满脸欣喜的检视摆放整齐,任他挑选的腰带及荷包等物。

不止女人喜欢穿新衣戴新首饰,男人也一样,而且托盘上的这些对象,全是新的,由此可见,这些侍女们花了不少心思啊!

侍女们笑得有点心虚,不过好歹这一关是过了。

穿戴一新的无双公子原地满血满蓝复活,“让朱贵他们过来,雪停了,也该活动起来了。”

他打算就穿着这一身新,勾搭蓝海的女儿去,都说姐儿爱俏,他穿着这一身也俏得很哪!肯定能手到擒来,想到得意处,就忍不住放声大笑。

却不知这三天,虽然下着大雪,可有不少人辛勤不倦,奔走在大雪纷飞的京里。

武阳侯府的几位小姐,用过早饭就一起往公主府去,武阳侯府没分家,现任武阳侯与妻真月公主长住公主府,武阳侯府则由他大哥及弟弟们一起住着,供养太夫人。

严瑞几个分别是大房、三房及五房的女儿,有嫡出也有庶出,严瑞她们是嫡出,在福云郡主严珊面前低声下气,转过头就换她们欺压庶出的姐妹们。

不过这日,她们往公主府去,却是没带庶出的姐妹,丫鬟们小心翼翼的侍候她们穿过两府相通的月洞门,大雪是停了,可地上还有残雪,要是小姐们跌了摔了,夫人们不剥了她们的皮才怪。

如此走了小半个时辰,方到了严珊的院子。

进门后,丫鬟们侍候着除去斗篷,略去寒气后,才进内室。

内室里,福云郡主正坐在炕上检视着面前的东西,走近一看才发现竟全是男子用的对象。

“还没看够啊?”严璃取笑道。

“你们来啦!”严珊笑着把面前的东西全扫进一个木匣里。

严瑞就靠过来,拿起一个荷包来看,“这绣功真是不差,绣的人应该是个心灵手巧的吧?”

严珊伸手把荷包抢回来,“多亏了姐姐相帮,不然妹妹也会不到无双公子这些东西。”

“你喜欢就好。”严瑞和严璃几个交换了一眼,严璃也拿起一条腰带来看,等严珊伸手来抢,她才故作不经意的把腰带给她,“可光有这些死物,有什么用啊!若姐姐能和无双公子配成双,从此恩爱相伴,那才真叫人羡慕呢!”

严珊闻言眼里就失了光彩,“我娘说了,等无双公子离开之后,我才能出门。”

“这有啥啊!公主伯母素来疼你,说这狠话不过是想吓吓你罢了!”

“就是嘛!都说我娘疼我,可我那回做错事,不是被我娘收拾的?可公主婶婶对你,那真可说是千依百顺了!”

姐妹们卯足了劲儿,一个劲儿的鼓吹她,趁无双公子在京里,把握良机,想做啥就做啥,告白也好,私奔也罢,赶紧的,否则等他走了,那便是此生都难再见啦!

严瑞几个你一言我一语说不停,就没让严珊有喘息的机会,侍候她的侍女原想偷偷去跟公主说一声的,没想才走出门,就让严瑞她们的丫鬟给拦住了。

“可是……”

“可是啥啊?你不是总羡慕真阳公主的吗?夫妻恩爱,妇唱夫随,你这眼界高得,要不是有无双公子在,怕你是瞧不上别人了,公主婶娘随便给你许个男人,你肯嫁?”

当然不啦!“不是无双公子,我就不嫁。”

“这不结了!”严瑞两手一拍看着她。

严珊正当青春,好不容易看上个男的,正在暧昧期,偏遭逢母上大人棒打鸳鸯,还被禁足,逆反心思正旺,再加上这几个姐妹撩拨,冲动之下,就与严瑞她们说好,转天她们就帮她偷溜出府,去见无双公子。

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寸步也难行。

计划差点就扑在这钱的问题上。

兴冲冲的来到角门,却被公主府看门的婆子给拦了,她不认得郡主是谁,只认腰牌和银子,严珊她们没腰牌,就只能给银子。

但严珊虽是郡主,可她这位郡主没有食邑,没有食邑,也就没有私产,有的顶多是真月公主给她练手,才拨给她的小庄子,小庄子能有多少收益?每年能有个五百两收益就顶天了!

更何况她之前才把手头上的钱,全给严瑞她们帮她换无双公子的东西了。

不缺钱的时候,根本没把钱放心上,等到缺钱了,才晓得缺钱的日子真痛苦。

“没钱,怎么让看门的婆子放我们出去?”穿着侍女衣服的严瑞问。

“去,把我柜子里的金钗拿过来。”严珊也穿着侍女的衣服,但郡主的气势还是很足的,只是婆子像是瞎了眼,看不到她的气势,她只认银子和腰牌。

“郡主?”侍女听得头皮直发麻,“那支金钗是女皇陛下给您的及笄礼。”

来头这么大,自然不好拿出去换钱,严珊只得放弃,改换别样,“那换我柜子里那对手钏。”

“那对手钏是公主才给您的。”

一连说了好几样,侍女都说不成,严珊气得不行,最后气鼓鼓的撩裙大步回房,她就不相信她手上就没半样东西能换钱的。

其实不说她急,躲在暗处的鸽卫们看得也急啊!差点跳出来掏钱相助了!

怎么一个郡主,手边就没半点闲钱能用?比他们还可怜啊!

他们忘了,就是他们之前设局,拐了严珊不少钱的。

严珊拿钱给严瑞姐妹几个,让她们帮忙跑这趟,严瑞她们怕,用自己的人去做这事,万一东窗事发,真月公主追究到她们头上来,她们不就惨了?所以就想,找公主府的下人出面,去跟无双公子的人交易。

她们对公主府的下人不熟,根本不知找上的人是鸽卫。

严珊手里的钱,就这么被严瑞她们剥一层,鸽卫们削一层,无双公子的小厮和侍女又分一层,给刮分精光。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再不出去,就甭去了。

严珊愤然跺脚,转身回房去,不一会儿,就抱来一个匣子,来到角门,从匣子里的一个荷包掏出一块碎银,总算让看门婆子开了门。

第三百九十一章 忽悠

好不容易出门的姐妹几个,就像是放飞的小鸟般,平日看着不怎么入眼的景色,像是全都换了新颜色,叫她们不管看着那样,都感到新鲜。

“咦?原来咱们角门外头,就有卖东西的小贩?”严璃惊讶万分,其他姐妹也好奇靠过来瞧,浑忘了她们今日是为何出的门了!

严珊平常都是乘马车,或轿子,是从二门经东角门出的门,根本就没走过小角门,看到小角门外的小摊,她也很感新鲜。

在这里摆摊的,摆的货品全相准了公主府里的丫鬟和仆妇,因为她们不常有机会出门,想买什么东西,就得托人帮忙,可托人帮忙,买回来的东西未必称心,而且有时也担心,托的人占她们的便宜。

第一个在这儿摆摊的,是刚从府里退下来的老嬷嬷,年纪大了,做不动活了,但看着摊子还是可以的,知道府里丫鬟仆妇们的心思,便和儿媳去批了货来卖。

本钱不多,卖的不是什么上等货色,胜在方便,心思动得快的人家便也跟着做,小角门这里便成了个小市集。

严瑞她们平常未必会对这摊上的东西动心,但新鲜啊!再加上方才情绪紧绷,好不容易放松下来,便忍不住多看几眼。

跟她们出来的丫鬟是急得不行,可也不敢上前相劝,万一要让人知道,小姐们的身份那就不好。

隐在暗处的鸽卫们,深感无语,严珊姐妹怎么能心大如斯!

没办法了,再让她们在这儿拖下去,几时才能见到无双公子啊?

领头的鸽卫点了个年约十岁的小鸽卫,交代了几句后,就让他办事去。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严珊她们个个手里抱着不少战利品,小贩们个个乐呵呵,在这儿摆摊多年,几时挣得如今天多啊!真是太好了!

这几位姑娘也不知是府里那位主子身边侍候的,钱多人傻还不讲价,开多少钱就付多少钱,在这儿做生意从没这么痛快过!

各摊主卯足了劲儿,正准备一鼓作气,把摊子上的东西全清光,就看到一个小厮神色匆匆跑过来,“几位姐姐原来在这儿,可叫小的好找,车都备好了,候在东角门外,姐姐们再不快点去,万一侯爷他们回来撞上那可就不好啦!”

严珊一听恍然回神,左右张望了下,真是见鬼了,她不是急着要去见无双公子的吗?怎么一出门,看到这摊子上的东西,就给迷住了?

将手里的东西一骨脑的塞给小厮,“给我送回房去,回头要是少了一样,仔细你的皮。”

“是,郡……”话还没说完,就被严珊给瞪没了声。

严珊见他识相,冷哼一声,“你刚才说车在那儿?”

“就在东角门外。”小厮看严珊一脸茫然,忙伸手指点了下,严珊顺着看过去,见那里停了车,这才点头,“你回去吧!”

“是。”小鸽卫接过严珊给的碎银,恭敬的贴着墙边站着,严珊满意的点点头走了,严璃和妹妹低着头挑头绳,严瑞眼尖,看严珊走了,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跟着走人,严璃的丫鬟见了心焦,忙上前提醒主子,严璃这才发现,严珊、严瑞都走了,看看手里的几条头绳,有些舍不得放下,可她们今天陪严珊出来,是要去见无双公子的,两相权衡下,终究还是放下头绳,拉了身边几个妹妹,“走了,走了。”

只是她们匆匆追上去时,严珊和严瑞已经坐上车走了,尚幸还有两辆车,她们急急忙忙上车,命车夫追上去。

车夫们赶车出来时,就有人吩咐,送几位姑娘去华满楼,华满楼是真月公主名下的酒楼,听说那无双公子最喜欢华满楼的酒菜,这几天下雪,天天叫了华满楼的酒菜去他住的客栈。

听说今儿,无双公子要在华满楼宴客!

自家郡主和公主娘娘就是为了这小子闹翻的,公主娘娘还把郡主给禁足了,这事闹得车夫们都晓得了。

不过,他们也知道,这做娘的再怎么心硬,也敌不过女儿的几滴泪水,这不,说是把郡主禁足,可知道无双公子在自家酒楼宴客,还是把郡主放出来啦!

所以说啊!这遇到儿女事,平日再怎么要强的父母,也只有软下心的份儿。

严瑞虽有安排车,不过她是让她奶娘去帮忙雇车,可是她没想到,带严珊出门时,遇到难关,一时间就忘了派人去跟奶娘说一声。

出得门后,她们几个全被那些小东西给迷住了,直到跟着严珊上了车,才想起她好像忘了什么事。

车行一段路后,她才想起来,她忘记派人去通知奶娘了。

她看看车厢,惊觉这根本就是严珊专用的座车嘛!“妹妹,你事先派人通知车夫了?”

“没有啊!”严珊一脸莫名其妙,“不是姐姐吩咐的?”

“我……”呃,叫她怎么说?她准备让人雇车,但一直到现在,才想起来,没通知人呢?讪笑着应下这份功,心里却在想,公主婶娘到底是疼女儿的,要不然也不会让人准备马车,送她们去见无双公子了。

一时之间,竟说不出是羡还是妒。

严珊没想那么多,她一心只想着赶紧看到无双公子,见到他时,要怎么倾诉衷肠。

另一边,无双公子送去公主府的帖子,终于被送到韩驸马的跟前。

“无双?怎么起这么一个名字?”边念叨着,边扶着儿子的手慢慢的散步。

“这不是他的名,只是个称号而已,大概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和来历吧?”

韩驸马笑,“都自称无双了,还怕人知道他身份?”摇摇头,“这孩子八成是庶出的,而且他娘出身虽不低,但本身却位份不高。”

韩成晖好奇问,“您怎么知道?”

“我大概知道我那位表兄的性子,他身边的女子,不止要有貌,还要有才,至少不能言语无味,在东齐出身不高的女子,能识字就不错了,想有才?”他笑着摇头,“他贵为皇子,怎肯纳不识字的女子,就算有貌,在他那里顶多算是个玩物,不可能让她们生下子嗣,否则怎么跟九皇子妃及其娘家交代?”

有貌的女子没有子嗣,就算有宠也不长久,有才有貌的女子,出身必不低,九皇子才会允她生下孩子,有儿子的女人,就可能有野心,位份再高,九皇子妃的地位就会不稳。

想要在东齐皇帝面前讨着好,夫妻得和睦,内宅要平稳,这些不安定的因素,都要清除掉。

他那好表哥,肯定是哄这孩子,只要达成他交代的事,他就提他亲娘的位份,韩驸马嘴角微翘,他那好表哥从小就是这样哄人帮他做事,口惠实不惠,办好事的当下,口头上好听话说几句,还说要赏,回过头就忘了,人家等着他的赏赐,却久候不到,又不好意思上门去问。

有的人熬不住,旁敲侧击去问了,他又装胡涂,把责任推到身边侍候的人没提醒他,问话的人不止没得到赏赐,还得罪了表哥身边侍候的人,指不定几时就在他表哥面前,给他穿小鞋。

从小到大他看得多了!姨母也曾说过他,不过他依然故我,也是,他贵为皇子,多的是抢着要为他办事的人,岂会在乎这些人会否对他有意见。

只是韩驸马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这位表哥依然故我没有改进?而他身边还是依附着这么多人为他效命?

“父亲,您要见他吗?”

“我现在还是病人呢!蓝先生可说我能见客了?”

韩成晖摇摇头,“我们没问。”按照他娘的意思,最好他完全康复之后,也都不要见客,可是最近这位无双公子闹腾得太大,就连他表妹都因他,而和姨母起冲突,不由得他要多思量些。

韩驸马轻笑了下,“就这样吧!要是再送帖子来,就跟来人说,我病未好全,没有精神待客,还请他们见谅。”

韩成晖点头应下,心里却说,今天上门的若是叔父或姑母家的人,说不定父亲就见了,说到底,父亲不见无双公子,其实就是想第一个见的家人,是自家人,而不是无双公子这样的转折亲。



连下三天雪,黎浅浅她们就玩了三天,掷壸、下棋、画画,黎浅浅还找刘二弄来叶子牌,她不会玩,但叶妈妈会,让她教,刘二他们却是忙翻了,这三天全员出动布线,不止他们,凤家庄的数字公子们也都在凤公子的带领下掺和了进来。

无双公子今日宴客,就是数字公子们的杰作,他们在北晋京城多年,对北晋这些达官显爵,还有世家名门的了解,若他们认了第二,就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就是女皇也不如他们消息灵通。

只是他们对无双公子不甚了解,幸好在东齐的数字公子和鸽卫们,及时补上了这个缺陷。

知道他的来历,也就确认了他的来意,凤公子得知这人是来拐黎浅浅的,立刻就把人列入黑名单。

京城分舵这些人,就算原本不知凤公子对黎浅浅有意,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再笨的人也都看出来了,他们公子表现得实在是太明显了!光说外貌,实在是太相配了啊!有没有?虽然黎教主有点小,不过这世上老夫少妻的海了去,不差他们这一对。

再说门户那是绝对相当啊!而且听说,凤老公子夫妻在世时,就很看好儿子和黎教主,有黎浅浅这样条件的人摆在那儿,也就难怪他们公子看不上前分舵主夫人的表妹了!

啊呀!说起这位,竟然还有脸上门要见公子,真是,以为她的脸很大吗?所有人都要赏脸吗?哼!

还是他们未来的公子夫人好。

为讨好未来老板娘,除数字公子们每天不落的把消息送到黎浅浅手中,分舵这些人也不甘示弱,天天送消息过来给她。

下雪的这三天,黎浅浅光消化这些消息,就够她忙的了!

好不容易雪停了,严家姐妹开始行动啦!她才稍稍从这些消息里头抽身出来。

“浅浅,听说今天华满楼有好戏看,去不去?”蓝棠兴冲冲的跑来找黎浅浅。

“不去。”黎浅浅扶着脑袋瓜子,微抬眼皮看她,口气却很斩钉截铁,蓝棠感觉有点小受伤,“为什么不去啊?”

黎浅浅伸手拍拍她的脑袋,“你可还记得,刘二他们怎么说的?”

蓝棠想了下,全身一悚,显然是回想起刘二他们之前的回报了。

“他都要算计你了,你还去看热闹,不怕他到时候把你拖下水?”

蓝棠连连摆手,“不去了,不去了!我还是离那什么公子远一点的好。”

“嗯。前儿孟盟主不是写信给你,你回信了没?”见蓝棠还有点扭捏,黎浅浅便祭出孟达生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哎哟!急啥啊!”蓝棠难得表现出小女人的羞态,“他在东齐忙着呢!”

“他不是说,再忙也要跟你通消息的吗?别吊人胃口了,赶紧回信给他,省得他分心挂着你,耽误手头上的事就不好。”

蓝棠原还有点小羞涩,听她这么说,便点头道,“说得也是,还是回信给他,省得他挂心。而且还得提醒他,别又犯心软的老毛病,姚彩筠的事才刚过去。”而且还是大家帮忙才解决的,“他要是多惹几个来,咱们大伙儿旁的事都甭做了,专跟在他后头善后就好了。”

黎浅浅郑重点头,“就是,就是,棠姐姐好好的说说他。”

蓝棠就这么被忽悠得忘了,要去围观无双公子的事。

第三百九十二章 不知羞

当严珊姐妹兴冲冲的赶到华满楼时,里里外外挤满了人,严珊看着脸都黑了,这么多人,都是来看无双公子的?

严瑞见严珊脸色不对,忙拉着她往里头走,酒楼伙计看到她们,心里暗道晦气,今天酒楼宾客众多,伙计们忙得脚不沾地,偏偏这位主儿还来凑热闹,要是让那些不张眼的唐突了她,回头他们不被掌柜的怨死,也会被公主娘娘修理。

不是说郡主被公主娘娘禁足在府,怎么还会出现在这?

“赶紧的,去跟掌柜的说一声,看看要怎么处理?”

脚快的赶快去找掌柜的。

柜台里的掌柜的正乐得在拨算盘,他今天先是被上门的人潮给吓着,随后就乐翻了,人潮就是钱潮啊!没想到这无双公子果真吸引人气,嘿嘿。嗯,晚一点再赏些银子给那个帮他出主意,将无双公子将在酒楼宴客消息散出去的那个伙计,不过,今儿好像没见到人啊?

掌柜也没多想,想着一会儿只不是再派人,去外头再散散消息?

伙计匆匆过来,靠在他耳边说了严珊姐妹来的事,掌柜忍不住呻吟出声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不是说公主娘娘把郡主……”

“是啊,是啊!”

“那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掌柜满怀期望的问。

伙计毫不留情的戳破他的期望,“真就是郡主,旁边还有严家大房的小姐。”

哦,那就没错了。

酒楼的消费不低,严家其他房头的小姐们手头没那么多钱,只有跟着他们家郡主,才会上酒楼来。

“掌柜?您说怎么办啊?”今天的客人多,推推搡搡的万一挤到郡主,那就不好了!

“还能怎么办?难道能把人赶出去不成?呿,赶紧去无双公子包厢附近清出间房,然后把郡主她们请进去。”

伙计得了主意,连忙拔腿就走,重回严珊跟前时,严璃几个也到了。

严珊她们才到不久,就有伙计特殊对待,自是引起不少人好奇关注,因是冲着无双公子来的,所以酒楼里大部份的客人都是女的,就有人酸溜溜的说酸话,也有人漠不关心,只在意如何能接近无双公子。

伙计们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功夫,就把严家姐妹带上二楼包厢去了。

大堂里的客人看了很是不平,不过知道这酒楼是人家娘亲开的,对她优待似乎也是应该的,众人议论纷纷,但随着伙计们给每一桌送上四碟小菜,道是掌柜的送的,所谓吃人嘴软,虽然送上来的小菜并不怎么合胃口,但聊胜于无嘛!

如此便把大堂里可能会起的纷争,给平息了下来。

黎浅浅她们虽没来,却是派了人全程盯着。

“给掌柜出主意的鸽卫,还让他继续待在酒楼里吗?”刘二问。

“好不容易安插人进去,为什么要抽走?”黎浅浅不解反问。

刘二愣了下,“您打算让他继续待着?”

“华满楼是北晋京中数一数二的酒楼,又是真月公主的产业,他若待得住,想必能打探到不少消息。”

刘二点头,“说的也是。”顿了下又有些担忧,“就怕他在掌柜的面前露了脸,会被其他人排挤。”

“那也没什么。”黎浅浅拍拍他的肩头,“让他在家里多待两天,然后再去上工,就说是病了,设法把责任推到掌柜现在最得力的人身上去。”

刘二想明白后,便笑着应下,如此也是避开旁人的注意,免得那掌柜兴冲冲的打赏他,惹得其他伙计瞧他不顺眼。

“华满楼今天怎样?人多不多?”

刘二看她一脸兴奋,略感无语,调适情绪后才回答,“华满楼今天人满为患,热闹极了,只是,您真打算让真月公主的女儿嫁给他?”

黎浅浅没好气的翻眼瞪他,“我又不是那姑娘的亲娘,帮她做什么主?”是严珊自己相中了无双公子,吵闹着要嫁给他,跟自己什么关系啊?

刘二将事情想了一遍,好像在他们知道无双公子这人之前,严珊就已经闹着非君不嫁了!嗯,这么说,确实是跟他们教主没有关系。

对,没错。

黎浅浅瞟他一眼,见他一副坦然的样,跟之前的样子差别甚大,心说刘二还真是心善的,不想严珊因他们之故,而芳心错付,现在想明白,心里没包袱了,便坦然了。

“其实她自己若无此意,就算旁人算计,也是枉然,可惜她对无双公子一见钟情,连她亲娘的话都不听。”黎浅浅两手一摊,“你我何德何能,能说动她照咱们的意思去做。”

黎浅浅没说的是,真月公主一开始就采取了高压策略,刚好激起严珊的逆反心理,严珊自小就是被娇惯的主,几时遇过挫折,她娘越不让她做什么,她就越想去做,好借此证明自己长大了,能自己做决定了,而且她做的决定未必就比她娘差。

就算她们不派人在严璃、严瑞姐妹身边耳语,严瑞姐妹也会去找严珊,溜出府去见无双公子,只是迟早的事,鸽卫们只是让事情提早发生而已。

黎浅浅说完,刘二也想明白了,朝黎浅浅羞赧的道,“是我钻牛角尖了。”

“刘二哥心肠好,怕她因为我们而受累,只是,她早就被无双公子迷住了,就算我们不推一把,之后她也会这么做的。”

而且结果可能会很糟,至少他们把会面的地方,定在真月公主的产业,酒楼上下都会护着她,就算无双公子想对她怎么样,也讨不着好。

刘二出去后,春江才端了茶过来,“教主费心了。”

“我费啥心了?”黎浅浅笑,“你不是说给我绣了条领子,领子呢?”

“被云珠借去看花样了。”春江的绣功不错,云珠也不差,两个人常常互相比拚给黎浅浅和蓝棠绣的样子。

不过她们能绣花的时间不多,绣个领子、袖口,或是荷包之类还成,要叫她们绣衣服上的样子,那就不成了。

黎浅浅这两年个子虽有往上蹿,但跟春江她们比起来,还是太过娇小,而且春江她们十二、三岁就来潮,她却没有任何动静,叶妈妈曾小心探问过她,胸口可会生疼,或是手脚关节疼痛,不过她都没有就是。

黎浅浅原不以为意,后来看叶妈妈态度怪怪的,好像太小心翼翼了,想了老半天才回忆起,前世时,好像也有人用这样的态度,问过她一样的问题啊!黎浅浅不胜唏嘘的叹息,原来是在问她有没有成长痛啊!

前世她是健康宝宝,因为一切有她大哥张罗打点着,现在回想起来,忽然就有种想哭的感觉,她想家了!正确的来说,她想她万能大哥了!

抽抽鼻子,把眼眶里的泪逼回去,“去帮我磨墨。”

“您要练字?”春江愣了下,这时间不是教主练字的时间啊!

“我要写信回南楚,大哥他们好久没给我写信了!”黎浅浅理直气壮的指挥春江磨墨铺纸。

春江边铺纸,边在心里为两位黎少将军一掬同情泪,明明昨天才刚刚来信的,教主却说他们好久没给她写信。

黎浅浅埋首写信,写完信,蓝棠也拿着信过来了。看到她在封信,不由好奇问,“你写给谁了?”

“我哥。”黎浅浅回道,“你的信呢?写好了?”

“嗯。你说孟盟主去东齐,到底能不能把事情办好?”蓝棠觉得孟达生大概会被方束青姐弟和韦长玹给吃的死死的。

“怕什么?他去,原就没想着把他姑祖母的嫁妆拿回来,只是想着去恶心下韦长玹一家子,让他得意快活这么多年,也该偿还当年欠下的债了。”

还有方束青姐弟,以为害得凤家庄这么惨,她们姐弟还能全身而退?凤公子怎么可能放他们安享富贵。

这会儿,凤庄主应该已经赶去和孟达生会合了?

蓝棠重提旧事,“我觉得,东齐那个九皇子会对瑞瑶教的宝藏产生兴趣,应该是方束青说的,所以那个九皇子才会让她弟方信怀来抓你。”

黎浅浅朝她笑了下,“除了她,应该还有一个人跟九皇子说过吧!”

“谁?”

“他姐姐长平公主啊!”看蓝棠一脸茫然,黎浅浅微叹口气,“忘啦!就是东齐想嫁给凤老庄主的那个公主啊!”

蓝棠想起来了,咬牙切齿道,“原来是她啊!她怎么会跟东齐的九皇子说?”

“她和九皇子是一母同胞,如果她弟能登上东齐的皇位,她在南楚也能水涨船高。”

春江几人明白的点头。

把信封好,由春寿拿出去交给刘二送出去。

凤家庄分舵这头,凤公子亲自坐镇华满楼,不过他隐在暗处,就连掌柜他们都没发现他。

酒楼里人潮汹涌,坐在二楼包厢里的无双公子自是也察觉到了,朱贵过来回报时,他有些小得意,瞧,这满屋的人,都是为了看他而来的啊!

这让他的虚荣心一时间达到了顶峰,“来,随我出去瞧瞧。”

“公子啊!谨慎些的好啊!”朱贵挠挠头,因为阮囊羞涩,鲛鲨帮的吴帮主已经跟他们拆伙,听说还在外头放话,要找他们麻烦,朱贵听得小心肝直乱颤,一边派人去安抚吴帮主,一边派人往公主府去,要是吴帮主他们真上门来找麻烦,好歹也有个地方能避一避。

可惜,他家公子完全不能体会他的好意,推开他就往外走,拉开房门,就看到廊上站了一排姑娘家,看到他出来,一个个羞红了脸冲着他直笑,笑得他脚心发凉,娘喂!这北晋的女子还真豪放,这要是他们东齐的姑娘,看他这么开门出来,肯定个个背过身去,掩面轻笑,偷眼看他,那像北晋这些姑娘,就这样大剌剌的毫不避讳!

她们不臊,他替她们臊啊!砰地一声,无双公子退回包厢里,并用力的把门关上。

“这些女人真是不知羞!”

第三百九十三章 巧极了

随侍在侧的朱贵听了猛眨眼,他有没有听错?他家公子竟然嫌这些女人不知羞?他不是最喜欢跟这样的小娘子们厮混的吗?怎么会突然嫌弃人家来了?

没人知道无双公子心里是如何的恐慌,娘喂!他爹怎么没跟他说,北晋的小娘子个个长得人高马大的,那个头,那个头,这走廊上的姑娘就没一个比他矮的,甚至还有几个长得比他还高!

让他没了身为男子的优越感啦!

东齐九皇子大概怎么也想象不到,这个被他寄以厚望的儿子,竟然会因为身高问题,而出状况。

无双公子在东齐皇室男子里,个头算小的,但他生得俊美,笑起来还带点邪气,令东齐女子为之疯狂,因此九皇子认为,要诱拐黎浅浅,派这个儿子出马,肯定能马到成功。

没想到儿子自有主张,让他的计划再次落空。

“公子?”朱贵见无双公子退回来,忍不住开口。

“这些女人,这些女人……”说不下去了。

朱贵等着下文,却迟迟没等到,扭头一看,他家公子已经坐回位置上,喝起闷酒来了。

包厢相邻的两间包厢里,坐了好几个姑娘,一间是严珊她们,一间则是严珊的表妹及其族姐妹。

这位表妹的娘亲和严珊的亲娘一样是公主,不过她爹出身平常,相貌也一般,纵使女皇再怎么貌美,女儿肖父,样貌自是比不上真月公主及真阳公主,这位真安公主不受宠,行事低调,及笄后,由女皇指了个丈夫就嫁了。

她的丈夫原是家中嫡次子,爵位轮不到他,学文习武皆不成,在家里算是个小透明,能尚主算是祖上积德了!

不过真安公主下降没两年,他那优秀的世子大哥,奉旨带兵出征西越战死了,因过世时,只是世子,所以他过世后,这世子之位就由真安公主的丈夫接了。

前几年老平西侯过世,真安公主的丈夫继承爵位,真安公主才带着女儿逐渐在外走动起来。

真安公主只生一女,便是严珊这个表妹高婉婉,因她无子,所以族里不少人家盼着自家儿子能雀屏中选,成为真安公主的嗣子。

无双公子近来风头极盛,高家各房的姑娘便撺掇着高婉婉,来无双公子面前露脸,也好压一压严珊的风头。

严珊和高婉婉年纪相当,又同是公主之女,不过因外祖父不同人,在待遇上差别很大,严珊一出生,女皇就封她为福云郡主,而高婉婉直到及笄,都没人像女皇提这事。

大家虽称呼高婉婉郡主,不过那是因为公主之女,依例可封为郡主,但没有封号的郡主和有封号的郡主,差别可大了!

真安公主的父亲虽出身不高,但家族中,却有几个很会做生意的叔伯兄弟,女儿出嫁时,虽及不上真阳公主和真月公主的十里红妆,但压箱底的银子只比她们两多,而且因是银票,除了王夫和真安公主父女两,根本没人知道到底有多丰厚。

真阳公主有战功,打仗存下的家底资本雄厚,她又是女皇宠爱的女儿,手头阔绰自不在话下,光看华城别院密道里的那些宝贝就知她家底多厚了。

看起来真安公主大概是姐妹三个里头,嫁的最差的,但人家压箱银子多啊!又继承了父系家族做生意的天份,像华满楼这样的酒楼,在京中,她就拥有近十家,真月公主才就这么一家。

只是她低调,高婉婉也低调,所以外人并不知她们母女的资产,并不比真阳公主少,但绝对是胜出真月公主许多。

毕竟第一王夫不止她一个孩子,他还有两个儿子呢!长子近来呼声很高,很有机会被立为太子。

所以他再疼女儿,也不可能倾尽所有。

再到严珊手上,自然就不会太过寛裕。

像这样一掷千金,就为了个也许根本碰不到面的男人订包厢,高婉婉做的出来,严珊却不行。

要不是在华满楼,严珊她们根本抢不到无双公子包厢相邻的包厢。

“婉婉,听说严珊也来了,而且就在另一头的那间包厢里头,高家一个族姐气愤道。

相貌平淡无奇的高婉婉,捧着茶碗淡然道,“来就来了,这是她娘开的,是她家地盘,我们能来,她当然也能来。”

“要不是华满楼是她娘开的,她能三天两头的往这里跑?”高婉婉的一个堂妹脸颊气鼓鼓的,像是个小包子,高婉婉伸手戳了一下。

“别气了。”扫一眼自家姐妹,“来,好不容易来一趟,不点些好吃的来吃,可就亏了啊!”

“听说那无双公子最喜欢华满楼的酒菜,下大雪那几天,他天天都让人来华满楼订酒席。”说话的姑娘满脸艳羡,高家虽富贵,但她们想额外点份例外的菜肴,就得自己出钱,家里头兄弟多,父母手头上有闲钱,宁可砸在儿子身上,少有搁在女儿身上的。

因此她们只有跟着高婉婉,才能尝到这些珍馐。

高婉婉也没让她们失望,吩咐丫鬟把伙计叫过来,订跟无双公子一样的酒席,只是把酒换成果酒。

高家姐妹这厢大快朵颐,严家姐妹那头却是头疼不已。

“方才你们也看到了,外头站着那么多女人,想要悄无声息的溜过去见无双公子,根本就不可能嘛!”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严瑞没好气的瞪严璃一眼,真是的,净会灭自己的威风,真不应带她出来。

严璃嘟起小嘴,“你倒是想办法啊!”

是啊!你倒是把想到的办法说出来啊!其他姐妹的眼神如此说道。

严瑞立刻就蔫了,她能有什么办法?

严珊看看左,又看看右,见她们一个个就像锯了嘴的葫芦似的,心里就来气,“把伙计叫过来。”

立刻就有丫鬟开门出去,她一开门,就看到走廊上满满都是人,看她出来,立刻望过来,丫鬟给吓得脚下一趔趄,幸好扶着门板才没当众出丑。

飞快把门关上,她便跑着下楼找伙计,伙计认得她,赶忙上前来相询,得知是郡主叫他们去,便道,“姐姐先上去跟郡主禀报一声,我去跟掌柜说一下就来。”

“喔,好。”丫鬟点头,转身要走还不忘交代,“你动作快一点,要是惹郡主不高兴,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

“嗳。”

伙计不等她走开,已经去找掌柜了。

“掌柜的,郡主找人过去。”

掌柜点头,“去吧!记得说话小心点,别惹郡主生气。”

伙计苦笑点了点头,心说,怎么可能不惹郡主生气?只要郡主要求的事,他们做不到,郡主肯定要生气的。

真月公主府里头,掌柜派去通知公主的人,才刚刚被领进门,走了好一段路,才到公主的正院,天冷,上无公婆下无妯娌,真月公主一般都是睡到自然醒,侍女们不敢打扰她,只能心焦的在屋上转悠。

来通知的小厮等了老半天,依然不见公主人影,急得不行,好不容易才等到公主召见。

他便如倒豆子一般的把话说的飞快,真月公主才听到女儿竟然跑出去了,就气得不行,等听到女儿竟跑去华满楼,就为了无双公子在那里宴客,她猛然起身,却觉眼前一片漆黑,脚下发软彷佛踩不到地似的。

心头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是报应,报应!

因为当年她嫉妒真阳得母皇宠爱,知她想退婚改嫁那个不知来历的韩道时,她故意在母皇面前上眼药,原本不会闹得那么凶的,可因她在里头见缝插针,导致真阳和母皇一度决裂。

现在,报应来了!当年母皇是怎么和真阳闹翻的?她已经有点不太记得了,她只记得,自己那时好忙,一会儿在母皇面前讨好,一会儿又在真阳面前同仇敌忾,最后母皇虽答应真阳嫁给韩道,可到底恩宠不复。

真阳恩宠不再,她也没成为母皇最疼爱的女儿。

真月公主沉溺在往事中,侍女们和来通知的小厮却焦急万分,可他们谁也不敢贸然上前打扰公主。

后来还是真月公主的一个心腹嬷嬷见了,硬着头皮上前,又是叫唤,又是摇晃,好不容易才把人弄回神。

“你回去跟掌柜的说,让他派人护着郡主,别让人冲撞了。”

“嘎?”他跑这么一趟,就只得了这么一句话啊?不过聊胜于无啦!要是出事,好歹已经先通知过了嘛!

等他回到华满楼时,人潮依旧,他嘴角微翘,掌柜说的人潮就是钱潮。

见到掌柜,把公主的话说了,掌柜的眉头皱得死紧,大概都挤死几只苍蝇了吧?“公主就说这么一句?”

“是啊!”掌柜点头,找了人随时注意郡主包厢的动静,喔,对了,这时才想起来,今儿楼里可不止一位郡主,无双公子包厢的另一边的包厢里,还有另一位郡主咧!

想到这儿,掌柜就忍不住叹息,一样是郡主,怎么就差人家那么多呢?

自家郡主好像只会胡闹撒泼,不像那位高郡主,小小年纪就已经在帮她娘挣钱了。

真安公主日前,拨了几家铺子给女儿管理,听说成效不错,虽说长得不如他们家郡主漂亮,可人家有本事啊!

严珊丝毫不知自家酒楼掌柜把她贬得一无是处,她正在问伙计,有没有办法让她避开外头的人,和无双公子见上一面。

“郡主,真没法子,您也看到了,咱们二楼的包厢,装修的时候,就弄好的单间,不像三楼的宴客厅,平时用槅扇隔开做单间,有要宴客时,才把槅扇拿开。”

严珊不耐烦的摆手,不耐烦听下去,“我就问你,有没有办法,你跟我说那么多干么?”

伙计摇头为难道,“真没办法。”

“那他走的时候的呢?”酒楼里见不到人,路上堵人总能见到了吧?

“这……”伙计想了下,回道,“小的出去帮您问问去。”

严珊两手往外摆,“快去,快去。”

伙计出了包厢,拔腿就往楼下去,下了楼梯稍站了下,才钻进厨房去。

“喂,柱哥,你上回说的那个鲛鲨帮的吴帮主……”

“干么,你有想要高攀的对象?”

“不是我啦!是……”他靠近那个叫柱哥的厨子,压低了嗓子道,“是咱们郡主娘娘呗!想男人想疯了!"

柱哥咧嘴笑的有点猥琐,“咱们郡主也不小啦!是该想男人啦!”

“喂,你说话当心点,要是被人听了告到公主那里,你这条小命就不保了!”

“知道,知道。”柱哥啧了一声,“怎么,要找吴帮主帮忙吗?对象是谁啊?”

伙计没好气的伸手搥他,“明知故问,还不是那位无双公子吗?”

杜哥想到之前听鲛鲨帮的朋友说,他们之前给钱不利索的雇主,好像就是无双公子啊!现在风水轮流转,换人家姑娘请吴帮主他们帮忙算计他了!

还真是巧极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 凑成双

马车歪斜的停在街道上,无双公子惊魂未定的拍着胸口,侍奉的四名侍女,两个跌在一块,方才马车疾驰时,摔出去一个,骤然停车时又摔出一个,她们的惨叫声彷佛还未散去,一直在他们的耳中回响。

外头人声、脚步声错杂,他们在车里,根本不知外头发生何事,无双公子伸长脚,踢那两个侍女,侍女们泪流满面的转头看他。

“去,看…看看…看外…外头…发……”无双公子张嘴说话,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抖得不成样,说到最后他已气恼的说不下去了。

“是……”穿着天青绣花小袄的侍女,将靠在身上的另一名侍女移开,张嘴应诺,她没发现自己的手抖得不停,另一名侍女害怕的紧紧抓住她的袖子。

也怨不得她害怕,一同出门的四个侍女,两个接连摔下马车,怎么跌出去的,她们两都没弄明白,只记得她们那惊声尖叫震耳欲聋,还有最后的闷响,然后再无声息。

着天青绣花小袄的侍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记得那么清楚,明明外头声音多又杂,可是她们的声音,却穿过车轮辗压过地面、马匹嘶鸣及人们的惊叫及吼叫声,一直莹绕在她的耳朵里。

“姐…姐…”另一名侍女颤抖的声唤她。

着天青绣花小袄的侍女拍拍她,不过她不知道自己的手劲大到把另一名侍女的手都拍红了。

拉开车门,车辕上坐着的侍卫回头看她,“外头危险,赶紧进去。”

“车,车夫呢?”侍女讶异的看着侍卫,侍卫耸肩,“掉下去摔死了。”嗯,好像不能算摔死,应该说是摔下去后被马蹄踩死了?嗯,到底该怎么说呢?侍护兀自研究着说法,浑不知侍女被他简单粗暴的回答吓个半死。

摔死了?车夫摔死了?所以刚才才会急停?不对,车夫摔死了,那是谁在驾车啊?

“我啊!”侍卫从烦恼如何更正确的表达的迷阵中,暂时解脱出来回答她。

“你?”

“对啊!那个车夫技术太烂了,连拉车的马都控制不住,让它像疯了似的狂奔,最后还因为控制不住它们,被扯下车,所以就换我过来驾车啦!要不然你们大概已经没命了。”

侍卫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串,侍女目瞪口呆的望着他,这人的意思是,让自己赶紧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吗?

两人正说着,忽然就有一群人拿着武器黑着脸围上前来,侍卫愣怔了下,张嘴要问,就被人一刀给杀了。

“你们,你们是谁啊?”

“我们是谁?问你家公子啊!”众人哄笑,“老子还以为,能当皇子侍卫的,这武功肯定厉害,没想到全是软蛋啊!这一刀下去,人就挂了!”

他们跑断腿给这公子办事,没想到堂堂皇子的儿子竟然想赖账,想上门催债,却怕这些侍卫,没想到一发狠,他们就全老实了,啊呸!

他们斜眼看向被他们捆成团的侍卫们,侍卫们心里很呕,这些人不是和他们公子合作,要弄那个蓝神医女儿的吗?谁晓得他们竟包藏祸心,一上来就砍人咧?

车里的无双公子用脚踢了踢另一名侍女,那侍女浑身直发抖,抖颤颤的往前爬,短短不到一臂长的距离,她爬了好久,在无双公子看来,她爬了大概有一辈子那么久吧!

“快,快点!”无双公子强忍着耳鸣小声的叫着,要不是耳鸣得太厉害,他肯定又要提脚踢人了。

侍女眼泪直流,慢慢的往前爬,方才疾驰时,她就撞上车壁,后来急停时,她又撞到刚刚出去的侍女,两人才会跌成一团,而那个摔出去的侍女,原本是在她身边,因为推了她一把,自己才会重心不稳的摔出去。

不过慌乱中,她已分不清那人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总归人都死了,计较这些细节已无用。

等了好久,出去的那个侍女才转回来,无双公子这时才发现,侍女的脸被撞青了一大片,额角也有伤,还淌着血,而且她衣上血迹斑斑,看得出来是新鲜的,刚刚出去时,她衣上并没有这些血迹,原本俏丽的可人儿成了这鬼德行,无双公子强忍着惧意才没失控的惊叫出声。

“公子……”侍女迟疑着不知该怎么说。

“说,外头到底怎么了!”无双公子火大了,虽是庶出,但九皇子妃为了名声,向来不敢太过苛刻他们这些庶出的,他生得俊***时就得九皇子宠爱,时常带着出门,及长,因为容貌出众,走到那儿都是人人追捧的对象。

谢璎珞确实很厉害,虽是个女子,但行事老练,他才到北晋,就已为众人知,还吸引了不少名门贵女追捧,虽然其中不少贵女的个头让他不敢恭维,这是唯一让他不胜遗憾的地方。

说起来,他这辈子一直顺风顺水的,怎么也没想到会遇上这种事?说是遇上意外,鬼才信呢!

“公子,那个鲛鲨帮的人说,咱们还欠他们钱,所以……”侍女想到外头那些凶神恶煞,腿肚子就忍不住直抽筋。

上门讨债来了?

“姐,姐,姐姐,你身上这是……”谁的血啊?另一名侍女指着她身上的血渍。

“是方才,方才救我们一命的侍卫的血,车夫摔下去死了,亏得他,他跳上来驾车。”侍女说得断断续续,似乎还没有从那人的死回过神来。

“上门讨债,就能杀人吗?”无双公子激动的声音都变了。

应该,大概,是不能吧?侍女恍恍惚惚的想着,方才那侍卫被杀的场面,让她吓得不轻。

却不知她进来后,外头那些人已经把被杀的侍卫拉起来。

“够啦!还装?”看那侍卫还一派软绵绵的样子,拉他起来的人就有点不爽了。

“哎唷,赵哥,弟弟我这腿还都是软的咧!”

“哎哎,小方啊,你说说,方才喷那丫头一身的血打那儿来的?”这话一出,众人都紧盯着小方看,这家伙才进鲛鲨帮不久,这次竟然得帮主青睐,派他担任这么吃重的任务,大伙儿可都眼红得很,只是没想到,他的表现出人意料之外。

“嘿嘿,这是家传绝学,家传绝学,嘿嘿,小弟我,就靠这手把戏吃饭啊!哥哥们别问了!”方才充当车夫的侍卫,还被人杀了的小方苦笑朝大伙儿拱手讨饶。

哦,家传绝学啊!大伙儿一听反不好逼问了。

说不得帮主看重他,就是因为他这一手咧!

街道两边屋顶上,鸽卫们听到小方的说词,忍不住嘴角直抽,小方的爹妈是老实的种田人,也不知是那儿出了问题,才会生出小方这么一个鬼灵精怪的儿子来,亏得教主慧眼识英,把他从南楚山区带出来。

凤家庄的一个探子,对身边的一个鸽卫道,“那家伙这手家传绝学,真特别,对了,那喷出来的血是真血?”

“鸡血。”鸽卫回答完这问题,就不再理人,任对方再怎么套话都不理。

探子的耐性极好,一直碰壁也不曾恼,“这个时候,那个郡主也该登场了吧?”

鸽卫探头看了一下,“还没呢!那位公子还在装乌龟,得等他出来。”

无双公子出来,美女才能出现,不然美女没借口停下来搭救英雄啊!”

只不过用英雄来形容无双公子,总感觉怪怪的啊!

正说着,就见底下马车钻出一名男子,看身形和穿着,应该是无双公子无误。

小方早就让人带下去了,吴帮主看无双公子出来,冷笑着在帮众簇拥下走过来,无双公子见到他,就忍不住两股战战,心里好生后悔,刚才离开酒楼时,就不该放朱贵走,那什么女官,只会拿他爹来压他,以为他不知道,她和朱贵滚到床上去了吗?

哼哼!亏得朱贵对他忠心,没被那女官给拐了去

只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啊!朱贵不在,他就得自己面对吴帮主。

吴帮主生得高大壮硕,无双公子虽在车辕上,但他走过来,气势可不弱,硬是给无双公子一种被人俯视的感觉。

“我说无双公子啊!您这贵人莫不是忘了,还欠我们银子没给啊?啧啧啧,看看这香车美人的,说您公子手头不方便,任谁听了都不相信吧?而且听说,您方才在酒楼里一掷千金大宴宾客,啧啧啧,我们帮里的弟兄们勒紧了裤腰带,舍命为您办事儿,就等着您给的银子买米下锅呢!”

吴帮主说着往前一步,无双公子两腿一软,扶着车门框滑坐到车辕上,“壮士,壮士!”他边喊边往旁边张望着,就盼着侍卫们上前来收拾眼前这壮汉。

却看到自家侍卫们被捆成团,被扔在墙边,难不成,他的人就只剩车里的两个侍女了?

“公子?您既有钱大宴宾客,何忍欠着我们的吃饭钱呢?怎么,给不给啊?”

“给,给,我给,我给,可我身上,我身上……”没钱二字不敢说出口,就怕说了挨揍。

“没钱啊?没钱你学人家使什么坏啊!没钱你上酒楼大宴宾客?小子们,上,给我狠狠的打,咱们没饭吃,就是因为这小白脸啊!给我往死里打!”说话间,已有人冲上前把无双公子拉下车,一抬脚就往他身上招呼,吴帮主边说边朝大伙儿使眼色,众人会意,踢的时候都只往无双公子身上去,避开了他那张脸。

谁让福云郡主就喜欢他那张脸呢?为了雇主,他们忍了!

也不去京里打听打听,敢积欠他们的款子,他们肯定是要把人揍得像猪头,让他娘都认不得他是谁才行的,不过这回就饶了他吧!谁让这小白脸就那张脸能瞧呢?

大伙儿踢得差不多了,吴帮主才抬手给了暗号,严珊姐妹此时便带人冲出来,严珊出来时,虽是坐了自家的马车,不过只带了几个丫鬟,在华满楼与吴帮主讲定怎么做之后,她离开酒楼时,就带了酒楼的伙计和掌柜过来。

双方当着无双公子的面,做了场戏,顺利赢得无双公子对严珊的好感及感谢。

黎浅浅以为,这事大概就以无双公子感激严珊的相救之恩,决定以身相许,把严珊娶回家去。

谁知道,事情过去没两天,小方就送消息过来,无双公子请吴帮主帮忙,再次设计蓝棠。

“这……怎么回事啊?”蓝海直跳脚。

“严珊就这样放过无双公子了?”黎浅浅问刘二。

刘二苦笑,“您绝对不会相信,那一位竟说服了严珊,说他爹命他来北晋,就是为了接近棠小姐的,所以他定得把棠小姐带回去,不过,严小姐对他有救命、知遇之恩,因此严小姐为大,棠小姐为小。”

蓝海气得反身飞了出去,吓得蓝棠不知所措。

“什么东西!竟然敢叫老子的女儿做小?他娘的以为他谁啊!”话声未落人已不见踪影,黎浅浅看向黎漱,只见黎漱方才的位置已空无一人,他不知何时也不见了。

凤公子安抚她道,“别担心,没事的。无双公子不过是个跳梁小丑,不值得为他忧心。”

黎浅浅听他这么说,忍不住狐疑的看着他,好半晌才悄声问,“你搞得鬼?”

“不过是让人在他耳边提醒一二,有了严珊这个金主,他不想做怪才有鬼呢!与其慢慢等他行动,不如早早撩拨他动心思,如此才好一气把人收拾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痛与乐并存

蓝棠赶着去追她爹,云珠紧跟在侧,春江朝黎浅浅看一眼,见她对自己颌首,便点了点头,拉了春寿跟上去。

原在耳房熬药膳的叶妈妈听到动静赶出来,就看到她们几个相继施展轻功,足尖在院子里的矮树丛上轻点,再一旋身就跃上屋顶,然后就不见了。

好吧!都在这个家待了好几年了,她早该接受现实,平日里在她面前一个个乖巧懂礼的姑娘们,其实全是武林高手,虽说个个看来弱质纤纤,但每天看着她们练武的叶妈妈比府里任何人都明白,她们不出手则矣,一出手,嗯,就是寻常的大男人也敌不过她们几个。

就是武功最差的蓝棠,一个人也能徒手掀翻四五个大男人。

叶妈妈抚额,慢慢转回耳房去,她还记得前两天,她去市集买调味料,不想遇上几个不长眼的闲帮想找她麻烦,蓝棠正好带着云珠去市集药铺买药材,经过见到了,二话不说就把那几个男人给打得屁滚尿流,按惯例,挨揍的混混临走时,总要放话,结果他们才开口,就被他们自己的腰带给塞住嘴。

那惨样啊!让叶妈妈想起来就想笑。

“妈妈,这火不会太大?”问话的是前几日才进府的小丫鬟杨柳。

“这样刚好,你看着火,如果火变小了,就添柴,可不要一次添太多,慢慢来,若看到火变得大太,就抽柴出来。”

杨柳用力点头,叶妈妈伸手摸摸她的头,让她露出小奶猫般满足的笑容。

叶妈妈又详细交代一遍,然后才起身离开。

临出耳房,她回头看杨柳,就见那孩子很认真的盯着小炭炉,叶妈妈忍不住叹息。

杨柳就是之前在街上的小鸽卫,黎浅浅想着春江她们年纪渐长,之前挑的几个丫鬟,都留在南楚,回去后等她们上手,还得花时间,不如就近挑几个合眼缘的,让春江她们慢慢带着。

等春江她们嫁人,她身边也不愁没人侍候。

所以小杨柳就雀屏中选,被带回来了,只是进府后,叶妈妈才发现一个大问题,小杨柳大概是从没做过这些活计,因此她总是很担心会出错,只要一出状况,她便会不知所措的立在一旁。

叶妈妈教过不少丫鬟规矩,从没遇过像杨柳这样的,一时间也有些不知如何对待,最后只得跟黎浅浅说。

黎浅浅带着杨柳一天,发现她,出状况时会不知所措,是因为她不知要怎么应对,她也没见过人是怎么应对的,所以便做给她看,她模仿能力很强,只要看过就能学会。

但要事先跟她说,遇到什么样的情况,要如何应对,她就能做的很好。

因此现在,叶妈妈要交代她做事,就得先帮她把可能遇到情况理清,然后教她如何应对,她就能做得很好。

没事先提醒,遇上事,杨柳就会当机,不过这仅限于宅子里的杂事,黎浅浅有时会想,把她调到自己身边来,会不会大材小用了,因为杨柳对打探消息很在行,反应快又机灵。

不过想到自己的身份,她又觉得,她身边缺像杨柳这样的人材,春寿虽然八卦感兴趣,但她常会因好奇而误事,杨柳虽小,行事却比她有分寸得多。

叶妈妈想到春江她们都随蓝棠出去了,黎浅浅身边没人侍候,便过来堂屋。

黎浅浅看到叶妈妈进来,忙招呼她过来。

“妈妈怎么过来了?”

“刚刚看到春江她们出去,想着您这儿缺人侍候就过来了。”

凤公子闻言扬眉看她,然后嘴角微翘。“叶妈妈有心了。”

叶妈妈对着凤公子福身一礼后,便退到一旁待着。

黎浅浅和凤公子之前说到接下来要开的铺子,人手是已经备齐了,就是还得再练练胆子。

正说着,刘二来了。

“这是谁惹你了?”怎么脸黑得跟锅底没两样?

“孟盟主他们出事了。”刘二沉声禀报。

凤公子闻言立即转头看黎浅浅,黎浅浅两手一摊,“意料中的事,早叫他防着了,药也都给他备齐了,这样都还能出事,也是绝了。”

“怎么回事?”

孟达生他们只是想敲打敲打下东齐神医,可人家反过来想拿下孟达生,谁让孟达生是个香饽饽呢?武林盟主年轻英俊,这身份不管走到那儿,都很吃香哪!只是,这些人如何保证,他会乖乖听话?下药是方法之一,下药的手段百百种,其中最防不胜防的,大概是复方下药法,单一的药对人体无害,两种甚至三种、四种相加时,药性才会出来,甚至还有迭加的效果。

试问谁会去提防房里摆放的花花草草?或是熏香炉里的熏香块,抑或是吃食,若去试毒,每一种都是无毒的,但相加起来,毒性可就很可观了。

所以孟达生临走前,蓝海给他一堆解毒丹,其中就包括防这种迭加下药法的解毒丹,能研究出这种解毒丹,还多亏了真阳公主提供的药材。

“都带着复方解毒丹了,怎么还会出事?”黎浅浅不解。

刘二看看凤公子,黑脸上满是尴尬,凤公子想了想,拉住黎浅浅的手,对她摇头示意她别再问了。

黎浅浅看看刘二,再看看凤公子,了解,点头,孟达生心太软,对人没有防备心,肯定又是救了某名女子,后面的事,不用说,也猜得出来。

“那现在呢?”

“现在,对方闹着要孟盟主娶进门。”刘二伸手抹了把脸,“不过孟盟主没答应,他说好好一个姑娘家,大半夜的跑到男人的屋子里来,本身就不正,他孟家再不济,也不会娶这样不知检点的女子进门,更何况,当晚他根本就不在屋里,也不知是谁和这姑娘做了野鸳鸯。”

按孟达生的脾气,应该是不会说的那么绝,但他说了,可见那女人真把他惹毛了。

“韦长玹怎么说?”

“他可精了,说他一个大男人不管内宅之事,内宅的事全交给他的几个妾室掌理,若孟盟主同意他扶正方束青,内宅有正室掌管,想来就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

凤公子笑,“那女人是韦长玹那个妾的亲戚?”

“许姨娘。”刘二立刻回答,然后就反应过来了。

“方束青就不说了,平时大概都是韩姨娘领头,王姨娘和许姨娘附和,其中王姨娘比许姨娘强势,但为何是许姨娘的亲戚,在方束青生了儿子,准备被扶正时,住进韦家?还一路顺行无阻的到孟盟主的房里?甚至如她所言的,跟男人在屋里成其好事?”对黎浅浅指出的疑点,凤公子同意的颌首。

“我们远在千里之外,都能看出来,为什么韦家人看不出来?”刘二不解的问道。

凤公子从食盒里挑出颗糖渍樱桃,放到黎浅浅面前的小浅盘,然后给自己拿了块驴打滚,“他们未必看不出来,只是不愿面对许姨娘可能表里不一的事实。”

韩姨娘和王姨娘都是强势惯了的,许姨娘向来在她们面前扮柔弱,她们对她这形象已习以为常,因此,许姨娘偶有什么不符一惯形象时,她们便很容易自圆其说,为她这行为找理由。

“如果只是逼婚,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吧?”黎浅浅又问,就算孟达生的姑祖母还在,对侄孙的婚事,她可没有话语权,如果连她都不能干涉孟达生的终身大事,那韦长玹这位姑祖父就更没资格了,毕竟孟氏早就作古。

孟达生亲近的长辈海了去,能做主他婚事的,实话说,还真没半个。

就连他师父也没胆做主。

所以韦长玹想越俎代庖?呵呵,凤公子抬手掩唇,韦长玹没有武功,把孟达生惹毛了,只有被修理的份,但愿他没有太过托大,嗯,不对,还是让他托大些好了,这样才能把孟达生惹毛,狠狠的修理他一顿。

蓝海这头气冲斗牛的冲出府,然后就捉瞎了,无双公子住哪儿啊?上那去修理人?黎漱坐在大门旁的树梢上,看他在那儿急得团团转,等了一会儿,蓝棠她们四个出来了,黎漱才飞身到蓝海身边,揪起他后对她们四个说,“跟上来。”

蓝棠同情的看着她爹,被大教主这样揪着,只怕到地头时,她爹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这样要怎么找无双公子麻烦呢?

事实证明,蓝棠的猜想没错,不过也错了,蓝海虽说不出话来,但是也不用他开口,自然有人负责把无双公子和严珊整得七晕八素。

出手的是吴帮主的鲛鲨帮众们,吴帮主是个很识事务的人,无双公子拖欠款项不肯给,是小方背后的主子,帮他出了气,还赚了一笔,小方还在帮里混着呢!他要是敢跟无双公子他们连手反过来对付小方的主子,只怕小方的主子会先灭了他们。

所以当小方得知无双公子哄严珊出钱,再次聘请吴帮主他们,算计蓝棠时,除把这消息通知刘二外,还把吴帮主及帮里长老们全控制起来,等刘二派人过来接手。

小方没想到等来的会是大教主,激动得他脸都红了。

黎漱让小方帮吴帮主他们换了装束,脸上做了简单的易容,假冒成另一帮派的人,将上回整治无双公子的手段故计重施一番。

这次把无双公子身边仅剩的两名侍女也整挂了,无双公子受到惊吓,病得直说胡话。

严珊得知情郎遭难,回家找母亲哭诉,真月公主气极,恨死了女儿的不争气,也气恼出手买凶之人,明知无双公子要跟严珊订亲了,还敢对她的准女婿出手。

原本不同意无双公子住进自家的真月公主,见女儿整天往医馆跑,外头不利女儿名声的谣言四起,只得答应让无双公子暂时搬到公主府住下,以便疗伤。

无双公子搬进真月公主府,最高兴的莫过于严珊了,而朱贵和女官等人也放下悬在半空许久的心,有严珊这个金主在,他们总算不用再为钱不够用烦恼了!

至于无双公子,因为小方有经验了,所以这次马车受创的程度较严重,无双公子仅剩的两个侍女都摔死了,无双公子又怎能讨着好。

这次他受得伤可比前回重多了,右腿骨折,左手臂扭伤,头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遵医嘱只能老实待在床上疗养。

严珊见他身边只有小厮侍从侍候,怕他们不够细心周到,便将身边的丫鬟拨了几个过去,自己也是天天往他院里跑。

无双公子养伤期间,真可说是痛与乐并存了!身上的伤痛就不用说了,而新添的丫鬟们个个貌美如花还柔情似水,侍候得他是几乎乐不思蜀了!

真月公主不似严珊好哄,他住进公主府十天,她才来探望这位准女婿。

第三百九十六章 送信

真月公主府虽不似真阳公主府那般富丽堂皇,走的却是低调奢华风,毕竟是第一王夫的独生女,纵使不如真阳公主得宠,但到底是嫡长公主,身份摆在那里,她便不跟真阳比,而是另辟蹊径,比不过那就不比。

她亲力亲为,把真月公主府兴建得沉稳大气,不少王公大臣见了,在女皇及严家人面前大赞真月公主。

无双公子出身东齐皇室,好东西见得可多了,但住进真月公主府,才真正见识到什么叫奢华。

客房回廊下一整排前朝官窑天水碧大花盆,廊下挂的鸟笼,全是出自当代木器大师苏古牧之手,他会知道,是因为出门前,才有人送了九皇子妃一套苏古牧徒弟言治木雕茶具,听了一耳朵,言治木雕多么有名,其师苏古牧所做的木器更是有钱都买不到。

听他们说怎么辨认苏古牧的真品,还有世人仿制他师徒二人的作品,在黑市里已被炒作到天价云云。

真月公主这儿把苏古牧做的鸟笼拿来养鸟……

无双公子是庶出,父亲再疼他也有限,不可能像真月公主这么豪,如果他真把严珊娶回家,那么在父亲面前,他是不是就有资格同大哥叫板了?

“无双公子?”真月公主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从没人敢在跟她说话时走神的。

“公主。”无双公子身边的小厮推了他一下,回过神来的他,正好看到真月公主眼底那抹不耐,心底一咯噔,面上虚弱的笑了笑,“还请公主见谅,小侄身体不适,不便跟您见礼。”

“养好身体为要。”真月公主笑容和蔼可亲,看似把无双公子当成亲近的子侄看,不过跟在她身边的嬷嬷知道,真月公主压根没把这相貌出众的少年看在眼里,就凭他把严珊迷得七晕八素,浑忘了自己身份这一点,就够真月公主把他皮给剥了。

“听说,你和韩驸马是亲戚?”

“听家里人说,韩驸马可能是家父姨表兄弟,只是,他改了姓名,所以不敢确认。”无双公子语气谦和,但从他的姿态可看出他的态度,在在都在表明,我可不是上赶着来攀亲的。

真阳公主的驸马是贵戚,但他家在东齐是宗室,日后谁的身份更高,现在可不好说。

若女皇崩,真阳公主继承大统,那么韩驸马水涨船高,升为王夫,身份自要比东齐九皇子要高。

东齐皇帝死后,若由九皇子继位,那么无双公子就由皇子的庶子,摇身而为皇子,嫡皇子虽身份较其他皇子贵重,可不保证将来必会登基为帝。

若九皇子登基,无双公子成了皇子,而真阳公主未能成为女皇,那韩驸马依然是驸马,身份自然要比东齐皇子要低一截。

真月公主笑如春花灿烂,“你这孩子真是调皮。你父亲派你来,那定是确定他就自己的表兄弟了吧?要不,派你走这趟做啥?”自家女儿打定主意吊死在无双公子这棵树上,做娘的只能帮着准女婿些,不过要是能借此,多为自己捞些好处,那就更好了。

她知道无双公子之所以和鲛鲨帮闹得不愉快,全是因为瑞瑶教那个小教主,只是她不太明白,东齐九皇子让儿子去算计一个小孩子干么,就算那孩子是个教主,一个才丁点大的孩子,教主,哈!怕是只有名头无实权的教主吧?这年头多的是欺主的奴才,瑞瑶教的小教主,怕是被教中的奴才架空的可怜虫吧?

真月公主对江湖事不甚明白,之前虽听丈夫和兄长们说过瑞瑶教的宝藏,但那又如何?要教一个孩子听话,手段多的是。

她手底下的嬷嬷个个都不是吃素的,只要落到她的手里,管教那小丫头老实听话,宝藏?让嬷嬷们好好教导她几日,保证她不用人说,就会乖乖交出来。

无双公子不知真月公主想法天真,他只想着,自己若能把严珊娶回家,再把蓝棠……

这次自己遭难,手法和他们之前遭遇鲛鲨帮报复手段相似,他和严珊才想再次对蓝棠出手,就遇上跟上回相同的事情……难道,瑞瑶教的人知道他想对蓝棠出手?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因为吴帮主那种人,在他这儿拿不到钱,难保不会把消息卖给瑞瑶教的人。

说不定上次他们对自己下手,就有瑞瑶教的人在背后教唆。

他没想过,吴帮主上次出手,除了是和黎浅浅他们连手,严珊也插手了,他只以为严珊会出现在那里,纯属意外。

娘的!无双公子在心里骂道,老子都还没真的朝那死丫头出手,就先被人教训两次!从东齐跟来的四个贴身侍女全都死光了!

这让无双公子对蓝棠出手这件事,产生了阴影而不自知。

真月公主一边想着回头派人去把黎浅浅抓来,一边则想着,早些让女儿和无双公子的婚事定下来,省得夜长梦多。

因这般想着,脸上的笑容就更深了,与无双公子相谈甚欢,见无双公子露出疲态,她才起身道,“好了,我先回去了,你好好歇着,我这就派人去东齐,跟你爹说你们两的婚事。”

无双公子点头表示同意,待真月公主走了,他便让小厮把朱贵请来。

朱贵来得很快,事实上他是站在廊下恭送公主芳驾,听到公子找他,便立刻进屋来了。

“你派人去查,看是谁在找我的麻烦。”一连两次,真当小爷是好性的?

朱贵心说,您现在才想到要去查,反应也实在太慢了点,要是殿下,遇刺的当天就会派人去查背后主使者,隔天就开始反击了,那像他们公子心这么大,现在才想派人去查。

“公子,小的想,咱们要对蓝棠出手的事,您只找吴帮主提过,您说,这次的事,会不会又是他从中搞鬼?”

“不会吧!咱们又不是没给钱,他……”坏了,无双公子想起来,之前答应给吴帮主的尾款没给,严珊从中说合,让他赔给吴帮主的赔偿金也没给。

“难道那老小子竟然不讲江湖道义?把我们要对付蓝棠的事,卖给瑞瑶教的人?”无双公子悚然一惊。

早知道拖欠尾款,会给自己招来三番两次的横祸,他肯定,绝对,不会再赖账了!

不过千金难买早知道。

“这,小的一会派人去查。”

“赶紧的,查明白来。”无双公子提醒他。

朱贵应诺转身就往外走,不过走没几步,就又转身走回来,“公子,那真月公主,可允诺您和严珊小姐的婚事了?”

“她答应了!”无双公子喜形于色,“让我好好养伤,她会派人去跟父亲说这门亲事。”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朱贵闻言也喜上眉梢,严珊虽是北晋公主之女,但好歹是皇家女所出,府里的大奶奶不过是耀武侯的嫡女,平日最喜欢端着架子欺负人,等奶奶进了门,看她再拿乔!侯府之女及得上公主之女吗?要是九殿下有登基的一日,九皇子妃岂容得下她,在占着正室之位?别傻了!依九皇子妃的性子,肯定是要给大公子换个更符合他嫡出皇子身份的妻子。

九皇子妃是个很现实的人,只不过她很会装,看起来是个明理大方的女人,实际上呢?九殿下也清楚的很,九皇子妃是个什么样的人,因为一心想要上位,所以九皇子乐得让妻子帮他清除障碍,他想当皇帝,她要做皇后,两人一拍即合,再合拍不过。

朱贵有些同情的偷瞟了无双公子一眼,府里的这些公子们,严格说起来,都是九殿下的棋子,剑指何处,他们就往何处去,为九殿下的大业,为九殿下许给他们的好处,为了那虚幻不实的镜花水月拚命。

公子大概不晓得,就算他听话把黎教主拐回东齐,九殿下也不会让他娶黎教主的,能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他怎可能给小辈,会让无双公子走这一趟,无非是他自己不方便出东齐罢了!

不过公子这套乱拳一出,搅了殿下设好的局,就不知殿下会不会改了主意,允许公子娶真月公主的女儿为妻。

暗暗摇头的朱贵,本还想再跟公子说些什么,然而严珊突然到来,他就算有话也不能当着她面讲,只得告退出来。

出来后交代人去查,接连对公子出手的幕后主谋究竟是何人后,他才走回房门,房门一开,就看到女官坐在屋里,好整以暇的喝着茶。

“回来啦!”

朱贵漫应一声,进门后顺手将门关上。

“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

“怎么会?我巴不得你天天待在我这里。”说着人就靠了过去,双手也开始在女官身上肆虐起来。

等到**散去,他亲自拧了布巾帮她收拾,女官慵懒的躺在床上,任由他的大手在自己身上游移。

最后又是一番**,这回朱贵也无力起身了,“妖精,老子都要被你给榨干了。”

“哦,那我改了,成不?”

“不成。”朱贵立刻反对,等了好半晌,“你说,我要是去向殿下要了你,殿下会不会把我给……”他半转身看着她,并以右手食指划过自己脖子。

女官轻笑,“这我可不知道。”娇嗔着伸手推他,“真月公主和公子说了些什么?”

“还能说什么,她家闺女儿非公子不嫁,她犟不过女儿,自然得顺着,再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严小姐嫁了公子,自是要随公子回东齐,真月公主就这么一个女儿,她能不好好为女儿谋划吗?”

女官听了深感有理,便不再追问,只温柔小意把朱贵侍候的差点忘了北,等到女官关上门离开,他才松了口气闭上眼沉沉睡去。

第三百九十七章 召见

姚女官带着几名宫女,慢条斯理的走在殿前广场上,忽然冬日的风挟带着碎雪,在殿前广场上刮了起来,姚女官被刮得眼睛难受,只得抽出放在纯白手笼里的手,把斗篷的帽子往前拉了下好遮蔽风雪。

“姚大人可来了,女皇陛下正等着您。”就见前头匆匆走来两个小太监,看到姚女官一行时,还很明显的松了口气。

“女皇找我有何事吗?”之前下朝后,女皇并未说什么,怎么她出宫后,才突然召她回来?

“还能是啥事,还不是为了福云郡主的事嘛!”适才招呼她的小太监道。

“听说福云郡主相中了东齐九皇子的儿子,闹着非君不嫁?”

“可不就是。”小太监悄悄跟她交底,“听说这无双公子是韩驸马的表侄儿呢!一到咱们北晋,就送了拜帖要求见韩驸马。”

姚女官颌首,这她也知道的,不过韩驸马自个儿都还不清楚自己打那儿来的,这位无双公子到底从何确认,他就是九皇子的表兄弟的?

她看一眼小太监,心知问也问不出什么来,索性就不问了。

“陛下的意思是……”

“到底是亲外孙女儿,福云郡主的终身大事,陛下怎会没放在心上,自然是要关切的。”

也就是说,要召无双公子进宫了?姚女官大概明白女皇急召她进宫是为什么了,外传无双公子连续两次遇袭,第二次时,动静大了些,福云郡主做主把他接回家调养,陛下召自己进宫,想来是想派自己替她去看看这位无双公子吧!

小太监们引路,走的是他们才晓得的通道,果然要比平常快许多,不过来到御书房外,她还是略等了下,无他,里头有人。

等到里头的人出来,姚女官才知,原来是真阳公主夫妻。

她悄悄的打量了下韩驸马,虽然之前曾昏迷不醒好一段时间,但现在看起来,气色红润得很,完全不像前不久曾濒临死亡边缘的病人。

看来蓝海的医术着实了得,只是母亲在他的诊疗下,并未见起色,是母亲的病太过沉重,还是他不曾尽全力?

“姚女官?”小太监见姚女官看着真阳公主夫妻发呆,自个儿叫她半天都没动静,不由急了上前扯她一把。

姚女官回过神,道,“陛下召我进去?”

“是。快进去吧!”

而已走远的真阳公主,这会儿却朝丈夫开炮,“本宫倒不知,驸马的魅力这么强大,竟能让母皇得用的女官都看住了。”

“吃什么飞醋,是她看我傻了,不是我看她傻了,是吧?所以问题在她,不在我。”

“哼!”

韩驸马若有所思道,“之前姚女官不是请蓝神医去给她母亲看诊?”

“是啊!”真阳公主道,“她娘是个苦命的。”原本好好的一个家,被小叔子毁了不说,自己还被小叔子强纳为禁脔,“她也是个狠人,竟然对自己下那么狠的手。”

毁容啊!

真阳公主光想就觉得痛,那得多大的勇气,才能狠得下手。

“我想,姚女官方才看着我,大概是在想,我的病能有起色,为何她母亲却不能。”

真阳公主愣愣的看着丈夫,“她是在怀疑蓝海的医术?”

“不知道,不过我能好,是因为有贤妻孝子相伴,而且我是遭人所害,原本身体可是很健康的,解了毒,自然就好了,可她母亲不然。”

身心皆受创,丈夫儿子都含冤而亡,她和女儿皆落入小叔子之手,她若死了,女儿怎么办?好不容易熬到沉冤大白,她也快油尽灯枯了。

蓝海就算是神仙下凡,也难救无命之人。

真阳公主对姚女官的父亲印象不是很深,只知是个很爽朗大气,打架手很黑的家伙。

“走吧!”拉着丈夫离开皇宫,“方才母皇问你的事,你想好没?”

“这有什么好想的?我的家在这里,我的家人都在这里,东齐那里,已经没有值得我惦记的人。”

真阳公主停下脚步,转头看他,“你娘呢?还有你外祖家……”

“我娘,有机会我倒是想带你去给她扫墓,跟她说,她有个好媳妇,救了她儿子,还给她生了孙子……”

真阳公主脸微红,“呿!”老夫老妻了,都,“我是说,你那未婚妻……”真阳公主直接把她那公爹给抹了去,纵着继妻残害前人子,这爹真不是个好东西,不值得惦记,但那位未婚妻呢?

“她?你不也知道了,她现在可是东齐九皇子的侧妃,九皇子有意问鼎大位,若是成功,她就是皇上的嫔妃,你觉得她还会记得我吗?”

他没有说的是,当年她其实也在其中掺和了吧?不然他那两个弟弟怎会丝毫不念旧情的对自己下手。

韩驸马嘴角微抽,她后来没有嫁给他们任何一个,却入了九皇子府,成为九皇子后院中的一员,可见他们两都被她骗了。

那两个蠢货。

就不知现在是请封谁为世子,没有他挡在前头了,也不知他爹有没有看清楚,继室生的两个儿子,一个是草包,一个是怂包?

就他们两那个样儿,谁能担得起平城公这个爵位?

真阳公主夫妻离开后不久,姚女官也出宫了,她直奔真月公主府,真月公主知她奉女皇之命前来,心里七上八下的。

陪她去客房的路上,不时的试探着,想从她那里套话。

“公主,陛下只是让本官来看看无双公子,福云郡主毕竟是陛下珍宠的外孙女,知她要远嫁,颇不放心,又知无双公子在养伤,特令本官来探望。”

“就怕郡主年纪轻不晓事,被人欺瞒而不知,此去山高水远的,若有什么不妥,咱们可是鞭长莫及!”

“本宫明白,请姚女官回宫后,代本宫向陛下致谢。”

“一定,一定。”姚女官顿了顿又提醒她,“公主,下官方才奉召进宫,见到了真阳公主及韩驸马。”

真月公主眼微眯,姚女官见状微笑续道,“听说韩驸马是无双公子的亲戚,这下可好,亲上加亲哪!”

“是啊!”真月公主扯出微笑,“韩驸马大好,真是太好了,只是他似乎还没完全恢复记忆,所以并未与无双公子相认。”

“这样啊!”姚女官点点头,不再说话,真月公主也不多言,两人进了客房,严珊正在此陪伴他,看到母亲伴着祖母身边的女官进来,不由一喜,祖母特地派人来,这是不是表示,她同意自己和无双公子的婚事了?

姚女官没在真月公主府多待,真月公主亲送她上车,临上车时,姚女官踩着脚踏顿了下,“公主,没想着去请蓝神医来给无双公子疗伤吗?”

“没有。”真月公主摇头,摆明了不相信江湖人,“有太医院的御医每天过来给他看诊,应该很快就没事了!”

“这样啊!行,那本官回宫复命时,会请示女皇一声。”有女皇之命在,太医院的御医们也会上心些,无双公子毕竟不是北晋人。

“多谢姚女官。”

“应该的。公主留步。”

目送姚女官的马车走远,真月公主若有所思的转回身,“你说她突然提了蓝海,是何用意?”

“回公主的话,听说这蓝神医早在南楚时,就以医治伤科出名。”言外之意便是,给韩驸马解毒那不过是瞎猫遇上死老鼠,纯属运气,伤科才是这位蓝神医的本行。

无双公子伤的是手脚,自然是请个伤科圣手来比较保险,至于为何特意提到他,“会不会是女皇想召见他,姚女官方才不也问了无双公子的伤势如何?怕是拖太久,会惹女皇不悦吧?”

姚女官没有明说,但真月公主也看得出来,她来,是要看无双公子的伤势如何,是怕他作假欺骗她们母女?

“既然提了,那便派人去请吧!”真月公主不知无双公子之前曾想算计蓝棠一事,听身边人说蓝海的强项是伤科,便命人去请。

一早,蓝海接了真月公主的请医帖,不免有些惊讶。

“这小子都躺床上疗伤,还不死心的算计我女儿不成?”拿着请医帖,蓝海狠得牙痒痒。

“不是,他不知道真月公主要请你去给他疗伤。”黎浅浅领着打着呵欠的蓝棠等人进屋来。

春江她们一进来,就自动自发忙着摆碗筷,准备吃早饭了。

“你怎么一脸无神的样子?”蓝海看着女儿猛打呵欠,不由惊讶的问。

蓝棠不好说自己因为挂念孟达生,所以一晚上没睡好,只能托词是看医书闹的。

“不是告诉过你,晚上别熬夜看书的吗?就是讲不听。”蓝海开始念叨起来,黎浅浅忙打断他。

“怎么样?你要去吗?”

“去那儿?给他看诊?你当我傻的啊!”

黎浅浅凑到他身边,“哎呀,先别急啊!哪,你想想看,那小子现在伤着,你想怎么整他都行啊!”

“嗯。好像有点意思。”蓝海摸着下颌,若有所思的道,不过眸子一转,落到女儿身上,立即回过神来,“不成,不成,这种没医德的事不能做。”

“又没叫你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黎浅浅瞪他,“他都要害棠姐姐了,咱们不过小小的收拾他一番,有啥不对的?”

“他是伤员,是伤者,咱不能趁人之危。”蓝海板着脸道。

黎漱轻咳了一声,“我觉得你去给他看看也好,咱们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去帮他疗伤,算是于他有恩,他要敢再算计蓝棠,那就怪不得咱们对他下狠手了。

蓝海想想也是,用过早饭,收拾药箱去了真月公主府。

不想,无双公子看到他,竟是大惊失色,抄起身边的东西就朝蓝海砸。

“这是怎么啦?”蓝海不悦的问。

侍候的宫人急忙道歉,“小的们也不知公子是怎么回事,还请蓝神医千万别见怪。”

“伤者许是受了什么惊吓吧!也罢,你同公主禀告一声,这事,恕老夫无能为力,还请公主为他延医。”

“是,是,多谢蓝神医。”侍候的宫人忙奉承着把蓝海送出府,然后才去找公主复命。

得知无双公子的反应后,真月公主不禁有些奇怪,好好的,怎么对个江湖郎中反应这么大?

真月公主的人没多久,就从无双公子的下人,及严珊身边的人口中探知原因,真月公主得知后,怒不可遏,在屋里气得团团转,“珊儿怎么就让他哄住了!”

无双公子奉父命来拐黎浅浅,他自做主张换成蓝棠,行动失败后,还欠那些江湖人银钱,所以才被修理?她女儿还从中掺了一脚?怎么这么蠢啊!

“公主,郡主闹着要嫁,您若是硬要阻拦,怕会伤了母女情。”

“我知道,我知道。”她是看着真阳和女皇母女闹翻的,还从中谋利呢!看别人热闹时,很痛快,可轮到自己时,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反正无双公子不过是个庶子,能娶咱们郡主为妻,是他前世修来的福气,不如就跟东齐九皇子商量,让他和韩驸马一样,留在咱们北晋做女婿吧?”

真月公主想了想,“嬷嬷你这主意好啊!”如此一来,女儿不必远嫁到她可能再也见不到她的地方去,有个什么不妥,她鞭长莫及,无双公子若长留北晋,在北晋无权无势的他,只能依附岳家,必不敢对妻子不敬。

如果九皇子真想跟她大哥合作,那么,留个儿子下来做人质,也是合情合理的嘛!

第三百九十八章 乱

“哈哈哈!哈哈哈!”一阵阵狂妄的大笑声响彻整个院子。

“笑笑笑,笑死你!还笑?”说话的人恼羞成怒,抡起手边的茶壸就往狂笑的男人身上砸过去。

“哈哈哈哈哈!”那人头往右偏了下,避过了装满滚烫茶水的茶壸,不过站在他身后的侍卫就没那么幸运,茶壸朝他门面直袭而来,不过他也不是省油的灯,就见他不慌不忙的抽出腰间的大刀,朝前一挡,哐当一声,荼壸撞上大刀砰裂开来,滚烫的茶水喷溅四散。

狂笑的那人显然没料到,茶壸破了茶水喷溅,自己被洒了半身。

“啧!你这暗器厉害得很嘛!”

“客气。”哼!甩脸走人。

等砸茶壸的人走远了,狂笑的男子才对身后侍卫道,“去更衣,嗯顺便上药,这张脸可不能毁了!”

“是。”侍卫脸有点僵,不过深知自家主子的性情的他,没有多话,伸手招人来替自己,然后转身退下。

“你们说,这个姓黎的丫头的运气,怎么这么好啊?”三番两次的逃过算计。哦,不对,他还没出手,那丫头就被人带出南楚了。

替补上来的侍卫没说话,上次有个傻缺,傻呼呼的回了主子的话,结果被打了一顿,扔出去了,他好不容易挤进主子的侍卫队,他可不想待没两天,就被踢出去。

其他人也跟他相同想法,所以屋子里静悄悄的,没人回答狂笑男子的问题。

狂笑男子也不在意,悠然的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廊下挂着鸟笼忽地一阵摇晃,里头的鸟儿不安的躁动着。

“真是不经逗弄。”男子捋过紫玉冠垂下的垂绦,修长的食指和中指挟着垂绦把玩着。

院子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就有个披着天青斗篷的姑娘从廊上走来,看到站在窗前的男子,她平凡的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像月光点亮漆黑的夜空,让她整个人都不平凡起来。

“国公爷,太夫人来信催您回去了。”

“你看过信了?”

“是。”女子有些怯懦的应道,“奴不该看吗?”

被称为国公爷的男子笑了下,他的笑容和女子不同,是肆意狂放的,像盛夏的骄阳,“没有,你既是我的贴身侍女,自然该管着我身边的杂事。”

看太夫人的信算是杂事?女子有些不解,不过男人显然没打算为她解惑。

“你不是说,你表兄在京城吗?连络上了没有?”要不是因为这层关系,他压根不会答应母亲,带这么一个累赘来南楚。

“没有。”女子困惑不已,“以前表兄常常行踪不定,不过近年长住南楚京城,按说接到我的信,应该会有回音的。”

就不知是那里出状况了。

“是吗?回头再让人送信去看看。”男人不禁紧盯着女子的面容端详着,听说,她表兄的相貌可堪称绝色,为何他这表妹会如此平凡?不说黎漱的母亲,和她的母亲是姐妹吗?他也见过长孙如兰的父母,长孙汉相貌堂堂,长孙夫人也是个保养得宜的美妇人,为何他们的女儿长孙如兰的样貌却如此平凡?

若说她是冒充的,她的五官又和长孙汉相似,只是很可惜的是,相同的五官在长孙汉身上,显得英俊精致,而长孙如兰就像是个失败的作品,相同的五官在她脸上却显得平淡无奇。

长孙如兰怯怯的看着窗里的男人,她知道,若不是自家和黎漱有亲戚关系,她不可能被晋国公选上,带来南楚。

母亲派给她的高嬷嬷教她,要把握机会抓紧这个男人,可是,她哪敢啊!外人不晓得,可她自己再清楚不过,她姨娘不过是夫人养的一条狗,晋国公这样的男人,怎会看上她一个婢生的庶女,但她要不乖乖听话,她姨娘就没好日子过。

父亲也说,为了长孙府的前途,若攀不上晋国公,也要牢牢抓住黎漱这个表兄。

问题是她这表哥根本不见她,她要如何去抓牢他?

“对了,你姐夫那边可有消息?”晋国公修长亭突然问道。

“嘎?姐夫?”啊,是,她还有个姐夫黎经时,这位可是南楚皇帝跟前的新宠,“将军府的人说,姐夫很少回将军府。”软软的话音里带着点委屈。

她还有两个年纪比她还大的外甥呢!听说是她大姐生的,其实来南楚之前,她从未不知道自己有个大姐叫长孙筱,也没听过黎漱这位表哥,更不知道自家怎会突然冒出这几位亲戚的。

她想找人问,可就连她姨娘都警告她别多问,省得惹祸上身,她便想着,见到大姐之后再问吧!没想到长孙筱早就去世了。

姐夫不见她,表哥不在京城,就连那两个外甥也不曾露面,她到南楚这么久,这些亲戚别说露面了,就连话都不曾给过一句。

修长亭听出女子的委屈,不过他没有回应,只道,“快要年底了,记得备节礼送去,别让人说我们失礼。”

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我们?长孙如兰平凡的脸上泛起红晕,脆声应诺后,转身回房去找嫡母给她的嬷嬷,商量该给这两家亲戚送什么节礼去。

不想,兴冲冲的回来,却意外听到高嬷嬷的孙女正在高声抱怨,“娘,你就把这些首饰和衣服给我吧!”

“不成,这些都是夫人给如兰小姐的,你一个丫鬟哪穿戴的起!”高嬷嬷不悦的斥道。

“她不过一个庶女,哪配穿这些衣服,还有这些首饰,就她那长相,还想晋国公看上她?哈哈哈,笑死人了!若不是夫人给脸,就凭她姨娘那长相,想爬上老爷的床?怪不得丑八怪还没生下来,她就失宠了!只能可怜兮兮的巴着夫人,等着夫人的施舍。”

高嬷嬷脸色有些不好看,是。长孙如兰的姨娘确实是还没把孩子生下来就失宠了,但她的女儿却连侍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夫人草草配给了外院一个小管事,那小管事要是个好的,倒也还罢了!偏偏是个五毒俱全的混账。

“祖母您看,我穿这一身,是不是比那贱人好看?”

“你啊!别开口贱人闭口贱人的,万一被她听到了…”

“放心吧!祖母,就算被她听到了,有您在,她敢拿我怎么样吗?”

高嬷嬷闻言笑了,“说的也是。不过这些东西你还是别碰的好,谁晓得夫人有没有派人在上面动手脚。”

“动手脚?动什么手脚啊?”高嬷嬷的孙女儿好奇的问。

“你以为夫人会容许她一个庶女高嫁吗?就算入国公府做妾,若生下个一男半女的,你想夫人会允许她的孩子,比府里的公子小姐身份高吗?”

屋里屋外两个女孩同时顿了下,屋外的长孙如兰伸手掩住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屋里的女孩却是冲口直说道,“难不成,夫人让人在这上头下了绝育药?”

“衣服、首饰还有佩件上都有。”高嬷嬷伸手一一指出来,屋里的女孩看傻了眼,“那我前两天拿走的衣服和首饰,上头也有?”

“什么?你……,唉,胡涂啊!你!赶紧的,去拿回来,一会儿祖母带你去找郎中把把脉,看看有没有影响。”

“哦,哦,哦!”女孩跌跌撞撞的冲出来,长孙如兰匆忙避开去,女孩很快就从房里捧了一堆衣服和首饰回来,一骨脑的扔在桌上,“祖母,咱们快走,快啊!”

见祖母伸手要整理衣物,女孩忙不迭的伸手拉她,“走啊!”

“唉唉,你急什么急,现在急了?别催别催,我还回房去拿钱呢!”

“还回房拿?直接拿那贱人的钱就是了!”

“这怎么行?”高嬷嬷嘴巴上训斥着孙女,但心里却认同孙女的话。

高嬷嬷的孙女嘟着嘴叫嚷着,“怎么不行,要不是她的这堆破烂,我怎么会可能被那种药沾惹上?”

高嬷嬷终究磨不过孙女,拿了钥匙去开了箱笼,从中取出放银票的木匣。

等她把木匣放到桌上打开,她孙女儿立刻扑上去翻木匣,厚厚一迭银票,不是百两就是千两,算一算也有一两万。

“天哪!夫人怎么舍得给她这么多银子?”女孩嫉妒不已。

高嬷嬷冷哼,“你以为这样叫多?夫人手里有的那才叫多。这不过是指头缝漏一些出来而已。”

“可夫人娘家不是很穷吗?”祖母和母亲不都这么说的吗?

高嬷嬷伸手戳了下孙女的额,“夫人娘家要是叫穷,那咱们算什么?啧!再说夫人手里那些,根本就不是她自个儿的,都是前头夫人留下的嫁妆。要不然她怎么会把大小姐给卖了,为的就是她娘的嫁妆。”

“把大小姐给卖了?祖母,你在说笑话吗?大小姐不是嫁给大姑爷了?”

“不是夫人生的那个大小姐,在她之前,咱们府里还有一个嫡出的大小姐,叫长孙筱,人家的亲姨母才是瑞瑶教老教主夫人,咱们夫人根本跟人家没半点关系。”高嬷嬷为孙女科普,外头的长孙如兰终于听明白了。

原来夫人之前,父亲还有个元配妻子,她生了长姐长孙筱,留下庞大嫁妆死了,再娶的继室觊觎元配留下的嫁妆,便把元配生的女儿卖了?

她怎么敢啊?还有父亲,他怎么可以坐视继室把嫡亲的女儿卖了?

那,黎经时又怎么娶了长姐的?

“夫人怎么敢把大小姐给卖掉?”

“不卖不行啊!谁让她有门好亲事呢!夫人想让自个儿生的女儿顶了那门亲,可她未来相公,是大小姐亲姨母的独子,夫人原是想弄死她,可是想到对方是江湖人,要弄死她,万一那人也弄死她们母女怎么办?”

所以就把她卖了,想着凭大小姐那般出色的容貌,怕是一被卖就被人收房,就算是亲表弟,也不会愿意娶残花败柳的表姐为妻吧?

只不过夫人没想到,买下大小姐的黎老夫人,为了打压庶子,不惜给他娶个丫鬟。

高嬷嬷嘴角微抽,从木匣里取出三张百两银票。“走吧!等看完郎中,祖母带你去挑些好的首饰。”

“还有衣服。”

“还有衣服。”高嬷嬷笑眯眯的应诺。

带着孙女就要出去,“祖母,这些东西就这样扔着?”

“你以为谁会来拿她的东西?啧!”

“也是,大家都知道她身边没什么好的。不过那些银票……”女孩眼睛直盯着摆满银票的匣子。

“咱们要上街去,你说带着这木匣出去妥当吗?”

“也是。”

高嬷嬷走到门边又转回身,“不过这木匣就这样摆着太显眼了。”说着便拿着匣子,塞到炕上的衣服堆里。

祖孙两相互扶持走出去,等她们走得不见人影了,长孙如兰快步进屋,快速的浏览一遍,却不见那木匣的影子,她颓然的坐到炕上,躺到衣服堆上,却又想到高嬷嬷说,嫡母命人在上头弄了绝育药,又连忙跳起来,伸手撑起自己时,正好让她按到木匣。

她赶紧拿起木匣,想了下遂抱着木匣去找晋国公。

晋国公还想要经由她搭上表哥和姐夫,所以向他求救,他应该会伸出援手的吧?

第三百九十九章 来自远方的消息

南楚京郊军营,一群士兵们精疲力尽的走到演武场旁的草地,坐的坐趴的趴,一点形象都没有,他们已经连续操练四个时辰,要不是大少将军开口,他们现在应该还在场上操练,黎茗熙看他们一眼,命人中午加菜,得到众人欢呼后,才转身走向父亲的营账。

黎经时的帐篷里,黎韶熙坐在父亲身边,正和他说话,黎茗熙走进来,把头盔交给迎上来的亲卫,然后才向父兄招呼。

“坐。”黎经时威严日盛,黎茗熙朝他大哥扮了个鬼脸,才坐到大哥身边,“父亲,大哥,你们在说什么?”

“哪!”黎韶熙把手里的帖子递给他。

接过一翻,黎茗熙冷笑,“又来了,真是不死心。”

“管家查过了,跟西越晋国公来南楚的,是长孙如兰。”

“长孙如兰,谁啊?”原谅他对不关心的事,是听过就忘。

黎韶熙没好气的看他一眼,“娘的庶妹。”

“啧!”黎茗熙眼露不屑,“不是已娙交代下去,不管她的吗?”

“她以晋国公的名义,给咱们府上送节礼了。”不想把她当亲戚,可人家当你是亲戚,还当正常亲戚来走动,他们不能不回礼,但他们的身份是皇帝的亲卫,这样公然和西越人交好,是嫌帝宠太过想找死吗?

“让管家回同等值的礼,言辞客气疏离些。”黎韶熙若有所思的道。“她既然打着长孙家的名义来送礼,我们把礼退回去,反而会让皇帝多心,嗯,爹,回头您就进宫上皇帝那儿哭穷去。”

喂?哭穷?黎经时和黎茗熙同时傻住,一脸呆滞的看着黎韶熙,好半晌,黎经时才怔怔的问,“为什么要找皇帝哭穷?”

“当然是因为我们没钱回太贵重的礼给小姨,人家好歹也是西越晋国公的身边人。”黎韶熙特别强调身边人三个字。

黎经时从头到尾就没想认这门亲,长孙汉在西越好歹家大业大,不是穷到揭不开锅吃不了饭,但他却纵容继室把嫡长女卖了,这么多年不闻不问,现在知道他得皇帝重用了,有利用价值了,就攀上来了。

哼哼,要是来的是长孙汉夫妻,那他直接怼回去毫无压力,可惜来的是个小姑娘,还是他老婆的妹妹,啧啧,他再怎么不待见长孙家,也不会平白无故拿个小姑娘出气,不过到底意难平,所以他选择避而不见,反正他本来就忙,女儿被她表舅拐走就快两年,本来还能去女儿那里避难,现在只能待军营里啦!

唉!当初怎么会答应女儿被黎漱带走的啊……然后他就想,到,了,那时候,西越的探子动作频频,为了保护女儿,他才忍痛让黎漱把女儿带走的。

这新仇旧恨相加起来,黎经时恨不能把那个晋国公给拆了。

黎茗熙不知他爹想到了什么,怎么一脸凶残?怕怕的拍拍胸口,“哥啊!咱爹他咋了?”

“抽风。”

抽……好吧!黎茗熙翻了个白眼,心里在想,不知道小妹几时回来啊?自打小妹跟着表舅出远门后,他爹就时不时抽风,虽然说抽着抽着就习惯了,啊呸!什么习惯了,他一点都不想面对个会抽风的爹好吧!

“对了,她也送节礼去表舅那儿了吗?”

“不知道,明儿一早要进宫面圣,一会儿我回京时,顺道绕过去看看。”黎经时想要到进宫,脸色有点臭,两个儿子见了却是暗笑。

庆安长公主打黎经时主意已经有段时日了,皇帝虽不是很赞同,但也没明言阻止,就是看着庆安长公主想方设法,想要跟黎经时套近乎。

黎浅浅在京里时,她就曾打过黎浅浅的主意,想说经由女儿路线,看能不能让自己达成所愿,只可惜没等她真正放大招,黎浅浅就消失了。

本来她还拉着女儿芳菲、芳宁两位郡主,追着黎经时,芳菲郡主初时只想父亲过世后,母亲一人寂寞,若能再招个驸马长伴左右,也是好的。

这个时代虽不禁寡妇再嫁,但这样追着男人,难免引人侧目,尤其之前有个东齐长平公主的前例在,长平公主虽嫁入南楚宗室,成为瑞郡王王妃,但她远从东齐来南楚,倒追凤家庄老庄主,最后因珠胎暗结而嫁给瑞郡王,让不少百姓为之哗然,深觉东齐皇室公主的教养好慓悍,南楚人扛不住啊!

后来凤家庄遭受大难几乎灭顶,传说是长平公主在幕后指使的,就是为了报复凤家庄老庄主不敢娶她。

为此瑞郡王夫妇没少被皇帝训斥的。

不过时过境迁,凤家庄都迁离京都,瑞郡王夫妻近来又出来蹦跶了,听说瑞郡王王妃和庆安长公主还成了闺中密友,两人亲密极了。

也许就是这位作风大胆的瑞郡王王妃,在背后给庆安长公主出主意吧?

要不然,这位近来的行事怎么会越来越大胆。

听说上次父亲进宫,这位就直接在御书房外堵人。

幸好皇帝觉得实在太丢脸了,派人把她叫走,不然他们家现在可能已经在准备着父亲的婚事。

想到此,黎韶熙不禁要多嘱咐父亲几句,小心谨慎些,别被庆安长公主给算计了。“我们真不想有个公主后娘。”

黎韶熙说完,不忘捅了弟弟一下,黎茗熙脑子还有点转不过来,不太明白话题是怎么转到这里的,不过,这不妨碍他表明心意。

“对对对,我们不要公主做后娘。”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那一国的公主都不成。”

黎韶熙抚额,黎经时则脸色全黑,“你个小兔崽子,胡说些什么!老子没打算再娶啦!老子又不是没儿子继承香火,是吧?要是怕家里没人当家,老大你赶紧成亲,等你老婆进门就把家交给她来管。”

“那您可有得等了,我看您还是先给弟弟挑媳妇吧!将来他老婆只是单纯的黎家妇,不是宗妇,所以,他要挑老婆比较……”

“喂,大哥话不是这么说的,你的媳妇是宗妇,要精挑细选,但也得等她进了门,才能帮着我挑媳妇啊!不然你要谁帮我挑媳妇啊?”

得,两兄弟又因为媳妇问题吵起来了,每次只要说这个话题,他们就开始吵,吵到最后不了了之,真是,再这样下去,他何时才能喝媳妇茶,抱孙子啊?

他们这里吵吵闹闹热闹得很,黎府也很热闹,黎漱和黎浅浅虽不在,但不管是江湖人士,还是京里权贵,都会往府里送帖子。

黎浅浅他们不在南楚,但瑞瑶教动作频频却是瞒不了人的,那些权贵那看不出来,瑞瑶教这一年多来,往赵国、北晋送了不少人和东西,只是瑞瑶教的人实在狡猾,离开南楚进入赵国之后,就像泥牛入海,再无踪迹可寻,能知道除了赵国,北晋也有送人和东西进去,是因为瑞瑶教在华城开了间酒楼。

但除了打上瑞瑶教招牌的铺子外,应该还有不少人化明为暗,因为光是人数就对不上。

此番行动,也让人不再小看瑞瑶教,就算是他们精心训练的死士,也未必能把行踪抹得这么干净,可瑞瑶教这些潜入赵国和北晋的人,不过都是些小人物,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其实这些高官显贵们,都陷入了一个误区,黎浅浅安排这些跟普通百姓没什么两样的教众,进入赵国和北晋,丝毫没有引起这两国人关注的原因就是,她安排的是普通人,而那些死士们都是习武之人,见过血,身有戾气,不管他们怎么易容都会引人注目。

瑞瑶教的教众是和赵国、北晋的百姓没什么两样,他们只是离乡背井来异地讨生活的百姓,每天有那么多和他们一样的人通过关卡,那些城卫要是个个都要防,岂不要累死?

因为如此,这些达官显贵们觉得,还是好好巴结着,趁黎浅浅不在赶紧在黎府的下人面前刷点存在感,等黎浅浅他们回来,若能得他们开个口,帮他们在黎浅浅和黎漱跟前说两句好话,就够了!

反正就是固定隔几天就送张拜帖嘛!也不麻烦。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所以虽然黎浅浅他们还滞留北晋不归,但府里的拜帖已经堆到让人不知要往那儿堆了。

南楚瑞郡王府正院正房,瑞郡王王妃,同时也是东齐九皇子一母同胞的妹妹长平公主,接到来自东齐的信,正在正房里发脾气,瑞郡王本来兴冲冲而来,还没进门就听到妻子拉长声的尖锐嗓音,脚下一顿,然后就脚跟一转,往侧妃那里去了。

之前张侧妃去后,他又新娶了个高侧妃,这高侧妃虽姓高,但性子一点也不孤高,反而很是温柔体贴,跟瑞郡王王妃比起来,跟她在一起,那才真的叫如沐春风,而她的闺名也正好是春风二字。

瑞郡王每每在妻子那里受创,就喜欢往高侧妃那里去寻求安慰,瑞郡王王妃气得不行,可高侧妃是南楚皇帝所赐,娘家祖父是太子太傅,很是能言善道,瑞郡王王妃上门找麻烦,总是没几句话就被她堵得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高侧妃早接到消息,瑞郡王回府就往正院去,她原以为他今晚不过来了,没想到竟然能看到他,立时笑中带泪的迎上去,瑞郡王看她这幅模样,甚是我见犹怜,不由心疼的搂着她进屋去。

“怎么出来了?外头冷啊!小心冻着我们儿子。”眼睛往高侧妃的肚子溜去,惹来高侧妃不依的娇嗔。

嘻闹一番后,高侧妃才小心的探问道,“郡王怎么有空往妾身这儿来,小心惹郡王妃不喜,那可就不好。”

“没事,她今儿也没空搭理本王。”虽说的是安抚的话,但语气听来不太对劲,高侧妃顺着他的话音探问几句,瑞郡王才道,“今儿她弟捎信来了,事情怕是进行的很不顺利,她这会儿,正急得跳脚呢!”

说着就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来,高侧妃看了不由对瑞郡王的评价又降了不少,她不懂为何祖父要把她许给这个男人,难道祖父是看好他哥静王?可是皇帝又不是没儿子,再怎样也不可能略过所有的儿子,把皇位传给静王吧?

第四百章 来自远方的恶意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眼下她已经嫁了,既然如此,就想办法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来吧!念头一闪而过,脸上已经堆起柔媚至极的微笑,瑞郡王看得心醉神迷,接下来连着数日都待在她这里,两个人就如新婚夫妻般如胶似漆。△◇△番茄□ ---.

高侧妃才入府不到半年,也还在新婚期,她又怀了身孕,瑞郡王娇宠得紧,瑞郡王府后院的女人们个个恨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

“高氏这小贱人实在是……”说话的人咬牙切齿,恨得说不上话,旁边的几个女人有的投以同情,有的漠不关心,有的则幸灾乐祸。

“郡王妃也不知在忙什么,竟就这样放纵她坐大?”

“听说东齐九皇子最近不太顺。”郡王府里人人都知道,东齐九皇子是郡王妃嫡亲的哥哥,东齐的皇子们竞争颇为激烈,不过跟他们南楚一样,都是面上一团锦绣和气,私下里你踩我我踩你,互踩得可凶了!

九皇子妃的弟弟是东齐神医的徒孙,这位神医可是皇室御用的,有人说他看好谁,谁就可能是下任皇帝,所以支持九皇子的人很多。

要不他们郡王怎么会答应娶长平公主为妻?

就算珠胎暗结又怎样?郡王又不是没养过外室,再说谁能确定那长平公主那娃就是她们郡王的种?谁不知那女人乱的很!大老远的从东齐跑来南楚,硬住到凤家庄去,赖着要嫁凤老庄主,八字都没一撇,就以当家主母自居了!幸好凤老庄主没看上她。

可娶了她的,偏是她们郡王,这岂不是说她们家郡王的眼光,连个江湖人都不如?

众女又陷入这曾经让她们纠结不已的乱圈里。

“谢璎珞是怎么办事的?”砰地一声,纤长玉指用力拍在桌几上,上头放的御赐莲花青瓷茶具被震地叮当响,旁边两个内侍猛地扑上去护住茶具。

拜托!这是南楚皇帝御赐的,砸烂了,郡王爷追究起来,怕是又要死几个替死鬼,他们真不想死啊!

“谢小姐己经尽全力了。”九皇子新送来南楚侍候长平公主的谢嬷嬷道。

“谢嬷嬷是谢家人,自然是为她说话。”长平公主冷哼。

谢嬷嬷也不反驳,只是微笑的看着长平公主。

长平公主冷哼一声别过头去,“雪靖和北晋那个郡主的婚事,他想怎么做?”

“九殿下说,既然福云郡主看得上他,真安公主不嫌弃,那就让他留在北晋娶妻生子吧!也算是和他表叔做伴。”

他表叔?长平公主愣了下才反应过来,“真的是他?”

“是。谢小姐确认过了。”

“她怎么确认的?滴血认亲?”不屑的口吻让谢嬷嬷忍不住轻笑出声,“怎么可能用那种方法。”太过容易动手脚了,“是神医家的血石。”

长平公主惊呼,“想不到韦长那老怪物,竟然下这么大的血本,连血石都让她拿去用?”

“毕竟是嫡嫡亲的表兄弟。”

哼!长平公主再度冷哼,嫡嫡亲的表兄弟?要真把人当兄弟,就不会放任姨父和他继妻把人搞成那样,真把人当兄弟,就不会人家失踪不到半年,就把人家未婚妻给纳进门做侧妃。

要不是得知娶真阳公主的人可能是他,也不会劳师动众的派人去北晋认亲,更不会让人给他下毒,虽是同胞兄妹,但长平公主思及兄长这些作为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谢嬷嬷装着没看到,自顾自的道,“公子们和小姐的忌日就要到了,大佛寺已经连络好,您……”

“我们提前三天过去。”想到过世的儿子们,长平公主心如刀割,可她手头上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而且凤家庄那些怂货竟然迁出京城,也不知搬到什么鬼地方去了,如果还在京城,以她如今的身份,想要对付他们,再简单不过,可他们不在京城,以她目前的状况,想对付他们,还真是做不到!

这让一辈子顺风顺水的长平公主,每每思及就痛苦不堪,想要将之毁灭的念头就像钻入衣服里的蚂蚁,痒得让人受不了,可是抓又抓不到。

“是。”谢嬷嬷看着长平公主从风华绝代的美妇人,瞬间变成面容扭曲的丑妇,心里已然没有初见时的震惊与恐惧,只剩下同情和怜悯。

全是自找的不是?

好好的东齐不待,千里迢迢跑到南楚来,盯着个江湖人闹腾着要嫁,人家不娶,她还鸠占鹊巢,逼得人大过年的不在家过,最后竟和瑞郡王滚到一块儿去。

真是……幸好不是在东齐搞出这么出格的事情,要不然,东齐皇室的颜面都丢光了!

也幸亏公子们和小姐去得早,不用面对如此难堪的情况,也不知是不是公主作的孽全报在他们身上了,要不然怎么会小小年纪就去了?

谢嬷嬷心里暗叹,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毕竟这三个孩子,是长平公主与前任驸马所生,瑞郡王虽浑,说是不计较,人心隔肚皮,谁知人家心里介不介意?

良久,长平公主才终于恢复正常,她转头看着谢嬷嬷,谢嬷嬷被她那如鹰似隼的锐利眼神给看得全身僵硬,好像自己是猎物,被猛禽给盯上了。

“谢嬷嬷,我记得谢家有支暗卫身手矫健,一出手就没有杀不成的人?”

谢嬷嬷浑身汗如雨下,明明是滴水成冰的冬天,可她却如置身烈火烘烤的地狱。“公主,这支暗卫,只有,只有家主……家主能……”

“你给谢璎珞传信去,若她肯和我合作,我就助她登上家主之位,让她祖父直接舍弃她那没用的父亲和弟弟,直接立她为家主。”长平公主款款走到谢嬷嬷面前,俯身看着谢嬷嬷的眼,好一会儿才靠到她耳边以如丝如蜜般诱惑的口吻提议道,谢嬷嬷全身僵硬如石,许久,许久,她才极其缓慢的转动了眼珠子,“公主,此话当真?”

“自然。”已经退回座位的长平公主傲然道。

“您打算派他们去……”杀谁?

“听说,凤公子很喜欢瑞瑶教那个小教主啊!你说,我若是派人把她给杀了,他会不会疯啊?”

谢嬷嬷愣了下,“公主难道不怕,他若知是谁下的手,便找上……”您?

长平公主闻言忍俊不住,细白的纤指掩嘴轻笑,起先是银铃般的轻笑,然后声音渐渐拔高,音量也逐渐加大,就在谢嬷嬷几乎忍不住,想要冲上捂住她的嘴时,就听她道,“我怕什么?我有什么好怕的?本宫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没有了,没有啦!我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

长平公主几欲疯狂的大吼大叫着,把谢嬷嬷吓得不轻,委颓在地浑身直发抖,公主,公主这是疯了不成?她怎会什么都没有了!她不是还有个小女儿?和瑞郡王生的小女儿……

那孩子虽体弱多病,但好歹也是她生的不是?

东齐九皇子府,正院四进院的正房东暖阁里,九皇子妃端坐在玫瑰椅中,优雅的轻掀手中茶盖,缓缓的拨去浮叶,跪在地上玫瑰红地毯上的燕夫人只觉全身僵硬膝盖疼。

就在她以为永远等不到九皇子妃开口时,就听九皇子妃淡淡的道,“行啦!你在我这儿求再久也没有,你啊!就等着享福吧!真好,生了个好儿子,公子世无双,啧啧啧,也就难怪会入了北晋郡主的眼儿,燕夫人,真是好福气啊!”

什么好福气啊!娶北晋公主的女儿,从此留在北晋,是她儿子娶妻,又不是当上门女婿,凭什么把她儿子留在北晋。

殿下命儿子去把黎浅浅娶回来,原本她很担心,儿子娶个江湖人为妻,就算她能给殿下带来宝藏,那又如何?及得上大奶奶娘家,带给大公子的好处吗?没想到这小子眼界高,相中蓝神医的女儿,反正都是瑞瑶教的人,而且蓝棠和黎浅浅关系好,只要把蓝棠哄好了,叫她去跟黎浅浅套话,把宝藏弄过来就好。

如此一来还能为殿下多结交一个神医,韦长名头虽大,但实在太难搞了,还不如蓝海这个新冒出头的神医。

只是还没等她帮儿子在殿下面前说好话,北晋真安公主竟派人来,说无双和她女儿福云郡主两情相悦。

这巨大的喜悦几乎让燕夫人高兴的晕过去!

没想到伴随而来的消息却是,若殿下同意和北晋大王子合作,小两口成亲后,就留在北晋过日子。

这是把她儿子当上门女婿了啊!?要是,要是殿下有朝一日登基为帝,她的雪靖也无缘成为太子了!

想到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儿子,就算媳妇给她生了孙子,她也可能见不到,燕手人就心如刀绞,殿下有那么多个儿子,可她就只有雪靖一个儿子啊!

燕夫人思及此泪如雨下,拚命的磕头,想要求九皇子妃向九皇子开口求情,换别人去北晋娶福云郡主。

九皇子妃冷笑一声,让人把燕夫人拖回去。

“天底下的好事她都想沾,是好事,就急不可耐的冲上去,是坏事,就避之唯恐不及的想推给别人去背?当别人都是傻子,由着她摆弄?哼!想得美!”

“娘娘,无双公子到底是殿下的儿子,让他留在北晋娶妻生子,会不会有人说您的不是?”

“说我什么呢?那孩子生得出众,被人相中留下来当女婿,有什么不对?再说了,又不是我答应的,殿下想和东齐的大王子合作,才同意这门亲事,与我何干?”

“那燕夫人……”

“她啊!也不是不同意这门亲,只不过是不高兴儿子娶了媳妇后,要留在北晋生活罢了!原本想呢,娶了这么个贵媳可以帮她的忙,压别人一头,结果人家根本不来东齐住,你说她能不气?”

第四百零一章 不服管

鸽卫和凤家庄的探子最近很活跃。

因为入冬后,南楚皇帝得了风寒,平常不生病的人,一旦生起病来,那绝对是大病,南楚皇帝注重保养,平日连个头疼脑热都很少,没想到今年入冬的第一场大雪来得突然,他一时不查就病倒了。

年纪大了,就算再怎么注重保养,仍然难敌病魔肆虐,这一病就是一两个月,好不容易有起色,一变天就又咳个没完。

病了这一回,皇帝原就少进后宫,现在更是没精神去折腾了,直接就在御书房的暖阁住下。

黎经时进宫时,就悄悄问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陛下今儿还好吧?”

“今儿状况不错,下朝后才听他咳两声而已。”

两声还而已?回话的大太监又道,“昨儿傍晚不是起风吗?陛下就从那会儿起,就咳个没完,直到歇下还是咳,应是连觉都没睡好。”

“这样啊!”

“幸好静王让人送了止咳的药丸,陛下服了药,这才不怎么咳了。”

黎经时点点头,然后意有所指的朝大太监使了个眼色,大太监会意,伸手虚扶黎经时的同时,小声道,“黎大人安心,庆安长公主今儿被太妃召去了,听说太妃近日心烦意乱夜不成眠,特召庆安长公主进宫,为她在佛前焚香祝祷。”

黎经时一挑俊眉,大太监极为含蓄的看他一眼又道,“陛下这回的病拖得有点久。”

久到皇帝开始多疑。

自古皇帝多疑,南楚承平帝也不例外,以前年轻用人不疑,现在嘛!呵呵,要不多疑,又怎会破格重用黎经时父子呢?

庆安长公主丧偶多年,偏看上黎经时,为的是什么?满京城的青年才俊,俊秀儿郎,她偏相中黎经时?没有特别的原因吗?僻如为那位皇子拉拢黎经时?

表面上看起来,庆安长公主似乎不曾偏向那个侄儿,但是,私底下呢?

人都有私心,皇帝最清楚不过,一旦自己驾崩,对庆安长公主来说,与她亲近的皇子登基,她往后的日子才好过,要是登基的皇子与她不合,就算尊荣尚存,但到底和自己亲大哥在位时,日子大有不同。

所以她要为日后打算,并不为过。

只是不该这么明晃晃的算计到他的人头上。

放任她这段日子,杀到御书房来堵黎经时,不止是在测试她,也在测试黎经时,若他没坚持下来,那么婚旨一下,日后就没黎家什么事了。

不过他得辛苦些,再重新挑人来接黎经时的担子。

幸好他没被美色所惑。

所以庆安长公主今天才会被太妃召走,而且看这个样子,大概没十天半个月,是没办法再溜到前朝御书房来堵人了。

黎经时不知这背后的弯弯绕绕,他只知道,自己今天不会被庆安长公主纠缠,那就够啦!

跟在大太监身后进入御书房,御书房里头,果然挤满了文武百官,他们七嘴八舌的,不知在吵什么,黎经时略同情的看了下坐在御案后头的皇帝,五十快六十的年纪,鬓角已白,威严的脸上满是无奈,黎经时退到一旁,不再打量皇帝。

皇帝的耐心有限,这些人吵不久了。

果不其然,等约莫一刻钟,皇帝就开始打发人走,遇上仗着资历耍横的老头子们,皇帝掩嘴轻咳,这些老头便变脸走了,速度之快,简直比飞还要快。

等到只剩下黎经时一人时,皇帝招他到跟前坐,“朕记得你有个小女儿,今年多大了?”

“还小呢!”黎经时道。

“也不小了。”皇帝笑,“朕记得快及笄了吧?这婚事可有着落了?”皇帝问这个并不为过,京城贵女们,那个不是及笄前后订亲,紧跟着就出嫁的?

京里这些贵女的家人,大概早早就为女儿相看人家,等到及笄,接着就是订婚出阁,像蓝棠那样的,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蓝海纵着,觉得这世上的混小子没一个配得上自家女儿。

有蓝棠这个前例在,黎经时觉得黎漱应该也不会太早把徒弟嫁出去,而且凤三那小家伙……才刚接公子之位,根基不稳,凤家庄才迁庄,百废待兴,再说他大哥、二哥都没成亲,他这个小弟总不好越过上头两个哥哥吧?

皇帝笑声响起,“黎爱卿,朕知道你才和小女儿团聚,可女大当嫁,你总不好误了她的终身大事啊!”

等等,皇帝这意思,是想给浅浅赐婚?黎经时脑子高速运转起来,然后他摆了个臭脸,“陛下,您有所不知,臣女自小没了亲娘,是她表舅一手带大的,她表舅也是她师父,所以,她的婚姻大事应是她表舅做主,臣是插不上话了。”

皇帝闻言面容微沉,“朕给你女儿赐婚,他也敢反对?”

“皇上,眼下他们师徒就不在南楚境内,您就算给臣女赐了婚,她表舅要是不同意,不带她回南楚来,那婚事怎么办?”

这岂不是让皇上丢脸,男方也没面子,所以最好就是别乱插手黎浅浅的婚事,省得自找没脸。

皇帝很不痛快,问起日前送给他的那几个宫女。

“陛下,她们都嫁了,嗯,有一个不愿嫁的,臣就把她卖了,换得的钱,正好贴补那几个姑娘的嫁妆。”

嗯,挺好的。黎经时觉得自己处理的很好,殊不知皇帝气得快吐血了,不过看黎经时一脸浑然不知的乐呵样,皇帝忽然觉得跟他计较有些掉价,于是就把血咔巴咔巴的嚼一嚼咽回去了。

“你闺女儿的婚事有她师父做主,那你两个儿子呢?”

“他们啊?”黎经时呵笑伸手挠挠头,“他们两的婚事,我也插不上手啊!当年我们父子三人入伍第二天,我那长子就跟我说,他的婚姻大事,要自己做主。”

皇帝听得有些蒙,他身为皇帝,年轻时就算再怎么胆大,也不敢跟父皇这么要求。“那时韶熙多大?”

“小屁孩一个,我还笑他,毛都没长齐,就想娶老婆。不过他跟我说,之所以要自己做主,是怕我家那位老太太做夭,我一听这话,也没想太多就答应他,后来挺后悔的,要不然早就可以压着他们兄弟成亲了。”

黎经时一脸遗憾,不过遗憾一闪而逝,起而代之的是庆幸。

“幸好老太太以为我们父子三个死了,要不然他们两一回来,可能要面对的是两个不知底细不知来路的媳妇。”此时黎经时满脸的庆幸,虽然有些遗憾,因为消息不畅通,他和妻子都被有心人蒙骗,但没多两个儿媳妇,也算是侥幸了。

皇帝对黎老太太的作为很清楚,这位老太太不仁不慈,简直是给全天下的女人抹黑。

“朕听说,她如今状况不是很好?”

“这臣就不清楚了,臣毕竟是被分出府的人,对府里的情况不是很清楚。”也间接向皇帝表明,自己手没那么长,黎老太太她们在莲城的情况,他并不清楚。

皇帝点点头,黎经时得自己重用,若他拿自己给的权柄去为他自己谋私,就幸负自己对他的看重了。

现在知道他没以公器私用,皇帝放下一部份心,其他的等下回有机会再来试探吧!

黎经时直到出宫,都没被庆安长公主拦截,一脸庆幸赶紧往黎府去,黎府的管事接到消息,急急忙忙相迎,并把之前教主、大教主及蓝海传回来的消息交给他。

黎经时也不噜嗦,把事说完,揣着信直奔城门,赶在城门关上前出城回营。

黎浅浅几天后就得知南楚的情况了,捧着信和黎漱道,“没想到长平公主还挺活跃的。”

这女人简直了!凤庄主被这女人缠上,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凤家庄差点被她挑了,凤公子原本好好的家,被她毁了,父母双亡,兄弟重创,凤庄主的义妹疯了,老庄主招谁惹谁了啊?

她还有脸找人来对付自己,就为了让凤三疯掉?疯的人是她自己吧!

“东齐谢家的暗卫,有点意思。”黎漱摸着下颌好像很感兴趣似的,黎浅浅看得嘴角微抽,他们要取的是他徒弟的性命好吗?

黎漱忽地转头看她,“韩驸马的病已经大好,接下来,我准备开始清理门户。”

呃,“您都准备好了?”

“怎么?怀疑啊?”

“北晋京城有我们瑞瑶教的护法?”

“呵呵呵,还是女皇心腹重臣,不晓得女皇要是知道,她信重的重臣,一心想灭了北晋,重建天盛帝国,她会怎么想?”

黎浅浅笑着跳下椅子,“我去练功了。”

“嗯。”

春江和春寿对望一眼,这不早不晚的,教主怎么突然要去练功?想到大教主方才说的清理门户,还有教主说的护法,她们二人不由心一沉。

自打东齐九皇子儿子将娶真安公主女儿的消息传开后,京城各布庄、绣庄、银楼等地,就涌入了不少女眷,她们都是为参加婚宴而准备的。

瑞瑶教新开不久的银楼、布庄生意很好,南楚、赵国所传来的绣样,与北晋惯用大开大合的绣样不同,赵国建都盛帝国的首都,有不少帝国留下的古籍文物,在绣样表现上是端庄大气,而南楚秀丽之外还有些娇憨。

这两种风格在京城掀起不小轰动,把京里一些老字号绣庄给打得喘不过气来。

是夜,北晋京城西城鲤鱼坊,一座五进的宅邸,外书房里头,一名年约五旬的男子,正在桌前看书,一名管事匆匆告进,“大人,大人。”

“如何?”

“这瑞瑶教的主子,不知打那儿弄来的绣样和首饰样稿,真是,这货还没摆上去,就已经让京里的贵女们为之疯狂抢购。”

被称作大人的男人点点头,听完管事的报告后,生气的拍桌子,“可恶的黎漱,他要是听我的,那么钱就能全数投入复兴帝国的大业里去。”

偏偏黎漱是个不服管的!看他把小的护得那么紧,那么怕人去动她,嗯,是不是可以从她那儿下手呢?之前在南楚,他们不好动手,现在他们在自己的地盘里,可就由不得他们说不啦!

第四百零二章 不一样

黎浅浅很悲伤的发现,表舅是来真的,怪不得一路北上,他总有几日和谨一不见人影,她是小辈,不好追问长辈行踪,问刘二,刘二也老是顾左右而言他,不正面给她回答。

原来他们是在准备清理门户?

感觉好像怪怪的,护法们确是瑞瑶教中人,但他们似乎只把瑞瑶教当成是一个跳板,为他们中兴天盛帝国大业的跳板而已。

“教主。”春江伸手进浴桶探了下水温,“水都凉了,快起来吧?”

黎浅浅点头,从浴桶里起身,春江立刻拿起才从熏笼上取下来的大棉巾把她包起来。

“您在想什么?”想到水都凉了,还不知道起来。

“我在想……”黎浅浅话说一半就摇头不语,春江没问,只侍候着她穿上烘暖的中衣。

等穿好衣服,黎浅浅就往外走,春江拿着大棉巾包着她的长发紧跟在后。

春寿看到她们从浴间出来,忙把叶妈妈熬了一天的补汤端过来。

“教主,快喝喝看,这汤熬了一天啦!可香了呢!”黎浅浅笑着接过手,嗯,确实很香,“这里摆得些什么东西?”

“不知道。”春寿摇头,她有问,不过叶妈妈没回答她,其实就算叶妈妈回了,她也记不住,叶妈妈大概也知她这记性,所以才没回她。

“回头我去问她。”

因为温度适口,所以黎浅浅很快就喝完了。

春寿又端了白水给她净口,春江等春寿把补汤的碗拿出去,才开口,“大教主准备清理门户,是要您动手吗?”

黎浅浅抿着嘴想了下,“我不知道。”清理门户,意谓着要取人性命,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掌心和手指因为常年练剑,而有薄茧。

瑞瑶教要扩大地盘,她身为教主,不能像以前那样低调,现在清理门户,除了要在地盘扩大前,把教内不安定因素清除掉,还有就是要让她立威。

只不过真要取人性命?她不知道自己下不下得手,也不晓得自己能否成功,毕竟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您,是不是……”春江犹豫了许久,手里拿着梳子为黎浅浅把长发梳通,开口想问,却不知如何问下去。

“嗯?”黎浅浅有些心不在焉,偏过头迷蒙的大眼睛看着春江,春江被她这么一看,心里一紧张就更不知怎么说了。

“我想,大教主一向疼您,应该不会太过为难您的。”

黎浅浅点点头闭上眼,想太多无益,反正到时候,她就知道怎么做了。

侍候黎浅浅睡下后,春江放下床帏,转身举着灯走出去。

外间春寿正在灯下缝东西,看她出来,便扔下手里的针线跳过来。

“你在里头和教主说什么呢?”

“没什么,你在做什么?这时候做针线活伤眼。”

“我在给教主做袖口。”因要练武,所以黎浅浅很多窄袖的上衣,其实只要和衣服同色,她不在乎有没有绣花什么的,可春寿她们觉得那样太单调了,怎么显得出她们教主的身份呢?所以闲着就给她绣袖口,搞得她所有的衣服袖口都绣了花,而且每一件的绣样都是春寿她们自己设计的,很是特别。

“嗯。”春江拿起她方才扔下的东西来看,“这么精细的绣样,别在大晚上绣了,省得绣坏了浪费东西。”

“喔。”春寿应诺,把东西收拾了,“今儿我上夜,姐姐回去吧?”

春江抬手摸摸她,“睡了,省得一早睡过头。”

“知道,嘿嘿!”春寿送走春江,把门关好栓上,举着灯巡视了一遍后,才回到内室的炕上睡下。

隔天一早练功,黎漱带着黎浅浅和谨一出了门,凤公子过来时,得知他们已经离开,不禁有些扼腕,早知道昨晚上就留下不回去了。

黎漱带着黎浅浅去了早市,随便找了家卖早食的吃了,然后就逛到鲤鱼坊,这边住的大概都是高官显贵,谨一在前领路,不多时,就来到一座五进宅邸前。

黎漱和黎浅浅一前一后飞入宅邸里头,不等宅邸的侍卫发现,师徒二人已麻溜的找到主人的书房。

书房外头有几个侍卫站岗,屋里还有幕僚在忙,小厮走来走去,看来这间书房随时都有人在……

趴在书房不远处的大树树干上,黎浅浅算着这间书房往来的人有多少,“这宅子的主人是什么大官?为什么他的书房有这么多人,还有侍卫站岗。”

“他啊!是户部左侍郎。”黎漱懒洋洋的道,“是女皇的心腹,是她的钱袋子,在户部,就是户部尚书都没他说一不二。”

“哦?”黎浅浅漫应一声,眼睛直盯着底下的屋子瞧。

黎漱见小徒弟不感兴趣,却偏生要闹她,继续念叨着这位左侍郎的丰功伟业,其间还不忘带着徒弟换位置,省得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被人发现。

黎浅浅换了地方后,就从怀里掏出小本本和炭笔,快速的翻到其中一页上,端详了半晌后,又翻到后头空白的地方,然后振笔如飞在小本本上画起来,还不时拿手指头在那里比对。

直到他口干舌燥的念完左侍郎的为官经历后,依然不见黎浅浅有什么反应,当下就有些不爽了。

“我说……”话还没说完就被兴奋的小徒弟打断了!

“表舅,我看出来了,这书房有密室。”黎浅浅得意的笑弯眼。

我说……黎漱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有密室?你从那里看出来的?”

“哪,您看,这是书房的摆设和布局,瞧,是不是感觉屋里有些窄。”黎浅浅把本子递给他看。

黎漱翻看后就反应过来了,屋子长度不对,黎浅浅起先翻的那一页,是鸽卫们做的记录,刘二拿给黎浅浅时,并未说那是什么地方的图,直到之前在树上观看底下的书房时,她才发现,那间书房和刘二给她的图很像,换了位置之后,再一比对,她才确定那张图里画的就是底下的书房。

“我们已经派人潜入了?”

“嗯,那老家伙很多疑,他在林府已近一年,才初初被调到书房侍候。”黎漱对此颇为不满,殊不知这成绩已少有。

黎浅浅安抚他,“拜托,表舅,你都说那老家伙多疑了,他能在一年内被调到书房来侍候,很不简单了好吧?”

“也太慢了。”黎漱摇头表示不满意。

黎浅浅扶额,“不慢了,他能把这屋里的平面图画得那么仔细,可见用心。”

黎漱冷哼一声,“就知道替他们找借口。”黎浅浅朝他扮了个鬼脸,心里苦笑,鸽卫们在外头潜入目标身边打听消息,本就不是件简单的事,遇上多疑的目标,既要取得对方信任,还要完成任务,那更是难上加难。

“总要让他们知道,他们的辛苦我们都看在眼里嘛!”黎浅浅伸手把本子拿回来,决定回去让刘二给那个鸽卫记一次功。

说起来,鸽卫们一直都没有什么功过的纪录,这样不好,回去之后得给他们弄个明确的奖惩制度,跟在铺子里做事的伙计、掌柜们一样,差事办得好有奖励,办砸了有惩罚,办砸到什么程度,受什么样的惩罚,统统明确订定出来,他们办事时,心里也好有个准则。

嗯,决定了,回去就着手去办,心里头装着事,对于清理门户可能要杀人一事就先搁下了。

黎漱看着底下的书房良久,“走吧!回去了。”

咦?这样就走了?

“怎么,不想走?”

“不是,我们不是来探……”路的?哦,也对,他们已经探过路了,现在冒出个密室来,自然是查明白再说。

黎漱带着黎浅浅一出宅邸,谨一就迎上来,谨一恢复的很好,蓝海炼制的药丸,加上叶妈妈的药膳加补汤滋养着,他现在的状况要比受伤之前要好。

“大教主,教主。”

“让他们盯牢了。”黎漱头也没回的往前走。

“已经交代下去了,您放心。”谨一边说边看黎浅浅,似在担心她,黎浅浅回他一个笑容,谨一见她无异状才稍稍放下心。

回到黎府,凤公子已经走了,春寿边侍候黎浅浅更衣,边跟她报告,“凤公子一早来,看到您不在很失望呢!”

“哦。”黎浅浅漫应一声,“春江呢?”

“春江去叶妈妈那里给您端药膳了。”春寿帮她把领子翻好,道,“刘二方才送信过来,您不在,他说用过午饭再过来。”

“嗯。”

换好衣服,黎浅浅趿着鞋往外走,忽地又冲回来翻着才换下的衣服。

“您在找什么?”春寿被她的行为搞得一愣一愣。

“找到了。”自然是找她方才画图的本本。

春寿跟过来,见黎浅浅方才翻找弄乱的衣服上有炭笔的痕迹,看来该给教主弄个包包,把本子和炭笔另外装起来,这样就不会弄脏衣服了。

黎浅浅穿的衣服质料都很好,但样式一律都是简单方便行动为准则,时下不管南楚、赵国或北晋,女子的服饰大都是以繁复华丽为主,不少江湖侠女近来也崇向此风。

武林世家的娇娇女们,纵然习武,也只求强身健体,招式、内功都不在她们学习范围内。

春寿和云珠就很想要扭转主子们穿衣的习惯,练功时穿着轻便简单,但平常呢?就该穿着华丽一些嘛!吕大小姐平日的穿著便是如此,有她在,云珠不费吹灰之力,就让蓝棠更加偏向此风,只是教主实在不好说服,春寿觉得自己还需多加努力。

春江就跟她不同,黎浅浅要穿什么样的衣服,她就准备什么样的给她,不让黎浅浅多操心,春寿只想着多加发挥自己对黎浅浅的影响力。

黎浅浅懒得为穿衣打扮操心,要知道,她前世就是个宅好吗?宅在家里,打扮什么的,有必要吗?追求的就是轻便舒心啊!所以春寿的建议往往都被否决。

春寿现在也学乖了,只在袖口领口搞花样,其他地方全交给针线房去做。

“教主,回头我给您弄个包包,装本子和炭笔吧?不然老弄脏衣服。”

“嗯,别弄得太花俏,简单些,这平时都收在衣服里,弄得花俏了,反倒惹人注意。”

春寿点点头,心说,人家像教主这年纪的女孩子,不都应该很注重打扮得吗?怎么她们家教主就是和别人不一样呢?

第四百零三章 初现

隔天一早练功时,凤公子来了,令人意外的是,凤庄主也来了。

黎漱眼微眯,跟他们兄弟打招呼,凤庄主较之前成熟许多,鬓角添了风霜,看起来是经历了不少事。

凤公子虽也成长了许多,但跟他相比起来,那就还是个孩子。

黎漱不知凤庄主经历了些什么,只与他聊起凤老庄主。

话题一聊开,凤庄主很明显较刚刚放松了不少。

凤公子看着暗松口气,自去寻黎浅浅过招。

“咦?怎么来了?”黎浅浅原本正和春江在过招,见到他过来,讶异的问。

“嗯,我大哥来了。”凤公子难掩疲惫,昨天回到分舵不久,就被他大哥吓了一大跳。

两人边打边说,黎浅浅看他状况不太对,引着他往角落去,一离开黎漱的视线范围,就立刻停手。

“来来来,咱们歇歇,你看起来状况不太好?”

“昨天被我大哥吓死了。”凤公子现在想起来,都还觉得一双腿是软的。

黎浅浅拉着他走进宅后抱厦里,抱厦的门窗紧闭,但没有地龙,也没熏笼,感觉寒风从门窗的缝隙溜进屋来肆虐。

春江跟过来,见里头茶水、熏笼都没有,立刻就去准备了。

“你这丫鬟挺用心的。”

“那是。”黎浅浅笑,“你家叶翔和玄衣也不差啊!”

凤公子点头。

“你哥昨天怎么了?”

“我哥也不知怎么回事,昨天出现的时候,竟然浑身是血。”吓得他好像又回到父母出事的那一天。

纵使见过死人,自己也出手杀死过人,但面对双亲的惨死,任谁都不可能轻易忘记,就算手刃仇人,也难以忘却他们是怎么死在自己面前的。

凤庄主浑身是血?可是她刚刚瞄了一眼,凤庄主看起来不像身上有伤。

“他说不是他的血,问他是谁的,他又不说。”凤公子觉得心好累,大哥向来聪明沉稳,是父亲和伯父都赞誉有加的,他要打定主意不说,那是谁都没办法让他改变主意。

“之前他有说要来北晋吗?”黎浅浅看他皱着眉头,眼下一片乌青,便让他坐下,自己站到他身后,伸手帮他按揉头部。

“你大哥身边没带人?”不会问他们哦?

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凤公子苦笑,他怎会没想到,问题是,他大哥这次是单枪匹马,身边连个侍从都没带,嗯,就连他的马也没带。

“他这回只自己一个人来。”凤公子轻吁口气,一直以来都是父母兄长捧在手心里的宝,什么事都不用他发愁,现在的他,除了要打理公子职务的事情外,还要担心二哥的身体,没想到现在还多了大哥要操心。

老天爷肯定是看他从小到大过得太顺太好,所以看他不顺眼要虐他!

叹口气懒懒的把头靠在黎浅浅的手臂里,黎浅浅突然有种在摸福星的感觉,明明这家伙那样貌俊美得不像真人,可他这动作,却让人感觉是福星在撒娇呢?

黎浅浅摇摇头,想把这奇怪的感觉摇掉。“你昨天没让人给你哥把脉?”

“怎么没有,他警觉性太高,还是派人给他一碗安神汤,才把人摆平,只是,一大早天还没亮,他就醒了,要不是那会儿还太早,他只怕就杀过来了。”

“找我表舅?”

“应该是。”任凤公子想破头,也想不出来,凤庄主为何要找黎漱。

黎浅浅也不懂,不过手上的动作没停,还在帮凤公子按摩头。

屋外的春江则是捧着茶盘小口小口的喘着气,差点就被教主他们吓死,虽然知道凤公子和教主关系好,可是好到这种程度?这么亲密的抱在一起?要是被大教主知道了,会不会把凤公子打死啊?毕竟两人没婚约,不对,就算有婚约,没成亲也不能这么亲近啊!

啊啊啊!怎么办啊!她该去跟大教主打小报告,还是把这事严严实实的瞒个彻底?

凤公子虽知春江在外头,可不知她为什么不进来,他有点渴啊!可他又不想让人进来打扰,浅浅的手按在头上的感觉好舒服~~

黎浅浅也知春江站在门外,不过她没出声让她进来,手臂上的头越发沉重,凤公子沉睡的俊颜,嗯,很诱人啊!虽然常常看到这张俊颜,可从没看过他如此毫无防备的睡颜。

睡就睡吧!

“把茶端进来吧!”黎浅浅轻声道。

春江连忙应是,碎步进屋,看到凤公子竟然睡着了,她不禁吃惊的看向黎浅浅,黎浅浅苦笑,“把茶放下,然后帮我把他挪到榻上去。”

抱厦里没有炕,只有一张罗汉榻,榻上摆着枕头、迎枕和被褥,只是不知是谁摆的就是。

玄衣刚刚看春江去沏茶就多看她一眼,发现她沏好了茶却是往这抱厦来,就跟过来,结果看到他家公子竟然睡着了,正惊讶得无以复加时,听到黎浅浅发话,他才急忙进来。

“这个,用公子的斗篷。”被褥不知干不干净呢!还是用他们公子的斗篷做垫子吧!

春江没有二话,接过斗篷铺在榻上和枕头上,玄衣从黎浅浅手里把自家公子接过来。

凤公子全程维持无声最高质量。

“他这是累坏了?”等玄衣把自家公子安顿好,春江已经跑出去弄熏笼,黎浅浅走到榻前坐下,伸手戳戳凤公子的脸颊,凤公子毫无反应,让她感觉不太对劲。

“是。”玄衣苦笑,“昨儿一大早公子来找您练功,您不在,他边等边处理事情,后来分舵派人来找,回去之后才晓得,庄主不知什么时候突然来了。”

他顿了下又道,“分舵里的人都不知庄主怎么进去的,只晓得他突然浑身是血的出现在水阁里,把打扫水阁的人吓了个半死。”

黎浅浅默,她可以想象得出来那惊悚的场面,想想看,水阁的一打开,里头站着一个浑身血淋淋的人,啧啧!

“然后呢?”

“打扫水阁的人不认得庄主,以为是外人侵入,急急忙忙去找分舵主,分舵主正和叶翔在说话,叶翔一听跟着去了,才发现那人是庄主。”

随着玄衣的说话声,躺在榻上的凤公子有些不安,黎浅浅顺势伸手在他胸口拍了拍,就像安抚睡梦中受到惊吓的小孩子一样,凤公子沉沉睡去,玄衣不禁多看黎浅浅两眼。

黎教主这是把他家公子当孩子哄了?

“接着说。”听故事听一半等不到下文的黎浅浅不悦的开口催促着。

“哦,庄主不知怎么了,不让人接近,叶翔便派人通知公子,公子赶回去,看到庄主浑身是血,先就……”玄衣有点不好意思说,黎浅浅看他的表情,猜测道,“昏倒了?”

“……是。”玄衣苦笑,“公子他,大概是想起了老公子夫妇吧!”

黎浅浅点点头,“后来呢?公子靠近他,庄主也不让吗?”

“一开始是不让的,不过您也知道公子的。”

“嗯,我晓得。”凤庄主那个样子出现在分舵里,凤公子在不知那些血是谁的情况下,肯定是要就近检查兄长有没有受伤的,不让接近又怎样?他肯定会想尽办法靠近。

玄衣还在说他们昨天想尽各种办法,最后是先点了安神香,让凤庄主的情绪安定下来,然后在食物里放安神汤,让他睡着后才让大夫给他把脉。

大夫确定凤庄主毫发未伤,可说不上来他衣上、头上的血是何人的血,凤庄主是好好的睡了一晚上。

但凤公子却没那么好运。

他被恶梦侵扰了一整晚,凤庄主醒来时,看到的是守在自己身边一晚没睡好的弟弟。

玄衣觉得啦!凤庄主那时就想来找黎大教主了,只是看到他家公子的样子,硬是忍下来,忍到这个时候才往黎府来。

“凤庄主醒来后,都没说他遇到什么事?”

“没有。”玄衣情绪略显低落,黎浅浅看看他,又看看凤公子。

“凤庄主连公子都没说?”黎浅浅托着腮问。

“没。”玄衣也不懂,凤庄主一醒来就想来找黎大教主的,是有什么事要跟他说不成?

事实上现在坐在凤庄主面前的黎漱也是一头雾水。

“你突然拿这东西来问我认不认得,我还真是不知怎么回答你。”黎漱将桌上的玉佩推回去。

适才凤庄主问他可否换个地方谈话时,黎漱就把他带回自己的住处,两人进了堂屋,打发走侍候的人,凤庄主就从怀里掏出个缠丝凤头步摇给他,问他是否认得此物。

他说不认得,凤庄主又掏出块玉佩来问他。

黎漱乍见玉佩时,其实还蛮震惊的。因为他母亲留给他的遗物中,就有一块相似的扇形玉佩,只是凤庄主手里的是白虎,而他母亲留下的青龙。

“您也不认得?”

“你这是打那儿得来的?”黎漱不答反问。

凤庄主沉吟良久,才幽幽的道,“是一个姑娘给的。”

姑娘?黎漱看着他等答案,凤庄主却沉默不语,黎漱没什么耐性,直接问,“那姑娘为什么给你这玉佩?你又怎会跑来问我?”就算他娘留了相似的玉佩给他,可是他从没告诉过任何人。“那姑娘人呢?”

“她死了!她们家上下百余口人,为了这破玩意儿,全都死了。”凤庄主的脾气突然暴发,抓着那玉佩生气的大声喊道。

第四百零四章 端倪

因为凤庄主的情绪极不稳定,黎漱也不刺激他,隔空把他点昏了,“去把蓝先生请过来。”

谨一点头转身出去,不多时,蓝海来了,看到凤庄主吓了一跳。“他怎么来了?”

“你来给他看看。”黎漱道。

蓝海边坐下边问,“之前没听说他要来,怎么突然跑来了?还一大早的跑来咱们这儿睡觉?”

黎漱没回答他,捧着一杯茶慢条斯理的喝着。

蓝海把手搭在凤庄主手腕上,良久,才道,“他是怎么搞的?”

“怎样?”

“不怎样。”蓝海气鼓鼓的,“老子离开凤家庄前,才把他们兄弟的身体调养好,这才过多久,这小子就把自己的身体搞垮了。”

真是的,仗着年轻就乱来。

“既然他自己送上门来,你就再花些心神帮他调养吧!”黎漱眼也没抬的道,“我记得真阳公主给了你不少好东西,正好拿来试试。”

蓝海颇感肉疼,黎漱抬眼看到他那个样子,放下杯子看着他问,“你还想省下来啊?省下来给谁用?你就不怕他出事,凤老庄主伤心?”

也是。

既然敲了真阳公主一笔,自然要拿来给自家人好好的补一补,尤其凤庄主这身体又破败成这样子。

“他内伤很重?”黎漱在等蓝海过来时,已经探过凤庄主的脉,因此问的直接。

“不止重,还有走火入魔的迹象。”

黎漱微怔,转头看向趴在桌上的凤庄主。“竟然这么严重。”

“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黎漱想了下,把蓝海拉去屋外,“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他把凤庄主刚刚紧握在手的玉佩拿给蓝海看。

“怎么会,等等,这和你娘留给你的那块不一样。”蓝海讶异的抢过来,仔细的翻看半天,“怪了,这块玉佩,这上头的花纹……”

“怎样?”

“我好像在那儿看过。”蓝海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却是什么都想不起来。“我可以确定在那里见过,但不是在玉佩上头,是在那里呢……”

蓝海兀自在那儿碎碎念,黎漱等了好半晌,确定他真想不起来,便建议他,“你看一会儿是不是让厨子去市集买些核桃和猪脑、鱼回来?”

“嘎?买这些干么?”蓝海愣住了。

“补补你的脑啊!”

“不,没事补我的脑干么……”话说完,蓝海已经反应过来了,是嫌他脑子不好,想不起来啊?“这我也没办法啊!就是有点印象,可在那儿见过,真想不起来。”

黎漱抬手为自己和蓝海各倒了杯茶,让谨一和刘二把凤庄主安置到东厢房去。“你既然见过,为何当时不跟我说?”

“我连在那见过这玩意儿都想不起来,你还问我为什么不跟你说?”蓝海觉得今天的黎漱怪怪的。

其实也不能怪他,黎漱他娘留下的那块玉佩,原本共有四块,可传到他爹手里时,就只剩一块,他送给了妻子,妻子留给了儿子,至于另外三块的下落,就不得而知了。

他们从没想去找寻另外三块,因为这四块玉除了雕纹不常见,其他并无突出之处。

掉了就掉了,他们没那个心思特意去寻找。

只是没想到,第二块扇形玉佩会这么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他说,那姑娘一家上下百余口人,是为了这块玉死的?”

“他是这么说的。”只是细节还得等他醒过来才能问。

蓝海登了下,看看左右,“阿奕没来?”

“凤三和浅浅对打去了,也不知道打到那儿去玩了!”黎漱口气虽然很不满,不过蓝海听得出来,没有怒意。

“要不要把他叫过来问问?”蓝海建议道。

黎漱想了下,“也好。”

谨一才回来就又转身出去找凤公子,很快谨一回来了,身边跟着黎浅浅。

“咦?凤三呢?”

“他睡着了。”黎浅浅漫不经心的道。“找他什么事?”

黎漱和蓝海对看一眼,由黎漱负责跟她解释。

“那等他起来,我跟他说。”黎浅浅说完就要走人。

黎漱把她拉回来,“来,把脉。”一把将人按到椅子上。

“昨天才……”

“乖,再把一次脉,不费功夫的。”蓝海抿嘴掩笑,坐到黎浅浅身旁为她诊脉。

好一会儿才收手,“没事,回头让叶妈妈给你熬帖怯火的汤,有点上火。”

“昨晚上没睡好?”黎漱盯着她瞧,黎浅浅傻笑两声,“就是对那个侍郎家密室有点在意,所以没,没睡好。”表舅的眼睛好可怕。

哦,对,那间密室,也不知设在那里,还有从那儿进去。不对,他要清理门户,只要除去那个家伙就好,管他

书房有没有密室。

“您就不怕,他在密室里留下些什么东西吗?”

“他能留下什么东西?”

“譬如一些书信。”黎浅浅看到黎漱的眼睛渐渐亮起。“把他的死亡归咎于瑞瑶教之类的,您不是不晓得,自打天盛帝国灭亡之后,这中州大陆上的每个国家的君主,世家豪门的家主们,都在觊觎我瑞瑶教的宝藏。”

“现任的南楚皇帝,因为当初上位时,我们帮助过他,所以他再怎么想要,也不好跟我们开口,也因为我们一直待在南楚,很少出来,赵国、西越、东齐和北晋的人,找不到机会下手。”

虽然偏安一隅,大长老放任族人从瑞瑶教捞钱,二长老借瑞瑶教的名头为自己的商队谋私,瑞瑶教日渐没落,但这并没有让那些有心人放弃谋夺瑞瑶教的宝藏。

护法们多方试探,想要把宝藏夺走,却不得法。

如果没有密室,那么这几天就可以把那个户部侍郎处理掉,但因为发现密室,就不得不延后行动。

蓝海瞪着眼问,“那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动手?”

“等无后顾之忧的时候。”黎漱拍拍她的头,“不急,越是着急上火的事情,就越要缓着来,否则就容易出错。”

黎浅浅只能点头,“我回去看看凤奕醒了没。”

“去吧!”

出了门之后,回到适才和凤公子说话的抱厦,玄衣正在里头看着他家公子,凤公子睡得很熟,黎浅浅让春江给玄衣送吃的喝的过来,玄衣眼眶泛泪的谢过,娘喂!他从昨晚吃过晚饭就再没吃过东西,现在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公子在这儿睡着,他不好离开,正想着待会怎么找人给他送吃的来呢!这下可好,不用愁啦!

开开心心的跟春江点了自己爱吃的吃食,玄衣就高高兴兴的守在凤奕身边,等食物送过来。

黎浅浅交代完之后,就回自己房里去,春寿去晾衣服去了,叶妈妈因被交代要熬怯火的汤给黎浅浅喝,所以就亲往库房挑药材和食材去了。

屋里只有那个新来的小鸽卫杨柳,看到黎浅浅回来,她忙迎了上来。

“教主您回来了。”

“嗯,你来帮我磨墨,我有东西要写。”

“哦,好。”杨柳轻快的跑去张罗,黎浅浅坐到桌前,把自己的想法写下来,很快就写完一张,杨柳放到一旁晾干,黎浅浅自己动手铺纸,很快又写完一张。

不过半个时辰,就写好了一堆,等晾干了收起,杨柳才问,“教主,您写的这些是啥啊?”

“嗯,有点事。”她并没有和杨柳解释,只一语带过。

凤家两兄弟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春江进来通传时,黎漱正在看黎浅浅写的东西。

“请他们稍候,我们一会儿就过去。”黎漱道。

春江应诺转身出去,黎漱将东西看完,右手手指在桌上轻敲,“要这么做,先要找到密室在那,怎么进去,要不然这些东西都是白搭。”

“我知道。”黎浅浅叹气。

“行啦!先搁着,总要给他们点时间,好把密室找出来。”黎漱把文件收起,走到墙边的多宝格,伸手将其中一格里的花瓶转了下,多宝格右下的暗门咔答一声开了,将文件放进去后,把暗门轻轻一推就关上了。

回过头,见黎浅浅紧盯着那支花瓶看。

“怎么了?”

“花瓶,暗门。”黎浅浅指着多宝格道。

黎漱回头看,明白了,户部侍郎书房里,可不只止一个书架,也不止一架多宝格。

取出户部侍郎家书房平面图,师徒两左右端详了好半天,最后一致认为,那间密室,可能位于东侧靠耳房那面墙后头,因为耳房和东次间之间的墙位置似乎不太对。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图画得不尽翔实,所以还得现场堪验后,才能确定。

黎漱把刘二找来,将这事交代下去后,才带着黎浅浅去见凤公子兄弟两。

凤公子醒来后,玄衣侍候他喝过蓝海开的药,精神恢复不少。

凤庄主服过药后,精神了许多,只是情绪依旧在低落,面对黎漱的问题,并不回答,凤公子很担心的看着他,却不知从何问起,只能干著急。

黎漱和蓝海倒是不操心,反正等他平静下来,他总会说的,要不然他就不会跑找他们了。

蓝海对凤庄主道,“你是怎么回事,把自己搞到差点走火入魔?”

“我,只是临时遇到事,一时想不开,所以才会这样,以后不会了。”凤庄主说话时,心里也是一阵害怕,他总以为自己的定力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谁知,当事情真的发生时,他竟差点就崩溃了。

其实他现在还有些蒙,自己是怎么跑到黎漱这里来的。

他一开口问,大家都看着他傻住了,“大哥,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分舵的吗?”

“不记得了,我只记得自己在竹林里,想着要安葬他们一家,然后一阵白光闪过,开始下起雨来。”凤庄主低头看自己的手,似乎很困惑,但在困惑什么,旁人也不知。“我,还在想,老天爷这是在为他们一家子哀悼吗?”

黎浅浅他们听得一头雾水,现在是冬天,要也是下雪吧?怎么会下起雨?而且北晋这几天,不止没下雨,也没下雪,那凤庄主是在那里遇上这家人的?白光,该不会是闪电吧?

大家百思不得其解,却不知,这完全是因为凤庄主的记忆混乱所致,若是凤老庄主在此,就会听出有问题。

竹林、大雨和闪电,这形容的应该是他生身父母过世那时的景象。

凤庄主将自身父母那时的情景,与那位姑娘一家受难的情景混淆了。

第四百零五章 原来如此

凤老庄主不在,不过蓝海在。

凤衍家发生的事,他也是知道的,不过那天,凤老庄主嫌他武功不好,所以把他留在凤衍家附近小镇的客栈里,独自一人去凤衍家。

蓝海等到深夜,凤老庄主都没回来,他心神不宁坐立难安,最后找了去。

竹林里,炽亮的白光掠过后下起了倾盆大雨。

雨夜竹林,他找到了凤老庄主和凤衍。

他们正在挖坑,好埋葬凤衍的家人。

初到凤家庄的凤衍很不习惯,骤失亲近家人的他,只有在凤老庄主和蓝海身边才会安静下来,否则他一直躁动不安。

凤老庄主很忙,并没有太多时间带着他,于是他就成了蓝海的小尾巴,蓝海走到那儿,他跟到那儿,甚至晚上就待在蓝海夫妻那里,根本不回凤老庄主的院子。

因为知道他受了惊吓,所以凤衍初到凤家庄,是和凤老庄主一起住的,因此凤老庄主夫人非常不喜欢他。

她觉得是自己没生儿子,所以凤老庄主才会把和外室所出的凤衍带回来。

凤乐悠那时才出生没多久,凤衍待在蓝海那不回来,正中凤老庄主夫人的意,蓝海夫妇心疼凤衍,自然不会去跟凤老庄主提,免得他为了凤衍和妻子发生冲突,或坚持把凤衍带回去,那只会让凤老庄主夫人更加厌恶凤衍。

凤耀出生后,凤衍多了一个去处,他常常去凤老公子院子看弟弟,凤老公子夫妻对他很好,不过他还是习惯回蓝海那里住。

不久,蓝棠出生,凤衍对这个妹妹爱不释手,走到那儿都要带着她,因蓝海说他自己武功不好,怕保护不好女儿,他便勤加练功。

回想幼时的凤衍,蓝海有些唏嘘,凤老庄主夫人防着凤衍,却没想到,真正捅她一刀的是她自己的亲姐姐和女儿,要是当年凤老庄主夫人大度一些,说不定乐悠那孩子还好好的,也许早就嫁人生子了!

黎漱不愧是自小和蓝海一起长大的,看他的神色,知他大概晓得一些事,便捅了捅他的腰。

蓝海示意回头再说,黎漱看看神情恍惚的凤庄主,只得答应。

黎浅浅看他们两个在那儿交换眼神不说话,只得自己顶上,“玉佩主人姓什么叫什么?”

“管,管玉梅。”凤庄主重重的叹口气后才缓缓说出来。

“她家在那儿?”

“北晋京郊卢家村。”

话声方落,旁边就传出惊呼声,众人一起转头看向发出惊呼的云珠和春寿。

“怎么回事?”

“那个,卢家村,卢家村的管家,管家……”所有人统统盯着她看,让云珠备感压力。

“春寿,你说。”黎浅浅拉着春寿的手,让她看着自己,春寿愣愣的看着她,一个口令一个动作,黎浅浅话声才落,她已经像倒豆子般的劈哩啪啦说个不停。

卢家村就在京城外东郊,约莫半天的路程,原只是个小村庄,不过三十多年前搬来一户姓管的人家后,就开始慢慢发展起来。

虽然还叫卢家村,但其实村里人口要比邻近的燕石镇还要多。

管家做的是酿酒生意,蓝海当年跟着真阳公主和韩驸马从边城回来,为了买酒,特意去了管家,管家的招牌上,画的图样就是凤庄主持有的扇形玉佩上的白虎纹。

因为白虎纹是出现在布招和木招牌上,大小和玉佩上的相差太大,所以他就没把两者联想在一块,没办法,他的强项是医术,对不是药草的图样,他能记得看过就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现在也不用等到他想起来了,因为,春寿掏出一个小陶酒壸,上头的塞子就是白虎纹。

“这个是……”黎漱和蓝海早就靠过来,看到塞子上的白虎纹,眼睛突地一亮。

“这是管家酒的标志。”春寿道,“不过以后喝不到了,因为管家五天前被人灭门,杀人的人好狠,他们连刚出生的小娃儿也不放过,还有管家酒坊里酿酒的师父、徒弟、杂工也全都被杀,临走还放了把火,把管家烧得干干净净。”

五天前?这时间好像有点对不上?

“玉佩是管姑娘给你的?”

“是,她……”不知为何凤庄主才开口就说不下去了,蓝棠在旁看了,心里钝钝的生疼。

“她怎么了?”黎浅浅软软糯糯的问,她的声音还有点童音,凤庄主听了没有对之排斥,反而顺着她的问题一一回答。

“她满身是血。那些牲畜污辱了她。”可恶!砰地一声,凤庄主身边的海棠几桌被拍碎,所有人看都傻了,凤公子更是动作快速的把黎浅浅一把抓住,往后撤退,避开了被海棠几桌上茶具里的茶水喷溅到。

“我哥的武功近来又精进不少,你要问,离远点问。”说完便站在她身边护着。

黎浅浅回他一笑,又问,“她家里有些什么人?”凤庄主没有回答她,只是右手撑着额头,垂脸看着自己的长袍。

“她家里有些什么人?”黎漱看凤庄主没回答黎浅浅的问题,便重复了一次,他怕凤庄主伤到黎浅浅。

黎漱的男中音如醇酒般醉人,许是相熟的声音,凤庄主并未抵触,所以回答了他的问题。“她有三个哥哥,她最小,她……有四个侄儿,两个侄女……”絮絮叨叨说着管玉梅的家世。

良久,他兀自说的声音喑哑,凤公子倒了杯茶,伸手碰他的手指,想把茶杯给柂,不过当凤公子的手碰到他的时,他浑身一僵,似是受到了惊吓,幸而他立时闻到了男子身上清洌的气味,让他整个人立时平静下来。

这是弟弟的味道。

他还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夜里他睡不好,眼睛一闭上,总是会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应该是他很熟悉的人,满脸血泪对着他哭喊着什么,每当这种时候,蓝夫人总是会把棠姐儿抱过来陪他,后来耀哥儿知道了,吵着要来和他们一起睡。

最后不止棠姐儿和耀哥儿,连最小的奕哥儿也被抱过来。

蓝棠到底是女孩子,后来就不让她跟他们一起睡了,不过三个男孩儿,同吃同住好些年,感情也就特别好。

凤公子身上的味道,让他感到安心,就像重新回到了童年时光,兄弟三人同吃同睡的那段岁月里。

问完话,见凤庄主疲累得很,黎漱对凤公子道,“你就留下来陪你哥吧!其他的事,我让人去查。”

“那就劳烦黎叔了。”凤公子起身郑重道谢。

黎漱嗤之以鼻,“道什么谢,应该的,我们走了,你好好照顾你哥。”

“是。”

黎漱带着黎浅浅、蓝海父女走人,凤公子看着玄衣侍候大哥睡下,才对玄衣说,“你回去分舵一趟,跟叶翔说我在黎府照看大哥,有什么事,让他送到黎府来给我。”

玄衣领命而去。

而黎浅浅这头,因还要等鸽卫们查那间密室,所以他们就开始先布局,反正那个家伙本来就不干净,野心又大,还贪,满头的小辫子啊!为何没人抓呢?因为大家都知道他是女皇心腹,认定了他的作为,都是女皇点头的。

女皇知不知道她这心腹,背着她想做什么事呢?

“我想,任何一个皇帝都不会乐见,自己的心腹有自己的小算盘,尤其还是背叛她的这种算计。”黎浅浅道,“女皇也不例外,甚至因为她是女人,所以可能更加憎恨手下人有这种行为。”

黎漱点头,“你打算怎么做?”

“真安公主招东齐九皇子的儿子为婿,为的是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可女皇知道吗?”

“我记得何侍郎和大王子关系不错。”刘二想了下道。

黎漱伸手轻点着下巴,“明着说,女皇肯定要多疑。”

“那就绕着来。”

隔没几天,就有人弹劾户部侍郎何应凡贪墨。

御史们闻风奏事,女皇不以为意一笑置之,但当天她回后宫时,意外听到有宫人在说此事。

“何大人不会有事的,你就放心吧!”说话的声音半阴不阳,应该是个太监。

“怎么放得下心啊!”回答的也是个太监,“何大人虽是陛下的心腹,但也因为如此,才会被那些老头子视为眼中钉,就因为他挡了那些人的财路。

“那也是没办法的。何大人对女皇忠心耿耿,那像那些人,心里头只有荣华富贵和家族,陛下都不知被他们放到那去了。”

女皇听了凤心大悦,亲去库房挑了几样好东西赏给何侍郎。

何侍郎被弹劾,虽是闻风奏事,但毕竟是贪墨滥权,陛下总该给大家一个交代吧?

是啦!女皇是给大家一个交代了,她赏了一大堆好东西给何侍郎,气得那几位负责弹劾的御史差点没给气得厥过去。

可谁让人家是陛下的心腹重臣呢?

只是没有人晓得,那些话在女皇的心中持续发酵着。

做皇帝的人向来都多疑,就算是女的也不例外。

女皇越想越不对劲,前朝才有人弹劾何侍郎,后宫立刻就有人在为他担心?而且那两个太监的对话,乍听似乎没什么问题,可细想下,就是在向她表忠心,那就是知道她会从那儿经过,故意表忠心给她听的?

何侍郎是如何知道她会从那儿走,又怎么安排人,在那个地方故意说那些话给自己听的?

不想不觉得,这一细想,就越觉恐慌,这是向她表忠心,那万一有一天,他是想向自己下手呢?

正当女皇越想越不对头时,姚女官进宫了。

“陛下,日前京郊卢家村管氏一族遭人灭门一案,已经查出些眉目了。”

“哦?是何方神圣,竟如此胆大妄为?”

姚女官迟疑下,方才开口,“是户部侍郎何应凡家养的死士们下的手。”

“你说什么?”女皇不相信的瞪大了眼,何应凡做的?他那来的胆子?下手的是他养的死士?他一个文官养什么死士啊?他有那么多钱养吗?还有,他为何要将管氏一家灭门?

第四百零六章 一击

“目前只查到是何侍郎家的死士下的手,至于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怎么确定是他养的死士?”女皇看着姚女官的视线锐利如刀,稍没点定力的,大概就扛不住了,不过姚女官显然不是,顶着女皇给的压力,她轻声道,“现场有几个被杀的,在他们身上搜到这个。”

姚女官双手呈上一块铁片,上头有何家的家徽,下方是一行番号。

女皇看着那个家徽,银牙咬得下颚生疼,“好,好,好!”

何家的家徽还是女皇帮何应凡设计的,那时,何应凡不过是个七品小官,初入仕,家里虽有钱,但无势,一下朝就被人挤兑的连话都说不上来。

女皇适巧经过看见,她身边的男子不是世家出身气度不凡,的濯世佳公子,就是英气勃发的将帅之才,从没有一个像何应凡这样斯文儒雅的,被人挤兑到涨红了脸,偏偏又无力反击。

这世上有句话叫英雄救美。

女皇当下就决定要做这个英雄,救下何应凡这个美人。

救下人之后,两人相谈甚欢,从此何应凡就入了女皇的眼,成为她的心腹重臣,当然,也成了她的入幕之宾。

所以在为何家设计家徽时,她特别的用心,纵使嫁不了他,不能给他生孩子,但就算他娶了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全都在这家徽底下接受她的庇护。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会在这块铁片上,看到自己设计的家徽。

死士!

什么样的人家需要养死士?

“你确定不是何家养的护卫?”女皇有点期盼的看着姚女官。

“不是,何侍郎是三品文官,就算府里养护卫,人数也不会超过三十人。”姚女官声音清冷,似乎没有看到女皇眼中的期盼。“可是这些铁片上的番号,已达千人。”

女皇一挥手,将身边高几上的美人瓶摔落,“你怎能肯定,这编号没有问题,就真有这么多人?”

“是不能,不过,暴尸在卢家村外的黑衣人,足有百人。”而且个个死于非命,行凶之人手段凶残,据仵作说,是一人所为,而且这些人死亡的时间很近,最多不会超过一刻。

这表示什么?

姚女官不敢想。

女皇关注的重点却不在这个凶手,“死士?你怎么确定他们是死士?”

“他们的后牙槽中藏有毒药。”而且他们身上没有抵御的伤痕,只有特殊手法训练出来的死士,才会不顾自身只求达到目的。

女皇锐利的眼神依然直盯着她,姚女官暗叹一声,“还有一点,管家有位姑娘被人凌辱,凌辱她的人死状极惨,这几个人,嗯咳,全是何侍郎的心腹。”

“心腹?”女皇淡淡的问。

“是。”姚女官低着头,看着眼前的雕花青金石砖,“臣,曾在何侍郎身边见过他们。”

他们?还不止一人?

姚女官没敢抬头,因为感觉到女皇锋利的眼神就停在自己的头上,她只觉头皮一阵发麻,刺痛的感觉自头顶往下,一路蔓延到颈椎、背脊,她几乎可以感觉到,汗珠从肩头滑落,耳后一阵麻刺。

她一直都知道,女皇不好侍候,可她从来不晓得,女皇的视线是有重量的,压得她心头沉淀淀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你不是说,他们死状极惨,又怎么认得出他们来?”

“行凶之人似乎很憎恨他们,极尽能事的凌虐他们,他们身上所有的伤,都是在死前受的,不过,他们的脸却是毫无伤痕,只是到底受了极刑而死,所以他们的脸都极其扭曲,一时之间确实不怎么好辩认。”

女皇脸上的线条稍稍缓和了些,但随着姚女官的声音再度响起,她的脸又极其严峻起来。

“仵作在检查他们随身物品时,除发现他们身上也带有铁片外,还有何侍郎的亲笔信。”

“是交代他们杀人灭口?”

“是。”姚女官心说,何侍郎能养这么多死士,能力也不算小了,只是怎会重用几个胡涂虫当心腹呢?还是说,他们太过托大,根本没想到会被人发现他们的作为,进而被人杀了?

其实还真是被姚女官猜中了!

何侍郎的人这些年为何侍郎办事,因何侍郎是女皇心腹,所以他们不管走到那儿,都被人捧得高高的,而且他们办事一向顺利,哪晓得这回会踢到了铁板。

何侍郎是背着人养这些死士的,平常自不能和他们接触,他的心腹们就算要调动死士,没有何侍郎的手令,也是命令不了他们的。

所以心腹们调动死士后,也就没第一时间把手令毁掉,就是为了在这些死士不听话,好拿出来震慑用的,谁也没想到,会因此扯了老板的后腿!

何侍郎得知管家被灭时,开心的捋须大笑。

“何强他们呢?不是办完了事,又窝那个销金窟去了吧?”何侍郎有些不悦,任谁得知属下办完事,第一时间不是来跟他回报讯息,而是流连在青楼赌场,都会很不痛快的。

“没有。”管事摇头,“何强他们自那天离开后,就再也没有讯息。”不知怎么地,管事从那天起就一直心神不宁,感觉好像会出事。

不过他不敢跟老爷说,老爷看似温文儒雅,可是实际上,老爷脾气很大,稍有事不合他意,一出手就是重的,别人不悦就是砸砸杯子,甩甩盘子,他们家老爷不砸杯子不甩盘子,他一出手就是直掐人喉咙,直到断气为止。

“去查。”何强是他的心腹之一,为人好大喜功,耳根子软,若是被底下那几个家伙拍捧一番就会晕头转向忘乎所以,因此事情办成了,没有立即回报,而是带着人去青楼或赌场庆功,并不为奇,怕就怕……

他们身上带再多钱,过了六、七天,还能没花完?去销金窟没钱怎行,或许,他们在管家捞了不少,想到管家酒的热销程度,何侍郎嗤笑一声,兴许他们这趟差事,还真是发笔横财了呢!钱没花完,大概是见不到他们来回报了!

才想着,方才出去的管事又匆匆回头,“老爷。”

见管事原本红光满面的脸,竟然转成青白一片,何侍郎心下一咯噔,“说,怎么了?”

“老爷,外头在说卢家村的管家一夜之间遭人灭门。”

“这不是预料中的事吗?”何侍郎瞪他一眼,“这又什么值得你大惊小怪的?”

管事慌张摇头,“不,不,不是这个,是,有人在卢家村外,发现了近百人的尸体,不,不是管家的人,那些人全身着黑衣。”管事结结巴巴的说完,就见何侍郎怆惶起身,他的动作太大,将身后的椅子给带倒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什么?”何侍郎扯住管事的衣襟,脸色铁青的质问。“你再说一遍。”

“是,是,是。”管事被衣襟勒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一张脸几乎死白,“卢家村外发现近百名穿黑衣的尸体。”本来被吓到说话有点结巴的管事,感受到生命受到威胁,当即一口气把话说完,只是话说完,他也已经脸色泛青完全喘不过气来了。

何侍郎不屑的看他一眼,将之扔开,“百名,这次何强领了多少人走?”

“百,咳咳,百名。”管事趴伏在地,边咳边回答,逃出生天的感觉真好,可是何侍郎接下来的问话,立刻又让他的心脏紧缩起来。

“既然死士们都死了,那何强他们几个呢?”

何侍郎当然不止何强一个心腹,何强那天被派去办事,还把和他交好的几个,也都拉去了,还嚷着,有福同享,有钱同赚,他当时听了只是嗤笑一声,并不以为意。

这几天,那几个心腹虽不在,不过因还有其他人在,没耽误事,他也就没放在心上。

“何强他们几个,都死了!而且死相极惨。”管事咬咬牙续道,“方才小的在衙门的朋友,悄悄给小的送信来,让小的转告大人,他已悄悄把何强他们身上的东西扔了,官府应该是查不到咱们府上来。”

何侍郎难得的赞赏他一声,“好。”管事露出笑容来,何侍郎又道,“你这朋友交的好。”说着扯下腰间的荷包,“拿去赏给他,让他以后好生的替我办事,老夫不会亏待他的。”

“是,谢老爷,谢老爷。”管事捧着荷包连声道谢,轻搓着荷包,听到荷包里传来银票的声响,管事脸上的嘴角扯得老开。

“下去吧!”

“是。”

管事高兴的捧着荷包退下,他一离开,何侍郎便拍手招来书房侍候的小厮,“去把几位先生请来。”

小厮点头转身就走,不多时就领了五、六位幕僚过来,何侍郎与他们说了管事说的事,几个幕僚显然都已听闻,听何侍郎说起,并不感到意外,只是听到何强几个被另外处置,幕僚们脸色微沉。

“老爷,虽说已有人处置了他们的东西,但他们平日都跟在您身边,难保没人记得他们。”

“我知道。”何侍郎面沉如水,“没想到这几个家伙会死在那里,真是。”他顿了一下又道,“我现在担心的,不止是他们身份曝光的事,还有那块玉佩。”

之所以派何强他们带死士去管家,为的不是杀人,而是要抢那块玉佩,现在管家人死绝,死士们和何强他们也死了,那玉佩呢?是还在管家,还是落入杀他们的人之手?

他训练出来的死士,每一个拉出来都是顶尖的,现在全死了?!谁杀的?何强他们又为何会死状极惨?他们的死状和死士们有何不同?之所以不同,是因被看出是他们带头的?还是另有原因?

一连串的问题压在何侍郎心头,他想派人去衙门问,可是他是户部侍郎,这件凶案不关他的事,他若真派人去衙门关切,反会启人疑窦,但让他什么都不做,这样空等着?

幕僚中有人自告奋勇,“大人,学生有同乡在衙门供职,不如就让学生去一试。”

“也好,就麻烦先生了!”何侍郎拱手揖礼。

“应该的。”幕僚还礼。

第四百零七章 再击

这个姓谢的幕僚才来不久。

何侍郎已很久不招聘幕僚,若非夏日时,原本的一个老幕僚告老,也不会有空缺,谢先生就是那老幕僚推荐给他的,说是他老乡,文采极好就是考运不佳,老是落第,一家子老小供他读书,就盼着他高中好光耀门楣,可惜,他们终究没能等到他出头,就先后过世。

老先生说起谢先生时,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恼怒,又有些同病相怜的怜惜,有些庆幸但更多的却是妒嫉,何侍郎当时觉得奇怪,便问了老先生。

老先生回他,“老夫比他幸运,得遇大人父子,一家子方能温饱,并娶妻生子,现在老了,还能回老家去做富家翁,他如今都已不惑之年犹孑然一身,尚幸遇到了大人,大人前程远大,想来他跟在大人身边,也能水涨船高光耀门庭,只可惜老夫已耋耄,怕是看不见了。”

当时还有其他幕僚举荐人才给他,但因老先生这话,何侍郎便留下了谢先生。

谢先生在一众幕僚中并不出众,但人缘极好,所以他说他在衙门有老乡能打听消息,何侍郎不疑有他,让管事给他一百两银票,让他好好的打点。

只是没想到,谢先生这一去,就是一整天。

何侍郎等得心焦根本坐不住,当下就派了小厮去衙门找人。

小厮去到衙门,原以为是再简单不过的差事,没想到在门口就踢到了铁板,他连门都进不去。

守门的衙差很尽责,不许人随便进入,小厮从来没遇到这样的人,他们老爷可是女皇得用的重臣,这些官啊!看到他们老爷没有一个不老老实实的。

小厮忘了,他家老爷是侍郎,但他,不是。

虽是冬天,但一再被衙差堵在门外的小厮被推搡得一头一脸全是汗,狼狈不已的他,本想亮出自家老爷身份来压他们一头,偏出门前被叮嘱过,不能让人知道他们是何侍郎派来的,只得忍着气回府。

何侍郎不知小厮的苦,只不断让管事派人去衙门找谢先生,管事苦不堪言,一直在心里骂自己笨,怎么就没多留个心眼,问谢幕僚一声,他那老乡姓啥叫啥,如果知道那人名姓,也不至于不知怎么找人。

他们这里找谢先生,想要知道,他同他老乡问到什么消息没有,可是谢先生就像人间蒸发,何侍郎便派人去他屋里,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他的东西都在原位,早上看的一本书还摊在桌上,起床后被子凌乱的扔在床上,看得出来主人的随性。

“没人帮着收拾整理?”管事总觉得屋里气味不太好闻,掩着鼻子问。

“没,其他先生都有家人和侍候的小厮及丫鬟帮收拾,只谢先生。”

他孑然一身,因为他的家人都死绝了,而且才在府里当差没多久,想来阮囊羞涩,没多的钱雇人帮收拾。

“他也没请婆子帮忙?”何侍郎待幕僚不错,住的地方有粗使婆子帮忙打扫,想额外让她们帮忙做事,就得付钱给她们。

“没有,谢先生习惯自己来。”被问话的管事媳妇有些羞赧,“他人很好,有时看大伙儿忙,还会出手帮衬一二。”

“这样啊!”可惜了,这样的一个好人,为了帮老爷打听消息,就这么陷在衙门里头,也不知人现在怎样了。

另一头,谢先生已经回到刘二跟前,恢复原本模样的他,不过是个二十左右的大男孩,与何侍郎印象中那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形象完全不同。

“刘头,高田报到。”

刘二满意的看着他,“好,你这次功劳不小,回头我帮你报上去,肯定有不少奖金。”

高田亦即之前的谢先生,闻言眼睛一亮,“刘头,怎么会有奖金啊?”

“哦,这是新规定。”说着便把新规定跟他一说,接着又问,“吴林和张志他们还好吧?”刘二问的是另外潜入何家的两个鸽卫。

“他们很好,吴林说密室已经找到了,里头摆了不少有意思的东西。”高田得知这新规定,觉得自己这段日子的辛劳都值了,嘴角高高翘起压都压不下来。

“哦?”刘二立马来了兴趣。“都是些什么?”

“您绝对不会相信,那姓何的,竟是想推翻女帝皇朝,重建天盛帝国,而且,还是他自己当皇帝呢!”

呃,刘二有些不太敢相信的看着高田,“他想当皇帝?”

“嗯,之前您说,护法们想重建天盛帝国的盛世,我们觉得不太可能,因为大教主根本无心于此,黎氏一族除大教主是嫡系本家,谁也没资格坐上帝位,既然大教主无意,那他们那么积极,究竟是想扶持谁做皇帝?”

答案揭晓,他们自己想当皇帝。

“他们之前是哄了几个旁支的,想立他们其中之一做傀儡皇帝,他们隐身其后,做背地里的太上皇。”刘二搓着下巴。“现在是又改变主意了?”

“应该是各有各的打算,谈不拢所以才……”高田挠挠脑袋,“要把密室里的龙袍和御玺弄出来吗?”

“弄出来干么?”刘二没好气的看他一眼,本来还想给何侍郎弄些好料放进去,等女皇发现,不把他一家给灭了才怪呢!可是刘二没想到的,根本不用他们动手脚,人家自己早就挖好了坑等着埋自己。

“哦,对,密室里头还有咱们瑞瑶教的东西。”高田道。

“是些什么?”

“吴林说是书,一些记录之类的。”

“书?怎么说是咱们教里的东西?"刘二不解的问。

高田伸手挠挠头,“吴林说书上有老教主的印记,还有创教教主的印记。应该是咱们教的东西,不会错。”

“这样啊……”

“刘头,您说,这些东西是不是要先运出来?”

“别,让他们别动。我现在就跟教主回报去,你先送消息给他们,让他们千万别动。”刘二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一脸严肃的交代高田,高田应了声,立刻去通知吴林他们,而刘二则是匆匆去找黎浅浅。

黎浅浅却不在住处,“教主呢?去哪儿了?”

“和棠小姐去看凤庄主了。”叶妈妈被刘二唬了一跳,她从没见过刘二板着脸的样子,被他吓得不轻,一脸惨白,刘二没空安抚她,旋身一蹬脚就飞身离开,小杨柳听到动静,从耳房出来,看到这一幕,欣羡的道,“刘头的轻功好好喔!咦?妈妈您怎么了?怎么脸这么白啊?刘头骂您啦?”

小杨柳被叶妈妈吓得不轻,慌张的抱着叶妈妈直嚷着。

叶妈妈被小杨柳的哭声唤回神来,看小丫头哭得凄惨,知道自己吓着她了,忙安抚着,心里却在想,不知发生什么事了,刘二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在凤公子的陪伴下,及蓝海的悉心照顾,凤庄主总算是慢慢恢复正常,蓝棠看他那样子,心里猜测他和那个管玉梅是何关系,想到那女孩死得凄惨,连带着凤庄主也不好受,她就心疼不已,可心里又实在嫉妒她,因为她拥有凤庄主的关注。

黎浅浅冷眼旁观,她早知蓝棠对凤庄主的感情不一样,凤庄主年纪不小了,他终究是要成亲的,她觉得,如果他对蓝棠有男女之情,他肯定早就向蓝海求娶蓝棠了,就算凤老庄主夫人要从中阻拦,但她相信有凤老庄主在,亲事肯定能成。

但他没有。

也许在他心里,蓝棠就是他的亲妹妹,兴许蓝棠的地位还比他那个义妹来得重呢!只是他对她没有男女之情。

黎浅浅觉得蓝棠还是和孟达生配一对儿的好,虽然孟达生那家伙心软还老学不乖,但至少他心里有她,比凤庄主要强多了。

“在想什么?”凤公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黎浅浅回头看,就见少年长身玉立在她身后,“在想你大哥会娶个什么样的女子作妻。”

“我也想知道,不过你别误会他和管家小姐有私,管家有意嫁女,不过我大哥拒绝了。”

咦?“不是吧?”

“我大哥说家仇未报。”凤公子在她身边坐下,端起茶壸给自己倒茶,看她杯里还有,就没为她续上。

“家仇?”

“我大哥亲生父母的仇还没报呢!”凤公子摇头,“我大伯父查了这么多年,都没能查出究竟是何人下的毒手,过了这么多年,再想要查,只怕是不太容易。”

黎浅浅却道,“那倒也未必。事情发生的当下,知道内情的人,可能碍于行凶者或指使者的权势而不敢多言,但时过境迁之后,当时权势滔天的人也许已经死了,也许病了,也许不复昔日的权势,或知情者如今也位高权重了,不怕行凶者或指使者报复了,他们可能就会开口了。”

“是吗?”凤公子眼睛一亮,不过随即又黯淡下来,“你说的这些情形不是不可能,但也有可能,他们的权势比之当年更上层楼,知情者也可能被灭口了。”

“你说的是,不过因为这样,就不愿去查了?”

“当然不。”凤公子道,“看来想要大哥赶紧成家,就得快点帮他把这事解决了。”

黎浅浅拍拍他的肩头,少年,我对你有信心,加油!才起身就看到刘二匆匆进门。

“教主,高田说吴林他们找到密室了,而且在密室里,发现不少我们瑞瑶教的书,您看,我们是赶紧把书转移了,还是……”刘二冲到黎浅浅身边,耳语道。

黎浅浅看他一眼,问,“我先和表舅去确认,你们做好随时转移的准备,还有……我们有造假的高手在吗?”

刘二被问倒了,造假的高手?那种人材可不好培养啊!“我们分舵有一个。”凤公子淡淡的开口道。

“借他一用。”

“我这就派玄衣回去找人过来。”

第四百零八章 后院失火

玄衣很快就把造假高手带来了,出乎黎浅浅意料的是,这位高手是个大大咧咧的绝色美女。

不想她乍一看到黎漱就看直了眼迈不动脚了,气得玄衣用力的拽她的袖子都没用,压根拽不动人啊!

她的相貌没让黎漱他们惊艳,反倒是她这千斤锤的功力让大家侧目。

黎漱甚至还把小徒弟拽过来,“瞧瞧,这一脚才叫厉害。”

嗯嗯嗯,黎浅浅乖巧的点头,凤公子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她武功不怎么样,她这是嗯咳,天生的。”

天生的力大无穷?

黎漱和蓝海都看直眼了,尤其是蓝海,他直接跑到那姑娘面前,仔细的端详着,不过这力气大不大,从外表是看不出任何的异常。

凤庄主也看着这姑娘暗暗称奇,他对北晋的分舵不熟,虽曾在花名册看过人名,但真的看到人却和名字兜不起来。

凤公子上前为黎漱他们引见,“这位是章朵梨,来见过黎大教主,黎教主,蓝先生。”章朵梨忙上前一一见礼。

章朵梨看到黎浅浅,欣喜的窜上前想说什么,凤公子一声轻咳,立刻让她老实了,玄衣看着她,暗暗的瞪她,这死女人真是,叫他说什么好啊!看到长的漂亮的人就迈不动脚了!到底知不知道她是女的,女的啊!

幸好她是女的。不然按照她这习性,怕不早早被人拍死了事!

黎浅浅转头好奇的问凤公子,“她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也像刚刚那样?”看直眼迈不动脚?

“差不多。”凤公子轻咳了一声,因为身份和长相,所以他对见了自己就迈不动脚的人很淡定,但眼前这位章朵梨却不止如此,一过来就想对他上下其手,他当时呆了呆,一时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直接一掌挥出,饶是章朵梨力大无穷,也逃不过趴地的命运。

只是因为她有这项自然天赋,所以飞出去的距离不是很远,但已让分舵众人震惊,要知道章朵梨因为这项天赋,在分舵里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存在,就算她长得美若天仙,但都没人敢对她动心思。

太可怕了啊!

没想到公子竟然一掌就让她趴地了!

纵使距离不是很远,但也已经很吓人了!可见公子的功力啊!

经此一事后,分舵里再没人敢再轻瞧凤公子。

人家年纪是轻,但功力深不可测啊!

黎浅浅点点头,把章朵梨请来,不是因为她的自然天赋,而是她的造假专业,所以自然是要考验一番。

因高田说,何侍郎的密室里需要转移的大多是书,考题毫无悬念的就是造假书了。

黎浅浅让春江取了好几本书让她仿,她的动作确实很快,因为早知要仿书,所以黎浅浅让刘二备好了材料,章朵梨不挑,从那些材料中挑了数种不同的纸,裁剪装订书写,不到两个时辰就大功告成。

“因为您没说要仿旧,所以我就没做。”章朵梨洗净了手,看大家在检查她的作品,不好意思的伸手绕着耳边的卷发道。

“嗯。”黎漱点头,看向黎浅浅,“今晚去?”

“好。”

因为要潜入何府,还要仿书,所以凤公子带着玄衣和章朵梨,跟着黎浅浅师徒一起去。

黎漱要去,谨一自然要跟着去,鹰卫统领也要跟去保护黎浅浅,章朵梨功夫不高,玄衣跟着去,有很大程度是为了保护她的。

黎浅浅看着这一行人,暗暗头疼,这么多人要潜入何府?当何府的护卫是吃素的?

何府的护卫自然不是吃素的。

不过下晌时,女皇突然造访,可把何府上下给吓坏了,女皇出行身边侍候的人自然不少,原本眼高于顶的何府护卫,就被女皇身边的神凤禁卫给压制得精神萎靡,他们堂堂大男人竟扛不住这些女人的气势!

都不用打,就已经被压得死死的。

当夜幕低垂时,何府的护卫们个个蔫头蔫脑的,连份内的工作都没精神做了。

黎浅浅她们就算挟带了一个武功不高的章朵梨,依然很顺利的潜入了何府。

“他们怎么了?”潜进何府后,黎浅浅忍不住拉住凤公子问一下,关于何侍护卫的异状。

“他们啊!今天被女皇的神凤禁卫给打击了。”

“神凤禁卫?”

“直属女皇的一支禁卫。”这支禁卫队当年护卫着女皇登基为皇,更在真阳公主出征时,随行护卫,立下不少汗马功劳。

这样的一支护队,又岂是何家这些护卫及得上的,若想比,大概得把何侍郎养的死士拉出来方有得一比。

“怎么这么巧?”女皇怎么会挑今天来何府?

“不算巧了。这些御史一直在挑何侍郎的刺,女皇出宫来给他撑腰,也是理所当然的,谁让何侍郎是女皇的钱袋子呢?”黎漱低语。

黎浅浅抬眼看她表舅一眼,嗯哼,她敢说,女皇会这么做,肯定是她表舅的人从中挑唆的。

现在把何侍郎捧得越高,之后才能让他摔得越重。

“女皇还没开始起疑吗?”

前朝一挑何侍郎的刺,女皇一进后宫,就会遇上有人在为何侍郎洗白白。

“女皇多疑但也自负。”要她发现何侍郎的不妥,得让她自己去发掘,别人说什么,都只会令她起疑。

反正已经给何侍郎挖好坑了,不急,不急。

黎漱领着众人往书房去,吴林和张志早接到消息在此接应。

“大教主。”他们见过黎漱和黎浅浅,乍见到来这么多人,真把他们吓到了。

尼玛那间密室里的东西,到底是有珍贵,让大教主和教主亲自出动不说,竟然连凤家庄的凤公子都来了。

“书房里有人?”黎浅浅看书房里灯火通明不由问道。

“何侍郎送走女皇之后,就一直待在里头,就不知他是待在书房还是密室里。

何侍郎不走,他们就没法动啊!伤脑筋。

正不知怎么办时,刘二忽地不知打哪儿冒出来,“何侍郎新收的宠妾们一会儿就过来了。”

“来几个?”

“都来了。”刘二抬眼看黎浅浅和凤公子一眼,没把后头的说出来,黎漱看他一眼,心中有数了。

宠妾们的一切都牵系在何侍郎身上,无宠的女人很快就被夫人清理出府,且何侍郎不会有异议。

因此得知今日府中来了位贵妇,找的不是夫人而是老爷时,所以的宠妾们全都慌了!

华灯初上,平日这个时候,老爷不是待在这个妾就是那个妾的房里,何时会待在书房迟迟不出的?

“肯定是被那个送上门的妖精给迷住了。”一名身着银红小袄身段火辣的美人儿气呼呼的跺脚。

侍候的丫鬟们交换了个眼神,“姨娘要是知道她嘴里的妖精是谁,肯定会吓破胆子的。”

另一间屋里,穿着鹅黄洒金小袄的俏丽佳人,拿着长长的竹签逗弄着鸟笼里的鹦鹉,“去查得如何了?今儿上门的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没查出来。”回话的小丫鬟话声方落,就听啪地一声,小丫鬟的脸立刻红了一块。

“废物!这么简单的事,怎么会查不出来?”

“姨姨娘,今儿上门那夫人的身份肯定非同小可,奴,问过所有的小厮和管事,都没人愿意回答。”

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愿答。

“那夫人那里呢?如果来人的身份高贵,总要去拜见夫人的吧?”黄衣俪人面露嘲讽,让她那张俏丽的脸蛋瞬间扭曲丑陋得如夜叉。

“那人没去拜见夫人啊!”

几个姨娘的院里出现的对话都差不多,最后几位姨娘越发感到没底,老爷可从来不曾这个样子!到底今天来的那女人是谁?为什么老爷见了她之后,就待在书房里不出来?

听说连晚饭都是在书房用的。

“对了,对了!今儿,老爷见那位夫人时,书房,要了两次水。”

“什么?!”尖叫声从姨娘们的院子里传出,此起彼落的叫声,划破夜晚的宁静。

正院里头,何侍郎夫人刚用过膳,正在逗弄两个孙子,几个儿媳妇侍候她用饭,眼下正在梢间里吃饭。

听到女人的尖叫声,何夫人摇头,“这些沉不住气的玩意儿,实在是给老爷丢脸。”

“毕竟都是新进府的,哪晓得规矩。”一旁的大丫鬟边为她添茶边道。

“老爷还没歇够?”

“这,奴婢不知。”大丫鬟摇头道。

何夫人睃她一眼,轻笑,“让人把熬了一下午的补汤给老爷送去。”

大丫鬟眉眼未抬朝一小丫鬟摆了摆手,小丫鬟立刻转身出去。

何夫人托着下巴看着孙儿们玩耍,“真是看不出来,一把年纪了,还如狼似虎。”

“夫人?”大丫鬟原在看两位孙少爷耍玩,忽听到何夫人的喃喃自语,以为她有事吩咐自己,出声相询。

“没事。”何夫人轻笑出声,两个小孙子以为祖母在跟他们玩,也跟着笑出声来,众人拍捧着道孙少爷们孝顺,知道逗祖母开心。

正房何夫人这里欢笑一片,姨娘院里尖叫完了之后,侍候的人便赶紧安抚姨娘们,开玩笑,这几位不知轻重,吵嚷得太大声,惊扰了当家主母,姨娘们有老爷这靠山护着,她们这些下人就只有被收拾的份儿。

不过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担心靠山会被个不知名的女子抢走,姨娘们静下心来之后,就开始命人给自己梳妆打扮起来。

不久,一扇房门打开,门开处立着俏生生的美人儿,正是之前着银红小袄的姨娘,就见她拢了拢身上的斗篷,款款前行,只是她才走没几步,另一扇房门开了,刚刚梳妆打扮好的另一位姨娘走了出来,看到前者,暗暗冷哼一声,“哟!宋姐姐这是要上那儿去啊?”

“不用你管。”

“是是是,不用我管。”后者边说边往外走,宋姨娘见状加紧脚步往外去。

两人竞走没多久,又一扇房门开启,走出来一名眉目如画的俏佳人,看她们两人一眼,也不多说直接拢着斗篷的领口就往外去。

就这样,没一会儿功夫,姨娘院里的姨娘们全员出动,目标何侍郎的书房。

何侍郎还不晓得自家后院要失火,兀自昏天暗地睡得香。

第四百零九章 发现

三个女人一台戏。

何侍郎的妾室可不止三个,一个个千娇百媚的丽人儿,不撒泼光撒娇争宠,也很够瞧的,更何况何侍郎今天为了侍候女皇,可是使出浑身解数,要不然也不会睡了一下午。

姨娘们过来时,他才刚喝了何夫人精心熬制的补汤,心里头正美滋滋的想着,这回把女皇侍候好了,不知女皇会如何补偿自己?以往前朝只要有人弹劾他,女皇就会给他撑腰,并且赐下一堆赏赐来。

他虽看不上女皇的赏赐,但有女皇的赏赐,代表着女皇对他的恩宠,他在北晋就靠女皇撑腰,一旦失宠,不止政敌们还有那些卫道人士,会对他群起围剿。

“宫里可有送东西出来?”何侍郎边喝汤边问身边侍候的人。

“没有,不过陛下走了之后,有派一位公公过来,说是让老爷好好休息,歇足了再上朝。”说话的小厮满眼欣羡,彷佛对自家老爷能得女皇青眼备感荣耀。

“嗯。”何侍郎对小厮的眼神很受用,暗暗得意着,自己这把年纪了,还能把女皇扣在手心里。

何侍郎喝完补汤,把青瓷莲花碗交给刚刚回话的小厮,另一个小厮则上前侍候他漱口,何夫人让人炖的补汤好是好,就是太过油腻,每每用完之后,嘴里总感觉全是油。

不过老妻也是为他好,这他知道,也很受用,对老妻的懂事,他很欣慰,要不是她悉心照料自己,他哪可能把女皇侍候好,男人上了年纪,终究及不上年轻人体力旺盛,他又内宠众多,要不是老妻时时给他补着,他怕是早就力不从心了!

想到这儿,他就忍不住想到女皇近来最宠爱的面首,那个男人……不止年轻力壮,不管气度相貌都比自己要高上一大截,纵使是他年轻时也及不上。

要不是那人孤高没什么人脉,在前朝派不上用场,自己这宠臣的地位怕早就不保了!

思及此,何侍郎不由抬手揉着额角,自己到底上年纪了,跟女皇厮混了半天,这一歇就都天黑了!看来还是得找几个年轻人,去侍候女皇!

书房外莺莺燕燕软语温言好不热闹,何侍郎皱着眉头,“怎么回事?”

接了青瓷莲花碗的小厮,刚刚从外面进来,听到他问,便道,“是姨娘们来了。”

“姨娘们来干么?不知道书房不得擅闯的吗?”何侍郎恼火,觉得这批小妾不懂规矩,“夫人是怎么教她们规矩的?”

小厮们低头不语,这个时候谁回话谁倒霉,他们才不做这倒霉鬼。

书房外的小厮们艰辛的抵抗姨娘们带来的丫鬟们,不让她们越雷池一步,丫鬟其实也不太敢硬往里冲,只是在自己的主子面前做做样子,没想到小厮们不上道,根本不配合她们,而是很认真的防堵她们冲过去,丫鬟小厮推搡成团,也恼火了,大姑娘们是无法力敌半大小子,但她们纤纤指尖可是伤人的利器,不一会儿小厮们脸上、脖子和手上全都挂了彩。

站在他们身后的姨娘们看得心惊,“姐姐,咱们这样闹,真的没关系?”

“没关系。都说法不责众嘛!老爷要罚,他也不好罚那一个不是?”

是这样吗?问话的姨娘觉得很不安。

屋里何侍郎被吵得耳朵生疼,侍候的小厮互看一眼后,上来劝道,“老爷您还是出去看看吧!姨娘们大晚上的跑来,也是担心您嘛!”

“是啊!您昨儿答应了宋姨娘,今儿要过去她那里用饭的,她大概等得心焦,所以才会……”

“行啦!我出去看看。”何侍郎重重的哼了一声,两个小厮不敢再说话,连忙侍候他加衣穿鞋。

等到他出去了,那个端碗出去的小厮才对另一人道,“趁老爷不在,我们赶紧收拾收拾吧?”

屋里还有些零乱,如何侍郎侍候女皇时弄翻的香炉,翻倒的笔架,还有撕碎的纸片等物。

那人看了摇头,道,“我去外头侍候老爷,你抓紧时间收拾吧!”

“是。”

见他上道,那人说完便大步走出去,留在屋里的小厮,站在窗前看他走到何侍郎身边后,才转身去开了后门,刘二打头,“干的好。”

“这是密室的开关。”吴林咧嘴一笑,从怀里掏出纸张递给刘二。

刘二转身交给黎漱,他看了一眼就走到多宝格前,伸手旋转上头摆的一支宝蓝美人瓶。

一阵机械运转的声音后,多宝格旁的墙面开了扇门,黎漱他们陆续进入,不久门又缓缓关上,吴林这才开始收拾屋子。

密室不大,但摆放的东西很多,黎浅浅他们直奔高田说的那些书去。

黎漱拿起一本翻看,才翻开封面,就看到上头画着四块扇形玉合成一个圆,正中央是一块圆形玉玦,这圆形玉玦他好像在那里看过……

“表舅,回去再看吧!”黎浅浅看他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只得轻拍他提醒道。

“嗯。”

黎浅浅看了下,对章朵梨说,“上头这第一本要做得仔细些,第二本、第三本若有时间就做得稍稍仔细点,再底下的做个套就行,不用细究。”

章朵梨点头,立刻就动手,她先做不用仔细的那些,然后再做第一本,黎浅浅把黎漱拉到一旁,免得妨碍她工作。

凤公子和玄衣只是站在角落,打量着密室里的东西,却不动手翻看。

谨一和刘二大略审视一番后,把龙袍、玉玺等物找出来,“教主,找到东西了。”

也许是自信没人会发现这些东西的存在,所以放龙袍、玉玺等物的檀木箱子并没有收的很隐密,而是就这么大剌剌的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这何侍郎心怎么这么大呢?”这样大逆不道的东西就这样随手扔?啧啧啧!刘二暗摇头。

“别忘了,这些东西都是放在密室里头,要不是浅浅机灵,我们怕是还发现不了这间密室。”黎漱边翻着手头那本书,边漫不经心的对刘二说道。

凤公子这才问黎浅浅,“你发现的?怎么发现的?”

黎浅浅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挠挠脸颊,“就这样发现的。”

说了跟没说一样。黎漱抬眼看她,发现小丫头脸颊微红,心道,小丫头是因为被追问这事脸红,还是因为凤公子靠她那么近才脸红啊?

黎漱有点不悦,觉得自家好不容易养大的小白菜,要被人拔回家去啦!特别的不舒服。

章朵梨的动作确实快,那摞书已经复制完成,就等晾干,接下来要做黎漱手上那本了。

就见她脸红红看着黎漱,连黎漱已把书甩给她了,还是维持原样看着他。

玄衣抚额,丢脸,真是丢脸!丢脸丢到姥姥家了!“小梨子快一点,咱们没时间让你在这儿瞎磨菇。”

“哦哦。”章朵梨拿著书转回方才工作的木箱上,才动手做第一页,就发现异状。“这个是什么啊?”

众人闻声靠拢,就见章朵梨从书页里挑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纸片来。

“这上面写了字?”刘二瞪大眼道。

“还画了图。”谨一没好气的瞪刘二一眼,他眼睛是有多瞎啊!竟然只看到有写字。

“只有写字,哪里有图?”刘二坚持只有字,但谨一却说有图也有字。

章朵梨摇头,这纸片有古怪,抬起头发现刘二站在自己右前方,谨一站在自己的左后方。

“你们站的位置不一样,看到东西也不同。”这技术好厉害啊!“黎大教主,您看到了什么?”

黎漱站在刘二的身边,“只有字。”

黎浅浅站在章朵梨的左边,“我看到了一张图,应该是地图吧!”

大家面面相觑,这张薄薄的纸片实在太特别了!

“上面写些什么?”黎浅浅问。

“这写的是古文,我看不懂。”刘二老实道,黎漱对古字也没研究,都只知是写,却不知写的是什么。

章朵梨问,“那图呢?画得是什么?”

“你怎么会发现这张纸的?”黎浅浅不答反问。

章朵梨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我在仿制之前,都要先摸摸纸质和厚度,刚刚一摸就发现那一张的厚度,跟其他几张不一样。”

看看那张薄如蝉翼的纸片,再看看她手里的书,嗯,术业有专攻,果然厉害。

黎漱方才拿在手里这么久,都没发现那一张书页有问题,可见章朵梨确实有两把刷子。

交代完纸片的事,章朵梨继续忙碌,黎漱带着其他人翻看屋里的箱笼,很快就发现不少应该在瑞瑶教总坛库房的宝贝,竟然出现在这里。

“这些东西,他们是怎么运出来的?”刘二咬牙切齿道。

黎漱看他一眼淡淡的提醒,“有大长老在总坛,你觉得呢?”

黎浅浅想到大长老一家现在的境况,真是不知该怎么说大长老好了!为了要压制黎漱,和护法们合作,他大概没想到,护法们明面上与他合作,背地里却背着他偷盗瑞瑶教的宝物吧!

“怪不得他会把女皇赏赐的东西,全都捐出去义卖做公益,他是瞧不上女皇赐下的东西吧?嫌那些东西占地方,把它们捐出去做公益,还赚了名声,女皇还因此嘉奖他。”

真是……

“宫里今天没赐东西。”忽地刘二冒出这么一句话。

黎浅浅愣了下,问,“女皇忘了?”

“不,女皇原本是要赐东西的,不过回宫时,又遇到有人在说何侍郎的好说。”刘二笑得贱贱的,黎浅浅一看就知,那说何侍郎好话的,肯定是他安排的。

一而再再而三,虽说招式管用就行,甭管它老招新招,但是同样的招式用多了,就会让人产生厌烦感,而在女皇这里,产生的不只是厌烦,还有抵触及疑心。

为什么总是前朝针对何侍郎时,她一进后宫,就会遇上有人在为他辩驳?要说巧,未免太巧了点!巧到让人怀疑是不是刻意安排的巧合了!

以前女皇不曾多想,现在嘛!只能说何侍郎的时代就要过去了。

第四百一十章 转移

刘二确实安排了人,在女皇必经之路上说何侍郎的好话,不过没派上用场,因为何侍郎自己也安排了人,而且他的人可比刘二的人卖力多了!

只是不知是否卖力过了头,总之原本回宫路上还念叨着,要亲去库房挑赏给何侍郎宝物的女皇,听完他们的话之后,便直接回了寝宫休息,自然也没派人去挑选赏给何侍郎的东西。

何侍郎并不知这些,只纳闷着女皇答应他,一回宫就赏他一尊白玉观音,那是他为女儿要的,他这女儿嫁给女婿十年,却一直没有传出喜讯,女婿是他的门生,不敢对他女儿不好,可是女婿的父母和祖父母可就不同了,一个孝字压下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生不出孩子来,可是七出之一,就算女婿不同意,他的父母和祖父母却是可以代他休妻再娶的。

女儿乖巧一直没说,直到妻子上门探访,才晓得这事。

他心疼女儿,想到女皇宫中有尊白玉观音,求子极灵,所以才会大着胆子跟女皇求要。

女皇二话不说就应了。

只是天都黑了,怎么会还没送过来,难道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因为挂心此事,不免心不在焉,几个姨娘见他这副模样,以为他在想白日上门的那位夫人,争宠之心燃起,不止要和那夫人争,还要和身边这些人争,推搡间力道不免就大了些。

何侍郎虽是文人,但他毕竟是瑞瑶教的护法,身上哪能没有半点武功,姨娘们再怎么推搡,他都不动如山,姨娘们见状心里更加没底了,难道她们几个还比不上那位夫人?要不老爷怎么会对她们毫无反应呢?

当下就有人气恼的甩手不干了!有人撒手,自然就有人跟进,不一会儿就统统撒手,一个个拿着气恼的美目看着何侍郎,何侍郎原本被推搡着感觉非常不耐烦,但因心里有事,便没发作她们,谁知她们一下子没了动作,他反而感到意外了。

再一瞧,哟!全都气鼓鼓的看着他,何侍郎当下怜惜之心大作,拉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安抚起来,连番安抚下来,他便顺势在众姨娘的簇拥下,去了宋姨娘的屋子。

他们前脚刚离开书房,后脚消息就传到何夫人那里了。

她派去关切的大丫鬟刚到姨娘院子,正好遇上小厨房送水进屋,提水进屋的丫鬟看到她来,连忙放下水桶曲膝行礼。

“快送进去吧!天冷水很快就凉了,冻着老爷可就不好。”

“是。”提水的丫鬟如释重负,这天确实冷得很,这桶热水已是第二桶,要是耽误了,可能真会冻着老爷。

大丫鬟目送她进屋,转身回去复命。

“宋姨娘的手段可真不错。”何夫人剥着橘子,莹白的手指在橘红橘皮衬托下,显得更加晶莹。

“夫人,待会还要给老爷送补汤吗?‘

“别,再送,他身子可就扛不住了。”何夫人顺手把橘皮扔到身边的熏笼上。

“是。”大丫鬟应诺出去。

仅剩何夫人的屋里,橘皮受热散发出淡淡的橘香。

书房里却是散着墨香。

饶是章朵梨再这么厉害,这仿书得花的时间愣是不能少。

虽然吴林已在何侍郎方才喝的补汤里动了手脚,但在密室待得愈久,出状况的可能性愈高。

章朵梨每做完第一册的书页,就由吴林在书房里,利用熏笼的温度加速墨汁干涸,同时把墨香蒸发掉。

在书房侍候的其他小厮,因老爷不在书房,故早早就都回房去了,老爷不在,他们在这里干么?还不如回去养好精神,等老爷来书房时,才有精神讨好老爷。

所以吴林在书房里忙,张志在外间守着,倒也不愁被人发现。

就是何府的护卫们发现他们两的异状,也只以为这是两个傻不溜秋的呆子,老爷又不在,在这儿做什么都是无用之功。

大概就是因为这份自以为是,才让黎浅浅他们顺利将密室里的书册仿造。

“这些书可不少。”凤公子看了一眼要转移的书册。

“嗯,所以我已经把人手找来了,一会儿先把书册搬出密室就好。”

大晚上的,只能靠人力搬运,黎浅浅把鹰卫全都招来了,等书搬出密室后,就由他们负责搬运出何府,在何府外,早备了车接运。

“夜半三更的,用车运送,会不会太过打眼?”

“放心放心,又不是立刻运走,等天亮了再动就是。”黎浅浅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凤公子听说是天亮再动,也就不再多话,转身帮忙把书册搬出去。

刘二、谨一和玄衣也没闲着,章朵梨还在忙,黎浅浅被凤公子带到一边,“你就待在这儿看着就好。”

黎浅浅点头,转头却看到黎漱盯着放着瑞瑶教宝物的箱笼。

“表舅是舍不得这些东西?”

“这都是我们的。”黎漱不是没见过好东西,但想到这些宝物全是何侍郎他们偷盗的,他就感到心痛。

黎浅浅正色道,“这些宝物一定得割舍掉,不然怎么让女皇相信,何侍郎比她还要富可敌国?”

“我知道。”可是知道归知道,情感上割舍不下又是另一回事。

黎浅浅想了下,索性把他带出密室,“表舅您在这儿看着,吴林他们身手虽不错,但万一何侍郎的死士临时跑来,他们可能连躲都来不及躲就被杀了。”

吴林一听蒙了,“教主,您是说,何侍郎还有死士?他们不是都死了。”

黎漱看他一眼道,“你傻啊!管家不过是寻常人家,他有必要派出所有的死士吗?”

他手里自然还有死士,就是不知还有多少就是。

按说以何侍郎手底下那些死士的身手,要对付管家那样的家庭,十个就绰绰有余了!竟然用了上百个!这应该不是何侍郎的本意,而是他手下那几个心腹搞的鬼。

不过要不是他们故意要显摆,也许还不会暴露出来。

何侍郎的眼光不行,运气倒是挺好的!有这种猪队友,竟然到现在才曝光,运气也实在逆天了。

其实早些年,何侍郎和他手底下的人,都是很小心谨慎的,只是顺风顺水太多年,一直位高权重的他,渐渐失去警戒,尤其在得知黎漱把教主之位传给小徒弟之后,他便愈发放松了!

黎漱是根硬骨头,不好啃,但黎浅浅呢?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是孤儿,没爹没娘的,失去黎漱这个凭仗后,她还有什么可惧?就算有黎漱护着,他们这些护法不给她脸,她还不是一样得乖乖受着?

黎漱他们在华城出事,他第一时间就接到消息,本来还想派人趁两代教主出事,潜进总坛,把总坛那些宝贝全运出来,只是人还没出京,就听闻他们平安脱困,差点没把他气得吐血。

之后真阳公主请蓝海为韩驸马治病,他以为真阳公主当年追杀蓝海,蓝海大概是不会答应她的,万万没想到蓝海那个没骨气的,竟然答应了!得知黎浅浅他们到了京城,他就一直派人盯着防着,深怕他们盯上自己。

发现他们忙着和姚女官、颜家及无双公子他们打交道,何侍郎暗松口气的同时,对底下人的约束便放松了!

他绝对想不到,黎漱早就盯上他了,还打算让他从此绝了女皇的宠信,否则,他派出死士要对付的首要目标,绝不会是管家人,而是黎浅浅他们。

“何侍郎和管家有何深仇大怨,要灭人一家老小的口?”

黎浅浅闻言一愣,“凤庄主不说了吗?为了那块扇玉佩啊!”

黎漱没好气的睃她一眼,“他是这么说,但那块玉有何特殊之处?为何为了要夺玉就要灭人满门?”

呃,真是个好问题,但是,她没答案,等等,那本书,还有那薄如蝉翼的纸片上的字和图。

“表舅,我们瑞瑶教到底有没有宝藏?”

黎漱看她一眼,道,“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他所晓得的,都是他爹记在册子里的记录。

“要是记载宝藏的纪录,早就遗失了,那您和师祖不知内情,也就不足为奇了!”黎浅浅站在黎漱的身前,低语道。

黎漱闻言垂眸深思,良久,“确实有可能。所以我爹对此也不是很清楚。”

“那本书,画有那四块玉佩的那本书,上头都写了些什么?”

黎漱翻看过那本书,只是除第一页画了那四块玉,其余并无什么文字说明,后头记的是其他瑞瑶教收藏的宝物,只是那些东西并不在此密室内。

“等回去再好好的查阅那些书册吧!”黎漱道。

黎浅浅深表同意的点头。

把书房密室里的东西转移之后,他们坐在何府外的马车里等天亮,因车多,黎漱和谨一同车,玄衣和章朵梨搭同辆车,鹰卫统领带人在外护着,刘二还在何府里善后,黎浅浅自是和凤公子同车,就见她靠着车壁,右手戳着自己的脸颊。

“想什么?”

“想,我们瑞瑶教到底有没有宝藏。”

凤公子笑,“宝藏自然是有的,只是有些宝藏在某些人心中是无价之宝,但同样的宝贝,在别的人眼中却弃之如敝屣。”

“哦?”黎浅浅睁开眼看着他,昏暗的车厢里,只看到他清浅如玉的笑容,“怎么说?”

“我们今天运出来的那些书,不是有一摞是孤本吗?”何侍郎不是个爱书人,要不也不会把那一摞孤本就这样扔在箱子上。

“你说那些孤本在不识字的人眼里,你说会是什么?”

他以前也以为宝藏不是金银珠宝,就是古玩古籍,倒是没想过,武功秘籍、药典等书也会是宝藏。

但黎浅浅那次造假藏宝图,他才发现,宝藏的定义其实是因人而易的。

对某些人来说,孤本古籍那是稀世珍宝,再多的金银也不换。

可对不识字的人来说,别说孤本古籍、武功秘籍了,就是一般的书册,在他们眼里,也许不值一张草纸值钱。

而对一个饿了就快死掉的人来说,再多的金银珠宝不如一颗能添饱肚子的馒头来的实惠。

“你说,何侍郎为何为了那扇形玉佩大开杀戒?”黎浅浅不解的问。

凤公子沉吟半刻道,“这得去问他。”

何侍郎会说?黎浅浅睃他一眼,凤公子笑,“那本画了玉佩的书,不是拿回来了吗?回头好好的查阅,就能知道了。”

黎浅浅听他这么说,就知章朵梨并未告诉他,那本书只有图没有文字说明。

“也许其他书上会有记录。”凤公子很乐观的说,“你想想,这些护法都想扶持一个新君上台,他们扶持的人,必定跟自身亲近,否则谁会花这些功夫?因此他们之间其实并不团结。”

各为其主。

其中又有多少人同何侍郎一样,想自己上位的呢?

“所以他们从总坛偷来的东西,肯定不会一家独得,而是大家分。”

“也就是说,那扇形玉佩的图其实是有说明的,只是不知是那个护法拿去了。”

凤公子颌首,“还有那张纸片,不知是制作那本书的人放进去的,还是后来的人放进去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张纸片,应该和那幅图有关系,否则他大可放在封面或封底,而非放在第一页。”

第四百一十一章 浮出水面

“这些事,等我们把东西运回去后,再慢慢的处置。”黎浅浅道。

凤公子点头,从脚边取来被褥盖在黎浅浅的腿上,黎浅浅则拉着被褥,分了他一半。

“睡一下吧?”凤公子道。

黎浅浅正伸手掀起车帘往外瞧,外头光线还很昏暗,街道上很安静,他们停的位置很僻静又隐密,不会引人注意,听凤公子这么说,黎浅浅便点了头,凤公子忙又取出两个大迎枕,放到黎浅浅身后,让她能半躺半靠在上头。

车厢里因摆满了那些书,所以没办法让她平躺下来安眠,只能委屈她了。

黎浅浅个头小,都难以躺平,凤公子手长脚长的就更难受了,黎浅浅躺下后,把脚缩到身前,尽量空出地方给他。

凤公子摸摸她的头,也半躺下来,“睡吧!”他伸手在她背上轻拍着,黎浅浅很快就睡着了。

不久天色渐渐转亮,鹰卫统领请示过黎漱后,就扬鞭策马往前行,马车一动,凤公子就醒了,“怎么了?”

“回公子话,天亮了,黎大教主让回府了。”“

“嗯,你们赶车小心点,黎教主睡着呢!”

“是。”三辆马车很快就驶离何府。

为了以防万一,三辆马车快速出了城,来到京城外的小镇,在小镇上绕了一圈,又往另一处小城,就这样绕行了数个小城镇及村庄,最后又返回京城,原本的马车已经被换掉,现在更是一拆为六,黎浅浅她们更是早在出城时下车回府了。

等下午六辆马车回来时,黎浅浅已经睡饱饱,精神抖擞的和凤公子准备要好好的检阅从何府弄回来的书。

至于被弄回来的宝物,则由黎漱带人登记入册,黎浅浅劝黎漱留下所有宝物,所以带回来的,除了孤本外,也就几样黎漱有印象的古玩。

饶是如此,东西还是多到令蓝海咋舌,“这个枫叶宝砚竟然也被他们偷了!”枫叶宝砚外形就是一片枫叶,叶脉将之分成两部份,大的供研墨,小的盛水,做工精致细腻,墨材是罕见的红丝石,这种石头呈红色,内有纤细的金丝,阳光照耀下,隐约透出金光。

黎漱和蓝海幼时在库房里乱逛时,发现此物,就曾把它拿出库房把玩,后来哪去了?不记得了!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到它!

真是太惊讶了!

“咦?这是九珠连环?”象牙雕的圆珠里套着另一个圆珠,一层套一层,每一个圆珠上都镂空刻着繁复的花纹,每一个圆珠都能灵活转动。

“我记得我们那次把玩之后,你爹把它收到你娘放嫁妆的那间库房去了,我没记错吧?”

“嗯。”黎漱淡淡的点点头,“没记错。”

这也就是说,在大长老的管辖下,不止瑞瑶教的库房被何侍郎盗了,连他娘的嫁妆库房也被盗了。

“我艹,这些人也太可恶了!”蓝海都忍不住爆粗口了!

明抢暗盗,面对黎漱时,竟然还能摆出一副高傲鄙夷的嘴脸,简直不要脸到极点。

黎漱倒是不以为意,“急什么,他们偷走的,我会让他们一样一样还回来。”冰冷的语气让蓝海等人扛不住的抖了抖。

蓝海挠挠头,“那现在要怎么做?”

“按照之前的计划去做,先处置了何应凡。”

如果按一开始的计划,直接把何侍郎给杀了,难免打草惊蛇,而且还发现不了他们竟偷盗了这么多瑞瑶教和他的东西。

刘二便道,“是要让女皇收拾他了?”

“对。”

刘二应诺,转身出去办事。

等他们把带回来的东西全登记入册,黎漱才问,“教主呢?”

“教主她们早睡下了。”谨一打了个呵欠,回道。

黎漱抬头一看,窗外已有微微曙光,整理入册竟就花了一个晚上。

“行啦!收拾好后,用过早饭就各自回房休息吧!今天早上没什么事吧?”他转头问谨一,谨一摇头,“那好,什么人来都不见,让门上闭门谢客。”

“那要是凤家庄来人呢?”

“他们来人也是找他们家庄主和公子,干咱们啥事?”黎漱直接回问,把谨一问哑了,不过也是,凤家庄若派人来,那就表示是遇着大事了,自然是需要他们庄主和公子处理,他们当然不能挡着不让进嘛!

不过今天会有什么事,让凤家庄的人上门找两位主子吗?

应该没有吧?

事实上,今日早朝确实发生了事情,凤家庄分舵的数字公子们和护史公子们都有些不太确定,这个消息要不要发啊?

江分舵主也做不了主,最后只得亲自上门来。

凤公子忙了一晚上,不过还是按时就寝,一早和黎浅浅一起练过功后,就回来陪他大哥吃早饭,凤庄主用过药,精神好很多,只是一想起管家人,心情还是很低落。

凤公子想了想,只得去向黎浅浅商量。

“借孤本?”

“嗯,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黎浅浅指着那一摞摞的孤本道,“你看要抱那一摞过去?”

凤公子抚额,“不用那么多,一两本就够了!”一两本就够他哥翻好几天了!他最主要是想找事给他哥打发时间,省得他又钻进管家的事里去。

“多拿一点,也好多点选择嘛!”黎浅浅卷着鬓边的碎发,让春江她们帮忙把书搬过去给凤庄主看之后,她不免好奇的问凤公子。

“你大哥到底和那个管家小姐,是什么关系?”

前两天凤庄主的侍从总算找来了,原来每年凤庄主都会为凤老庄主,特意到管家来买酒。

他和管家有近十年的交情了。

管玉梅对他有好感的事,除了凤庄主自己之外,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是碍于管玉梅是个姑娘家,凤庄主的侍从们不好戳破此事,不过都暗地里帮忙撮合两人。

这回他们跟随凤庄主来买酒,前一天就已经把酒装上车,在附近的小镇等凤庄主去把尾款付清。

其实前一天就能把事情一次办完的,但因他们想撮合两人,所以叶清假做自己忘了带银票,好给凤庄主制造机会多亲近管玉梅。

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凤庄主这一去就丢了,而且管家还被人灭门!

这下子他们真不知上那儿找人去了!

等知道凤庄主竟自己找到分舵时,已是前天的事了!

昨天凤公子随黎浅浅去何府办事,回来又忙着帮黎浅浅查看那些书,和叶清说上话,还是刚刚的事。

不过时间虽短,并不妨碍他把事情问明白。

此时听黎浅浅问,他也不隐瞒的,把事情全说了。

得知管玉梅对凤庄主有意,黎浅浅不免想到蓝棠。“那你大哥对那位管小姐,到底是有没有意思呢?”

凤公子为难的看她,“你觉得我大哥会跟我说这种事?”

黎浅浅想了想,“不会。”觉得自己真是蠢呆了。

“这件事,还得大哥自己看开走出来。”凤公子道,不是他不想劝,而是这种事,大哥不会跟他说,尤其女方又已经死了,大哥只会将这事放在心里,不管他对她是否曾经有情,都已经过去了。

“我觉得你未来的大嫂,日子可能会很难过。”

“我也是这么想。”凤公子点头同意,“我大哥那人从小就习惯扛事,我和二哥心里有事想不明白,都会找他说,但他,只会自己扛着,就算想帮他分担,都不知从何分担起。”

本就是个不会跟人说心事的人,遇上这种打击,恐怕会越发沉默吧?

黎浅浅拍拍凤公子的肩头,“不过他有你和二哥两个弟弟在,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

凤公子瞪她一眼,“我回去了。”

“嗯。”黎浅浅趿上鞋,春江她们已经回来了,看到凤公子,忙道,“凤公子,你们那位江分舵主来了,说是有要事。”

“我回去了。”凤公子谢过她们,又对黎浅浅说一回,黎浅浅让春江取斗篷来,“我送你回去吧!”

凤公子笑,“那一会儿是不是我再送你回来?”

“哎唷!知道我好奇江分舵主的来意,放在心里就是,干么拆穿我!”

春江见状忙去取黎浅浅的斗篷来,凤公子已经给自己披上斗篷,看她拿斗篷来,便帮黎浅浅披上,帮她系上带子,带上兜帽,牵着她的手走出来。

“其实我大概猜得出来,他为何要来。”

“哦?”

“大概是为了管家灭门的事情。”之前因为涉及何侍郎,被女皇压了下来,不过何侍郎的人接二连三,在女皇必经之地为他漂白。

一次、两次,女皇或许不觉有异,但太过频繁,难免就会令女皇多想,一旦她开始多想,再加上姚女官从旁引导就容易起疑,一起疑,便会派人去查,但查出来的事情令她失望,何侍郎大概也就玩完了!

姚女官会出手,并不是因为蓝海父女为她娘治病之故,而是因为争宠。

何侍郎是女皇的心腹,掌管着户部,及女皇的钱袋子,他原没把姚女官放在眼里,但谁让姚女官给女皇荐了个面首呢!而且这个面首除了英俊挺拔才华横溢,还年轻,这点让何侍郎不能忍受。

谁让他年纪老大呢!

他拚不过那个小白脸,那就把引荐他给女皇的姚女官给彻底踩下去,只要他的靠山没了权势,就他一个小白脸,还敢跟自己作对吗?

所以姚女官为了自保,也必须要把何侍郎给踩下去,踩得他翻不了身。

今日早朝,除了发动御史弹劾何侍郎草菅人命,私养重兵,还意图谋反。

谋反一说看似有点牵强,如果是在之前,女皇大概就又循私的保下他,但今天则不然。

女皇非旦没有保他,还命人去彻查何府。

“去给朕查清楚来,省得你们整天盯着他不放。”

管家灭门一事,立刻传扬开来,凤家庄在北晋京城发行的京城风云录要不要将这事写上去?若不写,会不会反启人疑窦呢?若要写,他们庄主会不会因此不悦?

第四百一十二章 何家倒霉

凤庄主冷着脸反问江分舵主,“消息都传开了,为什么不写?总要让所有人清清楚楚的知道他们的冤屈。”

不能让管家人白死!

为了一块玉,就要人家百余口人全死,这样的官不除,百姓们岂能安心?别忘了北晋民风彪悍,北晋京城的百姓看似温和,实际上可都是暴脾气,就连女皇都不敢轻忽民意。

传言可以随人左右,之前因事涉何侍郎,被女皇压下来,外间的传闻就偏向何侍郎,把管家被害的原因推在管家人身上,做生意偷斤减两,为商不诚为富不仁啦!

将何侍郎牵涉其中的程度大大的减低,甚至抹去那被杀的黑衣人及何侍郎的心腹也在卢家村被杀的事实。

因此京里对管家灭门一案,不少人是抱持着,若不是他们自作孽,哪会招惹来这样的惨事的心态。

凤庄主就要所有人知道,管家人无辜被灭门,全是因为何侍郎私心作祟所致,管家人因祖上传下的一块玉佩,遭何侍郎觊觎,才会招此横祸。

江分舵主确定庄主不会因为他们把这事传出去,生他们的气后,就立刻回分舵去,让人赶发这期的京城风云录。

这期的京城风云录除了发这一条消息之外,还有何侍郎被弹劾,女皇总算不再护着他,而是让人去何府彻查。

何侍郎自然是喊冤,不过他没能进宫去,大理寺及刑部的官员是在女皇的神凤禁卫队陪同之下,进入何府的。

她们一进府,就立刻把侍郎府控制起来,那些官员有不少都和何侍郎交好的,进了何家,见着何侍郎,听他一路喊冤,他们原想开口安抚几句,不过看到身边面无表情的神凤禁卫,便板起了脸不搭理何侍郎。

眼下说什么都是错,还是好好把差事办好,省得被女皇盯上。

大理寺和刑部的官员抄家彻查的本事还是有的,不多时,便清查出不少何侍郎与人往来的信件。

何侍郎是官员,与人有信件往来很正常,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和他通信的人是来自别的国家呢?不是平民百姓,而是高官显爵呢?

找到那些信件的是刑部的一名小吏,刑部侍郎接过之后,打开一看随即愣住,嗯,这他处理不了,转身找了大理寺的官员商议,大家都觉得事关重大。

是要如实呈报上去?还是帮忙掩饰一二?毕竟何侍郎可是女皇的心腹啊!再说了,不是说前一天女皇还特地来何府一趟,听说一待就是半天呢!

要是如实呈报上去,女皇看了后,还是护着何侍郎,转而拿他们开刀怎么办?可不呈上去,万一何侍郎果真包藏祸心,危害他们北晋呢?

“怎么办啊!”大家围成一堆抓耳挠腮想不出应对之法。

适才发现信件的小吏端着茶进屋里来,“各位大人,天冷,大家先喝口热茶暖暖,相信以众位大人的聪明才智,肯定很快就能想出解决之道。”

嗯,这话中听。

几位大人便围到小吏身边,从他手中茶盘取了杯茶慢慢喝。

喝完茶之后,一位大人道,“诸位同僚,咱们可真是昏头了,陛下让我们来彻查何府,现在都还没彻查完呢!怎么就急着商量要如何处理这些信件了?”

“是,高兄说的有理,咱们操之过急了!”

“对对对。”说着又各自分散开去。

何侍郎被拘着正院里头,身边都是神凤禁卫,他本想凭借和女皇的关系,和她们拉近乎,谁知刚要开口,便被人隔空一点就此没了声音。

何夫人等几曾见何大人受过这样的对待,几个妾室和儿媳妇们忍不住惊叫出声,独何夫人倒是镇静得很,除了脸色发白外,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惊慌失措。

而书房里,小吏跟着大理寺官员一路清查到密室外的多宝格,大理寺官员看着多宝格上的古玩,忍不住对小吏道,“何侍郎眼光真是不错,这多宝格上头摆的古玩,随便一样拿出去变卖,就够你我吃喝一辈子了!嗯,还都是真品。”

眼光好,又有钱,还得女皇赏识,不止护得紧,还动不动就赏赐东西下来,怪不得人家有钱去买这些真品古玩!

同样在朝为官,为什么他们这些人就及不上何侍郎呢?

“大人,何大人眼光好,您看这个花瓶的颜色真是漂亮。”小吏说的正是开启密室的开关。

那官员却看愣了,这个宝蓝美人瓶不是古玩,也不算珍品,应该只是随便买来插花用的吧?可为什么要摆在这里?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

如果在平日,他看到这样一架放满珍宝的多宝格里,摆了这么一个廉价花瓶,他不会特意去关注,但今天,则不然,因为何侍郎和西越、东齐、赵国及南楚的高官们通信,信上文句粗略看来并无啥出奇,但他们在大理寺待久了,怎会看不出这信有问题,现在看不出来,只是他们没时间细究罢了!

本来他们来何府时,还想着为何侍郎洗清冤屈的,但看到那些信件,他不得不多想,女皇派他们来,是不是前一天在何府发现了什么,所以今天才会有御史弹劾他?

那么女皇派他们来何府,应该就不是让他们为何侍郎洗刷冤屈了!

因为多了这点想法,所以他便对那廉价美人瓶起了疑,伸手想拿起来,才发现是做死在多宝格上头的,他皱起眉头抓着那美人瓶左右转动着,不想,才一转就听到一阵声响。

咳咳,干多了抄家的事,听到这种声响代表着什么,大伙儿都心知肚明啦!因此声响还没完,他身边已经挤满人。

“老高你行啊!竟然让你找到了密室。”

“嘿嘿,托福托福!”

密室的门打开了,找到密室的老高领头进入,才踏进去,他就愣住了!其他跟进来的人,也看傻了,因他们堵在门口,后头的人进不来,不免跳脚。

“喂,前头的,往前走啊!呆愣着干么啊!”边说还边往前头的人背后推搡着。

只是等他们自己也挤进来后,也跟着傻眼了!

满屋子的金银珠宝古董珍玩!

老高原先还以为,多宝格上摆的古玩已是件件珍宝,没想到这密室里头,随便一样,都比外头那些古玩全加起来还要昂贵。

等等,那摆在箱笼上头的明黄锦衣是什么?他们有没有看错?那是龙袍?皇冠?竟然还有玉玺!?

众人面面相觑,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和不可置信。

如果之前他们曾不信御史的弹劾,认为何侍郎不可能谋反,那么现在,他们对此深信不疑!

什么样的人家会在密室里,弄龙袍、皇冠和玉玺?别跟他们说是误会啊!

“怪不得陛下给何侍郎的赏赐,他不止不受,还拿出去义卖!”女皇给的宝贝,全加起来都抵不上他这密室随便一件古董。

“还真看不出来,何侍郎才是真正的富可敌国啊!”

大理寺和刑部的官员都是文官,看到这么多宝物,就算想亲自动手,也没力气可搬,于是命何府的小厮们进来帮忙搬。

小厮们看到密室里的东西,全都吓傻了!可面对凶神恶煞般的官爷们,他们根本没时间惊讶,老老实实的动手搬东西。

这一搬就搬到了天黑,何侍郎他们早就没精神闹腾了。

将何家密室的东西搬进宫,何侍郎等一干人犯全押进大理寺大牢。

因有发现信件的小吏在,吴林和张志在他的协助下,轻松脱身离去。

何侍郎到了御前,发现女皇面沉如水,御座下摆放的箱笼好生眼熟,何侍郎还在回想在那儿见过这些东西。

女皇正要开口,何侍郎忽地想起来了,这不是他摆放在书房密室里的箱笼?

“陛下,陛下微臣冤枉啊!”

“哦?那你倒说说看,你那里冤枉了?”

女皇温柔的笑了下,接过姚女官手里的供词,扔向何侍郎。

“你行啊!”女皇淡笑,“不过你哄妻子的手段略差了些,你妻子已经都招供了,包括你的真实身份。瑞瑶教的护法,呵。”想到之前,何侍郎怂恿她,派孙子、外孙们去争瑞瑶教黎教主徒弟,还有时不时在她耳边,提起瑞瑶教宝藏的事。

“有你这样吃里扒外的护法,瑞瑶教竟然还没倒,也真是运气好了!还是该说,他们那个黎教主聪明,不轻信你们这些护法,才没把家业整个搞垮了?”

何侍郎怒极,运起内功想要挣脱枷锁,只是他涨红了脸,愣是一点内劲都使不上来,不可能,不可能的!他的内力怎么会运不上来?

然后他检视自己的身体,赫然发现,自己的气海破了,他辛辛苦苦修练的内力竟然丝毫不存?!

怎么会这样?

“多亏了你媳妇啊!她说你虽是文官,但其实武功深不可测,所以在你被带进宫时就被废了。”

不废不行啊!要不然在审讯时,他要突然暴起挟持人质,可怎么办?难道要让他就此逃之夭夭?

女皇没想过他的武功竟然深不可测,破他气海时,神凤禁卫就被陷入昏迷的他废了近十人,最后还是由宫里武功最高的太监总管出手的。

现在看他拚命运功的样子,女皇不禁庆幸自己听了姚女官的建议,先废了他的武功再来问罪。

“那贼婆娘出卖我,我定不会轻饶她。”何侍郎咬牙切齿的恨声道。

“何夫人已然自尽。”女皇淡淡的道,“她只求给她的孩子留条生路,至于你,她说她在九泉之下等着你。”

听完刘二的叙述后,黎浅浅挠挠下巴,“他那些信,可查出什么来?”

“您绝对想不到,那些和他通信的人是谁?”刘二自信满满的道。

“还用想吗?”黎浅浅看他一眼,“是护法们吧?”

欸?“您怎么知道?”

“明摆着的嘛!他既然能在北晋当官,那其他护法自然也行,而且他们想要复兴天盛帝国,要兵权,要民意,要资源,有什么比当官更快将这些东西弄到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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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三章 算盘打得精

呃,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找不出话来反驳!刘二抚额。

黎浅浅看着他直笑,问,“何侍郎的夫人,你们已经安置好了吗?”

“安置好了,是说,这女人也真是够狠了!不只对丈夫狠,连对自己也狠。”刘二摇头。

“能怪她吗?”黎浅浅嗤笑,“何侍郎除了嫡子还有庶子,他要是造反成功,她未必能当皇后,她儿子未必能当太子,可要失败呢?不管是她还是她的儿孙,统统都要陪葬。”

何侍郎武功高强,何夫人无法力敌,只能在一次又一次熬煮的补汤里下毒,只可惜成效不彰,直到被抄家,他还活得好好的。

心慈手软。

明知丈夫心怀不轨,却只能消极对抗。

其实黎浅浅不知道的是,何夫人不想背上谋害亲夫的罪名,她一向是贤良淑德的典范,怎忍受得住名声被毁,还是为他。

她在女皇面前以死明志,就是想为儿孙们争取一条活路。

不过黎浅浅想留下她。

她是何侍郎的枕边人,又是上任护法的女儿,为保儿孙,她连命都能舍,那么留她一条命,与之合作,让她说出何侍郎与其他护法的事,并在事后保她能和她的儿孙们团圆,相信她会懂得如何取舍的。

果然,黎浅浅派去的人不用跟她多说,她就答应了。

京城外靠运河的一处小村落外围,一间破败得小茅屋里,何夫人拉紧了身上破旧的棉被,被面已经陈旧不堪,只消稍稍一用力,里头的棉絮就露出头来。

屋外风声呼啸,她浑身冷得直发抖,不知过了多久,小屋的门才被推开来,进来的是一个女孩,年约十五六岁,相貌平淡无奇,她右手提着一捆柴薪,右手提着铁锅,两肩各搭着一个搭裢。

“你去哪了?”

“去准备煮饭的家伙。”女子是一名鸽卫,何夫人‘死后’就是被她带出宫的,她看了何夫人一眼,没再说话,只把手里的东西摆下。

“去做饭吧!”鸽卫道。

“我?叫我去做饭?”

鸽卫点头,“你不去做饭也成,不过一会儿我就要走了,趁现在我还在,你有问题赶紧问,否则我走了,这附近可没人家让你问。”

何夫人急了,扑上去抓住她的手,“走?你要去哪儿?你主子不是答应我,只要我有问必答,她就会让我去和我的儿孙们团聚,她不能言而无信啊!”

“我家主子的条件是如此没错,不过,谁让你不老实,有问必答你是做到了,但都是答非所问,你当我家主子傻的吗?花那么大功夫把你救出来,你不老实,还想我家主子履约?啧!别以为天底下就只有你是聪明人。”

鸽卫不悦的看着何夫人冷声道,何夫人面无表情,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看得鸽卫更加火大。

“行啦!既然你不肯老实,那就随你自生自灭吧!”鸽卫说着转身就走,何夫人却急了,“不行不行你不能走,不能走,你还没带我去见我儿子和孙子,不能走。”何夫人再度扑上去抓着女孩的脚不放。

“何夫人,哦,不能再这么叫你了,何夫人已经死了。”鸽卫踢开何夫人的手,锥心刺骨的疼痛入心扉。

“你……”何夫人捂着手,痛得嘴唇都白了。

“嗯,你娘家姓什么?啊!不重要,不重要,你老子被你相公害死了,你已经没娘家了,而且给你弄的身份,说你姓谢,不过你好像很不知好歹,一点都不感激我们,对我家主子一点谢意都没有。”

何夫人自小就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几曾被人这样挤兑过,气得满脸通红,“你家主子又不是真好心,她只不过是想从我这儿,得到一些讯息罢了!”

“那你该庆幸,你还有点利用的价值,不然,你早就真的死翘翘了!那还能在这里跟我耍嘴皮子。”

到底是年纪小,何夫人一开口,她就忍不住顶回去。

“好了!她既不老实,你还跟她在这里斗?”清凉的嗓音从屋顶传来,何夫人抬头看,从残瓦间看到了一道清冷的人影。

“就这样丢着她,没事吗?”

“她还能怎样?何侍郎已被斩首,何家其他人流放的流放,入教坊的入教坊,她一个素来养尊处优的贵夫人,要钱没钱,要人没人,没人做饭给她吃,只怕七到十天就饿死了,哦,不对,这天这么冷,她怕是还没饿死就先冻死了,你跟个将死之人吵什么?”

“还是姐姐说的有理。”说着便踢开死抓着自己不放的何夫人,也不从门出去了,直接上屋顶。

“回去复命吧!”

“是。”

屋瓦轻喀一声,抖落了屋瓦上的雪,然后就再无声息。

何夫人这时才真正直面自己的处境。

年轻的鸽卫女孩边走边道,“哼,让你跩,让你狂,饿你个几天,冻你个几日,看你还敢不老实。”

另一个鸽卫看她一眼,道,“赶紧给刘头送消息去,让他心有个准备,省得教主问起来,他无话可回。”

刘头丢脸,他们这些鸽卫就有脸了?年轻的鸽卫脸一红,老实的去传消息。

刘二接到消息时,脸有点绿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初说的好好的何夫人,竟然事到临头才来给他搞这么一出。

“怎么了吗?”黎浅浅放下手里的书,抬头看刘二,方才鸽卫进来给刘二传话后,他的脸色就很难看。

凤公子刚陪凤庄主用过早饭,一进门就看到刘二脸色不对,想了下便问,“不会是何夫人那里出问题吧?”

“是。”刘二也不隐瞒,直接说了出来,听完之后黎浅浅面色平静的道,“这其实也没什么,我想何夫人是个聪明人,过几天应该就能想明白了,让人把她盯好了,然后晾着她,等她老实了,再去问话就是。”

看她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模样,刘二也冷静下来了。

凤公子把这期的京城风云录递给黎浅浅,“看看。”

黎浅浅接过来后就翻看起来,“何侍郎的罪名还真是……草菅人命,死在他手里的人还少了吗?光这一条,等等,何侍郎养的那些死士呢?都在那里,何侍郎一死,他们会由谁接手?”

凤公子沉吟片刻道,“按说应该会由嫡子接手,不过何夫人的儿子们不如庶子受宠,也许,何侍郎是传给庶子。”

“何侍郎有几个儿子?”

“庶出的两个,嫡子三个。”凤公子伸手轻点下颌,“他们都判了流放,不知那些死士会不会去救?”

黎浅浅忽道,“你们说,有没有可能不是传给儿子,而是交给何夫人?”

刘二一愣,“那咱们救何夫人出来,岂不是纵虎归山了?”

“快派人去支援盯着何夫人的鸽卫。”

“我这就去。”刘二说着就要出门,“等等,何侍郎有几个女儿?”

“没有嫡女,庶女倒是有七八个,大的都已出嫁,最小的那个刚及笄,还没许人家。”

黎浅浅便道,“都派人去盯着,已出嫁的也要盯,连女婿也不能放过。”

“这是为什么?”刘二愣住了,不解的问。

“何侍郎是何时开始训练死士的?平常又是谁去替他盯着?”

刘二听了直摇头,这些问题他真没想过,不过,“这样一来,我们的人手会严重不足。”

凤公子立刻出来刷存在感,“还有我的人。”

黎浅浅看着他半晌才点头,“你得先问问你大哥,看他同不同意。”

“放心放心,他肯定会答应的,何侍郎可是杀害管家人的幕后黑手,纵使他已伏法,但他那些死士还在,想来大哥也不会乐见他们还活着。”

就算那些还活着的死士,不是对管家人出手的那一批,但他们都是何侍郎的死士,平常不知为何侍郎做过多少坏事,他们,死不足惜。

黎浅浅听他这么说,才放下心来。

而负责盯着何夫人的两个鸽卫,看到来支持的鹰卫们,突然觉得头有点大,在这个小村庄外,想填饱她们两个的肚子,就已经有捉襟见肘,现在竟然又来十个大男人,是想要她们累死喔?她们还要盯着何夫人呢!

直到听完鹰卫领队说明任务后,她们才恍然大悟,只是,“何侍郎会把死士交到妻子的手里吗?”

“不知道,不过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要是他真把死士营交到妻子手里呢?一旦他们发现你们在附近,定会杀人灭口。”

不过他们等了三天,都没等到死士营的人出现,倒是等到了何夫人服软。

而另一边,凤公子则接到底下人的回报。

“消息无误?”

“消息确实,没有问题。”来回话的人给了肯定的答复。

凤公子颌首,让他退下,自己坐在原位沉思,良久,凤庄主收功,从房里出来,看他拿着纸条独坐,走到桌边倒了杯茶一口饮尽,然后才走到凤公子面前,伸手把纸条抽走。

“大哥。”感觉得手中纸条被抽动,凤公子回过神来,见是大哥便松了手。

凤庄主看完笑了下,“这个岳父对女婿还真不错啊!”

原来在何侍郎死后接手死士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一个女婿,其父也是女皇的心腹,任职兵部武库司主事,而何侍郎的这个女婿,则荫了个闲职,也不用去衙门报到,整天游手好闲。

外界对他的评价不高,只好奇何侍郎怎么会把女儿嫁给这么一个闲汉。

却不知,何侍郎在他的帮助下,建立了自己的死士营,而且他还放手让女婿掌管死士营,何侍郎的心腹需借助何侍郎的手书,方能调动死士,他这女婿却直接就能命令他们。

“他似乎有意要把何侍郎的儿子们劫走。”凤庄主眼微眯,冷声道。

“不能让他们被劫走,浅浅还要拿他们跟何夫人交易。”

凤庄主点头,“我知道,不过她没承诺她,保她儿孙们完好如初吧?”他们的父祖下令杀了管氏一家,跟他们收点利息,断他们手脚,也是应该的,命还留着,不是吗?

呃,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找不出话来反驳!刘二抚额。

黎浅浅看着他直笑,问,“何侍郎的夫人,你们已经安置好了吗?”

“安置好了,是说,这女人也真是够狠了!不只对丈夫狠,连对自己也狠。”刘二摇头。

“能怪她吗?”黎浅浅嗤笑,“何侍郎除了嫡子还有庶子,他要是造反成功,她未必能当皇后,她儿子未必能当太子,可要失败呢?不管是她还是她的儿孙,统统都要陪葬。”

何侍郎武功高强,何夫人无法力敌,只能在一次又一次熬煮的补汤里下毒,只可惜成效不彰,直到被抄家,他还活得好好的。

心慈手软。

明知丈夫心怀不轨,却只能消极对抗。

其实黎浅浅不知道的是,何夫人不想背上谋害亲夫的罪名,她一向是贤良淑德的典范,怎忍受得住名声被毁,还是为他。

她在女皇面前以死明志,就是想为儿孙们争取一条活路。

不过黎浅浅想留下她。

她是何侍郎的枕边人,又是上任护法的女儿,为保儿孙,她连命都能舍,那么留她一条命,与之合作,让她说出何侍郎与其他护法的事,并在事后保她能和她的儿孙们团圆,相信她会懂得如何取舍的。

果然,黎浅浅派去的人不用跟她多说,她就答应了。

京城外靠运河的一处小村落外围,一间破败得小茅屋里,何夫人拉紧了身上破旧的棉被,被面已经陈旧不堪,只消稍稍一用力,里头的棉絮就露出头来。

屋外风声呼啸,她浑身冷得直发抖,不知过了多久,小屋的门才被推开来,进来的是一个女孩,年约十五六岁,相貌平淡无奇,她右手提着一捆柴薪,右手提着铁锅,两肩各搭着一个搭裢。

“你去哪了?”

“去准备煮饭的家伙。”女子是一名鸽卫,何夫人‘死后’就是被她带出宫的,她看了何夫人一眼,没再说话,只把手里的东西摆下。

“去做饭吧!”鸽卫道。

“我?叫我去做饭?”

鸽卫点头,“你不去做饭也成,不过一会儿我就要走了,趁现在我还在,你有问题赶紧问,否则我走了,这附近可没人家让你问。”

何夫人急了,扑上去抓住她的手,“走?你要去哪儿?你主子不是答应我,只要我有问必答,她就会让我去和我的儿孙们团聚,她不能言而无信啊!”

“我家主子的条件是如此没错,不过,谁让你不老实,有问必答你是做到了,但都是答非所问,你当我家主子傻的吗?花那么大功夫把你救出来,你不老实,还想我家主子履约?啧!别以为天底下就只有你是聪明人。”

鸽卫不悦的看着何夫人冷声道,何夫人面无表情,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看得鸽卫更加火大。

“行啦!既然你不肯老实,那就随你自生自灭吧!”鸽卫说着转身就走,何夫人却急了,“不行不行你不能走,不能走,你还没带我去见我儿子和孙子,不能走。”何夫人再度扑上去抓着女孩的脚不放。

“何夫人,哦,不能再这么叫你了,何夫人已经死了。”鸽卫踢开何夫人的手,锥心刺骨的疼痛入心扉。

“你……”何夫人捂着手,痛得嘴唇都白了。

“嗯,你娘家姓什么?啊!不重要,不重要,你老子被你相公害死了,你已经没娘家了,而且给你弄的身份,说你姓谢,不过你好像很不知好歹,一点都不感激我们,对我家主子一点谢意都没有。”

何夫人自小就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几曾被人这样挤兑过,气得满脸通红,“你家主子又不是真好心,她只不过是想从我这儿,得到一些讯息罢了!”

“那你该庆幸,你还有点利用的价值,不然,你早就真的死翘翘了!那还能在这里跟我耍嘴皮子。”

到底是年纪小,何夫人一开口,她就忍不住顶回去。

“好了!她既不老实,你还跟她在这里斗?”清凉的嗓音从屋顶传来,何夫人抬头看,从残瓦间看到了一道清冷的人影。

“就这样丢着她,没事吗?”

“她还能怎样?何侍郎已被斩首,何家其他人流放的流放,入教坊的入教坊,她一个素来养尊处优的贵夫人,要钱没钱,要人没人,没人做饭给她吃,只怕七到十天就饿死了,哦,不对,这天这么冷,她怕是还没饿死就先冻死了,你跟个将死之人吵什么?”

“还是姐姐说的有理。”说着便踢开死抓着自己不放的何夫人,也不从门出去了,直接上屋顶。

“回去复命吧!”

“是。”

屋瓦轻喀一声,抖落了屋瓦上的雪,然后就再无声息。

何夫人这时才真正直面自己的处境。

年轻的鸽卫女孩边走边道,“哼,让你跩,让你狂,饿你个几天,冻你个几日,看你还敢不老实。”

另一个鸽卫看她一眼,道,“赶紧给刘头送消息去,让他心有个准备,省得教主问起来,他无话可回。”

刘头丢脸,他们这些鸽卫就有脸了?年轻的鸽卫脸一红,老实的去传消息。

刘二接到消息时,脸有点绿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初说的好好的何夫人,竟然事到临头才来给他搞这么一出。

“怎么了吗?”黎浅浅放下手里的书,抬头看刘二,方才鸽卫进来给刘二传话后,他的脸色就很难看。

凤公子刚陪凤庄主用过早饭,一进门就看到刘二脸色不对,想了下便问,“不会是何夫人那里出问题吧?”

“是。”刘二也不隐瞒,直接说了出来,听完之后黎浅浅面色平静的道,“这其实也没什么,我想何夫人是个聪明人,过几天应该就能想明白了,让人把她盯好了,然后晾着她,等她老实了,再去问话就是。”

看她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模样,刘二也冷静下来了。

凤公子把这期的京城风云录递给黎浅浅,“看看。”

黎浅浅接过来后就翻看起来,“何侍郎的罪名还真是……草菅人命,死在他手里的人还少了吗?光这一条,等等,何侍郎养的那些死士呢?都在那里,何侍郎一死,他们会由谁接手?”

凤公子沉吟片刻道,“按说应该会由嫡子接手,不过何夫人的儿子们不如庶子受宠,也许,何侍郎是传给庶子。”

“何侍郎有几个儿子?”

“庶出的两个,嫡子三个。”凤公子伸手轻点下颌,“他们都判了流放,不知那些死士会不会去救?”

黎浅浅忽道,“你们说,有没有可能不是传给儿子,而是交给何夫人?”

刘二一愣,“那咱们救何夫人出来,岂不是纵虎归山了?”

“快派人去支援盯着何夫人的鸽卫。”

“我这就去。”刘二说着就要出门,“等等,何侍郎有几个女儿?”

“没有嫡女,庶女倒是有七八个,大的都已出嫁,最小的那个刚及笄,还没许人家。”

黎浅浅便道,“都派人去盯着,已出嫁的也要盯,连女婿也不能放过。”

“这是为什么?”刘二愣住了,不解的问。

“何侍郎是何时开始训练死士的?平常又是谁去替他盯着?”

刘二听了直摇头,这些问题他真没想过,不过,“这样一来,我们的人手会严重不足。”

凤公子立刻出来刷存在感,“还有我的人。”

黎浅浅看着他半晌才点头,“你得先问问你大哥,看他同不同意。”

“放心放心,他肯定会答应的,何侍郎可是杀害管家人的幕后黑手,纵使他已伏法,但他那些死士还在,想来大哥也不会乐见他们还活着。”

就算那些还活着的死士,不是对管家人出手的那一批,但他们都是何侍郎的死士,平常不知为何侍郎做过多少坏事,他们,死不足惜。

黎浅浅听他这么说,才放下心来。

而负责盯着何夫人的两个鸽卫,看到来支持的鹰卫们,突然觉得头有点大,在这个小村庄外,想填饱她们两个的肚子,就已经有捉襟见肘,现在竟然又来十个大男人,是想要她们累死喔?她们还要盯着何夫人呢!

直到听完鹰卫领队说明任务后,她们才恍然大悟,只是,“何侍郎会把死士交到妻子的手里吗?”

“不知道,不过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要是他真把死士营交到妻子手里呢?一旦他们发现你们在附近,定会杀人灭口。”

不过他们等了三天,都没等到死士营的人出现,倒是等到了何夫人服软。

而另一边,凤公子则接到底下人的回报。

“消息无误?”

“消息确实,没有问题。”来回话的人给了肯定的答复。

凤公子颌首,让他退下,自己坐在原位沉思,良久,凤庄主收功,从房里出来,看他拿着纸条独坐,走到桌边倒了杯茶一口饮尽,然后才走到凤公子面前,伸手把纸条抽走。

“大哥。”感觉得手中纸条被抽动,凤公子回过神来,见是大哥便松了手。

凤庄主看完笑了下,“这个岳父对女婿还真不错啊!”

原来在何侍郎死后接手死士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一个女婿,其父也是女皇的心腹,任职兵部武库司主事,而何侍郎的这个女婿,则荫了个闲职,也不用去衙门报到,整天游手好闲。

外界对他的评价不高,只好奇何侍郎怎么会把女儿嫁给这么一个闲汉。

却不知,何侍郎在他的帮助下,建立了自己的死士营,而且他还放手让女婿掌管死士营,何侍郎的心腹需借助何侍郎的手书,方能调动死士,他这女婿却直接就能命令他们。

“他似乎有意要把何侍郎的儿子们劫走。”凤庄主眼微眯,冷声道。

“不能让他们被劫走,浅浅还要拿他们跟何夫人交易。”

凤庄主点头,“我知道,不过她没承诺她,保她儿孙们完好如初吧?”他们的父祖下令杀了管氏一家,跟他们收点利息,断他们手脚,也是应该的,命还留着,不是吗?

第四百一十四章 病倒

何夫人服软之后,不用人开口,直接就像倒豆子似的说个没完,二十四护法中,谁和何应凡走的近,谁和何应凡是死对头,那些人在各国是何身份,他们的产业有那些,统统交代的一清二楚。

把两个鸽卫和十个鹰卫佩服得五体投地,因为她是直接开口用说的,而不是记在什么本子上头,这记忆力也太好了吧?

鸽卫们记录得手都快断了,鹰卫们接手也好不到那里去,最后还是因为何夫人饿昏了,才不得不休息。

说他们怎么那么不仁道,虐待一个又冻又饿的老太太?

哼!何夫人看到他们之后,就口不停的一直说没完,能怪他们吗?

但是被找来给何夫人诊脉的老郎中可不这么想,指着他们唠叨个没完,好不容易让他把完脉,开了方子,鹰卫领队黑着脸让人把老郎中送回去。

鹰卫领队不想耽误事去抓药熬药,决定上路回京,等回京后,再请蓝先生给她看诊就是,早知道刚刚就别浪费时间去请什么大夫,浪费时间挨训还白花钱。

回京的路上却不平静,沿路他们看到了面无表情的官差,拦着出城的人车一一盘查。

“他们在查什么?”

“谁晓得。”

进城才晓得,何家流放的儿孙和入教坊的女眷,凌晨时分,被不知名的人士救走了。

女皇震怒下令彻查,查到后杀无赦。

坐在何夫人身边的两个鸽卫互看一眼,不约而同的垂眸去看何夫人,何夫人还昏着,完全不知她的儿孙们出事了。

回到黎府后,鹰卫们就去向统领报到,鸽卫们守着车里昏迷的何夫人不知所措。

不一会儿,就看到刘二行色匆匆赶到,见他亲来安置何夫人,两名鸽卫有些惊讶,不过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刘头,刚刚回来的路上,看到官差在搜查出城的人,说是何府的人被劫了。”

“嗯。”刘二挥手让抬着何夫人的婆子们先走,自己则停下脚步,和两个鸽卫交代道,“一早官差去押解何家男丁时,才发现他们不见了,赶去女眷那边,也是一样,他们不敢隐瞒立刻上报,女皇震怒,刑部、大理寺的官员全被骂惨了。”

鸽卫们互看一眼,“那,何夫人……”醒来岂不是会很伤心?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如果早些老实了,我们便会派人去保护他们,谁让她不老实呢!”刘二无奈的双手一摊。

不是他们不帮忙,而是何夫人自作孽,怪谁呢?当然,他是不会告诉这两个丫头,他们全程盯着对方行动,嗯,还小小的帮了一下,要不是他们插手,牢房里那些狱卒怕是都会死于非命。

至于为何不告诉她们两,因为都是她们去接触何夫人,她们年轻没什么经验,对上城府极深的何夫人,刘二怕她们两,没两下就被何夫人套出话来。

不晓得何夫人知不知道,她丈夫的死士,都是由女婿魏七星帮忙操持的,魏七星甚至在何侍郎死后,接手死士营?

如果她知道,那么有没有可能,她早就晓得,魏七星会派人去劫狱?对他们出尔反尔,只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

当下就对两个鸽卫道,“你们去陪着何夫人,并找机会问问她,看她知不知道死士营的事。”

“她不知道吧!”鸽卫们忍不住替她说话,并把她们之前记录的本子递给刘二,“要是她知道,怎么没告诉我们?”

刘二迅速看完,却摇头道,“这些事情还需要求证,不能轻信这个女人,要知道,她可是给何侍郎下毒,要置他于死地,还亲口在女皇那里替夫认罪。“刘二斥责的看着她们,“你们两大意了,以为她又饿又渴,看来很可怜,就一定是个可怜人吗?”

鸽卫一悚,低头反省自己的行为。

借机教育她们两一番后,刘二才让她们回房休整,“你们好好休息,她就先由其他人照顾。”

“是。”她们站在原地目送刘二走远后,才转身回房去。

黎浅浅和凤公子跟着黎漱他们盯着何家死士,看着他们把何家人救出来,安置到京城外的一处庄子。

庄子不大,景色却很雅致,这里是嫁给魏七星的何家庶女何明珏的陪嫁庄子,何家死士们把何家人送到此地后,就离开了,虽然他们是何侍郎养的,但何侍郎已死,他们宁可听命魏七星,也不愿服从何家几位爷儿们。

因此他们把人救出来之后,便一声不吭的走人。

何家几位爷儿们根本不知那些救他们的人,是他们的父亲养的死士,还以为是父亲生前那位好友派来救他们的。

因男子和女眷是分开关押的,所以他们出城的时候,并没有一起行动,因此来到庄园后,何大爷他们并不知妻女和庶妹们有没有被救。

没救出来,其实也不打紧,只要有钱,还怕娶不到老婆吗?再说儿子都跟在自己身边,只是到底年纪小,被关在牢里几天,就都瘦了,也不像平常那般活蹦乱跳,而是畏畏缩缩的,看着让人心疼。

不过他们自己也好不到那里去,一开始还有人问他们话,不过后来就没人理睬他们了。

甚至连吃的喝的都没有。

因此来到庄子后,下人一送上吃食,他们立刻狼吞虎咽,深怕吃了这顿就没下一餐。

不止大人如此,就是小孩子也一样。

从前是非珍馐不食,非佳酿不饮,现在,再也不敢计较了,就算馒头粗砾得让人难以下咽,汤咸得叫人作呕,还是一样抢着吃喝完。

流放,代表着什么,他们以前不懂,现在全都再清楚不过了!如果有机会,让他们不用被流放,他们肯定会牢牢抓住这个机会。

女眷较矜持,没有像男人那边抢得凶,何家的儿媳妇里,只有嫡长媳家里有能力的,早在何家女眷被判入教坊时,就动用关系,把女儿和外孙女买走了,何侍郎的几个小妾,也和嫡长媳差不多时间离开牢房,只不过买她们的人,不是家人,而是京里出名的青楼,及朝中几个贪色的官员。

虽如此,剩下的儿媳和孙女,及庶女们,也有十几人。

解决了肚子的问题,便开始浑身不对劲了,男人们吃饱喝足全都躺平睡觉的时候,女人们却托着庄子里的婆子给她们烧水洗澡。

婆子们倒是很好,除了给热水皂角,还一人给了套干净的衣服,样式和花色绝对比不上她们以前的穿著,但胜在干净。

等躺到床上时,何侍郎最小的庶女才怯怯的开口,“我们不会再被关回去了吧?”

“不知道。”何二奶奶淡淡的道,对于未来,她们全都很茫然,不知何去何从,更不晓得那些人把他们从牢里带出来,究竟是想干什么?

其实黎浅浅他们也不太确定,魏七星把他们救出来干么?

看着何家人被安置在庄子里,黎浅浅他们留下人守着,便一起回了京城。

进城时,毫不意外的看到官差们正严密的检查着出城的人。

“他们大概想不到,何家人根本不是从城门出去的。”黎浅浅托着腮,边说边翻着从密室找到的书。

凤公子倒了杯茶给她,“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你以为他们真想找到何家人吗?”

“他们不想吗?”女皇不是下令严查。

“女皇多疑且多情,她觉得何侍郎欺骗她这么多年罪大恶极,一时怒极下令把他杀了,但事隔多日,一时的愤慨之情怕已消去,起而代之的,约莫是回忆起往日旧情了!”

凤公子说完端起茶碗,慢慢的拨弄着浮叶。

“所以说,朝堂上那些官员们个个都是老狐狸。深知女皇陛下的心思。”

不会惴测圣心的,都不是好臣子!

黎漱那厢则和凤庄主商议着之后要怎么做,魏七星肯定不能饶,就不知他的妻子和父亲,知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

“把事情都问完后,你打算怎么处置何夫人他们?”

“不是说好了吗?”黎漱抬眼看他,“怕我反悔?”

“是有点。”派人杀管家一门的是何侍郎,训练死士的是魏七星,何大爷他们并不知情,但对凤庄主来说,知不知情不重要,谁让他们是何侍郎的儿孙,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只是他怕自己这样的坚持,会惹黎漱不悦。

“别忘了,何侍郎的作为,不是一句他们不知情就能一语代过的。”黎漱道,“他们既然享受了何侍郎为恶带来的好处,那么自然是要承担他为恶所带来的后果。”

凤庄主颌首。

他正愁若黎漱改变主意,他要怎么收拾何家人,有黎漱这句话,就够了。

宫里的女皇因何家人在牢里被劫震怒,又久等不到好消息,气得晕了过去。

第一王夫亲自侍疾,真月公主和夫婿武阳侯正要赶往宫中时,却被女儿福云郡主严珊拦住。

“娘,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你好好在家待着,婚期就要到了,你的嫁衣还没绣完,还有一堆零碎的小东西要做,你还是好好在家赶工吧!”真月公主一脸疲色,也不知东齐那边跟她大哥说了什么,原本乐见外甥女嫁无双公子的他,还兴高采烈的说要给外甥女添妆,没想到东齐使者来之后,态度就变冷了,派人去问,总是吃了闭门羹,真月公主真不知到底那里得罪他了。

原本住在府中的无双公子,在东齐使者来了后就搬出去了,这让每天都要去见无双公子的严珊熬不住相思苦,整天闹腾着要把婚期提前。

可是时近年关,就算有好日子,也来不及筹备婚礼,再说了,堂堂郡主下嫁他国皇子之子,若是太过草率,岂不是丢脸?

但这一切说法,全都被严珊认为是母亲的推拖之词,最终的目的就是要拆散她们。

女儿整天闹腾,闹得她每天都头疼不已。

“皇祖母病了,女儿身为孙女,进宫尽孝有何不对?”

没有不对,只是她怕母亲会被外孙女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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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五章 自私

从管家被灭门,短短一个月不到,何侍郎就彻底的倒了。

虽然有不少人觉得何家判得有些重,管家不过是平民老百姓,就算被灭门,何侍郎是女皇心腹,判他斩首,男丁流放女眷入教坊,似乎是太重了些。

知晓内情的人却觉得判得太轻,应该要判他凌迟才对啊!

不过到底是女皇信重的人,女皇不忍他死得太惨,也是情理之中,而且女皇都病倒了!这事还是别再提了!

因为女皇病倒,何家人被劫一事,在第一王夫及大王子的暗示下,就不了了之了。

但私底下,第一王夫父子有无派人去彻查追杀何家人?那就不得而知了!

守着庄子几日,都平静无波,负责监视的鸽卫们都有点意兴阑珊,鹰卫们盯的不是庄里的何家人,而是何家死士有没有出现,他们散在庄园四周,活动自如,不似鸽卫他们那样拘束,日子倒是过得还算惬意。

只是有点不太好,就是北晋的冬天严寒,一下起雪来就叫人冻得不行。

这不,天又开始飘雪,鹰卫们就地取材避寒。

团结力量大,他们利用地势和树枝搭了几座窝棚,就散在田野里,雪一下下来,就把窝棚给半埋了起来,经过的人要不细瞧,还真发现不了。

“之前守了几天,都没消息,现在下雪,应该是……”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马蹄声,说话的人立时闭上嘴,所有人全都摒住气息,领队悄悄的靠上窝棚的门,小心的往外瞧。

他们在建窝棚时,特意在门边上留了洞眼,可以往外看,而不会引人注意。

不过来人显然很急,根本就没心神去留心路边有些什么。

单人一骑飞快入庄,翻身下马后就直往庄头那里去。

庄头看到来人愣了下,“柱子,你怎么回来了?”来人是庄头的独子,何侍郎把庄子拨给庶女做嫁妆后,他就被何明珏提拔进府当小厮去了,去年还升上了管事。

外头下着大雪,儿子却在这个时候跑回来,而且还一脸铁青,这是怎么回事?

柱子伸手连灌了自己好几杯热茶,才缓和下自己的情绪,“爹,没时间多说了,快,我上回不是跟你说过,叫你随时准备好行李,现在时候到了,该走了。”

“走?走去那儿?”庄头气嘟了嘴,“我不走,老子在这庄子打拚了几十年,好不容易当上庄头,你叫老子扔下这一切跟你走?你当老子是傻的啊?”

柱子气急,伸手去拉老父,“爹啊!这个时候你别跟我斗气行不,咱们再不走,命就要不保了。”

“什么意思?”说到生命攸关的大事,庄头愣了下后纳闷的问儿。

“姑爷派人要来斩草除根了,咱们要不走,难道要留下来,跟大爷他们一道儿死?”柱子语速很快,字跟字之间滚在了一起,庄头几乎要听不清他说什么,但是鬼使神差间,他到底听清了最后一句话。

“大爷他们?大爷……”庄头吶吶道,“你是说姑爷安排住进来的那些人,是大爷他们?”

“是,而且,姑爷已经派人要来收拾他们了。”

“这这这不对啊!姑爷如果要他们的命,为什么还要把他们救下,送到咱们这儿来?”

柱子那晓得这么多啊!他只想保住老父的一条命,见庄头不动,索性伸手拖着他走,庄头被拖得有点蒙,等出了门,冷风一吹一个激灵醒过神来。

“等,等,等等,等等啊!柱子,等等,还有你娘,你弟他们啊!”庄头拍打着儿子的手臂大声嚷着。

“我先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再回来接他们。”柱子的脸都被冻红了,手一翻把老父扛上肩,不再搭理他。

“这,不成啊!你不是说,他们要来,要来……”灭口两个字到底不敢说出口,庄头的胃被儿子的肩头一顶,差点没把昨天的晚饭吐出来,一股酸气直朝上涌,难受的再说不出话来。

柱子见老父安静了,疾步快走,找到适才骑回来的马,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庄头的老婆听到动静追出来,已经不见继子和丈夫,不知发生何事的她,气得跺脚破口大骂,鸽卫们听得直挠耳朵,这婆娘骂人的花样真是多,一口气骂了十几种不雅的代称,愣是不带重复的。

“这个叫柱子是做什么的啊?他怎么知道那魏七星要派人来灭口?”

“不知道,不过躲好些,别被何家的死士发现了。”

外头的鹰卫发现柱子骑着马驼着一个人跑了,不禁面面相觑,现在这是在闹怎样?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答案揭晓。

何家死士再度光临这座庄子,他们一进庄如饿狼入羊群,见人就杀。

不止何家人,庄子里的人也没能逃过一劫。

不过一个时辰,人就都死绝了。

鸽卫们冷眼旁观,并未出手救人,因为武力值相差太大,他们一旦露头,庄子里只会多添几个冤魂,因此他们没有动。

鹰卫们也没动手,原本黎浅浅下令要他们保住何家人的小命,不过后来考虑到何家死士的武力值,她便改了命令,在她心里,鹰卫、鸽卫们的命可比何家人重要太多了。

至于何夫人,谁叫她被救出来之后,不老实交代的?拖拖拉拉想要借此拿捏他们,好为自己和儿孙们争得更多好处,而且这几天,她什么都交代了,就是死士营的事只字不提。

既然何侍郎什么事都瞒不了她,死士营的事,她会不知道?不说,就表示她另有打算。

那就不能怪他们见死不救了!

有了教主的话,鹰卫们自然也就袖手旁观,顶多,死士们走了之后,进去看看有无留下活口,要有就救,要没有,那就只能说何侍郎作恶多端,报应喽!

庄子遇劫的消息,很快就传到黎浅浅这里,看完鸽卫的回报后,她抬头看刘二,“可知魏七星为何会动手?”

“他之所以派人去救,是何明珏跟他条件交换,所以才会把人放在何明珏的陪嫁庄子上。”

这很合理,“何明珏拿什么和他交换?”

“授权令。”刘二长叹一声。

“那是什么东西?”黎浅浅不懂。

刘二耐心为她科普,这玩意儿的重要性。

死士们虽然听从魏七星的命令,但没有授权令,魏七星没办法带着死士们投靠他人。

这纸授权令就形同是卖身契,魏七星以何家死士为筹码,但这些筹码却不属于他,何侍郎是死了,但没有授权令,死士们就如同无主之人,不管他想和谁合作,相信对方都不会乐见这些死士们是无主的,因为这么一来,对方就无法掌控死士,那他们又何必和魏七星合作?

终于搞懂授权令的功用后,黎浅浅问,“他想和谁合作?”

“不能说合作,而该说,他想投靠谁。”刘二回道。

黎浅浅从善如流,“他想投靠谁?”

“第一王夫和大王子。”刘二道。

“他们不是在宫里侍疾?”还有功夫和魏七星搅合在一起?“不是说宫里这些天热闹得很?”

严珊思嫁无双公子,不顾女皇卧病在床,硬是在寝宫吵着要女皇给她赐婚,女皇见这外孙女眼里只有她自己,完全没把她这个外祖母放在眼里,要她赐婚?那就赐婚,之前和东齐七皇子说,是小两口成亲后,就留在北晋京城,现在嘛!哼哼,婚旨一下,就叫她跟无双公子一起滚到东齐去。

真月公主那舍得女儿远嫁,急忙进宫求情,不过女皇不见她,只叫她滚回去,给那个不肖外孙女准备嫁妆去。

第一王夫和大王子都出面相劝,不过女皇怒气未消,真月公主这几天都带着女儿跪在寝宫外,盼着女皇开恩。

没想到这么热闹的情况下,第一王夫和大王子父子两,还有功夫去拉拢人,也不对,拉拢人不用亲自出马,派个心腹去就成了。

不过严珊的事会闹得这么大,倒是让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让人感觉长辈们都在干么?明知这女孩子爱闹腾,偏还让她进宫去闹女皇,事情闹大了,也不过是无关痛痒的口头训斥,没有任何实质的责罚,是不把女皇的健康放在眼里,还是刻意为之?

黎浅浅想到女皇之前去何府,想到她和何侍郎的关系,似乎多少能明白第一王夫为何会这么做了。

就算女皇贵为一国之君,在第一王夫心中,她还是自己的妻子,纵使她有面首无数,王夫数名,但还是他的女人,女皇明目张胆的出宫与何侍郎厮混,遇有御史弹劾何侍郎,女皇的偏袒与维护,相信女皇的所有男人都难以忍受吧?

第一王夫纵使心再宽,也有个限度的。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除掉何侍郎,他怎能容许何家人再在女皇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何家倒了,魏七星想要另觅靠山不奇怪,第一王夫便透过心腹传了消息给他,让他救下何家人,女皇原已对何家人心软,听到何家人被救,立时震怒,下令杀无赦。

现在谁也不敢再在女皇面前提何侍郎。

何家死士便成了不了了之的问题。

就算朝中有人对他们的行踪起疑,也不敢坦言,第一王夫顺势将之接收下来,正好可给大王子添加筹码,而且还是支女皇不知道的精兵。

魏七星以为自己做了笔好买卖,殊不知人家大王子父子算盘打得比他精,而全盘皆输的,莫过于何夫人了!

当她调养好身子,觉得是时候提出和儿孙见面的要求时,才被突然告知,何家男丁和女眷在刑部大牢被劫,从此下落不明。

“是你们主子派人把他们救走的?”

“不是。这样子的救法,后患无穷,我们是打算等他们被押解出京后,再想办法让他们假死,如此官方记录上,他们已死,就不会有人来追查他们的下落,但这样被劫,只怕一辈子都露不了头。”

而且危险性过高,不管是劫人的,还是被劫的。

“那……”何夫人第一次流露出无助慌张的表情,不过没过多久,她就发现,面前的这两个姑娘,不再像一开始时那么好骗了,她们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何夫人放心,主子说了,若他们还活着,我们肯定会把他们找出来,让你和他们团聚。”言外之意就是,如果他们已经死了,请恕我们没办法提供你他们安葬的地点。

从管家被灭门,短短一个月不到,何侍郎就彻底的倒了。

虽然有不少人觉得何家判得有些重,管家不过是平民老百姓,就算被灭门,何侍郎是女皇心腹,判他斩首,男丁流放女眷入教坊,似乎是太重了些。

知晓内情的人却觉得判得太轻,应该要判他凌迟才对啊!

不过到底是女皇信重的人,女皇不忍他死得太惨,也是情理之中,而且女皇都病倒了!这事还是别再提了!

因为女皇病倒,何家人被劫一事,在第一王夫及大王子的暗示下,就不了了之了。

但私底下,第一王夫父子有无派人去彻查追杀何家人?那就不得而知了!

守着庄子几日,都平静无波,负责监视的鸽卫们都有点意兴阑珊,鹰卫们盯的不是庄里的何家人,而是何家死士有没有出现,他们散在庄园四周,活动自如,不似鸽卫他们那样拘束,日子倒是过得还算惬意。

只是有点不太好,就是北晋的冬天严寒,一下起雪来就叫人冻得不行。

这不,天又开始飘雪,鹰卫们就地取材避寒。

团结力量大,他们利用地势和树枝搭了几座窝棚,就散在田野里,雪一下下来,就把窝棚给半埋了起来,经过的人要不细瞧,还真发现不了。

“之前守了几天,都没消息,现在下雪,应该是……”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马蹄声,说话的人立时闭上嘴,所有人全都摒住气息,领队悄悄的靠上窝棚的门,小心的往外瞧。

他们在建窝棚时,特意在门边上留了洞眼,可以往外看,而不会引人注意。

不过来人显然很急,根本就没心神去留心路边有些什么。

单人一骑飞快入庄,翻身下马后就直往庄头那里去。

庄头看到来人愣了下,“柱子,你怎么回来了?”来人是庄头的独子,何侍郎把庄子拨给庶女做嫁妆后,他就被何明珏提拔进府当小厮去了,去年还升上了管事。

外头下着大雪,儿子却在这个时候跑回来,而且还一脸铁青,这是怎么回事?

柱子伸手连灌了自己好几杯热茶,才缓和下自己的情绪,“爹,没时间多说了,快,我上回不是跟你说过,叫你随时准备好行李,现在时候到了,该走了。”

“走?走去那儿?”庄头气嘟了嘴,“我不走,老子在这庄子打拚了几十年,好不容易当上庄头,你叫老子扔下这一切跟你走?你当老子是傻的啊?”

柱子气急,伸手去拉老父,“爹啊!这个时候你别跟我斗气行不,咱们再不走,命就要不保了。”

“什么意思?”说到生命攸关的大事,庄头愣了下后纳闷的问儿。

“姑爷派人要来斩草除根了,咱们要不走,难道要留下来,跟大爷他们一道儿死?”柱子语速很快,字跟字之间滚在了一起,庄头几乎要听不清他说什么,但是鬼使神差间,他到底听清了最后一句话。

“大爷他们?大爷……”庄头吶吶道,“你是说姑爷安排住进来的那些人,是大爷他们?”

“是,而且,姑爷已经派人要来收拾他们了。”

“这这这不对啊!姑爷如果要他们的命,为什么还要把他们救下,送到咱们这儿来?”

柱子那晓得这么多啊!他只想保住老父的一条命,见庄头不动,索性伸手拖着他走,庄头被拖得有点蒙,等出了门,冷风一吹一个激灵醒过神来。

“等,等,等等,等等啊!柱子,等等,还有你娘,你弟他们啊!”庄头拍打着儿子的手臂大声嚷着。

“我先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再回来接他们。”柱子的脸都被冻红了,手一翻把老父扛上肩,不再搭理他。

“这,不成啊!你不是说,他们要来,要来……”灭口两个字到底不敢说出口,庄头的胃被儿子的肩头一顶,差点没把昨天的晚饭吐出来,一股酸气直朝上涌,难受的再说不出话来。

柱子见老父安静了,疾步快走,找到适才骑回来的马,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庄头的老婆听到动静追出来,已经不见继子和丈夫,不知发生何事的她,气得跺脚破口大骂,鸽卫们听得直挠耳朵,这婆娘骂人的花样真是多,一口气骂了十几种不雅的代称,愣是不带重复的。

“这个叫柱子是做什么的啊?他怎么知道那魏七星要派人来灭口?”

“不知道,不过躲好些,别被何家的死士发现了。”

外头的鹰卫发现柱子骑着马驼着一个人跑了,不禁面面相觑,现在这是在闹怎样?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答案揭晓。

何家死士再度光临这座庄子,他们一进庄如饿狼入羊群,见人就杀。

不止何家人,庄子里的人也没能逃过一劫。

不过一个时辰,人就都死绝了。

鸽卫们冷眼旁观,并未出手救人,因为武力值相差太大,他们一旦露头,庄子里只会多添几个冤魂,因此他们没有动。

鹰卫们也没动手,原本黎浅浅下令要他们保住何家人的小命,不过后来考虑到何家死士的武力值,她便改了命令,在她心里,鹰卫、鸽卫们的命可比何家人重要太多了。

至于何夫人,谁叫她被救出来之后,不老实交代的?拖拖拉拉想要借此拿捏他们,好为自己和儿孙们争得更多好处,而且这几天,她什么都交代了,就是死士营的事只字不提。

既然何侍郎什么事都瞒不了她,死士营的事,她会不知道?不说,就表示她另有打算。

那就不能怪他们见死不救了!

有了教主的话,鹰卫们自然也就袖手旁观,顶多,死士们走了之后,进去看看有无留下活口,要有就救,要没有,那就只能说何侍郎作恶多端,报应喽!

庄子遇劫的消息,很快就传到黎浅浅这里,看完鸽卫的回报后,她抬头看刘二,“可知魏七星为何会动手?”

“他之所以派人去救,是何明珏跟他条件交换,所以才会把人放在何明珏的陪嫁庄子上。”

这很合理,“何明珏拿什么和他交换?”

“授权令。”刘二长叹一声。

“那是什么东西?”黎浅浅不懂。

刘二耐心为她科普,这玩意儿的重要性。

死士们虽然听从魏七星的命令,但没有授权令,魏七星没办法带着死士们投靠他人。

这纸授权令就形同是卖身契,魏七星以何家死士为筹码,但这些筹码却不属于他,何侍郎是死了,但没有授权令,死士们就如同无主之人,不管他想和谁合作,相信对方都不会乐见这些死士们是无主的,因为这么一来,对方就无法掌控死士,那他们又何必和魏七星合作?

终于搞懂授权令的功用后,黎浅浅问,“他想和谁合作?”

“不能说合作,而该说,他想投靠谁。”刘二回道。

黎浅浅从善如流,“他想投靠谁?”

“第一王夫和大王子。”刘二道。

“他们不是在宫里侍疾?”还有功夫和魏七星搅合在一起?“不是说宫里这些天热闹得很?”

严珊思嫁无双公子,不顾女皇卧病在床,硬是在寝宫吵着要女皇给她赐婚,女皇见这外孙女眼里只有她自己,完全没把她这个外祖母放在眼里,要她赐婚?那就赐婚,之前和东齐七皇子说,是小两口成亲后,就留在北晋京城,现在嘛!哼哼,婚旨一下,就叫她跟无双公子一起滚到东齐去。

真月公主那舍得女儿远嫁,急忙进宫求情,不过女皇不见她,只叫她滚回去,给那个不肖外孙女准备嫁妆去。

第一王夫和大王子都出面相劝,不过女皇怒气未消,真月公主这几天都带着女儿跪在寝宫外,盼着女皇开恩。

没想到这么热闹的情况下,第一王夫和大王子父子两,还有功夫去拉拢人,也不对,拉拢人不用亲自出马,派个心腹去就成了。

不过严珊的事会闹得这么大,倒是让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让人感觉长辈们都在干么?明知这女孩子爱闹腾,偏还让她进宫去闹女皇,事情闹大了,也不过是无关痛痒的口头训斥,没有任何实质的责罚,是不把女皇的健康放在眼里,还是刻意为之?

黎浅浅想到女皇之前去何府,想到她和何侍郎的关系,似乎多少能明白第一王夫为何会这么做了。

就算女皇贵为一国之君,在第一王夫心中,她还是自己的妻子,纵使她有面首无数,王夫数名,但还是他的女人,女皇明目张胆的出宫与何侍郎厮混,遇有御史弹劾何侍郎,女皇的偏袒与维护,相信女皇的所有男人都难以忍受吧?

第一王夫纵使心再宽,也有个限度的。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除掉何侍郎,他怎能容许何家人再在女皇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何家倒了,魏七星想要另觅靠山不奇怪,第一王夫便透过心腹传了消息给他,让他救下何家人,女皇原已对何家人心软,听到何家人被救,立时震怒,下令杀无赦。

现在谁也不敢再在女皇面前提何侍郎。

何家死士便成了不了了之的问题。

就算朝中有人对他们的行踪起疑,也不敢坦言,第一王夫顺势将之接收下来,正好可给大王子添加筹码,而且还是支女皇不知道的精兵。

魏七星以为自己做了笔好买卖,殊不知人家大王子父子算盘打得比他精,而全盘皆输的,莫过于何夫人了!

当她调养好身子,觉得是时候提出和儿孙见面的要求时,才被突然告知,何家男丁和女眷在刑部大牢被劫,从此下落不明。

“是你们主子派人把他们救走的?”

“不是。这样子的救法,后患无穷,我们是打算等他们被押解出京后,再想办法让他们假死,如此官方记录上,他们已死,就不会有人来追查他们的下落,但这样被劫,只怕一辈子都露不了头。”

而且危险性过高,不管是劫人的,还是被劫的。

“那……”何夫人第一次流露出无助慌张的表情,不过没过多久,她就发现,面前的这两个姑娘,不再像一开始时那么好骗了,她们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何夫人放心,主子说了,若他们还活着,我们肯定会把他们找出来,让你和他们团聚。”言外之意就是,如果他们已经死了,请恕我们没办法提供你他们安葬的地点。

第四百一十六章 逛街

何夫人没有听懂鸽卫的话,只单纯以为,如果找到孩子们,就能团圆了!

庄子上的血案,很快就传开了。

官差去到现场,饶是他们见多了,还是差点吐出来。

惨,惨哪!连才几个月大的孩子也不放过!

忤作验尸验到麻木,不过还是看出杀人的手法,竟与管家灭门惨案的手法相同,他连忙呈报上去,府尹一看傻了,不是说灭管家一门的,是何侍郎派去的吗?那现在何家人又怎么会在相同的手法底下?

他连忙往上呈报,只是到了刑部就被卡下来了。

刑部尚书和侍郎研究了案卷之后,觉得下手的应该是何侍郎养的死士们,何侍郎死了,他们便成无主的,这种人都有个领头的,也许领头的打算带他们另投明主,而他们的投名状就是杀掉旧主所有的家人?

以免日后旧主以昔日恩情来要挟他们?

“这么说似乎有点道理,就不知,他们领头人是谁?打算带他们投靠何人?”尚书大人若有所思,两位侍郎则互看一眼,何侍郎一介文人,竟然能养出如此武功高强的死士来,而在他死后,他的家人又全都死在他精心栽培的死士手里。

命也?运也?

果真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他命人去灭管家一门,现在就换人灭他何家一门?

想到这玄妙之处,两位侍郎不由一颤,想到自己曾做过的事,不约而同的感到心惊。

刑部尚书想的则与他们不同,他在想,朝中有谁能让何家死士领头人相中前去投靠,几位王子里头,有谁能力足以让这些人臣服?

思来想去,似乎就只有大王子一人,想到这,刑部尚书不禁想到前两天,大王子府派人送来的礼,幸好自己当时没有斩钉截铁的拒绝。

女皇虽在病中,但婚旨依然没有耽搁的送到了真月公主府和无双公子手中。

“这是什么意思?”无双公子看着婚旨有些蒙,这是让他娶妻后,就回东齐去吗?

“就是您想的那个意思。”

“太好了!”无双公子抬手抹泪,北晋和他八字不合啦!原本计划得好好的事,出错也就算了,自己还吃了不少苦头,可以不用留在北晋生活,真是太好啦!

他当即拉了心腹,研究起婚期来,务必要争取早早成亲回家去。

男方积极起来,女方这头再不乐意,也只能老实的备起嫁妆来。

想到女儿作死,把自己作到婚后得随夫回东齐去,真月公主就气不打一处来,可看到女儿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再想到不久女儿就要远嫁,此去不知母女何时才能再相见。

真月公主的心就软了下来。

帮女儿备起嫁妆来,自是尽心尽力,深怕委屈了女儿。

时近年关,虽有管事、长吏及礼部派来的官员相助,但仍然真月公主忙到脚不沾地,就在此时,真月公主的心腹嬷嬷忽然面色凝重的跑来找她。

“什么事?”

“公主,老奴适才查出来,郡主这次之所以这般胡闹,全是府里几位姑娘挑唆的。”

真月公主愣了下,随即将手里的茶盏扔出去,“你说真的?”

“是。”心腹嬷嬷立刻像倒豆子般,把自己查到的事说给真月公主听。

真月公主气得不行,冲到丈夫的书房,把墙上挂着的长剑取下,就要去武阳侯府找人算账。

侍候的丫鬟、宫女和太监们全吓坏了,拦的拦,挡的挡,就是不让她去武阳侯府。

“娘娘,您冷静下,冷静啊!”

“冷静什么啊!”真月公主甩开巴住她胳臂的丫鬟,踢开挡在面前的太监们,宫女们团团围在外头,不让人往外走。

“走开啊!”

“娘娘,您就算是杀了她们,也无济于事。”心腹嬷嬷在后头提醒她。

真月公主猛然转头质问,“那你说,该怎么做才是?”

“娘娘您先想想,她们为何要这么做?她们素来和郡主要好,郡主走到那儿,她们就跟到那儿,郡主买什么,都不忘她们的一份,郡主待她们这么好,就算成了亲,不管上那儿去,必不会少了她们的。她们明知女皇正在气头上,偏又这样挑唆,所为何来?”

真月公主经她提醒,不得不静下心来思考。

原本严珊和无双公子成亲后,就长住北晋,依照严珊的性情,就算成亲也不会疏远这些姐妹们,她们一样能跟着她,从她那里讨得好处。相反的,严珊若随夫回了东齐,她们可就再也占不到严珊的便宜,无法再从她那儿讨得好处。

依照她们几个的性子,怎会做出这样的傻事来?

真月公主冷静下来,打发走身边侍候的人,沉声问道,“嬷嬷会这么说,可是查出什么了?”

毕竟隔着府,嬷嬷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查出缘由来,“还没查出来,不过奴婢有个猜测,不知当讲不当?”

“讲。”

“是。”心腹嬷嬷靠上前去,在真月公主耳边低喃数语,说完后,便束手站在真月公主身边,真月公主垂眸深思,她自己的性子,自己自然是了解的,如果女儿远嫁,看着平常与她玩得好的侄女们,肯定会亲近她们,善待她们,拿她们当女儿看。

严珊是郡主,还是未嫁女,手头上就算再怎么宽裕,也远不及她这个已嫁的公主。

“好啊!我还真是小瞧了她们几个。”真月公主咬牙切齿道。

一旦严珊远嫁,她们几个刻意讨好,思女心切的真月公主会怎么做?答案不言而谕。

她们不止算计着出嫁前,公主伯母会给她们多少,更算计着借公主之力高嫁添妆,甚至日后在夫家,也会因是公主宠爱的侄女而被婆家看重。

但首先,严珊出嫁后不能待在北晋,否则公主哪会注意到她们?

“既然她们想要借我之力高嫁,那我们就帮帮她们吧!她们和珊儿自幼玩得来,相信珊儿会很乐意在自己出嫁前,看到她的好姐妹们都能有个好归宿。”

真月公主没去侯府找严瑞几个算账,而是去了大王子府,找她嫂子诉苦。

大王子妃和这小姑子处得还算不错,得知严珊不懂事的行为,竟是被人挑唆的,除了暗骂严珊没大脑外,也只能尽心帮小姑子的忙,好好的为严家那几个不省心的丫头挑婆家。

黎浅浅连着几日埋首书堆中,有时甚至熬一整夜不睡,练功的时候完全不在状况内,最后黎漱看不过去了,把吕大小姐叫来,让她陪黎浅浅和蓝棠去逛街,放空放空脑袋瓜子,省得一直在那里钻牛角尖。

凤公子没了研究那堆书的小伙伴,便回分舵去,盯着分舵的人准备发年前最后一期京城风云录。

这期的内容可精彩了,除了详细介绍真月公主的准女婿,东齐九皇子儿子无双公子,还介绍了真月公主为女儿采办嫁妆的各个商号,及真月公主采购了何物做为女儿的嫁妆。

他才露面,叶翔就抱着一摞卷宗跑过来,“公子回来了,真是太好了!您看看,这些咱们也要加上去吗?”

什么鬼啊!这么厚一摞?

打开一看竟是京城纨绔子弟花花大少们的花名册,每个花花大少们的姓名家世及其的丰功伟业,都详细列出来,甚至还有花花大少们的画像,嗯,画得倒是不错,只是……

“画得这么写实,我怕发刊后,他们家里会找上门来。”

“那……不放画像?”

凤公子闭上眼,用力合上最上面那本花名册,“嗯,别放。”

叶翔听他这么说,其实暗松口气,因为那个章朵梨不管不顾,就是要摆上去,江分舵主被她逼到远远看到她来,就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他被老江陷害没能逃走,被她逮个正着,勉强应下并加但书,要问过公子方能决定,她才放过他。

真是怪了,这死丫头以前没么缠人的,怎么出了次公差后,就大变样?

看过那么辣眼睛的画像后,凤公子觉得需要好好的喘口气,叫上叶翔、玄衣一起出门去。

吕大小姐近来很忙,瑞瑶教在北晋京城新开的店面,需要她关注,吕氏商会年底的年会,她也需要陪同父亲出席,吕大老爷已经从族里挑了几个孤儿回来,没说是当养子,只是行有余力栽培族中子弟而已。

不过这已经让吕二老爷及长老吕松父子派人留意了,动静虽不大,但盯着他们数月的鸽卫们总算有所收获了。

他们要是不动,吕大小姐父女也很为难,明知人家有意算计,偏偏没有证据,怕贸然出手落人口实,并且不能一次打死他们,难免会后患无穷,只得忍着等着,看他们怎么出招。

要盯着他们,就得有人,吕氏商会不是没有这方面的人才,但吕氏商会算是个家族企业,不说商会里的主事是吕家人,就是底下打杂的小厮、婆子,都是吕家的家生子。

吕二老爷和长老父子都是吕家人,吕家下人之间盘根错节的亲戚关系,怕是比主子们的关系还复杂,想派人去盯着他们,想用家里的下人去盯梢,着实是有其困难存在,因为无法确认他们的忠诚到底向着谁。

吕大小姐只得向黎浅浅求助,彼时刚好有批新训练出来的鸽卫需要经验,她就大方的借给吕大小姐。

鸽卫们立了功,自是给黎浅浅长脸,黎浅浅在银楼里挑了好几种不同款式的耳环,打算让吕大小姐带回去,帮她送给立功的鸽卫们。

“你这主子也太大方了,你这送,我手里的东西可就送不出去了。”

“这也没什么,反正她们这一批,以后就跟着你了,有什么事需要她们去打探的,别客气,尽量使唤。”

吕大小姐白她一眼,笑了,“行,她们跟着我做事,我总不会亏待她们的,你就放心吧!”

吕大小姐好歹也是瑞瑶教的一份子,日后北晋这条线大概都要交到她手上,拨一队鸽卫给她,也是应该的,黎浅浅得了她的允诺,笑了下转身去看蓝棠挑的首饰。

第四百一十七章 就爱抢

看过了首饰,又去吕氏商会旗下的布庄选布,掌柜知道是东家来了,悄悄的派了丫鬟过来相请,吕大小姐的脾气,她是知道的,看今天这样子,应该是特地带朋友来买布的,她不好打扰大小姐,可布庄遇上难题,她正想请示东家,吕大小姐来了,为不耽误事只能低调派人来请。

“我过去看看,你们两只管挑。”吕大小姐跟掌柜的相熟,若不是有事,不会派人来请。

“你去吧!”黎浅浅看蓝棠、春江她们看得热闹,便朝吕大小姐摆摆手,让她随意。

吕大小姐看着莞尔,教主大概还真是个孩子,没开窍,要不怎么对打扮自己不感兴趣呢?

她却不知,黎浅浅不是不感兴趣,而是她的事太多了!没那闲功夫。

吕大小姐主仆一走开,她便趴在桌上打了个呵欠,老实说,有这功夫出来逛街,她宁可待在府里睡觉,北晋的冬天真是冷,这种天气最适合窝在暖暖的被窝里头睡大觉!

唉!早知道她这两天就不拚命的翻查那些书了,老实乖乖睡觉,也就不会被表舅逮到她走神,明知她走神是困的,竟然不让她在家补眠,反而把她赶出来逛街!

真是!哈啊!又打了个大呵欠,眼泪都出来了!黎浅浅低头拿了帕子擦眼泪。

布庄的伙计殷勤的领着几位客人过来,就坐在黎浅浅她们位置旁,伙计奉命去取时兴的布样来,不想,其中一位客人指着春江手里的布匹,叫道,“我要那匹,你去给我拿过来。”

“我家姑娘叫你去拿,你还不快去!”那姑娘的丫鬟推搡着那伙计,伙计苦着脸道,“这位姑娘,您若想要,小的再去库房取来给您,那客人手上的,可不好去……”后头的字还没说出口,伙计脸上已经挨了一大耳括子。

“叫你去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丫鬟打完人气鼓鼓的手扠腰斥道。

伙计暗道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方才还以为抢到这单客人是好事,现在嘛!他哭丧着脸不敢上前。

这单客人不好惹,可那边坐着的可是东家亲自带来的客人,更不好得罪啊!

这边动静这么大,蓝棠她们自然都看到了,看到那伙计平白无故被人打,心软的蓝棠张了张嘴,几乎就要主动把布让出去了。

春江却抱紧那匹布,朝蓝棠摇头,“这匹可是花软缎,方才吕大小姐说了,是特意给咱们小姐留的,怎么能让出去。”春江瞪着大眼看着蓝棠,一脸不解,吕大小姐特地给教主的,棠小姐怎么可以擅做主张,就要替教主让出去。

蓝棠讪讪的笑了下,“我这不是忘了吗?而且那伙计无辜挨打,难道你看了不觉得他可怜?”

“那就能把小姐的东西让出去?”春江暗摇头,还说孟盟主是个滥好人呢!棠小姐自己也不諻多让嘛!

伙计正往黎浅浅他们这边来,自然是听到春江和蓝棠的对话,走的近了,往春江手上的布料看去,那块料子可不正是东家交代掌柜留下来要送人的吗?

黎浅浅看他面带忧色的走过来,走到一半许是听到蓝棠她们的对话,所以脚下迟疑有些迈不开了。

“那块花软缎的颜色,我不怎么喜欢,要是有客人要,就卖了吧!”黎浅浅说完就又趴回去桌上睡觉。

伙计一听松了口气,急急上前来,“谢谢客人,谢谢客人。”伙计不知黎浅浅的身份,他们东家带来的当然是不能得罪的,可客人开口不喜这块花软缎,那就不是他招呼不周。

春江急得跺脚,“小姐!”

“别急别急,咱们再看看。”老实说,黎浅浅还真不是为解围而这么说的,那块花软缎虽说很金贵,但那粉嫩嫩的颜色,她还真有点看不上。

“您不喜欢这颜色?”

“嗯,太……”粉红了一点,看着有点晕,不过她没说出来。

蓝棠看看春江手上布料,这个颜色确实有点太粉嫩,不过她能明白吕大小姐为何会留这块料子给黎浅浅,因为这颜色实在太适合她了啊!有没有?黎浅浅五官精致,就像是观音座前的玉女,她要是笑起来,那小模样甜得入心,穿上这粉嫩嫩的兰草花蝶花软缎,哎呀呀,光在脑子里想,蓝棠就觉得好可爱好可爱啊!

黎浅浅要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肯定要先敲她脑袋,拜托,她这个教主已经够没威严了好不!还要叫她扮可爱?门都没有!

“给他吧!”黎浅浅头也没抬的说。

春江百般不舍,春寿则是机灵的把其他的料子藏好,不再让那几个女的看到,免得又来跟教主抢。

伙计完成任务,自觉应该没事了吧?谁知,那个嚷着要这块料子的姑娘嘴一嘟把送到面前的料子用力推开,砰地一声,花软缎就这样掉到地上。

伙计看傻了!

布料在人家手里,她吵着要抢,拿到手了,又推开不要?这是诚心整人啊?

“严瑞,你够了。”几个姑娘里,唯一梳着妇人头的少妇,见严瑞如此行为,不免板起脸来。

“大姐。”被大姐训斥,严瑞顿觉委屈极了。

严家大姐才不惯着她,“这块料子我们不要了,真是对不住啊!”

伙计弯身拾起布料,点点头道,“知道了。”伸手在料子上轻拍了拍,躬身就要退下。

严瑞见状气得伸手在丫鬟手臂上狠掐了一把。

丫鬟知她心里不悦,便冲那伙计道,“方才那客人不是在看吗?既然我家小姐不要了,正好拿去卖给她们啊!”

人家在看,你们硬要抢,抢到手不要就扔地上,现在又要他把她们扔地上的布料,拿去卖对方?当他是傻的啊?

伙计面沉如水抱着料子退下走人。

他一走,就没人再靠过来侍候严家姐妹了。

反倒是黎浅浅她们那边,不止一个伙计靠过去招呼。

两相对比之下,显得严家姐妹这边的冷清。

不过严家大姐也知道是为何,忍不住狠狠的瞪了严瑞一眼,其他人也多有埋怨,但没人像严家大姐有底气。

严家大姐是严珊二叔的嫡长女,若说严珊身份最贵重,那严家大姐就是命最好的了。

她爹虽没能继承爵位,却有实权,与尚主的大哥比起来,影响力可是不容小觑,她娘是女皇同胞妹妹的女儿,因为外祖母去的早,外祖父再娶,女皇怕她娘被继母欺负,将她接进宫里抚养,所以她娘算是和真月公主她们一起长大的。

真月公主嫁到严家后,便为她娘和她爹牵了红线。

她娘虽有郡主名号,但因府里有公主长媳在,所以她这郡主媳妇一点也不显眼,就算她生了三子一女,是太夫人心里最倚重的媳妇,也不曾见她抢公主的风头。

不过低调有低调的好,人家一说起严家,就会想到真月公主,然后就会评论起高傲任性的严珊来,有她在那里杵着,其他人和她一比,都成了乖孩子典范了。

严珊自幼得宠,高调招摇,走到那里,家里的姐妹们都会簇拥着她,众星拱月啊!就算被人批评,她也无所谓。

而严家大姐则是低调惯了,不过这也有个好处,不必被人当成冤大头,天天被敲竹杠。

听说严珊这次惹恼女皇,就是这些姐妹们教唆的,她听她娘说,公主伯母和大王子妃近来很积极的为严瑞她们相看婆家,严瑞她们还以为计谋得逞很是得意!

根据她娘的说法是,也不知大王子妃是怎么让人去找的,怎么能找到这么多纨绔子弟的名单?

她那公主伯母这回是真的被她们惹恼了!

出门前竟然和颜悦色的取了银票给她,让她陪着几个妹妹出门来挑首饰、衣料,还让她别帮她省钱,“我只要一想到珊儿不久就要远嫁,我这颗心啊!就疼得紧,珊儿肯定也舍不得她这些小姐妹们,你就帮伯母,好好的陪陪她们吧!”

严家大姐听了后,只觉得好像那里怪怪的,直到这会儿,她才恍然大悟明白过来。

让她作陪,就是不让她们陪在严珊身边,避免她们再对严珊造成影响,另一方面,严珊就要远嫁,真月公主正如火如荼的为她准备嫁妆,真月公主宁可花些小钱,支开严瑞她们,也不愿她们再黏在女儿身边,想从女儿手里掏好东西。

严家大姐出门时,得了母亲和公主伯母的嘱咐,自然是盯牢了严瑞几个,却是没想到,这严瑞一出门就惹事,身边带的丫鬟遇事不说相劝,还拚命的添油添柴,深恐事儿不够大似的。

就跟她娘一个德性。

想到严瑞的亲娘,严家大姐的眸子闪过一抹厉色,她娘身体向来很好,在生完小儿子后,曾又怀过一胎,就因为严瑞的娘爱闹腾,才害得她娘被波及流产,自那之后,她娘的身体就变差了,任是吃再多药,也没能完全调养过来。

“咱们去香颜胭脂铺走走吧!上回听她们家掌柜的说,这个月要推海棠红的胭脂呢!”见大姐脸色不好,便有机灵的严家妹子提议道。

“咦?海棠红?这是又要推新东西了啊?”

“可不是。”严瑞笑了起来,“听说这是她们六姑娘和七姑娘新研发出来的新颜色呢!”

“可我听说,香颜胭脂铺要换东家了!”消息灵通的小姑娘爆料。

“你听谁瞎说的啊!”几个姐姐推搡着道。

小姑娘委屈的回道,“是真的,听说颜五姑娘近来身体不好,颜大老爷的身子是早就听说可能熬不过年关了,要是他们父女两没能撑下来,颜六姑娘和颜七姑娘扛得住吗?”

肯定扛不住。

那还不如趁现在,他们还在,赶紧安排后事,也给她们两姐妹安排婚事,以免颜大老爷一死,她们得守孝三年,这三年不能嫁不能招赘,她们两对生意上的事,又不如颜五姑娘来得熟稔,到时候想找个夫婿帮衬一下都没办法。

第四百一十八章 质问

听到严家姐妹对话的黎浅浅和蓝棠,则是淡淡的对视一眼,随即转开视线,一个继续睡觉,一个继续和春江她们挑布料。

颜大老爷确实是撑不住了。

颜家旁支有人将颜五姑娘伤了身子无法生育,她带回来的儿子并不是她所出的事,说给颜大老爷听,打击过大,就是个健康人也扛不住,更何况颜大老爷本就病弱。

所以颜六姑娘和颜七姑娘已经连着好几天上门求医,蓝海也是当爹的,看到人家两个女儿这么孝顺,早就熬不住,跟黎漱打过招呼后,就去颜家为颜大老爷看病。

只是蓝海是人不是神仙,就算是神仙也难救无命之人,颜大老爷现在就是熬日子,和姚夫人差不多情况,不过姚夫人比他好些,她还盼着看女儿成亲生子,求生意志虽不强,但好歹比颜大老爷要强。

颜大老爷现在是被打击到完全失去求生意志。

尤其颜家旁支为了争产,还不断的使手段打击他,颜大老爷的情况因此时有反复。

为此,蓝海的心情很不好。颜大老爷已命不久矣,却还要这样遭人欺凌,偏偏他的几个女儿都被蒙在鼓里,还以为这些上门探望老父的亲戚是好的。

等吕大小姐回来,严家姐妹几个已经离开。

严瑞抢布料的事,早有伙计通风报信,吕大小姐听了对掌柜道,“真月公主这张订单你斟酌着办,然后看时机把这件事捅到她面前去。”

吕大小姐虽不知严珊是被严瑞几个挑唆,才会在女皇生病时胡闹,但真月公主是个疼女如命的人,严珊即将远将,而以前巴着严珊占便宜的人,却依然仗着公主的势,日子过得如此逍遥,相信这不是真月公主所乐见的才是。

敢在她的地盘上撒泼,就要有被修理的准备才是。

她们吕氏商会或许无法直接修理她,但她可以让能压制她的人出手。

严瑞她们还没回到侯府,她们在布庄的言行就已经被人传到公主府。

真月公主闻言气不打一处来,“行啊!真行!”

“公主,这吕家是在挑拨您和侯府的关系啊!”侍候的宫女见她动怒,忙出声相劝。

因日前生病而出府休养的宫女,不知自家郡主行将远嫁,是侯府的几位姑娘害的,所以一屋子侍候的人,就只有她开口相劝。

盼着她被拉下来,自己好顶上去的人,冷眼旁观着宫女作死,而与她交好的,心里焦急万分,却也不好当着公主的面开口,只能暗暗着急。

真月公主扭过头看她,眼里尽是陌生的令宫女心惊的陌然。

“你为她们说话?”

“严瑞小姐她们,毕竟驸马的侄女儿。”宫女虽觉不对,可话已说出口,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真月公主点点头,“你说的是,她们是驸马的侄女儿,不过她们千不该万不该算计我的女儿。”

宫女闻言傻住了,公主在说什么?严瑞小姐她们算计郡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怎么会突然间抓着这事不撒手?她好像有那里弄错了?

“来人,把幼柳拉下去,病既然没好透,就别急着回来侍候了,送她去庄子好好养病!”

“公主,公主!”变化来得太突然,宫女反应不及,只能一直喊着公主,想要唤起往日情谊,可惜真月公主置若罔闻。“让顾媒婆去男方家说亲,可有结果了?”

“公主放心,顾媒婆一早就让人送信来了,您挑的那几家,都非常乐意和咱们家结亲。”

真月公主听了总算露出笑容,“那就好。”

严家姐妹们还不知道,她们的婚事已经被真月公主安排好了,明面上,这些夫婿人选个个都是出身世家,相貌堂堂的世家公子,但是公子哥儿们的陋习,那可是多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就以她为严瑞挑的那个公子哥儿来说,瑞南侯府的二公子,虽不是世子,但因生得好,比起他沉默寡言的世子大哥,更讨太夫人的欢心,就是瑞南侯夫人也极偏疼这个二儿子。

这位二公子舌灿莲花,京城里对他有好感的女孩如过江之鲫,屋里也有两个知心的通房,然而二公子倾心的是京里吉庆戏班的台柱芳老板。

听说他为芳老板买房置产,闲暇时便都跟芳老板厮混在一块。

当然,这些事都是大王子妃帮忙查的,不然真月公主还真不知道这些阴私。

与此同时,刑部以何家人被劫后,出现在何明珏陪嫁庄子上,上门要求询问她。

魏七星出面应付上门的刑部官员,他指出何明珏是庶出,她姨娘早就过世了,与娘家人的关系并不是很亲密,何家人待的庄子虽是她的陪嫁,但她几乎不曾踢足,平日足不出户,要如何安排人去救娘家人?

刑部官员虽知有异,却因找不到破绽只得作罢。

何侍郎有嫡子,他若有事,应该会把手里的人脉传给嫡子,而非庶女才是,更别说这个庶女已经出嫁。

刑部有几个官员暗暗怀疑,也许何侍郎养的那些死士,最后落入了女婿魏七星的手里,但他们没有证据,只能徒负呼呼。

刑部尚书则是从一些蛛丝马迹里,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魏七星应该就是何侍郎那个死士营的领头人,现在他带着这些人应该已经投靠大王子了!

因为派去魏家的几个官差里,有他的心腹在,此人心思慎密,观察入微,从魏七星和其妻之间的互动,看出了小夫妻间的隔阂。

一直以来,他们夫妻给外界的印象,就是如胶似漆的恩爱夫妻,可那日他们去问话,这对恩爱夫妻从头到尾,眼神都不曾交会过,魏七星在他们问话时,曾抬手扶住妻子的肩膀以示支持,然而何明珏的身子一僵,随后就借起身的动作甩掉丈夫的手。

这哪像对恩爱夫妻呢?

刑部尚书捻着自己的胡子,想到那天去大王子府赴宴,宴席上,魏七星可是座上宾。

“大人?"两个侍郎听完底下人回报后,久等不到尚书开口,不约而同转头来看,才发现尚书大人走神了!

“没事,没事。你们继续说。”

说?说什么啊?两个侍郎暗叹口气,想到昨日姚府送来的礼,这位女官的心思难测,他们看了这么久,也没看出她究竟是支持那位皇子的,而且听说她娘如今就是在熬日子,一旦她娘过世,她势必要丁忧,如果在这三年里,女皇有个万一,那她可能连重返朝堂的机会都没了!

还是支持比较稳当的大王子好了!

真阳公主看着大王子父子近日动作不断,不由向丈夫抱怨,“我大哥真以为,自己肯定是太子了?”

“放眼北晋,确实也只有他了。”韩驸马老实道。

“什么话!”真阳公主瞪他,“你就不会哄哄我啊?”

韩驸马摇头拒绝,“趁早老实跟你说,免得将来事不有顺,你再来怪我。”

真阳公主冷哼,转移话题,“这下好了,看她以后还有没有脸,到我面前来说怡宁。”

如果真要比,柯怡宁嫁得自然不比严珊好,别的不说,至少无双公子没有成过亲,没有妻子儿女,柯怡宁嫁过去,不止要当后母,而且人家的元配还自降为妾,成天在她面前晃悠,偏偏她还不能对此表示不满。

这亲结得实在郁闷,真阳公主心疼女儿,却也无计可施,谁让女儿先斩后奏,现在还又怀了孩子,能怎么办呢?只能进宫跟女皇讨几个嬷嬷,送去白露城给女儿。

只是白露城的城主一家老少,全都不是好东西!

夫妻两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蓝海身上,“你说,他们那个大教主和小教主,是不是父女啊?长得可真像。”

“不是说他们的母亲是姐妹?”韩驸马对此没什么兴趣,思绪飘到了无双公子身上去。

原本以为那孩子成亲后,会留在北晋,他们两虽不亲,但好歹是亲戚,只是他要是真留在北晋,只怕也和自己亲近不起来,毕竟他准媳妇的大舅是大王子,如果真阳想争出头,双方势成水火,小两口成亲后就回东齐去也好,省得被无端波及。

“你那个表哥,真有可能问鼎大位吗?”夕阳西下倦鸟归巢,虽因冬日飞鸟稀少,但还是偶尔能看到一两只鸟雀从自家园林上方飞过。

韩驸马不置可否,真阳公主也没真想从他口中得到答案,毕竟他失忆多年,记忆中的那个人,如今是否还如往昔那般?

“蓝海不是说,今天要再来给你复诊?”拉着丈夫漫步在林间,虽有园丁精心养护,但入冬后不时下雪,林木在大雪肆虐下显得有些颓败。

“是啊!不过现在都午后了,大概今儿是不会来了。”

蓝海原本是打算看过颜大老爷之后,再去真阳公主府的,谁知在颜家给绊住了呢?

颜大老爷昨晚情况急剧恶化,蓝海一早过来时,差点被他惨无血色的脸色给吓坏了,急急为他施针,又命人回黎府取血参来给他吊命,才堪堪把人抢救回。

只是他也累坏了,还要应付颜家人不断的质问,药僮见情况不对,赶紧放了信号通知鸽卫们支持。

接到鸽卫通知的黎漱和黎浅浅,不约而同的派人前往颜府接人,蓝棠得知后,也不逛街了,急忙拉着黎浅浅回家。

第四百一十九章 高人

黎浅浅嫌马车太慢,索性拉着蓝棠从布庄二楼的窗口飞身出去,春江几个紧跟在后,掌柜惊诧不已,吕大小姐看着笑了笑,道,“看来我只能老实的坐马车回去了。”

“她们,她们那是什么……”掌柜的语无伦次的指着窗外,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几个大活人就不见了!

“没事,没事,她们都是习武之人,所以身法轻盈,才会消失的那么快。”

掌柜的苦笑了下,“她们这是在急什么啊!”

“姑娘的家人出了事,所以心里急呗!”掌柜的听了点点头,“那是得急。”

蓝棠的轻功不如黎浅浅,所以几乎是黎浅浅带着她走,不多时,就回到黎府。

彼时,蓝海还没到家。

在二门上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马车回来,忽地天色暗下来,春寿看着就道,“一会儿怕是要下雪,我回去取伞。”

“去吧!”

黎浅浅摆手,蓝棠则心焦的在二门上踱步。

春寿很快就回来了,除了伞还拿了几件厚实的斗篷,一早穿出去的斗篷有些单薄,出太阳披着还好,要是下雪,就不够暖和了。

“让人去门外瞧着去,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到?”蓝棠对云珠道。

云珠点头脚下却没动,而是望向黎浅浅,黎浅浅挠挠脑袋,蓝棠难道忘了,她们是用轻功飞回来的,当然要比马车快到家。

不过她没选在这个时候跟她抬杠,朝云珠颌首,云珠会意走人。

“咱们先在门房这里歇歇,啊,对了,让人去抬顶软轿过来,一会儿好给蓝先生坐。”

“这不好吧?”

“蓝先生方才抢救病人,劳心又劳力,还被病人家属质问,累得够呛,待会儿你可别多问,让他好好休息为上。”

“我知道。”蓝棠没好气的朝黎浅浅翻白眼,“我又不是不懂事。”

“嗯嗯。”黎浅浅朝春江她们笑了下,春江几个掩嘴而笑。

棠小姐不是不懂事,只是有时候关心则乱。

谁让蓝家就剩他们父女两呢?老的有事,小的揪心,很自然嘛!

当天空飘起了鹅绒大雪时,一早送蓝海去颜家的车才缓缓驶近。

“怎么拖到现在才回来?”蓝棠撑着伞快步走下阶梯,边问着车夫。

车夫憨笑,“突然下雪,路上就有些不顺畅,蓝老爷说慢慢走,走太快他反而不舒服。”

也是,车行太快会很颠,蓝海本就不适,若又车子太过颠簸,怕是会让车里的人更加不适。

此时软轿已经备好,黎浅浅让他们在马车边待命,车帘一掀开,蓝海的脸映入大家眼中,脸色确实比平常难看许多。

“爹啊!你要救人我不搁你,可你也掂量掂量自个儿的身板行不?”蓝棠一看父亲这副模样,和出门时截然不同,忍不住就开始念叨起来。

“打住。”黎浅浅扯她一下,蓝棠愣住,“蓝先生累了,先让他回房歇息,外头冷。”

蓝棠闻言忍不住自责,刚刚浅浅才跟她提醒了,她怎么又忘了!

“他是你爹,你心疼他,关心则乱嘛!没事没事,咱们赶紧把人送回房去,回头你爱怎么念他就怎么念。”

蓝海苦笑,眼角瞟到黎漱的身影,不上前是怕控制不住自己要骂人吗?在女儿和药僮的搀扶下,上了候在一旁的软轿,他本还想抗议的,不过看到女儿忧心的眼,他只得老实顺从了。

蓝棠跟着软轿走,黎浅浅看他们父女走远了,才走到黎漱身边,“表舅不过去看看?”

“等他收拾停当了,再去收拾他。这么大个人了,做事情也不想着家里的人一点。”黎漱摇头,颜大老爷今天之所以会这么凶险,还不是因为心软惹的祸。

只要家境富裕,难免还遇上上门打秋风的亲戚,但像颜家旁支这样的,却是不多。

或许是因为颜大老爷无子,这些旁支的心也就变大了,每次上门讨要那一点点,还得哈腰弓身巴结讨好,和颜家的财产尽入我手,从此当家做主的畅快感相比,自然是后者更让人心动一些。

颜大老爷之所以有钱,那是人家辛辛苦苦打拚一辈子攒下来的,他们呢?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镇日记挂别人的钱财。

贪心的人大概只想到把钱财弄到手后,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再也不用巴结讨好人了,而且再也没人管着他们了!

这些人压根没想过,颜家产业到手,他们可有那个本事撑得起那个场子?

或许到那个时候,他们又想着去弄别人家的钱财了。

黎漱把跟去颜家的药僮叫过来仔细盘问。

“大教主,那些人真是太坏了,他们把颜大老爷气得吐血,还不拦着不让老爷救人,老爷要上前,他们就拦着,还一直口出恶言,诬赖老爷,说颜大老爷之所以病情急转直下,全是因为老爷借医术谋害颜大老爷。”药僮甘草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简直是颠倒是非,

另一个药僮枸杞也是气愤难平,“明明是他们把颜大老爷气得吐血的,可他们竟然在颜家几位姑娘面前,睁着眼睛说瞎话,颜家那几个姑娘也是胡涂的,他们怎么说,她们就这么信了!老爷要给颜大老爷施针,那几个姑娘还想拦着,也不想想,老爷要是要害他,放手不管就是了,有必要从家里取血参去救人吗?”

也不想想,血参一支可老贵了!要不是真阳公主送的,老爷未必狠得下心买呢!花那么大本钱下去,图他颜家什么啊!

黎漱冷冷的看他一眼,“你们就干看着他们欺负你家老爷?”

“大教主,我们是想上去揍他们一顿的,可又想到,要是把他们揍坏了,还得劳老爷给他们疗伤,岂不是连累老爷,所以才……”

黎浅浅伸手拍拍枸杞,“你没错,你说的对,你们要是逞一时之快,把人给揍了,蓝先生还得免费给他们疗伤呢!得不偿失,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记下那些人的嘴脸,等他们出门的时候,把人盖麻袋狠揍一顿,这样,他们也不知是谁揍的,回头还得自个儿花钱请郎中疗伤。”

黎漱抬手戳她额头一记,“从哪儿学来的,还教坏人。”

黎浅浅揉揉红了的额头,没好气道,“颜家人不知好歹,用得着跟他们客气吗?”

“那也不能这样教他们,你们跟着蓝先生学医,可不是让你们去揍人的,这种差事,回来说一声,让鹰卫出面就是。你们学艺不精,难免漏馅,让人逮到了,那就是给你老爷抹黑。”

哗!这招比她还狠啊!药僮们才多大,能有多大力气揍人?鹰卫们可就不一样了,别说打伤了,打残都不在话下啊!

不过,表舅说的好像有点理,药僮每天的学习重点在学医,而非习武,加上年纪还小,行事自然不如鹰卫他们周全,嗯,还是让他们回来把事情说了,然后由鹰卫出头的好。

药僮们受教的点点头,“那今儿这事……”

“回头我让鸽卫去查是那些人在下绊子,然后让鹰卫给他们个教训。”黎漱允诺道。

药僮们咧嘴一笑,纷纷谢过黎漱。

“行了,都下去吧!”话声才落,就见药僮们动作飞快的溜之大吉。

黎漱和黎浅浅并肩齐行,来到蓝海屋子外,就听到蓝棠念叨着老父,黎漱立刻停下脚,“我先去吩咐刘二办事,你进去吧!”

说完立刻脚底抹油。

黎浅浅在后头看着直摇头,看来连表舅都怕蓝棠的念叨功。

蓝海不放心颜大老爷,等女儿去打点他的吃食时,急忙让人请黎漱过来,请他派人去盯着颜家。

“那支血参,我都舍不得拿出来炼药,就这么给他用了,要是半途给我出个状况,我那血参岂不白费了!”说起来就感到肉疼啊!

黎漱冷笑,“等你想起来啊!就晚了!你一走,人家就又想了招毒计,在熬的药里头加了些药,等颜大老爷被他们弄死了,再来跟你讹一笔钱,说你医死了人。”

“什么?”蓝海拍桌而起,“这些人还是不是人啊!”

“早知道当初就不让你去淌颜家这池浑水。”黎漱有些悔不当初。

蓝海倒是看得开,“其实颜大老爷还真是个老好人,就是心肠太软了!族里随便一个人求上门,他总是给得太多,久而久之,养大了那些人的胃口,没钱花用了,只消上门装可怜的求两声,银子就轻松到手。"

他一个外人听了都知道这样会出问题,难道颜家人不知道?

“颜家四个姑奶奶都是怯弱的,那些旁支闹腾,她们的夫婿和婆家也跟着在里头掺和,颜大老爷会吐血,有一半也是因为对她们的婆家失望,更忧心女儿们日后在婆家的日子怎么过。”

黎漱抚额,“那也是他自己做来的,怪谁?你别跟着掺和进去。”

“赔了一支血参,你说我还跟着掺和吗?”蓝海白着脸气急道。

黎漱冷睃他一眼,“那可说不一定,谁不晓得你的性子?要不是能把你女儿急出那么多话来?”

害他一等就是一个时辰,这丫头太会唠叨了,这可不好,万一把浅浅给带坏了,那日后就换他被徒弟念叨了!

不行,不能惯着她,得叫人盯着她改了。

蓝棠给蓝海把了脉,知道他累着了,开了方子给他调养,又亲去库房抓药,然后又去找叶妈妈,商量着怎么给她爹熬药膳补身。

黎浅浅看她忙得起劲,便自去忙自己的。

凤公子过来时,见她埋首书堆,惊讶的问,“不是说今天休息,上街去了,什么时候又跑回来了?”

“去逛了一圈,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回来了。”黎浅浅反问他,“你上那儿去了?”

“本来要去找你们的,不过半道上被江分舵主请回去,说是章朵梨的师父来了,我回去见了他,跟他说了我们在书页里发现的那张纸,他觉得很有意思,想要看看那张纸,所以我回来带你去见他。”

第四百二十章 处理

派人去跟黎漱说一声,黎浅浅就随凤公子出门去了。

马车一路西行,黎浅浅一看不是去凤家庄分舵的路,便好奇问,“她师父不在分舵?”

“他和江分舵主那个前妻不和,离开后就没再回来。”坐在马车里,凤公子倒了杯热茶给她暖手,“他之前是分舵的数字公子之一。”

数字公子常年在外行走,接触的奇人异士多不胜数,从他们那里习得一身绝技也不为奇。

不过根据江分舵主所言,章朵梨习得的,不过是她师父的十分之一罢了!

“章姑娘的师父姓什么?”

“也姓章,章姑娘是跟他姓的。”凤公子倒了杯热茶给她,“暖暖手。”这时虽没下雪,不过寒风还是不断从门缝渗进来。

“章师父把徒弟当女儿养,一心想栽培她当个大家闺秀。”

只不过章朵梨不想当大家闺秀,觉得那太拘束不自在,被送去知名的闺学上了几天课,她就逃学了,而且还是分舵里头的小伙伴帮忙的,可把章师父气坏了,那时连老游分舵主都亲自出马劝说,才把盛怒的章师父给劝住。

“章师父从数字公子的位置上退下来之后,就一直在分舵里头,带新的数字公子,后来跟江分舵主那个前妻不合愤而离开分舵,我们想请他帮忙,他虽答应了,却不头踏足分舵。”

黎浅浅抱着茶碗点点头,“那我们现在是去他的住处?”

“嗯。”

话毕,又行了约莫半个时辰,才终于抵逹目的地。

车门一开寒风立即席卷而入,亏得开门前,已经穿上斗篷。凤公子先行下车,然后转身扶她下车,下车站稳后,才发现她们是在条巷子里,巷子里除他们没有其他人,但两旁民宅的门窗后头都有人在窥视着。

玄衣上前去章宅敲门,门后看门的老苍头扬着沙哑的嗓子问,“谁啊?”

玄衣忙轻声回答,并从门缝中递出名帖。

名帖咻地一下子就被抽走,隔了好半晌,才听到里头开门的响动。

门开处,是名六十好几的老头子,手里举著名帖皱着眉问,“凤公子是那位啊?黎教主……”

玄衣忙伸手指向马车前的二人,向老者说着话,老头子边听边点头,眼睛滑过凤公子时,并无任何惊异,似乎对凤公子的相貌司空见惯了,但当他看到黎浅浅时,却明显一愣。

“那位是黎教主?”

“是。”玄衣挠着头,心说,您老都跟我确认五六回了,还问?

“进来吧!”老头子扬声,凤公子拱手为礼,黎浅浅跟着福了一福,随即相偕上前,临进门前,看玄衣还一脸蒙懂,黎浅浅轻声笑着越过他进门,凤公子摇头让玄衣和春寿一起守在门上。

随老头子进了堂屋,就见老头子在上首坐下,他扬手请凤公子二人落坐。

看门的老头这时危颤颤的端着茶盘进屋来,先给上首老头上茶,然后依次给凤公子、黎浅浅上茶。

“公子生的龙章凤姿,着实与老公子夫妻非常相像。”章师父端着茶看着凤公子道。

凤公子客套了几句,章师父转头看向黎浅浅,“黎教主与您师父生得可真是相仿。”

黎浅浅露出笑容,“家母与家师是姨表姐弟,生得相像也是应该的。”

“原来如此。”章师父朗笑,“你师父当年来北晋,我曾与他有过数面之缘,当然,他应当是不记得老朽才是。”

黎浅浅看着他,揣测他这话是啥意思,心里暗道,这章师父不会和表舅有仇吧?

似是看出黎浅浅的疑惑,章师父笑着摇摇头,“你师父是一教之主,我们这等小人物,他不认得才是正理,不过当年他的作为,让老朽一扫心中疑惑。”

呃,她表舅的作为让他一扫心中疑惑,是啥意思啊?

章师父却没意思为她解惑,黎浅浅心下暗嘀咕,吊人胃口啊!

不过看那个样子,应该是私事,既然是个人私事,自然就没有追问的道理,但还是很好奇!嗐~不自觉的长叹一声,凤公子看她一眼没说话,章师父瞧着面露笑意,还是个孩子哪!

瞧那小脸蛋上明明白白写着好好奇哦!好想知道怎么回事啊!章师父就觉好笑,他也教养过徒弟,很能明白黎漱养徒儿的心情,尤其还是这么一个,和他徒弟一样可爱的孩子。

于是和黎浅浅说话时,语气就不自觉的放柔了许多,等章朵梨进来时,章师父和黎浅浅相谈甚欢,还哄了黎浅浅叫他章大叔。

不过一个称呼而已,能让老人家高兴,黎浅浅自然是不会拒绝。

但看在章朵梨眼里,这问题可就大了!

“师父,你又在拐小孩子了!我告诉你啊!这位是瑞瑶教的教主,不是能让你随便拐带回家的小姑娘!”

凤公子和黎浅浅两人先是互看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落在章师父身上,就见章师父以不符他高龄的速度,追着喊完后,知道该糟便往屋外跑的徒弟去了。

等他们师徒二人回来,已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了,师徒两换了身衣服,章朵梨脸上红红的,应该是被人捏的,虽是留了印记,但印子不深,可见是留了力道的,大概是章师父气急捏了徒弟一把,然后又控制了力道,没用太大的力气,所以印记虽红,但不重。

双方分主次落座,客套几句后,章师父便进入正题,黎浅浅便从怀里取出放着纸片和那本书的木匣。

章师父没看那本书,只取出那张纸。

就见他仔细端详,还举高逆光观察,凑到鼻子前嗅了嗅,良久才道,“这纸片是天盛帝国时期的产物,应该是皇室内造的。”

一张纸片罢了,竟这般有来头?

“上头的文字我不认得,也许只是花纹?”

或许是象形文字?黎浅浅不知这个世界文字起源为何,所以她没开口,只是看着凤公子和章师父两讨论。

“这看似文字的图形不破解,也许就无法解译这纸片上的图。”章师父最后下结论道,“我可以找几个老朋友问问,不过就是要把这图形描绘下来。”

章师父看向黎浅浅,黎浅浅点头同意,章朵梨立刻去准备工具,凤公子见她神色不太对,小声询问道,“怎么了?”

“我是在想,这纸片上和那四方扇形玉佩有无关系。”

要不然为何要特地收在那张书页里头?

章师父听到她的话,忙问,那书页何在?

黎浅浅把木匣递给他,并把书翻到画有扇形玉佩那一页。“就是这本书,放在这张书页里头。”

“上古四神兽啊!”

章师父看着那四方玉佩陷入沉思。

章朵梨很快就备好工具过来了,一来就看到他师父陷入沉思,压根没注意到自己进来了,不由羞赧的向黎浅浅他们赔不是,“我师父就是这样,老是这样走神,公子、黎教主万勿见怪,他,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黎浅浅点头,凤公子则问,“你师父常常这样?”

“对,遇到想不明白的事情,就是这样雷打不动的。”章朵梨小声的吐槽她师父,黎浅浅让她很有亲切感,虽然身份高,但是架不住人长得漂亮可爱啊!尤其她今天这一身粉嫩嫩的鹅黄色绣花小袄,领口袖口是深褐底绣嫩黄小菊,小菊精致小巧,深褐色压住了粉嫩鹅黄,让它不会显得太轻,嫩黄小菊和小袄相呼映,双丫髻上双色缎带,与身上颜色对映。

感觉好像她小时候养的小狗狗,可爱的想让人一直抱在怀里不撒手啊!

凤公子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章朵梨看着黎浅浅的眼光太过热切,不着痕迹的站过去,把黎浅浅整个人完全挡在自己的身后,让章朵梨再看不见。

章朵梨有点不太爽,不过想到眼前这男人是自己的顶头大上司,所以她忍了,对黎教主,其实也只能想想而已,人家武功比自己高,身份比自己高,难道真能把人当宠物带回家养啊?

啊!回头去找找,有没有她小时候养的那种狗,再抱一只回来养好了!

黎浅浅对章朵梨的目光不是没有察觉,而且春江她们也时常拿她当洋娃娃一样来打扮,所以习惯了。

就是女孩子看到可爱的孩子、小猫小狗那样,会想要去逗弄一下罢了,谁让她这世的长相就是那么的萌,还以为过了十岁以后,会逐渐脱离这种状态,谁知过了十岁,她个头还是没怎么长。

那边厢,章师父已经回过神,拿起徒弟准备好的工具,开始小心谨慎的描绘工作。

章师父说的是纸片上的底图,他试了好几次,都没能完整临摹下来,只能不断的举高好看清底图的样子,只是这样的作法,还是不能把整张图顺利描绘下来。

只能不断的修改,慢慢的重画,这一画就去了半天的功夫,等他临摹完毕,都已经深夜了,他将纸片还给黎浅浅,并叮嘱她小心收好,“看这图,应该是地图,就不知是何处的地图。”

他指着角落一处不起眼的图形道,“这应该是阶梯,大概是在地底下吧!”

“至于这四方扇形玉,我猜大概是和什么机关有关,也许是开启这个地图所在位置的机关,不过要试,得先找齐四方玉佩,还有这地图确切的所在位置。”

黎浅浅颌首谢过。

“我明天就出门找那几位老朋友去。”章师父很积极,对他来说,独居于此的生活很平淡,也很无聊,总想找些事来做,偏偏又遇不上让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便一日拖过一日,日子平淡也如死水一般,好不容易遇上这么特别的,自然是要好好把握住。

章朵梨便问,“师父师父,我也要跟着去。”

“你?”他转头望向凤公子,他现在是徒弟的顶头大老板,徒弟如此大胆要溜班,他自然得问问人家给不给假,让不让人溜班啊!

凤公子淡笑不语,牵着黎浅浅大步离去,章朵梨看着他们走远,忍不住挠挠头问她家师父,“师父师父,公子这是什么意思?给不给我跟啊?”

“这我那知道啊?”

看着徒弟一脸茫然,还傻站在身边,章师父气不打一处来,“你还不快追上去问啊!真是呆啊!”

章朵梨被师父一推踉跄了下,不过人却顺着这势追了出去,只不过才出去,就被玄衣拦下。

“公子说了,章师父毕竟年纪大了,他要出门,身边有个小辈随行照料着,他也好放心。”

“那是说,我能跟着去了?”

玄衣点头笑了下,随即别过头,章朵梨生得实在很漂亮,但这幅乐过头的样子,嗯,有点傻,傻到有点惨不忍睹啊!

回程的马车上,黎浅浅取出画有四方玉佩的那本书来看,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凤公子赶在她的手将书跌落掉下前拾起,凤公子眸光微闪,把书放在腿上,帮黎浅浅掖好盖在身上的被褥后,才把书拿起来慢慢翻阅。

这一翻,赫然发现,原来之前市面上拍到天价的龙形玉璧,竟是出自瑞瑶教?不,或许该说是出自天盛帝国,毕竟瑞瑶教所有的许多宝贝,都是创教教主所留下的。

难不成这本书上画得就是瑞瑶教的宝藏?

如果真是如此,那这龙形玉璧又是从何处流出去的?

还有,如果连黎漱都不知自家宝藏何在,那把宝物流出去拍卖的,又是何人?

于此同时,何侍郎伏法,全家判刑后被救,紧接着被何家死士杀人手法所杀的消息,随着过年的脚步逼近,逐渐向外传递,很快就传遍整个中州大陆。

位在赵国的几位护法,得知此事后,不由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他家被查抄了?他那里的书册和珠宝、古玩,岂不全都落入北晋女皇之手?”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好好的,女皇怎么会突然朝他出手?他不是总吹嘘,女皇被他捏在手掌心里,叫她往东就往东,叫她往西就往西的吗?”

“呸!他随便说说,你也信?”

“行啦!吵什么?他手里那些东西,就那些珠宝古玩不值几个钱,重要的是,他所持有的那些书和孤本啊!”

众人交换了个眼后,“要不要派人去把那些东西处理掉?”

第四百二十一章 报官

要处理掉那些东西,首先要有人手,可是他们的人手有限。

只要是在朝堂上混的,多多少少都有政敌,当然也有同党,年底时,各地父母官返京述职,正是拉党结派巩固势力的好时机,拉拢不来的,想办法扯下来,然后把自己人摆上去,另外还得为自己人的升迁安排路子。

这些事全都要人去做,他们尚且嫌人手不足,又哪来的人去处理何应凡留下来的烂摊子?

“是说,好端端的日子不过,他派人去寻那什么卖酒的人家晦气作啥?”一位相貌堂堂满脸正气的男子,举箸挟了块鱼肉来吃,边不解的问。

坐他旁边国字脸的男人举起斟满酒的酒杯一饮而尽,才道,“总不会是这管姓人家不肯卖他酒,所以他便恼羞成恼……”

“你当他是你啊?嗜酒如命!”说话的是坐在两人对面的男人,眼袋肥厚脸色青白,微眯的眼睛一直停留在屋子另一端弹奏小曲的艳妓身上,艳妓也一直与他眉目传情,其他人看着不禁暗摇头。

这老小子自个儿就是个贪杯好色的,也有脸说别人嗜酒如命?

一直埋首在佳肴上的俊秀男子此时扔下玉箸,开口道,“何应凡养的那些死士,在他死后落入谁的手里,你们想过没有?还有,他的儿孙被人从刑部救走之后,却又全部死于非命,又是谁下的毒手?”

“这个嘛!”正气男子道,“我想过,既然他的儿孙全都死了,那活下来的还有谁?我猜,那些死士应该是落入他女婿的手里了。”说到这儿,他不禁要问,“他又不是没儿子,为何会传给女婿一个外姓人,而不是传给自己的儿子?”

好色之徒笑道,“那老小子做事,就从来不曾正常过,谁晓得他脑子是怎么想的啊?”

谁家的家业不是传给自己儿孙,自己的嫡亲血脉,偏偏何应凡却传给外姓女婿。

都还没确定的事,仅仅只是猜测而已,他们就都已经如此认定了。

“他难道就不怕自己死后,女婿得了这些人,就把他女儿给……”等等,虽然何应凡的出嫁女都没死,但是他的儿孙全都死于非命,难不成真是他那好女婿下的毒手?

“要真是如此,咱们要替老何家报仇吗?”国字脸男人问。

“报什么仇啊?啧,他那叫罪有应得,谁叫他先派人去了姓管的一家子。”

弹琴的艳妓边弹琴边小心的看着那四位大老爷,一曲既毕,她款款起身福礼告退,侍候的丫鬟扶着她走出这间客室。

走出来之后,丫鬟才低声问,“看出什么了吗?”

“说的都是些废话,他们是想派人去处理姓何的留下的东西,不过目前人手不足,所以暂时不会行动,回房后,我把他们说的话写下,然后你就赶紧把信送走。”

“嗯,知道了。”丫鬟点头,才走没几步,就见拐弯处走来位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美妇人。

艳妓和丫鬟停下脚步,等美妇人来到面前,“哟!艳娘啊!今儿古大人可派人来跟我说,他想要把你赎回去,怎样,可愿意不?”

艳妓露出倾国倾城的笑容,“古大人的银子可给足了?要是给虚的,我才不跟他走!”

古大人便是适才屋里那既贪杯又好色的家伙,她倒是没想到,方才在屋里毫无表示的古大人,竟然一声不响的,派人去寻老鸨要赎她?

“当然是给实的,怎么会给虚的呢?他足足给这个数呢!”老鸨伸出手,涂了鲜红荳蔻的手指在艳娘的面前晃了两下。

“五千两?”真没想到,那古大人还真有钱。

“什么五千两!”老鸨没好气的啐了口痰,“是一万两银子,白花花一万两的银子啊!”老鸨重复强调了一回,答案还真让艳娘愣了一下。

“那您答应了?”

“没。”老鸨干脆利落的回答。“说好了,你得在我这儿做五年,现在半年都不到,老娘还没赚够本呢!”一万两白银,她怎么不心动,可是艳娘现在一个月就能帮她赚进五千两银子,一万两银子,两个月就赚到了!而且现在每天都有专点艳娘的大官,五年下来,能赚多少?数都数不完哪!

她今儿要是让古大人把艳娘给赎了,回头得有多少大官找她麻烦哪!

艳娘静静的听她说完,当然,立刻能拿到的一万两银子,还是让她挺心动就是。

“妈妈,回头您可得好生安抚下古大人啊!可别惹得他不痛快,带人上门找麻烦。”

老鸨原笑得很欢快,被她一提醒,笑立刻收得干干净净,“我知道了。”艳娘又和她闲聊了几句,这才举步回房去。

且不说古大人如何上门找麻烦,又是如何被老鸨借势把他挡了回去。

赵国这几个护法的对话,很快就传到黎浅浅这里。

与此同时,在东齐的几个护法,也排除万难,凑到一起相聚。

说起何应凡此人,大家不胜唏嘘。

对何应凡留下的东西,他们同样觉得需要取回,不能留给北晋皇室。

“老何死了,连儿孙都死绝,他这护法的位置,要传给何人?”

“先别传下去了,我听说黎漱和黎浅浅都在北晋,你们说,老何这事,会不会,是他们师徒动的手脚?”

几个男人不约而同沉静下来,“那个黎浅浅是有点赚钱的小聪明,应该没那个脑子去对付老何,黎漱嘛!他确实有那个本事……不过,他要真动手了,老何怎么会一点警觉性都没有?”

问他们?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在北晋只有老何一个护法?”

“连老何在内,至少有六个,怎么?有何问题?”

“老何出事,他们都没出手帮忙?”

“老钟是早就没了,他儿子虽接了护法,但此子肖母,行事没他老子大气,如今不过是个七品的小县令,压根不在京中,就算想帮,也是远水难救近火。”

几人又陆续点了其他护法,竟发现,何应凡出事时,他们竟都不在北晋京城,“这么巧?还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谁晓得。”没好气的回了一句,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道,“你们说,这会不会是黎漱安排的?”

“别自己吓自己了,黎漱就算想安排,他有那本事通天吗?北晋那女皇……”等等,北晋那女皇好男色,要不然老何也不会因为成了她的入幕之宾,而迅速在北晋站稳脚跟。

“你们说,会不会他犠牲色相,才让北晋女皇从了他,把老郭他们……”

几个老男人话题越说越偏,说到最后,简直就认定了,何应凡出事时,其他护法不在京城,全是因为黎漱以男色勾引北晋女皇,才让女皇以各式各样的理由把他们给打发出京的。

他们猜测得没错,但用的不是黎漱的男色,而是姚女官那位师兄,他本就是女皇的面首,和姚女官里应外合,就把另外几个护法给打发出京去了。

其实她动的当然不止这几个人,何侍郎中箭落马,他那一派的官员顺势被清理掉了,其中有一些脑筋动的快的,便攀上了魏七星,跟着搭上大王子这艘船。

至于待在南楚的护法,远没有其他国家多,只有两位。

除夕这天,他们没和儿孙一起团圆,而是相约在其中一人的别院见面。

“看来黎漱是要清理我们了。”说完便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另一人挟了块鸡肉慢慢的嚼了嚼,“他倒是有才,找了个有能力的徒弟。”

瑞瑶教这几年的作为,他们都看在眼里,那个娇娇小小的小女孩,竟然让瑞瑶教教众及一些百姓的生活起了大转变,真是很难想象啊!

听到的远不及亲眼所见来得震撼。

当他们看到,以前贫瘠荒芜的野地上,耸立着大大的货栈,络绎不绝的商队及百姓,人人脸上带着笑容,就算遇上难关,也有信心能够闯过去。

心里的震撼可想而知。

护法们想要恢复天盛帝国,这是自天盛帝国灭亡之后,就心心念念想要逹成的任务,尤其是经历过帝国灭亡,战乱四起的年代后,更觉得还是回归到天盛帝国的麾下好。

这一执念就这么传了下来。

他们也都深信不疑,认定了南楚、赵国等国的皇帝,根本就不够格统治中州大陆。

直到那一刻,他们方才有了怀疑,一味的嫌弃这些国家的国君不够格统治一个国家,那他们扶持的人,就够格吗?

众护法们在择定扶持的人选上,意见无法相同,于是乎众护法们便各自为政,只是原本只要供养一个未来的皇帝,现在因意见相左,而变成要供养好几个。

供养未来的皇帝,不是只要给他穿好吃好就行了,还得请先生教他读书识字,另外还得请武将传授武艺,还要请人教他为君之道帝王心术。

这些,都要花钱。

所以他们才会不约而同的找上黎漱要钱。

结果却是令人大失所望。

他们两原本是有些埋怨黎漱,瑞瑶教家大业大,只要手里漏一点儿,就足够让他们不必再为供养未来皇帝的金钱奔走烦忧。

黎漱拒绝后,他们两因就在南楚,常常接到其他护法来信,让他们平日就常去找黎漱多多走动,看他会不会改变心意。

黎漱要离开南楚之前,曾对他二人说,“天盛帝国已经走入历史,就算你们簇拥个黎家人,重新建立一个国家,那也不会是天盛帝国,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亮出自己的野心来,别拉个不相干的人,为自己的野心充当遮羞布。”

“既然有此野心,想跳出来统治天下,就大大方方的昭示自己的野心,只是,别把我们瑞瑶教牵扯进去,我们不想被牵连进去,也不想被人当金库。”

一言道破,让他二人羞臊不已。

认真说起来,黎漱才是天盛帝国皇室嫡系子孙,他们挑选的那些人,有的甚至不是黎家血脉,真要恢复天盛帝国的荣光,那也该是由黎漱登基为皇才是。

想复国,却将真正的血脉继承人排除在外,还把人当傻子似的,想要从他手里要钱,如今回想,都觉得脸皮紫涨丢死人了!

“也好,就让他们也尝尝被黎漱修理的滋味吧!”

远在北晋的黎漱对此完全不知情,他和黎浅浅正在听刘二回报何夫人说的信息。

兴许是尽早和儿孙团聚,这次何夫人不敢再有所隐瞒,只可惜她不晓得,就因为她一开始拿乔,没把所有的信息老实交代,间接导致何家人被劫最后被杀。

“千金难买早知道。她要早把这些消息告诉我们,就不会让魏七星得逞了。”黎浅浅低声道。

黎漱轻笑,“事情都问明白了,就找个地方让她渡日子去吧!”

“这是要打发她走了?”黎浅浅抬头问。

“不打发她走,难道还要给她养老不成?”黎漱起身走过去,用力的揉了揉她的头顶。

“别老是揉我的头发。”黎浅浅伸手拨掉师父的手。

黎漱只笑不语。

“对了,你给你爹和你哥他们送年礼回去没?”

“今儿都除夕了,您说我是送了没?”黎浅浅对他的问题深感无力。

黎漱纯粹是没话找话了,闻言朗笑起来,黎浅浅没好气的摇头。

才离开黎漱的书房,春江就迎上来,低声说了颜大老爷过世的消息。

“今天过世的?”

“是。”春江低声回答。

黎浅浅走到廊下,风一起雪花就随之飞舞,之前蓝海耗尽心力才把人抢救回来,没想到他竟然熬不过年关。

“是颜家派人来通知的?”

春江点点头,“来人是颜六姑娘的人,说是一早那些亲戚又上门来。”因是除夕,颜家不好拒绝他们上门,只是一进门,就又开始闹腾不休,“五姑娘强撑着病体和他们怼上,被他们推得一个趔趄撞得头破血流,颜大老爷见了心疼,一急就昏了过去,六姑娘和七姑娘本是要派人来请蓝先生的,可是那些人竟把门堵了。”

直到颜大老爷不治身亡,他们一慌,才让开去。

“让颜家派人去报官。”黎浅浅冷哼一声怒声道。

春江愣了下问,“可今儿已是除夕。”朝廷都已封笔,衙门哪还受理这事!

黎浅浅看着她一字一字说道,“不管受不受理,总之让她们先派人去报官。”

第四百二十二章 悲欢

大过年的,竟然接到人来报官,衙差们有些气闷,不过看在来人给的红包份量颇重的份上,衙差们推了个愣头青,叫他去后衙通知大人。

陪着夫人、孙子在贴春联的大人得知有人来报案,道是他们家大老爷被害,大人有些不高兴,小孙子在旁边对那衙差道,“我爷爷会帮他们大老爷申冤的,你让他们放心回去吧!是吧!爷爷?”

抱起小孙子,大人点头,并对衙差道,“派人去把被告押进牢里,等年后开印之后,再行审理。”

衙差笑着应下,急急忙忙出去跟来报官的颜家人说。

不多时,就看到一队凶神恶煞般的衙差,随颜家管事出了衙门,那些闹事的旁支,在大老爷咽气后,就想溜走,亏得颜七姑娘早派人守着门不让离开,否则衙差们想抓人,只怕是没那么容易。

很快,那些亲戚就全都进了衙门,连同几位颜家姑爷及其下人们也在其中。

姑奶奶知道丈夫竟也牵涉其中,吓得腿软,婆家跟来的丫鬟推搡着她们,叫她们去跟颜六姑娘她们闹。

“最后连那几个丫鬟,也都一并进了牢房。”春寿笑嘻嘻的对黎浅浅道。

“为什么连她们也被关起来?”蓝棠吃着橘子,边问。

云珠端杯茶给她,“谁让她们做得太过,竟然把姑奶奶推跌倒,颜七姑娘早看她们不顺眼了,就让衙差一并抓走,她们几个,说是丫鬟,穿着打扮比主子还讲究,说她们只是丫鬟,谁信?”

蓝棠跟着蓝海去过颜家几次,云珠跟着去侍候,当蓝海父女在屋里忙,她就里里外外奔走,所以颜家几位姑奶奶及她们身边侍候的人,她统统见过,因此再清楚不过。

“都抓起来就好。”黎浅浅转头问蓝棠,“他们害了颜大老爷,连累了蓝先生,现在颜大老爷死了,就算不能以此定他们的罪,让他们在牢里过年,也算替蓝先生出口恶气。”

蓝棠点点头,“该。”

蓝海那里得知颜大老爷过世,心情很是低落,两人难得很谈得来,又都是一心为女的慈父,颜大老爷有七个女儿,嫁了五个,还有两个待字闺中,跟他家蓝棠一样。

黎漱陪他喝酒,听到他说,女儿养大了要嫁人,可这挑女婿是门大学问时,忍不住额角一跳。

他没成亲,没女儿,但他有徒弟啊!蓝海嘴里絮叨着,颜大老爷那几个不省心的女婿,以及软弱到叫人叹气的女儿们,黎漱不由拿他们来和黎浅浅相比,不比不知道,比了才晓得,他家徒弟确实好。

就是这女婿……凤三是不错,但还有没有更好的呢?他不想把徒弟嫁进高门,什么王公贵冑之家,那是折腾人的地方,他家小丫头才不去替人担那重担。

不知道黎经时是怎么想的?算算日子,小丫头好像也快及笄了,得抓紧了,在她及笄之前,把护法们全处理掉。

蓝海不知道黎漱心里在想什么,他只伤心少了个说得上话的朋友,至于女儿的婚事,他还真不知该给她挑个什么样的丈夫。

凤庄主那人太深沉,虽然女儿从小就很喜欢他,不过他不看好,而且那小子也对女儿没意思,孟达生倒是不错,可是,那小子心太软,而且分不清主次,做朋友还好,要真嫁了他,蓝海担心女儿受累。

至于凤二和凤三,凤三那小家伙早早就盯着黎浅浅,凤二眼下还要调养身子,而且看起来也不像对女儿有别样心思。

扳着手指头算了算,蓝海把认识的适龄人选全数了遍,可惜就是没有一个让他觉得好的足以嫁女的。

蓝棠可不知她爹为她的婚事发愁,“姚夫人好像也不太好。”

姚夫人的身体状况,其实比颜大老爷还差,但她求生意识颇强烈,所以才能撑到现在,而且她知道,自己一死,就剩女儿一个人了,她没看到女儿有个好归宿,实在难以心安。

早前她就托了媒人,为女儿寻找适当的对象,可拖到现在,愣是一点好消息都没有。

却不知姚女官悄悄的阻了媒婆,不许她为自己找对象。

媒婆两边拿钱,不用做事,何乐不为?

蓝棠为她看诊,想到她与颜大老爷的情况相似,不由就有些担心起来。

“你放心吧!姚女官不是个简单的,你觉得她要知道旁支的亲戚有心使坏,还会放纵他们进家门吗?”黎浅浅边剥橘子边道。

“你该不是忘了吧?他们姚家如今就剩她母女两了?”蓝棠从黎浅浅手里拿过橘瓣道。

黎浅浅笑,“姐姐是把她婶子家给忘了吗?”

蓝棠也笑,“她和她娘都知道,她婶娘可是恨透了她们母女,可不会轻易对她们失了防备之心。”

这倒也是。

颜家那些旁支,在那之前并无劣迹,颜家人又怎会对他们有所防备。

“不过啊!这件事倒是提醒了我。”蓝棠正色对黎浅浅道,“我觉得要提醒大教主一声,护法是要处理,但总坛,还是得派人看紧了。”

其实早在得知,何侍郎密室中拥有不少黎漱生母嫁妆库房里的宝贝,以及应该在瑞瑶教库房里的宝物时,黎漱便立刻派人回总坛清点库房了。

蓝棠不知此事。

“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事来?”

“家贼难防啊!”蓝棠挽着黎浅浅的手,“你看,颜大老爷为人和善,待亲戚大方,可他那些亲戚是怎么待他的?大教主虽不似他那样和善,但对族人也一向宽厚,我们又时常不在总坛,谁知道那些族人,会不会像颜家那些亲戚一样,别人许以些好处,他们就不顾念大教主的好?”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之前有大长老坐镇总坛,何侍郎他们都能从库房里盗走里头的财物,如今没有大长老在,就算有黎大老爷兄弟在,那又如何?黎大老爷兄弟不过是旁支,就算他们的侄女如今是教主,那又如何?他们和黎漱的关系,可比他们要亲近许多。

黎浅浅没想到她会想到这上头去。

“回头我就跟表舅说去。”

“嗯。”

北晋宫中,因女皇病倒,故这年没有设宴款待百官及其夫人们。

有第一王夫在,其他王夫们完全没机会靠近女皇,就更不用说那些面首们了,不过倒是有一人例外,那便是姚女官的师兄。

他是随姚女官进宫的,第一王夫就算想拦,也拦不住,姚女官是女皇的心腹,第一王夫要是针对她,怕病中的女皇会对自己生疑,为了长子的前途,第一王夫只能隐忍。

真阳公主就直接多了。

她带着丈夫儿子进宫,在寝宫看到姚女官和她师兄,忍不住就笑了。

“母皇,姚女官也不小了,既然她都把男方带来给您瞧了,您不妨就大方一些,直接给他们小两口赐婚吧?

赐婚?女皇看着眼前的一对璧人,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何感受。

姚女官淡淡的看了真阳公主一眼,没有说话,那男人也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姚女官的身边。

第一王夫倒是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才发现似乎说什么都不妥,于是干脆闭上嘴,不表示任何意见。

大王子夫妻并肩而立,大王子低头不语,似是不关心此事,大王子妃则是看向真月公主,示意她看好女儿,别再让她闯祸。

真月公主会意,右手紧拉着严珊,不让不安份的女儿再惹事,严珊倒是想说什么来着,不过想到自己已经惹恼了皇祖母,不日就要远嫁去东齐,她还想着从女皇那儿多拿些好处,就算是多给她几个人也好,等她去了东齐,就不愁没人帮忙而被人欺负了。

女皇半靠在龙床上,放眼看去,众人心思尽收眼底,良久才虚弱的道,“我记得你娘身体欠安?”

“是。”

“嗯,拟旨。”女皇颌首,说出拟旨二字后,就有太监抬了桌椅过来,磨好了墨,领头的太监取笔沾墨,然后看向屋里诸人,不知是谁要代拟旨意啊?目光最后落在姚女官身上,他示意姚女官上前接笔。

不想女皇这时却道,“这是给她赐婚,哪有叫她自个儿拟旨的啊!”

侍候的太监这才晓得,原来是要给姚女官赐婚的,这当然不能叫她自个儿动笔了。

于是又在屋里打量了一番,大王子正要自告奋勇出来拟旨时,就见韩驸马抢先一步,“禀陛下,不知可否由小婿代笔?”

女皇抬眼看着他良久,当年那个俊美还有些青涩的男子,如今已然长成器宇轩昂温润如玉的成熟男人了,当年女儿执意要嫁他,曾把她气得拿剑要杀他,那时他是怎么说的?

“如果杀了我,能让陛下痛快,那您就动手吧!只是我死了之后,还请陛下好好宽慰公主,别让她因我的离世,而太过伤心。”

“我自己的女儿,我自然会好好照顾她。”

“是。”他笑着颌首,从容的闭上眼睛,一副听候发落的样子。

女皇别过头去,“你的字成吗?”

“您又不是没见过驸马的字,还问。”真阳公主向着丈夫的心,打从初见起就一直没变过。

纵使女儿已经都能为人祖母了,还是这般向着女婿,让女皇心里颇不是滋味。

“那就拟旨吧!”

韩驸马很快就拟好了赐婚的旨意,拿给女皇看过之后,得到女皇首肯后,便准备颁旨。

姚女官师兄妹两自是要回家接旨,双双谢过女皇后就离开了。

真阳公主则是拉着女皇的手,跟她说着韩驸马平常怎么练字,以及一些日常生活琐事。

第一王夫听了厌烦,走过来刚想开口,真阳公主便道,“母皇累了吧!坐了好半晌了,该躺躺歇息下了。”

“就你话多。”

女皇指着女儿的额头嗔道,不过也没反驳她,顺着她的意,躺平休息了,等第一王夫靠过来,真阳公主便退开去,让第一王夫为女皇盖被子。

“行啦!你们全都在这儿,朕反而休息不了,都下去吧!”

真阳公主拉了丈夫,跟女皇道别,又笑着跟女皇约了初一来拜年。

“知道,知道,记着你的大红包哪!”女皇朝她摆摆手,看着她们夫妻走了,才闭上眼睛。

真月公主才拉着女儿走到女皇床前,见女皇已经闭上眼睛,不禁有些失望,她还盼着母亲能改变心意,让严珊不必去东齐呢!

“母皇……”

第一王夫坐在床榻边上,看着女儿满眼失望,心里不是不难受,外孙女要远嫁,他也心疼得很,可是能怎样?谁叫她作孽呢?怪谁?

从长子那里得知,外孙女突然犯浑,是侯府那几个严家女教唆的,他便等着要教训那几个女子,以前虽知她们算计严珊,不过看在她们陪严珊玩得还算好的份上,没跟她们计较,倒是没想到,竟把她们的胆子养肥了。

第一王夫原已命人要收拾那几个臭丫头,后来得知女儿直接插手她们的婚事后,就收手了,打她们一顿,太便宜她们了。

等她们成了亲,再来慢慢收拾她们,她们算计严珊远嫁,不就是为了能得到真月公主的庇护吗?

她们的夫婿和婆家,都是为了能攀附真月公主才求娶她们的,要是他们知道,她们是彻底的得罪真月公主了,还会对她们好吗?

“你们先回去吧!等陛下身体好些了,再说吧!”

想要劝女皇改变心意,也得人康复了再提,不然要是把人气出个好歹来,严珊就只有远嫁的份啦!

真月公主自是明白这个理,当下不再多言,拉着女儿出宫去。

当晚子时一到,天空被五彩缤纷的烟花燃亮,一元复始万象更新!

黎漱没让黎浅浅她们多待,盯着她们喝了甜汤,就让她们回房去睡。

黎浅浅没有异议,倒是蓝棠想多待一下看烟花,拉着黎浅浅不放,和蓝海讨价还价着。

“走了走了。”黎浅浅却扯着她走人,与其在这里和大人们吵,不如顺着他们的意思,等离开之后,他们忙自己的事去了,她们不就自由了吗?

真傻,梗着脖子和大人吵什么呢!

“你才傻呢!”蓝棠还要回去争上一争,黎浅浅只得放手由着她去。

走出花厅,就看到刘二匆匆迎上来。

“怎么了吗?”

“女皇给姚女官和她师兄赐婚了。”

黎浅浅微怔,看着刘二没说话,姚女官的师兄是女皇的面首,虽然大家没明说,但她还是懂得的。

以为她被吓到了,刘二暗恼,正不知怎么说时,黎浅浅问道,“女皇怎么会想到给她们两赐婚?”

刘二便把发生的事说给她听,“倒没想到,会是真阳公主开的口,第一王夫肯定恨她恨得牙痒痒。

“那是一定的。”刘二不禁为姚女官担心。

“不用替她担心,她没那么脆弱,而且真阳公主挑那个时候说这个话,应该是有打算的。”

什么打算?刘二的眼睛如是说。

“她要拉拢姚女官。”黎浅浅心说,真阳公主和大王子一派不合,一旦大王子登基,她就没好日子过,为了她的儿孙,她势必要争上一争的。

黎浅浅希望她能成,虽然看起来希望不大,毕竟她已从军中退下来这么多年,而且大王子有第一王夫扶持,想要从他们手里夺过皇位,确实不是件简单的事。

第四百二十三章 年初一

大王子回府后,气不打一处来,愤恨的踢了上前相迎的太监和宫女两脚,见他们发出痛苦的哀嚎声,方才解恨似的扬长而去。

大王子妃看得头痛不已,朝身边的女官使了个眼色,女官会意,忙上前去安抚被踢的太监及宫女。

得知大王子夫妻回府,而赶来相迎的儿女们,看到这一幕,则是都已司空见惯了,父亲脾气不好,在外头多少收敛一些,但回到府里,那脾气就收不住,今天只是踢两脚而已,还算好的了!

“母亲,父亲这是……”大公子试探着问道。

“没事,没事。”

大王子妃打发走儿子们,媳妇们跟着告退,庶女们不发一语跟着退下,倒是她生的小女儿不肯走,赖着她不放。

“母亲,母亲,那天咱们上街,看到的那个公子,您不是答应我,要派人去查的吗?查出来没有?”少女甜糯的撒着娇,大王子妃看着女儿,原先的不悦尽数散去。

“还没哪!”

“怎么还没?”少女不解的眨着大眼睛,精致秀丽的五官承袭自母亲,只有那双眉毛是传自父亲,大王子妃抬手在女儿脸上轻抚,“这不过年吗?府里上下都忙着,那有功夫去追查那公子是何人。”

事实上,大王子妃就没派人去查。

大街上偶遇的男人,能有几个好的?光是皮相生得好又如何?她的女儿,日后可是公主,怎能随随便便嫁人,再说那位公子,称呼他一声公子,怕还抬举了他,光看那一身穿着,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大家公子。

小门小户出身,出门连个代步的车轿都没有,只能徒步,这样的人家,想娶她女儿?哼!想得美。

少女看着母亲,心里有些失望,也就派人去查个身份来历,那么简单的事情,都不肯满足她,还说疼她呢?!

“只不过是查个人,又不是……”就要嫁给他,少女如玉的脸蛋绯红,本就绝色的她,更添丽色,让人见了就舍不得移开视线。

大王子妃看着女儿娇丽羞恼的样子,心中微叹,她一心想为女儿挑个好人家,可是女儿似乎不怎么领情。

看着女儿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想到今晚被女皇赐婚的那两个人,一对姝丽的佳人,男人俊俏的五官,却总是淡然沉默,立在气质同样沉静的女子身边,挺拔如松似的照拂着身边人。

女子在父亲沉冤莫白时,依然保持坚韧的心性,隐忍着叔父一家的刁难,等待时机为父申冤,看似弱柳随风实则坚韧不移。

丈夫本想将那坚韧的女子纳为己有,没想到被真阳抢先开了口,将那对师兄妹送作堆。

真是巧合吗?

她才不信。

只是丈夫说起此事时,他们身边侍候的人屈指可数,而且个个是心腹,若不是他们泄密,那真阳又是从何处知晓,大王子有此打算,并进而破坏的?

大王子妃想不明白,大王子那里也不懂,不过这不妨碍他将这事挂到大王子妃身上。

“肯定是这女人干的,肯定是她。”大王子在屋里气得直转悠。

几个幕僚对看一眼,并没有开口,这个事,他们不管说什么都不对。

大王子认定是妻子故意放消息给真阳,坏了他把姚女官收为己用的计划,因此一晚上暴跳如雷,不断的咒骂妻子。

众幕僚们看着心里暗道,大王子堂堂一个大男人,和妻子这么斤斤计较,未免太过小家子气了吧?再说姚女官可不是一般人,她是女皇的心腹,有权有势的一个女人,大王子想把她纳进门,从此关在后宅,那女人会肯?女皇会答应?

试想想,姚女官得女皇看重,就算日后真进了太子的后院,有女皇撑腰,未必不能和大王子妃分庭抗礼,若是生下一儿半女,已经不再年轻,手段不如人的大王子妃,未必能笑到最后。

因此大王子妃忌惮她,不愿姚女官进门,也是情有可原。

大王子妃还真是冤枉了。

因为真阳公主早就看清楚了,女皇身边谁可为她所用,谁不成。姚女官就是可以为她所用之人。

之前就听说,姚夫人已近油尽灯枯,只是女儿还未出嫁,她想看女儿出阁,想有个人,在她走后,能好好的对待她的女儿,所以一直强撑着病体。

真阳公主欣赏姚女官,想将她收为己用,所以她知道,大王子肯定和自己有着相同的想法,只不过,她大哥那个人,拉拢的方式大概就只有一种,女人嘛!纳进门整个人都是他的了,还能不为他尽心尽力吗?

但真阳公主觉得姚女官此人若从此埋没在后宅中,未免太可惜,所以看到她和她师兄相偕出现,才会突然灵机一动,开口撮合他们师兄妹两。

大王子咒骂妻子一宿,大王子妃则是老神在在的安然入眠,而真阳公主这里,则是得意万分。

真阳公主命人备了酒菜,然后拉着丈夫,去了公主府后园最高的观星楼,夫妻两一边饮酒,一边眺望着皇宫。

“你说,我今儿这招,是不是打乱了我大哥的计划?”

“那是自然。”韩驸马笑着抿了口酒。“女皇是允了她们的婚事,但……”男方毕竟是他岳母的入幕之宾,姚女官心里头会不会不舒服?他虽这么猜测,但却不好说出口。

真阳公主睃他一眼,笑得妩媚动人,“他们两个,本就两小无猜,当初要不是姚大人出事,小两口早就成亲了。”

韩驸马没应声,真阳公主又道,“要不是姚二那该死的混账作怪,姚夫人也不会变成今日这样。”

真阳公主对姚夫人虽不熟,但对她的言行却是极为佩服。

姚夫人本是个文弱的内宅妇人,面对心思歹毒的小叔子,却敢对自己下狠手,震慑住对方,令他不敢再对自己不轨,隐忍着小叔子一家对自己的凌辱,并与他们周旋不令他们生疑,直到女儿为丈夫洗刷冤屈。

对这样的一个女人,真阳公主是敬佩的,所以不想让她希望落空,不想让她的女儿在她死后无所依靠。

更重要的是,若她真的撑不下去,姚女官身为其女,得为其守孝,未嫁女需守孝三年,出嫁女只需守一年孝。

真阳公主跟姚女官非亲非故,想插手她的婚事,又不能太过明显,昨晚时机正好,她便立刻抓住机会。

她得意的偎在丈夫怀里,韩驸马伸手为她整理碎发,“知道你厉害,行了吧?”

“我是很厉害啊!要不然怎能把我哥和第一王夫气得半死。”

第一王夫向来以优雅温和的外貌面世,外人谁也不知,私底下的他脾气有多暴,大王子气极只是踢了太监和宫女,他,却是直接抽刀砍人。

幸而他身边侍候的都是家生子,他身边侍奉的太监和宫女很少,他打杀的多是自家的家生子,砍了就砍了,再换上新的就是,不像太监和宫女,就算是被责罚,都还要向内府呈报被责罚的原因。

虽然是很隐密,但毕竟是在宫里,前一天还好端端的,隔天突然就不见了好几个人,偶尔一次自是不足为奇,次数一多,难免引起有心人关注。

宫中又不是只有第一王夫,其他王夫想着要把第一王夫拉下去,关注他的人自然不少,这事自然就流传了出去,只不过碍于第一王夫的权势,才隐瞒至今。

“你说我母皇知道这事不?”

“就算女皇知道了,又怎样?”女皇自己的脾气也不算好,遇上心情不好,打杀一两个下人出气,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难道她会为了那些下人,追究第一王夫的责任?”

真阳公主点点头,“你说的是。”

晨曦微微,黎浅浅一睁开眼,就看到春江小心翼翼的把烘得暖呼呼的衣服放在她床边。

春江一抬眼,看到她醒了,忙笑着道,“新年好。”

“新年好。”

春江侍候她洗漱,换上新衣。

正帮她梳头时,春寿蹦蹦跳跳的进屋来。“教主新年好。”她们昨儿晚上收到了教主和大教主给的红包,一个个看了,乐得一晚上没睡,今儿一早起来,大家却都精神得很。

黎浅浅从镜里看她一眼,问,“晚上没睡好?”

“嘿嘿,看到红包里那么多钱,哪还睡得着啊!”

“哦!”黎浅浅和春江相视一笑,春寿凑上前来,叽叽喳喳的道,“姚女官一早就派人来请蓝先生过府,姚夫人昨儿接了女皇赐婚的旨意后,开心得睡不着,今儿早上便有些喘不过气,姚女官不放心,特意请蓝先生去给姚夫人看看。”

春江手里抓着黎浅浅一络头发,轻声道,“希望姚夫人能撑下去,好歹亲眼看着女儿出阁。”

黎浅浅暗点头,“蓝先生已经出门了?”

“是。”春寿说到这儿,脸色有些气愤,“不巧,出门的时候,正好遇上颜家的人,颜家人看到蓝海真是大喜过望,一窝蜂的涌上来围住他,想要把他请去颜家。

姚家的人岂容他们放肆,一上来就拳头招呼,把颜家人打得跟猪头一样。

颜家人那还敢作怪,看着蓝海登上马车,在姚家人和瑞瑶教护卫的保护下扬长而去。

“那是什么人,怎么那么嚣张?”颜家人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他们自己不好,偏还睁着眼睛说别人嚣张。

黎府的人连理都懒得理,直接把门关上,颜家人还想上前理论,谁知他们压根不是人家的对手,一个普普通通的看门老头子,手一扬就把他们几个壮汉给掀翻了。

“滚!”看门老头沉声一喝,上门来找蓝海的颜家人觉得心头一闷,难受死了!这老家伙难道会什么妖术不成?

颜家人又找上门来,自然没瞒过黎浅浅,蓝棠好奇的问,“颜大老爷都已经被他们逼死了,他们还来找我爹干么?”说到这儿,蓝棠忽地想起,“你昨儿让颜七姑娘派人去报官……”

“也许案子无法成立,但他们不让别人好好过年,那就让他们进牢里去反省一下呗!”黎浅浅翻着桌上的拜帖,心不在焉的道。

“那他们今儿上门来,是……”

“大概是想把锅甩给你爹背吧!”如果是蓝海的医术不济,颜大老爷才会因此过世,那就不是他们气死颜大老爷了,官司不成,衙门自然得放他们出来。

蓝棠一听不干了,“他们害死人,还想把锅甩给我爹?门都没有。”说着就要出去,黎浅浅伸手拦了,黎漱正好进门,见状不禁问,“这是怎么了?”

等知道颜家人找上门,想要把蓝海带走,黎漱也恼了,转头对谨一说了几句,谨一听完应诺转身出去,黎浅浅对蓝棠道,“好了,有大人在,轮不到我们小孩子出头。”

“可是……”那是我爹啊!蓝棠话还没说完,就被黎浅浅打断,“不过,正因为我们是小孩子,所以为长辈抱屈行事有些冲动,大人们也不好责怪我们。”

“咦?”

蓝棠讶异的瞪大眼,什么意思?转头看黎漱,只见黎漱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是怎么回事?她那里听漏了吗?

黎浅浅把春寿和云珠招过来,附耳与她们说了什么,春寿和云珠听了露出狡黠的笑容,随即双双告退。

大年初一,女皇病体未愈,因此大朝会百官团拜后,就散会。

第一王夫及大王子这里是最热闹的,女皇迟迟未立太子,此次病倒后,国事暂时搁置,因此误了不少事,相信女皇病愈后,就会做出决断了。

大王子是第一王夫所出,呼声一直都很高,因此这时就连平常坚持中立的官员,也有按捺不住上门攀结的。

大王子府一时门庭若市,第一王夫一早就到长子府中坐镇。

见府中一切井井有条,他不禁对长子称赞长媳几句。

谁知长子却不领情,嘟嚷着若非是她把消息外泄,岂会让真阳捡了便宜,让女皇把姚女官许给他人为妻。

“这件事,你就别再提了。”第一王夫正色对儿子道,大王子见父亲神色有异,不禁要问,“父亲,难道有何不妥?”

第一王夫深深的看了儿子一眼,“你莫忘记,此次你母皇是因何病倒的。”

大王子想到何侍郎那个老家伙曾是母皇的面首,而姚女官的师兄亦然,他忽地有些明白,父亲为何叫他别再提了。

真阳将姚女官和她师兄凑成一对儿,女皇以后看到姚女官,就会想起她那丈夫曾为自己的面首,想到这里,就会联想起何侍郎,自然也会想起何侍郎的罪行来。

如此一来,女皇还会对姚女官推心置腹吗?而面对将姚女官师兄妹送做堆的真阳,女皇还能心无芥蒂吗?

“你不需要做什么,只要好好看着就行了!”第一王夫如是交代,大王子颌首应下。

知子莫若父,面对漫不经心应诺的儿子,第一王夫心下叹息,却也不再说什么。

第四百二十四章 亏大了

京城里永远不缺八卦消息,除夕那天女皇为心腹姚女官赐婚,大年初一一大清早,姚家人就匆匆赶到黎府,把蓝神医请回家,怕是为了姚女官她娘,听说这位夫人可是个刚烈性子。

当年被小叔子威逼,她一横心就往自己脸上下刀子,就为了保住自己的清白,这狠劲儿,就够大家钦佩的了!好不容易熬出头,女儿成女皇身边心腹,富贵荣华唾手可得,就差女儿终身让她烦忧了,谁知天上掉馅饼,女皇竟为女儿赐婚,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无奈姚夫人身子骨不争气,这不,为了能亲眼看女儿出嫁,姚夫人赶着要养好身子,好亲自为女儿操办婚事。

没想到竟然有人敢跟她家抢神医?

这一打听才知道,那些人竟是除夕当天过世的颜大老爷的家下人。

不打听不晓得,原来颜大老爷是被家里亲戚活活气死的,他家姑娘一气之下,把亲戚们告了。

除夕夜吃团圆饭时,亲戚家里苦等不到人,找到颜家才知他们被抓去关了,他们赶去衙门大闹,却反被没得回家过年团圆的衙役们揍了。

后来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这颜大老爷可是一直病着,突然死了,那肯定是负责给他看病的大夫害的。

因此隔天他们就跑来黎府,想拉蓝海去衙门,只消有人顶锅,他们的亲人就能回家了。

“这颜家人也太过份了!明明是他们把那颜大老爷气得吐血,那蓝神医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人救回来,听说啊,连真阳公主给的血参都用上了。”茶馆里有人边喝着茶,边为蓝海抱不平。

“血参啊!那可值钱了!”一个卖生药的行商听了,不禁为大家科普起参药的行情。

“竟然用血参救命啊!这可得花不少钱。”说话的这人,之前家里老人生病,才花了不少钱买参,总算把人救回来,他这才有心来茶馆坐坐,听到有人竟然用血参救命,不由咋舌。

“可不是,人家神医把人救回来,这血参的钱都没要。”一个大腹便便的富商道,“这颜大老爷和蓝神医交情可真不错!”眼里艳羡之情十分明显,不过这也难怪,蓝神医自打出名号后,能跟他攀上交情的人少之又少。

“既然有蓝神医坐镇,那颜大老爷又怎么会死?”

“唉哟!这神医又怎样?难治无命之人哪!”

“就是,就是。之前颜大老爷吐血,就是颜七老祖宗家那个不争气的孙子闹的。”

说这话的,也是颜家旁支。

大伙儿都是辛苦工作挣钱养家的,就这七房的孙子几个,打小就仗着和大房的关系好,缺粮缺银子就上大房去,以前是蹭饭,后来颜大老爷生意做起来了,他们就是上门要钱零花。

不得不说,他们几个要钱的本事,还真是让他们这些老实本份的亲戚看花了眼。

凭心而论,要真换他们是颜大老爷,那也得被他们耍,家族里头有这么一房老鼠屎,真是叫人头疼不已。

他们凭自己努力赚到了钱,却因为顾及名声,七老祖宗那一房求上门,他们不得不照看着,行有余力时照看他们无可厚非,但他们要的,是你的全部,最好是把家产全都让给他们去。

颜大老爷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不如他们的意,他们就敢生生把你气死去,要不是颜六、颜七两姐妹难得有胆子,竟然敢去报官,只怕现在,颜家大房已经易主了!

昨天接到颜大老爷过世的消息后,他赶着去大房探望,途经七房,看到七房的老祖宗正喊人收拾东西,说他要搬去大房住,好帮着那几个丫头片子坐镇。

他一听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他还以为七房老祖宗是个好的,没想到竟是这样的人。

不听他反应过来,屋里老祖宗的一个孙媳妇便劝道,“人才刚死,晦气,您年纪大了,贸贸然住过去,万一被煞气一冲病倒,那咱们这阵子的辛苦可就白费了。”

七房老祖宗这才不忙着折腾,只是后来得知他那几个儿孙全被衙门抓去关了,他们这些小辈可就惨了,被派去大房和衙门闹,就为了把他的儿孙从牢里捞出来,他要不是因此被派出来,只怕现在还在七房听七老祖宗骂他们没用。

“颜家真和姚家人杠上?”

“啧,杠上也没用,人姚家是什么人家?姚女官是什么人,颜家算是什么东西?”

大伙儿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颜家这些被关的,怕是不到开印是出不来了。”

“可不是。”

“颜家就只那大老爷是个人物,现在他一死,官老爷那儿,没人说得上话了,这些人又是把他活活气死的元凶,想要出来?怕是难喽!”

茶馆里大伙儿议论纷纷,不过意见都一致,颜家七房这些人怕是得关到元宵之后才能出来了。

京里其他酒楼和荼馆,也是一样的情景。

有人说颜家七房的人该,也有人说大房未免做得太过,都说生死有命,怎能确定大老爷的死,是七房的人害的?大过年的,把七房的人关在牢房里,实在不是亲戚应为。

当然,也有人为大房的人抱屈,大老爷都被气死了,还不许他们把罪魁祸首告了?将心比心,若是他们的父母被亲戚活活气死,做为晚辈的他们,不会恨不能把对方给杀了,再来跟他们论大度。

市集里,一个卖菜的瘦弱姑娘听到几个婆婆妈妈为七房的人抱不平时,把割菜的鎌刀嗖的往摊子上的木板一丢大声质问,旁边卖鱼、卖肉的老板和老板娘见了同声叹气,那几个婆婆妈妈被问得脸红耳赤,狼狈离去。

一个妇人看着好奇,便问卖鱼的老板娘,“不都说王娘子最是温柔,怎么……“这么凶悍呢?

“她爹娘三年前被颜家七房的人害了,她是恨不能吃他们肉喝他们的血,那几个婆娘站在她摊子前头,说颜家七房的人冤。”人家只呛他们几句,算好的了!

问话的妇人恍悟,她是为自家侄儿来相看人的,原本看到那王娘子单薄的样子,心里有些不乐意,没想到这姑娘倒是有几份血性,若是能跟她性子软和侄儿配成双,她就不用愁她那侄儿会被他继母母子欺负了。

颜家人终究没在牢里待到元宵之后,在那之前就被放出来了,不少人为此感叹不已。

颜家七房的老祖宗得意大笑,“我就说吧!那几个死丫头不敢把他们告到底的,哼!”

簇拥在他身边的儿孙们和亲戚们自是附合声不断,谁知过没多久,就见一去衙门接人的隔房侄孙,跌跌撞撞的冲进门,“不好了,不好了!大伯父他们被人揍了。”

嘎?被揍?怎么一回事?

大伙一听急了,抓着那人急急追问,只是那人一问三不知,只晓得他们被人揍了,谁揍的,在那揍的,他全都不知道。

可把七房老祖宗给急的。

急急忙忙叫人套了车,他亲自来衙门接人,谁知来到地头,衙门前却不许人停车,他们只得避到一旁去,然后派人进衙门去询问。

等了老半天,才见那人苦着脸回来。

“如何?”

“老祖宗,我大伯他们一早天没亮就被放出来了,听说他们出来后,得意得连招呼都没跟他们说一下,就大摇大摆的走了。”

这些话,一早人家上门说他们被放出来时,就已经说过一回了,“说重点。”

“哦,他们只晓得大伯他们一出来,就往那边走了。”那人往东边指了下,站在车下的大伙跟着往东边瞧,东边有啥?就是一条平凡无奇的街道。

那人见大家不明白,才悄悄的道,“那条街通往京里最大的销金窟。”

青楼啊!

车里的老祖宗听了眼皮子直抽,从牢里出来,不直接回家,却往销金窟里钻,然后被人打了?

“走,去把人找出来。”这一找就足足找了两天。

老祖宗看着几个宝贝孙子的惨样,眼前一片漆黑。

他最疼爱的小孙子伤势算是最重的,只见平日俊俏的脸蛋现在肿得跟猪头一样,手被打折了,脚扭了,肋骨断了三根。

另外一个孙子,手断脚断,脸倒还好,还能认得出长啥样,剩下的几个孙子,除跟小孙子一样鼻青脸肿,身上的伤势都还算好。

“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们也不知道!”孙子们个个喊冤,“我们就想着找个地方梳洗一下,换身衣服再回家,谁晓得会出事?”

对着老祖宗,怎么也说不出实情。他们是被青楼的伙计领进屋,前一刻还在想,不知进门侍候的会是那个姑娘,谁也没想到,进门侍候的几个姑娘会翻脸无情,说打就打,完全不讲情面的。

最可怕的是,她们没有拿任何武器,只用自己的赤手空拳,就把他们几个大男人揍得完全没了人样。

颜家七房这头是鬼哭神嚎,黎府里却是笑声连连。

“他们一直关在牢里,我们又不能进牢里去打人,那样守牢房的衙役会受牵连,只有让他们出来,才能收拾他们。”黎浅浅边说边笑。

这次去青楼打人的,全是新进的鸽卫和鹰卫,难得有此机会,负责教导的教官们也跟着去压阵。

有教官们在,颜家七房这几个家伙能不被揍得惨兮兮?不过这还不算什么,他们才打到一半,就有人来,这次来的,是姚家人,他们出手那才是真狠。

“那几个龟孙子还不知道,他们身上都被姚家人动了手脚,日后只要……就会……”鹰卫教官说到关键词时就自动消音,毕竟教主还小,这种事关男子雄风的事,还真是不好在她面前提起。

黎浅浅最讨厌玩猜字游戏,那让她很挫败。

她瞪着鹰卫教官,想要逼出他没说出口的词来,苦逗的教官最后涨红脸别过头说,“反正他们以后是休想再上青楼去了,嗯,大概也生不了孩子了。”

黎浅浅眯着眼想了好半天,才终于明白他的意思,原来姚家人在他们身上动了这种手脚啊!

直接就让人终身不举了!

哇靠,这招还真是狠。

不过谁让他们要甩锅给蓝海背呢!活该。

黎浅浅一点都不同情他们。

姚女官出手,果然是狠,不明着下手,但让颜家七房从此断子绝孙。

“说起来,颜家七房跟姚女官也没什么仇,姚女官这么做,会不会有些太过了?”新到蓝棠身边侍候的一个丫鬟怯怯的问。

“是没有直接关系,不过,他们打算把颜大老爷的死,推给蓝先生去背,要是衙门的人信了,把蓝先生关押起来,那谁来医治姚夫人?”云珠拍拍小丫鬟的头道。

他们还是后来才晓得,除夕那天女皇赐婚,姚夫人心情太过激动,差一点就背过气去,幸有蓝海之前给的药丸子在,才把人救活回来。

所以隔天一大早,姚家人才会那么着急着把蓝海请过去,结果被颜家人耽误了下。

姚女官能不恼吗?

知道黎浅浅他们的人盯着颜家七房那几人,她就派人尾随,知道黎浅浅只打算把人揍一顿,她便让人接着下重手。

黎漱和蓝海过来时,听到这一段,黎漱抚掌直笑,“就是该对他们下重手,揍他们一顿,等他们伤好了,就不痛不痒了,你们还有得学。”

黎浅浅朝蓝海看了一眼,问,“就不知姚女官那来的药,能让她这样对颜家人下重手?”

不用说,姚女官手里的药,肯定是蓝海给的。

有好药不贡献出来给她这教主,拿去给外人修理人,哼!亏她让鸽卫和鹰卫们出手,是为他出气来着。

看黎浅浅板起脸来,蓝海自知理亏,连忙捧出一堆新炼制的好药来讨好人。

哄了许久,才让黎浅浅转怒为笑,蓝海累得直抹汗,和女儿离开花厅时,他忍不住抱怨女儿,“刚刚你怎么不帮爹说几句好话哄教主啊!真是白养你了!”

“谁让您有什么好的,不是给我和浅浅,而是拿出去送人呢?”

“唉,我哪那是送啊!是不小心被姚女官坑走的。”说起此事,蓝海就心酸不已,明明是被人坑走的,偏说是他送人的,为了哄教主开心,还送了一大堆精心炼制的药丸出去。

真是亏大了!

第四百二十五章 赶路的人

元宵这天华灯初上,奉长平公主之命,连年也没能好好过的信使一行人,总算抵达东齐京城,路经朱雀大街时,领队忍不住让人把车停到路边,好好的观赏久违的家乡美景。

他们是后来才被九皇子派去侍奉长平公主的,离家时间虽不长,但谁知这次之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踏足东齐?因此所有人全都把握机会,贪婪的看着如斯美景,好将之深藏脑海中。

“好了,咱们先去谢家,找谢小姐,把公主交代的事办好了,再回公主府休息。”

领队一声令下,所有人只有遵从的份。

他们很快就抵逹谢家,请人向谢璎珞通传时,才被人告知,谢璎珞如今已不只是谢家长房的小姐,更是谢家的家主了。

领队愣了下,和门子再三确认过,才反应过来,这下可如何是好?公主想和谢小姐合作,就是想借助谢家之力,现在人家已经拿到家主之位,公主若还想跟她合作,势必要拿出别的条件来,只是远在南楚的公主,还有什么是谢家主想要的?

谢璎珞收到谢嬷嬷的来信,看完信上的内容,她忍不住呵呵,这封信要是早来个半年或一年,她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现在嘛!

已经成为谢家家主的谢璎珞,看着长平公主信上的允诺,感觉实在太过苍白了些,堂堂一国公主只能许出这样微薄的好处,然后还想用这点好处,换她谢家暗卫去为她刺杀瑞瑶教的教主?

虽然那个小丫头让她的任务失败,不过她不觉得是那个小丫头厉害,而是黎漱安排给小丫头的人身手实在了得,让她在受挫的同时,不得不对小丫头心生艳羡。

她也好想有个人,像黎漱保护黎浅浅这样保护自己,只是她摆在心上的那个人,心里眼里就只有他那个娇弱的表妹,压根就看不到自己。

而她身边的人,包括她的父亲、祖父,全都如狼似虎对她虎视眈眈,时时刻刻紧盯着她,就等着她疏忽大意失足踩空。

轻轻的屈指在太师椅的扶手轻敲着,半躺在床上的谢老太爷极为不悦的看着她的手,以前他还觉得这个孙女不容易,可打被她算计夺去家主之位后,谢老太爷对这个孙女的好感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深深的厌恶及无力感。

因为他再也没力气把她扯下家主之位。

虽然不愿承认,但谢老太爷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女人确实能力不凡,他的儿孙们没有一个及得上她。

“你打算怎么做?”谢老太爷垂下眼皮子,对她还在敲击扶手的手指选择视而不见,指着她手中的信,他有气无力的问道。

谢璎珞嘴角微翘,睃了坐在下首的父亲一眼,“有助力不用是傻子。就让她的人帮我铲除异己吧!”

她和长平公主的合作条件还有的谈,不过这些细节不必也不用告诉她父亲和叔叔们。

谢大老爷兄弟几个闻言不由发出惊呼声,谢璎珞转头对他们咧嘴一笑。“父亲、叔父们可得当心了。长平公主的人,我可管不住,您几位手底下那些人,要是被他们盯上,怕是只能自认倒霉了。”

“你敢!”谢大老爷拍桌起身怒斥,谢三老爷几个也对她怒目而视。

我怎么不敢啊?呵呵,谢璎珞笑得很欠揍,挑衅的美目在谢大老爷兄弟几个身上滑过,然后极为满意的得到他们的怒目而视,“啧啧啧,祖父啊!看样子父亲他们对您的决定很不满呢!”

老太爷眉眼不动低声道,“你是家主,他们有何不对之处,你尽可出手管教。”他怂恿她出手教训对她不敬的长辈。

“呵呵呵,祖父您说笑了,我虽是家主,可毕竟是小辈,是吧?他们是长辈,想做什么,我那管得了呢?”谢璎珞笑得眉眼弯弯,看来甜美可人,但在谢老太爷眼中,却觉眼前的女子像只小狐狸那样狡黠,那样讨人厌。

谢璎珞暗哼一声,老狐狸。以为顺她的意,把她拱上家主的位置,她就得为谢家鞠躬尽瘁?他放任这些所谓的长辈来压制她,还想她为谢家卖力?算盘打得太美好了!可惜,她向来不喜欢按照别人安排好的路去走。

“你是谢家的家主,但能不能让所有族人听命于你,那就是你的本事,不是吗?”老爷子抬眼露出笑容,“璎珞啊!祖父看好你,因为你有能力执掌谢家,你不能靠祖父帮你,想要所有族人听命于你,这事,你得自己来。”

“哦?是吗?”谢璎珞淡笑,她站起身走到门边时,停下脚步回眸一笑,“祖父您放心,就算家主事务繁忙,我还是会把运弟照顾好的。”

说完就走,完全不管身后谢大老爷踉跄起身追过来,就听谢大老爷大声的呼喝着,“谢璎珞,你给我回来,你跟我说清楚,你把你弟弟藏到那里去了!谢璎珞,你这个孽女,你把谢运给我交出来,谢璎珞!”

忽然咻地一声,一支飞镖不知从何处朝他门面飞射而来,吓得谢大老爷慌忙闪躲,他身边两个侍从,一人扬剑挡去飞镖,一人迅速将他护在身后,两人警戒的四下张望着,怕射飞镖的人不死心再来一次。

他们身后的谢大老爷,见没有危险了,便大声的呼喝起来,可把两个侍从给气死了,他们两辛苦护着他,他却在身后给他们招祸?有这样的主子,还需要敌人吗?

但气归气,他们能拿主子出气吗?不成,那就只能憋着了!

谢璎珞已经走得不见人影,谢大老爷觉得危机解除,在原地直跳脚,还大声指着两名侍从破口大骂,里头三老爷他们已经围到老太爷身边去抗议。

老太爷要是不想把家主之位传给长子,那还有他们兄弟几个啊!谢运那家伙不成器,也还有他们的儿子嘛!为什么要传给大老爷那个私生女?以为给她弄个姨娘记在名下,就能抹去她是外室所出的事实吗?

大老爷回过头发现弟弟们在撬他墙角,气得一个箭步冲上前,伸手就和三老爷打起来,就算谢璎珞不受教,那还是他女儿啊!他女儿当家主,总归家主之位还留在长房,比家主之位旁落到三弟他们身上去强,等把谢运找回来,再逼那死丫头退位让贤给谢运就是。

要是家主之位被三弟他们夺走,要再抢回来可就难了。

四老爷几个见大哥和三哥打起来,纷纷袖手旁观,他们打得越凶,老太爷见了越不喜,家主之位才有可能落在他们头上,于是乎,兄弟几个嘴上看似劝着,实则却是火上添油。

“够了!”老太爷皱着眉头轻声喝道,不过因为声音太小,打得起劲的人没听到,劝的人也正在兴头上,自然也没听到老父的喝斥。

老太爷一辈子高高在上,几曾受过这种气,就算是谢璎珞,算计他夺得家主之位,面对他时,都会给足他面子,没想到给他气受的,竟是他这几个儿子。

等到侍候的人进来,发现老太爷给气昏了,大声惊呼,才让大老爷他们停歇。

命人去请大夫的同时,三老爷灵机一动,让人把谢璎珞将老太爷气昏一事往外传。

大夫来得很快,给老太爷把过脉之后,劝道,“几位老爷们还请小心些,老太爷年纪大了受不得气,这会儿已是小中风,再要受气,怕是就不好治了。”

“都是璎珞那孽障……”

“谢家主怎么了吗?方才谢家主让老夫过来,就是怕几位爷把老太爷气倒了。”大夫心说果然不出谢家主所料,几位老爷们对老太爷把家主之位传给她极为不服,逮到机会就往她身上泼脏水。

谢三老爷还想说什么,却被身后的五老爷扯了一下,谢大老爷顿了下问,“大夫方才说,是小女璎珞请你过来的?”

“是啊!否则老夫怎么可能来得这么快。”大夫摇摇头径自去开方子,这时谢大老爷他们才发现,大夫身边竟然跟着两个谢家暗卫,这是……

只有家主才调得动的暗卫。

谢璎珞竟然派了两个,贴身保护大夫?

这是明晃晃的打脸啊!为什么要派人保护,给老太爷看病的大夫?

无需多言,外头的人光看这阵势就知,谢家内部不太平,连给老太爷看病的大夫都需要人保护,那表示什么?有人欲对老太爷下手?对老太爷将家主之位传给谢璎珞不满?所以要逼老太爷改变主意?

光这么一个动作,就足以让外人想入非非。

而且谢大老爷他们连辩驳的话,都没办法说。

为什么?人家又没有明言,他们却率先跳出来自证清白,岂不是越描越黑?是他们想太多?还是……

而且不说外人,老太爷知道后,又该怎么想?

“大哥,你的命真是好啊!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女儿在,就算不是家主,却比家主还要逍遥哪!”谢三老爷冷哼一声,朝大老爷肩头狠狠撞一下后扬长而去。

四老爷他们神色复杂的看着大老爷良久,不发一语的掉头离去。

谢大老爷有些得意,自家女儿的厉害,但也害怕这厉害的女儿,会对儿子做些什么。

早知道运哥儿是个扶不起的,当初就不会为了扶持他,而把女儿踩下去了,不过他怎么也想不到,那死丫头都被踩落谷底了,竟然还能翻身,更重要的是,她竟得到九皇子的信重。

有九皇子和韦长玹在背后撑腰,连远在南楚的长平公主,竟也主动向她示好,真是奇哉怪哉!

难怪他爹要把家主之位传给那死丫头。

也不知她究竟把儿子弄到那儿去了,派在她身边潜藏的人,竟然都没能查出儿子的下落。

谢大老爷大概想不到,他派去女儿身边埋伏的人,早就被谢璎珞给收买了,时不时送些假消息给他,只是为了从他那儿拐些银子来花花罢了!

谢璎珞回房,心腹顾妈妈迎上来,“姑娘,长平公主派来的人,还候在小院里,您看……”

“让他回去跟长平公主说,我很乐意为公主殿下效劳,只是目前才拿下家主之位,根基还不怎么稳,只怕还得公主襄助,等此间事了,便立即派人为公主解忧。”

顾妈妈点头应下,转身出去,等把长平公主的信使打发走了,正要回复谢璎珞,就见安插在老太爷院里的丫鬟隐在暗处。

她上前与之交谈,说完话,顺手递给对方一个荷包,见那丫鬟喜形于色,顾妈妈不由提她几句,看着人走远了,方才转身去见谢璎珞。

“事情办好了?”谢璎珞坐在窗前看书,见她进来便问道。

“是。”顾妈妈上前为她将窗前的珠帘收拢,“姑娘,长平公主的要求,您是怎么打算的?”

谢璎珞放下手里的书,转头看向窗外,廊下挂满各式各样的灯笼,因为现在她是家主,所以她住的院子被妆点得最为热闹,底下的人眼睛可毒着,他们比谢大老爷他们更早认清事实。

谢家的荣华富贵想要延续,只有这位年轻的女家主掌舵方能继续下去,大老爷他们年纪老大,对谢家可有任何贡献?没有,兄弟几个只知互相争权斗狠,从来没有建过功,想要掌家?

下人们本来对谢璎珞当上家主,都抱持着看笑话的态度,可是她接手家主之后,谢家暗卫竟然在短短半个月之内被她收服。

现在,就算老太爷反悔,把家主之位收回去,谢家暗卫都未必会再听命他了!

所以他们当然要讨好谢璎珞,人人恨不能在她面前露脸!

顾妈妈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自然也看到了廊下的缤纷景象。

“再看看吧!她身边可是有高手护着,没看韦神医可是废了老大的功夫,才把方信怀的手筋接好,我可不想他们也落得方信怀同样的下场,人家方信怀有个好姐姐,为韦神医生下唯一的儿子,才能得韦神医医治,咱们没那个靠山,就得认份些,别做出格的事来惹人嫌。”

顾妈妈听了暗松口气,“奴婢就怕您碍于跟长平公主的交情,她一提,您就不管不顾的应承下来。”

“派人去帮她探探情况是可以,出手替她对付人,咱们没那个本事,就不大包大揽了!”

谢璎珞轻扯嘴角笑了下,顾妈妈看着她的笑,心里觉得有点疼,她家姑娘纵使站上了家主的位置,却依然不自由。

于此同时,西越晋国公派出的人马,正经赵国前往北晋,只是在赵国中部时,遭逢大雪封山,受困山中,领队望着不断飞舞的雪花,心里一沉,这该死的雪是要下到什么时候啊?

第四百二十六章 添妆

黎浅浅没有回家过年,所以黎经时父子派人把他们为黎浅浅备的礼送到北晋来。

大概是没算好路程,送到的时候,都已经一月底二月初了,黎漱鄙夷不已,“都多大的人了,还会把路程算差,啧啧,年都过了,这礼才送到,一点诚意都没有。”

黎浅浅倒是一点都不在意,出门在外那能事事算得精准,能安然送达就很好了!对黎漱的叨念完全摒蔽,高兴的拉着蓝棠,回房拆礼物去。

小姑娘半大不小的,黎漱也不好强要她当着他面拆礼物,只得对着蓝海抱怨一二。

蓝海完全无法体会黎漱的感受,蓝棠就他这么一个爹,凤家庄如今没有女主人,凤庄主和凤公子又滞留北晋,凤二公子就算派人送什么礼来,也不会针对蓝棠来送礼。

所以蓝海从来不曾面临,有人送礼给女儿跟他争宠的事。

黎漱则不然,黎浅浅虽自小就跟着他长大,可黎经时他们是她亲爹亲哥啊!随便送个礼,就能让小姑娘眉开眼笑,这让身为师父兼表舅的黎漱颇为不满。

怎么那么傻呢?也不知是不是人家随便挑几样应景的送来,还迟到那么久,她也收得那么开心。

凤公子过来的时候,黎漱还黑着张脸,待知道原因为何后,凤公子忍不住嘴角微抽,这当师父的也未免太爱吃醋了吧?

“这是昨儿家里刚送过来的野味儿,知道您和蓝先生都好这一口,所以特地送过来让您二位尝鲜。”

蓝海上前翻了下,“咦?这应该是年前要到的吧?怎么会也迟到现在才到?”

“半道上遇到雪崩,路给截断了,他们绕了老大一圈,所以拖到昨儿才到。”

凤公子的话,等于间接替黎经时的人做了证明,真不是他们故意拖延,而是遇上天灾了,没办法啊!

“路上还遇上黎将军派来的人。”

“我说呢!原来他们昨天就到了?”蓝海睃黎漱一眼,拍着大腿道。

凤公子跟着看黎漱,“他们有人在那场雪崩里受了伤,伤势有些重,家里人以为黎叔还住在我们分舵,便把人带回去,到了才晓得,黎叔早搬出来了。”

黎漱轻咳了一声,“也是我的错,搬了家也没让人回去说一声。”

蓝海暗道,幸好黎经时的人半路上遇到凤家庄的人,要不,难保他们不会一路找到真阳公主府去。

他却不知,凤家庄的人是故意凑上去的,早知自家公子对人家教主有意思,可这小教主除了表舅师父,还有亲爹和兄长,他们谨遵二公子的交代,逮到机会就帮自家公子在黎教主身边的人面前刷好感度。

黎浅浅才拆了一个箱子,刘二就拿着东齐鸽卫送来的信过来了。

东齐的消息有些多,谢璎珞成了谢家家主,长平公主意图和她合作,想借她谢家暗卫替她办事,可惜时机不佳,没能帮上谢璎珞的忙,不过她在东齐的人手,还是被谢璎珞拉去做了不少事。

但谢璎珞从头到尾,都没答应她,要把谢家暗卫借她用,自然,鸽卫们也就打听不到,长平公主借谢家暗卫想做什么。

不过黎浅浅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没完,长平公主不是个善茬,出借了人手给谢璎珞,没从她那里挖出同等的回报,她是不会罢休的。

“让鸽卫盯好她。”刘二应诺,他们以为长平公主借人,是想对付凤家庄,万万没想到,这次她的目标会换成黎浅浅。

另外一个劲爆的消息,倒是炸得黎浅浅里嫩外焦。

“这个消息准确吗?”黎浅浅抬头看着刘二的眼睛问。

刘二苦笑,“应该是很准确。”

“方束青生的儿子,不是韦长玹的,那会是谁的?

“方信怀一直追着她问,不过她硬是不开口。

韦长玹没想到自己期盼多时的儿子,竟然不是自己的种,气的昏了过去,再醒来就中风了,不止手脚不灵活,就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就算他医术再怎么高明,也无法为自己针灸急救。

偏偏他的徒子徒孙中,无人习得此技。

韦家乱成一团,方束青自是哭着喊冤,说是几位姐姐从她进门就看她不顺眼,动辙就罚她去祠堂跪,现在看她生下老爷唯一的儿子,老爷又说要扶正她,所以她们就坐不住了。

韦长玹没有亲族孤身一人来到东齐,虽然平时身边簇拥着不少人,但都是异姓外人,遇到这种事,竟没有人能站出来公断。

至于京中的贵冑们,他们看重的是韦长玹的医术,现在他自己都倒下了,他们自不会在此时跳出来为他做什么。

九皇子倒是个重情义的,交代了妻舅,好好的照看韦府及韦神医一家子。

虽然本人没出面,但这一举动,让不少人为之动容,当然,韦神医好好的时候,九皇子也没少从人家那里得好处,现在人家落难,九皇子能念在旧情,让人多照应一二,也是应该的。

九皇子此举没费自己多少功夫和精神,却让投靠他的人对他更加信服,就连皇帝也没少称赞他,说他是个重情义念旧情的。

做为一个在争夺太子之位的皇子,能得到皇帝如此的评价,也就够了。

鸽卫们回报的,不只是这些台面上的,还有台面下见不得人的,譬如说,好好的,韦长玹为什么会突然怀疑起儿子的出身?

原来是方束青和九皇子那位小舅子偷情,被韦长玹逮个正着。

他是亲眼目睹他二人颠龙倒凤,并亲口说出孩子身份时,被气得仰倒而中风的,本来情况没那么严重,他毕竟是学医的,怎么不可能不懂得保养自己。

方束青在他醒来时,告诉他,早在他带回第一个妾室时,就被他的妻子下药绝了生机,后来,药王谷的人对他做出惩处,是对他下了绝育药,两种药的药性难得的起了相辅相成的功效,因此韦长玹从没发觉自己有何不对。

韦长玹万万想不到,自己之所以没有一儿半女,竟是妻子下的手,而且还是在那么多年以前就动手了。

还有药王谷,亏他这么多年沾沾自喜,以为药王谷再怎么厉害又怎样,他偷了他们的技术和医书,他们还不是拿他没辙?他没料到,人家早就对他做出惩罚,而且还是在他不知不觉的情况下。

思及此,让韦长玹不得不惧,想想看,人药王谷的人不吭一声就潜到他身边,那次是下绝育药,那要是给他下毒药呢?到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怎么会这么刚好?方束青他们不笨哪!怎么可能这么巧,让他逮个正着?”蓝棠不解的问。

黎浅浅哈哈一笑,“自然是被孟盟主算计了。”

想扶正方束青?行啊!他做的孽先偿还再说,有鸽卫和凤家庄的数字公子们相助,有心算无心,韦长玹自然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那方束青的奸夫是谁?”蓝棠问。

“九皇子的妻舅,韦长玹的徒孙呗!”黎浅浅道,“知道九皇子为何要嘱咐小舅子照看好韦长玹一家子吗?”

蓝棠想了下,抚掌笑道,“我知道了,九皇子是想将韦家家财全纳为己有,孟达生难道就这样看着九皇子霸占韦家的家产?”

“早就已经安排好了。”黎浅浅笑,大老远的走这么一趟,怎么可能还让九皇子如愿?

“那……”

“等那边事了,孟盟主就回来了。”黎浅浅拍拍她的肩头,起身和刘二走出去,“那几个人的下落,可都查清楚了?”

黎浅浅问得没头没脑,但刘二显然明白她问的是何人。

“都查清楚了,这会儿,应该已经陆续动手了。”

“嗯,那就好。”黎浅浅抬头看去,小路旁的树林在春风的吹拂下,发出沙沙的声响,“等事了,就该离开了。”

一开始来北晋,是为了接吕大小姐,她没想到,黎漱会想把在北晋的护法们一一拔除。

护法中,势力最大位置最高的莫过于何侍郎,本来还想杀一个人再简单不过,事到临头,才晓得杀人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知另外两块扇形玉,落在何人之手。”黎浅浅轻声道。

刘二苦笑,这事真的不好查。

黎浅浅也知此事不易,朝刘二笑了下就不再提。

瑞瑶教在京里的铺子一家接着一家开,吕大小姐忙得脚不沾地,其中最大一宗生意,便是为姚女官置办嫁妆,姚女官看过瑞瑶教铺子里的成品,觉得东西虽贵但贵得值,便全权委托给吕大小姐,为她置办嫁妆。

这些事本该是姚夫人份内之事,但姚夫人身体欠佳,且成亲的日子太近,要置办的东西多如牛毛,她怕把母亲累倒了。

吕大小姐虽是接了这差事,但心里实在没底,黎浅浅便建议她,把她要为姚女官置办的东西,挑三份出来,然后拿给姚家母女去选,如此一来,她不必担全责,姚夫人不会太累,但还是参与了女儿的婚事,她是个病人,病人多疑,让她有参与感,比什么都重要。

至于当事人姚女官,她的意见可以直接忽略无视,重要的是姚夫人。

吕大小姐得了建议,便照黎浅浅的意见去做,每样东西都挑了三样,然后拿这三样去姚家,姚女官不在也没关系,只要姚夫人过目即可。

姚夫人身子虽孱弱,但为了女儿强打起精神,知道女儿把置办嫁妆的事托给个外人,她心里不高兴,却也不好说什么,谁让自己体弱,若硬要逞强,到时误了女儿的亲事,那才得不偿失。

没想到接了这差事的吕大小姐倒是个贴心的,每样东西都先精心挑选过,她只需要从她送来的三样里挑一样就好。

姚女官见母亲精神气色渐好,心中大定,初二这天,她封了个大红包给吕大小姐,感谢她这段时间的辛劳。

“若大小姐日后有空,欢迎你常来我家玩,我娘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很需要人陪伴。”

吕大小姐笑着收下红包,“外人的陪伴,终究比不上亲人,姚大人若有空,陪着夫人吃顿饭,也是好的。”

姚女官不置可否。

外头丫鬟匆匆而至,“小姐,外头,外头,女皇陛下,陛下来给您添妆了。”丫鬟结结巴巴的说到最后才总算通顺了,不过一气说完她也累惨了。

女皇的身子随着天气渐暖,而逐渐有所起色。

明日三月三,姚女官出阁,没想到初二这天,女皇亲赴姚家,为她添妆。

此举跌破不少人的眼镜,看到女皇健康如昔,气色甚至比之前还要好,真阳公主全程陪在女皇身边,母女两亲密无间的模样,令不少人暗暗后悔,太早站队啦!

没看大王子家的女眷完全靠不上去吗?可是女皇却不时对真阳公主婆媳笑意盈盈。

大王子妃试图插嘴,结果两次都被女皇无视,第三次的时候,甚至招女皇怒斥,其他王子妃暗暗窃笑,向来精明能干的大王子妃,竟然被女皇厌弃,真是太出乎大家意料了。

黎浅浅等人因蓝海之故,所以也前来观礼,看到这一幕时,蓝棠笑了,拉着她小声的为她介绍眼前这些人的身份。

女皇才被病魔折磨过,但她恢复的实在很好,令人大吃一惊,也就莫怪大王子妃惊讶之余,还不断在女皇面前刷存在感,可惜反惹人厌。

“你爹的功劳?”黎浅浅虽是用问句,但其实再肯定不过。

蓝棠尴尬的笑了下,“是受真阳公主所托,没办法,人家连血参都拿出来了,这次拿的血参,比上回给颜大老爷用的那根还要好。”

黎浅浅暗摇头,“回头我们要离开,你爹不会为真阳公主拿出来的药材所惑,而不想走吧?”

“走?我们要离开北晋了?”蓝棠愣了下问。

“事情办好了,不走,难道真要留在北晋?”黎浅浅摇头,看样子不只蓝海被真阳公主拿出来的药材所惑,就连蓝棠也差不多了。

黎浅浅还是个孩子,个头不高,有春江、蓝棠等人围着,女皇见了,也只以为是姚家那个亲戚的孩子,她虽用了蓝海开的药,但没见过蓝海,自然也没见过蓝棠,真阳公主也不想让他们父女进入女皇的眼里。

她现在想争皇太女之位,不想节外生枝,像黎漱、凤公子生得那么好看的男子,她都不想让他们在女皇面前露脸。

只是她不想,不代表别人也不想。

大王子妃带着小女儿紧跟在女皇身后,她不懂,向来疼惜自己的女皇为何会态度丕变,竟然在众人面前,丝毫不给自己留情面?

难道是她在不经意得罪了女皇而不自知?可是,是什么时候呢?

第四百二十七章 喜事

韩窈娘十分不解女皇为何突然如此不给母妃和自己面子,她素来娇惯,但并不傻,何况还有个表姐严珊的例子在前,知道得罪了皇祖母,就算父王母妃再怎么疼她,也没用。

因此她小心翼翼的跟着母妃讨好女皇,只是效果不彰,又有和她父王不对盘的姑姑真阳公主在侧,别说她们母女讨不着好,就是她叔叔家的婶娘、堂姐妹们及嫂子们也讨不着好。

女皇的心情怎么好得起来?姚女官的师兄是她近年来,唯一能入她眼的男人,长相好,体力佳,身材壮硕却不显胖,想法跟得上她,床上又能令她满足,真真是万里挑一。

想到自己竟然给他赐婚,女皇想起来就呕,但她不能把气出在女儿身上,因为真阳并不知自己和姚女官师兄的事,之前驸马重病,她忙着为驸马找人治病很少进宫。

但长子夫妻就不然了。

对,女皇认为真阳公主之所以会为姚女官师兄妹,请自己赐婚,是被大王子和第一王夫所设计的,因为真阳公主的生父已故,女皇有无面首,面首得不得宠,其实与她关系不大。

但对第一王夫和大王子来说,关系可大了!

虽说女皇不会再生育,不会再生王子和大王子争皇位,但女皇的儿子可不止大王子一个,他们拉拢不了姚女官,她师兄就不会替大王子说话,他那么受宠,若他在女皇耳边吹吹枕头风。

设计真阳公主开口,让女皇为姚女官和她师兄赐婚,女皇正宠着这男人,女儿一开口就把这男人和别的女人送作堆,女皇碍于女儿面子不好拒绝,日后见了女儿,总要想起此事,母女之间难免要生嫌隙。

姚女官和女皇宠爱的男人结为连理,女皇日后见了她,难免要想起那个男人,女人的妒心一起,姚女官再难得女皇重用。

对真阳公主来说,她的损失不可谓不小,姚女官夫妻亦然,唯一获利的会是谁?

大王子在这个时候,适时的推举个人,就算条件比姚女官师兄差,但因能填补女皇的空虚而得宠。

事实上,大王子已经献了不少男子给女皇。

便是因此,女皇才会幡然醒悟。

再加上一早,大王子妃什么不好提,偏偏在她面前提醒,姚女官和她师兄的亲事,是谁做的主。

这不找死吗?

大王子妃百思不得其解。

只能说,她们婆媳虽都是女人,但因为地位眼界的不同,让婆媳两的思想层次在两个不同的界面上。

韩窈娘见母妃一直和皇祖母搭不上话,最后只得找上女皇身边的女官。

“关姐姐,你行行好,帮帮我吧?”

“郡主娘娘您言重了,奴婢何德何能,能帮您的忙。”因为是女皇身边的女官,知道韩窈娘平常可都眼高于顶,没将她们放在眼里的,今天竟难得对她低声下气的,可真叫她大开眼界。

“关姐姐您太可客气了,您可是皇祖母身边数一数二的大红人,只要您开口,谁敢不从?好嘛!好嘛!关姐姐,您就答应我嘛!”韩窈娘拉着女官的手撒娇道,这动作是让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来做,倒是挺萌的,换上十八、九岁的大姑娘来做,萌还是萌,但那是对男人来说,同为女子,女官看来,不只不萌,还有点烦。

“郡主,您想奴婢帮您什么?”什么都不说,就想要她应承下来?万一是叫她去给女皇下毒,难道她也要照办?

见关女官咬死了不应下,硬是要她把话先说清楚,韩窈娘心里那个气啊!可是不说不行啊!

最后只得磨磨蹭蹭的开了口。

原来她看上了一个公子,可她派人去查了,愣是查不出对方来历,有严珊的例子在前,她怕大王子夫妇会因此恼她,不敢跟他们说,不然大王子府随便派个人出去,没几下就能把人祖宗八代都能查明白了。

关女官暗笑,还以为这位郡主是个好的呢!原来,也是不是个好玩意儿,大王子妃明明就已经派人去查了,只是不想让女儿陷入和严珊一样的境地,所以才没告诉女儿,她看上的那个男人,不是什么勋贵世爵出身,也不是官家子弟,而是个江湖人。

这江湖人也分三六九等,关女官不得不佩服韩窈娘的眼光,她看上的可不是一般的江湖人物,只是就算如此,女皇也不会让自家孙女下嫁一个江湖人。

而且别人不晓得,她还不知道吗?女皇因为大王子底下的人与凤家庄分舵的人联姻,而怀疑大王子故意结交江湖人物。

所以那人在江湖中身份不凡,女皇也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说起来那个高氏还真是给娘家人抹黑,她一个官家千金下嫁个江湖人,应当是让丈夫及其家人主动来帮衬她的娘家人,结果呢?她竟然挪用人家的公款,苛待丈夫的下属,被丈夫的上司发现,自己落得被扫地出门的下场。

再说,有此前例在,就算女皇同意,只怕凤家庄也不会同意他们公子娶郡主。

不过,她知道是一回事,郡主并不知啊!

关女官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一个劲儿跟自己许好处的韩窈娘。

韩窈娘说得嘴都干了,可眼前的关女官还是油塩不进的死样子,让韩窈娘看了实在很窝火。

就在她火气快要憋不住要发出来时,关女官总算大发慈悲开口了。

“郡主,真不是奴婢不帮你,而是这件事实在不好办,您在宫外,有人手,有人脉,查个人最好办不过,奴婢在宫中,就算有心想助您一臂之力,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没关系,你只要肯帮忙,开个口就行了。”接着靠在关女官身边,把自己的计划说给她听,然后笑得眉眼弯弯,“如何?很简单吧?这样我就欠你一个人情啦!以后你可以凭这个人情,让我帮你一个忙哦!”

关女官听完她的计划,心里冷笑,面上却是极为纠结,“郡主,您这是要我假传圣旨啊!”当她是傻的?叫她假冒女皇之命,令大王子府的人去查一个男人?

先不说大王子府的人会不会相信,这事要是传到女皇耳中,她关荷就是一个死字,再说,她为何要帮韩窈娘,然后给她一个把柄,好在日后制约自己?

韩窈娘也未免太自以为是了吧?以为人人都要巴结她?

“这怎么会是假传圣旨呢?只是开个口,让他们帮忙而已,又不是叫他们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是查一个人的姓名来历和下落而已。”

韩窈娘很生气,很挫败,觉得自己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许了她一个人情,为什么还不肯帮忙。

“郡主,这事您找我,那可是舍近求远了。”关女官两手一摊很是无奈,“若您不想让大王子和大王子妃知道,您还能找鄂江王子嘛!还有真月公主啊!这两位肯定很乐意帮您这个忙的。”

“是吗?”韩窈娘不解的看着关女官。

关女官加大力度忽悠小姑娘,“当然啦!您可是大王子妃唯一的掌上明珠,鄂江王子和真月公主的亲侄女儿,不疼您疼谁啊?您说是吧?”

她直接把严珊和鄂江王子的女儿们给忽略掉,“……其实,第一王夫应该是最疼您的了!毕竟,大王子可是他的长子,您又是大王子的嫡女,您想嫁谁,那是那个人的福气啊!我相信,那位公子若是知道,您看上他,想招他为婿,肯定欢喜得不得了!”

“真的吗?”韩窈娘被哄得晕头转向,当下不再跟关女官纠缠,转身去找鄂江王子及真月公主去了。

鄂江王子是外男,姚女官家就只有她和母亲二人,外院只有总管代为招待,第一王夫因女皇来而来,大王子、韩驸马及严驸马等人也都在,没有主人招呼,他们也能自得其乐。

蓝海他们只将礼送来,人就走了,反倒是蓝棠拉着黎浅浅,在内院里长了不少见识。

韩窈娘听了关女官的建议,就要往外院找鄂江王子,被她身边的宫女拦住。

“郡主,其实这事不用找鄂江王子,找王妃就行了。”

“我七婶?”韩窈娘问。

“是啊!”宫女心说,这关女官也真是够坏的,明知鄂江王子在外院,竟然故意诱郡主往外院去,郡主云英未嫁,若是在往外院去的路上,被那个不知趣的给盯上,那郡主一辈子的清誉都毁了“

却不曾想,不是人家关女官坏,故意要设计韩窈娘,而是韩窈娘自己先去算计人家,要不是关女官精明,怕是帮了韩窈娘,还反被韩窈娘拿捏住。

“而且您要找人,也不急于一时,等回去之后,再派人去鄂江王府跟王爷说一声,也行的。”

“是吗?”韩窈娘若有所思,不过没再吵着要立刻去找鄂江王子,毕竟她爹大王子也在外院,她找七叔帮忙的事,不就被她爹知道了吗?

说话间,就看到二门处的一个小丫鬟脚步匆匆,来到她们跟前行了礼又急急忙忙的走了。

“这是怎么啦?”韩窈娘问,身边的宫女哪知发生何事,只能摇摇头。“赶紧派人去问问啊!”韩窈娘气得直跳脚,这些榆木疙瘩,遇事不会主动打听,非得她在后头打一下才动一下。

过没多久,又来几个丫鬟和婆子,看她们的面色凝重,也不知是发生什么事了。

这回韩窈娘身边的丫鬟开窍了,在她们经过时,拦住她们,“发生什么事了?”

“是几位大人府上有人患了急病,特派家人来请夫人们回府。”

虽说给新娘子添妆的,大部份是未嫁的小姐妹,但姚女官身份非同一般,又有女皇驾临,因此上门来添妆的官夫人不少。

家中有人突患急病,请当家主母回家坐镇,天经地义的事,姚府自然不会拦。

等到来添妆的女宾走了三分之一时,姚女官不管会不会坏了女皇的兴致,开口劝她回宫去,谁知道那些夫人家里的人是患了什么急病,万一是什么时疫怎么办?因此为了女皇的健康着想,姚女官无论如何都要把女皇赶紧送回宫去。

女皇见她为自己担忧,只得起驾回宫,“朕这就走,别催啦!明儿看看情况,若是状况允许,朕就来给你送嫁。”

“别,您还是好好待在宫里的好。”姚女官直言道,“而且看今儿的情形,说不定明天的婚礼办不成呢!”

“呸呸呸,好的灵坏的不灵。”女皇伸手拍着姚女官的嘴,旁边的姚夫人见女儿和女皇如此亲密,眼都看直了。

“您赶紧回宫吧!”姚女官又催,女皇还拉着她的手问,“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微臣愚顿,猜不出是怎么回事。”姚女官见女皇不走,不由板起了脸。

“呵呵,好啦!走了,走了。”女皇笑嘻嘻,和姚夫人作别,在宫人的簇拥下回宫。

真阳公主一路护送,将人送进宫中,又被女皇拉着不撒手,定要她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您该不会是方才在席上,偷喝酒了吧?”见母皇一直纠缠不放,真阳公主后知后觉的问。

“那有偷喝,朕明明是正大光明的喝好不。那酒就放在朕的手边,朕口渴,喝了一杯又怎样?”真阳公主这才看出来,女皇的脸色绯红,很明显就是醉了。

悄悄叹口气,真阳公主扶着母皇回寝宫,“不怎样,一会儿我让人送解酒汤来,您记着喝一碗啊!不然明儿一早起来,您可就受罪了。”

“知道了,管家婆。”女皇抱怨着,“对了,那个给朕制药的蓝先生,今天没去姚家吗?”

“没去。”

“不是说姚夫人的病是他给治的,这天大的喜事,怎没邀蓝先生去呢?”

真阳公主将女皇交给宫女,宫女扶着女皇进屏风后更衣,女皇没听到女儿回答,便又问了一回。

真阳公主抚额回道,“姚家没有人可以招呼男客,蓝先生为姚夫人看病,又怎会不知,所以他今天没去,只派女儿送了礼去。”

女皇听了,也觉有理,换好衣服就上床睡觉。

而宫外却是乱成一团。

那些因家中有人生病,而提早离席的夫人,回到家中方知,家中的老人和幼儿因贪食前一日大王子妃派人送来的食物,而上吐下泻。

“怎么会这样?”礼部郎中袁大人的妻子袁夫人见婆婆服过药之后,总算止吐,稍稍松口气之后,让人好生照料,出了内室在正厅询间侍候的人。

侍候的丫鬟婆子异口同声道,大王子妃昨日让人送了鲜鱼来,老夫人昨晚用过,觉得很鲜美,今儿中午又让人煮鱼来吃,谁知这次吃了之后,竟然就开始上吐下泻,她们只得派人去把袁夫人请回来。

“好好的鲜鱼,怎么会出状况?”

“不知道啊!”袁夫人又往厨房去查问,都没查出有问题。

袁大人得知老母亲受累,也急忙赶回来,得知妻子问话的结果之后,他只叹口气,“怕是仙人打架小鬼遭殃。”

仙人打架?“老爷是说……可这是为何呢?”

“我回来的时候,有三四个同僚与我先后从姚府告辞出来,我们都是不表态支持谁的。”

袁夫人一震,“这也做得太过了吧?”

“也许目标不是我们,你想想,今天闹这么一出,明日的婚礼还能顺利举行吗?”

第四百二十八章 风光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姚女官的婚事照常举行,前有女皇赐婚后又添妆,就算今天没多少人来,也已经够风光的了!

一名穿着华贵的妇人,在丈夫的催促下,匆匆登车,跟在她身后的两名少女,大的面无表情,嘴却是紧抿着,小的满脸不满,嘴里嘟嚷抱怨着。

“行了,快走吧!迟了可就不好。”

“哎哟!我的老爷您急个什么劲儿啊!”昨天不少人家里都出了事,怕就是有人不乐见姚女官出阁,他们家幸免于难,干么今儿还要往上凑呢?

“你懂什么!”男人挺着肥壮的肚腩轻斥妻子一声,“就是今儿没人会往前凑,咱们才更要去啊!大王子那边,咱们家是无望了,要是能在真阳公主那儿露个脸,嘿嘿!”

妇人听了脸色微变,自家与大王子那边之所以无望,全是因为自己娘家得罪了大王子底下的人,老爷虽然没说,但自那之后,公事上被刁难,儿女的婚事也出状况。

他们只能靠向其他人,只是,真阳公主,她一个女人,能成吗?嫁的丈夫还不是他们北晋人,生父早死,父族也早就没落,生的一儿一女,女儿远嫁白露城,儿子娶的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想和大王子比?

能成吗?

就算拉拢了一个姚女官,那又怎样?

是不能怎样,但他们家已经靠不上大王子,再不巴着真阳公主,不用等到将来,眼下就没好日子过了。

在车里坐好,看着两个女儿,妇人深深一叹,也不知她们两的婚事会落在那儿。

来到姚家,妇人才发现,姚家门前人声鼎沸,小厮、婆子们忙着为贵客引路,姚家是没有男主人迎宾,但有女皇派来的御前总管压阵,就连第一王夫也得给面子。

“没想到咱们竟是来迟了!”

跟在妇人身后的两个姑娘暗暗点头,幸好她们今天跟着来了,不然可就少了个露脸的机会。

姚夫人身体不好,不过有真阳公主全程陪着,还有一些沉稳的妇人,伶俐的丫鬟在旁帮衬着,不少夫人前一天才来过,并没见到这些人,看到真阳公主坐在姚夫人身边,便以为这些人是真阳公主带来的。

真阳公主好奇的问姚夫人,“这些人是那来的?”她之前就来过姚家数次,可就没见过这些人。

“是我表外甥的人,知道他表姐今天出阁,怕家里人手不足,特地派来帮忙的。”

也亏得有这些人,不然还真应付不来今天上门的贺客。

新房里,蓝棠拉着黎浅浅找姚女官说话。

“昨儿我们回去,就跟凤公子说,今天是正日子,你家主子不多,侍候的人也少,要是来的客人多,他们应付不来,岂不难堪,所以昨晚,他就从分舵调了人过来。”

“我说呢!昨晚上,怎么会突然来这么多人,原来是凤家庄的人。”姚女官还没上妆,她将屋里侍候的全遣了出去,只留下两个心腹守在门口。

蓝棠笑,“他是外男,不好进来,所以就托我们跟你说一声。”

姚女官轻声笑了下,“我们两个的母亲虽是堂姐妹,可我们小辈的却素未谋面,这次还多亏他出手帮忙。”想来蓝先生会答应来为母亲治病,也是看在这个表弟的份上吧?

不过虽都在京城,她却一次都没见到他。

“他不见我,是怕给我惹麻烦吗?”

“呵呵。”蓝棠傻笑,她哪知道凤公子为什么不见她。

黎浅浅跟着笑,凤公子见不见他表姐和堂姨,那是他的事,她们无权代他发言。

姚女官想了想,便明白了,“我想,他大概是怨我,之前设计他,是吧?”

蓝棠听她这么一说,就想到了那个姚彩筠,“你那时为什么要算计他?”就算未曾谋面,也是亲戚啊!还没见到面就先算计人了,那就别怪凤公子不见她。

姚女官呵笑一声没有回答,蓝棠想到姚彩筠,就想到那女人给凤公子和孟达生抹黑,心里有气,脸上就带出来。

黎浅浅看她一眼,心里暗叹,蓝棠这性子大概一辈子都改不了了!

隔了好一会儿,蓝棠才问,“她呢?不是你堂妹吗?怎么都没看到人?”

“她啊!被我送去和她娘和弟弟作伴去了。”看似云淡风轻,黎浅浅却从她的话里感觉到腥风血雨。

想到她好好的一个家,就因为她二叔的野心,而毁得如此凄凉,她要对她二叔及其家人做什么,旁人都无权置喙。

避开凤公子这个话题,姚女官又和黎浅浅她们聊了许多,从衣饰到头饰,女孩子感兴趣的东西全都聊了遍,正说到吕大小姐帮她置办嫁妆时,外头守门的丫鬟怯怯的开口道,“大小姐,大王子妃带郡主来看您了。”

“哦,请她们进来吧!”姚女官淡淡的开了口,大王子妃便领着女儿进了屋。

当看到屋里只有一大一小两位姑娘陪着新娘子,大王子妃不由一愣,她还以为屋里是什么贵客在,道屏退了侍候的人,还派人在门口守着。

大王子妃有些不以为然的看着黎浅浅和蓝棠,“这两位是……”

“她们是我远房亲戚,因为替家里人带了口信来,所以……”

“原来是这样啊!”大王子妃根本没发现,黎浅浅她们昨天就来过。

因为黎浅浅刻意低调,加上大王子妃昨天一直想在女皇面前说上话,所以对旁人根本不曾留意,而韩窈娘一直跟在大王子妃身边,自然也没发现窝在角落的黎浅浅她们。

姚女官倒是有派人专门侍候黎浅浅她们,只是那两个丫鬟因在蓝海身边见过蓝棠,便以为她们两是趁此机会来见见世面的,因此只守着她们,不让她们四处乱走,见她们两识趣,不往那些贵人跟前凑,便由着她们自由行动。

姚女官问起时,她们两个只以为姚女官是怕她们给姚家惹事,还信誓旦旦的说她们两很老实,反让姚女官听了丈二光头摸不着头脑,要她们侍候好贵客,怎么跟她回报说,贵客很老实?

不过她就要出嫁了,也没时间想太多,眼下,她只担心大王子妃盯上黎浅浅她们两。

黎浅浅生得太好了,幸好年纪尚小,倒是蓝棠,一看就是已经及笄的大姑娘,虽生得不如黎浅浅那般绝色,但也是大美人一个。

“她们是姐妹吗?”韩窈娘见她们很亲密,不由好奇靠上前去。

“是一起长大的姐妹。”姚女官笑着招呼黎浅浅她们过来,“她们两都是没娘的孩子,自然要亲密些,你们先出去吧!回头去我娘那儿说一声,晚上就歇在家里,帮我陪陪我娘,等我三朝回门再详谈?”

“好的表姐。”黎浅浅不等蓝棠开口拒绝,抢在头里回答,姚女官暗自点头,这位黎教主真是聪明,知道自己不想她们引起大王子妃的注意,便顺着自己的话说。

倒是蓝大夫的女儿,年纪虽长却反不如黎教主机灵。

黎浅浅朝姚女官福了福,又对大王子妃母女福了福,然后就和蓝棠一起退下。

大王子妃没把她放在眼里,虽然生得绝色,但没有个好家世,大概只能进贵人的府里作妾,要是嫁入寻常人家,怕是保不住她,连带着还可能带累婆家,所以对这样的女孩,大王子妃觉得根本不用花精神在她身上。

韩窈娘倒是多瞧了她们两几眼,她没见过像那小姑娘那么漂亮的女孩子,肤如凝脂,眉若远山,眼若灿星,嫣红的唇总是带着笑意,让人见了就心生舒坦。

倒是那个大的,虽不如小的那么好看,但她个儿高挑,身上那袭衣裳做工好生眼熟,似乎在那儿见过。

想了老半天,总算让她想起来,韩窈娘惊呼出声时,人已坐在席面上,大王子妃不悦的看她一眼,“你叫嚷什么?”

“娘,刚刚姚女官那表妹,身上穿的衣服,是瑞瑶教新开的锦衣坊所出。”

大王子妃暗自呻吟,还来不及说什么,鄂江王的大女儿掩袖轻笑,“妹妹说的什么傻话。既是姚女官的表妹,那她穿着锦衣坊的衣服一点也不足为奇啊!妹妹知道吧!姚女官的嫁妆是请吕大小姐帮忙置办的,吕大小姐既是瑞瑶教的人,自然是为姚女官挑自家出产的商品,送姚女官的表妹几件衣裳有什么好奇怪的?”

“可是,姚女官说,她表妹们来得迟,所以她才单独和她们说话……,她们哪来的功夫去买锦衣坊的衣服来穿?"

这话一出,一桌子的贵妇全都暗自叹息,就这脑子,谁也不想聘她做儿媳妇了!就算她日后可能是公主,她们也不想。

人家说的客套话,场面话,她全都当真?真不知道大王子妃平常是怎么教的她?

被众人置疑的眼光盯得难受万分的大王子妃,悄悄对长媳使了个眼色,令她开口帮忙转移焦点。

被婆婆盯着,不得不开口的大奶奶,只得硬着头皮上,心里却直骂娘,再宠嘛!再宠嘛!好好的一个姑娘被亲娘宠得如此不知事,揪着件衣服自曝其短。

锦衣坊在京城确实才开业没多久,但华城到京城,这一路上可不止一家锦衣坊,人家从家里到京城的路上,就不能停下来买衣服吗?

而且她堂姐也说了,姚女官请吕大小姐为她置办嫁妆,为了讨好巴结这个大客户,难道人家不能送几套衣服给她平常穿?姚女官不能送几套衣服给她表妹?

韩窈娘生得机灵,怎么就这么认死理呢?

这种媳妇可不能要,太机灵的媳妇做婆婆压不住,但像韩窈娘这样的媳妇,做婆婆的怕会早死,被她活活气死。

大王子妃抚额,怎么也想不到女儿会说出这种话来,偏偏媳妇又不给力,转移话题这么简单的差事都做不好。

黎浅浅她们完全不晓得席面上发生了这种事,她们正陪着姚夫人说话,因为姚夫人体弱,真阳公主遂自告奋勇帮她去招呼客人,见黎浅浅她们来,便把人交给她们两。

“棠姐儿医术不错,有她陪着你,我和姚女官就放心了。”说完这话,真阳公主便在姚夫人千恩万谢下走了。

“真阳公主真是个好人。”姚夫人叹道。

“在您眼中,每个人都是好人。”蓝棠边笑边伸手为她把脉,才搭上手,心里便是一沉。

“好孩子别难过,我能看着我家芊姐儿出阁,这心事就了了一半了,剩下的那一半,看来我是等不到了。”姚夫人看蓝棠的脸色一沉,就知道她晓得了。

黎浅浅伸出手在姚夫人的背心上轻轻按下,立刻一股暖流从手掌的那端传入姚夫人体内,她残破的身躯立刻舒缓了许多。

“好孩子,谢谢你了。”姚夫人伸手拉过黎浅浅,“别为我费力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能撑过这几天,已是万幸。”

蓝棠倔强的看着她,“我爹那儿有血参。”可以吊命。

“别,别浪费在我身上。”

“这几天我和棠姐姐都会陪着你。”黎浅浅板着小脸道。

“你师父放心啊?”

“他们都在。”黎浅浅道,“凤三也在。”

“凤三?”姚夫人愣了下,随后才想起来,是她堂妹的小儿子,“他也来了?”

蓝棠掏出腰间的荷包,从里头翻出一个青瓷小药瓶,打开瓶塞倒出一颗如小姆指指甲盖大小的红色药丸。

一股清冽的药香立时漫涎开来,闻者立刻精神为之一振。

“这是我爹做的养参丸。”她递给姚夫人。

“别费事了。”姚夫人摇头拒绝。

黎浅浅伸手接过,“夫人既知身体熬不住,为何不吃?你女儿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就算她成亲了,还是只有你会心疼她,她是你的女儿,你以为把她嫁了,就没事了?要是她相公欺负她呢?没有娘家人,谁去帮她出头?”

眼前的女孩黑亮的眼睛,让姚夫人挪不开眼睛,而她说的话,更是让她沉静下来。

“……我外祖母一死,我外祖父就娶了继妻,那女人对我娘不好,她和她女儿眼红我外祖母给我娘订的好亲事,为了让她女儿李代桃僵,所以把我娘卖给人家做丫鬟,堂堂西越大户人家的嫡出小姐,被人卖做丫鬟。”

姚夫人原以为自己的遭遇算是最悲惨的了,没想到这世上,竟有人比她更可怜,至少她的生活可是一帆风顺,直到那丧心病狂的小叔子作孽。

“我娘运气好,被卖到黎家,我那嫡祖母为了打压我爹,故意要让他没脸,就把我娘许给他。”

黎浅浅一直说到娘亲过世,自己被那所谓的嫡母遗弃,“我不是说你的女婿一定会对她不好,可是你能放心吗?”

不放心,当然不放心,女婿曾是女皇的面首,要是女皇一声令下,让女婿休了女儿,那……

“所以你别再说心愿已了,能多努力一点,就再多努力一些,别让你的女儿成为没有娘家人的人。”

等到把姚夫人哄睡下,蓝棠再次把脉,总算是露出笑容了。“你行啊!”本来都已经生机渐灭的姚夫人,体内竟又有了生机。

“不是我行,是姚夫人一片疼爱女儿的心,让她有了熬下去的念头。”虽然很痛苦,但是有蓝海和他炼制的密药在,姚夫人兴许能多活几年。

第四百二十九章 不同

姚府的客院里,蓝棠和黎浅浅并肩坐在廊下的美人靠上,她靠在黎浅浅的肩头上,“谢谢你。”

“谢什么啊?”黎浅浅笑着推开她,蓝棠又靠回来,“谢谢你把姚夫人求生的念头激出来。”

“那没什么。”转头看向廊外,黄昏的阳光将整座京城渲染上一片金黄。

蓝棠闭上眼不再说话。

蓝海因为颜大老爷的过世情绪低落,若是姚夫人跟着去了,可以想见对蓝海的打击,对蓝棠来说,黎浅浅这么做全是为了蓝海。

只有黎浅浅自己知道,她是为了自己。

她没机会跟她妈咪道别,也没机会和长孙氏告别,她妈咪是意外而死,就算她妈咪想活也没有用,她来到这个世界时,长孙氏已经过世,但从她教给黎浅浅的东西来看,她应该是一直强撑着病弱的身躯,很努力很努力的想活下去,想保护着她的小女儿,到丈夫和儿子们回来。

可惜事与愿违,她终究没能扛过去,三子失踪已让她痛不欲生,四子的夭折更是难以言说的痛,更何况那时她还身怀六甲,母体遭生重大打击,腹中胎儿自然也深受影响。

黎浅浅早产出生后,身体一直很孱弱,长孙氏费尽心思才将女儿拉拔大。

长孙氏月子没调养好,又要照看小女儿,还时不时要应付黎老夫人姑侄的刁难,身体的损耗甚巨,能熬到黎浅浅五岁上,才撒手人寰已是熬到极限了。

她不能说姚夫人遭受的折难不及她娘,但现在的姚夫人有蓝海帮她调养身体,光这一点,就比当日的长孙氏要强上许多。

所以她希望姚夫人能撑下去,为她的女儿撑下去。

她觉得自己从姚夫人身上看到,妈咪和娘亲的身影,她不想姚夫人太早离世。

姚女官的婚事落定,大王子算计来算计去,最后那个为他所不屑的男人抱得美人归,真阳在女皇跟前得了好,他的妻女却被女皇所无视。

真是气死人了!

可再怎么生气,他都不能露在面上。

在姚女官夫家用过喜宴之后,大王子便带着妻女回家,因喝了酒,大王子不方便骑马,便与妻子同车。

韩窈娘见状,只得退下去跟几个庶妹同车。

要是有得选,她也不想跟她们同车,只是几位哥哥都有酒,自然得和妻子同车,她不好去跟兄嫂挤,只得跟庶妹们一车。

“早知是这样,一早出门时,就让给郡主单独备车才是。”侍候的丫鬟低声道。

“行啦!以后记着就是。”韩窈娘低啐一声,扶着丫鬟的手上了车,大王子的庶子女不少,光是庶女就有近十个,年纪与韩窈娘相近的就有三个,今天跟着来吃喜宴的就有五个,两个比她们大一些,已经订亲了,得知韩窈娘要过来跟她们同车,三个年纪较小的,不用人说,就嘟着嘴跑去跟来侍候的丫鬟们挤了。

有主子在,那些丫鬟哪敢大剌剌安坐,给丫鬟坐的车,自然要比主子们的差,三个庶女上车后,都秀气的抽帕掩面,似乎里头有什么不好的气味,丫鬟们全都下车用走的,她们平常跟在主子身边,那受过这种罪,一路走下来脚都起泡了。

两个待嫁的庶女对韩窈娘十分讨好,不过韩窈娘没精神搭理她们,她懒懒的撩起车帘看外头,两个庶姐虽知这不合规矩,却不敢开口说什么,只能担心的看着她,并暗自祈祷嫡母可千万别发现嫡妹这不合宜的举动,就算发现了,也别怪罪她们才好。

大王子一家出行,不止车多护卫也多,途经之处不免造成阻塞。

被堵在车阵中的黎漱有些不快,要是施展轻功,这会儿早到姚府了。

“怎么回事啊?”蓝海本在看书,可车停得时间实在太久,让他都发现不太对。

凤公子和凤庄主两互看一眼,凤公子伸手敲了敲车壁,玄衣在车外应声,“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玄衣很快就回来了,“姚女官夫家的宴席散了,去赴宴的都是达官贵人,所以车队长了些。”

大家都急着想回家,不过这些贵人出门都是前呼后拥的,赴宴完多少都用了酒,有些赴宴时是骑马的,回家时,都不免要家里派车来接,一来一往的,岂不就耽搁了吗?

再加上姚女官的丈夫算是新贵,家里下人经验不足,在宾客的引导上有所疏失,于是外头就堵住了。

“真是,咱们走过去吧?”黎漱实在不耐烦坐在车里等。

“用走的?那多掉价啊!”凤庄主笑着用肘戳凤公子的腰。

凤公子没好气的看他一眼,“我们下车,走到隐蔽处再施展轻功就是。”

“不成啊!蓝先生轻功不行。”凤庄主伸手搓着下巴看着蓝海。

蓝海呵笑着拍拍他的肩头,“我不行,不有你在吗?你的轻功应该也练出来了吧?你蓝叔就全靠你了。”

凤庄主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是啊!”蓝海问,“怎么,不行吗?”

“行,行行,当然能行。”凤庄主展颜笑了,跟着黎漱和凤公子下车。

黎漱带头走没几步,就被谨一伸手拉住,“这边。”

“哦。”黎漱漫应一声,顺着谨一带的方向走。

带路的人还走错方向,嗯,幸好有谨一在,不然他们可能明知走错了,也不敢提醒他,凤公子和玄衣相对苦笑,凤庄主带着蓝海紧跟在后。

“你们大教主常常迷路?”

“也还好啦!不是太严重。”一般不到严重的地步,就被谨一扳回正轨了。

四个长相出众的男子一同步行,自然是吸引了不少目光,众人看到就连跟在他们身边的侍从,也是各有千秋,不由暗暗猜测他们的身份。

韩窈娘百般无聊的看着外头,忽然那个让她心心念念的男子就这样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夕阳的金光将他环绕,让他整个人就像是从金色光圈里走出来似的。

“好帅啊!”

“怎么会有这么帅的男人?”

“走在前头那个最好看。”

“不对,不对,是走在中间那个最帅。”

“啊!走在最后头的那个才是最好看的。”

“咦,他旁边那个男人似乎有些眼熟?”

韩窈娘的两个庶姐挤在窗前小声议论著,跟着的嬷嬷本来觉得有些不妥,毕竟都已经订亲的人了,怎么能这样对外男评头论足,可听到四周传来的议论声,嬷嬷们便大方放行,反正不止她们两姐妹这么做,还拦什么?

韩窈娘深恐那公子不见,拍着车壁唤人来,“去,快去,把那个公子拦下。”

“郡主您说的是那位啊?”被喊过来的嬷嬷柔声问道。

“就那里,走在中间那个,披着月牙白披风的那个公子。”韩窈娘自觉自己说得很清楚了,可是那嬷嬷却一反平日的伶俐,笨拙得听不到她的话,硬是在那儿一个劲儿的追问。

韩窈娘被气了个仰倒,决定自己跳下车去拦人。

此举可把两位庶姐吓坏了!急忙一左一右将人拦腰抱住,就是让她不能动弹。

“放开我啊!”

“窈娘妹妹你疯啦!那是个外男,你贵为郡主,哪能自己去拦男人啊!”

两个庶姐被韩窈娘的动作吓坏了,深怕她有个差池,嫡母会怪到她们头上了,咬着牙誓死不撒手。

韩窈娘自幼娇惯,娇滴滴的一个姑娘家,那敌得过两位庶姐一起使出吃奶的力量阻拦。

没一会儿功夫,她就已经累得娇喘吁吁,“放,放,放开,我。”实在没力气了,连说话都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腰肢和手臂都被勒得生疼,胸口更是疼得紧。

“不放,说什么都不放。”庶姐甲道。

庶姐乙倒是发现嫡妹似乎快说不出话了,怕出事,不止自己松了手,也拉着庶姐甲让她松手。

“干么啊?你可别妇人之仁,咱们这一撒手,她要是出事,咱们两肯定讨不着好。”

“没事了,就算咱们不拦她,她也没力气了。”庶姐乙抬手掀开车帘,“再说那人也已经走得没影了,她想追也追不上了。”

庶姐甲这才松开口,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坐褥上。

“累死我了!”

“你们,你们,拦,拦着,我,做,做什,什么,呢!”韩窈娘还是很喘,双眼圆瞪,怒视着她们。

“不拦你,难道让你去发疯?今儿若你不是和我们同车,请我管,我都懒得管,可谁让你跟我们同车。”庶姐甲直言道,“我们可不敢跟你比,你是嫡女,一落地就是郡主,我们不过是庶女,你要出事,嫡母心疼你,肯定舍不得罚你,到时我们两就成了出气筒。”

“你也别怪我们管着你,实在是,大家才刚从喜宴出来,这会儿车多人多,你的言行稍有差池,就会引人议论,也许你不在意,但我们不能跟你比,我们不能行差言错。”

韩窈娘气得想跳脚,可惜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别说跳脚了,她现在想拿东西扔她们,双手都没力气。

“你,你们。”

“妹妹也别恼,你想找那位公子,方法多的是,何苦用最笨的方法。”庶姐乙柔声劝着。

庶姐甲也道,“就是啊!那婆子叫不动,还有侍卫啊!小厮、丫鬟,多的是人,一个使唤不动,两个使唤不动,总不止于所有人都使唤不得吧?”

车外的嬷嬷暗恼,这两位祖宗哪知道,郡主之前就请王妃派人去查,王妃早就知道那人身份,只是嫌他是个江湖人,所以才瞒着郡主。

要是王妃知道那人又出现了,郡主竟派人去拦,回头郡主要挨骂,她们这去拦人的也讨不着好,还不如装着听不懂,把郡主糊弄过去咧!

没想到这两位庶小姐,不好好劝戒郡主,竟还怂恿她,使唤她们所有人去拦,一个不敢动,两个不敢动,难道所有人都不敢?总会有人敢,想讨好巴结郡主的就敢,可一旦出事谁扛责?

两位庶小姐肯定是没事,挺多就只领个没有善尽做姐姐的责任罢了。

韩窈娘倒是听而未闻,她整个人茫然的看着车外头,暮色四合之际,夜色渐渐拢了过来,方才那人走过的街道,已经被暮色笼罩看不清了,方才被庶姐们一闹,她根本没看到那公子往那儿走。

忽地车子往前动了下,车队前行,越过那人方才经过的街道,车行速度渐快,不一会儿功夫,就离那儿老远了。

“派人去查,看看那人去哪了?”韩窈娘轻声交代着,跟车的嬷嬷应诺,庶姐乙开口想劝,最后还是没张口,将劝戒的话化为叹息。

凤公子这厢完全没想到有人盯上自己,他们钻进巷道后,便旋身而起,使展轻功往姚宅去。

没一会儿功夫,他们就来到姚府门前,门子认得蓝海,见他们没乘车轿,也没骑马,似是徒步而来,感到有些讶异,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就派人去通知姚夫人。

姚夫人却已经歇下,她身边的丫鬟知道黎浅浅和蓝棠留宿府中,见来人通知蓝海来了,以为是来接人的,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亲自来到门房,见了蓝海后,才得知他是蓝棠请来,明儿一早要为夫人请脉的,心下一松,脸上的笑就益发真诚,“蓝先生请跟我来,蓝小姐和黎小姐都在客院住着。”

“谢谢。”蓝海谢过,带头跟着丫鬟往客院去。

“我家那两个丫头没给夫人惹事吧?”

丫鬟急忙道,“没有,没有,两位小姐言谈有趣,夫人被她们逗得不时哈哈大笑呢!”

是吗?有没有这么夸张啊?蓝海腹诽道,却不知姚夫人又有了生机,心情大好,黎浅浅她们随便说些什么,都能引她开怀大笑。

心境不同,看事也有所不同。

若在今日之前,就算听见比黎浅浅她们说的笑话更高明,她也笑不出来。

可今日,她有了新的盼望,心境自然不同,在丫鬟看来,黎浅浅她们就成了话语有趣的人,随便说,姚夫人听了都能开怀大笑。

蓝海听了虽觉有异,不过也没想太多,反正一会儿见了女儿,再细问就是。

丫鬟将人请到客院,只有黎浅浅出来相迎,蓝棠正在洗漱。

“你们来得好慢哦!”黎浅浅忍不住抱怨下。

“你还想多快啊!”黎漱没好气的伸手戳她额头,“你不知道,外头车马乱成一团,我们在路上等了半天,最后你蓝叔叔怕你们等急了,让我们使展轻功过来。”

黎漱绝口不提自己的不耐烦,把责任全推到蓝海身上去。

第四百三十章 动手

黎浅浅怎不知自家师父兼表舅的脾气,白他一眼,让春江给领路的丫鬟一个封红,丫鬟笑着收下便告退,黎浅浅先陪黎漱他们去客房,客院不大,黎浅浅把正房留给黎漱和蓝海,东厢则是留给凤公子兄弟,自己则和蓝棠住西侧。

安排好之后,她便带着春江回西厢,才进门就看到蓝棠急匆匆的过来,“我爹他们到了没?”

“到了,都进房安置了,你头发还是湿的,赶紧去擦干再说。”黎浅浅皱着眉头把蓝棠推给云珠,云珠拿着烘得暖呼呼的大毛巾追出来,这下正好把大毛巾罩到蓝棠头上。

“就跟您说了,有教主在,您不用着急。”云珠好生羡慕的看着黎浅浅,她年纪尚小,洗澡就是单纯洗澡,不必用太多保养品,蓝棠生的虽好,但她的皮肤不像黎浅浅那样天生丽质,是需要细心保养的。

云珠肤色偏棕,五官仅清秀,虽然平日运动量不小,但还是会长痘子和斑,这几年蓝棠学会医术,便开始研究女孩子用的保养品,云珠几个就成了她最好的实验品。

黎浅浅笑着推她们往屋里走,“快去把头发擦干,外头风凉着呢!万一着了凉就不好。”

云珠深以为然,把蓝棠请上炕,把熏笼挪过来,蓝棠拥有一头丰厚黑亮的长发,是她身上最亮眼的所在。

但平日的养护不可少,云珠为她这头秀发费了不少心思,蓝棠用惯云珠,之前不是没给她挑丫鬟,可是最后那些丫鬟不是被她扔到厨房去,就是扔去侍候药炉。

叶妈妈看着心疼,让黎浅浅把她们调去针线房,她们才脱离苦海。

不过还是有个傻丫头,不肯离开,宁可吃苦受热,也不愿去针线房,黎浅浅去看了之后,便不再说什么,她都没意见了,旁人自然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只是从那之后,黎浅浅倒是三天两头就让人送吃食过去药炉,不止那个叫大丫的傻丫头加餐,连带着几个药僮也跟着补,大概是有主子的关怀加成,药炉最近的效率颇高,连蓝海都大吃一惊。

云珠将蓝棠的头发烘到半干,便取出蓝棠才制的护发膏给抹上,仔细的养护一番后,才继续把头发完全烘干。

这一套做下来,蓝棠已经昏昏欲睡,因为太舒服了,黎浅浅则是已经趴在榻上睡着了,身上还盖着春江帮她盖上的天蓝云纹丝缎被面被褥。

黎漱得知黎浅浅睡着了,便让春江抱她回房去睡,他们径自用了晚膳后就各自歇下不提。

黎浅浅这一睡就睡到天光大亮。

春江见她醒了,忙上前侍候,“昨儿您在棠小姐房里睡着了,大教主说别把您吵起来,让您好好睡,您这一睡,就睡到天亮,叶妈妈见您和棠小姐昨晚没吃,让杨柳热着粥,就怕您两半夜醒了肚子饿。”

“哦,那杨柳不就一晚上没睡?行啦!让她今儿早上不用当差,好好回房补眠去。”黎浅浅打了个大呵欠,交代春江。

“是,奴婢这就去盛粥,顺便告诉杨柳。”

黎浅浅昨天来姚家时,只带了春江,后来派人回去通知,她和蓝棠要在姚府小住,黎漱他们过来时,就把叶妈妈和杨柳带过来,把春寿留在府里看家。

春江侍候黎浅浅梳妆好,就出去找杨柳,隔了一会儿,叶妈妈端了粥进来,黎浅浅扬眉看着她。

叶妈妈笑了下道,“昨晚您睡得早,春江守着您,杨柳守着小炭炉,现在您醒了,奴婢就让她们两去歇息,自个儿来侍候您了。”

“原来春江也一晚上没睡啊!”说到这儿,她不禁想起云珠来,“她一个人侍候棠姐姐着实有些吃重,虽然得棠姐姐器重,但她这样一直没歇息,日子长了身体迟早吃不消。”

“那是。”叶妈妈早有心给云珠找个伴,一来可以帮忙分担差事,二来遇着事情时,云珠也能有个商量的人。

“那就有劳叶妈妈帮着多看看,棠姐姐原本没人侍候,好不容易才适应云珠,要让她再多几个人侍候,难免还是不适应。”其实要说不适应的人应该是她自己才对。

宅嘛!为什么宅?因为不喜欢和人打交道,一开始,村长太太让人跟着她,是怕她年纪小没人照顾容易出意外,后来来了春江和春寿,她们确实帮了她不少忙,但偶尔,她还是很怀念自由自在没人当小尾巴的时候。

蓝棠在凤家庄是表小姐,凤老庄主夫人看她不顺眼,纵容女儿暗下绊子,那时蓝棠被贴身侍候的丫鬟暗坑,搞得她对丫鬟们没好感,能接受云珠,除了云珠的性子与她相合之外,最重要的,大概是云珠不是那种丫鬟的典型吧?

因为个性始然,她不会对蓝棠亦步亦趋,但在蓝棠需要她时,却又做得让蓝棠十分窝心,有她在前对比着,自然旁人都入不了蓝棠的眼。

只是云珠年纪不小了,再过不久就得许人,总不能让她一辈子守着蓝棠不嫁吧?而且嫁人之后,日后还能重回蓝棠身边做管事妈妈。

叶妈妈想当然尔,黎浅浅却要多想一些,孟达生对蓝棠有意思,蓝棠面上不说,但对他也不能说没有感觉,只是她心里,大概还记挂着凤庄主,蓝海就她一个女儿,看他像是没打算再娶妻,说不得他是想招赘婿。

如此女儿不用外嫁到他看不到的地方,赘婿在岳家没有什么地位,他便不用愁女儿被欺负,更加不用烦恼大剌剌的女儿被婆婆刁难。

黎浅浅觉得自己猜得没错,不过这世上的男人,有志气出息的,谁会给人当赘婿?蓝棠心仪凤庄主,会愿意嫁个不成材的男人吗?

说起来,孟达生也是成就非凡,打从十三岁打败前任盟主后,就一直担任武林盟主一职到现在,除了心肠软,他倒也没什么不好。

外头的人对他评价极高,除了武力值高,就是因为他心肠软,所以才得人人称颂吧?

“教主您想什么呢?”叶妈妈见她端着青瓷兰花小碗发愣,不由唤她一声,“再不赶紧喝,粥都凉了。”

“哦。”

黎浅浅回过神,朝叶妈妈笑了下,便将粥给喝了。

喝完粥,她才出门,就看到蓝棠过来,云珠紧跟在后,眼下乌青一片很是明显。

“云珠,你去歇着吧!我们今儿不出门,有叶妈妈在,旁的事自有姚府的丫鬟代劳。”

蓝棠原本颇不耐烦云珠的唠叨,现在听黎浅浅这么一提,转头一看被云珠的脸色吓了一跳。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啊!昨晚没睡?快去睡吧!”蓝棠连忙催促道。

云珠也实在是累了,从昨天一早开始忙活,昨晚又守着蓝棠一夜,虽然打了盹,可到底和睡在床上不同,见两位主子催促,便无二话老实回房歇着去了。

黎浅浅这才和蓝棠在叶妈妈的侍候下,去了正房,屋里黎漱他们早就起了,练过功洗漱过,正准备用早饭,见她们两过来,忙唤丫鬟添碗筷。

凤公子看黎浅浅脸蛋红扑扑的,笑着为她挟了块鱼肉,黎浅浅轻声道了谢,也回敬他,看他们两个和乐,蓝海忍不住看女儿一眼,就见她悄悄隔着碗偷看凤庄主,凤庄主完全没注意到她,他正看着小弟和黎浅浅,嘴角挂着笑。

蓝海暗叹一声,低头用饭。

等用完饭,叶妈妈领着姚府的丫鬟把用过的碗盘撤下,给众人上了新茶,黎漱抿了一口,等叶妈妈带着丫鬟退下,才开口,“昨儿,应该已经开始动手了。”

“那何时会有回信?”蓝海先是一愣,才开口问。

“明后天吧?"黎漱转头看谨一,谨一点头回道,“近的会快些,兴许今日午后就有消息。”

黎浅浅捧着茶碗没说话,倒是蓝棠靠过来问她,“是那几个护法?”

“嗯。”

黎漱看她一眼,道,“你们两一会儿陪蓝海去给姚夫人请脉,等蓝海回来,我们便一同去真阳公主府走一趟。”

“我们呢?要跟去吗?”

“不必了,你们两就守在姚府,凤三你跟我们走,凤大你留在姚府。”

凤公子闻言有些不悦,正想开口抗议,黎漱却道,“真阳公主是知道你在北晋,但她不知你大哥也在,你要让她知道这事吗?”

真阳公主若知凤庄主也在北晋,说不定会多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他也不想让人知道,杀管家一门的黑衣人是被他大哥收拾的。

“我知道了,我去就是。”

凤庄主则是问,“阿奕,你真不想见姚夫人?”

那是他娘的堂姐,难道真不想去见她?听她说些他娘幼时的旧事。

凤三摇头,“不急,她的身体不太好,我怕我突然出现,会让她情绪起伏太过,蓝先生说过,她身子弱,情绪起伏过大,对身体也会有影响。”

蓝海点头附议,“姚夫人的身体确实太弱,不易接受过大的刺激。”

既然如此,凤庄主便也不催了,“何家留下的那些黑衣人在那?”

“不清楚。”黎漱摇头回答,“之前刘二他们有查到他们的踪迹,只是,他们的警觉性很高,追没多久就失去踪迹。”

黎浅浅把茶碗放下,转头看蓝海,“以前大长老不是老用什么蜂追踪表舅……”

她一提蓝海就想起来了,那时他还改良过,反过来追踪大长老派来的人,反将他们一军。

“那些蜂早就已经死了,药倒是还有,不过要重新训练,得花一番功夫不说,最重要的是训练的地方不好找。”

若是在南楚,自家地盘那当然没话说,可眼下他们是在北晋,除了较为寒冷外,他们身为外地人,一举一动都备受人关注,虽然不明显,但多少可以感觉得到,有人在暗中监视着他们,就不知是何方人马。

“需要训练很久吗?”凤公子问。

蓝海摇头,“不必,就是得找窝新蜂,训练的地方除了要隐蔽之外,附近得有花丛,人烟稀少,最好是没有。”

凤公子笑了,“我们分舵有这样的地方,是以前买的庄子,在京城外,那庄子多为山坡地,种了不少茶树。”

黎漱听了不止看凤公子一眼,还顺带挑眉看凤庄主,言外之意是,你弟这样吃里扒外,你不管?

凤庄主却是意有所指的看看黎浅浅,再看看凤公子,最后朝黎漱展颜一笑,那笑容殊丽熣灿,直接就让蓝棠看傻了眼,黎浅浅低声暗道妖孽,凤公子却伸手勾了她的手指头。

“这个蜂好用吗?”

“很好用,只要对方没发现,没将做了记号的衣服扔了,就能一直用下去。”黎浅浅道。

“其实,除了女子的首饰常随衣服改变,江湖人很少会换头上的发簪。”凤公子提醒道。

“我们也想过的,只是在发簪上做记号,不像在衣服上做记号容易。”

“嗯,这应该是现场动手的人的问题,如果动手的人身手敏捷,应该会比做记号在衣服上稳妥。”

黎漱看他们两一直在说话,忍不住开口打断,“你们两个小家伙在说什么?”

凤公子看黎浅浅一眼,见她不说话,便将方才讨论的说给黎漱他们听。

黎漱听了后,连连点头,“当初我就说过,鸽卫的身手不好就该多练练,你偏说你那药管用,扔在衣服上就好。”

凤公子偏头对黎浅浅一笑,黎浅浅暗扮了个鬼脸,一偏头见蓝棠还看着凤庄主发呆,忍不住扯她一下,蓝棠这才回过神,见黎浅浅盯着自己看,便朝她傻笑下,黎浅浅暗摇头。

凤公子也知蓝棠对大哥有意思,只是大哥的表现,让人很想叹气啊!他不想掺和,也不想黎浅浅插手,勾住她的手指,见她转头看过来,对她摇摇头,然后看了蓝棠和凤庄主一眼。

黎浅浅原本一头雾水,可看他各看蓝棠和凤庄主一眼,她便忽然想通了,没好气的朝他瞪了眼,见他露出笑容,才不再瞪他,反朝他扮了个鬼脸,他当她是谁啊?她才没那功夫去管人家的感情事呢!

凤庄主他们没发现黎浅浅和凤公子之间的眉眼官司,倒是全程在旁侍候的叶妈妈看了个全,心里暗笑着,这两个小主子实在很可爱,只不知他们是在闹什么?

因凤公子提议,这寻人蜂又开始重出江湖了,这回不止是供鸽卫和鹰卫们使用,凤家庄也会用上。

不过不是无偿供给,双方谈了合作条件,不得不说,有凤庄主这个可以当家做主的人在,说起事来真是事半功倍。

事情谈妥了,大家心情很好的分头行事。

第四百三十一章 避走

姚夫人见到蓝海带着黎浅浅她们两过来,笑意盈盈的起身相迎。

蓝海看到姚夫人的气色,略有些惊讶,虽已听女儿说过,但真的看到,还是感到很意外。

姚夫人似乎也明白蓝海的惊讶,便对他道,“我想过了,虽然疆哥儿上无父母下无兄弟,又和芊儿是一起长大的,但没有娘家可依靠,日后与丈夫有所争执,连个退路都没有,想想就让人心疼,而且疆哥儿家里就他一个人,日后芊儿有孕,他们没个长辈盯着,我想想就不放心。”

有了盼头,有了活下去的动力,她的身体本就被调养的不错,她的想法一改,身体状况自然就有所改善,气色自然就好起来。

蓝海把完脉后,满意的笑了,“照夫人的脉象来看,定能看护姚大人夫妻很久。”

“那就好。”姚夫人笑着点头,让丫鬟把蓝海送出去,留黎浅浅和蓝棠说话。

凤公子他们等蓝海出来,便一同往真阳公主府去,真阳公主早等着他们,蓝海为韩驸马请脉时,真阳公主全程陪同,时刻紧盯着,韩驸马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真阳公主丝毫不在意。

“驸马的情况已大有改善,一会儿我把方子改动下,之后就照这方子服用,一个月后,头不再疼了,就可停下不再服用,日后若再感到头疼,再服个几剂,直到头不再疼便可停下。”

他顿了下,又道,“驸马身上的残毒应已除尽,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就再服一个月保险些。”

“多谢蓝先生。”韩驸马起身道谢,真阳公主掩面轻泣,韩驸马见状扔了蓝海,转头安抚老婆。

蓝海起身告退,临出门前回头看那对相拥轻泣的夫妻,轻声叹息转身离去。

蓝海回到花厅与黎漱他们会合,“怎么样?韩驸马当年中的毒都解了吧?”

“嗯。”蓝海点头,不过看得出来他的情绪有些低落,黎漱想到蓝海的妻子就是因真阳公主才会早逝,不由暗暗叹气。

真阳公主没让他们等太久,很快就偕同韩驸马出现。

黎漱眼睛微眯,等真阳公主坐下后,便直接进入正题,“何侍郎虽已伏法,但他的同党还在,不知公主是否真想将之彻底拔除?”

“这事之前我们就谈过了,不知黎大教主为何又再旧事重提?”

她可是已经派出心腹手下,与黎漱合作,怎么现在又突然来跟她说这个?

“之前是谈过,不过那时不知公主想不想争,现在……”

想争,合作的方式就要有所改变。

真阳公主闻言,深深的看着黎漱良久,然后才转头去看丈夫,韩驸马见她看自己,遂朝她展颜一笑,“你知道的,不管你怎么决定,我都支持。”

真阳公主看着丈夫,鼻头微酸,“谢谢你。”

“夫妻两说谢就太见外了!”韩驸马抬手为她拭泪。

其实他们夫妻两都知道,不争,等大王子登基,等着他们一家的,就只有死路一条,虽然真阳公主已从军中退下,但大王子自始至终都未能掌控军中的势力,一旦他即位,想要掌控军方,就只有把建有军功的真阳公主给除掉,如此方能完全将军权握在手中。

真阳公主看着黎漱久久不语,她没想到黎漱竟然看得出这点来。

若是她登基,她不会对第一王夫他们赶尽杀绝,因为没必要,第一王夫的名头很好听,但他除了脸长的好看,家世显赫之外,本人并无什么特长,实话说就是文不成武不就,不像她亲爹,生前好歹也是个大将军,征战沙场建功无数。

女皇为什么会反对她嫁个身份来历不明的人,最后又为什么妥协了?反对,是因为她属意这个女儿继承她的帝位,所以不愿她身上有任何污点,最后之所以妥协,便是因第一王夫劝说的结果。

第一王夫在那之前,就已经看出女皇有意立真阳公主为皇太女,所以趁她上战场时,想要除去她,可惜事与愿违,她不仅没死,还立了大功还朝。

后来之所以不再朝她下狠手,便是因她闹着要嫁给韩道,并因此与女皇决裂。

没有竞争力的公主,第一王夫自然就不必再忌惮她。

“我若想争,黎大教主打算怎么和我合作?”

“论财力,我们自然及不上公主,不过,我们江湖人有些手段是公主的人及不上的。”黎漱笑道。

真阳公主笑眯眼看着黎漱,“黎大教主是打那儿看出,本宫的财力雄厚?”

“华城别院的地下密库。”

“倒是没想到,竟是谢璎珞把本宫的底泄给你们知道的。”

黎漱呵笑,“我本以为,自己是在富贵中长大的,可见识过公主的密库之后,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华城公主别院的密库,都能奢华的让人震惊,那其他地方,应该是更加让人叹为观止才是。”

便是因为在偏远的华城中,公主别院的密库尚且屯了这么多的宝物、粮食和兵器,让黎漱觉得真阳公主应该是有心想一争大位才是。

否则她为何会在别院密库里屯积这么多东西?还有别院的护卫,人数太多,一个位置偏僻的别院,用得着那么多人护卫吗?除非里头搁了重要的东西。

他和蓝海被掳去别院时,虽然武功被制,但人是清醒的,所以从那些人的呼息声,他知道,别院里除了护卫,应该还有不少私兵,那些私兵应该都上过战场,因为他们身上的杀伐气很盛,兴许才从战场退下不久。

安插进华城的鸽卫,接到的第一件任务就是探查此事,而陆续安插到各地的鸽卫,传回来的消息,让他更加肯定,真阳公主野心不小。

真阳公主闻言却是愣怔了下,明明不见他们有什么举动,他怎会知道……她想到了黎漱方才说,他们江湖人有些手段,是她的人及不上的,看来真是不能小看他们。

“行,我们就重新谈过。”真阳公主起身,对黎漱扬手,“请。”

真阳公主夫妇带着黎漱一行人进了书房密谈,谈了些什么,没人晓得,只知出来之后,真阳公主麾下的一支精兵,接到公主密令,命他们听从持有凤凰令之人的话。

正当他们一头雾水时,一持有凤凰令的男子,领着四个同伴突然来到,这支精兵奉公主密令听他调度,他们兵分多路,很快就拔除了数名投靠大王子的贪官。

因为行动过于迅速,拔除之后,就立提拔原本不受重用的副官,一时间大王子并未发现有异。

黎漱他们与真阳公主谈妥后,便回姚府,下晌,刘二传来消息,何侍郎同伙同时也是护法之一,被不知名的黑衣人诛杀,手法与何侍郎的死士相同,刑部尚书接到消息,已经不再感到震惊,相反的是感到麻木。

何侍郎的这些死士也不知窝藏在那儿,他就算有心要抓,也实在无能为力,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根本不知道这些死士,为何要杀此人。

这位官员与何侍郎交好,何侍郎过世,这个官员没了靠山,本就兴不起风浪,谁会没事找事的把他给杀了?

刑部官员想不通,不代表没人懂。

剩下的几位护法皆是提心吊胆,深恐自己会成为下一个牺牲者。

他们想找人求救,却不知该找谁?他们之中混得最好的,当属何侍郎,他们几个依附着他,也能过上不愁吃穿,不愁没钱花。

虽然何侍郎时不时会扔些事让他们做,但那些不过是些小事。

他们以为日子会就这样过下去,万万没想到,何侍郎会突然死亡,而且什么话都没交代。

一只飞鸟灵巧的划过天空,轻盈的降落在院子里的一个男孩的手上,男孩喂鸟儿吃了饲料,轻轻的摸摸鸟儿的头,然后从鸟儿脚上绑着的铜筒取出信柬,他没有看,把信柬揣入怀中,然后把鸟儿放入大树下摆放的鸟笼里。

男孩给鸟儿添了水和饲料,便揣着信柬去见主子。

他的主子身形微胖,虽然才二月底,天还凉着,但他已经热得受不了了,身边站着两个打扇的小童。

看到男孩进屋来,他便让小童出去,“有信来了?”

“是。”男孩从怀里掏出方才收到的信柬,把信东交出去后,他并未离,只是站在原地,等着主子发话。

男人飞快看完信柬,似乎是不相信信柬上所言,再三看过后,方才长叹一声。“去把夫人和少爷请过来。”

男孩点头跑了出去,很快就领了一名妇人和男子过来。

“夫人。坐。”男人起身相迎,将妻子迎到座上,又让儿子坐,才把男孩打发出去。

男孩出去之后,就守在门口,他不敢离开,因为怕老爷有事要吩咐,等着等着,实在很无聊,他干脆蹲下来,看着廊下的海棠树下的蚂蚁解闷。

不知过了多久,门开了,他看到少爷扶着夫人走出来,他没有靠上去,只是蹲在原地看她们离去。

突然感到头顶上有人看着自己,他抬头见是老爷,才张嘴喊了声,“老……”来人的大手已经扭断他的脖子。

男人把男孩扔下,快步走向树下的鸟笼,鸟儿们似乎感觉到危险接近,在鸟笼里扑棱着,不过终究逃不出既定的命运。

当他出现在后门时,宅子里已无一活人,后门处停了辆车,听到门扉响动,车里的人掀开车帘往外看,见是男人出来,车里人松了口气。

男人跳上车,“走吧!”

驾车的老头应了一声,扬手抖动了下,车子便缓缓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车里的妇人才靠在丈夫耳边道,“咱们就这样走了,他们会不会追上来?”

“应该不会。那些人就算是他养的,他应不至于把我们的身份告诉他们。”他们都是有秘密的人,知道谨言慎行的重要,他不会把自己的秘密轻易宣诸于口,何应凡应当也是。

“就是不知道,他死后,那些死士落到谁的手里。”男人有些懊恼。

“老爷,何侍郎好好的为何要派人去杀那家卖酒的人家?”妇人被这个问题困惑许久,终究忍不住开口问。

男人迟疑了很久,才道,“还不是为了那几块扇形玉。老柯有回去买酒,不经意间看到那店家把玩着一块扇形玉,好奇借来一瞧,竟然就是咱们之前弄丢的那块。”

妇人闻言只觉浑身一冷,“老何不会就是因为那块玉,所以才……他也真是的,买不到,不会用些手段?亏他还是个官呢!”

“你懂什么?”男人没好气的斥道,事实上他心里也在腹诽,身为官油子,对某些手段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身为官员,想要从百姓手里夺宝,手段多的是,为何他会用上这下下之策?最扯的是,派出去一百名死士,竟然全军覆没?这让男人百思不得其解,何应凡怎么出此昏招?

但人已死,他的疑问也无人能解。

“爹,何伯父派人去管家,是为了那扇形玉,那现在那扇形玉落在何人之手?”男人的儿子好奇不已。“那扇形玉到底有何用处,为什么何伯父不管不顾的要弄到手?”

男人摸摸肚子,从妻子手里接过条湿帕子,他慢条斯理的擦着手,慢慢道,“那四块扇形玉可以开启宝藏的门锁,只是我们虽知用于何处,却不知宝藏的正确位置。”

他顿了下又道,“当年我们的父亲在总坛库房里找了许久,可终究只找到三块扇形玉,离开南楚时,你何伯父的父亲与其他两位护法,负责保管这三块扇形玉,其他人则负责保管与之相关的书册,可来到北晋的途中,那块扇形玉不知怎么遗失了。”

他看着妻儿,郑重道,“严格说起来,那管家才是不肖之徒,偷了人家的东西,还当成自家的传家之宝,正主上门,他们还有脸巴着不还。”

男人的儿子道,“既然如此,何伯父上门索讨是名正言顺的,为何偏要对人家下如此毒手?”

男人轻声笑了下,“也许当中有我们不知道的纠葛在吧!我现在烦恼的不是这玉佩的事,而是,老何的这些死士究竟落入何人之手,为何要叫他们杀了老何的儿孙,还有老张。”

老张便是日前才死于非命的官员。

怕自家被人盯上,所以男人才会出手灭了家里的下人们,然后带着妻儿避走。

第四百三十二章 送礼

他们一家离开不久,就有几个黑衣打扮的人来到他们的宅子,领头的人朝其他人打了手势,所有人迅疾如电飞身进院,院子里血气冲天,叫人看了心惊胆颤。

“这也未免太狠了吧?”一名身形瘦削的男子,看着院子里被扭断脖子的男孩摇头道。

“没想到简护法竟然心狠至此。”其他人看过宅子里其他地方后,纷纷回到宅子男主人的书房前。

“是个谨慎的,怪不得何护法会拿他当心腹。”领头的人想了下,问,“都没有活口?”

“没有,连仆役房里还没满月的孩子都没放过。”去查看的黑衣人语带唏嘘,孩子都死了,孩子的爹娘爷奶自然也没被放过,一家子七八人口全死在一屋里。

厨房、院子里侍候仆妇丫鬟全无幸存。

“简护法只有一个儿子?”

“是,他们夫妻育有四子一女,但除了三子,其余的都夭折了。”

“他这儿子多大了?”

一名黑衣人从怀里掏出简护法的资料,“二十一岁。”

“还没成亲?”

“他十五岁上时就订亲了,不过女方先是祖父过世,而后是父亲过世,然后是祖母,简护法夫妇有意退婚,但架不住儿子喜欢,结果就只能等她出孝,不过那女的实在运气太差,好不容易出了孝期,她娘又过世了。”

祖父母过世只需守孝一年,父母过世未嫁女需守三年,但因不是一起过世的,所以孝期要分开算,这样算下来,简护法的儿子还得再等上三年,才能成亲。

“这么说来,简护法是带着妻儿跑了,可临走前,有必要这么做吗?”说话的人看向领队。

“他这是嫁祸给来收拾他的人。”领队轻笑了下,“他大概不知道,张护法一家安然无恙,仅张护法一人伏法。”

何护法不是他们下的手,他的儿孙是被他连累,谁教他有异心想谋逆,而且最后他们是死在他养的死士手中。

简护法应该不是消息不灵通,而是想把这锅甩给他们,好让官府拖慢他们的脚步。

只是他们的目标,就只他一人,可是他临走前,把家中下人全杀了,却也让他的妻儿从此只能隐姓埋名,不能恢复原有的身份,否则他们要如何解释,家中下人全死于非命?

领队冷笑一声,命众人掩去痕迹,然后迅速撤离。

他们退出宅子后,便兵分两路,一半留守宅子四周,另一半则循线追查简护法一家的下落。

简护法一家离开时,虽很低调,但谁让他家有个俊俏未婚儿郎,附近有不少小姑娘倾慕他,对他家的一举一动很是注意,简护法大概想象不到,自己一家的行踪会因为如此而曝光。

守在简宅外的鹰卫们,等到凌晨,有个卖菜的汉子挑了菜担来敲简宅的后门,这大概是和简家做惯生意的,他敲门后就守在门边等着,平常只要一敲门就立刻有人来应,但这天却迟迟没有回音。

汉子觉得奇怪,可也没想太多,只是再敲了一回,然后就老老实实的等着,看得鹰卫们想捂眼,宅子里没有一个活人了,他就算敲门敲到天荒地老,也不会有人给他开门了。

“头儿,咱们就这样的等着?”

“不然呢?”他们不能曝光,自然得等人去发现简宅血案,可是没想到截至目前为止,只有一个人上门,而这个人还特别的老实。

嗐!大家暗叹气,静等结果。

卖菜的湵子就是个老实头,不然也不会傻傻的等在那里,眼看着筐笼里的蔬菜因为高升的太阳,而逐渐失去鲜脆的模样,汉子有些着急,这蔬菜失了新鲜,卖相不佳可就不好卖了!

此时对门有个婆子开门出来,看他挑着菜担守在简宅后门,高兴的咧嘴笑了,“喂,卖菜的,你那些菜卖不卖啊?”

“卖,卖卖卖,大娘您要买菜啊?”好不容易有生意上门,汉子乐得老脸开花,急急忙忙把担子挑过来。

“欸!”婆子挑着菜,边和汉子搭话,“……哎哟!我就说呢!怎么很少看到简大人家的厨娘去买菜,原来都是你挑来卖啊!”

“是啊!他们家夫人茹素,我每三天来一趟。”冬天的时候自然就没法来,日子也就难过,要是平日的生意能多几家客人,卖得的钱也许就够冬日过活了。

婆子挑了挑,觉得菜有些不新鲜,不免抱怨几句。

汉子忙解释,“这些菜都是天没亮现摘的,之所以会看来蔫头蔫脑的,是因为在外头等太久了。”

“哦?你平常都几时到啊!”

汉子说了时辰,“我卯初就来了,平常这个时候,我都已经回家了。”

“咦?怎么,简大人他们不在?”

“不知道,我敲了好几回门,可都没人应。”

婆子觉得蹊跷,就算主人临时有事出远门,也断没有家里不留下人看家的,而且之前也不曾听说简家人要远行。

有汉子在旁壮胆,婆子便大着胆子去敲门,可是一样没人应声,婆子便让汉子爬简府外的大树上去看看。

汉子本来不敢,可拗不过婆子,最后还是爬上去了,这一看吓得他脚底打滑,直接从树上摔下来。

“怎么了?怎么了?”婆子见他这幅狼狈样,心里暗鄙夷,嘴上却急切的追问着。

“死人!里头的人,全死了!”汉子吓坏了,他为人老实,何时看过这等阵仗。

婆子一听死人,吓得手一抖,尖叫出声。

一旁的人家听到此番响动,纷纷出来查看,待得知发生何事,便有机灵人去通知官府,鹰卫们见状方才放下心来。

可终于有人发现啦!

等官府派人来查看完毕,他们方才离开。

而简护法一家,已经离此地很远了。

“爹,咱们要上那儿去?”简护法的儿子问。

“去找你高伯父他们。”简护法揉着鼻子道,他任职的地方与张护法较近,遇事应先去找他,但谁让张护法日前被杀了呢!

为了安全起见,他们还是尽可能的离自宅越远越好。

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之后,简护法才让车夫找家客栈歇脚。

被派去收拾简护法的鹰卫们,兵分二路之后,守宅子的等到衙役上门就回京复命,另一路追着简护法一家行踪的,追了半日便发现失去线索,不知他们是不是发现他们了。

“头儿,咱们还是向鸽卫请求支持吧?”

“去吧!”领队不得不承认术业有专攻,支援的鸽卫们一到,不出一刻钟,就找到简护法一家的行踪。

原来他们把车给卖了,还聘了车夫。

“那他们家原有的车夫呢?”鹰卫领队问,他可以确信,简护法一家离开时,是由家里的车夫驾车的。

鸽卫的领队摇摇头,“怕是在半路上就把人除掉了。”

“此人真是心狠手辣啊!”鹰卫领队叹息。

“柯大还有没有什么要我代为转达的?一会儿我要传信回京向教主禀报。”

鹰卫领队摇摇头,“没有了。”

还有什么好说的,他们慢了一步,让点子跑了,现在就是想办法把任务完成便是。

至于简护法凶不凶残,也只是影响他们对他的观感,于任务并无影响。

因为何护法的事搞了太久,黎漱怕夜长梦多,便改变作法,命鹰卫模仿何家死士的手法除去护法们。

反正这些护法们的底都已经被何夫人剥光了,而且他们负责保管的东西,多的是方法取得,他就懒得再慢慢设计了。

黎浅浅得知只取护法一人性命,不动他们的家人,便也同意了。

虽然他们的家人并不完全无辜,但叫她去取他们的命,她还是觉得有些太过了,让他们失去顶梁柱,失去财富和权势,那大概才是对他们最好的惩罚。

要知道这等待遇,对这些享福惯了的人来说,很可能才是生不如死!

黎漱没有坚持要连护法家人一起除掉,不过却是留了个心眼,毕竟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他可不希望日后这些护法的后人找上门来寻仇。

何护法的那个女婿,显然与他抱持相同想法。

鹰卫才除去张护法不久,何府死士紧跟而至,他们灭尽张家人,虽觉张护法在他们抵达之前就暴毙有些奇怪,但他们被训练成听命行事,没有自己的想法,因此就算觉得事有蹊跷,也不会多想,更不会向魏七星回报。

“所以说,这简护法会把下人杀了,嫁祸给灭了张护法一门的黑衣人,并不足以为奇。”黎浅浅得了刘二通知,若有所思的道。

黎漱冷哼一声,“咱们的人手不足,就怕那日被何家死士抢了先,还把咱们想找的东西给一扫而空。”

“他们意在杀人,能有多少时间让他们搜屋?咱们有何夫人在手,那几个护法藏东西的地方全都瞒不过咱们,怕什么?”

“别太得意了。”黎漱瞪她,“我总觉得那女人不能留,那就是个祸害。”

“她够可怜了!丈夫没了,儿孙没了,家也没了,就剩她一个人。”黎浅浅有些于心不忍。

“她自己做来的,怪谁?”黎漱对黎浅浅不耐烦的道。

“事前她怎能知道,自己那样算计,会换来这样的下场?”

黎漱瞪着黎浅浅好一会儿,蓝棠看着想开口缓颊,不过被蓝海制止。

一旁坐着的凤庄主也是拉着弟弟,不让他插手。

“您打算怎么处置她?”

“还用得着处置吗?”把实话跟她一说,那女人就能作死自己。

黎浅浅嘟着嘴看着黎漱良久,才道,“把她送回南楚去吧?到底是前护法的女儿,又是前护法的妻子。”

“行,听你的。”反正那女人要是不老实,多的是机会除掉她。

“对了,姚夫人今儿又让人送东西来,你们看看有没有中意的,有就自个儿拿吧!”解决一件烦心事,黎浅浅说起姚夫人送来的东西就露出甜甜的笑容。

他们已经从姚府回来,姚女官三朝回门,看到母亲气色变好,大感意外,得知黎浅浅他们从她出嫁那天起,就一直住在姚府陪姚夫人,直到她回门,让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她的丈夫此时却跳出来向黎浅浅他们道谢,这是黎浅浅第一次见到这位新郎官。

论样貌,他与凤家两兄弟不相上下,凤庄主相貌应是三人中最出众的,豪迈英气又成熟稳重,很有长兄风范,凤公子五官精致灿亮如阳,还有着少年人的锐气,但因突遭家变,那股锐气不似从前那样锐利,而是经过沉淀,让他整个人沉静下来。

而姚女官的丈夫,许是经历与众不同,让他给人的感受也有所不同,从他的眼睛就可看出,这是个有故事的男人,成熟稳重且谨言慎行,看他对姚女官时刻照拂的态度,就可知这男人对妻子是很有心的。

姚夫人之前最担心的,莫过于女儿的师兄对她不好,毕竟这门亲事,是女皇所赐,女婿又曾是女皇的入幕之宾,突然被女皇塞了个老婆,就算他们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姚夫人仍旧不放心。

现在看到女婿除开口护卫女儿,席间还不时照拂女儿,姚夫人看得眼眶一热。

她的小女儿终于有个好归宿了!活下来真好,能够亲眼看到这一幕,等日后女儿有孕,她还要照顾她,女儿在朝堂上是很了得,可是有很多女孩子该懂的事,她不懂,因为当时她被小叔子囚禁,好用以威胁女儿为他办事,母女两能见面的时间少之又少。

现在她可以好好的教导女儿了!

而为了感谢黎浅浅和蓝海父女,她三天两头就使人往黎府送东西,有时是吃食,有时是料子、药材,有时甚至是府里新开的鲜花。

她的这个举动,让外人看了一头雾水,要说是谢谢蓝海的救命之恩,这送的东西也未免太杂了些。

却不知她完全是兴之所致,看到什么,想到黎浅浅她们,觉得她们得用,就一股脑的送了来。

姚女官倒是乐见其成,不过凤公子和黎漱看着却忍不住要冒火。

凤公子只庆幸,姚夫人如今只有一女,要不然他真要怀疑,姚夫人是不是要把黎浅浅抢去许给她儿子了,幸好她没儿子了!

黎漱则觉得又来一个跟他抢徒弟的。

这两人完全忽视了,姚夫人送来的东西,可是有一半属于蓝棠的。

黎浅浅已经懒得理他们两个了!

才把姚夫人送来的东西全摆上桌任人挑,门上的小丫鬟匆匆跑进来,“教主,,那些西越人又来了,又送了一堆礼,您见不见他啊?”[.]

第四百三十三章 姨母

“不见。”黎浅浅摇头拒绝。

“教主,今儿来的,还有女眷,说是您的姨母。”丫鬟怯怯的道。

“呵,还是不见。”黎浅浅摸摸她的头,从桌上拿了把果子给她,“乖,跟他们说不见。”

丫鬟接了果子,笑嘻嘻的应道,“是,奴婢这就去跟他们说。”

随便来个人,说是她的姨母,她就得信?就算是亲姨母,又怎样?当年她娘可是被家人卖给人做丫鬟,呵!她娘吃苦受累的时候,他们在哪?人死了的时候,他们又在哪?

她一个孤女被人欺负的时候,他们人呢?喔!她爹和哥哥们回来了,成皇帝重臣了,他们就冒出来了!

“不是说,那位长孙姑娘跟在西越什么国公身边,之前还想着攀结黎将军他们吗?她怎么会独自一人跑到北晋来?”

黎浅浅听蓝棠这么一说,也觉奇怪,如果她那位姨母真跟着西越人,从南楚跑来北晋,那么她爹和哥哥派来送礼的人,为何没提?

“算算日子,他们应该是同黎将军派来送礼的人前后脚出南楚的。”

也就是说,黎将军的人受困在赵国时,他们应该也在附近,黎经时的人不提,是不知他们就在附近,还是知道却没说?

黎漱沉吟片刻,“是知道不说,还是没说,抑或是忘了说?”

“把人叫过来问不就得了。”黎浅浅道。

黎经时派来的人因困在赵国时吃了不少苦,有人到现在还在调养中,而且他们到京城没多久就遇上姚女官出阁,因此他们还在府里休整,还没返回南楚。

黎浅浅这么一说,春寿立刻去喊人。

将军府的管事来时的路上就听春寿说过了,一到就立刻跪下直言,“小姐,我们离开南楚京城时,并不知西越晋国公派人来北晋,至于那位长孙姑娘,应该也没有离开南楚才是。”

“为何这么说?”黎漱问。

“因为我们要出南楚时,听到传闻,西越晋国公想求娶庆安长公主,就是之前想嫁咱们将军那一位,皇帝也想答应,可是庆安长公主的女儿芳菲郡主和长孙姑娘起了冲突,所以庆安长公主护女心切,打了长孙姑娘。”

“传闻未必可信。”黎漱看着那名管事道。

管事讪笑,“这小的就不知道了,只是半道上遇上西越人北上,也不见他们车队里有女眷。”

既然没有女眷,那自称是黎浅浅姨母的又是何人?

“你娘不止一个姐妹吧?同族的也算啊!”刚刚在分舵忙完过来的凤公子,不忘刷存在的提醒道。

“喔,对厚,我娘的继母生了几个女儿来着?两个?还是三个?她是为了那一个,才把我娘给卖了的?”

“她的大女儿,长孙云。”刘二脑袋瓜子转得飞快,立刻就把数据调出来,而且还不忘更新数据,“长孙云的丈夫……过世了,因她只生一女,所以丈夫过世后,她就带着女儿回娘家。”

蓝棠愣了下问,“那跑来北晋的,不会就是她吧?”

刘二尴尬一笑,看着黎漱道,“长孙云的女儿姓高名思梨。”

哇……众人闻言心里发出大惊叹号,眼睛都盯在黎漱身上。

这个长孙云也未免……给女儿起这么一个名字,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啦!怪不得她只生了个女儿就没再生了,看来不是她不肯生,就是她那位亡夫不肯碰她了吧?

“看我干么?问谨一就知道了,我压根没见过她好吧?”那女人发花痴,对自己痴心妄想,连嫁了人都不安份,这样的女人根本就不该嫁人好吧!嫁谁谁倒霉。

看,她相公不是被她克死了吗?黎漱对刘二使眼色,刘二清了清喉咙,等大家都看过来后,才开口,“长孙云的亡夫高建凯的死因不太单纯,黎将军得南楚皇帝重用的消息,传回西越时,她丈夫的一个小妾刚生了个儿子,她婆婆要她把那孩子记在她名下,她不肯,跟老太太起了争执,高建凯进去劝架,过没多久就传出他受了伤,隔天,人就去了。”

刘二顿了下,又道,“按说,儿子死得不明不白,做娘应该会大吵大闹才是,可高夫人却是没有任何反应,之后也没再逼着长孙云把那个庶子记在名下。”

短短一段话,却能看出其中的问题不少。

“高建凯过世后,不到三个月,长孙云就带着女儿回娘家,就连嫁妆也都一并带回娘家。”

“她这算是和离,呃,不对,她相公死了。”不是和离也不是休妻,“大归?”

“都不是,就是丈夫死了,她带着孩子回娘家住而已。”刘二笑了下又道,“高建凯不是没有儿子,不过都是庶出,会逼着长孙云把才出生的幼子记在名下,是因那个妾极为得宠,想说长孙云没生儿子,把他记在她名下,日后可以分得她名下的嫁妆。”

要不然她就只生一个女儿,等女儿出嫁了,她百年之后,没有跟着女儿陪嫁出去的嫁妆,就都要返还长孙家。

高家人这是舍不得长孙云庞大的嫁妆。

“她娘惦记着别人的嫁妆,把人家的亲女儿卖了,然后拿人家的嫁妆给自己的儿女用,活该她女儿也被人惦记着嫁妆。”

“不过长孙云到底计高一筹,没让高家人得逞。”她笑了下道,“看来,她丈夫的死,和她婆婆脱不了关系吧!”

要是高建凯是死在长孙云手里,高夫人肯定会闹得全家鸡犬不宁,可是她没有,她只是默默的给儿子办了丧礼,然后呢?媳妇把儿子唯一的嫡女带回娘家去,还把嫁妆都带回去了,表明了以后不会再回高家,她没有二话,就让媳妇走了,在她走之前,也没让她答应,把庶长子或其他庶子记在她名下。

这一切都明白的表明,高夫人有把柄在媳妇手里,高建凯的死不简单。

“派人去查。”黎浅浅转头对刘二说道。

刘二领命而去,不到一个时辰就又转回来,这速度,太惊人了吧?

“查好了?”

“呵呵,那儿能啊!这事得去高家查,高家虽在北晋,不过不在京城附近,这一来一去,也得花上十天半个月的。”又要查事情,没花上两三个月,那能办好。

“那你现在过来是……”黎漱问。

刘二敛了神色,道,“已经查明白了,西越晋国公的人一进赵国,就往西越送消息,等他们的人一到北晋京城,长孙云一行人就进京来和他们会合。”

说到此,他看了黎漱和凤公子兄弟一眼,“他们得知凤公子与大教主交情颇佳,所以,长孙云打定主意,自己要改嫁大教主之外,还想把女儿嫁给凤公子。”

嘎?这个女人会不会太过异想天开了些啊?

黎浅浅托着腮,看着黎漱和凤公子,“表舅和凤三的行情真是好。”

黎漱瞪她,“胡说什么?”

“就是,胡说什么?”凤公子附和黎漱,一边委屈的看着黎浅浅,把黎浅浅看得好心虚啊!

“是人家相中你们的,又不是我害的,别这样看我啊!”

黎漱转头问刘二,“那母女两也在京城?”

“是。”刘二亲自去查的,亲耳听到那对母女的计划,差点没把他恶心死。

当他们大教主是谁?能被她们轻易得手的?还有,什么凤公子和大教主交情不错,等高思梨成了大教主的继女,只要大教主开口,凤公子定然乐意娶高思梨。

要是大教主不肯开口,那也不愁,既然交情好,还怕没机会近水楼台吗?凭她女儿的美貌,定能手到擒来,再不成,手段百百种,总有一种能奏效。

凤庄主看刘二的表情,知他肯定有些话没说,便道,“刘二啊!有什么话直说就是,可别藏着掖着,要不然该知道的人不晓得,一点也不知道防备,这万一被人钻了空子,那你可就是罪人啦!”

刘二一听也是,遂老实的把长孙云母女的打算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他还没说完,就听到碎裂声,听声音应该是瓷器碎裂的声音,可是地上没看到碎瓷片,正疑惑时,便听到黎浅浅惊呼,“你们两干么呢?”

说着便急急上前,可是黎漱和凤公子两一上一下坐着,倒让她一时间不知要先看谁的手。

蓝海已经先上前查看黎漱,黎浅浅便转头看凤公子的伤势去,这一看,好嘛!功夫没白练啊!这上好的瓷杯都被他捏碎了,手上倒是一点伤都没有。

再去看黎漱,当然也是一样,凤公子的手都没有受伤了,黎漱的武功高他一截,自然也没伤。

“真是的,你们两气什么啊!她们只是计划,计划啊!又还没动手呢!就急着生气了!气坏了算谁的啊?”黎浅浅把黎漱和凤公子两一起数落上了。

凤庄主坐在一边看笑话,蓝海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你行啊!就在一旁看热闹。”

“难得一见啊!”凤庄主呵笑,“再说,如此正好看看你们小教主心里头,到底有没有我家那个笨弟弟呗!”

虽然凤老公子夫妻生前曾和黎漱,说起小儿子和黎浅浅的婚事,但他们夫妻过世了,如果黎漱要改变主意,他们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毕竟当初也只是口头约定,并未留下文书凭证。

而且一直以来,都是他们家凤三在一头热,他完全看不出来,那小丫头对他家笨弟弟有半点意思。

本以为今天这事,能让他看到黎浅浅焦心着急,倒没想到焦心着急的还是他家笨弟弟,唉!

“还等她们出手啊?”蓝棠摇头,“照我说啊!应该在那之前就先掐灭她们的心思才是。”

“高思梨的年纪比我大?”

“是。”刘二点头,“她已经十六岁了。”

黎浅浅道,“出孝期了?”刘二低头算了算,“还有半年不到。”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是该打算她的婚事了,虽然还没出孝,但可以先打算着,等到出孝,就可以订亲出阁。

而长孙云丧夫,孝期只有一年,如果她真有心想改嫁黎漱,早在出孝后,就找上门了,拖到现在才来,嗯,中间说不得有问题呢!

“她身边的人要留心些。”黎浅浅看着刘二的脸道。

刘二被她看得愣神,脑子高速的运转着,教主的眼睛很漂亮,不过方才那眼睛分明另有所指。

是什么……

黎漱也反应过来了,直接点破,“你认为她是因为我,才除去她丈夫的?你也太瞧得起你师父了!你只看到结果,以为事情的顺序就是如此?”

黎浅浅和蓝棠交换了一眼,不然呢?

“这件事的顺序应该是,高建凯一家想要逼她把一个庶子记在名下作嫡子,好让她的嫁妆能为他高家所用,双方争执中,高建凯意外死亡,这件事真相如何,尚有待查证,不过高夫人肯定觉得是自己害死儿子的,所以对长孙云的行为不作声。”

黎漱没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又道,“长孙云回娘家之后,得知你娘虽然被卖为丫鬟,却生下四子一女,虽然人已死,但光是她生了四个儿子,这一点就够她疯了。”想了想,黎漱到底没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众人频点头,没错。

“又得知你爹和你哥哥,成了南楚皇帝的心腹。”黎漱顿了下,看众人一眼,问,“你觉得她能咽下这口气?”

众人又跟着摇头,黎浅浅道,“所以她想着要跟我娘争一高下?”啧,她娘亲都已经过世了,还争什么啊?就算争赢了,那又怎样?她娘活着的时候,就从没把长孙云和她娘放在眼里,她娘心里眼里,就只有她们兄妹和她爹,只有他们一家子。

嗯,说句不好听的,大概连表舅都没放在心上呢!

黎浅浅心想,她娘要记得表舅,为何从没跟她提起过?是吧?表舅对她娘也算不上是男女之情,挺多是姐弟之情,再多的大概就是愧疚了,毕竟她娘是因为和他的婚约,而被继母所害。

人不知所踪,不知她一个孤身女子会遇到些什么事,未知的时候,总是很容易把事情往坏处想。

好不容易找到人了,人却已经死了!在黎漱的心里,之所以留着长孙家,是打算让黎浅浅自己去为母报仇,倒没想到,他们竟然自个儿送上门来了!而且还一如既往的把他当囊中物般算计,好,很好!那就别怪他先收些利息。

屋里众人忽然感到一股寒意,黎浅浅看着黎漱杀意骤起,不自觉的往蓝棠身边靠,不想凤公子抢先一步靠过来。

“浅浅,你师父是在想什么?怎么突然间杀气好重?”凤公子将黎浅浅环在身前,因有旁人挡着,其他人都没发现他的动作,黎浅浅一时被黎漱乍起的杀意给蒙了,也没发现凤公子对自己的亲昵,只有凤庄主这个一直盯着弟弟的人看在眼中。

蓝棠虽站在黎浅浅身边,但因凤公子一过来,就将她隔开,所以她也没发现。

“我想,他大概想到了我娘吧!”

“我觉得你那个姨母长孙云,实在太自以为是了,当年你娘失踪,你表舅都摆明不接受她代姐替嫁,现在她都嫁过人死了丈夫,还拖着一个拖油瓶,你表舅怎么可能接受她?”

黎浅浅看他一眼没说话,心里却在想,这世道真是不公平,男人就算丧偶,管他几岁带着几个孩子,一样有人抢着嫁,只要他有钱有势,女人呢?想再嫁,就会被世人诟病。

如果长孙云不是她姨母,算计的不是她师父,她会很乐见她得偿所愿,不过,谁让她是她娘那恶毒的妹妹,算计的是她师父,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她得逞的。

“不见。”黎浅浅摇头拒绝。

“教主,今儿来的,还有女眷,说是您的姨母。”丫鬟怯怯的道。

“呵,还是不见。”黎浅浅摸摸她的头,从桌上拿了把果子给她,“乖,跟他们说不见。”

丫鬟接了果子,笑嘻嘻的应道,“是,奴婢这就去跟他们说。”

随便来个人,说是她的姨母,她就得信?就算是亲姨母,又怎样?当年她娘可是被家人卖给人做丫鬟,呵!她娘吃苦受累的时候,他们在哪?人死了的时候,他们又在哪?

她一个孤女被人欺负的时候,他们人呢?喔!她爹和哥哥们回来了,成皇帝重臣了,他们就冒出来了!

“不是说,那位长孙姑娘跟在西越什么国公身边,之前还想着攀结黎将军他们吗?她怎么会独自一人跑到北晋来?”

黎浅浅听蓝棠这么一说,也觉奇怪,如果她那位姨母真跟着西越人,从南楚跑来北晋,那么她爹和哥哥派来送礼的人,为何没提?

“算算日子,他们应该是同黎将军派来送礼的人前后脚出南楚的。”

也就是说,黎将军的人受困在赵国时,他们应该也在附近,黎经时的人不提,是不知他们就在附近,还是知道却没说?

黎漱沉吟片刻,“是知道不说,还是没说,抑或是忘了说?”

“把人叫过来问不就得了。”黎浅浅道。

黎经时派来的人因困在赵国时吃了不少苦,有人到现在还在调养中,而且他们到京城没多久就遇上姚女官出阁,因此他们还在府里休整,还没返回南楚。

黎浅浅这么一说,春寿立刻去喊人。

将军府的管事来时的路上就听春寿说过了,一到就立刻跪下直言,“小姐,我们离开南楚京城时,并不知西越晋国公派人来北晋,至于那位长孙姑娘,应该也没有离开南楚才是。”

“为何这么说?”黎漱问。

“因为我们要出南楚时,听到传闻,西越晋国公想求娶庆安长公主,就是之前想嫁咱们将军那一位,皇帝也想答应,可是庆安长公主的女儿芳菲郡主和长孙姑娘起了冲突,所以庆安长公主护女心切,打了长孙姑娘。”

“传闻未必可信。”黎漱看着那名管事道。

管事讪笑,“这小的就不知道了,只是半道上遇上西越人北上,也不见他们车队里有女眷。”

既然没有女眷,那自称是黎浅浅姨母的又是何人?

“你娘不止一个姐妹吧?同族的也算啊!”刚刚在分舵忙完过来的凤公子,不忘刷存在的提醒道。

“喔,对厚,我娘的继母生了几个女儿来着?两个?还是三个?她是为了那一个,才把我娘给卖了的?”

“她的大女儿,长孙云。”刘二脑袋瓜子转得飞快,立刻就把数据调出来,而且还不忘更新数据,“长孙云的丈夫……过世了,因她只生一女,所以丈夫过世后,她就带着女儿回娘家。”

蓝棠愣了下问,“那跑来北晋的,不会就是她吧?”

刘二尴尬一笑,看着黎漱道,“长孙云的女儿姓高名思梨。”

哇……众人闻言心里发出大惊叹号,眼睛都盯在黎漱身上。

这个长孙云也未免……给女儿起这么一个名字,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啦!怪不得她只生了个女儿就没再生了,看来不是她不肯生,就是她那位亡夫不肯碰她了吧?

“看我干么?问谨一就知道了,我压根没见过她好吧?”那女人发花痴,对自己痴心妄想,连嫁了人都不安份,这样的女人根本就不该嫁人好吧!嫁谁谁倒霉。

看,她相公不是被她克死了吗?黎漱对刘二使眼色,刘二清了清喉咙,等大家都看过来后,才开口,“长孙云的亡夫高建凯的死因不太单纯,黎将军得南楚皇帝重用的消息,传回西越时,她丈夫的一个小妾刚生了个儿子,她婆婆要她把那孩子记在她名下,她不肯,跟老太太起了争执,高建凯进去劝架,过没多久就传出他受了伤,隔天,人就去了。”

刘二顿了下,又道,“按说,儿子死得不明不白,做娘应该会大吵大闹才是,可高夫人却是没有任何反应,之后也没再逼着长孙云把那个庶子记在名下。”

短短一段话,却能看出其中的问题不少。

“高建凯过世后,不到三个月,长孙云就带着女儿回娘家,就连嫁妆也都一并带回娘家。”

“她这算是和离,呃,不对,她相公死了。”不是和离也不是休妻,“大归?”

“都不是,就是丈夫死了,她带着孩子回娘家住而已。”刘二笑了下又道,“高建凯不是没有儿子,不过都是庶出,会逼着长孙云把才出生的幼子记在名下,是因那个妾极为得宠,想说长孙云没生儿子,把他记在她名下,日后可以分得她名下的嫁妆。”

要不然她就只生一个女儿,等女儿出嫁了,她百年之后,没有跟着女儿陪嫁出去的嫁妆,就都要返还长孙家。

高家人这是舍不得长孙云庞大的嫁妆。

“她娘惦记着别人的嫁妆,把人家的亲女儿卖了,然后拿人家的嫁妆给自己的儿女用,活该她女儿也被人惦记着嫁妆。”

“不过长孙云到底计高一筹,没让高家人得逞。”她笑了下道,“看来,她丈夫的死,和她婆婆脱不了关系吧!”

要是高建凯是死在长孙云手里,高夫人肯定会闹得全家鸡犬不宁,可是她没有,她只是默默的给儿子办了丧礼,然后呢?媳妇把儿子唯一的嫡女带回娘家去,还把嫁妆都带回去了,表明了以后不会再回高家,她没有二话,就让媳妇走了,在她走之前,也没让她答应,把庶长子或其他庶子记在她名下。

这一切都明白的表明,高夫人有把柄在媳妇手里,高建凯的死不简单。

“派人去查。”黎浅浅转头对刘二说道。

刘二领命而去,不到一个时辰就又转回来,这速度,太惊人了吧?

“查好了?”

“呵呵,那儿能啊!这事得去高家查,高家虽在北晋,不过不在京城附近,这一来一去,也得花上十天半个月的。”又要查事情,没花上两三个月,那能办好。

“那你现在过来是……”黎漱问。

刘二敛了神色,道,“已经查明白了,西越晋国公的人一进赵国,就往西越送消息,等他们的人一到北晋京城,长孙云一行人就进京来和他们会合。”

说到此,他看了黎漱和凤公子兄弟一眼,“他们得知凤公子与大教主交情颇佳,所以,长孙云打定主意,自己要改嫁大教主之外,还想把女儿嫁给凤公子。”

嘎?这个女人会不会太过异想天开了些啊?

黎浅浅托着腮,看着黎漱和凤公子,“表舅和凤三的行情真是好。”

黎漱瞪她,“胡说什么?”

“就是,胡说什么?”凤公子附和黎漱,一边委屈的看着黎浅浅,把黎浅浅看得好心虚啊!

“是人家相中你们的,又不是我害的,别这样看我啊!”

黎漱转头问刘二,“那母女两也在京城?”

“是。”刘二亲自去查的,亲耳听到那对母女的计划,差点没把他恶心死。

当他们大教主是谁?能被她们轻易得手的?还有,什么凤公子和大教主交情不错,等高思梨成了大教主的继女,只要大教主开口,凤公子定然乐意娶高思梨。

要是大教主不肯开口,那也不愁,既然交情好,还怕没机会近水楼台吗?凭她女儿的美貌,定能手到擒来,再不成,手段百百种,总有一种能奏效。

凤庄主看刘二的表情,知他肯定有些话没说,便道,“刘二啊!有什么话直说就是,可别藏着掖着,要不然该知道的人不晓得,一点也不知道防备,这万一被人钻了空子,那你可就是罪人啦!”

刘二一听也是,遂老实的把长孙云母女的打算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他还没说完,就听到碎裂声,听声音应该是瓷器碎裂的声音,可是地上没看到碎瓷片,正疑惑时,便听到黎浅浅惊呼,“你们两干么呢?”

说着便急急上前,可是黎漱和凤公子两一上一下坐着,倒让她一时间不知要先看谁的手。

蓝海已经先上前查看黎漱,黎浅浅便转头看凤公子的伤势去,这一看,好嘛!功夫没白练啊!这上好的瓷杯都被他捏碎了,手上倒是一点伤都没有。

再去看黎漱,当然也是一样,凤公子的手都没有受伤了,黎漱的武功高他一截,自然也没伤。

“真是的,你们两气什么啊!她们只是计划,计划啊!又还没动手呢!就急着生气了!气坏了算谁的啊?”黎浅浅把黎漱和凤公子两一起数落上了。

凤庄主坐在一边看笑话,蓝海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你行啊!就在一旁看热闹。”

“难得一见啊!”凤庄主呵笑,“再说,如此正好看看你们小教主心里头,到底有没有我家那个笨弟弟呗!”

虽然凤老公子夫妻生前曾和黎漱,说起小儿子和黎浅浅的婚事,但他们夫妻过世了,如果黎漱要改变主意,他们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毕竟当初也只是口头约定,并未留下文书凭证。

而且一直以来,都是他们家凤三在一头热,他完全看不出来,那小丫头对他家笨弟弟有半点意思。

本以为今天这事,能让他看到黎浅浅焦心着急,倒没想到焦心着急的还是他家笨弟弟,唉!

“还等她们出手啊?”蓝棠摇头,“照我说啊!应该在那之前就先掐灭她们的心思才是。”

“高思梨的年纪比我大?”

“是。”刘二点头,“她已经十六岁了。”

黎浅浅道,“出孝期了?”刘二低头算了算,“还有半年不到。”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是该打算她的婚事了,虽然还没出孝,但可以先打算着,等到出孝,就可以订亲出阁。

而长孙云丧夫,孝期只有一年,如果她真有心想改嫁黎漱,早在出孝后,就找上门了,拖到现在才来,嗯,中间说不得有问题呢!

“她身边的人要留心些。”黎浅浅看着刘二的脸道。

刘二被她看得愣神,脑子高速的运转着,教主的眼睛很漂亮,不过方才那眼睛分明另有所指。

是什么……

黎漱也反应过来了,直接点破,“你认为她是因为我,才除去她丈夫的?你也太瞧得起你师父了!你只看到结果,以为事情的顺序就是如此?”

黎浅浅和蓝棠交换了一眼,不然呢?

“这件事的顺序应该是,高建凯一家想要逼她把一个庶子记在名下作嫡子,好让她的嫁妆能为他高家所用,双方争执中,高建凯意外死亡,这件事真相如何,尚有待查证,不过高夫人肯定觉得是自己害死儿子的,所以对长孙云的行为不作声。”

黎漱没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又道,“长孙云回娘家之后,得知你娘虽然被卖为丫鬟,却生下四子一女,虽然人已死,但光是她生了四个儿子,这一点就够她疯了。”想了想,黎漱到底没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众人频点头,没错。

“又得知你爹和你哥哥,成了南楚皇帝的心腹。”黎漱顿了下,看众人一眼,问,“你觉得她能咽下这口气?”

众人又跟着摇头,黎浅浅道,“所以她想着要跟我娘争一高下?”啧,她娘亲都已经过世了,还争什么啊?就算争赢了,那又怎样?她娘活着的时候,就从没把长孙云和她娘放在眼里,她娘心里眼里,就只有她们兄妹和她爹,只有他们一家子。

嗯,说句不好听的,大概连表舅都没放在心上呢!

黎浅浅心想,她娘要记得表舅,为何从没跟她提起过?是吧?表舅对她娘也算不上是男女之情,挺多是姐弟之情,再多的大概就是愧疚了,毕竟她娘是因为和他的婚约,而被继母所害。

人不知所踪,不知她一个孤身女子会遇到些什么事,未知的时候,总是很容易把事情往坏处想。

好不容易找到人了,人却已经死了!在黎漱的心里,之所以留着长孙家,是打算让黎浅浅自己去为母报仇,倒没想到,他们竟然自个儿送上门来了!而且还一如既往的把他当囊中物般算计,好,很好!那就别怪他先收些利息。

屋里众人忽然感到一股寒意,黎浅浅看着黎漱杀意骤起,不自觉的往蓝棠身边靠,不想凤公子抢先一步靠过来。

“浅浅,你师父是在想什么?怎么突然间杀气好重?”凤公子将黎浅浅环在身前,因有旁人挡着,其他人都没发现他的动作,黎浅浅一时被黎漱乍起的杀意给蒙了,也没发现凤公子对自己的亲昵,只有凤庄主这个一直盯着弟弟的人看在眼中。

蓝棠虽站在黎浅浅身边,但因凤公子一过来,就将她隔开,所以她也没发现。

“我想,他大概想到了我娘吧!”

“我觉得你那个姨母长孙云,实在太自以为是了,当年你娘失踪,你表舅都摆明不接受她代姐替嫁,现在她都嫁过人死了丈夫,还拖着一个拖油瓶,你表舅怎么可能接受她?”

黎浅浅看他一眼没说话,心里却在想,这世道真是不公平,男人就算丧偶,管他几岁带着几个孩子,一样有人抢着嫁,只要他有钱有势,女人呢?想再嫁,就会被世人诟病。

如果长孙云不是她姨母,算计的不是她师父,她会很乐见她得偿所愿,不过,谁让她是她娘那恶毒的妹妹,算计的是她师父,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她得逞的。

第四百三十四章 关系

黎浅浅虽不愿见长孙云母女,不过该做的事还是得做,所以一出门,就被长孙云母女给盯上了。

长孙云母女的马车停在黎府外,早就被人盯着了,是以,她们跟上黎浅浅的马车,自然没逃过鸽卫们的眼睛。

黎浅浅还没出门,就知道她们母女守在门外,当然也清楚,自己只要一出现,她们就会跟上来。

“教主,要甩开她们吗?”

“不必。就让她们跟。”黎浅浅眉眼弯弯,春江想了下问,“您是打算……”

“你想她们跟上来,是想做什么?”

春江还没说话,春寿已经抢着开口,“那还能想做什么,自然是凑上来套交情啦!然后想办法和大教主见上面搭上话,嗯,最好就此住进来,然后和大教主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呗!”

春寿说的,其实也就是长孙云母女的打算。

依照长孙云的说法,长孙筱是个好性的,高高在上的嫡长女时,就撑不起架子来,老是一副温温润润的死样子,她养出来的女儿,脾气自然也随母,而且小小年纪头上就压着个嫡母和嫡姐,庶出的女儿,能敢多要强?

就算被黎漱带在身边,那又怎样?黎漱一个大男人,带出来的孩子,不是假小子,就是怯弱的连话都不敢说吧?

男人不会带孩子,要不但凡丧妻的鳏夫,就算有子也都要续娶?因为男人不会带孩子啊!家里的老人不放心,也怕丧偶的儿孙没人贴身照料。

长孙云认定了,黎浅浅应该和她娘差不多,都是好性的,而且她没有女性长辈伴着长大,现在半大不小的时候,若需要有个体贴的女性长辈给她温柔关怀,她相信肯定能将那小丫头顺利拿捏在手。

“总要先看看她们的招数嘛!”

应该不会用无双公子用过的烂招数吧?

黎浅浅这天是要去锦衣坊,吕大小姐新招的几个绣娘,刚完成一系列的新绣样,应用在春天色系的衣服上,粉嫩嫩的很漂亮,吕大小姐请黎浅浅过去,是想商议如何将这个系列推广出去。

黎府的车夫会武,驾着车飞快的穿梭在闹市中,依然是平稳顺畅,走过半个街区,长孙云的马车就已经被困在车阵中动弹不动了,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走远。

马车里的长孙云发现车子不动,掀起车帘质问道,“车子怎么不动了?”

“夫人,这前后都有车,咱们的车被困住了。”车夫抬手抹汗,他家这位夫人脾气大不说,稍有不顺她意就动手打人,他之前的两个车夫听说都被打残了,一个是因为赶车时不慎震动太大,让夫人觉得头晕,另一个则是赶车时,遇上路上的窟窿没闪过,让夫人撞了下,他们两个回去之后就被杖责,如今一个下半身瘫痪,另一个则被打断手,连捧碗吃饭都成问题。

现在他让夫人和小姐受困车阵中,回去之后的下场,肯定不会比那两人好,该怎么办呢?

车里的长孙云眼看着黎浅浅的车已经不见踪影,自己却还困在车阵中出不去,气不打一处来,朝身边的丫鬟示意,丫鬟会意,撩开车帘往外去,前后瞧一瞧,便让跟车随侍的护卫们,前去请前后两辆车稍稍往旁边赶,如此他们就有余地回转出去。

看着那辆华贵无比的马车扬长而去,旁人不禁赞叹,“这是那个贵人家的丫鬟啊!竟然这么厉害,就这么稍稍挪动下,车子就转出去了。”

“可不是。”

一边称赞人家的丫鬟聪慧,一边哀叹自家的丫鬟不够机灵,惹得无辜躺枪的众丫鬟们恨死了那个臭显摆的丫鬟。

可是车子就算出了车阵,也早跟丢了黎浅浅的车,怎么办呢?难道老实的回黎府门前候着?

素来被娇养的高思梨不干了!

连着几天被她娘拉来黎府门前守候,虽已进三月,可天气还寒凉,枯坐在车里,就算有熏笼有被褥,可还是冷啊!

而且坐在车中,什么事都不能做,她不擅女红,因怕痛,也不擅琴棋书画,因为坐不住,平日在家,可以叫人进府唱唱戏或唱小曲儿,还能叫杂耍班子进府表演,多的是玩乐的法子。

但大老远的跑到京里来,什么热闹都没得瞧,就被拉来枯坐车中,碍于母亲,她不好反抗,好不容易等到人出府,却把人跟丢了,再要她回黎府门前候着,没门!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娘,咱们回去吧!等也没用,那死丫头根本不让我们进去,光候在外面有啥用啊?”

“你傻啊!娘这是逼她请咱们进府,我可是她的亲姨母,大老远的来看望她,她竟把我这个长辈拒于门外,这要是传出去,她一个不孝的名声可就跑不掉了!”长孙云得意的道。

高思梨看着她娘信心满满的脸,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可一时之间,她又说不出来那儿不对。

倒是方才下车指挥让车子从车阵中出来的丫鬟,听了后心里暗笑,夫人肯定是傻了,黎教主一个女孩子,又是江湖人,还是统领一教之主,就算她不敬姨母又怎样?

难道有人会因她不敬,而上门找她麻烦吗?她底下那些人敢吗?

她又不考科举,不当官,她在乎人家说她不敬长辈吗?

她娘可是被夫人的亲娘给卖做丫鬟的,好好一个大家嫡出的大小姐,被卖做丫鬟,黎教主身为她娘的女儿,要是给始作俑者的女儿好脸色看,只怕她亲娘都能从坟墓里气得活回来吧?

长孙云确实是想回黎府门前候着的,但疼女儿的她,拗不过女儿,只得让车夫送她们回客栈。

他们一回来,晋国公派来北晋的管事立刻迎了出来,得知她们又是无功而返,他一个劲儿的安抚道,“我们国公爷也知道,那位黎教主是个倔性子的,就因为她倔,她爹和她两个哥哥都顺着她,怕她知道惹她不高兴,所以完全不敢见您那位小妹,长孙姑娘在南楚可是受了不少委屈,我们国公爷看着都心疼呢!”

晋国公?长孙姑娘?高思梨眼睛眨呀眨,外祖父家竟然和晋国公相熟,啊!对了,她娘会带她进京,也是因为接到晋国公府的人传讯。

洁白的贝齿轻咬红唇,高思梨满心满眼的不高兴,既然外祖父和晋国公熟稔,那么将自己嫁给晋国公岂不是更好?虽然晋国公不年轻了,年纪好像比她娘还大,但人家是西越的国公爷啊!

嫁给他,岂不要比嫁个江湖人要强上许多?最重要的是,她要是成了国公夫人,看她那些堂姐妹们还敢不敢嘲笑她!

长孙云没想到女儿竟然悄悄有了自己的主张,就算凤公子再怎么俊俏,那也不过是个江湖人,能跟权倾西越的晋国公相比吗?

“高管事,我记得我家小妹跟在国公爷身边,似乎有两年了吧?你们国公还不准备给她个名份吗?”

“高夫人说笑了,长孙姑娘是长孙大人托付给我们国公,护送她去南楚见大姐夫的,长孙大人有心想把长孙姑娘嫁给黎将军做续弦,好让长孙姑娘帮忙照看长孙大姑奶奶所出的孩子,您虽是长孙姑娘的姐姐,可也不能如此诋毁她的名声。”

长孙云冷哼一声,“是吗?我爹只告诉过我,晋国公对我家小妹很是疼爱,所以就算他年纪大些,也不用愁我家小妹会受委屈。”长孙云心里其实对长孙如兰能亲近晋国公很是吃味儿,虽知长孙如兰身为庶女,若想成晋国公夫人,难度兴许太高,但这不妨碍她给高管事添堵啊!

在外头受了气,难道还不许她把气出在下人头上?

不过她这些年顺风顺水惯了,忘了件事,那就是晋国公府的管事,岂是她一介平民百姓能指着鼻子谩骂的?

高管事好涵养,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长孙云当着人指着鼻子骂了,不过他当面都是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可回过头就让侍候的人给长孙云母女下绊子。

按说,守在黎府外头,等着黎浅浅出门一事,完全不用长孙云母女亲自去做啊!只消派几个机灵的小厮守着,等黎浅浅一出门,便一分为二,一半回来禀报,一半尾随其后,等知道她去了何处,派人回来通知,她们再赶过去就好。

可是高管事拿话掐住了长孙云。

长孙云想用黎浅浅将她拒于门外不孝姨母的行为,来胁迫黎浅浅迎她进门的说词,就是高管事哄她的。

这套路要是有用,他们家国公爷也不会到现在都还苦于无法接近黎经时。

黎浅浅她们到锦衣坊时,吕大小姐已经候在账房里头。

“嗯,我觉得要给掌柜和管事的另辟一间屋子,除了让她们平时有歇脚的地方,也能让她们做事的时候,不受外界的干扰。”黎浅浅坐定后,忍不住开口道。

吕大小姐苦笑,“这个问题我之前也想过,可是这间铺子的空间就这么大,就连账房都挤在这角落里,想再弄屋子给掌柜的和管事们用,实在有些捉襟见肘。”

黎浅浅点点头,“一会儿我去逛逛,你们都别跟着我,省得又惹一堆人拦着我,想要我给折扣。”

锦衣坊的衣服因为姚女官的嫁妆而出了把风头,可是售价一直居高不下,让那些夫人奶奶们花钱的时候都忍不住肉痛啊!

找吕大小姐套交情拉关系,吕大小姐一句我也只是个管事而已,这种事实是做不了主给挡了,脑筋动得快的,就把目标对准黎浅浅和蓝棠。

蓝棠心软面子薄,跟她开口说几句好话,她便点头答应给九八折,可是她很忙,很少出现在锦衣坊。

黎浅浅年纪小,大家都觉得她很好说话,黎浅浅最多也只给九五折,但大家都觉得值,因为是大老板开的口嘛!

给人打折不算什么,但老是拦着她,让她没办法好好巡视,耽误她做事,这就很讨厌了!所以她打算让蓝棠给她简单的易个容,装成丫鬟就没人拦她了吧?

蓝棠得知她的计划很是兴奋,使出浑身解数帮黎浅浅化妆,说来也奇,不过只是轻描淡写的几笔,就让黎浅浅原本绝丽脱俗的小脸,立刻变了样,脸还是那张脸,但却摇身一变成了平凡无奇,换上锦衣坊里丫鬟的衣服,梳了个丫髻,虽不像她原本的样子那么清丽,但看起来还是一样萌萌的。

尤其一左一右的丫髻,上头虽只缠了红丝带,可是就是好看啊!吕大小姐忍不住把人抱满怀,蓝棠也跟抱,差点没把丫髻给弄散了,春江赶紧帮忙梳好,问,“教主,要不要奴婢跟着。”

要是有什么事,也好帮着应对。

“我觉得有春江跟着也好,她做事沉稳,有她跟着我们也放心些。”

黎浅浅有点闷,她到底是有多不靠谱,才会让她们一个个都不放心她自己一个人出去呢?

见她不同意,吕大小姐扬言要向黎漱告状去了,黎浅浅这才勉强点头,“不过春江也得易容一下,不然人家看到她,猜也猜得出,跟在旁边的人是我了。”

“好吧!”

等春江也化好妆换好衣服,黎浅浅这才带着她一起出账房去。

这间锦衣坊成立不到三个月,生意却是好得不得了,黎浅浅她们主仆穿梭在客人之间,不时还被客人唤去帮忙,春江原本要拒绝,就怕会耽误黎浅浅巡视铺子,不过被黎浅浅拦下。

就这样穿梭在各个包厢间,一路忙到午后,才有时间休息。

这一歇下,才有人发垷,有两个眼生的丫鬟,穿着她们店里丫鬟的衣服在乱逛,就有人立刻上报管事和掌柜。

掌柜是早接到消息了,但管事们的消息就不如她灵通了,因为黎浅浅是临时决定这么做的,要及时通知所有管事,就没那么方便。

所以黎浅浅和春江检视过最后一间包厢,才走出来,就被一个新来的管事给拦下了。

这新来的管事姓严,得知锦衣坊要招人,西越那位高管事费尽心思挑了三个人,让她们上门应聘,其他两个落选,这严管事是唯一获聘的,因此她有些得意。

后来坊中有一个绣娘怀了身孕,因有滑胎的迹象,她家里不敢让她继续工作,只得请辞,严管事便想着把落选的同伴招进来,不过没能如愿,可是店里只有她一个,遇到事情实在兜转不开,于是她退而求其次的,想塞几个丫鬟进来。

结果不止被掌柜拒绝,还被其他管事们挤兑,气得她差点没拿剪子戳人。

现在是怎样?掌柜的不是说,店里的人手已经满额,那眼前这两个丫头又是怎么回事?

是走谁的关系进来的?

黎浅浅虽不愿见长孙云母女,不过该做的事还是得做,所以一出门,就被长孙云母女给盯上了。

长孙云母女的马车停在黎府外,早就被人盯着了,是以,她们跟上黎浅浅的马车,自然没逃过鸽卫们的眼睛。

黎浅浅还没出门,就知道她们母女守在门外,当然也清楚,自己只要一出现,她们就会跟上来。

“教主,要甩开她们吗?”

“不必。就让她们跟。”黎浅浅眉眼弯弯,春江想了下问,“您是打算……”

“你想她们跟上来,是想做什么?”

春江还没说话,春寿已经抢着开口,“那还能想做什么,自然是凑上来套交情啦!然后想办法和大教主见上面搭上话,嗯,最好就此住进来,然后和大教主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呗!”

春寿说的,其实也就是长孙云母女的打算。

依照长孙云的说法,长孙筱是个好性的,高高在上的嫡长女时,就撑不起架子来,老是一副温温润润的死样子,她养出来的女儿,脾气自然也随母,而且小小年纪头上就压着个嫡母和嫡姐,庶出的女儿,能敢多要强?

就算被黎漱带在身边,那又怎样?黎漱一个大男人,带出来的孩子,不是假小子,就是怯弱的连话都不敢说吧?

男人不会带孩子,要不但凡丧妻的鳏夫,就算有子也都要续娶?因为男人不会带孩子啊!家里的老人不放心,也怕丧偶的儿孙没人贴身照料。

长孙云认定了,黎浅浅应该和她娘差不多,都是好性的,而且她没有女性长辈伴着长大,现在半大不小的时候,若需要有个体贴的女性长辈给她温柔关怀,她相信肯定能将那小丫头顺利拿捏在手。

“总要先看看她们的招数嘛!”

应该不会用无双公子用过的烂招数吧?

黎浅浅这天是要去锦衣坊,吕大小姐新招的几个绣娘,刚完成一系列的新绣样,应用在春天色系的衣服上,粉嫩嫩的很漂亮,吕大小姐请黎浅浅过去,是想商议如何将这个系列推广出去。

黎府的车夫会武,驾着车飞快的穿梭在闹市中,依然是平稳顺畅,走过半个街区,长孙云的马车就已经被困在车阵中动弹不动了,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走远。

马车里的长孙云发现车子不动,掀起车帘质问道,“车子怎么不动了?”

“夫人,这前后都有车,咱们的车被困住了。”车夫抬手抹汗,他家这位夫人脾气大不说,稍有不顺她意就动手打人,他之前的两个车夫听说都被打残了,一个是因为赶车时不慎震动太大,让夫人觉得头晕,另一个则是赶车时,遇上路上的窟窿没闪过,让夫人撞了下,他们两个回去之后就被杖责,如今一个下半身瘫痪,另一个则被打断手,连捧碗吃饭都成问题。

现在他让夫人和小姐受困车阵中,回去之后的下场,肯定不会比那两人好,该怎么办呢?

车里的长孙云眼看着黎浅浅的车已经不见踪影,自己却还困在车阵中出不去,气不打一处来,朝身边的丫鬟示意,丫鬟会意,撩开车帘往外去,前后瞧一瞧,便让跟车随侍的护卫们,前去请前后两辆车稍稍往旁边赶,如此他们就有余地回转出去。

看着那辆华贵无比的马车扬长而去,旁人不禁赞叹,“这是那个贵人家的丫鬟啊!竟然这么厉害,就这么稍稍挪动下,车子就转出去了。”

“可不是。”

一边称赞人家的丫鬟聪慧,一边哀叹自家的丫鬟不够机灵,惹得无辜躺枪的众丫鬟们恨死了那个臭显摆的丫鬟。

可是车子就算出了车阵,也早跟丢了黎浅浅的车,怎么办呢?难道老实的回黎府门前候着?

素来被娇养的高思梨不干了!

连着几天被她娘拉来黎府门前守候,虽已进三月,可天气还寒凉,枯坐在车里,就算有熏笼有被褥,可还是冷啊!

而且坐在车中,什么事都不能做,她不擅女红,因怕痛,也不擅琴棋书画,因为坐不住,平日在家,可以叫人进府唱唱戏或唱小曲儿,还能叫杂耍班子进府表演,多的是玩乐的法子。

但大老远的跑到京里来,什么热闹都没得瞧,就被拉来枯坐车中,碍于母亲,她不好反抗,好不容易等到人出府,却把人跟丢了,再要她回黎府门前候着,没门!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娘,咱们回去吧!等也没用,那死丫头根本不让我们进去,光候在外面有啥用啊?”

“你傻啊!娘这是逼她请咱们进府,我可是她的亲姨母,大老远的来看望她,她竟把我这个长辈拒于门外,这要是传出去,她一个不孝的名声可就跑不掉了!”长孙云得意的道。

高思梨看着她娘信心满满的脸,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可一时之间,她又说不出来那儿不对。

倒是方才下车指挥让车子从车阵中出来的丫鬟,听了后心里暗笑,夫人肯定是傻了,黎教主一个女孩子,又是江湖人,还是统领一教之主,就算她不敬姨母又怎样?

难道有人会因她不敬,而上门找她麻烦吗?她底下那些人敢吗?

她又不考科举,不当官,她在乎人家说她不敬长辈吗?

她娘可是被夫人的亲娘给卖做丫鬟的,好好一个大家嫡出的大小姐,被卖做丫鬟,黎教主身为她娘的女儿,要是给始作俑者的女儿好脸色看,只怕她亲娘都能从坟墓里气得活回来吧?

长孙云确实是想回黎府门前候着的,但疼女儿的她,拗不过女儿,只得让车夫送她们回客栈。

他们一回来,晋国公派来北晋的管事立刻迎了出来,得知她们又是无功而返,他一个劲儿的安抚道,“我们国公爷也知道,那位黎教主是个倔性子的,就因为她倔,她爹和她两个哥哥都顺着她,怕她知道惹她不高兴,所以完全不敢见您那位小妹,长孙姑娘在南楚可是受了不少委屈,我们国公爷看着都心疼呢!”

晋国公?长孙姑娘?高思梨眼睛眨呀眨,外祖父家竟然和晋国公相熟,啊!对了,她娘会带她进京,也是因为接到晋国公府的人传讯。

洁白的贝齿轻咬红唇,高思梨满心满眼的不高兴,既然外祖父和晋国公熟稔,那么将自己嫁给晋国公岂不是更好?虽然晋国公不年轻了,年纪好像比她娘还大,但人家是西越的国公爷啊!

嫁给他,岂不要比嫁个江湖人要强上许多?最重要的是,她要是成了国公夫人,看她那些堂姐妹们还敢不敢嘲笑她!

长孙云没想到女儿竟然悄悄有了自己的主张,就算凤公子再怎么俊俏,那也不过是个江湖人,能跟权倾西越的晋国公相比吗?

“高管事,我记得我家小妹跟在国公爷身边,似乎有两年了吧?你们国公还不准备给她个名份吗?”

“高夫人说笑了,长孙姑娘是长孙大人托付给我们国公,护送她去南楚见大姐夫的,长孙大人有心想把长孙姑娘嫁给黎将军做续弦,好让长孙姑娘帮忙照看长孙大姑奶奶所出的孩子,您虽是长孙姑娘的姐姐,可也不能如此诋毁她的名声。”

长孙云冷哼一声,“是吗?我爹只告诉过我,晋国公对我家小妹很是疼爱,所以就算他年纪大些,也不用愁我家小妹会受委屈。”长孙云心里其实对长孙如兰能亲近晋国公很是吃味儿,虽知长孙如兰身为庶女,若想成晋国公夫人,难度兴许太高,但这不妨碍她给高管事添堵啊!

在外头受了气,难道还不许她把气出在下人头上?

不过她这些年顺风顺水惯了,忘了件事,那就是晋国公府的管事,岂是她一介平民百姓能指着鼻子谩骂的?

高管事好涵养,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长孙云当着人指着鼻子骂了,不过他当面都是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可回过头就让侍候的人给长孙云母女下绊子。

按说,守在黎府外头,等着黎浅浅出门一事,完全不用长孙云母女亲自去做啊!只消派几个机灵的小厮守着,等黎浅浅一出门,便一分为二,一半回来禀报,一半尾随其后,等知道她去了何处,派人回来通知,她们再赶过去就好。

可是高管事拿话掐住了长孙云。

长孙云想用黎浅浅将她拒于门外不孝姨母的行为,来胁迫黎浅浅迎她进门的说词,就是高管事哄她的。

这套路要是有用,他们家国公爷也不会到现在都还苦于无法接近黎经时。

黎浅浅她们到锦衣坊时,吕大小姐已经候在账房里头。

“嗯,我觉得要给掌柜和管事的另辟一间屋子,除了让她们平时有歇脚的地方,也能让她们做事的时候,不受外界的干扰。”黎浅浅坐定后,忍不住开口道。

吕大小姐苦笑,“这个问题我之前也想过,可是这间铺子的空间就这么大,就连账房都挤在这角落里,想再弄屋子给掌柜的和管事们用,实在有些捉襟见肘。”

黎浅浅点点头,“一会儿我去逛逛,你们都别跟着我,省得又惹一堆人拦着我,想要我给折扣。”

锦衣坊的衣服因为姚女官的嫁妆而出了把风头,可是售价一直居高不下,让那些夫人奶奶们花钱的时候都忍不住肉痛啊!

找吕大小姐套交情拉关系,吕大小姐一句我也只是个管事而已,这种事实是做不了主给挡了,脑筋动得快的,就把目标对准黎浅浅和蓝棠。

蓝棠心软面子薄,跟她开口说几句好话,她便点头答应给九八折,可是她很忙,很少出现在锦衣坊。

黎浅浅年纪小,大家都觉得她很好说话,黎浅浅最多也只给九五折,但大家都觉得值,因为是大老板开的口嘛!

给人打折不算什么,但老是拦着她,让她没办法好好巡视,耽误她做事,这就很讨厌了!所以她打算让蓝棠给她简单的易个容,装成丫鬟就没人拦她了吧?

蓝棠得知她的计划很是兴奋,使出浑身解数帮黎浅浅化妆,说来也奇,不过只是轻描淡写的几笔,就让黎浅浅原本绝丽脱俗的小脸,立刻变了样,脸还是那张脸,但却摇身一变成了平凡无奇,换上锦衣坊里丫鬟的衣服,梳了个丫髻,虽不像她原本的样子那么清丽,但看起来还是一样萌萌的。

尤其一左一右的丫髻,上头虽只缠了红丝带,可是就是好看啊!吕大小姐忍不住把人抱满怀,蓝棠也跟抱,差点没把丫髻给弄散了,春江赶紧帮忙梳好,问,“教主,要不要奴婢跟着。”

要是有什么事,也好帮着应对。

“我觉得有春江跟着也好,她做事沉稳,有她跟着我们也放心些。”

黎浅浅有点闷,她到底是有多不靠谱,才会让她们一个个都不放心她自己一个人出去呢?

见她不同意,吕大小姐扬言要向黎漱告状去了,黎浅浅这才勉强点头,“不过春江也得易容一下,不然人家看到她,猜也猜得出,跟在旁边的人是我了。”

“好吧!”

等春江也化好妆换好衣服,黎浅浅这才带着她一起出账房去。

这间锦衣坊成立不到三个月,生意却是好得不得了,黎浅浅她们主仆穿梭在客人之间,不时还被客人唤去帮忙,春江原本要拒绝,就怕会耽误黎浅浅巡视铺子,不过被黎浅浅拦下。

就这样穿梭在各个包厢间,一路忙到午后,才有时间休息。

这一歇下,才有人发垷,有两个眼生的丫鬟,穿着她们店里丫鬟的衣服在乱逛,就有人立刻上报管事和掌柜。

掌柜是早接到消息了,但管事们的消息就不如她灵通了,因为黎浅浅是临时决定这么做的,要及时通知所有管事,就没那么方便。

所以黎浅浅和春江检视过最后一间包厢,才走出来,就被一个新来的管事给拦下了。

这新来的管事姓严,得知锦衣坊要招人,西越那位高管事费尽心思挑了三个人,让她们上门应聘,其他两个落选,这严管事是唯一获聘的,因此她有些得意。

后来坊中有一个绣娘怀了身孕,因有滑胎的迹象,她家里不敢让她继续工作,只得请辞,严管事便想着把落选的同伴招进来,不过没能如愿,可是店里只有她一个,遇到事情实在兜转不开,于是她退而求其次的,想塞几个丫鬟进来。

结果不止被掌柜拒绝,还被其他管事们挤兑,气得她差点没拿剪子戳人。

现在是怎样?掌柜的不是说,店里的人手已经满额,那眼前这两个丫头又是怎么回事?

是走谁的关系进来的?

第四百三十五章 脸大

春江跟在黎浅浅身后,见她心不在焉,便伸手护着她,免得她被通道上摆着的花给碰到。

“喂,前头的丫鬟,说你们哪!你们两个是那儿来的?”严管事上前不悦的喊住她们。

严管事原是跟在晋国公身边侍奉的侍女,待人接物时,难免将之前的习性带出来。

黎浅浅难得听到有人用这么差的口气跟自己说话,不免好奇的停下脚步转过头来,春江则是把她护在身后。

“严管事。”春江早把店里工作的人员记住了,一转头见是这位才新进铺子严管事,便笑着和她打招呼。

不想,“谁允许你这样嬉皮笑脸跟我打招呼的?”

嘎?春江愣了下,略转头看向黎浅浅,她在教主身边侍候多年,还真没几个人这样挑她毛病的。

“说话啊?还有,你们是走谁的关系进来的?瞧瞧你们两这副傻样儿,竟然也能混进来当差?咱们锦衣坊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混进来的地方,你们当这儿是什么地方啊?喂,问你们哪!你们是走谁的关系进来的?”

严管事口齿伶俐一张口就没停歇,她声音清脆,又是从晋国公身边出来的,深谙内宅女子争斗的伎俩,先声夺人用的好,没理也成有理的了。

人都有好奇之心,严管事扬高声量引人注意,被引来的人会有个先入为主的观念,那就是有理的才敢大声,理亏的则是会怯生生的,说话也小声,因而认定说话小声的人是心虚所致。

这个道理严管事懂,黎浅浅也懂,不过,她是老板,又不是真的丫鬟,就算严管事再怎么大声,佯装自己有理,也没用啊!

听到动静,大家纷纷出来查看,掌柜的一看,被严管事堵着质问的两个女孩,竟是老板主仆两个,差点张嘴喝斥严管事,不过被黎浅浅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吕大小姐她们也出来了,看到这一幕很是无语。

“那个人是谁啊?特没眼力了!”竟然不认得她们锦衣坊的老板?黎浅浅之前又不是没来过。

吕大小姐环着蓝棠的肩头道,“那管事是新来的。”吕大小姐眼微眯不善的看着严管事的背后,严管事还在质问黎浅浅二人,誓要从她们口中挖掘出什么来。

“我说,严管事,你在锦衣坊里,管的是什么?”春江将黎浅浅严实的护在身后,偏斜着头问还咄咄逼人的严管事。

严管事不想一个小丫鬟被她逼成这样了,竟然还有胆子反问自己话?气不打一处来的嗤笑道,“我管的是什么,轮得到你一个小丫鬟过问吗?”

“严管事,我一个小丫鬟都知道,你不是管人事的,所以凭什么我们要向你交代,我们是怎么进店里来工作的?”

“好啊!竟然有胆子敢跟我顶嘴?”严管事冷笑,上前抬手就要抽春江耳括子。

可惜她打错了算盘,右手才挥出去就传来一阵剧痛,“啊!”惨叫声响彻天际。

春江有功夫在身,岂容人对她动手动脚,万一伤到她身后的教主怎么办?所以直接就把严管事的右手腕给折了。

黎浅浅表示,我没那么弱好吗?谢谢。

“好痛!你,你个贱人,竟然敢伤我。”严管事痛的眼泪狂飙,这个贱人当着众人的面伤了自己,害自己丢脸,不给她点教训,她这手岂不白白折了?

可是,实在好痛啊!

掌柜的看傻了眼,她知道春江是老板的丫鬟,可她不知道,春江那么厉害,竟然一出手就把严管事的手给……那是打折?严管事这手废了?不过对老板不敬,受点教训也是应该的。

“严管事好大的脾气,一言不和就动手动脚,好生威风!”春江难得发脾气,几个管事和丫鬟这时认出她来,都感到很讶异,因为春江一直以来都是笑眯眯的,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哪知道她一出手就直接把人手腕给折了。

黎浅浅站在春江后头给她撑腰,春江是为了护卫自己才对严管事动手,这个时候自己要力挺她才是。

吕大小姐对掌柜使了个眼色,自己不好这时就出面,还是交由掌柜来,若她弹压不住,自己再出面不迟。

掌柜只得上前,“这是怎么了?”

严管事逮着机会,连忙告状,可惜因为手太痛,话说的断断续续的。

黎浅浅在旁边看着严管事捂着手,惨白着一张脸,明明痛得要死,还想着要修理她们两个,这个女人真不怕痛?

“严管事的伤似乎不轻呢!”黎浅浅从春江身后走出来,“你确定不要先请大夫看看吗?这个地方伤了,要是不当心些,日后要用怕会成问题喔!”女孩小小个头,梳着丫髻,那张脸虽不出众,但是年纪小,一举一动看起来就很萌很可爱啊!

其他人看着她,愣了好半晌,才有人开口问,“她们两是新来的?”

“今天才来的吧!”

“是该再请人了,刚刚忙得我们几个都快累翻了,亏得有她们两帮忙呢!”

“就算是新来的,严管事刚刚那态度也太奇怪了吧?难道她们两做错了事,被严管事逮着了?”

“不是,刚刚我在整理包厢,看到她们两走过去,然后就听到严管事喊人,一开口那个口气就很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两个抢了她男人呢!”

“你啊!一张嘴就没好话,什么抢男人的,这种话也能胡说?没看她们两还这么小?”

“小什么,那个大的也该有二十出头了吧?她应该是老板身边那个大丫鬟。”做惯女人生意,看女人身材和年纪都很老道,眼睛毒得很咧!春江的确已过二十,就算容貌有所不同,但因扮的是丫鬟,所以没在她的身材上动手脚,说话的管事同她不熟,却能从她的身材认出她是谁,倒也是本事。

黎浅浅耳尖,听到这评语,却起了警醒,“回去记得提醒我跟刘二说一声。”

鸽卫们常要变装打听消息,也许在旁人看来已是毫无破绽,但遇上像这管事一样,有双毒辣眼睛的人怎么办?

春江点头应下,夹在她们中间痛苦哀嚎的严管事,听到刘二时,眼睛不禁微眯了下,不由打量起黎浅浅和春江两人。

刘二?那不是瑞瑶教教主身边的左臂右膀吗?眼前这个小丫头对那大丫头的语气,是上对下,突然灵光一闪,看着黎浅浅的眼睛也带了不敢置信,眼前这个丫头,就是她们千方百计想要接近的黎教主?

果然,传言不可尽信,什么样貌出众,根本就是骗人的。

再想到自己的手被扳折,是那个丫鬟动的手,严管事便自以为是的认为,外传黎浅浅的武艺惊人,怕也是唬人的。

她完全没想到,自己是什么人,黎浅浅身为一教之主,有必要折尊降贵亲自出手对付她一个不会武的人?

再说她现在的身份,是锦衣坊的新进管事,黎浅浅跟她无冤无仇,有必要对她出手吗?

严管事不知道,就因为她这自以为是的想法,让长孙云母女栽了好大的跟斗,也让晋国公拉拢黎浅浅师徒,及黎经时父子的计划完全失败。

她更不知道,因她在这么疼痛的情况下,还硬撑着告状,使得黎浅浅对她感到很好奇,对她一举一动都非常留心,她刚刚听到刘二时的反应,让黎浅浅心里警铃大做。

严管事不过一个衣坊的管事,为何听到刘二的名字后,会开始打量起她和春江,其他人听到刘二的名字,都没什么反应,为何独她有此反应?黎浅浅对她起疑,就从这里开始。

高管事绝对想不到,自己辛辛苦苦塞进瑞瑶教的探子,竟然如此轻易就被人挖出来。

眼下,严管事发现了这么重要的事,心里虽努力保持平静,无奈受了这么重的事,怎么可能保持平静。

没多久就痛晕过去。

大夫也来了,看到她的伤,不由告诫道,“她这伤伤得很巧妙,这运气也实在太好了!这要再偏一点点,这手就不保了。”

去请大夫的人跟大夫说了,这是意外导致的,所以大夫才有这么一说,店里知情的人却晓得,这是春江出的手,听大夫这么说,大伙儿不禁看向春江,这一手可厉害了!

但凡偏一点点,就可能不保。

大家互相交换一眼,在心里告诫自己,日后可千万不能惹春江生气啊!

严管事疼得死去活来,大夫给她开了镇痛的药,药里有安眠成份,她服下之后就昏睡过去。

黎浅浅命人把她送回去,不想店里众人面面相觑,“怎么?这事很难办吗?”

“不是,是我们都不知她住在那儿?”一个管事道。

“不是给你们安排了住处吗?”黎浅浅不解的看着掌柜。

掌柜忙开口,“严管事是新来的,看了我们安排的住所觉得不满意,就没同她们一起住。”

“先找间房给她住,总不好让她一直在店里待着。”黎浅浅吩咐下去,几个管事和丫鬟就想抬严管事走,只是她们虽日日劳动,但真要她们抬一个昏迷中的人,还真不是那么简单。

因为春江方才出了风头,春寿和云珠两个便自告奋勇,大家本来还有些怀疑她们两做不到,谁知云珠走过去伸出手将严管事环住,一个使力就把严管事扛上肩头。

“往那儿走?”

“跟,跟我来。”一个管事看得傻眼,听她开口,连忙应声,然后就带她从后门出去,吕大小姐让人安排给管事和丫鬟的住处,就在后巷斜对面的宅子里。

会给她们安排住处,是因为她们大多数是离乡背井,京中居大不易,且衣坊常需要赶工,若住得远,一来一回耽误时间,就近安排她们住宿,也方便管理。

“她是京城人?”吕大小姐问,若她是京城人士,在京有家人在,不愿和大家一起挤,也不足为奇。

“不是,她是打外地来的。”掌柜忙道。“她有些讲究,我也跟她说了,她不愿跟大家一起住没关系,但遇上赶工的时候,不方便回去,她就必须跟大家一起住。”

“那她怎么说?”

“她说好啊!所以我也就没多想。”结果现在连人住在那儿都不知道,不说送她回家休养了,就是想通知她的家人都做不到。

掌柜的很是懊恼,觉得自己没把事情办好。

“她若有心防着你,有心算无心,没有防备的你,自然是被她拿捏住,这没什么,以后多长个心眼就是。”说完还伸手拍拍掌柜的肩头。

到这个时候,就算没人明说,大家也都知道眼前这人的身份了,只是……“老板您这脸是怎么回事啊?”

“哦,之前只要我来,总是有人围着我不放,害我很难做事啊!所以就让人帮我把脸稍稍改变了些……”

略略将事情交代了下,大家听完便释怀了,老板不是故意换张脸混进来监视她们的啊!

虽然严管事手受伤了很可怜,不过,看看她是怎么对待老板主仆的,

“那个严管事,若是想离开,你们口头上挽留几句,她若执意要走,就由她去,要是她想留下,也由她,只是之后要派人暗中盯着她。”黎浅浅交代掌柜,掌柜点点头,“您觉得她有问题?”

“我是怕她态度不佳,给我们店招祸,要是得罪客人,可就不好收拾。”

众人纷纷点头,“老板您放心,她要是要留下来,我们大家都会盯着她,绝不让她惹事。”

“嗯,那就好。”

黎浅浅离开锦衣坊时,吕大小姐也跟着她一起离开,马车上,她忍不住要问黎浅浅,“听说这几天,有个女人自称是你姨母,天天上你家外头堵人?你今天出来时没遇到?”

“遇上啦!不过她的车夫没我们家的厉害,所以两三下就被甩掉了。”黎浅浅笑弯眼,“放心吧!她要真想拿姨母的身份来压我,我上头还有表舅在呢!姨母,呵呵!从前她可没少欺负我娘,现在不过是想,我是我娘带大的,性子肯定和我娘一个样儿,她好拿捏。”

“是了,你是你表舅养大的,你表舅不许你见她,她想指责你不孝,都名不正言不顺。”

黎浅浅把事说开,吕大小姐就放心了,在黎府住了一晚,和黎浅浅讨论要如何修改锦衣坊的装璜,隔天她出府时,果然看到长孙云母女的马车又候在门外,见她的马车出来,还跟了一段距离,然后可能发现跟错车了,才又转回去。

吕大小姐的丫鬟看着那辆车调头,嗤笑一声,“大小姐,那位长孙姑奶奶也未免太傻了点,虽然天气还不算太热,但她们母女亲在这样日日守在门外,是不是太笨了些?”

“每个人有每个人做事的方式,你觉得她傻,可兴许外头就爱看她这样的做法呢?”

“嘎?那黎教主会不会因此受累啊?”

“多多少少会受到影响,不过,她又不是北晋人,也没要考科举,没想当官,且上有长辈在,就算有人想非议她,也得先想想,是否值得?”

为个名不见君传的长孙云,去得罪锦衣坊的老板?

人家长辈拘着不让见,肯定有人家的道理,外人有必要贸贸然的上前去指责人吗?

长孙云辛苦了几天后,觉得外头传言有利自己,且认为自己站在道德制高点,必能挟民意胁迫黎浅浅顺从自己。

没想到没两天,有人在宴会上询问黎漱,可知近来外界传言,黎漱很直接了当的回答对方,“我表姐好好一个世家嫡长女,被那位姨母的亲娘卖身为奴,害我表姐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她现在找上门来,说想见外甥女,我就得让她见啊?她以为她谁啊?真以为自己的脸大?”[.]

第四百三十六章 有喜

长孙云母女洋洋得意,在客栈里等着黎浅浅上门赔不是。

只是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人来,长孙云不禁派人去打听,这一去就是一天,回来的时候,那被派去打听消息的丫鬟根本不敢回来复命,拉着小姐妹浑身直发抖的问计。

“你怕什么?事情不如夫人的意,难道夫人还能怪你?又不是你的错!”说话的丫鬟穿着打扮都比其他丫鬟要高级许多,光是耳环上的珍珠就足有小指甲盖这么大。

“如姐姐您有所不知,我们夫人要是个脾气好的,那天回来,也不会把那车夫打得半死了。”旁边安慰小姐妹的丫鬟们听了不由开口。

被称为如姐姐的人,似乎还不明白,“对了,说到那个车夫,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把车夫给打了?”

“嗐!说起来那车夫还真是冤!”说着就有人将那天的事说给如姐姐听。

如姐姐眸光微微闪动,“原来如此,我还想好好的出趟门,怎么回来就把车夫给打了。”

那个车夫被打得很冤,陷在车阵中不是他的错,追丢了黎浅浅的马车,就更不是他的错,但谁让长孙云是主子呢?她说他错了,就是他错了,挨打也是应该的。

去打听消息的丫鬟想到那车夫的下场,浑身颤抖愈发严重,其他人爱莫能助的看着她。

“我说啊!香草你还是别拖了,赶紧去跟夫人回报吧!要是让夫人知道你早回来了,却迟迟不肯前去回报,怕是要罪加一等了。”一个年纪看来较长的丫鬟开口劝道。

香草见她开口,急忙拉住她的手不放,“好姐姐,好姐姐,你行行好,替妹妹去回话吧!我实在不敢去啊!”

其他与香草交好的丫鬟,也跟着求情,只是那个丫鬟摇摇头,“这件事是孙嬷嬷亲自指派的,你觉得其他人替你去回话,你就能躲过这一劫了吗?”

香草愣了下,咬着牙浑身直抖,其他丫鬟见她可怜,向那丫鬟求情不迭。那个丫鬟摇头不应,“别再拖了,赶紧去吧!”说完话,那丫鬟便起身离开,不再理会她们。

那个如姐姐看她离开,眼睛微闪,问,“她谁啊?看来很有气派啊!”和这些丫鬟不同。

“阿朱啊!是夫人从老宅找来的。”一个丫鬟低声道,“听说她祖母曾是前头那位长孙夫人的陪房,只是前长孙夫人早死,她的陪房死的死散的散……她啊!大概是唯一仅剩的了!夫人找她来,兴许是想用她去跟黎教主套近乎的。”

说话的丫鬟年纪同那个阿朱差不多大,因此她知道的事,要比其他人多一些。

例如夫人把阿朱找来,却把她养娘一家扣在手里,如果阿朱敢不听从她的话,她养娘一家可就没好果子吃了!

夫人的性子和长孙夫人是一脉相承,做娘的阴狠毒辣,做女儿的也好不到那儿去,在高家时,夫人尚且需要在婆婆跟前装贤良,现在回了娘家,可就再也没半点顾忌了。

“如姐姐,你们在晋国府当差,是不是可以见到二皇子啊?”此话一出,大家都把眼睛盯在如姐姐身上。

要知道晋国公的姐姐可是西越皇帝身边甚为得宠的嫔妃,她所生的二皇子极受皇帝宠爱,在西越不少人极看好二皇子,认为他被皇帝立为太子的可能性极高。

长孙云身边的这些丫鬟,虽跟着她在北晋婆家待了不少年,回到西越之后,她们关注的焦点也跟着换成是西越京里的皇子及贵公子们,只是贵公子们哪及得上这些有机会登基为帝的皇子们。

现在虽然跟着长孙云在北晋的京里头,但她们关注的还是西越京中的皇子们,就算夫人真能改嫁给黎漱,她们就是跟着去南楚,大小姐的婚事若是顺利,跟着她的人,也是去南楚,毕竟凤家庄和瑞瑶教总坛都在南楚。

没来时,大家觉得信心满满,觉得以她们夫人和大小姐的样貌,想要嫁什么样的人不成?再说大姑奶奶的女儿死了亲娘,那么多年不见,如今见了亲姨母岂有不亲近的理?

万万没想到,会在大姑奶奶的女儿这里踢着铁板。

人家说不见就不见,任夫人和大小姐在门外候到天荒地老,也一样不改其志。

这些天夫人命人放出那些消息,大家看夫人信心满满的样子,自然也觉得这次定能如意,谁晓得,那位黎教主还是不见踪影。

看吉祥这个样子,该不会事情有变吧?

“吉祥啊!你去外头打听的结果如何?”大伙儿七嘴八舌问起来,“你到那去打听的?消息可不可靠呢?”

“我,我根本就没出客栈,在客栈的大厅里头,就听到人说这事,而且……”她停顿一下,看了众人一眼,低下头声若蚊蚋,“他们都说,夫人母女做错在先,现在跑来指责黎教主不孝,却不知黎教主这才是真孝顺!”

“嘎?这话是怎么说的?”

“是啊!黎教主明明就是不敬咱们夫人,怎么会变成真孝顺呢?”

众女不解,追着吉祥问。

吉祥被逼得面红耳赤,最后拗不过大家,才道,“听说是昨儿宴会上,有人质问黎大教主,为何阻拦黎教主不见咱们夫人,黎大教主说,他表姐是世家出身的嫡出千金,被夫人的娘卖为人奴,害她早逝,夫人现在上门要见,他若就这样让她见,岂对得起九泉之下的表姐。”

呃……“长孙夫人真的把……”卖身为奴耶!跟她们一样做着侍候的差事?!

众丫鬟一脸不可置信,完全想象不出来,“长孙家的嫡出千金大小姐,被继母卖为人奴……跟咱们做着一样的事?怪不得她年纪轻轻就死了!”

她们出身卑贱,进府做丫鬟,对她们来说简直是置身天堂,纵使主子的脾气阴晴不定,但至少比在家时强啊!

但是一个出身高贵,自小就是锦衣玉食的千金小姐,突然被卖为奴,纵使脾气再柔顺,那心气一时间也难以平复的吧?

“咦?既然被卖身为奴,那她生前不就是与人作妾?”她们记得她的丈夫可是个大将军呢!

“不,不不不,她可是黎将军的元配喔!正妻呢!”如姐姐忙将自己在南楚听到的消息,与众丫鬟们分享,众女这才知道,原来长孙筱的经历这般离奇。

听到黎漱找到黎家小院时,长孙筱已死,众女不禁同声叹息,怎么会这么惨啊!“那黎教主的命还真大呢!”

“可不是,就差那么一点儿,就被她堂姐和嫡姐害死。”

“幸好有黎大教主及时救了她,唉!没救到她娘,救到她,也算好的了!”

众女颇为黎浅浅庆幸,“那黎教主是嫡女还是庶女啊?”

“嫡女啊!她娘是元配啊!”

“但黎老太太不是把侄女嫁给黎将军吗?”

“那时黎将军出征在外呢!而且那女人后来进了亲王府,她女儿可是亲王的亲骨肉,你们想想一个是亲王,一个是将军,王爷在京里安享荣华富贵,将军在外生死不明,换做是你们,也知道该选谁吧?”

“那是。”

吉祥见她们径自说起来,压根忘了自己,急忙打断大家,“各位姐姐们,快帮我想想办法啊!”她可不想落得和那个车夫一样的下场。

“我觉得你赶紧去回复吧!省得回头夫人又要打发人去打听消息。”一个丫鬟口气不是很好的道,其他人也跟着点头。

言下之意颇有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味道。

“你们!”吉祥又急又气,指着众女说不出话来。

明姐姐伸手拍拍她的肩头安抚她,“别急别急,这件事,谁去回复谁倒霉,既然你说是在客栈大厅听到的,不如这么做。”说着便伏身在吉祥耳边低语,半晌吉祥怀疑的看着她,“这能行?”

“不试试看,怎知行不行?”

“好吧!”

说着吉祥转头就跑,众女看着如姐姐好生好奇,不过如姐姐却什么也没说的转身离开。

离了众女,如姐姐直接去见高管事,高管事见她来了,指了椅子让她坐。“回来了,事情办得如何了?”

“我办事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如姐姐满脸自信。

“那倒是。”高管事见她一脸自信,也跟着笑了下,“对了,你可有秀桃的消息?”

“她怎么了吗?”如姐姐问。

“她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难道是被识破扣下了?”

“不至于吧?严姐姐的性子虽高傲,但事关国公爷,她不会也不敢搞砸了的。”

高管事点头,严秀桃对国公爷那份心,他是看得清清楚楚的。“那她怎么会没消息传回来?”

如姐姐沉吟片刻,建议道,“您不如派个机灵些的小子去锦衣坊。”她在高管事耳边低语数句,高管事跟着笑了起来,“行,就照你说的办,嗯,一会儿就派人去给她姐弟两租间屋子,要是顺利,就能再安插一个人进去。”

如姐姐笑了下,起身告退。

她离开好一会儿后,有个婆子进来,“高管事。”

“怎么样?”

“高夫人母女去前头用饭了。”

“喔?”高管事有些讶异,“她竟然会纡尊降贵,跑去前头用饭?”长孙云生来富贵,看那些贩夫走卒不起,没想到今儿她竟然会……“可是有什么事?”

“方才被高夫人派去打听消息的丫鬟,气喘吁吁的跑回去,说她从外头回来时,途经大厅,听到不少人在为高夫人打抱不平,高夫人听了很高兴,就说想去亲耳听听。”

高管事听了忍不住骂一声,“蠢货!”

婆子也觉得很无言,还以为那高夫人多精明呢!没想到竟然会被个小丫鬟给哄了!

那小丫头倒也精,知道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主子不爱听,用这法子哄主子去听别人说,事后主子要跟她追究,她只需一口咬死自己的说词,高夫人也不好追究。

当晚,黎浅浅刚练完大字,刘二就揣着鸽卫送来的消息来了,看他笑得贼兮兮的,黎浅浅就知,长孙云肯定知道外头最新的传言了。

“她气死了?”

“快了!快了!”刘二笑呵呵,把鸽卫送来的消息给黎浅浅看。

黎浅浅接过手,展开看了下便笑了,“这位如姐姐出的主意不错,那个吉祥算是逃过一劫了。”

“倒是这个阿朱……”

“让咱们的人悄悄的去接近她,想办法引她说话,一切以咱们的人安危为上。”

刘二颌首,“您确定吗?”

“就算她真知道些什么,你觉得她会说吗?”

“面对无利益关系的陌生人,也许会。”有的时候,人会因为种种考虑,而不愿也不想跟自己认识的或身边的人商量事情,可是面对没有利益关系的陌生人,反倒能敞开心大聊特聊。

“也许吧!”黎浅浅不跟他争这个,只道,“就算查出来,我外祖母的死,真与外祖父和他的继妻有关,那又如何?难道能杀了他们为我外祖母偿命?”

“可是……就这样放任他们,继续用您外祖母的钱财过好日子?”

“光收拾他们两,就拿把外祖母的嫁妆拿回来?”黎浅浅笑了起来,只是这时她的笑,竟让刘二觉得自脚底一路寒上来。

“他们两死了,他们的儿女照样享福,只有让长孙家破产,让他们夫妻为了钱财反目,让他们的儿女再不能坐享其成,才是对他们最大的报复。”

这个目标,似乎有些远大,想让远在西越的长孙家倒霉,他们似乎有些鞭长莫及啊!

“不急,原本我是想,把护法们处理了,有时间去西越,再处置他们,谁知道他们按捺不住,硬是要凑上来呢!人家现在好忙的,根本没空陪他们玩!怎么不等我无聊的时候再冒头呢!”

刘二低头直笑。

“对了,外头的传言是怎么演变成现在这样的?”

“大教主和凤公子连手出击,大教主在宴会上说了那么一通话后,凤公子的人就在席间引导大家猜测事情真相究竟为何。”

之所以挑那场宴会出手,便是因为席间有太子太傅在座,还有女皇心腹莫大学士,他们都是饱读诗书之人,也很重视孝道,长孙云说黎浅浅拒绝见她是不孝,黎漱却指出长孙云与其母自身不正,如何要求黎浅浅孝敬她?

有的时候,受了委屈的人,直接自己跳出来喊委屈,相信他的人不会太多,反而会质疑他委屈的真实性。

人都相信自己眼见为凭,耳听为证,黎漱先抛出一些事实,凤公子的人再从中引导众人自行猜测,等他们的猜测贴近真相时,再由黎漱和谨一的对话,引出世上不乏有慧眼之人,能轻易看穿长孙云之辈的心机。

此番言论受到太傅及莫大学士推崇,席上诸人也以自己有双慧眼,能看穿长孙云命人散布的传言自傲。

“高夫人说您对她不孝,但太傅等人却说您这才是孝顺,否则怎对得起您被高夫人母女迫害的娘亲。”

得知自己计划失败的长孙云,差点没气晕,扶着女儿的手,强撑着回了房就再也撑不住的昏倒了。

吉祥等人急急请了大夫来,不想……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高思梨恶狠狠的瞪着大夫,大夫见多了病人家属,却不曾见过这样的。

“这位夫人有喜了!”

“你胡说,胡说,我娘怎么会怀孕,你胡说,给我打,把他给我打出去,打啊!”

高思梨伸手就要打人,丫鬟们吓得赶紧抓住她,高思梨却不死心,抬脚就往大夫身上踢,大夫吓得转身就跑,连药箱都忘了拿,吉祥连忙把药箱抱出去给他。

屋里高思梨还在大声喊打,吉祥抱着药箱追上大夫,“大夫,大夫,您的药箱。”

“嘎,谢谢你了小姑娘。”大夫接过药箱,纳闷的问,“你家姑娘这是怎么啦!她娘有身孕了,这是喜事吶!怎么对着老夫喊打呢?”

吉祥苦笑,不敢说她家夫人如今是寡妇,丈夫死了不止一年,她却传出有了身孕,她家姑娘平静得下来吗?

长孙云母女洋洋得意,在客栈里等着黎浅浅上门赔不是。

只是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人来,长孙云不禁派人去打听,这一去就是一天,回来的时候,那被派去打听消息的丫鬟根本不敢回来复命,拉着小姐妹浑身直发抖的问计。

“你怕什么?事情不如夫人的意,难道夫人还能怪你?又不是你的错!”说话的丫鬟穿着打扮都比其他丫鬟要高级许多,光是耳环上的珍珠就足有小指甲盖这么大。

“如姐姐您有所不知,我们夫人要是个脾气好的,那天回来,也不会把那车夫打得半死了。”旁边安慰小姐妹的丫鬟们听了不由开口。

被称为如姐姐的人,似乎还不明白,“对了,说到那个车夫,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把车夫给打了?”

“嗐!说起来那车夫还真是冤!”说着就有人将那天的事说给如姐姐听。

如姐姐眸光微微闪动,“原来如此,我还想好好的出趟门,怎么回来就把车夫给打了。”

那个车夫被打得很冤,陷在车阵中不是他的错,追丢了黎浅浅的马车,就更不是他的错,但谁让长孙云是主子呢?她说他错了,就是他错了,挨打也是应该的。

去打听消息的丫鬟想到那车夫的下场,浑身颤抖愈发严重,其他人爱莫能助的看着她。

“我说啊!香草你还是别拖了,赶紧去跟夫人回报吧!要是让夫人知道你早回来了,却迟迟不肯前去回报,怕是要罪加一等了。”一个年纪看来较长的丫鬟开口劝道。

香草见她开口,急忙拉住她的手不放,“好姐姐,好姐姐,你行行好,替妹妹去回话吧!我实在不敢去啊!”

其他与香草交好的丫鬟,也跟着求情,只是那个丫鬟摇摇头,“这件事是孙嬷嬷亲自指派的,你觉得其他人替你去回话,你就能躲过这一劫了吗?”

香草愣了下,咬着牙浑身直抖,其他丫鬟见她可怜,向那丫鬟求情不迭。那个丫鬟摇头不应,“别再拖了,赶紧去吧!”说完话,那丫鬟便起身离开,不再理会她们。

那个如姐姐看她离开,眼睛微闪,问,“她谁啊?看来很有气派啊!”和这些丫鬟不同。

“阿朱啊!是夫人从老宅找来的。”一个丫鬟低声道,“听说她祖母曾是前头那位长孙夫人的陪房,只是前长孙夫人早死,她的陪房死的死散的散……她啊!大概是唯一仅剩的了!夫人找她来,兴许是想用她去跟黎教主套近乎的。”

说话的丫鬟年纪同那个阿朱差不多大,因此她知道的事,要比其他人多一些。

例如夫人把阿朱找来,却把她养娘一家扣在手里,如果阿朱敢不听从她的话,她养娘一家可就没好果子吃了!

夫人的性子和长孙夫人是一脉相承,做娘的阴狠毒辣,做女儿的也好不到那儿去,在高家时,夫人尚且需要在婆婆跟前装贤良,现在回了娘家,可就再也没半点顾忌了。

“如姐姐,你们在晋国府当差,是不是可以见到二皇子啊?”此话一出,大家都把眼睛盯在如姐姐身上。

要知道晋国公的姐姐可是西越皇帝身边甚为得宠的嫔妃,她所生的二皇子极受皇帝宠爱,在西越不少人极看好二皇子,认为他被皇帝立为太子的可能性极高。

长孙云身边的这些丫鬟,虽跟着她在北晋婆家待了不少年,回到西越之后,她们关注的焦点也跟着换成是西越京里的皇子及贵公子们,只是贵公子们哪及得上这些有机会登基为帝的皇子们。

现在虽然跟着长孙云在北晋的京里头,但她们关注的还是西越京中的皇子们,就算夫人真能改嫁给黎漱,她们就是跟着去南楚,大小姐的婚事若是顺利,跟着她的人,也是去南楚,毕竟凤家庄和瑞瑶教总坛都在南楚。

没来时,大家觉得信心满满,觉得以她们夫人和大小姐的样貌,想要嫁什么样的人不成?再说大姑奶奶的女儿死了亲娘,那么多年不见,如今见了亲姨母岂有不亲近的理?

万万没想到,会在大姑奶奶的女儿这里踢着铁板。

人家说不见就不见,任夫人和大小姐在门外候到天荒地老,也一样不改其志。

这些天夫人命人放出那些消息,大家看夫人信心满满的样子,自然也觉得这次定能如意,谁晓得,那位黎教主还是不见踪影。

看吉祥这个样子,该不会事情有变吧?

“吉祥啊!你去外头打听的结果如何?”大伙儿七嘴八舌问起来,“你到那去打听的?消息可不可靠呢?”

“我,我根本就没出客栈,在客栈的大厅里头,就听到人说这事,而且……”她停顿一下,看了众人一眼,低下头声若蚊蚋,“他们都说,夫人母女做错在先,现在跑来指责黎教主不孝,却不知黎教主这才是真孝顺!”

“嘎?这话是怎么说的?”

“是啊!黎教主明明就是不敬咱们夫人,怎么会变成真孝顺呢?”

众女不解,追着吉祥问。

吉祥被逼得面红耳赤,最后拗不过大家,才道,“听说是昨儿宴会上,有人质问黎大教主,为何阻拦黎教主不见咱们夫人,黎大教主说,他表姐是世家出身的嫡出千金,被夫人的娘卖为人奴,害她早逝,夫人现在上门要见,他若就这样让她见,岂对得起九泉之下的表姐。”

呃……“长孙夫人真的把……”卖身为奴耶!跟她们一样做着侍候的差事?!

众丫鬟一脸不可置信,完全想象不出来,“长孙家的嫡出千金大小姐,被继母卖为人奴……跟咱们做着一样的事?怪不得她年纪轻轻就死了!”

她们出身卑贱,进府做丫鬟,对她们来说简直是置身天堂,纵使主子的脾气阴晴不定,但至少比在家时强啊!

但是一个出身高贵,自小就是锦衣玉食的千金小姐,突然被卖为奴,纵使脾气再柔顺,那心气一时间也难以平复的吧?

“咦?既然被卖身为奴,那她生前不就是与人作妾?”她们记得她的丈夫可是个大将军呢!

“不,不不不,她可是黎将军的元配喔!正妻呢!”如姐姐忙将自己在南楚听到的消息,与众丫鬟们分享,众女这才知道,原来长孙筱的经历这般离奇。

听到黎漱找到黎家小院时,长孙筱已死,众女不禁同声叹息,怎么会这么惨啊!“那黎教主的命还真大呢!”

“可不是,就差那么一点儿,就被她堂姐和嫡姐害死。”

“幸好有黎大教主及时救了她,唉!没救到她娘,救到她,也算好的了!”

众女颇为黎浅浅庆幸,“那黎教主是嫡女还是庶女啊?”

“嫡女啊!她娘是元配啊!”

“但黎老太太不是把侄女嫁给黎将军吗?”

“那时黎将军出征在外呢!而且那女人后来进了亲王府,她女儿可是亲王的亲骨肉,你们想想一个是亲王,一个是将军,王爷在京里安享荣华富贵,将军在外生死不明,换做是你们,也知道该选谁吧?”

“那是。”

吉祥见她们径自说起来,压根忘了自己,急忙打断大家,“各位姐姐们,快帮我想想办法啊!”她可不想落得和那个车夫一样的下场。

“我觉得你赶紧去回复吧!省得回头夫人又要打发人去打听消息。”一个丫鬟口气不是很好的道,其他人也跟着点头。

言下之意颇有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味道。

“你们!”吉祥又急又气,指着众女说不出话来。

明姐姐伸手拍拍她的肩头安抚她,“别急别急,这件事,谁去回复谁倒霉,既然你说是在客栈大厅听到的,不如这么做。”说着便伏身在吉祥耳边低语,半晌吉祥怀疑的看着她,“这能行?”

“不试试看,怎知行不行?”

“好吧!”

说着吉祥转头就跑,众女看着如姐姐好生好奇,不过如姐姐却什么也没说的转身离开。

离了众女,如姐姐直接去见高管事,高管事见她来了,指了椅子让她坐。“回来了,事情办得如何了?”

“我办事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如姐姐满脸自信。

“那倒是。”高管事见她一脸自信,也跟着笑了下,“对了,你可有秀桃的消息?”

“她怎么了吗?”如姐姐问。

“她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难道是被识破扣下了?”

“不至于吧?严姐姐的性子虽高傲,但事关国公爷,她不会也不敢搞砸了的。”

高管事点头,严秀桃对国公爷那份心,他是看得清清楚楚的。“那她怎么会没消息传回来?”

如姐姐沉吟片刻,建议道,“您不如派个机灵些的小子去锦衣坊。”她在高管事耳边低语数句,高管事跟着笑了起来,“行,就照你说的办,嗯,一会儿就派人去给她姐弟两租间屋子,要是顺利,就能再安插一个人进去。”

如姐姐笑了下,起身告退。

她离开好一会儿后,有个婆子进来,“高管事。”

“怎么样?”

“高夫人母女去前头用饭了。”

“喔?”高管事有些讶异,“她竟然会纡尊降贵,跑去前头用饭?”长孙云生来富贵,看那些贩夫走卒不起,没想到今儿她竟然会……“可是有什么事?”

“方才被高夫人派去打听消息的丫鬟,气喘吁吁的跑回去,说她从外头回来时,途经大厅,听到不少人在为高夫人打抱不平,高夫人听了很高兴,就说想去亲耳听听。”

高管事听了忍不住骂一声,“蠢货!”

婆子也觉得很无言,还以为那高夫人多精明呢!没想到竟然会被个小丫鬟给哄了!

那小丫头倒也精,知道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主子不爱听,用这法子哄主子去听别人说,事后主子要跟她追究,她只需一口咬死自己的说词,高夫人也不好追究。

当晚,黎浅浅刚练完大字,刘二就揣着鸽卫送来的消息来了,看他笑得贼兮兮的,黎浅浅就知,长孙云肯定知道外头最新的传言了。

“她气死了?”

“快了!快了!”刘二笑呵呵,把鸽卫送来的消息给黎浅浅看。

黎浅浅接过手,展开看了下便笑了,“这位如姐姐出的主意不错,那个吉祥算是逃过一劫了。”

“倒是这个阿朱……”

“让咱们的人悄悄的去接近她,想办法引她说话,一切以咱们的人安危为上。”

刘二颌首,“您确定吗?”

“就算她真知道些什么,你觉得她会说吗?”

“面对无利益关系的陌生人,也许会。”有的时候,人会因为种种考虑,而不愿也不想跟自己认识的或身边的人商量事情,可是面对没有利益关系的陌生人,反倒能敞开心大聊特聊。

“也许吧!”黎浅浅不跟他争这个,只道,“就算查出来,我外祖母的死,真与外祖父和他的继妻有关,那又如何?难道能杀了他们为我外祖母偿命?”

“可是……就这样放任他们,继续用您外祖母的钱财过好日子?”

“光收拾他们两,就拿把外祖母的嫁妆拿回来?”黎浅浅笑了起来,只是这时她的笑,竟让刘二觉得自脚底一路寒上来。

“他们两死了,他们的儿女照样享福,只有让长孙家破产,让他们夫妻为了钱财反目,让他们的儿女再不能坐享其成,才是对他们最大的报复。”

这个目标,似乎有些远大,想让远在西越的长孙家倒霉,他们似乎有些鞭长莫及啊!

“不急,原本我是想,把护法们处理了,有时间去西越,再处置他们,谁知道他们按捺不住,硬是要凑上来呢!人家现在好忙的,根本没空陪他们玩!怎么不等我无聊的时候再冒头呢!”

刘二低头直笑。

“对了,外头的传言是怎么演变成现在这样的?”

“大教主和凤公子连手出击,大教主在宴会上说了那么一通话后,凤公子的人就在席间引导大家猜测事情真相究竟为何。”

之所以挑那场宴会出手,便是因为席间有太子太傅在座,还有女皇心腹莫大学士,他们都是饱读诗书之人,也很重视孝道,长孙云说黎浅浅拒绝见她是不孝,黎漱却指出长孙云与其母自身不正,如何要求黎浅浅孝敬她?

有的时候,受了委屈的人,直接自己跳出来喊委屈,相信他的人不会太多,反而会质疑他委屈的真实性。

人都相信自己眼见为凭,耳听为证,黎漱先抛出一些事实,凤公子的人再从中引导众人自行猜测,等他们的猜测贴近真相时,再由黎漱和谨一的对话,引出世上不乏有慧眼之人,能轻易看穿长孙云之辈的心机。

此番言论受到太傅及莫大学士推崇,席上诸人也以自己有双慧眼,能看穿长孙云命人散布的传言自傲。

“高夫人说您对她不孝,但太傅等人却说您这才是孝顺,否则怎对得起您被高夫人母女迫害的娘亲。”

得知自己计划失败的长孙云,差点没气晕,扶着女儿的手,强撑着回了房就再也撑不住的昏倒了。

吉祥等人急急请了大夫来,不想……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高思梨恶狠狠的瞪着大夫,大夫见多了病人家属,却不曾见过这样的。

“这位夫人有喜了!”

“你胡说,胡说,我娘怎么会怀孕,你胡说,给我打,把他给我打出去,打啊!”

高思梨伸手就要打人,丫鬟们吓得赶紧抓住她,高思梨却不死心,抬脚就往大夫身上踢,大夫吓得转身就跑,连药箱都忘了拿,吉祥连忙把药箱抱出去给他。

屋里高思梨还在大声喊打,吉祥抱着药箱追上大夫,“大夫,大夫,您的药箱。”

“嘎,谢谢你了小姑娘。”大夫接过药箱,纳闷的问,“你家姑娘这是怎么啦!她娘有身孕了,这是喜事吶!怎么对着老夫喊打呢?”

吉祥苦笑,不敢说她家夫人如今是寡妇,丈夫死了不止一年,她却传出有了身孕,她家姑娘平静得下来吗?

第四百三十七章 撒手

长孙云有喜的消息,很快就传到高管事耳中。56书库新网址: .

他有些不管置信的伸手挠挠耳朵,“你再说一遍。”

“高管事您没听错,高夫人有喜了。”来报信的婆子斩钉截铁的又说了一遍。

“我去!”高管事跳起来,在屋里直转悠,“这不是真的吧?她,她不是寡妇吗?等等,她可与黎漱见过面了?私下见面?”他满是期待的看着来人。

“没有,别说见面了,她连黎府的大门都没进去过呢!”来报信的婆子是跟天天跟在高思梨身边的丫鬟们套的消息,自然再清楚不过。

高管事深吸口气道,“那在外头呢?有没有见过面?”

这个嘛!“高管事,婆子就真不知道了,高大小姐身边的丫鬟,怎么可能知道她家夫人有没有和男人私下见面呢!”

“那你怎不和高夫人的丫鬟套交情?”高管事板起脸来,来回话的婆子乍见有些怕,深吸口气定定神后,才道,“高管事,您老真是爱说笑,那高夫人到底曾是当家主母,她身边的丫鬟岂是那么容易套话的?”

是吗?那李如意怎么能轻易的将长孙云的丫鬟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却不知,那个如姐姐之前花了多少功夫和长孙云的丫鬟们套交情,而且她年纪同她们相近,多的是套近乎的话题,而年过五旬的婆子,一凑上前,不需开口人家就知她是来干么的了!

当然,如果她去套消息的对象,是长孙云身边的嬷嬷、婆子们,那就应该轻松许多,只是长孙云这趟出门,没带太多嬷嬷,只带了粗使婆子们,每日出门,长孙云只带丫鬟随侍,留粗使婆子们在客栈里看行李。

负责去套话的婆子其实也跟粗使婆子们打过交道的,发现她们什么都不知道,才不得不转向高思梨的丫鬟套话。

高思梨年纪轻,身边的丫鬟再怎么懂事,见识也不及长孙云身边的多,她们的油水也不如长孙云身边的丫鬟多,所以才会被婆子轻易打动。

“我知道了,你还是盯紧高大小姐的丫鬟,看看能不能从她们那儿得到更多的消息。”

“是。”婆子领命退下时,正好和李如意擦身而过。

婆子知道此人是国公爷身边的丫鬟,很是恭敬的对她行了礼,李如意却只是漫应回了个礼,婆子见了心里不喜,不敢表露出来,只能匆匆离去免得被人看穿。

李如意一进门,高管事便朝她招手,“坐,怎么过来了?”

“刚刚听人说,高夫人有喜了?”

“是啊!方才我也在跟人查证,确实是有喜了。”

李如意,也就是那位如姐姐,不解的问,“可她相公不是死很久了,她……”和谁有的孩子?

“所以她应该是另外有男人吧!”高管事沉着脸道,“我只怕她会坏了国公爷的事。”

李如意没有回答,高管事喊了她两声,没得到她响应,不禁有些急,“如意,想什么呢?”

“我觉得您老不必担这个心,她的事不成,也不打紧,只要高大小姐成功嫁进凤家庄,还愁什么?”

凤家庄消息灵通,有这么一个后盾在,国公爷想在其他几国做什么,确实就不必愁了。只是高思梨毕竟和国公府非亲非故,就算国公爷把长孙如兰纳进府,一个妾室的外甥女,这关系似乎太过薄弱了一些。

听了李如意的顾虑,高管事笑着摆了摆手,“如果她有幸能嫁进凤家庄,国公爷收她做义女都行,到时候打着给义女嫁妆的名义,便可顺利将咱们的人安插进凤家庄。”

有凤公子夫人的名份,她想安插人进凤家庄,难道凤公子和凤庄主会不答应?这都是有旧例可循的,就算老凤庄主父子有意见,只要凤公子站在妻子这边,还有什么问题呢?

高管事对高思梨的容貌非常有信心,觉得只要凤公子见了她,肯定会动心,再有国公爷做后盾,还愁高思梨成不了凤公子夫人吗?

李如意却对此存疑,高管事没见过高思梨,对她容貌的信心全来自长孙云的自吹自擂,试问那个做娘的会说自己女儿丑?李如意见过黎经时父子,黎韶熙兄弟虽是男儿,但在她看来,他们兄弟两的容貌,绝对要比她们西越第一美女茜茜公主还要略胜一筹。

他们的妹妹就算比不得他们两,也绝对可以完胜茜茜公主。

高思梨的容颜可及不上茜茜公主的一半,有黎浅浅在,凤公子会被高思梨的美貌所迷?

她可是从客栈伙计那里听说了,瑞瑶教和凤家庄的主子们交情很好,要不怎么会一起来北晋?而且瑞瑶教的大小教主初来乍到,住的就是凤家庄的分舵,双方交情可是好得很。

要不他们也不会同意长孙云的计划,现在想想,自己怎么会被长孙如兰的人给哄了呢?真是!

他不知,长孙如兰身边侍候的,全是长孙夫人安排的,让长孙如兰跟着晋国公去南楚,是用她去为长孙云探路,如果不成,也就只是损失个庶女,没什么大不了的。

长孙云姐弟是她的心头肉,尤其是长孙云,当年百般算计长孙筱,不就是为了给长孙云有个好归宿吗?结果事与愿违,长孙夫人好一段时间缓不过气来,现在女婿死了,女儿只育有一女,为长远计,还是得给她找个婆家。

虽然她把媳妇压得死死的,但谁知道自己百年之后,她是不是还会对大姑子恭敬呢?而且长女就只有一个女儿,等外孙女出嫁了,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长孙夫人可谓是为这个女儿操碎了心,既想要她如愿以偿,又怕黎漱那头不答应,女儿会颜面尽失,所以才会派人去跟高管事接头,将其中利益分析给他听,让他为己所用。

只是长孙夫人万万没想到的是,长孙云她有情人,而且还和情人珠胎暗结。

这事也让高管事觉得面上下不去。

“高管事,奴婢觉得高大小姐的婚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哦?这是为何?”高管事不解的问。

李如意便将这两天从高思梨的丫鬟那儿,听来的消息说给高管事听。

高管事听完之后,略显吃惊,“她,竟看上咱们国公爷?”

“这其实不足为奇,咱们国公爷英武俊俏,多的是怀春少女喜欢,高大小姐相中国公爷,这不很正常的吗?再说了,她们这年纪的姑娘,嫁的丈夫若是年纪相当的,怕都全心在科举上头。”

也就年纪大些的男人,才有闲情逸致哄小娇妻,当然,年纪大些的男人会娶年轻的妻子,大概都是娶继室,像他们国公爷这样,还没元配的,简直是凤毛麟角!

所以国公爷每每一出席宴会,总是会被那些想嫁女的老爷们团团围住,没办法,府中没有太夫人,那些人若想招国公爷为婿,就只能亲自跟他谈。

之前有人想走宫里娘娘的路子,宫里娘娘是答应得很开心,可惜隔天就被国公爷给搧回去,跟娘娘直言,娘娘是出嫁女,管好自家的事就好,旁的事不劳她费心。

可把芳贵妃给生生气昏过去。

“你觉得这门亲事能成?”

“能不能成,不是你我说了算,那得算国公爷心里怎么想。”李如意提醒高管事,高管事闻言一凛,连忙起身向她拱身为礼。“多谢如意姑娘提醒了。”

高思梨还不知道,自己思嫁晋国公的事,竟然被丫鬟们当成闲话的题材说了出去,还被晋国公的下人知道了。

她这会儿还晕呼呼的,她爹都死了快三年,她娘是怎么有孩子的?她不小了,知道女人要有孩子,需得跟男人同房,可她娘哪来的男人啊?难不成,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娘和人同房了?

是谁?会是谁?谁是她娘肚里孩子的爹?

乍知此事时,她闹腾了一番,被丫鬟们拦得浑身是伤,初时不觉得,现在静下来,就觉得全身不舒服了。

“大小姐,您看,是不是先回房歇着去?夫人今儿受的打击不小,怕是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长孙云的大丫鬟留梅柔声劝着。

“我不走,我要等我娘醒过来,我要等着问她,她肚里的孩子是谁的?她怎么对得起我爹,我爹才死多久啊!她就想改嫁,外祖母说,我娘还年轻,是该再找个人相伴,我没拦着她啊!还陪她天天在人家门外守着,可是,她为什么,为什么会和人……”私通二字她说不出口,只是羞恼的涨红了脸。

留梅和其他人交换了眼神,最后还是由她开口,“就算夫人肚子有孩子,但她心里,最看重的还是大小姐您啊!要是她醒来,晓得您守在这儿一晚上没歇息,怕是要心疼坏了。”

“那就让她心疼死好了!反正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嘛!她不愁没孩子啦!”

“瞧您,说的是什么傻话啊!”留梅见她放声大叫,不禁眉头紧锁抿着嘴角用力的拉住她。“大小姐,您别再大声嚷嚷了!好歹给夫人留个颜面哪!”

“留什么颜面啊!她自己都,都,都……”不要脸了,还怕自己说吗?后头的话终究没说出口,而且音量也降低了。

留梅见状暗松口气,“大小姐最聪慧不过了,应当知晓,夫人这事可不好传出去,否则影响的不止是夫人,还有大小姐的声誉。”

高思梨闻言愣怔了下,显然她方才并未想到这点,现在被留梅提醒,对母亲越发气恼,可到底不敢再像刚刚那样放声大嚷。

双手紧握着帕子,高思梨不能骂不能叫,只得气红了眼,原地愤愤的跺了跺脚。“真是气死我了!”

留梅赶紧朝高思梨的丫鬟使了眼色,让她们侍候她回房去。

等高思梨走远了,其他人才围上来对留梅竖起大姆指,“好好当差,夫人这些日子情绪可能不会太好,大伙儿小心谨慎些,千万别犯事。”

夫人有喜却未必是件喜事,她们要是得意忘形,到时候被修理处置了,可没人救得了她们。

众丫鬟齐声应诺,留梅让她们退下,只留下阿朱和吉祥。

“你这些天就待在房里少出来,免得夫人见了你要动气。”她对阿朱这么说道,阿朱点头,她是前头长孙夫人陪房的孙女,被带来京城,就是想用她去跟大姑奶奶的女儿套交情的。

可夫人一直碰壁,原以为流言有利己方,不想现在反对自己不利,自然也就不乐见她这颗棋子。

“吉祥,虽是多亏了如姐姐的主意,夫人听到的那些话,不是打你嘴里说出来的,可夫人如今怀有身孕,不可动气,为免意外,你和阿朱一样,都待在自己房里少出来,省得夫人见了你想到那事就不痛快。”

她话还没说完,吉祥已经点头如捣蒜,待她说完便忙不迭的大声应下,几乎是她的声音一落下,内室就传来响动,可把三人都吓坏了,留梅让她们留在原地不动,自个儿转进内室去,见长孙云不过是翻了身,人压根没醒,这才松了口气,急急出来打发走吉祥她们,然后开门招来两个小丫鬟,命她们好好守着夫人,自个儿则去看人熬药去。

刘二这厢得知长孙云有孕,便急忙调派人手,想要在最短时间内,查出究竟谁是长孙云腹中胎儿的经手人。

黎漱觉得这事实在不好跟黎浅浅说白,因此知道后,就不许刘二拿这事去烦黎浅浅,打算自己来处理这件事。

“我觉得这件事,您才不该插手。”

“哦?这是为何?”

黎浅浅没好气的看他一眼道,“我想长孙云要是知道她怀孕了,肯定巴不得把这事栽在您头上,她之所以百般算计,就是为了住进来好近水楼台先得月,您还是别插手的好。”

黎漱若有所思,凤公子原在分舵忙着,得知这个消息,便赶了过来,听到黎浅浅这么说,点头附和道,“您和浅浅没见她,她都能闹出事情来,要是管了这事,只怕她立刻就顺着杆子往上爬上来了。”

黎浅浅直点头,蓝海也道,“他们说的有理。”

“好吧!那你们说说,要怎么处理这事?她要是硬要赖上来怎么办?”

不怪大家对长孙云如此防备,实在是被她天天守在门外的行为给烦的,如影随形如蛆附骨,恶心啊!

“你们说,她是真的怀孕了吗?”黎浅浅坐在大圆桌边,托着腮看着众人。

“为什么这么问?”凤公子反问她,毕竟大夫都已经肯定了。

黎浅浅笑,“因为她和晋国公的人一起进京啊!也许他们在进京前,就约定好要怎么做,我那好姨母一进京就先想办法住进来,住进来之后,算算日子,就放出消息,说她有喜了,好以此逼表舅娶她。”

“可是她一直没能住进来啊!”蓝棠大声问道。

“和她们约定好的人大概不知道!”黎浅浅又道,“要不然要怎么解释她一个寡妇,又没情人,怎么会突然有喜?”

黎漱瞪她,小姑娘家家的怎么知道这些的?难道是蓝棠教她的?黎漱转向瞪着蓝棠,把蓝棠吓得浑身直发抖,完全不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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