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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天下第二》


第一章 全死了?

夏末秋初,锦江城.

苏誉迷茫的看着眼前宛如玉带一般的江水。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鬼地方。现在的他一身小厮打扮,衣服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油烟的味道。背后不远处就是他现在的所在单位----锦香阁,声称是锦江边上最大的酒楼,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苏誉一屁股坐在个大石头上,再一次认真的打量了一下水中倒映出的自己,没错,这张略显秀气的脸蛋确实是长在自己的脑袋上的。配上这一身店小二行头,乍一看,还真像个偷腥的小厮。可这时的苏誉,可提不起半点兴趣来,满脑子都是这半个月以来每天都要想过几十遍的问题:这是哪里?看着周围一群群好像很专业的古装戏演员,他欲哭无泪。

苏誉依稀记得半个月之前,自己还在X市的高档酒店的三十多层阳台上看风景,好像不知是谁忽然从后面推了一把,自己两眼一黑,就开始自由落体了。也不知过了多久,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躺在这个锦香阁的柴房里了。可怜自己寒窗苦读十余年混上个大学文凭,事业刚有点起色,竟一个不小心落得如此田地。

虽然之前读过不少穿越之类的书籍,可是这种荒唐的事情,苏誉可是万万不信的。哪知道居然真的实现了,还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上帝以及万能的佛祖啊。。。你们发发善心,让我快些拐回去吧”苏誉捡起一块石头,狠狠的砸向水中的倒影“穿越居然穿成这样了,居然让老子来当店小二,店小二就店小二吧,你也给个有油水的地方吧。这什么锦香阁,连员工伙食都克扣,就一无良私企,多花一个大米粒都心疼,你让我怎么混啊。。”

“在嘀咕什么呢?”

苏誉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原来是锦香阁里唱小曲的小姑娘,唤作小云的丫头,小巧的身影,一下子窜到苏誉身边。本来溜圆的大眼,笑起来眯成一条线,嘴还咧了好大,傻乎乎的朝着苏誉一笑。“苏哥,你又在这偷懒啦,嘿嘿”

苏誉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又是老板叫你来找我回去干活的吧,也不明白,那个铁公鸡给了你什么好处。”

“铁公鸡?”小云疑惑的看着苏誉,“那是什么”

“是一种很不可爱的动物。”苏誉转过脸去不理他,径自看着水中那个陌生的自己。

“哦,小苏哥,你懂的东西可真多,还有啥有趣的东西给我讲讲”

苏誉叹了一口气,饶有兴趣的看看了坐在自己身边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很邪恶的笑了笑,“好吧,今天哥哥给你讲一个叫做《金瓶梅》故事。。。。。”

………………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上了黑影,据小云说,这个时辰叫酉时。回忆着刚才小云红彤彤的小脸,苏誉忍不住嘿嘿一笑。心里还琢磨着,作为带坏社会风气的典范,我还真是没有失败过。

话说小云这姑娘,是苏誉在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个异性。刚被救醒的时候。先是看见一个厨子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手里还拿着一把锃亮的菜刀。吓得他“啊”了一声,差点尿了裤子。他这一叫不要紧,本来就因为害怕哆哆嗦嗦的老吴,吓得菜刀一扔,蹿的无影无踪。过了一刻钟之后,老吴叫了一群店小二,包括后来的好友小圆子一起,手里拿着传说中的钉耙棍棒等物,才敢再次接近苏誉。

接下来的十来天都是在这群男人的包围中度过的,连厨房门口那只被唤作阿黄的狗都是公的。苏誉心中大悲,昔有唐僧行经女儿国,莫非我到了另一个极端了—男人国。本来孤独的世界,雪上加霜。直到后来,小园子带他的好朋友小云到后院来看“猴”。才让苏誉心底终于燃起一丝生存下去的希望,还好还好,不用“被同志”。所以苏誉对小云都有一种很特别的情愫,毕竟是他再次睁眼之后,见到的第一个异性。

苏誉从侧门的门缝里偷偷往里看了一眼,没人!刚好偷偷的溜进去。顺利的回到厨房,却不见半个人影,连平日最热情的阿黄也不见了踪影。

“老吴!小圆子!..听到没有,回一声啊,这个点应该来客人了,怎么厨房一个人也没有,奇怪!”

苏誉这还正嘀咕着,忽然几个人冲进来,官差打扮,二话不说,就把他按在地上,捆了起来。

苏誉这回可真是吓的差点尿裤子了“官差大爷。。哎。。轻点。。各位官差大爷,我招了。我招了,我不就出去偷个懒吗,还报警了”

“给我老实点,等我们捕头来问话!”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一个官差打扮的青年,出现在苏誉面前。苏誉没好气的瞟了他一眼,发现这个形容有些妖异的青年,正在朝着自己诡异的笑。

“你就是苏誉?”

“对,是我是我,你让他们放了我,我是良民”苏誉急忙答道。

“松开他”青年官差淡淡一笑,“你如果敢耍花招,我这把刀,可是不留情面的”

苏誉活动了一下筋骨,呲牙咧嘴的道:“你们这私闯民宅的,到底想干嘛啊,我可是良民”

“什么乱七八糟的,头儿,我看这小子说话都有问题,来历又不明,说不准真的是落花。听说落花擅长易容,经常扮猪吃老虎的。而且说起可能性,厨子老吴,和店小二小圆子死的时候,他都不在。”一个官差打扮的中年人,抢先说到。

“啊。。你说老吴和小圆子。。。”苏誉吓了一大跳,说起这两个人,算是他的救命恩人,据说就是他俩从锦江边上把他捡回来的。又是喂药,又是喂饭的才活过来。

看着站在那里惊呆了的苏誉,青年官差仔细打量了他一番之后,又拿起他的右手看了看,淡淡一笑,背对着他走了两步之后,忽然一刀回刺向苏誉的颈部,就在马上就要刺到苏誉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等苏誉反映过来的时候,这个过程已经完成了,他两腿一哆嗦,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整个脸都吓紫了。

“看来凶手是另有其人。”关越沉思了片刻,面色凝重的道。

“头儿!这是如何得知的?”

“他手上没有茧子,反应速度又如此之慢,不可能是凶手。”青年官差朝众人解释道,“面色白皙,肤质不像是有内力的人。”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初时见死者伤口利索,肯定是高手所为。所以为了抓人,不得已在现场设了个陷阱,十几口子人战战兢兢的躲在暗处等着一拥而上,制服凶手,没想到竟被这么一个草包引蛇出洞,一听此言,顿时都发起牢骚来。

苏誉此刻呆坐在地上,心中有些凄凉。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让他有些好感的只有三个人,一下子失去了两个,就仿佛是没了救命稻草一般。不远处案板和锅灶依然整整齐齐的陈列在那里。往常这些天,这个地方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可怎么才一下午的功夫就……

草菅人命啊!

正在苏誉愣神的功夫,一个官差匆匆忙忙的赶过来,还没进门就大呼小叫道:“头儿,不好了,在二层的客房内发现了一个尸体,店主已经确认是这个房间的客人了,登记名为赵杰”

年轻官差眉头紧锁道:“赵杰,可是漕运指挥使,赵杰赵大人?”

没有查明,不过据店主说,这几天经常有本地乡绅来拜访他。”

“那就没错了,听县令大人说,赵杰赵大人最近正在视察锦江河段,没想到会这样,这回事情棘手了。。。”

青年官差回头看了看呆立半晌的苏誉,好想是生了些怜悯之心,摇了摇头道:“这个人既然与本案无关,就放了他吧。老张!派几个人把现场看住了,若是凶手出现了,你等且不可冲动,不要上了兄弟们!”

苏誉呆呆的看着关越离开的背影,内心涌起一阵无力。

今天是老吴和小园子,哪天说不定要轮到自己了,得想办法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

第二天一大早,苏誉在店里转了一圈。发现老板和帐房管事都不在,据说都出去协助调查了。还听小云说,昨天在那个死了的客人房间里发现很多花瓣,鲜红鲜红的,有一支花还插在死者的胸口上。真相水落石出,这种手段杀人的只有一个人,就是那个被传为第一杀手的落花。苏誉愕然,这凶手倒挺会包装自己啊,还有标志性手段。说这话的时候,小云的眼睛放着异样的光芒,很明显,她也是落花无数粉丝中的一个。苏誉看着小云手舞足蹈的给他介绍落花的事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心想:哎,这个时代果然不一样,一个流窜犯还这么受欢迎,不知道这个落花怕不怕手枪……

走出锦香阁,苏誉整了整“工作服”,向集市走去。

街上人很多,老吴曾经告诉他,锦江城比京城只小一点点,是个遍地黄金的地方,城里奇人异事,杂谈趣闻多不胜数。今天到街上,希望能得到点什么有用的信息,让他能摆脱现在的窘境,怎么说他也是个未来人,知识多的比这整条街上人加起来都多。

日上三竿。都转了一个时辰了,苏誉也没发现什么可用的东西,这比想象中的一番奇遇明显差了好大一段距离。心里诅咒着那个安排他命运的哪路神仙,一屁股坐到小茶摊上。

第二章 走到哪,死到哪

小二笑着脸迎上来,“哟,这位客官,来杯茶,还是来份点心?”

“不要钱的都上来,多来几份”苏誉一边捶着腿一边头也不回的答道。

店小二显然没有什么幽默细胞,当即脸一拉“哼!没钱你来充什么大爷,我们是做买卖的,这位小哥,你还是别处歇息去吧!”

“哎。。。哎。。你别推啊。。看不出来咱是同行嘛。阶级弟兄,给个面子吗。。哎呦。。轻点。。”说着被推了好远。

“去你大爷的……”苏誉没好气的轻骂了一句。刚转身欲走,忽然听到一阵起哄之声。循声望去,发现围了一圈人。

苏誉本就是个爱管闲事的人,这种围观岂会放过。飞快的挤了进去,看了半天,方才明白事情始末。原来是一个老乞丐,带着一个女乞丐在这里画地乞讨,一群地痞过来说是看中了这姑娘,想带她走,老乞丐不从。苏誉打量了一下,那小妞虽然破衣烂衫,却不曾走光,着实让他心里有些失望。再一看她两个眼睛可怜巴巴的样子,顿时一股大男子气概油然而生。

苏誉一个大步跨上来,想像着自己路见不平的英姿,以前在某个电视剧里的台词就吼了出来,看上去还真是有模有样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这群流氓在干嘛,再不走,我报警了啊!哦,不对,我叫捕快把你们全抓回去枪决了!”

他这一嗓子还真吓了几个地痞一跳。领头的秃子走上来,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他一圈,“恩?你……你是谁?想死了是吧,我们哥几个的事情你也敢管!报上名来!”

苏誉打眼一看,乖乖,此人胳膊比自己的大腿还粗,吓的一个踉跄。心中有些懊恼,刚才哪个王八蛋把这个膀大腰圆的凶犯给挡住了,自己竟只看见他旁边那个瘦子。当下肠子都要悔青了,只是自己已经蹦了出来,退也不是,进也不是,还真是尴尬异常。

心中一盘算,自己也算是个三无人员,反正平时又不出门,没人认识自己,不如速度跑回锦香阁后院呆着,献丑也没人知道。打定了注意,便拔腿要跑,谁知刚才被自己鄙视的瘦子,竟一个恍惚闪到自己跟前,“小哥,这就打算走了?”

心中一个咯噔,脑海中飞速的想着办法,忽然想起那个偶像一般的落花来,心中盘算,反正没人认识我,拿来吓唬吓唬这几个人,然后再把自己关在小院里不出来,也没人知道自己是谁,过几天这些个人也就忘了,再说落花算是公众偶像,这些围观的应该也不会跑去报官,民不举官不究就万事大吉。就在短短的几秒钟,他已将前身后世都想了个通透,方才故作镇定道:“说实话,本人乃是落花的侍从,落花你们知道不?”边说边比划着,飞檐走壁的模样,“各位给个面子,省的我家主人出手了。”

老乞丐忽的眼睛一亮,注视着苏誉,小乞丐也是目露惊异之色。

几个地痞一听见落花的名头,不但没有害怕。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小杂种,实话告诉你,像你这样的低级骗术老子见的多了,你还是换一个吧,兄弟们上,打残这厮!给他点教训”

苏誉一听,心里咯噔一下,面色惨然。这回好了,当了英雄,估计给打成半身不遂。

“停!各位大哥,先讲好,打人不打脸!”

人群一下子炸开了锅,有嘲笑的,有同情的,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急忙躲闪。

就在人群惶恐的躲到一边准备看乐子的时候,电光火石间,嗖的一声从人群中飞出一支鲜红色的花骨朵,不偏不倚的插进光头地痞的颈部,鲜血顺着花瓣滴了下来,就是那么一瞬间,花骨朵渐渐的绽放开来,在阳光下绽放着异样的色彩。

刚才还在沸腾的人群忽然安静了下来,时间定格。所有人都惊恐的看着那只绽放的花。苏誉缓缓的抬起投来,看着这幅景象,吃惊的张大了嘴,胃里一阵翻腾,昨晚吃的东西差点都出来了。

片刻之后,人群又沸腾起来。看的出来,这里有很多落花的忠实粉丝。苏誉搓了搓眼睛,确认了一下,嘀咕道:你个死秃驴,不去当和尚,来当流氓,可怪不得我了。猛地想起那个让他惊奇的名字:落花。转身看了一圈都没有发现什么第一杀手的人影。连刚才的老乞丐和女乞丐都不见了。苏誉心底一阵失落,看来什么时代都一样,我在这拼死拼活,好歹说声谢谢再走啊。

“躲开躲开,都走开”一队捕快冲过来,把一圈人都围了起来,领头的捕快确认了一下死者,就开始询问情况。

“呦呵,这不是苏小哥么,你还真是走到哪,死到哪啊。这回你又脱不了嫌疑了,跟我们走一回吧。”一个捕快似笑非笑的说道。

“好吧,不知道咱这里刑事拘留,有没有午饭吃。”苏誉愁眉苦脸的道。

“什么形式拘留,少给爷耍嘴皮子。刚才有人听见你亲口承认和落花有关系了,你可吃不了兜着走吧,还午饭呢,等着吃板子吧,这回审问你的可不是好脾气的关捕头了”

“哎……兄弟,轻点,我不跑,我跟你回去,别捆这么紧嘛……”一边说着一边被捆成一个粽子,龇牙咧嘴的,看的人群又是一阵哄笑。

苏誉心中苦闷,这回可是栽了,本来想出来干一番大事的。这回好了,事情干的倒是不小,哪想到盖房子忘了留门,把自己盖进去了。

大堂之上,府尹大人威武的坐在正前方,苏誉被几个官差硬按着跪在下面,关越就站在锦江府尹的一侧。大堂的正上方悬挂着明镜高悬四个大字。两根大红色的柱子分列两边,看上去倒比两边的衙役威武许多。

抬头的时候,苏誉的目光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关越。不知道什么原因,苏誉总是感觉这个人很诡异,经常感觉他诡异的朝他笑。心道:莫非这关大哥的性取向有问题?

“堂下可是锦香阁的店小二苏誉?!”锦江府尹不耐烦的问道

“正是本公子,请问阁下可是本县县长……哎,轻点,不要打脸……”苏誉本想,反正自己什么都没干,摆出一副无赖相。哪知官僚主义害死人,还没说完话,就被衙役一顿胖揍。

领头的衙役狠狠的踹了一脚苏誉,谄媚的道:“大人,这小子不识数,我们先帮你教教他礼数“说完又转头狠狠的给了苏誉几个耳光。

打了好一会,衙役停手的时候,苏誉已经满嘴是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本来帅气的小厮装也给扯烂了几个地方。由于夹棍用的太用力,刚才跪着的地方血迹斑斑的。苏誉现在是从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恐惧,全身的酸痛仿佛在告诉他,这不是法治社会,没什么地位,自己真的就像是砧板上的肉,谁想切谁切……

“堂下可是锦香阁的店小二苏誉啊…”府尹大人戏谑的看着堂下的苏誉,肥胖的脸上挤出一丝嘲讽的笑意,整个眼睛好像都被肥肉长上了一样,只留下细细的一条缝。

苏誉此刻是满心的仇恨,冷冷的看着那张丑陋的面孔,身上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脸一阵阵的抽搐着……

“好,好,好……还是硬骨头,来呐,把他和那个地下室的老疯子关在一起,让那疯子先替本府折磨折磨这小子…都散了吧,本府也乏了,走,关捕头,咱们去下棋……哦,对了,小五子,你去多贴几张落花的通缉令,附近的村子都去贴上。”说完扭了扭脖子,晃着肥胖的身子,挪进后堂了。

苏誉恨的牙齿咬的咯咯直响,嘴里流出来的也不知道是刚刚咬破嘴唇的血还是一早被打出来的血。忽然后背一脚踢过来,苏誉只觉得一阵晕眩就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誉醒来的时候,觉得四周阴森森的。一阵透心的凉意,从脚底直窜到脑门上。周围黑漆漆的,只有一点点光线从头顶的小小的天窗里透进来。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剧烈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苏誉忍不住大骂:“你爷爷的,这群龟孙子,下手太狠了,等老子出去了……我就…我就…靠…龟孙子,下手这么狠…哎呦……”

“哈哈哈哈……小兔崽子!犯了什么罪了,那狗官可真够照顾老子,老子好久没吃过人肉了!快说有什么愿望,老子吃了也不白吃。”忽然一阵沙哑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苏誉吓的浑身一哆嗦,依稀想起晕倒之前,好像那个锦江府尹说要把他和一个疯子关在一起的……

“您就是疯子大爷……哦,不对,您就是听说武功超强的前辈吧……我还有个朋友给我说,见到你让我帮他问个好的……”苏誉心里一个激灵,又想到那个差点害死他的名字——落花,借用一下他的名头也好。

“恩?你朋友,哪个?看你白白嫩嫩的,也没什么内功,可不像是我们武林中人”疯子的口气似乎有点缓和,苏誉大出一口气,还好,和电视里演的一样,只是个被关起来的高人,不是什么疯子。

“正是在下的主人—落花,现在他正好游历到锦江城,我出来买东西,被人认出来,于是就被抓起来了嘛,前辈您是知道的,我们这些常在江湖上走动的人,哪个没有几个案子压在身上,我想像您老这样的高手,一定是杀人如麻,而且是易如反掌的嘛”苏誉恬不知耻的道,一边在心里嘀咕:万能的上帝,神仙,以及佛祖啊,保佑他和落花有点阶级友谊啊……千万千万……

“哈哈哈哈……你这臭小子,虽然长的差了一点,不过说话还是蛮中听的嘛……哈哈,没想到落花居然有个这么伶俐的随从。也算你识相,老子正是风流倜傥的关西霸王邱天石……老子的无相神功天下无敌,除了那几个深居简出的老家伙能和老子走上几个回合,其他人,见到老子就只有死路一条。”邱天石兴奋的晃着锁链,内力通过锁链狠狠的击打着周围的墙壁。苏誉只觉得,耳膜嗡嗡的响,身下的地板好像也有些颤抖。

“那是,那是,原来前辈就是大名鼎鼎的关西霸王,失敬失敬,怪不得离老远就能感觉到前辈内力雄浑.”苏誉一见这溜须拍马有效,马上变本加厉的跟上。

邱天石忽然停下来不笑了,低着头不说话。着实让苏誉心里咯噔一下。片刻之后,忽然抬起头来道“哈哈,差点被你这小子糊弄过去,你以为你恭维几句就唬得了老子吗?吃还是要吃的,快说,我多给你一个愿望,许了愿望我就要开吃了。”

第三章 邱老头的嘱托

苏誉心下一沉,居然混不过去,脑海中飞速的闪过各种办法。

忽然一本正经的挣扎着站起来,慢慢的走向邱天石。邱天石愕然的看着一瘸一拐的苏誉,这是要做什么?

忽然他两腿一弯,跪倒在邱天石的面前,砰砰砰……连磕三个头“师父,求你收下徒儿吧!徒儿刚才所说,句句是心里话,我从小就听着前辈的传说长大,从小就渴望着能见到您一面,拜您为师……您要是不收我,我就死在你面前了”心里却道:快收了吧……神仙佛祖上帝保佑,不收估计我不自杀,也得给他吃掉了。

“嗯?要拜我为师?”邱天石先是愣了一下,若有所思的嘀咕了两句,又上下打量了一下苏誉。忽然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可是老子不想收徒弟现在,不过倒是需要人帮忙,我看你倒是伶俐,可有兴趣帮我”

苏誉心中狂喜,“有!有!今天刚好有空。”

“附耳过来。”邱天石做了个手势,示意苏誉靠近点。

“那,先说好啊,前辈也是有武林地位的人,可不能……半路改变主意啊”一边说着,一边怯生生的靠了过去。苏誉心里还是很不放心,万一他打算从耳朵开始……转念一想,武林中人一般都是一言九鼎,反正同在一个笼子里,死活还不都捏在这老小子手里。

邱天石看他磨磨蹭蹭的,一伸胳膊把他拐了过来,嘿嘿笑了两声,对着他耳语道:“城南有座镖局,叫做关西镖局,现在大当家的是个俊俏的姑娘,你要是能让她爱上你,我就把这一身的武功倾囊相授,怎么样?”

苏誉顿时心里像翻到了五味瓶一样,眼神怪异的盯着邱天石,心道:果然是个死变态,这种事情都想的到,不会是他追求未遂的老女人吧。但是想想好汉不吃眼前亏,立马摆出一幅视死如归的样子,信誓旦旦的道:“前辈放心,别的不敢保证,我泡妞时间比上学的时间都长”

邱天石满意的笑了笑,露出一排黄橙橙的牙齿“不过有个事情要提前告诉你,那丫头可是会武功的,如果胡来,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靠你丫的,果然是挖好了坑让我往里跳呢。转念一想,如今自己小命捏在他手里。只能依旧坚挺的淡淡一笑道:“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好,看来我的眼光不错,从你进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小子,成!人也秀气,聪明伶俐,脑子转的快。就你了,快去把。”邱天石嘿嘿一笑道。

苏誉听到前边还觉得这老爷子挺有眼光的,听到后面,气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邱老头,您老还是等等吧,等我放出去再说把”苏誉一屁股坐到地上,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才让他想起身上还有伤。刚才一害怕,什么都给忘了。轻轻的把血渍斑斑的裤脚提起来,借着微弱的光线看了看,小腿上青一块紫一块,有个地方裂开了一个大口子,样子甚是骇人。

邱天石哈哈大笑一声,拍了拍脑袋道:“实在对不住,我这一忙,把这事给忘了。你等一下。……牢头!牢头!”

“哎呦,邱爷,您老又有什么吩咐。”一个猥琐的声音破空而来,那口气听上去好想是即将猥亵未成年少女的大叔一般。苏誉心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猥琐到听声音都想抽他一大嘴巴的,强!

邱天石转身从睡觉的草堆里翻了翻,神奇的拿出一套纸笔来,然后龙飞凤舞的从纸上写了一堆也不知道是什么字,递给牢头道“老规矩,送过去之后到帐房领十两银子跑腿费。”

“好嘞,邱爷,您好生歇着,有什么事您吩咐一声。我这就去了。”说完一路小跑的消失在苏誉的视线里。

有钱能使鬼推磨,果然没错!看来这邱天石在这好像是住宾馆一样啊。仔细瞧了瞧,果然,连睡觉的草堆都要比自己的厚了一倍。心中暗道:等老子有了钱,非要睡你那一床。

“我已经安排拉,估计今天下午那狗官就能把你放出去拉,记住你的任务。嘿嘿,先过来我帮你治治伤。”也不管苏誉错愕的神情,一把把他扯过来。邱天石的手上忽然散发出微弱的光线,一圈淡淡的光晕显得格外神奇。

魔法?!内功?!苏誉此刻已经惊得满脑子空白,感觉身上一股暖流流过,全身的骨头都要酥掉了。那种感觉,好想是连续工作十几个小时之后,忽然泡在温泉里。闭上眼睛,身上的疼痛好像在渐渐的消失……

大约过了一刻钟,苏誉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骨骼都好像在啪啪响。除了一些皮外伤,其它好像全好了,甚至比进来之前还要精神。转身一看,邱老头满脸的汗珠,神色好像衰老了好几岁一样,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苏誉忽然明白过来,这个就是传说中的运功疗伤。惊叹之余,觉的好像刚刚整了桑拿一样,眼皮越来越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打开牢房的锁链声吵醒了苏誉。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现身上的伤竟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了。

兴奋之余,看了一眼旁边仍然在打坐运功的邱天石,脸上的疲惫仍然没有消散,蓬乱的头发上还带着一些干草。苏誉忽然想起做了一辈子农民的老爹,恍如隔世。心里一阵酸痛,如今生离死别,只能祈祷他老人家多福多寿了。

“苏誉,出来,你可以走了!”一个官差道。

苏誉愕然的看了一眼官差,又看了一眼正在打坐的邱天石。原以为这邱老头在忽悠自己,没想到还真这么给放出去了?邱天石忽然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快走把。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苏誉躬身给邱天石作了一揖道:“邱老—前辈,你放心的在这等我的好消息。”一激动差点把老头又叫出来。说完迫不及待的冲出了牢房。

第四章 东方先生

沿着江边一直走了半个多时辰,才看到不远处的锦香阁。招牌上的三个镀金大字闪闪发光。正是午饭时间,隐隐约约还可以听到小云的声音温婉动听。二楼的窗口,隐约看到一些食客的人影晃动。

苏誉心中感叹,真是个歌舞升平的年代。

听老吴和小园子这两个文盲说,当今国号大秦,皇上姓赵。在苏誉的记忆里,姓赵的皇帝应该是宋朝才对,为何是大秦?

据说现在同时存在的国家有金国,西夏,高丽等等。是哪里错了呢?如果不是异时空,就可能是因为蝴蝶效应了。后者的可能性还比较大,苏誉觉得既然自己穿越了,之前肯定也是有人穿越过的,要不怎么历史改变到出来个大秦。

算了不想了。既来之,则安之。本大才子可是智慧与美貌并重的典型,无数的客户都被本公子搞定,小小的大秦还能玩不转。

在江边休息了一个时辰,刚要离开,却见不远处一群仕子打扮的公子哥簇拥到江边,清风徐来,一群潇洒的白袍随风飘飘,看上去煞是壮观。不远处的树下街边,还有不少年轻女子踮脚椅望,三五成群的讨论着,时不时的低头娇笑。一股盎然春意扑面而来。

苏誉心道: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大学生了,真是风骚更胜当年的我们啊,可以称为淫荡。

“切,晦气!走我们往那边走走,今天是锦江书院一年一度的“迎秋诗会”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在这煞风景……啊,快看,那不是锦江第一才子郑辛迎公子么”两个青衣小妞,鄙夷的看了苏誉一眼,仿佛因为他站在这里浪费了空气一样,迈着小碎步快速的朝不远处的一群骚人走去。

苏誉忍不住嗤笑一声,心道:这群不识货的山炮,哥当年可是大名鼎鼎的X大才子。

低下头看了看湖里的倒影,才想起自己刚从牢里出来,本来就是一身小厮打扮,现在摇身一变,成了破烂的小厮打扮。头上还架着几个干草,像天线一样,整个一乞丐。心里的恨意顿时减了几分,自己现在这幅尊容,换了自己也不会拿去当才子。

看着远处一个个白衣折扇的才子们泼墨挥毫,又想想以前自己和亲朋好友们相聚的情景,一种隔世的孤独之感涌上心头。“酒贱常愁客少,月明多被云妨。中秋谁与共孤光,把盏凄然北望。”苏誉觉得用此刻的心情,来读这首诗,才能真正感觉到悲从中来。

“啪,啪,啪”鼓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誉转身看去,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正捋着胡子朝着他微笑。“神仙?太白金星?来解救我的?”看着这鹤发童颜的老头正赞赏的朝着自己微笑,苏誉心里一阵乱跳。

“这位小友可真是说笑了,老朽东方泽,并非神仙。听闻小友之词,顿觉精神万分,凄凉之感油然而生,乃佳作中的佳作。请问小友名讳?”老头和蔼的点头微笑,让苏誉觉得此老头定非寻常人,至少面对自己这身打扮,还能保持这么礼贤下士的风度,已经不正常了……

苏誉做了一揖道:“原来是东方老先生。在下苏誉,一时游戏之作,切勿在意”心里却贼笑两声:嘿,算你识货,这可是东坡先生的词,能不好么。既然没听过就当我的吧。东坡先生勿怪,勿怪,您老也看见了,我也是被逼的。

“哈哈,现在的年轻人,如果都能像你这么谦虚,我大秦就有福了。看苏小友这身装扮生活可不是很惬意啊,为何不考取功名,为国家出力?”老头指着一块大石头,示意苏誉坐下,自己也在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这简单的动作,让苏誉感觉到一阵亲切之感。他知道在这个朝代,等级制度还是非常森严的,才子仕女们高傲的很,是绝不愿意和平民百姓平起平坐的,更别说自己现在这副光景。

苏誉倒是由于前世的人人平等意识强烈,也没有为此感到一点压力。

“小生未曾考取过功名,不过觉得这诗词之事,不过娱乐。你看看前面那些自命清高的才子们,一旦金国的军队踏进锦江城,他们又能作何?”记忆里,古装剧里那些牛人经常这么说,苏誉这么一个爱出风头又厚颜无耻的人,自然而然的挪为己用,竟然说的慷慨激昂。

东方泽见苏誉说的有模有样的,忍不住另眼相看,又来来回回的打量了几遍,直看的苏誉浑身鸡皮疙瘩。

“苏小友的见识果然不凡啊,老朽倒是落得下乘了,小友果然是沧海遗珠啊,哈哈,可有想过入世为官,老朽可以帮你举荐。”

苏誉窃喜,这老头果然有些门道。真如这老者所说,推荐我当个公务员,那就不愁吃穿了。可是看着东方泽欣赏的眼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到嘴边的话却硬生生的给咽了回去,竟起身做了一揖道:“东方先生,学生现在还不够资历,希望能够继续完善自己,凭借自己的力量考取功名,先生的好意,在下心领了。”话一出口,苏誉真想抽自己两嘴巴子。

“哈哈哈,难得小友有这等骨气,老朽我拭目以待了。”东方泽捋着胡子微笑着看着苏誉,不停的点头又摇头。让苏誉觉得心里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一般七上八下的。

正在这时,一个书生忽然朝这边跑过来,激动的看着东方泽道:“敢问先生可是东方先生?”

“哦?你是怎么知道的。”东方泽饶有兴趣的问道。

“这么说,您真是东方先生,小生当年在京城曾经参加过一次先生的讲课,至今未敢忘怀,先生今日到此,真是我锦江书院的荣幸啊”

东方大学士的称呼如同长了翅膀一样,原本优雅清静的江畔一下子热闹了起来。众才子纷纷聚集过来,鞠躬作揖。

“学生郑辛迎,见过东方先生。”领头的第一才子,走上前去,恭敬一揖。

苏誉大奇,这老先生果然不一般,这什么第一菜籽刚才那般招摇,对着他都服服帖帖的,看样子不是达官显贵,就是文坛泰斗了。

看着东方大人被一群学生围起来,苏誉看了看自己一身落魄相,苦笑摇头。自己在这不是自讨没趣,还是趁这个时间赶紧开溜。省的这些菜籽们又来找不自在。整了整衣衫,看到大家都还在和东方老头套近乎,瞅了个机会一路小跑的朝锦香阁奔去。

来到锦香阁后门,苏誉谨慎的瞅了瞅四周没人,推门就要进去。一个清脆的声音让他心里咯噔一下:“小苏哥,你回来啦?”

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杨小云上身一件鹅黄色对襟长袖小褙子,下身一件淡绿色的长裙,双手背在身后,秀气的瓜子脸上还带着些许兴奋的红晕,煞是可爱。

“哦,原来是小云妹妹,多日不见,可有想我?”苏誉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心道:这小丫头,越发的可爱了。要不是时间不对,有个这样的小女友也不错,嘿嘿。

“嗯,小苏哥不在,就没有人给小云讲故事了,现在回来了,要补给我这几天的故事。”

苏誉微笑着点点头,心里一阵鹿撞:这小丫头片子,居然还会发嗲。唉,这么好的姑娘,老子还真不忍心。冷静冷静,相差几千岁的年纪,万一过几天回去了,岂不是让人家姑娘守活寡。一定要坚持荡亦有道的原则。

随便挑了两个西游记的故事给小丫头讲了讲,一直到太阳快要落山了,才把小云那丫头哄的离开了。看着那窈窕的背影,苏誉咽了咽口水,摇了摇头。心道:苏誉啊苏誉,恋童癖可不好。

回到柴房,发现这里已经被整理过,应该是有新来的厨师了把。想起老吴和小园子,又是一阵唏嘘。唉,幸好没有和那铁公鸡签了卖身契。赶紧收拾收拾离开这是非之地吧。答应了邱老头的事情,还得赶紧忙活忙活。幻想起邱老头说的那个女人的模样,各种各样的变态形象一个一个浮现在苏誉心头,顿时满身的鸡皮疙瘩。

天已经上了黑影,苏誉也不敢在这里多呆,换了件前一段时间小园子给他的旧衣服,趁着夜色摸到后门,看左右无人,就窜进了夜色里。

已经是秋天了,一阵冷风吹来,苏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里后悔,早知道不如先在锦香阁柴房里将就一夜再出来了。

看样子晚上是无处栖身了,也不知道该怎么混进那个关西镖局。心里又是纠结了一阵,到底是随便找个地方混口饭吃,还是去帮那邱老头泡妞?想了半天,心一横,反正又没人监督,去他大爷的。走了几步又犹豫了起来,苦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万一以后被那老小子抓住了,小命可就不保了……哎……还是让NPC来帮我决定吧”

随便从地上捡起一个薄薄的小石片,在其中一面上刻上了“正”的字样,心里默念着:正面就一走了之,反面就去帮那老头泡妞,万能的主啊,给点暗示吧。使劲往天上一抛,眨眼落到了地上。“靠!”哪知道这石片这么不结实,一下子碎成了好几半。

难道这还是禁用游戏秘籍的游戏?!苏誉心中一阵郁闷。心一横,也罢。倒不如先去混饱了肚子,赚点银子,再去泡妞。想想也就这样最合理,前世做不了财主,今生不如大赚上一笔,如果回不去了,就娶上他十来个美娇娘,也不错……哼哼!脸上顿时浮上一抹淫荡的笑意。

锦香阁,地下室。

一个衣着光鲜的中男子背手而立“云儿,那个来历不明的小子怎么样了?”

“回舵主,他返回锦香阁后,换了一身衣服。申时的时候离开了锦香阁。我已经安排了人监视他。”回话者,一身丫头打扮,甜美的脸上,挂着一层冷艳。这人不是别人,竟是锦香阁唱曲的丫头——杨小云。

“这样就好,没想到这小子命这么好,总舵主上次见过他,说他根骨惊奇,如果能纳为己用,不出几年时间又是一个落花。”中年男子叹了口气接着道:“为什么我锦江分舵没有出来一个像这样的人才呢?”

杨小云脸上一阵不悦,“舵主,落花竟然在锦香阁动手,还给那两个短命鬼看见。如果他们现在不死,说不定苏誉还呆在我们锦香阁—”

“住口!你联系一下关越,看看官府有什么动向,哼!”中年男子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第五章 飘香院

锦江城不愧是全国第二大城市,街道两边的小吃店家顶着黑影还在吆喝。街两边的酒楼客栈,一串一串的灯笼像是糖葫芦一样挂在墙上。照的整个街道像白天一样。苏誉心道:原来哪个时代都是有不夜城的。正想着,一股浓浓的脂粉味传来,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妖娆的拉客的声音。抬头看去,正是贵人坊。

苏誉这算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注意到这个行业,妓院。仔细看过去,外面站着两三个花枝招展的姑娘,一脸盎然的笑意。一个浓妆淡抹的胖妇人更是扭着腰肢在路边往屋里拽人。看到这幅光景,苏誉内心忍不住偷笑,这看上去跟强抢民夫。

苏誉倒不是春心难抑,他可不喜欢这种低档次的大众红灯区。只是好奇心的驱使,让他忍不住细细观察起来。整个贵人坊分三层,楼上的窗子上偶尔有人影幢幢,也不时的有放荡的笑声传出,听的他内心一阵摇曳。宽阔的客厅里富丽堂皇的,客人也就那么些。从外面整体看过去,这贵人坊暗红色的窗维倒给人一种庄重的感觉,感觉更像是个图书馆。与以往在电视上看到的高朋满座可是差的远了。

稳了稳心神,一个想法涌上心头。不知我给这老板娘搞搞形象策划,换给我点东西填饱肚子如何。身上没有一分钱,如果再这么逛下去,非要被活活饿死。想到这里,一狠心一咬牙,就硬着头皮朝贵人坊里走去。

刚到门口,那个司职拉客的妇人就把他拦下了“哎呦喂,这位小哥,我的姑娘可没有免费的,您可想好了……”说着,抛来一个鄙夷的眼神。

“咳咳……我说这位姑娘,我要找你们妈妈有事相商。”苏誉露出一幅色迷迷的眼神盯着她。“你们妈妈还真舍得,居然让你这么个漂心里一阵呕吐亮的人儿出来拉客,哎呦呦,你瞧这模样,我都有点控制不住了。”

妇人听了这话,脸上居然上了红晕,顿时脸色来个干180度转变“瞧你这小嘴,比我还会说。我就是这贵人坊的妈妈,这位小公子有什么事找我。”说到最后竟露出一副小女儿的扭捏之态。苏誉看在眼里,心里一阵翻腾。脸上却故作惊讶之态,“这么年轻的妈妈,还真是头一次见”这话倒不假,之前还从来没见过这号人。

整了一下衣服,恭敬的作了一揖“小人苏誉,特来给您送钱来了。”那妈妈哪里有人这等尊敬过,看着苏誉的眼神也柔和下来,听到后面这句,更是心花怒放,热情的道:“原来是苏公子,快进来做,来送什么钱来了?”一边说一边往里拉。

苏誉也不客气,被妈妈领进屋,在一个桌子旁坐下。胖妇人马上招呼人给端上一壶茶来,乐呵呵的坐在一旁。苏誉倒是不急,慢慢吞吞的倒了一杯,装模作样的泯了一口道:“我观察了好久,这贵人坊生意好像不是很好,想知道这症结在哪么?”

胖妇人疑惑道“莫非苏公子有办法让我这贵人坊火起来?”

“这是当然,首先一点就是这名字得改,你若信的过我,就把名字改了,‘贵人坊’这名字不适合咱这个行业,就改作‘飘香院’吧,妈妈觉得如何”苏誉联想到以前看的古装剧里最火的妓院就这个名字了,先拿出来震她一震。

这胖妇人犹豫的看了看胡管家,见后者也是摇头晃脑的考虑,一时也做不了决定。

苏誉见状立刻再次使出必杀技,胡扯瞎掰:“实不相瞒,苏某从师于东方先生,前几日他途经贵人房门口随口一提,在下就记住了。”

“可是东方大学士?”

“正是”苏誉心下大喜,看样子这胖妞就要上钩了。

胖妇人低头沉吟了一会,忽然两眼放光的看着苏誉,倒是吓了他一跳。“高啊,苏公子真人不露相啊。但凭这一个名字,无论意境还是水平都要高出许多了。胡管家!快去派人连夜找工匠定做一个新牌匾,咱明天就改成飘香院!”

“好的!”

看着那小厮离开的背影,苏誉心头大喜:这单子算是谈成了!

“还不知道怎么称呼?”苏誉故作文雅的拱了拱手。

“大家都叫我冯妈,公子若是不介意,就跟着叫。你看……这个……苏公子可还有别的建议?只要能改善我贵人—飘香院的生意,定不会亏待公子的。”

苏誉心头狂喜:成!就等你这句话了!

“这样啊,冯妈,我建议咱这个飘香院现在多出一个部门,叫做宣传部,这部长就由我来做,如何?”苏誉回忆着前世的那些夜总会的营销模式,大体应该有这么一个做广告的部门,一来可以稳定自己的地位,而来也算是自己一次尝试。

“宣传部?这个是……专门搞宣传的?”冯妈疑惑的看着苏誉。

“大体是这个意思,也不好解释,如果冯妈相信我苏某,我就给你一个惊喜,一月之内,绝对比你以前赚的银子多。”苏誉心想,我这专业的营销总监这点事情还做不来,还混个P。

冯妈迟疑不定的看了看旁边的胡管家,这胡管家虽然不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但是作为一个管银子,肯定一下子就会想到这个开销一定不小,眼前这苏公子看上去也好像是有些本事,迟疑的看了一眼苏誉,低头不语。

苏誉早就料想到这种情况,已经准备好了应对策略。脸一拉,起身拱了拱手道:“在下也只是一个建议,如果冯妈觉得不可行,在下就此告辞了”说罢,一脸的决然,起脚就要走。心道:这就是欲擒故纵了,我就不信了,我这前世百试不爽的招,你还能不中招。

果然冯妈见苏誉一脸决然的要走,急忙起身笑着道:“苏公子别这么着急,毕竟这也不是个小事情,容我考虑片刻,考虑片刻。”

苏誉也不坐下,站在那里等结果,这自然是给冯妈点压力。冯妈考虑半天,若有所思的问道:“这宣传部需要多少银子?”

“也不是很多,只要宣传需要的时候,能拿出来就好了,我预算了一下,这一个月怎么也得一百多两的运作费用。”苏誉心里盘算着,按照之前老吴那月薪三两的收入来看,一百两至少能克扣三十两装进自己腰包。只不过这价格要的稍微有点高,要是冯妈不乐意,最多只能给他减去十两。哪料想冯妈一拍大腿道:“嗨~就这点钱啊,我以为多少呢,这个月给你二百两的上限,随便苏公子折腾,只要能把我这生意折腾好了,我再给你一百两酬劳。”

苏誉愕然,他爷爷的,早知道就多要点,原来这是条大鱼。这花天酒地的买卖,果然是让这胖妞挣了不少银子啊。想归想,做人不能太贪心,今天也算是苏誉找到第一份正式工作了,想想这些天只能吃剩菜剩饭的日子,内心还是非常感激冯妈的。忆及前世自己刚毕业那会在街上找工作,那叫一个悲催啊,有的嫌他学历高,有的给的薪水太低,哪像现在找工作这么容易。内心感慨万千,恨不得马上跪下大叫大秦帝国万岁!

冯妈也算厚道,当晚就设宴给苏誉戳了一顿。又安排了一个天字号的客房给苏誉当临时居所,甚至要给他安排个姑娘侍寝,吓得苏誉连连摆手,心想自己在这个世界还是个处,这么珍贵的东西还是先屯起来,以后用。

这一夜,是苏誉从来到这个世界上睡的最舒服的一夜。第二天早晨,苏誉起了个大早,冯妈让人订做的衣服现在还没有送过来,只能继续穿着那一套旧行头。伸了个懒腰,就开始在屋里写写画画。忽然听到外面喧哗声一片,接着就是爆竹噼噼啪啪的声音,甚是聒噪。

洗刷了一番,走下楼来,发现门外围了好多人。冯妈挣带着众女在大门口卖笑。见苏誉下楼,赶忙迎上来。笑着道“苏公子,你给我们换的这个名字果然有气势,不少才子都交口称赞。”

菜籽?!这些读书人的生活还真是丰富多彩,顿时才子在苏誉心目中的地位又下降了一大截。

“春深无处寻,把酒飘香阁!哈哈……冯妈你这招牌换的好啊,颇有风流韵味”正说着,一位手执纸扇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细细看去,这人衣着讲究,一身锦缎长袍颇显风度,腰间一块翠绿色的麒麟翡翠。生的吹红齿白,一路走来颇有几分官威。身边跟着一个公子打扮的年轻人,也是器宇轩昂,细看去,颇有几分才子风度。

只可惜苏誉最近对菜籽不是很感冒,淡淡的看了一眼,目光便向其他地方扫去。年轻公子似乎是看出了苏誉的藐视,挑衅的看了一眼便插话道:“冯妈,不知你身边这位公子是?”中年男子似乎也对这个问题比较感兴趣,上下打量着苏誉。

“哎呦,张员外,徐公子,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飘香院的宣传部部长苏公子,这飘香院的名字,便是这位苏公子给我们改的。”冯妈热情的道。

“宣传部部长?”两人显然接受新生事物的能力也很有限,表现出极大的疑惑。

“这都是苏公子的意思,说实话奴家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哦!真是没看出来,这位苏公子居然是位大才,在下徐荣,前科举人。这位是锦江城大名鼎鼎的张员外。敢问苏公子现在是何功名?”年轻公子似笑非笑的看着苏誉,语气里夹杂着些许的讽刺韵味,很明显,苏誉也不对他的口味。

第六章 徐公子贱笑了

“呵呵,倒叫徐公子贱笑了……在下不曾考取功名”苏誉这个人,可是从来不吃亏的,让人家欺上门来了,没有不还的道理,所以故意把贱字加重了读音。听的那徐荣脸上顿时有些发青,却又不好发作。苏誉见状,内心一阵窃喜。

“冯妈,我建议为了庆祝改名,三天后我们飘香院要举行一次,赛诗会,赛诗会的前三名,将免费享受我们的饮食和酒水三天。第一名更是可以在我么这免费一个月,冠以飘香院第一风流才子称号。”

冯妈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道:“这个想法好啊,不过是不是消费有点高了?”

苏誉把冯妈拉到一边耳语道:“这个你放心,这些才子们有的是银子,到时候大家都聚到一起了,只有前三名的饮食和酒水才是免费的,其他人的攀比心理会让你大吃一惊的。这些人为了面子都不要命的,您这还看不出来嘛”

冯妈恍然大悟,竖起大拇指道:“苏公子,高啊,看来你还真是财神爷派来的。一切都由你来操办吧。”想象着明天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冯妈脸上顿时乐开了花。

苏誉转身朝着徐荣笑了笑道:“徐公子,张员外,三天后的赛诗大会你们可一定要来,没了你们二人的才华,这场子就不热闹了。”苏誉心道,到时候真要是蹦出个柳三变之类,看你这有前科的举人还举不举的起来。

徐荣和张员外脸色都是不怎么好看,不过被他这么夸了一句,也不好拒绝,只能信誓旦旦的道:“苏公子这个不用担心,到时候我们肯定是要来为冯妈捧捧场。在下还有事,就先行告辞了”。说完徐荣恶狠狠的瞟了苏誉一眼,扬长而去。

苏誉看着徐荣离开的背影,心道:在本公子面前,你还嫩。

当下也不多说。告了声罪,便叫上冯妈安排给他的下手小六子,朝门外走去。这小六子身份非常复杂,冯妈说是给他打下手的,说白了,就是监视他工作。苏誉心知肚明,也可以理解,人家又是管吃管住,还给银子花,你哪天一甩手跑了,那可亏了。小六子告诉苏誉,自己曾经习过几年的武,也没什么大长进,师傅说他资质不好。也没读过书,到最后只能出来打打杂,冯妈好心收留了做个店小二。

说起冯妈,小六子是满口的称赞。冯妈曾经是太原府尹的小妾,后来金人入关,找了杀手把太原府当官的都暗杀的七七八八。其中这太原府尹,就第一个被杀了。太原陷落前,冯妈跟着逃难大军一路逃到了这锦江城。北方的一些官妓,来锦江城想继续做原来的营生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冯妈就变卖了身上的所有值钱的东西开了这么一个贵人坊,一来解决了这些人的燃眉之急,而来也是个买卖营生。冯妈人好,不像其它的青楼酒店克扣姑娘们的收入,只收取一点点的提成。虽然是老板,可比起楼上那些红火的姑娘们,冯妈只能算是个混日子的。

太原?这个地方苏誉有印象,前世曾经到那个地方出差过。本以为冯妈是个剥削姑娘们血泪钱的资本家,听小六这么一说,对冯妈的态度改观了很多。唉,既然大家都是混口饭吃,我就用心帮你做一下吧。

“小六子,你说这锦江城里,最有威望的人是谁?能让那些才子们趋之若鹜的?”走着走着苏誉忽然转过身来问道。

“当然是锦江书院了,在大秦,有什么四大学府的,锦江书院便是其中之一,据说院长那老先生曾经是帝师来着,他的书法千金难求”

“哦?这么大来头,正好有用,走带我去看看。”

………………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累的苏誉腰酸背痛的。来到一个朱漆大门前,一些书生打扮的年轻人,三两成群进进出出。大门上面挂着一个巍峨的大匾,四个烫金大字“锦江书院”熠熠生辉。乍一看起,那派头,果然不同凡响。

“这就是大学了,不错!不错!”一边鼓掌,一边摇头晃脑的。身边经过的菜籽们,无不是打量打量他,然后留下一个鄙夷的眼神,像躲瘟神一样匆匆躲开。苏誉倒是习惯了这般冷嘲热讽,反正也没什么,小六子却被气的小脸都绿了。

正在这时,身后一个冷淡的声音传来“两位,这里是书院重地,圣人门前,尔等若是没什么事情,便早些离开把。不要误了学子们做学问才是。”

转身看去,只见一五十多岁的老头,胡子一大把,冠帽带的端端整整,一身青灰色的长袍,手上倒是换上了一个羽扇,看上去似笑非笑。一看就是照着诸葛亮来的……

幸亏苏誉心里抗打击能力强,要不非得一口血吐出来,死在当场。扛得住归扛得住,此时的苏誉和小六一样,气的满脸绿光。心道:你大爷的,不给你点厉害看看,你还道本公子是后娘生的。本来还想来买副书法,看来今天得改改策略了。

苏誉低头沉吟了片刻,忽然笑了笑道:“敢问这位老菜籽,可是这锦江书院的老师?”

老头一听“老菜籽”,顿时脸上就上了颜色,只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发作,只是淡淡的哼了一声:“老朽诸葛子玉,敢问这位小哥有什么指教?”

原来是人家的孙子,怪不得模仿。苏誉阳奉阴违的做出一副恭敬的样子道:“原来是猪哥先生,哪里敢指教,我是来求教的,小人不怎么识字,前几天朋友教我几个字,我学会写了却忘了怎么读吗,不知道先生可否指点指点?”

诸葛老头听到这里,脸上的神色稍微缓和一点,淡淡的看了苏誉一眼道:“你写写看,我来教给你便是。”

苏誉取来一个一个树枝,在地上工整的写了“忘情水”三个字。

诸葛老头的本以为是多难的字要给自己个下马威呢,不过看到这三个简单的字,脸上的神色稍稍放松了一些,苏誉恰好看到这一丝变化,内心窃喜道:待会就让你放松放松。

此时周围已经聚了好多看热闹的,从他们脸上对诸葛老头的恭敬的态度来看,铁定都是想来看苏誉的笑话的。

诸葛老头装模作样的捋了捋胡须,朝苏誉点了点头道:“这位小哥你可听好了,这三个字读作‘忘情水’”

苏誉故作迟疑的道:“先生说的太快了,可否慢点让我记一下。”周围围观的学生看着苏誉这幅憨态,忍不住掩嘴轻笑。小六站在一旁脸都紫了,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嘴巴蠕动了半天,始终没说出口。

苏誉拿起树枝指到第一个字,诸葛读道:“忘”

苏誉指第二个字,诸葛读到:“情”

苏誉指第三个字,诸葛读到:“水”

然后,精彩的部分到了,苏誉不停的指着第一个字。只见诸葛老头不耐烦的读到:“忘……忘……忘……忘……”读了半天,诸葛老头发现气氛不大对了,周围的学生个个想笑不敢笑的样子,憋的脸通红。转念一想,才明白过来,气的差点背过气去。大骂一声:“你……你……竖子,我乃堂堂御点國士,你……安敢如此!”

苏誉邪邪的一笑,鞠躬道:“多谢诸葛先生指点,学生听懂了。”

“你这无知贱民,泥腿子…不在家好好种田…居然敢……居然敢到我们书院来撒野……快来人拦住他们……”诸葛老头已经气昏了头,此刻也不顾什么风度了,大骂出口,听上去前气不接后气。一群学生围上来,紧张的扶着他。小六子脸色复杂的过来拉着苏誉就要走。

苏誉听到这里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啐了一口道:“贱民?泥腿子?我看要说贱,你这等自以为是,五谷不分的人最贱。你吃的喝的哪样不是我们贱民生产出来的?这是恩将仇报,是为不仁!自恃读了几年书,就把自己放的高高的,看不起劳动人民,是为不义!只顾自己享受,不重视国之根本,尸位素餐,不为君主分忧,是为不忠!泥腿子?你祖宗诸葛孔明尚不忘本,晚年还记得自己曾躬耕于南阳,你倒忘了,这是不孝!你这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徒,道貌岸然,欺世盗名之辈!居然还敢自称国士!”这一通是骂的畅快淋漓。苏誉此时心里是波涛滚滚啊,心道:原来做一个评论家是这么过瘾!想象着自己脸上一幅慷慨激昂的样子,酷毙了。小六子大叫一声:“说的好!”带头鼓起掌来。人群里也有不少人,跟着小六子鼓掌,还不时的传来零星的叫好声。

再看此时的诸葛老头,整个脸都黑了,周围扶着他的几个学生,脸上也是神情尴尬,有点则是一脸愤怒的盯着苏誉。

正在这时,一个略显清脆的声音传来“这位公子,说的或许有些道理,你倒是说说,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称的上是国士?”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面容俊俏的公子,细细看来这厮肤色白皙,头上顶着一个精致的书生冠,两屡青丝自然的垂在两侧。最诱人的是那张小嘴,配上那双清秀的眉目,看的苏誉心中一阵鹿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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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黄庭坚

苏誉沉吟的片刻道:“真正的国士,应该是‘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正所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才是真正的国士之风”

话一出口,如重磅炸弹般,整个人群顿时安静下来。只是想剽窃个名句来用一下,苏誉也没想到会有如此效果。心道:范大师,对不住了,借来用用,混口饭吃。

“好!好!好!好一个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那粉面公子一边用折扇拍着手心,一边点头叫好。接着又道:“若普天下的读书人都有公子这等胸怀,我们何惧异族侵扰。”

先前还在张牙舞爪的诸葛老头,此刻满脸苍白,仿佛又老了十岁一般,脸色木然的看着此刻慷慨激昂的苏誉,说不出一句话来。那神情,似是有些悔意,又好像带些恨意,在或者是对自己这么多年来信仰的怀疑。

这时候,最得意的要数小六子了,刚才憋了一肚子火,先是苏誉痛快淋漓的骂了一顿,把他的气都消了,这会又语惊四座,让他觉得,跟着苏哥混,有前途!

周围众人也都从思考中转醒过来,重新审视着眼前这个衣着破烂的年轻小厮,无一不投来赞赏的目光。就连诸葛老头的学生里,也有几个忍不住向苏誉投来激赏的目光。

第一次被这么多人重视,苏誉还真是有些不太习惯。虽然前世做营销时积累了一定的脸皮厚度,不过这毕竟是剽窃来的文章。也不知道历史改变之后,这范大师还会不会出现,到时候真出来了,还真挺不好意思的。一边想一边拉着意犹未尽的小六子就要走。

“公子莫急,在下不才,斗胆请问一下高姓大名?他日定会登门拜访!”粉面公子依然穷追不舍,显然对苏誉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苏誉心下思量,亏这小子提醒了我,这等宣传机会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怎么着也造势半天了,总得把名字留下,下次也好办事。

“在下苏誉,今天还有要事,不在多留,后悔有期!”说罢,微一拱手,带着小六子扬长而去。留下一群想要结交,却又欲言又止的读书人,摇头叹息。

大家都没有注意到的是,这锦江书院对面的茶楼之上,坐着两位老者,将先前的一幕幕尽收眼底。而在两人身后,则站着一位面容妖异的男子,官差打扮,赫然就是和苏誉有着几面之缘的关越。

“东方先生以为如何?”其中一位一身官服打扮的老者,笑呵呵的问道。

“今天倒是巧了,看了一盘好戏,学习了两句千古佳句。这个小友和老朽还有过一面之缘,当日在江边,也恰好听的他在吟诗。酒贱常愁客少,月明多被云妨。中秋谁与共孤光,把盏凄然北望。脍炙人口!脍炙人口啊……哈哈哈……我们今日当浮一大白,只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哈哈哈。”另一位老者不是别人,却正是当日锦江边上偶遇的东方泽。

“呵呵,东方大人可是自在的很啊,我陶某可不行啊。漕运指挥使赵杰的案子到现在还没有结案,刑部一直在追问,皇上龙颜大怒啊!哎,但愿这个落花能快点浮出水面吧。”陶大人摇头苦笑,目光却忍不住撇向苏誉消失的方向。

第八章初遇黄庭坚

回到飘香院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大老远就听到喧闹的声音,小六子两眼放光的道:“今天飘香院生意不错啊。”

“大概因为刚改了名字,大家图个好奇,都过来瞧瞧吧。要留住这一屋子人,还需要努力啊!”说完苏誉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今天的计划并不顺利,本想找锦江书院那老头骗个书法回来做招牌,出门没看黄历给搞砸了。晦气!苏誉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

回想着刚才范老头的名言一出,四座皆惊的场面。忽然灵光一闪,有了!书法不过关,可以以内容取胜。自古风流和才子就是搭边的,有才的喜欢晒才,有钱的喜欢附庸风雅,这烟花之地……

回到飘香院也来不及吃饭,便躲在屋子里,开始进行策划,

一直忙活到申时才浑身上下墨迹斑斑的从房间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打纸。

“小六子,带我去见冯妈,我们的第二部宣传计划已经正式出炉!”苏誉满脸倦容的笑了笑。

只听一个声音从楼梯口传过来“不用找了,我来了。”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冯妈,身后还跟着飘香院的管家胡先生。冯妈一身格外鲜艳的绸子小衫,配着鲜红色的百褶裙,感觉特喜庆。

几个人在苏誉的房里围着团桌做下。冯妈第一个开口道:“今天换了块扁,中午的利润就翻倍了,这还仅仅是酒水菜肴的部分。对我们飘香院来说,真正的重头戏应该在晚上。苏公子给我们讲一下这下一步的方案吧”

“首先,我参看了一下以前的记录,还有从小六子嘴里也得到一些信息。来我们这里的有钱人并不是很多,大多是些粗人,只能算是社会的中下层,真正的社会高层,他们会逛风月场所么?会!但是他们去了哪里?我们的定位要做高端市场,不能仅仅停留在一个简单的发泄场所。”

“这……苏公子讲的有些地方,奴家并不是很懂,大体意思知道了,就是要转型!”冯妈对这些专业名词可是生疏的很,不过每天迎来送往的,经验和理解能力自然要比其他人强上一些。

“对!我们需要包装!自古才子都是和风流分不开的,我们就把这两大元素整合到店里,把店里那些随处可见的仕女图,**什么的都扯下来吧,那些东西只能刺激市场上靠卖体力为生的客官,可是我们的收入主要还是依靠那些有钱人,才子们的消费。”

“包装?!嗯,好像有点意思……苏公子你继续讲”冯妈眼神一亮,期待的看着苏誉。

“首先你要找个书法写的好的秀才,把我提供的这些誊抄好,大小按照我纸上标注的那些地方的大小来定,装裱一定要上档次……这样吧,你还是找一个书法好的秀才,到这里来,我亲自指导他”苏誉觉得这些拿出去,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里面都是他精心挑选的惊世骇俗的千古佳句,给人盗用了就亏了,还是小心点好。范大师的几句拿出去已经是波涛汹涌了,这些都拿出去,还不是一剂猛药。

方案敲定,大家又寒暄了几句,冯妈把订做的一套新衣服交给苏誉,就各自散去了。换上新衣服,苏誉前后打量了一下自己,靠!原来自己和那些菜籽们如出一辙。果然是人靠衣服马靠鞍。拿起铜镜又仔细的端详了一下,心中窃喜,着精致的脸蛋可比前世要秀气多了。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一位文质彬彬的读书人出现在苏誉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来人肤色略微发黑,年纪并不大,脸上并没有苏誉平日所见菜籽们的那副傲慢,而是一副谦恭之态,身上穿着一套青灰色的粗布袍子,显然是个穷秀才。

“在下黄庭坚,冯掌柜的雇我过来写字的,有什么字要写,快快拿来吧。”显然来人对妓院这个环境还是很不感冒的,进来只是微微一鞠躬,像一节木桩立在那,听口气想赶工走人的样子。苏誉一阵好笑。忽然觉得心弦一动,黄庭坚?!北宋黄庭坚?!

“你是黄庭坚?!”苏誉吃惊的问道。

黄庭坚见苏誉吃惊的样子,有些不解道“正是黄某,莫非公子知道我?”

苏誉心道:岂止是知道。记得当时初中时候就开始学习您老人家的事迹了,宋朝四大书法家嘛。看样子,这位大书法家还没发迹呢,这回还不发了,老子居然买到了原始股。真是运气来了就像大便,挡也挡不住。

“哦,这个嘛……嘿嘿,仁兄这名字挺有气质的,觉得亲切。在下苏誉,不知可有缘分与黄兄交个朋友。”苏誉恭敬的做了一揖。心想,其他人我忽悠忽悠还可以,眼前这位可是货真价实的才子了。又仔细看了看,果然有股子市井才子没有的气质,一看就是原装行货,和那些山寨的菜籽有很大的差别。

黄庭坚眼神一亮“哦?!可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苏公子!?”

苏誉骇然,谁说这古代信息传播不发达,短短一天,竟有如此效果。当下一拱手道“在下正是,当时也是一时情急,得罪了诸葛先生,有辱斯文,有辱斯文!”苏誉也是担心这黄庭坚万一是哪诸葛老头的弟子,岂不是冤家路窄,这等大神,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苏公子大才,岂是那般老顽固所能比的,黄某对苏公子的气节甚是钦佩啊。”

苏誉大喜,“没想到黄兄如此开明,苏誉愿与黄兄结交朋友,不知愿否?”

“哦?既然苏公子不嫌在下贫困,愿与在下结交,自然求之不得。”黄庭坚见苏誉白袍青带,似是富家公子,却没有嫌贫爱富的意思,心头也是涌起一阵好感,微笑着拱了拱手。

“好吧,黄公子,我们还是先进入正题,今天找你誊写几首诗词,供飘香院宣传用,要按照特定的尺寸,有大有小,可有问题?”

“这个没关系,只要苏公子能提供足够大的笔和纸.”

“好吧,那就开始吧。”

第八章 琳儿姑娘,有劳了

苏誉就开始按照事先做好的尺寸,把纸铺开。在一边给他磨墨。起初,苏誉念一句,黄庭坚就写一句,后来速度越写越慢。当苏誉念到,“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黄庭坚忍不住拍案叫绝“但凭苏公子这几句词,黄某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苏誉内心一阵窃喜,这些可都是传世名作,能不好么。走上前去一步,扶了一把刚要弯腰作揖的黄庭坚道:“黄兄,这些都是游戏之作而已,哪比得上兄台书法,那才叫真才实学。大字行书凝练有力,结构奇特,几乎每一字都有一些夸张的长画,可谓是前无古人之笔法。”

黄庭坚听了苏誉一番评论,顿时两眼放光道:“没想到苏公子对在下的拙作评价如此之高,惭愧惭愧!”

苏誉见黄庭坚脸上一副相见恨晚之色,趁热打铁道:“黄兄,莫要再叫什么公子了,在下只是一个混口饭吃的小厮,委身于这烟花之地,只为生存下去,今与黄兄相识,恨不能引为知己,不知黄兄可愿与我结拜为异姓兄弟。”

黄庭坚闻言,不再拘谨,哈哈大笑道:“我黄庭坚能与苏兄结拜,求之不得!今日不便,他日有酒,我们再行结拜仪式!你我二人今日起便是兄弟了”

“我年纪稍小,便尊称一句大哥了。大哥这就拘束了,既是投缘结拜,何须在意那些凡俗细节,你我二人今日便是兄弟了。哈哈哈……”苏誉爽朗一笑。

“还是贤弟的境界高,愚兄倒落了下乘……哈哈”

两人如相见恨晚一般,一直聊到酉时,方才依依道别。临走苏誉还留下了黄庭坚的地址,约定下次再见。

飘香院晚上的生意并没有想象中的好,只是比平日多了些许公子哥而以,面生的很,冯妈对此也是喜出望外。苏誉心里明白的很,这是因为早晨更换名字的火爆余温,要想留下这些客人,单是一个名字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为了稳住自己的饭碗,还是要加把劲啊。

冯妈一直忙到亥时,才闲下来,叫了苏誉吃饭。这才发现,苏誉早已不在院中。正惊慌,胡管家笑呵呵的道:“戌时的时候给我打了声招呼,看你太忙,便叫着小六子出去了。据说是装裱那些诗词了,还让我转告你说:今天连夜装修,给你一个惊喜。”

正说着,苏誉带着小六子从门外挪进来,两人手上还一人抱着几块匾。后面跟着几个小厮,每人都抱着几块。苏誉三步一回头的叮嘱:“慢点,慢点,摔坏了东西,工钱可没的领了啊。”

“苏公子,这些都是?怎么这么些?”冯妈疑惑的问道。

“冯妈,您今天就放心的睡个安稳觉,明儿个一早,你起来就什么都明白了,我保证咱这飘香院能成为锦江城第一青楼。”苏誉一边安排他们把东西放在合适的位置,一边信誓旦旦的给冯妈保证。

看着苏誉这一脸灰尘,刚换上的新衣服已经划破了几个地方,冯妈欣慰的笑了笑道:“好把,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全听你的。我一会再去叫两个人给你帮忙。明天看你的成果。”

苏誉微笑着点了点头道:“那便多谢了。”一抬头看见二楼走廊上,两位浓妆淡抹的姑娘正在倚栏而立,好奇的看着他。见到苏誉抬头,两位姑娘掩嘴而笑,打趣着朝里屋走去。苏誉看着那两个笑的花枝乱颤的姑娘,心神一阵摇曳。用力的甩了甩头,心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脑海又浮现出,前世那个离自己而去的女友,接着就是锦香阁的小鸟依人般的杨小云。不禁一阵感慨,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

第二天一大早。冯妈一出房门,发现整个大厅的气氛完全变了样。以前贴着**的地方,现在都被一些装裱的金光闪闪的诗词替换了。进入大门直对着一块格调优雅的屏风,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萧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前面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飘香院主题词。冯妈虽然不懂诗词,年轻时也是见识过一些,像这般文采,读来朗朗上口,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禁两眼放光。

屏风前,几个略通些文采的姑娘,痴痴的读着屏风上的诗句,目光呆滞,仿佛中邪了一般。胡管家也是站在屏风前,绿着胡须,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大门还没有打开。大厅正中间的空地被搭建成一坐方形台。看上去像擂台一般。两边各立一个柱子,左边挂一上联: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右边只挂一白联。两柱中间一个横幅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千里飘香赛事会”

冯妈看到各项都布置妥善,飘香院以前所未有的形象出现在她面前,内心一阵激动。刚一打开大门。发现门口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公子哥驻足,手拿折扇,对着门两边的柱子指指点点。顺着目光看去,惊奇的发现,门两边原本空荡荡的柱子上面,两侧各挂一精心装裱过的诗句。左书曰:长恨春归无觅处。右书曰:不知转入此中来。字迹飘逸潇洒,却又偏偏显得凝练有力。配上厅门正上方“飘香院”三个烫金大字,极为和谐美妙。简单的十四个字,使整个飘香院的气质上升了不知多少个档次。

随着时间的流逝,围观的菜籽们越来越多。正在这时,胡管家匆匆的走了出来,对冯妈耳语了几句,冯妈的眼睛顿时一亮道“就照苏公子的安排来,块点把牌子拿出来”

几分钟之后,胡管家带着两个店小二,抬着一个公告牌放在门前一侧。又搬出一张桌子放在公告牌旁边,胡管家就坐在桌子旁朝着冯妈微笑着点点头。冯妈也不多说,带着屏风前几个尚在发呆状态的姑娘,朝厅里走去。

见广告牌出来,众菜籽纷纷围了上来,只见上面白纸黑字的写着:“一、本店定于明日,将进行飘香赛诗会。凡在此报名者,均可享受到一盘免费的果品以及胡管家亲自签售的消费满十两即返二两的活动券一张。前一百名还可得到一两纹银抵用卷一张。二、赛诗会实行小组淘汰制,前三名将获得为期三天的飘香免费券一张,第一名获得为期一个月的飘香免费券一张。三、赛诗会期间,能够将赛诗会主题对联下联对出的才子,将获得“红袖添香”体验券一张。本次活动最终解释权归飘香院所有。”

对这些菜鸟级的公子哥,苏誉早就研究透了,和那些诗词歌赋相比,银子和免费更能打动这群山炮。

不出所料,人群一下子炸开了锅。山炮菜籽们争先恐后,你推我嚷的往报名桌上挤,胡管家目瞪口呆的看着这群发情母狼一般的菜籽,哪还有平时文质彬彬那副神态。吓得他是接连往下挪了好几次,才稳住身形。心道:苏誉这小子,昨天还给我说这个签售会是让我扬名立万的机会,我看是挫骨扬灰,挖坑立碑的机会差不多。哎,你慢点,手往哪里摸呢……

到后来,这个宣传效果连苏誉都有些惊讶。出于对新鲜事物的好奇也好,对那些优惠政策的喜出望外也好。整个锦江城,不到一上午的时间,一传十十传百,真假新闻传的是沸沸扬扬。

下午的时候,苏誉补完觉起来,打开窗子,吓了一跳,发现楼下报名处前,队伍弯弯曲曲排了几十米长。队伍里有书生打扮的,有公子哥打扮的,还有一些大腹便便的商人……五花八门。大门口还有很多人驻足观望,马上都要到申时了,整个飘香院还是被客人吵的沸沸扬扬的。细细听去,吟诗作对,高谈阔论之声,此起彼伏,不时的还掺杂着一些莺声燕语。苏誉一阵欣慰,对了!就是这个感觉,才子佳人,既要有诗词歌赋,也要有淫词艳曲,既要有才华,也要有风流,这就是飘香院的基调了。

砰,砰,砰……

“苏公子起了没有”冯妈在外面叫门道。

“冯妈进来吧,已经起来了。”苏誉整了整衣衫,昨天刚到手的新衣服,就划了几个道子,这可让苏誉心里疼的了不得,这可是来到这个世界第一套新衣服。

冯妈推门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姑娘。苏誉回头瞄了一眼,这小丫头,柳眉凤眼的,小脸蛋红红的,显然是有些害羞。低着头不敢看苏誉。

苏誉大奇:没想到飘香院还有这等清纯的小萝莉。难道我的欣赏水平出了问题?目不转睛的看着小姑娘,点点头,摇摇头,叹了口气。

冯妈似乎看出了苏誉的想法,掩嘴轻笑道:“这是前条街上,张家裁缝店的闺女,唤做张琳儿,我把她领过来给你量量尺寸,多订做几身衣服的。这琳儿可是远近闻名的心灵手巧哦。”

原来如此,苏誉像一脚踹开了三座大山的压迫一般,心里一下子轻松了。心道:老子眼光果然还是这么犀利,这姑娘好!脸上却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道:“莉莉—哦了,琳儿是吧,那就有劳了。”

第九章 苏公子好手段啊

顿时张琳儿脸上红霞遍布,苏誉自己也觉得不对头,封建社会,这女子的闺名岂是乱叫的。赶忙改口道“咳……咳……张琳儿姑娘,可以开始量了。”

冯妈可是见过世面的人,一看这对青涩的小男女如此如此,掩嘴轻笑,见气氛太尴尬,打圆场道:“这琳儿姑娘也是个算是个才女,刚才还在夸你屏风上那首词呢。”

张琳儿顿时眼睛一亮,道:“冯妈,你说屏风上的词是苏公子所做?”

“瞧我这记性,刚才客人太多,一乱也忘了告诉你了。”冯妈笑道。

张琳儿回过头来重新打量了一遍苏誉,脸依旧是红红的,可这次不同的是,没有了初来时的娇羞之态“苏公子大才,琳儿……琳儿敬仰万分。改日有机会找苏公子请教诗词,希望苏公子不吝赐教……”说完行了一礼。

请教诗词?这个方法妙啊!自以为是的想道:谁说古代女子思想封建,那是受到的诱惑还不够。本公子果然还是像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藏都藏不住。想到这里,忍不住嘿嘿两声。

张琳儿奇怪的看着一脸淫笑的苏誉,问道:“苏公子,何故发笑?”

苏誉自知失态,咳了两声道“只是想起以诗会友的趣事,忍俊不禁。既然琳儿姑娘有兴趣,他日有空,定要好好议论一番。”说完淫淫的一笑。

所谓饱暖思**,刚来的时候,吃喝都成问题,没了下层建筑,上层的像泡妞之类的心情,苏誉是一丁点都没有,成天就担心下一顿吃啥。这会刚有了工作,吃饱了肚子,夹起来好久的大灰狼尾巴又露出来了。

张琳儿可不知道这些。在她看来苏公子可比那些骄傲的才子们好多了,脸上总挂着微笑,说话也是没有半点的高高在上的感觉,像是朋友间的对话一样亲切。

一边说说笑笑,一边给苏誉量着尺寸,时不时的还要讨论一下古诗词。苏誉作为一个穿越者,带着上千年的经验,聊起来天花乱坠的,直逗的张琳儿格格娇笑。不爽的是冯妈这个女人,平时挺精明的,这会像神经搭错了线,居然站在旁边当电灯泡。苏誉哪里知道,这冯妈可不放心把人家姑娘放在这屋里,孤男寡女的,毕竟也是认识不久,对苏誉的工作倒是挺满意,这几天的表现也是洁身自好。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冯妈仍然是不放心的。

送走了张琳儿,苏誉忍不住一阵怅然若失。从聊天中,苏誉了解到这张琳儿是跟着母亲长大的。张琳儿的父亲张廉知在上京赶考之前,和她母亲结了婚。后来她母亲就有了张琳儿,可是张琳儿的父亲就再也没有回来,她们也曾怀疑,琳儿的父亲是高中了留在京城做官不再回来了,可是找人查了当年的榜,发现没有张廉知这个名字。琳儿的母亲苦等这么多年也没有再改嫁,一直和张琳儿相依为命。张琳儿遗传了母亲的心灵手巧,又有几分父亲当年的才气,平日在裁缝店里给母亲帮忙,没事的时候就在家读书作赋,等着那个她从未见过的爹爹回家。

或许是上京路上遇了什么不测,又或者是,被偷了盘缠流落异乡。以前看的这类古装故事多了,苏誉心中也是疑惑重重。

下楼帮着胡管家整理了一下登记人名册,吓了一大跳,“没想到锦江城菜籽这么多啊,一天竟报了六百多人,幸亏我们飘香院的房子够大。”

“苏公子的手段好啊,我跟着冯妈干了这么些年了,第一回看着场子这么火爆。这锦江城和我们做一样生意的店有几十家,其中比我们大有怡红院,金翠阁,满春院、金凤楼这四家,都是有官家背景的,发展的最大,我们只能算是第五,今天这么一搞,恐怕我们的人气要直逼最大的怡红院了。”胡管家显然还没有从兴奋中走出来,今天虽然签名签到手软,但是他胡知才的大名,可能要在锦江城一炮成名,怎么不兴奋。

有人欢乐有人愁。冯妈的营销理念可跟不上苏誉,愁眉苦脸的道“宣传效果倒是很不错,明天的些许果品,倒也不是问题,可这一下子几百两的免费送出去了,还有个什么满十返二。我这压箱底的钱都要拿出来喽”

苏誉看到冯妈这幅光景,心里一阵好笑,如果放到几千年后,你这就是典型的不会做生意了。“冯妈,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等着数银子就对了。那一两银子又不是提现,而是消费,在我们飘香院里,随便吃点喝点不也得四五两银子,成本我算了一下,出去人工和材料,绝对不到三两,赚的少点,但是量大了。再说那满十返二,实际上是刺激消费,一般的客人来了之后花上七八两的居多,现在要他们一次消费了十两,十有八九返还的二两会直接从店里消费掉,这个成本大约在五六两的样子,随着购买量的增加,怎么算都是赚的”

听到这里,冯妈的气色才稍微有些缓解,不过苏誉看的出还是没有说服她,只能等事实来说话了。苏誉不再多解释,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天空,萧瑟之感涌上心头,这求生之路的第一次尝试,希望它能给自己一个美好的开始吧,一切就看明天了。下午的时候,苏誉又安排了小六子,去街上召集了一些穷秀才,帮忙写了大约两百多张飘香赛事会的宣传纸。午时末申时初的时候,让人在锦江城一些比较大的枢纽地段,散发,主要是发给那些看上去文质彬彬,潇洒多金的公子哥。对这种后世大家已经熟的不能再熟的小广告策略,苏誉自然已经是驾轻就熟,可在这个时代,大家都还是不怎么看好的,至少冯妈觉得苏誉浪费,写一张大的贴在墙上就可以了嘛。

第二天一大早,苏誉起了个大早。多年的勤奋习惯,一直保持了下来。

刚推开门,发现冯妈早就带着姑娘们开始打扫卫生,整个大厅被擦的蹭亮蹭亮的,姑娘们的衣着上也一改往日的浮夸香艳风格,统一的一副小家碧玉打扮,这些都是之前苏誉安排好的。对冯妈这样的信任,苏誉还是觉得非常欣慰的。

这些日子轰炸式的广告,带来了爆炸性的效果。

早晨一开门苏誉吓了一跳,门口的菜籽们早就三五成群的站满了视线,大家三五成群的做着无规则的布朗运动。有的在吟诗作对,有的在谈笑风生。最可笑的是这秋高气爽的,菜籽们的标志性建筑——折扇,依然乐此不疲的摇啊摇的,仿佛没了这个,就没了才气。

见到飘香院的门刚一打开,不知道是哪个先吼了一嗓子:“开场了!”

众人如蝗虫一般往屋里涌来,苏誉目瞪口呆的看着众人,有人手里拿着代金券,有人手里拿着活动券。冯妈以前哪里见过这么多客人,连忙招呼众小二们疏导客人。忙活了好大一会,基本上才都有了座位,还有陆陆续续,姗姗来迟的菜籽们一进门看不见什么空座位,懊恼不已。举目望去,这锦江城的菜籽可真不少,满眼都是飘逸潇洒的书生长袍。大家你推我嚷,好不热闹。苏誉仔细看了看,到有几张熟悉的面孔有前两天来过的徐举人,张员外,其中还有他最乐意看到的就是那个号称是“锦江城第一才子”的郑辛迎,有他在,这活动的气氛才能搞起来。郑菜籽显然对屏风上和柱子上的诗词,非常感兴趣,也不坐着,和几个书生打扮的公子一起,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一会发出一声惊叹,一会摇头苦笑。让苏誉很在意的是,那天和诸葛老头发生冲突时候的那个粉面公子居然也来了,他到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欣赏诗词或者谈诗论赋,而是和身边的小厮说说笑笑,不时的看一眼苏誉,笑的格外妩媚,目光接触,吓的苏誉赶紧把目光移向别处。心道:这死变态,怎么老对我放电。

按照苏誉的安排,靠近赛诗台的三个桌子还是空着的。三个桌子上,摆放着整个大厅里最精致的酒壶和茶具,每个桌子旁边还站着一个漂亮的姑娘,连点心看上去也比周围那些普通的桌子上的要好上许多。

“为什么这几个桌子要空出来?现在很多桌子都做了七八个人,不如把这三个也安排了吧?“冯妈疑惑的问道。

“冯妈可是想今天的这些点心和茶水真的都免费了?”苏誉神秘兮兮的道。

“那……你是打算?”

“你等着看”说着苏誉整了整衣衫,走上台去,对着屋里的来宾们做了个揖道:“公子们,大家先安静一下,大家先静一下,现在有个好消息告诉大家。”苏誉顿了顿道:“前两天,有位公子定下了赛诗会最前面的三个桌子,只可惜因为要事耽搁了,今天他和他的朋友们可能都来不了了,现在举办方打算把这三个黄金位置拍卖了,起价五十两每桌。有需要的朋友现在可以举手来竞拍了。”

第十章 厚颜无耻的评委

话音一落,徐荣举了一下手里的折扇道:“苏公子,一百两,我定下最中间那个座位了。”苏誉心里咯噔一下,有钱人花钱真像拉肚子一样,成倍的往上加啊,爽快!刚要答应下来,只听角落里一个中年男低音道:“小哥,我出一百二十两买下中间那个桌子。”循声望去,只见一富商打扮的胖胖的男子,正和几个书生拥挤在一张桌子上,那点空间对他来说确实是显得狭小了些。徐荣皱着眉头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又喊道:“我出一百五十两!”然后做出一副志在必得样子,得意的看了一眼那胖子。

看得出来,那个胖子只是因为在那里坐着实在太挤,太不舒服。可这徐荣这一个鄙视的眼神仿佛触动了他的逆鳞,众所周知,商人不缺钱,缺的就是面子和地位。苏誉一眼看出了胖子心中所想,内心窃喜:争吧争吧,你们打的头破血流我才开心。

“我出二百两”胖子豁然起身,斜视着徐荣道。

徐荣显然对二百两买个座位是极不情愿的,但是面子又搁不下来,狠了狠心,咬了咬牙道:“二百二十两!”对他一个中层的读书人来说,这个价格确实是有些贵了,话一出口,徐荣脸上就是白一阵青一阵的。哪知胖子商人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眼都不眨一下的道:“三百两!

徐荣脸上这会早没了血色,气的苍白。挣扎了一会,终于还是哼了一声,一甩袖子扬长而去。胖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徐荣离开的背影,然后收拾了一下,径自向贵宾席走去。

有这两人的前车之鉴,其他人倒是收敛了许多。其余两个座位,分别只拍出了一百两和八十两。这可把冯妈乐坏了,本来还忧心忡忡。这赛诗会还没开始呢,就入账了四百八十两,之前的宣传费用加起来还没这么些。看着苏誉的眼神也发生了一些变化,若说以前是欣赏的目光,现在就几乎有些崇拜了。

苏誉淡定的站在台上,看着三桌都落座了,大门处虽然还有人陆陆续续的进来,不过数量已经很少。整了整衣冠,装模作样的道:“金秋日暖,玉壶飘香。今日我们欢聚一堂,以文会友,希望才气纵横的锦江才子们,定会让这次赛诗会成为一次前无古人的盛会。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希望众位,在比赛过程中,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正在这时,一个打断了他.“请问这次赛诗会的评委是何人?”人群立马传出一些应和的声音,显然这个时代对这个是比较重视的,像这样的文化会议,是需要一个名人出来当噱头的。

苏誉心里暗骂,这个人的嘴真是够贱,这么让人头疼的问题都想得出来。苏誉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点点头道:“这位兄台问的极是!此次本有两个评委,其中有一个大儒因为要事,不能来了,非常抱歉”

“那另一个是谁?可曾来了?”也没看清这声音从哪里传过来的,着实让苏誉内心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有时候就是这样,自己说出来,和被别人问出来就不一样。何况就算这个人不问,他也会说的。

“正是在下,苏誉”任是他脸皮再厚,说出这话还是脸上略微有些抽搐。

没办法,为了不被饿死,被千夫所指又如何。他一没银子二没声望,让他去请个大儒回来做赛诗会的评委,根本就不可能。再说了,这飘香院本是烟花之地,虽说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并不以这个为耻,反而都以风流自居,可做这个评委就不一样了。这个很好理解,自己风流无所谓,看着别人风流,还要给人家的风流定个等级,那些大儒们显然是不愿意了,若是真当了这评委,感情自己就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淫贼。

顿时下面议论声一片,想象中的骂声并没有出现,就有那么一两个反面的声音,出现了一会就被压了下去。苏誉不解的看着台下众多欣赏的目光,忐忑不已。

“公子可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苏誉苏公子?”一个目光明亮,面色稍显苍白的男子起身拱手道。

苏誉一下子明白怎么回事,他可不会因为自己剽窃而产生一点窘迫,当即微笑着拱了拱手道:“些许微词,仅代表誉心中所想,不值得提起”

“如果公子这不值得提起,那还有什么值得提起的。这锦江城里像在下这般仰慕苏公子气节的不在少数”书生恭敬的鞠了一躬。这马屁拍的苏誉心中大爽,直欲大呼:来人呐,打赏!

正在这时,“锦江一哥”郑辛迎站起来,拱了拱手道:“在下郑辛迎,敢问这屏风上的飘香院主题词可是苏公子所作?”

苏誉向来对这些什么第一,什么老大不感冒,也不客气,拱了拱手道:“原来是锦江城第一才子郑公子。正是在下所做,不知郑公子可有什么指点”表面上做出一副谦虚的态度,心里却在窃喜:你要是真能指点出一二来,老子拜你为师。

郑辛迎连连摆手道:“哪里哪里,这锦江城第一才子我看非苏公子莫属,郑某乃萤火之光,怎敢与皓月争辉。”说罢,又谦恭的做了一揖,接着道:“不知这台左右的对联尚缺下联,是否也是赛事会的一部分?”

苏誉见到作为一哥,态度能如此谦恭,在他的印象里,这样的一半都是有真才实学的。内心也产生一些好感。微笑道:“没错,这个乃是飘香赛诗会的主题对联,尚缺下联,凡是能对出这下联的才子,将获得我们飘香院的最新服务“红袖添香”体验券一张。”

见到郑辛迎都这么说了,其他人对他作为评委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了。可是既然是评委,肯定不能只有一个人,这样会有失偏颇。苏誉对这个认识还是很清楚的,当即表示“不知,众位可有人愿意与在下共同做这个评委,以免有失偏颇。”

众人一阵唏嘘,最后竟没有人愿意出头,和他想象的台上一下子出现好几个人的差距可不小,他记得以前但凡是联欢晚会,主持人在台上找人互动的时候,下面一下子就会窜上去好几个。大概这个时代的读书人,还是比较谦逊吧。

正在为难之际,角落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知老朽,可否做个评委?”循声望去,一个鹤发仙骨的老人出现在视线里。苏誉的心一下子差点跳出来,“太白金星?!哦,不对是东方先生。”心里暗叹,这运气来了可真像粑粑,憋都憋不住。

众人一看,说话之人竟真的就是东方先生。顿时人群炸开了锅,纷纷拱手作揖,东方泽就在众人喧闹声中,走上台来。对着苏誉哈哈大笑道:“苏小友,虽然相识时间不长,可是小友的才气真是令我惊讶啊。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如此才情,当属江南才子之首。哈哈哈,今日我东方泽,就给你打一回工。”

苏誉内心一阵感激之情,油然而生。同样是大儒,这东方先生却是比那诸葛老头随和许多许多,越是这样,苏誉越觉得这东方先生可敬。也不多做谦虚,深深的鞠了一躬道:“学生苏誉,再此谢过了。”

有了东方先生作评委,这飘香赛诗会顿时像有了灵魂一样。本来抱着凑热闹的心态来的菜籽们,都摩拳擦掌,要在东方先生面前一试身手。

赛诗会终于开始,按照苏誉制定的比赛方式,首先是分组比赛,以对联为主。众人以桌为单位,每人出一上联,每桌上在限定时间内,对出下联数量最多的人晋级下一轮比赛。这一轮非常快,仅仅一炷香的时间,几百人参赛者便已经选出了几十个人晋级者。比赛期间,苏誉无意间发现一个熟人——关越,正站在一个体态略微丰满的老者身后。见到苏誉看他,也似笑非笑的朝苏誉点了点头。苏誉总是觉得这个关越总是带着一种神秘的气息,总觉得这个男人笑起来像人妖,又像东方不败。转念一想,人家是官府的人,以后自己难免用的上,能保持一点良好的关系最好,于是也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算作回礼。

而这个时候,最开心的要数冯妈和胡师爷了。在他们心里,这苏誉几乎都能和赚钱机器划上等号了。按照事先安排好的,免费点心和免费茶水一样不少,胡师爷统计了一下,几百号人,不算人工成本,总共耗银三百多两。刚开始的时候苏财神拍卖三个桌子就收回来了五百两。这些银子与接下来的收入来说,只是小数目。和苏誉估计的一样,才子吟诗作对,自然少不得美酒。所以今天飘香院的各种酒水均提价一两,但是会提供精美的杯子。平时二十两一壶的十年的锦江女儿红,卖到三两一杯。一坛子酒开坛没有一炷香的时间,就被抢购一空。根据事后账本上的数据,酒水一项就带来一千三百两的收入。

第十一章 来砸场子的

第二轮是即景诗,以秋为主题。由于评判标准不一,只能由晋级者每人将自己所作之诗几人进行投票式淘汰。这个时间要比第一轮长的长,争议也相当大,最后在东方先生的综合评定后,飘香会的十强才脱颖而出。

苏誉看着选出的那些锦词华句,暗自赞叹:这群菜籽竟真的有些许才气。记得从前看的小说和电视里,穿越的人总是在这种赛事会上大出风头,这可有些难为他了。让他剽窃几句古人的诗词还行,要是让他自己创造,写篇情书什么的,还勉强可以。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个人将自己所做之诗,摆上桌面,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欣赏着。不时的会传出一阵赞赏之声,以及一阵自谦。

经过反复的推敲,众人一致推举出了晋级者,倒是没有发生什么争执。苏誉对才子之间的谦让还是很满意的,至少让他少了很多麻烦。

正在这时,东方泽捋着胡须道:“锦江城自古文采风流,人杰地灵,果然不虚此名,这些年轻人的诗作,让老朽大开眼界啊。可是这胜出者竟有十一人,比预先计划好的十人多出一人,该如何取舍?”

苏誉心道:这老头,得罪人的事情推给我。哎……也罢,请到这种大牌友情客串,已经可以了。拱了拱手道:“既然东方先生想考一考学生,那我就当仁不让了。”说罢,利索的拿起胜出者的诗词,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让他惊讶的是,这里面居然有他的结拜兄弟,黄庭坚在内,当然郑辛迎的诗作也进入了这十一人大名单。

上学的时候,背的诗句可都是千古流传的佳句,脍炙人口。乍一看手上这些生涩的诗词,内心生出一种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感觉,不禁摇了摇头。众菜籽正在关注着最后的评判结果,见到苏誉摇头,心中自然有些不悦。苏誉手中这些诗词,集合了满座菜籽作品的精华,连东方先生都赞不绝口,你一个小小的苏誉,虽说有些才气,那又如何。在众人心中,可能还比不上那已成名多年的郑辛迎。

苏誉也不理众人的目光,诗词鉴赏,曾经做过不知多少,轻车熟路。从手上的诗稿中取出一页,道“蔡忠蔡公子的‘独居’落叶满庭院,残枝蔽青天。不知方寸里,已渡几多年。词语简练,意境颇有些萧瑟之感,当属本轮第一,不知东方先生以为如何?”

“哈哈哈……蔡忠这诗写的却有些韵味,老夫没有意见。”

苏誉也不停留,接着拿出一首来:“枯树流水饰陋居,古木名琴歌一曲,秋意渐浓意萧瑟,夕阳无限映发须……这首诗意境不错,但是意境似有些冲突,前三句描绘的画面是秋色萧条,意兴阑珊,最后一句‘夕阳无限’所描绘的意境和前三句似有不符,所以我认为,这首诗不甚理想,应该淘汰。”

苏誉这一好一坏,说的头头是道,众人纷纷点头称是。东方泽也是点头默许。

“哼!岂有此理,你以为你是谁?你说我的诗不好,便不好么?我不服!”一个衣着锦缎长袍的青年公子,拍案而起。显然刚才那首被淘汰的诗便是这位公子所做。

苏誉冷哼一声,鄙夷的看了此人一眼,淡淡的道:“还没请教?”

“在下宋公明,师从锦江书院明扬先生。”说完骄傲的挺了挺胸脯。仿佛这明扬先生的名号一打出来,他的身价便提高了好几倍。事实上也差不多,听到明扬先生四个字,顿时下面发出一阵低低的议论之声,很多人向他投来羡慕的目光。

宋公明?!我还是晁盖呢!这明扬又是何人?

胡管家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悄悄的在苏誉耳边小声介绍道:“这明扬曾是文渊阁大学士,和锦江学院的院长、前帝师袁文先生共同创建了这大秦四大学府之一的锦江学院,慎言”

苏誉心道:原来是退休老干部带出来的,怪不得这么嚣张。苏誉端着下巴,仔细想了想自己脑子里的存货……有了!踱了两步,似笑非笑的看着宋公明道:“公明兄,稍安勿躁。对于公明兄描述的这幅画面,在下也想应景做上一词,若是全场无一人认为在下的拙作稍微逊色,公明兄可否心甘情愿的退出?”

宋公明冷哼一声,一摆手道:“我倒要领教一番了。”

苏誉微一拱手,装模作样的来回踱了几步,这就是摆阵了!良久两手一拍道:“有了!…………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苏誉心中窃喜:你爷爷的,老子这脑子里可是有着上千年的才子给我当秘书,除非你是文曲星下凡,要不就甭跟我吹胡子瞪眼。

果然,词一出口,这宋公明就感觉到了差距,低头不语,想诋毁几句,实在找不到地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跟吃了苍蝇一样。苏誉看在眼里,乐在心里,看见了吧,把你老师的脸都丢干净了吧。

东方泽第一个起身,拱手大笑道:“苏小友大才,我东方泽自愧不如……哈哈哈”

苏誉见东方泽如此谦逊,好感更浓。忙还礼道:“学生岂敢与东方先生相提并论,拙作与东方先生的大才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

众人也是反复的琢磨着苏誉刚才所做,不时的有人赞叹一声,人群好不热闹。忽然有人问道:“不知苏公子这首词可有名字?”

苏誉笑了笑,拱手道:“就叫‘秋思’吧”心中一阵苦笑,但愿马老先生不要气的跳出来维权,苏某只是混口饭吃,不得不借来一用。

第三轮在众人对《秋思》纷纷扬扬的议论声中,开始了。

剩下十人,有锦江一哥郑辛迎,有过一面之缘的粉面公子,还有自己的结拜义兄黄庭坚,熟人可真不少,第二轮的冠军蔡忠明显也不是庸碌之辈。看样子这第三轮还少不得一番龙争虎斗。苏誉算计着,马上就要午饭时间了,这些诗啊词啊什么的不是主要目的,可不能忘了赚银子这个根本目的。

“众位,静一静,午饭时间到了,我们为各位准备了免费的午餐,各位稍事休息,马上为各位上菜了,第三轮赛诗将在午饭后举行。”

对苏誉这个免费午餐的做饭,冯妈胡管家在没有半点反对意见。苏誉的手段,他们算领教过了,活脱脱的一个摇钱树。

一刻钟之后,苏誉邪恶的奸商嘴脸终于泄露在众菜籽面前。菜免费,酒收费。菜都是简单的开胃小菜,胃打开的时候你就发现桌上已经没有菜了。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意思为了省钱回家吃。于是有人开始用上了购满十两返二两的活动券,由于攀比心理作怪,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用上这个活动券……不少人因为花了十两银子,吃了十二两的东西,沾沾自喜。苏誉见状,不禁莞尔,看来现代人确实是比古代人奸诈许多。

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挤满了钱箱子,冯妈嘴都快笑歪了。

正高兴间,忽然听见门外一阵嘈杂。小六子踉踉跄跄的跑进来,磕磕巴巴的道:“苏……苏公子,不好了,团练使程大人带着大队人马把飘香院围起来了。”

众人一听,顿时慌乱了起来,议论声,惊呼声纷至沓来。一时间人心惶惶。

正在这时,一个全身甲胄的中年人,带着几个官兵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满场子的读书人。冷哼了一声道:“接到举报,这里有人非法聚众,不知是何人组织,敢在锦江城聚众闹事?”一边说着,一边目光瞟向赛诗台上的苏誉,嘴角挤出一丝冷笑。

团练使程大人?!苏誉的嘴角也禁不住抽了抽,脑海中浮现出几天前,街头恶少仗势欺人的那一幕,现在又换他老子来了。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位程大人,不到一分钟,就把他祖宗是十八代都问候了一个遍。

胡管家快步走到苏誉跟前,耳语道:“这团练使程世雄,来头不小,能忍则忍。怡红院是程家的产业之一,估计是怕我们把客人都抢了……”听到这里,苏誉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道理。原来是抢了他家生意,这是来无事生非了。官商勾结,果然是大行其道。

冯妈久经人场,一看知道这形势已经不好缓解,连忙上来圆场道:“程大人,您这也是来参加我们赛诗会来了?凭您的才气,哪里用带来这么多的助威团啊。”

“哼!少给我来这一套,来人呐!把这些人都给我抓回去,一个一个审问。尤其是台子上那个领头的。”一边说着,一边朝着苏誉挑衅式的冷冷一笑。

“程大人,不知可否给老夫个面子,今天这场子的人,我可以保证都是读书人,没什么别的想法。”

循声望去,一个面色和善的老者从角落里慢慢踱出。这程大人显然也不是个青瓜,没确定状况之前,不敢轻举妄动。凝重的看着老者,这等闲庭信步的风采显然不是锦江城这一亩三分地上的地方官所能有的气质。

“你是何人?”程世雄生硬的问道。

“在下陶谦”

第十二章 我有下联

姓程的思虑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这陶谦是何许人,断定不是个什么大官,最多也就是个旅行在外的京官,所以也不怎么客气了,“陶谦?!没听过,不要在这里妨碍本官公务,否则一起抓回去!”说完手一挥,身边的副将刷的一下站出来,对门外叫了一嗓子:“兄弟们,上!”

忽然一个黑影闪过,电光火石之间。一柄明晃晃的短刀,已经架在了程世雄的脖子上。程世雄甚至没来得及反应,感觉到脖子上一凉,浑身一哆嗦。几个官兵刚冲进来,发现程世雄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一下子停在那里,不知所措。

“你是……你是何人?”程世雄战战兢兢的问道,想他程世雄也是练家子出身,一身硬功夫,平日里一对十都没问题。这回竟然一眨眼的功夫,就被人钢刀架上了脖子。回头瞄了一眼,发现眼前站着的,却是个熟面孔——关越。“原来是关捕头!你好大胆!”

陶谦捋了捋胡须,一脸和煦的道:“关捕头,小心别伤到了团练使大人”

关越朝着程世雄微微一笑道:“程大人,得罪了,在下奉命保护枢密使陶大人,您还是高抬贵手。”

“程大人,老朽东方泽也是这赛诗会的评委,可以保证大家聚在这里都是以文会友,你看可否行个方便”东方泽对着程世雄微一拱手。

“哼!传我将令,回营!”程世雄一挥手道,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关越道:“关捕头,我已经收营了,这刀可否收了。”

话音刚落,金光一闪,刀已入鞘。“得罪了,程大人。”

“关捕头,端的是好功夫啊,程某见识了。”说罢,又狠狠的瞪了苏誉一眼,微一拱手,扬长而去。

这厮看上去和我有私怨啊?啥时候踩到的屎,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呢。苏誉此刻内心敲锣打鼓的,现在的自己连胳膊都算不上,怎么就和这大腿拧上了。

这赛诗会也算是夭折了,陆陆续续的有书生离开,只有一些喜欢看热闹的,留下来想看看还有什么戏看。

东方泽目送程世雄离开了飘香院,一转身看到正在愣神的苏誉,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呵呵一笑道:“这程家家底甚是雄厚,触角已经伸到了各个领域,就连这诸葛子玉都是程家的女婿。苏小友,凡事能忍则忍。这程家老太爷当年官拜太师,朝中门生无数,不可轻易得罪啊。”

正说着,冯妈带着惊魂未定的胡管家,急急忙忙走过来,笑着道:“哎呦,我说我们这院子今天怎么亮堂堂的,原来有两位大人在,呵呵,胡管家快安排一下,摆宴给两位大人压压惊。”

“陶某也吃的差不多了,冯掌柜也不必客气了,今日还有些许凡务好处理,准备就此告辞了。”

苏誉看着这一脸和煦笑容的陶谦,顿时心中升起一股暖意。紧接着却看到他身后,面色有点诡异的关越,刚升起的一点暖意,顿时烟消云散。苏誉总觉得这个人,很邪门,虽然有时候很友善。

“陶大人,今日之事,多谢出手相救,我苏誉他日定当回报。”苏誉深鞠一躬。这话却是真心话,今日若没有这大仙在场,说不定自己又和邱老头关在一起去了。

“今日这赛诗会是举办不下去了,不过我对这对联还是很在意的,不知苏小友可有下联?”东方泽捋着胡须问道。

正在这时,尚未离开的几个书生围了上来,一一给东方泽见礼。听到东方泽提到对联的事情,也是顿时来了兴趣,一个个低头沉吟,时而点头,时而沉思,时而又摇摇头。苏誉看着一个个摇头晃脑的样子,不禁心中暗笑,这个对联还是当年自己参加哪个公司聚会的时候,网上搜索来的。若是在从前,现在恐怕已经被百度了不做多少次了。

郑辛迎第一个走上来道:“在下倒有一联,不甚工整,还请指教”见众人微笑点头,便往前迈了一小步,做足了身架道:“读书亭,读书声,读书亭中读书声,书亭万年,书声万年。”

“不错,不错,字面很是工整,意境也是不错,真是无愧这锦江才子之名啊,呵呵呵”陶大人第一个鼓掌赞赏道。众人也都是点头,投来赞许的目光。苏誉有些意外的看着眼前这位锦江第一才子,一直认为这些什么第一第一的,都是虚名来着,这回倒是让他另眼相看了,这个速度可是比百度都快,看来这第一才名可不是盖的。

“学生也有一联,斗胆也拿出来让众位点评一番”循声望去,正是穷秀才黄庭坚。今天他仍然穿着苏誉第一次见他的时候的那个旧长袍,由于时日已久,青灰的布色已经有些发白,微一拱手接着道:“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

“好对,好对!哈哈哈,锦江果然是人杰地灵啊,老朽见识了”东方泽眯着眼睛打量着略有些拘束的黄庭坚,见他器宇不凡。长期的书法练习,让他拥有了一种沉稳饱满的气质。东方泽忽然大笑道:“黄小友,日后定非池中之物啊,哈哈”

黄庭坚见自己的偶像给了如此高的评价,连忙摇头鞠躬道:“学生只是有些小聪明,今日倒是班门弄斧了。”

苏誉心道:这傻兄弟,今日见了京官了,谦虚个啥。攀上这门子交情,日后官场也好混。哎,谁叫是兄弟呢。还是我来帮上一把吧,想到这里,上前一步道:“黄兄,你就不用谦虚了,不说这才情。单是屏风上那龙飞凤舞的一手好字,就让世人惊才绝艳了。”

听到这话,东方泽饶有兴趣的仔细打量了眼前的黄庭坚一遍,朝着身边的陶谦微笑不语。

“哦?我和东方大人来的时候还在讨论这书法风格奇特,形散神聚,竟是黄小友所书?不知黄小友现在可有功名在身?”这问题单刀直入,像是蓄谋已久。苏誉一听就明白过来,老黄这回有戏了。

黄庭坚还没来得及回答,只听东方泽哈哈一笑道:“你这书法迷,怕是又看上这黄小友的笔风了。”

黄庭坚虽然有些拘束,但是也是个脑筋活络的主,一听这东方泽的话,便明白了几分。深鞠一躬到:“让陶大人见笑了,在下是前科秀才,乡试曾入三甲,不曾凑得齐盘缠上京赶考”说话间也是眼神黯淡。看得出来,这是饱读诗书却不得施展的压抑。

陶谦点头微笑道:“在下正缺一从事,却是无品无阶,不知黄小友可有兴趣。”这陶老头倒是对了苏誉的胃口。心道:大官就是大官,说话这么直接,真是讨人喜欢,跟着他混,黄大哥日后必定混不差。

看黄庭坚愣神,东方泽推了推他道:“黄小友,就不要推辞了,别看这职位卑微。以前凡是跟着陶大人做从事的,现在最差的也进了翰林院了。”

黄庭坚满脸感激的看了一眼陶谦道:“承蒙大人不弃,鲁直愿效犬马之劳。”说完长鞠一弓。围观众人,无不是羡慕,连郑大才子脸上都不着痕迹的抽了抽。这种平步青云的机会,苏誉也不禁艳羡不已。

“好对倒是好对,只是这情境并不是很合适啊?”众人正各有所思的时候,一个略显粉嫩的声音传来。苏誉皱了皱眉头,回头望去,站在面前的竟是前几日见到的那个粉面公子,身后依然是带着个秀气的小厮。

“哦?莫非这位公子有更好的下联?”东方泽眼睛为之一亮,好奇的道。

“赛诗台,赛诗才,赛诗台上赛诗才,诗台绝世,诗才绝世。”说完得意的仰着头摇着小扇,露着一段洁白如雪的脖子,像是刚斗赢的小公鸡一般。

苏誉愕然的看了一眼那白白嫩嫩的一小片,浮想联翩。片刻之后,恍然大悟。又仔细打量了一遍眼前这个粉面公子。内心不禁一阵摇曳,原来是个妞,怪不得电我好几次。低低的怪笑几声,戏谑的盯着眼前的“小公鸡”。

东方泽正在低头沉吟,忽见苏誉淫贼一般的怪笑。眉头紧锁的问道:“苏小友,何故发笑?”

苏誉也不点破,只是微一摆手道:“没事没事,我只是想起一些往事……咳……这位小——小公子,还没有请教大名?”装模作样的咳一声,眼睛依依不舍的从那段洁白上移了开去。

“本——在下赵宁,怎么样,苏大才子,还没给我的下联评价呢?”这粉面公子,被人家占了便宜还不自知,急切的道。

“好!好!好!赵公子才情,举世无双啊,哈哈”苏誉还没来得及调戏,陶谦却先拍手叫好起来。循声望去,却见他玩味的朝着东方泽笑了笑,东方泽眼睛一亮,短暂的眼神交流间仿佛就狼狈合谋成功。苏誉心道:果然是两个老狐狸,十有八九也是看出了这小妞的真身。他不知道的是,这两个老狐狸看出的可不止这点。

东方泽也是捋着胡须点了点头道:“我看就赵公子的最合情境了,你看把这白联取下来,快点由黄小友执笔写上吧,我们也不能再待了,繁务缠身”众人见东方老头都这么说了,也没有人有什么想法,纷纷向赵宁拱手祝贺。这赵宁此刻更是趾高气扬,这样换做别人,苏誉早就一脚踹过去,再侮辱一番了。不过今日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妞连趾高气昂的样子都这么可爱。内心忍不住的一阵旖旎。

第十三章 拜你为师?

吃过晚饭,回到房间。开始回忆今天的一幕幕……

回忆起郑辛迎和黄庭坚拿着“红袖添香”体验卷离开的时候,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尤其是黄庭坚,紧张的走路差点顺拐了,苏誉忍不住一阵窃喜。

赵宁这小妞却有些才气,脑海中浮现出那张粉嫩的小脸,越想越觉得秀气,要是能泡到手……哎,罢了罢了,还有一个邱老头给我说的那妞还没搞定呢。泡妞要像做事一样,一步一个脚印的来,苏誉心里认真的检讨道。

冯妈开心的嘴都块笑歪了……

也不知想了多久,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苏誉还醒,就听到门外有人敲门。昨天忙活了一天,本打算今天睡一上午的。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懒散的回道:“来了,来了。”

打开门,一看冯妈和胡管家正一脸惶恐的站在门外。看见苏誉打开门,脸上立刻堆上笑容,讪讪的道:“苏公子,我们可以进去谈谈么”

苏誉心道:看着样子,来者不善啊。难道是给她赚的银子太多,消受不了?一阵不安涌上心头。

“冯妈,这么说可就见外了,快进来快进来。”苏誉让道。

两人落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扭扭捏捏。苏誉看在眼里,顿时明白了一些,难道这是要卸磨杀驴了?这也太快了点吧,冯妈不像是这么不明智的人啊。

考虑了半天,冯妈还是先开口了:“这个……苏公子,首先要谢谢你给我们飘香院做的努力,昨天一天,我们就赚了过去一个月的利润……可是这也得罪了程家了。你看……我这一院子三十多口子人,睁开眼就要吃饭,这样的大户,我们可得罪不起……”

说道这里,苏誉这是明白了,这是要送客了。

冯妈见苏誉不开口,又接着道:“今天一大早,程家就派人过来了,让我们把你辞了。否则就别想在这锦江城继续混下去了……苏公子,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是这程家我们惹不起啊…”说道这,冯妈顿了顿,接着道:“你放心,我冯妈不是不讲义气的人,这里是三百两银子……”说着把一包银子推向苏誉。

“冯妈,我明白了,这些天谢谢你的照顾了。这银子我只拿当初定好的一百两……稍后我收拾一下就离开”苏誉做人有原则,既然人家赶了,他绝不会赖在这里。再说有了这一百两,也不用担心饿死。当初来的时候,就只是为了赚点银子填饱肚子,这目标也算达到了。但是这心里总还是不舒服的,自己走和别人赶感觉不一样。

姓程的,咱走着瞧,有仇不报非君子。苏誉心里恶狠狠的想到。

苏誉走的时候,冯妈没有来送,只让胡师爷送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门上匾额,“飘香院”三个烫金大字熠熠生辉。厅门直对着的屏风上,还龙飞凤舞的写着那首“飘香院”。苏誉摇了摇头,刚要转身离开,却发现几个姑娘泪光闪闪的从屏风后面目送着他。

一股暖意流遍全身,谁说婊子无情,至少比商人讲义气。苏誉对着众女打了个飞吻,使劲憋出一个自认为最为阳光的微笑。紧了紧包袱,一边走着一边朝着身后挥了挥手。虽然现在仍然居无定所,但是总算告别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了,苏誉还是蛮感激飘香院的。

锦江城某客栈内

身着甲胄的官兵,已经把方圆几百米围个水泄不通。

“下官枢密使陶谦参见安宁公主。”

“下官东方泽参见安宁公主”

“平身吧。没什么事不要找我,我要随便走走”

“皇上已经发上谕多时,要求公主您回宫,若是没什么大事,就请公主随老臣回宫吧”陶谦跪在地上,没有要起来的意思。他心里明白,这安宁公主可是老皇上的掌上明珠,要事皇上知道他见到安宁,又没能把她拖回去,非给他定个违抗上谕的罪名。

“这……嘿嘿,我在玩两天就回去,我保证”安宁那两个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心里只想着怎么从这两个老头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公主,这江湖险恶,您还是快点随老臣回去吧。皇上每天都要念叨你好几遍。皇上说了,只要你愿意回去,就再也不会给你提成亲的事情了。”见公主丝毫没有回去的意思,陶谦苦苦劝道。

安宁低头不语,脑子里飞快的想着办法。

东方泽一看就知道这小丫头在想什么。当下呵呵一笑道:“安宁公主,我出来的时候,皇上拖我带个话。说是你二哥从北方回来了,而且可能不久就要再回去督战。”

听到这话,安宁的眼睛一亮。急切的道:“东方先生此言当真?”

“哈哈,老臣怎么敢欺瞒公主殿下。现在估计二皇子殿下快要离开了,如果公主想见他,还是快点回去吧。”东方泽信誓旦旦的道。心道:出来的时候,皇上亲自交代过,就这个招好用。公主殿下,原谅老臣吧。

话音未落,只见安宁开心的又笑又跳。拉着陶谦道“陶大人,快,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就回京。”

苏誉不知不觉来到锦江边。他对锦江的感情,就如同小鸡和蛋壳的感情一般,说不出的奇怪。对着江水絮絮叨叨的把这几天的不爽都数落了一遍,顿觉心中舒畅许多。

对着如镜面般的江水,搔首弄姿一番。满意的一笑,恬不知耻的想到:不错,老子比前几天更加英俊潇洒了,如果老子是个女的,非嫁给自己不可。摸了摸装满银子的包裹,顿时心情大好,又认真的整理了一番。

没有压力的日子还挺不错,不如先去关西镖局转转,看看那老头提到的美女是个什么样子。心下有了算计,苏誉一脚把旁边的小石头踢了老远,嘴里还骂着:姓程的王八蛋,老子总有一天搞死你。

刚要转身离开,忽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苏公子慢走”

转身看去,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中年男子。青灰色的粗布袍子,低调却不掉档次。体型健壮,两个眼睛炯炯有神,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看上去像古井不波一般,深藏不漏。

苏誉打量了中年男子一番,有些面熟。却不记得从什么地方见过这人,心道:难道我苏大才子,现在也成了名人了?当下微一拱手道:“不知阁下有何指教?”

“想不想学一身功夫,日后不再受人欺负?”中年男子玩味的看了一眼面前的苏誉,“想想有了功夫之后,那程世雄可就像你踢出那个小石子一样,任你摆布”

目光相交,苏誉的心铉狠狠的动了一下,顿觉眼皮有点沉,武功?神智恍惚了片刻,脑海中浮现出很多武林高手巅峰对决的画面,什么六脉神剑,什么西门吹雪……旋即晃了晃脑袋,清醒了一下。心道,这人端的是比关越那厮还要让人觉得邪门,这洗脑的速度,比前世见过的传销还快上几分。

“哦?”中年男子惊讶的看了苏誉一眼道:“这摄魂术从未失手过,今日竟在你手里失了力道?”

摄魂术?!这老小子居然暗算我,老子两世灵魂,这神志岂是你能摧毁的。见中年男子又向前走了一步,苏誉吓了一跳。忙向后撤了一小步,两手放在身前,摆出一副李小龙的姿势,磕磕巴巴的道:“你……你不要过来,我可是会武功的?”

中年男子见苏誉摆出个二百五的架势,又好气又好笑。摆了摆手道:“你也不必装了,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不知苏小友还记不记得?”

苏誉见他没有要出手的意思,尴尬的一笑,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中年男子,浓眉大眼,气度非凡,虽然已进中年,仍可算得上美男子。苏誉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遇到过这号危险人物。

见苏誉皱着眉头,良久不语。中年男子提醒道,“可还记得:前些日子街上遇到的老乞丐?”

苏誉恍然大悟,凝视一眼,果然没错。当即惊讶道:“你……你……你这乞丐老头居然挣大钱了?”

这话一出口,中年男子禁不住笑出声来:“说你笨吧,这些日子你的表现很是惊世骇俗。要说你聪明吧,连这么简单的机关都猜不透,当真是个怪才!”

苏誉也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太弱智了,明显眼前之人不可能是个乞丐,如果扮作乞丐的话……

“你是什么人?”苏誉警惕的问道,再次摆出那副二百五的架势。这人不可信,至少是个扮乞丐骗钱的混子。不禁想起当年刚进城读大学,在车站被几个紧张兮兮的乞丐围起来要钱的情景,气就不打一处来。

“上官非,不要紧张,我没有恶意”中年男子诚恳的看着苏誉。见苏誉一副警惕模样,笑着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道:“你有的本事,我早已悉数获知,可以说你每天吃了什么东西,说了什么话,我这都有明确的记录,你就不用警惕了,我如果想动手,十个你现在也全躺下了”说着,随手捡起一颗小石头,微一用力,只见那小石如子弹般窜出,正打中江边一块大石,顿时大石表面上多出一个小石头大小的黑洞,深浅不知,只是看不到小石头的所在。

这一手功夫秀出来,苏誉顿时傻了眼。半自动步枪?“你……你厉害又怎么样,我可是落花的人,那天你也看到了”苏誉可不想和这种危险人多纠结,想尽办法逃出生天才是正道。

听到这里,上官非禁不住哈哈大笑道:“巧合了,如果你拜我为师,落花可就是你大师姐了,还记得那日我旁边的女乞丐么”

苏誉大惊,这就是那冷面杀手的师傅?女乞丐?拜他为师?一时间涌来的信息太多,苏誉的内存明显有些不大够用。

上官非见苏誉惊愕不语,便知他此刻心里画满了问号。趁热打铁道:“拜我为师,你就可以像落花一样,没有谁还能再欺辱你了。”

第十四章 咱是有钱人

苏誉这会已经完全明白过来,眼前这个高人是要收自己为徒了。苏誉从小就看着武侠片长大,自然心中幻想过无数次自己成为武林高手的样子。可是越是这样,越让他冷静了下来,沉思了片刻,反问道:“为什么选我?学了你的武功之后,我是不是也成了杀人如麻的杀手?”心里盘算着,如果真的是这样,这武功还真不如不学。

“呵呵……至于为什么选你,自然因为你最合适,来历不明,而且骨骼惊奇,我曾经派人尝试过你的经脉,任督二脉竟毫无阻碍,似是已经打开。原因我不知道,不过我明白的是,培养你可以少花费十年时间。”顿了顿又道:“告诉你也无妨,我便是飘红杀手组织的总舵主,我们多的是杀手,用不到你来动手。只是近些年,前任总舵主走后,内忧外患,所以我们不得不发展新的力量。我相信我的眼光。”说完目光灼灼的盯着苏誉。

任督二脉?莫非是穿越的时候被打通了?造化弄人啊,打一巴掌还给个甜枣吃。苏誉心中开始打鼓了,想了想这些天的遭遇,确实没有些许实力无法自保,可是自己真的从了这中年人……就能改变现在的窘境么?

见他犹豫不决,上官非淡淡一笑道:“难道你还想再忍受连两文钱都被人抢走的日子?今天是程少爷,明天是李少爷,后天就有可能是张少爷……”

这的确是一剂狠药,听到这里,苏誉不禁回忆起前些天当街被程少爷侮辱的景象,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当即心一横,反正是捡回来的命,就拼他丫的。目光坚定的看了看上官非:“好,我答应你!”

上官非微笑点头不语,目光柔和的看着眼前的苏誉。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苏誉虽不内行,却也见过些拜师的情景。当时找了个石头让上官非坐下,自己则恭恭敬敬的完成了拜师大礼。上官非一直等苏誉完成了拜师礼节,才点点头道:“一切从简吧,从今日起,你就是我飘红的一员。以后关于飘红的任何秘密都不得和别人提起,否则你就会出现在飘红刺杀大名单里”说完冷冷一笑,直笑的苏誉浑身汗毛倒竖。

“把手伸给我。”

苏誉起身往前走了两步,上官非一把抓起他的右手,一小股气力从苏誉的脉门涌入,苏誉顿觉手臂像烧烤一般,渐渐的扩散到全身。只觉得一团热气在周身游走,从上到下,再集中到小腹,瞬间后化作无数气团,分散至周身,然后汇集于胸前,再由上到下……如是往复了几遍,苏誉觉得浑身骨骼经脉像是要涨裂一般……又是一阵剧痛传来,苏誉一阵晕眩,便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苏誉缓缓的睁开眼睛,觉得浑身僵硬,活动了一下筋骨,只听身体啪啪作响,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从四肢传来,回想昏迷前的经历,莫非这武功来的这般容易?抬头看去,发现上官非正倒背着手,凝视着远方,飘逸的头发微微浮动,样子甚是风骚。

苏誉两腿一使劲,整个人像立时来了精神,唰的立起身来。挥动了一下手臂,心中暗喜,这感觉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孔武有力?!

“你醒了?”上官非回过头来,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正沉浸在自我欣赏中的苏誉,听到上官非主动跟自己说话。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道:“嘿嘿,师傅,我还没适应这种武林高手的感觉,给我两分钟……我先感受感受。”说完,径自手舞足蹈起来。

上官非饶有兴趣的看了苏誉一眼道:“你以为这武功是手到擒来的东西?若真是这样,我们这些老江湖岂不是要被气死。我只是灌输了一点内力进入你的经脉,温润了一下你的身体而以。”

苏誉一想,也对。哪有这么不劳而获的事情.就算是像电视上内里传给我,施功者也会衰老许多。眼前的上官非,不仅不显得衰老,反倒看上去比之前更年轻一些了。

上官非见他皱着眉头也不说话,以为是受了打击,忙安慰道:“你的资质很好,如果勤加练习,虽然不敢保证你一步登天,但是要比一般人快上许多。”

“哦?要如何练习,但听师傅指导?”听到这里苏誉心里大喜,心里琢磨着,等老子会了武功,哼哼……

“我在你身体里留有一些内力,你只要每天从下丹田开始,逆督脉而上,沿任脉而下,经历尾闾、夹脊、玉枕三关,上、中、下三丹田和上下鹊桥作周流运转一次,不久就会有些收获,至于外在的招式,都是随心而出,本门武功胜在意而非形,比如落花就胜在速度,所以她走了暗器这条道路。其它的你就自己领悟吧。”

苏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体内果然有一团热气一样的东西,留在小腹位置。刚想来上一遍试试效果,突然想起,自己这个半路出家的高手根本不知道那些穴位在什么地方。努力的回忆了一下,昏迷前的感觉,依然是不得要领,憋得老脸通红,只是这内力像生了神智一般,停也停不下来。

上官非见他在那哼哼哧哧的半天不说话,脸还憋的通红,吃了一惊道:“你在做什么?可不要乱来,若是逆了经脉,十有八九会走火入魔的!”说罢,一个箭步冲上来,轻轻一掌把苏誉那团蠢蠢欲动的内力打回了原形。

苏誉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讪讪的道:“这哪是练武功,差点给它练了。”

上官非扶起他,刚要交代什么事情,忽然看见远处天边一个亮点缓缓升起。神色凝重的看了苏誉一眼道:“为师现在有要事要离开,你且好好练习,一个月后我会再找你,如果有什么困难就去找关捕头帮忙。”

苏誉张口刚要说什么,却发现眨眼间,早已不见了上官非的踪影。靠!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移形换影。苏誉痴痴呆呆的看着上官非消失的地方。忽然想起上官非临走时交代的话,关越?官匪勾结?!这些先不管了,这老头还真是粗心,也不多给我演示几遍,真当我是内科大夫啊,看来这一个月是要荒废喽。

一个人在这河边上哼哼哧哧的又研究了半天,当然只是心中想想,有了刚才那个一发不可收拾的教训,他可不敢乱来。在他心里,这小命可比什么都重要。直到晌午十分,才觉得腹中馋虫又在作怪了。苏誉拍了拍肚子,又摸了摸鼓鼓的包裹,得意的自言自语到:“兄弟别叫了,今天咱去搞点好吃的,咱可是个有钱人了。”

东张西望了一阵,也没发现有什么地方可以吃饭。走了几分钟的路程,终于发现一个小酒馆,规模不大,两层,客人也不多。

进了酒馆,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店小二跟兔子一样,迅速的窜到了苏誉跟前道:“呦,这位客官,您要来点什么?”

这回可扬眉吐气了,想起以前被店小二赶出去的经历,苏誉慢吞吞的抿了一口茶,土气十足的道:“有什么好酒好菜的尽管上就是了,不差钱!”说罢拍了拍身上的包袱,那样子十足的一个暴发户。店小二可不管这些,他可就喜欢这财大气粗的主,吆喝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第十五章 三顾茅庐只是个传说

苏誉正眯着眼睛品茶的功夫,忽然有人拍他肩膀道“这位公子,这锭银子可是你掉的?”苏誉转头见一年轻小伙正指着地上的一锭银子,当时也没多想,回头就弯腰去捡那一锭银子,转念一想:不对啊,有一锭银子他怎么不捡,再一抬头那年轻小伙早已不见了踪影。一阵不好的感觉袭上心头,急忙扫了一眼桌子,装满银子的包裹早已不翼而飞。靠他大爷的,这可是老子的辛苦钱啊……哪个说古代民风淳朴的,这骗子比火车站那些还专业。

苏誉哪里还顾得上那一锭银子,嗖的一下冲到酒馆门口,却发现街上来来往往,哪里还看得到那骗子的影子。竟被摆了一道,苏誉心中懊恼不已,终于深刻体会到了财不露白的含义。想想为了两文钱差点跟人家拼命的光景,不禁一阵心寒。想起地上好歹还有一锭银子,也够吃上几顿的了,赶忙回头去寻找,哪里还有那一锭银子的影。真是一环扣一环,这偷儿当的,太环保了。一锭银子都不会多花……

正懊恼着,忽见一个包裹递了上来,苏誉定睛一看,这不正是自己美丽的包袱。顺着包袱往上看去,竟是一锦装玉带的中年男子,此人头上一顶精致的紫金冠,面如银盘,目深似海,眉浓如墨,一身华服配上这器宇轩昂的五官,显然不是个普通人。

苏誉这个人虽然有时候贪财好色又怕死,但在面子问题上却毫不含糊。一见来人这么气宇轩昂的,自己也不能掉了架子。忙起身拱手道:“谢谢兄台出手相助,苏誉不胜感激”做足了面子,方才去把包裹接了下来。

中年人热情一笑道:“苏公子不必客气,出门在外可要事事小心。在下也是找苏公子有要事相商,寻了好久才在这里遇到”

找我有能有什么事?仔细回忆了一下,确实没有什么印象。见他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顿生好感。又想想刚才确是得了人家的帮助“先生有什么事情,尽管说,苏誉能办到的定全力以赴。”

“呵呵,苏公子是爽快人,我也不卖什么关子了。在下秦倾,家里从祖上开始就在秦淮一带做些布匹和茶叶生意,也有了一些底蕴。可近些年竞争越来越大,年年入不敷出,生意难做啊”说到这里,中年人脸上的笑容终于被丝丝的隐忧代替。顿了顿又道:“只恨我秦家也没有个靠山,能给我打个局面,眼看着几代人的努力就要败在我的手里,现在秦家生意被官商联合打压的还不足家父在世时的三分之一”说到这,脸上已经没有了一丝的笑意,对他来说,这的确是难以启齿的耻辱。

看着他一脸的愁容,苏誉忍不住同情的道:“先生不可说这沮丧的话,有句话叫做,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相信先生坚持一下,总会有好办法的”

听到这话,秦倾双目一亮,凝视良久,一拍手道“好一句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怪不得冯妈对你是赞不绝口。哈哈哈……如果能得到苏公子的相助,相信我们秦家就复兴有望了”一边说一边起身恭敬的一揖到地。

“冯妈?”

“是的,冯妈说天下之大,有本事解了我的迷局的,唯有苏公子一人”虽然知道这里面有些恭维的意思,但是听上去也是心里舒坦的紧。

这是要招聘销售总监了?好像和之前自己的计划有些冲突。那关西镖局的小妞可如何是好?哎,罢了反正那邱老头一时也出不来。正好现在刚失业,秦倾来的也算合适。这些日子的经历也让苏誉明白了一些事情,就是无钱无权再有才也是虚的,人家不会让你得逞的。要说那些高科技产品,自己也搞不出来。先跟着这老牌商人混着,起步貌似就容易多了。等老子有了钱,再去搞定那小妞,也不算失信。苏誉心里自我安慰道,我还是蛮讲信用的嘛。

心里虽拿定了主意,表面上却一摆手道:“先生真是高看了我了,你看现在一身穷酸相,温饱尚且不能搞定,别说这帮你挣钱了。”

摆个架子的事情,苏誉前世可没少干。这种以退为进,反而能给自己提提身价。

秦倾见他推脱,便拿出那一套做生意讨价还价的本事道“苏公子这等大才,若是流落市井,实在是可惜了。若是能和在下一起做生意,必定钱途无量啊”言语之间,已经将苏誉摆到了合伙人的位置,态度甚是真挚。

苏誉这些日子,吃不饱穿不好的,受尽世间白眼。哪里受过这种待遇,顿时轻飘飘起来,感觉像是刘备来请他出山。他可不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前世混迹商场的经验告诉他,三顾茅庐只是个传说,装象装过了只会自己受伤。当即扶起秦倾爽快的道:“这先生公子的叫着太烦了,若不介意,我便叫你一声秦兄,以后我苏誉就跟着你混了,只要秦兄不让小弟露宿街头”

“哈哈哈……我们这些经商的,也不需要这么些客套,苏老弟既然觉得叫我兄长好,我就当了这个兄长。”秦倾见苏誉并没有市井才子们的之乎者也习气,喜出望外,本来他就不是很喜欢这些凡俗礼节,见苏誉这般,倒也有些知音的感觉。、

都撂下了架子,反倒轻松许多。

苏誉见这秦倾虽然仪表不俗,说起话来竟这般对他口味,也是升起一股亲和感。同时也或多或少的看得出来,眼前的这位秦大商人,做个官爷还可以,只是这经商,他的性格不合适,这或许是秦家败落的原因之一。一边拉着秦倾入座,一边大言不惭的道:“秦兄,你老弟我别的不好说,单论这做生意,有的是套路———小二,来壶好酒!”

秦倾惊奇的看了苏誉一眼道:“哦?这做生意还讲究套路?愿闻其详。”

苏誉沉思了片刻,缓缓的道:“我们先分析一下秦家生意的现状,主要问题在哪,在进行下一步的计划,秦兄可否将秦家现状大体的描述一番”

“秦家主要经济来源来自布匹和茶叶,前些年老太爷在世的时候,叔父官拜礼部侍郎。在叔父的帮助下,秦家布行在苏杭淮北一带,成为龙头老大。秦家布行一直以布料好价格合理闻名。在茶叶方面,主要是往北方卖,生意一直发展到,汴京,幽州,甚至更北的地方,赚取南北差价。当时秦家人丁兴旺,门楣兴盛。大秦迁都建邺之后,茶叶生意就开始出现波动。后来北方被金人入侵,茶叶生意就更加难做了。老太爷死的时候,秦家已经开始走上下坡路。在叔父和家父的努力下,秦家在布匹丝绸方面依然是占着一席之地。可是再后来,叔父被罢官,父亲病倒……偌大的一个家,顿时失去了主心骨”说道这里,秦倾已是满脸萧瑟,眼神黯淡。显然这段回忆像是他心里的一处伤疤。

该不会是要哭吧,苏誉吓了一跳,哄女人开心,苏誉自问还有一手,这男人要是在他眼前哭了,他可就没辙了。忙安慰道:“秦兄不必如此悲观,万物有兴就有衰,有枯自然也会有荣。要有一个平常心来对待。心若在梦就在嘛”

“心若在,梦就在……”秦倾痴痴的念着这两句,忽然脸上飞上一抹笑容,哈哈一笑道:“枉我一把年纪,竟不如苏老弟看的清楚,让你笑话了”

笑罢,秦倾继续道:“接着前线就传来噩耗,叔父家的长兄和我家长兄双双死在金人手中,家父受不了打击,竟先去了,我那时才十九岁,家中除了一个已经出嫁的姐姐,就只有一刚满月的妹妹。没有办法,只能放弃侠客梦,转而挑起秦家大梁,十几年来一直勤勤恳恳,却依旧把家败到如此田地”叹了口气,又道:“锦江程家,江苏陆家,京城的唐家这些都是当今赫赫有名的名门望族,官场商场人脉无数,都是一边发展自家生意,一边凭借关系打压秦家在内的其他商家,一路顺风顺水,我秦家该如何是好啊。”

才接触了一个官匪勾结,这回又出来一个官商勾结,官家果然都是大赢家啊。

沉思了片刻,苏誉神秘一笑道:“呵呵,秦兄,喝酒。”

秦倾愣了愣,见自家境况如此紧张的情况下,苏誉竟轻松的喝起酒来。以为他没把自己的事情放在心上,目光一凛道:“苏老弟为何发笑?难道觉得我秦家生意已经没得救了?”

苏誉玩味的看了一眼秦倾,神秘一笑道:“不是没救,而是已经有了解救的办法。呵呵,难道这还不值得我们喝上一杯?”

秦倾惊喜的看着苏誉道:“哦?苏老弟当真这么快想到了办法?快快告诉在下”

“急什么,看你这性子,秦兄,快坐下来满饮此杯,今日我兄弟二人痛饮一番。生意之事,你把心放到肚子里就是饿,有我苏誉在,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三句话没完,又得瑟起来。秦倾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看来今日是问不出个一二三了,便只能坐下来陪他喝酒了。

第十六章 淫贼!哪里跑!

这大秦的酒比后世的啤酒,酒精含量还低。由于两人相谈甚欢,整顿饭下来叶不知喝了多少壶酒,竟没有丝毫的醉意。一直吃到申时,结了帐,便跟着秦倾往秦府行去。没想到出了门没走几步,就觉得一股酒意涌上来,踉踉跄跄差点摔倒,心里才明白过来,原来这酒就是传说中的“出门倒”?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去的,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

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缓缓睁开眼,吓了他一跳,自己竟躺在一个四四方方的超大号床上。杯子枕头都是丝绸做的,用手摸了摸,滑滑的,天呐,太奢侈了,这是哪里?再一看身上,早已换上一身洁白的睡衣,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被人扒了衣服?

躺着想了半天,方才记起是和秦倾一起喝酒,喝完酒之后……就记不清了。

难道这里是秦家大院了?苏誉起身张望了一圈,房间宽敞明亮。屋顶做了精致的装修,头顶的房梁上,镂刻着精致的花纹,朱红色的柱子上裹着一层色泽柔和的丝巾,房间内各种古木家具摆放的错落有致。这秦倾莫非是晃扁我?一个厢房都装修的这般豪华,还哭丧着脸喊着没钱,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刚要起身,觉得小腹一阵温热。苏誉又吓了一跳,心道,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仔细感受了一下,方才想起自己刚认了个叫上官非的糊涂师傅,走的匆匆忙忙的.要不以我苏某的资质今日定然又是功力增长一大截。苏誉恬不知耻的想道。

小心翼翼的安慰了那小团团一番,刚要起身出门,却听见门上传来啪啪啪三声敲门的声音。苏誉心道,衣服昨晚都被你们给脱了,今天倒是客气。正想着,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苏公子?起来了没?”这声音,甚是悦耳,一下子听的他什么意见都没了。又一细琢磨,这声音怎么听上去这么耳熟?

“进来吧,我起来了。”话一出口,才想起来,自己这身打扮却也算是内衣了。一个翻身钻进被窝里,只露出半个身子来。

片刻后,只见一眉目清秀的姑娘笑吟吟的走了进来

“张琳儿姑娘?!”今天这张琳儿,头发在后面挽起一个可爱的发髻,上身穿着鹅黄色的小衫,里面是一个长长的青色连衣裙,身上一些装饰显得格外精致。再看那脸蛋,施了一些粉,淡淡的几乎看不出来。白里透红的脸蛋,配上那柳眉凤眼,再加上泛着些许红光的小巧嘴唇,看的苏誉竟有些痴了,半天也不说一句话,直盯着张琳儿傻傻的看。

张琳儿哪里被人这样看过,心下一时又羞有恼,娇嗔道:“苏公子,不要这样盯着奴家可好?”

苏誉这才回过神来,尴尬的嘿嘿一笑,无耻的道:“琳儿姑娘今天太漂亮了,不过你可别误会,我是以纯审美的眼光来观察你,就好像在看一朵美丽茉莉花一般”

张琳儿自幼在家宅着,哪见过这么无耻的人,还真当自己错怪了他。一听这苏誉把她夸成了一朵花,顿时霞飞双颊,格格娇笑道:“苏公子,可真会夸人,琳儿的凡貌,怎可与这茉莉花相比”

苏誉见着张琳儿笑的花枝乱颤,心神摇曳,便随口吟道:“一笑相逢双玉树,花香如梦鬓如丝……”

张琳儿一听苏誉竟作诗来夸赞自己,脸上的那抹嫣红更胜几分。低着头痴痴的默念着:“一笑相逢双玉树,花香如梦鬓如丝……”

见她在自己的甜蜜攻势下已经失了抵抗能力,苏誉不禁沾沾自喜,原来所有的小妞都是抵挡不住糖衣炮弹的。

苏誉忽然想起自己好像是秦家,怎么这张琳儿会在这?昨晚不会是酒后乱跑被这小妞抓回来的吧,那给我换衣服的?!

“琳儿姑娘,这里可是你家?”苏誉紧张的问道。

“是的啊?昨晚你进门的时候醉的不省人事,还是我帮着把你拖进来的。”听到这里,苏誉一拍脑门,完了。可怜我守身如玉,难道真的昨晚以被这小妞就地正法了?!有才的人总是没有好命运啊……

张琳儿见他一会摇摇头,一会叹叹气,一脸悔恨的样子,顿觉好笑。

“苏公子,你可别误会。这里是秦家大院,父亲走后,我就和母亲寄居在这里。昨天你和舅父一起回来的时候,我刚好从外面进来,帮着冯叔一起把你拖进来的”

“那我这衣服……”苏誉指着自己上身洁白的睡衣,又指了指她。

张琳儿见他竟把事情想成这样,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脖子,低着头,声若细蚊的道:“公子,你讨厌死了……人家怎么可能……是冯管家给你……”

苏誉轻轻拍了拍胸脯,如释重负道:“还好,还好……琳儿姑娘做的对,下次如果真想替我脱,要提前给我打个招呼先……”

张琳儿一听这话,忍不住噗哧一笑,娇嗔道:“公子……你太坏了!”

听着这撒娇一般的声音,苏誉顿时觉得浑身骨头都酥了一般……傻傻的笑了笑,手在嘴角抹了一把,千万别流出口水来,把人家小姑娘吓了一跳。

张琳儿心中此刻也是波澜起伏,眼前这苏公子才情无双,又这么会哄女孩子开心,虽然有时候无耻了点,但自从上次见过他之后,就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比起那些别的公子哥要强上不知多少倍呢。

苏誉自然不知她心中所想,见他低头不语,以为这丫头不愿意和自己说话了,忙转移话题道:“秦兄不知起了没有?”

“就是舅父让我过来看看你醒了没有的,醒了就叫你去用膳,衣服就在后面的橱子里。瞧我这记性倒是忘了正事。”见苏誉有起身的意思,便不好意思的道了声别,退了出去。

起来后,随便用凉水洗了两把脸,顿时觉得精神万分。对着铜镜整了整头型。打开衣橱发现里面早已准备好了好几套靓丽鲜艳的书生袍,随便拣了一身米黄色的袍子,换在身上,对着铜镜呲牙咧嘴一番,满分!工工整整的把头发用发带固顶好了,才起身离开。

在秦府里面绕了大半天,只见这亭台楼阁,花园水榭,林林总总,大的像迷宫一般。心道:遇到了个糊涂的师傅,现在又遇上个糊涂的丫头。这么大的地方让我去哪里找。伸长了脖子四处看了看,西面有个门不知道是通往哪里的。反正也不知道该往哪走,逛逛再说。

过了小门,发现面前是个小巧而精致的院子。几近深秋,院子里飘散着浓郁的桂花香味。细细看去,园中的花可不少,很多说不上名字。只有那菊花,苏誉是见过的。看着它随风摇曳,顿时兴致来了不少,靠近花朵闻了闻,香味扑鼻。情不自禁吟道:“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堕北风中!风姿绰约,秀色可餐啊……”想着刚才的琳儿姑娘一副娇羞之态,情不自禁的淫笑两声。

刚要伸手去摘一片花瓣把玩一下,哪知身后一个娇横的声音传来:“大胆采花贼,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偷偷溜进本姑娘的闺院来采花!”,说完拔起手中细剑就要刺来。

苏誉吓了一大跳,连忙退后三步,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道:“这位侠女,且听我解释,再杀不迟”

“你这淫贼,有什么好推三阻四的,姑奶奶我今天就是要替天行道!”这女子大大咧咧的又要冲上来。

苏誉一听,又好气又好笑。哪有这么乱用词的姑娘。右手做出一个停的手势道:“侠女,手下留情。我是秦倾秦先生请回来的,敢问侠女大名?”

“秦鸢”

“秦鸢姑娘你误会了,听我解释”

“哦?本姑娘侠骨柔情,暂且听你解释一番,快说,你是何门何派,有什么拿手的功夫。为何流连在本姑娘的闺院?”说着柳眉倒竖,仿佛审犯人一般的盯着他。

苏誉这才松了一口气,居然遇到一个这么二的姑娘。刚才光顾着保命了,还没来得及看清这小妞的相貌。迅速打量了来人一眼,只见眼前姑娘鹅蛋脸,高高的鼻梁下面竟长着一张大嘴,头发在后面随便挽起,仿佛还歪在一边,一身红色的小连衣裙,乍一看去竟小辣椒一般。整体看上去,虽然没张琳儿那副娇羞之态,却难得的清爽。郭芙蓉,还是小燕子??

当即一拱手道:“在下苏誉,方才张琳儿姑娘来叫我吃饭,却不见了踪影,急切奔走间,才误入小院,姑娘见谅。”

“哼,什么玉也不行,本侠女刚才就听见你说什么抱香死,什么秀色的,还闯入本姑娘的闺院,现在还想狡辩!”说罢,举剑就要砍来。苏誉哪还敢解释,这个时候不跑的是傻子,撒腿就朝小门的方向跑去。

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去,却见身后侠女,哼哼哧哧,连跑带喊的,却被自己拉了一段距离。记得自己以前跑百米都用要二十秒的,今日怎么跑的如此之快?难道是情急?稍微一使劲,直觉丹田之气上涌,速度竟又快了两分。恍然大悟,看来我那糊涂师傅,倒也真给了我一点实用的功夫。

第十七章 开服装店?!

正想着,忽然眼前一黑,竟和来人撞成一团,也没看清是谁,两个人就一股脑的往前摔了两米远。苏誉正逃命呢,哪顾得上这些,爬起来就要继续跑。眼角扫了一眼,竟是秦倾。

“秦兄来的正好,快救救小弟,这不知道哪来的疯丫头,追着我要砍。”

幸好身后没有什么硬物,秦倾拍了拍老腰,慢慢吞吞的站起来,呲牙咧嘴的道:“老弟,你可要了哥哥的老命了。”朝前面一看,却见自己妹子还拿着细剑往这边跑呢,还没来得及说话,却见她大叫道:“小贼,居然敢伤我哥哥,这回又让我抓奸当场了吧。”

苏誉跑了半天,这会还在喘着粗气,一听这话,顿时乐了,笑的喘不过气来。秦倾也是尴尬的愣在当场,片刻脸一**:“你这疯丫头,给你说多少次,在家里不要舞刀弄剑的,好好跟着你琳儿侄女学点女红和诗词,你看看你都学的……哎,还不快快给苏公子赔罪!”

快点给老子道歉,你这疯丫头。苏誉整了整衣服,笑吟吟的看着先前还在张牙舞爪的侠女,心里道:竟是张琳儿的姨妈,莫非就是秦倾那妹子了。眼神怪异的看了器宇轩昂的秦倾一眼,有看了看那二女郎。心底叹道,原来基因突变是古已有之的啊,同一个血统,差距也忒大了点。

期待中的恶女道歉,俊公子大度谅解的画面却没有出现。却见恶女潇洒的一甩头发道:“哥哥,你又来了。你没发现我最近文采斐然么。我可是决定文武双修的。哎……本来想拿这淫贼练练手的,既然你求情,我就勉为其难,放虎归山留后患了”说完恶狠狠的盯了苏誉一眼,转身就要走。

虽然差点命丧这小妞手中,苏誉看着这小妞的背影,竟对这乱用成语的小妞产生了些许好感,又好气又好笑的。自嘲的摇头暗笑一声,人性还真是奇怪,这等恶女,还是不招惹的好。

此刻的秦倾气的满脸通红,道:“你这丫头……哎……越来越不像话了,苏老弟不要介意。舍妹从小性情顽劣,又说不得打不得的……哎……”边说边拱手致歉。

恰巧这时,张琳儿匆忙赶来,意见秦倾满脸通红,再看看苏誉一脸假笑,又看了看越走越远的秦鸢。以她的玲珑心思,自然一下子猜个七八分了,便匆忙上前道:“苏公子,真是太抱歉了,琳儿刚才走的匆忙竟忘了告诉你怎么走。我去看下小姨,你们先去用膳吧。”

看着眼前娇俏的张琳儿,苏誉顿觉精神好转,拉着秦倾道:“走吧,秦兄,我们去商量商量生意的事情。”

秦倾一听要谈生意的事情,双目一亮,道:“那我们快走,边吃边聊。”

走了几步,苏誉悄悄回过头来,朝张琳儿挤了一下眼睛。看的张琳儿心如鹿撞,脸上霎时红霞满天,低下头去不敢再去看他。

………………

秦家偏厅

秦倾苏誉两人围桌而坐,旁边还坐着一个年纪稍大的老人,秦倾介绍过,这个就是从小就在秦家做工的冯管家。据说这冯管家的父亲就是秦家上一任的管家,对秦家衷心不二。另一个就是秦倾的儿子,叫做秦松,年方十五六岁。这秦松一出现,苏誉吓了一跳,简直是和那疯丫头一个模子刻出来。心道:像谁不好,偏像这疯丫头。刚欲趔趔身子离他远一些。却见这娃儿,热情的上来一揖道:“苏先生好,没想到爹爹请来的竟是当今声名远播的飘香才子!”

飘香才子?!是啥玩意?!苏誉一下子觉得内存不大够用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完了,自己这辈子恐怕和风流脱不了干系了,连称号前面都加个青楼的名字……痛心疾首啊。

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只淡淡一笑道:“小松不需如此,那些都是浮云,要像你父亲一样,大丈夫处世,当不慕虚名,求实务实才好!”两句话说的慷慨激昂的,直听的那秦松五体投地,一脸崇拜的看着苏誉道:“叔叔教诲,小松铭记在心,永生不忘。”

见两句话就改变了一个孩子的一生,心里大快。刚才那什么第一的烦恼顿时也成了浮云。拍了拍秦松的肩膀一脸诚恳的道:“好样的,继续努力。”

秦倾见苏誉教育的颇有道理,竟比自己看事情还要透彻,不禁又敬重几分。微笑着道:“我们开席吧,别饿着肚子了。苏老弟请!”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

苏誉神来一笔道:“秦兄给我透个底,现在秦家资产还有多少?”

秦倾愕然的看着他,半天不语,没想到这厮居然问的这么直接,这个对他们这样的商人家族来说,算是个秘密。低头沉吟片刻,叹了口气道:“也罢,既然相信了你就一信到底吧。秦家现在所有现银,是一十七万两,存货加上店铺总共价值大约二十万两,田产地契大约十万两,总共是四十七万两”

听到这个数字,刚夹了一口菜的苏誉,差点把菜全都喷出来。怪不得人家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秦家竟阔绰如此。忍不住叹道“这么多……”

“呵呵,苏公子不必惊讶,秦家最盛的时候,家产一度接近二百万两,虽然我秦家现在败了,但也不是小商小贩所能企及的。”说到这里,秦倾口气自豪了许多。

苏誉稳了稳心神,思考了片刻道:“我的最初计划是改变营业结构,走品牌战略,第一步要先增加产品的附加值。”

秦倾双目一亮,兴趣斐然的问道:“品牌战略?附加值?”虽然听不懂这些专业名词,但是在商场上混了几十年的秦倾自然听的出来,这些创新的东西将会给秦家带来无限的商机。

“所谓品牌战略,就是不要简单的进货卖货,赚取差价这么简单了。进了货之后,进行筛选分类,把最好的部分留下来,全都做上秦家的印签。主要卖到社会上层,让它成为一种时尚的代号。当然这就需要宣传和一些手段了。”说完苏誉神秘一笑,接着道:“然后就是附加值,加上印签就可以一定程度上提价了。但是这只是初步的附加值,如果想赚更多就要从深加工上面着手了。如果一匹布可以赚一两银子,客户买了之后又拿去做衣服才,裁缝店又赚了一两银子,可是如果我们能把这布匹做成成品衣,在市面上开一个服装店,而不是裁缝店,秦兄以为如何?”

“服装店?!”三个人几乎同时疑惑道。显然,这个时代有布匹店,裁缝店,还没出现服装店。

“对!就是服装店,我们不光要开服装店,还要开服装厂,做标志服,所谓标志服,就是某一个集体的集体服装上面有字样的。比如锦江书院,我们可以为他们量身定做一批校服,上面印有锦江书院字样”苏誉第一个想到了那些长袍飘飘的菜籽们,想象着以后这群人穿着校服,拘谨的像高中生一样,看你们还怎么风流倜傥,想到这里内心一阵窃喜。

秦倾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无担心的道:“可是这书生们可不愿意买怎么办?那岂不是白做了”

“我们这个要实行订做机制,就是先把生意谈下来,再批量的做。而且不能和那些公子哥谈,要和书院当家的谈,到时候书院统一要穿,哪个敢不穿,那不是不想上学了。”

冯管家深深的看了苏誉一眼道:“那苏公子可有办法,让书院订下来?”

苏誉上辈子就是搞营销了,现在竟被这老头在专业领域上产生怀疑。当即一拍胸脯,大言不惭的道:“这个冯管家放心,这个包在我身上。”

正在这时,张琳儿端着一个小盘子进了屋来,笑吟吟的道:“这个是前些阵子,那个西域商人送来的葡萄干,放在那丫头屋里也没人吃,拿来给苏公子尝尝”说着,秀目微微的瞟了一眼苏誉,禁不住的又是一阵心跳。

苏誉此时满脑子都是怎么赚钱,可没想到这一点子上。突然一拍大腿道:“说曹操曹操到!这琳儿姑娘不正是做衣服的好手。这回这个服装厂算是有了些眉目了”

见到苏誉一开口也没赞她的葡萄干,也没给她些暗示。心里不禁有些失落,但是表面上却不曾表现半分,只疑惑的问道:“服装厂?”

秦倾哈哈一笑,赞赏的看了苏誉一眼,对张琳儿道:“,这是苏公子为秦家出的一计,提高附加值。这回你和你娘亲的手艺可要发扬光大了,你去告诉她一声,让她合计一下锦江城的裁缝,能给我们做事的列一个单子”

张琳儿一听要把城里的裁缝招来做事,喜上眉梢,高兴的道:“这可是母亲多年的愿望,我这就去告诉娘亲”放下葡萄干一路小跑的出去了。

第十八章 赵宁!

秦倾也是个急性子的人,吃过饭之后,就带着秦松出去了,好像要巡视店铺和联络生意什么的。按照苏誉的要求,下午把冯管家留在了家里,要把秦家的账务和各种账本记录给他录一遍。这种查账的活,要在以前,打死他他也不会愿意干的。可苏誉今天就莫名的来了干劲。冯管家念了一下午,他就听了一下午。直听的他昏昏欲睡,给冯管家告了个罪,便跑到院子里赏花去了。

走了一会,忍不住瞟了瞟先前差点遇刺的院子,想想那个疯疯癫癫的丫头,顿觉有点好笑。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到:这秦小妞倒有意思。不过还是离她远点,看她也是三脚猫功夫,万一走火了,我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走到后院一个小花园前,刚要伸手去摘一朵花来赏赏。“啊—”的一声,吓了他一大跳。心惊道:为何每次采花都要出点事情,难道这是大仙们暗示我要爱护花草。连忙低下身子躲到花丛下面,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瞄了一眼,良久没有动静。刚要起身去看个究竟,却听见一个细细的女声传来:“还好土比较松……哎呦……可摔死我了,这该死的秦家盖这么高的墙干什么……哎呦……”然后就是一阵细细簌簌声音伴随着嘟嘟囔囔的声音:“东方老头也太不会撒谎了,还想骗本姑奶奶……哼哼……你们就抬着小英子回去领赏吧……”接着仿佛还传来一阵得意的笑声。

苏誉心道:这丫头声音有点熟啊,还认识东方老头??仔细的回忆了一下,不记得有什么……忽然灵光一闪?!难道是她?

探出头来向墙边望去,只见一个清秀小厮,身穿青衣小帽,肤色白皙,正坐在地上揉腰。不时的发出一声哎呦,好像刚从墙上掉下来。赵宁?嘿嘿,先耍他一耍。

苏誉一用力从花丛里跳出来,大喝一声:“小贼,哪里跑!”

见一个人忽然蹦出来,赵宁大惊,下意识回头就要跑,一头撞在墙上。幸好是刚起身,才没有撞出毛病:“哎呦……”

“咦?这不是赵宁公子,今天怎么这身打扮。”苏誉内心窃喜,这种恶作剧以前他最喜欢玩了。没想到这回要和美女玩。“哎……你干嘛……不要那石头丢我嘛……哎呦……砸到了砸到了,拜托用小的砸……”一阵枪林弹雨袭来,只见那赵宁气的满脸通红,也顾不得头上的包,抓起什么就使劲的丢过来。直丢的苏誉像个猴子一样东躲西跳的,还一边嬉皮笑脸的打趣道:“恩……对……用力……瞄准!”

丢了一会,赵宁见拿他也没什么办法,眼看着泪花在眼睛打转。赌气转过身去,揉着脸上大包不理他。苏誉见她快被自己气哭了,急忙安慰道:“赵姑娘,你别哭嘛,先前我是跟你闹着玩的,别生气别生气,这不是看你挺热爱体育活动的,配合你一下嘛,先翻墙再连射击……”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朝他走过来,生怕她一个爆发,丢过来一个必杀石。

“哼!你这天煞的坏人,居然敢这么戏弄我——”说道这里,声音戛然而止,转过头来疑惑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

苏誉也不好说,很久之前就看出来了,指了指她胸前的两团突起道:“你今天……忘了裹.”边说,两个淫淫的眼睛,不住的在她胸前扫来扫去。

顿时两团火红就飞上了赵宁的脸颊,又羞又愤的道“你这淫贼……你……你看什么看,再看我就把你的眼睛挖去。”说着就要冲上来和苏誉厮打。苏誉故作惊吓状,紧张的道:“你要干什么,我可是干净身子,可不要打我的注意。”说着两手放在胸前,作保护状。

“你……哼……淫贼,我今天非要取你狗头!”说着竟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个短小匕首,又羞又怒的朝他奔来。着实吓了苏誉一跳,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眼看着匕首刺来,一侧身锋利的刀刃就从眼前飞过,苏誉一把抓住赵宁的手腕,另一只手飞快的把她另一只手也死死的卡住。心道:好险,幸亏这小丫头没练过,要不死在她手里可冤了。手上一用力,赵宁那丫头忍不住“啊”了一声,匕首就掉到地上。上官师傅给的些许内力可是作用不小了,手上的力气可比以前大了不少。

“淫贼,你……你放开我……”赵宁声音带着委屈,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苏誉还没来得及说话,却见“骑兵杀出”。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哼!早就知道你这厮狼心狗吠,不是好人,现在又被我捉奸在床了吧!看剑!”

听这乱七八糟的成语,加上这腔调就知道是那秦小姐又杀到了。苏誉吓得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心道:真是哪壶开提哪壶,老子正在教训小妞,你来凑什么热闹啊。想归想,这小妞的功夫虽是三脚猫,一柄明晃晃的长剑,可不是他现在对付的了的。

刚跑了两步,才发现自己逃跑的方向竟是,赵宁那小妞翻过来的那堵墙。心下一惊:坏了,今天怎么智商都变低了。手脚并用的往墙上使了几把劲,却怎么也爬不上来。心道,也怪了,怎么赵宁那小妞就爬的上来,难道属猫的。

“哈哈哈……这回你无路可逃了吧,知道作奸犯科终会自作自受吧”见苏誉在墙边像猴子一样的抓来抓去,秦鸢得意的小脸一扬,仿佛看着已经入网的小鱼一般。

“秦大小姐的成语用的是越来越飘逸了。”见无路可逃,苏誉竟越发的冷静下来。“像秦小姐这样,人又漂亮,武功又高强,又如此有文化内涵,怎么和我这等鄙薄小民一般见识呢。”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秦鸢神色终于有些松懈的道:“哼!这还用你说!本姑娘从小就很优秀!”苏誉心底大呼道:无耻啊,这小妞居然快赶上我了。却见秦鸢接着道:“算你识相!我就告诉你,为何三番五次的不给我徐荣哥哥面子,我以后可是要嫁给虚荣哥哥的”

苏誉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不举人”的姘头,心里却有点吃味,接着道:“哦,原来是徐公子啊,我哪有有不给他面子。再说了,那徐公子虽然优秀,哪里配得上秦姑娘啊。”

一句话说的秦鸢居然安静了片刻,低头难过的呐呐道:“都这么说,难道徐哥哥真的不够好么,哥哥也不同意……”

听到这里,苏誉算是明白了,原来还没进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啊,心底却明明有个奇怪的声音道:那就好那就好。

正想着,却见那秦鸢,毫不客气的道:“那也得先收拾你这淫贼再说!”说着举剑就向苏誉刺来。苏誉大惊,刚要喊救命,却见刚才还气嘟嘟的赵宁,此刻却飞快的起来挡在秦鸢前面道:“秦姑娘……手下留情!其实刚才……刚才我们是闹着玩的,你误会了。苏公子……是个好人。”

苏誉看着突如其来的异状,愣在当场。

秦鸢也是对这情况很是不解,“你这是干什么?对哦……刚才光顾着杀这淫贼了,还没来得及问,你是谁?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声音跟女人一样。”

此话一出,苏誉翻了翻白眼,果然神经很大条,胸前这么大块都看不出来是女扮男装,真服了这小妞了。

赵宁刚才就自知漏洞很大了,眼前这秦大小姐居然没看出啦,当真是够给面子。当即挺了挺胸又委屈的道:“我实乃外乡小女子,逃婚至此,在这没什么朋友只能来投靠苏……这淫贼!哼!”

女人翻脸果然比翻书还快。看着场上局势谜团重重,苏誉大气都不敢出一个。赵宁接着道:“去飘香院寻他,冯妈却说他来了这里,刚进来就被这坏人欺负一通。”说着就要抹眼泪。

苏誉看了也不禁自责,人家小姑娘拿自己当朋友来投靠,居然被自己这般戏耍,实在有点不讲义气。刚要安慰一番。却见秦鸢忽的雌性大发,泪花在眼睛里打转道“妹妹不要沮丧,这人太坏,不可和他狼狈为奸,若是妹妹不嫌弃,就先跟着姐姐我,保证有吃有住,还不敢有人欺负你。”

“那姐姐也不要再责备苏公子了,好不好”赵宁一边抹泪一边可怜巴巴的道。

秦鸢考虑了片刻,恶狠狠的盯了苏誉一眼。又看了一眼可怜巴巴的赵宁,叹了口气道:“好吧,再放这淫贼一把。”

赵宁顿时像恢复了生机一般,扑进秦鸢的怀里道;“好姐姐!”却从秦大小姐背后,朝着苏誉做了个鬼脸,又挤了挤眼睛,仿佛挑衅一般。

看的苏誉小心肝砰砰乱跳两下,心道:这小妞,居然敢挑逗我……

刚要上前再拍那秦大小姐两句马屁,却见两个女人叽叽喳喳的,朝着小院走去,哪里还记得他的存在。看的他一阵愕然,愣在原地。这女人还真是奇怪啊,思维跳跃也太快了,刚才还要打要杀的,这却把他忘到了九霄云外了。

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赏了一会花,却越发的觉得无趣,两个女人把他搞的心烦意乱的。随便折了一朵说不上名字的花来,一片一片的把花瓣拈了个干净,也没想懂啊该去干点什么好。也罢,把剩下的花梗朝着那秦大小姐小院的方向狠狠的丢了过去,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朝自己的厢房行去。

第十九章 献计(周末加量一)

一觉醒来,天都黑了。

在床上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心想也没什么事情,就要翻身继续睡,却听见冯管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苏公子,老爷带着公子回来了,在书房,叫你过去呢。”

“好的,冯管家,我马上就过去。”苏誉一听老板回来了,顿时有了几分精神。总比没事做的好,收拾了一下自己,对着铜镜又是一阵搔首弄姿,直到满意了,才开门离去。

下午的时候,冯管家带他去过书房,以他的记性,自然是不会再迷路。不一会就到了书房,离大老远就听见,秦倾在里面唉声叹气。心道:坏了,老板看样子受了委屈了。

大不流星的迈进书房,只见秦倾正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秦松就站在一旁,父子俩脸色都不怎么好。

“秦兄,这是怎么了?可否给小弟说说,我来给你分析分析”苏誉一进门就开门见山的道。

秦倾看见苏誉进来,脸上才有了些许笑容,忙道:“苏老弟,快进来坐,松儿,你去泡一壶好茶。”

两人在小圆桌前坐下,秦倾叹了一口气,把今天所遇娓娓道来,苏誉才明白了这秦倾为什么这么郁闷。原来今天今天这父子二人去巡店了。秦家在锦江成还有三处产业,两家布店,一家裁缝店。裁缝店就是张琳儿娘亲亲自掌管的。在锦江城,最繁华的地方要算是锦江大道了,秦家最大的那间布店就开在哪里,以往,就算是生意最差的时候这个店面盈利也是很可观的。可几天没去,这店面竟出了变故,旁边一家酒楼门面被人买了去,买的不是别人正是程家的人,紧挨着秦家布庄,开了一间程家布庄。装修的颇有气势,又压低价格,竟把秦家布庄也比了下去。这不,今天两个人去店里一查,营业额比上个月降了成四成还多,还是全靠老主顾的支持。

“哦?有这种事”苏誉沉思了片刻道:“那这程家是打算将军了,秦兄有什么打算?”

秦倾叹了口气道“能有什么打算,这程家这些年发展的颇为迅速,权大势大,底子也厚,真要打银子仗,我们还真不是他的对手。现在能挽救局面,恐怕只能靠奇兵了……”说完,希冀的目光落在苏誉身上。

苏誉见他把宝完全的压在了自己身上,顿觉舒服,最好伺候的老板,就是敢于相信员工的。当下哈哈一笑道:“英雄所见略同啊。首先,我们的品牌计划要尽快实施。除此之外,我们还要做些促销手段。”

秦倾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哦?促销?不知老弟有什么好主意?”

苏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细细思考片刻道:“本来打算过一段时间再实行的,看样子不能再等了。大体思路是:秦家布庄要发展会员制度,薄利多销。我大体了解了一下,现在虽然布匹丝绸行业的利润普遍较低,但是仍然有三成利润。我们要抓住客户的心理,对症下药。他们不就是图个便宜么,我们就给他便宜的,不过不能像程家那样靠降价来搞,我们要靠返利”

秦倾也是混迹商场多年,苏誉的一番奇思构想,他虽然不能完全明白,但是他敏锐的嗅觉告诉他,这是上上之策。激赏的看了苏誉一眼,示意他继续。秦松此刻两个眼睛似乎已经兴奋的通红,崇拜的看着苏誉,显然在他眼里,苏誉已经不仅仅是以前那个他仰慕的才子,还是他秦家的救星。

“首先建立会员制,留住老客户,先把秦家布庄的老主顾们的名单统计出来,给他们免费办理中级会员卡,以后在秦家布庄购物,统一享受九折优惠。新客户在店里一次性消费满十两就可以免费办理一张低级会员卡,另外可以花费二两银子买一低级张会员卡。会员卡实行积分制,低级会员累计消费一百两升为中级会员,中级会员累计消费三百两升为高级会员,高级会员享受八五折。”

说道这里,秦松疑惑的问道:“可是利润本来就低,还能赚到么?”

却见秦倾一拍大腿,兴奋的站起来道“哈哈,高!实在是高!松儿,以后这方面要好好跟着你二叔学习学习!”

苏誉刚喝了一口茶,差点都喷出来,二叔!!我啥时候成他二叔了,幸亏不是二大爷。

表面上却不好发作,只能讪讪笑道:“松儿尚还年轻,旁边有秦兄这样的优秀榜样,哪里用的上我”

秦松抢道:“二叔说的不全对,爹爹虽然是优秀,却难和二叔这种人中龙凤相比,爹爹说了,二叔是文曲星下凡,还带着些财神的仙气,岂是凡人比得了的。”

一通马屁下来,拍的苏誉心里大爽,直欲大呼:好孩子!打赏!表面上却只是淡淡一笑,一本正经的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世界上哪有什么神仙,你要知道,知识的力量才是最强大的,有时间多读读书,你总有一天会超过我和你爹爹的。”这话说的抑扬顿挫的,自己都觉得他变得有点伟大。秦倾听苏誉这一番话,激赏的看了苏誉一眼,点头不语。

话锋一转:“会员制度,一定要做好备案,二是要给会员加以编号。这样的好处是,如果会员卡丢了可以补办。二来可以有个备案,也不会出现伪造的会员卡。会员卡的材料,我觉得用方形小金属板最好,虽然造价高一点,但是不易损毁,也能给客户一个秦家布庄财力雄厚的印象。”

秦倾听到这里,沉思片刻,拱了拱手道:“些许银钱倒不是问题,会员卡是个什么样的东西,我也没有见过,还是要请苏老弟亲自帮我监督制造,银子的问题,不用考虑”

“这是当然,只是希望秦兄多给我些权力,比如秦家字样的设计,这次的促销活动很可能颠覆秦家以前的传统形象,不知秦兄可否答应?”苏誉早就想到会是这样,别人自然不知道这个会员卡该怎么做,要不他还怎么混。

秦倾一鞠躬道:“秦家现在已经是存亡之秋,一切就摆脱苏老弟了”

几个人又对会员卡的细节讨论了一番,苏誉自然是妙想连连,直听的秦倾父子二人像听天书一般,最后不得不做出结论,一切都交给苏誉来处理了。他到是满不在乎,只要是有人出钱,我有主动权,在这个落后的年代,没有什么搞不定的。晚上又留下来吃了晚饭,方才离去。

第二十章 落花?(周末加量二)

苏誉厢房,夜半三更。

一个黑影嗖的一声出现在苏誉的床前。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苏誉时刻就像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夜里也是相当谨慎。上官非传授给他一些内力之后,他几乎敏感的像猫一样。

就在黑衣人出现的那一刻,他唰的一下爬起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至床脚。盯着来人,吓的直哆嗦。

“你……是人是鬼?”这话一出口,可把他光荣的怕死主义精神变现的淋漓尽致“我不叫,不要冲动,有事我们好好商量,大侠!”

对方也不说话。借着微弱的月光,依稀看见来人用黑布把脸朦的严严实实的,只留出一双冷似冰霜的眼睛。细细看去,凤眼弯眉,竟是个女人,而且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居然是个女人,老子还真是窝囊。被一个女人吓成这样,实在不像话。

见对方迟迟不说话,他竟来了勇气,拿起手边的枕头试探着丢了过去,小心翼翼的道:“喂,姐姐,来找我玩的么?”等了半天还不见她说话,依然是冷冷的看着他。午夜凶铃!?想到这种可能,吓的他顿时汗毛倒竖,哆哆嗦嗦口不择言的道:“女鬼姐姐?你……你不要这样看着我,你的死和我无关,再不走我就死给你看啊……小心我死了之后成天追你,会烦死你的”

终于,黑衣人的眼神好像有些许变化,似是有些笑意。良久才吐出一句:“你才死了呢!”声音虽然带着凛然的冷意,偏偏又夹杂着些娇嗔的意思。

苏誉心里的石头方才落地,看样子是个女人,还是个声音很好听的女人,看样子也不像个穷凶极恶的歹徒,想到这里,胆子也是大了几分。一扫刚才的窘相,恬不知耻的道“劫财还是劫色,姑娘随便把,我苏誉可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人。”

“那好吧,我就成全了你!”话音未落,苏誉只觉得脖子一凉,低头看去,只见一柄泛着寒光的匕首已经架在了他脖子上。

“好汉饶命!——女侠饶命!”刚积累起来的一点勇气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两腿一软,跪在了床上。

“哼!师傅说他又收到一个好徒弟,没想到竟是这般贪生怕死之辈。”说着像变戏法一样,手上的匕首消失在黑暗里。冷厉的眼神,此刻却变成了鄙视状。

原来这小妞是试探我,靠!太跌份儿了。

刚要发作,却忽的想到—师傅?那眼前这个妞?——落花!刚要惊讶的大叫一声,可是声音还没传出来,落花两指已经点上他的穴道。此刻的苏誉满脸惊讶状,嘴巴张的老大,两个眼睛流露着不可思议的神色,样子甚是滑稽。

“我现在给你解开,敢出声,我就杀了你!我是——你师姐!”说着两只手指,在苏誉身上迅速点了两下。还没来得及看清她的动作,只觉浑身一阵松懈,差点倒下去。

苏誉倒也听话,呲牙咧嘴的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肩膀,心里咒道:你这疯婆子,居然敢点我。等老子练了绝世武功,第一个先收了你。嘴上却不敢顶撞,只悄悄的道:“师姐深更半夜前来和我幽会,莫非是听了我英俊潇洒才高八斗,喜欢上我了?”

“你再胡说,我就割了你的舌头!”说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又出现在她的手上,吓得苏誉连忙往后缩了缩脑袋,讪讪道:“师姐,不要这么冲动嘛,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师傅昨天已经启程去了长安,临行前嘱咐我来看看你的修行。”顿了顿又道:“还有一件很不幸的事情告诉你,昨天有人拿了银子来点名要你的脑袋,真看不出来,你这种人的脑袋居然能值一百两”落花玩味的看着眼前的苏誉,她也不知为什么,只是觉得想看看他的反应。

却见苏誉一脸愤怒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气死我了。”

落花仿佛已经猜到苏誉会是这种反应,冷笑一声,眼睛里的兴趣顿时消失个干干净净。刚要张开嘴要说什么,却听苏誉怒道:“居然只出一百两!”

落花张开的嘴巴顿时停在当场,心道:这人的思想怎的好生奇怪。难道真的有些与众不同?愣了片刻道:“这个你放心,既然师傅收了你,你就是自己人,我们不会接这单生意的,但是不敢保证别人不接,只提醒你小心行事,凡事低调。”说完转身就要走。

“师姐慢走,师傅教导我的经脉运行,我没学会,还请师姐指教一番。”苏誉急切的道。开玩笑,如果一时见不到那糊涂老头,一时就没法修行,岂不是要等上几年才能开始练,我的大好青春啊。

话音未落,啪的一本书打在脸上,苏誉拿起书本,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借着微弱的月光,只见上面写着“经脉图”的字样,刚要开口感谢。却已经不见了落花的身影,只留下一个似近似远的声音:“我还会来找你的,好自为之。”

苏誉忽然想起一件往事,便又开口叫道:“师姐留步,我还有一件事要问呢?”

“还有什么问题,一次问清楚!”口气中带着些许的冷厉。吓的苏誉又是一哆嗦,本来还想质问一番,最后只是小心翼翼的问道:“当日在锦香阁,你为何杀了小园子和老吴?”

“笑话!我杀他们二人作甚,少关心那些没用的,先小心点自己的小命。”说完只听见嗖的一声,整个厢房又恢复了平静。

会武功了不起啊,为什么这个时代的女人都喜欢搞这一套。想了想刚才那个落花说的事情,觉的很不可思议,却又想不出到底得罪了谁。嘟囔了几句,觉的眼睛有些酸涩,伸了个懒腰,往床上一躺便又沉沉睡去……

第二十一章 邱大小姐

早晨起来的时候,才是卯时。头昏昏沉沉的,揉了揉太阳穴,却没觉得头疼有一点减轻。想起昨夜第一杀手居然来给他幽会,禁不住心里意淫了一把。伸手忽然摸到枕边一本书,细细看去,才想起,竟是昨夜落花留下的那本“经脉图”。顿时来了兴趣,打开一看,绘制的不错嘛。翻了几页找到师傅曾经告诉的那几个脉门,一一记下了,才端正坐好。闭上眼睛,催动体内那团“热气”沿着上官老头说的经脉走了一遍,只觉得浑身温热,却也不觉得有什么效果。又练了几遍,还是不觉得有什么效果。心道:难道那老头晃扁我?!

精心打扮了一番,想起今天还要去订做会员卡。便早早出了厢房,刚要找冯管家讨些早点来吃。却见张琳儿端着一碟点心袅袅娜娜的向他这边走来,远远看去,这小丫头,今天穿了一身素装,头上别着一根精致的发簪,虽没有前日那般娇艳,却是难得的气质优雅。苏誉看着粉面含春的张琳儿,禁不住心中一番狂跳:这小丫头,还真是百变小魔女啊,当真是要迷死你誉哥哥啊。慌忙上前两步,故作正经的道:“琳儿姑娘,这是要到哪里去?”

张琳儿未曾开口,却以霞飞双颊道:“苏公子,早啊。这么巧……哦,不是……我是拿了些小吃要给你送去呢。”偷偷的看了一眼苏誉,便又忍不住低下头去。

苏誉看了看张琳儿手中的盘子里,稀稀拉拉的放着几个板枣,成色也不是很好。前世的时候,苏誉去北方出差,吃过板枣,所以还有些印象。随便拿了一个枣子,惊讶的道:“这是板枣?看上去不怎么新鲜了已经。”

张琳儿本以为苏誉虽然有才,却不一定识得这东西。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自己告诉他,觉得这样就可以让苏公子更喜欢她。可是如今这呆头鹅居然自己把名字喊了出来,心里不禁一阵失落。脸上却微笑着道:“苏公子真是见识渊博,没想到这种地方野果,公子也能一下就叫上名字来……”

这倒是真的,记得板枣产自山西地区,锦江远在江南,这几个枣子也是来之不易。为了不让张琳儿失望,当时也不避讳,拿起一个枣子就丢进了嘴里,细细咀嚼了两下,竟还是香甜可口。随口调笑道:“琳儿姑娘送的东西,总是这么好吃。”

听到这里,张琳儿刚刚恢复了正常的脸色,腾的又热起来。

苏誉故作慌张态,调戏道“咦?琳儿姑娘脸色怎么这么红?莫非是发烧了?”

张琳儿此刻是应了那句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的老话,答非所问道:“这枣子是关西镖局的邱小姐前两天从太原带来的,只给了我一些,娘亲吃了几个,剩下的都在这了。哦……不是……我是说这枣子没发烧……不是,我没发烧……”说的自己也混乱了起来,最后把小盘子往苏誉手里一丢,羞的转身就要走。

苏誉正调笑的不亦乐乎,忽然听到张琳儿提到关西镖局的邱小姐,吃了一惊,这世界太小了。邱小姐?和邱天石又是什么关系?莫非张琳儿和邱小姐也有亲戚?一把拉住正要逃走的张琳儿道:“琳儿姑娘慢走,我有事情要问你”苏誉调戏之心不灭,话中故意搀杂着暧昧的味道。

张琳儿见苏誉这等模样,真的以为他要问那些问题呢,心里像有一群小鹿在打架一般,又是欢喜又是紧张。也不敢抬头看他,只低着头问:“苏公子……什么事情要问琳儿?”

“你认识关西镖局的邱小姐?”

张琳儿心下一沉,一阵失落感涌上来,眼泪差点气出来。但也不好表现,稳了稳心神道:“恩,邱姑娘的衣服都是娘亲和我做的,别人做,她不放心”

苏誉接着问道:“那这邱天石和那邱大小姐什么关系?邱小姐是不是关系镖局的大当家?”

“哦,你说的是她爹爹吧,据她说,他爹爹很不听她的话,很是淘气.所以后来她就当了大当家。怎么苏公子认识邱小姐?”

很淘气?!很不听话?!

“嗯,认识,而且关系还不错。”心里补充一句,和她那个淘气的爹。这下他就把事情明白的七七八八了。定是这老头让邱小姐拿了银子保出来的。忍不住心生好感,接着问道:“那这邱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邱小姐,她是个女强人,管理那么大一个镖局,没有一个人敢顶撞她。人长的又漂亮,心地又善良。琳儿如果是的男的,一定要追求她为妻。”介绍邱小姐的时候,张琳儿满脸的崇拜之情,就仿佛当初杨小云给他介绍落花的时候的那个神情。虽然认定这肯定是盲目崇拜了,心里却对这女强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她老子可是已经把她许配给我了。

见苏誉不说话,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呢,忙道:“苏公子,你放心,琳儿只是敬仰她。”

苏誉愣了愣,微笑道:“琳儿姑娘,其实任何人都有自己出色的地方,这邱小姐虽然精明强干,却比不得你这般娇俏可爱。还有一幅好手艺。我反而觉得琳儿姑娘比她要好上许多呢”

听到这话,刚才还有些失落的张琳儿顿时两眼放光的道:“公子真的这样看么?!”神态变化甚是突然,吓了苏誉一跳。

“不知琳儿姑娘今天可有空,我正好与邱老先生有些故事,正想找这邱小姐有点事情。可否带个路?”

刚被夸的没了方向感的张琳儿此刻对苏誉的抵抗能力已经低的不能再低了,早已把今天该做的事情忘个干干净净,满口答应道:“公子说的哪里话,能和公子一起出去,是琳儿最开心的事情。”说完才觉得自己有些发花痴的嫌疑,羞的抬不起头来。

苏誉欣赏着眼前张琳儿的娇羞之态,无耻的想道:这小姑娘还真是不错,我要考虑是不是立她为正房?还是再等等看,急着做决定的人永远是愚蠢的,首先我还得看看这邱大小姐长的是什么样子,毕竟人家是先占的位。

………………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出了门,一路上苏誉使出拿手的绝活——讲笑话,引的张琳儿是娇笑连连。有美人作伴,苏誉自己也是越走越有劲,所以也没觉得累。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左右,才远远的看见关西镖局的红砖高墙。气派的大红门前面,蹲着两个威武的石狮子,大门敞开,大门的正上方挂着一块长方形牌匾,“关西镖局”四个镶金大字闪闪发光。两旁的门卫个个虎背熊腰,看上去端的是威武不凡啊。

苏誉手搭凉棚,饶有兴趣的细细观察着这所气派的关西镖局。心道:很牛X嘛,快递公司化妆的跟武装部似地。看来这邱家小妞还真有些本事。内心大喊一声:娘子,我来了。脸上嘿嘿淫笑两声。

旁边的张琳儿见他也不急着走,只在那里歪着头,一会凝重,一会傻笑,眼神还怪怪的。吓了一跳,以为他是撞了什么邪呢,一边摇着他的胳膊一边轻轻的道:“苏公子,醒醒,你没事吧?你别吓我。”

摇了半天苏誉才缓过神来,迅速的抹了抹嘴角的口水。脸色一百八十度转体:“咳……刚才只是想起一些往事,琳儿姑娘不必在意,我们过去吧。”

来到大门前,苏誉整了整衣服,刚要礼貌的请这两个大块头通报。却见其中一个大块头憨憨的笑道:“琳儿姑娘,你这是来找我们大当家的吧。她一大早就去衙门接镖了,还没回来,你先进去客厅等一会吧……对了……你给我娘做的那套衣服很合适,她要不是腿脚不利索,还打算去你店里谢你呢。”

张琳儿礼貌一笑道:“张大哥,不要客气,张大娘的腿怎么样了?”

“还挺好的,前些日子大当家的叫人从北边给我带来一些药,吃过之后,娘亲就好多了。”

正说着,只见一队人马,后面拖着载着几口大箱子的大车,慢慢的朝着这边行来。每辆车上都插着一些一面旗帜,依稀辨得出旗上写着“关西镖局”字样。大车旁边几个彪形大汉手持钢刀,在箱子两边一字排开。走进了,才看清领头的竟是一个妞,骑在高头大马上,柳叶眉,丹凤眼,却是一脸的肃杀之气。一身红色劲装,头发在后面简单的扎了个马尾,肤色比不上张琳儿那般白皙,却是极其诱人的健康色。这幅打扮,若是换了别人,苏誉肯定早就在心里鄙视了无数次了,偏就这小妞一副趾高气昂的摸样,在他眼里怎么都觉得是意气风发才对。远远打量着来人,看得出来,这人十有八九就是传说中的邱大小姐了。

行至近前,方才翻身下马,不着痕迹的打量了苏誉一眼,却没说什么。先回头安排了一句:“老六,你安排人把镖先运进镖局。郑镖师李镖师,你们两人核查一边货物数目。”一切安排妥当才过去挽着张琳儿的手开心的道:“琳儿妹妹,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逛”

张琳儿笑着道:“今天不是我要找你,是苏公子要来找你的。”

“哦?苏公子?可是有什么贵重的物品要托我们镖局来运送的?”邱茗上上下下打量了苏誉一遍,却不记得什么时候认识过这么一个人。

苏誉见她发令妥贴,动作利索,说话直来直去,便知眼前之人定是那邱大小姐。他前世打过交道的女老板不少,大致也都是这个样子。和这样的人说话很省力,不用拐弯抹角。当下一拱手道:“苏某特来感谢邱小姐的搭救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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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铁匠工场

邱茗愣了一下,笑道“苏公子说笑了,我们未曾相识,我又怎们搭救过你?”

未曾相识?唉……你那淘气的老子已经把你托付给我了。虽然很吃亏,答应人家的事情怎么能反悔,男人嘛-言出必泡。脸上顿时挂上无耻的沧桑感,叹了一口气拽文道:“当日我身陷囹圄,令尊于我在狱中相识。后来他又托人把我从牢里保了出来,想必出手搭救的就是邱小姐您了吧。”

邱茗微一沉思,恍然大悟道:“倒有这么一回事。”顿了顿又道:“可是把苏公子从牢里救出来却不是我,当日我派人拿了银子去衙门保人,却听说你已经不在牢里。”

“啊?竟有这种事情?!”苏誉见这邱小姐脸上神色,不像是在撒谎。心下一沉,难道暗地里还有人帮我不成?忽的又想起昨夜,他那个杀人如麻的师姐提醒他的事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难怪总觉得不自在,好像总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呢。

张琳儿和邱茗两个人在一旁有说有笑,良久不见苏誉有什么动静。张琳儿紧张的道:“苏公子?怎么了?可有什么问题?”

“哦……没什么,想起一些事情”苏誉尴尬一笑道。本来见了这邱小姐是个大美女,正好借题发挥一般,本想扯上点关系,这回却是撇个干干净净了。现在苏誉脑子里和浆糊一样,无数个问号打着旋的跳舞。“对了,邱小姐,既然你有银子为何不把邱老前辈接出来呢?那牢房阴冷潮湿,别住坏了身子”

邱茗见苏誉面色阴郁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张琳儿一副担心的样子,便开口道:“两位还是快快随我进来吧,今天的午饭就在我这吃吧。”说着拉住张琳儿就往大门里行去,苏誉见这二人说说笑笑的进了门,心道:车道山前自有路。想那么多干嘛,我还是先去会会这邱大小姐才好。见琳儿回头看他,立刻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三步并作两步跟了上去。

苏誉对这时候的快递公司也是很感兴趣。东张西望的进了大门,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个大院子,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不像秦家楼台水榭的那般清幽,却难得的奔放大方。大堂的门是和大门直对着的,但是中间靠近大堂的地方立了一个高大的迎门墙。上面没有很多装饰,只在墙的正中间写着一个大大的红色“义”,苏誉禁不住热血沸腾了一番,想起自己年轻时那些弟兄们,可不就是张口闭口就是这个字,尽管后来被证实,这个字只是说说而已,却也是让他疯狂过。

院子很大,只有周围建了一些房子,中间就全留下做货场了。大大小小的货物堆着满地都是。“邱小姐的生意很是不错啊。瞧这满院子的货物,都是发往哪里的?”

“苏公子见笑了,我和这些兄弟们都是过这些刀口上的日子,勉强糊口而已,公子想必是见过秦家那等家大业大,我们这在那样的大商人面前只能算是小打小闹。”

苏誉四处看了看,一箱箱货物都打着封条,走进看了看,上面都写着关系镖局字样,下面写着封存的日期。“咦,这货物竟是今年三月初七的封存,怎么的到现在还没有发出去呢?”

张琳儿不着痕迹的朝苏誉使了个眼色,示意不要再问啦。哪知这邱茗刚才确是听的清清楚楚,苦笑一声问道:“苏公子当真不知道现在锦江城的局面么?哎……我们邱家的情况还是好的,至少我们偶尔还能抢道一些官府的镖,一些小的镖局,早就散个七七八八了。”忍不住一阵神伤,隐忧之色爬上眉梢。“谁还不知道,程家现在在锦江城是一手遮天了,最大的布庄姓程,最大的酒楼姓程,最大的妓院姓程,现在最大镖局无疑也是程家的锦江镖局了……现在有钱人或者是官府的镖基本上都被程家抢走了,我们的镖师队伍也渐渐的散了,现在剩下的人组成两个押镖队伍都带人出去了,尽管这么多积货,却也没有多少钱挣。只有他们不愿意送的剩下的才是我们的……”

难怪每次倒霉都倒在程家手里,原来这程家势头这么大,垄断企业啊。

不待苏誉答话,张琳儿却争着道“邱姐姐,何必这么哀声叹气的,真有困难就找我们苏公子,他可是有名的飘香才子。”苏誉当时就差点翻了白眼,这丫头还真是看的起我,什么活都帮我揽,真当我是哆啦a梦了。

邱茗此刻却忽然来了精神,一改刚才的礼貌,两眼放光的看着苏誉道:“公子可是飘香院第一才子—苏誉苏公子?”

苏誉大吃一惊,心道:没想到我还真的出名了?拱了拱手,谦虚道:“正是苏某,可这社呢飘香才子的称呼可不要再说了,我可没那么多的才气。”心里却呲牙咧嘴的道:小妞,叫我才子就行,干嘛还要加个飘香……

邱茗淡淡一笑道:“苏公子不必过谦了,现在锦江城哪个不知苏公子的才名,以一己之力,将飘香院从二流……风月场所,做到了仅次于怡红院的锦江第二。更重要的是那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不知挑起了多少人的爱国之心……”虽然神情表现的很平淡,但是任谁也听的出,邱大小姐对这苏公子崇拜的紧……

见邱小姐粉面含春的样子,苏誉忍不住心神一荡。尽管心里乐的屁颠屁颠的,但智力还算是正常的,心里清楚的很,不能一个马屁就被拍晕了,凡是都答应下来。那就太没内涵了。

“邱小姐过奖了,只是运气好一些罢了。”苏誉淡淡的道。本以为这邱小姐还会求他帮忙,脑袋里已经想好了好几条推脱策略,哪知那邱小姐并没有如他所想,而是一扫刚才的愁态,只又赞了他两句,便热情的邀请他二人去偏厅一起用膳。

人的思维有时候就是特别奇怪,求着不走,打着倒退。可邱小姐不声不响,苏誉却觉得不舒服了,从侧脸看过去,邱茗脸上的曲线稍显生硬,眼神直视,不曾有丝毫软弱的迹象。记得面相学里面讲,外在是可以反映内心的,那眼前这个女子只能有两个字来形容了—坚强!

看见苏誉痴痴的看着她,也不说话,邱小姐脸上泛起一丝红晕:“苏公子,我可有什么不对?”

一句话问的苏誉老脸臊红,尴尬一笑道:“哦……没事,没事.”稳了稳心神。今日这是遇到高手了啊,没想到我苏某自认情商太高,竟然一个交手,就败下阵来。

这一顿饭下来,苏誉只闷着头吃,两个小妞却活跃的很。一会谈谈时政,一会拉拉家常,时不时的还吟上首诗。苏誉仔细观察了下邱小丫头,果然是个强人啊,刚才还听她忧虑关西镖局的窘境,这会却可以这么洒脱的说说笑笑,忍不住心生敬佩。

吃完饭,苏誉心中竟产生一个让他觉得很悲哀的冲动—他想主动给这小丫头出点主意。也不知是产生了好感,还是怜惜这个坚强的姑娘。心里只安慰自己道:没事没事,吃了人家一顿总要给点意见啥的,可是这样……

纠结着直到出了大门,才回头道“邱小姐,秦家布业马上就要试运行会员制度了,或者这个办法,关西镖局也可以试试。”

“哦?会员制度?”虽然精明强干,凭她的小脑袋瓜也是想不出这种新颖的东西的。只疑惑了一瞬,便恢复常态,当下一抱拳道:“多谢苏公子指点,我一定会到秦家布店上门学习的。”

苏誉不自觉的又失落了一下,本以为她会开口询问这些细节。唉……也罢,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对着邱小姐一抱拳道:“那就如此吧,谢谢邱小姐的招待,苏某就此告辞。”

走了两步,又想起自己要找铁匠来着,这邱小姐应该见多识广,能提供点信息。便回头道:“邱小姐,你可知道这城里哪家铁匠手艺最好?”

邱小姐忽然双目一亮道:“公子要找铁匠做什么?”

“制作会员卡,就是刚才给你提到的。”苏誉一边说,用手比划了一下会员卡的大小。却发现邱茗好像很感兴趣一般,追问道:“那需要的量很大喽?”

“嗯,没错,打算先制作两千个,以后可能还会更大量。邱小姐……你怎么了?”苏誉奇怪的看着眼前略有些激动的邱茗,不无担心的问道。

“苏公子真算是找对人了,我们邱家总共有两处产业,其中一处是这关西镖局,另外一处便是那关西铁匠工场了。”邱茗感激的道,“关西铁匠工场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收入了,我本打算如果这个月还没有收入,就关掉它,毕竟现在镖局濒临倒闭了,已经快要供养不起了。虽然这样,但是我有信心,在锦江成论铁艺,没有谁能比我们邱家铁匠工场做的好”

“哦?原来是这样子,那铁匠工场为何现在却没有了生意?”苏誉心里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这邱家铁匠工场多多少少与那程家有关。他心里也觉得奇怪,怎么总是和程家扯不开干系呢,也怪了。

邱小姐似是看出了他的想法,笑道:“苏公子想必也猜的到了,现在程家处处与邱家为难,这邱家的铁匠工场的老主顾们怕是不敢再道我们这打东西了。”尽管笑容有些萧瑟,但是话语中却听不出半点的退却之意。

“邱小姐是话里有话啊,难道这程家和邱家有仇?”

“这到没有,相反邱家和程家还有过一段不浅的交情。这个苏公子就不用担心了,还是先去铁匠工场去看看,和老师傅说说都有什么要求,看我们做得了做不了。”不待苏誉回答,又差了一个小跟班去叫那铁匠师傅了。

苏誉见她似乎不愿多提和程家的事情,便也不多问,只笑了笑,没有说话,跟着她后面往铁匠工场走去。

第二十三章 成交

铁匠工场离关西镖局不远,走了不到一刻钟,便远远的看见一所黑乎乎的工场。虽没有关系镖局那般气派,岁月感却要厚重上许多。敲敲打打的声音从低矮的墙上传过来。大门前没有人守着,一块被踩得发光的青石躺在大门正下方,仿佛在诉说这个老作坊经过怎么样的辉煌。苏誉站在门外,打量着这个有些沧桑的铁匠作坊,忽的想起牢里那个曾经帮他治好伤的邱天石,不禁感慨颇多。

“就是这里额,我们进去吧,里面的工具可是现在最先进的”邱茗见苏誉一阵叹息,还以为他嫌弃这里的环境,忙请他进去考察一番。张琳儿也是担心苏公子看不上邱家的铁匠工坊,在一旁点火道:“恩,公子我们还是进去看看吧,我觉得邱家工坊还是很不错的。”

苏誉觉得自己好像考察项目的富商,不禁莞尔一笑,迈步进门。铁匠工坊并不大,院子里几个低矮的炉子,只剩下一两个在工作。正在埋头苦干的几个工人见邱茗过来,憨憨一笑道:“大当家的,您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

“兄弟们,好好干,我今天带来了贵宾,他要在我们这订做大批的铁器呢。”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的瞥了眼前的苏誉一眼,脸上狡猾的神色一闪而过。苏誉哪里不知道她那点小花花肠子,这招他以前可不知用过多少遍了。但是美女狡猾一下,还是可以原谅的嘛,反正都是要做,能做得了,自然在她这最好了。当下也不扭捏,大方的道:“呵呵……你们加把劲的干,只要你们能做的好,我会持续不断从这订货的”

邱茗见他这么配合,不禁心生感激道:“苏公子随便看看吧,老师傅马上就过来。”

苏誉笑了笑,当下也不多说,撇下叽叽喳喳的两人,自己转圈打量起来。

地上摆着些农具,苏誉检查了一下,形状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这做工却粗糙了许多,边上还带着毛刺,不小心的话,甚至有可能扎到手。拿起两个工具互相敲击了一下,“砰砰砰”三声闷响,不禁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这样可不行……走到一个闲置黑漆漆的铁匠炉前,伸头看了看。怎么看怎么像做吊卤烧饼的火炉子,这到无所谓,他伸手摸了摸里面的炭灰,竟是木炭?!心里一阵惊奇,这到底是打铁呢,还是烤羊肉串用的啊?在看看炉子旁边的桶里,乌七八黑的,一眼看不到桶底。怪不得打出这等货色,这邱小妞竟是个奸商?这也敢说是城里最好的?不禁皱着眉头长叹一声。

正失望呢,却听一个苍老而有力的声音传来“这位公子为何在这里长吁短叹的,莫非对我门这的产品不满意?”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黑不溜秋的老头,正气呼呼的看着他,一幅要打人的样子。这人虽老,却虎背熊腰的,除了脸上看出些岁月的痕迹,其他地方倒是壮实的很。苏誉吓了一跳,顿时狠命的摇头道:“哪里哪里,怎么敢不满意,做的这么精致。”听到这,老者的脸色才略有缓和:“这还差不多,别的不敢保证,我老范的技术,可是锦江城第一!”说完高傲的看了看他。苏誉心中暗笑:强!信老范,得自信!林子大了有太多的鸟了。

邱茗见这范老师傅不,径自气呼呼的朝苏誉走去,生怕出了问题。忙赶了过来解释道:“范师傅,这位是我们的新客人,苏誉苏公子。”

“哈哈……算你小子识相,选了我们邱家铁匠工坊,绝对包你满意。怎么样?苏公子打算打锄头还是镰刀?”

苏誉愕然,这老头该不会只学会了打这两件东西吧。正想说话,却见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凑了上来,抢道:“师傅,你怎么糊涂了,眼前这可是个公子,肯定是打一种咱们从来没做过的稀奇玩意。”

苏誉顿时来了兴趣,打量了眼前的小伙子一眼,虽然不算强壮,却也难得的结实。虽然脸色有些发黑,但五官长的颇为标志。浓眉大眼,脸上时时带着些笑意。一身简约的白色小衬褂,脸上还挂着些汗水。“哦?你是怎么知道我要打些稀奇的玩意呢?”听他这么一问,邱茗也颇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小伙子。

“公子一身锦衣玉带,显然不是干农活的人家,自然也不用农具。刚才又把我们的工具都观察了一个遍,明显是在考察,若是我们曾经做过的寻常物件,公子肯定就不会这么细细打量了。再说这公子随大当家的过来,只等师傅过来才肯说要打什么,自然这些材料,我们准备了他也不放心。所以我猜得到,公子必是要打造些我们从未做过的物件。”

哦?没想到这工坊里竟还藏着一块金子呢。见他眼神机灵,分析问题逻辑性这么强。邱茗忍不住欣赏的打量了这小伙子两眼,暗自点头。

老范哈哈一笑道:“小虎子是我们工坊里最聪明的了,技术上可以问我老范,若是有什么设计上的问题,可以和小虎子说就行。”说罢好爽的一摆手,去收拾工具,一副和我秘书说就行的样子。苏誉不禁莞尔。既然有了新安排,也不多说。取出昨天晚上准备好的图纸的样子,给小虎子看了看,又给他把这些复杂的工艺,设计构思细细的讲述了一番。这小虎子果然是聪明过人,很快就明白了苏誉要做的是个什么东西。细细沉思了片刻,却尴尬的摇了摇头道:“苏公子,刚才你也看到了,恐怕这里条件做不出这样的小薄片,就算做出了,也是不够细致。硬度也达不到要求。”

苏誉下意识的瞟了瞟那破炉子,又看了看旁边那桶乌七八黑的水,这样的条件,能炼的出才怪。沉思了一番,记忆里这个时代应该已经有了煤炭了,便疑惑的问道:“难道没有那种从地下采集的那种石头一样的煤碳么?”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并不知道这个时代叫煤炭叫什么。

小虎子略一沉思,疑惑的道:“公子说的可是那种和木炭不同的石炭?”

“正是!”苏誉激赏的看了这小虎子一眼,若是可以,真像把他挖过来当自己跟班,和聪明说话就是不费劲。

“那石炭倒是有,可是一般从北方运过来一些,主要供给有钱人用的,用来炼铁,温度倒是很可观,听说比木炭要高很多,是不是太过浪费了?”小虎子疑惑的问道。

那还是真是怪了,记得从前都是木炭贵的吓死人,煤炭相对比较廉价,污染又大,没想到古代有钱人的爱好也是颇有些变态。

“这倒不是问题,只要有,我便去买了来。再说说这水的问题”苏誉指了指炉子旁边那桶乌七八黑的脏水道:“这水冷却下来之后,铁器上没有毛刺才怪,水要及时更换,不要直接取江水来用,要取地下水,澄清后使用。每冷却10张卡片就换一桶水。”

“没想到苏公子还是行家,懂得铁质容易受到水的影响。水的方面你放心吧,只要你出的起钱,我们就保证能做出最好的产品”小虎子拍着胸脯保证道。苏誉满意的看了看眼前的这个机灵的小伙子,这样的员工不错,有机会要挖走。

邱茗见他们谈的差不多了,忙跟上道:“石炭的事情就由我来做吧,苏公子不用担心这个,如果没有别的要求,咱就这样定下来,怎么样?”

见她一幅“倒手的鸭子及时打死”态度,顿觉好笑。“邱小姐不用这么心急,价格差不多刚才都和小虎子了解过了,这生意肯定是要做成了,而且只能找你做,因为我还有一个附加条件哦”

“哦?什么条件?”

“这个会员卡以后只能给我做,别人要过来找你做,你不能接这些活,也不能让这些人把技术外泄。”

邱茗也是久混商场的人,哪里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如果以后这会员卡制度火起来,会员卡的制作肯定是热销的,这明摆着就是让她看见地上有钱而不能捡。脸上略作些为难之态,道:“苏公子,这个条件好像有些不妥吧。”

苏誉一早就猜到这精明的小妞肯定不答应,也没太惊讶。微微耸了耸肩道:“那就不行了,如果邱小姐不答应这个条件,我们就没有合作下去的可能了。”

邱茗狡猾一笑道:“苏公子,你做不做,我们以后都会公开这个生意的,为了生计,不得不如此,还请见谅。”

果然有些意思啊,这小妞是要告诉我他们已经知道这手艺了,不做也得做啊。

沉思的片刻,淡淡一笑道:“你知道着市场上可就只有我一个人懂得会员制度运作的模式。我改一改策略,你就失去了这次大捞一笔的机会喽.赚一次赢得一个长期客户还是一分不赚,在商场上树立一个不友好秦家。你考虑一下?”

邱茗眼神怪异的看着眼前这个略显年轻的小白脸,混迹商场多年,也算阅人无数,没想到今天竟在这小白脸手里转不开,看来这飘香才子还真不是盖的。挣扎了一番,只能叹了口气道:“好吧,这个条件答应了,可是你也得保证以后秦家所有的会员卡全都在我这制作”

“成交!”

第二十四章 遇袭

回去的路上,心情大好。忆及刚才邱大小姐气呼呼的样子,觉得甚是可爱。他的品位非常大众化,林志玲发嗲没什么了不起的,也不一定让他产生多大兴趣,若是这一本正经的新闻主持人在他面前发个嗲,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他就会连骨头都酥掉。邱大小姐就属于那种见识广,性格沉稳不易发怒的类型,所以她生气的时候,还真有点稀有动物的感觉。

张琳儿见他样子怪怪的,忍不住关心道:“苏公子?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苏誉楞了一下,发现张琳儿正一脸关切看着他,顿时觉得心里涌起一阵温暖。朝她傻傻一笑道:“没事,琳儿姑娘,你今天真漂亮!”一句话说的张琳儿霞光满天,低着头不敢再去看他。苏誉玩味的看了她一眼,这琳儿姑娘真的不错,漂亮又温柔,最关键的是这丫头心地善良。如果我苏誉能有自己的一番事业,定要先娶了这丫头……可是想到这里,脑海里竟浮现出秦鸢挥舞三寸铁片,喊着一通乱七八糟的成语冲上来的情景。心中大惊,自己最近怎么老是想起这丫头?莫非是被她惊吓过度了?

一路上一边走路一边想事情,倒是没觉得累。眼看着快到了,苏誉忽然觉得有些发凉,一股不好的预感从背后传来,一回头发现一道寒光直对着他的胸口飞来,飞刀?!就在那一秒钟,他的身体竟僵硬在那里,愕然的看着几乎已经到了眼前的飞刀,脑子里的东西忽然像大海起了狂风大浪一般,所有的思绪搅在一起,狠狠的厮打。要死了么?!

“叮!”就在飞刀马上就要插进他的胸口那一刻,一只火红的花骨朵不偏不倚的撞在飞刀的刀口上,然后带着飞刀狠狠的跌落在地。

就是那么几秒钟,苏誉感觉自己又从鬼门关路过一次,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旁边的张琳儿此刻发现地上掉落的飞刀和花枝,吓得花容失色,大叫一声,脸顿时成了蜡黄色。死死的抱着苏誉的胳膊,小脸埋在他的身上,不敢抬头。

过了大半天,苏誉才回过神来。紧张的将张琳儿挡在身后,注视着飞刀袭来的方向,哪里还看得见人影,路上稀稀拉拉的几个人似乎已经发现这里的异常,都只是瞟了一眼,就匆匆躲开。盯了几分钟不见人影,看来人已经走了。才蹲下来用手巾拿起刚刚飞来的飞刀,那飞刀看上去通体有些泛绿,苏誉可不敢用手去拿,万一人家没扎到自己,自己反而把自己毒死了那可真是不够划算。

“公子……苏公子……你怎么样?没有伤到吧?我们快些回去吧”张琳儿可是吓坏了,一脸的蜡黄。

却见此刻苏誉手上拿着一截带着花骨朵的花枝,脸上已经挂上了笑容。不紧不慢的道:“琳儿姑娘,不用担心,誉哥哥今天可是带着保镖出来的。”边说边手搭凉棚,东张西望起来,却不见自己要看到的那个人影。莫非想暗中保护?嘿嘿……

“师姐快出来吧,我都看见你了!”

……

良久没有动静。看来这招不大灵光,便又扯着嗓子喊:“师姐,你快出来吧,我答应娶你了!”

……

还是没有动静。看啦要出必杀技了:“师姐,你的胸好小啊!”

“哎呀!”一个小石子凌空飞来。苏誉惨叫一声,龇牙咧嘴的倒在地上,用手一摸,头上竟被砸出一个包。正痛苦的哼哼哧哧乱叫呢,却听见一个冷厉的声音传来:“下次再听你胡言乱语,我就让你永远叫不出来!”

吓得苏誉连忙后挪两步:“侠女饶命……师姐饶命!嘿嘿……师姐,我不也是想瞻仰一下师姐的容貌,也好梦里碰到了,打个招呼什么的。”话没说到一半,便又胡言乱语起来。却久久没有听到回答。想必是已经走了,现在的女人可真是彪悍,一个小石块都能把脑袋打成糖葫芦。

刚要招呼张琳儿过来把他扶起来,却见张琳儿两只手托着一块手掌大小的石头,怒气冲冲的看着他。苏誉心里一惊:“琳儿你要干嘛?冷静点,琳儿?”

“哼!砸死你这负心汉,你这流氓!”说着两个手提着那块看上去手掌大小的石头,朝着苏誉身上狠狠丢了过来。

张琳儿一双绣花的手,拿起这石头便已经不容易,又丢过来,那还剩下几分力道。苏誉心中好笑,故意直到石头快到了身上,才用手钳住,然后紧紧的贴在肚子上。装出一副痛苦的样子,大叫一声“哎呀!”。张琳儿吓得小脸嗖的绿了,迈着小碎步就冲了上来,跪在苏誉身前,哭的梨花带雨的,一边伸手去把他身上的石头拿开,一边委屈的道:“公子……公子……你没事吧,琳儿不是有意的,琳儿错了……公子……都是琳儿不好……”

张琳儿双手一碰到石头,发现被苏誉这个坏蛋两手钳住,哪里有碰到他的身体,就知道自己上了当。“公子……你!”

苏誉切着一排白白的牙齿笑道:“嘿嘿……给你开个玩笑嘛。”

“哼!”张琳儿擦了擦脸上还没流下来的眼泪,狠狠的对着苏誉来了一脚,气呼呼的朝秦府大院跑去。苏誉“哎呦”了一声,只觉她这一脚踢得如梦如幻,心里甭提多舒坦了。

玩笑归玩笑,苏誉对自己的处境还是多多少少明白了一些。坐在地上一边揉着头上的包,一边回忆着昨天夜里落花给他说的话,看来这落花是真的不是吓唬他,可能真的是有杀手接了搞定他的任务了。从鬼门关门口走了一遭,他现在混上上下都是刚才那几秒钟流出来的冷汗。抬头又是东张西望了一番,也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物,便匆匆的赶回秦府去了。

一进秦府,就看见秦倾带着冯管家,还有两个小厮匆匆忙忙的向他行来。一看见他,便关切的问道:“苏老弟,这是怎么了?听琳儿说,你遇刺了?让我看看伤到哪了。”

“秦兄,不必担心,我没事”苏誉微一拱手道:“这些都是小事,我还应付的了。刚才倒是吓坏琳儿那丫头了——对了,秦兄,会员卡的事情,我已经订下来了,由关西镖局的邱大小姐接下来的,他们邱家铁匠工坊倒是可以做得了,只是要新进一批材料,我计算了一下,第一批卡两千张,耗费的材料和石炭费用大约是三千五百两加上人工费用,要先支出四千两的费用。秦兄觉得——”

秦倾哈哈一笑,打断了他的话道:“苏老弟,这么用心帮我,我怎么好意思说不,冯管家你过一会就取四千两银票给邱家送过去。”

苏誉见他这般豪爽,心中宽慰不少。虽然出了点小意外,可是这样的老板,的确让他心里就是舒坦。

冯管家上下打量了一番苏誉一遍,关切的问道:“苏公子,真的没受伤?”

“放心吧,冯管家,我这个人天生一副软骨头,可就是命硬!”听了这话,秦倾,冯管家都忍不住又是一阵大笑。

………………

回了秦府,苏誉四处转了转,觉得甚是无聊。秦鸢小姐的院子,他可是不敢再靠近的,那里虽然对他来说,有些趣味,但是每次都要拿命去玩,着实是有些风险。想到这里,摇了摇头,心道:这种时候最无聊了,要是能搞些什么娱乐项目最好了。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宿舍里会经常搞些麻将,扑克牌什么的来搞搞,这个世界怎么就没有这个东西呢,连个原始版的都没见到。

正想着,却见张琳儿低着头,两个手攥着一个小陶瓷瓶,慢慢吞吞的走了过来。“苏……公子,这个给你.”双手把瓶子递给苏誉,见苏誉没拿,紧张的看着他道:“苏公子,琳儿……错了,这个是金疮药,还请公子不要生琳儿的气……”

苏誉看着眼前这玲珑的人儿,心里狠狠感动了一下。赶紧接过小瓶子,顺便还在她光滑的小手上摸了一把。张琳儿一下羞红了脸,像触电一样把手缩了回去。眼睛斜斜的撇着地上,长长的眼睫毛在两颗黑葡萄上面眨巴眨巴的甚是可爱。

“六宫粉黛无颜色,回眸一笑百媚生……”苏誉看着眼前娇俏如花的张琳儿,眼睫毛上还带着些泪珠,忍不住吟道。

张琳儿双眼一亮,抬头深情的看了苏誉一眼,痴痴的道:“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公子当真要把琳儿夸到天上去了,琳儿自知丑陋,哪里比得上你那武功高强的师姐……”说着,眼泪扑簌簌的就要往下落。

--!这女人的吃醋精神一旦发扬光大,还真是受不了啊,这都大半天了,还记得呢。不行!看样要下狠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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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姑娘误会了

苏誉脸色一沉,一本正经的三指朝上发誓道:“苍天在上,我苏誉以人格担保,琳儿妹妹是我最喜欢的女孩”心里紧接着加了两个字:之一。

张琳儿激动的看着眼前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他竟然亲口说喜欢她了,怎么能不开心,激动的一下子扑进苏誉怀里,哇哇大哭起来。边哭边用小拳头砸着苏誉的胸脯“坏蛋……你这个坏蛋……你明知道人家喜欢你,还在人家面前说要娶什么师姐……你这没良心的人……呜呜……”

苏誉内心大惊道:姐姐不用这么在意吧……大家都是出来爱我的……相互谦让一下嘛。嘴上却不敢说出来,只边用手爱抚着张琳儿的脑袋边安慰道:“傻丫头,乖……不要再哭了哦。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是最爱你的,乖……别哭了,再哭鼻子就吹泡泡了哦……”

张琳儿扑哧一笑,差点真吹起个鼻子泡泡:“你坏死了……”羞的趴在苏誉怀里半天不起来。

苏誉怜惜的看了一眼怀里的张琳儿,一股诱人的处子体香夹杂在桂花的香味里缱绻而来,一股热腾腾的感觉直窜到脑门,直香的他心猿意马。手不自觉的放在张琳儿那尺许细腰上来回摩挲,闭着眼睛,喘着粗气——十足的一副猪哥相,脑袋里翻江倒海的,三个赤裸裸的大字舞动在风头浪尖上——呀买跌!

两个人正卿卿我我呢,忽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来:“哎呦——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

苏誉吓了一大跳,这种封建时代,调戏妇女被当场捉住,那还了得。闪电一般的缩回那只猪手,连退两步,尴尬的挠着头傻笑。吃干抹净工作做的是非常满意,暗自赞赏自己敏捷的思维和伸手。这才循声望去。却见赵宁手执风骚小纸扇,斜斜的靠在一根柱子上。仔细一瞧,嘿咻!今儿个这赵宁已经恢复了女装,嫩嫩的小脸蛋上,眉毛微微上翘,两个黑葡萄般的眼睛流露着玩味的笑意,嘴角微微上翘,配上两个浅浅的小酒窝,当真是一副美人胚子啊。审美也得看心情,虽然这小妞今日打扮娇俏有余,却入不得苏誉法眼。恶狠狠的盯了她一眼。笑话!这等坏人好事的丫头片子,该拖出去打成半身不遂先。

再看此时的张琳儿,已经是三月桃花,害臊的低着头,眼神似是害羞又似是幽怨,看的苏誉忍不住又是一阵心神摇曳。心里早已经把赵宁这小妞祖宗八代问候了好几遍了。虽然愤恨,但自己耍流氓在先,心道:她若是张扬了出去,我这老脸倒是无所谓,琳儿丫头可就苦了。当即脸上挂满和煦的微笑“嘿嘿,这不是赵姑娘么,这是出来晒暖呢,咦……好哎!晒多了太阳,太阳自然会给你一个好身体!”

赵宁摇着风骚的小纸扇,迈着八字步往前挪了两步,戏谑道:“呦呵~那苏公子和琳儿姑娘莫非也是来晒太阳的?”

苏誉豪爽一笑道:“哈哈……真巧真巧,我们两个刚好一起晒太阳,遇上了赵姑娘,缘分啊,不如我们三个一起晒如何——”

“没想到苏公子爱好如此奇特,喜欢在阴天傍晚的出来晒太阳。”说着脸上风云突变“哼!你这淫贼,老天为何偏偏就把那才华分给你这无耻的人……”说到最后竟无奈的叹了口气。

“赵姑娘,你误会了,我们两个人……我只是……只是刚才误伤了公子,现在给他送跌打药来着!”张琳儿低着头,小声的道。

赵宁看了一眼痴痴的张琳儿,又看了看此刻正摆出一副无赖样的苏誉,恨的跺了跺脚,也不知从哪里来了无名火,却又无可奈何。冷哼了一声,转头就跑的无影无踪。苏誉看着赵宁这小丫头的背影,屁股扭来扭去,两个可爱的小腿一前一后的蹦跶。心里暗道:等有一天,老子非要和你一起晒太阳,看你还嚣张不得!

虽然赵宁已经走的无影无踪,可眼下已经冷了场,苏誉想再开始,却找不到由头,心里痒痒的……尴尬了片刻,张琳儿低着头道:“苏公子……我……我店里还有事,我先走了……”说罢也不等苏誉开口迈起那小碎步,片刻便不见了踪影。

愣愣的看着张琳儿消失的方向……想起自己一腔的热情还无处发泄……苦笑摇头。刚欲随手捻起一朵秋菊,忽然想起这里尚在那个疯丫头的管辖区内,做贼似地四处瞄了一眼,还好还好。“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想起现在的心情,心里暗暗想到,陶渊明当年能吟出这首诗……肯定也是经常带着老婆一起出来晒太阳……

……

京城,御书房

“老臣无能,老臣用了皇上教的办法,本来已经说服公主回来了,公主天资聪颖可能看出了老臣的破绽,半道上又金蝉脱壳了,请皇上治罪”东方泽,陶谦两个人战战兢兢跪在御案前,皇上一脸的怒容,整个御书房安静的可怕。

过了许久,皇上长叹一口气“安宁这丫头,越来越不听话了。两位爱卿平身吧,这丫头鬼点子多,怪不得你们。陶爱卿,赵杰的案子处理的怎么样了?”

陶谦起身回道“回皇上,赵大人却为杀手落花所杀。至于落花,此人行事刁钻古怪,甚为谨慎,一时半会老臣也查不到她的所在”

一丝不悦挂上皇上的眉梢,思索了片刻道:“这落花,朕也有所耳闻,据说是飘红杀手组织的一员,本事甚是了得。朕倒是对她有几分兴趣,东方爱卿你怎么看?”

东方泽躬身道:“皇上真是博学多闻,不出门便知天下事。这个落花,号称是我大秦第一杀手,神出鬼没。要抓她恐怕不容易。但是老臣认为,这件案子其实和落花没有多大干系,她只是个杀手,赚钱而已……”

龙眉微蹙,沉思片刻道:“我明白了,是有人拿钱雇了落花去杀了赵杰,照老师的意思来看……莫非又是官场内部斗争?”

东方泽微笑道:“皇上英明,漕运指挥使这个官职,虽然品阶不高,但是油水甚大,管辖着江南一带漕运,商船来往,甚至还涉及到盐铁生意。恐怕会影响到一些官商一体的家族的财运,所以自然有人希望赵杰死,赵杰死后,肯定有些人就有机会做上这个位置了……”

“啪!”一个上好的官砚被重重的摔在地上。“无法无天,前些年,朕清理了这么些以权谋私的大臣,竟还有人敢顶风作案。岂有此理”

“皇上息怒,俗话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只要有银子可赚,这种事情是禁止不了的。而且如今大秦外患不断,时局已经有些动荡,不宜再对内做大动作,所以堵不如疏”

“哦?爱卿倒是说说朕应当怎么疏导?”

东方泽躬身道:“当今天下,北方纷争,一些有钱有势的大家族,纷纷南迁,再加上江南原有的大家族,形成一个新的财阀网。这里面最大的几个:京城唐氏家族,江苏陆家,锦江程家,再加上金陵杨家,被商界戏称为,大秦四大家族。这四大家,皆是人丁兴旺,族中有人在朝为官,有人在野经商。关系网复杂,手段甚是强硬。如今局面已经形成,不能过激,只能仿效古时雨露均沾,四大家族都不偏不倚的给予支持,让他们互相克制。”

“这雨露均沾,以商治商之法可行?陶爱卿以为如何?”

“皇上万万不可,此乃下下之策,以商治商无异于饮鸩止渴,现在给他们发展的机会,会让他们越加的膨胀,恐怕有朝一日聚敛财富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便真的堵也堵不住,疏也疏不通了。我建议皇上还是快些下旨严查,就算现在不能连根拔起,也要让他们大伤元气,才不至于威胁我大秦的稳定啊”

东方泽,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身边郑重其事的陶谦,道“你这陶老头,非要和我作怪么……哼!”

皇上见状,苦笑摇头:“两位爱卿,不要争吵了,哎……满朝文武,就你们两人能为朕出些主意,偏偏每次都意见不同,呵呵,让朕好生的头疼啊……今年秋试的头名状元——江承,似乎有些才分,东方爱卿,有时间去替朕相一相,哎,自从袁文老师告老还乡,我身边可以问事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东方泽微笑道:“老臣定不负所托。不过要说人才,老臣此番游历锦江,倒是遇到一位大才。”

“哦?何人竟当得起东方爱卿如此评价?”

“此人名叫苏誉,第一次见他时,衣着破烂,形似乞丐。出口便是锦绣文章。当时看他,眉宇间似有忧愁,却有着一般年轻人没有的沉着老道。本以为是一个落魄才子,想举荐为文职官吏,也好为朝廷效力,竟被他回绝。呵呵……后来臣终于明白了,当日所见之才,仅是沧海一栗。在锦江书院门前,辱了诸葛子玉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并豪言道:‘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才是国士之风。再后来,以一己之力,将锦江成的二流妓管贵人坊经营成为锦江城第二大青楼……做事不拘一格,思维敏捷,文采风流当世少有。”一边描述着一边捋着胡须,眼神中似是有些神往。

陶谦跟着道:“老臣也见过苏誉此人,当真是一大才,来的时候,我听说,此人被称为‘飘香才子’,已经是锦江城的知名人物,这么短的时间内,从一个无名小卒成长到‘飘香才子’老臣自问做不到,所以我相信,苏誉此人确有大才。”

皇上看了看御案旁两个人,这回竟出奇的一致。忍不住大奇道:“朕看此人的确有大才,连朕都没法让你们两人意见一致一次,他却做到了……哈哈哈,真要抽时间去看看这奇人。”

正在这时,一个手执拂尘的太监,尖声细气的道:“启禀皇上,金国使者求见……说是有要事要密奏皇上。”

“这鞑子有什么事还要秘密的奏报……既然如此,两位爱卿暂且退下吧……”

“臣告退……”

………………

第二十六章 旗袍?婚纱?

砰砰砰……

“苏公子起来了没?”门外传来冯管家的声音。

苏誉正在梦里左拥右抱,刚要发展到推倒的剧情,竟被这不合时宜的声音吵醒。心中顿时恼怒不已,听见门外是冯管家的声音,不耐烦的问道:“大半夜的,有什么事情?”

“苏公子,现在都快要晌午了,快起来把。老爷已经在前厅等你一个时辰了,直到现在才吩咐我来叫醒你的。”

苏誉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怎么会睡的这么死?记得昨晚回来以后,睡的挺早的,难道太累了?

“冯管家先过去把,我稍后就到。”随便应了一声,迅速的换上外套,火急火燎的就朝正厅赶去。一路上还在回忆着昨天晚上都发生了什么,却一点印象都没有了。连睡觉之前做了什么事情,都记得不是特别清楚了。

一进正厅,便看见屋里做了两个从没见过的中年妇女,远远看去,端的是风姿绰约。见苏誉进来,都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苏誉急忙回了个礼,秦倾和这两个妇女正眉来眼去的。怪异的看了他一眼。苏誉心道:难道是秦大官人的姘头?

秦倾见苏誉进来,忙走上前去,哈哈一笑道:“苏老弟,快来快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带着苏誉走到两位妇人面前,介绍道:“这位是张氏,也就是我的姐姐,琳儿的娘亲。”

张氏见秦倾介绍自己,起身朝着苏誉微微一笑,道:“苏公子,久违了!”

琳儿的娘亲?!刚才不说看不出来,经他这么一介绍,的确和张琳儿有些相像。张氏衣着一件深色的锦缎长袍,身段错落有致,比起琳儿倒多了几分成熟的风韵,真当得起那句: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苏誉忙恭敬的做了一揖,马屁滚滚而来:“小生苏誉,见过张夫人。没想到琳儿竟有一个如此年轻漂亮的娘亲,刚才小生还以为您是琳儿的姐姐呢。”

张氏见苏誉,口无遮拦的,见面就是一顿猛夸。只端庄的轻笑两声道:“常听琳儿提起公子风趣幽默,今日一见,果然不虚。”说罢,用好奇的眼光打量了苏誉一番。

苏誉见自己拍马政策竟没收到什么实效,心下有些吃惊:这未来丈母娘目光如炬,竟破解了我的马屁神功!

“这位是锦江最好的裁缝,陈氏,是姐姐请来加入我们秦家服装厂的”秦倾接着介绍道。

陈氏朝着苏誉微一点头,脸上的笑容倒是简单许多,让他觉得心下一暖。相比之下,苏誉还是觉得自己更喜欢和这种简单的人打交道。忙回了一礼,恭敬的道:“那边多多有劳了。”

一番寒暄,四人一一落座。

秦倾抿了口茶,开口道:“苏老弟,服装厂的事情,我已经全权交给家姐处理了,以后关于服装厂方面的事情,可以和家姐商量决定。”

张氏微笑道:“我是个手艺人,这做生意的事情,我懂的并不多。服装厂这个名词,更是闻所未闻,还请苏公子,给我说一下,要怎么开始。”

见张氏询问,他哪里敢怠慢,拱手道:“首先是一个厂房,地方宽敞即可,交通要方便,工具自不消说,不仅要准备好,而且要准备精。然后就是要找一个合适的门面,最好是在闹市,地段一定要繁华,人流量大。再就是开业促销活动一定要搞好。因为服装店属于一个新事物,不做好宣传恐怕要冷场”

“那要如何宣传?”

苏誉神秘一笑“宣传工作交给我就好了,等到服装店开张,大家就知道了。”

张氏见他不说,也不在多问,只淡淡一笑:“我想苏公子不只是有这些手段吧?”

见瞒不过这慧眼如炬的丈母娘,嘿嘿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一打乌七八黑的纸。“这些是我最近几天晚上想到的关于服装设计方面的创意……呵呵……画的不好,凑活看。”说完,把手里的草稿,随便的往桌子上摊开。

张氏陈氏走上去打量一番,却见纸上有的画着奇怪的裙子,有的上面画着奇怪的符号……还有一些他们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这些画的线条歪歪扭扭,粗细不均,整个纸上东黑一片,西黑一片的,没一张干干净净的……

张氏眼神怪异的看了苏誉一眼,飘香才子竟然画出这样的画来……还真是让人意外啊。

苏誉自然看的出众人对他的大作并不甚满意。他也不在意,因为连他自己都觉得画的有点太水了。没办法,以前上学的时候,钢笔字都写的歪扭七八,换上毛笔,那就更是钢丝提豆腐了。当下尴尬一笑,大言不惭的道:“画的不好,但胜在内容。大家先将就一下…,先介绍一下我画的这些东西吧……”

秦倾,陈氏张氏好奇的围上前来。苏誉开始一一介绍他的“大作”。第一个介绍的就是旗袍,记得这个东西前凸后翘,极具东方美感,相信这个时代的眼光还是可以欣赏的了的。张氏看着苏誉的眼神更加奇怪了,听他讲着那些大胆的设计,裙子两侧开缝,那岂不是要把……大腿露在外面。连连摆手,表示反对。不过相比之下,陈夫人就要开通的多,她倒是没有注意到旗袍这个露大腿的细节。旗袍的整体设计,前凸后翘,尽显女人的风采,对她这样一个“设计师”来说,是一种新的层次,所以她倒是认为,这个旗袍会有很大的市场。至于秦倾,看完之后,就一本正经的一会东张西望,一然后咳嗽两声又偷偷瞥过来。

第二个产品,新娘礼服,对于这种东西,苏誉其实也没什么研究,以前参加婚礼的时候感觉女人穿起来就像天使一样漂亮,所以就按照回忆,设计了一下这个礼服。和旗袍相对,属于西式服装。在这个礼服的设计上,苏誉取消了原来的低胸设计,这个实在大胆的设计,还是以后再添上,暂时把它设计成竖领的,看上去少了些妩媚,却多了几分气质。腰部的设计还是按照礼服的纤细标准,上下各有彭起的部分,更显得身材错落有致。

这款产品倒是让张氏眼前一亮,忍不住问道:“上一个叫做旗袍,这一个又叫什么?”

“婚纱,这个衣服有特殊的作用,就是结婚的时候穿,所以可以作为特色产品推出,价格可以定的高一些。”苏誉解释道。

陈氏也顾不得那纸上乌七八黑的一片,用手来回的摩挲着那婚纱的图样,口中喃喃着:“婚纱……这种感觉太美妙了……婚纱……”回头激赏的看了一眼苏誉道:“公子当真是文曲星下凡,妾身就算是不吃饭不睡觉,也要把公子的这些产品做出来……”这话倒是让苏誉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只傻傻一笑,也不好多说什么。

两款产品介绍完,包括一些细节的描绘,竟用了这么一打纸。见没有别的商品了,陈氏脸上露出一丝失落。讪讪笑道:“公子为何不多设计几套?也好让我们多开开眼界。”

苏誉尴尬一笑,摇了摇头。眼下这两款产品,哪一样不是无数设计师前赴后继的完善再完善,更改再更改,才得出的产品。拿到秦家服装店里面往那一挂,那就是名垂千古的作品。这种东西岂是想拿多少就拿多少的。

张氏倒是挺满意,把这些设计图纸收了起来,对苏誉道:“那我们就先按照这些设计做出两件样品来,到时候苏公子觉得哪里不合适,哪里再修改,如何?”

“这样最好,不过两位一定要拿捏好我们服装店的配货比例,时下主流的服装还是主力军,这两件产品作为概念产品出现。”

张氏赞赏的看了苏誉一眼,夸奖道:“苏公子,这种沉着冷静的风采,颇有大商之风。”

“夫人过奖了,我这些只是雕虫小技,嘴皮子功夫,比起夫人的经验和手艺来,不值一提的。”在张氏面前,苏誉总觉得有些放不开,或许是因为张琳儿的原因,但是更多的可能来源于张氏那种沉稳而端庄的上位气息。转而又道:“我们这个服装场的门市,我觉得不要叫秦家服装店了,这样子不利于品牌的推广,我建议以后秦家所有的产业,都挂上‘秦艺’字样,众位觉得如何?”

秦倾哈哈一笑道:“秦艺!妙哉。我早就说过秦家生意上的事情,苏老弟可以自行做主,既然你说秦艺,我们就秦艺吧,听上去似乎要响亮很多。”

“不过,还有一件事情,需要秦兄去做。”苏誉突然想起上次和小六子去锦江书院要求题字不成的事情,想想如果是秦倾出手,事情可能会简单很多:“秦艺字样,要一个名笔来提,字不在于好坏,关键是写字之人的号召力”

秦倾沉吟片刻道:“要说这字写得好,又有号召力的,在锦江非袁先生莫属了。可是这袁先生却不图名不图利,花钱也是买不来他的真迹的……”说到这里脸色有些玩味的的看着苏誉道“不过要是苏公子,可能有些门路。”

苏誉眼神怪异的看了他一眼,顿时心中产生无限种可能。莫非和那邱老头一样,有个待字闺中的女儿??

似乎看穿苏誉心中的想法,摇头苦笑道:“苏老弟,别想岔道了。袁先生,贵为帝师,自然不会缺了银钱名声。现在古稀之年,更没了那般俗欲。平时喜欢以诗会友,想必以苏老弟的才华,应该能和这袁先生谈得来,到时候这题字的事情……”

哎……就知道是这样,天生的劳碌命啊。毕竟跟人家打工的,脸上也不好表现出为难之色,当即就把这活接了下来。

第二十七章 你爱上我了?

几个人又是一番商议,定下一些细节问题。便各自离去了。苏誉几次想询问张夫人琳儿的下落,最后也没有问出口。心里也是奇怪,往日皮厚如城墙的苏某人,居然也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心中不禁怅然。

刚发了一会呆,却看见一个家丁急匆匆的朝他走来。秦府自从衰败之后,消费就削减的可怜,整个府上也就那么几个下人,所以连那个秦鸢大小姐,身边也是连个丫鬟都没有。当然,苏誉觉得她身边没有丫鬟,肯定是另有原因的……那个小姑娘敢跟着一个成天挥舞着三尺铁片子的小姐做丫鬟,那不是往火坑里跳。

这家丁他认识,虽年纪不大,却是个老资历的家丁,还随了秦姓,唤作秦忠。“哦?是秦忠老弟,有什么事情?”

“外面来了个豪华的马车,车里人递出这份请柬来,指名道姓的让你去赴约呢,嘻嘻……苏公子可不是个一般人啊,竟结识这么富贵的人。”一边说,一边崇拜的看着苏誉,双手把请柬奉上。

苏誉心里叹了一口气,有时候就特别羡慕这些平凡的人们,可以把什么事情都想得这么简单。接过请柬,随手打开看了一眼:仰慕公子多时,希望公子明日午时到唐家别院一叙,也好聊表我之心意。——唐球。这落款写的龙飞凤舞的。看的苏誉一阵眼花缭乱,大吃一惊到:“唐球!?居然有人叫这样的名字。”秦忠探头看了看,道:“公子看错了,那个是‘琼’字。”苏誉又仔细看了一眼,原来真的是琼字,大窘。当即老脸通红,装模作样的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有幽默细胞呢?”说罢也不顾那秦忠要说些什么,拿上请柬扬长而去。

唐琼是谁?唐家别院又在哪里?苏誉满腹的疑惑,却不知该去问哪个。正巧冯管家迎面走来,见苏誉眉头紧锁,笑着道:“苏公子,这是要到哪里去?”

“哦,原来是冯管家。知不知道这个唐家别院实干什么的?”

“你说唐家别院?那是京城唐家在锦江城的别院,打理唐家在锦江城的生意。苏公子怎么忽然问起这个?”冯管家似乎对这个唐家并不对付,介绍唐家的口气都带着几分仇视的味道。

苏誉奇怪的看了一眼冯管家,看样子这老小子和唐家有些渊源啊。接着又问:“那你知道那唐球——哦,唐琼是干什么的么?”

“苏公子,认识他?”吃惊的看着苏誉,脸上带着几分疑惑。“这唐琼可不一般,是唐家年轻一代里面颇有手段的一个,老朽自问不及,此人从弱冠之年便混迹锦江商场,竞争手段之老辣让一些老手也是自叹弗如。公子若是没别的事情,还是别和他有什么来往的好。”

越是这么说,苏誉就越觉得这个人有吸引力,当下却也不好驳了冯管家的心意,便点头一笑道:“原来如此,那就多谢冯管家提醒了。”

也没有什么心情赏花,只觉得好像昨夜没睡好,头还是稍微有些沉,浑身有些酸软的感觉。不如先回去睡个回笼觉,心下有了算计,便直冲着厢房走去。

刚欲推门进去,眼角忽然瞟到一丝异样。就在门下的缝隙处,隐约有一些苍白色的粉末。蹲下来仔细看了看。竟真的有些香灰状的东西,线状,一直延伸到屋内。想起昨夜自己睡的确实是不正常,直到现在还有些疲倦的感觉。恍然大悟,迷魂香!?

忙进房仔细的查看了一番,屋顶,墙角,桌子下面……又撅着屁股在床底下找了一番,没什么异样?莫非是我多疑了?

被人家迷倒了,还不知道人家做了什么,这种感觉……骂骂咧咧的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正懊恼间,眼前一闪,房梁上蹿下一个人来。吓的他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起来。“何方妖孽?!”

定睛一看,来人一身嫩绿色劲装,脸上蒙着一块纱巾,只留出一双冷冷的眼睛。还没来的及细看,来人一把匕首已经架上了他的脖子,冷冷的道“在胡说八道,我就让你彻底闭嘴!”

听到他说话的声音,苏誉一个激零,落花!?随即转忧为喜道:“师姐……轻点,要割伤我了,嘿嘿……师姐果然武功盖世,神出鬼没,神鬼莫测,神……总之就是天下无敌,乖……玩这个东西会出人命的,我们玩点别的好不好……”话说到一半,无赖本性就死灰复燃。

落花眼神似是无耐的看了他一眼,像变魔术一样,手上的匕首瞬间不见了。苏誉摸了摸脖子,还好还好。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眼前像块石头一样的人儿,忽的问道:“你爱上我了?”

任是再坚定的心智,怎么受的了这般无耻的人。落花吃惊的看了他一眼,怒道:“你这淫贼,胡说些什么?信不信我废了你。”

苏誉心知有上官老头在,这小妞是不会杀了自己的,便有恃无恐的接着道:“唉……不承认就算了,你这种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就是这么害羞……”见落花气的两眼冒火,真怕她不顾后果的疯狂起来,忙转移话题:“师姐,你怎么在这?昨夜……昨夜不会是你迷晕了我吧……你对我做了什么?”边说边做出一幅捍卫贞洁的姿势。

落花此刻早就被他气的七窍生烟,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她哪里见过这般无耻的人,杀又不能杀,说又说不过,当真气死个人。

冷静了片刻,才恢复了理智。心中也奇怪,作为一个杀手,自己心智是经过无数次考验的,为什么偏偏让这个无赖气的乱了阵脚。一个奇怪的想法忽然浮上心头……该不会是……怎么可能?自己居然有这么可笑的想法,不禁莞尔。冷冷的道:“小师弟!倒是要恭喜你,你的头现在价值200两了。已经有别的杀手组织接下任务了。”

苏誉心头一惊,想起那日遇袭的经历,浑身汗毛倒竖。自己成天大摇大摆的,岂不是在刀口上过日子?脚下一软又坐回到椅子上,喃喃道:“到底是谁?”

落花见他这幅害怕的模样,心中竟隐隐的有些快感“是谁要杀你,我也不知道,杀手都是有自己的规矩的,不可能透漏幕后人物。不过昨夜的事情,我到是看的清清楚楚”一边说眼角还流出玩味的笑意。

苏誉腾的起身紧张的道:“那师姐是否看清了杀手是谁?怎么没有杀了他?”

落花没有急着回答,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悠悠的道:“师傅只是交代我,保住你的小命等他回来,可没让我帮你去杀人。”

顿了顿,又道:“再说昨晚来的又不是要杀你的,你紧张什么。我昨夜看到和你打的火热的那个丫头把两张条幅贴在了你的枕头下面。”

苏誉也不等他说完话,嗖的一下窜到床前,翻开枕头一看,果然两条黄色的条幅,上面歪扭七八的不知道写的什么,但是下面一个符号上面写着苏誉两个大字,他是认得的。“这是个什么玩意?情书?平安符?”

“我看应该是巫符还差不多。”落花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尘,转过来玩味的看了他一眼道:“这欺负女子的事情,我想就不用我帮忙了。”还不等苏誉说话,便几个箭步冲出门去,轻轻一纵身,便从高墙上越了过去。

苏誉赶忙跟出来,朝着她消失的方向喊道:“师姐,大门开着,下次不用跳这么高,万一摔着了,我会心疼的!哎呀——”话说到一半又是一个小石块不偏不倚的砸到头上那个还没好利索的大包上……

回到屋里又将那个条幅研究了一通,忽的想起那个石头师姐的话,自言自语道:“和我打的火热的姑娘……张琳儿?肯定不会。赵宁?……恩很有可能。啊……难道是秦鸢那个小妞!岂有此理……”越想心里越是恼怒,可是自己偏偏又不是丫头的对手。

抄起一个销门用的棍子,指着桌边一个凳子恶狠狠的道:“秦鸢是吧,是不是你贴个巫符想害老子?”

然后迅速的丢下棍子,坐到凳子上,学着秦鸢的样子,可怜巴巴的道:“苏哥哥,奴家错了,奴家太欠K了,求你了,苏哥哥,不要打我……”

装完又跳起来,抄起地上的棍子,朝着凳子狠狠的砸了两棍道:“哼!不打你,看我不打死你个泼妇,这回知道老子的厉害了吧。”

一番自编自导自演的情景剧演完,心里的怒气才稍减了几分。这个办法果然有效啊……心里自我满足了一番。虽然舒服了许多,还是有一些疙瘩在。当下心一横,是可忍孰不可忍!一把将门销棍扔在地上,抄起两个条幅,便朝着秦大小姐的那个自称为“闺院”的地方行去。

走着走着心里就开始打鼓,这小妞会不会一冲动把自己给正法了?万一不是她做的,我不就错怪她了?正想着,却已经到了小院的门口,伸出头去,鬼鬼祟祟的朝院里看了看,没人!

贴着墙边,小心翼翼的挪进了小院子。怎么没人?悄悄的摸到窗子下面,听到屋里面传出若有若无的嬉笑声,心下大奇,学着电视上用手指在窗子上捅了个小洞,然后把一个眼睛贴了上去。这不看不要紧啊,一看吓了一跳,只见屋里的柱子上,绑着一个稻草人,穿着和他自己一摸一样的衣服,脸上则是交叉着贴着两张和苏誉手中一样的巫符。

秦鸢那丫头,一只手拿着酒壶,一只手拿着皮鞭,喝一口就抽打那稻草人一下,然后就是放荡一笑。赵宁那丫头更狠,手里拿着秦鸢的三尺铁片,一会扎一下那草人的屁股,一会扎一下那草人的心脏。看的苏誉心惊胆战,这两个丫头居然敢这么整老子!

第二十八章 唐家别院

一股怒气冲上脑门,顿时把刚才的害怕丢到脑后,一脚把门踹开。两个小妞打的正爽,被这忽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

“你们两个居然敢这么玩我……老子我……”关键时刻,忽然想起自己本打算来找她理论的,竟连那根销门棍都没带在身上,四处打量了一下,竟发现没有个可用的凶器……

吃惊归吃惊,秦大小姐可泼辣着呢,戏谑的看了怒气冲冲的苏誉。从赵宁手里接过剑来,随便在手里耍了两下子,玩味的道:“呦……苏大公子看上去怒发冲冠啊?都学会勇闯我的闺房了”说完,剑锋直指苏誉。吓得苏誉一哆嗦,旋即一本正经的道:“咦……刚才我看到一个黑影钻进秦小姐房间里了。担心秦小姐出事,所以

进来保护小姐的。”说完,还装模作样的四处张望了一番“奇怪,怎么没有?咦……两位小姐正在玩游戏啊,那就不打扰了”脸上硬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转头就要走。

赵宁见苏誉这般样子,忍不住噗嗤一笑:“苏公子,恐怕进来是有什么话要说吧,何必走的这么急呢”

苏誉一拱手,严肃的道:“赵姑娘,刚才这的那个黑影不知道会不会做出什么威胁秦府的事情,我还要去检查一番……”说着转头就要走“哎呀——”情急之下,竟忘了刚才用力过猛,门自己弹了回去。一头撞在门页上,位置刚好又是师姐给他留下的“纪念包”那里,疼的呲牙咧嘴的,却也不敢多留,爬起来挣扎着夺门而出。

身后传来一阵铜铃般的笑声……笑吧笑吧,都笑成脸抽筋,苏誉心中恶狠狠的诅咒道。

吃了一场败仗,苏誉心中压抑不已,幸好是被两个姑娘耍了,若是被两个男人这般欺负一回,苏誉这会准是一蹦三尺高的发火呢,女人倒是可以包容一些,好男不和女斗嘛,心里自我安慰一番。回到厢房,把门一关,蒙头便睡。

锦香阁,地下室。

墙壁上几个火把将地下室照的如白昼般明亮,地下室的墙角随便的堆放着一些武器。

“云儿,这段时间,颖水教那边有什么动静?”锦衣中年男子负手而立。

“回舵主,颖水教据说已经归了贤王旗下,老教主被左护法杀了,自立为教主。”杨小云恭敬的回答道。

中年男子来回踱了几步道:“那个苏誉呢?”

杨小云脸上带着些轻蔑的道:“那小子,已经拜在上官非门下,可惜好像没什么天分,好几次从鬼门关爬回来的。现在好像是那个落花在保护他”

中年男子,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缓缓的道:“不可懈怠,还是安排人监视一下,上官非这个人眼光毒辣,组织里好多人都是他亲自提拔上来的。要不然,也不会让他抢去了这总舵主之位。”

“是!”

“还有那关越,态度暧昧,在没有确定他的立场前,还是先别让他知道我们太多的事情。”

“明白了!”

“那你去吧”

…………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出去在院子里走了两圈,顿时觉得腹中空空。刚打算要去找点什么东西来吃,却看见秦忠那厮,嬉皮笑脸的朝他跑了过来,提醒道:“苏公子,别忘了唐家别院之约哦.”

苏誉怪异的看了秦忠一眼,见他笑起来两只眼睛快眯成了一条缝,这么热情?

“你小子,莫不是得了那糖球的恩惠,怎么这事比我还上心?”

秦忠不好意思的傻傻一笑道:“苏公子一向拿我当朋友待,我也不瞒你,唐公子打赏给我十两银子,让我务必劝的苏公子赏光……嘿嘿……你看这苏公子这般阔绰,你去一下也不妨事的嘛,又不是什么坏事。”

靠!原来是个拉皮条的,怪不得这么上心。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还叫秦忠呢,这名字算是白叫了。心想以后用到这小子的地方还多着,也不好和他纠缠,反正是自己也想去一探究竟,卖个顺水人情,也不错。想到这里,一把拍在秦忠的肩膀上,道:“好吧,你给我带个路,咱现在就去。”

秦忠也算忠人之事,一见苏誉这么爽快的答应下来,心下一阵感激。忙在前面开道,带着苏誉一路向外行去。

出了秦府,两个人一路向西行去,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左右,停在一户大宅院门前。苏誉搭眼一看,果然还是千篇一律的石狮子,也不知道门口摆着两个大石头会有什么好处。门也是大众化的朱漆大门,门环上刻着精致的狮头,唯一有点和别人不同的就是门楼上四角皆是雕工细致的飞檐。院墙也比普通宅院高出一截。大门正上方,一块古朴的大匾上面提着两个烫金大字“唐府”旁边还有几个小字,苏誉依稀看的出,上面写着:明扬题。

明扬?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从什么地方听过,记不起来了。能给别人大门上面题匾额,想必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门口站着两个人,看见苏誉和秦忠站在秦府门口打量了半天,其中一个一摆手道:“可是苏公子来了?”

苏誉奇怪的看了门口之人一眼,拱手道:“这位小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家主人说了,苏公子一定会来的。”恭敬的拱了拱手,神秘的看了苏誉一眼“苏公子,请随我来吧!”

苏誉友善一笑,心道:这唐琼果然不简单,单是这卖关子的技术,就让苏誉自叹不如啊。

“前面带路。”问多了反而显得自己跌分,便利索的跟着那门卫进了唐家大院。

一进唐家别院的大门,苏誉就感觉到一股盎然生机迎面扑来。亭台楼阁,鳞次栉比,正对着的花园中间,是一个规模庞大的假山群,一泓清水围着它蜿蜒迂回。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明显是有人每天进行精心的修剪,茂盛而不放肆。虽然已经入了秋,这些植物仿佛还没有要休眠的意思。花丛树间时不时的还会传来一些莺莺燕燕的欢声笑语,小姐丫鬟们像游园会一般流连于花园假山里,时而娇羞,时而打闹,直看的苏誉春心荡漾。园间小道上,偶有几个做事的小厮或者是丫头,像是赶时间一般,匆匆行过。

微一驻足,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像置身于一个城市公园里一般,这种感觉好久没有感受过了。忍不住问道:“这位小哥,这里的姑娘们都是唐家的人么?”

带路的门卫,挺了挺胸,骄傲的道:“这是自然,这院子里除了几个小姐,所有的丫鬟和家丁都是签了卖身契的,就算是不签,我们也都愿意呆在唐家。我们有一个对下人特别好的主子,就是我们三少爷。”

听到这话,不禁想起鲁迅先生的观点,大秦是个暂时坐稳了奴隶的时代。

“你说的可是唐琼公子?”

“没错!”

苏誉赞赏的笑了笑,没有说话,示意他继续带路。心中对这唐家三少爷的好奇心不知不觉的又多了几分,一路上的都在猜测着唐家三少爷的性格脾气。

那家丁带着他,穿过了四五道门,又弯弯曲曲的走了几个小道,眼前竟出现一个面积不小的人工湖。清新的水汽夹杂着些许水草的味道迎面扑来,苏誉吃惊的看着眼前翡翠般的湖水,莫非这是传说中的度假山庄?温泉别墅?湖面上一条别具特色的木质水上小路,弯弯曲曲的连着湖心小亭子。亭子中站着一个衣着锦衣白袍的青年正在泼墨挥毫。想必那就是传说中的糖球了吧,还真有那么几分风骚。苏誉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那个孤独的身影,忽然觉得这个人身上竟有些和自己相似的地方。要说孤独,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人不正是自己……

也不等那家丁带路,沿着蜿蜒的小路就朝着湖心亭行去。

“唐公子,真是好兴致啊,在下苏誉,叨扰了”苏誉几个健步跨到湖心亭里,一拱手道。

唐琼刚才一直在专心的写一个“大”字,桌子上凌乱的摆着几张形状各异的“大”字。听见苏誉来了,也不急着收手,把手上正在写的一个大字最后一捺写好,才缓缓的放下笔,抬起脸来,微笑着看着苏誉道:“苏公子,久违了!”

这唐三少爷一抬头,苏誉的心忍不住震颤了一下,人妖?!眼前的男子,双眸细长,浅细的柳叶长眉,刚好配合着那对有些美艳近妖的眼睛。白皙的脸庞上,不见一丝微瑕,嘴角挂着一丝若隐若现的微笑。头发随便的在脑后扎了几缕,配上一身白锦长袍,洒脱而沉稳。

唐琼随手拿起一张“大”字,问道:“苏公子觉得我这字写的如何?”

苏誉接过那张字,随便的看了两眼,释然一笑道“字是好字,笔法也是虬劲有力,只是从这个字,能看出写字之人的心情,并不像表面这么悠闲。”

“哦?怎讲?”唐琼饶有兴趣的看了苏誉一眼,忍不住问道。

“人字上面加一横,不管是有意之选,还是无意而为,都在诉说唐公子肩上有一个不轻的担子哦……呵呵”苏誉一边认真的看了一遍纸上的大字,“不过虽然并不轻松,但是从轻快的写法上又似乎看得出唐公子并没有因为这个担子而觉得不开心,相反,却是觉得自己非常喜欢这样的生活。”

“哈哈哈……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苏兄也!”唐琼此刻已经没有了刚才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感觉,热情的拉着苏誉坐下,苏誉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湖边的椅子上,问道:“唐公子今天叫我来,恐怕不只是来评字的吧。”

第二十九章 唐三公子

“既然苏公子问的这么直接,我也答的爽快些。没错,今天唐某请了苏公子来,是想请公子帮忙的。”

苏誉奇怪的看了唐琼一眼,旋即摇了摇头笑道“我一个落魄之人,现在仅能保证自己温饱,拿什么来帮唐公子,公子真是说笑了。”

唐琼也不急着回答,拿起桌上的一小碟子鱼食,站在栏杆旁,径自喂起鱼来。良久才道:“我调查过,苏公子现在是在帮秦家做事对吧,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唐家帮我做事?唐家和秦家的发展前景可是不一样的哦”回过头来目光灼灼的看着苏誉,接着道:“苏公子这样的大才怎么能埋没在秦家那样一个没落商族里,只有唐家这样的舞台,才值得苏公子登台演绎!”

苏誉虽然之前看到唐家别院的规模,也听说过唐家和秦家抢生意,猜测这唐家定然不是什么小家族。可是他哪里知道什么这四大家族的事情,心里甚至还觉得唐家是比不上秦家的。听他这么一说,似乎秦家规模比不过唐家,仔细回想一番,倒是确实有这个可能。忍不住问道:“唐公子的意思,秦家比不了唐家?”

稍有些商业常识的人,哪有不知道“唐程陆杨”四大财阀的,眼前这苏大才子,竟是个例外。

唐琼愕然的看着苏誉,虽然他并不怎么喜欢显摆,可是这唐秦两家差了不知多少档次的商家,放在一起,居然有人分不清两者的强弱,倒是让他觉得有几分气恼,只是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疑惑的问苏誉道:“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

苏誉见他脸色稍微有些变化,不禁莞尔,还好这唐公子还没有修炼到诸葛亮那喜怒不形于色的程度。微笑着道:“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秦兄收留了苏某,又毫不怀疑的启用我。苏某虽不是什么大贤,却懂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所以……唐公子的好意,苏某只能心领了。”

“好一个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唐琼赞赏的看了一眼苏誉道:“今日若是苏公子弃了秦家投奔唐家,虽不拒绝,唐某心中必会轻视之。然苏公子今日表现,正和我想象的苏公子相符啊”

苏誉愕然,心中暗道:你这人妖,居然敢试探我。脸上却一副和煦的笑容道:“多谢唐公子夸奖。那不知道……唐公子找苏某来是要做什么?”

“苏公子可能不知道,唐家的生意,八成的利润来源于两个地区,一个是京城地区,另一个就江浙三省。自古江浙三省就是商家必争之地,而锦江又是重中之重。近些年来,程家和陆家在这一带的生意往来频繁,隐隐有联手之意,到时候我们唐家恐怕要处境尴尬了……”说到这里,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一丝隐忧挂上眉梢,若有所思的看着水中抢食的鱼儿……

程家和陆家联手?对付唐家??这个陆家和唐家他可不知道多少,不过程家的斤两他可是明明白白,货真价实的大财阀,资本家啊。程家要对付唐家还要和别人联手?那这唐家莫不是……

唐琼看着苏誉脸上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再联想到他刚才连秦家唐家的实力都比不出来,便对此刻他的心思猜个七七八八。晒然一笑道:“苏公子,当真是个奇怪的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是真的搞不清状况,不是假装的。”苏誉想也不想随口答道。

唐琼忍不住哈哈一笑道:“那我给你介绍一下吧,大秦四大商业家族,也有人称为四大财阀,唐家程家陆家和杨家,其中只有杨家是专搞粮食供应的,所以和其他三家的竞争不大,我们唐家是四大家族里面历史最久,实力最强,也是背景最大的家族。至于你所说的秦家,就连我们一个唐家一年的利润都不够”说道这里,整个人都自豪的挺直了身子,精神许多。

乖乖!苏誉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个面容妖异的男子,这就是我们那个年代的超级富二代了,全国第一的家族耶!什么四大家族的,他可是第一次听说,心中懊恼,这等重要的事情,秦倾怎么没有给他交代清楚,竟让他丢了个丑。

稳了稳心神,道“可是这商业竞争的事情,唐公子找我来,恐怕也是无济于事吧?”苏誉心想,开玩笑!你们这种玩金钱游戏的上层阶级,我一个破落户能帮个P忙,这不是拿我寻开心嘛。

“明人不说暗话,我就直说了。我想对付程家。”唐琼似是有意,又好似无意的瞟了一眼苏誉的神色,接着道“我调查过,好像苏公子和程家相处的并不愉快。”

看样子,这是有备而来啊。这种让人摸准了脉门的感觉还真是不爽。苏誉犹豫了片刻,问道:“唐公子打算怎么做?“

“程家的根基在锦江城,唐家在锦江只是客居,是比不了程家的。我想建立一个江南商会联盟,商会盟友之间,互通有无,互相扶持。”

这唐公子端的是好手段啊。以唐家的名气聚集江南商家为盟友,然后用联盟的力量挤兑程家。微一侧目,发现唐琼此刻狭长的眼眸里放着阴森森的目光,却是有些怕人。心道:这厮还真有些曹操的风度。嘴上不禁赞赏道:“唐公子这步棋走的妙啊,孤立程家,借本地商家的力量来压制程家的发展。高啊”

“呵呵……可是这商会的组建还是要苏公子多多帮忙啊.”唐琼一改刚才的阴森,脸上瞬间挂上和煦的笑容道。

“哦?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唐公子尽管开口。”

“秦家虽不是大家族,在锦江城却是少有的大商,尤其在布匹丝绸方面,所以我希望苏公子帮我劝说秦家家主,加入商会,我想这个应该不难。至于好处嘛,我想我不说,苏公子也知道。”唐琼笑吟吟的道。

秦家加入商会?虽有被利用的嫌疑,但是无疑也是一次契机,利多而害少,同时也算抱上了唐家这个大腿。不过这种大事,别管答应不答应都要秦倾说了才算,自己用不着考虑那么多。当即一拱手道:“唐公子放心,这个邀请我一定代为告之秦家主。”

唐琼满意的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忽然道“这件事是次要的,其实这次约你来,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我还想邀苏公子做江南商会副盟主,不知道苏公子意下如何?”

副盟主?!苏誉奇怪的盯着他,眼睛里充满了不可思议。脑子里迅速的闪烁这各种信息,片刻后才道“唐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唐琼似乎早就猜到了他的反映,笑了笑,回到桌边继续研墨,良久才答道:“我想以苏公子的能力,坐这个位置绰绰有余”顿了顿又道:“更重要的是,苏公子难道真的只想在秦家浪费一身才华?反正现在商会也只是在筹建阶段,苏公子有时间考虑,这个位置我为苏公子留着。秦家的事情,就多多费心了。”说完冲着苏誉饱含深意的一笑。

“难道唐公子觉得留在秦家就一定没有出息么?”苏誉到是被他这一句话说的心中有些压抑。

唐琼似乎没有想到他会这般反应,好奇的看了苏誉一眼,道“难道苏公子觉得在秦家会前途无量?”

“只要是金子,在什么地方都会发光。”苏誉微笑着看了看唐琼道。

唐琼激赏的看了苏誉一眼,狭长的眼眸中光芒闪烁。“哈哈哈……苏公子果然不是寻常人,唐某今日一见,方知自己的目光还是稍显狭隘啊”

“唐公子过奖了,我苏某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穷书生,学了些混饭吃的本事,只是运气要比平常人好一些罢了。”

唐琼笑了笑,转过身去。取出一张白纸,铺在桌子上,笑吟吟的道:“苏公子可否也写上一个字,让唐某也卜上一挂”

写字?!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心里虽然不爽,但是嘴上却不好承认自己不会用毛笔,看着唐琼一脸期待的样子。去他爷爷的!心一横,接过毛笔用尽浑身力气,写了一个“一”字,写完自己细细一看,一个横杠都画的有点歪歪扭扭的。

唐琼疑惑的凑上去,看了一眼苏誉新出炉的大作,若有所思的道:“苏公子,笔风洒脱不羁,偏偏又写出一个‘一’字,看样子苏公子孤独的很啊。”

“呵呵……写个一字,是因为别的字,我都不大会写。”苏誉实话实说道。

“早就听说苏公子幽默风趣,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你要是不会写字,那这偌大的锦江城里,还有谁敢说自己会写字。”唐琼单手一挥,做了个夸张的动作。看的苏誉心中窃喜,原来人都是不相信实话的。

苏誉和唐琼也算是“臭味相投”,一会谈谈商业,一会谈谈诗词,有说有笑的竟聊了一个多时辰也不自知。正聊的开心,忽见一个家丁,急匆匆的跑过来道:“三少爷!苏公子!门前来了个自称为秦忠的人,说是有要事,请苏公子速回。”

唐琼皱了皱眉头,眼中掠过一抹失落“看来今天不能继续和苏公子聊下去了……呵呵”

苏誉起身还礼道:“今日与唐公子相谈甚欢,俗务缠身,不得不走了,他日有机会,定会再和唐公子促膝长谈。告辞了。”

唐琼深深的看了一眼苏誉,心里莫名的涌起些许的留恋和不舍的意思,心想这也许就是孤独的人和孤独的人之间的心灵感应吧。

“恕不相送”

第三十章 会员卡做好了

跟着秦忠这小子急急忙忙往秦家行去。路上得知,前两天托邱家铁匠工坊打制的会员卡,已经做好了,工坊的人已经把成品运到了秦府大院,等着他检收呢。心里隐隐有些兴奋,后世无数奸商前赴后继才琢磨出来的点子,被我苏某人提前几千年搞了出来,不知道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子。一路上步子迈的特别快,秦忠一路小跑就才勉强跟上,不停在身边让他慢一点。

回到秦府,发现两个关西镖局的马车停在院子里,马车上各有一口红色大箱子。小虎子穿的整整齐齐的.和上次见他的时候变化大了去了,不过皮肤还是稍稍闲黑,此刻正坐在马车旁和几个兄弟唠嗑。一见苏誉回来了,兴冲冲的走到他面前道:“苏公子,按照你说的标准,我们工坊的兄弟们两天两夜给你打出来的产品,你快来看看货”

苏誉满意的点点头道:“辛苦大家了,我马上验收了货物,你们就可以回去休息了。”说完行至大箱子前,打开一口,里面装了半箱子大约一毫米厚的金属板,表面打磨的蹭亮,显然是经过了特殊的处里。中间用金属压出一个浅浅的印子“秦艺--会员卡”。下面还刻着一排大写数字,这些就是会员卡的编号了。

会员卡的反面刻着锦江秦艺的字样。整体看上去,虽然稍显厚了点,但是大小和字样倒是差强人意。这种年代,这种条件下,做出这样的产品已经相当不错了。

又仔细的抽查了一番,没有发现有问题的。满意的看了一眼小虎子道:“手艺果然不错,产品我很满意,这两千张会员卡,我就签收下了,回去告诉邱小姐……我对她,很满意。”说话喜欢占人便宜,这是苏誉的一贯作风。这话说的甚是隐晦,到底是对她满意,还是对产品满意?小虎子这种未成年小子,自然是听不出着模棱两可的意思,自然也没产生疑问。

“那就告辞了。”小虎子让几个人把箱子卸下来,刚要离开,忽然想起什么,对苏誉小声道:“程家好像知道了苏家在我们那打造会员卡的事情,去闹了一次,让小姐也帮他们打,小姐没答应。”

苏誉心中一凛,会员卡制度还没上市,程家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有内奸?这种感觉不是一天两天,有时候苏誉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一样。

“那邱小姐现在可好?程家怎么会轻易罢手?”苏誉紧张的问道。

“难道苏公子不知道,程家二公子一直想纳了我们大当家作妾,大当家哪里肯从,只是那程二公子贼心不死,一直都是苦苦相逼,一心想把我们大当家逼到绝路上去,这样他才有机会,我们大当家都习惯了。哼!有我小虎子一天,也绝不会让那混蛋得逞!”小虎子激动的答道。

程家!又是程家,老子总有一天会把程家纳了做妾。苏誉心中恶狠狠的想道。

“小虎子,你带着兄弟们先回去,邱家的事情,我不会坐视不管的,让你们小姐相信我,我一定帮他摆脱目前的困境。”苏誉一紧张起来就喜欢打这种白条,不过这次,他觉得自己是认真的。

小虎子告了个罪,带着几个兄弟,拉着空车子晃晃悠悠的离开了秦府。苏誉正打算找人把箱子抬进去。正巧秦倾带着冯管家,从外面回来,看见苏誉正对着两口大箱子,不禁好奇的围过来。“苏老弟,这是什么东西?”

苏誉神秘一笑,拿起一个会员卡,放到秦倾的手里道:“秦兄你看。”

秦倾接过会员卡,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惊喜的道:“会员卡?!”

“两千张会员卡,已经全部制作好了,我们的会员发展计划,可以马上就付诸实践了。”苏誉兴奋的道。

迅速的打开两个箱子查看了一番,秦倾兴奋的程度似乎并不比苏誉低。仔细的查看了一番,指着会员的右下角的小字问道:“苏老弟,这上面的‘六二四’是什么意思?”

“这个叫做会员编号,就是一种识别会员身份的东西。店里要设一个记账本,前面是编号:后面是消费记录。编号有利于防止会员卡丢失后被他人冒用。会员补办的时候也省下很多程序。”苏誉耐心的解释道。

记忆里前世的会员卡都是编号的,至于到底有哪些作用,他也只能想起这么些。

秦倾赞许的看了他一眼道“那我们要尽快推出这个会员卡制度,希望能给秦家一次飞跃的机会把。”满脸希望的看了一眼两箱子金属片。仿佛是看着自己刚买的两箱子彩票一样。

待秦倾围着会员卡意淫过后,苏誉就找了几个人把会员卡封起来,运到库房里封起来。又千叮咛万嘱咐,这些东西千万看紧了。开玩笑,一个要2两银子呢,最关键的是现在它还属于商业机密。

正忙着,忽的想起那唐家三公子还托自己带个话。便匆匆的结束手上的活,追着秦倾,到了书房。

“秦兄,我还有件事要给你说一声。”

秦倾刚泡了杯水,还没来的及喝,受会员卡的影响,此刻的他,满脑子都塞着白花花的银子,哪里喝的进去水。见苏誉进来,就好想见了财神一般,急切的道:“苏老弟,是不是又有什么赚钱的法子?”

苏誉心中暗自觉得好笑,这秦大官人,当真是把我当成叮当猫了。转念一想,这个联盟也算的上一条赚钱的路子。笑着道:“赚钱的法子,多了去了,贪心不足蛇吞象,我们还要先一步一步的来啊。我是要告诉秦兄另一件事情。”

秦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这倒是对了,不知苏兄要说什么事情?”一边说,忙把刚倒好的茶递给苏誉。这个简单的小动作,落在苏的眼里,让他心里一暖。

“昨天有个叫唐琼的公子请我去唐家别院一叙。说唐家要成立一个江南商会联盟,希望我们秦家也加入,不知道秦兄觉得怎么样?”

秦倾怪异的看了苏誉一眼道:“你真的去见了唐家三少爷唐琼?难怪冯管家说你和唐家有来往,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冯管家?

秦倾忙笑呵呵的道:“苏老弟不要多想,冯管家只是害怕你这样的人才离我们秦家而去嘛,呵呵,原来只是想拉我们入伙。”

看他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便明白了几分。这唐三公子当真是精明的很,没有直接去找秦倾,反而来找我。看样子这个唐公子在秦倾这里,并不怎么受待见啊。可是这冯管家又是怎么回事?

苏誉看着场面尴尬,便忙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道:“这个事情是次要的,秦兄不用这么急着决定,先考虑考虑。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把我们的会员卡制度计划一下”

听他说到会员卡的事情,秦倾眉头顿时舒展开来,脸上瞬时挂上几分喜色道:“我计划会员卡明天开始就在锦江城里秦家的两家布店同步发售,具体的安排,我刚才已经让冯管家去安排了,账本就用全新的,制作一个会员库,还要每天腾抄出一个备用的会员库,你看还有什么要特别注意的没?”

果然不愧是混迹商场的人,做事就是要缜密许多,还知道多备案一份。赞赏的看了秦倾一眼,道:“秦兄果然心思缜密”

秦倾淡淡一笑,略有些为难的道:“你也别夸我了,现在摆在眼前就有一个大问题。开始执行这个会员卡制度不难,可是有些顾客是一个月才到店里一次,有些是半年才来一次,会员卡推出了,不知道要哪年哪月才能普及开来。我担心的是我们的会员卡制度还没有占领市场,程家就已经把我们的会员模式复制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这个问题之前倒是没有考虑到,现在又不能申请专利。要解决这个问题……恐怕只能靠速度了。苏誉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看的秦倾也是紧张了几分。

短时间内指望那些有消费能力的客户去店里领取确实是有些不大实际。如果送到客户手上,又有些……忽然灵光一闪,传单!“秦兄,有了,我觉得我们可以把会员卡制度写在传单上,印上几千份,去各个人流量大的地方发传单。之前在飘香院的时候曾经用过这种办法,效果还是很显著的。”

秦倾思考片刻,一丝愉悦挂上眉梢:“可行!现在就安排人去印制”说罢,抬腿就要走。苏誉不禁翻了翻白眼,看样子这秦倾现在脑子里全都是银子了。一口气把那杯上好的茶水一饮而尽,舒服啊。刚欲离开,却看见秦倾又兴冲冲的回来了。

“秦兄,你怎么又折回来了?”

“我刚才想,如果一张传单上只印着会员卡制度会不会太单调了?要不要顺便写上一些秦家布店的新产品信息,会不会作用更大一点。”

苏誉心中掠过一道闪电,惊讶的看着秦倾……真是人才啊!莫非历史上就是这个家伙发明的报纸?!我怎么就没有想到?

见他眼神怪异的盯着自己,秦倾很不自然的笑了笑“我只是一个提议,苏老弟要是觉得不好,我们就不加进去这些嘛,你也知道,我们商人讲究利益……呵呵……苏老弟,你倒是说句话啊?”

苏誉嘿嘿一笑道:“没什么。秦兄,这宣传单的事情,可以交给我来做。”

第三十一章 结拜

秦倾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旋即释然,摇头苦笑道“这种印制宣传单的事情我安排下人去做就可以了,苏老弟何必这么辛苦,什么事情都要亲自去做。虽然你现在只是客居秦家,却也算的上是秦家的掌舵人,希望老弟不要见外,以后有我秦倾一口饭吃,就有苏老弟你的。”

这话虽然听上去有些“漂亮话”的意思,但是秦倾语气甚笃,显得十分真诚。这段时间的交往,苏誉也看的得出,秦倾虽然是个商人,却生性醇厚,有侠士之风,颇为义气。听到秦倾这么说,不禁心中一阵感动。

感激的看了秦倾一眼,拱手道:“秦兄不要误会,秦兄对苏某的信任和照顾,苏某感觉的到。以前我苏某漂泊无依,蒙秦兄不弃,让我有个家可归,还与我兄弟相称,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我苏某既然答应了帮秦兄重整家业,就一定把事情做好。”顿了顿,接着道:“不过这次,苏某想自己做一件事情,一件能实现苏某抱负的事情。”

一席话说的感人肺腑,秦倾是性情中人,哪里抵得了这般煽情的告白。往前走了两步,拍了拍苏誉的肩膀道:“我秦倾愿与苏老弟,结为异姓兄弟,不知苏老弟意下如何。以后你我二人纵横商场,所向披靡……哈哈哈哈”

苏某人本身也是个热血青年,哪里经受的这等诱惑,当即表示道:“那还等什么,苏誉愿拜秦兄为兄长,以后为大哥马首是瞻。”

“哈哈哈哈……”秦倾兴奋的从门外叫来一个家丁,吩咐了几句,才笑着转过头来道:“苏老弟,我已经安排他们去准备了,今天我们就来一个‘书房结义’如何?”

“但凭兄长安排。”

过了不到一刻钟,几个家丁一起拖着一堆东西进了书房,苏誉迎上去一看,乖乖!还真全,桌案,香炉,果品,猪头,瓷碗……匕首!?看到这个东西,苏誉吓了一跳,莫非还要割手指??想想锋利的刀刃从手指上划过,就禁不住一阵牙酸。哆哆嗦嗦的看了秦倾一眼,却发现这厮正兴奋的帮着众家丁摆桌案,看来这结拜一事是箭在铉上不得不发了。

忐忑的等了几分钟,见一切都安排妥当了。秦倾拉着苏誉一起在案前跪下,每人手里还拿着几只点燃的香。此时的苏某人,眼睛一刻不离的看着那个明晃晃的匕首,心里担心道:要来了,要割了……

“我秦倾……”等了半天也不见苏誉开口。转头一看却见苏誉正在发呆,轻轻推了他一下,道:“二弟,该你了。”

“啊……哦……匕首——哦,不对,我苏誉……”

“愿与苏誉(秦倾)结为异姓兄弟,从此刻起,荣辱与共,不求同年同日死,但求同年同日生,永不相弃!”说完两人齐齐的拜了下去。

家丁端上两碗酒来……终于要来了,秦倾牙一咬,在手指上轻轻划了一道,一滴血滴入碗中。然后把匕首递给苏誉。哆哆嗦嗦的接了过来,闭着眼睛,在手指上一比划,睁开眼一看居然没有割开?又闭着眼睛轻轻一蹭,还是没有血!秦倾似乎看出他的难处,一把接过匕首,抓住苏誉的手,嗖的一刀过去,一个细小的伤口便出现在苏誉的指尖,眼看着一滴鲜艳的血滴落进碗中,苏誉此时的脸已经完全紫了。可是很快他便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体内一小股热流竟自动的循环起来,看了看手上的伤口,竟然片刻之后,就有了凝固的迹象。内力?苏誉心中大喜,没想到这东西还有这种奇效。心中暗自大呼:师父万岁哦。

一番繁复的结拜礼仪之后,苏誉突然想起那个从了陶谦的黄庭坚,对秦倾道:“大哥,恐怕你只能叫我三弟了,在你之前,我有一个结拜兄弟叫做黄庭坚的,我们以后见了要把他的那份也补上。”

秦倾眉梢微挑,好奇的道:“哦?黄庭坚,人现在何处,为何三弟没有及时引荐给我,能和三弟结拜的人,我想定不是泛泛之辈。”

愕然的看了看他,心道:这话说的,还真有点我苏某人的风格,自己夸自己,都夸的那么飘逸。

“大哥,此事说来话长,其实我与二哥也只是见过几面而已,不过我二人一见如故。我想如果大哥见到必定对他非常欣赏的。”

秦倾满意的点点头,看着苏誉面带笑容站在他面前,只觉得肩头上的压力似乎小了一些,或许从今天开始,他将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吧。想起之前苏誉说的话,忽的问道:“刚才三弟说,你那宣传单的事情,你要亲自去做?”

“没错,大哥”苏誉肯定的答道。

“好吧,我相信以三弟的才华,凡事一定有自己的道理,需要多少银子,去库房领就是了。”秦倾慷慨的道。

两人结拜的事情,像长了翅膀一样,不到一个时辰,秦府上下就传的人尽皆知了。以至于苏誉走在平日熟悉的小路上,以前从未说过话的家丁,会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苏爷好!”

刚开始还有点不大习惯,听着听着便觉得还是这称呼舒坦啊。

正思考着报纸的事情,没有着落呢,正好看见秦忠提这个小木盒子迎面走来。离老远就嬉皮笑脸的喊道:“恭喜苏爷!”

“你小子,手里拿着什么?”苏誉好奇的盯着那个四四方方的精致小盒。

秦忠走到苏誉跟前,笑嘻嘻的作揖道:“回苏爷的话,这是小的刚从外面买回来的豆沙糕,甜点,还有几片芋头干。”然后贼兮兮的四下看了几眼,附到苏誉耳边道:“里面有琳儿姑娘最爱吃的桂花糕……她现在正等着呢”

这小子,莫非就是原始版的狗仔队的?!惊讶的看了看正满脸奸笑的秦忠,做贼心虚的道:“我和琳儿小姐只是纯洁的男女关系,你小子不要乱说,琳儿小姐肯定大人有大量,不会计较,我可是会告你诽谤的……”

秦忠笑嘻嘻的把小盒往苏誉手里一塞道:“苏爷,您又错了,朋友也需要关心一下嘛……快去吧,我跑遍了全城才买够了这些东西,这最后献功的好事,让给你了.”

提起小盒,装模作样的道“你说的也对,也好!我就去关心一下。”刚转身要走,忽的想起什么,回头道:“秦忠,你对锦江城的角角落落都很熟么?”

听到这话,秦忠顿时骄傲的挺了挺胸道:“这是自然,只要说个地名,我闭着眼睛也能摸到。”

正好!就缺你这样的人才。苏誉激动的拍了拍秦忠的肩膀道:“秦忠,愿不愿意跟着苏爷混?”

“那还用问,要是能跟着苏爷混,以后肯定前途无量啊。”边说边做出一副赴汤蹈火再所不辞的架势。看的苏誉直点头。

“好,待会我去送点心,你去帮我搜集一些最近街坊邻里之间的趣事,还有谁和谁打官司了,谁家的媳妇又红杏出墙了这类的,多搜集一些来,要快!”说完,从袖口里拿出一锭银子交到他手里,“这些事跑腿费,事成之后,还会重重赏你。”对秦忠这个人,他还是明白的,机灵倒是机灵,办事也妥帖,但是没有银子就并不敢保证了。这倒不是什么坏毛病,出来混,谁不想着那几个银子啊。

秦忠一看见那一大锭银子,顿时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缝,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地:“交给我苏爷就不用放心了,没有错不了的事。”

刚要奖两句,一想这话说的有点问题啊。

见苏誉眼神怪异的看着他,秦忠似是看出他的心思,不慌不忙的收起银子,神秘一笑道:“苏爷,你有点幽默细胞好不好啊……”说完告了个罪转身就走。

苏誉翻了翻白眼,心道:这小子真是属八戒的啊。倒打一耙都学会了。忽然想起自己手里拿着木盒还不知要送到哪里去呢,忙问道:“秦忠,琳儿姑娘在什么地方呢?”

“在小姐的院子里赏花呢.”回完话就窜的无影无踪了。、

哦,在小姐院子里。走了两步,忽的想起:小姐院子里赏花??现在去了那不是羊入虎口?急忙往秦忠离开的方向看去,哪里还有影子。心中暗骂一声:这混蛋,居然敢阴我……不行!那我现在也不能过去。下意识的摸了摸头上那个刚刚有些好转的大包。想起这两天遇到的这些彪悍的女人们,吓得浑身一哆嗦。还是琳儿最好了……

躲在一棵小树后面,等着路过个家丁丫鬟什么的,无奈秦家精简机构做的非常彻底,半天也没见一个路过的,心中纳闷至极。考虑了半晌。忽然心一横:老子居然被一个女人吓成这样,太不像话了。去就去,怕他作甚。想到这里,提起小木盒,整了整衣服,迈步向那座心中的“凶宅“行去。

走到小院子门口,听到院内传来一阵莺声笑语。本性凸现,顿时心里像生了几百只蚂蚁一样,痒痒的,迈步便要进去。刚走了一步,忽的停下来放下小木盒,舒活了一下筋骨和腿脚。先把身子活动开,待会跑路的时候,别崴了脚。

第三十二章 爱的印记

穿过拱门,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桂花,菊花还有一些说不上名字的花交相辉映之间,摆着一个精致的小竹桌。桌子上摆着几张宣纸和一个砚台。桌边几个姑娘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端的是比花还要漂亮。尤其是张琳儿,粉衣青带,眉目含春,笑起来,眼睛都成了月牙形。赵宁那丫头自从恢复了女装,也是一天比一天迷人,此刻的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稍紧身连衣裙,后面略微呈现出翘起的曲线,杨柳细腰盈盈一握间,头发不再像以前那么随便一扎,从背后看,她今儿个这头型颇有气质,仿佛每根头发都细细梳理过一般。最后再看那秦鸢……虽没有前两人那般细致的打扮,甚至还带着一股鲁气,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笑的爽朗,头上扎着一个白色纱巾,远远看去,竟有点女侠的感觉。

苏誉看的眼都花了,小心肝扑通扑通的乱跳,下意识的抹了把口水。痴痴的道:当真是春色满园关不住……

“恩?这不是传说中的苏公子?”第一个发现他的竟然是那噩梦般的秦鸢,目光鄙夷的从那张色迷迷的脸上扫过,似笑非笑的“苏公子又是抓贼来了?”经她这么一说,张琳儿赵宁也发现了他的存在。

下意识的退了一步,讪讪笑道:“嘿嘿……秦小姐不要误会……我是来送点心来了”说完把手中的点心往上提了提,下意识的往秦丫头的手上瞄了一眼,还好,今天手上没有凶器。

张琳儿看见苏誉来了,自然是欢喜万分。几个小碎步跑了上来,打开小木盒一看,惊喜道“小姨,真的是我们要的点心呢,豆沙饼,桂花糕……”朝着苏誉娇羞的一笑,轻声道:“谢谢苏公子了。”

那一低头的妩媚,让苏誉心神不自觉的摇曳起来。竟恬不知耻的趁张琳儿接过木盒的机会,两个手指在她的手心轻轻的抓了两下。张琳儿单纯的像一张白纸一样,哪里受得了他这般挑逗。忙抓起木盒,像受惊的小兔子一般退到秦鸢的身后。

这些小动作做的是明目张胆,哪里逃得过秦鸢的火眼金睛。恼怒的一蹦三尺高道:“你这淫贼,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强抢民女!”

强抢民女?!天呐,抓抓手心就被我强抢了……忽然想起这秦小姐的性子,乱用成语的习惯恐怕一时半会也改不过来了。

张琳儿忍不住扑哧一笑,红着脸道:“小姨,你说什么呢……又用错了。应该是调戏……”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秦鸢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啊……原来是这样。”又转过来义正言辞的朝苏誉道:“你这厮,胆敢调戏琳儿丫头——”话还没说完,却见身后安静了许久的赵宁丫头,像发疯的母老虎一般,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手抓着一个竹凳,朝苏誉扑了过去……

苏誉吓了一大跳,想跑已经是来不及,把后脑勺留出来岂不是更危险。忙解释道:“赵姑娘……淡定……淡定……哎呀!……别砸脸……”

“啊——”一声清脆的呻吟声,打断了混乱的局面。苏誉放下挡在脸前的胳膊,却发现张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挡在了自己身前,双手挡着脸,硬生生的接下了赵宁后来那一凳子。

张琳儿自幼都是做些针织,或是读些诗词,自是养的皮肤细腻,吹弹即破,哪里像苏誉那般皮糙肉厚,不怕砸不怕刮。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竹凳已经砸到了张琳儿的身上,毛糙的竹凳边缘从她胳膊上划过,细腻的皮肤上面瞬间出现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沿着手臂往下流。另一只手扶着这只受伤的胳膊,委屈的道:“琳儿……求你们你们不要再为难苏公子了……”

赵宁看见这一幕,呆呆的站在哪里,吓的不知所措……

苏誉一下子蹦了起来,恶狠狠的对赵宁骂了一句:“你这疯婆娘,瞧你干的好事!”

小心翼翼的扶起张琳儿,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她的的胳膊,却见鲜血直流。张琳儿此刻脸色有点发白,似乎是晕血的症状。

张琳儿见苏誉正紧张的看着自己,心中一暖,勉强的微笑道:“苏公子,你没事吧……我终于勇敢一次了……”

苏誉上辈子的爱情都是浑浑噩噩的,可以说没有过什么甜蜜的恋爱经验,更别说来到这个世界之后。

有一个这样的一个女子爱着他,愿意舍弃自己来保护他……他还需要什么呢。也管不了什么尊严了,眼泪夺眶而出,一使劲从身上扯下一块干净的布料,把张琳的胳膊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嘴里还在不停的喃喃着:“琳儿……我的傻琳儿……你怎么这么不珍惜自己呢,我快要心疼死了……我的傻琳儿”

含情脉脉的看着眼前的张琳儿,苏誉觉得眼前的空气都变得灼热起来,偷偷润了一下嘴唇。张琳儿此刻好像也有些预感……见苏誉的脸离她越来越近,呼出的热气像浪潮一般打在她的小脸蛋上,心里又是羞涩又是渴望,刚才还略显苍白的脸上竟开始浮现一丝丝的红晕,轻轻的道:“苏公子……不要……”

这句话的含义,男人,都懂得。苏誉心花怒放,眼睛微闭,就要吻下去。

此刻的赵宁,就在咫尺之间,刚才被苏誉凶巴巴的骂了一句,心里像被刀割一般难受。正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见苏誉怀里抱着张琳儿要吻下去,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脑海里不停的浮现着刚才苏誉对他凶神恶煞的样子,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心好像分成了两股狠狠的纠缠在一起。此刻她多想走上去,拉开他们两个,不拉开他们可能苏誉就要被张琳儿抢走了。可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动……自己又算是什么呢……

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却听见秦鸢紧张的大叫一声:“你这淫贼,居然趁人之危!”

苏誉吓的一哆嗦,方才想起一时意乱情迷,竟忘了旁边还站了两个人,稳了稳心神,不好意思的笑笑。刚要开口说话,却见那秦大小姐一把抢过他怀里的张琳儿,一使劲就抱了起来,便往房间里走。边走边嘱咐道:“宁儿快去找个先生过来,这伤口不及时处理,会留下疤痕的!”赵宁儿愣了一下,忙道:“哦”便一路小跑的往前院跑去。

惊讶的看着面前瘦弱的秦鸢,抱着张琳儿如同抱着一个小孩一样,轻松往屋里走去,不禁愕然。这女人难道是男人改编的?

苏誉紧张的跟到房间门口,担心琳儿出事,却又不敢进去,生怕那母老虎再给他来一剑。便在门外眼巴巴的等着消息。过了一会,一个穿着灰色袍子,扛着药箱的老头,跟在赵宁的身后,急匆匆的往这边赶来。

看见苏誉守正在房门外,赵宁幽怨了看了他一眼,却没说什么,带着那老头进了屋子。

等了许久,也不知道在门前来来回回的踱了多少遍,老头终于扛着药箱又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苏誉一个大步迈上去,问道:“先生,琳儿姑娘的伤势没什么问题吧?”老头拱拱手,摇头叹气道:“大问题倒是没有,恐怕……恐怕是要留下疤痕了。公子若是姑娘的朋友,快去劝慰一番吧……哪个姑娘也不愿意在手臂上留下这么一条疤痕……”

听到这,苏誉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把推开房门,就冲了进去,见张琳儿躺在床上,正痴痴的看着那条受伤的手臂落泪。秦鸢在旁边不停的安慰,赵宁则不知所措的站在一边,泪水在眼睛里打转,显然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见苏誉忽然冲进来,吓了一跳,都惊讶的看了过来。

两个大步迈到床前,痴痴的看着正在落泪的张琳儿道:“琳儿……没事就好……不要难过了傻丫头。如果留下伤疤,那就是我们爱情的见证,将来每次看到它,我都会想起我的宝贝琳儿为了我挺身而出……我爱你,琳儿”

张琳儿怎么能不感动,自己就要有一个爱的印记了。挣扎的起来,一把抱住苏誉。幸福的嚎啕大哭……

第三十三章 史上第一份报纸

坚持把张琳儿送回住处,苏誉才在秦鸢的淫威之下,逃离现场。

正郁闷着往自己屋里走,忽的听到有人在叫他。转身一看,竟是满头大汗的秦忠。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道:“你这是去了哪里,怎么累成这样?”

秦忠差点让他一句话给气死,翻了翻白眼道:“苏爷,您被小姐欺负的失忆了?忘了您让小的去搜集杂谈趣事了?”

苏誉一拍脑门,他爷爷的!今天被几个小妞整的焦头烂额的,差点把正事忘了。兴冲冲的问道:“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掉了,秦忠老弟,搞到多少?”

“我跑遍全城,能打听的我都打听了,就得到这么些……哝——这些就是简单的记录了”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打纸来,上面歪歪扭扭的记下很多东西。

挺有心啊,还知道记下来。苏誉满意的点点头,接过那一摞纸。刚看了第一眼,差点昏了过去,只见上面第一张写着:OOO小OOO家OOO……

“这是啥玩意?”苏誉愕然的问道。

秦忠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嘿嘿…小的识字不多…不会写的字就用O来代替了……”

又仔细看了两眼,整张纸上,除了那五六个歪歪扭扭的简单的字,其他全是圈。太强了……文盲不怕,就怕文盲当记者!“那你到底还记不记得这些事情?”

秦忠一拍胸脯:“那是自然,小的就是记性好。”

还好,还好……来回踱了两步,又从袖口里拿出一锭银子来扔给秦忠,笑道:“这事办的不错,再给你个任务,去找个写字块又好的书生,带到我的厢房来。今天的事都办好了,重重有赏”

秦忠欢快的接过那锭银子,脸上的疲态一扫而光。信誓旦旦的道:“苏爷放心的在厢房里等着,我保证给你带来个让你满意的。”

看着秦忠飞快的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不禁莞尔。这种人虽然唯利是图,但是相处起来却轻松的很。不用想那么多,只要给些实在的利益,他做什么都让你满意。苏誉还是非常喜欢和这种人打交道的,宁愿相信真小人,也不要沾上伪君子。

在厢房只等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听见砰砰砰的敲门声。

“门没锁,进来吧”

话音刚落,秦忠笑嘻嘻的带着一个形容猥琐的小厮走了进来。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让他找个人来帮忙,竟找来这么一个。

见苏誉并没有露出满意的表情,秦忠便明白了几分。忙解释道:“苏爷,这个人外号‘鬼手’平时专门做一些帮人家抄抄写写的活”又上前一步,附在苏誉的耳边道:“这个人专门帮那些被罚抄书的公子哥当枪手的,有时候还会帮官府抄一些公文……虽然没什么才华,但是抄起东西来,就一个字‘快’,就是长的丑点,经常被人看不起。我觉得这个应该不碍事吧……”

哦?!还有这种人才,苏誉吃惊的看了一眼这个“鬼手”,活体打印机?

脸上的表情顿时来了个180度大转弯,笑呵呵的走过来,拍了拍那“鬼手”的肩膀道:“以后不用再东一顿西一顿的打工了,跟着我,包你不愁吃穿。”

“鬼手”这人长相猥琐,让人看见就有几分生厌,所以经常被人呼来喝去,就算是活做的再好,也从没受过主顾的欣赏。哪想到今天竟得到这般礼遇,激动的道:“久闻苏公子贤明,做事不拘一格,今日一见,竟这般随和。某愿追随公子,只求于公子分忧,替公子解愁。”

这么好的员工哪里找去,有才!听话!忠实!苏誉心道,这个时代还是没有从以貌取人的误区中走出来啊,还真是天要助我。当即笑着扶住“鬼手”双肩,抛出一个无比真诚的微笑:“以后不用自称小的了,大家都是同等的人,我们兄弟相称便可”

“鬼手”哪里受过这等待遇,激动的看着苏誉,半晌没说出话来,最后重重的点头道:“恩!”

苏誉苦笑摇头,看样子是受了太多的委屈了,已经有了严重的自卑心理。“好了,我这个人就是这样的,以后你会慢慢习惯的。今天你的工作就是按照我的叙述往纸上誊抄,我的速度会慢一些,有问题么?”

“这是看家的本事,苏公子放心的说便是,保证一字不漏”鬼手拍着胸脯保证。

“好吧,那就开始工作,秦忠,把你今天搜集的趣事,你现在就一条一条的给我说给我听,我来重新组织”

……

一刻钟……两刻钟……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苏誉以前从来没有做过新闻的编辑工作,只是偶尔看看报纸。对那些“标题党”新闻嗤之以鼻,但是不可否认一条好标题会引起读者的兴趣。瞄着葫芦画瓢,就在这个小小的厢房里出现了世界上第一份报纸……

苏誉拿起那张重新排版的报纸原稿来又仔细端详一番:

“五旬老母路边行乞,儿子儿媳视而不见,大家都来评评理”

“闭月羞花之容,沉鱼落雁之姿,缘何无人迎娶”

“姐夫和小姨子的风流韵事”

…………

诸如此类的八卦新闻,苏誉听的都津津有味,这个报纸拿出去,没有市场才怪……

当然在新闻的最上面明显的位置写着:秦家布店回馈新老客户啦,会员卡积分制度正式上线,现在凡是在秦艺布店……

在整张纸的左上角位置,用粗毛笔写着几个大字:锦江晨报。

又仔细的检查了几遍。这个“鬼手”还真是不简单,不仅速度快,字写的漂亮,而且整篇里面,不见一个错别字,这“鬼手”的称谓的确是货真价实啊。

“秦忠,可知道这城里哪家的印刷质量好?”

秦忠不好意思的摇摇头“这个还真不知道,我还从来没印刷过东西呢。”

鬼手双目一亮,自告奋勇道:“苏公子若是信得过小的,这是就交给小—我来处理吧,我经常接触这些搞书籍印刷的,价格也好谈。”

苏誉心中一喜,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一个专业人士。微笑点头道:“这还有什么信得过,信不过,以后有我的吃,就有鬼手兄的吃,这事就交给你去做。不过关键是这个事情要快,这里有一百两银子,印上一千份应该是够了,剩下的钱你打打关系,务必明天上午之前印出来。如果还有剩下,就是你的了。”

鬼手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便二话不说,带着那稿子夺门而去。

秦忠看着他离开的身影,问道:“难道苏爷就不怕这小子带着稿件和银子跑了?”

长叹了一口气,笑着拍了拍秦忠的肩膀道:“我觉得,他肯定不会这么做”

“为什么?”

“这是个秘密……”苏誉玩味的看了秦忠一眼。还没等他再问,忽然问了一句:“你知道冯管家多少事情?”

“苏爷……这个……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来了……嘿嘿……小的和他也不是很熟”秦忠讪讪笑道,打了个哈哈,便要脱身离去。苏誉一伸手挡住了他的去路,冷笑两声道:“不用这么紧张,我不是什么好人!”秦忠愕然的看了他一眼,却见苏誉眼神冰冷,吓的浑身一哆嗦。微一愣神,装模作样的道:“苏爷,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秦忠做事虽然稍微收一点辛苦费,但是也算是尽职尽责吧。苏爷有什么不满意的,就直接说出来”

苏誉没有说话,直盯着他眼睛看了有一分钟,似笑非笑:“事情倒是做的挺好。不过恐怕不止我安排的事情,你做的好,那冯管家安排的事情,你做的也不错吧。”

“苏爷,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可是一心想要跟着苏爷混的。”秦忠摆出一幅忠心耿耿的样子道。

见他仍在狡辩,苏誉也不想在多卖关子,便直接问道:“知道我去了唐家的只有你一个人,现在怎么多了一个冯管家?”

“不是我说的,冯管家说你问过他——”刚一开口狡辩,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旋即不好意思的一笑,道:“冯管家只是让我每天关心一下苏爷都去了哪里……我也没多说什么……”

关心我去了哪里?苏誉忽的又想起一档子事,就是上次从铁匠工坊回来遇刺,冯管家好像不仅没有感到吃惊,反而对他没有受伤觉得很不解。然后就是会员卡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秦倾父子肯定是不可能外传的,工坊的人也说不定,但是心里隐隐觉得那几天冯管家神出鬼没的,难道也是他?

见苏誉踱来踱去不说话,秦忠一脸的谄笑,也不敢多说话。沉默良久,苏誉忽然问道:“他让你监视我给多少银子?”

见他直接扯到这么现实的问题,秦忠的思维明显有点跟不上,但是谈银子却是他最喜欢的方式,随口答到:“冯管家给了我十辆银子,以后每次提供了有效的信息都会再给十两……苏爷,小的上有老下有小——”

苏誉一挥手打断他的话,不就是要钱吗,又来这一套,太没新意了。“我给你二十两,每次有效的信息我就给你二十两,你继续做他的眼线,但是要一边收了他的银子,让他以为你是他的人,一边监视他,把他最近的一举一动都告诉我。但是我的信息吗……”

秦忠这个人,没别的爱好,就是好钱,给他银子他什么都做,谁给银子多就听谁的。一听苏誉这条件,眼睛顿时开心的眯成一条缝,笑嘻嘻的道:“苏爷放心,我秦忠明白怎么做。”

“呵呵,这就好,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跟着哪个混更有前途吧?”说罢朝着秦忠冷冷一笑。吓的他一哆嗦,忙谄笑道:“苏爷放心,苏爷放心。”

第三十四章 师傅,知道飞剑不?

送走了秦忠,苏誉斜斜的躺在床沿上,通过窗户痴痴的看着被晚霞染得微微有些泛红的天空,心里不仅怅然。

虽然和秦倾拜了把子,也终究是主客关系。

虽然和这些唯利是图的小人打起交道来很简单,但依旧防不了别人算计自己。

想想以前很天真的认为自己在这个落后的时代能混的顺风顺水,可实际上,自己现在每天都如履薄冰,如临深渊。长叹了一口气,想想在从前那个年代,虽然活着很累,但是总在自己的计划之内……

眼前的景象渐渐的模糊……

朦胧中,好像有人在追杀他,他在前面拼命的跑……忽然看到就在不远处站着一个老头,上官非?

“师傅救我!”边喊边朝着他跑过去,可是就在他马上就要跑到上官非面前的时候,那张脸却变成了冯管家,冷冷的朝他一笑道:“苏誉啊苏誉,你怎么还没死?就让我来了结你把。”说着拿出一只匕首就朝他刺来,苏誉吓的踉跄两步,刚欲逃走,发现面前一个人抓着他的肩膀:“师弟!师弟!……”

猛的睁开眼,原来是一场梦。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刚想转头看看窗外,却发现真的有一个手推搡了自己的肩膀一下。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猛的往后一伸手紧紧抓住刚要拿开的那只手,凉凉的,滑滑的,小小的……咦?这是什么?女人?

“松手!你找死么!”

真的是女人?这个声音,这个时候出现的女人……这只小手可真是细腻光滑有弹性哦……

苏誉心中一阵窃喜,也不松手,无耻的道:“你是鬼吧……我可没招惹你……我勤俭节约,心地善良,我师姐可是大名鼎鼎的落花……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不要杀我啊……”一边说,两个手指在那个小手心抓了抓

那“女鬼”被他这个动作吓了一跳“啊—”的一声,猛一用力,滑滑的小手就像蛇一样抽了回去。

“咦?这个声音好熟——难道你是师姐?”苏誉故作不知情的问道,心里还美滋滋的回味着刚才耍流氓的经历。“啊——干嘛踢我!”

“哼!你这淫贼,不杀你就是你命好!”

苏誉从地上爬起来,舒活了一下筋骨,没头没脑的道:“师姐想我了,怎么又半夜来和我幽会?”

落花刚被他抓了两下手心抓的心痒痒的,心里正烦乱,忽的听他又来这么一句无厘头的话,气的差点晕过去。半天没说话,等心情平复下来,才恢复了那个冷漠的声音道:“师傅在外面等你,跟着我来。”

也不等苏誉开口,转身就要走。苏誉嘴张了一半,只能叹了口气,忙跟了上去。

跟在落花身后,弯弯曲曲的在秦府后院走了半天,却听不到她脚下发出一点声音,心里暗自奇怪:这女人难道是属猫的?

绕了半天,终于在一座假山的后面停了下来。上官非此刻正负手而立,看着漫天繁星。还没等他二人开口,便忽的回过头来,朝着苏誉和煦一笑道:“誉儿,你来了。”

真是一个比一个神奇,一个走路不带声音,这个是屁股后面装了雷达,我们还没说话,就知道已经到了。

苏誉忙恭敬的上前行礼道:“让师傅久等了。”

“呵呵,听你师姐说,你好像疏于修炼,内功修为没什么提高啊。是不是又什么困难?告诉为师”

“没什么困难,只是最近任务太多,一时半会也抽不出时间来练习……”苏誉不好意思的道。

“唉,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收你为徒,到现在为止,我还是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不过既然收了,师傅就不会不管你的。我会让你师姐在没有任务的时候一直保护你的。至于你的武功,你还要好好修炼,要不浪费了一个好资质。不要太辛苦了,做人嘛,要懂得进退,不一定凡事都做到最好。”上官非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似是说他,又好像是在对自己说,目光里透着些许的无奈。

不过这句话,倒是让苏誉心里一阵暖流经过。忽然想起,前世在书上看到的一句话,想利用你的人,关心的是你飞的高不高,而那些爱你的人,关心的却是你累不累。

“师傅的话,徒儿谨记在心,师傅放心,徒儿一定加紧练习,不让师傅失望。”

“呵呵呵……我最近太忙了,最近我们组织里出了内奸,好多成员落入事先安排好的埋伏里面被活捉。看样子这次是颖水教看是动手了,他们背后的主子恐怕也有些心急了。大秦将乱啊……”沉默了一会,又回过头来,目光灼灼的道:“你行为不拘一格,才思敏捷,相信不管是治世还是乱世都能混的不错,不会像为师这么中庸……”

落花急忙插嘴道:“师傅,今天你话话说的多了。如果真的对此次的上京没什么把握,我们就不去了好不好。”话音里掺杂着些许担忧的意思。

上官非一抬手阻止了她的话道:“此次上京之行,势在必行,若是不去……唉,肯定要去的,不过此次,你就不要去了,一来监视着锦江这里的动静,二来……可以保护一下你的师弟。”又回过头来对苏誉道:“为师没教你什么功夫,连最基本的运气也是教了一个皮毛,这里是上次混进丐帮杀了帮主马雄才顺手拿道的《降龙十八掌》,送给你做个纪念吧”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本破旧但没损毁的蓝皮书,递到苏誉手里。

降龙十八掌?!苏誉机械的接过秘籍,此刻脑子里快乱成一锅浆糊了……记得邱老头在牢里给他“施法”他已经觉得很不可思议了,居然又搞出一个降龙十八掌??

“师傅,你知道飞剑不?”苏誉忽然抬头问,心道:如果这个东西也在的话,就说明这个世界全是疯子。

“飞剑?没听说过……天下武功,五花八门为师哪能懂得那么多,这本书记载的降龙十八掌也算是上乘武学了,如果你达到了书上的要求,就可以修炼一下,真的小有所成,自保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说到这里,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接着道:“为师一辈子收过两个徒弟,一个是落花,一个是你,如果这次为师回不来……你要记得代为师照顾一下你师姐,她性子冷漠,带她走上杀手这一行,也是形势所逼。你行事圆滑,比你师姐善于处世之道。”

“师傅……不会的!你不要去了,好不好,要不我陪你一起去!”落花激动的拉着上官非道。

借着月光,苏誉看的到这个迷倒万千少男少女的冷血杀手的脸上,似乎有些泪光闪烁。她哭了?

上官非看了看那丫头,和蔼的笑了笑:“傻孩子,人生在世,总要有所承担,为师现在是去完成我的使命,不管回来回不来,都要听天由命。”

苏誉这个人,最看不得就是这种煽情的画面了。被感动的不知如何是好,从兜里拿出一打大大小小的银票来……“师傅,劝你也劝不下来了,银两不多,是我的全部家当了,有一百多两。你拿去上京,听说钱多了可以通天,说不准能用得上。”

上官非哈哈一笑,道:“你有这份心就行了,为师的不缺钱花,你还是留着做本钱吧,看的出来,你是一块经商的好苗子。临走前,送你四字箴言:韬光养晦。”

苏誉痴痴的念了一遍:“韬光养晦……”拱手道“谨遵师傅教诲。”再一抬头,哪里还有上官非的影子。眼前只留下落花的那一道清影,落寞的站在那里,身子有些微微颤抖。

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怜惜之意。嘴巴蠕动了几下,始终还是没有想到该怎么安慰她。

“你回去把,我先走了。”落花淡淡道,声音隐约带着一些幽怨。

苏誉刚欲开口挽留,只听“嗖”的一声,眼前哪里还有人影。最后只能叹了口气,摇头自语道:“一个个都神出鬼没的……”又看了看手上的那本秘籍,心道:要是一本书就能练成武林高手,现在岂不是满天都是飞人。

出了个懒身,打了个哈哈,还是回去睡觉吧。忽的想到,刚才光急着走了,不记得自己走到哪里了,东张西望的看了看,周围黑漆漆的一片……看来这一夜就在这找路吧……

第三十五章 怎么不早说

日上三竿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苏誉猛地从床上做起来,感觉头昏昏沉沉的。想起昨天神奇的一夜,好像是一场梦。忽然觉得衣服里有东西,往怀里摸了摸,拿出一本书来,定睛一看:《降龙十八掌》。吓了一跳,急忙又放了进去。

“谁啊?”

“苏爷,我是鬼手,宣传单都印好了,你先看看是不是合意”门外一个无精打采的声音传来。

宣传单?!忽然想起报纸的事情,心里一个激灵,腾的跳下床去,没来得及穿鞋,就冲过去开门。

一开门,却见眼前的鬼手头发乱糟糟的,眼圈黑的像熊猫一样,脸上手上身上,到处都有星星点点的墨渍,本来就猥琐的面容,此刻看上去更显几分沧桑。见苏誉开门,傻傻一笑,双手捧上厚厚一摞报纸,道:“苏爷,快些看看,全城就这一家能快速风干的,而且用的墨都是上等官墨。”

见他这幅模样,苏誉心中一阵感动。看惯了尔虞我诈,遇到这么老实的人,他还真有点不知怎么应付。只能与他相视一笑,道:“辛苦了!”

把报纸接过来,放在房间的桌子上。随便从中间抽了一张出来,端详片刻。字迹清洗,虽有些地方带着点点墨渍,边缘的地方有的印刷也不是特别整齐,但是整体看上去,已经相当不错了。

向鬼手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道:“先回去休息把,别把身子累垮了,以后我还要仰仗鬼手兄做我的编辑呢。”

虽然不知这编辑是什么东西,但他看的出苏誉脸上的满意,开心一笑,便告了个罪,回去休息了。

带着报纸到了秦倾的书房,发现秦倾秦倾不在,刚要走却看见秦松迎面而来,看见苏誉抱着一叠报纸迎面走来,忙过来接下来,兴奋的道:“二叔,是来找我父亲么?他去了店里了,今天秦家会员卡要发售了”

“哦!这么块,你快去集合几个家丁过来,我们这边要配合你父亲进行宣传。”

秦松双目一亮,仔细看了看手上的报纸,脸色瞬间数变,疑惑的道:“二叔,为何要加上这么些无关东西上去?”

“这是个秘密,快把东西放下,去叫人,都叫道这里来,我分派任务。”苏誉神秘一笑道。

“好嘞,二叔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大约只过了一刻钟,秦松带着一种家丁,兴冲冲的闯了进来“二叔,说吧,咱们怎么干!”

苏誉看着眼前一群家丁摩拳擦掌的样子,不禁莞尔。总算动员工作做的不错,赞赏的看了秦松一眼道:“把桌上的报纸,平均分了,然后每人选一个人流量大的地方去发送,注意发送的人群,一般要有钱人,主动要的就给他一份,记住了没?”

“记住了!”众人异口同声的答道。苏誉满意的点点头,道:“好了,干活吧。”

虎父无犬子,这句话说的一点没错,虽然秦松看起来大大咧咧的,而且很多事情上目光也不比秦倾长远,但是真要是干起活来,却是粗中带细。苏誉看着他条理清晰的给众家丁分配了任务,就连人流量不同的地方,数量也分别有多又少这么细微的地方,都安排的很到位,心里暗自赞赏。

直到众人全都离开,苏誉才长叹一口气。本想一起跟着出去做宣传,无奈心里总是有一件事情放心不下,那就是张琳儿的伤势。

昨天张琳儿奋不顾身的站到自己身前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自己这辈子,可能和这个女人扯不开关系了。她是个那么惹人疼爱的女孩,每次回忆起她昨天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忍不住一阵心疼。想到这里,脚下加快了步子……

张琳儿的闺房离那秦鸢丫头不远,规模虽是不比那丫头大,却难得的有些清幽的味道。秦鸢的院子里多是些五颜六色的花,满院的花香,会让人忍不住心情欢快起来。而张琳儿这里不同,小小的院落里,种了一些竹子,除此之外便是一些绿色植物了,进了小园子,便觉得心情顿时安静了下来。

轻轻的敲了敲门,刚要说话。却听见秦鸢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谁呀?”

吓了苏誉一跳,心道:“这怪兽无处不在啊”

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道:“在下苏誉,特来探望张琳儿小姐”

吱呀~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门被打开了,秦鸢似笑非笑的看了苏誉一眼道:“苏大公子,没想到你对琳儿还别有用心啊.”

别有用心?!这个也能看出来?心中暗道,最近真是疏于练习,连表情都控制不好了。忙拱手解释道:“呵呵……秦小姐说的哪里话,我只是关心一下吗……”

这是却听见屋里传来一阵咯咯娇笑:“苏公子快进来吧,别在意,她想表达关心的意思,却非要换个带心字的成语。”

晕倒~居然是是这样,这个就是传说中的歪打正着了,呵呵。刚要迈步进门,却被秦鸢那丫头拦住去路。

“恩?秦鸢姑娘还是不让在下进去?”

秦鸢唰的一声从身后拿出一柄短剑,耀武扬威一样耍了两下道“进来可以,先说好了,不准再做昨天那样的无耻的事情,否则本姑娘就送你进宫!”

昨天无耻的事情?!苏誉心想,我一没吻她,二没占她便宜,就是随便抱了一下,做做接吻的动作,这也算无耻??

心里虽然不服,表面上却不敢不服,讪讪一笑道:“这个秦大小姐放心好了,我苏誉不是个趁人之危的人。”

见秦鸢终于把那破铁片子收了起来,苏誉心下一喜,几个大步迈进屋子,急匆匆的来到张琳儿床边。只见此时的张琳儿,眼睛有些红肿,胳膊上缠着纱布,头发和脸蛋虽然没有精心打扮过,却依旧那么娇俏。一看见苏誉,眼睛又红了起来。

苏誉忙坐过去,坐在床沿上,一个手揽着刚侧起身子的张琳儿,另一只手在她红红的小脸蛋上捏了一把,怜惜的看着她“傻丫头,我来了,你还哭什么。”张琳儿身上散发着淡淡的体香,一阵又一阵的扑面而来,让他禁不住心中一阵旖旎。眼角的余光,瞟了瞟旁边,果然那个秦鸢大小姐此刻正咬牙切齿的盯着他,仿佛他在做过一分,她就要冲过来实现刚才立下的誓言。

“苏公子,琳儿不哭了,琳儿是高兴的眼泪,以后有苏公子在琳儿身边,琳儿再也不用害怕孤单了。”张琳儿忽然破涕为笑道,眼角的泪花,却按照之前的打算冲了下来,当真是又哭又笑,样子甚是煽情。

“琳儿你放心,我苏誉定不会负了你的一片真情。”这句话从苏誉嘴里说出来,让他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还是原来的苏某人嘛,天呐,真是岁月催人老。

两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琳儿身上那处子幽香越加浓郁,苏誉心中像有无数的蚂蚁在爬一样。可是就在不远处,那个手持三尺破铁片子的“保安”还在虎视眈眈的监视着自己。心底不禁怒道:等老子学会了《降龙十八掌》就先教训了你这丫头!

两人卿卿我我一会,苏誉也不知道哪根筋忽然想起了那个有些淘气,有些才气的赵宁。好像昨天自己骂她骂的太狠了点。也不知道这姑娘现在在干什么。

“赵宁那丫头,怎么不见了?”苏誉忽的问道。

“哼!你还想得起宁儿姑娘,当初她孤苦无依的来这里投靠你,你昨天居然对她发那么大的火。”秦鸢像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动手的理由,举着剑就要刺过来。

“苏公子,其实昨天宁儿姑娘也是无心之失,你原谅了她好不好,她是个很善良的女孩”张琳儿恳求道。

“停!”忙向秦鸢打了一个手势,无耐的道:“当时也是情绪激动嘛,秦大小姐别这么激动好不好,动不动就要打要杀的,这样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要你管!”秦鸢恶狠狠的道,“宁儿打算要走了,今天一早说出去逛逛,还朝我打听了去锦阳湖的路,估计是去那里散心了,你要是不能想办法让她留下来,休怪我心狠手辣!——琳儿,这回我没用错成语吧?”

张琳儿忍不住扑哧一笑道:“没错!没错!”

“哎呀!坏了……你怎么没拦着她,她若是做出什么傻事来,可怎么办!”

苏誉一拍大腿,腾的一下坐起来“不行!我得去找她”

听到这里,秦鸢大惊失色,一拍脑门道:“啊!我怎么没想到啊……这可怎么办”

“你一个姑娘家,就不能心思细腻点!快告诉我锦阳湖该怎么走”

秦鸢这种时候,虽不服他这样说,却明白这回是自己错了,加上心里担心,语无伦次的把路程给他说了一遍,还没说完,就看见苏誉急匆匆的要夺门而去。忙大声叫道:“小心脚下有门槛!”

“哎呀!——怎么不早说”

第三十六章 拒捕

苏誉急急忙忙的走了大半天,终于看到一大片湖泊。波光映着阳光照过来,白花花的刺得眼睛疼。东张西望的看了看一圈,只有几个“大仙”一样的老头在岸边的石头上钓鱼,零零星星的几个小船飘在湖上。哪里有赵宁的影子。

心头一阵紧张,难道来晚了?!不会的,不会的……

几个箭步冲到一个钓鱼老头的身边,问道“老人家,今天可曾有人投湖?”

老头怪异的看了他一眼,批评道:“你这小伙子怎么这么不吉利,我天天在这钓鱼,也没见过在这里投湖的啊。快走快走,别吓走我的鱼”

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了下来,不好意思的一笑:“那就好,那就好,打扰您老人家了”

围着偌大的锦阳湖走了整整一圈,也没发现赵宁这小妞的身影,心中不禁打鼓,难道是秦鸢那小妞晃扁我?

又仔细的找了一会,也还是没什么成果,一屁股坐在大石头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若不是跟着上官非学了点内力,可以调息一下气力,恐怕这会早就趴下了。休息了一会,站在大石头上,大叫一声:“赵宁!!”

许久没人答应。看样子她真的不在这里了,失望的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唉,怎么遇到这么多傻丫头……”

刚要离开,却隐约听见一阵嘤咛抽泣。心头一紧,静下来细细一听,似乎就在附近。东张西望了一番,没发现什么异样。难道是幻觉。又确认了一下,似乎那个抽泣的声音大了点,好想是从附近传来的。往前已看,自己站的这个大石头前面,还有一块大石头,中间夹着一小段距离。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几步,探头看去,竟真的在这里!

此时的赵宁,正靠坐在石头上,抱着膝盖,头垫在腿上,看不到表情,却听得到那嘤咛的抽泣之声。

苏誉本来奔走了大半天找她找不到,一肚子气,看她这幅样子,忽然像撒了气的皮球一般,软声软语的道“赵姑娘,原来你在这里,可急死人了,跟我回去好不好。”

赵宁吓了一跳,猛一转身,却见苏誉正一脸关切的看着她,愣了愣神,忽的嚎啕大哭起来。苏誉忙跳下来,抓住她的肩膀,刚要安慰两句。赵宁却猛的扑进他怀里,紧紧的抱着他,哭声比之刚才反而更大了些“你这个坏蛋……为什么这么凶人家……你……你不是已经有了你的宝贝琳儿了么,为什么还来找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坏啊……啊……”说着,抄起两个小拳头,雨点般的朝苏誉的胸前打来。

阵阵体香迎面扑来,苏誉的脑子里现在已经是一片空白。满脸傻笑:被强抱了!还没来的急擦干净嘴角的口水,忽的感觉嘴唇一热,两片火热的红唇已经贴了上来。心下大惊,眼睛瞪了老大。呜呜的挣扎了两下,发现这赵宁根本没有罢手的意思,两个胳膊抱的死死的。唉,也罢。我这初吻便给了你吧。渐渐的闭上眼睛,前世百度来的那些接吻大法一一使出,直吻的她满脸潮红。

嘤咛一声,推开正气喘呼呼的苏誉。忙往后撤了撤身子,眼泪还没晾干,豆大的泪珠又从眼睛里忽闪忽闪的流出来。见苏誉正喘着粗气,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像受惊的小猫一般,忙把红扑扑的脸蛋埋在胸前。

这就完了?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上面还留着香香的味道。初吻啊——好久没有感受过了。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对坐着,良久不语,气氛异常尴尬。

“你……还好吧。”苏誉忽然问了句。

“嗯……我挺好的,你呢?”赵宁终于微微的抬起头来,脸蛋像红苹果一样,泛着红晕。

“听说你一个人来了湖边,我挺担心的,所以过来找你了。”

“哼!还说呢,昨天那么凶巴巴的——你……这样对我,那琳儿怎么办?”声音忽然软了下来。

琳儿!?苏誉的脑袋嗡的一下,眼前似乎浮现出那个娇俏可爱的身影.是啊,张琳儿,怎么办?心中不禁开始恼怒自己把握不住自己。

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赵宁无耐的一笑,缓缓的道:“唉,谁叫我命这么苦,放心吧,我既然对你做了这种事情,就会对你负责的。琳儿那边,过几天我去说吧。”

对我做了这种事情!?负责?!苏誉瞪大了眼睛,心下大惊,这宁儿的思维,天真的可爱啊!

“干嘛这副表情?不信我?实话告诉你,我安宁——赵宁可是言出必行的!”赵宁挺了挺胸道。

苏誉忍不住瞄了一眼,那两个挺起来的突起,心中又是一阵旖旎,一时失了神,偷偷咽了咽口水,痴痴的道:“怎么会……这么大”

“恩……恩?你说什么?”

苏誉意识到自己失态,忙稳了稳心神,一本正经的道“哦,我的意思是,我们该回去了,天不早了。”

沉默片刻,赵宁忽然小声的道:“你……抱我上去。”

“你说什么?!”

“我就知道你不会愿意的?”

“怎么会!乐于助人一向是我苏某人最大的优点!”苏誉马上一脸正经的样子,一伸手把赵宁拉进怀里。顺手在那纤细的腰肢上摸了一把,乐滋滋的把她抱起来,脚下一蹬,便抱着她爬了上去。

“你可以放手了啦……”见苏誉抓着她的手迟迟的不肯松开,赵宁满脸通红的羞道。

“哦……哦!”傻傻一笑,才依依不舍的把那个柔软的小手松开。抬头看了看天道:“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恩”

………………

一路无语,气氛尴尬。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着,眼看着就要回到秦府了。忽然看见,一队捕快守在秦府大门前,秦松正紧张兮兮的站在一个捕快身后,东张西望的。

这群城管怎么又来了?苏誉心中纳闷,自从来到这里,就和他们犯冲,难道又是来找我的?还是先躲一躲。

正准备掉头跑路,却听见一个尖锐的声音道“快看,就是那小子!”

几个官兵抄起朴刀就围了上来。

“哎呀——这位官爷,下手轻点,这又是怎么了?”也不等他问话,就被几个人绑成了一个大粽子。抬头一看,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笑吟吟的就迎了上来。

“你小子,怎么就不老实,老子抓你都抓三次了。”

苏誉仔细打量了一下那张令人生厌的脸,忽的想起,此人不就是第一次在锦香阁把自己捆起来的那个中年捕快。当即讪讪一笑道:“这位官爷,咱们也算老相识了,你就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抓我好不好。”

那捕快戏谑的看了他一眼,“你问我就回答你,你当老子是干什么的!哥几个把他捆紧点!”

苏誉正被他憋的一肚子火,忽然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怒斥道“你们干什么?!快放开他!”

循声望去,只见刚才还被吓的呆立不动的赵宁,像母老虎一样冲了上来,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把那个中年捕快推倒在地,手里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石头,朝着苏誉身边的几个捕快就要砸过去。

苏誉被她吓了一大跳。这还了得,她这么一闹,就算没罪,也要被这群捕快抓起来打掉一层皮。忙阻止道:“宁儿,快住手!你会害死我的!”赵宁眼睛都冒着火花,哪里听他说话,冲过去就朝一个捕快额头狠狠砸了下去。

这些官爷,平日里都是欺压百姓,一打架一起上,哪碰上过这种场面。

“哎呀!”最靠近苏誉的捕快,惨叫一声,捂着头直直的栽倒在地。

一声惨叫。众人打了个哆嗦,总算缓过神来。周围几个捕头大骂一声,抄起朴刀就围了上来。

“快跑!宁儿!”苏誉挣扎着叫道。

“哼!我不怕他们,谁要是敢动你,我就跟他拼命!”一边说着,一边捡起那块“凶器”,像老鸡护小鸡一般,伸开双臂挡在苏誉身前。着实让他心里狠狠的感动了一把。

不远处的几个捕快,见还没开打,自己这边就躺下一个拉,也都冲了过来帮忙。转眼间,十几柄明晃晃的钢刀就把苏誉和赵宁围在中间。一个捕快恶狠狠的道:“居然敢拒捕,你这小娘们好大的胆子!兄弟们,给我上,只要不出人命,我们就没有责任。”

话音未落,十几个人就换上刀背,朝苏誉赵宁两人砍来。

靠他大爷的,运气真是背到家了!苏誉心里骂了一句。却见赵宁还挡在他前面,眼看着刀就要砸过来了,忙挣扎着挡在赵宁身前,一弯腰把她整个身子都压在身下。

心里暗叹一声:唉……在这个武力解决问题的地方,老子命苦啊!眼睛一闭,牙关紧咬。怕他个球,反正又不会打死,来吧!

“住手!”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破空而来,是关越!苏誉心中顿时乐开了花,关大大来的可真是及时啊!

第三十七章 表哥?

半天没有动静,苏誉睁开一只眼睛往上瞄了瞄,明晃晃的刀面泛着寒光就理他们不到一尺之遥。见众捕快不情愿的把刀收了回去,这才送了一口气。抹了抹额头,发现满手都是水。感激的朝着正在正在赶过来的关越望了一眼,脸上露出一副劫后余生的微笑。扶起被压在身下的赵宁,还没张口,却听她着急的问道:“伤到哪里了没有?我看看。”一边说,一边来来回回的打量了他一遍,发现没什么伤痕,才安心一笑。

苏誉拍了拍她的肩膀,看着眼前和刚才截然不同的温婉可爱的脸蛋儿,温和的一笑道:“乖宁儿,下次不要再这样了,吓坏我了。我受伤了不要紧,可是我的宁儿受伤了,我可要心疼死了。”

话说这古代男子调情,用的都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的老调调,要么就是直白的三句话聊到上床,哪里能和苏某人这种小白式宠溺调情法相提并论。赵宁从小生的花容月貌,自是追求者众多,那些老调调的情调早就听的耳朵生茧,却唯独抵抗不了苏誉的这一套,一听他这几句缠绵耳语,浑身一个寒战,却说不出的舒服。

那中年捕头见自己人被打了,却又还手不得,心中自然是怒火中烧。又见苏某人竟无耻的在他面前调情,更是火冒三丈。愤愤的道:“关捕头,他们拒捕,还伤了我们的弟兄,你怎么——”

关越冷冷一笑道:“怎么,你要挑战我的耐性么?”

中年捕头脸憋的通红,嘴角嗫嚅了两下,最后还是无奈的只挤出两个字:“不敢……”

关越上前细细的看了那个躺在地上的捕快“快带着那个兄弟去治疗一下吧,应该没有大问题。一应开销直接去找府尹大人支出便是。”

中年捕快,口服心不服的一拱手道:“既然关捕头这么说了,兄弟们,我们走!”

众捕快虽不服,却没有人敢正视关越,只能垂头丧气的收起刀来,扶上受伤的捕快,慢慢的离开了苏誉的视线。秦松等人见官差走了,才急匆匆的围过来,把今天事情的经过大体讲了讲。苏誉方才明白,原来问题出在报纸上,但又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安慰了秦松两句,才转身朝关越拱手道“今日多谢关捕头出手相助,在下没齿难忘。”

关越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你要收敛一些,今日若不是我及时赶到,恐怕你们俩已经凶多吉少了。”

“在下只是不明白,今日是为了什么原因要来抓我,难道锦江城里还不给发传单了?”苏誉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道。

关越从怀里拿出一张报纸来抖了抖,“原因就在这里,‘恶少怒打老汉,最后竟是老汉赔钱道歉’如果你是锦江府尹,看见有人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评他的是非,你会怎么做?”

苏誉一拍脑门,竟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只顾着新鲜了,忘了过滤政治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倒是没注意到,下次一定要小心些。今天的事情,倒是我们有些唐突了,赵姑娘她只是有些激动,所以才……”下意识的往身边看了看,哪里还有那丫头的影子。

咦?去那里了。回头一看,发现她正贼兮兮的转头想走。

“宁儿?还不快过来给关捕头道个谢!”苏誉冲着她的背影叫道。

哪知道这赵宁像耍性子一般,非但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那小碎步走的反而更快了些。这丫头是怎么了?平日里知书达理的,莫非是中了邪了,几个大步赶上去,拉住她的胳膊道:“宁儿,你这是怎么了?”

关越上次锦江边上执行过保护任务,自然是知道赵宁的公主身份。今天的事情,若不是因为赵宁的原因,恐怕没法这么容易解决。锦江府尹胆子虽大,一听说这报纸有安宁公主做后台,吓的浑身冷汗,急忙让关越过来护驾。

赵宁对这关越也有些印象,生怕他把自己的身份说出去。所以想偷偷逃走,躲开他的视线。哪知道逃跑未遂,转过头来,朝着关越嘿嘿一笑。

关越细看一眼,眼前不正是安宁公主,忙要上前行臣子之礼。嘴还没张开,却见赵宁飞快的跑过来,抓着他的胳膊就放生大哭:“大哥,你怎么才来啊,吓死我了刚才……”一边说,还硬生生的挤出几滴眼泪来。趁众人不注意,又恶狠狠的对关越小声道:“你要是敢把我的身份说出去,我就跟你没完。”

关越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的僵立当场,听她这么一说,总算是明白过来,她是不想被暴露了公主身份。暗自庆幸,还好刚才没有冲动的把安宁公主的事情捅出来。

机械的点了点头,道:“嗯,公——表妹不用害怕,大哥……这不是来了么。”听到这话,赵宁朝他满意的一笑。又对苏誉道:“誉哥,忘了给你介绍了,这个就是我的表哥关越,怎么样,是不是英武不凡?”

表哥?!怪不得这么容易就搞定了,不过这表兄妹两人性格差的夜忒远了点。嘴上却赞道“哦,原来是宁儿的表哥,怪不得长的这般神俊!”一句话夸了两个人,这可是苏某人的拿手本事。

赵宁听见这话,自然是开心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只是那关捕头面色怪异,似是拘谨,又好像是古板,脸上只是露出些苦涩的笑容。苏誉哪里知道,赵宁这丫头见关越表情僵硬,甚是不满,恐怕关捕头的背上此刻早就被扭的青一块紫一块了。

赵宁嘿嘿一笑,拉着关越的胳膊道:“大哥,回去告诉你们那个什么府尹一声,就说我们誉哥做这些都是为了社会安定,民族的进步。让他给我们通融一下嘛。”

“卑……表哥一定把话带到。”关越一本正经的道。

这表兄妹看起来有点怪。赵宁看上去一副刁蛮丫头的样子,那个关某人平时也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有时候还带些诡异。为何今天看上去有点被劫持的感觉,莫非是害怕赵宁这丫头?!也难怪,想起赵宁两次暴起的记录,打了个寒战,以后可不能随便得罪这丫头。

秦松连拉带拽的邀请关越入府休息了一会,自是千恩万谢。像关越这种官爷,换到现在就是直辖市的公安局长,平时秦倾这样的商人都是爱采不采的,今日当真是蓬荜生辉了。只是关捕头今天好像是心神不宁的,坐了一会便要走,众人挽留不住。临走,秦松忙叫了人拿了200两银票塞到他手里,苏誉吃惊的看了他一眼,行贿!?这小子有前途。只是那关越执意不收,最后,赵宁脸一拉:拿着!关越忙抢过银票塞进兜里,夺门而去。苏誉不禁莞尔,看样子这关捕头从前没少受这个表妹的欺负。

………………

两天后,苏誉厢房

苏誉正在鬼手的指点下,优哉游哉的练习着毛笔字,毕竟自己也算是个知名人士了,字写的太烂了,也不好看。

砰砰砰……

“进来!”苏誉头也不抬的道。

吱呀——来人却是那个好几天不见人的秦忠。“苏爷,您的字越写越好了。”

苏誉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道:“马屁少拍,你小子这几天也不见人影了,快说说都去干嘛了。”

“那苏爷是想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饶有兴趣的看了他一眼,心道,没看出来这小子还会搞这一套。“先说说坏消息吧。”

“没有坏消息。”秦忠神秘一笑道

额?涮我?

见苏誉脸上似有不乐。秦忠忙解释道:“呵呵,苏爷曾训示小的要幽默嘛……不知道小的最近学来的这些,可还有些起色。”

苏誉倒没怎么样,鬼手在一旁却先急了,愤愤道:“秦忠,你怎么可以这么戏耍苏爷!”苏誉笑呵呵的拍了拍鬼手的肩膀道:“鬼手兄不要太在意了,秦忠也是按照我的意思来的。”

“嘿嘿……我秦忠果然眼光不错,跟着苏爷混,肯定没错。这两天我一直跟着老爷和管家,今天才和冯管家一起回来的。有几个比较重要的事情,给苏爷汇报一下。秦艺布店的两千张会员卡,两天就已经发售出去一半多了,生意比前一段时间有了小小的起色。老爷也是开心的紧,这两天一直住在店里呢。冯管家这两天也没和什么特殊的人接触,只是昨天下午的时候,有个唐府的下人给老爷送了一封信,老爷看了看,好像是不开心的样子。就这些了”

苏誉点了点头,沉思的片刻道:“那你可知道,关于我那个宣传单的反应如何?”

秦忠眼睛一亮道:“苏爷不说我倒是给忘了”从怀里摸了半天,拿出一张折了好几折的报纸来,兴奋的道:“苏爷的这个锦江晨报,现在都快成收藏品了,咱们这个报纸亏了啊!哪里该白送,小的手里这张,不知传了几手了,还是花了十个铜板买来的。”

十个铜板?!苏誉愕然的看了看他手上那张自己都被磨得有些模糊的报纸,本来以为新事物都要经过一段时间才会被接受,怎么会一下子就这么火了?

第三十八章 再入公堂

“苏爷你有所不知,报纸上有条消息说的是城南佃户张老头被他东家的公子打成重伤,最后官府还判张老头有错在先。就因为这条消息,锦江府尹把案件收回重申,把那公子关进了牢房,赔了钱还让张老头的东家负责把他的伤养好为止。百姓都说这报纸给大家出了口恶气。”

苏誉惊讶的嘴巴半张着,这也太玄了吧。前两天还派人过来要打要杀的,现在居然搞这一套?这态度差距也太大了点吧。想来想去,只可能是那个关捕头从中间使的劲。

见苏誉神色惊讶,秦忠得意洋洋的道:“还没完呢,报纸上有一条,陈家小姐花容月貌,因为想找个八字相合,又门当户对的公子出嫁,却一直待字闺中,听说现在前来提亲的人络绎不绝,有时候都好几家同时抢进门。还有那个儿子儿媳妇不孝顺的,现在有人大老远的跑道他家去指着脊梁骨骂,两口子受不了了,现在把老太太接进家里好生抚养着了…………”

听他一一讲完,苏誉不禁莞尔一笑,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是够八卦啊。能打听来这么多事情,不过如果真的做起报纸这个事情来,还真不能缺了他这一号人。赞赏的看了他一眼道:“真不愧是当记者的,够八卦!”从袖口里拿出一张银票来,丢给秦忠。“这个是你的工资.”

秦忠忙接了过来,瞄了一眼,一百两!嘴都要笑歪了“苏爷出手这般豪爽,实在是太客气了。”把银票塞进袖口里,不解的问道:“苏爷说我是当啥的?‘鸡者’是啥?”

差点忘了,这种新鲜名词他还不懂,给他解释道:“不是‘鸡者’是记者,就是专门记录一些杂谈趣事的。”

秦忠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哦……记者!成,只要跟着苏爷干,肯定是有前途。我就当苏爷的记者。”

苏誉满意的朝他点了点头。心中暗自盘算,虽然现在人手尚且不够,但是有写手,有记者,现在还有后台支持,也算是个起步的好时机。来回踱了几步道:“秦忠,以后你的名字就作为记者,出现在报纸的信息上面。你今天再出去收集一些趣事回来,要那些吸引人的趣事回来,我们要出第二期报纸。”

秦忠一听要把自己的名字写进报纸,顿时兴奋的挺直了腰杆,应了一声“好嘞!”便飞也似的夺门而去。

看着他兴奋的样子,苏誉忍不住笑了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恐怕为名来的也有吧。刚要提笔写字,忽见一个家丁匆匆忙忙来到门前,一敲房门道:“苏爷,大门外来了个小厮,自称小虎子,说是有要事找你商量。”

小虎子?他来干嘛,莫非是邱家小姐出了问题?苏誉理了理衣服,道“走,我去看看。鬼手你先回去,下午再过来。”转头走了几步,忽的转头道:“你去账房领五十两银子,买点好的补补,可能今天你又得熬夜了。”

鬼手感激的看了苏誉一眼,重重的点了点头。

走道大门口,发现小虎子正在着急的来回走着。看那副样子,恐怕真是有急事。

“小虎子,你怎么来了?”

小虎子一看是苏誉,忙冲了过来,扑通跪倒在苏誉面前道:“苏公子,求求你,救救我们大当家。她被程团练带兵抓走了,现在只有苏公子能救她了。”

苏誉神色一凛,扶起小虎子道:“你慢点说,到底怎么回事。”

“今天,程家管家带着二十几个家丁到铁匠工坊,声称若是不给打造会员卡就把工坊烧了。我们只好叫大当家的过去了,大当家坚决不答应他们的要求。见程家家丁要逞凶,便带着几个镖师把那群家丁打跑了。哪知没一会功夫,程世雄就带着大队官兵把工坊围了起来,说大当家经常拿运镖做幌子,通敌卖国。便把她抓了去。”

莫须有!?没想到这个白痴居然搞这一套!冷哼一声,道:“走,我们去衙门告状!”

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谁要去衙门告状的?!”

循声望去,原来是赵宁那丫头。今天她穿了身男装,头发高高束起。扎着一根雪白的纶巾。脸蛋娇俏,白里透红。带着些得意之色,朝他抛了个媚眼。苏誉那小心肝狠狠的晃了一下,心道:难怪那么多人喜欢人妖,原来男人打扮。妖艳起来,更让人觉得刺激。

“哟,赵公子这是要去哪里?”苏誉呵呵笑道。

赵宁咳了两声,一本正经的道“咳咳……没什么事,就喜欢多管闲事,刚才苏爷不是说要去打官司么,赵某恰好官府里有熟人,可以助苏公子一臂之力啊。”

苏誉稳了稳心神,不就是想跟着本公子嘛,还找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想想前世的大老板们,哪个不是带着小蜜出差。微笑着一点头道:“那就有劳赵公子了。”

走了没几步,忽然想起什么,回来对那个传话的家丁道:“你去告诉冯管家,就说我去衙门了,下午便会赶回来,有事找我就等等”

说完便带着赵宁和小虎子,匆匆的往衙门赶去。

苏誉可不是第一次去衙门了,想起上次的经历,心里还隐隐有些发憷。上次来的时候,都没注意这个时代的政府是个啥样子。离大老远,就看到那两排刷成红色的栅栏。衙门前面是一个大广场,清扫的是一尘不染。大门前两个朱漆鸣冤鼓,看上去特别气派。大门直对着看进去,就是大堂了。

还是真有些威严,苏誉啧啧赞叹。手搭凉棚打量了一下,对小虎子道:“去敲鸣冤鼓。”

小虎子二话不说,就冲过去,拿起鼓槌,砰砰砰的敲了一通。

不一会儿,一个衙役打扮的官差,迈着官步踱了出来,道:“何人击鼓?上堂听老爷问话”

大堂里的摆设,苏誉就熟悉的多了,当然最熟悉的就是正前方那张大饼脸。府尹大人,一见来人是苏誉,自然也是记得他。肥嘟嘟的脸上抽搐了两下,眼睛眯成一条缝,戏谑的道:“你这刁民,今天击鼓作何?速速招来。”

正在这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一个捕快,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带人来秦府抓人的中年捕快。苏誉一见是他暗叫不好:不好,今日恐怕又要有人从中作梗了。

那捕快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在锦江府尹耳边耳语两句。苏誉两眼一眯:看样子今天是冤家路窄了。

哪知道,那胖胖的府尹大人腾的一下坐了起来。一把揪住那捕头的衣领道:“你可认清了?!”

中年捕快还想着趁关捕头不在让这府尹大人给自己出口恶气呢,哪知道府尹大人竟激动如斯。“就是他旁边那个丫头。”

府尹大人立刻展现出了和身材不成比例的敏捷,一把将那捕快推了好几米远。几个快步走了过来,笑呵呵的朝着赵宁道:“公——”

“停——!本公子虽然和关捕头是表兄妹关系,大人也不用这么客气把,公事公办吧。还有直接叫我赵公子就可以了,我这位体恤民情的朋友,有事要靠大人主持公道,大人可要照顾着点啊——”赵宁摇着风骚的小扇子,故意把照顾两个字加重了读音。

中年捕快从地上爬起来,见这幅光景,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苏誉心中觉得好笑,这府尹大人还真是有意思,难不成他还怕了关越不成,怎么见了这丫头也是这般客气,难不成也受过她的欺负?

府尹大人愣了一下,忙笑呵呵的道:“赵公子放心,我于这位苏公子也是老相识了,关系甚好,你不说我也会照顾他的。”

老相识?!苏誉听到这差点吐出来。

那胖子回到座位上,轻轻一拍惊堂木,大方的道:“苏公子有什么冤情,尽可说来,本府一定给你办好。”

苏誉也不客气,便把邱茗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话音一落,却见那锦江府尹一拍桌子,怒道:“岂有此理,这程世雄越来越不像话了,来人呐,派人去把程世雄叫过来。”

“大人,程大人若是不来……”衙役为难道。

“就告诉他,如果不来,就把程家的铺子给封了!快去”府尹怒道。

“是!大人。”说完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众人大约等了不到半个时辰,就看见那程世雄一身铠甲,凶神恶煞的从马上跳下来。离大老远就吵吵道:“府尹大人好大的官威。对我老程有什么意见啊。”行至近前,发现苏誉等人正坐在大堂上,一边和说一边聊天。冷冷一笑:“看来府尹大人是打算为了这几个人,和我们程家做对喽?”

见他这般猖獗,府尹胖子一皱眉头,“程大人,虽然是本城团练使,可是还是要受到本府的管辖吧,为何不经过我的同意,就随便抓人?”

程世雄一愣,心想老子这种事情以前天天干也不见你放个屁,今天你这是犯哪门子病。当即不悦的道:“府尹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马上把人放了”府尹胖子见他这么不给面子,怒道。

“这……”程世雄不解的看了看锦江府尹,又怒视了一眼,正坐在旁边的苏誉等人。“要是我不放人呢?”

“那就休怪本官不给面子了,参你一本以权谋私,以下犯上!”

程世雄吃惊的看着他,这府尹大人今儿个是吃错了药了?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给他说话还是第一次,毕竟程家朋党甚多,他程世雄虽不是什么大官,只是起个看家护院的作用,可是程家这棵大树岂是他锦江府尹能轻易得罪的?

第三十九章 雇个捕头当保镖

见他还在犹豫,府尹胖子脸一沉:“一个时辰不放人,本官就带人去把锦江城里程家所有的铺子全封了!”心里盘算着:你程家虽强大,和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安宁公主一比,哪里是一个档次的,根本不用多考虑。

程世雄气的脸紫一块青一块,却没什么办法,沉默了片刻,对身边的随从道:“你速速回去拿我手令放人!”恶狠狠的盯了一眼不远处的苏誉。对着府尹冷冷一笑:“府尹大人好大的官威,我程某人领教了。”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苏誉看着气呼呼的程世雄,觉得浑身上下都舒服的紧。可是心中的疑惑更加浓重了几分,因为赵宁是关越的表妹,就值得府尹大人和程家闹成这样子?看样子又不像是做戏。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难道这赵宁是高官子弟?

“赵公子,苏公子,想必那程世雄也不敢不放人,这结果两人可还满意?”府尹胖子笑呵呵的道。

赵宁抢答道:“府尹大人,真是秉公办案,百官典范,相信一定会早日升官的。”

见赵宁竟开口说这般没有营养的话,不禁莞尔。可那胖子好像很好想是捡了银子一般,笑的两个腮棕起来,把哪两个猥琐的小眼挡的严严实实的。看的苏誉惊心动魄的。

临走,那府尹大人竟不辞辛苦的送到大门口,还要派人用轿子给送回去。几个人拒绝了半天才从热情的府尹大人手里“逃脱”。

小虎子等不急了,告了个罪,便要先回去看看邱大当家是否安全。

“若是邱小姐安全了,就让她好好的休息休息,会员卡也快发售完了,这两天苏某还会上门打扰”没等苏誉说完,小虎子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声,道:“我先回去看看大当家,苏公子的恩情,我会铭记在心的。”

苏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感慨,自从第一次见到小虎子,就觉得这个人机灵聪明,为人又忠厚可靠,若是他日能为我所用,必是一个不小的收获。

回去的路上,苏誉几次像问赵宁的身份,最终也是没有开口,既然她不愿意说,自然有她的道理。高官子弟又怎么样,老子又不图她啥,想到这里心中不禁释然。

两个人边走边聊,路过一道小街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带着斗笠的怪人,黑色的垂帘挡住了脸,一副游侠打扮,手握刀柄。苏誉隐隐有种不详的感觉。

真的是他?想起自己临走的时候故意通知了冯管家自己的去处,如果每次都这么巧,那便不是巧合了。

果然不出所料,就在游侠和他们擦肩而过的一刻,毫无征兆的抽刀便砍过来,虽然苏誉提前有所警戒,迅速的抱着赵宁朝一侧扑倒。但是黑衣人刀法甚快,还是在苏誉的背后划了一道寸许的口子,鲜血顿时涌出。没等苏誉爬起身来,第二刀便已经闪了过来,眼看着就要脑袋搬家。却见那刺客忽的停了下来,斗笠掉在地上,面色狰狞,不可思议的瞪着眼睛,片刻鲜血顺着他的额头就流了下来,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师姐!苏誉心中狂喜,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兴奋的抬头一看,眼前站着的却是关越。不是她,脸上划过一丝失落,自从那天之后,落花就没有再出现过了。

赵宁挣扎着爬起来,摸了摸苏誉背上的大口子,眼泪像开闸放水一样涌了出来。

“公子,公子……你没事吧,你醒醒啊。”

伤口刚开始时候还没觉得什么,被这小妞一碰,顿时疼得呲牙咧嘴道:“宁儿,快别哭了,我又没昏迷。块扶我起来”

“伤口不深,把这个给他敷上,止血的”关越递过来一个小瓷瓶道。

“今日多谢关捕头了,大恩不言谢。”苏誉强忍着疼痛,一拱手道。

“苏公子以后可要小心一些了,你的项上人头已经价值五百两了,已经开始有专业杀手开始注意你了,恐怕以后你就是在秦府里面也不太安全了”

五百两?!在秦府里面也不安全?

关越笑道:“就是说,银子少了,来杀你的人都是小混混,只能用些卑劣的手段。若是银子给的多了,让那些专业的杀手感兴趣了,就算你在监狱里,他们也有办法把你杀了。”

赵宁一听这话,急道:“表哥,你这么有本事,来保护我们吧。工钱我来给……”

这也行?也太能胡闹了。这是工钱的问题么,要一个公安局长给自己当保镖,还真是有创意。

刚欲阻止,却见关越脸色变的五颜六色的,一拱手道:“也只能这样了。”

赵宁一听,高兴的又蹦又跳,抓着关越的胳膊道“嗯,那你快去收拾东西把,给府尹大人告个假,来秦府报道。”

……

一直到关越搬进苏誉隔壁的厢房,苏誉还是不敢相信,这种荒唐的要求,关大大居然真的答应了。

………………

“啊!——轻点。”

“苏爷,你不要动,再动我就抹不匀称了。”

苏誉呲牙咧嘴的趴在床上,大呼小叫的。鬼手正在给苏誉上药,也不知道张琳儿给的是什么药,据说还是最好的,抹上去一阵火辣辣的疼。刚才张琳儿来看他的时候,哭的梨花带雨的,苏誉怎么劝都劝不好,直到答应她把这药全部都用上,那场瓢泼大雨才小了点。要不然他苏某人才不会这么老老实实的趴在这上药呢。

“砰砰砰……苏爷”一个家丁在门口敲了敲道。

“什么事情……啊!——哦,说,啥事?”一边大呼小叫一边应道。

“门外来了个邱家的下人,说是带话过来,他们大当家已经平安到家了,一切都好,他日登门道谢。”

“好……我知道了,啊!——有没有见秦忠回来?”苏誉接着道

“还没呢,苏爷,等他一回来,我就通知他到苏爷这报道。”

“好,你去吧。”

“砰砰砰……”

“又是谁啊,进来进来.”苏誉不耐烦的道,今天一下午,就他趴在床上这会,这门都快被敲坏了。

吱呀——

“苏公子,好些了没?”

抬头一看,居然是关越。苏誉不禁感叹,世事无常啊。前些日子,看这个关大大还是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和他说句话都觉得紧张兮兮的。现在居然成了自己的贴身保镖。

苏誉忙要起身来招呼他,关越上前两步按住他道:“苏公子安心趴着便是,客气什么,关某这段时间是要做公子的贴身护卫了,以后就不用再这么客气了。”

“唉,我最近可能是运气太背了,总是遇到些倒霉的事情,现在倒好,脑袋像别在裤腰带上一样,还要劳烦关兄这般保护,真是过意不去啊。”苏誉摇头叹气道。

“这说的哪里话,既是……表妹的事情,也就是我关某的事情。何况关某这些日子以来,见公子才气纵横,非池中之物,他日一定会飞黄腾达的,到时候别忘了拉关某一把才是……哈哈……”关越哈哈一笑道。

砰砰砰……

又来了!苏誉刚要开口,却听见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道:“苏爷,我回来了”

秦忠!苏誉心中一喜,忙让到屋里来。

“苏爷,今天本记者可是搜集到不少好东西哦!”一挤进门,秦忠就兴冲冲的道。忽的发现关捕头在,吓了一跳,忙收敛了几分,行礼道:“小的见过关捕头。”

关越微微一笑,示意他继续说就行。

“没事,关捕头是自己人,放心说就行。”苏誉迫切的道。

秦忠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关越,他自然知道关越的身份,在锦江城,那是呼风唤雨的人物,竟成了自己人?暗自庆幸,亏得自己悬崖勒马从了苏爷,要不铁定没什么好果子吃了。当即照着自己那个OOXX的新闻稿。把下午搜集来的新闻,一一复述了一遍。

苏誉满意的点点头,兴奋的道:“鬼手,准备文房四宝。”

“是!”

“苏公子,关某对你们所说的这个报纸,也很感兴趣,不知道可不可以跟着学习一番?至少我还可以帮苏公子过滤一下信息。”关越兴致勃勃的道。

审核员?!上下打量了关越一遍,无论形象还是气质,还真有点审核员的意思,就你了。“那关兄就帮我们审核信息吧,我拟好标题,你认为可以,鬼手就开始誊写。”

“苏爷,文房四宝准备好了!我们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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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也算轻车熟路。这次的报纸制作过程要比第一份用时短很多,信息量也大很多,苏誉满意的拿着刚制作好的报纸,不停的点头赞道:“鬼手不愧是鬼手,还是一如既往的高水准啊。”

听苏誉夸自己,鬼手不好意思的憨憨一笑,道:“苏爷这么厚待,小的如果还做不好事情,那就太不像话了。”

“哈哈哈……真不愧是我苏某的好兄弟。”当年也算是混迹人场,这种两句话把人拉成兄弟的语气,控制的炉火纯青。鬼手一听苏誉竟把自己引为兄弟,不禁感动的满眼通红。

第四十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关越这次是第一次参加报纸的制作过程,看着鬼手那一手又快又好零失误,也是十分惊讶。直朝着鬼手伸大拇指。“怪不得这报纸能够取得这么好的反应,三位大才真是让关某大开眼界啊。”

靠!这关某人比老子还无耻,我最多一次夸两个,他一次能夸仨,佩服佩服。当即微笑着谦虚道:“比起关兄,我苏某还是要差一些的。”心里补充道:在拍马屁的功夫上。

“苏爷,我们的报纸现在要卖多少钱一张?”秦忠一谈到钱,两个眼睛就不自主的眯起来,两个手干搓了搓,仿佛马上就要有银子赚了。

对他这副样子,苏誉早就习以为常了,随口答道:“免费,这叫放长线钓大鱼。什么东西大家最喜欢,免费的东西!等看报纸成为一种习惯了,我们再收费,虽然看上去我们现在少赚了很多,可是以后会赚更多的。”

见鬼手秦忠还有关越三人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便知道这些人还理解不了这些思路。潇洒的摆摆手道:“放心吧,我又不傻,有钱还不想赚嘛……听我的就对啦。鬼手,今天晚上还是要麻烦你了,这次还是印一千份,不过留下两百份出来,八百份交给秦忠,剩下两百份……嘿嘿,赚个成本费,苏某也是囊中羞涩,等八百份发完,第二天再把这二百份拿去黑市卖掉它。”

鬼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实不相瞒,上次印制一千张,只用了不到二十两银子,加上赶工给的打赏钱,也才花了二十多两……所以这次就不用再给我银子了。”

不到二十两??记得古代印刷很贵啊,难道是记录有误?仔细想想也是,排好版之后每张只是用些墨和纸。莞尔一笑,大方的道:“那些都是你的酬劳了,这次你先找他们打印了,剩下二百份卖出的钱,也是归你所有。”

关越看着鬼手离开的背影笑着道:“没想到苏公子竟这般大方,谁跟了你做工,真算是衣食无忧了。”

“岂止是衣食无忧,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都成为财主。”心道:人才是第一生产力,不留住他们,老子拿什么出去混。

“呵呵,我关越在锦江城这么多年,深知锦江商场的水有多深,苏公子居然能这般游刃有余。我关越在这锦江城里只服两个人,你便是这第二个。”关越哈哈一笑道。

恩?第二个。关大大看走眼了吧,想我苏某人五年小学六年中学四年大学,学的那些东西,恐怕随便拿出几个方程式来,整个大秦你也翻不出一个能看懂的。

“哦?让关兄心服的第一个,是何方神圣?”苏誉好奇的问道。

关越深呼了一口气,满脸神往的道:“前帝师袁文先生,关某有幸聆听过他的教诲,可谓字字珠玑。他老人家,辞官归隐之后,用为数不多的财产为锦江添了锦江书院这四大书院之一的名门学府。若当世还有一人可称为大贤,非袁文先生莫属了。”

袁文先生?!差点忘了这档子事。秦倾还让我去找袁文先生提两个大字呢。

苏誉故作惊讶的道:“哦?!关兄竟和袁老先生有来往。在下对袁老先生的名号也是仰慕已久,一直无缘结识,不知道关兄可否引荐?”

“哈哈……想必袁老先生此刻也很想结识苏公子呢。”关越哈哈一笑道,“上次去看望袁先生,他还谈起你,赞你是‘鬼才’,你那首《飘香辞》袁老先生每每读起都赞不绝口啊。还把你那个‘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挂在书房里警醒自己。”

哦?没想到自己剽窃来的些许诗词,关键时刻还这么顶用。心中一阵窃喜:还愁着无法让那老头动笔呢,这回有了铺垫,事情就好办多了。说不定还可以让他帮锦江晨报也提个名。

正想谦虚两句,忽听门外一阵女人的嬉笑之声越走越近。

砰砰砰……

“苏大公子,我们可近来了哦。”还不等苏誉答话,砰的一脚门被踹开。

对秦大小姐这种暴行,苏誉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关越第一次见到这等野蛮丫头,忙手握刀柄做警戒状,面色凝重的朝门口看去,片刻却见三个姑娘嬉笑着走了进来,惊得眼睛都圆了。苏誉觉得好笑,解释道:“关兄不必这么在意,这就是我们秦女侠的一贯作风,粗——”刚要把粗鲁,蛮横这样的词语喷出来,却见秦鸢已是柳眉倒竖,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改口道:“粗中有细,不拘小节……”

“哼!算你悬崖勒马,知道进退,本小姐慈悲为怀,不和你计较。”秦鸢今天心情也算不错,哼了一声,又是一通四字成语。

听得关越忍俊不禁,想笑又不好意思,憋得脸通红。

“小姨,你又吓唬他……”张琳儿笑着嗔道,又转过来朝关越淡淡一笑,算作行礼。“你怎么不好好休息,又起来作甚?真是气死个人了。”说着走到前面就要搀着苏誉往床上推。

看这架势,马上要做推倒之势。这还了得就算是要推,也要等等人都走了嘛。忙轻轻托住了她,调侃道:“琳儿且慢,这么多人呢……”

这话说的甚是隐晦,但是言下之意,却是谁都明白。张琳儿娇嗔着拿着粉拳朝他胸部砸了一下道:“公子……你说什么呢。”那动作神态,娇媚的出奇,看的关越也是一愣一愣的,不禁从背后给苏誉伸了伸大拇指,眼神中掠过一丝崇拜之意。

苏誉正得意洋洋,两个手在张琳儿香肩上揉来揉去,忽觉背后一阵凉意。用余光一瞟,发现赵宁正冷冷的盯着他,那目光好像是要吃人了。回忆起当日赵宁暴起的情景,心中惊恐。闪电般的缩回猪手,不好意思的笑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张琳儿刚才还觉得他当着众人的面,这样对自己,心里还有点不好意思。可他一把手拿开,看上去是随了自己的意,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失落,仿佛是希望他继续把手搭在自己肩膀上,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了公子?”

以前有个带刺的秦鸢跟着也就罢了,现在又跟着个定时炸弹赵大小姐,我苏某人现在只能纯洁的像得道高僧一样。

清了清嗓子,正经的道:“琳儿妹妹,刚才你不是送过药来了,怎么又过来了,可是找我有事?”

久不发言的赵宁,几个小碎步上来,提着个小木盒,挡在张琳儿前面,示威道:“是我给誉哥哥熬了碗糁汤,要给你送过来,他们非要一起跟来。”

“谁是要跟你过来的,我就是担心苏哥哥的伤势,要过来看一下嘛。”张琳儿不甘示弱的道,然后扬起那张粉嫩的小脸问道“苏哥,你说是不是?”

苏哥哥?誉哥哥?

关越打了个哆嗦,见形势不妙,偷偷往门边挪了两步,讪讪一笑道:“苏公子,今日恐有不便,明日再带你去见袁老先生,在下告辞先!”拱了拱手,还没等苏誉开口挽留,就蹿的无影无踪。

靠!太不讲义气了!苏誉心中忍不住强烈谴责一番。

秦鸢摇了摇头叹道:“两个傻妞啊,最帅的那个都跑了,你们两个居然还围着这根木桩打转~”

“你闭嘴!”两个人气呼呼的异口同声道。说完立马眼神又对上了,赵宁歪着嘴,皱着眉头,两个眼睛仿佛在冒火。赵琳儿也不示弱,一个手掐着小腰,挺着胸仰着头,两个眼睛红的像兔子。吓的秦鸢连退两步,靠在墙边不敢说话。无奈的朝苏誉看了看,示意他快点搞定。

醋意弥漫,硝烟滚滚。苏誉不好意思的搓搓手道“两位妹妹,这个事情吧——”

“你闭嘴!”两人又是异口同声的道。

苏誉翻了翻白眼。看来这样的温文软语是解决不了问题了。脸一沉,怒道:“怎么?两位姑娘莫不是要在我这里打架不成?”

两人一听苏誉口气不对,齐齐的转过头来,目光荏苒的看着他不说话。气氛顿时又紧张了几分,沉默了片刻。张琳儿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好!我走,我再也不要见到你!”转身就朝门口跑去。

“琳儿……你听我解释”忙跟着追了两步,拉了一把没拉住,还是让她夺门而出,着急的对秦鸢道“秦小姐快去跟着她,别让她做了傻事!”

“唉……”秦鸢同情的看了他一眼,追着张琳儿就跑了出去。

他这才放心的转过身来,忽的一想房中还有一个,偷偷的回头看了一眼,却见那赵宁也好不了哪去,哭的兀兀陶陶的,拿起一个物事就要丢他,忽然想起什么,犹豫了一下,狠狠的丢在地上“你只在乎你的琳儿……你不爱我!你这个骗子……”说完一溜烟的奔出门去。留下手留在半空的苏誉,呆立当场。

这叫什么事啊!“唉……做人难,做男人男,做又帅又有才的男人更难哦!”

长叹了一口气,也不想去追。一屁股做到床上,背上的伤又狠狠的疼了一下,忍不住哎呦一声。老子就不管这些了,爱咋地咋地吧。一抬头看见桌子上放着的那个食盒。糁汤!?还真是有些饿了,不喝白不喝。

一碗糁汤下肚,浑身上下都舒服了许多。小心翼翼的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浑浑噩噩人不醒,或醉或明我自知……先睡一觉再说——啊——哈——”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随便往床上一趴,长长的呻吟了一声就要睡过去。

第四十一章 回眸一笑百媚生

刚闭上眼睛,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冷笑:“小师弟,你可逍遥的紧啊。”

苏誉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的喜悦之情,猛的睁开眼睛,师姐!

“师姐是你吗?”忙爬起来四下看去。蓦地——看见那传说中的师姐正斜斜的靠在床边的一根柱子上,脸上依旧是平日那个熟悉的纱巾蒙面,仿佛时刻要把杀手两个字刻在脸上一样,手里把玩着一只平时用来做凶器的花骨朵。似是有些幽怨的叹了口气,道:“师傅这次进了京城,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你平时主意那么多,能不能想想怎么帮师傅一把。”虽然是在询问,但是口气听上去略带几分颓唐之意,明显只是随口说说,并未对他抱多大希望。

可越是这样,苏誉就越是觉得心里痒痒的,自己也觉得奇怪,怎么就对这个师姐免疫力这么低下呢。

“师姐能不能告诉我,师傅这次去做什么?我要知道事情的始末才能想办法呀。”苏誉不服道。

落花回过头看,看了他一眼,沉默良久,才道:“告诉你也无妨,飘红组织出了内奸,组织里的很多杀手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被反抓。从手段来看应该是颖水教所为,颖水教又是怀王的势力,如果师傅去找怀王谈判,可能还有一丝机会救出他们,只是……只是师傅向来是怀王的眼中钉,此次前去恐怕凶多吉少……”说道最后声音竟开始有些哽咽。

唉……到底是个女人。苏誉叹了口气道“唉,放心吧,师傅一定会平安归来的,以我现在的能力,恐怕……”

落花无奈一笑,道:“我也知道,只是发发牢骚罢了,只是你那个新交的女朋友威风的的紧呐,居然能让那关大捕头来给你当保镖,想来身份不低,还是多陪陪她,我想以后还用得上。”

以后还用的上?这女人的思维真是太现实了,当老子是吃软饭的?心里一阵不爽,义正言辞的道:“师姐此言差矣,自古男儿当自强,我对宁儿是有好感,如果以后有机会走到一起,我也是因为爱情和她在一起,如果仅仅是肮脏的利益关系,我苏某人是不屑于做这种事情的!”一句话说的铿锵有力。

“爱情?”落花收起花骨朵,失神的看了他一会,旋即玩味一笑“但愿如此吧。”沉默了片刻道:“有关越在相信你会很安全,这两天如果有事找我就去锦香阁,找小云”

小云?!难道她……?脑海中浮现出那张天真无邪的脸蛋,记忆涌来,耳边仿佛又想起那个百听不腻的声音:小苏哥,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忙朝着落花叫道“师姐留步!我有些事情不明白。”

“呵呵,是对小云的身份有些疑惑么?”落花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摇摇头,诡异一笑道“锦江的水是很深的,永远不要相信你看到的。她可是飘红组织的金牌杀手,如果你像对这群小妞一样对她,恐怕你早就在锦江里面喂鱼了”

金牌杀手?!一阵强烈的失落感传来,沉默了片刻,自嘲一般的道“呵呵……没想到,倒是我自以为是了。”忽然想起那两个将他救起的老吴和小园子,便接着问道:“那老吴和小园子?”

“他们应该是被杨小云杀掉的,他们影响了刺杀计划,顺手就杀了”落花轻描淡写道。

苏誉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落花,忽然眼中划过一丝阴厉,冷笑两声:“好啊!好一个顺手就杀了……在下真是领教了,两个活生生的人命就这么随意就被结束了……你们好啊…”语气中夹杂着明显的怒气。

落花对他的愤怒倒是满不在乎,轻笑两声:“小师弟,你以为我们想杀人么?我们不杀人就可能成为别人案板上的肉,弱肉强食,唉……你还年轻,慢慢体会生命的味道吧,我走了——哦,对了,忘了提醒你,注意你们那个冯大管家,那个人不简单。”说罢轻一纵身,人已经没了踪影。

看着空荡荡的厢房,苏誉忽然觉得自己很无力,落花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在他的耳边回放:他们影响了计划,顺手就杀了……不杀人就会变成别人案板上的肉,弱肉强食……回想起这些天来,自己的遭遇,不禁怅然,仰天长叹,难道自己真的一直都想错了么?

推开房门,发现已经是红霞满天,说来也怪。自己来到这里已经有些日子了,天气基本上都是响晴,偶有小雨,也都是随便下下就草草了事。记得前世的江南应该是秋雨连绵的,难道是遇到了大旱年?

刚才被几个丫头闹的心理慌乱,又遇上一个冷冰冰的师姐,苏誉此刻的心情,就像是一团散乱纠结在一起的毛线,一时半会是解不开了。便出了房门,到院子里逛逛,希望这些还在夕阳中摇曳的花草能给自己一些慰藉吧。

马上就是仲秋了,风中已经夹杂了些许的凉意,裹了裹身上的风衣,随便的在院子里来回走着。忽然听到风中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哼……你这个坏蛋,坏蛋坏蛋……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一阵娇嗔勾起了苏誉的好奇心,这小妞当真是有意思,不知又在埋怨哪个情郎呢,循着声音的方向,悄悄的靠过去,走了几步,声音越来越明显。赵宁?总算听出了端倪,心中懊恼,刚才还在嘲笑,哪个猥琐男,泡妞技术如此不成熟,得到这般评价。

“哼!苏誉你这个坏蛋,打死你,坏蛋坏蛋……你讨厌讨厌讨厌……”

躲在假山后面,偷偷看过去,只见赵宁那丫头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根树枝,正狠狠抽打地上画的一个人形图像。

靠!又来?!

苏誉悄悄的靠了过去,忽的问道:“这是打谁呢,这么用力。”

赵宁吓了一大跳,啊的一声,把手上的树枝子丢了好远。回过头来一看,见是苏誉,才放下心来。一边拍着胸脯,一边喘着气安慰自己:啊……不怕不怕。

“你属猫的啊,走路不能出点声音,吓死人了”赵宁赌气道。

看着赵宁一副任性的样子,苏誉顿觉好笑,想想她一个十七八的姑娘,在自己那个年代就是个情窦初开的高中生,耍点小性子也是可以理解的。温和笑道:“傻丫头,还在生我的气啊,不要生气啦,小可爱,好喜欢你笑起来的样子,甜甜的,调皮的。这才是我最喜欢的宁儿啊”糖衣炮弹攻势一出,全中。

听他这一番甜言蜜语,赵宁哪里还生的起气来,眼圈一红,眼泪簌簌的就往下掉。冲过来一把抱住苏誉,嚎啕大哭:“你这个坏蛋……坏蛋坏蛋坏蛋……讨厌死了……”哭了一会,忽然想起什么,忙松开手,紧张的道:“啊……宁儿有没有碰到你的伤口啊,还疼不疼啊……”

“疼……”环抱着她的手臂又用力了几分,深情的道:“宁儿哭的我心疼。”

赵宁感动的浑身颤抖了一下,含情脉脉的看着苏誉,良久不语,眼泪又扑簌簌的往下掉,哭着道:“都是宁儿不好,让誉哥哥为难了……我明天就去找琳儿妹妹……大不了以后我就和她都做妻,我们不分上下……”

啥?!苏誉惊的眼睛都圆了,这小妞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想的比我苏某人还长远,刚想狡辩两句,却见赵宁此刻满脸幸福的靠在他胸脯上,长长睫毛上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两个脸蛋红扑扑的,嘴角露出点点笑意,看的他心神一阵摇曳。随口吟道:“粉艳明,秋水盈。柳样纤柔花样轻。笑前双靥生。”

赵宁抬起头来,两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他道:“誉哥哥为我做的诗么?”

看着她一脸的期待,微微一笑道“嗯……你喜欢么”

“喜欢!”忸怩了片刻,忽的抬头道:“誉哥哥……我……我爱你!”说完挣脱开苏誉的怀抱,飞一般的逃了,半路还回过头来娇羞的看了苏誉一眼。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终于知道这句话所描述的是什么意境了……苏誉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心神剧烈的摇曳起来。

………………

砰砰砰……

“二叔起了没?”

苏誉揉了揉惺忪睡眼,伸了伸胳膊腿,趴着睡了一夜还真是辛苦。心中又把那个已经被关越正法的刺客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个遍。“小松是么,大清早的什么事情?”

“爹爹说会员卡就要发售完了,现在需求量太大了,让二叔再去联系订做一批,我得去店里帮忙了,这两天生意太好”秦松兴奋的道。

“好的,你先过去,让你爹爹放心,会员卡要多少有多少”

起床收拾了一番,推开们,发现关越就闭着眼睛站在不远处的走廊上。闭着眼睛,抱着他的宝刀一动不动,像个大仙一样。

“关捕头,早啊!”

“早啊,苏公子今天可要随我去见袁老先生?”关越满脸期待的道。

心下一思量,也好,反正早晚都要去,服装厂的进度不也知道怎么样了,一旦开始正常运营,印签肯定是要用到的。

“关捕头稍后片刻,待我准备准备,我们就出发。”

关越笑了笑道“好吧。苏公子准备好了,叫我就可以。”

第四十二章 故地重游

苏誉在院子里转了半天也没碰上个活人,回想起在唐家别院见到的那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不禁怅然。还是有钱好啊。逛了大半天才碰到一个家丁,忙上去问道:“可有见到秦忠?”

“回苏爷,他在前面帮冯管家整理货物呢,需要我去叫他么?”

“叫他来我的厢房。”苏誉随手丢给他一块碎银子,这种事情他已经习以为常了,不给他他也会去给你把人叫过来,但是给了银子,他就是一路小跑的过去。那家丁也是懂行,忙接过银子,热情的道:“好嘞,苏爷您稍等”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过了不到一刻钟,就见秦忠屁颠屁颠的到了。“苏爷,什么安排?”

“我要和关捕头出去一趟,待会鬼手印好了报纸,你负责安排人去发送。再派个人去邱家的铁匠工坊订做两千张会员卡。”

“好嘞,苏爷你放心的去忙你的吧。苏爷的事,现在就是我秦忠的事”秦忠一拍胸脯保证道。

打发走了秦忠,心里还是有些事情没有解决。就是昨天从这里负气离开的张琳儿。苏誉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姑娘的,从第一次见到她,就对她有种很特别的感觉,温婉,亲切,细心,懂事,又有些才气,最重要的是她爱上苏誉了,所以最担心的就是自己一个不小心伤到了她。失神了一会,最后一拍大腿:“她强任她强,明月照大江……不管她了,先去搞定姓袁的老头再说。”

又对着镜子整理了一番,换上一身风度翩翩的白袍,拿上一把风骚的小折扇。对着镜子满意一笑:“不错,出发!”

跟在关大捕头身后,果然是很有面子,街边的小摊小贩,一看他们过来了,都点头哈腰的朝关越问好,捎带着也都笑呵呵的朝苏誉拱拱手以示敬意。

这感觉怎么这么像收保护费的?关大捕头似乎是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只是一一点头微笑,步伐未乱半分。苏誉暗自佩服,果然是老油条,看样子平时没少干挨门收费的事情。他明显还没有这种被小商小贩围观的经历。讪笑不语,学着关某人的样子,点头回礼,以至于等他们走到锦江书院的时候,脖子都快抽了。

两个人走了大半个时辰,像检阅商贩部队一样,一路上没闲着。

“锦江书院!”看到不远处那个朱漆大门和大门上方熠熠生辉的四个打字,有点故地重游的感觉。

“呵呵……苏公子对这里不陌生吧,那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好像就是在这个地方诞生的。故地重游,感觉如何?”关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问道。

苏誉四下张望了一下,嘿嘿一笑:“现在就担心那诸葛老儿带着一帮徒子徒孙门来找场子,毕竟是人家的地盘……”还好,除了偶尔过往的几个生意人给关越打个招呼,没有人太关注他们。“事不宜迟,关兄,这书院的大门我还没进去过,烦劳带路把。”

关越微一点头,走在前面,片刻又回过头来,好奇的道:“有一件事,我一直都很好奇,苏公子是哪里人?”

苏誉不好意思的摇头一笑“恐怕我说了你也不会知道的,只是个小地方”开玩笑,我就是告诉你我是千年后来的人,你信不信?

见他不愿意再说,关越只好无耐的叹了口气:“既然苏公子不愿意说,我就不再问了,只是提醒苏公子,袁老先生是个忠君爱国之人,和他交谈切不可露出一丝对我大秦朝的不满。”

苏誉朝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两个人便整了整衣冠朝书院走去。

锦江书院不愧是全国四大书院之一,内部建筑的格调,很有高等学府的味道。庄重的暗红色柱子,一个连着一个,每个上面都刻着一些至理名言,当然大部分是出自论语诗经。隔几步就能看见一颗枝繁叶茂的参天古树,阴凉中透着一股书香之气。书院中随处可见的就是那些文质彬彬,风度翩翩的文人士子,他们或站或坐,或畅谈或争论,虽有些古板的感觉,但却时时散发着浓郁的学术气息,让苏誉不禁想起当年自己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X大。

见苏誉一副痴痴傻傻的样子,关越呵呵一笑,自言自语道:“这里是一个可以让人沉静下来的地方,记得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就深深的喜欢上了这个地方,没有纷争,没有喧嚣,没有勾心斗角……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想在这里安安静静的过一辈子……唉……”

“为什么不可以呢,只怕是你自己放不下那些俗物吧。”苏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心道:又没有人逼你做捕头,你现在随便在书院里找个活做做,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蛮好嘛,只是可惜了一身的功夫。

关越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无奈的笑了笑,摇摇头道:“有些事情,是我们自己无法控制的。就像你,你现在为什么不立刻丢下现在所有的东西,回到你的家乡.”见苏誉忧郁的看着天空,也不回答,倒是觉得自己问的有些突兀了,忙转移话题道:“前面那个小楼就是袁先生的书房所在,我们过去吧。”

苏誉沉默的点了点头,跟着他朝前走去。只是此刻的心情却不如刚才那般平静了,关越的话像一个小石子一样荡起了阵阵波纹,脑海里闪过一幅又一幅的图像。前世的记忆已经被这些天的忙碌冲的有些模糊了,难道真的回不去了么?

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打断了苏誉的思路。循声望去,只见前面的小楼门口处,两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摆着一张茶几在走廊里,一边品茶,一边畅谈,时不时的还会开怀大笑两声。

关越拉了他一把,轻声道:“前面正是袁老先生和明扬先生,快跟上来。”

明扬先生?忽的想起曾经自己在飘香院办赛诗会的时候,有个叫宋公明的公子,自称为这老头的弟子,样子很是倨傲,照此看来,这老头也必定不是个庸碌之辈了。还有那唐家别院的匾额好像也是署着他的名字,此人必不简单。

正想着,关越拉着他,已经到了近前。

“袁先生,明先生,学生关越特来拜会。”说完恭敬的行了一礼。苏誉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武功都练得这么厉害了,又搞这文绉绉的一套,真可谓是阴阳结合体了。

“关小友啊,呵呵……老夫可是有些时日没见你了,是不是最近公务繁忙,把我老头子都给忘掉了。”其中一个消瘦的老头捋着胡须笑道,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看到站在关越身后的苏誉,饶有兴趣的细细打量了一番:“看来关小友,给老朽带来贵客了啊……哈哈哈”

另一个稍有些饱满的老头,却微一皱眉:“这位公子,神色乖张,虽然衣着洒脱,却掩饰不住商人的气息,莫非又是为了利益而来?”

额?难道眼前这两个老头是算命的?还没来得及自报家门,已经被看出这么多了?

关越刚要介绍,他却抢在前面,恭敬的行了一礼,笑道:“两位老先生这一手卜卦算命的本事不简单啊。”

瘦一点的老头却哈哈大笑两声,道:“这哪里是什么占卜之术,我二人也算活了大半辈子了,这点察颜观色的能力还没有,那就算是白活了。看样子关小友今天来,恐怕也是受到你的委托了,怎么,不给我们介绍一下?”

苏誉淡淡一笑,恭敬的做了一揖道:“在下苏誉,久闻袁文先生和明扬先生的贤名,只是俗务缠身,直等到今日才有机会前来聆听两位先生的教诲,失敬失敬。”

跟这些老家伙说话不拽一下,会被人家认为没学问。这些天来经常和一些文绉绉的人打交道,说起话来,也忍不住拽起两句,现在一开口就拽的潇洒脱俗的。

话音刚落,只见那消瘦老者的脸色立刻从好奇变为了惊喜:“苏誉!飘香才子——苏誉!哈哈哈……你这小子,让老夫好等啊”边说边走上前来,抓着苏誉的胳膊就往里拉。

苏誉吓了一跳,这老头看上去精瘦精瘦的,虽然看上去尚且健康,可毕竟年纪大了,万一一激动出点什么毛病,这屎盆子不都得扣自己头上,忙抢过一把,转而扶着他道:“老先生,你先坐下,别闪了身子。”

“哦?飘香才子……呵呵,老朽有点耳闻,不知是真有些才学,还是哗众取宠。”一旁的老头,似笑非笑的道。

这老小子说话还真是不中听啊,苏誉不爽的打量了他一眼。看上去比袁老头稍微年轻一点,不过年龄倒是也不小了。对苏誉的态度不甚友好,说话的口气好想和当初遇到那个诸葛子玉一个味道。从头到尾,只是坐在那里饮茶,并没有多大的动作,眼睛斜斜的撇着他二人,仿佛看着两个居心叵测的歹徒一样。

看来这回又要有些曲折了,按照关越之前的说法,此人肯定不是袁文了,必是那个明扬先生。想想也是,跑去给人家题一块匾,还要署上自己名字的老头,心也宽不到哪里去。转念一想,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是题字,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这样的老头,留着哪天随便一气,就翘辫子了。

第四十三章 君子之交也可甘如醴

苏誉像没听见他的话一样,把袁老头扶到座位上做好了,又恭敬的递上一杯茶,道:“袁先生这般抬爱,倒让学生有些受宠若惊了,学生有的是时间,若是袁先生喜欢,我便可以经常来找袁先生促膝长谈。”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只见袁老头击节赞道,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苏誉见他这般高兴,心中不禁莞尔。曾几何时,自己连锦江书院的大门都没能进来,就被人堵在门外。

见他不理自己,明扬脸上略有些抽搐,带着愠怒道:“袁兄可要小心了,爱才是好事,可不要被那些宵小之徒蒙蔽了双眼。”

宵小之徒?!看来这明老头真的打算和我苏某结个梁子了。

袁文神色略有些不悦的看了他一眼道:“明老弟,莫非你没有听过苏公子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敢问能道出这般佳句的人,怎么会是宵小之徒,明老弟这么说恐怕是有失偏颇了吧”

“想必是他剽窃来的,这等年纪,又未历官场,怎的能有这样的感慨”

苏誉轻描淡写的笑了笑,带着些讽刺的语气道:“佳句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有些人恐怕穷其一生,也无法得到一句可以拿得出手的诗句,苏某只是运气好一些罢了。”

“妙妙妙……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苏公子这种说法甚得我心,甚得我心啊。”袁老头击节赞道。

名扬的老脸早就被气的红发紫,整个头看上去就像个大号的紫茄子。怒视了苏誉一眼,想想自己平时想骂哪个就骂哪个,那些个学生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哪里遇到过苏誉这种扎手的,却偏偏又找不出理由骂他,怔怔的瞪了他半天,道:“哼!只是个会耍嘴皮子的宵小罢了,竖子不足与谋,告辞了”说罢气呼呼的一摆手,扬长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苏誉心中暗自好笑,这老头的心胸也太狭窄了点。这也许就是他没能成就贤明的原因,还是袁老头看起来顺眼点。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袁文目光里带着些惋惜,一阵长吁短叹,道:“苏公子不要介意,明扬这些年已脾气有些怪,自从他依附了唐家,好像就有些缺乏耐心了。”

依附了唐家?苏誉忍不住问道:“袁先生说的可是四大家族之首的唐家?”心中不免疑惑,我应该还没和唐家的关系搞僵吧,为何这明扬说话好像有些针对自己呢?

“正是京城唐家,唉……现如今的唐家真可谓是富可敌国了。记得老朽初入京华的时候,唐家虽殷实,却不比现在这般骄横,吏部尚书唐大人为人谦和,对先皇是衷心耿耿啊……现如今……唉,不说也罢。”袁文眼中透出一丝力不从心的意思,满脸的愁容似乎写着对唐家的不满。

苏誉此时可没什么心思听这些东西。他心中所念,自然是袁老头给他泼墨挥毫,题上几个大字,然后赶紧回去看看他的报纸卖的怎么样了。还有那邱大当家好像说要来看看他。会员卡还要订做一批新的。也不知道张琳儿还是不是再生自己的气……

当即安慰道:“袁先生不必发愁,万物发展有其规律,盛极必衰,刚极易折。四大家族现在虽然如日中天,富可敌国,可是要动摇我大秦根本是万万做不到的,试问历史上有多少个四大家族出现过,可曾有一个兴起撼动龙脉的风浪?富不过三代,历史的车轮是不允许哪个家族不停的富庶下去的”

袁文怔怔的看着他,沉默了片刻,旋即脸上的愁容烟消云散,微笑着朝苏誉点了点头道:“富不过三代,哈哈,苏公子一席话,让老朽茅塞顿开啊。能和苏公子谈上一席话,真是让袁某受益匪浅啊”

苏誉翻了翻白眼,这老头又开始拽文了,恐怕这么谈下去,你夸我一句,我夸你一句,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这句话也正是苏某想说的,实不相瞒,苏某是仰慕先生已久,今日来,一是聆听先生的教诲,第二个便是让袁文先生给小生题个字。不知先生——”

“苏公子不用客气,题上几个字倒是没问题,只是我也有件事情,要拜托苏公子.”袁文捋了捋胡须狡猾一笑道。

听他如此一说,苏誉就觉得心里舒服多了,单单让他给自己题几个字有点求人办事的意思,若是这样一交换,便成了买卖,大家就可以坐下来讨价还价啦。

“哦?不知袁先生所谓何事?”

“没什么事,就是想在下一张锦江晨报上加上些东西。”袁文神秘兮兮的从袖口里取出一张折了好几折的宣纸,小心翼翼的打开,铺在小桌上。

看他这副样子,苏誉顿觉好笑。他原本以为,大贤就应该是慢吞吞文绉绉的,每说一句话,都可以记下来,当做座右铭用,就算放一个屁,也能造福一方水土。没想到袁老头彻底颠覆了大贤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但是这样子的袁文,却让他觉得非常亲切。倒是那个似乎高高在上的明扬,挺有大贤的范儿,可就是很想抽上两嘴巴子方才解恨。

“袁先生这般爽快,我再扭捏反倒显得小气了,说吧,要加上什么,包你满意。”苏誉眼睛一眯,微笑着道,活像一个正推销产品的小商人。

“我想从你这个报纸争取到一个专门的角落,作为锦江书院发文公告的地方,就一小块……怎么样?”袁文紧张兮兮的问道,两道希冀的目光直钩钩的盯着苏誉的眼睛。

开辟专栏?!又是一道闪电划过苏誉心头。又是一个创造性的建议!

见他脸色数变,半天不说话,还以为他心里不乐意。袁文不好意思的摇摇头道:“唉……我就知道苏公子不会这么容易接受的”低头想了想,又兴奋的道:“那我再加个条件怎么样,以后我为你义务宣传,只要你能给我们锦江书院开一点点地方——你看怎么样?”

形象代言?!没想到袁老头不仅学识渊博,竟还是个颇有创意的人,单凭这两个划时代的建议,苏某人怎么还有拒绝的想法。只是做商人做习惯了,卖关子成了职业习惯。趁机无耻的道:“天下英雄,唯先生与誉尔!”

话说这袁老头,一心想把锦江书院做成全国最大的书院,但凭借他自己那点知名度也只能把书院搞到现在这种规模了。若是想超过其他那几个历史悠久的书院,那是难上加难。正愁自己不知如何把锦江书院宣传到时代的风头浪尖,锦江晨报就浮出水面。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注意。虽然是新生事物,但是像他这种老油条怎么会看不出这报纸的潜力。再一打听报纸主编就是那个神往已久的苏大才子,当即就生出了借鸡生蛋的主意,恐怕这苏某人今天不来,他就会亲自上门借鸡去了。

见苏誉一副模棱两可的样子,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呵呵,苏公子不用恭维了,到底是行还是不行啊?”

“那还用问,成交!就把版面的八分之一开辟出来,搞一个锦江书院专栏,你看如何?”苏誉建议道。

“哈哈哈……专栏!这个叫法还真是别出心裁,既然如此,那便多谢苏公子了”

在一旁一直处于沉默状态的关越,此刻终于是看明白了,这两个所谓的大仙和菜籽,讨论了半天竟不是学术性的问题,而是再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在做交易,心中不禁恶寒:到底是苏誉把袁先生带坏了,还是袁先生把苏誉抹黑了?

刚要上前插话,却见袁文忽的摊开一张大纸,挥笔就写了四个大字:“锦江晨报”。又在下面卡上了自己的印签。接着又写了“秦艺”两个大字,也卡上了自己的印签。然后笑眯眯的收起来,递给苏誉。

看到这一幕,关越那个小心肝啊,猛烈的跳动了几下。想当初自己找袁老先生求字,求了多少次也不给一个,都被他用封笔的说法挡了回来。还有那个叫唐琼的出价五十万两买他四个字,他连甩都不甩。心里不禁感叹“世事无绝对,只是要看人”啊。

苏誉自然也是知道这些书法的分量,接过来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朝他嘿嘿一笑道:“袁先生果然是大家风范,这么痛快。专栏的事情您就放心好了,现在第二版的报纸刚发了出去,第三版上就会给书院加专栏,不知这内容——”

“内容苏公子放心好了,老朽一定按时找人送过去。”

两人又是一番讨论。苏誉此刻是归心似箭,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他心里的那些事事,早就呼之欲出了。几次想起身告辞,都被那袁老头一把按下来。他心里也是奇怪,看着眼前这个老头瘦的皮包骨头的,怎奈力气如此之大。

忽的想起上官非曾经在自己的身体里面留下了一股内力,怎么最近觉得效果越来越不明显了呢?仔细感受了一下,曾经丹田的一股热气如今已经变的若有若无,想必是自己疏于练习,已经退化了去,心底不禁一阵失落。没办法,一个人的精力就是这么有限,赚钱当然放在第一位,泡妞当然要放在赚钱的前面,至于武功嘛……这么辛苦的事情,还是找人帮我练了给我当贴身保镖比较划算。

第四十四章 徐大钱

“苏公子?苏公子……”见他目光呆滞的坐在那里,以为他思考的太过深入。哪里知道此刻那苏大才子正神游天外。

“啊——哦,袁先生说的有道理。”苏誉忙紧张的拱手道。

“什么有道理?我刚才问你可曾读过《大秦帝国简史》。”袁文摇了摇头,叹气道:“看来苏公子身在此,而意在彼啊”

“在下现如今身上负担众多,哪里静得下心来,还请袁先生谅解。”边说边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袁老头哈哈一笑,拍了拍额头道:“这倒是,老朽一时兴起,竟忘了苏公子寸时寸金,今日便不再挽留了,若公子哪日得了空闲,老朽必下榻以待!”

苏誉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告了个罪,便拖着恋恋不舍的关越往回走去。

关某人此刻甚是郁闷,自己和袁先生也算是老交情,没想到把流氓一般的苏大才子介绍给了他,自己到这般冷遇,从头到尾也没得说话的机会。心里不免愤愤,没想到袁先生竟也是个喜新厌旧的人。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在街上走着,忽的听到好像有人在叫他们。循声望去,一个青衣小帽,踮着步子正往这边赶来,仔细一瞧,这不是秦忠么。

待至身前,苏誉皱着眉头打量他一眼道:“你小子,让你去发报纸,怎么在街上乱逛?”

秦忠愁眉苦脸道:“苏爷,瞧你这话说的,我秦忠可是个尽忠职守的人,怎奈我们那八百份报纸一上市就被抢光了。上次是发给人家,这次没站稳脚跟就被人全都领走了。”

全都领走了?见他神色不对,便知道他的话还有下文,便问道:“这是好事啊,说明我们的报纸受欢迎,怎的这般表情?”

“哎……鬼手兄太兴奋了,只在走廊上趴了一会便拿着二百分报纸去黑市兜售,哪知道竟碰上了同行。有一个家伙手里拿着几十份崭新的报纸在那吆喝着卖……”

盗版?!还是同行?!一阵不祥的感觉袭上心头,若是仿效的话,那就危险了。现在报纸都还没有开始收费,就已经出了这档子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报纸这种东西,又没什么技术含量,最后真有可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见苏誉满面愁云,关越忍不住上前问道:“苏公子,可是有什么难事?关某能不能帮上忙?”

一听这话,苏某人忽然想到从前那个申请专利的事情来,茅塞顿开。有个公安局长看在面前,自己竟不知道合理的利用资源,可耻,可耻啊!

当即故作为难的道:“小民正有一事,关兄肯定能办得了,只是这个恐怕要麻烦关兄,哎……还是算了,不说也罢。”摇了摇头,大出一口气,又大义凛然的道:“我苏誉自己的事情,就有我自己来解决吧。”

这一招欲擒故纵用的甚是无耻,直说的关越脸色微红,略有激动的道:“苏公子怎的这么说话,我关某祖上乃是义薄云天关云长,有什么困难但说无妨,若是办得了的事情,我关某不办就是四条腿的。”

苏誉见他信誓旦旦的样子,心中窃喜。脸色却故作沉重的道:“我们的锦江晨报本来是用来弘扬正义,为朝廷为百姓谋福祉的一件事情,可是现在竟有宵小之徒,私下里仿照我们的模式在搞盗版,关捕头,你说这种人是不是蓄意破坏社会秩序!些许的损失对我来说是小事,可是报纸的作用你也是见到了,若是以后被坏人利用了,那岂不是要用来扰乱民心!”

关越听到这里神色也是越加沉重,沉吟片刻,冷哼一声:“我明白该怎么做了,我现在就去和府尹大人商量一下该怎么处理这件事!”说完,也不待苏誉说话,急匆匆的就要走。

刚走了几步,忽的又折了回来,犹豫道:“若是我一离开,又恐怕苏公子会不安全。”

你不去搞定报纸的事情,老子才是真的没有活路了。“关捕头,公事为重!我苏某个人安危怎么可以和社会秩序相提并论,快去吧!”

关越听到这里,一脸郑重,重重的向他一抱拳“保重!”便扬长而去。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秦忠笑呵呵的朝苏誉伸了个大拇指,道:“苏公子,高啊!”

这小子脑袋瓜子太灵光了,灵光的让人不喜欢。可就是这种小人不能得罪,利用好了顶大用。苏誉深知其中三味。朝他淡淡一笑道:“秦忠啊秦忠,有前途!”又从袖口里掏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

秦忠利索的接过银子揣进兜里,谄笑道:“谢苏爷夸奖!”

看他动作如此纯熟,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恐怕这小子就是传说中的“偷着胖”,从这收银子的速度就可见一斑。

刚走了两步,蓦地停住脚步“你可知道,大当家的现在在哪么?”

“哦,你说的是老爷吧,他这两天一直在大店里忙着呢,就在锦江大道上”

“前面带路!”苏誉一摆手道。

没走了多远,两人便远远的看见了人头攒动的锦江大道。苏誉对这条街是不陌生的,想当年自己流落街头的时候,没少在这条街上晃荡。看这两边依旧喧闹的小商小贩,歌舞升平的酒楼客栈,心情似乎也忽然好了许多。手搭凉棚东张西望一阵,发现街上美女还真不少。两个流氓眼淫淫的扫描了一周,却发现众女都裹得严严实实,甚无趣味。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做一个妇女解放运动的先驱者。

“公子,快看,前面那个门面便是了。”秦忠忽然拉着他道

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一个略显陈旧的门面,上面挂着一块古木匾额,匾上刻着“秦家布庄”几个古朴大字。虽然没有那些个金字大匾惹人注目,却透着一股难得的老字号的味道。门口进进出出的客人,络绎不绝。苏誉满意的点点头,看这门面倒是上些档次。

秦忠见他只是点头,也不发表意见,以为他嫌这门面寒酸。忙解释道:“苏爷不用担心,老爷说了,忙完了这几天就去换一个大的金字招牌,一定比那边那个程家布庄还要拉风。”

程家布庄?苏誉忽的想起,前些时候,秦倾倒是给他讲过,在这边出了一个抢饭碗的门面。四处张望了一下,果然就在秦家布庄的不远处,有一个比秦家布庄大上许多的门面,朱漆大匾,金字招牌,店面的装修从外面看甚是张扬,但是这样的打扮却起到了刺激视觉的作用。和这个门面比上去,秦家这个只能算是古朴小店了。但是在苏誉看来,程家布庄虽富丽堂皇,却给人一种轻浮的感觉,没有秦家布庄那种厚重感。

“谁出的鬼主意,这不是明摆着吃人家剩下的。”苏誉一皱眉头道,“走,我们过去”

秦忠见苏誉略显不悦之色,讪笑道:“这个小的不懂,苏爷既然这么说,那就肯定是这样了。”见他神色不悦,也不敢多说,忙前面带路,往秦家布庄行去。

一进门,一股布香迎面扑来,五颜六色的布匹映入眼帘。苏誉对这些东西,至今还停留在只听过猪肉,没见过猪跑的阶段。见这么多形形色色的绫罗绸缎,顿时看花了眼。正东张西望,却见秦倾满脸堆笑的赶了过来,勾肩搭背的道:“老弟,几日不见,可想死我了。”

见他这般热情,苏誉心中一暖,道:“听说大哥这几日都在店里忙着,小弟特来探望探望——大哥,你这眼睛都快成熊猫了。”刚进来的时候还没注意到,秦倾估计是整天熬夜,两个眼睛周围呈现出黑黑的一圈。

“呵呵,这几天这个会员卡制度一推出,每天的收益都在涨,今天一上午入账的银子都赶上从前的一整天了,我这不晚上忙着做账,白天帮一把手。”秦倾解释道。

苏誉四处看了看,买布的人倒是不少,店员算上秦倾也才四个人。心中感叹:这秦家的机构精简做的太彻底了,已经足以让秦大当家套上一个守财奴的光环了。

刚要开口提这个事情,却被秦倾一把拉了过去,边走边道:“今天你赶的巧,店里来了个贵客,快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两人行至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面前,秦倾热情的朝他打了声招呼,转过身来介绍到:“这位便是锦江城最大酒楼会宾的老板——徐大钱徐员外,秦家如今正是缺钱的时候,徐员外雪中送炭,要投资我们秦家布庄”接着又给那徐大钱介绍道:“这便是我的结拜义弟苏誉!”口气里夹杂着些许的自豪的意思。

徐大钱?!这名字还真够拉风。苏誉微一打量,只见这徐大钱,真不愧是搞饭店的,自己吃的是油光满面的,面相长的倒是和那锦江府尹有几分兄弟相。两个细小的眼睛,如果不是偶尔会眨动一下,还真是看不出来,那团肉肉里面竟还包裹着两颗葡萄。胖子苏誉见得多了,而且他前世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朋友是胖子,在他眼里胖胖的不仅是有几分富贵相,而且很多时候让人觉得很可靠且可爱。只是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个时代的胖子竟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让他看上去就想飞踹一脚。

徐大钱眨了眨眼睛,瞄了苏誉两眼,道“哦?莫非就是那个做了两首打油诗的什么香菜,这看上去也不怎么样么。秦大掌柜看中了你是你的福分,好好干,将来跟着秦掌柜也是衣食无忧了”边说边扭了扭腰肢,龇牙咧嘴的道:“最近身子骨都不大好了,站了一会就觉得腰疼,小苏啊,手脚麻利点给我找个凳子过来。愣着干嘛,快去啊,别在这耽误我和秦掌柜谈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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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秦倾的愤怒

这一通话下来,说的苏誉目瞪口呆的,没想到这胖子特立独行啊。想想最近见得一些人物,哪个不是张口就是才子啊,前途无量啊。这胖子果然是有几分清丽脱俗,与众不同啊。话虽如此,凭空被人这么一顿编排,心里自然是涌起一阵不爽。秦倾的反应也差不多,脸色都有些发青,忙解释道“徐员外,我这义弟,可是我早些时候诚心请来给我出谋划策的军师,他这一肚子墨水,恐怕一般人是无法比拟的,员外莫要误会了”

徐大钱脸蛋微微晃了晃,似是有些笑意,鄙夷的看了苏誉一眼道:“秦掌柜,有病乱投医可不是什么好主意。我听过你的这个义弟,我那侄子早就说过,他有些小聪明,但是难成气候。我侄子可是前科举人,才貌双全,他说的话,你还不信。”

前科举人?苏誉忽的想起,当日在飘香院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徐荣公子,眼前之人也是姓徐,想必这关系十之八九没错了。心中一把无名火起,老子还没怎么你呢,居然在外边随意的编排我。

秦倾显然和这个徐荣并不怎么对付,冷哼一声:“徐员外不提他也罢,秦某对你这侄子的作风问题可是不敢苟同啊,给我们秦家下了聘礼,却又经常出入那些烟花柳巷,恐怕这等举人,好不到哪里去吧。”说罢,朝苏誉投来一个肯定的眼神,那意思很明确了:秦某人,只看好你。

徐大钱一听秦倾如此出言顶撞,肥胖的身躯抖了一抖,勃然大怒道:“哼!秦倾,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退婚的事情,我不和你计较。现在我可怜你混口饭吃不容易,要帮你们秦家一把,你却为了一个宵小之徒,如此顶撞与我!”

“顶撞你又如何,老子还想打你丫的!”秦倾反正是豁出去了,他本身就是火爆的性子,一身侠气。平时忍就忍了,今日这事,他觉得要是真忍了,自己就是王八。

见他横眉倒竖,吓得徐胖子连退两步“你……你干什么!小五,小六!快来保护我——!”忙朝着门口喊了一嗓子。两个小厮,气势汹汹的就跑了过来,怎奈徐胖子平时招工的时候,明显没有把好关。秦倾余光一瞟,又好气又好笑,这两个保镖瘦骨嶙峋的,仿佛营养不良一般。战战兢兢的挡在徐胖子身前,磕磕巴巴的道:“老爷放心,有我们小五小六在,绝对不会让你受伤——”

话音未落,秦倾连着两脚飞来,徐胖子一声惊呼,等他反应过来,那小五小六已经被打的歪鼻子斜眼躺在地上呻吟。

苏誉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心中大爽。忍不住一拍大腿:“大哥!太给力了!”

秦倾抖了抖衣服,潇洒一笑。“最近疏于练习,腿脚都没有以前好使了,对付这两个小厮还是没问题的。三弟看我这般功夫,可还中意。”

此刻的徐大钱,脸色发青,气的浑身哆嗦。指着秦倾,满脸怒容道:“秦倾!你……你好的很啊!我看没了我的支持,你秦家还能支撑几天。”说完朝着正躺在地上呻吟的小五小六,狠狠的踹了两脚,啐道:“没用的东西!还不快跟我走!”

看着徐大钱狼狈的蹿出了秦家布庄,苏誉心中那股怒气总算是烟消云散,刚要向替他出气的秦大掌柜道谢。却发现秦倾脸上哪还有刚才那般的威风劲儿,整个人都趿拉下来了,脸色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无精打采的,正靠着一个货架怔怔出神。

苏誉心中一沉,回想起刚才那徐胖子的话,便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问道:“大哥,可是愁那徐大钱的投资没了着落?”

叹了一口气,秦倾才缓缓答道:“谁稀罕他的投资,每年他投进来一两就收回去二两,只是这铺子是租他的,他若是一句话不要租给我们了,这可如何是好。”摇了摇头,接着道:“这还不是主要的,我们秦家还欠着他十万两银子,如今利滚利,恐怕光利息就有上万两了。唉……我这性子,总是误事啊。”

十万两?!苏誉心中大惊,记得秦家现在现银也只不过十几万两,怎么会有这么一笔债务。心中不禁懊恼,自己怎么鬼使神差的跑到店里来掺和,若是今天不来,恐怕就没这么多事情了。十万两啊……唉,头疼!

见苏誉脸色不好,秦倾勉强的笑了笑道:“三弟不用为难,这个事情由我来搞定,服装厂现在基本上准备妥帖了,家姐正在整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想必三天之后,便可以开业大吉了,只是这——”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苏誉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拿出袁老头今天给他写的那两幅字,在柜台上铺开道:“这时袁文先生的真迹哦,大哥看看可还满意。”

秦倾一个箭步跨上来,兴奋的看着桌上那两幅字,情不自禁的用手指摩挲了一下那个袁文的印签,一会摇头,一会叹气,像丢了魂一样。

“怎么?大哥不满意?”

秦倾忙摇头,一脸崇拜的道:“满意,满意!三弟你是怎么弄到的?听说那个唐琼花五十万两让他给题块匾额,他都没同意。”

“这个嘛……嘿嘿……山人自有妙计。”苏誉神秘一笑道。

秦倾又低头观摩了一番,时而笑,时而叹气的。苏誉满心狐疑,不就是几个字嘛,值得这样么。看他那副样子,简直就和当初自己第一次看禁书一副嘴脸。

秦倾看了半天,忽的抬头道“三弟,你那个锦江晨报是怎么做的,听说连府尹大人都很卖你的面子?”

苏誉翻了翻白眼,心道,哪是卖我面子,那是卖了赵宁那小妞一个面子。当下却不多做解释,道:“大哥就别关心这些小事情了,赶紧的把这印签去做好了,两个都捎带着做了吧,那锦江晨报算是秦艺的一大助力”

“三弟既然这么说,大哥也不追问了。另外一件事情,关于会员卡的,你可有找邱家小姐商量过了?”秦倾紧张的问道。

在店里沉默了好久的秦忠,忙抢上前来,答道:“回老爷,按照苏爷的吩咐,小的已经通知邱家铁匠工坊,再赶制两千张了。”

苏誉赞赏的看了他一眼,这小子,挺上道啊。

“恩,这就好,这就好,这两幅字,你先拿去刻两个印签,再把它们装裱一下。”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放心。”

说罢,两手捧着那题字,又是一阵赞叹。

苏誉心中觉得的好笑,没想到袁老头的粉丝都这么疯狂,脑海中又浮现出袁文那张笑起来满脸沟壑的老脸,忍不住浑身哆嗦一下,心道:这老头莫非是个道士?能摄人心魄。

胡思乱想了一通,忽的想起邱家小姐好像今天要来拜访他。对邱茗,他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觉得她有点像后世的女警察,可以用英姿飒爽来形容。以至于想起她,就隐约想起穆桂英,花木兰那些驰骋沙场的女强人们。

………………

锦香阁,地下室

“舵主,探子来报,上官非已经进了怀王府一天了。没见他出来。”杨小云斜靠在一处柱子上,似笑非笑的道。

在她不远处,摆了一张桌子,一个灰土布衣中年男人正闭着眼睛抿着茶。听她如此一说,紧锁的眉宇微微舒展了片刻,露出一抹喜色:“风水轮流转,终于要轮到我杨坚了。”

“那个落花怎么办?”

听到落花的名字,中年人浑身猛震了一下,愤怒的一拍桌子道:“哼!这个落花三番五次的与我作对,等上官老儿死了,我就亲手把她解决了。等我做了总舵主……”

“唉……恐怕舵主,还有别的目的吧。好像那个苏大才子,如今混的风生水起——”话音未落,嗖的一声,一个磨砂杯盖就从杨小云的脸颊旁边飞过,一缕青丝应声滑落。杨小云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忙跪下来道:“属下该死!”

“哼!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应该知道我的脾气,我不喜欢太聪明的人!”中年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长叹了一口气“你起来吧,我手上只有你这么一个可用的人,等我做了总舵主,这舵主之位,就是你的。”

见他神色恢复,杨小云起身媚笑一声:“难道我就不能做总舵主夫人?”

中年男人怔了怔,不置可否的看了看她:“今日我还有重要的事情,不能待太久,继续监视各方动静,有事及时通知我。”说罢,拿出一张面皮,沾了点茶水,轻轻的往脸上一贴,看上去瞬间苍老了许多……

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来“关越这个人不可信,我观察了他这么久,恐怕也不是那上官老儿的人。找人盯上他”

“是!舵主。”杨小云看着他佝偻的背影,嘴角划过一抹轻笑。

刚回到秦府,就见一小厮笑眯眯的跑过来,仔细瞧了瞧正是那个前日他打赏那个家丁。那小厮一路小跑的冲到苏誉身前,谄笑道:“苏爷好,关系镖局的大当家,在客厅等候你有一个多时辰了。”

一个多时辰了,这小妞时间很多么?难道也是被我苏大才子的风采折服了?微一点头,自言自语道:“恩,一定是。”

“苏爷说什么一定是?”那小厮疑惑的问道。

苏誉尴尬一笑,正不知道怎么回答,却见秦忠跨上一步来,脸色严肃的道:“苏爷怎么想还用你问,做你该做的事情去。”

赞赏的看了一眼应用护主的秦忠,这小子越来越上道了。也不多说,心中倒是有几分挂念那个英姿飒爽的邱大小姐,他老子还曾经把她许配给了自己,也算半个未过门的媳妇。

急匆匆的往客厅赶去,眼见客厅就在面前,心中更是几分迫切。

第四十六章 耍流氓

“哎呀——”

一声惊呼传来,苏誉便惊觉自己不知道撞到什么人身上,迎面扑来一阵脂粉气味,是个女人。就在眼前之人将倒未倒的时候,苏誉一把揽住了面前之人的腰肢。自言自语道:“还好,还好,幸亏我反应够快。”

由于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苏誉甚至还没来得及看见面前是谁。只觉得手上的感觉很好,细细的,软软的。猪手又忍不住往下移了移,故作疑惑的道“咦?什么东西,软软的”四个手指蜷起来挠了挠。

“啊!——淫贼!!”面前之人忙往后退了几步,满脸怒容的看着他。

苏誉这才抬起头来,装模作样的道“啊——邱小姐!嘿嘿——不好意思,刚才离得太近,没看清是你,所以才……”下意识的扫了扫客厅,发现客厅……里除了邱茗之外,还坐着张琳儿和秦鸢,另外还有一个叫不上名字的丫鬟……此刻表情高度一致,都吃惊的看着这场面不敢说话。心中大恼,没想到自己竟这么疏忽,耍流氓没看清场合。

尴尬的沉默了半天,屋里除了邱茗和苏誉,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个。苏誉忐忑的东张西望,正不知如何是好。

蓦地,一声抽泣传来——紧接着,抽泣声越来越大……

哭了?苏誉心中大惊,本以为她会冲过来打自己一顿,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了。占了便宜,被打一顿,也还接受的了。只是这小妞一哭,顿时手忙脚乱起来。抬头看去,只见那邱大小姐,手里握着一柄短刀,身子略有些颤抖的站在原地,也不冲过来,眼圈红红的。脸色涨的快跟眼睛一个颜色了。

邱茗本就是个豪爽的女子,一边是对他的感激,一边是被轻薄的愤怒,偏偏让她无所适从。冲上去杀了他解恨倒显得自己不仗义,不去又觉得他刚才那举动实在是无耻到了极点,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邱……邱小姐,你先别哭嘛,有事好好说……今天只是个意外,不要太放在心上……喂,喂你别哭嘛……”苏誉一边劝慰,一边尝试一步一步的往前挪。

人在受委屈的时候,是最经不起劝慰的。果然不说还好,他这一劝,邱茗的眼泪就扑簌簌的往下掉。

“我恨你!恨你!”幽怨的丢下一句话,便夺门而去。

留下苏誉怔怔的出神,甚至没反应过来应该去拉她一把,心中莫名的就涌起一股强烈的失落。不就是摸了摸屁股么,又没做什么,生气就生气,干嘛要提到恨这个高度上来嘛。

“唉……有意思啊有意思……”秦鸢那小妞似笑非笑道。

看她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苏誉心中狐疑,平时这小妞挺积极的,时刻以消灭以自己为首的无害为己任,怎么今天如此淡定。照她的性子,刚才就应该提着那三尺贴片扑上来了结自己才对。

见苏誉表面疑惑,秦鸢笑了笑,口无遮拦的道:“不要害怕,现在本小姐可不再为难你了,家兄说了,你将来是要做我们家女婿的。到那一天我可就成了你的长辈了!”说罢骄傲的一挺胸,旋即又摇了摇头道:“真是不知将来我们琳儿跟了你是喜是忧了。”

女婿?!苏誉吓了一大跳,刚才那股失落顿时散的一干二净,惊讶的看着秦鸢不知说什么好。秦倾这老小子,平时一言不发,没想到竟对我的事情拿捏的这么精确,亏的自己还觉得自己掩饰的很好。

张琳儿刚才还在为苏誉的行为气氛的一脸肃杀,正欲爆发,忽的听到秦鸢来了这么一句,顿时脸上黑云退去,一抹嫣红直红遍耳根。仿佛刚才的事情都是一场梦一般,已经忘的干干净净,低着头娇嗔道:“小姨,你说什么呢~”

那声音甚是妩媚,直听的苏誉精神一振。一本正经的道:“秦大小姐放心便是,我苏誉可是一个正经人。”

秦鸢抽出腰间佩剑,在他眼前晃了晃,鲁声鲁气的道:“哼!这样最好——琳儿你放心,有小姨在,如果这小子以后敢对你有半点不敬,你就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这两兄妹果然是一个胚子的,哥哥是说上就上,不计较后果。妹妹是口无遮拦,一身鲁气。见她这般威胁,苏誉倒是来了兴致,饶有趣味的问道:“那可不成,如果以后我们结了婚,还是要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坐着啊?”

秦鸢不悦的道:“那你还想怎么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就算结了婚,你也别想耍流氓。有了孩子,我来帮你们看着!”

苏誉乐了,故作为难的道:“我不耍流氓,哪里会有孩子啊?”

“这个我哪里知道,你去问那些结过婚的!……如果真的没有,我帮你去找一个便是了!”秦鸢硬着头皮答道。

相对于秦鸢丫头,张琳儿自然懂得的要多一些,听她这番话,终于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直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苏流氓更不用说,笑的前仰后合的,秦鸢却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柳眉倒竖:“你们笑什么,琳儿,你也跟着这个流氓一起取笑我!我可是为你好——哼!不理你们这对奸夫淫妇了”被笑的不知所措,一跺脚,随便喊了一句也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成语,便气呼呼的冲出了屋子。

两个人笑了一会,渐渐的平复下来,才忽然发现,屋里只剩下他们了。

沉默了许久,苏誉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还好吗?”

“哼!你还来问我,快点回去喝你的糁汤吧!”

昏倒!没想到这小妞的醋劲还真是不小啊。便调笑道:“糁汤喝过了,现在又饿了,我想喝琳儿亲手给我做的。”

张琳儿此刻其实早已经消气了,只是找不到个台阶下。昨儿个下午,赵宁就已经找过她了,把那奇特的想法一五一十的给她说了。张琳儿虽是惊讶,却是个软心肠的人,想想自己能接受,苏哥哥又喜欢,一来二去便没有了什么抵触之意。

听到苏誉这般甜言蜜语,心防一分钟也坚持不下去了,一头扎进苏誉的怀里,声泪俱下的哭诉道:“琳儿以后什么都听苏哥哥的,什么都听,我以后就是苏哥哥的人了。”

听到这话,苏誉心里一惊,忽然想到第一次见到张琳儿的时候那副小家碧玉的羞涩摸样。心里就像被小猫抓了一般,痒痒的,爱意缱绻的看着怀中眼神迷离的张琳儿“以后苏哥哥,也是琳儿妹妹的人。心是你的,身子是你的,一切都是你的……”

(鸡皮疙瘩--。友情提示:以上肉麻片段,会偶尔出现,请时刻做好防雷准备。)

情到浓处,也分不清场合了。抱着张琳儿就要吻下去。张琳儿此刻眼睛微闭,霞飞双颊,连那一段若隐若现的玉颈都红的通透了。忽然想起上次就是这种时候,动作慢了些,才被秦鸢那个小妞给耽误了,说什么今天也得占领了这个初吻。当即也不多考虑,一口便吻了下去。

软软的,一股淡淡的香气,顺着鼻孔,直冲向大脑。不禁浑身颤栗了一下,略有些惊讶。这种感觉对他这种处处留情的人来说,来之不易。偷偷的睁开眼,看了一眼正深陷幸福陷阱中的张琳儿,只见她紧紧的闭着眼睛,身子微微有些颤抖,胸脯一起一伏的剧烈呼吸着,两个手仿佛抓着救命稻草一般,紧紧的抱着他。

两个人正温存呢,秦忠忽然跑进来,见眼前香艳一幕,忙的遮住了眼睛。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都没看见。我走错了——”

苏誉心中气恼,秦忠这小子平时做事挺机灵的,为何偏偏这种时候偏的又莽撞起来,真是不可爱。正要发作,蓦地想起,此刻自己正在客厅里作案,似乎也怪不得他。

琳儿见有人来了,啊的一声,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开来,娇嗔的瞪了了她一眼。刚要逃走,又一把被他拉了回来“害羞什么啊,我们是光明正大的搞对象——秦忠,别急着走,有事就说!”一本正经的道。张琳儿听他这么说,不知怎的,竟有些隐隐的兴奋。

秦忠见苏誉大大咧咧的坐在客厅中间,一只手抱着张琳儿,坐怀不乱,一本正经。心中感叹,苏爷果然是无耻到了最高境界了。讪讪一笑:“其实……是关捕头派人送来了好消息,说府尹大人已经发了官文——”一边说一边从袖口里拿出一张布告纸来。

苏誉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一把从他手上夺过来那张布告,七手八脚的摊开一看:“布告:锦江府特许由苏誉主编之锦江晨报为传播文化唯一合法刊物,望锦江父老多多阅读,足不出户便可知天下事。今后发现有宵小之徒妄图利用伪造报纸等手段散播不良信息,官府将一律逮捕以蛊惑人心罪论处。特告之-----锦江府”

不禁心中大喜,满意的从兜里拿出一锭银子,丢给秦忠。

第四十七章 这个剑客有点冷

这就是最原始版的专利了!没想到这个关捕头还这么够意思,改天真得好好谢谢他。一边琢磨着,一边兴奋的在屋里踱来踱去。张琳儿见苏誉不知为了什么事情,如此兴奋,竟把她晾在一旁,不禁有些失落。走上前去,疑惑的拿起那张布告看了看:“这是什么?”

苏誉正兴奋的无处发泄,见她询问,一把抓住那双柔弱的肩膀,目光灼灼的盯着张琳儿,猛的亲了她一口,吓了她一跳,呜呜两声挣脱开来,忙后退了两步,低着头害羞的道:“苏哥哥……你做什么……羞死人了……”

“哈哈哈……琳儿妹妹,这个就是官府给的专利证书了,今后报纸只能我们一家发布,你开不开心?”

张琳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哦……专利证书——这个,恩,只要苏哥哥开心我就开心啦。”展颜一笑,面容如桃花初绽。苏誉不禁看的有些痴了,心中感慨,平生得此一女子,夫复何求。当然,如果有其他女子自投罗网的,也不能拒之门外……

“秦忠,你去招几个人来,做你的小弟”

秦忠一愣,招几个小弟?“苏爷,您是说——”

苏誉神秘一笑道:“我们要开始扩大规模了,如今官府给我们做了广告,此时不起,更待何时?你以后就是我们锦江晨报社的首席记者了。”

“首席记者?!恩!”他虽不明白这首席记者是个什么东西,但是以苏誉的语气神态判断,便知道是个好差事,谄笑两声问道:“那主要招哪方面的人才?”

“先招几个和你做一样工作的,对城里交通熟悉,脑筋活络,可以搜集信息的。再找几个和鬼手差不多的,你看着找吧,我觉得这事除了你,没人能办好。”秦忠一听这话,特别是最后一句,挺了挺胸,一口应承下来,便扬长而去。

苏誉看了看他离开的背影,不禁莞尔。回忆起从前在那个公司里,老总经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企业的生命在于人才。摇了摇头,自己手上可用的人才,秦忠算是一个,鬼手算是一个,除此之外,好像就没有了。关越和那个冷艳的师姐,也只能算是两个帮凶。看来像混出点样子来,还得从这里面入手。

回到厢房,苏誉越想越觉得兴奋。摊开一张纸,拿起毛笔歪扭七八的统计了一番:第一,每份报纸五个铜板。第二,广告收入,想必那些精明的老板们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第三,锦江书院可以送他一个专栏,若是以后还有人做专栏,那就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了。第四……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还有什么可以赚钱的地方。不过这几条已经足够让他大赚一笔了。满意的点点头,心中赞道:苏誉啊苏誉,真TMD太有才了。

正自我陶醉,忽然听到门外,有人叫道:“不好了,苏公子,老爷托人带话过来,有一群地痞正在店里捣乱。让院里的人都去支援。”

苏誉心里一惊,猛的把笔一丢,几个箭步冲出门去,道:“此话当真?!”

见那家丁慌张的点了点头,再加上那紧张的神色,恐怕此事千真万确了。

直觉告诉他,不是程家,便是其他的同行使得坏,若是一般地痞,哪敢和秦家这种大家族硬碰硬。

“你快点把人集合起来,去大门口集合……有家伙的就带上家伙,没家伙的抗一根拦门棍也成!快去。”

自己跑回屋里,翻腾了半天也没见个什么武器,抄起那根上次用过的销门棍,便朝大门飞奔过去。没走了几步,便看见秦鸢赵宁张琳儿三个女人神色慌张的迎了上来。秦鸢迫不及待的道:“店里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听家丁说有人闹事?”

苏誉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心中暗骂,这是哪个家丁这么不懂事。无奈的点了点头道:“你们三个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等着,地球太危险了。我现在就带着家丁队伍去找场子。放心吧,你们可有见过我苏某人摆不平的事情?”说完,两个嘴角夸张的往上一挑,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微笑。

“我不要!我要去保卫我们秦家的财产!”秦鸢哪里肯听他的,“我可是有功夫的。”朝他亮了亮手上明晃晃的佩剑。还没等苏誉再劝,早就一溜烟的飞奔出去。一边跑一边大喊道:“快点去吧,我怕时间来不及了。”

苏誉心中一沉,那家丁一来一回的恐怕耽误了很多时间,秦倾现在恐怕是快要顶不住了。也来不及多劝,忙跟这秦鸢奔了出去,道:“你们两个若是真的要去,便远远的看着,打起来刀剑无眼,若是伤到可就不好了”话音未落,人就冲出了院子。

苏誉带着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便往锦江大道行去。

离得大老远,便远远的看见秦家店铺门外一片狼藉,丝绸布匹扔了一地。十几个凶神恶煞的歹徒,有人在街边挡着人群,有人在店里砸东西。在店面门前,本来几个在店里的伙计横七竖八的倒在那里,表情痛苦的呻吟着。一个肥头大耳的毛脸大汉,此刻坐在一张大椅子上,一只脚将秦倾踩在地上,一边肆无忌惮的叫嚷道:“快点给我砸!”

是可忍孰不可忍!苏誉朝着身后仅有的十几个家丁叫道:“兄弟们给我上!”边喊便一路袖子,抄着那个销门棍就冲了上去。跑了几步,忽然觉得不大对劲。转身一看,众家丁们打着哆嗦,举着武器站在原地给自己加油呢。

不是吧!心中懊恼万分,不禁啐了一口,TMD一群废物。眼下自己都了跑出来,再回去不像话。便硬着头皮抄着木棍朝那毛脸大汉冲了过去。

毛脸大汉很是惊讶,一下子站了取来,冷笑两声道:“兄弟们,来了个找场子的,大家不用客气了。”

话音刚落,几个地痞,拿着棍子就冲了上来,这回害怕的该是苏誉了。双拳难敌四手!见众人马上就要砸过来,心一横,反正现在是没法再回头了,今日老子也做一次英雄。眼睛一闭,大叫一声。挥舞着棍子就迎了上去。

周围匆匆逃窜的群众看到这一幕,都不觉的围了过来,也不知是担心他的安危,还是在看热闹。秦鸢气喘吁吁的奔到现场刚好看到这一幕。心中大惊,大喊一声:“淫贼——小心!”

苏誉心中自然知道自己的斤两,冲上去就是挨打的,只要别打到脸便是好的了。忽的听到秦鸢的呼声,心里不知为何隐隐有一点满足感。

眼看就就要打成一团。忽的几声惨叫声迎面传来,“啊——”

心中大奇,莫非是关越来救老子了?还是师姐?

忙睁开眼睛,四处看了看,却见刚才还凶神恶煞的朝自己冲过来的几个小罗罗此刻已经直挺挺的躺在地上,鲜血四溅,眼睛瞪得像灯泡一样,写满了惊惧。他这才放心的长舒一口气,抹了抹额头,全是汗啊。

张琳儿此刻也已经赶到,见自己的心上人站在一群受伤的人中间,吓了一跳。忙冲上来摩挲半天,也没发现什么暗伤。这才放下心来。只是赵宁那丫头却忽然不知去向,让她很是不解。

“你是苏誉?”一个声音颇有磁性的中年人走上前来问道。

苏誉转身一看,面前站着一位衣着华丽的中年人,此人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深邃的眼睛饶有兴趣的盯着他。苏誉感觉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压迫感。在他身后戳着两个跟班,一个面容姣好,风度翩翩,一席如云般的白色书生长袍,在阳光下格外显眼,两个眼睛明亮无比,正笑吟吟的盯着苏誉。

旁边一人则要阴沉许多,一身青色的劲装,抱着一柄长剑,两屡青丝长长的垂下来,像极了从前在电视上看到的剑客。虽然目光坚毅,却好像掉了东西一样,总是盯着地面。剑柄上还有一些血迹,明显眼前这横七竖八的尸体,便是他的力作了。

苏誉眼前一亮,这是走路踩狗屎,出门遇贵人啊。忙整了整衣服,棍子往旁边一扔,拱手道:“刚才多谢诸位出手相救,小可真是苏誉,不知这位兄台有何见教?”

“哦!真的是你!呵呵,在下——”中年人犹豫了半天没能报出名号。

苏誉正奇怪呢,难道还有让人自己忘了自己叫什么?却见身后那个白袍书生忽的走上前来,笑道:“这是我们家黄老爷,老爷因为好友介绍,要过来认识一下这位朋友。”中年人赞赏的看了他一眼,笑道:“正是如此,不知苏公子可否给个面子,与我到前面酒楼一坐。”

话音未落,却见其他的几个地痞围了上来,领头的毛脸大汉,此刻满脸狰狞,凶狠的道:“他大爷的!胆敢伤我弟兄!兄弟们,给我上。”说罢,抄起砍刀,带头冲了上来,身后几个小弟明显也是惯犯,队形不乱的冲了过来。苏誉吓了一跳,忙向后退了几步。

中年人眉头一皱,表情严肃的朝那个冷面剑客道:“留一个活口就够了!”

“是!”

寒光骤起,苏誉只看到一个身影从自己眼前闪过。接着听到一股金属接触的声音。忙回过头去,却发现好戏已经收场,那柄长剑又被丢进了剑鞘。除了那个毛脸大汉,其他人早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从剑痕判断,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第四十八章 忐忑

乖乖!移形换影?还是凌波微步?苏誉惊讶的看着刚才掉了钱包一样的剑客,嘴巴都张成了O型,太厉害了。不知道他和关越比一比谁厉害。

那毛脸大汉此刻跪在剑客面前,不时的斜着眼睛瞟着放在自己脖子旁边的剑鞘,战战兢兢的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说!”

“说……什么?”毛脸大汉磕磕巴巴的道。

冷面剑客看都不看他一眼,一字一顿的道“给你三秒钟考虑,说或者死!一,二——”

毛脸大汉吓得猛一哆嗦,与不择言的“我说!我说!我姓刘名强,家住锦江城东,家里有一个老母哥哥嫂子妻子儿子,我十岁时候偷看隔壁大婶洗澡被先生撵出学堂,十二岁和张大头结伙出来混——”

“三!”

“我说!我说!是徐老板!会宾楼的徐老板!他说只要我干好了这个事情,以后我们在会宾楼吃饭喝酒就不用给钱了!”毛脸大汉吓的眼泪都出来了,砰砰砰的直往地上磕头。

徐大钱!

秦倾被秦鸢从地上扶起来,面色苍白,脸上还带着些许的刮伤。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朝中年人一拱手道:“先生大恩,秦倾……秦倾真不知如何相报!”

“这位朋友不用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等应该做的事情!”这句话可说到秦倾的心坎里去了。曾几何时,秦倾也是个身怀侠士梦想的小青年,只是时事所逼不得不迈进商场,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竟涌起一股引为知己的冲动。又向前行了一步,激动的看着他道:“不知这位朋友可否赏脸,到我秦府一叙?”

中年男人似乎有一点意动,转头和那个白衣书生交换了一下眼色。却见那白衣书生恭敬的点了点头。

“既然兄台如此热情,那黄某却之不恭了!————不过兄台还是先去治疗一下伤势,我与这位苏公子有些话要说,稍后便一起去府上作客!”

秦倾看了苏誉一眼,似乎有什么要说,嗫嚅了两下,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只说淡淡的一句:“那劳烦三弟帮我招待一番了!”

这个眼神苏誉明白,上次听所唐家少爷和他有过来往的时候,也是这个眼神。秦倾是把自己的希望都压在了苏誉身上,希望苏誉能够协助他重振秦家,只是苏誉的才气逐渐已经引起其他势力的注意。秦倾担心的是,有一天苏誉忍不住诱惑,弃秦家而去,这样他恐怕又要回到曾经一个人苦苦支撑的年代了。

苏誉虽然有些时候比较轻浮,但是唯有一点是可信的,知恩图报。微笑着朝秦倾点了点头,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大哥,我知道怎么做.”

秦倾激动的朝他重重一点头。男人间的事情,有时候是不用说出来,只是一点头,一个眼神就足够了。“大哥,等你回来。”说罢,便在秦鸢和张琳儿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朝凌乱的秦家布店行去。

众人正转身要走,却见关越带着一群捕快赶到。

苏誉鄙夷的看了众捕快一眼,来的太及时了。关越见苏誉也在,便几个大步跨过来,刚要说话。忽的看见苏誉身后站着三个人,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

“关捕头啊,久违了,今天黄先生是来认识一下苏公子的,不用太过拘谨。劳烦关捕头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吧。”中年人身后的白袍书生抢先道。

关越立刻严肃的点了点头道:“黄——先生,放心好了,这里交给我便是。”

苏誉心中打鼓,还是第一次见关大捕头如此拘谨。想来这几个人,身份必定不简单了。

某酒楼包间。四人围桌而坐。

中年人一口一口的品茶,白袍书生则是拿着淫荡的小折扇,一抖一抖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那个冷面剑客,更不用说了,剑不离手,又开始找他的钱包。难道是就是为了到这包间来消磨时间了?

又等了一会,还是没什么动静,忍不住道:“黄先生,不知叫苏某前来是所为何事?”

中年人抿了一口茶,对他笑了笑道:“我们等一个人。等他来了你便明白了”

等一个人?

砰砰砰……

“谁在外面?”中年人问道。

片刻门外传来一个细微的声音“微臣东方泽!”

东方泽?微臣?那眼前之人,苏誉吃惊的看了中年人一眼,难道是———皇上?!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进来吧!”

吱呀——

只见东方泽身穿灰土布衣风尘仆仆的进了门,往外探了探头,见左右无人。又小心翼翼的把们带上,上前两步,刚要行跪拜礼。中年人笑着一摆手道:“东方爱卿,免礼!”

东方泽起身看了看一旁杵着的苏誉,淡淡一笑道:“苏公子,好久不见!”

苏誉忙回礼道:“见过东方先生。”看着东方泽那张笑呵呵的脸,满脑子都是问号。这老小子带皇上来见我是什么用意?难道是想让我入朝为官?皇上直接召见就可以了啊。难道是想杀我?心头哆嗦了一下,没什么理由。况且也不用这么麻烦了,随便让那根木头剑客随便一剑就能解决了。那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苏誉?既然知道了朕就是皇上了,为什么还不跪?”中年人笑呵呵的看着他,一甩袍子,往正中间的客椅上一座。若说刚才的他给人一些压迫感,现在便真的一下子有了九五之尊的气势。

苏誉哪里还有的考虑,跑过来扑通跪倒:“草民苏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起来吧,为了找你这个大才子,可累坏了朕了。哦,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金科状元江承,翰林院大学士,御前行走,参知政事。”听到皇上介绍,白袍书生忙上前一步,微一躬身,拱手作揖道:“多多指教!”

“这个是朕的贴身侍卫,含笑。”那剑士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僵硬的一点头,然后又继续找钱包去了。

含笑?!苏誉有种想笑的冲动,这名字起的可真是够幽默。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嘴里却不敢说出来。万一那石头发起飙来,自己还真不够他当点心的。忙一一回礼。他对江承还是很有好感的,文质彬彬,又是状元出身,气质自然是超凡脱俗,不禁生出一种心心相惜的感觉。

“草民惶恐,竟不知皇上尊驾,之前多有不敬,还望皇上恕罪!”

皇上抿了口茶,笑了笑道“不知者不罪!还有,你们都记住了,我现在在微服出巡期间,在外面我就是黄先生,不得惊动地方官府!”

“臣(草民)遵旨!”三个人齐齐的道。

皇上起身多了几步,忽的转身目光灼灼的看这苏誉道:“听说你……搞了一个影响甚大的锦江晨报?”

苏誉心中大惊,坏了,没想到这事竟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他深知报纸这种事情,是可大可小,可正可邪,能控制百姓舆论导向。万一皇上这老小子想收归国有,真的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灵机一动,忙道:“皇上不要误会,这锦江晨报的主编虽是我,不过内容的审核时要官府来进行的,就是那个关越关捕头,我只是协助官府来宣传利民信息的。”

皇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叹气道:“恩,这样便好啊,如今大秦外患不断,家里万万不能再出什么乱子了。”长吁短叹了一番,忽的转头问道:“东方爱卿,有没有找到宁儿?”

东方泽忙道:“回皇上,老臣多方打探,关于安宁公主的下落,恐怕要问苏公子了。”说罢似笑非笑的看了看一旁的苏誉。

这老头怎么乱说话,老子啥时候见过什么宁什么公主。不会是自己找不到,想往我身上推吧。疑惑的看了东方泽一眼,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道:“喂喂……东方先生,东西可以随便吃,话可不可以随便说,我哪里有见过安宁公主——”话音未落,忽然心中划过一道闪电:难道是她?!

东方泽见他恍然大悟的样子,捋着胡须笑呵呵的道:“苏公子,想起来了没有?”

皇上激动的走上前来,一把抓住苏誉的胳膊道:“你真的可曾见过公主?”

苏誉吓了一跳,满面狐疑的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公主,只是我有一个朋友,名叫赵宁,早些时候女扮男装与在下结交。前不久才知道她竟是女儿身,现在就住在秦府。”

皇上哈哈一笑,大出一口气道:“这样便好,这样便好,想必在秦府里面,必定是衣食无忧——唉……这个丫头是越来越淘气了,真怕她出去学坏了!”

听到他这么说,苏誉心中不禁愤愤,你那宝贝女儿在外面学好学不好,我却不知,不过在秦府产点被秦鸢那小妞给带坏了我是明明白白。幸亏我苏誉深明大义,将她领上正途。还教会了她一些做人的意义——做女人的意义。

“皇上放心,在下与公主是知交好友。公主虽年纪轻轻,做事却极有分寸,而且遗传了皇上的优秀血统,才华出众。”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两句话拍的皇上脸上立刻挂上了喜悦之色。东方泽和江承齐齐的投来鄙夷的目光:没想到还没有进官场,就学会这一套了,果然是强中自有强中手。

第四十九章 漕运指挥使

“哈哈哈……你若这么说,我便放心了。安宁现在何处,你可知道?”皇上朝他开心一笑,问道。

苏誉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方才打架的时候,好像只看见秦鸢和张琳儿,难道是看见她家老头,卷铺盖跑了?那也太不仗义了,都霸占了老子的初吻了,若是跑了,便是始乱终弃。

见苏誉走神,皇上又问道:“难道你也不知道?”

“回皇上,她一直是和秦家小姐在一起的,今日街上出事的时候,只见秦家两个姑娘,却没看见公主身影。莫非她看见圣驾,又躲起来了?”心里思量着,躲起来最好。若是被她老子带走了,我的初吻要去哪里寻回啊。怪不得关越那小子和府尹胖子这么听话,唉……早该猜到了。

皇上见他一会摇头,一会叹气的,大惊道:“苏爱卿可有什么心事?”

苏誉忙回到道:“没有没有,我只是忽然想起公主在秦府的那些惊天地泣鬼神的天才事迹!苏誉愚昧,竟没有想到,天底下能做到这些的奇女子,除了公主,又会有谁。”

皇上紧锁的眉头忽然一松道:“哈哈哈……你啊,真是个马屁精!”

“谢皇上封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这种金口玉言的机会可不多,从知道眼前之人就是皇上之后,便下定决心,今儿个别管是皇上随便一说,还是郑重封赏,老子就一个字:磕头领赏!

皇上一愣,旋即笑道:“苏誉啊苏誉,唉……真是让朕拿你没办法!江承,你去点几个像样的菜,再来一壶好酒”

“臣遵旨!”

“现在朕在微服出巡,这些礼数可以全免了。称呼的时候就叫黄老爷,或者老爷,尔等可曾明白?”

江承忙点了点头道:“微臣明白了!”

苏誉见他如此,顿觉好笑。心道:若是状元郎都如此迟钝,想必满朝文武也都差不多了。同情的看了一眼皇上,却见他正双手附在身后,仰着头沉思,片刻道:“快去吧!”

“臣告退!”

--!看来这个习惯是保持了好久,一时间也改不过来了。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一桌子菜便整整齐齐的摆在桌子上。

酒过三旬,菜过五味。

皇上忽然拍了拍苏誉的肩膀问道:“朕早些时候听东方爱卿说,苏爱卿有大才,不知道可否入朝为官,也免去了‘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的烦恼,如何?”

来了来了!苏誉的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跳了两下,没想到皇上说话这么直接。刚欲表态誓死效忠。却忽的想起,之前答应过秦倾的事情。再一想,锦江城一大摊子事情还等着自己处理,现在若是跟皇上走了,恐怕就要背上一个背信弃义的骂名了。

见他犹豫不决,皇上脸色不悦道:“怎么?苏爱卿是不愿意为朝廷效力?”

苏誉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一旦惹毛了皇上,恐怕自己十个脑袋也不够看的。吓的一下子跪到地上,磕头道“皇上恕罪,草民自然愿意为朝廷效力,只是现在还不能离开锦江城,还望皇上理解!”

皇上起身踱了两步,最后负手而立,长叹一口气道:“朕缺人才啊!”

听到皇上这么说,东方泽和江承也惊的跪倒在苏誉身旁,心中忐忑,难道皇上对自己的工作不满意?“臣无能!”

此刻最镇静的要数那个贴身侍卫了,依旧是抱着剑站在皇上身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一个树桩似的,雷打不动,就连刚才吃饭的时候也只是抱着剑站在皇上身后。

“都起来把,朕每天处理朝政已经很烦了,现在出来散散心,你们就不要再来烦我了。都起来,都起来。”长叹一口气,走到苏誉身边,凝视了他一会,神色一松道:“你——想留在锦江城做什么?”

“回皇上,草民答应了秦家掌柜,也就是我结义大哥的请求,帮助秦家重振家威的。”苏誉跪着道。

“秦家?秦家的事情我还知道一些,好像秦家有人在朝为官吧?东方爱卿?”皇上疑惑的道。

东方泽忙上前答道“回皇上,十几年前秦兴官拜礼部侍郎,现在秦家无人在朝为官。”

“哦,是这样啊……”来回踱了几步,若有所思的道:“我听说那秦家是江南一带有名的布商,怎么会要你来帮他重振门楣呢?”

看来真的像史书上所写,皇帝老儿都是被蒙蔽了视听的。直接说他错了吧,又恐怕他面子上下不来。不说他错了吧,就是我搞不定这个事情。还真是为难。

“皇上英明,果然是不出门便知天下事。秦家前些年在江南一带也是小有名气,只是皇上也知道,丝绸布匹这个生意,只要是有钱便可以做。四大家族随便一个出来投资一点也足以把秦家这种地方小商家挤垮。这些年,程家和唐家纷纷入逐江南布业,现在已经快要形成垄断之势,秦家想翻身,恐怕有些难度。”

“四大家族?又是四大家族!咳咳咳……”皇上愤怒的一拍桌子,连咳数声。苏誉吓了一跳,他哪里知道这四大家族就好像皇上心中的一根刺一般,还以为皇上在生他的气。

还好东方泽上来劝慰道:“皇上息怒,四大家族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保重龙体啊。”

江承忙给皇上递上一杯水,皇上喝了两口菜渐渐的平息下来。江承接着建议道:“皇上,微臣有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上欣喜的看了他一眼道:“哦?江爱卿又有什么好想法?”

“苏公子现在的问题是没有办法离开锦江城,而皇上就是想让他为朝廷尽力。这并不冲突,我看眼下就有一个很重要的官职空缺中,这个职位虽官阶不高,却意义重大,若是被四大家族的党人做了,恐怕更助长了他们的势头,若是苏公子——”

皇上低头思考片刻,忽的龙颜大悦:“江爱卿,不愧是朕的妙计锦囊啊!哈哈……”

江承忙行礼道:“谢皇上夸奖。臣只是尽忠职守而已。”

“哈哈哈……好一个尽忠职守!苏誉上前听封!”

苏誉一惊!要当官了?刚才不是说了不能走么,难道江承这小子给皇上出主意要来硬的?“草民……在!”

“朕封你为锦江漕运指挥使,监管江南及两广地区六省的漕运事宜。这样你既可以留在锦江城继续为帮助秦家,又可以为朝廷效力。怎么样?”皇上笑吟吟的看着他道。

苏誉心中自然欣喜万分,偷偷的朝江承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你小子够意思啊。想象着自己从今天开始也是官老爷的,浑身上下都幸福的直哆嗦。

“还不快领旨谢恩!”东方泽在一旁小声提醒道。

“臣苏誉谢皇上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此刻苏誉心里欣喜万分,磕头跟捣蒜似的。忽的想起一件事情,问道:“皇上,我和锦江府尹谁的官大?”

“你比他稍微大一点点。”皇上饶有趣味的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你和锦江府尹还有过节不成?”

苏誉连忙摇头,一本正经的道:“这怎么可能,从今天开始锦江府尹,也算是我的阶级兄弟了,我们一定会互帮互助,为皇上效力,为大秦的繁荣昌盛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皇上平时听腻了那陈词调调,朝堂的上的官员哪个不是张口闭口微臣的,忽的听到他别出心裁的一出保证词,顿觉浑身舒服。“恩,不错不错,苏爱卿有这种想法,朕就放心了。不过有件事情你得记住。对四大家族的生意,能打压便要打压,不可心慈手软。”

听皇上这么说,便已经心里透亮透亮的。心中暗自庆幸,还没有入了那唐三公子的队伍,若是当时真答应了他,现在恐怕就站在皇上的对面了。转念一想,若是要打压四大家族,便是要抬起一批商家。那秦家岂不是——

越想心里越高兴。兴奋的鼻涕都要出来了,刚要再表白一番。却见皇上神秘一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笑呵呵的道:“心里明白便可,苏爱卿,放手的去做,若是能拿掉四大家族,便是奇功一件。当然这个事情并不容易,要文火慢炖。朕就等着苏爱卿的好消息了.”顿了顿又道:“唉,也不知道安宁这丫头跑到哪里去了,东方爱卿?”

“回皇上,微臣已经安排了关捕头前去寻找了,一旦找到就会派人送信过来。”

“恩,这就好。”皇上微微点了点头道,刚要交代些什么。忽的听到——砰砰砰……一阵敲门声。

龙眉一挑,道:“什么人?

“御前侍卫周冲,八百里加急!”门外一个疲惫的声音答道。

“快快进来!”皇上眉头紧锁道。

江承刚一打开门,一个风尘仆仆的捕快打扮的人就急匆匆的冲了进来,几个大步走上前来,跪拜道:“启禀皇上,西夏起精兵二十万,大举入侵。河套告急!”

顿时龙颜大怒,一拍桌子:“这群西夏蛮子,是一天都不让朕安生。金国有动静没?”

“回皇上,北线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新的战报!”

皇上着急的在屋里来回踱了几圈,道:“江承,去准备一下马匹,我们立刻返京。”又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苏誉,“苏爱卿,记住朕说的事情,你在这里要负责好安宁公主的护卫工作!”

“臣遵旨!”苏誉忙又拜倒。

皇上一边穿好风衣,一边对他道:“你先回去吧,朕要回京了,公文和印玺三天之内吏部就会交给你。”

“臣告退!”

第五十章 又见郑才子

回到秦府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本想着自己太过兴奋,这种时候不宜去人多的地方,想必现在店里肯定正忙着整理。自己去了也是帮倒忙,不如自己先回家冷静冷静。没想到大老远的就看见秦府门外,大红灯笼高高挂。门两旁站着几个衣着光鲜的家丁,昂首挺胸的端的是比朝堂上的衙役都要耐看上许多。

苏誉大吃一惊,这秦倾是在搞什么名堂?莫非我做官的消息这么快就传回来了?

眼看就要到大门口,却见一个家丁,激动的看了他一眼,二话不说撒丫子就往院里跑。

咦……这是要干什么?吓得苏誉都没敢进门,在门口左右探视了几眼。其他几个家丁都纷纷朝他笑着打招呼“苏爷好!”

仔细打量了一番,没见什么异常。这就奇怪了。抬腿便要进府,却见秦倾神色严肃,带着众人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忙一拱手道:“大哥,我说过我一定会回来的嘛,何必搞这么大的排场?”

秦倾却不回答他,东张西望的看了一番,奇怪的道:“三弟,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那个黄——老爷呢?”见苏誉有些疑惑,便一把把他拉到一旁,东张西望了一番,附在他耳边小声道:“据赵宁说,那个黄老爷竟然就是皇上,我看着那气派那手段,十有八九是真的。”

苏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赵宁这丫头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秦倾?忍不住问道:“那赵宁还说了什么?”

“这个事情正要和你说呢,赵宁那丫头原来和皇上有私怨,若是皇上知道她在我们秦府呆着,恐怕秦府所有人都要遭殃!”秦倾气愤的道。

苏誉恍然大悟,她这是利用秦倾的胆怯心理隐藏自己,没想到这丫头还有这么聪明的时候。“那她现在又在哪里?”

见这般关心,秦倾笑了笑道“被我关在柴房里了,等皇上走了再处理她。你放心,她既然是你的朋友,只要她老实点,我不会为难她的。况且她自己好像也很愿意藏在那里”

柴房?!秦倾啊秦倾,先不说你把大秦公主窝在柴房这个罪过。单单是你把我这锦江漕运指挥使的女人丢在柴房里这个罪就不小。一皱眉头道:“大哥不要听她瞎说,她那点事情谁不知道,还和皇上有私怨。那个人也不是皇上,是个京官而已,已经走了,是来给你三弟我封官的。快点把她放出来才是”

秦倾惊讶道:“你说——三弟你做官了?”

苏誉朝他神秘一笑道:“大哥放心,以后秦家的生意就越来越好做了,我们快快进去吧,到家里我在和你细细说来。”

当下也不多说,拽着秦倾便要往府中行去。却听见秦倾,啊——的一声,面色痛苦的抽搐了两下。忽的想起秦倾早些时候被那几个打手打伤的事情。心中一冷,道:“大哥放心,新官上任,我这第一把火,便替你把那徐大钱治好了!”

秦倾见苏誉情绪激动,忙劝阻道“三弟能做了官,大哥自然高兴的紧。万不可为了这点小事坏了前途,据说这徐大钱和府尹大人还有些关系。若是真得罪了他,恐怕会耽误了兄弟啊。若是可以的话,三弟最好能拉秦家一把,大哥我便要谢谢三弟了。”话音中带着些黯然之意。苏誉做了官,肯定就不可能再成天为秦家努力了。但是毕竟是自己的结拜义弟,他有了这番好前程,自己做大哥的应该高兴才对。想到这里,脸上强挤出一抹微笑。

见秦倾说的真诚,心里更是坚定了几分。且不说这安宁公主是和自己站在一起的,单说自己这漕运指挥使的官便要比他府尹的官大,还怕他作甚。老子还没做过官,还真想体验一把作威作福是什么感觉。

一把扶住秦倾,边走边道:“大哥放心,我既然这么说,自然是有道理的。我这官职可比锦江府尹大上一级,不光是可以帮你摆平了这个徐大钱,以后秦家在江南两广这片地方上,绝对吃的开!”

话音未落,秦倾忽然呆立原地,吃惊的看着苏誉:“比锦江府尹还大?那是什么官?”

苏誉见他问的迫切,却故意卖了个关子,道:“你猜.”

“难道是漕运指挥使?!”秦倾语出惊人道。

苏誉愕然的看了他一眼,打趣道“大哥是怎么知道的?莫非几日不见,大哥学了些掐指算命的本事”

秦倾洒然一笑,摆摆手道:“哪里是什么本事,我对这个官职又不懂多少。除了这几个常见的官,别的我也说不出个一二三了。没想到随口一说猜中了。”苏誉看的出,秦倾虽然没说出来,但是刚才还因为受伤有些佝偻的腰,挺的笔直,眉梢挂着无法掩饰的喜色。漕运指挥使肯定是一个可以把握商业命脉的职位了,如若不然,四大家族也不会去抢他。

“不过这官文,却不知何时发的下来,应该是几天之后送到秦府来吧。大哥放心的等着看吧”微一寻思,想起报纸的事情,今天外出耽误的时间太长,想必那秦忠已经等了多时了。以后自己做了漕运指挥使,报纸的营生更少了些阻碍了,可不能撂下了。只是自己这副担子太重,每日的新闻都要亲自去做,非要累死。总要找个人帮我才好。

见他在原地发呆,秦倾会意道:“若有什么事情,就去忙你的把,我还要去店里收拾一下,冯管家一个人在那里,怕是应付不过来。”

苏誉听到冯管家三个字就有点发怵,总觉得这个人神出鬼没的。自己好像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他了。忙问道:“冯管家最近都在店里么?”

听她这么一问,秦倾也愣了一下:“三弟怎么问这个?你要找冯管家有事情?”

“哦,没事,只是随便问问。”见左右无人,往前行了一步,在秦倾耳边道:“注意一下冯管家,我总觉得他不大正常。”

秦倾满面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三弟恐怕是多心了,冯管家跟了我这么多年,一直忠心耿耿。我没看出他有什么不正常的,三弟莫要担心”

他要是在你面前不正常,就是他脑袋抽了。苏誉心道:这事让秦倾来办看样子是不成,这秦倾是个讲义气的人,就算是发现了冯管家有什么对不起他的,恐怕也不会怎么他。还是自己先搞清楚再说。想到这里,微微一笑道:“大哥如此说,我便放心了。”

两人各有心事,寒暄了两句,各自忙了。

还没走到厢房,便见一个小厮,匆匆朝自己赶来。行至近前,行礼道:“苏爷,前厅有个人等你多时了,是锦江书院的,你看是见他还是把他打发了?”

这些日子,家丁们也都看明白了。跟着苏爷混的都成了大款,那秦忠便是典型的例子。众家丁见他成天四处闲逛银子却最多,还被提拔了个副管家的职位,个个眼红不已。所以现在见了苏誉,各各都积极的像兔子一样。苏誉这些天还觉得有点奇怪,怎么这群家丁的素质一下子提高了这么多。

锦江书院的?

“走,带我过去看看。”随手丢给他几个碎银子。这个动作苏誉早就习以为常,反正银子不多,又可以去库房里去提,不仅提高了工作效率,还能让自己落得个好口声。他却不知道,自己这么一点点善举,已经使自己在锦江家丁丫鬟界界声名鹊起。

不管什么阶层聚集起来也是一个不小的力量。就像丐帮,就是乞丐多了,力量和智慧集合在一起,便成了一个横行武林的大帮派。锦江大大小小的家族众多,加上一些官僚望族,家丁丫鬟们集合起来,没有上万,也有几千,他们平时在主子面前是奴才,在锦江家丁丫鬟联盟里面却演绎着不一样的角色。联盟每年都会集会两次,进行各种选举和庆祝活动。而苏誉此时便已经进了这榜单的其中之一:打赏榜。这个榜单,一直以来都是初入家丁丫鬟界选择门第的风向标。试问谁不想多捞几个银子,所以进了打赏榜前十名的主子,一般都是众家丁丫鬟追捧的对象。苏誉如今已经进了这单月榜单的前五,风头正劲,也就直接导致了众家丁千方百计的想为苏爷效力的结果。

这小厮今天是趁着秦忠不再苏誉身边,才抢了这差事,见苏誉一如既往的挥金如土。不禁喜笑颜开“苏爷您慢着,小的给您前面带路。”这一路上,是有问必答,有答必祥。当苏誉问道冯管家的事情,这家丁连冯管家的老婆最近去了哪里,都叙述的详详细细。见他说的神乎其神,要多精确有多精确。不禁心中奇怪,难道这小子和那老婆子还有一腿?

还未到客厅,里大老远,便看见一个白衣翩翩的书生在客厅之中立的笔直。心中便有些不好意思,快让人站成望夫石了。

几个大步跨上前去,一拱手道:“这位公子,苏某来了,让公子久等了,真是过意不去。”

来人一听声音,忙转过身来行礼,欣喜的道“苏公子,好久不见!”

郑辛迎?!苏誉对这个人的印象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只是对他的锦江第一才子的称号,有些嗤之以鼻。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小子居然敢自称第一,让他甚是不爽。

“哦!原来是锦江第一才子——郑公子啊。失敬失敬!”苏誉故作崇拜状道。

郑辛迎吓了一跳,急忙拜道:“苏先生千万别这么说,在下萤火之光在苏公子这皓月之下,怎敢自称才子。不过一学生而已,苏先生不要这么取消于我了。”一听苏誉口气似有不善,急的连称呼都改作先生了。一边说,一边双手抱着个小扇子,躬身拜下。

他这样一说,苏誉心里便舒服许多,本来自己就是一种变形的嫉妒。现在,人家都称呼自己为先生了,嫉妒也就随着烟消云散。虽然知道这先生的意思是老师,可听上去还是有些怪,有些玻璃的嫌疑。忙一摆手,故作谦虚道“郑公子还是叫我名字吧,先生的称谓,我可担不起。”

第五十一章 公子请便!

郑辛迎想想也是,年纪相仿,叫了先生,倒显得有些生分不自然了。便淡淡一笑:“那我直接叫你苏公子便是了。初见之时,在下便已觉得苏公子神采飞扬,比非池中之物,今日看来果然如此,苏公子的大名,如今在锦江城可是家喻户晓了。”

还是那句老话,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苏誉听的心理乐淘淘的,直欲大呼:看赏!

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不知郑公子今日来找我,所谓何事?”

郑辛迎忙从袖口里拿出一张纸来,上面写的密密麻麻的。递给他道:“袁先生,让我把这个交给苏公子,说是要在报纸上刊登出来!”

苏誉吓了一跳,拿起那张密密麻麻的宣纸一看。这里面的字,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心中愤愤:这老头当真是拿我这报纸当他的专用宣传单了,就算一大张下来也不够他用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临走时袁文贼兮兮的笑脸。心中大悔,这老小子,真是老奸巨猾。

见他面色有难,良久不语。郑辛迎也是心中奇怪,凑上来问道:“苏公子,有什么问题么?”

“有!很有问题!报纸一共就那么大点地方,袁先生可是想让我把整个版面都给锦江书院做了宣传单?”苏誉痛心疾首的道。

却见郑辛迎忽的想起什么,一拍脑门道:“哎呀!你瞧瞧我这记性,袁先生交代过,这些不过是待筛选的一些东西,有书院的简介和一些先生的履历介绍。若是苏公子方便,可以帮袁先生筛选一番。”

听他这么说,心里方才好受了些。没想到姓郑的这小子,说话大喘气。长出一口气,随口道:“我若是不方便呢?”

刚才郑辛迎那么说,的确是袁先生的原话,不过任谁都听得出来,这话里的意思便是请他帮忙。他压根也没想到苏誉会这么问,一愣神,脸色为难的道:“这……”半天没有下文,最后长叹一声摇头道:“若是苏公子不方便……那便只好由在下来做了。”

苏誉刚才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郑大才子也当了真。刚欲澄清,忽的转念一想,郑辛迎这个人看起来老实可靠,当日赛事的时候,那个反应也勉强算得上是百度速度了,当真有两把刷子。自己正好缺人,不如网罗了他为自己做事,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呵呵……若是郑公子有时间,那便是求之不得了,正好在下还有一件事情还要劳烦郑公子。”自己有求于人,苏誉的口气立马温和了下来,贼兮兮的看了他一眼道:“不知郑公子可有想过勤工俭学,赚些银子?”

郑辛迎见他眼神怪异,便觉得事情蹊跷,早就听说这个苏才子诡计多端,万不可被他绕了进去才好。心中忐忑,忙拱手道:“谢谢苏公子的关心,家父现担任锦江粮务总管,每月收入,便可供的起在下的学业。家父是不同意我除了读书之外再做别的事情的。”

锦江粮务总管?就是粮食局局长咯。难怪这小子每天风光不已,原来是高官子弟。忽的想到自己现在也不是白身,过几日便正是上任为六省漕运指挥使,比他老子的官要大上很多。不如先让他熟悉着,过几日老子官文一下来,便正式收了他做小弟。若是不从便两边施压,看他还动弹的了。

想到这里,面带微笑道:“哦,那便算了。不如这样,在下有份工作,自己最近几天太忙,顾不过来。交给别人又怕他们做不了,想来想去也只有郑公子才能做得了这个活。不知郑公子意下如何?”

郑辛迎本身也是个爱慕虚荣的人,一听他这么说,言下之意就是锦江这片地方,这个工作除了他自己,便只有他才做得了,不禁得意洋洋。防备之心顿时抛之脑后,潇洒一笑:“苏公子有什么事,直说便是,郑某敢不从命!”

“郑公子果然是爽快人,苏某便直说了,锦江晨报的信息的主编工作,一直由苏某自己来做,不过最近生意上的事情太过繁忙,有时候走不开身,不知道郑公子可否帮我做一下这个主编工作?”

郑辛迎奇道:“主编工作?”原本还以为是什么难办的事情,若只是动动嘴皮子和笔杆子的事情,那太简单了。“这道没问题,只是不知道以在下的驽钝资质做不做的来。”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从他跃跃欲试的样子看来,对这种工作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苏誉心中好笑,没想到这郑辛迎竟也如此浅薄。“郑公子,这边请把,咱们去我的书房再细细讨论。”

“苏公子,请!”

两人一前一后的朝厢房行去,大老远的便看到秦忠和鬼手两人坐在厢房门前的台阶上,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的火热。见苏誉回来,欣喜万分,齐齐的上前行礼道:“苏爷好!”

苏誉满意的点点头,把众人都引入房中。才开口道:“秦忠,我让你办的事情,如何了?”

秦忠笑嘻嘻的走上前来,“这点小事,还办不好,秦忠就白混了。这次一共招了四个小弟,三个人和我一样,平时比较喜欢四处打探消息。另外一个,也是个专职替人抄书,写文的行家,虽比不得鬼手那般神速,却也是难得的快。不知苏爷何时有时间,我把他们都叫来,给苏爷看看成色”

说实话,所有人里面,做事最让苏誉放心的便是这个秦忠了。虽然他刚开始时候有些摇摆不定。就是现在也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心。但是只要是他答应能做好的事情,就没让苏誉失望过。、

满意的看了一眼秦忠,道:“明天就可以,把他们集合过来,交代一番,便交给你管理便是了。今天的新闻你收集了多少?”

秦忠一听这么快自己就要混上自己的小弟了,开心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动作麻利的取出自己今日收集来的情报。

跟着苏誉混了几天,他总算是认识到了,没文化有多可怕。每天吵着跟鬼手学写字,鬼手虽然生得一副坏人模样,却是胆小又老实的人。哪里架得住秦忠三番五次的纠缠,便收了他几两银子的学费,每天给他恶补。这秦忠脑筋活络,一想到学了知识之后将来可以赚更多的银子,学起来比吃饭都努力。不几天便已经有了些成效。一些常见的字都学的差不多了。

苏誉接过那草稿一看,着实有那么几分惊讶。纸上的字和圈的比例和原本调换了过来,以他的经验来判断,短时间内学那么多字肯定是做不来。疑惑的问道:“这是谁帮你做的笔录?”

秦忠见他颇有惊讶之色,心中自豪感油然而生。挺了挺腰杆答道:“回苏爷,这自然是我自己写的。”见他脸上根本没有相信的意思,便接着道:“苏爷若是不信,可以问鬼手,可是他教我的字!”说完骄傲的看了一眼鬼手。

“苏爷不用怀疑,这些字确是秦管家所写。他拿了银子请我教他的。”

难道这学写字还有速成之法不成?没想到这秦忠果然不止有两把刷子,老子还真是没有看错人。刚欲再问,却听见那郑大才子语带鄙薄的问道:

“你便是那个鬼手?”

鬼手自然也是认识他的。郑辛迎在锦江城的名声早在几年前便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自打锦江书院被列入四大书院之后,书院里几乎每隔两三年,便会出来个像郑辛迎这样的才子,从过往的经验来看,这些人或入仕或出仕无一不是引领风骚的人物。只是这个郑辛迎似乎要弱上许多,直至现在也不甚得志。虽然如此,但是在锦江城也是书香名流。他自然是看不起鬼手的。在他的印象里,鬼手是专门给学院里的那些贵族公子哥当枪手用的,这种人一辈子只能活在别人的阴影里。有没有才气暂且不说,单从这长相上,便已经落了别人一大截,这可如何弥补的了。

鬼手平日里也是恨透了自己的这幅长相,虽然从小也是苦学,却不曾受到谁的尊重。久而久之便养成了自卑的性格。见郑辛迎如此问,便唯唯诺诺的答道:“回郑公子,鬼手倒是不敢当,只是平时帮别人写写东西,人家给的个外号罢了。”

郑辛迎似乎很看重这个外号,冷笑两声,似笑非笑的道:“看来兄台真是有那么一点本事了,如若不然,也不会得到这个称号了。”以他的水平,自然是没有进过鬼手写字,就连那些找鬼手当枪手的公子哥,他也是嗤之以鼻。所以潜意识里一直认为,这个鬼手也就是写字快一点,没别的本事。

苏誉最看不得的便是他这种人,先不说他以貌取人,但就这副倨傲的态度,边让苏誉有些受不了。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鬼手自然是有真本事的,郑公子这一点不用怀疑。今日来到我这里工作,郑公子便是要配合好了鬼手的工作.”

鬼手见苏誉替自己说话,便不好意思的嘿嘿两声,不再言语。只是那郑辛迎却明显的听出苏誉话里有些维护鬼手的意思,心中顿时有些愤怒,只是这郑辛迎也不知是因为修养好,还是因为怕苏誉生气,只是淡淡一笑,未显怒色。良久才道:“这个工作我自己做便可以了,不用劳烦这位兄台,若是苏公子信不过我,便另请高明吧!”说完微一拱手,直挺挺的立在那里,一副舍我其谁的样子,看的苏誉直想笑。

鬼手却不知他心中所想,只觉得自己受了苏公子的恩惠已是不少。虽不舍得,却不能耽误了苏公子的事情,上前两步,唯唯诺诺的道:“郑公子不要生气,这个工作如果由郑公子来做自然要好上许多———”、

“鬼手!这工作非你不可,换了个人,恐怕没有你这等才分。”苏誉瞟了一眼脸色有些发青的郑辛迎,微一拱手,严肃的道:“郑公子,不愿意和鬼手合作,那就请便吧,这工作非他不可。”

第五十二章 打赏榜

郑辛迎原本以为苏誉在两人之间定会选了自己。不光是他,就连一旁的秦忠也是这么认为的,心里还在为鬼手有些惋惜,相处数日,两人之间还是有些同志之宜的,又是自己的老师,自然态度是偏向他一些。苏誉刺眼一出,三人无不惊诧。

任他再好的修养,此刻也是憋不住了,怒道:“袁先生的稿件在这里,请苏公子收好。在下那便告辞了!”

“恕不远送!”说不送,真的就不送,连多一个眼神都没有多送给他。秦忠鬼手两人此刻看的热血沸腾的,干劲十足。

苏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冷笑两声。心道:三条腿的兔子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到处都是,拽个球啊。一转身,发现秦忠鬼手二人,情绪有些激动,眼睛红的跟信号灯一样,吓了一跳。

“苏爷,说吧,咱们今天怎么干!”

“苏爷维护手下,怒遣第一才子”事迹颇有收买人心的作用。心中才有些安慰,想想自己好不容易把那姓郑的忽悠来帮自己忙,如今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又要自己干了。

长叹一声道:“还是照旧吧!”

正要开工,却见张琳儿从外面袅袅而来。一袭绿衣搭配着鹅黄色上衣,远远看去,就像一支妖娆多姿的杜鹃花,迎风摇曳。苏誉忙迎到门口,动作熟练的一把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摩梭着她的小手,调笑道:“琳儿妹妹,今日怎得了闲过来?是不是想我了”

张琳儿见他一见面便如此放肆,娇嗔了两句,推开他的猪手,调皮的捏了捏他的脸蛋道:“我哪里是想你了,是我娘亲让我过来告诉你一声,服装厂的事情,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只等着吉日开业了。让你筹划一下,下一步怎么做!”

苏誉委屈的搓了搓手道:“哎……只许你占便宜,就不能我占你便宜……”

一句话说的张琳儿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这个大色狼,哪次不是你占够了便宜——”话还没说完,听见屋里有动静,探头一看,竟还有人在屋里。羞得她脸一下子红到耳根,使劲锤了苏誉的胸脯一下,小声道“有人在你还这个样子……坏死了你!”

“你不是就喜欢我这么坏么?”

“你——不和你说了!你们在做什么?”探过头去,见两人一个在磨墨一个在准备纸张,惊喜道:“你们在写宣传单?”

苏誉一皱眉,道:“那个叫报纸,什么宣传单啊。”

张琳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走近了些,拿起秦忠收集的情报来看了看,忽然眼前一亮:“苏哥哥,你还上了家丁丫鬟联盟的打赏榜了啊。”苏誉惊讶的摇了摇头,“那是什么?怎么没听说过?——秦忠?”

“回苏爷,锦江家丁丫鬟协会是锦江家丁丫鬟界自发组织起来的。打赏榜是其中一个榜单,用于统计本月打赏最多的主人出自哪家。苏爷上个月以贰佰七十两银子坐了第三把交椅,呵呵,所以我秦忠出去,也倍有面子。”秦忠笑嘻嘻的道。

打赏榜?没想到老子上个月竟打上了二百七十两银子,想到这里心里火辣辣的疼。接着问道:“那第一和第二是谁?”

“第一的公子认识,便是唐琼公子,他上个月总共打赏了五百多两呢,第二名是程家小少爷,打上了三百一十两。谁若是上了这个榜单,不光是手底下的家丁丫鬟们死心塌地,就连那些外面待业的游民,也会千方百计的想跟着他混哦”秦忠解释道。

没想道,打赏榜还有这般好处。苏誉忽的想起,前些阵子去唐家别院时候的光景,院里人丁兴旺,领路的家丁曾言众家丁和丫鬟都对那糖球死心塌地的,原来还以为是他的人格魅力作祟,原来是银子在捣鬼。转念一想,秦家的人丁淡薄会不会和这个也有一些关系?

“秦家除了我,可还有人曾上过榜?”苏誉忽然问道。

秦忠一听这问题,似乎有些不大开心。无精打采的道:“别说上榜了,压根就没人打赏。除了那个冯管家有时候还愿意打赏我们点碎银子,这也是从近些日子才有。秦家的家丁丫鬟一向是锦江城家丁丫鬟界最寒酸的。”

苏誉终于明白过来,秦家人丁稀薄却不一定是秦倾精简的结果。只是冯管家只是个管家,为何还有碎银子来打赏?工钱很多?

想了半天也没什么头绪,见天色已晚,便张罗着两人开始排版。

也不只是最近城里的事情比较多,还是秦忠的记者工作越来越纯熟,记录来的信息量一次比一次大,还真是有些狗仔队的潜质。单是这次的八卦新闻,一张下来也是记录不完,苏誉也曾想过像前世那般印在反面,只是条件不成熟。

见他眉头紧锁,张琳儿忙在一旁帮他捏了捏额头:“苏哥哥,这是怎么了?琳儿可以帮忙的。”

苏誉见她如此乖巧,心中顿觉温暖。捏了捏她的小脸蛋,道:“没什么,只是信息量太大了,不知如何排版才放得开。”

“苏哥哥不必这么节约,一张排不开,便用两张嘛。”

两张?!苏誉一拍脑门,懊恼万分。形成思维定势了,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没想到,一张不行,便用两张嘛。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两只手抓住张琳儿的肩膀,满脸兴奋,刚欲感谢两句,却见张琳儿挣扎着双手捂脸:“苏哥哥……不要,有人在……”

额?这是做什么?忽的想起前日自己在客厅强吻她的事情。恍然大悟,原来这丫头是误会了自己。顿觉好笑。恬不知耻的道:“琳儿妹妹,你误会了,我只是有些开心。苏哥哥,可是个正人君子,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一个不留神,张琳儿挣脱了出去。退后几步,霞飞双颊,低着头道:“苏哥哥你撒谎,前日在客厅……你便是这样……这样……轻薄人家的”

苏誉立刻站的笔直,一本正经的三指朝天道:“我苏誉对天发誓,一生一世深爱张琳儿。每次亲吻都是用情至深,绝不掺假。若是只想耍流氓,就让——”

张琳儿忽然上前捂住了苏誉的大嘴,粉面含羞道:“你这人怎的脸皮这么厚……谁说你耍流氓了……当着外人便说这些话……”

一股香味从张琳儿的手上散发出来,顺着他的鼻子直冲脑门。一激动,便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心。吓得张琳儿啊的一声尖叫,触电般的缩回小手。愤怒的小脸夹杂着些惊喜,却偏偏又有些害羞,低着头也不言语。

好一副羞女图,苏誉不禁看的有些痴了。

无耻的笑了笑道“呵呵……琳儿妹妹,真了解我,你摸摸我的脸,当真是厚实的很!”说着便把脸往上凑了凑,气的张琳儿一跺脚:“你干什么嘛……坏死了,报纸还要不要做啦。”

见她真有些生气的样子,苏誉忙咳了两声。“咳咳……恩,琳儿妹妹说的对,还是工作要紧”

一转身,却见秦忠和鬼手两个人正趴在一起,捂着嘴笑。秦忠眼尖,一眼看见苏誉回过头来。脸色立马变的无任何感情色彩。只是鬼手那厮,要比秦忠见风使舵的本事差上许多,憋得脸通红,也没有止住。

苏誉顿觉好笑,以他的脸皮怎么会在意这些。只是轻描淡写了一句“行了行了,都别笑了,赶紧忙着,要不等到天黑也搞不完。”

锦江城作为大秦的第二大城市,街头巷尾的杂闻趣事定然不会少了。只是以秦忠一人之力,覆盖的范围非常有限。苏誉越来越感觉到了扩大记者队伍的必要性。如今得了官府的许可和保障,自己也即将有那么一点点小权利。锦江晨报的质量和影响力必然会水涨船高,这是毋庸置疑的。

苏誉仔细看了看郑辛迎送来的那些稿件,大多数都是些陈词滥调。想来那袁老头是个做学问的,虽然有些功底,在哗众取宠和选取噱头方面,定然是没什么经验。摇了摇头,把那稿件交给了张琳儿,道:“琳儿妹妹看看这些东西里面,哪些信息能引起你的关注.”

张琳儿好奇的接过来,横竖看了半天,摇了摇头道:“这都是些履历和锦江书院的介绍,看上去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果然是这样,刚要叹气,却听见张琳儿接着道:“不过这些东西,稍加修改,可能就有不一样的效果哦。”

“修改一下?”

“你看这里,有锦江书院这么多资深先生的履历。这样看肯定没什么吸引力。若是改成‘谁是你最喜爱的先生’评选,是不是效果会好很多?”张琳儿一句话仿佛重磅炸弹一般落下,在苏誉脑海中轰然炸开。

评选?!这让他忽然想起前世的短信投票,数目之大,涉及金额之多,曾让他对那些短信平台羡慕不已。如今事情轮到了自己身上,让他激动的有些发颤。腾的一下立起,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既然要做,就要做到利益最大化,影响最佳化,这便是苏誉现在所要考虑的问题。只是这评选活动若是没有人参加岂不是冷了场?想了想,旋即自嘲式的摇了摇头,如今自己怎么变得这般畏首畏尾,还不如琳儿那般敢想敢做,反正是亏不了。

第五十三章 新添保镖

张琳儿见他情绪激动,一会摇头,一会踱步,紧张的问道:“苏哥哥,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琳儿的建议不好啊!”

“怎么会不好,实在是太好了”苏誉目光灼灼的盯着脸上还挂着疑惑的张琳儿。心道,这丫头还真是自己的福星,温柔可爱,又心思聪颖,若是把这锦江晨报的主编工作交给她来做,恐怕要比那郑大才子要合适上许多。略一沉思,接着道:“琳儿妹妹,我想聘请你做我们锦江晨报的主编,你可愿意?”

张琳儿欣然一笑:“苏哥哥这是说的哪里话,琳儿已经是哥哥的人了,莫说是做了这个主编,便是让琳儿为了哥哥去死,也不会有半点含糊的。”

苏誉听了这句话,心中一阵温热,上前两步,一把抱住张琳儿,佯怒道:“傻丫头,什么死不死的,乱说话,从今以后。莫说是死,就算是一点委屈,苏哥哥也不会让你受。”

呜呜~~忽然听道张琳儿呻吟两声,以为她是哭了,慌忙松开手臂,问道:“怎么了琳儿妹妹?”

大出了两口气,娇嗔道:“还说不让人家受委屈呢,抱的这么紧,差点把人家憋死了……”

原来是这样,苏誉不好意思的笑笑:“嘿嘿,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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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第一公众媒体品牌——锦江晨报。第一任专职主编--张琳儿,于大秦正华十三年正式入职,在职三十五年间,连续创下多次销售奇迹。丰富的出版经验和宣传经验,也让她最终成为大秦文化产业的标杆式人物。同时作为大秦妇女解放运动的最强音,被大秦正华皇帝授予“锦华夫人”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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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一番商讨之后,最后综合了一下意见。

投票方式最终确定以最直接的投铜板的方式进行,但是这种明目张胆的敛财定然带来不好的影响。苦思良久,终于想到了援助贫困学子的噱头,虽然只是个引开别人视线的办法,但是也不乏各种好处。这种援助活动可能直接将锦江晨报的声誉提高到一个新的高度。而且受到资助的学子,日后一旦功成名就,定然知恩图报,也算是一种长期投资。

投票地点本来是要建议在秦艺布店门前进行,只是秦艺布店今日方才受了打劫,店面尚在整理中。苏誉忽的想起秦艺服装厂的事情来,若是能在服装厂的门店前进行,恐怕带来不一样的人气了。便遣了张琳儿通知张夫人,连夜赶制多套服装,从前做过的也算上,明晨之前定要把门面填满便可以了。卖的便是服装店这个新概念。如此一来,新店开张,便能用着投票引来大批的客户。

投票的保护工作,自然是由关捕头来做最好不过了。这事恐怕还要拜托那淘气公主了。想起赵宁,苏誉心里还是略有些担心,不知道这丫头有没有从柴房里被放出来。说来也是奇怪,放着好好的公主不做,跑来这穷乡僻壤的遭罪,还真算的上行为艺术的急先锋了。

投票工具,更是简单,十几口大木箱子,上面印着各位先生的简单履历和名字。明日一早便在秦艺服装店前一字排开,每个投票箱一个专人负责引导。

投票的分成方式,在专栏的下方写的明明白白:“本次投票活动,由锦江府衙主办,锦江晨报承办。每人每次限投一枚铜板。所收钱银,除三成工本费用由晨报所有,其他七成将设置‘锦江文化基金’。所有贫寒学子,均可凭借官府颁发的贫困证明,前来申请资助。本次评选结果将于下期晨报揭晓。”

一切商量妥当,苏誉又仔细看了看结果,确认暂时找不出什么漏洞,满意的点点头。心道:内容里面有几个地方,涉及到官府的。肯定要谨慎处理,虽然自己这边有安宁公主,想那锦江府尹也不敢有什么意义。但是面子上的工作还是要做足了,以免误了事情。自己陈述,让鬼手代写了一封信件,其中内容便是和那锦江府尹讲明这次的投票事宜。仔细检查了一番,没什么漏洞。

交待了一声,便想出门去找个家丁去送信。刚到屋门口,便发现不远处便有一两个家丁在闲逛,心中纳闷,难道今天家丁多了,平日里刚来的时候可是满院子也找不出几个活人。随口叫道:“来个人帮我送信。”

两个家丁,像是专门站在那里支着耳朵在听一样,反应奇快。眨眼间,两人便已经齐齐的跑到苏誉面前,两人明显还有些冲突,恼怒的看了彼此一眼。

苏誉虽不算是七窍玲珑心,这等简单的争宠还是看的出来,心中觉得好笑,又有点满足。这也是一种可用的资源。飒然一下道:“你们两个不用争了,你,过来把这封信交到锦江府尹手里。你去院里找找赵姑娘,让她到我这里来,我有事要找她。”

交待完毕,见两家丁言出必从,唯唯诺诺的样子,甚为满意,随手每人丢了些碎银子。两个家丁顿时喜笑颜开,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果然没有错啊。苏誉看着他们跑开的背影,心中不禁彷徨。想想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几个月里,觉得有些庆幸,至少遇到这么多可爱的人,从最初的老吴和小圆子,再到后来欣赏自己的东方泽,虽然有些想拉拢自己为朝廷做事的嫌疑,但是毕竟在自己困难的时候帮过自己。包子铺的小老板,虽然后来几次想去报答一下那个老板,总觉得自己现在能给的太少了,过去直接给他银子?未免太伤人心了,世上最难报答的便是这一饭之恩了。还有那个疯疯癫癫的邱老爷子,虽然没怎么帮上自己,却真诚的可爱。接下来是冯妈,那种毫无保留的信任,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自己一把,尽管最后没能做到尽善尽美,但是这份情,自己是承下了。再到后来的秦倾,师傅,师姐,关捕头,琳儿,赵宁,鬼手,秦忠,甚至算上那个有些霸道的皇上……

要回报这些让自己感觉不寂寞的人们,途径只有一个。想到这里,苏誉攥了攥拳头,转头向屋里走去。

没办法,琳儿去通知服装店明天开业的事情,这次的主编工作,还是要自己亲自来。

由于有了多次经验,几个人只忙活了约莫一个时辰,两张版的报纸便已出炉。苏誉又仔细的检查了一番,甚为满意。此次由于多了评选活动,便特意安排鬼手印制两千份。由于此次报纸仍然是免费发放,印制量却是往常的四倍,费用自然是要多上一些。苏誉从身上搜了搜,只找到八十多两银票,加上一些碎银子。全都给了鬼手,恐怕也是有些不足。

正为难,却见关越从门外走来。见他们正在兑银子,忙笑着上前道:“呵呵,苏公子马上就要上任漕运指挥使了,怎的还为这点银子发愁。”

苏誉皱了皱眉头,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蓦地想起,自己现在尚未公开,他怎么知道的。按说皇上私访的事情,他应该也不知道才对。回忆起当天,他在秦家布艺门口面对微服的皇上的时候似乎特别拘谨。难道他认识皇上?这就奇怪了,他一个小小的捕头……

也不说破,只是面色为难的摇了摇头,随口打趣道:“呵呵,关捕头有所不知,苏某现在囊中羞涩啊,不知关捕头可否借上一些来用用。”边说边用两个手指搓了搓。

见他这副样子,关越神色淡定的笑了笑,道:“有何不可!”随手从身上取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来,递了上来。

苏誉吓了一跳,自己本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这里人都开不得玩笑的。眼睛瞟了瞟那银票,顿时傻了眼。难道当捕头这么称钱?出手便是五百两。秦忠和鬼手两人在一旁看的眼睛都圆了,直勾勾的看着那银票。

关越见他如此惊讶,笑道:“这银票是府尹大人为了表示对锦江晨报的支持,特意捐献出来的。听说你要搞评选,明日府尹大人可能还要到现场去捧场。不知公——表妹明日是否出席?”

听他这么说,便明白了一些。这是锦江府尹在讨好公主呢。这种银子,不拿白不拿,一伸手将银票接过来。大方的笑了笑道:“府尹大人的一番美意,我就代为收下了。若是府衙日后要用到我们协助宣传的地方,我们定当竭力以对。”

关越见他心情高兴,往前一步,在他耳边轻声道:“皇上临走的时候留下口谕,让我从今天开始辞去了捕头的工作,全力协助苏大人的工作。”

苏誉惊讶的看了他一眼,这关越果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不过一个小小的漕运使怎么值得如此大费周章,莫非皇上还有别的用意?

关越见他似有疑惑,便接着解释道:“这个位置若是被四大家族的人占了去,风险却是不大,如今皇上任了你坐这个职位,恐怕是想把江南六省的经济控制在朝廷手中。苏大人责任重大,危险自然也不小,当然好处更大。”

看着关越一脸似笑非笑的样子,忽的想起那日锦香阁的命案来。据说当时死的便是上一任锦江漕运指挥使——赵杰。不禁冷汗涔涔,可恨自己怎么没有早点想到这个事情。若是之前想到,就算一辈子不当官,也不想把自己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啊。

恼怒半天,最终长叹了一口气。无耐如今已经着了皇上的道,也只能硬着头皮一条道走到黑了。何况自己如今有了关越这个神人做保镖,师姐又不会来杀我。如此一想,便放心许多。神色一松,拱手道:“那以后便要劳烦关捕头了!”

“好说,好说。”关越笑着道:“不过今后在下的俸禄,恐怕就要由苏大人出了,府尹大人已经将本人的官籍调入了漕运司下”

苏誉的心狠狠的抽了一下,怪异的看了他一眼。还没上岗呢,就开始要工资了,恐怕以后还要费不少银子,来养这厮。

“公子,这印刷的银子,可否先支给我,若是时间晚了,便赶制不完了。”鬼手见他二人一人一句的也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插话道。

苏誉一拍脑门,差点把这事给忘了。把那五百两银票直接丢给他道:“印制的时候,注意一下这些印刷的工坊,哪个可以长期合作,以后便都到他那里做便是了,这样方便一些。”

鬼手应了一声,带着原稿,便夺门而去。

第五十四章 偷袭

唐家别院,后花园。

湖心亭内坐着三个人,石桌上泡着一壶香茗。唐琼抿了口茶,道:“如今江南商盟已经收纳了近三十个大大小小的商家,第一步算是走的稳妥了。不知徐老板觉得下一步该怎么做?”

唐琼对面坐着一肥头大耳,商人打扮的人赫然便是徐大钱。徐大钱裹了裹身上的风衣,冻得脸色发青,明显是对这深秋的湖色并不怎么感冒。皱着眉头道:“我徐大钱,只出钱,别的不管,只要唐公子能保证我能赚到银子便可。若是前期的投资见了利,我再投五十万两也无妨。”

“呵呵……徐老板当真是豪爽之人,杨某经营锦香阁多年,也未聚集起十万两银子。徐老板一出手便如此阔绰,真让在下汗颜啊。”桌面另外一人,竟是锦香阁的老板,杨坚。虽同样是餐饮业大亨,他却要比徐大钱建康许多。年逾四旬,却面色红润。

时间已至深秋,寒风带着些湿气刮面而过。杨坚和那唐琼,衣着单薄,却好像没什么影响一般。只是那徐大钱,一裹风衣恼怒的看了一眼唐琼“谈生意,怎的不去客厅。徐某今日身体不适,若有其它需要,差人来告诉我便是。”

唐琼笑了笑,也不起身阻挡,也不留客。只是不紧不慢的抿了了口茶,似笑非笑道:“难道徐老板,不想出秦家那口恶气了么?”

徐大钱刚要走出亭子,听到这话,忽的又折了回来。“难道秦家不再商盟里面?”

“我既这么说了,便肯定可以帮你出气。”唐琼神秘的道。

徐大钱一摆手,不爽的道:“我劝唐公子也别去招惹那秦家了。唉……原本我也是不觉得那秦家有什么,谁知找人去闹了一摊子,官府竟然站出来给秦家说话。可恨我每年给锦江府尹送这么多银子,都打了水漂了。我看那个苏誉真是有些邪门,听说搞的一份锦江晨报,竟得了官府的支持”

唐琼起身踱了几步,长出一口气。现在他是真的觉得有些可惜了,这么一个人才,怎的偏偏埋没在秦家那种半死不活的没落家族里。忆及当日相谈甚欢,心中不免有些失落,若他是我唐家的人,恐怕我们会成为知音也说不定。沉默了半晌,忽的一拍栏杆道:“放心交给我便是,这点事情我还是处理的好的。”想想自己十几岁便开始闯荡商场,还从未见过解决不了的人物,既然这苏誉不利于唐家,自己也只能与他为敌了。

徐大钱见唐琼如此做了保证,心中便踏实下来。据说这唐琼是个极有手段的人。有他出马,恐怕那苏誉不是一合之敌。满脸的横肉微微颤抖了几下,喉咙里发出几声公鸭般的笑声。“那我徐某便拭目以待了。”

唐琼略一沉思,又转身朝杨坚道:“不知杨老板有什么好的建议?”

杨坚只是一笑,摆了摆手道:“旦凭唐公子吩咐。锦香阁一切都跟着唐公子的步子走便是了。”

对徐大钱,唐琼自问还是有信心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只是这个杨坚,虽然表面上千依百顺,从来没有什么主见。但总是让他觉得很难驾驭。

“好吧,程家和陆家在锦江的酒楼妓院,我会一一核实下来,最后再定下来一个策略,到时候就看徐老板和杨老板的了。”

徐大钱忙一拱手,“好说,好说。只要唐公子别忘了答应我们的事情便好。”

安排了秦忠去制作明日投票要用的一应物品。又安置了关越的住处。便觉得有些空闲起来,总觉得什么事情没做。仔细盘算了一下,忽的想起,赵宁那丫头怎么不见人影?

又去门外找了个家丁去寻。等了许久,仍然不见回复。这事情就蹊跷了,若是那赵宁不愿意见自己也就算了,难道是把两个家丁也给扣下了?

越想越觉得不放心,便匆匆收拾了下自己,朝外行去。在院里找了半天,打听了几个家丁,才找到柴房的所在。这柴房紧挨着厨房,平日里用来堆放一些干柴,有时候也会堆放一些粮食。平日里很少有人去。

苏誉离大老远,便看见木门虚掩着。里面黑漆漆的,也看不清有人没有。心中奇怪,难道是赵宁已经离开柴房了?那两个家丁总该会有一个人回来报告一下。站在门口,朝里面喊了两声,不见人应和。便要推门进去看个究竟。刚一抬脚,似乎听到有呜呜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又不是很清晰。心中咯噔一下,这个声音……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嘴发出来的,难道是琳儿?!

猛的踹开门,两手握拳,做出一副格斗的样子,冲进柴房。本以为会有一番恶斗,进来后却只看见两个家丁被结结实实的绑成了两个粽子正靠在柴堆上面蹭来蹭去,嘴里塞着东西,正呜呜乱叫。

两人见苏誉进来,不停朝他的挤眉弄眼。

忽然觉得身后一阵凉意。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两个家丁回不去了。背后一阵劲风传来,应该是棍棒之物。就是那一霎那,苏誉想起自己的脑袋还价值五百两银子,不禁懊恼出门怎么没叫上关捕头。正当闭眼等死的那一刹那。忽然听到砰的一声闷响。身后似乎有遁物应声落地。伴随而来的是啊——的一声大叫。

女人?!——这声音还非常熟悉!!

忙转过身去,一把抓住身后之人的手臂。定睛一看,正是赵宁。

恼怒的看了她一眼,凶道:“你疯了?要干什么?”

哪知赵宁直勾勾的盯了他半晌,也不说话,忽然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苏誉最见不得的便是女人的眼泪,她这一哭,哭的他心如乱麻。一把把她拉进怀里。轻拍着她的颤抖的身体,软声软语道:“哦……不哭,乖……不哭不哭,誉哥哥错了,不该凶宁儿……不哭了,不哭了……”为了防止她更伤心,还特地把称呼改成了她常叫的誉哥哥。若是一不小心说成琳儿的苏哥哥,恐怕今天是劝慰不好了。

哄了半天也不见她好转。忽然想起刚才自己是被谁救下来的。眼角一瞟脚下的那根棍子,吓了一跳。手腕粗细的一个棍子,竟被什么飞行的东西打的几乎折断。这个手段,这个风格,除了她,还能有谁!一想到她,心中竟隐约有些激动。四处张望了一番,也不见人影。

“师姐么?多日不见,苏誉好生想念,可否出来一叙?”

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回答。整个柴房里,除了赵宁抽泣的声音,别的什么都没有了。苏誉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对这个师姐总还是觉得有些亏欠的,救了自己这么多次,自己却从未替她做过什么。便接着道:“师姐放心,师傅一定会平安回来的,若是真有什么事情,我会和师姐一起去救师傅的。”

良久,没有回音,想必又不知躲到哪里去了。苏誉无奈的摇了摇头。

赵宁扬起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怯生生的问道:“誉哥哥,刚才把我的木棍打掉的是谁?”

苏誉要了摇头,叹了口气。又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怜爱的问道:“宁儿先告诉誉哥哥,为什么要这么做。”

赵宁看了看两个家丁,示意先把他们支开才好。苏誉自然懂行,三下五除二把那两个家丁打发了。随手关上了柴房的房门。

柴房只有一扇小窗,透进来微弱的光。两个人找了个软点的地方坐了下来。苏誉轻轻的揽着她的肩膀,道:“好了,宁儿,现在你该给我说说你的事情了吧,我见过皇上了。应该说是你父皇才对。”

第五十五章 月朦胧,夜惊魂

赵宁听他这么一说,沉默了一会,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呜咽着道:“誉哥哥……你知道我是安宁公主了,你还会不会爱我?”

吻了吻她的额头,心中有些感慨,长叹一声:“真不知道我哪里好,值得宁儿这么爱我。我算是个孤儿,没有权没有势,有时候甚至不能保护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

宁儿慌忙抢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誉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才情无双,虽然表面上有些花心,但是实际上却对每个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都真诚以对。宁儿最了解誉哥哥了。”说罢紧紧的抱着苏誉不放。

额?我是这种人么?这宁儿当真比我还要了解我。都被她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今日,宁儿为何要如此做法,难道要把誉哥哥打昏,再行非礼么?”没说上几句正经话,苏誉便又情不自禁的露出本色来。

赵宁愣了片刻,扑哧一声破涕为笑,掩着嘴道:“誉哥哥你说什么呢。琳儿妹妹真是没说错,誉哥哥的脸皮比锦江城的城墙还要厚上一尺。今日我是害怕父皇派人抓我回去,所以才……”

苏誉一惊,没想到这小丫头离家出走的这么彻底,压根儿不打算回去了。“皇上一早就回去了。难道那两个家丁没有告诉你,是我在找你么?”

赵宁不好意思的低着头道:“他们一进来便被我打昏了,捆的结结实实,嘴里还塞了东西……”

没想到这小妞,还有如此本事。不禁翻了翻白眼:“宁儿这身本事果然是不凡,可是以后可不准这样了,这么粗的棍子若是一个不小心把人打死了可如何是好?”

却见她骄傲的一仰头道:“这个誉哥哥可以放心,我这一身功夫都是我二哥教给我的,专门用来打色狼。我二哥可是征战沙场的常胜将军呢……他教的准没错。”

她二哥?征战杀场二皇子?随便想了想,便不在意的摇了摇头,自己和这种人物恐怕一生都难见一次面。想想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理想,也就那么几个,官不用做大,没人欺负便成。钱不用太多,不愁吃穿和自己挥霍便成。老婆不用太多,有个唠嗑的,有个暖床的,有个洗衣叠被的,有个端茶递水的,有个按摩捶腿的,有个…………算了,老婆还是多一些好。

赵宁自然不知道苏誉心中所想,见他愣神,以为他不开心,忙道:“誉哥哥,想什么呢?”边说,边往他怀了凑了凑。

一股诱人的处子之香,弥漫在苏誉面前。让他心神不禁摇曳起来。外面太阳几近落山。霞光透过小窗口照进来,恰好映的赵宁的小脸红红的,煞是娇俏。

四周忽然安静的出奇,不管他如何压抑,总觉得自己粗重的喘气声,越来越大。赵宁眼睛微闭,喘气的声音竟也渐渐的粗重起来。苏誉的手开始不自觉的在她身上来回游移,从背部移到腰部,又继续往下摸索着。只觉得心里有一股难以抑制不住激情,在冲击着自己的心防。赵宁忽然嘤咛一声,两片香唇贴到了苏誉的嘴上。

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一瞬间爆发。一阵阵欢愉的声音在小小柴房里,如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响起。夕阳羞怯的染红了半边天,最后躲到了山的后面。月亮婆婆笑弯了腰。

………………

也不知过了多久,夜终于安静下来。一股寒意袭来。苏誉睁开眼睛,借着微弱的月光,看见她睡的正熟。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儿。两只手臂紧紧的抱着他,仿佛怕他消失掉一般。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她娇俏的脸蛋儿。在她额头上吻了吻。

嘤咛一声,睁开眼睛,看见自己心爱的人儿,正在盯着自己。不知为何,却忽的呜咽起来。苏誉吓了一跳,忙抱紧她,轻轻拍着她,劝慰道:“哭什么……傻丫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苏誉的女人了,我会保护你一生一世的。难道你不愿意么?”

赵宁搂住苏誉的脖子,在他额头吻了吻。开心一笑,眼角未落下的泪珠,硬是被挤了出来:“宁儿是觉得好幸福……刚才……你好凶哦……”说道后面,羞怯的低下头去。

苏誉看着那般欲说还羞的模样,浑身的骨头都要酥了。嘿嘿,猪手在她身上捏了捏。赵宁忍不住娇哼一声,软软的倒在他怀里。

满脸坏笑的问道:“那你喜欢誉哥哥这么凶么”

赵宁在他怀里狠狠的锤了一下,娇嗔道:“讨厌……坏死了你!”

…………

日上三竿,苏誉沉沉的从床上爬起来。头还有些痛。已经记不起昨日何时回的厢房,只记的把赵宁送回去的时候,月亮已经高挂夜空。

忽然想起今日的评选事宜。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急匆匆的换了衣服,稍加整理便冲出门去。

院里几个正在打扫的家丁,见苏誉走来,便冲上去谄笑着道:“苏爷好!”

苏誉微微一点头,刚走了几步,又折回来问道:“昨日院中可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几个家丁都是仔细思考了一番,旋即一一摇头答道:“没有,昨日老爷也没有回来。没有听到什么特殊的声音。”

“哦……那就好,那就好”心道,幸亏昨日隐蔽工作做的好,若是传出去,那还了得。自己脸皮厚倒是没什么,只是赵宁未过门,便和自己做出这种事情,定是没有什么颜面出去见人了。心中隐隐有些后悔,也不知道昨日是怎么了,竟没有把持住,做出了这种事情。想起张琳儿,心中彷徨起来,真担心这丫头知道了之后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越想越觉得懊恼,狠狠的朝自己的额头打了几下,想让自己清醒一下。

身旁的家丁见苏誉竟自残起来,吓了一跳,忙问道:“苏爷这是怎么了,若是有什么难处,给小的说,小的替苏爷摆平。”

苏誉鄙夷的看了正朝着自己谄笑的家丁,心道:你要是能解决了,我还混个P!一摆手道:“去做事吧,没你的事!”

说罢,便急匆匆的才朝门外行去。刚走了没几步,一个人影忽闪而至,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正是关越。

“关捕头怎么行踪飘忽啊!”苏誉请拍了拍胸脯,舒缓了一下紧张情绪。

“呵呵,我下次注意。只是苏大人出门的时候定要叫上我,今日若是苏大人自己出去,怕是不安全。”关越一拱手道。

“呵呵,这样便好,以后关兄便要多照顾了。别叫我苏大人,挺别扭的,若是关兄不嫌弃,日后便兄弟相称便可,不必拘泥于小节。”苏誉诚恳的道。关越激动的一拱手,没说话,只是重重的点了一下头。看的出来,他这招跟韦小宝学来的拉拢人心的手段,果然是屡试不爽。

苏誉也不知服装厂的门店在什么地方,只是隐约记得秦倾说过,门店要开在锦江大道上。还是要先到布店去看看便知道了。

到了秦家布店,却不见秦倾在。只几个伙计在张罗着生意。话说这会员卡制度上线之后,秦家布店的生意,虽然没有料想中的一下子把别的布店都击垮了,但是胜在稳定,不仅老客户留住了,一些怀揣着好奇之心前来购布的客户,和一些冲着可以打折的名号前来买布的客户,让秦家布艺的营业额每天都在刷新。

这些自然是闲暇时,秦忠告诉自己的,虽没有亲自验证,但是看见秦倾那张日益疏松的神情来看,已经是八九不离十了。

询问了店里伙计,方知今日服装店开业,秦倾早早的去了那边主持开张事宜。担心他不懂投票的事情,又在那里瞎指挥,便问了路,急匆匆朝服装店赶去。

第五十六章 捧场

服装店的位置据说比秦家布艺的店的位置还要好一些,靠近街口,正是人来人往最多的地方。听那伙计说,原本是个酒楼来着,被人挤的无法经营了,不得不把店面转了出去。秦倾刚好和那老板是老朋友,便花了几倍的价格盘了下来,也算帮了朋友一把。

苏誉边走边想,这秦倾的性格,虽然让他很是喜欢,却不是个当商人的料子。若是在这么搞下去,恐怕再多的收入,也不够他义薄云天的消耗。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锦江大道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苏誉记的这个地方,好像飘香院就在前面一拐弯的地方便是了。正犹豫,要不要过去看看故人。却忽的看见几个书生打扮的人,拿着两份报纸,说笑着从自己身边匆匆走过。

“张甲,你到底知不知道地方?”

“急什么……这地方我很熟,马上就到了。”

“我听说今天袁院长要亲自去呢,张甲,你说会不会是真的?”

“袁院长肯定会去的,我听说还是袁院长亲自主持的这个活动?”

“你又瞎扯,我邻居家的叔叔家的二哥在衙门里做事,听说这活动是那个苏誉搞的……不过好像今天衙门全体出动,去搞活动了。”

“太玄了吧,苏誉这个人我倒是听过,才气倒是有些,不过长的还没我帅,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魅力,能请的动官府!”

“哎……你们几个乱说什么呢,还是想想今天投谁吧。诸葛老师交待了,他若是当了这第一名,以后就从我们这届学生中,抽几个推荐进程家工作呢……程家啊……比入朝为官的前途都好。”

“你就别做梦了,若是真的如此简单,谁还上学啊。你倒不如去讨好一下明院长,他老人家一高兴把你弄进唐家,那才真的是光宗耀祖了。”

……………

苏誉在一旁听的出神。终于明白皇上为什么这么担心四大家族的发展。没想到在百姓眼里的朝廷竟还比不得去做了四大家族的奴才有前途,不禁摇头苦笑。看来自己这个漕运指挥使,真的是个高风险工作。看了看一旁的关越,却见他脸色严肃,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手不离刀柄。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心中窃喜,前几天还在感叹皇上身边有个防火墙,今天自己身边就装了个杀毒软件。还真是幸运。

跟着几个书生,行了没多久,便看见接口立着一幢三层建筑,整体呈梯形,外观设计的格外大气。飞檐和栏杆一看便是经过特别雕琢的,虽然看不清楚,却能感觉得到那番精致。一层的楼沿下面,挂着一块匾额,上面两个金光灿灿的大字:“秦艺”格外引人注目。

肯定就是这里了,那两个字他记得,便是那袁先生给题的字。往前又行了一些,方才看见六开的店门前,是一片小小的广场,一字排开十几口大木箱子。在广场的后面,还打了一条长长的条幅:“锦江书院最受欢迎的先生评选活动”

广场上人气鼎盛,驻足围观的书生居多。十几个捕快分别在投票箱的旁边立的笔直,一脸严肃。心中便不觉得打起鼓来,虽说这次的噱头不错,怎么会一大早便聚集起这么多人来?难道这古代人对投票的事情这么看重?

秦忠眼尖,远远的便看见苏誉正往这边走。忙跑了过来,“苏爷,你可来了,今天咱这评选活动可做大了。你瞧,那边是谁?”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苏誉仔细一看。却见一面容削瘦的老头,身着一袭长长的灰色袍子,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正潇洒的捋着胡须和旁边的一个老头交谈。

袁文!?明扬!?

刚才在路上听见几个书生在前面八卦,还以为是以讹传讹,没想到这袁老头这么够意思,还专门到现场支持自己。

又四处张望了几眼,问道:“府尹大人到了没有?”

“回苏爷,还没到,听那捕快说,昨日府尹大人处理公务睡的有些晚,今日恐怕要晚来些时候。”

苏誉点了点头,心道:当官就是好,不知道昨夜又和哪个小妾处理公务去了。恐怕今天上午都保不准能来不能了。

整了整衣服,正要去和袁文明扬打个招呼,却见身后的关越早就按捺不住,一步跨上前去,冲开人群,清出一条路来。“苏大人,我们快去吧。”

没想到这关捕头竟是个疯狂的追星族,苏誉不禁莞尔。略一整理衣服。沿着小路,挤到袁文和明扬身边,恭敬的作揖道:“学生苏誉,见过袁先生,见过明先生。”

“学生关越,见过两位老师!”

袁文一见苏誉来了,顿时喜上眉梢,开心的拉着他道:“没想到苏小友,竟想到这种方法来帮我们书院做宣传,老朽真是太感谢了。今日特地发了个活动通知,怕是今天有时间的学生都要来投一票了。”说完又凑上前来,轻声耳语道:“老朽今日可是把最心爱的礼服都穿出来了,来给你捧场,是不是很够意思?你肯定又是大捞一笔了”

袁老头不愧是在官场上混过的人,什么事情都看的通透。苏誉会心一笑,轻声回道:“袁先生放心,我们得的钱银,七成以上都会用在人才培养上面,也算是对您老倾力相助的回报了。”

一听他这么说,袁文捋了捋胡须,开心一笑道:“算你小子有良心,能为这些学生们做上一件实事,也不枉我的这套礼服了。”说着小心翼翼的弹了弹身上的灰尘。

苏誉见他这副样子,心中顿觉十分好笑。堂堂文坛泰斗,竟对一件衣服如此重视。仔细看了看,也没发现这礼服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嘴上却不好意思说,只是恬不知耻的拍马道:“袁先生本就玉树临风,配上这件礼服,当真又英俊了几分。”

又瞟了瞟身边的明扬,虽也是头发花白,却不比这袁老头精神矍铄,甚至有些佝偻的意思。心中便觉得上次在书院里那般作为,实在有些不尊老爱幼了。今日大老远的来给自己捧场,也算是给足了自己面子。想到这里,便又恭敬朝他拱了拱手道:“明先生今日大驾莅临,苏誉深感荣幸。小子那日在书院顶撞了先生,至今还是有些愧疚。没想到先生如此大度,让在下汗颜啊!”

明扬本见他只和袁文两人说说笑笑,不理自己,心中有些不快。现在他忽然主动道歉,倒让他有些吃惊。想当日也是自己说话有些直接,不过教训一下小辈,说说便又如何。只是今日见他这样赞自己,心里舒服多了。紧锁的眉头稍稍舒展开来,道:“呵呵……苏公子如今也算是锦江城里的小有名气的人物,还能如此谦恭,实在难得。今日书院的活动,老朽岂能不参加。不知道投票活动可否开始?”

苏誉伸长了脖子张望了一番,见已经这般时辰,那府尹大人还是不见人影,便不等他了。转身对袁文和明扬道:“我们便不等府尹大人了,今日这等局面,学生恐怕是主持不了了,还请两位先生主持吧。”

第五十七章 婚纱

两人相视一眼,微微点头,走上前去。袁文用厚重有些苍老的低音道:“都静一静,都静一静!”

见人群渐渐的安静下来,袁文接着道:“感谢众位来参加这个活动,今日是推选大家心中最喜欢的书院先生活动,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还是普通百姓都可以参加。每人每次限投一枚铜钱,若是大家觉得一枚铜钱还表达不了敬意,那可以到后面排队再行投票。在此我代表书院对此次活动的主办方锦江府衙和承办方锦江晨报表示感谢。最终投票结果的前三名,会被锦江书院升任为副院长,现在大家便可以开始了”

袁文的一席话,如重磅炸弹般在人群中炸开,众人一边讨论,一边排队。不消片刻,每个木盒的前面都排上了一个长长的队伍。苏誉看着一枚枚铜钱投入钱箱,心中狂喜。原来敛财最快的方法就在这里了。

见众人井然有序的排队投票,有众捕快坐镇,也算是放心。忽的想起身后的秦艺服装店来,也不知道这么一搞,对这服装店的推广效果大不大。

“袁先生,明先生,今日不光是这评选的日子。还是我们秦艺服装店,开张的吉日。看广场上的形势,一时半会也结束不了。不如两位先生先去店里休息指导一番。”苏誉恭敬的道。

袁文和明扬两人本就年纪大了,天气已近深秋,外面也颇有些寒意。听苏誉这么建议,便笑着应承下来。随着他一同往身后的服装店行去。

服装店虽是第一天开张,便已经是络绎不绝了。未进门便闻到一股香料的味道迎面扑来。想必是为了掩盖之前酒楼的味道,特地做的处理。没想到秦倾竟做的如此细心。

店里的摆设和之前的计划大致相同。一进店门,便看见一套婚纱和套旗袍映入眼帘。虽然和后世见过的略有些差池,但总体感觉却是极好。没想到单凭自己那副烂画,竟做出如此产品,服装厂里能人不少啊。再往后看去,便是一些制作的精致的,现时的流行服饰。男装女装均有,整个铺子摆设的典雅而充实,的确有点高档服装超市的味道了。

苏誉心中正赞赏着,却看见秦倾和张夫人满脸笑容的迎了上来。秦倾这几日估计是忙的团团转,刚受过伤,也没来得及休息。脸上写满了倦意,眼圈比前两天看上去更黑一些,身子也有些消瘦。心中不免涌起一些酸意,这秦倾也算是不容易,除了自己也没个兄弟帮他,独自一人便撑起一个大家庭几十口子的人的吃穿住行,还要忙里忙外,惦记着家族的复兴。张夫人也是神色有些疲倦,原本细腻的皮肤,今日也显得没多少光泽,想必是昨日熬夜赶工,没的休息。

“在下秦倾,见过袁先生,明先生。三弟,快去找两哥椅子过来给两位先生休息,哦,对了。再沏一壶好茶!”秦倾兴奋的道。

苏誉见秦倾,只接待两位先生,让自己去拿椅子沏茶。心中不但不觉得生气,反倒忽然有些感动。秦倾这是把自己当成了自己人,就这么简单一句话,便让他有了几分亲人的感觉。忙笑呵呵的道:“两位先生稍等片刻,在下去去便来。”

不消片刻,便在服装店的大厅里摆上了一张古朴的小桌,和两个精致的小椅子。茗香四溢,两个老头一边品茶,一边和秦倾相谈甚欢。

趁这个机会,苏誉在服装店里转了转,见店里伙计加上管账的先生总共就四个。顾客倒是络绎不绝。

张夫人笑着问道:“苏公子,觉得这服装店摆设的如何?”

“甚好!”

“那便好,我们几个人忙活了大半上午了才有这成绩。还有一个好消息,今日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订了一套婚纱去。”

苏誉大惊道:“这么快就有人买了?是不是你的价格标的太过便宜?”

张夫人苦涩的摇了摇头道:“我们哪敢标便宜了。这婚纱做工要比那旗袍复杂多了,光是那褶子就费了两个时辰的功夫。本想先挂着做门面,再慢慢熟悉制作过程。所以挂出了个五百两的天价,哪知道今天早晨开张没多久,便有个小姐交了二百五十两的定金,这两天便要我们送到府上。”

苏誉惊得张大了嘴,没想到这锦江城的富二代消费能力太高了,五百两的天价也有人买?

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道:“哎……那就有劳张夫人了,若是这一单子下来,恐怕也能挣到一半的利润了。”

却见张夫人激动的道:“岂止是一半,这一套衣服卖出去,整屋子的衣服的成本都赚回来了。也不知道苏公子这心是怎么长的,莫非是得了那传说中的七窍玲珑心?竟想得出这等巧物来。”

话说这衣服的布料是不贵的。主要是这时候的商场比战场还要激烈,尤其是丝绸不批行业。像秦家这种稍大些的家族,虽然不多见,但是整个大秦找出那么几十家甚至上百家是不成问题的。这么多的大块头挤到这么一个行业里,直接导致了布价下跌。跌到无利可图。那些商人们也是奇怪,即便如此,还是愿意往这个行业投钱。

如此一来,这服装店的成本也就是主要摊在人工和器物上面而以。当初考虑到服装店的时候。苏誉便感觉到了这个行业的巨大利润,本低价高,不赚钱就怪了。

苏誉见张夫人夸奖自己,不好意思的打了个哈哈道:“哪里哪里,在下就是随便长长,长着长着就这么聪明了。”

张夫人今日仍然穿了件神色的锦缎袍子,虽然已近中年,却仍然是生的错落有致。笑起来颇有几分徐娘半老的意思,哪里像琳儿的娘亲,说是她姐姐还差不多。不过她也算是商场上的人物了,见识的人多了,深度自然是张琳儿那小丫头片子无法比拟的。见他说话不按常理,只是轻笑一声:“苏公子说话真是有意思,难怪琳儿对你迷恋的紧。”

苏誉最敏感的神经禁不住波动了一下,嘿嘿一笑,也不接她的话。昨日做出那种事情,从今日早晨起,便越发的后悔起来,真不知道该如何来面对琳儿了。甚至听到她的名字,都有些无颜以对。

眼见张夫人兴趣盎然,并没有打算停下关于琳儿的话题的意思。苏誉随便找了个理由便要跑路。

还没出门,却远远看见迎面进来三个人。惊得他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苏哥哥~”前面的张琳儿一见苏誉,开心的像鸟儿一样,冲上来抓着他的胳膊直摇晃。

后面跟着的赵宁也不示弱,紧跟着就跑了上来,抓住他另外一个胳膊“誉哥哥,你怎么早晨起来,没叫醒我一起出来啊。害的人家找不到路……”趁别人不注意,朝他挑逗似的眨了眨眼。

若是换了平日,苏誉肯定又要YY一番。只是今日无论如何都提不起心劲来。这种揪心的三角恋,让他嘎嘣脆的小心灵如何消受的了。勉强的笑了笑,不偏不倚的道:“丫头们,这是在公共场合,有人看着我们呢~~”

秦鸢掩嘴轻笑,站在一旁惊奇的道:“咦……今天这太阳是从北边出来了?怎么的,苏大才子也开始注意起形象来了”

今日她还是穿了平时那件近似于男装的衣服,鹅黄色的小衫外面还套了一件紫色小马甲,头发在后面简单的扎起来,倒有点像邱大小姐的那身打扮。只是苏誉觉得今日的她有些不同,平日里见她都是提心吊胆的,今日却感觉秦鸢身上仿佛没了杀气。见她巧笑嫣然的立在那里,反倒有点邻家女孩的感觉。

张琳儿可是个玲珑心思,一眼便看出苏誉今日有些拘谨。以为他是为了自己和赵宁的关系觉得有些尴尬。来的时候,赵宁就主动找自己说了的,她和苏誉是两情相悦,只是希望和琳儿做一对好姐妹。张琳儿早就没了抵触情绪,又见赵宁态度这么诚恳,心里虽有些疙瘩,但也只能接受了,她觉得爱一个人,便要容忍他。她不想因为自己的问题,让苏誉不高兴。至于昨晚上的事情,赵宁断然是不会说的。她也绝不会知道。

第五十八章 不做校服做广告

“苏哥哥……放心吧……你和宁儿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琳儿不会让苏哥哥为难的,一定和她……做个好姐妹。”

苏誉吓的一个踉跄,差点坐到地上去。惊的张大了嘴,不可思议的看着她道:“你说……你……你都知道了?”

“嗯~!”张琳儿奇怪的看着他道。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正常,不就是多了一个宁儿么,苏哥哥怎的这么大的反应,真是少见多怪。笑了笑,把他扶正,低着头道:“苏哥哥放心吧,琳儿不会怪你的,和宁儿做好姐妹。”

赵宁见他反映如此强烈,便猜到他想到昨晚的事情上去了。怕他一个不注意,说出口来,一紧张在他背后狠狠的掐了一下,疼的他嗷嚎一声。刚欲发火,赵宁凑到他耳边细语道:“她不知道昨晚的事情”

苏誉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张琳儿不知道。长出了一口气,道“还好,还好!”轻轻拍了拍胸脯,安慰道。

“什么还好?”张琳儿见他神色怪异,忍不住问道。

“咳咳……恩,没什么……琳儿这么深明大义,真是让苏某有些惭愧!”苏誉满脸羞愧的道。此刻他这一脸的羞愧却没有半点虚假的意思,虽然这样时间过了总可以掩饰过去,但是总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琳儿。

张夫人一直在忙活里面的事情,知道好戏都过去了,才发现琳儿他们来了。忙过来招呼几个人去参观里面的衣服。

自古女人的天性就是爱美,这喜欢逛服装的爱好,似乎不用怎么训练,便可以直接激活。三个女人一看见琳琅满目的衣服眼神都变的疯狂起来,叽叽喳喳的来回摩挲。

旗袍和婚纱这两个超时代产物,自然是逃不了三个小妞的法眼。琳儿和秦鸢一眼便相中了那身婚纱,而赵宁却独爱那件旗袍。

话说平民女孩都有一个当公主的梦想,所以喜欢婚纱,这衣服穿起来,浑身都散发着些高贵的气息。而当过公主的就希望自己变成妖女,赵宁便是个典型代表。只见她在旗袍旁边转来转去。不停的啧啧称赞,这衣服实在是太有感觉了。

“娘亲,这些便是苏哥哥从前设计的两件衣服么?”张琳儿兴奋的问道。

张夫人笑呵呵的点点头道:“真是女大大不中留,多大的姑娘了也不知羞,一句一个苏哥哥。这便是你那个苏哥哥设计的”。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好看。这张夫人心里对苏誉是一百个满意,早在前些日子就去找秦倾商量过,当时只是听过苏誉有些小才名,对他还是有些戒心的,毕竟他在外人看来,是出身一个风月场所—飘香院。但是秦倾的力荐和后来自己的观察,早就对他心服口服,若是琳儿真是跟了他,怕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娘亲~说什么呢……”张琳儿自知在娘亲面前失了矜持,被她这一调笑,脸红的像灯笼一样。

秦鸢笑着打圆场,延续着乱用成语的作风道:“好啦,好啦,大姐说话真是语出惊人,喋喋不休。不知道这个婚纱可不可以给我们俩一人做一件”众人早已是习以为常,都是掩嘴一笑,不再纠正。

赵宁一听也抢上前来道:“还有我的,我不要这个,我要旗袍!”

苏誉心里一惊,额滴神啊!这三个丫头还真是不客气,一张口一千五百两便要下去了,刚要开口阻拦。却听见张夫人大度的一笑,“这个当然没问题,改天有时间了就帮你们赶制出来。”

他只觉得心肝脾肺肾狠狠的抽了一下。却见张夫人,举止轻松,不禁崇拜起来,毕竟是见过银子的人,不像自己这般小器,若今日换了自己一个人在场,打死也不会许了他们的。

见几个女人聊的正起劲,自己也觉得在这个地方有些多余,四下张望了一下,刚走了两步,便觉得少了些什么东西。灵光一闪,试衣间!只是不知道这个时代能不能接受的了在这种公共场所换衣服。衣服也不知道有没有设定大小号。记忆里的古代应该都是有量体裁衣的习惯,所以服装店这个东西才没有流行。若是每件衣服设置了大小码,再搭上几个试衣间在店里,这服装店的生意肯定要好做许多。

苏誉把自己的这些想法于张夫人讲了。没想到她欣然一笑道:“这个苏公子放心吧,我们倒是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所以所有的服装都做了三套,分别是大中小三个样式。只有旗袍和婚纱,因为做工太过复杂,目前只接受定做,尚没有不同的码号之分。不过试衣间的提议,倒是不错,我今天便找人搭上几个,只是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在里面试。”

没想到倒是自己多心了,服装厂的领导班子早就考虑的周全了。苏誉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刚要赞赏两句。却看见袁文和明扬两个老头匆匆的走过来。袁老头走近了些开口道:“苏小友,外面敲锣打鼓的,恐怕是府尹大人到了。你看我们是不是一起出去迎接一下。”

苏誉仔细听了听,好像真的有些比刚才热闹。“那我们便出去看看吧。”

刚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狡黠一笑,停住脚步。向两个老头拱手问道:“不知两位先生对我们这个秦艺服装店感觉怎么样?”

袁文四处张望了一番,捋着微笑着道:“不错,有创意,有革新。又贴近百姓生活,怕是又要引起商场的一场潮流了。刚才和秦掌柜说话的时候便预测了,若是这一家店开的起来,不出五年便要红遍江南,恐怕又要开辟出一个新行业来。苏小友对秦家来说,这算是无价之宝了。”说完若有所思的朝他点了点头。

苏誉倒是没想到,这袁老头能给出这么高的评价,心中有些压抑不住的兴奋。稳了稳心神,便接着道:“若是我们服装店,可以免费为今日评选出来的最受欢迎的先生前十名每人做上一套高档的礼服,不知道袁先生可不可以做主,在学生中替我们宣传一下?”

这笔账他心里算的稳稳当当。现当初是想以定做校服的方式来大赚一笔,只是这样一来,不仅会服装单一化,而且恐怕会造成不好的声誉,生意谈起来也有难度。若是先免费为这些先生每人做了一套。在衣服的明显位置做一个小小的记号“秦艺”,广告效果必是非常明显。再加上时下的书生都有些跟风的喜好,袁老头帮扇一把风,必然是火借风势,燃便校园了。锦江书院上上下下几千个学生,若每人每年在这里消费十两,纯收入保守估计也要上万两了。

本以为还要耗费一番口舌。哪知道两个老头相视一笑。接着袁文开口道:“刚才还和秦掌柜讨论,说你是从来不做赔本买卖的人,这才一会,你便露出狐狸尾巴了……哈哈,也罢。反正只是帮你免费宣传宣传,老朽就当是帮了朋友的忙了。”

明扬一捋胡须道:“这个倒是没问题,不过我们两个老头子的衣服,你可不能省了去”

“这是自然!”苏誉见他二人答应的爽快,心中也是高兴,便一口应承下来。

出了服装店,见外面的小广场上,依然是人潮涌动。心中疑惑,难道这活动真的这么有吸引力?引的全城的人都来投票了不成,这都过去一个时辰了,还这么多人在排队投票。四处张望了一下,见府尹的轿子就停在不远处的投票箱后面。府尹大人则站在后面,意味深长的看着面前风起云涌的人群,满脸笑意。

第五十九章 又见唐球!

听说袁文和明扬是这胖子府尹偶像,果然不假。远远的看见,他二人和苏誉站在一起,忙在几个衙役的簇拥下,行至袁、明身前,恭敬的行礼道:“锦江府尹王守银,见过两位先生。”

王手YIN??苏誉差点笑出声来。强忍着才憋了回去,直憋的脸通红。他们三个自然是不知道苏誉在笑什么,手Y这个词在那个时代还没有被发掘出来。恐怕全世界就苏誉一个人想的到。

王守银见他面色通红,神情奇怪。却不知道什么原因,赶忙问道:“苏大人这是怎么了?莫非是身体不适?是不是需要下关派人去叫个郎中过来瞧瞧?

苏誉忙正了正神色道:“王大人不必费心了,刚才只是有些憋闷,现在好多了。”略微调节了一下情绪,脸色平复了许多,那府尹大人这才放心下来。

“难道苏小友如今还有官职在身?老朽怎么没有听闻?”袁文忽然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问道,听到王守银在苏誉面前都要自称下官,恐怕这官职还不会小了。一早的时候,袁文就觉得这苏誉有大才,应该为朝廷效力。只是自己如今已是白身,无从举荐。又怕他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心理甚是矛盾。今日听王守银如此一说,心中不免有些激动。

苏誉这也才反应过来,奇怪的看着王守银。苏誉知道他被皇上授了漕运指挥使的职位倒还好理解,怎么的连他也知道了?

王胖子见众人都有些疑惑,一拍脑门,哈哈一笑道:“差点忘了,苏大人的公文尚未到锦江城,本府也是今日才得到的消息,说是吏部的官文已经到了半路上,江南漕运司衙门也已经批下来定在锦江城重建,听说要还下官来督建。”

“江南漕运司衙门?!恐怕淮南江南两广六省的漕运都要归了苏大人管辖喽!”袁文一捋胡子,激动的道,“这一担子下来,可是不轻啊,苏公子可要挺住了,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找我!”

袁文是典型的保皇派。自从十几年前,老皇上驾崩,便辞官归隐。如今虽已是白身,却仍旧心念社稷。每每给学生讲课,出口必言忠君爱国。所以就算是四大家族有心,也不敢来拉拢与他。有几个不长眼慕名而来想得些便宜,无一不是被他骂个狗血淋头,狼狈而逃。他第一次听说苏誉的时候,便是和那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关联在一起,所以从一开始,便对苏誉充满了信任和向往,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他平日里看似只研究些诗词歌赋,实际上却时时关注国家社稷,对四大家族把握大秦经济命脉,控制国家走向恼怒不已。自己如今已经是风烛残年,想管这些也是力不从心,只能望洋兴叹。

漕运指挥使的职位一向是由四大家族轮流坐庄,现如今皇上把它安排给了苏誉,他心里明白的很,这是皇上要收权了。

王胖子见自己的偶像都如此力挺苏誉,自己也信誓旦旦的表态道:“下官愿为苏大人左右手,全力协助大人!”

苏誉见众人态度如此热情,心中不免放松了许多。本来就知道这官不是什么好活,若是能得到这些人的帮助,事情就会容易一些了。“大人不必如此,我们以后同朝为官,只需互相提携便好。”

几人又是一番寒暄,苏誉见过了这么久,场上还是人潮汹涌。心底越发的奇怪,告了个罪,便往投票箱行去。

远远的看见秦忠正忙的不亦乐乎。便喊道:“秦忠!情况如何了?”

秦忠一溜烟的跑回来,神色兴奋的道:“说出来,苏爷可不要太高兴了,今日这活动,我们是赚大了,早知道该多做几个大木箱子!”

“锦江总共才几万人口,每人一枚铜板才几多钱,用的着这么兴奋么?!”苏誉不解的问道。

秦忠狡猾一笑,道:“苏爷真是会装傻,规矩是您定的,又没限制投几票,瞧瞧那边几个家丁打扮的年轻人。”秦忠边指边解释道:“这几个人从早晨到现在不停的在排队,每个人都投了二十几枚铜板了。大部分人都是要重复排队投上几次的。”

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去,却见十来个服装统一的小厮正有说有笑的排着队。苏誉问道:“那边是给哪个先生投票?”

“诸葛子玉,诸葛先生!”秦忠答道。

苏誉脑中一闪,想起路上几个人的对话,恍然大悟——有人刷票!转念一想,这关自己鸟事,他们刷的多了自己该高兴才是,反正最后投票总值越多,自己获利就越大,那些虚晃的名头便给他自己安慰自己去吧。

忽然想起关于锦江晨报的问题来,问道:“今天我怕是没有时间来考核你的那些小弟了,你叫上鬼手,一起对那几个人做个面试。”

“面试……是什么?”

苏誉呵呵一笑道:“就是说你找上鬼手,给他们说说平时都是要做什么工作,看看他们干不干得了,愿不愿意干。”

“哦,这个就叫做面试了啊。”若有所思的应了下来,刚要转身去忙,忽的想起什么,尴尬的问道:“那他们的工钱?”

苏誉心道真是什么人问什么事,自己这回是遇上一个比自己还财迷的下人。

“工钱……”苏誉沉思了片刻,给多给少都不好。倒不如定期打赏,还能混上个打赏榜。如此一来不仅解决了工钱问题,还能聚集些人气。“干的好了,打赏多,干的少了打赏少!”

支开了秦忠,本想可以一个人走走。回头一看,却见关越正面陈似水的跟在自己身后。见他回头,机械的点了点头,也不言语。苏誉觉得气氛尴尬,便随口道:“关捕头,猜猜看今天一共能收入多少?”

关越手搭凉棚看了看广场上人挤人的场面,道:“应该可以有几百两吧”

几百两?原来还以为这关越是个高级白领,原来也是没见过银子的人。若是只有几百两的收入,再打个三折,恐怕连一百两银子都赚不到。四下张望了一下,已近午时,人潮还没有丝毫褪去的意思。昨日苏誉还特地嘱咐了秦忠把箱子做的大一些,今日看来,还真是明智。

随便找了一个箱子,趁众人投票的间隙,想端起来掂量一番,右手一使劲,竟没有拿动。顿时内心狂喜,看来真的像自己预料的一般,收入不菲。

心里正打着小算盘,忽的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苏大人,久违了!”

唐球?这个低沉略带磁性的声音,他印象深刻。当日在唐家别院与唐琼一叙,竟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当日场景,至今回忆起来,还是意犹未尽。只是他心里想的清清楚楚,不管是什么原因,自己不能站错了队伍。皇上的本事和四大家族比起来如何,他不清楚,不过眼下四大家族整日便是勾心斗角,互相倾轧,单一个唐家,是万万不可于皇上相抗衡的。

苏誉只是惊讶了片刻,脸上旋即挂上喜色,一转身,便看见唐琼穿着一身白色的宽松的袍子,站在自己面前。正笑呵呵的看着他。身后还跟着两个神色颇为冷峻的下人,腰挂佩剑,一看便知是练家子出身。

作揖道:“竟是唐公子,今日不知是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

唐琼忙紧张的上前一步,拖住他道:“苏兄,今时非同往日。万不可向在下行礼了。我已听说苏兄被御封了漕运指挥使的官职。如今苏兄可以说是步入仕途了,我这等低贱商人,怕是难和苏兄在平起平坐,讨论时事了。”说罢,还面色黯然的叹了口气。

苏誉心中暗笑,官文还没下来,满城的人都快有一半知道了。恐怕这衙门里也是布了唐家的眼线。

第六十章 广告

“唐兄说的哪里话,我苏誉岂是那种目光短浅之徒。平生寻一知己何其难哉。我绝不会因为一个俗物,影响了和唐兄之间的感情的。”在演技方面,苏誉明显是更胜一筹,这两句话说的至诚至信,感人肺腑。唐琼见他如此,也是激动的点点头。

话说就在昨天,唐琼布局新一轮江南商战的时候,也还没有考虑到苏誉这个人。只觉得他虽有些才气,也不过是借着运气,给秦家这样的小家族,创造些苟延残喘的机会,在他眼里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小棋子罢了。万万没有想到一早醒来,衙门里便传来了苏誉被封了个漕运指挥使的官。对这个职位的轻重,唐三少爷自然认识的清楚,在江南这里混了几年了,每年光花在贿赂漕运指挥使身上的银子都要几万两,先前那个赵杰虽是个皇亲国戚,却是个明哲保身之辈,给钱便收,办事也算利索。只是不知道被哪个不长眼的给刺了。前些时日,他还想通过关系,看看能不能把这官职要过来给自己人。哪知道皇上这么快便委任了新的漕运使,竟是这么个小人物。

唐琼此人虽精于商场,善于揣摩商人的心理,毕竟还年轻,在政治方面,也只能算是刚入门。根本看不透皇上这么做事何用意,只以为是苏誉的才气引起了皇上的注意,所以内心还有些愤愤不平,但他一向把自己藏得很深,哪里会表现出半点沮丧的意思。

既然表明了身份,唐琼便知趣的后退了一步,道:“虽于苏大人交情甚笃,但礼不可废。”说罢恭敬的做了一揖。

苏誉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窃喜,直欲上前打赏他一锭银子,以表心头之快。表面上却只是谦恭的道:“唐公子快别这样,吏部的官文尚未来到,一切还是未知。唐公子如此对待,反倒显得生分了。”

唐琼淡淡一笑,看了一眼广场的人群,道:“苏大人的锦江晨报做的甚得民心啊,在下已经注意了很久,觉得在这报纸上做些宣传恐怕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苏誉心中一喜,莫非这小子是要在我们这报纸上面打广告?

“唐公子的意思是?”

“我想在下期和再下期报纸上,打上我唐家商铺的广告,不知道苏大人可否同意?”唐琼似笑非笑的道。

苏誉只觉得幸福来的太突然,前两天还为了几十两银子在纠结,今天便转了财运。先是这评选活动如此火爆,多的没有,几百两的收益便是有了,而且还拥有了第一份属于锦江晨报的助学基金,这个才是最大的财富。现在又要接到第一笔广告收入,让他怎能不开心。

以唐琼的目光,自然看不出这报纸有多大的商业价值。若放了往日,他把银子打赏了也不愿意在这个报纸上来打个广告的。只是现在情况变了,有没有效果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报纸的身后站着漕运指挥使。唐琼深知这里面的利害,自己先出手讨好了苏誉,自然让他有个先入为主的好感,以后在水道上的运输,就要方便的多了。苏誉的性子他略有些了解,绝不是赵杰那种左右逢源,八面玲珑的小人,倘若被程家或者陆家抢了先,只怕唐家在江南一片的生意今后就要陷入被动了。而天下财富,三分之二都在江南六省,其中利害,不言而喻。

正走神,却见苏誉为难的道:“可以倒是可以,只不过这费用,公子也知道,我们这报纸的唯一收入便是广告了,如今还是免费发送,这成本……”

“呵呵呵……苏公子这个可以放心,些许银两对唐家来说还是不算什么的!不知占四分之一版面大小的宣传信息,两期的话,总共是多少银两?”

苏誉心中盘算:如今唐琼也算在自己管辖之内了,想那唐家富可敌国。蒙皇上恩惠,可以敲他一笔,若是要少了,便是对不起皇上的嘱托。张口便道:“明日我与主编知会一声,留一块最好的地方给唐公子做广告用。费用的话,在下也不多收,每期三千两便足够了,两期合计的话,便给唐公子一个优惠,只收五千两便好了。”几个数字从他嘴中吐出的时候,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唐琼的脸狠狠的抽了一下,没想到他还真是敢开这么大的口。原以为任他再黑,一千两也就足够了,听说这苏誉是个没见过银子的主,一百两对他来说就已经是个大数了。只是一个回合下来,就已认清,莫说是一百两,就是一千两也喂不饱他。

表面上却不好说别的,心里既已经看的通透了,这银子花也得花,不花也得花。心变放松了下来,笑着道:“好,我们便这么定下来吧。过些时辰我便找人把钱送到秦府,到时候大人接收便是。”说完看了一眼,一旁的锦江府尹和袁明二老,道:“苏公子先忙着,我过去和两位先生打个招呼。”

“唐公子轻便!”

投票活动到了傍晚便截止了。众衙役要把投币箱收起的时候,后面排队的人还在嚷嚷。苏誉在一旁看的好笑,这一天,总还是那几个熟悉面孔在那里头,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收了多少银子,可以在这苦撑一天,都要天黑了还恋恋不舍。

待众人散了,苏誉安排众衙役,把箱子都抬进秦艺服装店里。慰劳衙役们吃了些点心,又每人打赏了一锭银子,方才遣他们离开。今日的治安工作,他还是非常满意的,这倒是要感谢王守银了。想起前些日子,自己差点死在他手上。记的当时还发誓,若有朝一日得了势非要把这厮好好修理一番。果然那句古话没说错,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此时的苏誉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也已经学会了这个时代该怎么活,混日子是混不下去的,只能时刻谨慎,时时刻刻都不忘往上爬,这样才有力量保护自己,保护琳儿,保护赵宁,保护所有爱自己和自己爱的人。

“苏爷,您看这箱子咱是打开,还是留着府尹大人派人来监督。”秦忠贼兮兮的道。他心中所想,苏誉明明白白。既然是评选,便要有个公证人。只是那王守银也是个会做人的人,临走的时候早就知会了苏誉,投票结束了,自行找人统计一番便是,不用报于他。这便是给他放出一个信号来。既然是你苏誉的事情,我便全力支持,你说总共投了钱,这箱子里便是多少钱。

只是苏誉今日接了唐琼的那一大单子,对这些小钱已经满不在乎。今日在外面站了一天也确实有些乏了。单把这个工作交给秦忠来做,他也是不放心。虽然已经对秦忠已经没有了多少猜忌,但是在钱的方面,交给他做,还是不怎么放心的。便一股脑的全推给秦倾来做,对秦倾他是十万个放心。

秦倾虽然这些日子休息的不怎么好,但是连日来改革成果让他心花怒放,干劲十足。据秦忠透漏,秦艺布店这些日子的走货量,比上个月多了几倍。下午的时候又问了张夫人服装店的情况,结果也是预料之中的好。定出一套婚纱,卖出二百多两的普通衣物,另有两个小姐看重了婚纱和旗袍,只是犹豫不决,说是下次再来。

第六十一章 将军

苏誉把这工作委托给秦倾的时候,他一口便应承了下来。在他心里,现在苏誉就是秦家的救世主。见苏誉面有疲色,便赶着他回家休息,临走的时候还把那个刻好的锦江晨报的印签交给了苏誉。

带着三个丫头回到秦府,三人本还想缠着他讲些故事,哪知一进屋,苏誉便倒在床上呼呼大睡,怎么叫都叫不醒。

这一夜,苏誉是不停地做着连环大梦:一会是自己西装革履在公司里上班的情景,一会是赵宁穿着公主装和自己结婚,结婚的时候,一转身却发现张琳儿正对着自己大骂负心汉。忽的便成邱大小姐拿着剑朝自己身上刺来。

使劲挣扎着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真的一道明晃晃的钢刀朝自己劈来,只恨自己醒的有些晚了,竟没有逃的机会了。那一刻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第一个便想到了那个外冷内热的师姐,接着又想起神神秘秘的关越,只是这一刻,却没有人在他身边。一刀下来,他别好像看见自己的头落在地上,眼前那个黑衣人的样子显现出来,不是别人,竟是前两天刚得罪的那个徐大钱?!没想到自己竟死在这种人手里。正难过,发现他又是一刀,朝着自己的额头就要批下来——

“啊!——”猛的惊醒!发现刚才一直在做梦,梦里还在做梦。真是撞了邪了,拍了拍额头,四看了看,漆黑一片,没有什么动静。刚想睡觉,忽的升起了些好奇之心。便故作镇定的道:“师姐,半夜躲在房梁上,也不怕着凉,不如下来盖着被子睡,这床大的很!”半晌没有动静,接着又道:“你就不用躲了,我知道你在上面。”

“哗!”一声怪异的响声传来,身边瞬间便站了一个黑影。吓了苏誉一跳,一下子坐起身来,想起刚才那个噩梦,忙向后列了列身子,作警戒状。却听那黑影冷冷道:“没想到几日不见,你还长了本事了!你怎么知道我在?”

听见她开口说话,这才放下心来,眼前之人正是落花没错!

“呵呵…瞎蒙的,没想到我随便一说师姐便现身了。”

“你——哼!你这淫贼,师傅现在生死未卜,你竟然做出……做出那种事情来,真是不知羞耻!”落花一听苏誉这般说法,便知道自己上了当,不禁怒火中烧。

这回可是真的吃惊了,苏誉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你说什么?什么那种事情?”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落花见他如此这般,冷笑了两声,道:“昨夜师弟可是威风的紧!”

竟真的被这小妞发现了。心中懊恼不已,早该猜到昨日她并没有离开,失策!

“我看师姐是误会了,我们只是拉拉手,亲亲嘴,这很正常嘛”苏誉恬不知耻的辩解道。

“误会!哼~我看见你们……赤身裸体的纠缠在一起,莫不是也是我眼花了不成?后来还——”落花情绪激动的道。

苏誉顿觉好笑,自己这个师姐真是天真的可爱。见她这样,自己反倒不怎么紧张了,调笑道:“师姐竟看了这么长时间没有打断,觉得好看么?”

“淫贼!你说什么?”落花紧张的解释道。

还以为这小妞是软硬不吃的铁板一块,原来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苏誉心中顿时来了兴趣,不紧不慢的做到床上道:“莫非师姐是吃味了?”

“你……不要胡说,再胡说,我就把你……”落花语无伦次的道。

“呵呵,把我怎么样?”

苏誉正调笑的不亦乐乎,关越却忽然出现在门外,“苏大人,发生什么事情了?”

落花一个纵身消失在夜色里。苏誉顿觉十分扫兴,道:“没什么,关捕头好好休息便是,我夜里有说梦话的习惯”

关越走后,他又叫了半天,也不见落花现身,便怏怏不乐的睡了过去。

……

第二天一大早,还没起床。秦忠便在外面砰砰砰的敲门。“苏爷,老爷派人把昨天的统计结果算出来了,还折了银票托我带回来了。”

苏誉一听银子到了,鞋都来不及穿便把房门打开。却见秦忠喜气洋洋站在门外:“苏爷,这个就是昨日的统计表和银票”

见他面带喜色,苏誉便猜的出来,这银子定然不少,不禁砰然心动起来。谨慎的接过统计表一看,吓了一跳。没想道每次投一个铜板也能投这么多钱。折合成银票,多达两千多两。

自己还是第一次拿这么多的银票,不禁激动的拿在手上把玩了一番,才恋恋不舍的放在袖口里,沉思了片刻,贼兮兮的问道:“这结果有几个人知道的?”

秦忠狡猾一笑道:“老爷说了,苏爷什么都不用担心,多少钱都是你自己数出来的,你数着有多少,便是多少。”

听到这话,苏誉心中不禁乐开了花。赚点钱容易么,花了这么大的心思,转战各大战场,这是第一次收入过千,值得庆祝。随手拿出一锭银子,扔到秦忠的手里。乐的他眼都歪了。

“昨天安排你和鬼手面试的那几个小弟,可有结果了”

秦忠听他这么一问,情绪顿时高涨了几分,一拍胸脯道:“这点小事,肯定办的妥妥的。现在我们锦江晨报出了我之外,又多了三个记者。另外还招了一个写手。鬼手对他赞不绝口,据说这小厮,从前是个秀才,只是家里太穷,只能沦落到出门给人家写写信,占卜算卦哄几个碎银子度日。不仅写了一手好字,关键是文采风流都是上乘。保证苏爷喜欢”

穷秀才?!脑海中这种极品的打工仔也能被自己碰上!“你今日便带着那三个人出去采集信息去吧,顺便让鬼手带着那个穷秀才来见我”

遣了秦忠出去,自己便开始盘算。现在锦江晨报还是停留在最原始的阶段,隔三差五的蹦出一张来,让人觉得不正规。现在的问题不仅是人手不够,就连新闻信息也是局限在锦江闹市区,办公地点也是只局限在这么一个小厢房里面。

想起昨日那锦江府尹说是要帮他督造一个漕运司府邸,不知道大小如何,若是足够大,便可以开辟出一个地方作锦江晨报的办公室。正思付间,却听见外面,锣鼓震天。心中疑惑,这是谁家的姑娘出嫁,竟用的这么大派场?

砰砰砰……

“苏爷,门外来了一队人马,说是北去的将军,带来的皇上口谕,让你快点出去接旨!”

苏誉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过去就一直崇拜那些个古代征战沙场的壮士,今日有幸能见到真人,叫他怎会不兴奋。赶忙穿了一套平日里最显眼的行头,急匆匆的朝府外行去。

才一出府门,便看见前面的街道上,旌旗飞舞。中间一边深红色的大旗中间,圈着一个大大的赵字。两排军士骑着高头大马,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这种气势是那些衙役们比不来的东西,只有那些久经沙场,在鬼门关前走过无数次的军士方才可能拥有。在队伍中间,走出一匹栗色大马,马上坐着一人,一身戎装,腰上别了一柄硕大的宝刀,那口刀看上去可要比关越的那只大上许多。银白色的头盔下面却是一张年轻的面孔。浓眉大眼,棱角分明,却丝毫不显得突兀。微微有些发黑的脸颊上,斜着一个格外威武的刀疤。整个人看上去,英武不凡。

第六十二章 武王 (一)

“你便是那个苏誉?”年轻将军,见苏誉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顿时来了兴趣,饶有兴趣的问道。

即便是他脸上挂着笑意,苏誉总还是觉得有些压迫感。略整理了一下情绪,作揖道:“草民苏誉,拜见将军!”

“长的倒是一表人才,呵呵——苏誉接旨——”

苏誉一听要颁奖状了,忙激动的跪下来道:“草民接旨。”话说这是他第一次接圣旨,也不知道是不是该这样。记得从前在电视剧上看的,都是如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巡幸江南,得一才子苏誉,朕欣赏之。特提拔为锦江漕运指挥使,监管江南地区六省漕运,望苏爱卿念朕之赏识,牢记朕之嘱托,谨慎行事,钦此。”

“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苏誉心中虽已经提前知道了这个事情,可是一旦事情成了定局,心中不免还是激动一番。

他之前了解过,在大秦这个时代,陆路运输的工具非常简陋,无非就是马车和人力车,承载量有限。而且盗匪横行,风险也大。所以大部分的商贾运输,大宗货物的托运,只能依托于水运。漕运的重要性就好像后世的火车一般,算得上是大秦经济的血脉。锦江漕运使这个官职,按照官阶来算,只能算是正五品,却直属吏部管辖,不受地方制约,按道理讲,这种官职算是京官。只是身为漕运使,必定是常年在外,不可能留京。所以就造成了这个号称“大秦品阶最高的地方官”又是“大秦油水最大京官”的官职。无数人为了这个官职斗得头破血流。大秦官场上一直流传着这么一句话“一年漕运使,十万雪花银”。

起身接了旨,又从随从手中接了大印和吏部的官文。心中一块悬着的石头总算落地。

“谢将军不远万里,前来宣旨,远道而来,不如入府休息一番。也好让我犒劳犒劳众位军爷”苏誉恭敬的道。

“这个倒不用,王大人已经为他们准备了犒劳之物。只是在下还有一件私事要与苏大人谈谈。”年轻将军似笑非笑的道。这倒是让苏誉心中咯噔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自己第一次涉足官场,之前也没有和这将军见识过。怎的还有私事和我商量?莫不是看这锦江漕运使的油水太大,也想从中分一杯羹?

“但听将军安排。”

见他不排斥,年轻将军嘴角划过一抹笑意。下一刻,脸上便挂上了肃杀之色,下令道:“护卫营听令,调转马头回营整顿,任何人不得惊扰百姓。彭副将!”

“末将在!”

“拿着我的斩马刀,凡是违令不听者,斩!私自离营者,斩!惊扰百姓者,斩!”说着把腰上的佩刀一把扯下,一使劲丢到那彭副将手中。苏誉略有些吃惊的看着眼前的年轻将军,见他约莫二十三四岁的光景,虽然身体看上去颇为健壮,却仍然只能算得上是个小将军,竟然一开口便连出三个斩,当真是军纪严明,威武的很。心中不免又多了几分崇敬。

“末将领命!只是将军的安全——”彭副将接过宝刀略有些为难的道。

“嗯~难道还要我再重复一遍军令?”年轻将军冷冷的道。

“末将,明白了!兄弟们,走!”彭副将,把宝刀往山上一挂,一个纵身,高大壮实的身躯,便跨到了马背上,一声嘶鸣,带着众将士,朝后行去。

王守银本来只是低着头跟着队伍也不说话,态度极其谦恭。此刻见这年轻将军,竟把宝刀给了部下,一个人留了下来。吓得一身冷汗。他心中自然明白眼前这人的身份,若是真的在他的地盘上有了什么闪失,那还了得。忙凑了上来,道:“武王殿下,万不可把军士都调走了啊,如今盗匪横行——”

“好了!王大人不必多言。本王十六岁便开始征战沙场,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要来,便让他们来,本王顺便可以为我大秦百姓除恶。哈哈哈……”年轻将军神色轻松的道。

苏誉本来见那王守银唯唯诺诺的样子,便觉得奇怪,自古文官武将便不怎么和睦,眼前之人就算是个大将军,他一城府尹,也用不着如此殷勤。而且听说军士一般是不许进城的,一般都是在城外驻扎,今日一见这些人来,便觉得有些蹊跷。听他叫眼前的年轻将军武王殿下,方才明白过来。原来旗子上的赵字便已经说明了一切,眼前必是皇家之人了。

想清楚这些事情,苏誉忙叩拜道:“下官苏誉,不知武王殿下莅临寒舍,请武王恕罪!”

却见武王一把将他托起,道:“你我都是年轻人,便不要学这些繁文缛节了,本王早就听说苏大人是个大才,今日便是特地来认识一番的。不必拘礼,不必拘礼。”脸上神情也是一改刚才那副严肃,变得豪爽起来。“王大人,今日你便带着你的人先回去吧,我有空便会过去府衙再叙。”

王守银为官多年,察言观色的功夫还是有一些的,见现在的情形,恐怕自己多纠缠,反倒是倒了武王胃口,到时候又不好收拾。便只能应了下来。只是见武王竟也对这苏誉另眼相看,心中的天平又开始不知那边轻哪边重了。如今江南闹得沸沸扬扬的江南商盟,便是那个唐琼公子一手在操作,背后当然是权倾天下,富可敌国的唐家。让他矛盾的便是秦家竟不在商盟之内,昨日唐琼还知会了他,苏誉此人翻不起多大的浪花,让自己矢志不渝的支持唐家便可以了。这和他自己的想法相同,虽然苏誉当上了这个漕运指挥使的官职,和那唐家的势力一比,简直是小草之于大树,没得可比性。如今见武王恐怕也站在了苏誉一边,心里便开始有了些动摇了,毕竟在官场上混,最悲惨的事情,便是站错了队伍。

武王随着苏誉一边说一边笑的进了秦府。众家丁丫鬟,惊得眼珠子都要挤出来了。似乎从这些人进了秦府开始,便没见过什么富贵的人来过了,门前车马稀的状况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可是自从苏誉来了之后,秦家的败落情况便是一天比一天改善。今日又带来一个大将军,明白点的甚至在外面偷听了这将军竟是武王殿下。心中都是对苏誉崇拜的五体投地,无一不是盘算着下次的家丁丫鬟集会上,又可以风光一把了。这些家丁丫鬟们的荣誉哪里来,自然是主贵则奴贵。

苏誉见他们一个个腰杆子挺得笔直,一个个比平时精神了老多,心中高兴,这些家丁丫鬟们还是蛮懂行的嘛。

“其实本王此次并不顺路,本该直接北上,却又不得不折到锦江一趟来,只因还有一件心事未了。”武王脸色沉重的道,“西夏蛮子向来兵强马壮,可不是金国能比的。而且西夏多年未历战争此次来袭,恐怕又是我大秦的一次考验。本王此去,也不知回不回得来,所以一定要再见我那宁儿妹妹一面,方才可以安心北上。”

苏誉心中一惊,不可思议的看了他一眼道:“殿下是说赵宁?——哦不对,安宁公主——那武王?”

见他一副吃惊的样子,武王好爽一笑道:“没错,本王便是赵枫,安宁的二哥!”

现在苏誉总算明白过来,为什么那个王守银,如此小心了。想当初,知道了安宁公主的身份,便已经是诚惶诚恐了,如今换了二皇子,若是有一丝的不满意,恐怕他都会浑身上下不舒服。

“哎……我大秦的江山,还是要靠我们赵家自己人去打啊,那些佞臣贼子,平日里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如今西夏蛮子入侵,竟超过半数人同意割地赔款,忍让求和。哼!——”

第六十三章 皇家人的悲哀 (二)

苏誉不可思议的眼神,仿佛触动了赵枫的敏感神经,让他变的激动起来。想起当年看三国里面的曹军八十万压境,众文臣武将讨论是战是和的情景。武王此刻所扮演的角色,不正是那三军大都督,年轻的周瑜了。顿时心生敬意,道:“武王息怒,想我泱泱中华,哪朝哪代没有异族入侵,关山连朔漠,向来都是好儿郎保家卫国,抛头颅洒热血的地方。几百年来,武王何时见过华夏大地被异族占领过?”若是放在后世,苏誉铁定是不敢说这话的,这就是明目张胆的制造民族矛盾。只是这个时代,民族之间的分歧实在太大。

武王本来脸上还带些怒色,听苏誉这么一番别有新意的劝慰,紧锁的眉头竟放松了下来。喜笑颜开的道:“苏大人果然是个才人,看来黄大人对苏大人的一番赞扬,并没有夸张……哈哈哈”

黄大人?皇上?定然不是!想了半天也没想起哪个黄大人,怎的在武王面前替自己讲话,今日定要问清楚了,他日见了也好感谢一番。“武王殿下说的是哪个黄大人,下官确实不曾有印象了?”

“我说的黄大人便是礼部侍郎——黄庭坚,黄大人!他说和你是异姓兄弟,莫非苏大人已经忘了?”武王显然不知道苏誉和黄庭坚之间的淡薄关系,只是初见时两人是惺惺相惜,互相欣赏,便结拜了异姓兄弟。如今看来,自己这个异姓兄弟,还真是官运亨通,进京短短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便做了礼部侍郎?

武王似乎看穿他心中所想,解释道:“黄大人也是我离开京师的时候才被提拔为礼部侍郎的,听说初时只是做了陶谦陶大人的门下从事,后来得到父皇的召见。哪知道这黄大人是个才高难抑的人,不仅一手好字,在文韬武略方面,都是颇有见识。如今大秦正是缺人之际,比起那些尸位素餐,靠祖上余荫得来官职的那些人,强过百倍。父皇便直接从陶谦手里要了过来,现在和江承一起做了御前行走的官职,着实是替父皇解决了不少难题。”

苏誉听他讲起黄庭坚的履历来,心中不免自卑起来。想当初自己还担心黄兄的前程,现如今竟成了皇上跟前的红人,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不过黄庭坚能够发迹,他还是非常开心的,谁有一个结拜兄弟做了御前行走,那不是倍有面子的事情。记得历史上的黄庭坚,在官场并不是特别显贵,如今一朝走红,恐怕是受了蝴蝶效应了,真的不知道身后的历史该怎么进行下去了。

两人有说有笑的进了客厅,家丁们也算是懂礼貌,忙冲了一壶上好的茶,端了上来。

武王只抿了口茶,便迫不及待的道:“不知现在宁儿在什么地方?劳烦苏大人把她叫过来吧”

苏誉一拍脑门,光顾着聊天了,竟忘了差人去把赵宁叫来。刚要叫人去叫,却远远的看见赵宁飞快的朝自己这边跑来。只见她跑动的时候,身上的衣服紧贴在皮肤上,身材毕现。两个小腿一前一后有节奏的来回交替,苏誉看的心神摇曳,不知不觉的往前两步,等在门口。赵宁见他色迷迷的盯着自己,脸上顿时挂上一抹绯红,远远的叫到:“誉哥哥,我方才听见外面吵闹,听人说是武王来了,不知道是真是假?”

苏誉还没答话,却见赵枫几个大步走到门前,看着赵宁激动的道:“宁儿,莫不是把二哥都忘在脑后了,也不回京看我!”

赵宁一见赵枫出来,愣在原地,怔怔的看着他,也不说话。泪珠在眼圈里打了几转,才落下来“二哥……宁儿想你了!宁儿想你了,你怎么这么久才来看我!”

赵枫一见她哭了,心中顿时紧张起来,几个大步迎上去,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道:“傻丫头,哭什么呢,二哥这不是来了么,二哥来晚了。让我看看我们家的小淘气现在有多高了.”

苏誉最见不得的便是这种催人泪下的场面,心中一酸。不禁想起自己的亲人,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再见到自己的父母,想起他们辛辛苦苦把自己养大,竟落得个孤独终老,心中便苍凉起来。眼角一湿,忙转过身去,擦掉。赵宁眼尖,竟看见苏誉这个小动作,也不顾得和赵枫叙旧,擦了擦眼泪便急匆匆的走过来,道:“誉哥哥,你怎么也哭了,莫不是宁儿把你引哭了?”

虽然是被她说对了,苏誉嘴唇微微翕动了下,却始终没有将自己心中所想说出口。难道告诉她自己是穿越了。想起了自己的亲人?若说孤独,自己便算是这世上最孤独的人了吧。

“宁儿别担心,我只是看你们兄妹重逢,替你们高兴。”苏誉温和的笑了笑,道。

还没说完,赵宁忽然拉着他走到赵枫跟前,语出惊人道:“二哥,你看这个男人如何,小妹我这辈子就要跟着他了!”

苏誉吓了一跳,忙后咧两步。他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赵宁这丫头,竟如此直接。当着人家的兄长,被戳穿了泡了人家妹妹的事实,这要如何是好。听说这武王还是个武功高强,纵横沙场的人物,万一一个不高兴,小命玩完,就太不划算了。

赵枫也是一愣,没跟上赵宁的节奏。良久才吃惊的看了苏誉一眼,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赵宁道:“你们?”

“二哥肯定不了解誉哥哥,誉哥哥是这世界上最有才的人,又会吟诗作对,又会赚钱,还能保护我!”赵宁挺着胸脯,满脸幸福的道。

赵枫虽然和赵宁关系好,却深知皇家人的悲哀,哪有自己的婚姻自己做主的机会,就算是皇上,有时候也不得不进行政治婚姻。没想到他这个妹子竟然这么不懂事,明目张胆的私定终身。脸色顿时沉重下来,小声道:“二妹说话可要小心一些,你和苏誉别管是不是真心相爱,但是千万别说出去,今日这话出得你口,入得我耳。万不可再让多余的人知道。我是不反对你们的,只是皇家人有皇家人的悲哀。”赵枫心中还是很担心的,这个小妹一直以来都是很淘气,如今正到了待嫁的年龄,前些日子因为让她嫁人,她才跑了出来。现如今又和苏誉纠缠不清,真不知是好还是坏了。

苏誉心中明白的很,一听赵枫说皇家人的悲哀。便想通了七七八八。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历史上皇家人的政治婚姻多了去了,哪有几个幸福的。只是自己如今已经和赵宁有了那种关系,却不好推脱。只能硬着头皮道:“殿下不必担心,我苏誉既然答应了宁儿保护她,自然会拿出些本事来。只是还请殿下暂时不要说出去。”

赵枫与赵宁同是淑妃所出,一奶同胞。从小赵枫便极疼爱这个妹妹,自然心里也是不愿意看到赵宁最终走上整治婚姻这个道路。若是赵宁喜欢苏誉,最后能走到一起倒是不错,只是他真有这个能力么?虽然心里怀疑,却也不好当着妹妹的面说出来,只叹了一句:“那我只能拭目以待了。时下西边的战事紧急,我也不能多呆,明日一早便要拔营赶赴河套,宁儿就请苏大人多多照顾了。”

虽然贵为王爷,却没有一点架子。为人谦和,和他说起话来,苏誉觉得很是轻松。

赵宁一听他明儿个就要走,眼泪便又扑簌簌的掉了下来。几经安慰,才平复了下来。苏誉见他们兄妹情深,似有很多话要说,也不好再打扰,便随便找了个借口走开了。

第六十四章 新进人员:颜良

出了客厅,便急匆匆的往自己厢房所在的院子赶去。出门之前,方才遣了秦忠出去采集信息,还让他把鬼手和那新来的抄录员叫来,也不知道来了没有。自己接待武王的时候自然不能脱开身去处理这个事情,想必现在鬼手已经到了。

走着走着忽然想起一件奇怪的事情来。这两日,关越都是如影随形的保护,连夜里有点动静都颇为警觉,想起昨夜还刚坏了自己的好事,心中仍觉得有点不爽,为何偏偏今日不见人影?

回到厢房,见鬼手果然是带了一个白面小生正在门前徘徊。见他回来,两人忙上千行礼:“鬼手(颜良)拜见指挥使大人。”

苏誉潇洒的一摆手道:“快起来,快起来。你小子,信息挺灵便啊。不过今儿个这般太见外,不是跟你说了,我们兄弟亦可,朋友亦可,在这里,只唤我名字,或是苏公子便可以了。”

若是只有鬼手一人在,他也不必如此说了,只是近日来了新人,总要收买一下人心先。

鬼手的思路明显不像秦忠那么活络。郑重其事的道:“这怎么可以,尊卑不分,岂不乱了纲常。既然苏爷不爱听我们称呼你指挥使大人,我们还是叫你苏爷吧!”

苏誉对他这种迟钝,早就习以为常。身边有了一个脑筋活络的便够了,鬼手这般迟钝忠厚,倒让他觉得放心。旋即笑着点点头:“那便随你们吧,你是……颜良?”忽然想起三国时候好像有颜良文丑两位悍将,助袁绍平河北,不知眼前之人是不是也能成为自己的商场大将。

白面小生微一拱手“在下正是颜良,杭州人,只因家中早年遭了祸,才流落至此。哎……总之是走投无路,只能在街上替人写写书信,看看卦象借些钱财度日。”言尽至此,脸上便覆了一层无奈,和颓唐。让人看着不觉有些心酸。

苏誉仔细的打量了他几眼。见他肤色白皙,天生一对桃花眼,两条细细眉秀气的如同女子一般。虽然身上的衣服有些破旧,却被收拾的整整齐齐,脸上也不曾落得半点灰尘。只是眼神闪烁,欲言还止。似有什么隐情没有道出。想想也是,初次见面,便一股脑的把自己的事情都说出来,也是有些不现实。他既不愿多说,苏誉也不点破。只是微笑着点点头道:“颜公子,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谁又能把握得了自己的命运。若是如此小小挫折便心生颓唐之意,便落得下乘了。今后你便跟着我,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只要我苏誉能办的到的事情,定然不遗余力。就算是暂时办不到的,今后定然也会想办法帮你一把。”

颜良听他如此一说,神色略有些激动。嘴唇翕动了两下,想说的话还是咽了回去。良久才道:“如今颜良身处窘境,流离失所,能的苏爷收留,必定感恩图报。只是苏爷用了我,却万万不能把我的事情说出去,只怕会影响了苏爷的官运。”

“我的官运?”果然这个颜良身份不一般。从他的外貌和气质,苏誉便猜的出他从前定然是非富即贵的大家公子。而且这身书生之气,定然是受了自书香门第的长期熏陶才能有的。“颜公子为何这么说?”

颜良长叹一声:“如今天下,内忧外患。唐程陆杨四家不仅是富可敌国,更是权倾朝野。如今陆家和程家更是沆瀣一气,我从杭州一路逃难到了锦江,还是难逃磨难,程家早就放出话来,谁敢帮我,便是和他程家作对,如此一来,哪还有人敢在用我。若非如此我也不会落得如此田地。”

四大家族?!又是四大家族!苏誉虽然算不得愤青,却也最看不惯这种霸道横行的势力。脸色一寒,眯着眼睛,冷冷的道:“程家……呵呵,颜公子尽管放心的在秦府出入,我倒要看看那程家敢对我怎么样!”

颜良本以为他会因为这个事情犯愁,见他竟如此奔放。心中一惊道:“苏爷,看的出来您是个好官。只是不要为了颜某误了前程,虽然大人现在贵为漕运指挥使,这是个卡着四大家族的漕运喉咙的官职。殊不知,越是关键的位置,越是危险。如今满朝文武,上至太师,下到九品地方芝麻官,不是四大家族的人,便是他们的爪牙。一个不小心,边有可能葬送了前程,大人慎言慎行啊!”

“颜公子放心,我苏某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是有我的道理。”自然是不能告诉他,自己这个官职是皇上亲授的,为的就是卡主四大家族的喉咙,太师又如何,官再大也是大不过皇上的。不过翻过来想,虽然是那程家不能把自己怎么样,自己恐怕拿程家也无可奈何。

有钱能使磨推鬼,四大家族能有如今的局面,也是因为生意越做越大,银子送的多了,官也就越做越大。官做得大了,银子便又加倍的赚了回来。就是如此循环,才导致了四大家族横行天下,皇上也要忍让三分的局面。大病还要缓医,急了便有可能伤了天下的元气,导致动乱也是有可能。要解此难,只有一计,便是釜底抽薪。赚了他们该赚的银子,他们便无银子可赚,如此一来,银子不够用了,便会渐渐的失势,一旦失了势,便是皇上落井下石的机会到了。

颜良见苏誉如此有信心,虽有心再劝,却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感激的做了一揖道:“苏爷待我以情,我必还苏爷以义!颜某不才,读过几年书,愿将一身本事献给苏爷。”

苏誉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此甚好,你外面恐怕也没有个合适的住处,我稍后找人给你打扫一间客房,你先住下。等锦江漕运司建好了之后,我便单独给你找间僻静的院子来。”

见他如此厚待,感激的颜良无言以对,只能重重的一点头。有时候男人间的事情,便是如此,你若是说了什么,倒显得矫情,单单是这一点头,却是千言万语都表达不了的真切。

当下也不多说,差了个家丁去把张琳儿叫过来。如今这主编的工作便由她来做了,不快点把她带出来,恐怕还是要耽误自己很多时间。最近总觉得时间不够用,原来有钱人也不是这么好当的。

想起今儿个上午,秦忠给自己的那两千多两银票。本来想贪了一千两来装进自己腰包,现在经过颜良这件事情的一番冲击,眼光顿时长了不少。贪了这点银两,倒不如拿出来培养人才,来的实惠。心念及此,便安排了鬼手和颜良开始拟文,把这统计表一五一十的公开出来。诸葛子玉以八百四十七两三吊又三个铜板摇摇领先获了那第一名。上午的时候苏誉还没有仔细的看这表单,这数目一出来,不禁大吃一惊。没想到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投,也能刷出八百多两来,二十几个先生,他一个人便占了三分之一的票。这刷票的本事还真是让苏誉有些汗颜。

三人商议一番,最终决定,投票所得共计两千三百七十二两银钱,锦江晨报社只留下七百两作为活动经费和工本费,其他银两便设立了一个“锦江晨报基金”。

几个人正商讨着,忽听一阵清脆的声音传来:“苏哥哥,琳儿来了,可别抢了琳儿的工作呦。”

听这声音,苏誉顿觉神清气爽,忙了大半天了,也只有见到她的时候,心里才最是放松。一抬头,见张琳儿正笑盈盈的朝自己走过来,便要迎上去,作祟一番。哪只张琳儿早有准备,从背后拿出一张契约来,直接卡在他的脸上。

第六十五章 入账六千两

“苏哥哥莫要着急,看看这个,小姨说,若是没有个凭据,日后你发财了,肯定要把琳儿忘到脑后了,所以要先签了这个雇佣合同先。”

“嗯?我怎么看不见?”

张琳儿扑哧一声,笑道:“你又在调皮了,趴在纸上面肯定是看不见了啊,快快仔细看看。我觉得小姨说的有道理。”

调皮?这个字眼让苏誉忽的想起一件事情来,便是那个被认为很调皮的常年住在牢房里的邱老爷子。自己如今从牢房里搞个人出来,易如反掌,却不知这邱老头愿不愿意出来。想当初他也算是有恩于自己,前些日子,便想去把他解救出来,只是一来怕他不愿意出来,二来自己的事情也多,经常把这档子事情忘了。

苏誉退后两步,故作惊讶的道:“琳儿妹妹真是聪明,刚才肯定是我离得太近了才看不到,现在就清楚多了”定睛一看,纸上写着:锦江晨报于正华十三年秋,雇用张琳儿为晨报主编,负责平日报纸的主编工作,未得张琳儿小姐同意,不得擅自更改工作内容,工钱以每月一百两算,此契约一经签订,即日生效,契约期内,若要更改,需双方同意才可执行。在契约下面,签了个大大的张琳儿三个字,还若有其事的按了手印在上面,旁边留出一片空白,显然是为苏誉留下的。

苏誉大惊,没想到秦鸢那丫头看似大大咧咧的,竟还有如此细心一面。见张琳儿一脸认真的样子,顿觉可爱,便一口应承下来,调笑道“签便签嘛,呵呵,琳儿妹妹以后嫁给了我,具体工作再行商议……”

张琳儿羞的啐了一口:“你又在胡言乱语了,谁说要嫁给你了。”

苏誉顿时脸拉的老长,难过的道:“哎……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苏哥哥,不是的,琳儿说笑的,琳儿愿嫁!”见他忽然神情沮丧,张琳儿紧张的解释道,急的眼泪差点出来,心中后悔,自己不该如此说,惹得苏哥哥不开心。片刻却见他,乌云尽散,喜笑颜开道:“愿嫁便好,愿嫁便好!”方知是被他调笑了。气的一跺脚,道:“哼!你就会欺负我!不理你拉”

见她那副娇俏的样子,苏誉甚是喜爱,只是怕她真的生气了,忙签了名字又按了手印。张琳儿若有其事的将契约仔细的看了一遍,折了几折收好,才神秘的笑了笑道:“谢谢苏哥哥”

苏誉此刻只沉浸在对娇俏老婆的YY之中,哪里看的出她的神情怪异。半晌,才想起颜良的事情来,忙做了互相介绍。颜良这厮也是懂事,鞠躬便拜道:“晚生颜良见过夫人!”

张琳儿的笑脸刷的一下直红到耳根。有些恼怒的看了他一眼,也不知如何解释,正想求助苏誉,却见他正在一旁捂着嘴偷笑。嗔怪道:“你们是早就串通好的,竟然这么欺负我,谁告诉你我是他……夫人了,我还没出嫁呢!”

他这才知道自己是搞错了关系,惊的连连道歉。心中也还是有些想不通,怎的还没成亲,就敢如此大胆。颜良出自书香门第,对男女的问题自然是保守的很,哪里见过苏誉这种恬不知耻的行为,所以很是不解。

张琳儿气鼓鼓的也不理他,苏誉不时的偷着笑,颜良自知搞错了身份,羞愧难当,却又辩解不得,只有鬼手从容淡定的精简着书院专栏的内容,四人各怀心事的忙了一阵,便看见一个家丁匆匆的赶来,在外面敲了敲门道:“苏爷,唐家派人送了五千两银票过来,已经暂存在账房了。这里还有信笺一封,来人指明要苏爷亲启。”

苏誉浑身上下哆嗦了一下,心中一惊,五千两!对他这种没见过银子的人来说,实在是有些刺激。即便如此,表面上却装的极度平静道:“把信送进来把,银子暂存在帐房里。”

接过信笺,打开一看,竟又夹着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在里面。苏誉的小心肝,猛的颤抖了一下。打开里面纸条一看,写的十分简单:“这张银票乃是锦江晨报广告的服务费用,广告费用的五千两想必此时已经入账,还请苏大人及时为唐家的贵和钱庄,唐家布店,丽春院打上广告。”后面还附了一张这几个地方的说明,和优惠政策。苏誉见那字迹便想象的出来,唐琼写这信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定然是精彩万分。只是那

一旁的张琳儿和颜良鬼手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手中的银票。鬼手最终忍不住兴奋的道:“苏爷,那唐家真的是拿了六千两要在我们锦江晨报上做广告?”

苏誉飒然一笑道:“没错!好好干,这期给大家发奖金,看见我们晨报的价值了吧,唐家做一个广告就要六千两,鬼手你功不可没哦。”

张琳儿和颜良羡慕的看了鬼手一眼,本以为这份工作只是个没有意义的工作,没想到这锦江晨报竟有如此价值。他们自然是不知道这唐公子做广告的初衷。苏誉虽然知道,断然是不会说的,这是鼓励他们的好时机,有这么一大笔收入,这几个人干起活来就更加下力了。

贵和钱庄,唐家布店,丽春院。这三个地方苏誉可是都没见过,只是鬼手好像对这三个地方,很是熟悉。反正也不在意这广告的质量如何,所以全权交给鬼手来负责了,只要明天报纸上有这三个地方便够了。

唐家别院

“唐公子真的出了六千两去那个什么破烂纸上做了个广告?”客厅中,锦香阁的杨老板,目瞪口呆的看着主座上上的唐琼。

唐琼没说话,脸上阴晴不定。良久才长出一口气,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唐三公子,你也不怎么样嘛,这么个毛头小子都搞不定。若是被爹爹和几位叔叔知道了,看你还怎么风光喽.”唐琼坐下不远处,一个锦衣少年正歪歪斜斜的坐在椅子上,手上把玩着一个小笼子,笼子里两只蛐蛐斗得正欢。见唐琼这般颜色,怪笑两句,幸灾乐祸的道。

唐琼脸色一凛,瞪了他一眼,道:“唐林!今日有客人在,你去别的地方玩去,别在这碍事!若是不听话,我就把你遣送回京,看二爷怎么处置你”

那少年仿佛被针扎了一样,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道:“唐琼,别给你脸不要脸,小爷我直说了,就是来监视你的,我爹说了,将来的家业都是我大哥的,你这个人野心太大,不得不防。”

他这两句话,甚是恶毒。像是一根钢针一般,直插他唐琼的痛处。任他再深的城府,怎么忍的下去。

自古大家族的窝里斗都是不可避免的。有的是为了夺权,有的是为了抢钱。唐家这几十年来,家业大了,人丁也就跟着兴旺起来。现任的家主便是那当朝太师,唐争鸣。唐争鸣是个极有手段的人,野心也是颇大。家中有一正妻,后来又添了四房侍妾。如今年过五旬,膝下便只有两子一女。大儿子便是唐家的长子长孙唐基,甚是争气,从小熟读四书五经,精通兵法谋略。十九岁便官拜吏部侍郎,若不是皇上防着唐家,恐怕现在三旬已过的唐基已经位列三公也说不定。可能是只顾着严格要求唐基了,小儿子唐林竟成了货真价实的劣质品,每日便是吹牛赌博,遛鸟打架,京城有名的恶少。这次也是因为他在京城闹的太厉害,伤了工部尚书家的公子,才被唐争鸣流放到这锦江城来。先前他说的那番话,不过是他自己编来的,哪有唐争鸣的意思。

第六十六章 杨坚! (一)

唐琼再唐家也是一个标杆式的人物,父亲便是唐争鸣的弟弟,唐严鸣。只是早年身体不好,生下了唐琼没多久便死了。留下唐琼母子二人无可依靠。唐争鸣兄弟四个,只与唐严鸣的感情甚笃,所以自小也视唐琼为己出,悉心照料。唐琼也是不负重望,小小年纪便已经在众兄弟中崭露头角,少年时在京城商场,混的风生水起。才被唐争鸣派来管理这江南的生意。

唐争鸣四兄弟的关系虽然也有些亲疏之分,但是总体上感情还是不错的。不过到了唐琼这一代,门户之间便分的愈加明显。别人不说,单就是那唐琼和唐基二人,处理外面事情颇为成熟,在家里却是明争暗斗。谁都知道,这唐家的下一任家主,只可能在两人之见产生,唐基自然是好说,长子长孙理应如此。唐琼算是个变数。唐家的这一代人都是在家人的呵护和下人的吹捧中走出来的,自然心目中最强的都是他们自己,谁还会服别人,唐基是命好,唐琼在他们眼里,也就只算个球了。就算是眼前这个大言不惭的唐林,恐怕也是觉得天老大,他老二吧。

“滚出去!来人,给我拖出去,掌嘴二十!”唐琼怒不可遏的吼道。

唐林一见他暴跳如雷,本想嘲笑他一番,却听见他竟然叫人拉他下去掌嘴,哪里忍得了,跳起来便骂:“你这个有人生没人养的东西,有什么资格——松开!”话还没说完,便被几个家丁强行拖了下去,任他在行恐吓,众家丁也是没有一点犹豫,在唐家别院里,众家丁早就被唐琼收买的服服帖帖,大有只认唐琼不认皇上之势。没过几秒钟,便听到外面一阵啪啪啪掌嘴的声音,伴随着唐林的惨叫声传来。

杨坚听着唐林的惨叫,忙上前劝道:“唐公子,你看——这还是不要打了,若是唐家主怪罪下来,恐怕对公子的前程不利。”

唐琼此刻却是面沉似水,心中已经从刚才的愤怒中平复过来。隐隐有些后悔,自己竟没能沉住气。念及唐争鸣的培育之恩,还是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了,刚想叫人停下来。却听见外面的掌嘴二十已经结束了。哎……也罢,改日亲自上门谢罪吧。想想自己在唐家的处境,万不可有一丝的软弱,父亲不在,母以子贵,只有自己有了出息,娘亲才能一直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这才是最重要的。想到这里,脸上淡淡一笑道:“杨掌柜不必担心,唐某自有计较。”

杨坚颇为欣赏的看了他一眼,感想敢干,手段很辣,这样的人才值得合作。想到这里忽然神秘一笑道:“在下斗胆,想和唐公子做一笔生意。”

“哦?杨掌柜请讲!”

“若是唐公子能投给我锦香阁十万两银子,我不但能帮你除掉苏誉那个小丑,连唐家的家主说不定也能帮你争上一争”

唐琼有些吃惊,平日里见到这杨掌柜都是唯唯诺诺没什么大主意,今日怎么说话如此硬气。脸上却丝毫看不出感情波动的看了他一眼,道:“杨掌柜何出此言,苏大人贵为锦江漕运使,我等经商,应配合与他才对。至于唐家的家主,更不是我该考虑的事情了。”

杨坚看他装蒜,冷笑两声道:“唐公子就不用再带着面具说话了,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苏誉这个人,行事诡异,不按道理出牌,想来也是打乱了唐公子的步调吧。如果唐公子愿意与我十万两,我便让他彻底消失,而且和唐家又扯不上干系。我想十万两对唐家来说,不算什么吧,也就是下面一年,用来贿赂他的银子都不够!”

“别的先不说,只是杨掌柜这锦香阁运转正常似乎不需要十万两这么多把,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计划?”唐琼似乎猜到了什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且不说他能不能做主给他十万两,就算是能拿的出,他也不是随便给人宰的,十万两去除掉一个人,他还没这么大手笔。

杨坚紧绷的脸抽略微抽动了两下,旋即微微一笑,朝后轻轻一掌,客厅的大门,便哐当一声合的严严实实。

“既然唐公子这么想听,我便告诉你,不过听完你可别后悔!”

“杨掌柜讲便是”

“在下便是飘红组织锦江分舵的舵主……想必过了不久便会升为总舵主了。这么说,唐公子明白了多少?”

唐琼心下大惊,下意识的退了两步。飘红这个名字他不只听说过,。眯着眼睛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那又如何,我唐琼竞争何须用这种手段。恐怕是杨掌柜想除掉他吧”

“是又如何?唐公子不同意?”

“当然!我们唐家的银子可不是路上捡来的。你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杨坚冷笑两声,也不答话,负手而立,道:“好吧,给你点时间考虑,想通了便去锦香阁找我。若是让我等的久了,我想唐公子知道我们飘红的手段。”说完阴测测的朝他一笑,整了整衣服,推门而去。

……

随便交代了一下,苏誉便急匆匆的朝客厅行去。刚才见他兄妹二人谈的声泪俱下的,自己也不敢在旁多呆,生怕那赵宁一激动把什么都抖落出来,跑都没有机会。一路上,苏誉还在思量,这个关越今天到底是跑到哪里去了,不是说好了要保护自己么?

刚在院子里,走了几步,忽然听见旁边的花园子里面好像又声音。仔细听了听,还真的有。警觉的喊了一声:“谁在那里?”

花园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良久没有再出声。苏誉觉得奇怪,便诈道:“快点出来,我都看见了!”

仅过了片刻,只见一个秀气的小厮,衣衫不整的从花园里谄笑着挪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满脸通红,同样是衣衫不整的丫鬟。小厮秀目一挑道:“嘿嘿……苏爷好。”见他们这幅样子,谁还不明白这小花园里发生了啥。

乖乖!这小子比自己厉害多了,经学会了白日宣Yin。不禁崇拜的道:“这位小哥,挺有雅兴啊。”

那小厮本以为苏誉会大骂一番,没想到态度却出奇的好。尴尬一笑道:“让苏爷见笑了。”

来来回回的打量了一通,这小厮长的眉清目秀的,小丫鬟虽不算很漂亮,倒也有几分姿色。只是回忆了半晌,也不记得秦府有这两个下人。秦府的家丁丫鬟加起来,手脚指并用便能数的过来。哪有几个不认识的,今日怎么多了两个面生的。

“我怎么没见过你们两个?可是秦府的下人?”苏誉疑惑的问道。

“回苏爷,小的和兰兰原是在锦江城王府旧址里面负责打扫卫生和接待客人的。前几日,官府下了批文,好像那王府要改为锦江漕运司衙门,所以才把我们都遣散了。这才另谋出路,来这里也是慕了苏爷的大名而来……”那小厮说话甚是流利,想必曾经在王府旧址里面做工,素质也低不了,只是兰兰这个名字,实在是……

前两日王守银这厮还说给自己新建个衙门,怎么今日却随便找个王府旧址给我,心中有点不爽,随口问道:“哦,不知道这个王府旧址里面好不好?”

一听苏誉这么问,那小厮立刻来了精神,摇杆挺得笔直道:“不说别的,就说面积,这王府旧址算是锦江最大的宅子了,曾经是怀王在锦江城的时候住过的地方,岂能差了,后来还做过皇上的行宫。里面的设施一应俱全,真不知道那个什么漕运指挥使大人,怎么这么好的运气,连府尹王大人,都没敢进去住过。”

第六十七章 再入府衙 (二)

行宫!?一说这两个字,苏誉顿时明白过来,不是这王守银偷工减料,而是自己捡了便宜。“他自己都不敢进去住,怎的敢便宜了别人?”

“哎……苏爷最近可能不大关心时事。这事还是皇上的旨意,最近关于新任漕运指挥使大人的传闻,多了去了。有的说他曾经是抗金英雄,立过战功。有的说他是皇亲国戚,才摊上了这个位置。不过据最可靠的消息称,这个指挥使大人是个才子,被皇上一眼相中了。啧啧……”一边说,一边啧啧叹道。

苏誉听着觉得好笑,没想到自己还没上任,在外面便有了这么多的版本,锦江市民的八卦精神还真是值得称道。

“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万成勇,大家都叫我万人友,以后苏爷有什么事情知会一声便可,小的包您满意。”

万人友?这名字够味道。也不知道是今天心情好,还是这万人友真有些魅力。苏誉只觉得这小子,越看越顺眼。随手扔给他一锭银子道:“好吧,以后你便跟着我,我便是你说的那个漕运指挥使大人。以后进了府,新招的丫鬟家丁,都由你培训——哦,对了,以后这种事情,找个安静的地方进行,比如柴房了,郊外了,或者干脆去住个店”他曾经最鄙视的便是那些,连房也开不起,还要泡妞的龌龊男们。

万人友一听他便是传的沸沸扬扬的漕运使,心中一个激灵——幸亏刚才没说啥难听的话,之前还在抱怨他把自己的工作给夺走了。抹了一把汗,拉着那个“兰兰”便拜了下去道:“苏爷——苏大人不要见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难怪一见到苏爷,就觉得气势非凡,苏大人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有大量,别和小的计较——”

几句马屁下来,苏誉觉得浑身上下血液流通都快了许多。淡淡一笑道:“快些带着你的兰兰去吧,以后别在这种地方做这事,若是丢了苏爷的脸,那就客气不得了”

万人友激动的爬起身来,又是千恩万谢,方才带着兰兰离开。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苏誉不禁莞尔,没想到这个时代也有如此开放的年轻人,真是可喜可贺。

来到客厅,见赵枫和赵宁早已不见了踪影。随便找了个家丁前来询问,方知半个时辰前,两个人出门去了。还专门留下了口信,说是带赵宁去看看军营,去去便回。赵宁和他一起,苏誉自然放心,想必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没人敢在武王的头上动土。

一个人在客厅呆了一会,便觉得甚无趣味。回到厢房,见那秦忠还没有回来。几个人若有其事的商量着广告和评选结果的排版问题。满意的点点头,想必这边的事情,不用自己过问,以琳儿的聪明肯定办的妥帖。便不在担心,打了个招呼,便带着公文出了秦府,往锦江府衙去了。

做官的经验,苏誉自然是没有。看人家做官的经验,却是多了去了,记得从小时候,便痴迷古装的电视剧。这些古代官场上官官相护,官商勾结的大道理且不说。连那些细微的情节,比如讨好一下,贿赂一下之类的事情他也都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三分做事,七分做人。做官做事一个样!

今日的衙门前一改往日的冷清,投诉状的,击鼓鸣远的人倒是不少。本还有些迷惑,怎的这个胖子今天这么有精神,忽然想起今天武王还在锦江,便明白了个大概。平日里清闲也就清闲了,今日武王来了,总要做做勤政爱民的样子来给上头看看。

几个衙役一见苏誉到了,大老远的便迎上去热情的道:“苏大人,今日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事情知会一声下人过来打个招呼不就可以了嘛。”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虽然看着眼前这些衙役的态度前倨后恭,有些不爽。只是他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正是初入官场,维护关系的时候。

“这位小哥,替本官通告一下,就说苏某有事求见府尹大人——”

话音未落,之间王守银笑意盎然的从里面走了出来,夸张的大笑两声道:“苏大人,今日怎么有闲暇过来,真是蓬荜生辉啊,你们几个还不快把苏大人请进来!”

进了后厅,分主宾做好。又是一番客套,苏誉喝了口茶,问道:“王大人,我那漕运司府衙的事情——”

“哎呀——下官今天案子多,忘了通知了,皇上给了旨意,说是再兴土木劳民伤财,直接把王府旧址赐给苏大人办公居住。一来不用再建,二来大人住起来也方便,今日便已经在打扫规整了,如果苏大人心急,明日便可以搬进去。”

苏誉心中大喜,没想到这个王守银办事效率还挺高。刚欲道谢,却见那王守银乐呵呵的地上一张纸来。接过来一看:地契?!心中大惊,道:“怎么着府衙还有地契?”

王守银长叹一声,苦笑道:“苏大人如今是得了皇上的赏识了。下官还从未听说过,皇上有把行宫赏赐给臣子的。苏大人这算是破天荒的头一遭。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拉老弟一把”

苏誉听的神奇,这王守银果然是精于人场。几句话下来,便要把自己拉拢成兄弟。暗自觉得好笑。

“呵呵,蒙皇上错爱,苏某方有今日,若是王大人勤政爱民,和苏某一起把锦江一片地方管理好,想必皇上肯定会有奖赏的!”

言语间,故意把一起二字加重了些音调。王守银哪里会听不出他的意思,谄笑两声,道:“苏大人放心,今后大人的事,便是我的事,下官看的明明白白,苏大人就是皇上的人,为苏大人做事,便是给皇上做事。”

“嗯,难得王大人这么忠君爱国,日后苏某定在皇上面前替王大人美言。”

“那便谢谢苏大人了。苏大人放心,府衙的设施一应物品今天都会布置妥当,随时可以入住”

小人之交甘如醴,果然是没错,苏誉心中觉得畅快。虽然今后还是要面对重重困难,但是至少不必再受从前受过的那等窝囊气了。念及第一次见王守银的时候,不禁惆怅起来。正长吁短叹,忽的想起那个牢里的那个邱老头,回头问道:“不知王大人可还记得,曾经把苏某和一个疯子关在一起?”

王守银本来和他谈的愉悦,心里正开心,忽然听他这么一句。捏了一把汗,难道这是要找场子不成?原本他就有些担心这个苏大人会因为此事报复自己,见他多日也不提往事,以为苏誉是明白事理的人,不计前嫌了。若是他真的跟自己计较起来,还真有些担心。

大秦的地方官品阶都是要低一些的。像漕运指挥使这个属于正五品,而锦江府尹这个官职,顶多只能算是从六品,相差两个官阶,若是真要争执起来,王守银还真不是苏誉的对手。只是他为官多年,在官场上底子也厚,也不怎么惧怕与他。

王守银脸一拉,问道:“苏大人为何提及此事,当时下官也是秉公办理。”

苏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问的问题有些敏感。飒然一笑道:“王大人误会了,下官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当年在狱中和那邱天石有些交往,他有恩于自己,一直无从报答。今天只是想问问这邱天石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可不可以……”

听他这么一说,王胖子心中的石头才落了地。原来只是这么一件小事。随口便道:“原来苏大人说的是这个事,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早就可以保出去了,只是他不愿意出去。后来这老头有些疯疯癫癫的,打伤了一个狱卒,便一直关在里面了。若是苏大人想把他带出去,去领了便可以了。”

不愿意出去?头一回听说坐牢还有做上瘾的。还真是想去看看邱老爷子留恋那牢里的什么地方。“那便多谢王大人了,这里是一千两银子——王大人且收下!”

第六十八章 除恶 (一)

王守银虽然贪财,但是什么银子能收,什么不能收却是明明白白。吓了一跳,忙推道:“苏大人这是做什么,有什么吩咐,大人说便是,不用如此客气。”义正言辞的把银子推搡了回来。

“王大人先别急着推辞,且听我把话说完。”把银子又推回到王守银手中道,“我苏某新官上任,尚需扶持,王大人如今勤政爱民,是这片土地上的父母官,希望王大人以后给本官多行些方便。新官上任三把火,若是做的有些过了。还请王大人替在下包着点,这就感激不尽了。”这前面一句话,自然是说的套话,任谁也听得出。后面一句便是关键了,来的时候,苏誉边考虑到了,前些日子徐大钱的那个事情,实在难以咽下那口气,况且自己拍着胸脯朝秦倾保证了,若是做不到,实在是有些脸上挂不住。只是若是如此做了,又恐会闹到衙门来,只能先打好招呼,串通一气,做起事来才方便些。

王守银本不敢收这银子,一听他话里有话,虽不知是什么事情,却明白这银子不是白拿的。便笑了笑,不好意思的把银票塞进怀里,道:“既然是苏大人的一番心意,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您放心,在锦江城这片地方,只要下官能办到的,苏大人尽管吩咐便是。”

如此一说,这银子拿的便没有意思风险了。首先是给银子的有事相求,再者若是真有什么事情,办得了的就办,办不了的就表示无能为力,这便是官场上受贿之后的普遍想法。要是不拿着反倒是得罪了使银子的人。

见一切安置的妥帖了,又讨论了一下锦江漕运司的若干事宜,听着外面的击鼓的声音,一阵接一阵的传来,也不好再打扰,便告辞离去。

从外面随便叫了个衙役,让他带着前去地牢,探望那个怪老头。

故地重游,别有一番滋味,想当初,自己进来的时候,牢里还是燥热不已,夏季的余温还没过去,正是秋老虎肆虐的时候。而且是闭着眼睛被人拖进来的。走的时候又是匆匆忙忙,所以也没有记住这弯弯曲曲的该这么走。

带路的衙役是个生面孔,苏誉以前没见过,年轻轻的,长的五官虽然不是多么精致,倒显得有那么几分忠厚。想必是衙门新近才招来的员工。从前从电视上看着衙役都是跑龙套的,似有似无,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才明白过来,这些衙役可都算是公务员,不仅是抱着铁饭碗,偶尔执行什么任务或者出差什么的,赏银和补助都是高的让一般百姓无法望其项背。

两个人一路上一问一答的,也算聊的融洽。这年轻衙役在苏誉面前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时候介绍衙门里的事情,还要加上自己的一些想法在里面。如此一来,他说的话可信度便非常高了。

走了约莫一刻钟,才走到自己曾经住过的那个牢房前面。光线有些弱,一下子从光亮的地方进来,还有些不大适应,看不清眼前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只不过偶尔传来的铁链的声音倒是让他有些熟悉。想来,那邱老爷子关在这里是没错了。

当值的牢头对他还有几分印象,当时走的时候,还是他负责传的话。见苏誉如今又回来了,看上去衣着光鲜,不像是二进宫的样子。心里虽是惊讶,却也万万没想到今日眼前的苏誉已经是步入上层社会,还以为他是赚了些银子,回来显摆显摆。他当差多年,这样的人多了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来了也就是能给他几个银子的买路钱。也不起身,斜着靠在椅子上哼着小曲,手里端着个紫砂壶,不时的喝上一口,见他走近,瞟了一眼道:“牢房重地,闲人不可入内。小刘你怎么这么不懂规矩,怎么带了个外人进来。”

见他这副摸样,苏誉自然心里明白。阎王好过,小鬼难缠。便随手丢了一锭银子过去。那牢头才稍微坐正了些身子,懒散的把银子收起来。大了个哈哈道:“你小子,算你有眼神。也罢,今儿个大爷我心情好,有什么事情便说,我给你破个例。”

衙门里面也是有资历辈分的。小刘算是个新近人员,自然没法和这牢头的位置相比。若是平日里是不敢多说什么的。只是今日,眼见这牢头不长眼睛,挣钱挣到苏大人的头上,便上前一步,严肃道:“大胆!见了苏大人不但不行礼,反而收受贿赂,我看你是不想干了!”

那牢头刚站起来,被他一声断喝,吓的一个踉跄。差点又坐回去,惊恐的问道:“苏……苏大人?”

苏誉也是奇怪,衙门上上下下那还有个不认识他的。偏就是这牢头还傻的可爱。刚才还在思量,自己是新官上任,还不很习惯怎么使用职权,难道这牢头也是不想理会新官?见他面色疑惑,方才明白过来,这厮肯定是每天呆在牢里,吃监狱饭,与世隔绝了。也罢,从前看他一副龌龊贪婪的样子就觉得有些厌恶,不知道多少入狱的犯人还有犯人的家人受过他的勒索,今日新官上任先拿他试试刀。

当即脸色一沉,冷笑两声:“在下便是新任漕运指挥使——苏誉,牢头大人,得罪了。”

牢头一听名号,算是明白过来,自己这回是撞上铁板了。一下子跪下去,胡乱的磕头道:“苏——苏大人,真是折煞小人了,这银子大人还是拿回去,还请大人饶恕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啊。”慌忙把银子又从怀里摸了出来,也不知道摸了多少,碎银子银子一大把,战战兢兢的跪在那里听后发落。

“小刘,今儿个你表现不错,你把银子收下,这些就当是给你的奖赏。”

年轻捕快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收了银子,又呈给他道:“小的能给苏大人办事,是小的荣幸,哪敢要您的银子。”

苏誉赞赏的看了他一眼,点头微笑道:“孺子可教也,拿着吧,莫要再推辞了。”转头看了看地上跪着的牢头,低着头,也不敢正眼瞧他。长期的地下生活似乎也让他有点未老先衰的迹象,想想也是已入中年的人了。想想天下这种人多了去了,自己又整治的了几个?若是今天单单处置了他,倒觉得他有些可怜。“哎……也罢,这牢里湿气太重,也不适合你这个年纪。今天你便收拾收拾,去府尹那里说明了情况,回家种田吧。”

那牢头本以为一顿板子是挨不过去了,哪想到这苏大人竟这么好脾气,饶了自己。千恩万谢了一番,把钥匙文书一类的东西先托给了当值的狱卒便急匆匆的跑了出去,生怕这苏大人过了片刻又改变了主意。

靠外的几个牢房里压着的犯人,见外面来了大人物。都是好奇的紧,又见他一来便把那个整天苛刻的要命的牢头卸了职,都不禁大声叫好。

苏誉听的众人的叫好之声心中有些满足。这也算是自己上任以来为百姓做的第一件实事。回过头去一本正经的道:“大家安静一下,这些是本官应该做的,莫要再喧哗了”

众犯哗然。

也不多耽误,找了一个狱卒带路,弯弯曲曲的走了老远,似乎是到了最里面的一个牢房。空气变得越来越压抑,铁链的哗哗的声音也就越来越明显。苏誉此来,本是想顺便把他带出去,也没觉得往事有多凄苦。只是越靠近着牢房,当日替他疗伤之后,邱天石那副苍老了十来岁的脸庞越发清晰

的呈现在他的脑海中,让他觉得有些怀念。自己这些日子在外面经历了如此一番曲折离奇的故事之后重新回到这里,只觉得此刻很想和邱天石摆上一桌好菜,沽上一壶好酒,谈谈这些日子的得失,方才觉得舒服。

第六十九章 解救邱天石 (二)

终于到了,苏誉竟觉得有些紧张。狱卒把牢门打开,苏誉一低头从矮矮的牢门走了进去,里面有些黑,还好有一口小小的窗子,能投进一些光亮来。

由于光线的影响,苏誉此刻还尚不能看清邱天石的脸,邱天石却把他看的清清楚楚。仔细打量了一番,见他锦衣玉带,试探的问道:“你是?苏誉!哈哈哈……你小子,看你这副打扮,莫不是已经傍上了?”邱天石笑着问道。

多日不见,没想到这邱老爷子也真是乐观。这种时候,还可以谈笑风生。苦笑摇头道:“哎……邱老爷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那宝贝女儿没看上我。不过今天我可是专程接你出去的。”

邱天石愣了半晌,才道:“你?花了多少银子?哎……你小子,我在这里过的舒坦着呢,怎么能乱花银子。哎……也怪我,初时不愿意出去,后来一激动还打伤了个狱卒,恐怕那狗官至少也得找你要上万两银子吧。你回去跟他说,我不出去,快些把银子要回来……”

听他这番解释,苏誉便明白了一些他不愿意出去的理由了,想必刚开始的时候是不愿意出去,打伤了狱卒之后便是不舍得出去了。眼下邱家的情况,他想必也是清清楚楚,莫说是上万两银子,就算是一千两的流动资金,恐怕也是巨额。一来在里面住的也算舒服,自己出去也是如此的过,里面外面也就一样了。

长叹一声,上去托住邱天石的手道:“邱老爷子放心,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邱天石还是不停的摇头打断他的话道:“你小子听我的,快去要回来,这不一样,当日把你保出去一百两银子都用不了,这不一样。你的心意我领了,如今这世道,银子不好赚,我可不能拖累了你们这些年轻人”

听他如此一说,苏誉觉得心中一阵酸意袭来,救他出去的心思便又坚定了几分,笑着道:“邱老爷子先听我说,我这回可不是用银子。我已经做了比你说的那个狗官还要大一点的官。这府尹大人怎么还敢找我要钱.”

邱天石本还在推辞,一听这话,顿时愣住了,一脸惊讶的问道:“此话当真?莫要欺骗与我”

身后的年轻衙役也算是有眼神,忙上前证明道:“这位便是我们新任漕运指挥使,邱老爷子,您就跟苏大人一起出去吧,苏大人为了你把那牢头都给撵回家了。”

苏誉本来是不喜欢人多嘴的,不过今天这年轻衙役多出这么一嘴,让他觉得甚是合意。赞赏的看了他一眼,以示鼓励。接上去道:“这回邱老爷子信了吧,还是快快收拾一下跟我出去吧,这牢里湿寒之气太重,不宜常住。况且你那个邱茗丫头还没有嫁出去,你不得出去替她张罗一番。”他本想说,自己追求未遂,想让他出去帮自己一把。却没好意思说出来,念及前几天,自己刚占了人家的便宜把人气走了,却不好意思再见她,这两日还隐隐有些怀念那个有些侠气的邱大小姐。这老头出去,差不多可以缓解一下气氛也不错。

邱老爷子一拍胸脯道:“这里什么湿寒之气倒是无所谓,我早就说过了,以我这身内力,莫说着这里,就算是再寒上几分的地下室,我也一样睡的香吃的好。不过那邱丫头的事情,倒真是让我有些着急,这些日子你可曾去见她”

“这是自然,老爷子当时安排在下前去……和她交个朋友,在下怎么会忘,只是……”

“只是有些不顺利……”

“哦?怎么不顺利了?莫不是那丫头不喜欢你?”

苏誉愕然的看了他一眼,心道这老头还真是与众不同,说起话来,这么直接。“算是吧,所以希望邱老爷子,快些出去,帮我出出主意。”

邱天石哈哈一笑,重重一拍他的肩膀道:“如此,便听你的好了。”

苏誉在他面前身子骨算是不堪一击,但是这一拍,差点让他骨头散了架,踉跄了一下,才站直了。不好意思的一笑道:“苏老爷子真是老当益壮,这身功夫,当真是天下无敌。”

却见那邱天石大言不惭的一摆手道:“莫要拍马屁了,我这身功夫,算不得第一,也就勉强进个前三。”

苏誉越发的觉得这老头可爱,见他又开始自吹自擂,不禁莞尔。

话说这邱天石收拾了东西,随苏誉一出牢门,便兴奋的像是发了疯一般,一拳把牢门前的一块大石头砸成了好几块。这种感觉苏誉曾经轻微的体会过,重归自由的感觉。

牢里光线微弱,还没有看清楚。出来之后才发现,眼前的邱天石早已是两鬓斑白,胡子常年不刮,已经乱的不堪入目,两个深陷的眼窝,因为常年不见阳光,已经有些发黑,一张沧桑的老脸已经被岁月刻画的坎坷不平,褶皱迭起。只是两个眼睛,还是颇有些矍铄。离大老远便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值得注意的是,他的两个手上戴枷锁的地方,已经磨的血迹斑斑,仿佛从来没有干过。

长叹一口气,摇摇头,也不说话。回头又给了那衙役一锭银子道:“这里有些银两,你带他去找个地方清洗一番,再去把头发胡须什么的拾掇拾掇,再去秦家服装店挑上两件合适的衣物给他换上。最后送到关西镖局,你可记清了。”

那衙役推辞再三最后接了银两,一拱手道:“苏大人放心,小的一定把这事办的妥妥帖帖的。”

“行了,你小子,不用这么麻烦了,我得先回去看看我那丫头,你便去忙你的吧,我老头子承了你的恩,今日也不啰嗦了,改日我们见面再叙”

苏誉故作严肃道:“邱老爷子,今天无论如何你得听我的,刚从牢里出来,身上怕是带了细菌,不及时的清理,怕是会有后患。”

“细菌?是什么东西?”

忽然想起来,这个时代的人还不知道细菌这个东西,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当即一摆手道:“别的你就别管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总是意义重大,若是不按我说的做,怕是会影响了你家丫头的健康。”

邱老头一听事关邱茗的健康,马上神色凝重起来,重重的一点头道:“那我便听你的了,放心便是。”

送走了邱老头,苏誉站在牢房门,伫立良久。心中觉得舒服许多,这件心事总算是了结了。自己来到大秦的这段时间,遇到的好人还是占多数的。想起今日的所见,更深刻的体会到了权利和银子的重要性,暗自握紧了拳头,自己没有别的选择,只有权利再大一些,银子再多一些,才能回报这些帮过自己的人,保护那些自己爱的人。

回到秦府,问了家丁,赵宁和尚没有回来,只是听说秦忠找了他好几回了。这才想起今日报纸的事情来,匆匆忙忙的朝厢房赶去,回来后发现小小的厢房里站了一堆的人。

众人见他回来,忙上前行礼。仔细大量了一下众人,精神面貌都还可以,对秦忠满意的点点头。刚欲夸讲,蓦地发现人堆里有个熟悉的面孔———

“小六子?!你怎么会在这里?”就在秦忠的身后,站着的不正是当年在飘香院的时候冯妈指派的跟班小厮。一别多日,今日又见,顿时生了出些许的感慨之意。当时对小六子的印象极佳,先不说他脑筋活络,做事有眼力价,就是对冯妈的那片衷心耿耿也让他对小六子甚有好感。如今这个世道,主子一般都是作威作福,下人面上谦恭,背地里几乎没一个对主子满意的。所以小六子那番情义,让他颇有些赞赏。如今好久没有听说飘香院的消息,只是可以肯定尚未倒闭,这小六子怎么来投靠了自己了?

第七十章 小六子 (一)

小六子神色黯然,略一躬身,行礼道:“回苏爷的话,如今青楼妓院这个行当也是不好做了。你走了没几天,就在飘香院旁边开了一家丽春院,据说是唐家的产业。花大价钱要把院里的几个标志点的姑娘买了去,冯妈本也是把他们组织起来一起赚银子,所以也没有什么卖身契之类的东西。那丽春院价钱一出就有人跳了过去。唉……飘香院的生意不好做啊”

丽春院?不就是唐家要在报纸上做广告的那个。心中不禁有些担忧,不只在这锦江城,全国各地恐怕都已经是这个形势了。四大家族的触角已经延伸到各行各业,一旦有了足够的财力,再组织起来一支军队来,还真敢造反。

“那……飘香院倒闭了?”

“还没有,不过如今院里的姑娘越来越少,客人如今也是少的可怜。每日的生意也是入不敷出,我若是不走,恐怕冯妈又要那自己的私房钱给我们发工钱了。唉……真是苦了冯妈了,这些日子她都不知道老了多少……”小六子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气。

苏誉第一次见秦倾的时候,便已经考虑过,这个时代,自主创业是很难成功的。且不说自己没有什么本钱,单就是那些林林总总的大财阀,随便一使劲就能把一个小商家给捏死。冯妈的背景他是了解过,只不过是一介寡妇,存款不过万两,人脉不出一城,怎么能斗的过那些大财阀。自己在的时候还好,有一些先进的手段支持,自己这一走,飘香院的败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想通了这些便也不觉得怎么奇怪了,自己离开飘香院才多久,记得刚离开的时候,飘香院已经窜至全城第二大妓管了,这败落的速度也太快了点。便问道:“我离开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还有那些活动,若是继续下去想必再差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落下去吧?”

听他如此一问,小六子忽然激动起来,攥着拳头道:“还不是程世雄那个老狗,把我们飘香辞那扇屏风硬是夺了去。冯妈千般恳求也没能留住……紧接着没几日,怡红院,万春楼,丽春院……等等几个大的妓管纷纷仿效我们飘香院,把我们那些服务都学了去……最可气的是那些当官的,据说当年执笔题字的穷秀才如今已被皇上提拔了礼部侍郎,把墙上的那些诗词都巧立名目刮了去……”

这个也行?!这倒是让他大吃一惊,虽然不知道历史上的黄庭坚是多少岁的时候才发迹的,但肯定要比现在晚上许多。想必现在这些人搜刮他的字,也不是因为那个字写的好,而是因为礼部侍郎的缘故吧。听小六子这么一番陈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再怎么说,冯妈也是当初时候帮助过自己,如今落得这副田地,也和自己多多少少有些关系,若是自己不去改造什么贵人坊,想必现在生意虽不怎么好,却也不会成为众矢之的,冯妈一定还是在安心过着她的小老板生活。

“冯妈,前些日子,每天都要念叨你好几遍。一直责备自己当初那么不讲情面,竟怕了那程老狗的威胁,现在才明白过来,这程家根本就是一头喂不饱的狮子。还说若是苏公子——苏爷在的话,就不会这么困难了……”小六子一边说,身子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听他这么一说,苏誉心中那段经历仿佛又浮上水面。离开飘香院的时候,心中是个什么感觉自己也说不清楚。包裹里虽装了沉甸甸的银子,当时已是不用再怕饿死,只是好像自己生了儿子,自己不能养,偏要卖给别人这么悲哀。若是一两银子都不给他,让他留下来,他当时肯定一口便答应了。

“那为何不来寻我?好像还是冯妈把我介绍给秦倾的,怎么还不知道我的去处?”

小六子却忽然平静了下来,淡淡一笑道:“冯妈说了,自己先做了对不起苏公子的事情,怎么好意思再回来求你。苏爷还是快进行今天的工作吧,如今小六子既然已经跟了苏爷,自然以后就会一心一意的为苏爷着想了”

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也不说话。屋里人见他一脸沉郁,也不敢搭话。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躬身候着。他这一想便是一刻钟,至于都想了什么,别人不敢问,他也不想说。

良久,才开口道:“秦忠,今天的新闻量怎么样?”

“回苏爷,今儿个我们几个分工合作,把锦江城的四个区域都搜集过来了。新闻的量是非常大,恐怕这次两版也放不开。是不是考虑开第三版?”

第三版?如今锦江晨报还没有收费,至于以后到底还要不要收费,都有些踟蹰。所以版面多了,倒不一定是个什么好事,若是不能全发便只能精简了。摆了摆手道:“暂时不考虑增加版面,增加的版面多了,倒显得这些信息的价值小了,同样一片地方,一版中的价值,和两版报纸的价值相比要大上许多。我们不是要什么信息都发上去,今后我们只发精品信息。琳儿,这个你可懂?”

张琳儿从未做个主编这个工作,如今手下面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小弟,顿时变得严肃许多,听苏誉如此一问,赶忙煞有介事的点头道:“这个我懂,就是从所有信息中取精华,去糟粕。把最有价值的信息呈现在老百姓的手中。”

这一番总结,倒是真有些总编的味道了。苏誉激赏的看了她一眼,初时还担心这丫头做不来这个工作,今日一看,自己的担心倒是多余了。“琳儿说的太对了,就是最有价值的信息!记住我们不是发宣传单的,我们是传播文化的!最新鲜的时尚文化!”

众人一听他这番颇具感染力的口号,顿时群情激奋,纷纷附和。

“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大家,明日我们的新府邸便建好了,大家这两天不用忙别的,若是有时间的话都来帮忙吧,在新府里各自选一个房间,以后便可以住在府里。”苏誉笑着道。

众人一听,情绪顿时又高涨了几分。只是张琳儿脸色刷的一下,沉了下来。苏誉自然是看到她神色的变化。心中也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早就知道她会有如此担心。便做了个安静的手势,让大家静下来,又吩咐众人,先把所有信息都汇总一下,每个人先把自己认为自己手中有意义的新闻筛选出来,等张主编回来再行审核。安排完人物,便拉着闷闷不乐的张琳儿往园子里走去。

两人都不出声的走了一段,张琳儿终于是没能忍住,不无担心的道:“苏哥哥是不是想离了秦家,自立门户了,以后的秦家该怎么办?”说着,眼睛一酸便要掉泪。

苏誉最见不得琳儿哭,只觉得她这点点泪珠,就仿佛滚烫的开水会直滴到他心底,让他心疼不已。忙转过身来,轻轻的扶着她的肩膀道:“傻丫头,说什么呢,苏哥哥像是那种人么.”

“可是……”

“可是什么,苏哥哥如今是去做了个漕运指挥使,这个官你听说过把,若不是觉得这个官可以帮助秦大哥的生意,我才不要做呢,你想想啊,小乖乖,以后在水上面运的货物,都是我说了算,秦家能占多大便宜啊。再说了,秦家还有我最爱的琳儿妹妹,我怎么舍得离开,现在只不过,是换了个办公场所嘛。琳儿若是不放心便一起搬过去。”

第七十一章 王府旧址 (二)

张琳儿听他如此一说,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下来,嗔怪道:“讨厌,谁要和你一起搬过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着又道:“还说最爱人家呢,你最爱的是那个小狐狸精赵宁吧,人家长的又漂亮,人又有才,又敢想敢做。你哪里还顾得上人家……”说完一扭头,转过去也不再理会他。

苏誉不禁翻了翻白眼,女人变脸比变天还快,刚才还是梨花楚楚,含泪欲滴。这才一转眼的功夫,有扯上了醋瓶子。心中暗叹,不只是光棍不好当,脚踩两条船也是需要功夫滴。

正遐想,却听张琳儿忽的插上一句道:“若是那漕运司够大,可不可以让小姨也一起搬过去住?”

她?!心中一阵凄凉,刚要摆脱这个舞刀弄枪的暴力武装分子,现在又想巴她弄过去,万万不可,打死也不可。“不行!不行!……“边说边不停的摇头。

张琳儿脸色不愉,上前抓着他的胳膊晃来晃去道:“求你了苏哥哥,就让小姨一起去吧,她功夫好,可以保护我。”

功夫好?越是功夫好,越不能让她去。

“这个真不行,琳儿你就饶了我把,我怕她哪天一生气,真把我砍了……”苏誉愁眉苦脸的道。

“苏哥哥放心吧,小姨不是这样的人啦,她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虽然表面上要打要杀的,实际上,他才舍不得杀你呢,前两天还夸你是大丈夫,勇敢又讲义气,说那天店里出事的时候,除了你谁都不敢上!还说你一来,整个秦家就变了个样子,从上到下都像是干劲十足,说你肯定是个神仙转世,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说我是大丈夫?神仙转世?嘿嘿,莫不是这小妞也看上了我,心中恬不知耻的想道,若是如此,一起也就一起把,我就吃点亏,无所谓。心中回忆着秦鸢的一身打扮,头发直直的搭在身后,在后面随便一扎,五官虽不能说是精致,整体看上去却别有一番女侠的滋味。有点像从前在电视剧里面见过的郭芙蓉。秦鸢常年习武,自然是练就了高挑身材。若是单论身材,却是众女众极好的一个。

张琳儿见他站在原地,也不说话,微张着嘴傻笑。推搡两下道:“苏哥哥,你怎么了?”

苏誉一下子回过神来,方知自己失态,偷偷抹了一把嘴角,防止有口水留出。干咳了两声道:“嗯,这个,这样也好,省的你在那边寂寞了,若是秦鸢愿意过去,便一起叫着吧,到时候你们三个人一起也热闹一些。”

“太好了!苏哥哥,你对琳儿太好了”张琳儿顿时喜笑颜开,开心的又蹦又跳,猛的扑到他怀里,在他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等苏誉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个过程已经结束了,他傻傻的摸了摸被亲的一侧脸颊。一把抓住张琳儿手,无耻的道:“光天化日之下,你竟然……竟然占我便宜,如今我的清白已经被你毁了,我……我要亲回来。”

张琳儿一听,噗嗤一声,笑道:“苏哥哥脸皮也忒厚了,明明是占了便宜,还要自己报亏——啊——”还没说完话,苏誉的小白脸就凑了上来,露出一副十足的猪哥相,狠狠的在她脸上还了一口。她这一叫不要紧,隔壁院子里的家丁一听,以为是色狼意图不轨,飞也似的冲了过来。进了小圆门,才看清是苏爷正和琳儿小姐调情,吓了一跳,本想断喝一声,大胆的大字还停在半空,便赶忙捂上嘴巴,把笤帚一仍,飞也似的跑了。

苏誉和张琳儿的事情,整个秦府,便没有人不知道了,就连张夫人和秦倾也都是一清二楚。虽然府里的下人,都知道这琳儿小姐是脾气又好,人又漂亮,又有才气,谁娶了她便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如今被苏誉“霸占”了,却都是喜闻乐见。就连最苛刻的张夫人,也都觉得他们俩很般配。若是换了别人,这些家丁丫鬟一准给个什么小鞋穿。

两人见家丁来扰,终于认识到如此放肆,是一种耍流氓的行为。卿卿我我一番,便匆匆忙忙的回厢房去了。嘱咐了张琳儿关于报纸主编的一些注意事项,心想有秦忠和鬼手两个有经验的跟着想必也出不了什么乱子。又交代了众人一番,便忙着出了门。

从听说自己将有了新房子,心中期待不已,现在看天还早,不如先去探视一番。自己是找不到路的,只是想起今天上午还在院子里碰到了那个曾经在王府里做工的万人友来,想必他对那里必然熟悉的很。在园子了行了几步,见有个家丁路过,便一招手交了过来。那家丁本低着头走路,一见是苏爷召唤,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他跟前,一拱手道:“苏爷有什么吩咐?”

“可知道这两天园子里来了个新家丁,唤作万成勇的?”

“认识,认识,苏爷找他有事?”

也不想耽误时间,随便拿了几个碎银子扔给他道:“快点把他给我找过来,我就在这等着他。”

那家丁收下银子,谢字都还没说完,便一溜烟的跑了。只过了不到一刻钟,就见那家丁引着万人友,匆匆忙忙的朝这边赶过来。

万成勇一看便是个当奴才当初窍门来了,大老远便拱手问好:“苏爷,您今儿个可真是精神啊。让您久等了,不知道有是什么事找小的。”

苏誉赞赏的看了他一眼道:“你陪我去王府旧址去一趟,我明天便要搬过去,得先去看看门面。”

万成勇也不多说,只应了一声道:“苏爷这边走。”

他就喜欢这种奴才,甭管是大事小事,只要你说句话,让他干什么,他便干什么,从来没有多余的问题。再好点的,便是你问一,他能答的出一,还能扩展到二。这种人不多见,秦忠算一个,还记得邱家铁匠工坊的小虎子也算是一个。这种便是他最理想的员工了。

王府旧址靠近锦江大道,位置极好,占地面积也大。曾经是怀王的王府。怀王从前是不住在京城的,只因为怀王年轻时野心太大,老皇上怕皇家因为夺位,再生了什么变故,所以干脆给他封了个怀王,暂时安放到锦江这片地方来,豪宅美眷的养着,不让他理政。老皇上驾崩后,正华皇帝便登了大宝。如此一来,怀王就算是有心去争,也是无力了。皇上念及手足之情,便又把他接了回去,与皇帝共理朝政,十几年来,也不见他有什么异动,便渐渐的放松了对他的警惕,手足之情,愈加的浓重。前些年,皇帝南寻的时候,在锦江便是把这王府旧址做了行宫,如此一来,王府旧址便不旧了,皇上的行宫,谁敢怠慢。

从东墙行到南门,光围着院墙走了一个角便用了一刻钟的时间,苏誉心中隐隐有些兴奋,虽不知道这园子里是什么配置,但是作为一个私人府邸,也算是极其奢华的享受了。据万成勇说,园子里只要能想道的便都有,整个园子的面积比秦府大上三倍也不止。

秦府在锦江成也算是大户人家,这一套祖房是扩了又扩,面积已是相当的大。这王府旧址竟有四个秦府那么大,在里面耕地种田恐怕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到了!这个就是正门!”万成勇激动的道,“苏爷快看看如何!”

第七十二章 程大人,久违了 (一)

苏誉正沉浸在幻想之中,听他一说,忙抬头看去。只见三排汉白玉石阶直通向府库大门。别的不说,但是这大门便有秦府两个那么宽,一片大门有四米多高,远远看去,暗红色的大门,上面打着几十个金灿灿的门钉。大门紧闭,门上面一张烫金大匾:锦江漕运司。上面还搭着一块喜庆的红布,想必是今日刚挂上去的。

远远看去,门楼墙壁都是飞檐翘起。三米多高的红色院墙把里面围的严严实实的。苏誉满意的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啊!”

苏誉此刻是心潮澎湃啊。一分钱不花,便得来如此一个豪宅,皇上还真是够意思。正说话间,大门吱呀吱呀几声,缓缓的打开了,几个小工扛着一堆古木家具,走了出来,微一打量,这些家具色泽鲜艳,清一色的古木材质,像是新的一般。

这是做什么?难道送个宅子,还要把以前的家具都搬走?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宅子的规模,暗自咋舌,这得多少银子。这王守银也太不会办事了,心中暗骂一声,想上前阻止。几个小工见他目露凶光急匆匆的赶过来,忙把东西放下,道:“这位公子,府衙重地,不要乱闯。”

万人友见他冲上前去,几个小工又面露不善,怕他吃了亏,忙凑上前去,挡在他和众小工中间道:“苏爷,这是怎么了,冷静一点。什么事情问清楚先。”

苏誉见他误会自己要上去打架,心中觉得好笑,再笨的人也能看清这个形势吧,一人挑一群,我苏某人还没这个魄力。笑了笑道:“你放心,我只是想让他们把这些个家具留下来我们用而已。”

那几个小工一听,顿时乐了。其中一个块头稍大的走出来道:“哪里来的土包子,这些东西可是皇上和王爷曾经用过的,岂是你这种小瘪三能留得住的,看你长的细皮嫩肉的,跟个娘们儿似地,赶紧回家吃奶去吧……哈哈”众小工明显是以他为首,见他仰面大笑,一个个不禁也笑的前仰后合的来附和他。

苏誉也不说破,也随着他笑了两声道:“你这小厮,好大的口气,我保证你会对你今天说的话后悔,你信不信?”

大块头一听,指着他夸张的笑起来,转头对后面的小工道:“哥几个听到了没,他说我会后悔的,哈哈哈,我还真是好怕啊。”

正说着从大门里面接着又出来几个小工,搬搬抬抬的又是一大堆古木家具。后面跟着两个衙役,在后面不停的催促:“当心点儿哥儿几个”

这两个衙役,苏誉有些印象,像是从前见过,不过时日已久,记不大清楚了。两个衙役,一见这边有人捣乱,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道:“怎么了这是?这还有人妨碍——呦——苏大人,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这衙役见风使舵的本事甚是了得,本还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一转眼便春风满面的,一边作揖一边躬身道:“苏大人,您这是?”

苏誉生平最恨那种见风使舵的人,眼前这衙役无疑是个代表人物,只是现在自己处于劣势,也不好再纠结在这个问题上。负手而立,道:“这几个人是做什么的?刚才好像还有人叫我土包子来着。”

衙役见他脸色不对,心中一惊,快速的一盘算,还是撇清关系的好。“这些人是程大人手下的城防兵,今天是奉了王大人和程大人的命令把这里的旧家具搬去处理掉的”谄笑两声又道:“苏大人,您放心,衙门早就给您定做了全套的新家具,现在里面都已经在安置了。”

万人友凑上前来,只对苏誉耳语了一句:“这些都是御用之物,价值连城。”

苏誉霎时明白过来。谁不明白御用之物的好处,当我是三岁小孩哄呢。心道,这王守银真是个老奸巨猾,恐怕是为了两边不得罪,便把里面的御用之物拿去献了程家,再随便拿些家具来糊弄自己。当真是好圆滑的作风。也不多说,只淡淡的道:“让他们从哪里抬出来的,再放到哪里去!”

衙役本想先把程家搬出来,又把府尹大人搬出来,便可以吓住他了,哪知道这苏誉语气这般生硬,根本没留商量的余地。心中纳闷:都说这苏大人是个才子,今日一见,怎么好像少根筋一样,连程家也敢得罪?表面上却不敢如此,只赔笑着道:“苏大人你看,程大人都交待了……”

苏誉脸色顿时寒了下来。冷冷的看着他道:“难道程大人的话,你听。我的话你便可以不听了是么?”

再怎么说也是锦江城里官阶最高的,这衙役哪里敢得罪,见他脸色阴寒,吓了一跳,忙拱手赔罪道:“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小的这就找人去把程大人请过来,给您解释。”说着低头朝身后的一个衙役使了个眼色,那衙役也是明明白白,告了个罪,飞也似的跑了。

衙役身后的城防兵倒是不以为然,仍然在说说笑笑,根本没把他看在眼里。话说在这锦江城,谁不知道程家的势力,只要是和程家挂上勾的人,那都是府尹大人都要给上三分薄面,正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再加上那程世雄虽然是一方恶霸,欺男霸女,却对手下人维护的紧,毕竟都是他耀武扬威的爪牙。

自从进了秦家之后,苏誉哪受过这等憋屈的事情。越是这样,他竟然越发的平静了下来。自从飘香院一别,还没有再见过这程大人。还真就不信,你程世雄真就如此硬气,以后就别走漕运这条路了,老子还真就当一回小人了。

等了大约一刻钟,就看见程世雄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一队官兵,气势汹汹的朝大门前行来。人未到,声音便已经传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和我程家过不去!”

身后的衙役一拍脑门,轻声道:“这个不长脑子的,竟然不把苏大人说出来,看来这回事情要闹大了!”忙走上前去,帮程世雄拉住缰绳,谄笑着道:“程大人莫急,今日是一场误会,误会!这不,苏大人来看看新府衙,和众官兵发生了一点口角而已。”

程世雄一惊,定睛看去,前面负手而立的不正是当年自己在飘香院撵出来的苏誉!如今他做了漕运指挥使的消息传出来之后,程家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人不指责于他,让他很是后悔,早知道当初就做的彻底一些,直接把他除了,哪还有今天这乱子。前任指挥使赵杰死了之后,程家便不停的在朝庭里使银子,想把正在做金华一带做漕运监察使的程育德提拔到这个位置来。半路上杀出一个苏誉让程家差点乱了阵脚,不仅是之前的银子都打了水漂;了,更重要的是这程世雄与他有隙,担心苏誉在漕运这一关上做手脚,程家的生意便又要费一番周折了。

一个翻身从马上跳了下来,显现出来一手和身材极不相符的敏捷。赶上前几步,脸上堆满笑容的朝苏誉拱手道:“下官锦江团练使-程世雄,参见苏大人。”

众小工们,还以为程世雄来了,要好好收拾眼前这小白脸一番,怎知他一下马便是这幅恭敬,顿时傻了眼。

苏誉冷笑两声,良久转过身来,道:“程大人,久违了。你这些手下,可是真够硬气的,怕是程大人来晚了,苏某就难免要受些皮肉之苦了。”

程世雄一听便知他心中窝着火,朝着门口的众小工,一脸阴沉的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苏大人无理,难道是都活腻了?——来人,统统给我拖下去,每人二十军棍,凡是敢出声的便加打二十。”

第七十三章 游园 (二)

“大人……饶命”众小工一听,这才明白过来,这回是碰到铁板了,跪在地上朝程世雄又哭又喊的求饶,平日里这些城防官,都是作威作福的,哪里吃过板子,若是二十军棍下去,不死也剩下半条命了。

程世雄狠狠踢了一脚离他最近的小工,恶狠狠的道“不要求我,今日是你们瞎了狗眼,竟敢得罪苏大人,休怪我程世雄不留情面了”

众小工见程世雄眼睛不停的瞟向苏誉,便明白过来,和他求饶不成,这里最大的便是那个小白脸苏大人,便匆匆的爬向他,一边磕头,一边求饶。

苏誉此刻心中怎一个爽字了得,似笑非笑的瞟了瞟跪在地上的那个大块头道:“你可后悔了?”

大块头一见他脸色并没有什么怒意,以为还有些门路,头磕的好像小鸡啄米似的。“小的后悔了,小的瞎了狗眼,小的不是人,求苏大人给一次机会吧。”

苏誉玩味的一笑,道:“好吧,看你认错态度良好…………就只打五十军棍好了。其他人各三十吧。不过我没那么严格,可以尽情的喊”

程世雄一惊,没想到这苏大人竟也是个心狠手辣之辈。打板子和军棍的效果可是不一样的,一军棍的伤害抵得上两大板。五十军棍下去,一个月也别想下床。

见程世雄带来的众官兵愣在原地不动,程世雄也是一语不发。一皱眉头道:“莫非程大人是不同意下官的做法?”

“怎么会!来人,还不快拖下去执行!”程世雄回过神来,脸色一凛道。

没过一分钟,便听到不远处,一阵接一阵的惨叫声传来。苏誉听的心惊肉跳,这边是权势了吧。自己前生今世还是第一次体会道这种随便一句话便可以断人生死的权利。本想开口阻止,转念一想,这些人平日里也都是欺压良善作威作福,今日也算是替老百姓出了一口怨气。

“程大人,这些家具……本官看着不错,想留下来用,你看?”苏誉笑着道。

虽然这些家具是御用之物,程家却也不怎么稀罕,只是府尹大人一番孝敬,便派人过来抬回去。如今若是因为这个和漕运指挥使结上梁子,便大大不值了。忙恭敬的道:“苏大人留下便是,这些东西,原本是御用之物,也只有苏大人这种身份才用的起。”

“哦,那在下便先谢谢程大人了。还请程大人派几个人,帮我安置进去?”

程世雄一看苏誉脸上怒意已渐渐消退,这才放下新来。微微一笑道:“这个是应该做的——来几个人把这些家具在给苏大人安置进去,记住了,轻拿轻放,若是有什么闪失,拿你们试问。”

目送众军士把这些个东西都送了进去,程世雄忽然从怀里取出一千两银票来,塞到苏誉手中道:“些许小意思,今日的事情,是我管教无方,还请苏大人不要介意。”

有银子不赚,那是王八蛋。苏誉欣然的接过那张银票,随便的往袖口里一塞道:“好说,好说,既然程大人这么有诚意,本官不收倒显得小家子气了。”他心中明白的很,这银子可不是为了今天的事来赔礼,从程世雄的神色态度上边看的明明白白的,这是想把之前的旧账一笔购销了。苏誉心中觉得好笑,唐琼一出手便是六千两,你这一千两也好意思拿出来。还是想拿银子买和气的,也太没有诚意了。

淡淡一笑,提醒道:“前些日子,本官办了一个用来宣传信息的锦江晨报,不知道程大人可有听说?”

程世雄见他欣然收了银子还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哪知道他忽然这么一问,让他又紧张了一番,道:“这个下官也有所耳闻,苏大人真是神人,把一件小事情,竟做的影响力这么大,在下佩服佩服。”

小事?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后世的主流媒体,竟被认为是件小东西。可见信息传达手段之落后。这个时代,最需要改善的便是信息的传达了,往往北方一件大事,传到南方的时候,已经几月之后。报纸这个东西,既是刻意而为之,便可以大范围的网罗信息,然后进行大范围的宣传,虽然传播速度赶不上后世的电视电脑,但是,由于新闻传播的主动性,和针对性,要比那些所谓的一传十十传百,快上不知多少倍。苏誉对报纸今后的发展,是十分看好的。

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没想到程大人也认为我们锦江晨报的影响力很大啊。前些日子唐琼公子也这么说,还出了八千两银子在我们这里做了个广告。如此支持我们锦江晨报的发展,我打算以后和唐家做重点合作,只是不知道程家还需不需要做这个广告?”

程世雄惊讶的看了他一眼,自然听得出着苏大人的言下之意。心里还奇怪,这些天程家元老会还讨论漕运指挥使苏誉是皇上钦点的,很可能是银钱走不通的一条路,没想到时隔几天,便被他这么赤裸裸的索贿。虽然如此,他心里倒是一块石头放下来了,既然他敢伸手要银子,事情便好办的多了,至少不用担心他因为记恨,而短了程家的漕运通道。

程家起家于锦江,这里便是根据地,不像那唐家别院,只是个唐家的一个分院。对唐琼来说,拿出六千两银子便已经是一件大事,但是对程家来说,在这里让他们拿出几千两银子来,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程世雄忙向苏誉会意一笑,拍了拍胸脯道:“这个苏大人放心,他做八千两,我们便做一万两的,我老程说话算数,明天一早便派人把把银子送过去,苏大人记得给我们做上便是。”

一万两?!本以为他还会犹豫一番,没想到这么顺利就把银子捞到手了。反正皇上临走的时候交代了,要压制四大家族,自己这也算是奉旨贪污,怕他个球!如今锦江晨报也只是在起步阶段,正需要银子,来者不惧。唐家的和程家的都拿到了,只是哪个陆家的和杨家的还没有遇到,得想办法接触接触才行,要不然要少捞很多银子。

自己既然开了口了,也不能做出一副没见过银子的瘪三样。压抑了心中的兴奋,微笑的点了点头道:“如此便多谢程大人支持了。”

苏誉别了程世雄,便和万人友一起在衙役的带领下进了园子。

刚一进大门,便觉眼前的建筑格调散发着一种磅礴之气,心中暗自赞叹,这样的设计师,当真是神了。沿着主干道一直往里走,两侧亭台楼阁鳞次栉比,让他想起了颐和园。再往前走,竟还有一条长长的回廊跨在湖上,直通湖的另一岸。人工湖面波光粼粼,水草浮动,不时的有金鱼上来打了个翻滚又沉下去。好一番深秋湖景!

走过回廊,又是一片建筑物,一个个精致的两层小楼,如同后世的别墅区一般,前面是一个庞大的后花园。时间即将入冬,也没有多少花还活着,只有些许的腊梅常青树,还有些生机。再往后便是后门了,一打开门,便看见面前直对着的便是锦江了。心中大惊,这一套宅子,南临锦江大道,背面一直延伸到锦江的江边,这个魄力实在太大了。如此一来,别说做锦江晨报,就算把秦府的人全都搬进来也住不满一半。又仔细的看了一眼四周的建筑,不禁暗自咂舌,管不得那锦江府尹感兴趣,这宅子就像个度假村了,谁不愿意每天都度假。

又来来回回的走了一遍,见众军士把家具之类的东西都安置妥当了,心中觉得非常满意。当即决定,明日便搬进来,以后这里便是我苏誉的地盘了,想到这里,忍不住的一阵兴奋。

第七十四章 少给我装蒜 (一)

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回到秦府,见人便要打赏几个碎银子。秦府的家丁不一会儿便被他打赏了个遍。回到厢房,天已经是有些擦黑了,见小六子等几个新来的记者已经不见了踪影,屋里只剩下秦忠鬼手和张琳儿再加上一个颜良四个个人还在埋头苦干。忙安排万人友去,泡上一大壶茶,在叫上一些点心来。

“苏哥哥,你回来拉,今天怎么这般高兴,莫不是捡了银子了?”张琳儿见他哼着小曲进了厢房,便调笑道。

“琳儿妹妹猜对了,正是捡了银子了,还捡了不少。”苏誉从兜里掏出那张一千两的银票在众人面前晃了晃道:“你们几个也辛苦了,这是我刚才程世雄手里拿来的广告预定费。你们几个分了吧,记得留一些给那几个新来记者。”

秦忠顿时开心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忙接过银票,摩挲了一番,嘿嘿笑道:“不瞒您说,小的很少见这么大张的银票,能跟着苏爷混真是秦忠最幸运的事情了。”

张琳儿却没怎么在意那银子,只是兴奋的问道:“苏哥哥说是广告预定费?是什么意思?”

赞赏的看了她一眼,这个思路才是对的,主编不愧是主编。笑了笑道:“唐球出了六千两做广告还算是小气的,那个程狗熊一出手便是一万两,这回我们锦江晨报社可算是有了银钱支持了,不用担心成本了。”

众人一听,无不欢欣鼓舞。

对于锦江晨报刚开始时候的艰辛,最有感触的便是鬼手。为了节省几两银子的印刷费用,甚至要跑遍城去寻一家更便宜点的。大秦所谓的印刷,正是历史上所说的比较先进的活字印刷术。不过经过唐朝的一些技工的改造,如今这活字印刷术,比从前先进的多了去了,不仅是速度上改进了,连一次性印制的面积也大了许多。自从大秦开国之后,社会风气开始向偏文的方向发展,街边百姓都能识得许多常见的字。尤其是正华皇帝登基之后,鼓励崇文尚德,所以书籍的印刷量不停的翻倍,也导致打量的社会资源流入,如此一来,印刷这个行业渐渐的竞争激烈起来,作为一个没有很大利润的行业,又没有多少大家族的涉足,所以价格一降再降,直接导致了现在的印刷白菜价现状。这也正是报纸前期免费,还能撑得过来的原因。

众人忙活一番,终于把两版报纸的版面都设计完毕了,苏誉检查一番,觉得没有什么毛病,才交付了鬼手。印刷时一件很累的事情,由于担心商人会把刚印出来的报纸,弄皱了。鬼手在夜里从来都是跟着印刷铺子的工人们一起工作的,不时的挑出些残次品,若是不跟着,报纸一印出来,恐怕就会有很多无法辨识的版本。

好在如今鬼手也不是一个人在做这个事情了,有了颜良陪着,两人夜里可以一起加班了。颜良虽也曾是大家公子,不但没有对鬼手产生什么不良的感觉,二人反倒有说有笑,互相欣赏。苏誉初时以为只是两人出于礼貌,后来发现,两人的关系真的是越发的亲密。不禁觉得奇怪,为何锦江本地的学子对他不感冒?想起那个郑大公子的态度,简直是鄙视到了极点。这话自然不能问出来,本来就是一件有伤自尊的事情。

送走了众人,苏誉便约了张琳儿,两人便坐在房门前聊天解闷,天渐渐的黑下去,月亮升起来。

本来两人正偎依在一起开心的互诉衷肠,当然难免中间会有一些过分的举动,张琳儿心已属他,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反抗之意,更重要的是,被他的大手抚摸着,仿佛被念了咒一般惬意。

苏誉便宜占的正欢,忽然见两个小厮打着灯笼,和秦倾一行三人朝这边走来。刚好捕捉到面前的一幕,吓的二人顿时鸳鸯双飞。

张琳儿脸红的如同涂了胭脂一般,好在天黑,两个小厮又打着红灯笼,也分辨不清。只是低着头,也不敢说话。

苏誉不好意思的搓了搓双手道“大哥,你怎么来了”心中担心不已,自己占人家侄女的便宜,还被当场抓个现行。手段实在是太拙劣了,有负他一带风流小桃花的称号。

秦倾仿佛刚才什么都没看见一番,故作惊讶道:“咦……三弟,你怎么不在屋里,外面多冷。”

见他如此一说,便放下心来,若真是秦倾追究责任,自己虽然不怕,但是这个时代恐怕还接受不了自由恋爱,难免有时一阵麻烦。这大哥当的真够意思,苏誉感激的看了他一眼道:“大哥,我们进去谈——琳儿,你快些回去休息吧,明天的事情还很多。”

张琳儿此刻站在那里,脚下早就像踩了钉子一般的不舒服。一听这话,如获重生,忙告了个罪,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苏誉正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发呆,秦倾却像个地痞一般,一胳膊把苏誉拉过来,笑吟吟的道:“三弟,啥时候喝你们的喜酒?”

啥?!惊讶的看着面前的秦倾,正一脸的坏笑的盯着他,不禁莞尔,没想到秦大官人也有如此可爱的时候。表面上却装傻道:“大哥说的谁的喜酒?”

“行了,三弟,就甭跟我装蒜了,我和琳儿的母亲都商量过了,若是你们真能走到一起,也算是琳儿的福分。不过——”

前面停着心里还颇为开心,这一转折,异变陡升“不过什么?”

“不过,到时候你是叫我舅舅好呢,还是叫我大哥好?”

昏倒——

夜风吹来,苏誉觉得有点透骨的冷。忙让秦倾进了厢房。两人在桌边做好,沏了一壶香茗。

“听说今天武王来了秦府宣旨,我竟然不在府上,实在是太失礼了。”摇头顿足道,“武王殿下可是赫赫有名的常胜将军,号称是我们大秦的万里长城,今日竟不得见,实在可惜了。”

大秦的万里长城!这个称号还真是够气派。心中对赵枫的崇敬之意又增加了几分。怕他再问关于赵宁的事情,自己又不好作答,便岔开话题道:

“大哥,今天怎么回来了,不是最近一直在店里忙么。服装店今天生意如何?”

听他如此一问,秦倾顿时来了精神,重重一拍苏誉的肩膀道:“哎……想我秦倾努力十余载,家境却是每况愈下。自从三弟来了我们秦家,生意却越做越火,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难怪家父临死前都还不放心把家业交到我手里。如今秦家布店虽然没有像会员卡刚开始发售的时候那么火爆,两千多张会员卡发出去了,生意稳定了许多,多了很多新客户,老客户关系更铁”抿了一口香茗接着道,“服装店更是异军突起,几乎每天的销售额都会超过五百两,真不知道三弟是怎么想到的。”

说起服装店,苏誉忽的想起和锦江书院的袁老头越好的那件事,想想这事拖了好几天了,也该办了。“还有一件事情,忘了和大哥说了,评选的那天,我和袁先生约好了,要免费为评选前十名的先生加上袁明两位先生每人做上一套礼服,在礼服的下角,可以打上秦艺字号,不知大哥觉得如何?”

以他的阅历怎么会听不出苏誉的意思,一拍大腿,道:“好!这还用说,三弟真是财神转世,妙招连连啊,明天我便把这件事安排下去。”

“如此一来,秦艺风一旦刮起来,大哥便在店里等着数钱便是了。只是还有一点要提醒大哥,虽然薄利多销是个好法子,但是薄利最终只能是苦了自己。我这还有一套方案,不知大哥愿不愿意听听?”

第七十五章 江苏巡抚,陆天和 (二)

秦倾一抱拳道,道:“洗耳恭听!”这些日子,秦家生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秦倾对他可谓是言听计从,再无半点怀疑。如今秦家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不崇拜与他,加之苏誉现在又做了漕运指挥使这个官职。不仅是在秦家,就算是数遍锦江城的每个角落,绝对是风头最劲的人物了。

“我要说的这个方案便是:品牌战略!”苏誉一字一顿的道,自从当年自己做销售的时候,深知这个品牌战略的重要性。再好的服务,也比不过一个好的品牌效应。

“品牌战略?是什么?”秦倾自然是无法明白这种新鲜名词。

“简单点说,就是我们要把秦艺这个牌子,做的响亮了,做的众人皆知了。让人一想到服装,便会联想到秦艺,一想到布匹就会联想到秦艺,这样一来,秦艺这个品牌便成功了。一旦这个品牌树立起良好的起公众形象,以后别管是卖衣服还是卖布,就算比别人家卖的贵,也会受到追捧。”

秦倾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疑惑道:“价格贵,也会受追捧?”对品牌战略这种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概念,在遥远的大秦,自然不会有人提出来。奸商满大街,都没一个人想的到,眼前的秦倾自然更是无法理解。

苏誉对这种营销理念,理解的非常透彻,所以丝毫不会怀疑它的正确性。自己目前手里的人脉资源也算小小富有。想想若是赵宁以公主之尊,对秦艺品牌也是推崇备至,那些朝廷后院的女人们,肯定会跟风作孽。如此一来,恐怕整个社会都会兴起一股秦艺风。这些虽然只是苏誉心中所设想的最佳情况。但是也不是没有可能实现。再加上书院,官府的那些衣服,也都联系联系改成秦艺服饰,恐怕就算是秦艺风刮不起来,也能导致整个商界言必谈秦艺。

“大哥不必怀疑,我自有妙计,你按照我说的来便是了,包你赚钱。我啥时候骗过你。”苏誉安慰道

这话倒是说的在理,秦倾想想这些日子,苏誉做的那些看上去与常理不合的事情,哪一件不是取得了他从前想都不敢想的成绩。便重重一点头道:“那就看三弟的了”

“明日我便要走马上任,搬到新府衙。不知大哥听说没有?”苏誉问道。

“这个全城上下都闹得沸沸扬扬的,我怎么会不知,只是今后我们兄弟见面的机会便少了。”不禁神色黯然。

苏誉见他闷闷不乐,心中也是受到些感染。想起这些日子,虽然是客居,却从未感觉到过陌生。秦家的上上下下,似乎一开始就把自己当成了秦家的一个主人。这其中肯定有秦倾的安排,由此可见他对自己真的是关怀可谓是无微不至,虽然初始动机是为了赚银子,但是利益背后的真情否认不得。

忽然心念一转,想起那个院子之大,别说是一个秦家,就算是再多几个秦家也搬的进去。提议道:“大哥不如把秦府也搬到漕运指挥使衙门,那边位置好,而且住在衙门里,秦家的货物多多少少都会占些便宜。”

秦倾淡然一笑道:“这个倒不用了,秦家大院是祖上留下来的,轻易弃了,便是不肖子孙了,呵呵。三弟不用担心,若是想念,便可以经常回来住,这间厢房,一直为你留着。”

见他态度坚决,苏誉也知道多劝无益,便顺着他的话,聊了起来。直到深夜,方才离开。

………………

日上三竿,才从睡梦中醒来,看了看眼前模糊的事物,心中一阵彷徨。

今日便要搬了,虽然住的时间不长,对这里倒是产生了一些感情。

砰砰砰……

“苏爷,门外来了五两马车,说是程家派来的,帮助苏爷搬家的。还有一个管家要见苏爷,说是广告的钱要亲自交到苏大人手里方才放心。”门外传来一个小厮的声音。

程家派来的?这程世雄还真是懂事。随便穿了一身衣服。在屋里四下看了看,哪有什么要搬的,一次来了五两马车,哪用的了。还是先出去说一声,只留下一个便好了。

刚行出大门,吓了一跳,五辆马车似乎都已经装的满满。赵宁张琳儿秦鸢三个人正拼命的往最后一个马车里塞东西。苏誉不可思议的围着马车转了一圈,掀开帘子一看,真的是什么都带着了,吃的,铺盖,书籍,再加上一些武器,乱七八糟的塞在马车上。赶马的车把式,愁眉苦脸的看着三个女魔,不停的摇头叹气。只是收了唐家一些银子而已,现在看这势头,真好像是要把拉车的马都累死了,方才满意。

“苏大人,您可出来了!”一个衣着管家模样的老头行了过来,忙拱手道:“这个是一万两银票,苏大人收好。”

一天之计在于晨啊。刚出门便收到这么一份厚礼,顿觉浑身上下都舒爽不已。拿着银票看了一看。塞进坏了,给那官家打赏了一锭银子,道:“辛苦了,回去告诉你们家主人,日后我苏某人定然记得他今日的资助。”心中紧跟着补充道:同样记得从前的不爽。

管家自然不知他心中所想,见他满脸笑意,以为他是真的对程家感激不已。可能自己也会落得个办事得力的奖赏,纳头便拜:“小人先谢谢苏大人了。”

苏誉觉得好笑,怎么给了人家银子,还要磕头道谢。还真是坐稳了奴隶的时代。

几经劝解,才说服了两个姑娘把没用的东西留下了一些。自己的东西才勉强塞进去。众家丁见财神爷要走,自然都是依依不舍,只是都签了卖身契的。若是自由身,肯定是要辞了工死皮赖脸的跟着走了。

刚走了没几步,便看见前面浩浩荡荡来了一堆人,围在中间是一顶看上去颇为华丽的轿子,锦绣布帘微微晃动。莫非这是来找茬的?一次这么多人,他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点的目的了,断定来人必非善辈。掳了掳袖子,反正也是逃不掉,却不能再众人面前当了孬种。

待队伍行至近前,轿子里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落轿~”

几个轿夫稳稳的将轿子落到地上,一个小厮忙走上去,拉开轿联。只见一个年纪颇大的老头,缓缓的从轿中行了出来。只见眼前之人,浓眉阔目,虽年纪老迈,看上去却显得极有活力。双目炯炯,四处打量一周,最后定睛在苏誉身上,看了半天,不住的点头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老朽早该来拜访一下,也免得我们陆家一直闭门造车。”

听他自报了家门,苏誉心中一紧。莫非是那传说中的江苏的陆家?又看了看这架势,这衣着,然后是身后众家丁眼高于顶的气势,想必十之八九便是那四大家族之一的陆家的人了。只是眼前的队伍却颇为奇怪。锦衣老者,官威十足,从谈吐和气质上来看不像是个小官。抬轿的几个轿夫也是穿着公服,由此判断,眼前之人,必定是个当官的了。奇怪的是,队伍后面怎么带着一群家丁做护卫?

“敢问阁下是?”苏誉见来人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自己也就没有必要怒目而对,神色渐渐的缓缓了下来。

“老朽陆天和,现任江苏巡抚。”锦衣老者负手而立,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让人一看便觉得有一种亲和力。

苏誉见来人非但没有打架斗殴的意思,反而超乎想象的友好。心头的一块石头总算放了下来,再一看,连他身后的众小厮们也显得又好起来。心中不禁羡慕起来,若是自己也有这么一支家丁队伍,再略加训练。便是那恶霸地主恐怕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不过话又说回来,若真的如此,自己也就成了地主恶霸了。

第七十六章 开战 (一)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个论调,可是在他心中萌芽已久,隐隐有些破土而出的趋势。今日一见了陆家的家丁队伍,心中便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计划了。前些日子还想着雇人去整整那个叫徐大钱的,转念一想,若是自己能有一支像后世‘特工队’一样的护卫队,恐怕连那些所谓的杀手想靠近自己也难上加难。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有钱有权都是浮云,钱和权换来的实在力量才是真的。

“下官苏誉,参见巡抚大人。”还好之前查过典籍,知道这江苏巡抚算是从三品,比自己的官阶要高上许多。加上对陆天和的第一印象还不错,有些当年第一次见东方泽的感觉。所以态度甚是恭敬。

陆天和捋了捋胡须,大笑两声,上前托起苏誉道:“哎~苏大人不必如此见外,你我如今同朝为官,分属同僚,何须如此客气。陆某听闻苏大人才名已久,若不是公务繁忙,在就过来亲自拜会了。今日听闻,苏大人乔迁之喜,特地带了些家丁随从来,帮助苏大人搬家和打扫庭院来着。”

苏誉一听人家原来是带了人来帮自己搬家的,刚才自己还差点误会了,不禁觉得有些惭愧。摇摇头道:“巡抚大人客气了,我只有这么一点东西,随便一般就完了。”说完往身后一摊手。刚想说就这些,方才想起,身后是五马车的杂物,不禁尴尬起来。改口道“呵呵,虽然有点多,但都是些轻便的东西”

眼角偶然一瞥,发现随车而来正在忙活的几个小厮,面带不悦。在看陆天和的神色,也是有些不对。忽的想起,程家和陆家虽然关系也算不错,终究不是一门而出,见了彼此,自然会有些不高兴。

正想着,却见一个程家家丁跑过来道:“苏大人,车已经装好,我们可以出发了。这次搬家,你放心交给我们就好了,不用再找些没用的人来。”说罢朝着陆家众人抛去一个鄙夷的眼色:“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声音虽小,陆家众家丁却是听的清清楚楚。苏誉心中觉得好笑,这句话似乎说的挺对,不过他却没有资格来说。没想到自己搬个家,两大家族都来给自己献殷勤来了。这官当的还颇有些价值。看着两家家丁怒目相视,倒让他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最好打起来,打的两家人都头破血流才好。若是两家因为这个导火索,搞出商战,最终两败俱伤。那皇上交代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一半了。

偷瞄了一眼,刚才和自己谈笑风生的陆大巡抚。发现他脸上那个无公害的笑容仍然热度不减,心中不禁感叹,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被人在头上拉屎也是面不改色。

刚要回那小厮两句。忽然听到身边的陆天和冷笑两声,刚才还像阳春三月的脸上,仿佛忽然变了寒冬腊月。嘴角微动,吐出一个字来:“打!”

陆天和身后的众家丁,一听主子发话了。像拧紧了发条的机器,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木棍砖头等物,气势汹汹的便朝着程家的家丁扑了过来。

苏誉吓了一跳,忙要上前阻止。却被陆天和那老头,一把托住。说来也是奇怪,之前的那个时代,街上的老头,有些连走路都是步履蹒跚,有些情况稍好一些的,也只是做什么都像练太极一样,慢慢吞吞的。来了这个世界,老头的角色顿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换,随便一个便可以让他无从还手。

“哎~苏大人,不要管这些事情,我们往前边走走,莫要被这些奴才们坏了兴致。”说话间,脸上的神色又恢复如常,仿佛刚才从来没有变过。

姜还是老的辣。苏誉没他那么淡定,一边怕被这些奴才坏了自己的行李。一边还担心,自己的三个个小妞受了伤。忙挣扎道:“巡抚大人,莫要伤了我的三个婆娘!”转头一看,两伙人早就火拼了起来,陆家人多,却不敌程家家丁英勇。据说,程家很多家丁都是先前的城防兵来着,程世雄作团练使期间,便招了一些身强体壮的进了程家做家丁。别看城防兵,吃国家俸禄,名头又好,却远远不及程家家丁的待遇。

眼前一片兵荒马乱。仿佛古惑仔群殴一般。看的苏誉心惊肉跳的,两个眼睛不停的在人群中寻找三个小妞,却不见人影,有点心急火燎的感觉。“巡抚大人,快让他们助手啊!如此下去,老子的婆娘和东西都没了”刚说完便看见,一个程家家丁的脑袋像西瓜一样被砸的鲜血直流。毕竟人数差距太大,双拳难敌四手,陆家的家丁仿佛是早有准备,都带着家伙。战况呈现出一边倒的局势。

心中正着急,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你这淫贼,信口雌黄,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婆娘了!”

正声音,这口气,再加上这个飘逸的成语。不是秦鸢还能是谁!心头一惊,转身望去,却见几个陆家家丁正护着三个丫头。张琳儿趴在赵宁怀里,不敢抬头,赵宁也是紧闭着眼睛,抱着张琳儿,显然是接受不来哦眼前的血腥场面。唯独那个秦鸢,手持短剑,气氛的盯着他。虽然怕她扑上来教训自己一顿,但是三个丫头总算是没有被搅在混乱里面,心头的一块大石方才落地。

“苏大人,放心便是,我陆某混迹官场多年,什么样的风风雨雨没见过。不过是教训几个奴才,苏大人不必大惊小怪,人我肯定会帮你保护好了,东西坏了一件,我便陪你十件一样的。”陆天和神态自若,面色和蔼的道。言语间的口气,仿佛眼前进行的是一场和自己毫无关联的斗殴一般。

别的不说,单就是这一点便让苏誉忌惮不已。换了自己,恐怕这会连站都站不直了。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果然和自己这般小虾米不同。转念一想,秦家门前现在是血流如注。若真是死了几条人命,官府怕是要找秦家算账。“巡抚大人,我看教训过了也就算了,快快下令停手才好,若出了人命就不好了。”

陆天和一摆手,打断他道:“苏大人不必担心,一应后果有陆某一力承担。今天我便要看看他程家到底有多硬!”

苏誉听他口气斩钉截铁,也不好多做劝阻。只能陪在一边,像看古惑仔一般。只是空气中渐渐的有些血腥之气传来。程家二十几个家丁,眼看着就要被陆家家丁干光了。陆家此时站着的人要比程家的家丁多了一倍,想必结果显而易见了。

忽然,异变陡升。不远处,程世雄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大队城防兵,风风火火的赶来。二话不说,几十个城防兵,便抄起家伙冲进人群一阵喊杀。毕竟是正牌军,无论从训练程度还是心理承受能力都比这帮古惑仔强出许多,以至于一加入战斗,没有几分钟,陆家的家丁便倒的干干净净。此刻的秦府门前,倒在地上的家丁们都是呻吟着滚来滚去,有几个倒霉的被板砖拍到的脑袋,早已经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去见上帝了。秦家众家丁也是懂事,早就把大门关的严严实实,正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第七十七章 护卫军威武! (二)

“巡抚大人,今儿个好心情啊。”程世雄也不下马,披坚执锐,冷冷的看着不远处的陆天和。

苏誉还以为他没了武装势力,会怕了程世雄。哪知陆天和面不改色的道:“原来是团练使,芝麻小官,见了本官为何不下马?”

程世雄冷冷一笑道:“你这老不死的,走着瞧,老子早晚会拆了你!”

“悉听尊便!”陆天和笑了笑道。

商场如战场,这话说的没错。眼前的陆天和在苏誉的眼中,俨然已经变成了商场上的大将军。这种临危不乱,心狠手辣,喜怒不形于色的角色还真是得罪不得。

见形势稳定了下来,赵宁和张琳儿忙扑了上来,两人一起把苏誉抱在中间,一左一右,分的倒是颇为细致。软玉温香入怀,心头一暖,两个泪珠儿差点应景而落。苏誉这个人,再难再累再苦再痛也不会轻易哭出来,就是怕被感动。

“呵呵,苏大人真是好艳福啊,老朽羡慕。”陆天和就站在不远处,不去管那个气的冒火的程世雄,却偏偏来调笑正享受爱意缱绻的苏誉。

“哼!淫贼!”秦鸢却是极度气愤的看着眼前相拥在一起的三个人。此刻她心中也是觉得奇怪,怎么看见他们抱在一起,自己觉得有些不舒服呢。会不会自己也爱上了这个淫贼?想到这种可能,连忙狠狠的甩了甩头,不可能,不可能。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么可笑的事情。

程世雄见自己这边的那二十多个家丁都已经被处理个干干净净,哪里受得了。要知道秦府门前躺着的那些程家的家丁,当年可都是他亲手从城防兵里选出来的。越想越气,从腰间一把抽出利剑,指着陆天和道:“兄弟们给我上,只要不出人命,尽情的打!”

苏誉吓了一跳,这陆天和此刻就离自己两步远,若真是打起来,自己肯定也不可能幸免。陆天和今天也算是给自己帮忙来了,在自家大门口被打,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两个大步迈上前来,笑了笑道:“大家和气生财嘛,给我个面子!”

程世雄也是气急了,大吼一声:“你算个什么东西,滚开!否则连你一起。拿了银子就给老子老实一点,恬不知耻的东西。”在这锦江城里,程家哪里吃过这么大的亏,陆家虽然也是势力不小,地盘却不在这里,若是换做江苏省境内,晾他也不敢多说什么。现在可是在程家的家门口,陆老头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在太岁头上动土,他不急才怪。只是这程世雄是个莽夫,一激动起来什么都不顾了,竟对苏誉说出这种话来。

泥捏的人恐怕也是要怒了。苏誉一听他如此编排自己,怎么受得了。心一铁,摸出那张才收的一万两银票来,冷笑两声道:“银子有时候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老子今天就告诉你,咱们这梁子算是结上了。”说罢从怀里拿出一支火折子来,当着众人的面把那一大张银票付之一炬。

程世雄看着那张燃烧的银票,忽然有些清醒过来,也不知道刚才自己怎的就说出那番话来,恐怕真的要把这漕运使得罪了。泼出去的水怎么收的回来,麻烦就麻烦了。当下心一横,面色狰狞的吼道:“给我上!出了事,我负责!”

啪啪啪……陆天和大笑两声,一边鼓掌,一边赞赏的看着他道:“苏大人,果然是威武!将相之气,王佐之才!”

苏誉此刻那顾得上听他在这恭维。眼看着程家众人就要扑到面前,腿都要软了。连忙把三个小妞挡在身后,死也要死的壮烈一点。

忽然见刚才那几个负责保护三个丫头的家丁,动作敏捷的冲上前去,和冲上前来的众城防兵打成一团。虽然人数悬殊不小,却也不见怎么吃亏。一看便是练家子。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陆天和如此淡定,原来是早有准备。想来也是,巡抚出门,怎么可能只带着一群乌合之众。

只不过眼见着后面的城防兵越来越多,这程世雄一看便是个喜欢仗势欺人的主。出门都是带着上百个城防兵。而陆巡抚这边的几个,虽然武艺不错,但是明显也不算是武林高手,两方相持了一会,便隐隐有些败退的意思。

苏誉正担心间,忽然听一声大喝!

“都住手!”

两方人正火拼,哪里有人听的到。

几个身披重甲的军士,如虎入羊群一般,冲进混乱的人群中,两个冲锋下来,站着的人已经没了几个。好几个人被马蹄直接踩烂了脑袋,其他的有的被长枪直接挑了喉咙,有的脑袋直接和身体分了家。状况之惨烈,和刚才那番打架斗殴可不是一个档次上的。不只是张琳儿赵宁,此刻连秦鸢也是秀目紧闭,不敢多看一眼。

程世雄不停的大叫:“停下,都停下!”两个眼珠字都要瞪出来了。眼前这几个士兵的装扮他自然看得出,不正是武王护卫队。这些人,可都是跟随武王出生入死的沙场悍将。杀几个人对他们来说,就好像是眨眨眼睛一样,稀松平常。

陆天和的神色第一次凝重起来,程世雄看得出,他自然也是明明白白,这回是有些棘手了。心中疑惑,听说武王今早便要离开了,怎么又折了回来?

果然没过片刻,拐角处便旌旗飞舞,一大堆人马浩浩荡荡的开了过来,队伍的正中间,披坚执锐的正是武王赵枫。左右各有一个彪悍的武将手执长枪,面色沉郁。身后一面帅旗,中间一个大大的赵字,格外鲜艳。

程世雄一个激灵从马上滚下来。正在混乱中的众人,也是看的明明白白了,哪里还敢反抗。忙扔掉手中的兵器,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

四大家族的人虽然是财大气粗,但是权力也还没有大到可以和皇权分庭抗礼的地步。就算在地方,见了皇家人也是不敢造次。虽然如此,但是也不怎么怕。唯独在这武王面前,没有一个敢喘大气的。赵枫位列二皇子,从小文武双修,十六岁便已经有了不小的贤明。其时皇储已立,怕两子相争,便封了武王,派去北方督战。没想到赵枫一到了前线,便屡立战功。本以为是下属吹捧,哪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武王的名号越来越大,北方诸国使者言必提武王。这才让正华皇帝渐渐的明白,自己的这个儿子赫然已经成了异族心中的常胜将军了。边关安定那两年,赵枫回京辅政,手段之狠辣,让正华皇帝都有些吃惊。首辅王昌明,在朝中党羽众多,外结四大家族,可谓权倾天下,有时候甚至至皇命于不顾,正华皇帝甚是头疼。哪知道一夜之间,赵枫便带人把王昌明一家上下共计一百七十三口,全部灭口。事情做的干净利落。又一把火连物待尸烧的干干净净,朝野震动。赵枫当日把所有的宫廷侍卫全都换成了自己人。自己则披坚执锐站在朝堂正门口,连斩七名对这事有异议的朝廷重臣,当时的赵枫方才二十岁。虽然损失有些大,但是正华皇帝还是很满意这种铁血手段。至少皇权更巩固了。从此之后,武王威名,天下皆知。

待武王行至近前,程世雄陆天和两人忙冲上前去见礼。武王也不答话,只是陈着脸色,跨下马来。一脚将挡在身前的两人踢开,急匆匆的朝着苏誉这边行来。

见他正张开双臂把三个姑娘挡在身后,赞赏的看了苏誉一眼。

见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忙上前行礼。赵枫一把托住他道:“苏大人就不必再多礼了。只要我不在的时候,帮我保护好宁儿便是了。”说罢,怜爱的看着他身后的赵宁道:“宁儿不怕,二哥来了!”

第七十八章 刀疤 (一)

赵宁这才敢抬起头来,看见赵枫正满脸关切看着自己,哇啦一声嚎啕大哭。扑进赵枫怀中.“二哥……你怎么这时候才来,吓死宁儿了……”

赵枫鼻子一酸,眼睛湿了一圈。他和苏誉是一类人,吃苦受累不怕,就算眼看着要掉脑袋了,也不会允许自己哭出来,唯独受不了的便是这温情的画面。“宁儿不哭了,二哥这不是来了。不是还有你的苏哥哥在嘛。”

赵宁忽然抬起头来,生气的道:“是誉哥哥!”

额?一句话说的身边的苏大公子是啼笑皆非。赵枫自然不知道原因,还在傻乎乎的赔笑,“好,好,好!你的誉哥哥嘛。呵呵”

正趴在秦鸢怀里抽泣的张琳儿,听她如此,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气氛逐渐缓解下来,清风吹来,带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赵枫才转过头来对苏誉道:“走之前,还是想要来看看宁儿的。若是宁儿不愿意回京,还要拜托苏大人好好照顾一下这个丫头。”

苏誉重重的一点头,拱手道:“殿下放心。”短短的四个字,加上一个肯定的眼神,赵枫便放下心来。还是那句话,男人之间的事情,有时候一个眼神,便胜过千言万语。

“此次西征,本王只带了八百护卫军。便留下一百人给你看家护院。大秦有规定不准蓄养私兵,所以不能全部留下,只能留下这么多,主要任务是确保了宁儿的安全才是。这些人都是随我征战沙场多年的兄弟,我也不愿意再让他们去前方征战,便把他们留下吧,还请苏大人好生照顾。”

苏誉激动的心都要从嗓子眼出来了,刚才还想着自己要有这么一帮古惑仔小弟。武王便送上门来一百个。这些军士的本事,他刚才也是见过,程世雄的那番城防兵,在他们面前不过是一群小丑。

刚要谢恩,却忽的想起,自己如今收入少的可怜,这一百人吃穿住行,都要放在自己身上,哪里受得了。若少留几人……

还在盘算自己怎么开口,却见赵枫对着陆天和、程世雄二人冷笑两声,道:“陆天和,程世雄听令!”

这二人一听武王发话,哪里敢怠慢,马上跪着往前爬了两步,唯唯诺诺的等着他开口。武王威名,他们听的多了,基本上全有这么一句描述:杀人不眨眼,心狠手辣。生怕眼前的这个魔鬼一生气,把自己剁了,那便真的抱冤无门了。刚才好像又隐约听见那边的丫头竟叫他二哥,莫不是公主殿下?两人不禁都是心头一凛,惊驾之罪,可是不小。此时见他说有命令,心头的一颗石头才落下地来。只要他有交代,那便没问题了。

“你们二人,竟然当街打架,执政者不为民,倒不如回家养老算了。”顿了顿又道:“不过念你们都是忠良之后,可待罪立功。给你们两个选择,一个是收拾东西随我去前线杀敌,你们可愿意?”

两人一听要把他们拉上前线,还不如直接回家养老,好歹还能保住小命,忙不迭的磕头道:“武王饶命,武王饶命!”

赵枫狡猾的笑了笑,接着道:“既然你们都不愿意随我去前线,那便缴纳罚款吧,每人十万两,限一日内交道漕运指挥使苏大人手上。你们可愿意?”

赵枫也是久居边关,虽然知道这四大家族的财力雄厚,却也不知道这些个商人到底有多厚的底子。本以为每人十万两,便足以让他们元气大伤。哪知,眼前跪着的二人,都是心头狂喜。区区十万两银子,在他们眼里简直是不值一提。

苏誉心细,看着他们脸上神情略微的变化,就猜得出,武王这个土包子,就要了两人的九牛一毛。但是又不好当面指出。想想二十万两都快赶上秦家一半的家产了,足够自己挥霍了。

见两人都接受了条件。武王也不难为他们,只是安排了程世雄打扫战场之后,便也不再过问。

“刀疤!”

“末将在!”

“你手下挑出一百名军士留下来,今后你就跟着苏大人,他的话就是我的话,听到没有?!”

那副将一听要把自己留下,脸色顿时萎了一些,慢吞吞的道:“这个……武王殿下,末将追随您多年,还想陪您征战沙场——”

武王一摆手,打断他道:“你要违抗军令么!”

“末将……誓死不从!”被唤作刀疤的副将,单膝跪地,神色坚定的看着赵枫道。

赵枫怒视了他一眼,良久叹了一口气。若说这赵枫心狠手辣,那是对敌人,对待自己手下的副将军士,就如同手足一般,不分彼此,战场上从来都是并肩冲在前面。这种一起出生入死的感情,弥足珍贵。

“刀疤。你跟我时间最长,除了你,别人我都不放心留下,看到她了么?”赵枫指了指不远处的赵宁,道:“她便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妹子——安宁公主,如今虽然社会稳定,但是就如今天这个局面,怕是我来晚了,我这妹子便要受到伤害。这样说,你懂了么?”

刀疤一听赵枫如此说,明白过来留下自己,是出于信任。感动的直点头。

“你便留下跟随苏大人,以他的本事,想必假以时日,必非池中之物。你也可以在他手下,得个一官半职,再娶个漂亮的婆娘,下半辈子便过些安稳日子吧,这些年,你受累了。”赵枫语重心长的道。

刀疤铁打的汉子,一听武王竟这般说。两行浊泪便沿着脸颊流了下来。重重一点头道:“武王保重,刀疤定然不负所托,保护好安宁公主和苏大人,若是他日战场需要,刀疤会第一时间回去!”

这种煽情的场面可是不多见。苏誉也还是第一次看到两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道别。他没上过战场,自然还了解不到那种见一次便少一次的感情。战争残酷,说不准并肩多年的老伙计,一次战役下来,便再也见不到了。所以战友之间的情谊才会如此珍贵。

安排了秦家的家丁把车上的东西清点一番,再运往漕运衙门。自己则带着众人一直将赵枫的队伍送出锦江城。

城门口,府尹王守银早就摆好了阵势等着。众军士喝了壮行酒,方才离开。

苏誉对这个王守银,却是颇感兴趣。这两日的事情,他可是都有参与的。别的不说,单就是要搬家具那个事情,他就脱不了干系。

“王大人,这几日可是忙的很啊。”苏誉似笑非笑的道。

王守银心里是明明白白的,得知苏誉把那家具又留下了,还敲了程世雄一笔银子,心里便忐忑起来。谄笑着道:“苏大人这话时什么意思,本官为一城父母官,忙是应该的,劳烦苏大人挂念了。”

苏誉冷笑两声,也不多说,带着三个小妞,和刀疤还有那一百军士,转身向城内行去。

越是如此,那王守银,越是心里没底。这武王殿下竟然还给他留下了一百军士,公主殿下仍然是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心中懊恼不已,自己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怎么想出那般馊主意。忙催着轿夫加快了脚步,赶上苏誉的队伍。

凑上前来,谄笑着道:“苏大人,您看昨天的事情,完全是一场误会。你也知道程家财大气粗的,他们找我要,我哪敢不给。还请苏大人不要介意才好,这里是一千两银票,您就不要再为难下官了。”

第七十九章 油瓶嘴 (二)

苏誉见他递过来一张银票,也不避讳,伸手便接了过来。有银子不赚那是王八蛋。这些都是这死胖子搜刮来的民脂民膏,我不收是对不住锦江人民。然后随手递给刀疤道:“刀疤兄弟,这个便是见面礼了,别客气,带着兄弟们到府衙里,各自找个住处,然后晚上出来轻松轻松,若是银子不够,尽可以找我要。”

刀疤见他虽长着一副小白脸,却行事豪爽,不拘一格。哈哈大笑两声,也不客气,接过银票道:“那我便先替兄弟们谢谢苏大人了。”

苏誉走上前来,和刀疤勾肩搭背道:“不用这么客气,以后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府尹大人是这块地方的父母官,有他罩着,咱们兄弟不用担心没钱花。”

这动作,这口气,十足的一个兵痞摸样。刀疤久居兵营,战场上最英勇的便是那些平日动作不检点的兵痞,自己也算是一个。一来二去,便对苏誉产生的了不小的好感。又见他如此捉弄贪官。心中大爽。配合道:“那便多谢府尹大人了。”

王守银嘴角抽了抽,也不敢发作,强颜欢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

锦香阁·地下室

“探子来报,今日程世雄带人和陆天和的人在秦府门前火拼。”

“哦?有这种事……不是听说程家和陆家要联手队伍唐家么?呵呵……这次程家和陆家翻脸,对我们来说好像也不是个坏消息。”

杨坚负手而立,踱了几步,笑吟吟的看着一旁的杨小云道:“这些日子,我忙于唐家的事情,也没有机会去除了那个苏誉。他有什么消息没?”

“这小子看样子还真是块材料,据探子回报,他身边的那个唤作赵宁的丫头,竟然可能是安宁公主。这次程家和陆家血拼,恐怕也是因为争着讨好他才导致的反目成仇。”

漕运指挥使的作用,杨坚自然明白。作为大商家,讨好他自然也是无可厚非,只是因为这个原因互相反目,却是无法理解的事情,若是说两人因为这个打起来。肯定是另有原因的。

唐琼那个小子说陆家和程家联合起来压制唐家江南的生意,会不会只是个幌子,实际上是想以一家之力,压制另外两家才对。

杨坚手下的人就这么几个,所以更确切的消息,也是无从打探,凭借手上的信息也只能推测出这么些事情。

“前两天,你派人去接触那个颖水教,结果如何?”

“颖水教神出鬼没,我们的人根本见不到当家的,只是通过王府的眼线才联系上一个小头头。对方态度甚是倨傲。怀王态度很是暧昧,也没说要除掉上官非,只是软禁了起来,我们给王爷的礼是送了进去,只是怀王好像没有什么回应。想必是最近颖水教也是多事之秋,王爷并没有关注到我们飘红的事情。亦或者是怀王想留住上官非做自己的心腹,若是如此,那便危险了。”

杨坚见她口气有些悲观。淡淡一笑道:“云儿不必担心,上官非的为人我是最清楚不过,他肯定不就会从了怀王的。况且如今一翻渗透,飘红组织,大权握在我的手上——只是那个落花——”

杨小云邪邪一笑道:“一个小小的落花,不过是善于暗地里算计人而已,我去除掉她便是。”

杨坚瞟了她一眼,冷哼道:“你就少说些大话把,落花的本事我见过,你不是她的对手,有机会我亲自去除了她。只是现在时机未到,形式明朗。”

“这几日,舵主很少去秦家了,少了个冯官家,难道秦倾不会发现?”

杨坚冷笑两声道:“他发现又如何,本想混入秦家去探探底,现在苏誉这个人已经不怎么重要了。晾他也翻不出多大的水花,以后有时间除了他便是。现在最关键的是筹集银两,现在我们这里的几十万两银子,怀王恐怕看不上眼。哎……不知道唐琼那小子会不会就范。”

………………

锦江书院

“袁先生,明先生,版的锦江晨报。”郑辛迎恭敬的呈上一份报纸。

明扬一皱眉头道:“怎么只有一张?还有些破旧了。你怎么没多拿几张,给那个发报纸的说我们是书院的,肯定会照顾的嘛。”

郑辛迎愁眉苦脸的道:“明先生不要责备学生。学生这一份也是托朋友从黑市买来的,如今这锦江晨报成了衙门的公报,上面每天都会发布一些新的政令,所以不仅是百姓争着去看杂谈趣事。连一些商家也要争着去看那些最新的政令。还有一些通缉的盗匪。所以锦江晨报如今是一报难求啊。黑市里如今都要炒到三两银子一份了。”

袁文笑呵呵的接过报纸道:“你就别责备他了,文青的性格我了解,若是能拿到两份,他肯定是会拿回来的。苏誉这小子也真是的,怎么如此小气,多印一些就好了嘛。”

郑辛迎道:“这报纸此次据说供印制了四千分,比上期翻了一倍,还是供不应求。如今这报纸还是免费发放的,成本自然是不菲,所以苏公子——苏大人的苦衷学生还是能理解一些的。”

明扬摇头苦笑道:“呵呵,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唐三公子找他做了个广告,一次便被他黑了六千两银子。哪里还担心成本”

袁文吃惊的看了他一眼道:“哦?真有此事?看来这个苏誉是越来越不简单了,真是让他再想出新的盈利模式来,恐怕他的这个锦江报社身价要暴涨了。”拿过晨报,看了一眼书院专栏道:“呵呵,这回诸葛子玉先生拔得头筹了。咦……竟有这么多?两千三百七十二两?!”

明扬接过报纸一看,大笑两声道:“这个苏誉,平时挺精明的,怎么这次这么实在,就算只写一千两,我想也没有人怀疑吧……哈哈……毕竟还是年轻,还不够厚黑”

“老朽和你的看法刚好相反,他这一招放长线钓大鱼,用的好啊!呵呵……若是直接自己拿银子资助学生,难免落下口实。这样一次活动得来的钱去资助学生。就算是有气节的学生也不会介意,反倒是都会感激锦江晨报的慷慨,如此一来,人心所向啊。不出十年,这个锦江报社必定是人才济济,朝中关系深厚啊。”

…………

别了锦江府尹,带着三个丫头,刀疤等人往新府邸行去。临走的时候,刀疤和手下一百多人的战马并没有被带走。所以众军士仍然是骑马代步,路上行人见他们步伐整齐,面容冷肃,纷纷趔的老远。苏誉几人却只能步行,他可不会骑马。只有秦鸢那丫头吵着要了匹马来骑。可是那马却和原来的主人,感情甚笃。挣扎不已,气的秦鸢走在队伍的最后,嘟囔着嘴,满脸的不悦。

苏誉觉得此刻的秦鸢格外可爱,忙上前安慰道:“好啦,好啦,不要生气了,改天我去专门买一匹马来送给你,油瓶嘴。”

“油瓶嘴?是什么东西?”

张琳儿捂着嘴直笑,小声的道:“小姨,这个坏蛋是说你撅起的嘴能把油瓶挂起来。”

“哼!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秦鸢也不怎么生气,扭过头去和张琳儿聊天,也不理他。苏誉大奇,若是换了从前,肯定又要武力示威了,看样子这小丫头真是改变不小。

众人一路上说说笑笑,只是赵宁一直偎依在苏誉的身边,怏怏不乐。想必是因为赵枫刚刚离开的原因,这个时候的人,是最害怕安慰的。所以也不怎么安慰她,只是静静的陪着她,偶尔给他说些趣事,便足够了。

第八十章 特工装 (一)

秦家家丁办事也算利索,早已经把东西搬进了漕运衙门。并作了一定的布置工作。

秦倾今日特地从店里赶过来,带着张夫人并两个小厮在门口东张西望的等着他们回来。见苏誉等人带着个一百多人的队伍回来,吓了一跳。把苏誉拉到一旁问道:“这些人是做什么的?”

“大哥放心,这些是武王留下的护卫,都是大秦的精兵,此次武王厚爱,将这些军士留下来配合我工作的。”

“武王的护卫队?!”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那一百的多个衣着重甲的军士,啧啧叹道:“不愧是武王的部下,个个都是带着一身的杀气,只是这样一来,每天都甲胄批身,凶神恶煞的。难免会有些不便”

苏誉回头看了一眼,这到是个问题。既然武王把他们交给自己了,自然是可以按需改造。每天都重甲批身,长矛在手实在是不像话。忽的想起前些日子自己想起的那个特工装的事情来。若是能有一只属于自己的特工部队……

仔细回忆了一番,发现脑海中的特工部队,无非就是和香港的飞虎队那般。一身棕黑色特工装,脚蹬纹路比较深的军靴。当然飞虎队头上那个类似丝袜开了三个口的东西就算了,实在是有些搞笑。对讲机之类的东西,肯定也是无法配备了。像瑞士军刀这种东西,虽然配不上,却可以找到东西替代。一个精致的锋利匕首足矣。

惊喜之余,将自己的特工装的想法大致的向秦倾描述了一遍。秦倾倒是对那个特工装产生的极其浓厚的兴趣。上次苏誉帮服装店设计的婚纱和旗袍已经给店里带来了几千两的收入了,不知道这个特工装会不会产生和婚纱旗袍相同的市场效应。

见他一副贪婪的样子,苏誉便猜出他心中所想,肯定是又要把这东西摆在店里赚钱了。心中不禁感叹,自从秦倾见了自己,是一天比一天会赚钱,一天比一天更像奸商了。不知道是自己带坏了他,还是他本身的潜能被激发了出来。

众人进了府衙,安排刀疤带着手下一百多口人,在府衙里随便看看,喜欢住在哪里便住在哪里,挑好了告于他知道便可。张琳儿秦鸢和赵宁三个人一见这么大的个院子,撒了欢一般,一进门便没了踪影。还想安排一番,哪知道一回头发现人已走个干净。自嘲一番,便带着秦倾和张夫人往书房行去。之前在万人友的指引下,对府里的各个房间也是比较熟络了。找起来也是轻车熟路。

进了书房,也没有家丁侍从,茶水也是供应不上。苏誉尴尬一笑道:“只能先委屈二位了,这新院子刚进来,什么也没有。”

秦倾却一摆手,急切的道:“老弟,闲话莫要多说,快些将你那个特工装的想法,说给大姐听听,看看成也不成.”还没等他说话,便扯着袖子上前来帮他研墨。苏誉不禁莞尔。这些日子秦家生意的好转,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动力。记得和秦倾初见的那些日子,他的眉头还总是挂着隐忧。如今见他却总是喜上眉梢,心中觉得高兴,总算没有辜负了他对自己的一番信任。

在秦倾的一再催促下,只好动笔将他那个烂的不能再烂的画风重现一遍。张夫人也围上来,一边听他讲解一边看他作画。上次见他作画已经是对他的那手烂画明白的差不多了,此次再见仍然是忍俊不禁。堂堂苏大才子,画的画还不如七八岁的稚童画的工整,一边注解用的字,更是歪七扭八,不像样子。苏誉心中也是懊恼不已,想起前世自己的钢笔字也是颇有水准,只是这毛笔和钢笔比起来是在是差距太大,任他怎么使劲都是毫无进步。

不过好在他有一副能言善辩的嘴皮子,几句话便将这特工装的大概情况讲解的透彻了。张夫人也是个颇为聪明的人,稍微一听,再配合了一下他的图解,便明白个七七八八。只是对一些细节方面,不停的询问了好几十个问题,方才搞清楚大概。秦倾是个收银子的人,自然不能和张夫人这等手艺人相比,听了半天也是没明白。干脆一个人坐在那里品茶也不再过问。听张夫人说她已经搞明白了,还是不放心,催促她亲自执笔将印象中的新产品画在了纸上。张夫人年轻时便和如今的张琳儿差不多,虽然无甚大财,但是胜在玲珑,画的画自然也是格外秀气,比之苏誉之前的那个作品那是好上十倍不止。

“苏大人你且看看,你说的可是这样?”张夫人放下笔,将做好的画递了上去道。

苏誉接过来一看,画上的衣服虽然是有些特工装的大致模样了,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又仔细回忆了半晌,忽然嘴角上扬,道:“我想起来,这衣服裤子上两侧各需要一个大口袋。张夫人制作的时候别忘了加上去。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就是腰带。这种服装适合穿来登高和远行。所以腰带一定要用舒适的材料,三指宽即可,材料便用结实点的厚粗布覆在一起便可了。”一边说,一边在下面把腰带上的制作工艺画了个大概。

一切都交代清楚了,张夫人便带着图样,急匆匆的告辞,朝服装厂行去。

秦倾见张夫人离开,方才进入正题。今日他来便是为了来贺苏誉的乔迁之喜,只是被这个新创意耽误了。虽然是异姓兄弟,却不能免了这道礼,漕运指挥使这个官职,牵涉甚重。自古商家货运便依赖漕运来流通,尤其是在大秦,立国之后,便将漕运这个极为重要的关卡收归国营,立了漕运指挥使这个官职。无论是大如四大家族这等财阀,还是小到只有一个门市的小布店,漕运都是重要如咽喉一般。而漕运指挥使恰如那个掐着咽喉的职位,若是搞不好关系,大家族还好说,尚有转圜的余地,换做一个小家族,得罪了指挥使,就离倒闭不远了。

秦倾把房门掩上,小心翼翼的从袖口里拿出来八千两的银票,递给苏誉道:“今日是三弟出人头地的日子。大哥本想凑出个整数来,却实在是拿不出那两千两了,这是八千两银票,也算是哥哥的一点心意。新官上任,什么事情都大方点,如今又有这一百多号人要养着,三弟这些钱用光了,再去找我拿便是,铺子里积货颇多,想来这几日也能再卖出去几千两来。”

对秦家的现状,苏誉最是明白,本来就是不怎么宽裕,最近又上了这么些新项目,肯定是捉襟见肘,但好在前景一片光明。若是这八千两一拿出来,恐怕秦倾又要为难一阵子。

心中一暖,将银子推了回去道:“大哥这是做什么,你的心意我领了,只是这银票你还是拿回去,如今秦艺服装店正在起步期,难免还会经历些波折,有些银子垫底才好,还有这布匹行业,要时刻留着银子来应对。我既然敢接了这些人,自然是有办法的,武王临走的时候早就已经给我留下了一笔钱。”

秦倾哪里肯收回去,再三劝阻,也是不行。最后苏誉脸色一沉道:“大哥,你这样便是不把我当成兄弟。这样吧,这些银子你先拿回去,当做一百套特工装的定金,你看如何?”

秦倾自然知道这是他的推脱之词,想想他还是刚上任,定然有很多地方用银子,还是不肯。正在这时,一个秦家的家丁在门外叫道:“苏爷,小的刚才在门外见了两伙人,领头的分别自称是程家的管事和陆家的管家,说是有事要见您,不知道小的是打发走了,还是让他们进来?”

第八十一章 广告牌 (二)

程家和陆家?苏誉心中一喜,神秘的道:“大哥跟我走一趟,看看这银子是如何赚的?”又转头朝外道:“你且带他们到正厅等候,我随后便到。”

秦倾此刻满心疑惑,却也不好问出口。只跟着苏誉朝正厅行去。

两人一进去,便看见两伙人怒目而对,火药味十足。心中一惊,冷冷的道:“这里是我漕运衙门,各位请自重,若是想打架斗殴,我可是要追究责任的!”

一见苏誉进来,两个管家模样的人,立刻起身,恭敬的迎了上来,纳头便拜:“苏大人,小的是程家管事,家主得知程家人和陆家人斗殴扰了大人的雅兴,非常担心。特命小的送上十一万两银票,还特地嘱咐说,有一万两是在要在报纸上打广告的钱,苏大人一定收下。”

另一个则争着道:“小的是巡抚陆大人的随从,这里有十一万两银票,多出来的一万两是陆大人给大人贺乔迁之喜的。”

苏誉倒是有些吃惊,没想到两个人都还记得自己把那一万两银票焚毁的事情,倒是懂事。不过想起程世雄早晨曾辱骂自己,若是这银子再收下,倒显得自己没有什么深度了。

虽然都是来送银子的,但是总还是要区别对待。先将陆家管事的银票收了,清点一番,不多不少,刚好十一张。笑着道:“这银子其实是武王要收的,我只是代收”一边受贿,还不忘给自己立清廉牌坊。他还从未拿到过如此多的银两,将银票拿在手上的时候,还有些发颤。好在自己强行压制,才没有出丑。

又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程家管事,接过银票。数了数,也是十一张。又从里面取出一张,递了回去道:“回去告诉你们家管事,我苏某秉公办事,不过报社的事情,还是暂时不要和公事扯在一起,这一万两银票收回去吧。”

程家那管事,也是混了多年才混上这个位置的人精,怎么会看不出苏誉的意思。明显是不买他程家的帐了。只是好在他比程世雄要懂得进退,谄媚一笑,接过银票道:“那小的就先拿回去,给家主个回复,再做定夺吧。”

苏誉拿着厚厚一沓的银票,又清点了一遍,颇有些当年点钞票的感觉。心中窃喜,也不多说,微一拱手道:“众位,今天本官也是初来乍到,不便招待,还请众位先回吧,别忘了代为感谢。”

秦倾此刻惊讶的如河马一般,张大着嘴。先辈说的果然没错,有钱了却不一定有权,但是有了权却必定会有钱。看着苏誉当着众人的面就把银票塞进怀中,心中更是狂跳一番。待厅里人都走的干净了。忙走上前来,“三弟,收受贿赂万不可如此明目张胆。若是被宵小以此为借口,告上一状可就不好了。”

“大哥放心,我岂不知这个的厉害,只是这钱来的光明正大,不用担心。”神秘一笑,便不再解释,从怀里取出一张一万两银票递给秦倾道:“大哥先拿去做周转用”

秦倾本是来贺他乔迁之喜的,自己的银子还没送出去,怎么好意思再伸手去取。

见他态度坚决,也知道不好再劝。

刚想把银子收回来。忽然想起秦家服装店上面那个空荡荡的地方来。现在虽然银子来的不少,也足以平时花费,只是每天这么靠寄生,却是万万不可。要想靠自己当官那点俸禄来发财,那简直是痴人说梦。如今秦家的生意已经被自己整理出了一条出路,前景自然是无限春光,不用再多做担心。只是自己如今要本钱有本钱,要权利有权利,正当是自立门户的最佳时机。这个时候什么东西最有效?——广告!铺天盖地的广告!

秦倾见他手里拿着银票也不收回去,径自在原地发愣,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忙解释道:“三弟莫要生气,秦家如今虽然不算宽裕,但是也不缺银子了,大不了这八千两银票,我先带回去做周转,你的银子我是万万收不得的。”

苏誉自知失态,笑了笑道:“大哥说什么呢,我怎么会生你的气,三弟能有今天,还不是受到大哥的照顾,才熬过来的”这话说的倒是心里话,当时苏誉已经沦落街头,刚从飘香院赚到的一百两生活费,还差点被偷儿摸了去。后来碰上了秦倾,才慢慢熬到今天。“我有一事相求,还请大哥同意。”

“哦?何事?三弟尽管说!”

“我上次去秦艺服装店的时候发现只有一层用来营业,二楼和三楼只做库房用?”苏誉兴奋的问道

“正是这样,三弟想在二楼三楼做些生意么?”

“这倒不是,自古官不于民争利!我能做什么生意,只是想借二层和三成的外面,做个大型广告牌。”

“大型广告牌?!”

他仔细的观察过,大秦的广告事业还是非常原始的,最大的广告,莫过于酒肆门前吊着一个长长的旗子。至于其他的行业,精打细算的商人们还没有体会到广告的好处,自然不愿意投资做什么广告。就连锦江晨报这种新生的热门媒体,都是门前车马稀,何况这种大型的广告牌。一旦做出来,肯定是前所未有的一个创举。若是能在秦艺上方,打一个锦江晨报的大广告,不知道效果会怎么样……

现在锦江晨报的读者还只是少数,据说锦江城共有人口三十多万,如果每十个人有一个人识字,应该有三万份的市场容量。最重要的是,这些识字的人,大部分是有钱,或者有文化的人。如此一来,便对市场的走向有极强的影响力。这对晨报上面的广告销售是极为有利的。秦艺服装店地处交通要道上,人流量自然是不用怀疑。

“哈哈……这有何难,明日我便安排了人把上面的窗子封上,只等三弟的广告牌制作好了,挂上便可。”秦倾一拍胸脯保证道

“那便多谢大哥了。”

送走了秦倾,便已经到了申时末刻。虽然床铺等物已经是准备妥当,晚上的吃食却还没有着落,一些生活必需品也都是集中堆放在在一起,还没有分发到点。秦家的家丁随着秦倾一起回去了,偌大的府衙就只剩下那一百个军士三个丫头,最后还有他自己。心中不免愤愤,送宅子不是应该连丫鬟和家丁一起送了么。如今空荡荡的让自己该如何下手,若说那一百军士,他现在可是不敢用的,那些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提起刀来,便要有个人头落地,现在让他们做些刷锅洗碗的事情,肯定是不行。

好在天将黑的时候,秦忠带着小六子几人过来,帮忙张罗一番。

晚上寻了刀疤,商量一番。只道是如今衙门人手紧缺,也没有个做饭的厨子,不知一百弟兄该如何吃饭。刀疤一听,便乐了。大大咧咧的道:“这个大人不必担心,我们行军多年,那个月都有吃不上饭的时候。如今在大城里,有酒有肉,还怕没的吃食。今晚我们就搞一个篝火晚会,也好让众弟兄们知道现在跟着谁混,大人意下如何?”

第八十二章 篝火晚会 (一)

苏誉拍手叫好,如此一来不仅解决了吃的问题,还能顺带着和自己未来的特工队们交流下感情,岂不甚好!安排秦忠几个出去买些羊肉牛肉回来,还特地嘱托他们多买些陈酿回来,有酒有肉才能让这些沙场上出来的将士们觉得快活。如今的苏家大院也是颇具规模,后花园的空地足以容纳几百人的篝火晚会了。刀疤办事也利索,短短一刻钟便将将士们集中在了一起,围成一个大圈。天已经上了黑影。大圈中间,几个军士燃起了篝火。秦鸢张琳儿赵宁三人从未见过这等篝火晚会,兴奋的靠在苏誉身边,叽叽喳喳的聊个不停。

等一切准备妥当,刀疤把羊肉和牛肉放置在几堆火上安置好了。便坐到苏誉一边,道:“苏大人,这烤肉的本事军中的兄弟们个个在行,待会便可以尽情的吃了。现在苏大人还是先说两句吧。”

见众军士都是十分放松,自己也就没有多少顾虑了。一个纵身,站起身来。他心中明白,面对这一百头还没有驯服的狼,自己万不能表现出丝毫的软弱。越是强势,越能得人心,这边是规则。

清了清嗓子,中气十足道:“兄弟们,从今天开始,你们便由我来管辖了。先说好了,我苏誉只是个漕运指挥使,身份自然无法和武王相比。但是既然武王把你们交给了我。你们的一切,便由我来负责。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发现有人,扰民,欺民,本官绝不姑息——斩!”顿了顿,神色缓和下来道:“但是话又说回来,武王既然敢把你们留下来,自然相信各位都是军中典范。只要是一心跟着我苏某人奔前程的兄弟,我苏某在这里保证,有我一口,便有你们的。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尽可以放心的享受美好生活。”

众军士见他讲话,铿锵有力,言语间透着些杀伐果断的气息,又奖罚分明,纷纷大声叫好。苏誉见自己得了得了支持。心中暗喜。接着道:“众位兄弟,今晚便尽情的吃肉喝酒,晚上天寒,吃完喝完便睡个好觉,从明天起,便把那一身铁甲换下来。如今已经做了府兵,不必如此了。”

在军中这种篝火晚会,也是不多见。只有在小队伍行军的时候,才会在夜晚进行。大秦军营是禁酒的,但是军士又不可缺了酒,只有在准备上战场厮杀的时候才能喝上一碗壮行酒。若在平时,军营中酗酒,是要受军法的,特殊时候,甚至会被斩首示众也说不定。如今军士们,终于迎来了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生活,怎能不兴奋。众人围在一起,有人在唱歌,有人在聊天,有的在划拳……

三个丫头也不理自己。秦忠小六子等人如今做了晨报的记者,八卦新闻一箩筐,所以备受欢迎,张琳儿赵宁两人便缠着他们问东问西,把苏大才子晾在一边,好生郁闷。

眼前的景象让他回想起前世的大学同学聚会来。回忆里那些模糊的面孔,如今可能是已经生离死别。有时候,他甚至怀疑自己正在做一场梦,可能过一会便会醒来吧。看着满天星辰,不自觉地又寂寞起来……

心中自有不快,便悄悄的离开人群,找个清静的地方排遣一番。围着人工湖走了一圈,随便找了个草坪坐了下来。

好久没有这么看星星了,不知道几千年后的星空和现在的星空还是不是同一个。望着湖中倒影着的月牙,想起张九龄的那句千古佳句,随口吟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正回味,却听见一个幽怨的声音传来。

“也不知道你这明月,何时还能再照进秦家……”

苏誉心中一惊,借着月光,见不远处坐着一个窈窕的身影。仔细辨识了一番,不正是那个“侠女”秦鸢。念及最近,这小妞已经成了无公害食品,便小心翼翼的坐了过去,道:“为何秦大小姐要这么说?”

秦鸢也不理他,只拿着小石头一个一个的往湖里丢。

“别在丢了,若是填满了,湖水会把我们两人冲下去的,我可不会游泳。”苏誉笑呵呵的道。

秦鸢却对这个屋里常识不甚清楚,疑惑道:“我丢石头大不了,把这湖填满了,怎么还会把我们冲下去。你这人竟胡说,又在骗我.”

我啥时候骗过这小妞?心中不免自省一番,平日里都是她拿着利器追杀自己,借个胆,我也不敢骗她啊。

也懒得给她讲解这个科学道理,岔开话题道:“为何不和他们一起高兴,高兴.到这里一个人发什么闷?还有你刚才说的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也知道我文化低,解释解释?”见她脸色不好,便想嬉皮笑脸的调节一下气氛。

秦鸢凝实了他片刻,最后咬着嘴唇道:“我求你一件事情,好不好?”

“哦?今天你是怎么了?怎么这般吞吐,不像你的风格啊,有什么话但说无妨”苏誉见她像是真有什么事情,也不再开玩笑,一本正经的道。

秦鸢低着头,咬着嘴唇,沉默良久,忽然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语出惊人道“我……嫁给你,你不要离开我们秦家,好不好?兄长这些年太累了,我看的出只有你能帮兄长。你若是走了,怕是兄长又不知如何是好了”

苏誉被这忽如其来的求婚惊得说不出话来。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秦鸢。眼睛略微适应了这种黑暗,便隐约看的清楚些,眼前的秦鸢,脸蛋如涂了胭脂一般红润。眼睑低垂着,长长的睫毛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动人。微微露出的两个眼睛,如星辰般闪亮。双手紧张的玩弄着一缕地垂下来的长发。模样甚是娇俏。

强行的压制住心中的邪念。叹了口气,道:“你别误会,我只是迫不得已,必须搬出来。但是秦家与我有大恩,我苏誉别的不好说,知恩图报这一点,却是自问做得到的。我与你大哥虽然只是萍水相逢,却已有三拜之交,兄弟如手足,大丈夫为人处世,自然有我的标准,不可能做出背信弃义的事情来的。我如今做了这漕运指挥使,对秦家的生意,有益无害,放心便是。”

听他这一番解释,秦鸢大喜道:“你……公子这番话,可能保证?”

“骗你是小狗。”苏誉笑着道。

秦鸢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粉面含春道:“你这人,说话虽然不够文雅,也没什么内涵,却很有意思。”

不够文雅?没有内涵?

没想到自己竟被这个平日舞刀弄枪的丫头片子鄙视了一番。转念一想,若是想被她称作有文化,相比一定是要在每句话里都要加上几个四字成语方才算数吧。想到这里,不禁莞尔。

见她今晚娇羞可人的样子,顿生调戏之心。“秦大小姐,我可是答应了你继续为了秦家的繁荣而奋斗,不知秦姑娘刚才所说,可还算数?”

“我说的什么?”

苏誉佯装生气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信用,刚才还说若是我答应了便嫁给我做老婆来着,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秦鸢本以为他已经把这个事忘记了,哪想着他忽然提起,有些不知所措。紧张的低着头玩弄的着头发,良久不语。

“人家……刚才……不过琳儿好像更适合你,我是她小姨……哎呀……不说了好乱……”语无伦次一番,最后自己都有些崩溃了,转身便跑。

苏誉看她这副娇羞模样心中觉得甚是好笑,和以前那副凶神恶煞相比,现在倒是可爱多了。“秦大小姐,你这是要到那边去,再往前就是西墙了!”

漆黑中传来一声清脆的娇嗔“哼!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我往哪去你也管……我就不能再折回去。刚才吃的多了,现在正好出来散散步。”说罢也不理他,转身便朝着篝火的方向跑去。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禁摇头感叹:没有搞不定的小妞,只有不努力的小白。

第八十三章 杨崇武 (二)

第二天醒的特别早,推开门一看,棱光涔涔,明晃晃的枪刃格外扎眼。整个院子被刀疤搞的像军营一般,大门口有人把守,客厅有人把守。书房有人把守。园中小道上,处处都有巡逻兵的影子。

今天是开府第一天,贺礼应该少不了,如此阵仗。这还让老子怎么挣钱,送钱的都不敢进来。急忙派人将刀疤叫了过来,本想吼他两句,发发官威,哪知片刻后,刀疤一身重甲的进了厅门,行走间铁甲铿锵。苏誉脸上的怒意顿时消失的没了踪迹。

“大人,是您叫我?”刀疤大大咧咧的道。

苏誉心一横,害怕也得挣银子,不能软了。当即胸一挺,严肃的道:“叫弟兄们把家伙都收起来,身上带着短刀就可以了,拿着这么些长枪,来访的客人怕是要不敢进来了。”

刀疤会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拱手道:“属下马上去办,呵呵,在军中待的时间长了这些习惯还没改过来。”说罢一溜烟的跑了出去。没过一刻钟,院里的大兵都换上了轻装,腰上别着短刀。好在已经没有白花花的金属露在外面,看上去已经和气了不少。

苏誉心中盘算,这样也不是个办法,恐怕要快些那些特工装搞出来。既然现在是自己的府兵,不光要看家护院,偶尔也是有出去仗势欺人的机会,所以完全把他们磨平了也不行。唯一的解决办法便是把现在的毕露锋芒收敛起来才好。

昨日陆家和程家的贺礼已经到了,恐怕今日前来拜谒的人也不会少,锦江城既然敢称大秦第二,自然是有些底子在的。稍微大点的商家没有一百也有几十,想必今日又是赚的配满钵满。想起那个待自己甚厚的皇上,心中不禁感激起来,这也算是知遇之恩了。

果然没过一个时辰,府里便热闹起来。幸亏提前叫人把报社的人都集中了起来,做了些准备。要不然真是来人了连口水都没得喝。一波接一波的访客,大多数都是面生的很。不过这些商人也都不是平凡人,几句话就把关系拉的好像一家人一样。但是令他颇为不满的是,想象中的银票满天飞并没有出现。来的人不是送些点心食盒,便是送些厚厚的四书五经。好在一上午都没来什么大人物,心里宽慰自己道:或许都是些小商小贩,。拿不起银子,些许点心书籍也都是尽了心了。

正来回踱步,忽听门外有人传道:“大人,金陵杨崇武求见!”

苏誉心中咯噔一下,终于有大人物来了。程家和陆家的银子都收了,唐家也算是聊表了心意,只有这杨家尚未见过,不知出手如何。

往门外一看,顿时脸拉长的许多。只见一个文弱书生,身后带着两个家丁,正漫步走来。仔细一看,书生身无长物,两个家丁架着一袋粮食,上面一个大红色的圈圈,中间一个大字“米”。一激动,差点倒过去,没想到今日开业大吉,尽收些吃的,难道是这等光明正大的时候,不适合行贿?

念及当日皇上金口玉言,四大家族的银子,尽量的收便可,能收多少收多少。收不到也要想着办法要,至于其他小商家,就不必如此了,涉及民生,任何人也不能造次。所以苏誉这些日子以来,明目张胆的收受贿赂,也都是冲着四大家族来,小商家的困难他也看得出来。

“在下杨崇武,拜见指挥使大人。”来人倒是文质彬彬,与他名字颇为不合。

苏誉开玩笑开惯了,笑着道:“哦?你是杨崇武?我还以为是杨崇文呢”

“回大人,杨崇文是吾之家兄,一直在淮北督运军粮,不曾有空前来。”

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还真有这么个人。心中觉得好笑。却不好表现出来,不过这杨崇文的工作,倒让他明白了一些杨家发财的路子——军粮!如今正是战火纷飞,军粮的需求量动辄便是几百万石。杨家若能占了十分之一,便肯定是富可敌国了。奇怪的是杨家如今只列在四大家族的末尾,难道连十分之一都没摊到?

见他出神,杨崇武提醒道:“大人,我们杨家是世代米商,如今大人做了指挥使的大堂。特奉上几十斤上好的无锡大米,希望大人身体健康!”

“啊?哦——既然是杨家的一番心意,那本官就不客气了”

放下了东西,杨崇武便也不再多做停留,寒暄了几句,便匆匆而去。苏誉心里奇怪,这杨家的人忒也奇怪。其他人来了都是吹捧一番,又是邀约又是保证的,希望今后得到他的照顾。怎么唯独杨家这般低调,送了一袋大米不说,连个冠冕堂皇的话也没有。难道是他杨家觉得没有必要结好我?

江南一带,加上闽南,两广自古都是物产富饶。杨家作为全国最大粮商,不可能不在意这一片地区的漕运。

正疑惑间,却见秦忠进门,拱手道:“苏爷,今日我在外面找了几个小厮回来,正好是府里缺少家丁,不如留下他们?”

见他神色迫切,心中奇怪。怎么今日连着秦忠都不正常起来。思虑片刻,猜测道:“你是收了人家的银子,才介绍来的?”

秦忠大惊,知道这事隐藏不了,忙跪下道:“苏爷真是料事如神。这些人都是和小的交好。听说苏爷出手阔绰,已经上了打赏榜的首位,想挤进我们苏府的下人越来越多。银子都送到我的手上了……我就……”

秦忠的性格,他最明白不过,别说是银子递到手上,就算是几个铜板,怕是也要看在眼里。所以也不怎么生气,随手又丢给他一锭银子道:“秦大管家,不用自责了,认识了你这么久,还能不知道你的性格。贪财没错,不过今后做了我的管家,万不可给钱就收,你有什么需要尽可以向我要,若是再伸手到外面收,我可是要翻脸的。”

对秦忠的性格,苏誉一直都是很欣赏。拿钱办事,现实点的人让人觉得很真实。只是如今自己做了官,什么钱该拿什么钱不该拿,都有些道理在里面。秦忠这厮肯定是学也学不会,对他来说,只要是送上门的银子,没有不拿的道理。虽然如此,这个管家的位置还是让他来做,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这个忠字。从前的时候秦忠是谁给银子便给谁办事,自从认识了自己之后,便一心一意的跟着自己混饭吃。这种事情,不用明说,也感觉的出来。

秦忠摸清了自己这个主子的性格,也不怎么害怕,随手接过银子。笑嘻嘻的道:“苏爷就是爽快,我这就把银子退给他们去。”

“这个倒不用了,你留着吧,下不为例。——还有,你再去多招一些家丁丫鬟,要出身干净的,还有厨子马夫等等一应下人,今天办妥了便好!”万事开头难,想起从前在唐家别院见到的那副生机勃勃的景象,仍然是羡慕不已。

一天下来,作揖作的腰都快断掉了。锦江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见了个遍,有做生意的,有做官的,甚至有告老还乡的老古董。前面两类都好说,就是那几个退休老干部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来了之后也不送礼,也不逢迎巴结。只是讲了一通什么为国为民,什么勤政为民的口号之后,扬长而去。苏誉也不敢得罪这些人,只能郁闷的一一给了银子打发走,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今天开业的日子,不止是一分钱的银子没有收到,反而又使出了几百两,心中大为不爽。

第八十四章 又见邱茗 (一)

夕阳西下,正坐在客厅里看刚才直属下手官吏呈上来的今年漕运记录以及纳税记录,忽听门外传来一个通告声:“关西镖局邱大当家求见!”

禁不住的心头一跳,不知道邱大当家是说的邱茗小姐还是那邱老爷子。记得前些日子,自己一个不慎,占了些便宜。气的那邱大小姐再也没见过他。心中惭愧,几次想去登门拜访也不好意思去。连定做会员卡的事情也都交给秦忠去做了,实在是没有脸再去见她。

在客厅里搓着双手,来回踱了许久,正焦急间,忽然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哈哈……你这小子,混的不赖嘛!”

果然不是她……虽然一早便想到,以邱茗的性格,不会向自己妥协,既然走出了这个门,便没有理由再回来了。但是仍然抱着一丝的侥幸心理,邱天石的声音一下子把他拉回现实。也不知道,那个丫头有没有把自己的光荣事迹给他讲,真担心这老头会暴打自己一顿。若是在现代,姑娘家的被人家摸了屁股,大不了便是骂一句流氓,若是关系好的,甚至两句调笑就过去了。可是在大秦这种三从四德,三纲五常什么的封建社会,大姑娘被一个外人摸了屁股,那就和失了身差不多,不跑去投湖自尽便是思想开放的了。

“哎呀,我昨日夜观天象,便觉得今日定有贵客临门,等了一天了,终于把您老给盼来了。”

苏誉和邱老头有过一段交往,自然清楚他的脾气。虽然不用再怕他把自己吃了,但是这老小子武功不错,万一当着面闹将起来也不好看。所以说话一定得冲着他的性子来。

邱天石爽朗一笑大大咧咧的道:“你小子,又在瞎掰。快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

“爹~你说什么呢!”

这娇嗔的声音,似是娇媚,又带着几分坚韧,听上去甚是销魂。苏誉对别的不在行,但就是个个人的声音仿佛记得格外清楚。

“邱茗!?真的是你。”刚才一听是邱天石的声音,还有几分失落。所以连头也没抬。竟没有发现,邱茗正不好意思的站在他老爹身后。小别重逢,竟有些十分想念的意思,欣喜的走上前去。搓着手,贱笑不已。

邱茗一见他这副样子,顿觉厌恶不已。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道:“淫贼!看什么看,再看我把你的眼睛挖下来!”

本以为他是原谅了自己了,没想到一见面还是喊打喊杀的。吓了苏誉一跳,忙往后退了两步,恬不知耻的道:“邱小姐,息怒.呵呵……其实我就是外表长得不怎么君子。其实内心却是冰清玉洁!”

邱茗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气的笑了“苏大人这个观点,我倒是不敢苟同。在下倒是认为你是内心龌龊,活活浪费了一身好皮囊。”

苏誉也不生气,故作震惊道:“哦?原来姑娘一直认为在下外貌俊朗……恩,其实……说实话,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你……”

邱茗性子刚烈,本想臭骂他一番解解气,哪知道这厮脸皮比城墙还厚,骂起来却不见任何效果,自己反倒窝了一肚子火。

邱老头一直是站在一边,乐呵呵的看着,也不说话。见他两人闹的僵了,方才出来圆场道:“好了,好了,都是自家人,何必这么认真呢。”

自家人?!苏誉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想必是这老头子搞错了情况,见自己和邱大小姐对头戏太多,所以误会了。

苏誉这个人占了便宜的时候,是最喜欢卖乖的。

故作为难道“老爷子,您可别乱说,我苏誉如今也是黄花小男人,您这样一说,我今后可怎么嫁人?”

邱茗一听,差点昏过去。气急反笑,摆摆手道:“和这等无耻之徒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如果爹爹愿意聊,便留下来单独和他说”说罢,也不理邱天石的意思,在衣服里摸出两个金镯子交到他手上。

“我们邱家不比那些大富商,没什么特别的东西,这对金镯子想必也能值上几百两,权当作谢恩了。您如今贵为漕运指挥使,我邱家高攀不起,若是往日还能做个朋友,现在看来,道不同不相为谋。”

苏誉刚要推辞,却被她一把推了回来,面色生硬的道:“苏大人,您收好了。我邱茗不喜欢欠人家人情。您苏大才子,前途无量,这对镯子想必也不会看在眼里。不过我们邱家也就只能拿出这么些个东西了,您若是觉得不够,日后到我邱家免费做些会员卡之类的东西抵债便好”

见她态度甚是坚决,面色沉郁。便知道这小妞是真的对自己一点好感都没有。心下不禁一阵失落,叹了口气,接过金镯子看了几眼,手工倒是颇为精致,刚要收起来。却见邱老头忽然紧张的围上来,一把夺过那金镯子,细细打量了两眼。

“茗儿?你——为何要把你娘留下来的东西……”一句话没说完,两个眼睛便湿润了起来。此刻的邱天石,满脸的皱纹因为紧张变得更加皱吧,两个浑浊的老眼灼灼的盯着不知所措的邱茗。

“爹……留着这个东西也没什么用——”

“胡说!你娘临走的时候是怎么交待的?这个是将来作为你的嫁妆的,传了几代人了,怎么可以到你这拿来送人了。”邱天石忽然面色铁青,气愤的道。

苏誉总算明白过来,这小妞为了和自己撇清关系,是什么东西都拿愿意拿出来。刚才还只是有些失落的心情,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沉默了片刻,忽然觉得坦荡起来。

淡淡一笑道:“邱小姐,我看这个镯子,你还是收回去。府尹大人也说了,邱老爷子只是因为不愿意出去,倒是我苏某多情把他拖了出来,如此也不算什么大恩,日后秦家再找你定做些东西,便宜一些便可以了。不用如此”

古人说的不错,无欲则刚。当他没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想法的时候,反而好像得到了很多东西,让他坦然了许多。

邱茗似乎感觉到他的变化,神色一愣,嘴角挤出一丝笑意。“也好吧,既然爹爹这么反对,那我便先欠着你的人情,若有什么需要——”

“不必了!邱小姐不必这么客气,你我本是官与民的关系,收了你的好处,反而觉得有些不安,我看小姐也没有和我苏某人做朋友的意思,若是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便请回吧。邱老爷子如今刚从大狱里出来,身子还需要调养”

苏誉背过身去,不看她。叹了一口气道:“想当初,邱老爷子在狱中恩惠于我,现在也算是一种报答,一报还一报,公平了”

“你小子,怎么这么说话。当日我不救你出去,想必以你的本是也出的来。可是这回若不是你,恐怕我老邱要在里面关到死为止了。”邱天石见他神色不对,急忙解释道,“都是程家那个白痴孙子,一心想逼小女从了他,才串通了那狗官一直把我关在牢里,不放出来。若不是苏大人出面,想必就算我邱家倾家荡产,也就不出我这把老骨头了。”

原来如此,苏誉之前还对这件事情,疑惑颇多,王手银的言辞闪烁,便知道这里面还有道道,但是如今自己也是新官上任,不好追问。程家!好生威武。不禁回忆起,当日自己沿街乞讨时被那个什么程家公子无端欺辱的事情来,火上心头。

“邱老爷子不用担心,我与那程家也是有些瓜葛,君子报仇十年未晚。走着瞧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除之”

第八十五章 会宾楼有请 (二)

看着苏誉一脸冷漠的样子,邱茗反倒觉得有些意思。她从小便是性子坚毅,很多事情窝在心里无法结局。所以特别欣赏那些城府深,有些谋略的人,苏誉这一脸的面无表情,却让产生了一种睿智藏于内里的错觉。

“呵呵,那在下倒是拭目以待了!”

伸手接过苏誉递回来的那个镯子,也不客气,接过来便塞进怀里。

冷冷的笑了笑,抱了抱拳,也不多说,拖着邱天石便要走。

邱天石怕女儿的事情他虽然早有所闻,今日第一次见到,还是有些吃惊。

邱茗身为镖局的大当家,力气自然也不会小,一伸胳膊,拖着邱老头便往外走。邱老头无奈的看了苏誉一眼,一边随着她的力往外挪,一边朝着苏誉道:“小子,改天我再来叨扰——”

看着他们父女二人离开的背影,苏誉忽然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失落。虽然一早便没有对邱茗产生很强烈的感觉,但是被人如此鄙视,从进了秦家之后,便没有过了。

眼看着日落西山,也没有什么人要来拜访了。第一天的接待工作也算是有个着落了。看了看大堂后面的一排排的食盒点心等物,心中狠狠的疼了一下。若是这些都换成是大张的银票,还有多好!

腹中有些空,随手拿起一个食盒,想找点东西吃。哪知一打开食盒,吓了一跳,里面竟不是吃的,而是明晃晃的银子。忽的想起从前看过的食盒藏贿的古装戏,难道……

忙叫人把厅门关上,还专门嘱咐了看门的府兵任何人不让进来。

一切准备妥当,便急急的挨个打开来看。果然不出所料,眼前大大小小十多个食盒里,多的上千两,少的几百两,没有一个是吃食。心中窃喜,深得吾心呐……

又将那个什么古董店送来的一套《史记》打开一看,里面竟夹着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心中大喜,今天一天总算没白忙活。忽的想起,那个杨家送来一袋米,激动的心一下的提到了嗓子眼。忙走了过去,在米带上开了个口,往里面一抹,有一对凉凉的玉器。小心翼翼的取出来一看,竟是一对翠绿的翡翠马。正所谓黄金有价玉无价,这翡翠的价值,苏誉自然清楚的很。仔细观察了一番,手工细致,周身散发着丝丝的凉意,触感甚好。不禁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像话。

客厅的座椅曾经是皇上坐的,所以无论是做工还是木料都属上乘,坐上去颇为舒服,再加上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他便抱着一对翡翠马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听外面一阵吵闹声。

听了半天也没听懂外面吵什么。便朝着门外像模像样的甩了一口官腔道:“何人在外面喧哗啊?”

他这一声虽不是特别响亮,却中气十足,外面人答道:“回苏大人,秦管家,说是新招来的厨子,做了些吃食非要送进来。”

“苏爷,今儿个天冷,您也不点灯,想必是在里面睡着了吧。小的特让新来的厨子给您顿了一碗鸡汤,快些出来喝了补补身子才好。”秦中扯着嗓子喊道。苏誉觉得心中一暖,这种奴才谁不喜欢。

“让他进来吧。”

秦忠进了屋子,见屋里漆黑一片,又打了火折子点上了灯,屋里才亮堂起来。搭眼一看,苏誉身边几个露着银子在外面的食盒,便一下子明白过来,随手把门又关上了。

苏誉赞赏的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样?今日的家丁招聘的怎么样?”

秦忠把鸡汤给他放好了位置,方才道:“今天好在有三位小姐帮忙把关,要不然小的真不知道该选哪个了。也不知道谁放出去的我们苏府要招家丁丫鬟,没过一个时辰,队伍便排的把后门口的路都堵上了。今日一共招了四十三个家丁和二十七个丫鬟,外加五个马夫,两个大厨,两个……一共九十多个下人。”

苏誉正喝着香喷喷的鸡汤,一听他报上数目,差点全喷出来。一下子站了起来。

“我们这院子本身就一百多口子人,怎么又招来这么多?这可让我如何养活。”苏誉心中盘算起来,若是每个家丁每月支付五两,府兵每月支付五两,再加上这几个搞报纸的每人每月也要一百两,外加平时的打赏,吃食,一个月下来没有三千两银子肯定是搞不定了。想到这里,便感觉有些揪心的疼。老子挣点银子容易么……

秦忠可是个察言观色的人,一眼便看出苏誉的意思,忙推卸责任道:“苏爷不要气愤,这人都是琳儿姑娘亲自把关的,你还信不过?听说三个里面挑一个的。”

琳儿把关?这小丫头还真不让我省心。想起她那张可怜巴巴的小脸,也兴不起几分怒气,只好叹了口气,摆摆手道:“哎,换个话题吧,这个话题,让苏爷我有点想当孙子。”

聊的正欢,却听见门外一个粗犷的声音道:“苏大人,我是刀疤,能进来么?”

对他这性格,苏誉还没有完全适应过来,大大咧咧的连门也不敲,声音像破锣一般,却格外的铿锵。

“有什么事情,快进来!”

刀疤一推门,便跻身进来。也算懂事,随手又把门带上了。笑了笑拱手道:“苏爷,小的有一事相求。”

苏誉飒然一笑道“你这厮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他这两日子也算是摸清了这些人的性格脾气,口头语是必不可少的成分,经常的出口成脏。若是自己太文绉绉了,他到会觉得不爽。

果然,刀疤见他如此说话,神态便自然了许多,笑了笑一挠头道:“我有个表哥,是在锦江城做些木材生意的,每年光花在漕运通关税上的银子就要几千两。可是同行的几个税率却要低很多,这回听说我做了漕运衙门的府兵,希望能走走关系……”

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个想法没错。加之刀疤这两日来的工作也颇让他觉得满意,照顾点是应该的。

一口答应下来“这个是应该的,刀疤兄的表哥便是我的表哥!”

“哈哈哈……苏大人果然是爽快,他说了明日再会宾楼摆上一桌酒席,希望和苏大人认识认识,希望苏大人赏脸。”

“没问题!就这么定了”

…………

次日正午,苏誉一早便把公文看了一遍,见上面圈圈叉叉的也弄不清是个什么意思,便随手丢给了颜良,听说这小子曾经跟过一个做杭州漕运监察使做过文书,便放手让他处理吧。虽然地方上的漕运监察使比他这个漕运指挥使小了一级,但是总体上的工作都是差的不多。

做了甩手掌柜,自然是一身轻松。本想去找那三个丫头调情一番,却吃个闭门羹。几个丫头如今劲头十足,正搞什么丫鬟礼仪训练。见自己实在是无事可做,便早早的带着刀疤还有秦忠二人直奔会宾楼而来。

这个会宾楼,苏誉还是印象深刻。前些日子,这会宾楼的老板正是那个雇了人把秦家布店搞了个底朝天的徐大钱,如今自己还没腾出手来,若是有空了,便第一个来收拾了这厮。

刀疤的表哥,看上去要比刀疤小了一圈。但是也要比苏某人健康许多。这人名叫陈永元,本是个木匠高手,也是个能人,见这手艺活麻烦来钱又慢,便转行做了上流,贩卖木材。虽然税金交了不少,但是也实实在在的赚了不少。

这个陈永元颇为懂事,时间观念又强,所以他们三个人到的时候,他已经布置好的酒席,恭候着了。见苏誉到了,忙上去行礼:“小人真是荣幸之至,竟能邀得苏大人的大驾。真是惊喜万分啊”

第八十六章 找场子 (一)

这两句话说的苏誉心里颇为舒服。

“不用如此客气,既然是刀疤兄弟的表哥,便是我的表哥,快快坐吧”这种拉拢人心的手段,苏誉从前用的多了,如今再一用,仍然是得心应手。一句话说的刀疤,激动不已,马上做出一副誓死效忠苏大人的模样。

他还从未上过这个时代的星级酒店吃过饭,这会宾楼听说是锦江城里最豪华的酒店了。几个人一边聊,一边吃,苏誉倒觉得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舒服,菜色也是一般,只是室内的装修档次高了一点而已。

和陈永元聊天甚是无趣,每说一句话,必有一句溜须拍马之词,而且拍的也不甚自然。但是有刀疤在场,也不好说出来,只能笑着点头。酒足饭饱,和那陈永元也无什么话好说,一个小二倒是热情,见他们有走的意思,马上上来催道:“几位客官,觉得我们这服务怎么样?”

苏誉伸了伸懒腰,道“还行吧,只是菜色有待改进。”心想,这小二曾经也是个同行,便不说什么难听话了,若是换了老板,以他的性格,非要数落出一堆不是来。

陈永元笑了笑,也没多说:“总共多少银子?”

“总共是三百七十二两”小二一拱手道。

三百七十二两?!苏誉惊诧的看了那小二一眼,“你可算清?”

小二面无表情的道:“确实没错,是三百七十二两”

陈永元知道在这种地方吃饭肯定是贵的,只是也没想到会是这么贵,还好今日带足了银子。见那小二神色也不甚好,怕冲撞了今日的贵宾。忙把准备好的银票递了上去。

待找齐了银子,刚欲起身离开,那小二便又围上来道:“几位客官,小的是专门为这个包间服务的,服务费是十两银子,您看?”

陈永元觉得这银子给的窝囊,但是当着苏誉的面也不好推辞,稍微犹豫了一下,取出十两银子递了上去。还没走出包间的门,又被两个看门的小二堵住:“几位客官,吃的可好?”

苏誉眉头皱了皱道:“莫不是还要收服务费?”

两个小二也是收惯了银子。虽说来这里吃饭的都是些有钱有势的人,但是常来的都是已经混的脸熟,锦江城里也就那么几个人需要特别留意的,徐大钱早已经特殊叮嘱了,偏偏就没有把苏誉这个人列入需要小心伺候的名单里。今儿个出来,都穿的普普通通的便装,也看不出来身份。几个小二对陈永元倒是有些印象,只是个运木材的,便笃定了这顿饭要敲他一笔。

“怎么着,我们这就是高档的管子,自然是要些服务费的。若是没钱下次便不要到我们会宾楼来摆阔气。”

两个小二见苏誉面有不快,语气中便带着几分嘲讽之意。

刀疤和他感情方才热和起来,本身又是个嗜血的性子,见主子被人嘲笑,一个大步走到前面,恶狠狠的道:“你这厮作死么?”

两个小二吓了一跳,显然是没有什么把握搞定面前这个大块头,无赖一般大叫一声:“打人了!快来看啊。”不消片刻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围了上来,挽起袖子把众人堵在外面。

陈永元颇为气愤,但是见对方人多势众,便生出了退缩之意。若是伤了指挥使大人便无法交代了。忙陪笑着递上二十两银子来:“几位兄弟,一场误会,这不是已经准备好了银子嘛,和气生财~”

“哼哼!二十两?那我们哥几个不是白混了?”

这几个伙计长相可不像那般店小二一样好打发,显然是为了敲诈勒索客户,专门准备的打手,看上去像是比刀疤还要强壮几分。

不过刀疤是个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的人,哪里会怕,听他这般挑衅,心中气急,刚要冲上前去,教训一番。却被苏誉一把拉住“刀疤,不要冲动。”

“可是——”

苏誉一摆手打断他的话,瞳孔猛的一缩,目光冷森森的看了眼前众人一眼,良久从袖口里取出一百两的银票来丢了过去。这才把几个人打发了。陈永元也是面色不悦,见苏誉拿出一张银票来,忙又递上去一张,为难的道:“苏大人,不要生气,这是在下招待不周,他日定当登门致歉”

苏誉此时已被这几个人气的面色铁青,一伸手把他的银票挡了回去。冷光从他眼中悠的闪过。“这银子,我必从他手上取回来!”

回去的路上,苏誉一直是沉郁着脸色,也不说话。此番出门,本是要散散心情,吃个管子,哪知道竟吃了一肚子气。本来还想等一段时间再去处理那个姓徐的。如此一来,看样子也等不得了。路上行人穿梭,他也不好发作。待到无人的地方,阴森森的一笑,发令道:“刀疤听令!”

“末将在!”一听苏誉如在军营般发号施令。刀疤顿时精神了起来。

“你速回府,整顿队伍,让弟兄们都精神起来,穿上盔甲。列队在门口等我命令!”

刀疤本也是被那几个小子憋了一肚子火,没地方发。如今一听苏誉整队出门,不是回去找场子,又能做何!兴奋的应了一句,然后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刀疤这厮在军营里混久了,军令如山倒!苏誉尚未回到家,便已经听到前方铁甲铿锵。一百名府兵正响亮的喊着号子,路过的行人,无不侧目。

就是这等气势!只听刀疤在阵前蛊惑道:“今天我们苏爷在外面受了气,怎么办?!”

“杀!”一百名将士齐齐的答道。那声音磅礴有力,直冲云霄。直震的苏誉有些热血沸腾。只是过路的行人,吓得躲了几尺远,只能依着墙角快步经过。

苏誉几个大步行到队伍前,大致的看了一番,笑吟吟的道:“兄弟们保持的不错,今天便带你们去练练兵!有一点要记住:别搞出人命!”

“是!”

………………

话说当日,午时刚过,暖阳如春。锦江城的冬天不算太冷,会宾楼里的客人还都意兴阑珊。

忽然在街道尽头,得得的马蹄声传来。路上的行人,连忙让出一条道路来,惊恐的看着路中间正快步前进的队伍。这两天苏誉已经学了一些骑马的技巧,但是还不甚熟练,所以压在队伍前面,也无法行的太快。身后的众将士换上了,平时跟随武王出行时候穿的那一身铁甲,手中长枪枪头,在太阳的映照下,明晃晃的吓人。

会宾楼地处锦江大道北侧的一个路口,位置和现今的秦艺服装店差不多,人流量自然是大,更重要的是,这会宾楼在锦江城是老字号,虽然贵,但是上档次,所以大多官府里的人和有钱人都喜欢在这里摆席设宴。

忽听门外一声大喝!“围起来!”

食客还在交杯换盏,忽的听到这么一声吵闹,脸上还有些不悦。探出头去,往下面一看,却见棱光涔涔,有些刺眼。一队一队衣着铁甲,手执长枪的士兵,已经把会宾楼围得水泄不通。为首一人,英姿勃发的从马上跳了下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信任漕运指挥使—苏誉苏大人。

“刀疤!围起来了么?”苏誉冷冷的道。

“回苏爷,围好了!开始砸么?”刀疤一拱手道。

正在这时,店里几个伙计簇拥着一个衣着灰色长袍的老头行了出来,这老头,苏誉记得清楚,是哪个管账的。在众小二中间,苏誉一眼看到那个今早还对自己冷嘲热讽的小二。此刻却没了早晨那气势,谄笑着跟在那管家身后。

第八十七章 怒砸会宾楼 (二)

“这位官爷,我们会宾楼一直都依法经营,不知大人这么做是什么意思?”那管家一看便是个见过世面的人,面对这种阵势也只是微一拱手,没有露出丝毫惧怕的意思。

苏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通知店里面所有的人全部离开,只有一刻钟!否则伤了死了,可就不好看了。”

那管家也是神奇嚣张的笑了笑,道:“大人,国有国法,你这般带着人来我们这里闹,怕是有些不妥吧!”

苏誉也不理他,正要发号施令。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里面行了出来,笑吟吟的道:“苏大人,今日这是怎么了?”

苏誉循声望去,却见眼前不是别人,正是唐家别院的唐琼!微一拱手,也不多说,只道:“唐公子快些带着你的人速速离开,今日苏某便要为民除害,砸了这会宾楼!”

唐琼为人精明,怎么看不出他的怒意,今日恐怕不砸了这会宾楼,不会罢休。忙告了个罪,果断的把自己请来的客人都叫了出来,行了个礼,便扬长而去。

众食客见唐三公子这种重量级的人物都不敢多说什么,哪还敢待,纷纷结了帐便离开了。

刚才众小二还在疑惑,这城里最大的锦江府尹对老板徐大钱都是服服帖帖的,怎么出来一个这么横的。一听唐琼说是苏大人,便猜测到来人便是现如今风头正盛的漕运指挥使苏大人。先前接待苏誉的那个小二,也是忽的想起来,眼前不正是上午和几个兄弟勒索的那个冤大头么,刚才还在一起讨论这个傻帽来着,一见他身边护卫,长枪林立,金戈铁马的,吓得脸色都青了,对前面的管家耳语道:“来……来者不善,是刚才被大龙几个人勒索的那个客人。”

那管家一听,心一下子沉了下去。这明显是人家来找场子了,还能做何。管家姓徐,是徐大钱一个胞兄,本来是在衙门里做文案,但是没什么前途,便在前几年辞了工,跟着徐大钱混。徐大钱这厮对外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是对待自己人,尤其是亲戚,还是格外大方。这徐管家帮助他打理的会宾楼井井有条,银子也是越赚越多。他自己在外面做些投机的生意,也没时间过问,便把会宾楼全权委托给了他。

徐管家一看,恐怕自己怎么开脱都没什么转圜的余地了,偷偷的潜了一个小厮,从后面翻墙,到锦江府尹那里求援,自己则在这里拖延时间,想想县衙门离这里也不远,应该能赶得回来。

“苏大人,您要打要杀都没关系,能不能先让在下明白会宾楼哪里做的让苏大人不高兴了?”

本想多问几个问题,拖延些时间。哪知苏誉这厮是铁板一块,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嘴角挤出几个字来:“还有半刻!”

“大人——”

张口还要说,却被苏誉一个手势止住。朝身后道:“进去两个人,把里面还没有出来,都请出来!”

“是!”

话音一落,两个手执长枪的骑兵,也不下马,一个加速便冲进会宾楼里面。大喝一声:“苏大人有令!速速撤离,否则后果自负!”

屋里还有几个故作淡定的食客加上几个小二厨子,加上上午那几个打手见两个军士纵马提枪进了管子,哪还敢停留。灰溜溜的沿着墙边挤了出去。

那几个打手方才在屋里也偷偷的看明白了,自己是不长眼,竟碰上了硬钉子了,若是被他抓住了,还不知道是死罪还是活罪,便跟着食客后面也不抬头,沿着墙角想偷偷的溜走。

苏誉冷冷看了这几人一眼,手一挥道:“给我把后面那几个抓过来!”

几个打手一听,顿时吓的差点塌了下去。腿一软,忙朝着苏誉策马的方向纳头便拜:“大人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大人饶命!……”

“呵呵,不必如此,你们哥几个又不是白混的!银票呢?”苏誉似笑非笑道。

“在……在管家那里,小的只是代为收钱的,那些银票早就交给了管家了。”

管家一听,恼怒的看了磕头如捣算般的几个打手,心中怒骂道:太TM的不仗义了。这却不是个追究的时机,只能谄笑着道:“只要苏大人肯包涵一下,苏大人的一百两银票,小的一定十倍奉还,另外早晨的所有费用,一并交还,大人您看——”

“屁话!你抽我一巴掌,老子再抽回去,这便不疼了么!”苏誉勃然大怒。

管家见他如此气愤,也知事情没办法善了了,只叫人找出那张上午刚收来的那张一百两银票,递给他到:“大人,这时您上午赏赐的银票——”

苏誉一把将票抓过,看了一眼,正是自己的那张,心中淤积的恶气才算发泄了一些。

刀疤威武的走上前来,行了一礼道:“大人,时辰已到!您看?”

瞳孔一缩,幽光乍现,嘴角掠出一丝笑意:“砸!”

留下一部分人围住场子,剩下的几十个军士,如雷霆之势,冲入会宾楼,见桌拆桌,见坛砸坛。硕大的木质柜台,被一个军士一枪挑了个通透。,柜台里的账本算盘等物被挑的一片狼藉。

徐管家,此刻的心情沉到了谷底。听着身后传来噼里啪啦的阵阵木椅木桌的断裂之声,夹杂着酒坛的破碎,布帘的撕扯声,格外刺耳。心中又是愤怒,又是无奈,瞟了瞟正跪在地上浑身打颤的打手们,气的直哆嗦。

苏誉正看在兴头上,忽听身后一个声音传来:“苏大人——快住手!”

回头看去,却是王守银那厮坐在轿子里,带着一众衙役捕快,快步朝自己行来。徐管家一看府尹大人来了,忙要冲过去求救,却被两个亮堂堂的枪头挡在后面“大胆!苏大人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准出去!”

王守银忙从轿子里走了出来,行至近前,刚欲指责两句,忽的看见苏誉周身的府兵,个个都是满身的杀气,恐怕一个人足以干掉三个衙役。刚才被外围的人群挡着没看清楚,还以为自己带来二十多个压抑捕快人多势众,指望苏誉能卖他个面子,若是不卖便强行给他停住了。

徐大钱每年给他几万两银子,他可不想明年这银子就打了水漂。想起上次在秦家布艺,便惹得那徐大钱极不高兴,但是那次是皇上在,自己也没办法。这次在自己地牌上哪能让他翻了大花。

只是一见苏誉这个阵势,到了嘴边的话又吃了回去,讪讪道:“苏大人,下官恰好路过,不知苏大人这是做什么呢?”

苏誉笑吟吟的看了他一眼道:“王大人关心了,上次不是给您汇报过了,解决点私人恩怨。还请王大人成全!”

王守银这个人精,一见苏誉给了台阶下,便知道这次若是自己不下去,便无法收拾颜面了。脸上布满了笑容道:“既然如此,下官便不打扰了”无奈的看了一眼正在被糟蹋中的会宾楼,又看了看前面满脸期盼的徐管家,摇了摇头,转身过身去,慢慢的走进了轿子,叫齐了人,灰溜溜的原路返回了。

这回徐管家才是真的绝望了,傻傻一笑,喃喃道:“这要让我如何交待……如何交待啊……”

第八十八章 和谈 (一)

“不必交待,你只告诉那徐大钱,是我苏誉干的,他便明明白白了!”苏誉把玩着一个昨日才收上来的戒指,阴测测的道,“你们几个带上自己的东西,该去哪去哪吧,今后这会宾楼,怕是开不得了。”

徐管家和身后的众小二一听,愕然无语。

砸完又砸,打完又打。整个会宾楼已经被砸的不成样子。想起当日整个秦家布艺老店被折腾的满面狼藉,秦倾被打的身上伤痕累累的样子,还是觉得有些不爽。忍不住又朝里面命令道:“再给我砸一遍,能躺着的别让站着!能砸碎的别留整的。”

只是因为之前受过太多的欺负,所以看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时代,对敌人心慈手软就是慢性自杀!别人犯我不是因为我犯了他,而是因为,我可以犯,仅此而已。

直砸了大约两刻钟,里面的动静方才小了下来。苏誉饶有兴趣的进去看了看,桌椅已经没有完整的了,酒水流成了河,楼上装修豪华的客厅早就被毁的面目全非。沿街的窗户,被砸的稀巴烂。

心满意足的走出门来,看了看略有些发绵的太阳,伸了个懒腰,朝着跪在地上一直没起来的那个打手道:“这回你们哥几个还是白混的么?”

“苏……苏大人,小的知错了,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苏誉也不再看他,反正在他身上的火早就发了个干净,现在的所为只是因为之前答应过秦倾,一定会替他报仇的。

“刀疤!”

“末将在!”

“派几个人盯住这里,日夜不停的盯着,任何人不准进去……就让它先空着吧。”

“是!”刀疤心中的兴奋,不比苏誉少,作为一个铁铮铮的汉子,受了气憋着肯定难受的要命,不像苏誉,好歹也有些城府。

了解了心中一桩心事,苏誉心中顿时快活了许多,骑在马上,带着几十个军士晃晃悠悠的朝着漕运衙门行去。

酉时初刻。

苏誉正在房间里,看着颜良为自己批复的下面人呈上来的报告文书。忽然听到一个小厮快步行上前来道:“苏爷,府尹大人和一个叫徐大钱的商人,正在门外候着,要不要让他们进来?”

苏誉头也不抬,良久才道:“让他们等一会吧。”

一刻……两刻……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直到天完全黑了下来,苏誉才伸了个懒腰,放下文案。道:“让门外候着的府尹大人和那胖子进来吧。”

“是!”

片刻之后,苏誉便坐在客厅主人位上,满脸的玩味,身子歪扭七八的,也不在意。徐大钱和王守银分别寻了座位坐下来。徐大钱也不说话,只是一口一口的喝闷茶,脸色有点发青,想必是刚看过了那片战场废墟了。

苏誉也不说话,就跟他们耗着。

徐大钱终于是忍不住了,开头道:“苏大人,我们也算是老交情了吧。”

苏誉也不看他,正拿着一个磨石来回的搓自己的手指甲:“恩,算是冤家路窄。”

刚喝的一口茶差点吐出来“苏大人,怎么冤家路窄了,小的向来都是诚信经营,从未做过什么对不起大人的事情,怎么要如此将小店砸的粉碎。若是大人喜欢,砸便砸了,怎么还不让进。”

徐大钱横行惯了,口气很是生硬。也不是因为他有多少的钱,多大的势,主要是他属于地痞恶霸一流,对苏誉这种新官上任,又仅仅是个位列五品的小官,他根本不看在眼里。就算他再有本事,强龙难斗地头蛇,又能奈我何?

苏誉也不理他,站起来出了个懒身,又拍了拍嘴,放出几口哈欠。“今日公务缠身,府尹大人,徐掌柜,还是先回去吧,等过两天我这些事情办完了,再去找你们商量会宾楼的事情。”

徐大钱面色铁青,却一个字不敢多说,用眼神挑了挑身边的王守银。他心中很是气恼,这个王守银口口声声给自己撑腰,却什么事情都叫自己开口。银子哪有这么好挣的。

王守银会意一笑,起身谄笑着道:“苏大人,您看气也消了,场子也咂了,自古以和为贵。不如大人谈谈条件,我想些许银两,徐掌柜定然也不看在眼里。”

徐大钱鄙视的看了王胖子一眼,银子都给了他了,这厮又想让自己出银子了事,真他妈的是个西贝货。当年还信誓旦旦的给自己保证,在锦江这个地头上,只要有他王守银在,便没人敢和他徐大钱为难。

话说这个徐大钱也不是个特别有钱的主,却是个十足的暴发户。也就在十年前,他还是个卖猪肉的。什么注水猪,瘟猪肉的事情没少在他铺子里出现,当时王守银还是意气风发,哪容得他在自己的辖区内祸害百姓。一年下来,就要抓他好几次,时间久了,便抓的滑了。徐大钱也是越发的胆大。终有一天脑袋开窍,带着一只上好的小乳猪,上门拜访这个王大人。王守银却还不买他的帐,猪是留下了,银子也留下了,也没给他办什么实事。时间久了,银子收得多了,免费的猪肉吃的也不少了,在抓他便觉得不怎么好意思。于是,这徐大钱进局子的机会是越来越少,小弟是越来越多,便混了起了,做了恶霸。王守银这个时候已经和他称兄道弟,每年按时收受他的贿赂。什么事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候甚至两只眼睛都闭起来。徐大钱的路是越走越宽,几年前又包下了这个会宾楼。他也算有些经济头脑,坚持走高端路线,刚开始的时候,会宾楼的装修是全城最好,菜品是全城最多,服务也是很上档次,竟博得达官显贵的追捧,渐渐的坐稳了锦江城餐饮行业的头把交椅。名气一打起来,便无需这些了,菜色是越来越一般,服务到是没有变差,只是变贵了,于是这徐大钱的身价也是一天比一天高涨。渐渐的,像王守银之流本来是高高在上的,这两年竟开始巴结起他来,毕竟银子才是最实际的。

苏誉瞟了那王守银一眼,心中也是明白,这王守银毕竟是锦江的父母官,自己如今在他屋檐下混,虽然不怕他什么,却终归要给他个面子。

“既然王大人开口了,这面子是肯定要给的。”

徐大钱一看有门,心中敞亮,这些当官的不就图个银子么,老子有的是。瞟了苏誉一眼,财大气粗的道:“苏大人开个价吧,我徐大钱,还不缺这些银子。”言语间,有意无意的透着些轻视的意思。

苏誉也不在意,心中道:老子虽然贪财,却还看不得你这些银子,想徐大钱这种人,分明就是现实派的,觉得银子能办的了一切。今日老子便让他知道这钱不是万能的。

“徐掌柜的这么有诚意,那苏某便不客气了。还请徐掌柜把那会宾楼按照原先的规格重新装修好了,让在下再去砸一遍就好了。”

徐大钱肥胖的身躯,顿时灵敏了许多,腾地一下立起身来“苏大人……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苏誉无辜的摊了摊手,向王守银投去一个无能为力的眼神。“那下官便没有什么办法了,说实话,今日的事情,和在下也无甚关系。那刀疤将军虽然现在做了在下的府兵,却是武王的手下,野的习惯了,本官也是管不得太多。今日在会宾楼被黑的陈永元便是刀疤的表哥,你看这事……”苏誉故作为难道。

第八十九章 苏爷吉祥! (二)

对这个刀疤的来历,王守银也是心知肚明,来之前也对徐大钱讲了一些。所以才不敢大张旗鼓的兴师问罪。如今苏誉把事情一股脑的推到他身上,倒让这两个胖子手足无措起来。王守银心理明白的很,苏誉这一招金蝉脱壳,用的甚是高明,却点破不得。心中对眼前苏誉的本事又是敬畏了几分,不禁感叹自己当初态度暧昧,算是一个极为正确的决策,若是当初站错了位置,和苏誉斗起来,必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虽然徐大钱对武王的名号有些畏惧,但是对苏誉提出的这个要求仍是不敢满足。那会宾楼,上下装饰,光是上好的古木便耗费了几千两,再加上那些镶嵌的,配备的柜子,墙上挂的艺术品,乱七八糟的加起来合计一下便要几万两了。几万两一咬牙也能拿的出来,谁叫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也认了。可是装修完又要被砸个稀巴烂,这不是白白的把银子扔出去么,况且当着全城百姓的面,自己威风惯了,怎丢得起这个脸。这个苏大人也是奇怪,难道就不心疼这些银子么?

迟疑了片刻:“苏大人,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这时的徐大钱已经完全没了底气,说话的声音都软了下来。

苏誉听着好笑,本以为这徐大钱是个硬骨头,没想到是个色厉内荏的西贝货。摇了摇头,道:“其实说没有也有,最轻松的便是把这会宾楼的房契拿出来卖掉,一了百了,只怕徐掌柜不舍得”

心中盘算:若是这徐大钱真舍得把那个地方让出来。自己就算花上几万两也要盘下来。若是算起来,自己十分本事八分都在做生意上,前世便是做营销的,今生自然还是按照原来的路子走最合适。如今这个世道,门市的推销式销售仍然是最流行,一个好一些的门面最重要不过。而且自己又占了个大便宜,有钱又有巧取豪夺的资本。

徐大钱一听这话,整个人都沉郁了下去。眼睛立刻变的有些无神,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前些日子,自己的几十万两银子,都投了那个什么江南商盟了,由唐家坐镇,到不担心收不回来。只是现在要用银子装修,一时间竟也拿不出来,今日又被眼前那个府尹大人匡去一万两,身上的现银,只剩下几千两,根本不够装修的费用。

思量一番,只有去唐三公子那里试试,能不能撤资或者借些银子回来应急。

叹了口气,道:“今日多些苏大人照顾,我便先回去考虑考虑,若是打算好了,便给苏大人回信。”

见他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苏誉心中浑身上下都舒服许多,淤积于心中的恶气早就一扫而尽,取而代之的便是形形色色的如何敲他一笔的想法了。他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自然不会看见这徐大钱面色颓废而产生什么同情心。对待这种恶人,他的宗旨向来都是:将革命进行到底!

送走这两人,心情舒畅了许多,也不觉得困了。

出了客厅,想随便在院子里走走。忽的看见一队丫鬟扭着屁股晃着腰,排着队摇摇晃晃的从前面的小道上经过。心中一喜,差点笑出声来。众丫鬟一看见苏誉出门,整齐的转过身来,双手捉在一起,至于腰上一侧,微一躬身,齐齐的道:“苏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苏誉一个踉跄,差一点翻倒过去。这千岁的名号岂是乱叫的,若传了出去,岂不是要以谋反之罪论处。

“都停下!哪个叫你们这么行礼的!”

话音未落,队伍后面,冷不丁的窜出三个熟悉的背影,仔细一看,正是张琳儿赵宁秦鸢三人。赵宁气愤的掐着小腰,行至前来,不忿的道:“呦!苏大人这官没当两天,脾气却长了不少,我们姐妹几个辛辛苦苦的训练出这么些姐妹来,没想到人家却不领情!哼!”

苏誉如今当了官腰杆直了不少,对这三个丫头却还是不敢得罪。忙陪着笑道:“哎呦,三个小姑奶奶,你们可要把我害死了,这千岁的称呼,岂是随便叫的,自称千岁,这不是蓄意谋反嘛。”

赵宁不以为然的道:“在皇——我家里,我的哥哥母亲都是千岁自称,也不见有人来抓。你如今都要成了我的男人了,倒是怕什么”

苏誉心中一急,也不知道这丫头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黄家人自称千岁的人多了去了,外面的人借个胆也不敢啊。竟然还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是她的男人。

张琳儿和秦鸢早就笑弯了腰,显然几个人已经关系颇为深厚,结成了统一战线。

“苏哥哥,你倒是怕什么,我们也在家里喊喊,又不出去张扬。”张琳儿笑道。

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心道:看来这几个丫头都是涉世未深,爱幻想的女孩。给他们讲时政是讲不通的。想了半天,脸色一本道:“这里可是要听我的,我说不行,便不行,哪有这么多原因。”

“那你倒是说说,这话该怎么说。”赵宁气呼呼的问道,“总不能以后见面干瞪眼吧”

苏誉自知威严不够,恐怕堵是堵不住了,要解决这个问题唯有疏导而已。想了片刻,忽然灵光一闪道:“苏爷,吉祥!以后便这么叫就可以了。”

“苏爷,吉祥?”

这倒是个颇具创意的礼节,几人顿觉新鲜。张琳儿忽的一拍手道:“好!好一个苏爷吉祥!”

“姐妹们,怎么行礼?”赵宁兴奋的道。

“宁夫人吉祥!林夫人吉祥!秦大小姐吉祥!”

苏誉惊异不定的看着几个小妞,心中大寒,队伍被带坏了,一时半会可救不回来。受害者幸亏还只限于丫鬟,抬眼一看众家丁还在穿梭走动,在秦忠和鬼手的指挥下,进行着各种安置工作。忽的想起一人来——万人友。

打了个哈哈,从三女面前逃了开去。在园里逛了半天,方才找到正忙的不亦乐乎的秦忠。

“你快些去秦府一趟,把那个叫做万成勇的家丁叫回来,家丁的训练和安置工作,交给他来做。”

秦忠不解的看了他一眼“苏爷,是觉得我做的不好?”

苏誉一拍脑门,刚才自己来的急竟没注意说话的口气,如此这般肯定是要被他误会了,忙笑了笑道:“就凭你我的关系,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只是你现在对我来说,做一个管家,是大大的屈才了。你别忘了锦江晨报的记者队伍,还是要你来带的。这才是正事!”

被他这一番训导,秦忠眼睛渐渐亮了起来,猛的一拱手道:“小的明白了,马上就去。”说吧一溜烟的蹿出了院子。

…………

话说这日,苏誉正趴在案前查看这两日的漕运通关记录。方才明白秦家和四大家族的差距来。半月之内,秦家六省关卡通关布匹共四千匹,其他项目寥寥无几。而程家单单布匹一项便达到六万匹,茶叶两千多斤,胭脂水粉不计其数。在众大亨中,位列第一,唐家在江南的生意不甚红火,也是紧随其后,然后是陆家。再往后便是和秦家一个梯队的商家了,相比前面三家,竟少的可怜。怪就怪在金陵杨家竟没有通关记录,听说杨家做的是粮草生意,难道大宗的粮食交易都走的陆路?若说是没有,打死他也不相信。

正疑惑间,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进了书房。苏誉吓了一跳,刚要大叫刺客。话还没出口,又咽了回去。

第九十章 关越归来 (一)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失踪多日的关越,关大捕头。

顿时来了气,恼怒的道:“你这厮忒也不讲信用,竟偷偷摸摸的跑了。快快道来,这几日都跑去哪鬼混了?”

关越也知道自己这是做的有些不地道,但是有不得不走的理由。只是自己不好说。

“苏大人见谅,属下却有要事,这不又回来了。”

“哦?你倒是说说,是什么要事?”苏誉本来就无聊,一听他说有要事,顿时来了兴趣。

“这个……小的不方便说!”

“那便要动军法喽,快说,快说”本想吓唬他一番,哪知关越倒是坦然一笑道:“大人要打便打吧,关某真是不方便说。”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还真以为自己不敢打他。

不打也得吓唬吓唬,当即脸色一凛,朝门外叫道:“刀疤,快些进来,帮老子打人!”

刀疤正在门外打盹,一听苏誉叫他,一个激灵,蹿进书房,大大咧咧的道:“要打哪个?”

苏誉朝着关越狡猾一笑,问道:“招是不招?”

忽见关越变了脸色,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刀疤,刀疤也是满目惊异的看着眼前的关越。

几乎同时开口道:

“关越!”“张浩!”

“没想到你小子真在锦江城躲着,让老子好找!前几日武王来锦江,听那府尹说你在锦江城,寻了半日也不见人,你倒是去了哪里?”刀疤怒气冲冲的道。

“这个……”关越为难的看了一眼,正好奇的看着自己的苏誉。又看了看刀疤,知道躲不过去长叹了一口气,便没了言语。

沉默良久才又开口道:“关某,没有脸再见武王了,张浩兄见谅。”

“你这厮忒也不讲信用,说好的一起跟着武王闯天下,如今却做了懦夫。想当年叱咤京城的无影剑,今日竟这般没骨气了。”刀疤一改往日的大度,今日看上去竟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

关越一本脸道:“多的不做解释了,如今我是皇命在身,要保护苏大人的安全。前些日子,还听说武王留下一个刀疤将军给苏大人,已经是威风的满城风雨。没想到就是张浩兄。如今我们又可以并肩作战了”

“哼!我张浩不喜欢和懦夫一起。”说罢一转身,朝门外行去。留下关越留在原地,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苏誉总算是看明白了,这关某人像是为了躲避赵枫,才躲了起来。听他和刀疤的对话来看,确实是有难言之隐。这种感觉他曾经也有过,所以明白今日就算是大刑加身,恐怕也是问不出个究竟来了。便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来缓解气氛。他是担心,今日自己再逼问下去,关越真是一走了之,就不划算了。

“关捕头,可知道金陵杨家?”

关越正犹豫是不是该继续解释,被苏誉这么一问,愣了片刻,明白他是在转移话题。

感激的看了他一眼道:“金陵杨家,四大家族之一。杨门出将才,所以杨家的生意也是以军粮为主。怎么?大人对杨家有什么疑惑”

苏誉将今日各地漕运关卡通关记录上的事情,大体的给他说了一遍。

“哦?竟有此事?”

“关捕头也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么?”苏誉奇怪的道。

关越沉吟片刻,道:“大人还是先调查一下,之前的通关记录,关某对杨家的了解不多,不过有一人可能能解大人之谜。”

苏誉大喜道:“何人?”

“张半仙!”

刚兴奋起来的情绪,顿时跌落了下去,这些个半仙的名头,无一不是骗子。苏誉怎么说也是唯物主义的推崇者,怎么会相信这些,摆了摆手道:“你还是去帮我调查一番,这些什么半仙的话,是当不得真的。”

关越还欲再劝,却见他态度坚决,方知已经劝不得了,微一拱手道:“是,大人!”

目送关越离开,又颇有兴趣的拿起那通关记录观察了一番,冷笑两声道:“颜良!”

“苏爷,何事吩咐?”如今府上的人都已经习惯了叫苏爷,苏大人这种称谓倒成了不专业的了。

“你拿着我的手令,去传信锦江漕运监察,让他通知各地漕运监察,程家的货,每批次加收一百两的检查税”

程世雄的帐自然是要慢慢的算,既然受了皇上的恩惠,自然要勤奋办事才好。

颜良犹豫了片刻,道:“程家几乎每月都有几十批次的货物,如此一来,每月都要几千两……真的要加这么多么?”

苏誉眉头一皱道:“恩?不记得我怎么说的了!?”

“是!大人,我马上去办!”颜良见他神色不悦,忙拿着手令,一溜烟的奔了出去。

唐家别院·正厅

徐大钱当日在漕运衙门吃了一肚子气,偏偏有发泄不得。平日里在锦江城里横冲直撞,谁也不怕,偏偏在苏誉面前,伸不开拳脚,如今又被他围了铺子,就仿佛被他掐着脖子一般。

“唐三公子,我刚才给你说的借银子的事情?”徐大钱此刻已经干的嘴唇都干裂了,端起一杯茶,咕嘟咕嘟的就灌了进去。

唐三却偏偏像没事人一样,整理着座位旁边的一株花草。

“徐掌柜,不必如此担心,银子虽给你借不到,但是我会帮你去劝劝苏大人收回成命。”

徐大钱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道:“若是劝不回来怎么办?”

“这就要看天命了,这人是你得罪的,若是真是劝不回来,恐怕花再多的银子也是无济于事,倒不如省下银子投在我们江南商盟里面。”苏誉轻描淡写的道。

徐大钱听他这口气,还能听不出来。唐琼这人,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拿出去的银子,想收回来,门都没有。一早徐管家就劝过他,他竟没有听。如今是肠子都悔青了。

勃然大怒道:“唐琼!你什么意思?莫不是想占了我的银子不还?”

唐琼也不答话,扯下一片不知道什么植物厚厚的小叶子,在手中把玩了片刻。一翻手腕,小叶子划过一道绿色,从徐大钱的脸颊旁边飞过,刚刚好的在他脸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看着呆立不动的徐大钱,唐琼冷笑两声道:“徐掌柜,说话注意点,我唐某可没有占了你的银子。”

徐大钱半晌无语,呆呆的看着前方,想的出神。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许是在后悔,亦或者是在生气。只是明显看得出,那张肥胖的面孔,这两日像是清减了几分。

打发走了徐大钱,唐琼一把将手中的水杯丢到地上。嘴角恶狠狠的挤出两个字:“苏誉!”提起笔来,疾书片刻,又检查了一番。方才对门外叫道。

“唐元!”

“小的在,三公子什么吩咐?”

“速速将这封信,发往京城,交到家主手中。越快越好!”

………………

锦江晨报好些天没有新版了,正当大家都在议论纷纷的时候。时下正火爆的秦艺服装店上方,忽然出现一个巨大的牌子,牌子上面竟然是袁文老先生亲笔题写的“锦江晨报”四个大字。下面几个颇有个性的小字: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成功在等你,你却找不到途径!锦江晨报商业广告火爆招募中,让您的商品走近千家万户,只差这一步!

苏誉站在秦艺服装店门前,满意的看着上面的大招牌。如此具有诱惑力的广告,不知道现在的商人们会不会买帐。

锦江衙门忙碌了几日之后,终于趋于平稳。丫鬟家丁也是渐渐的熟悉的新环境,整个院子一片欣欣向荣。巨额的日常花销,让苏誉每日头痛不已。虽然已经有了将近三十万两的存款,但是以如今这个入不敷出的态势,恐怕撑不了多久。

衙门刚刚开门大吉,贺礼自然是要多一些,不过眼看着已经走上正轨,前来行贿的人是越来越少了,自己也不好成天出去伸手讨要银子。方才明白这当家作主的难处,对秦倾这些年的苦楚倒是理解了许多。

如今是奋斗也得奋斗,不奋斗也得奋斗。凭着朝廷发的那几个俸禄,还不够发工钱的。

第九十一章 技术人员跳槽了? (二)

苦苦寻思一番,锦江晨报在自己手里竟算是十足的失败了。除了自己给秦家宣传出的一点效果,还有搞评选赚回来的一点银子,几乎没怎么有进账。那几个做广告来的冤大头,可都是因为自己如今的身份掐住了他们喉咙,才愿意拔毛。如若不然,鬼才愿意出那么多银子来做这个广告。

这一期的报纸已经印到每期白千份,仍然是满足不了市场的需求,黑市里倒手的报纸仍然是高到几十个铜板一份。可见社会对报纸的认同感还是非常高的,只是商人还没有认识到报纸广告的好处。苏誉做营销还算是得心应手,不过在这种推广报纸广告的行当,尚无经验,苦思多日也是没什么结果。

这天观看了秦家服装店上面的大牌子,方才有些放心,只希望这大广告牌能给自己带些好运来。

秦家服装店也算是自己的杰作,自然要进去观察一番。如今的秦家服装店,已经不需要像从前那样拉人气了。大家公子和小姐,跟风似地经常到店里淘衣服。尤其是婚纱和旗袍。价格竟暴涨到了八百两一套,仍然是有人排队定做。对那些富家太太和小姐来说,这样的衣服对他们来说那就是一种全新的公主式享受。省吃俭用也得买一套,若是朋友们都有了,自己还没混上,岂不是很没面子。

生意好了许多,张夫人却好像清闲了许多。以至于苏誉进门都没有看到她人。询问之下,才知道她正在后堂休息。也不急着去寻她,只四下张望了一番,发现这服装店要比上次来的时候宽敞很多。导购的小厮倒是格外的刺眼。难怪一早就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导购的性别不对。

正思考,听见一个颇成熟的声音传来:“苏大人,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回头看去,眼前顿时一亮。只见张夫人今日穿了个旗袍装。浑身上下丰腴的躯体被包裹的错落有致,旗袍的颜色选了成熟的紫,刚好和年龄搭配起来。走动间,一股成熟的女人香味伴着淡淡的胭脂味道传来,苏誉不禁心中摇曳。

强稳住心神,笑着道:“张夫人,今日美的像一朵牡丹花一般”

见他非但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反而轻佻的夸了一句,面色有些微红,好歹是见过世面的,倒也没有很失态。旋即轻笑两声,道:“你这张嘴是越来越会说了。看看现在的店里感觉如何?”

“好是很好,不过这些人,若是换成导购小姐,情况会好上许多”

苏誉心道,女人爱逛街,所以秦艺服装店的客户自然以女性为主。这个时代虽然不算是太过封建,但是难免会有一些小姐觉得和这些小厮站在一起挑衣服别扭,若是换上一些姑娘的话,效果可能会好上许多。从另一个角度想,若是顾客是男的,应该更喜欢导购小姐。

“苏大人真是说笑了,难道您不知道,现在的姑娘家都是不愿意抛头露面,这样每天站在外面的活,也只有那些青楼女子愿意做了。”

青楼女子?!这倒是给他提了一个醒,前些日子就盘算过找些青楼女子做服装店的模特的事情,事情一多便给忘记了,如今再被她提起,不禁精神为之一震,兴奋道:“对!就找青楼女子。”

张夫人见他兴奋的模样,有些不解的问道:“这恐怕有些不大好吧?”

在大秦,但凡一个女子,前面打上了青楼两个字,那便是永世不得超生了。什么尊严,权利几乎都没有,只是男人的玩物而已。大秦立国后,娼管方兴未艾,一批有一批的清白女子被卖进妓馆,她们有的是因为家里贫困,无力抚养,有的是官宦家庭,连坐而罪,有的是因为非法拐卖。就连皇上下旨的时候,通常都是男的发配边疆,永不得入仕,女的则卖到青楼妓馆,可见上至九五之尊,下至普通百姓对妓女的定位都是大同小异的。在古代,男的发配边疆,不得入仕就相当于剥夺终身政治权利了,女人一旦进了妓院,就仿佛被剥夺了做人的权利一般。

“有什么不好?”对苏誉来说,这些姑娘们只不过是一失足行差踏错的可怜少女罢了,他可不是什么忠贞卫道士,“我和飘香院的冯妈有些旧交情,若是可以的话,随时都能叫来一些姑娘,前来助阵。”

自从前些日子,小六子把飘香院的现状告诉了自己,便有些耿耿于怀。毕竟冯妈曾经帮助过自己,如今自己也算有能力帮他,只是从前被她扫地出门总有些拉不下脸,若是这种机会,援助她一些银子,倒是一举两得事情。

张夫人受社会影响颇深,有些观念早已是根深蒂固。哪里容得了他在这胡言乱语。

一皱眉道:“苏大人现在贵为朝廷五品大员,若是不检点一些,怕是对日后的前程会有些影响。”口气中颇有些气愤的意思,自己的宝贝女儿都几乎成了苏家的人了,若是这苏誉真的是一个表里不一,留恋花丛的人,自己那可怜的女儿不就像跳了火坑一般。

张夫人语气铿锵,断然没有半点妥协的意思,言下之意清楚的很,她不只是看不起这些妓馆女子,连那些和妓馆女子有些交情的人都是看不起。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想想自己现在正勾引人家女儿,对张夫人可不敢多说什么话。再说这个观念上的问题,也不是他一朝一夕解决的了的,这个事情还是要放一放。

笑了笑,一拱手道:“张夫人金玉良言,在下谨记。”

张夫人见他浪子回头,总算有些悬崖勒马的意思,满意的点点头。刚欲再说,忽然觉得自己管的有些宽泛了,笑了笑,转移话题道:“锦江书院的那群老爷子的礼服已经送过去了,听说还是很满意的。另外还有特工装的事情,方案已经送到厂里了,至于具体的制作恐怕还要等上一段时间。”

苏誉心中疑惑,像婚纱这种复杂的衣服,两天就出了产品,特工装这种简单的衣服,为何却出不来?但是也不好这样问,怕是有误会。打了个哈哈,只说“没事没事,你们自己安排便是。”

张夫人到时玲珑心思,笑了笑道:“苏大人也别介意,只是我们手艺最好的那个裁缝陈氏,你也见过的,他的手艺是最好的。这几日不知怎么的忽然不愿意来厂里了,上个月的工钱也没领”

“哦?可是身体不舒服?有没有派人去问过?”

“应该不是,昨日我还在街上见了她。不过好像是有心事的样子,远远的看见我转身便走了。我追上去,便已经不见了人影。”

苏誉心中一惊,商场混的久了,嗅觉自然要比张夫人敏锐一些。忙问道:“她可有带走什么东西?”

张夫人还道是他担心银子,笑了笑道:“这个你可以放心,些许财物倒不是什么问题。”

“我是说除了银子之外的东西。”

张夫人一愣,沉思了片刻道:“要说重要的东西,也没什么,只是前几日,她说要改进一下婚纱和礼服,把你给画的那些图纸带走了。”

坏了!图纸在她手中还好说。若是她带着图纸投奔了程家或者唐家什么的,那还了得,面色沉郁的在店里来回踱了几遍,两手一拍道:“张夫人快些想办法联系到她。”

婚纱这个东西,做工复杂,要求也是非常精致。若是单单从成品上模仿制作,是难上加难。首先很多制作顺序和传统的裁缝丝路都有不同,很多细碎的东西,也都是靠他图纸上的描写,顿悟之后,方才明白。这个时代,大家对服装的精致程度要求还远远不够。只要是服装做的结实,外面看起来没什么不协调便可以了。所以像婚纱这种很有新意的东西,没有底稿,想做出来,几乎不可能。陈氏若是带着这个东西,奔了其它商家,势必会影响到秦艺的销量。

第九十二章 漕运指挥副使 (一)

张夫人见他面色焦急,却不明白他是作何想法,疑惑道:“走便走了,你急什么?”

苏誉将心中所虑给她说了一遍。她才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好都是旧相识,知道陈氏的住处,忙差了人前去寻找。哪知派出去的人回来时候,就傻了眼。陈氏的宅子如今已经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不可能,前几日我还见过她,怎么会不见了?没听到动静啊”

刚才还不相信苏誉所说,毕竟她和陈氏多年之交,不相信陈氏会是那种人。

陈氏寡居多年,手艺精湛,张夫人也是城中有名的裁缝,一来二去,两人便熟识了。寡妇和寡妇之间,这种感情,如同阶级友谊一般,随着年龄的增大,便越发的深厚。无论如何她也不会相信自己的知交好友竟做出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情来。

但这事对苏誉来说,就明朗的多了。不辞而别,带走图纸,搬家,躲着故人不见,如此种种,都已经明确释放出了跳槽的信号。偏就那张夫人竟有些天真的意思。不禁暗叹,姜不一定是老的辣呀。

“夫人不必着急,这个事情,想必不久后便会有分晓了,你且等着瞧,我苏某人自有办法。”

在他看来,这陈氏只有两条路可走,一个是投靠四大家族其中之一,另外一个便是自己单干。其他小家族根本就没有这个胆色。如今秦家虽然和那些大财阀比起来,稍逊色许多。但若论名号,却是锦江城如今风头最盛的商家,且不说秦家布店的触底反弹,秦家服装店的横空出世,单就是和漕运指挥使苏大人的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就足以让秦家得到其他小商家的敬畏了。

若是投奔了四大家族,想必出不了几天锦江城里便会出现第二家服装店了。到时候,陈氏到底是被哪家挖走便可以一目了然了。想到这里,瞳孔幽然一缩,到时候必让他亏的血本无归。

皇宫·御书房

“微臣参见皇上。”御案前,江承拱手而立,一袭墨绿色的官袍配显得格外凝重。

“平身吧,朕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回皇上,上官非的确被怀王所囚。下官潜人进王府去查过,没有见到上官非的身影。”

江承面色平静,这次调查,若说是没有查出什么蛛丝马迹是不可能的,只是他不愿意说罢了。虽然他入仕不久,但是对官场文学似乎研究的甚为透彻,有些事情,越是重要,皇上越是想听到否定的答案。

一奶同胞,皇上对怀王感情甚笃,之前曾经弹劾过怀王的人,不是被夺了乌纱帽,便是被夺了脑袋。他可不愿意死的如此冤枉。

皇上最近几年对怀王也是越发的怀疑,但是一旦表现出来一点点,怀王就假惺惺的跑到皇太后那里哭诉,只是演技甚好,就连身边的宫女太监也是垂泪同情。皇上又重亲情,见他感情如此真挚,便没了脾气。对那些“蓄意破坏”他们兄弟间感情的臣子,也是越发的不留情面。

沉思片刻,点了点头道:“恩,继续监视,上官非是不是真的在怀王府里这件事情,还是有待确认。”

“臣遵旨!”

“锦江的那个苏誉怎么样了?”

对这个人,江承就从容的多了。从袖口中取出三本奏折,呈上去道,这里有三本奏折,都是检举他的。”

皇上顿时来了兴趣,心中颇感好笑,觉得这个苏誉还真是做官做的与众不同。好歹也要有些政绩,做官没满一个月,便来了弹劾,一来便是三份,当真算是古今第一人了。

“念!”

江承微一拱手,打开奏折摇头晃脑的念道:“吾皇在上,臣程瑜奏报,漕运指挥使苏誉,在职短短半月,滥用职权,贪污受贿银钱数十万,私自加收税收科目,实乃祸国殃民的贪官,长此以往,大秦漕运必将骂声一片,还请皇上圣断。臣再拜……浙江巡抚程瑜。”

“臣蒋青再拜进言,新任漕运指挥使苏誉在职期间收受贿赂多达三十多万两,对国家漕运带来巨大损害。望皇上体恤商人之辛劳,将此蛀虫逐出官场,以清吏治……两广总督蒋青”

“臣诚为天下社稷,弹劾新任漕运指挥使苏誉,此人在职期间,玩忽职守,滥用职权,擅养家兵,纵容手下行凶街头。如今已巧取豪夺三十余万两纹银。还请皇上肃清吏治,以正朝纲!……太师唐争鸣”

前两个人所言,皇上倒是不甚在意。自己曾经交代过他四大家族的银子尽可以收受,收的越多,自己便越高兴。唐争鸣老谋深算,早就摸准了皇上的脉门。若只是普通的弹劾他收受贿赂,恐怕皇上是不在意的。但是养家兵这种事情,皇上是不可能容忍的。历史上多少暴乱和造反都是以府兵家兵这些组织作铺垫的。

一拍桌子,怒道:“好一个苏誉,竟然敢私养家兵……宣东方泽!”

过了没到一刻钟,便见那个东方泽,急匆匆的进了御书房。路上问过领路的太监,对苏誉蓄养家兵的事情也是清清楚楚。如今外患内忧,皇上最担心的无非就是这种事情了。

“臣东方泽,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东方爱卿不必多礼。今日有人弹劾漕运指挥使苏誉滥用职权,擅养家兵,你怎么看?”随手将刚才的三份奏章丢给东方泽。

皇上对这事明显是很在意,在龙椅前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满脸的恼怒。他心中此刻甚是矛盾,苏誉的才华,他见识过,很是欣赏,所以才委以重任,只是现在有些后悔了,如此下去,恐怕利少而害多。

东方泽仔细看了一遍,不紧不慢的道:“皇上,相信他么?”

皇上疑惑的看了他两眼,渐渐的目光清明起来。点了点头道:“相信自然是相信,只不过这个蓄养家兵——?”

“不瞒皇上说,这件事情,微臣早已经得知,但是却认为此事不必担心。”

“哦,朕有些不明,东方爱卿说的清楚些。”皇上饶有兴趣的道。

“这些家兵,并不是苏誉所招募,而是武王殿下留下的兵马。”东方泽微笑着道,“首先这些人都是武王的部下,武王自然是心向着皇上的,这些家兵自然也是皇上的人。”

“枫儿的人?”皇上的脸色渐渐的舒缓开来。每次一谈到赵枫,皇上就会欣慰许多。常言有此一子,此生无憾矣。

东方泽拱手道:“不知皇上是否还记得安宁公主的事情。”

皇上沉思片刻,猛的一抬头,眼睛明亮道:“你是说,枫儿留下这些人是为了保护安宁”

“以武王的英明智慧,怎么会想不到家兵的危害,微臣相信,武王如此做,定是为了保护安宁公主,才出此下策。”

“不过……”

“东方爱卿还有什么话要说?”

“皇上要注意的是,漕运指挥使是个颇有分量的官职,若是苏誉愿意做,恐怕十年之内,第五大家族肯定会应运而生。”

虽然和苏誉私交甚厚,但是东方泽毕竟是忠臣,自然要把朝廷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皇上点了点头,良久不语,忽的抬头道:“传旨,漕运指挥使苏誉,在职期间,政绩卓越,特奖励黄金百两。念及六省漕务甚重,特命江承为漕运指挥副使,协助指挥使工作”

江承心中明白,这是为了制衡苏誉,特地派自己过去做个灯泡,一来可以给苏誉敲个警钟,二来可以分权。这种御人之道,浅显的很。与东方泽相视一笑。忙上前领旨道:“皇上英明,微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九十三章 房地产大亨的萌芽 (二)

自从那日从服装店出来,苏誉便觉得心中有些烦闷。自己想些赚钱的法子都是一筹莫展。广告牌投放出几天了,也不见有人前来咨询广告的事情。陈氏这个商业盗窃犯仍然是不见踪影。唯一让他觉得欣喜的便是锦江晨报已于昨日开始收费阅读,上期共计一万五千份报纸,每份售价五个铜板,竟卖到脱销。

现在锦江晨报已经颇具规模,一些大型的印刷工坊已经和晨报成为了合作关系,每张报纸的印制成本低到三文多钱一张。如此算来,虽然挣得不多,但总算是盈利状态了。

午时三刻。苏誉正坐在一张躺椅上哼着小曲。正思考着如何挣钱的方法,却看见赵宁这个丫头偷偷摸摸的跑了进来。贼兮兮的朝她一笑道:“誉哥哥,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苏誉正气闷,一见这丫头蹦蹦跳跳的进了屋,顿时心情敞亮了许多,调笑道:“哦?你这鬼丫头,莫不是要送我个香吻?”

“香你个大头鬼!”赵宁娇嗔道:“我是要送你这个”说罢从身后拿出一张纸来,上面清秀的几行小字。苏誉心中大为不解,离得远了也看不清楚,接过来仔细一看,标题上竟写着:申请成为锦江晨报主编,心中大骇。

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这哪是给我送东西,明明是来给我添麻烦了。

见他也不表态,眉头一皱道:“哼!我就知道你偏心,让琳儿做主编,就偏偏不让我做。”

“可是主编只有一个,琳儿很适合啊……”

赵宁一仰头,刁难道:“哼,我不管,你偏心你偏心……偏心偏心偏心……”

“这……”苏誉从硬巴巴的椅子上站起来,觉得有点腰酸背痛的,陪笑着道:“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做副主编……”

“你偏心,偏心,偏心……”

难道这丫头脑袋里都是灌得浆糊,怎么这般胡搅蛮缠。愁眉苦脸道:“可是……”沉吟了片刻,忽然灵光一闪道:“听没听过会宾楼?”

“恩?有点耳闻,不是你上次砸的那一个?”赵宁见他突然转移的话题,便知道自己成功了一半了。

“正是,徐大钱被整的没什么力气了,昨天还找人说情,被我拒了回去。我想办法把那门面盘下来。论开个什么店,都给你做老板,你看如何?”

赵宁一激动,瞪着眼笑道:“真的啊……哈哈哈哈……没想到那张半仙果然说的没错。”

“恩?张半仙说的什么?”

“他说我有旺夫相,这些日子,夫君定会再立门户,若是如此和你闹,你肯定会给我个掌柜的当的。”

张半仙?有点印象……

赵宁一头扎进苏誉怀中,两人有过一次干柴烈火之后,她便没了从前的矜持。浑身上下摩挲不停。苏誉只觉得她浑身发热,脸色潮红,刚欲占些便宜。却听见门外有人传道:“圣旨到,苏誉接旨!”

颇感意外的往外一看,果然有只规模不小的御林军队伍,护送着一个白袍书生已经停在了大门口。这白袍书生,他是认识的,正是前些日子见过的那个江承。

忙走了出来,老老实实的跪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漕运指挥使苏誉,在职期间,政绩卓越,特奖励黄金百两。念及六省漕务甚重,特命江承为漕运指挥副使,协助指挥使工作,钦此”

苏誉跪在地上,听到要设一个什么副使,心中顿感不爽。这明显就是要派个人来监视自己。皇帝老儿,既然信不过我,还让我干这个干啥,你爷爷的。

领了旨,谢了恩。方才迎上前去,满脸笑容道:“江大人,远道而来辛苦了。不如先入府休息吧”

赵宁兴奋的跑过来拉住苏誉道:“誉哥哥,父皇夸你了呀。”

江承虽然一早就知道公主如今就和这苏誉混在一起,但是亲眼见到了,仍然是有些突然。忙上前要拜,被苏誉一把拖住,轻声道:“不要声张,对公主的安全不利。”

江承这才收敛了架势,只恭敬的向公主行了一礼,便匆匆的进了府。

本以为皇上怜爱,给自己一个贪污受贿的机会,哪知道竟派来一个副使,这还怎么耍的开。虽然尚不知道这个江承的为人如何,但是毕竟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比自己的说话权重。至于赏赐了黄金百两对他来说,就是个鸡肋。

别的不说,单就是江承那张颇显成熟的小白脸,就让自己嫉妒不已。草草的给他交代了一下现在的漕运状况,便给打发了。至于更详细的状况,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段时间苏誉只忙着数银子了,那有心情管这些,统统都交给颜良和鬼手二人代理了。

一个人坐在房中,沉思良久。刚才试图从江承那个小白脸口中套出些内情来,始终没能得手。江承是官宦子弟,虽然潜心修习考了个状元郎,却不是个书呆子,这种套话的伎俩他还是听得出来,随便找些话便敷衍过去了。苏誉只觉得自己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使不上劲儿。此次皇上表面上夸奖,实际上是分了他的权,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事八成和四大家族有关,想来皇上也是随风倒,前些日子,还让自己从四大家族中能挖多少就挖多少,如今自己刚挖的起劲,却被无缘无故的降了权。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四大家族要防,他自己何尝不是皇上防备的对象。

正烦恼,忽然见秦忠从前门进来,一拱手道:“苏爷,会宾楼已经围了七天了,听说徐大钱要将这会宾楼转卖给唐琼,我们还要继续围着么?”

苏誉瞳孔猛的一缩,惊道“哦?出价多少?”

“听说是五万两。”

“五万两?!”苏誉的眼睛顿时已经瞪成了圆圈。这老小子还真是黑啊,居然敢漫天讲价,奇怪的是那个唐琼居然真的敢买,无论如何,老子也不会把这个地方让给唐琼的。

见他惊立,秦忠陪笑着道:“会宾楼的位置极佳,卖到这些价钱,也并不出奇,”

这句话,一下子让他想到了房地产业。

据秦倾说,锦江大道上虽然是财源旺地,但是能活下来的商家很少,一般最终命运都是被大商家挤得无法经营下去。沉思片刻,一拍大腿,兴奋的道:“银子来了!”

秦忠大为不解,疑惑道:“苏爷,银子来了?”

“你现在去取五万两银子,不管他卖或不卖,都给我买下来,不管用什么方法。”

这种事情,就如同军阀抢底盘,万一手软被别人占了先机,想再抢回来便不容易了。

“若是锦江大道上还有人在在转让店面,或者出售店面……全部买下来!”

秦忠见他有些饥不择食,大惊:“苏爷慎重,虽然咱们现在银子还算宽裕,但是不宜开这么多的店面,欲速则不答啊!”

苏誉拍了拍他的肩膀,神秘一笑道:“秦大管家,放心的做便是,我自有主张”

时下的形势,对苏誉来说,并不是特别乐观。皇上对自己是一边用,一边防,虽然心中有些不忿,但是心中明白作为一个皇上这么做是无可厚非的。江承此人,虽然年轻,却城府颇深,怕是不能像哄小妞一样搞定。此次皇上拍派了江承过来,就是给自己一个信号,做皇上的人可以,但是要一心一意的给他当奴隶,若是想自己从中谋利,便拂了皇上的意了。想必是皇上有了四大家族的教训,对为官者管理的更加严格了,正所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若是不想自己一辈子平平凡凡的过下去,还是要杀死些脑细胞,拿出吃奶的本事来。指着这个小官发财,那是不可能的。

如今秦家的生意虽然已经有了不小的起色,但是相对于四大家族那种老牌的家族来说,实在是弱的很。现在所能保证的就是,别人不敢欺负自己,但是若是想欺别人怕是也不容易。而且秦家虽然是自己一手提起来的,但是毕竟姓秦,关系好是关系好,但是没到可以财富共享的程度。总而言之,这回他算是渐渐明白过来,虽然现在情况是好了一些,但是仍然是夹缝中求生存。

第九十四章 霸占会宾楼 (一)

想到这里,一拍桌子,暗付道:老子还真就不信,自己在这么个落后的地方混不出来个名堂。对着刚走出没几步的秦忠道:“稍等片刻——去给我备马,我要亲自去一趟。”

火红的官袍往身上一穿,官靴从领来还没有穿过,黑的有些发亮。乌纱帽往头上一带,着实有几分威武。出了门,刚要上马,忽的听到院里有打斗声,吓了一跳,忙赶了过去看个究竟。

一进辕门,便傻了眼。只见关越剑柄也不出鞘,只是一味的躲闪后退,刀疤却是每一刀都用足了力气,直砍的关越剑柄上火星四溅。刀疤步步紧逼,关越却始终不还手。苏誉也不知道这两人是为何而斗。只是看上去不像在比武,倒像是在厮杀。刀疤是在战场上厮杀习惯的人,落刀的位置是刀刀致命,毫无保留。眼见着险象环生,苏誉两个大步冲上前去、

“住手!“他一皱眉头道,“难道你们两个是吃饱了撑的厉害?”

刀疤一见是苏誉到了,只冷哼一声,收起了军刀,给苏誉微一拱手道:“苏爷,这小子是个叛徒,万万不可留。”

关越也不多言,只行了个礼道:“苏爷,我与张浩兄有些误会,还望苏大人不要介意。”

关越跟着自己的时间长了,对他的性格也有一些了解,自然是相信他多一点。当下也不好怀疑刀疤,只淡淡一笑道:“刀疤兄且把事情说的明白一些,本官自有明断。”

刀疤气哼哼的看了关越一眼,转头道:“关越这个家伙,忒也薄情寡义,当年武王见他颇有武艺,便收到府里做门客。武王如此器重与他,后来这小子居然亵渎我们王妃,才被武王赶了出来,这种无耻小人,某不愿与之为伍。”

啊哈?没想到关越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居然和王妃有一腿。想那赵枫常年在外打仗,王妃必定是寂寞难耐,于是和武功高强的侍卫关越发生了关系?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心中窃喜,难怪这关越见了武王要躲得远远的。

玩味的看了关越一眼,却见他笑的坦然道:“我与王妃乃是师兄妹,平日偶有些接触,怎么会做出那种不合伦理的事情。张浩兄是误会了。”

“误会个P,有人亲眼看见你和王妃在王府的后花园里卿卿我我。还好武王殿下宅心仁厚,没有怪罪你,你居然还抵死不认。若不是这样,你为何心虚,跑到锦江城来躲着?”刀疤愤怒的道。

关越无奈一笑道:“张浩兄,我关某一直视你为兄弟,但是有些事情是不可以说的。我只能这么告诉你,我对王爷忠心耿耿,从未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

苏誉见他这个表情,便猜的七七八八了,这其中必然有些事情没有说明白。关越就一个门客,竟和王妃扯上了关系,最后武王还没有怪罪他,把他外放了还。这其中的文章大了去了。

刀疤可不信他这一套,在他看来像关越这种小白脸,最是不可信。

苏誉见这二人吵得激烈,担心他们一会又要打起来。便笑了笑道:“这些事情,短时间内没有争取也是看不出个究竟来。不如先随我出去走走?以后相处的时间还多了去了,刀疤兄弟可以慢慢的审问嘛”

刀疤虽是气愤,却也不想拂了苏誉的意,歪着头一拱手道:“既然苏爷开口,末将自当奉陪。”

“那你呢?关捕头?”

“苏大人既然有要求,属下自当跟随。”

带了十来个府兵,加上关越刀疤二人,走在街上都觉得胆色壮了几分。骑马的速度都比往日快了许多,十几人便冲着会宾楼的方向,绝尘而去。

如今的会宾楼,已经是破烂不堪,原先风光无限的三层小楼,如今已经是断壁残垣。来来往往的百姓也是指指点点,却没有愤怒的意思。在锦江城里哪个不知道会宾楼是徐大钱开的。徐大钱也算是个奇才,做个生意几乎把整个锦江城的百姓得罪了个干净。平日里强抢民宅,欺男霸女的事情没少干。如今会宾楼倒了,徐大钱也差不多了,当真是大快人心的事情。

苏誉临走的时候交待过了,只准出不准进,而且每天派三十个人前来站岗巡逻,为的就是逼疯那个徐大掌柜。如今终于修成正果,苏誉自然是有些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感觉。

围着会宾楼的四周看了一圈,见曾经的楼盘如今已经破烂如厮,不禁摇头感叹。

正和关越说笑,却见一群家丁拥着一个轿子前来。轿帘上面因这些雍容的花纹,中间印着一个唐字。心道:这小子来的可真是及时。想让老子给他做好嫁衣,他自己过来穿,门都没有!

瞳孔微缩,冷笑两声,用低沉的声音下令道:“兄弟们,精神点,给我围住了!”

自己则带着关越刀疤二人迎了上去。

唐琼远远的便出了轿子,满脸笑意的迎了上来道:“呦!今日竟有幸在此会得苏大人,真是幸运啊。”

幸运才怪!恐怕心里早就不知道把自己骂了多少遍了,但是当面却不好说出来,只是笑了笑也不作答。

见他不说话便接着道:“苏大人,这会宾楼如今已经属了唐家了,还请苏大人手下留情,这些兵士……”

苏誉不禁莞尔,唐琼若是去做广告营销,肯定也是一把好刷子,竟然还在这里忽悠自己。别的不说,那徐大钱虽然已经有了退意,但是让他把会宾楼卖掉,恐怕不是这一天两天能做得到的。除非他唐琼和自己这般把握了主动权。

苏誉故作惊讶道“唐公子此言何意,本官早就把会宾楼买了下来了,怎么会又属于唐家?”

唐琼的脸色顿时青了,他本是晃点一下这个苏小白。如今一听他已经买下来了,再看表情,竟信以为真,顿时心中火冒三丈!

脸色一阴,冷笑两声道:“难道苏大人是铁了心的和唐家作对么?”

自从那日徐大钱被他逼的前来讨要投资的银两,唐琼便已经看出这个苏誉不是什么善类。徐大钱既然把钱交给了他,自然算是他的人。这个事情,全锦江城的人恐怕无人不晓。苏誉把事情做的如此彻底,倒是没把他放在眼里了。以唐琼的性子,怎么忍得了。便一封信将事情始末报于唐争鸣知晓。虽然苏誉在锦江城是个顺风顺水的人物,在京城却还没有多大的名头,唐争鸣处事老练,之前打听出苏誉是皇上安插的眼线,也是不敢妄动。对于他管辖江南水运的事情,他倒是混不在意。唐家虽然生意大,但是只要依法运输,那苏誉也不敢多做什么手脚,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唐家五品以上的官员,一抓一把,岂是他苏誉敢轻易得罪的。而今街道唐琼的密报,心一横,一封奏折便将他贪污受贿的事情呈了上去,才有如今这个什么副指挥使诞生。

苏誉本还不知道这事和唐家有关,如此听他一说,心中便明白了几分,冷冷的道:“本官不和谁作对,既然唐公子这么说了,这会宾楼,我还真就霸下了。请回吧”

从唐琼身后忽然走出一个少年来,十六七的样子,长相颇为精致。只不过神色有些纨绔不羁。不屑的看了苏誉一眼道:“你一个五品小官在这里风光什么,快滚开,不然小爷我可不客气了。”

说话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胡搅蛮缠的唐林。前些日子差点被遣送回京,后来唐争鸣回信,说是若再不老实,便不用通报,直接将手指剁掉喂狗!唐林谁都不怕,唯独怕的便是这个爹,一听他说可以直接将自己的手指剁下来喂狗,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每天跟着唐琼老老实实的学习,多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第九十五章 动手 (二)

“住口!唐林”唐琼见他跳出来张牙舞爪,怕他误事忙出来阻止道。

苏誉阴测测的看了他一眼,“滚”这个字眼,还很少敢有人对他用,之前被那个程世雄用过一次,那口恶气还没撒完,如今竟然又有人来这一口。当即脸色一凛道:“好一个唐林!呵呵”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唐林本就爱出风头,一见人多了,更是来了劲,哪里还管唐琼怎么说。恶狠狠的道:“小爷就是唐林,你又奈我何。别给你三分颜色,就开染坊。你这等升斗小民,小爷见的多了,识相的赶紧滚开。我们唐家岂是你这种小人物可以得罪的”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个道理他懂得。当下这个局面,若自己不强硬起来,到让人看不起了。

唐琼还没来得及阻止,唐林便把话撂下了。心道:今天这事不好。恐怕要出乱子。一把将唐林拉到身后,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你手指头又不想要了?!”

吓得唐林一哆嗦,忙退后两步,讪讪道:“教训一下无知小官罢了,三哥不用这么生气吧。”

唐琼也不答他,既然事情已经闹起来了,说出去的话,收也收不回来,总不能把唐林交出去任他处置吧。笑了笑道:“我这个弟弟不懂事,苏大人不要介意,他只是随便说说,千万别往心里去。”

气急反笑,这唐琼说话也忒有意思,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指望我别忘心里去,若真是如此,苏某人今儿个真成了缩头乌龟了。

“刀疤,现在我们有多少人?”

刀疤此刻早就气的脸色发青,一听他询问,忙回道:“回苏爷,共四十三个兄弟。”

苏誉瞳孔猛的一缩,“把刚才大放厥词的那小子,给我抓回府上。若有阻拦……你懂该怎么做!把握好分寸。”说罢转过头去,负手而立。

“得令!”刀疤回过头来对着唐家那一大群家丁阴狠一笑:“唐林公子!?”

唐琼心中一惊,以唐家在大秦的影响力,何曾受过这种待遇。这个苏誉难道是用脚趾头思考的?好像一点也不顾及唐家的身份。现在若是真打起来,自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一众家丁,早就吓得哆哆嗦嗦。岂是苏誉身边那群虎狼的对手。

唐林愣在原地,怔怔的看着对面已经跃跃欲试的五品芝麻官的队伍。打死他都不相信,竟有这么一个芝麻小官,敢这么行事,难道是多长了个胆。从小到大,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何曾受过这种惊吓,一时间惊忘了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

“苏……苏大人,这样怕是不好吧,愚弟却是不怎么懂事,还望苏大人看在唐家的面子上,饶他一次。”

唐琼心道:唐林在锦江这段时间还算老实,别的都好说,若是在这里被苏誉抓走了,一旦家住怪罪下来,自己可就不好交代了。他怎么说也是当朝太师的儿子,晾他也不敢怎么样。只是苏誉的性子,他略有了解,给他好生说话,倒还好。若是拿官来压他,那就是火上浇油。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唐林竟忽然反应过来,扯着嗓子道:“苏誉你这王八蛋听好了,小爷可是当朝太师的儿子。我看谁敢动我!”说完气势汹汹的四下张望着,见众兵士没有动作,心中得意。

刀疤踟蹰了片刻道:“大人?”

苏誉也不回头,一摆手道:“管他老子作甚!你这厮动作忒慢了”

刀疤嘿嘿一笑瞟了一眼挡在唐林前面打哆嗦的一众家丁道:“苏爷真有当年武王的风采!——兄弟们!动手!”

唐林见自己的威胁不奏效,对面明晃晃的战刀已经迎了上来。吓得身下一松,竟尿了裤子。

“换刀背!别搞出人命就可以!”刀疤大喊道。

唐家家丁虽然都是忠心耿耿,可是那里见过这种阵仗。还没等刀枪临头,便已经跑了个干干净净。只有几个硬皮的,被一刀背砸倒,躺在地上直呻吟。刚才躲在家丁后面的唐林便现了出来。此刻他正坐在地上,裤子上湿了一片,众军士见状无不哈哈大笑。

正当两个军士要走上前去把他抓起来。忽的感到腹上一阵痛,两个人竟倒飞了出去。

待众人清了清眼睛,才发现,唐琼不知何时站到了唐林的面前。两个手掌还保留着刚才将两个士兵推出的驾驶。

面色狰狞道:“苏誉!不要欺人太甚!”

这倒是让苏誉惊讶了一番,看了看被推了十几米远的两个军士,正躺在地上呻吟。回头道:“真是没看出来,唐公子还有这一手本事!关越!”

关越一早就看的出这个唐琼不是一般人,眼下正值寒冬,连随行的兵士都是棉服加身,这个唐琼却单单穿了一件白色书生袍,手持白纸扇。便猜的到此人功力匪浅。原本跟在苏誉身后,一直没说话,便是怕这事再闹大了,眼下,想小也小不了了。笑吟吟的走出来道:“苏大人,有何吩咐?”

唐琼两眼一眯:“没想到,多如不见,如今关捕头却已经攀上了高枝了。”

关越见他冷嘲热讽,也不怎么生气,只淡淡一笑道:“关某现在负责苏大人的安全,若是唐公子方便,就请将唐林公子交出来,也免得伤了和气,我也可以替他求情,我想苏大人宅心仁厚,定会手下留情。”

唐琼冷笑道:“他苏誉是个管漕运的,哪里来的权利抓人?关捕头不要知法犯法啊。”

关越回头看了一眼苏誉,心道,他这么说也在理。今日这局面,若是抓他回去,只能算是恶霸行径了。苏誉怎会看不出他心中所想,笑道:“关捕头,不必担心。这个唐林所犯之罪有三宗,第一辱骂朝廷命官!第二煽动百姓造反!第三嘛,本官还怀疑他和上月那宗精铁漕运走私案有关。带回去审理一番。”

唐琼气的顿时瞪大了眼睛,这苏誉别的不会,这手冤枉人的本事,倒是精湛啊。看样子今天是无法善了了,看了看身后那个吓得屁滚尿流的唐林,无奈的叹了口气,唐家怎么有这种废物,当真是丢够了脸。

“看样子唐公子是不肯让开了?”关越为难道。

“一早就想和关捕头切磋一下,若是有意,尽管来吧!”

“得罪了!”

当下关越也不犹豫,拔剑便上。苏誉在后面看的心中大爽。没想到关越也是个不讲究的人,人家空着手,他居然拿着剑就上。不过对手是唐琼,他倒不觉得不公平了,无耻的想道,唐琼不是还又把扇子嘛,两人算是公平决斗。

关越的剑法甚快,苏誉之前是见过几次的。可是和唐琼打起来竟也占不了多少便宜。唐琼的扇子明显是经过特殊加工,和剑刃一经碰撞,便生出许多火花来。

“关捕头!好剑!”唐琼被他一剑逼退好几步,大赞一声。旋即摆开架势,铁扇微摆,整个身子像螺旋一般,朝着关越的锁骨刺去。

关越回剑一挡,“铛”的一声剑扇相触,擦出一片火花。“唐公子,好身手!”

苏誉在一旁看的傻了眼,没想到两人打起来和耍杂技一般,甚是好看。之前无论是见关越动手,还是落花,都是一击必杀。哪有今天这般看的如此之爽。没想到这唐琼竟如此厉害,和关越打的旗鼓相当。

第九十六章 条件 (一)

眼见二人打的焦灼,唐琼还真是有两把刷子,一手金刚扇使得出神入化。围观的百姓兴致高昂,无论是唐三公子还是关大捕头,两个人可都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贵人,今日二人竟联手来了个武侠表演。每到危险的地方,便纷纷大声叫好。

看的苏誉心中气闷不已。只恨自个儿不争气,若是当初自己好好的按照上官师傅的指导,好生修炼,现在岂不比这唐小白拉风许多,怎容得了他在这里撒野。他哪里知道武功这个东西,若非有些奇遇,岂是一朝一夕所能有所建树的。当初上官非愿意收他为徒也是看中了他骨骼惊奇,又自然打通了任督二脉。尽管这样,也仅仅是说,省下许多时间,尚不敢断言他几年能有些建树。

如今上官非去向不明,他只知道是去了京城,被什么狗屁王爷抓了去了。上官非也算是对他够意思,若非是他遣了那个冰美人师姐前来保护,恐怕自己这个小命早就不知去了哪里了。说起这落花,他心中又是一阵长叹,自从上次夜里相会,她拆穿自己和赵宁的丑事,便已经没了消息。不知道自己搬了地方,那傻丫头还找不找的到自己了。更奇怪的是上次和秦倾聊天的时候,问及冯管家。秦倾却说他失踪了好久,也不知道去了何处了。

见两人相持不下,不耐烦的道:“刀疤!一起上。”

刀疤正看的出神,被他一叫,吓了一跳。讪讪一笑道:“这……恐怕有些不好吧,他两人公平决斗,若是我掺合进去了,岂不是以多欺少了?再说……他们属于高手之间的决斗,以我的水平,进去也是个垫背的。”

“垫背也成,管那些作甚,一起上,以多欺少怕什么,老子是以德服人——以武欺人!给我把那厮打残,打到生活不能自理”

刀疤一听,老大都发话了,自己倒显得扭捏了:“兄弟们上,打残那厮!”

关越和唐琼正斗的不亦乐乎,哪里听得到苏誉在说些什么。忽的发现已经被几十个官兵围在了中间。这些官兵还时不时的拿着长枪往里面试探性的刺一下。二人这才停了手,分立两边,警惕的看了看周围的兵士。

唐琼一见形式不妙,一个关越自己就勉强接的过来,若是这么多人一起上,自己铁定被扎成刺猬。故作镇定,冷笑道:“怎么?这是打不过了,想以人多欺负人少?”

围观百姓也是看的正爽,哪知竟来了这一幕,纷纷起哄。

苏誉大笑两声,无耻的道:“唐公子真是慧眼,一眼便看出了我的目的。”

关越虽然也是对这种行为很是不耻,但是自己如今算是苏誉的幕僚,头顶上发话了,自己也不敢多说,微一皱眉头,便又做警惕状,随时准备冲上去继续与他纠缠。

正说话间,却见一顶豪华轿子,急急的向此处奔来。这轿子有些眼熟,想了半晌,方才想起,江承?

唐琼现在已经是惊弓之鸟,一见有人来,马上心潮澎湃起来。心中默念,来个站在我这一边的吧!来个站在我这一边的吧!

轿子停在人群中央,轿帘微启,从中款款的走出一个人来,只见此人身着红色锦绣官服,脚蹬乌黑官靴,乌纱帽颤巍巍的,还颇有些官味。

江承!

唐琼的心本来还被稍稍提起,一见他从轿中出来,顿时又沉了下去。江承和唐家从来都没有过什么交往,是个典型的保皇族。看样子这回唐林的这个苦是非吃不可了,他倒是不担心唐林吃些苦头,也不是担心唐争鸣责备,在他眼里这些都无所谓,只是唐家身为天下第一大财阀,如此被人随便抓去个人,以后如何立威。

苏誉却不这么看,这个江承这时候急匆匆的赶来,除了阻止自己,还能有什么事情。反正不可能是落井下石的吧。

“江大人,不在家里洗碗刷锅,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苏誉问道。

江承倒是好脾气,洒然一笑道:“听说苏大人在这里大显神威,特来观瞻。”

唐琼见他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聊的融洽,更是疑心重重。江承这个人,他是认得的,先前还有过来往,不过到他这一辈基本上断绝了。江承是金陵府尹江玉华的独生子,天生聪明,又好学。据说从小就跟随父亲出入官场,练得一副好眼神,做起事来颇招人喜欢。既是金陵出品,自然和杨家是近的。四大家族中唐家程家和陆家每年都是争个你死我活,有时候虽然便面上有合作,实际上也是水火不容。单就是杨家,和其他三家井水不犯河水,一来杨家不涉足什么不批茶叶胭脂水粉等日用品的生意,二来杨家的往边防供应军粮的生意,别的三家想抢也抢不来。所以来往也就不多。

“小民唐琼参见副指挥使大人。”唐琼一拱手道。

江承朝他微笑的点点头,又朝苏誉道:“不知道这唐家公子是犯了什么法了,惹得苏大人如此生气。”

来了!苏誉心头一沉,果然和想象中无异,这小子是来找茬的。

“江大人,这唐琼想霸占民宅,幸好被本官发现,才把宅子救了下来。”

此话一出,唐琼差点喷出血来,直愣愣的看了那个恬不知耻的苏大官人一眼,见他按首挺胸,面不改色,浑然没有撒谎的迹象。气的指着他道:“好一个霸占民宅,苏大人脸皮之后,真让在下佩服!”

江承自然知道苏誉颠倒黑白的手段,也不说话,看着他直笑。良久才道。“这样吧,大家这样再打下去,影响治安。不如由我做证,苏大人提个条件来。若是唐公子觉得能做到,便签个手续,一拍两散,若是不同意,便当我没说!”

“好!(可以!)”两人异口同声的答道。

苏誉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自己该要点什么,反正不能只要些银子草草了事吧。忽然灵光一闪道:“若三日内,公子将徐大钱的会宾楼房契送到我府上来,今天这种冲突算是告一段落了。”

唐琼一听他提这种荒唐意见,忙摇着头道:“不行!这会宾楼…………哎……”如今被他惊吓了一天了,说起话来底气也没那么足了。如今自己落在他手里,哪由得自己讨价还价。这宅子可以不要,但是面子一定要用的。

“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破财免灾,也只能如此了。唐琼无奈的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许久,也不敢说话的唐林,早已经吓哭了,裤子上湿了一片,显然是刚才被吓到的。毕竟是自家兄弟,不懂事归不懂事,但是在外人面前,亲人总是更近的。一把拉起他来,“行了!别哭了!”

苏誉心中窃喜,哪还管这两人做些什么,围了这么多百姓,又这么多士兵围着,想必他也不敢食言。心中暗爽,刚才还在发愁这五万两银子该怎么再赚回来,如今若是由他出面要房契,想来以他们两人的关系,应该不难。这样一来又能省下一笔不小的财富。

当下也不管那唐琼在做什么,嘿嘿一笑道:“唐公子,那我就先告辞了,在府里恭候您的大驾。”临走还不忘转头对围着会宾楼的士兵道:“兄弟们围结实了,一片砖一片瓦也不能再少了。”

第九十七章 晨报园 (二)

顺利完成了霸占会宾楼的第一步,心中顿觉清松许多。自己往后的生计也是有了些眉目,走起路来都顺畅许多。只是想想自己出去耍耍官威居然还被江承那小白脸横插一脚,心中有些不爽。暗骂两声,以后若是有了些家底子,才不做这窝囊官。打工不如做老板,如今做官,说好听了叫得势,说的不好听了,不就是跟着皇上打工嘛。

回到府上,天已是不早。安置了随行的几个兵士和关越那厮,便觉得心中空空的。在府中小路随便行了几步散散心,恍然发现,如今自己院里竟也已经是人气鼎盛,比当时羡慕不已的唐家别院不差几何。

心中大为满意,又行几步,进了一个小院。竟发现几个小厮端着文房四宝来回穿梭。心中疑惑,这是在做什么?探头往院子里看去,却见三间厢房连在一起,每个门上都用木牌做了标记,挨个的看过去。第一个门上写着:记者部,第二个门上写着:编辑部,第三个门上写着校对部。

苏誉正伸着脑袋往里看。忽然有人从身后叫了一声:“苏爷吉祥!”吓了一跳。

回头一看,竟是秦忠!

“你怎么神出鬼没的,吓了我一跳。”一边说,一边拍着胸口道。

秦忠大囧,陪着笑道:“是小的唐突了,还望苏爷不要生气”看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哪有道歉的意思,不禁心中恶寒,这小子越来越拿我不当干部了。

咳了两声道:“咳咳……还好本官胆大,只吓了一小跳。”指了指小院接着道:“这个是怎么搞的?”

秦忠立马来了兴致“苏爷您看,这小院已经定好了名字,叫做‘晨报园’专门用作晨报的出版工作的。里面三间厢房已经改作报社的会馆了”

苏誉大惊,这还了得。竟不经过自己同意就把这宅子给改了。虽然不反对,但也是忒不给自己面子了。“谁这么大胆,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改了?”

秦忠还没来得及回答,却听见莺燕之声传来“苏哥哥,这是我和宁儿商量着来的,你不会生气吧。”

琳儿?回头看去,只见张琳儿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委屈的站在墙边,双手紧张的搓在一起。翠绿色的小襟裹着棕色的里子,下面穿了一条浅蓝色的鱼尾长裤,虽然里面裹着棉衣,却仍然不显得臃肿。两屡扎的格外精致的小辫子,从她娇嫩欲滴的两个小脸蛋旁边垂下。两个水汪汪的眼睛,蓄满了泪水,想必是听到刚才苏誉的责备了。

苏誉见她委屈的要哭出来,怜惜的紧,忙安慰道:“琳儿你可千万别哭哦,你看看脸上抹着胭脂呢,万一哭花了就成大花猫了,乖,不哭。鼻子会吹泡泡的……”情急之下,看是语无伦次起来。

琳儿听他胡说八道,刚才还是阴云密布,忽的遇过天晴了。扑哧一声,羞着脸娇嗔道:“你才会吹泡泡呢……恶心死了”

见她嬉笑严颜开,方才安心下来,往前行了几步,大手自然的抓起她的小手“你喜欢嘛?喜欢我就吹给你看!”

“讨厌~”

园中交通往来,络绎不绝。张琳儿见他又不老实起来,担心他做些出格的动作,让自己难堪。忙转移话题道:“苏哥哥,觉得院里这样设计如何?这个是记者部,部长是秦忠。专门用来统计新闻,如今记者队伍壮大了,新闻日渐增多,要挑一些有价值的才好。这是编辑部,部长是鬼手,负责信息的誊抄和编撰。这个是校对部,部长是颜良,主要负责新闻的最后定刊和错误信息校正。”

部长?苏誉惊讶的看了她一眼“这主意是谁想出来的,还设置了这么先进的——部长?”

张琳儿掩嘴直笑:“苏哥哥真是个忘事精,前些日子,你和我闲谈的时候说的嘛,朝廷官员分为礼部,户部,吏部什么的,我们自然也能分。人家那些个尚书什么的,你偏要叫人家是什么部长,不过听着也有些道理。我想我们锦江晨报既然是新生的事物,连这些体制称谓也用新的好了。不过这样一分,责任和任务都明确了很多,哪个环节出错了,就是哪个环节的责任。”

责任制??苏誉心中大汗。没想到自己的大老婆张琳儿竟有这种创新意识,给她签个线,她便能搞出一个体制来。伸出大拇指朝他道:“高啊!”

张琳儿哪里见过大拇指这个动作,疑惑的模仿了一下“苏哥哥,这个是什么意思?”

他这才想起这个动作这时候还没有,笑着解释道:“这个意思就是,你真漂亮!”

“讨厌~”张琳儿此刻心中甜蜜无比,暗下决心,一定好好的为他做好这个主编的工作。苏哥哥对锦江晨报甚是看中,若是能把晨报做好了,他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两人逛了一圈,观察了一下各房中摆设,都是非常专业。鬼手坐在一张藤椅上,正晃着脑袋想标题。一见苏誉道了。一下子窜到他身边道:“苏爷,您可抽出时间来了,我有些事情要回报。”

鬼手初来时,还有些放不开手脚,有些自卑感。如今混的时间久了,难免受了秦忠一些影响,竟有些外向了。对此,苏誉也是喜出望外,自己的员工性格好转,对晨报的发展也是有好处的嘛。

“哦?什么事情,这么急?”

“香草胡同拐角有家印刷工坊,因为现在印刷的人也少,铺子经营不下去了,想连同机器物事一起转让出去,我想苏爷若是宽敞的话,能把那店盘下来最好。一来他家的设备都是八成新,质量好,若是找专门的工匠设计,怕是光字根都要几千两的手工费,再加上机器,怎么也得上万两,如今低价往外转让,加上铺子总共才一万两。”

苏誉眼睛一闪,香草胡同!这个地方他也有所耳闻,也是个比较繁华的地段。一万两加上设备,赚到了!

“好样的鬼手!你现在就去账房取一万两银子,速去给我盘下来。别被别人抢了,若是有人抢,便多加银子盘下来。”

鬼手见苏誉对他这般信任,激动不已,一拱手,飞也似的窜出了小院。

秦的商铺门面,流行的是购买。也就是平时说所的盘下来。百姓都图个稳定,凑够了银钱盘下来铺子,这才能开始做生意,这样心中有底,不管赚了赔了,总算有间铺子还在,如此一来做生意的门槛就高了许多。而且由于初时投入的银两太多,也导致了经营压力大。苏誉所想,银子不是固定资产。自己如今手上的银子是死的,若是能把商业旺铺都盘下来,转手出租。岂不是又降低了经商的门槛,又让自己有了活期收入,如此一举两得的事情,利民利己,岂不快哉。

晨报园中共有六间房,如今才用了三间。苏誉带着张琳儿一一检视过了,方才拿定主意。另外三间,再设一个主编办公室。这是个标志性的东西,怎么能少。只是张琳儿觉得自己并不需要一间单独的办公室,推辞半天,方才接受。另外两间则安排人从中间打通了门,用作印刷室,盘下来的机器便放在这两间即可。

张琳儿疑惑道:“不是把铺子一起盘下来么?怎么又把机器运回来?”

“这……是个不能说的秘密”神秘一笑,也不多说。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万一传了出去,岂不被明白人抢了先机。

第九十八章 会宾楼的房契 (一)

正思索间,忽听外面吵闹。一个小厮跑进来一拱手道:“苏爷,原来您在这,锦江书院上了帖子。送来的人说,下月初一是书院的成立纪念日,希望苏爷到时候一定要去。”

纪念日?下月初一?

“今天是几号了?”

“回苏爷,今天是十一月廿三,还有几天便是腊月初一了。苏爷您看?若失去,小的便出去回了他。”

苏誉微一沉吟,锦江书院是大秦四大书院之一,它过生日,岂不是影响甚大的一件事情,如此做广告的良机,自己岂会不去。“你去回了他,我一定去。”

真是要什么来什么,如今锦江晨报正值低迷,天赐良机!苏誉一时兴奋,竟不顾场合的抓起张琳儿就亲。张琳儿虽然心已属他,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哪里像他这般放荡不羁,吓得忙推得开去。嗔道:苏哥哥,你干什么,光天化日的,好多人呢。

苏誉缓过神来,知道自己刚才失态,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嘿嘿……不好意思,下次记得先关上门!”

张琳儿一听这厮贼心未死,忙后退两步“哼!你在这样……我就……我就……”

“你就如何?”苏誉玩味的看着她,本来他只是有些失态。见她粉嫩欲滴的小脸,洋溢着嗔怒,却觉得格外的可爱,不禁起了调戏之心。

“我就……我就一天不和你说话。”

汗啊!没想到琳儿越来越可爱的酝酿了半天的威胁,竟是这么无力。对苏誉这个皮厚如墙的人来说,这哪里算是威胁,说出来只是让他开心一下罢了。

“好吧,那让我亲两下,记上帐好不好。”

……

秦家布店,近来生意不错。上月销售总额,两个店竟破天荒的过了一万两,毛利三千多两。

两个布店都新添了人,锦江大街上的店面如今加上账房管事,添到了十人规模。这也是苏誉的安排,说什么各就各位,各司其职。秦倾也懒得管,他对苏誉早就是言听计从,既然苏誉说这样划得来,也就从了他。如今秦倾早已经告别了初时的劳碌,正坐在后堂,翘着二郎腿喝着碧螺春,好不快活。

忽的听到有个小厮来报“掌柜的,门外有个叫徐大钱的,想见你。”

秦倾腾的立起。这段时间,会宾楼事件已经闹的满城风雨,他也没去过问。自从上次秦艺布店被砸之后这徐大钱便没再露面过了,这店面虽然是曾经属于徐大钱,但是就在前些日子那件事情之后,花了重金盘下来了。如今有苏誉撑腰,他尽可以不接受徐大钱的投资。这样便和他半毛钱的关系都没了。

今天这徐胖子又回来,莫不是又要来找事。

秦倾微一沉吟,他也不是个怕事的人,见就见,怕他作甚。

出了店门,一见徐大钱,吓了一跳。眼前的他,哪里还有往日的风采,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胡子拉茬,脸色倦怠,显然是缺觉缺的严重。身上的衣服也没有往日那般光鲜。

一见秦倾出来,忙做了一揖。陪笑着道:“秦兄,别来无恙啊,徐某又来打扰了。”

秦倾本对他是一腔的怒火,见他这副落魄像,一下子心中的火气全没了,想想大家都做生意的,正所谓兔死狐悲,想想换做是自己成了这副光景,定然是不好过,更何况曾经秦家困难的时候也确实受过他的帮忙。

秦倾忙把他扶了进来,进了后堂,拉上了帘子,方才问道:“徐掌柜,你怎么搞的这副光景?”

徐大钱长叹一口气,拍着大腿,愤然道“遇人不淑啊!遇人不淑!”

秦倾本以为他会将原因都扣到苏誉头上,哪知道他竟然绝口不提这档子事,心中大为不解“哦?不知徐掌柜这是遇到什么难处了,与在下讲一讲,看看秦某能不能帮上忙?”

徐大钱沉默了片刻,便兴致萧索的一一道来。

唐琼那厮前一阵子搞出一个什么江南商盟,便联系徐大钱加入。他也是个财大气粗,喜欢挺好听的。唐琼是会宾楼的常客,知道他这个性子,便花言巧语的骗他入了盟。入了盟便要投资项目。唐琼当初许诺,这个银子,他只是代为管理,用来操纵市场物价,让商盟里的盟友们受益。

徐大钱当时手上也是钱银颇多,被人带了几顶高帽子,便忘乎所以了。再者唐家身为天下第一大财阀,也不会赖上他这些银子,一兴奋将良田美宅都当了出去,加上手上的现银,共计五十万两都捐了出去。哪知道那唐琼竟是个滑头,本来保证的是一有需要便可以随时退盟,收回投资,绝不强留。可是会宾楼事发,苏誉做的太彻底,一下子将他多年的心血砸了个干干净净。既然没得银子花了,徐大钱自然要去找唐琼退盟,五十万两足以让他东山再起。可是那个唐琼却百般推脱,不肯交还银两,还扬言,若是再去讨要,便让他再无立足之地。

唐家势大,徐大钱哪里敢得罪。从家财万贯,一下子变成了如今这副田地,他怎么接受的了。家中几房小妾眼见他没了银子,便能收拾的都收拾了各奔前程去了。偌大的徐家说倒一下就倒了,树倒猢孙散,徐家大院一下子最后竟只留下他和他平日里动辄拳打脚踢的糟糠之妻。

“想了几日,我总算是明白了,自己这些年,是被银子糊住了双眼。没有徐掌柜这般清明,还结实了苏大人这种贵人。哎……”徐大钱摇着头道。

和他说了一番掏心窝子的话,秦倾对他已经没有一点的抵触之意。此刻他心中所恨,只有那个唐琼,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唐三公子!

“徐掌柜,这里是一千两银票,你先拿着。”秦倾本就是个侠义心肠的人,最看不得别人受困,眼下徐大钱便勾起了他的同情心,豪爽的从怀中拿出一张银票来,递到她手里。

徐大钱激动的双手颤抖,两行浊泪顺着脸颊便流了下来。“秦掌柜,这钱我不能拿啊……可恨我曾经那么对你,而今你却以德报怨,情何以堪啊!情何以堪!”

眼看他越发的激动,秦倾忙把他扶道椅子上坐好,拍着他的胸口,给他顺气道:“徐掌柜的不用客气,我们做生意的,谁没有个犯难的时候,虽然我们之前有过些许的不愉快,但是从也曾经也帮过我们秦家。我秦倾不是个只记仇不记恩的人——来喝口水,顺顺气。”

哎……徐大钱长叹一声,颤颤巍巍的从兜里拿出一张房契来,交给秦倾道:“这是会宾楼的房契,你把他交给苏大人吧,唐琼找我逼问了几次了,我都没交给他,他都诳走了我这么多银子,我死也不会给他的”

秦倾吓了一跳,忙拒绝道:“徐掌柜,你这是干什么”

“秦掌柜,你就拿着吧,莫要让这房契落到了唐琼那狼子手里。交给苏大人,只希望他以后不要再记仇于我”徐大钱神色黯然道。

秦倾一把抓住他的手道:“徐掌柜放心,我这个三弟虽然有时候手段是狠了一些,但是心肠却是好的,定然不会记恨你的。”

临走,秦倾又把那张一千两的银票塞到徐大钱怀中,再三推让,最终拗不过,还是收下了。

秦倾慨然道:“今后徐掌柜有什么需要,尽可以找我,大忙帮不上,小忙我秦倾义不容辞。”

徐大钱哪里会想到竟会有这么一天,喟然长叹,摇了摇头扬长而去。

…………

第九十九章 孤男寡女 (二)

话说鬼手办事也利索,带着银子不到半个时辰便盘下了香草胡同的店面。对他来说,有一台印刷机曾经是个多大的理想啊,如今借着苏爷的东风,也算拥有了一台,心头的喜悦,溢于言表。

苏誉见了他派人来回信,心中大喜。带着张琳儿,急匆匆的便赶到了香草胡同。

这门面处在香草胡同的出口处,门前倒是宽敞,但是要比会宾楼的位置和秦艺布店的位置差上一些,但是性价比倒是比较高。屋内摆放着各种印刷用的器具。苏誉此番前来是早有准备,一挥手道:“来人,把这些东西搬回府上”又嘱咐了鬼手跟着,这个机器对这个时代尚还算是个高科技的东西,一般人搞不定,唯有鬼手知道它的安装流程和各方面的性能。

把一应物事搬离,整个屋子便显得空空如也。苏誉小心的将房契折起来,夸张的亲了一口,丢给张琳儿道:“琳儿妹妹给我保管着吧,这种东西放我这里,容易丢”

张琳儿接过房契,细细看了一遍“你这个马大哈,交给我你便放心吧”

“咦……你怎么会知道我的乳名??”苏誉惊讶道。

“什么乳名?”

“马大哈啊!”苏誉嘿嘿一笑,答道。

“讨厌,快看看房子什么地方需要修理的。”满脸娇红,也不去管他,径自将房契又折了折小心翼翼的放进怀里,方才安心下来。

苏誉猴子一般,窜上窜下,检查一番。满意的点点头道:“报告老婆,检查完毕,各项设备完整,请检阅!”说罢立正站好,敬了一个军礼。张琳儿哪知这是什么玩意,只觉得滑稽好笑。嗔怪道:“就你会作怪,明日找个人赶紧清理一下”

“是!老婆大人!”今日顺利的盘下了这香草胡同第一家,他心里高兴的紧。

张琳儿涨了个大红脸,一边掩嘴轻笑,一边用她那个粉嫩的小拳头,捶打着苏誉的胸前。这对他来说,不但不觉得疼,反而有点像小猫抓心一般的痒。苏誉关上铺门,家丁们刚才已经搬了东西随着鬼手回府去了,空荡荡的屋子里,如今除了几张桌子几张椅子,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见他举止暧昧,又将门关上了。张琳儿的小心肝顿时扑通扑通狂跳起来,心中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听着苏誉因为燥热,而大口大口的喘息的声音,张琳儿自己的呼吸也变得不匀称起来。两人相对无语了许久,气氛弥漫着火热与压抑并存的怪现象。

张琳儿打断沉默道:“苏哥哥……我们……租下这个铺子是做什么用的?”

这话问的颇有吸引力,孤男寡女,干柴烈火,这小丫头居然问这房子是租来做什么用的。苏誉再也按捺不住,两步上前,紧紧的将张琳儿抱在怀里。一股弥漫已久的处子香气迎面扑来,零距离的感受着她吹弹即破的嫩白皮肤,喘着粗气道:“用来幽会的”

张琳儿吓的不知所措,感受着他的大手在自己身后摩挲着,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但是听着一墙之隔外,就是繁华的香草胡同,娇羞着在他怀中挣扎“苏哥哥……不要……不要这样……”苏誉的两个大手就如铁钳一般死死的将她抱在中间“求你了……苏哥哥”

又是害怕,又是担心,又是喜悦,又是期待,另外还夹着着一点点的好奇……如此复杂的感觉一起袭来。泪水一下子从张琳儿的眼中窜了出来:“不要……求你了……”

苏誉也不知道是精虫上脑还是怎么的,刚才一时竟失了自制力。两个大手正在她身上摸索,忽的感觉到她的眼泪滴到自己身上。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两个猪手立马老实起来。“对不起,对不起,琳儿,我只是……”

见她哭的梨花带雨的,苏誉竟一时间不知道改怎么安慰,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竟那般无耻,毕竟人家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按照礼节,结婚之前,两人不应该做些亲昵的动作才好。如今自己竟得寸进尺,差点一时控制不住占了人家的身子。

张琳儿见他手足无措的站在自己面前,虽然刚才有些恼怒他竟随随便便要对自己做那种事情。但是毕竟是自己的情郎,见他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站在自己面前,尴尬不语。心生疼爱,一使劲反手拥住了他,然后在他脸上狠狠的稳了一下,犹豫了半天,用一个极小的声音道:“等我们成家了……琳儿便给你……”

苏誉见她心情好转,这才放下心来,调戏道:“你早说嘛……来人呢,上拜堂成亲的家伙。”

良久不见人来,故作奇怪道:“咦?人呢?”

他那副滑稽的样子,直惹得张琳儿格格娇笑。“苏哥哥,你这记性忒差了,他们是帮着鬼手抬设备回去了。”

苏誉长叹一口气道:“原来如此,那我便等两天再来霸占你吧。”

“讨厌~”

在门面里转了一周,也没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才带着张琳儿打道回府。

远远的便看见秦倾站在大门前等着自己。忙下了轿子。

“大哥,你不在店里经营,跑来这里做什么?”苏誉大大咧咧的问道。

“今天我有件很有用的东西给你”

秦倾也不多说,从袖口中抽出一张白纸黑字的契约书来。苏誉心中大奇,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会宾楼地契。

“啊!大哥你是如何得到的?”想想自己,多次敲诈勒索,也没能从他手中将这地契弄过来,这秦倾是好生的神奇啊。

秦倾长叹一口气,“是徐掌柜自己送过来的。只求三弟不要再为难与他了”

狂汗!听着口气不大对啊,前些天,徐大钱还专门找了人将秦艺布店打砸一番,今日自己替他出气了,他竟跑回来替那徐大钱求情。

苏誉摸了摸他的额头,大奇道:“大哥,你不发烧啊,怎么说出这般糊涂话来?”

秦倾脸色一沉道:“听大哥的,还是不要为难与他。徐大钱虽然作恶多端,却是个幡然悔悟的商人。这次他的失足,完全是唐琼那厮一手造成的。若是你有能力,倒要把那唐琼的银子给他没收了。。”

把唐琼的银子没收了??你还真当我是扫把星,想扫谁就扫谁。

当下也不好拒绝,只是呆呆一笑道:“哦,原来如此,他日有机会,我真就把唐家一网打尽,给大哥出出气。

众家丁自然知道秦倾的身份,便拥着秦倾进了府衙。到了客厅,分了主宾做好。琳儿又去沏了一壶。

苏誉直奔主题道:“这些天布店的生意如何?”

说道这个,秦倾的情绪忽然亢奋起来,手舞足蹈的答道:“我真的很想打算把秦艺布店扩大起来,现在几乎是来秦家布店买布的客人几乎都带着会员卡呢。上个月销售额竟破了一万两”

苏誉心中一喜,拍手道“可喜可贺啊!哈哈……那服装店呢”

秦倾站起来来回踱了几步道:“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邪,秦艺服装店的生意,比刚开始的时候要差上一些,有些走下坡路,我也不明白其中原因。”

第一百章 好一个苏誉! (一)

对服装店这段时间的运营情况,苏誉是没怎么过问。只觉得应该是一帆风顺,又有婚纱和旗袍这两个产品做枪手,再差也是钵满盆满,再看这秦倾的表情,明显状况不佳。一时也想不清楚原因,只道是淡季来了,用心经营便可,亏本是不可能的。对这一点,秦倾也是深信不疑,只是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有些曲折而已。

苏誉见他面心中感慨,作为一家之主,这几十年实在是过的太苦了,时刻都在为家族的前途犯愁。心中一动“大哥,赚不了的银子,身子却只有一个,将养好身子。有我在,秦家一定会越过越好的。”他在这个世界无依无靠,自从有了秦倾,有的了秦家在,方才觉得有了家的感觉,无论如何,都不会让秦家出问题的。

秦倾是个劳碌命,自从父辈们都去了,便一个人苦苦支撑,满腹的苦水从未向谁倾诉过,听他这么两句。心中一暖,顿时眼眶泛着泪光,紧握着他的手道“三弟……”

苏誉见他泪光盈盈,心中忐忑,若是两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太不成体统。忽的想到曾经帮助他的那个神秘管家,话锋一转:“这些日子,你可有再见到冯管家?”

对这个冯管家的身份,苏誉一直是心中好奇,记得自己那个冷冰冰的师姐也都提醒过自己要注意冯管家。关越也曾是有意无意的给自己提醒过这个人。

“哎……冯管家失踪了.”秦倾叹了口气道。

失踪了?想想前因后果,冯管家越发的神秘了。只是他偏又是秦家的老员工了,之前他问过秦忠,冯管家非常随和,一直都是人缘很好,所以想查也是无从下手。秦家的事情,里里外外冯管家都是知道的,不过秦家也确实没有什么秘密,他到底图的什么呢?

忽然想起一种可怕的可能性“大哥,冯管家这两年可有什么变化?”

秦倾沉思了片刻,“若说是变化,倒是有一些。也就是这些日子。冯管家性情比之以前有些内敛。”

苏誉心中一惊,果然和猜测的接近,这个冯管家有可能是个假冒的。

“三弟……冯管家跟了我们秦家多年了,如今走都走了,别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就别再追究了。”

苏誉悄无声息的叹了口气,方才宽恕了徐大钱,如今又要对这个冯管家做放生处理。秦倾这个性格,做个侠士方才好,造化弄人,偏偏让他托了个商人。且不说那个徐大钱是否会反复,冯管家到底目的如何?有什么不轨的企图,还未可知。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有一点可以确定的,他必非善辈。

“大哥,这个事情你就不要过问了,交给我处理吧”

秦倾叹了口气,也不再多挣扎,相比而言,他如今更相信苏誉。

…………

话说唐琼自从那日带着唐林从会宾楼回来,就从未露过好脸色。往日的城府也不知哪里去了,每天都可能因为一点小事暴跳如雷。

“赵三,让你送进回家的信,可收到回信?”

垂首立在身边的小厮忙回道:“三公子,这事情急不得,怕是第一封信还没有送到府上。两天我们已经寄出去三封了——”

唐琼正闭目品茗,听他如此回话。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将手中杯子砸到地上。“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你这奴才……多嘴!来人,给我拖下去掌嘴二十”

“三公子饶命——三公子饶命………………啊——啊——”

听着外面传来的惨叫声,唐琼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苏誉!是你自找的,别怪我不留情面!心中做了决定,这才长叹一口气,终于渐渐的冷静下来。心中感慨道:“苏誉啊苏誉,我们本来可以成为朋友的,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来人!”

“小的在!”

“你速去锦香阁,拿着我的名敕,请杨掌柜前来一叙。”

“是!”说吧一溜烟跑了出去。

唐琼是个骄傲的人,久居上位,哪里受过这种窝囊气。想起被吓的尿裤子的唐林,便觉得唐家的脸,自己的脸都被丢的一干二净。唐林从会宾楼回到家里,便像失了魂一般,有些神经了。唐琼怕他魔障了,连夜差人送进京城老家去了,至今也没有回信。江南商盟的一些商家也因为徐大钱这个事情的出现,对唐琼的信任度降到了极点,任他是钢铁神经,一下子怎么处理的了这多事情,众多烦恼一起袭来,让他有点近乎崩溃的感觉。

………………

这日,苏誉正一个人仰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忽然听见秦忠这厮兴奋的扯着嗓子喊“有了!有了!”一边匆匆的往屋里奔来。

心中一惊!第一反应便是:不会这么准吧,难道那日自己和赵宁一夜风流竟修成了正果?

见他行至身前,一口一口的喘着粗气,安慰道:“慢慢说,到底是怎么了?”

“有人要做广告了!”

原来是这样,还好,还好!苏誉轻拍胸脯自我安慰道。如今自己到处都是事情,若是再加上一个小的,恐怕自己不烦,皇上也烦了。临走的时候让你保护着安宁公主,结果你居然泡了她,这不是作死嘛。不过若是换成这中消息,他倒是喜出望外了。

腾地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哪家?”

“和记当铺。陕西一代的当铺钱庄大户。这些年大秦边患日益激烈,陕西地区有些地方已经接近战场,所以有南迁的打算。所以和记当铺在锦江城开了分号,只是一时间也积累不起来威信,希望借助我们锦江晨报打开市场。”

当铺?!这个行业不错,微笑的点了点头示意可以。

苏誉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你去安排接洽一下,这几天千万做好了联系工作,对于广告的内容,广告的价格都找琳儿商量一下便可以了。记住每期单张版面四分之一大小的广告价值约五百两,现在是刚开始,可以酌情减少。”

既然任了她做主编,就要放权。一心抓着权柄不放,反而耽误了事情。

“我让你盘店的事情怎么样了?”

秦忠嘿嘿一笑道:“苏爷你看。”说着递上好几张门市的房契来。

苏誉好奇的看了过来,良久大笑两声,开心的道:“非常不错,找几个伙计收拾一下,再摆些新家具。”

秦忠二话不说,只应了一句,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想起这个门市出租的行业,苏誉是心中窃喜,老子也即将跨入房地产行业了,真该摆酒庆祝庆祝。

京畿?唐府

“老爷,锦江城来信了”

旋即传出一个稳健成熟的声音道:“哦?拆开念!”

“是,老爷!锦江城如今已经不适合唐家发展,漕运指挥使苏誉,手段暴力,多次阻拦唐家在江南的脚步。希望家主给予处理。”

沉默了许久,方才开口道:“我乏了,准备准备我去睡了,明日早些叫醒我去上朝。”

“老爷……信中还说,小公子唐林被吓成了呆子,如今……人事不省,想必马上就会到家,请家主找个御医治疗一番。”

许久没有动静传来……

“把信拿过来,我自己看!”仔细的从上到下查看了一番。顿时怒起,一拍桌子:“好一个苏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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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过百章了,感谢亲们的支持,编辑的支持。我知道我写的不好,但是新人总有个阵痛期,万事开头难。

我爷爷过世了,这几天我一直在守灵,每天事情很多,只能抽出夜里的时间来码字,所以精神有些恍惚,难免有错别字的出现,希望亲们先忍忍,过两天这个事情结束了,我回去在一一修改吧。

最后希望大家随后给几张推荐票,加个收藏什么的,让我夜里更有精神。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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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特工装出炉

会宾楼的事情,终于尘埃落定。苏誉平白拿了徐大钱的房契,却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过了没三天,便大肆的装修起来。

“苏爷,装修这种活计,去天桥下面,随便一吆喝就一大群人,怎么让府兵来做这事?”

苏誉立在会宾楼的废墟里,手执硬毛笔,正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听到一旁万人友问话,只抬头笑了笑,也不答话。心道:老子钱包都快空了。再不叫出来干点活,这些大兵都要闲的上房揭瓦了。

这只毛笔和普通的毛笔不一样,是他专门找人定做的一支,材质很硬,前头很细小,写两个字便要沾一下墨,类似于后世的原始的钢笔。这对他来说,是再合适不过了。

在他身后几十个府兵,衣着便装。三五成群的嬉笑聊天。这是苏誉特地安排的,兄弟们可以随便,跟大树一样站的一排一排的本着脸,也实在是不舒服。

“大功告成!”苏誉怪叫一声。赵宁万人友关越秦鸢几人纷纷围了上来。

这些人里面最兴奋的莫过于赵宁了,之前苏誉已经许了她,这会宾楼无论做什么,都会让她做老板。“誉哥儿,你画的这……是个什么东西?”

“这个叫平面示意图”苏誉看着自己的大作,心中甚为满意。自己是个搞营销的。哪里会画这个什么示意图,只不过只见次工地上的示意图,便依了葫芦画瓢,大体将意思表达出来,至于里面的什么符号,都是自己瞎编乱造的。

会宾楼因为之前是个酒楼,所以在原基础上建个酒店是最好的选择。而且挣有钱人的钱,仍然是唯一出路。想来想去,自己也没什么更好的想法,还是按照原来会宾楼的来,只是设计上略加修改,原来的柜台做的更大了,里面一定要随时有好几个人在候着,这样不会让客人久等。另外要和几大娼管联运才好,如此一来,有些爱面子,不愿意进风月场所,尽可以来这里,吃过饭开个房,小二便会送上牌子,点了哪边的,便去那边叫一个送过来。

会宾楼里面的空间甚大,门面往后眼神几十米还都是会宾楼的地方,所以尽可以饮食区放在前面,住宿区放在后面。苏誉之前也没有运营过酒店,这个平面设计图,大多数是按照后世的酒店模样来画的,和这时的酒店差别很大,其他一应事情,还得慢慢考虑。只是赵宁却相当兴奋,一口气把什么东西都包下来了。苏誉也是满脑子别的事情,反正房契是到手了,就是赔钱也赔不了多少,索性便将自己画的那图纸丢给她处理。有万人友这个人精在旁边帮手,想必也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随便交待了一下,便带着关越,匆匆的朝服装店行去。

自从秦倾告诉他,服装店的生意有些萧条之后,他便有些担心,也不知道哪里不对。

张夫人正带着几个小厮整理衣物,见苏誉来了,笑吟吟的迎了出去。

“苏大人公务这么繁忙,今日怎么有空来我们这里。”

对张夫人,他可不敢有半点怠慢,忙一拱手回道:“夫人说笑了,来这里才是公务,其他的都是小事。”

“苏大人越来越会说话了。呵呵”

几个人进了后堂,分主宾做好。

“听说服装店这几天生意不好?”苏誉开门见山的问道。

张夫人一愣,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长叹一声,服装店的前景堪忧啊。

苏誉见她话里有话,笑了笑道:“夫人何出此言,如今服装店方兴未艾,又是全城第一家,怎么会前景堪忧呢?”

“全城第一家,却未必是唯一一家”

苏誉心中一凛,忽的想起那个不告而别的陈氏。“夫人说的可是陈氏?想她也不过时一个寡妇,钱不过几百两,开个服装店,她哪里有资本”

心中隐隐想出另外的可能,只是嘴上没有说出来。

张夫人凝视他半晌,接着道:“程家在老槐树街上又开了一家一摸一样的店面,竟起名叫做程艺服装店,里面的品种和花样竟和我们店里一摸一样。而且价格要低上一些。”

程家?好多天没有程家的消息,居然又跳出来兴风作浪。

记得上次见程世雄,还是武王没走的时候,他和陆天和的人打成一团。这些日子,似乎这个程世雄收敛了许多,以往在街上随便走上一会便会看到他疾驰而过,自从那件事之后,已经很少再见他在街上耀武扬威了。

而且程家人忽然沉默的有些可怕,自己加收了他每批次一百多两的检查税,居然也不出来反抗,不知道作何想法。咬人的狗不叫,如今程家忽然成了一只安静匍匐的咬人狗,还真让他有几分惊惧。

“程家的店里有没有婚纱和旗袍这两种东西?”

“有的,想必是陈氏归附了程家吧。哎……没想到她竟是这种人”张夫人神色有些萧索,知交多年的好友,竟一下子背叛了自己,调节不过来是正常的。

苏誉瞳孔一缩,心中火冒三丈,这就是赤裸裸的侵犯版权了。只是程家势大,一时也想不出来该怎么处理这个事情,难道是像会宾楼一样,带了人去砸了?

程家和会宾楼可不一样,若是真打起来,程世雄的几千城防兵还真能把自己的漕运衙门夷为平地了。

心中郁结,愁上眉头。

张夫人见他闷闷不乐,也猜得到他的想法,程家势大,封疆大吏见了都要礼让三分,莫说一个苏誉了。

“苏大人,事在人为,不可为则避之。”

亲艺服装店,虽然是经营状况不甚理想,但是基本开销和成本都能赚的回来,只是赚不了多少银子。对张夫人来说,她并不是特别担心,这个市场只是刚刚打开,想必日后还会有好转的一天。一个新的生意,有了第一家便有第二家,总不能让自己成为天下唯一一家吧。连皇上都有好几个。相比之下,她更担心苏誉多一点,在她看来年轻人冲动好事。若是真的一个压不住火,跑去程家闹事,最后搞出什么事情来,琳儿可怎么办?

“夫人放心,我会有些分寸的。”

说罢行了一礼,便要离开。走到门口又被叫住了。

张夫人从内堂抱了一件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出来,笑着道:“这时一件成品,你拿回去看看,哪里需要修改,若是没问题的话,送个信过来,第一批的一天便能完工”

苏誉疑惑的接过一看,棕黑色迷彩花纹,宽松的设计。底板纹路厚实的布鞋。特工装!

兴奋的拆开看了一周,又对着关越比划了一阵。满意的笑了笑道:“那就先谢过夫人了,我回去研究一下,便给你回信。”

回到府上,把刀疤叫了过来。没等他反应过来,便和关越两人上下其手的将其外衣扒了去。刀疤吓了一跳,双手护胸后退几步。“关越你这混蛋,老子可是个正经人。”

关越气不打一处来,本就是按照苏誉的意思来做事,两人一起扒的,这刀疤怎么就冲着他喊。

苏誉笑嘻嘻的上来,拍着他的肩膀道:“来张将军,本官亲自为你换新衣服。”说罢从桌子上拿过那身准备好的特工装。

苏誉开口,他自然是不敢违命,只能乖乖的配合。

选他做模特,主要是因为他的体型在众府兵中算是比较魁梧的一个。而且特工装这种东西,大点倒能掩饰过去,若是小了便不知如何是好了。

将衣服穿在了刀疤身上。苏誉围着他打量了一圈,非常满意。

这衣服大小刚好合适,而且一些细节上处理的非常细致,可以看得出来张夫人在这件衣服上却是是下了不小的功夫了。

刀疤从未穿过这种奇怪的衣服。兴奋的打量着自己问道:“苏爷,这是胡服吗?不大像啊?”

“你穿着感觉如何?”

“好!非常宽松,走起路来也灵便,又比较轻快。只是……”

见他面露疑惑之色,“只是什么?”

“只是怎么这么多口袋,还有这里,这里都是作什么用的?”

“这些自有妙用,像这里——”苏誉指着大腿一侧的一个细长的袋子道:“这里是用来挂匕首的,至于这些个口袋嘛,是用来携带一些常用的工具的。”

“哦?”刀疤恍然大悟,好像一下子开窍了,兴奋的上串下跳的检查着这衣服上的机关。

“穿出去给兄弟们看看,今后可能每人配备一身,平时不上阵杀敌每天穿着重铠甲实在是有些多余。”苏誉笑着道。

刀疤一拱手,做了个滑稽的动作“末将这就下去宣传一下新服装。”

走了两步,又被叫住.

“苏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你去晨报园,把秦忠和张琳儿叫过来。”

既然没有办法阻止别人盗版,那只能从产品上淘汰旧产品了。这个特工装,既要配备在自己的府兵身上,也是要在秦艺服装店上架销售的。现在陈氏已经去了程家,想必没有特工装的设计图,若是再秦艺服装店上架,想必利润已经不错。再者,如此在市面上销售,也可以避免让自己这些府兵太过显眼。

…………

抱歉各位,这两天到了葬礼的最繁琐的环节,每天码字的量也没法保证了,但是多少绝不会断更的,以后休息上来再补上吧

………………

第一百零二章 营销部 (一)

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苏誉还奇怪,怎么今天琳儿和秦忠这么磨蹭。却看见二人一前一后面带倦容的朝这里行来。

“让苏爷久等了,今日事情太多,还请苏爷原谅则个。”秦忠笑呵呵的行礼道。

苏誉微一点头,员工辛勤做事,他开心还来不及。只是看见张琳儿满脸的倦怠,心中有些不舍。上来托着她的手道:“琳儿妹妹,几日不见,你清减了。”手指在她手心搔搔的抓了两下。

张琳儿本忙的晕头转向,被他叫过来,都想借故推了。见他如此深情款款,不禁心生感动。被他大手一抓,只觉得心中好像有小爪在挠一般,娇羞着低着头道:“你又作怪了,昨日不是刚见过,怎么成了几日不见了……”

苏誉大惊道:“啊?是吗,我怎么觉得过了好久好久了呢,果然是一刻不见,如隔三秋……”边说,还一边不停的摩挲着她的小手。

张琳儿羞的低着头,心中像吃了蜜一般,却偏偏当着众人的面有些害臊,忙的抽回手来,“讨厌~一见面就占人家便宜。”

关越看的浑身起鸡皮疙瘩随便找了个理由奔了出去。话说这关越练就了一身功夫,为了保持功力,至今还保留着童子之身,对这种画面,自然还是要做未成年男童处理。秦忠这厮却是个老油条,视而不见的站在一旁,小声怪笑。

苏誉一把没抓住,只怪那小手太滑。故作正经的干咳了两声“咳咳……哪里,我只是关心下属,看看有没有因为工作伤了手上皮肤,经我检查,还可以,今后要定期找我检查才好.说说,今天都忙什么了?”

秦忠一见进了正题,一本正经的站在张琳儿后面准备回话。

“今天和和记当铺的管事交涉了一下,他们一定要首页的,但是又舍不得花太多银子,只是想先尝试一下,看看效果。其他更具体的事情还要问秦忠,这件事情,我已经全权交给他处理了。”张琳儿回答道。

苏誉惊诧的看了她一眼,没想到这么快就学会当官了。

秦忠忙谄笑着上前道:“下午的时候我已经给他们谈过了,首页左下角流出版面八分之一大小的面积来,价格大约在四百两每期。我给他们提议的是配图,可以道五百两每期”

配图?!苏誉激赏的看了他一眼,秦忠果然是个混子,干记者真是浪费了他这块材料。沉思了片刻,若是把他分出来,成立一个销售部,记者部交给谁来管便成了问题。忽然脑海中出现一个人来,小六子!

朝他点了点头,赞赏的道:“这个想法不错,只是一定要画出新意才好。画师可以请个好点的,毕竟是第一次尝试。”

秦忠开心的一点头,马屁道:“这些都是跟着苏爷学来的,现在还不及苏誉的九牛一毛”

这话虽然明显是马屁滚滚,但是让人听着舒服。苏誉微微一笑,对他道:“秦忠啊,明天你便卸任了记者部部长,把你的工作交给小六子来做就可以了。”

秦忠大惊,普通跪倒

神色惊慌的道“苏爷,小的忠心耿耿,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对,不要革了小人的职务啊!”

苏誉上前一步扶起他道:“哎……秦忠啊秦忠,你糊涂啊,革了谁也不能革了你的职。虽然我们名为主仆,我却视你为兄弟,一早便给你说过,有我的一口饭吃,便不会少了你的。我只是想再建一个新的部门,这事交给谁我都不放心,所以还只能靠你。”

“苏爷……”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秦忠虽说好利,却也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听他如此一说,心中便如春风拂过一般,吹皱了一湖心水。

“苏爷……”秦忠激动的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了,我苏誉看的出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秦大管家只要看得起我苏某,愿意跟随,我苏某必不相负。”

秦忠出身贫困,未成人父母便都双双去了。自己一人讨生活不容易,一个铜板也要摆成两半来花。所以久而久之便养成了贪财的习惯。他没有什么家丁介绍信,在那些油水大的名门望族中,又无什么关系可攀,所以才投了这个没什么门槛的秦家。秦倾见他身世可怜,便安排了他一个工钱多一些的活。虽然领的不多,但总算是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便索性求秦倾赐了秦姓,单名一个忠字,以体现出他对秦家的效忠之意。后来也不知道是哪个神仙保佑,让他遇上了苏誉这个大财神,他这个人是个执着的人,他觉得苏誉有前途,便会一条路跟到黑。

“不知苏爷想让我组个什么部门?”

“营销部!”

“营销部?是不是负责卖东西的意思?”秦忠虽然读书不多,但是脑袋却比一般人灵光许多。

苏誉赞赏的看了他一眼道:“正是,我觉得除了你,谁也干不好这个工作。而且这个工作非常重要。你的工作便是每天去联系客户做广告工作,营销嘛,就是累一些,需要用脑子多一些,但是同样挣钱也多。”

一听说有钱赚,他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哦?有钱赚?”

“谈下来的广告费用,除去成本费,其他的银两一成归你。比如这个生意,每期五百两,成本约是五十两左右,其他四百五十两,便有四十五两属于你了。”

秦忠兴奋的一蹦三尺高,“我就知道,跟着苏爷混,准没错!”心中盘算,若是一个月能拿到一千块钱的广告费,便每个月都能额外拿到一百两的工钱,对他来说,这比什么都重要。

苏誉笑了笑,终于转入正题道“今天叫你们来,是有个很重要的广告要做。”他叫人将刀疤叫了进来。众人见他无不惊诧,这人怎么穿的这么奇怪,跟猴子一样。

刀疤肯定也感觉的他们的眼神,尴尬的道:“看什么看,这是新设计的,你们这些没见识的人。”

汗!头回有人敢说记者没见识。

苏誉也不管这些,淡淡一笑道:“这衣服叫做特工装,马上就要在秦艺服装店上线,还请你们两个大为宣传一下。”顿了顿又道:“若是方便的话,便叫画师一并将这服装画上去,再写上些具有诱惑力的广告语,便可以了”

张琳儿本就是秦家的人,见他替秦家打广告如此大方,心中顿生感激。含情脉脉的看着他:若是没有他,恐怕现在的秦家已经衰败了吧。

三人又讨论了一番,张琳儿和秦忠方才匆匆离去。临走的时候,秦忠找他要了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万人友。为的便是成立一个营销部。想想也是,苏誉对他的能力毫不怀疑,若是做起业务来,恐怕会和秦忠是不相上下的

锦香阁·地下室

“启禀舵主,唐琼昨日送来名刺,邀你过府一叙!”一个年轻的冷面杀手,跪在案前道。

杨坚此刻正在写信,哪里管得了这个。

“让他先回吧,等我有了时间自然会过去拜访。”他头也不抬的道。

“是!”说罢扬长而去。

刚走出去没两步,又被杨坚叫住。

沉思片刻,问道:“他可曾写是为了什么事情?”

“回舵主,这个倒是没写,不过唐公子信中说,之前商量的十万两银票已经准备好了。”

杨坚猛的一抬头,旋即阴测测的自言自语道:“自作孽不可活!苏誉,不要怪我了……”

………………

第一百零三章 火药味十足 (二)

过了午时,闲来无事。刚要闲暇一会,却听见下人来报。说是江承那厮在客厅候着呢。

这几日光忙着赚银子了,早就把漕运的事情忘在脑后。一堆繁琐的事情都交给了颜良来处理,也不知道有没有出什么乱子。听说江承登门造访,苏誉心中担心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

急匆匆的赶到前厅,见江承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踱来踱去。忙走上前去“江大人,今日怎么有时间来我府上。”

江承听见他来了,几个大步走过来,急道:“我说苏老弟啊,你怎么还这么磨磨蹭蹭,今日出了事了!”

苏誉吓了一跳:“出事了!?慢点说,到底是什么事情?”

江承拉着他到厅中坐下,端起一杯凉茶,咕咚咕咚喝了进去,指着他道:“你啊你,也太不注意了,怎么随便加收杂税。如今那程老爷子一句话,不交!程家的商船便都卡在锦江河段了,整个江上堵了几十条大船”

原来是这么回事,苏誉到是浑不在意,四仰八叉的往椅子上一躺,长叹了一口气,故作为难道:“你是不知道现在衙门里人多口杂,要养活他们何其容易,不多收点税收,这些公人难道都去喝西北风不成?”

江承翻了翻白眼,心道:这些人虽说都住在衙门里,但是不都是你带来的私人。好好的一个衙门,如今被他整的好像后院一样。后院里消耗的银两还要从公费里拿。还真是恬不知耻的。

“这些东西我不管,但是今天这个事情还是要你亲自却解决。江南知府和淮南知府的官船已经行了几百里都是通行无阻,唯独到了锦江城地段被卡住了,于情于理我们都不好解释啊。现在程世雄又带着一群城防兵在堤坝上围着,怕是要出乱子了”

苏誉心道,老子就是不拍板,他急也没用,难道他还敢动武不成,就让他在那瞎威风呗。

江南知府和淮南知府两个老家伙,平日里都在自己地盘上作威作福,为何偏偏在程家商船被堵住的时候跑出来游山玩水了,极有可能是受了程家之托,前来滋事的。另外这江承今天也是有些奇怪,又不是他的官船,追责也追不到他,按理说他应该幸灾乐祸才对,如此急急忙忙的赶来,真是有些不正常。

想到这里,玩味一笑,看了一眼江承道:“你是如何知道两位知府大人的官船经过的?”

江承一愣,他自然是听出苏誉话里有话,不悦的道:“苏大人什么意思?我是好心前来与你商量,好像苏大人并不领情啊。”

苏誉脸色微变,旋即释然,笑着道:“呵呵,江大人想多了,我只是这几日太忙,想了解一下知府出行到底是来干什么了而已。江大人不要介意”

江承一拱手道:“下官怎么敢生气,只是这事情牵涉甚大,还请大人随我到堤上巡视一番。”

苏誉笑吟吟的点了点头“我倒是想去看看是谁在老子的地头上撒野!刀疤——!”自从他手里有了一只兵痞队伍,连说话都大气了许多。

“末将在!”

“点齐五十个兄弟,跟我走!”

“得令!”

江承脸色数变,小声道:“苏大人府兵真是雄壮啊……只是我们前去巡视河堤,大人怎么带这么些人做什么?”

哪晓得刀疤听力太好,竟被他听见了,转过来凶巴巴的道:“恩?江大人对我等有意见不成?”

江承见他凶眉恶眼,满脸横肉,顿时脸色大变,讪讪道:“哪里,有刀疤将军在,本官高兴还来不及。”

刀疤哈哈一笑,上前两步在他的肩膀啪啪拍了两下“江大人既然喜欢我下午拍几个兄弟转门照顾你。”

江承属于典型的小书生,身子骨像棵小树一般,哪经得起他这般拍打,差点一个踉跄倒过去.讪讪笑道:“那……在下先谢过了。”

一刻钟之后,漕运衙门门前,两队府兵手持长矛,一律简装。苏誉骑着高头大马,一身劲装,头发扎的颇为利索。相比之下,一顶火红的小轿子停在一边,显的格外女气,江承一袭官衣打扮的甚是风骚,站在轿前。拱手道:“苏大人先行一步,我随后就到。”

“那就告辞了!”两手一拱,转身道:“兄弟们,跟上了!”

说罢,带着浩浩荡荡的两队人马流氓一般,绝尘而走,带起一阵尘土。火红的轿子上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土在上面,顿时没了光泽。江承气的脸都变形了。

大堤之上,程世雄正带着几个人和管理漕运通行的几个小吏交涉。颜良成了苏誉的秘书之后,经常也是充当代理角色在这里管事。今日过来取通行笔录,便被程世雄围住回去不得了。

程世雄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知道他是苏誉的人,还专门派了几个人重点照顾。

虽然说程家势大,但对漕运这种敏感的环节不敢造次。大秦立国之初,便认识到了漕运的重要性,所以各项相关的处罚也特别严重,正华皇帝即位后更是提升了漕运的地位,修改刑罚。有胆敢强运,或暴力干涉漕运秩序的一律以谋反罪论处,如此一来,就算是程家家主来了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程家这次被苏誉这般纠缠,无非就是程世雄这厮搅的。现在他在程家的地位,经此一事已经降的不能再低了。程家家主程怀仁不是个泛泛之辈,颇有城府。虽然也是和众人一样愤怒不已,但是他却清楚的知道这件事情恐怕和程世雄关系不大,他只是个导火索而以。皇上派了苏誉做漕运指挥使,贪污行贿罪行昭然若揭,不但没有革职,反而嘉奖。这明显是皇上有心维护。财阀之乱祸国已久,皇上的治世之心必容不得这些。想来想去,这件事情的最终起因只有一个,那边是皇上要有动作了,程世雄不过是个倒霉蛋罢了。

今日程世雄带了上百个城防兵过来,把大堤上都占满了。但是负责同行收税的小吏,并不怎么怕。一早苏誉便给他们打过招呼,没人敢对他们出手,二来苏誉一上任,他们不光有俸禄,每月额外还能得到他给的一百两的赏银,他们如今吃的好,赚的安心,对程家船队是铁了心的不放行,也出示了官文,只要是交足了税银想怎么走便怎么走。

程怀仁又下了死命令,任何程家商铺都不得支付这笔钱,他就是想把事情闹大,闹到皇上那里,才能有公断。不过下面人可就不懂了,这么大的屎盆子算是被苏誉扣到了他头上,如今已是威信尽失,正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漕运小吏他又不敢动,气的七窍生烟。

这回几十个程家商船被截留在这里,把运河都堵上了,动弹不得。负责运输的程家管事,更是怨声载道,对苏誉没有办法,只能将满腔怒火迁到了程世雄头上。上百个城防兵把漕运小吏围在中间,恐怕稍有一点冲动,就会闹出乱子来。

第一百零四章 踢你还需要理由么? (一)

“这位小哥,您看这样……”

程世雄见硬的不行,便想来软的,从怀中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来,塞到小吏手中。若换了往日,早就嬉笑着放行了。只是换了程家他才懒得拿,只要是他能管住自己的手,以后每月都有这么多银子拿,谁还看得上他那点银子。

关口小吏一把将银票推了回去,一本正经的道:“在下吃大秦的俸禄,为皇上把守好这关卡,程大人还是别费心了,莫说我不能拿你这银子,就算是拿了也没法给你行这个方便。”

程世雄脸色铁青,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脸上的肌肉明显的抽了抽“难道你就不怕我把你们都扔进河里喂鱼!”

关口小吏今日可是有恃无恐,完全可以放心的大放厥词:“我为皇上守漕运,衷心耿耿,若是因公殉职,更是死得其所。程大人若是不怕带上谋反的帽子,那就自便吧。”

程世雄本就是个莽夫,得了荫蔽才做到团练使这个职位,除了会仗势欺人和耍无赖之外城府是一点都没有,上次便是因为一时愤怒便得罪了苏誉。今日是迫于谋反的罪名太大,所以才忍之又忍。如今这情况,那草包性子又涌了上来。

“来人,给老子一个一个抓起来!”

“你敢!”颜良曾经也是官宦之家,见过大阵仗的,对他这般流氓行径自是没有什么好怕的。“你想造反么?”

“哼哼!谁说老子造反,老子今天就把你们几个吊起来打一顿解解气,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还硬不硬!”说罢阴森一笑,一挥手道“来人,动手!”

没过几分钟。十几个小吏加上颜良,便被捆成了粽子。

他头脑不清醒,程家负责货运的管事却是个头脑清醒的人,而且这管事不是别人正是程世雄的胞兄程群。本来就在生这个不长脑子的胞弟的气,这会又见他做出捆绑漕运小吏的事情来。顿时火冒三丈,见过不长脑子的,没见过这么不长脑子的。

正生气,却见几个城防兵,缓缓的打开的关卡放行。程世雄站在大堤上,大笑道:“程群,带着船队速过”

程群气的差点背过气去,这不是拿程家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开玩笑么。如此诛连九族的事情他也敢做。更可气的是,他还没下令。被堵在隘口憋闷了一天的程家运货工人早就是不耐烦了,离得比较远的几条船,竟朝着隘口行去。陈群心中一惊,若是这船过去了,可就真无可挽回了。马上通知人去把那船去叫回来,只是晚了一步。

程世雄叫人把几个小吏捆在大堤的树上,狰狞的笑道:“众位官爷,今日你们不给我程某人面子,我程某人也不客气了。来人,上马鞭!”

一个小厮飞快的递过一根马鞭来,程世雄饮了一口酒,挥起马鞭,朝着颜良就是一鞭。

嗯!颜良闷哼一声。旋即大笑:“程世雄,你走着瞧,苏大人不会放过你的!”

程世雄指着他朝围观的众兵士狂笑“大家看,这厮还在等着那个小白脸来救他呢!”众兵士哄笑。“实话告诉你,就是那姓苏的混蛋来了,也只是过来丢人现眼的。别他妈给我提他!”说罢,啪的又是一鞭。

当他鞭子扬起,又要落下的时候,一只利剑破空而来,毫厘不差的射到他手中的鞭子上,应声落地。

程世雄心头一惊,回头一看,几十米远的地方,两队人马正往这边赶来,领头的不是苏誉,还能有谁!

刀疤哈哈一笑“没想到好久不用,老子的箭法还是可以的么。”

苏誉也是惊讶万分,原本以为什么百步穿杨都是忽悠人的,哪知道今天竟真的见到这么一个,几十米开外开弓便能将一个鞭子射掉。满意的朝他一点头道:“刀疤将军,真是神乎其技啊!走过去看看。”

说罢两人骑马疾驰而至,见几个小吏被困在树上,颜良身上还有明显的鞭痕,顿时气的火冒三丈。好一个程世雄,老子的人你也敢动!刀疤和颜良也已经是互相熟识了,抬头不见低头见,关系也是非常好。今日见他无端被欺负,以刀疤那性子,怎么会忍受的了。大骂一声:“你这狗娘养的,老子拆了你!”

苏誉一伸手挡住正要冲上去的刀疤,对着程世雄冷笑两声道:“程大人,好大的官威啊,今日把我漕运衙门的人都捆起来是何道理,程世雄本就是火冒三丈,此刻哪还有什么分寸,大笑道:“来的正好,正好连你一起扔到河里喂鱼。来人呐!给我捆起来。”

话音未落,却见几十个漕运府的府兵早就冲了上来,和他身后的众城防兵打成一团。程世雄和刀疤的水平也要差的远了,刀疤上去一脚踢过去,程世雄哪见过这么快的脚,举起双手放在胸前想挡一挡,哪知脚踢到他身上,好像千斤重一般,胸口一闷,一口鲜血从口中溢出,身子如风筝一般倒飞了出去。刀疤见他倒地,两步追了上来,双手卡主他,脚踩着他的脑袋道:“就这点功夫都能当上团练使!?”

“老子——”话还没说出口,一只脚便知冲他的肚子踢来。

苏誉笑吟吟的看着他道“这一脚是替我自己踢的,舒服么?”

“苏誉咱走着瞧——啊~”话还没说完,又是一脚踢来,这一脚,直接踢在了脸上,疼的他呲牙咧嘴的。

“这一脚是替颜良踢的!怎么样,还满意么?”

“你————”此刻他再也不敢乱说话了,可能说一句就要被踹一脚了,再者每说一句话他的嘴就火辣辣的疼。没想到苏誉这厮竟如此狠辣、

啪!又是一脚踢在肋骨上!

“你——我又没说什么,苏大人为何还要踢我!”

听他说话的语气明显弱了下来,苏誉心中觉得好笑“踢你还需要理由么?”说罢又是一脚过去,程世雄大叫一声,脸上开始瑟瑟发抖,余光一瞥,自己带来的那上百个城防兵,早就逃的逃,倒的倒,那还有几个人在战斗,而苏誉带来的人,仿佛一点伤都没有。

“苏大人……今天是我不对,可是程家的货也是急着用……你看——啊!”正说着,苏誉又是一脚飞来,哪里有听他说话。捏了捏脚道:“太硬了,脚都有些疼。”招呼那几个小吏过来道:“兄弟们,想不想抽上几鞭子,解解气?”

程世雄吓了一跳,忙求饶道:“苏大人……苏大人饶命!”

正在这时一个小厮上来道:“回苏大人,程家的两只货船渡了过去,你看要不要追回来?”

苏誉手搭凉棚看了看,之间大部分的货船还在等待命令,只有几艘小船在向大堤靠近,最前面的两艘船却是已经穿了过去。苏誉嘴角挤出一抹邪笑,如此一来我看他程家还有什么可狡辩。

“来人!”

“属下在!”

“找几个人把那船截下来,什么办法都行,若是截不下来,直接放箭,射沉它也可以!”

“是!”

几个军士驾驶着轻舟,便跟了上去,一只船还算识相,见后面官兵追了上来,便老老实实的返航了,另外一个则不那么听话了,一见后面有官船追上来,撒丫子就跑。几个军士越追越气,纷纷拉弓上劲,片刻后那商船便被扎成了刺猬。

开船的终于醒悟过来,跑的再快,也赶不上箭的速度。

第一百零五章 下官也很为难 (二)

射沉倒是没有,不过里面的货物,损失不小。两个随船的小工,举着一块大木板,躲在后面大喊:“住手!快住手,回去还不行吗!”

大秦漕运通行的船只要求繁琐,手续也颇多。所以不管是大商还是小商,运送大宗的货物一般都是通过租用专门运送货物的船只来进行的,也有很多镖局专门接这种生意。接货的时候都是有合同的,一旦货物路上因为船只或者第三方的原因丢失了都是要镖局来赔偿的。所以穿上的几个小工,此时也是心中忐忑,损失这一船的货可是要赔偿不下千两银子的。

程群见程世雄被人踩在脚下,众多的城防兵也是不堪一击,此刻站着的没有几个。脸上抽搐一番,暗骂饭桶。他没见过苏誉,也只是通过传言听过。像他这种阅人无数的老油条,怎么会把苏誉这种年轻芝麻官放在眼里,纵使有才,又能如何。今日一见,杀伐果断,竟丝毫不把程家放在眼里,当众就敢这么做,虽然气氛,也对他重新认识了几分。

让几个小工铺好船板,缓缓上了岸。

苏誉正打的开心,程世雄匍匐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个,虽然平日里飞扬跋扈,竟是色厉内荏,手中一旦没了力量,便猥琐了下来。虽然苏誉也不赞成拳头路线,但是对程世雄积怨颇深,痛打他一顿的想法也算是由来已久,所以打起来毫不留情。

“苏大人!手下留情!”

苏誉一怔,抬头看去,一个中年男人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小小的身架,穿着一身朴素无华的灰布袍子,脸上带着些疲惫,但是眼睛确是明亮,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自从曾经见到那个衣着朴素的东方泽之后就再也不敢以貌取人了。眼前这人虽然穿的不甚华丽,但是言谈举止颇有风度。

“在下程群,程家漕运总管事。”

虽然是只是程家的一个管事,但是苏誉明白,漕运总管事在程家应该是地位颇高。这种大宗货物的运输,动辄便是涉及几万两银子,若不是心腹之人,怎么放得下心。眼前之人就算不是程家的核心人物之一,也是个核心人物的心腹。

一拱手,笑着道:“原来是程管事,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指教?”

程群见他明知故问,也不生气,指着程世雄道:“这个程世雄不知道是怎么了,想必是受了什么刺激,希望苏大人手下留情,今日的事情一笔勾销,事后程家必有厚礼奉上!”

苏誉冷冷一笑:“厚礼倒不必了,程世雄也放不得,如今他扰乱漕运秩序,殴打漕运官吏,蓄意破坏漕运设施,又指使人强行通过漕运关卡,想必是造反心切!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告上去的。”

你说到时候有厚礼奉上,老子到哪去等。再说了上次给老子上了十万两银子,结果还被弹劾了,难说这里面没有程家的人在掺和。这种挖坑等我往下跳的手段,已经不受用了。

程世雄已是受惊过度,一听造反的罪名被扣到头上,吓的在地上趴着咿咿呀呀起来,只是他刚才脸上被踢了两脚,两腮肿痛,说话尚不清晰。造反是什么罪名?!轻则满门抄斩,重则凌迟处死。吓的程群也是脸色一凛。忙把他拉到一边。

苏誉故作正经的道:“程管事有什么话尽管说,怎么还要回避?”

程群满脸堆笑,递上一张银票,小声道:“苏大人为皇上分忧,着实辛苦,一点小小意思,还请不要介意。此事我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罢了,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暂且这样了,你说好不好。”

苏誉瞄着眼看了看手上的银票,一千两!这个程群倒还顺眼一些,起码出手还算大方。脸上却露出些许难看“这银票,我不能收,程管事还是带回去”

程群一急,抓住他的袖子道:“大人——”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怒喝:“混账!你们这里谁是管事的!?”

苏誉一惊,回头望去,只见两个肥头大耳,身穿官衣的家伙正被两个军士挡在圈外,怒容满面。程群在他耳边提醒道:“这两位是淮南知府郑大人和江南知府闵大人”

他方才想起之前江承告诉他这两个人的官船堵在锦江河段的事情,可恶的是这厮肯定故意在路上拖拖拉拉,到现在也没赶到。似笑非笑的看了程群一眼“程管事和这二人关系如何?”

程群一怔,忙摇头道:“大人,小民怎么能高攀的上两位大人……”

“这样最好。”苏誉撂下一句话来,虽然什么都没多说,但是此刻的程群脸上已经是紫了一片。

几个大步行上来,对两个知府大人鞠了一躬,笑吟吟的道:“下官苏誉参见二位知府大人。”旋即对两个府兵喝到:“还不快放两位大人进来”

待行至近前,两人才倨傲的一一回礼。其中一个稍微高一点的怒道:“苏大人,你好大的官威啊!”

“不敢!有大人在这,下官哪有什么官威可言。”

眼前二人一个是淮南知府一个事江南知府,皆是商农大省,油水颇厚。能搞到这样的地方做知府,上头没点关系是不可能的,所以苏誉也不敢轻易得罪。再说了两人皆是封疆大吏,官职在从二品往上,岂是他一个五品小官敢得罪的。

另一个态度则要好上一些,笑吟吟的看着他道:“苏大人这是在忙什么公务呢,这满江的船只可都是在这耗着呢”

“啊……这个……两位大人,程家拒不缴纳应付税收,所以把河道堵住了,下官也是无计可施啊,难道让下官替他们垫付不成?”苏誉为难道。

“郑大人,你看这个事情?”他回头商量道。

看来这个身高八尺的胖汉就是传说中的淮南知府了。另一人不消说,便是那江南知府闵大人。对闵大人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至少脸上挂着笑意。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就算是坏,这种人也是坏的高深。而那个郑大人就差远了,满脸的怒容,好想是别人欠了他多少银子似的,看见就想踹上一脚。

淮南知府全名郑广营,正华三年入仕,初时只是偏僻小县的县令,后来和程家扯上了关系,才一步一步的爬到今天的位置。这次是听说苏誉巧立名目征收检查税,惹得程家上下纷纷指责程世雄不会处关系。而程世雄和郑广营在程家体系中也是形成了裙带关系,可谓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听到这事,便邀了同窗好友—江南知府闵之行一起来兴师问罪。锦江隶属于江南行省地面,按理说,苏誉算是在闵之行的管辖范围内才对。

闵之行是个老狐狸,凡是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四大家族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即使有心清君侧,却是无力。所以这些年夹在各种势力之间打着太极,但是这一点本事,便是一般人做不到的。

郑广营一看程世雄如今还被几个人按在地上,脸上身上明显带伤。心中便又气氛起来,他和程世雄关系甚好,吩咐身后两个随从的侍卫道:“你们二人快将程大人扶下去治疗。”

苏誉吃惊的看了他一眼,本来还只是猜测他与程家关系匪浅,现在见他毫不避讳的维护程世雄,心中便明明白白了。冷笑了两声,向刀疤使了个眼色。刀疤立刻会意,上去一挺胸将两个侍卫震了回去,其中一人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这些侍卫都是衙役里面选出来的,岂能顶得住刀疤这种战争贩子的一扛。

苏誉瞳孔一缩,冷冷的道“郑大人,下官虽然官小力微,但是国有国法,这程世雄,今天你怕是动不得了!”

第一百零六章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一)

郑广营顿时满脸涨红,手还悬在半空。他哪里见过这么勇敢的芝麻小官,竟然打断他的官令,气急反笑“苏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要本官收回成命?”

苏誉心道,你算是哪根葱,这里是江南地面,还轮不到淮南知府说话。再说了,大秦吏治奉行的是各司其职,没有漕运官吏受地方管辖一说。

“恐怕大人也只能如此了。”

郑广营被他一句话气的差点背过气去。指着他道:“你——”半天没有下文

正在这时忽见两顶轿子向这边驶来,抬轿的轿夫是一会慢一会快,明显是累的不行,偏偏里面人又不停的在催。这两顶轿子苏誉可眼熟的很,前面一顶是锦江府尹王守银的,后面一定火红的小轿子,不由分说,便是那个状元郎江承的。

心中暗叹,江承这厮果然是个小狐狸,他自己来了,两边不是,既不能得罪苏誉,又不能得罪程家,干脆把王守银这厮叫来了。若是平时王守银肯定是不愿意来的,只是江承把闵之行也供了出来,他便坐不住了。锦江城属于江南行省地面,也就是说他王守银是在闵之行手底下混饭吃的。

苏誉看的好笑,今天这大堤上还真是热闹,两省三地的官员齐集一堂,闹矛盾来了。程家还真是有手腕,为了省银子,把两个省的省长都闹出来给他出气。

待轿子落下,还没稳下来,里面就钻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来。急急的上前行礼道:“下官锦江府尹王守银参见知府闵大人,参见知府郑大人”

郑广营被苏誉拒的正下不来台,恰好他来到,给了他一个台阶。微一点头道:“恩,王大人政务繁忙,还特地抽出空来,真是难能可贵!”

王守银忙点头哈腰,一副奴才相“应该的,应该的”

闵之行只看着他微笑半天才来了一句:“你手下那个捕头关越怎么没一起来?”

关越!?苏誉吃了一惊。如今那关越被他差去会宾楼保护赵宁装修房子了,怎么这老头冷不丁的提起他来?

王守银还没来得及回答,却见后面的轿子赶到,江承从里面下来,款款行至近前,行了个礼道:“漕运指挥副使江承参见两位知府大人。”

大秦从立国之初便对为学治为推崇,所以科举制的各项政策都比较夸张。比如如果哪个中了状元,全国上下都会张榜庆祝一番,所以江承的大名早就是闻名遐迩,举国上下,没有谁不知道金科状元江承此人。若说今年风头最劲的人物,非他莫属了。

闵之行和郑广营一听是状元到了,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郑广营更是夸张,忙上前两步仔细打量他一番道:“真是人中龙凤啊,江大人果然是名不虚传!”

苏誉一听,差点笑出声来,拍马屁哪有拍的这么没水准的。只是见了一面,还没说上一句话,就名不虚传了,还真是TMD邪门了。

郑广营心里憋着火呢,余光一瞥,见他憋着笑甚是明显,心中火起,冷笑两声接着道:“江大人真才实学,到让一些宵小之徒做了正职,当真是明珠蒙尘。可笑可笑啊!”

苏誉自然听的出他在说自己,只是他却浑不在意,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脸都不要了,还在乎你这挖苦。

似是有意,有像无意的指着绑在路边的马对刀疤道“去安排个人把那马身调过来,怎么老是马屁对着我们呢!”

在场的人都是精明人,哪有人听不出他的话外之音,顿时都憋着笑意,脸色极不自然。郑广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被人这么说了,也就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

唯有刀疤这厮是个单细胞动物,恰在此时,挠了挠头道:“马屁不是对着我们的啊,你看刚才能看见马屁,现在看不见了又。”

郑广营哪里还忍得住,大喝一声:“呔!你二人竟敢如此戏弄本官……!”平日里在自己的辖区威风惯了,又想叫人拖出去打,一抬手才发现时辰地点都不对,心中暗道,真是强龙难斗地头蛇。

闵之行也确实是看不下去了,怎么说两人也是同窗好友,本来这事和他无关,但是又不好袖手旁观。上前道:“苏大人,给本官一个面子,不要再为难郑大人了。冤家宜解不宜结,同朝为官何必闹的如此之僵。苏大人家里也是生意人听说,日后若是到了淮南地面上,还不是要郑大人照顾。”

苏誉猛的瞳孔一缩,看了闵之行一眼,这厮眼光真是毒辣,一眼就看出我的弱点来。这句话不光是在提醒苏誉和在座的各位,大家都有互相用得到的时候,能过且过吧。更是一种威胁,恐怕若是苏誉今日坚定了立场,他日淮南之地必成他的死地了。

想到这里,微微一笑道:“闵大人何出此言,我与郑大人只是互相调笑而已,郑大人胸襟坦荡,岂会把这些小事也放在心上,今日的事情也算是我苏誉一时兴起,这样吧,看在郑大人和闵大人的面子上,今日的事情就此作罢,这几十批的程家货船的通关费用,我出了。郑大人还是快些把程大人带去医治一番吧。希望程大人吸取教训,今后不要再到漕运关口上寻衅滋事。”

郑广营差人将程世雄扶起,此时的他早已是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刚才被苏誉踹了几脚,也不知道内部零件有没有损坏。见他嘴角不停的往外流血,便恶狠狠的盯了苏誉一眼,带着几个随从架着程世雄匆匆离开了。

看着这些人离开的背影,闵之行忽然道“苏大人,日后处理事情的时候可是要小心些了,程家可不是任人宰割的。程世雄只是程家一个小角色而已。四大家族不是你可以撼动的了的,切记!”

苏誉刚要道谢,却被他用手势止住“不用谢我,你现在做的事情,我年轻的时候也曾想过,不过现在老了,清君侧还是需要你们这些年轻人来做了。”随即转身朝着正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王守银道:“王大人,方才我问你,那关捕头去了哪里了,怎么没一起来?”

王守银忙点头哈腰的答道:“关捕头的去向要问苏大人,早些时候便被皇上调去保护他了。”

闵之行吃惊的看了苏誉一眼,心中起伏不定,暗道:难怪这么胆大妄为,定然是得了皇上的旨意了。不禁又重新打量了他一眼,心中有一种预感,自己多年前的抱负说不定还真的能被这个年轻人实现。

“苏大人好福气啊,不知道关捕头现在在做什么?”

苏誉心中越发的好奇,怎么着个闵大人老是追着问关越的消息,难道这二人关系很亲密?

“回闵大人,关捕头正在府上监督建筑整修呢。”他可不敢说那关越被他派去当包工头了,公人私用,可是要蹲大狱的。

闵之行一愣,旋即笑道:“你这人,还真是会安排,如此一个保镖不带在身边,竟拿去当工人用,真是浪费啊。”

“蒙大人关心,我回去一定转告于他。”

闵之行捋着胡子笑了笑,便不再说话。

眼见关卡的小吏将关卡打开放行,大批大批的积压货船便你挤我我挤你的一片宣泄声中渐渐的疏散了,闵之行便不再多留,虽然是和郑广营一起来的,但是郑广营是程家的人,他却要和程家拉开关系,所以也不多留,上了官船,一招手便扬帆远去了。

看着众人一一离开,先前混乱的大堤再次平静下来,苏誉的心情却难以平复。闵之行的话像烙印一般烙进了他的心坎,程家势大是他无法想象的,唐家呢?陆家和杨家呢?他努力这么久,自认为衣食无忧,到底走了多远,后面还有多远的路要走,都未可知。

第一百零七章 张半仙 (二)

回去的路上,苏誉心事重重。队伍正慢慢吞吞的经过一个拐角,忽听一人在街角吆喝:“大难临头浑不知,金蝉脱壳方可解。算命,卜卦,占星,看相,不准不要钱,世事无常,张半仙为你解忧!”

听前面的部分,苏誉尚不觉得奇怪,从前街上唠嗑的都是这么说的,没什么新意,不过当听到张半仙三个字,他立马来了精神。张半仙?!是不是前些日子,关越提到那个张半仙?亦或是赵宁提到那个张半仙?

别管是哪个,在这里蛊惑人心,居然蛊惑到我的府上,这不是从人心上挖我的墙角!苏誉是个信奉科学的人,什么占卜算卦的,他才不信,在他看来,一切都是有科学道理的。这些算命的所说的话,不过是通过你的神态表情,或者是言谈举止判断出来的罢了,不能说这些人有多神奇,只能说他们善于察言观色。

苏誉翻身下马,朝着算卦小摊便行了过去。待至近前,往那一坐,伸出右手道:“先生给我卜上一挂!”

张半仙也不睁眼,只道:“大人拿错手了,男左女右!”

苏誉心中一惊,这老头怕是真有些门道“先生未睁开先怎么知道我伸的哪只手?”

“眼为心媒,若心是清明的,即使闭着眼睛也可洞察万物。相反,若是心是混沌的,睁着眼睛闭着眼睛,又有什么区别,无论看到什么都是混沌的了。”

苏誉听着玄乎,想想连穿越的事情都出现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当下疑心重重,伸出左手道:“先生请卜卦!”

张半仙缓缓睁开眼睛,仔细的看了他半晌,又看了看他的首相。疑惑的摇着头,半晌又拿起他的手仔细看了一遍,方才问道:“斗胆敢问大人仙乡何处?”

苏誉心中一震,莫非他看出了什么?心跳开始不自然的加速,也不回答,反问道:“先生,我这卦象可还好?”

张半仙脸色凝然,半晌才道:“我观苏大人面向和掌纹,竟看不出前尘后事,不是小老儿自夸,我行卦多年,前三十年后三十年的卜卦对我来说易如反掌,只是苏大人您的卦象呈未知之象,就好像——”

“就好像什么?”

“就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一般。”

苏誉心中一道惊雷闪过,打心眼里服了,而且是彻头彻尾的信服,若是套话,谁也不会想起这种匪夷所思的卦象来。如此说来便是张半仙真有些本事了,自己不就是不属于这个世界怎么。凡事能结就能解,他心中保留下来那一丝返还的理想火星仿佛遇到了桐油干柴,猛的燃气熊熊烈火。

“那先生可看得出我这些时日的运势如何?”

张半仙凝视了他半天,最后才摇摇头道,“前程纷乱,险象环生,只是若能从容应付也可化险为夷,只是……”

苏誉急道:“先生请名言,只是什么?”

“天地有定数,没生一劫,必有损耗,非我则你,非你则他。”

苏誉低头思索半天,也没明白说的个是什么意思,还欲再问。一抬头发现那张半仙早就没了踪影,急忙起身张望。却见那张半仙已经拿着他的幡旗,往街的劲头去了。

“先生,此去何处?”

张半仙也不回头:“去该去的地方。”

“那我以后该到哪里去寻你?”

“不用寻我,该来的时候,我自然会来。不该来的时候,你寻也寻不到。”说着消失在人群中。

苏誉驻足良久,及至看不到他的身影了,方才缓过神来。

“刀疤,你且带着人先回去把,我一个人出去走走”

“末将领命!”虽然编为府兵这么久了,刀疤说话仍然是带着军旅之气。

时间已经到了十一月末,全年最冷的时候,街上的人却还是那么多。江南不比北方,即使是寒冬也不曾结冰。街道两边的商贩,仍然热情不减的吆喝着生意。

他心中此刻装满了心事,程家的船队到最后还是安全的放行了,日后这个检查税该怎么收,若是再来一次,该如何是好。程世雄是教训了,可是这个梁子也是结的更大了。先生口中说的天地有定数,每生一劫,必有损耗,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自己不死,也总得找个替死鬼?

正行走间,冷不丁的看到前面楼上面竟横着一个大牌子:“做广告,就找锦江晨报!”硕大的字,白色的底板显得格外扎眼。

额?这是什么玩意?我怎么不记得我来这里做过广告了。忐忑的找到门面,进去后发现是一家当铺,忽的想到前两天那宗业务:和记当铺?

一进门便看见里面零零散散的几个人或坐或站,或讨论或安静。苏誉走上柜台,见里面有个老者,正把玩手中一个瓷壶。

“年轻人,有什么要当的,拿出来我检查检查。”见苏誉走近柜台,他也不抬头,径自说到。

“敢问老先生,这里可是和记当铺?”苏誉问道

老头终于抬起头来,打量了苏誉一眼。见他穿着一身束腰锦衣,腰上别着一枚上等翡翠便看出身份不凡,脸上立马挂上笑容,敬到:“这里正是和记当铺,这位公子可是有什么东西要拿来当?”

苏誉笑着摇了摇头,指了指上面道:“哦,我是在府衙当差的,刚才从外面看到上面怎么挂着锦江晨报的广告牌?”

老头脸上似有不忿,又有些无耐的道:“唉,也罢,你既然是官差,告诉你也无妨。也不知道那个晨报的主编是个什么角色,一口咬死了价格,怎么讲都讲不下来,最后答应了在我们门面上面打上半年的广告牌,方才同意四百两一期广告,而且还是最少订制十期。”

“四千两?!还送广告牌的?”苏誉惊讶的看了他一眼。琳儿这丫头,看上去柔弱不堪,宰起人来竟也是这么给力。方才心中阴影一扫而光,有此贤内助,何愁大业不兴。

老头见他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笑了笑道:“花这些银子倒是不难,关键是要看效果了。昨日已经发了一期,今日人便多了一些,效果还是有的,若是每日都有这般有盼头,多花些银子我们和记当铺也是不在乎的。”

苏誉重重一点头,无耻的道:“老先生真是太有见识了,我看这晨报上广告一次做一百期才划算!”

…………

急匆匆的赶回府上,放下东西,换上衣服,便想去晨报园夸奖一番,却见院中秦鸢引着两个秦家小厮正轻点货物。心中疑惑,凑上去道:“秦大小姐,这是在忙什么呢?这几日不曾见你,可有想我?”

秦鸢从那次秦家布店受了无妄之灾后,便对苏誉改变了态度。听他这般调笑,只是掩嘴轻笑道:“你这浪子,竟还是这么不知悔改,讨打!”

“秦大小姐如今越发的有文化了,随便一出口便是四字成语!小生佩服。”一伸头看见地上一堆一堆的深色衣服。猛的明白过来。“这是服装店运来的特工装?”

“正是!”

苏誉惊喜的跑过去,取出一件仔细大量一番。相比刀疤的那一件,这些衣服倒精致许多,布料也是更好了些。转身问那个正在整理的小厮道:“服装店里可有发售?”

“回苏爷,这服装昨日就在服装店里卖疯了。新品一上市,五件成品便被抢的一干二净。目前店里还不接受预定,因为人数太多,掌柜的说那几件只是拿来试水的,定价五百两呢……”说罢还啧啧叹道:“还是有钱人多。”

第一百零八章 晨报园新气象 (一)

苏誉心中不禁开始打起鼓来,再说这特工装也只是新品上市,怎么可能销量这么好。见那两个小厮又开始一件一件的清点起来,自己也不好再问。便转向秦鸢道:“如此说来,这特工装已经在市场上打出牌子来了?”

秦鸢却出乎意料的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我兄长是犯了什么邪,和你那个什么营销部长秦忠一商量,便出了个馊主意。秦家服装店也要出会员卡。作为这次活动的庆祝,凡是花费一百两置办秦艺服装店会员卡的客户,一律可以免费赠送一套新品---特工装,如此一来除掉成本,几乎一两银子都赚不到了。”

会员卡?!这道让他吃惊不小,前些时候自己也是突发奇想把这个会员卡制度搞到了秦艺店铺里面,没想到居然被他们转嫁到服装店里面。心下一思量,这样的建议,肯定是秦忠那厮出的了,以秦倾的性格,想不出来。

“那你可知会员卡的内容?”

秦鸢一撅嘴道:“哼!秦忠那小子,我早晚拆了他。特工装的市场定价是五百两,若是出一百两买会员卡,就能免费领一套。还听说,凡是持卡消费,今后都能和秦艺布店的会员卡一样,享受八折到九折不等的优惠。”

如此一解释,苏誉心中便明白过来。心中暗叹,秦忠这厮十足的奸商胚子,给他起个头,他就能往下延伸。不过好在如此人才,落在自己手上,说不得日后使自己的一大助力。

回过神来,见秦鸢闷闷不乐,笑着道:“怎么了,妞儿~是不是还惦记着那几百两银子啊。”

秦鸢急道:“我怎么说也是堂堂秦家大小姐,怎么会把那些许银子看在眼里。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五套衣服本能够收入两千五百两的,如今却只得到五百两,还凭空给出了这么些优惠。”

苏誉心中好笑,这不还是心疼那些银子么。仔细想想也好理解,从苏誉进府后,便没见过她吃穿用度上有过什么奢侈的地方,话说这姑娘家家的胭脂水粉,金银首饰,一套下来就要几百两,这还是少的。秦鸢虽性情粗犷,却仍然是个小姑娘,怎么会不爱美。只是眼见秦倾愁的少年华发,秦家又日渐萧条,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吃穿用度上节俭一些了。

这样一想,觉得这秦鸢倒是可爱许多。“秦大小姐多虑了,这秦忠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你兄长混迹上商场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岂能分不清好坏。这一着叫做放长线钓大鱼。”

秦鸢不解道:“放长线钓大鱼?”

“花了银子买了会员卡的人,自然不会认为这一百两银子是花在衣服上的。既然花钱买了会员卡,不用就会心里不舒服。既然有了会员卡,自然会到店里二次消费,消费了就会想增加积分,获得更低的优惠政策,如此一来,便是稳赚不赔了。再着,会员卡已经成为秦家生意的一种标志,客户一出门就会带着会员卡,什么布料服装都可以打折,你说你是应该高兴呢,还是应该高兴呢,还是应该高兴?”

秦鸢也不是个蠢笨之人,听他如此一番解释,便明白过来。又听他这么解释,边笑一边嗔怪着道:“就你这厮灵光,竟只给人家一个选择,那还问什么?”

苏誉想起初时凶悍无比的她,心中仍有余悸。如今又看她笑靥如花,随风摇曳,心中不免戚戚,原来人是可以变的,而且变的这么离谱。

忽然起了调戏的兴致,“鸢儿……”

秦鸢一时反应不过来,疑惑道:“恩?”

“今天,你真漂亮!”

秦鸢恍然,又见两个小厮捂着嘴憋得脸通红,心中不禁埋怨,这厮怎生的这么无耻,竟当着下人的面,调笑于我,只是埋怨之中似乎又夹杂着些许的兴奋。自己也分不清是高兴还是生气了。又见一旁两个小厮背着她偷笑,气的一跺脚嗔怪道:“讨厌,没说上几句正经的,又开始胡说八道了。”说吧便抬起金莲小脚,飞也似的逃了去。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苏誉心铉竟有些波动。直到看到那背影消失在园子尽头,方才回过头来。却见两个小厮,崇拜的看着他道:“苏爷神勇,我等五体投地啊,祝愿苏爷早日得偿所愿……”

这话说的甚是隐晦,不过他怎么会不知道他们话中的意思,心中竟有些紧张。不禁在心中拷问自己:苏誉啊苏誉,你这还欠着两笔情债,怎么又动了凡心,罪过罪过!……只不过看着姑娘如此痛苦,我应该解救她才对。恩!对,我是在解救她。善了个哉的!

当即从袖中取出两锭银子,扔了过去。嘿嘿一笑道:“这话我爱听,拿去吃酒,不过今日的事情万不可乱说,听到没有?”心想这事若是被赵宁那丫头知道了,这还了得。赵宁的性子他是见过的,说不好便要动粗。

整理好衣服,便急匆匆的将刀疤叫了来,数清数目交付于他,千叮咛万嘱咐,日后这就是漕运衙门的军服了,那一套行军打仗的衣服边换下来收拾起来吧。没有必要的时候,重甲也是要束之高阁。

一一交待清楚了,方才向晨报园行来。

进了晨报园吓了一跳,每过几天,园子里竟格局大变,原先是花园的地方被清理的干干净净,用木头搭了个简易的房子。上前摸了一摸,倒是挺结实,推门一看,里面竟有几个忙忙碌碌的印刷工正在印刷报纸。鬼手在里面满身黑漆漆的,见苏誉进来,忙上前行礼。

鬼手自从跟了他,从来都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每事必躬身而为。苏誉见他又是如此用心的在监督印刷,心中不禁感动,一把拖起要行礼的鬼手道:“你我之间,这种俗套礼节便免了吧,你要注意些身体才是,以后这种事情叫手下人看着就行了”

鬼手憨憨一笑道:“苏爷放心,只要有我在,这工作就不会出什么岔子,这里太乱也脏,苏爷还是去厅里坐吧。”

再三退让,苏誉还是退了出来,为的便是不再打扰他的工作,如今他得了这么一个工作,虽说是累了点,但从他身上,能看出一种东西的复生——自信。曾几何时,鬼手初来府上,还是畏畏缩缩,想必是受到世俗的鄙薄多了,便养出了那种自卑的性格。如今自信又回来,对他来说,也算是一种宝贵的财富吧。

沿着房门一一找过去,记者部,编辑部,校对部,营销部,主编办公室,最后一个赫然是会客厅。心中疑惑,这么着晨报园一天一副模样?正低头思索,却见会客厅中行出一人来,面生的很,国字脸,一身俗套的锦缎袍子,体型微胖。随后跟出来的便是秦忠和张琳儿,秦忠如今早就把那一套下人装束换了,之前倒是知会他了,所以见他一副翻身农奴的打扮,倒不觉得奇怪。只是张琳儿的打扮让他眼前一亮,也不知道较之以前发生了哪些改变,只觉得她精神焕发了许多。只见她头上挽着漆黑油亮的发菇儿,蜜合色棉袄,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肩褂,葱黄绫棉裙,一色半新不旧,看去不觉奢华.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言语间花枝颤颤,颇有些公关经理的意思。此刻三人行了别礼,都不远送,便要各自回去了。

第一百零九章 身上的武器 (二)

秦忠眼尖,却一眼看到这边站着的苏誉,忙笑吟吟的跑过来道:“苏爷,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苏誉笑着道:“我这再不过来,整个府衙都要被你们改成工坊了,敢不来么。”

秦忠知是他在说笑,便跟着一笑也不再言语。张琳儿款款而至,得意的一仰头道:“怎么样,苏哥哥,你看我做的可好?这院子可算是充分利用过来了。

苏誉拍着手,马屁滚滚的击节道:“如此甚妙!如此甚妙!也就是琳儿这么聪明的脑袋瓜才能想出这么别具匠心的设计来。”

张琳儿不禁开心的又笑又跳,对秦忠道:“怎么样,秦部长,我就说苏哥哥会很满意吧!”

秦忠笑着应和道:“琳儿小姐,一向是天资聪颖,苏爷又是这么一表人才,想必只有小姐的天资才能才出苏爷所想吧。”一句话夸两个人,苏誉鄙夷的看了一眼,暗道:马屁精!

“刚才那人是做什么的?”苏誉问道。

张琳儿抢着道:“那是城西老余家银匠铺的掌柜,这次来是要在我们晨报上做新品广告的”

“哦?又来生意了?”苏誉奇道。

“你这大忙人,把这一摊子活都撂下了。幸亏秦部长多方打理,如今秦部长已经跑下四个生意了。如今各个部门的人手齐全,每天一份报纸的出,时间也还来得及。到今天为止,我们又接了四单生意了。分别是和记当铺,景德镇高家瓷窑,锦江唐冰,程运镖局”

苏誉心中一惊,这几天自己还在为晨报的事情发愁,没想到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始赢利了。自己忙活了大半个月,连哄带骗,带吓唬才从唐琼哪里唬来六千两广告费,反而自己当了甩手掌柜没几天,竟又成交了四单。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秦忠这厮的销售能力,确实比自己要强上一些。刚欲夸奖两句,却见他正自顾自的傻笑。

“秦部长这是有什么喜事,这么开心?”

秦忠抹了抹口水“按照苏爷之前说的分利之法,这个月我的工钱……一共就是二百多两!”

苏誉汗颜,随即明白了为什么秦忠的业务能做的这么好,好利者不辞辛苦啊。当即拍板表态,这个月不光有抽利奖赏,更有开单奖励。秦忠如今也算跟在自己手下混饭吃,多给些银子是应该的。

秦忠一听,不禁千恩万谢。又要溜须拍马几句,忽听到屋里有人叫他,方才告了个罪离去。

与张琳儿并肩在园中行了几步,苏誉忍不住斜过眼去瞟了一眼,自从上次自己把持不住,欲行男女之事被拒后。他便觉得和她相处有些尴尬。

“琳儿,你且回去忙吧,我前院还有事……”

张琳儿见他许久不语,开口便是要走,心下一沉,忽然觉得特别失落,却偏偏又鬼使神差的回了句“嗯!”

苏誉才行出两步,就听见张琳儿竟抽泣起来。心中一颤,忙又转了回来,轻抚着她的肩膀道:“琳儿妹妹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又哭起来?”

“哥哥是不喜欢琳儿了?”张琳儿粉面含春,泪光盈盈的抬头看着他。

苏誉温柔一笑,捧着她的瓜子小脸“怎么会不喜欢你,琳儿永远是我的小宝贝。傻丫头别哭了。”

张琳儿听了这话,半晌无语,最后抹了抹眼泪,酥软的倒在苏誉怀中,娇声道“嗯,我……”半天没有下文,脸色却越加的红润起来。苏誉下了一跳,忙捏着她的小脸道:“琳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如果哥哥想要,我……可以给你。”一语未落,早就满脸霞光,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睑一眨一眨,煞是可爱。

这句话对苏誉来说,恍如惊雷一般。吃惊的看着怀中面红耳赤的佳人,心中十五个吊桶,又开始忐忑起来。也不知道这琳儿身上捣鼓的什么胭脂水粉,怎么偏就这么香,极有催情效果。

“咦,苏哥哥,你身上携带者匕首还是什么”张琳儿疑惑的问道。

苏誉惊起,这才清醒过来,暗自恼怒,如今竟这么没有定力,受了一点诱惑,便一柱擎天了。一把将张琳儿推到一旁站着,自己则不好意思的转向一边,干咳了两声,一本正经道:“这个,是我防身的武器,今日忘了,我们现在不宜太靠近,伤到你就不好了。”

“哦,苏哥哥这个武器怎么放在这么一个奇怪的地方,好生厉害,隔的我腰疼。是匕首么?”张琳儿一边揉着腰,一边皱着眉头道。

苏誉心中窃喜,脸上却一本正经“嗯,哥哥这个东西不是匕首,叫做枪!”

“枪?是什么?”

“是一种非常厉害的武器,能大能小,软硬皆可……”

………

被张琳儿堵着问东问西,到了申时末刻方才找了个理由离开。挣扎了一下午,方才把这小丫头引到别的话题上,没有再次失身。话说苏誉对这种男女之事,向来都是来者不拒。只是自从上次把张琳儿吓哭了之后,便慎之又慎。暗自发誓,琳儿十个好姑娘,若非是娶了了她,定不会在婚前对她再做这些伤害的事情了。

方才回到屋里,就听见有人通传道:“锦江书院郑公子求见。”

郑公子?!锦江书院?难道是郑辛迎。想起那天和他不欢而散,却不知今日又厚着脸皮前来作甚。想想这郑辛迎的胸怀倒是大,气走了还能再回来,的确有些意思。

“传他到前厅候着。”

苏誉换了身衣服,方才往前厅踱去。想想那郑公子每次出场,必是潇洒白袍,风骚纸扇,纶巾飘飘,着实是风流倜傥,自己怎么着也不能输了他。便换了一身绣花枕头的面装,出来相见,临走还用冷水扑了把脸。

走进前厅一看,这郑大才子,果然是不出所料。像电线杆一样立在大厅中间,单手负在身后,另一只手拿着纸扇。只恨这寒冬腊月的,他却不敢打开来扇。

见苏誉进来,几个小步赶过来,面带微笑,恭恭敬敬的鞠了一礼:“学生郑辛迎,见过苏大人。”

苏誉愕然,路上还在猜测,郑辛迎此来必有要事,非来不可,即使来了,上次的事情还没有个完结,想必现在还是怒气冲冠,即使态度不敢怎么恶劣,也必是一本正经。如此一看,竟还是这般春风拂面,笑意融融。

不管是城府太深,还是胸怀博大,能做到这点已经很值得佩服了。苏誉心中略有些惭愧,自己到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恬然一笑道:“本官公务繁忙,到叫工子久等了,不知郑公子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两人一一落了座,马上有两个丫鬟上了茶水。苏誉示意他用茶,郑辛迎也不着急,抿了口茶,缓缓放下才道:“后天便是腊月初一了,就是锦江书院立院十五年纪念。袁先生叫我前来再下一遍贴,再三叮咛,苏大人务必赏脸,锦江城谁都可以不去,唯独苏大人他最为重视。”

苏誉心中一暖,郑重的道:“郑公子尽可以放心,腊月初一就算外面下刀子,我也是必定前往,共庆书院诞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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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郑辛迎的悲催往事 (一)

郑辛迎见他信誓旦旦,笑着起身,长鞠一躬道:“早就闻苏大人一言九鼎,既得苏大人这番肯定的回答,学生也可回复了老先生去,就此告辞。”

苏誉心中觉得好笑,自己如今虽然还谈不上多出名,至少在锦江城里也算是个有名的商人了,而且大家都知道是个奸商,且不说是不是诚信,至少一言九鼎,自己还保证不了。没想到这郑大才子倒先给自己戴上一个诚信的帽子了。

只是虽然郑辛迎这般态度,他心里却有疙瘩,前些时日当着鬼手的面,也是一时冲动,对他说了些难听的话,若是今日他找回来,自己倒不觉的怎么了。只是见他迟迟也不提及此事,自己越发的觉得心里毛毛的。

漕运衙门刚开门大吉的时候,收了不少的礼,其中便有一样是锦江粮务总管郑茂送的食盒,至于里面的东西倒是记不清楚了。当时一时还没法应过来,过了几天才想起来,这个郑茂不正是郑辛迎的老子。想想那郑辛迎也确实算得上一个正人君子,便觉得自己对郑辛迎太过了些。

思索了片刻,还是主动开了口“郑公子……先别急着走,还有些事情和你说。”

郑辛迎倒也听话,听他这么一说,便一捋衣服又坐了下来:“不知苏大人有何指教?”

苏誉叹了口气道:“前些日子,本官一时冲动,说话有些重了,还望郑公子不要往心里去。”

郑辛迎腾的一下从座位上做起来,战战兢兢的鞠躬道:“苏大人说的哪里话,大人教诲,学生谨记于心,怎么敢有丝毫不忿。”

苏誉知道这只是大官话,如今郑茂做官,官职比他小,粮务和漕运本就脱不开干系,之前还担心他给郑茂小鞋穿,所以有没有怨言也都不敢再提,哪知道这苏大人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主动提起,还主动道歉,着实让他惶恐一番。

“有些事情我也是有苦衷的,鬼手身世可怜,怀才不遇,自从他跟了本官,便兢兢业业,不曾有什么不轨行为。所以当日郑公子对他的态度也是有些不妥。本官明白你是个年轻人,以貌取人本就是常见,但是本官还是希望郑公子能够与众不同一些”苏誉长叹一口气。

话说这苏誉如今的模样也就是二十岁上下,只算得上年轻才俊。却摆出如此老成持重的样子,郑辛迎有些想笑,只是顾及身份才忍着不笑。

“苏大人这么说倒是冤枉学生了,学生虽然注重外表,只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至于以貌取人这种浅薄行为,在下断然不会如此。不瞒大人,学生与鬼手倒算得上是有些仇了。”郑辛迎提到鬼手,脸色便冷了下来。

苏誉一愣,旋即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想想从认识郑辛迎之后,确没见过他有什么不合道理的地方,如今听的他说当时事出有因,便相信了大半。

“你且说来听听.”

郑辛迎抿了口茶,便开始一一道来。

话说这大秦对科举制度的推崇是无与伦比,一旦中了状元那便是天下扬名。同样的严苛程度高于任何一个朝代,一旦发现了有徇私舞弊的现象便是终生禁考。

上文中也曾经提过,锦江书院没隔两三年便会出一个一枝独秀的人才,这些人无一不是受惠于科举制度,平步青云,走入高层社会。只是到了郑辛迎这一代却是例外。郑辛迎号称锦江城第一才子,并不是夸夸其谈,而是有些真才实学的。若要考个状元及第可能有些难度,但是一甲前十倒是有些把握的。

前科考试,郑辛迎和众多学子一样参加了科考,只是半途中,竟来了个查验身份的检察官。挨个考场查验一番,均无问题,唯独到了他这一考场抓出一个冒名顶替的考生来。于是这一个考场便成了反面典型了。全场考生,从去年科考始五年内不得再次参加科考,冒名顶替的学生则是终生禁考。而这个冒名顶替的学生,不是别人,便是号称第一枪手的“鬼手”这个事情,因为他顶替的人是程家的人,所以大家也都没有公开,只是私下处理了。郑辛迎心中自然不服,本来是信心满满,就要扬帆起航了,结果出了这档子事。便通过郑茂的关系,多方打听,方知道鬼手的事情,气愤不已,只是碍于程家关系,也没有敢纰漏出去。

听到这里,苏誉方才恍然大悟,郑辛迎对鬼手的态度为何那般不堪了。想想当时鬼手肯定也是自觉理亏,所以不敢反驳于他。但是不管怎么说,鬼手如今算是他的心腹了,这件事情虽然有鬼手的原因在内,最终原因还是那个找人替考的。

一抬头见郑辛迎仍然是满脸的愤怒,便笑着安慰道:“郑公子先不要生气,或许这事,我能解决。”他第一个便想起东方泽来,若是东方泽从中使劲,想必郑辛迎的事情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这种需要下大力气的活,不知道这老头愿不愿意干了。

郑辛迎忽的抬起头来,激动道:“苏大人说……能解决?”

苏誉点点头道:“我与东方先生有些交情,或许我可以找他为你说说情”

郑辛迎激动的搓着双手道:“东方先生,如果这事东方先生愿意过问的话,想必我这名分问题便不是问题了。”

一个读书人,寒窗苦读这么多年,却没机会赶考,这种痛苦就好像是存了一辈子钱,还没来得及花,便死掉了一样痛苦。

“这事急不得,东方先生也是政务繁忙,改日见了他,定让他解决了这事。郑公子放心吧。”

郑辛迎再三拜谢,方才离去。

腊月初一这天,阳光还算明媚,只是没有什么热度。大早晨苏誉带着张琳儿,颜良加上秦忠,关越,一行四人,身着便装朝锦江书院行去,他倒是想把鬼手一起叫着,只是鬼手一心不愿意来,想是曾经受的白眼多了,不想再来这个伤心地了。

今日书院大喜,来的人想必非富即贵,像他这样的小角色,虽有些名堂,但终究是个二道贩子,算不得达官,也算不得显贵,自然是低调一点才好。

张琳儿为了配合苏誉,还特地束了胸,换了男装,看上去更显秀气怡人。

果然不出所料,锦江书院门前的大道上,形形色色的豪华花轿停在路边,差点将整条路都堵上。

在众多轿子中,苏誉一眼便看出了江承那厮的火红小轿子,当真是像小辣椒一般。为了迎接来宾,还特地留出了拴马的地方,一排排的高头大马留在路边。甚至有的地方还留着一群一群的侍卫队。看的他直想笑,看来锦江书院确实是培育出了一些人才来。只是今日书院诞辰,这些人倒是来炫耀一番呢,还是前来祝寿来了。

再往远看,锦江书院门前台阶上,有的衣冠锦绣,有的干脆穿着官服,有的白发苍苍有的还是年轻气盛。互相拱手作揖,打着招呼缓缓的进门。几乎每个人都带着一两个小厮,在一旁抬着或大或小红木箱子,不消多说,这些便是贺礼了。苏誉看的心中直痒。想当初漕运衙门开业的时候,那几个零星的人,苏誉便觉得自己像暴发户一般了,和今日这个规模相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再走近些,方才听到门口负责唱礼的小厮道:

“荆州刺史上墨宝十件,金装四书五经一十八套。”

“江南水军总督御史献金笔一支,金装孙子兵法一十三卷”

“江苏扬州府尹献翡翠琉璃盏一对,纯金打造文房四宝一套。”

“两浙巡抚献珍藏文献七十八部,桌椅板张经费白银五千两”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唐国中! (二)

“苏大人,我们可没准备什么礼物啊”颜良第一个开口问道。这种大型书院他是去过的,当初还在骊山书院求教过几天。锦江书院的大名他也是仰慕已久,一直未曾有机会,今日凑着这个机会来了,竟也未带什么贺礼,便觉得有些不妥。

苏誉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怎么忘了自己是干什么的了,难道昨日忙活一天,都是白忙活了?”

颜良仔细一想,昨日倒是做了一期特别版的报纸只是这个也能当做贺礼?

苏誉心道,如今报纸在锦江城日消费量都有两万多份了,影响这么大的读物,还不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几个人也不急,跟在队伍的末尾,有说有笑的往前排,排着排着发现后面又站满了人。苏誉吃惊的看了一眼身后的队伍,又看了看前面的队伍,心中忐忑,没想到今天前来拜山的人这么多,真担心这小小院子能不能撑的下。

轮到他们几个的时候,苏誉从怀中拿出一张小纸来,递到那小厮手上。

“这位公子,您的贺礼呢?”这小厮是个新来的,并不识得苏誉的。见他递来一张清单,以为他带的东西太多,一眼看不过来,还特地拉了张单子。

“不就在你的手里吗”苏誉一本正经的道。

身后的颜良等人却是见过世面的,一个县令过生日来访的人还大箱小箱的贺礼。今日他们一次就来了四个人,竟上一个小纸条。纷纷涨红着脸,再见苏誉一幅大义凛然的样子,顿时汗颜,脸皮厚真是实用啊。

那小厮本就看他们几个衣着普通,与那些达官显贵比起来,颇为寒酸。见他们也不上礼,只拿了个小纸条来,心里便有些轻视。本着脸道:“这位小哥,这里可不打白条。”

身后等着上理的年轻小官,也不知是哪任上的。见他这么不上道。嘲笑道:“这位公子,这里可不是办红白喜事,到这里也混不的吃食,还是去别家吧。”众人哄笑。

关越是何等人物,哪里受过这个屈。这人他也是认识的,现任杭州团练使,和程世雄一个官阶。一步跨过来“大胆!这位是江南六省漕运指挥使苏大人,你胆敢无理!”

那小官本见他打扮的土里土气的,以为是本地的小乡绅,哪知道竟一觉踹到石头上。吓了一跳,一时也说不上话来。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小小五品官吏,也敢在这种场合耍官威。罢了,快进去把,既然拿不出贺礼,权当来充个人数吧。我想袁先生也不会介意。”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循声望去,却见那年轻小官身后竟是一个大腹便便的老者,眉如指粗,凶黑无比。眼神矍铄,不怒自威。单单是从外表上看便知其不俗。苏誉自然是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只是这话说的难听。又在这场合上,着实是拉不下面子。颜良关越两人早就气的两眼冒火。

见他二人面带不善,那老头身后忽的蹿出两个保镖来,怒目而视:“大胆,此乃国子监祭酒唐国中唐大人!”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国子监祭酒,相当于教育厅厅长的位置。掌管天下学制,官居正二品。因大秦对教育的重视程度很高,所以这国子监的地位也就水涨船高,成为极热门的官位。这种位置自然是逃不开四大家族的追讨,唐家更是一马当先,由唐国中坐稳了这个位置。

唐家的人?苏誉一愣,旋即笑了笑道:“下官苏誉,参见唐大人!”

唐国中却一幅爱理不理的模样,摆了摆手道:“今日是书院的大喜日子,莫谈公事!如果不是诚意来贺,便回去把。”说罢,带着那小官,走上前来,给唱礼小厮打了个招呼,便先行进去了。留下苏誉四人,愣在原地,尴尬无比。

苏誉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只是如今他已是一家之主,不可行冲动之事,要为一大院子人负责。呼吸急促了片刻,便压下火来,转脸对那似笑非笑的小厮道:“唱礼吧”

唱礼的小厮见后面排队的管爷们都有些不耐烦了,不得不取开清单,一一唱来:

锦江晨报园上礼:开报以来,所有报纸增订纪念装一套。锦江晨报书院特别版一期,晨报中间广告十期。

排在他们后面的人一听,不禁掩嘴直笑,这几个土包子居然拿这个东西老当贺礼,当真是寒酸到了极点了。

对人群的窃窃私语,苏誉到是觉得无所谓,无知者无罪。只是唐国中,如今算是给他一个闷棍,胸中郁结,闷闷不乐。待小厮唱完礼,便一言不发,向院中行去。

院子里,人也多,来往穿梭的书生比比皆是。形形色色的达官显贵笑意融融的互相躬身作礼,有的则是在亭台中促膝长谈。苏誉此来是兴致勃勃的来了,到了这会胸中反倒压抑起来。沉着脸也不说话,张琳儿关越颜良三人只是跟着,也不敢多说什么。

苏誉心中暗自盘算,自从上次在会宾楼和唐琼对上,便有些感觉,恐怕唐家也已经被自己得罪了。唐国中的态度虽然不理不睬,反倒好些,若是换了个人换了个场合,恐怕冲突起来也说不定。程家势大,自己这些天早就是深有感触了,单就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请来两位封疆大吏给自己站场子便已经是不俗。唐家据说要压过程家一头,那是何等势力。这会他忽然想起前两天见到的张半仙了,大难临头混不知,金蝉脱壳方可解。难道是警示自己的?

正思索间,忽的听见一个声音传来“苏大人,别来无恙!”

抬头一看,竟是陶谦!

故人相见,自然是心中舒畅。忙上前行礼道:“陶大人,竟也来了!怎么没上我那坐坐!”

陶谦捋着胡须笑道:“这些日子公务繁忙。今日方才赶到,便直接奔赴了书院,不曾出去拜访。”说罢又打量他一番,点点头道:“苏大人相较上次相见,到是成熟了许多。”

苏誉一愣,旋即笑道:“谢陶大人夸奖。”顿了顿又道:“我那个结拜义兄,如今……”

陶谦哈哈一笑“你们二人倒有意思,我临来的时候黄大人再三嘱咐一定要让我转达问候,我们这一见面,还没说过三句话,你便来了这么一问。”

苏誉一笑,自己和黄庭坚结拜当初是动机不纯,感情也不是特别深。只是比较关心像他这种正史中的人物走向,被他这么一说,倒显得兄弟情深了。黄庭坚想必是因为自己怀才多年,遇一知己所以才念念不忘。

“不知我那兄弟现在官居何职?”苏誉问道。

自从上次从武王口中得之黄庭坚成了皇帝跟前的红人,便一直记挂着这事,想必如今又升迁了吧,像他这种有真才实学的人,一旦得了势,那便是一鸣惊人。

陶谦一笑道:“此次锦江书院十五年庆典,他本要来的,只不过要跟在皇上跟前听唤所以才来不了。如今他已经进了御书房,顶了江承从前的位置。官拜礼部尚书,赐御书房行走”

苏誉啧啧不已,说快爬的也快。相比自己身陷囹圄的状况,不禁感怀。

第一百一十二章 师姐,你整容了?

陶谦身后两个随从倒也不多,一合计,两人便一同朝袁文先生的小楼行去。他贵为枢密使,自然是左右逢源,一路上来来往往的,每隔几步便有人上来行礼。苏誉在旁跟着好不尴尬。

距离庆典的时辰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各宾客仍然是成群结队的在书院里留恋往返,有人聚在一起讨论时事,有人聚在一起谈诗论赋。话说这些人也都是饱学之士,平日里只管的公事,哪里还有闲情逸致来吟诗作对,今日正好是个机会。所以整个书院里,处处都是爽朗笑声,其乐融融。

苏誉一行人,穿过前院厅堂,直接朝着袁文所在的两层雅致小楼行来。这里不仅是他待人之处,也是他办公之所。苏誉和陶谦两人和他都算是好友,既然来了,肯定是要先拜会一下。

来到楼前,方才发现先前这里已经挤满了人。细细观察了一番,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令他不爽的是,正在和袁文先生笑谈的竟是那个什么国子监祭酒唐国中。想想也是,袁文也算是朝中元老,桃李满天下,这种时候自然应该是嘉宾往来,络绎不绝。只是刚刚和那唐国中发生了点冲突,这会已经是片刻都不想看见他,免得冲动起来诉诸于武力。

“陶大人,你且先去给袁先生问好。我就不过去了——”苏誉本想躲避一下,却被袁文看见了。忙热情的行了过来,一手拉着陶谦,一手拉着苏誉道:“二位贵客来了,怎么不快点进来坐坐。”边说,边往里拉。

苏誉一抬头便看见唐国中那张古井不波的脸。竟让他觉得有些紧张,想平日里见到那些奸恶之人,无非是把丑陋的一面写在脸上,他倒是不怎么害怕。只是唐国忠这般沉静如一波秋水,反而让他心里发毛。

待陶谦和唐国中二人互相行了礼。袁文才转过来介绍道:“唐大人,这位便是我给你说的锦江百年不遇的奇才了。”

苏誉愕然,自己竟被称为百年不遇的奇才??“袁先生真是太过奖了,羞煞苏某人了。”

唐国中看了苏誉一眼,脸上表情仿佛是固定住的一半,仍然是不喜不悲,微微点头:“原来苏大人便是袁先生口中的奇才啊,刚才还不觉得,如此经你一说,却有几分人才”

陶谦并不知道府门前的那档子事,竟也出来道:“我想像苏大人这种青年才俊,已是不多见,今后还要仰仗唐大人多多提点才是。”

苏誉心道:多多提点!?恐怕这厮不天天提审我都是好事,越看他的眼神越觉得他城府太深,竟看的有些毛骨悚然。他也曾听说过古代官场的厚黑学,能在朝中混上一席之地的人,哪个不是人精,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睛。这唐国中,既是唐家的人,又是官场浮沉中的德意者,可以算得上是老狐狸一只了。

“提点倒谈不上,我们唐家和他还有些故事,如今我对他也是充满兴趣。一切事情还要过了这次锦江书院的盛典再行结算。”唐国中语气委婉的道,边说边用眼神朝苏誉剜了一眼。

苏誉心中咯噔一下,听他的意思,唐家是打算对自己出手了,心中不免忐忑起来。只和袁先生絮叨了几句,便不再说话。今天人也多,袁文忙着接待,也没有心思管他正常不正常。见他不愿意说话,便由着他去了。

唐家的势力到底泛滥到什么地步,苏誉不知道。甚至连眼前的程家都知道的不甚清楚。但是,混了几个月之后,他渐渐的有些明白了,四大家族对他来说,随便一个便是庞然大物。只是梁子已经结下了,他自己都不知该如何走下一步。

正发愣,忽然听到三声礼炮。接着便有小厮跑进厅中“袁先生,会场都布置妥当了,第一通礼炮也已经发过来,三通礼炮过后,庆典便要开始了。”众人哄然,纷纷互相拱手,恭喜恭喜……

会场布置在学堂前面,类似于操场一样的院子中。正中间是一个高三尺的戏台子,上面覆了一面红布。四围便是一周圈的宾客席。上位正中间,设了三张桌子的主做,后面设一屏风,屏风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一个忠字。据说这字本不是忠的,但是袁先生坚持换成这个字,方才换过来。建这书院的初衷便是为皇上为大秦培养一批精忠报国的人才,所以这个忠字才最合主题。

三礼炮响罢,众宾客纷纷落座。坐在最中间的便是袁文先生和明扬先生。他二人为主,一侧坐着唐国中和那个之前有过冲突的年轻官吏,看他二人关系,便猜得出,这唐国中身边之人也必是唐家的人。另一侧则坐着陶谦和一个苏誉未曾蒙面的陌生老者。这陌生老者须发皆白,浑身的打扮竟像个老仙一样,不落凡俗,面色倒还红润,时刻挂着微笑。苏誉几人既非显贵也非达官,见众人一一落座了,方才找个角落坐下。在宾客席后,成千上万的学子站成一排一排,整个场面就像是看演唱会似地。

紧接着便又是一通鼓响。全场肃静下来。袁文走上前来,用低沉有力的声音道:“天佑大秦,国泰民安。锦江书院,历时十五载,为大秦社稷造就代代名臣,今日是锦江书院十五岁寿诞,我们欢聚一堂,来为它办一个非凡的庆典。在此之前,我先要介绍一下,今天的主要来宾,这位是国子监祭酒堂大人及其内侄。这边是卓老将军和枢密院枢密使陶大人。左右贵宾,皆是和锦江书院有缘之人,人数太多,不再一一介绍。至此,袁某代表锦江书院的学生和老师,欢迎你们。”四围立刻传来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苏誉见这番光景,忽然想起自己上学的时候,高中校长讲话,一口流利的方言,不觉笑出声来。关越马上反对道:“苏大人,袁先生讲话,你笑什么?”忽的想起,自己身边还有一个袁先生的铁杆粉丝,立马本起脸来道:“方才只是想起一些陈年往事,我怎么敢对袁先生不敬。”关越这才回过头去,继续听讲。

后面也不知道他都讲了些什么,苏誉一个走神,便全马过去了。待他回过神来,台上已经开始跳集体舞。话说这时的集体舞还真是有意思,一群身披蓑衣的壮汉,腰上系着腰鼓,来回的转着圈。看了一会便觉得有点困乏,便随便找了个机会,借口方便去了,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厕所,方才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正欲放水。忽然哗的一声,一个人影出现在自己身后。吓得他一哆嗦,尿意全无。回头一看,竟是个陌生的女子。

“你……是何人?要劫色?!”

“哼哼……多日不见,小师弟还是这副货色!”

这个声音,这个神态,除了相貌之外,便是落花无疑了。

苏誉奇怪的上下打量了她一遍:“师姐?……你怎么……整容了?”

陌生女子嘴角挤出一丝笑意来:“整容?你的新鲜词倒是多,死到临头了,还这么自在。”

苏誉一听,以为她说自己和唐家的事情。虽然唐家程家都和自己闹的很僵,到不至于一下子给人家弄死吧。不以为然道:“师弟我是属小强的,岂是随随便便就会死的。你先说说,你这副尊荣是哪里来的?瞧瞧……哎,这里居然还有一个美人痣。”说着便要伸手去摸摸。

落花莫名的紧张的一下,一把将他的手打开。“我可不管你是属什么的,实话给你说了,这回要杀你的,可是杨坚!”

“杨坚?!是个什么人物?”苏誉本以为他是说唐家或者程家的某人,他倒是会害怕一些,只是她一口提出个自己从未听过的名字来,心中便放松下来。“我和他可无冤无仇。”

落花冷笑两声,“杀手杀人,什么时候讲过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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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二女恶斗

杀手!?苏誉心里咯噔一下,杨坚这个人他没听过,不过杀手这个行当的人物,他是见识了几个。像他眼前这个,神秘兮兮的师姐就是一个典型了,杀了人之后还敢到处窜,现在连外貌都变了,想通缉通缉都难。

“师姐……你这说的可是真的?”苏誉战战兢兢的问道,这事可玩笑不得。

落花明显是脸上做了处理,类似于面皮一类的东西,所以表情比较僵硬,看上去总是半死不活的“你几时见我开过玩笑。我此次进京,见过师傅了,师傅现在还平安,我回来的路上便收到了取你首级的传令。但是这任务并不是我接的,估计这两天就会有一个金牌杀手来要了你的小命。”

金牌杀手?!

苏誉只担心了片刻,转过身去,对着草丛便要放水,或许之前还会担心一番,如今贴心小保镖,美女小师姐已经回到身边,再加上一个关越,我还怕个什么,原先的尿意便随着恐惧消失又涌了上来。

落花一惊,忙转过身去,跺着脚道:“你这泼皮,做什么!?”

苏誉见她这副小女儿之态,心中窃喜“师姐稍等片刻,待小弟搞定了这劳什子的冲动。”一语未了,哗哗的水声便传了出来,气的落花肺都快炸了。脸上假面却偏偏无甚颜色。看上去甚是诡异。

杨坚?苏誉心中似乎有些印象,却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了。

解决了个人问题,嬉皮笑脸的跑出来,向落花做了一揖道:“这些日子,小弟的安全还要拜托师姐了!”

落花气的直哆嗦。怎么有这种人,脸皮厚如城墙。偏偏师命不可违,还不得不保了他的性命,心中一时压抑,混乱不已。

苏誉见她许久不言,怕她真生了气,忙解释道:“师姐,刚才师弟我是给你开玩笑的,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啊。”

落花平复了片刻,面无表情的道:“废话少说,既然师父有了命令,我自然会保了你的小命.不过你再敢行无耻之事。不需别人动手,我便亲自宰了你,然后找师傅谢罪。”

苏誉心中大喜,深鞠一躬道:“师姐放心,这段时间,小弟一定谨遵师姐命令!”

等他回到会场的时候,场上已经开始有各种有意思的杂技表演,这个东西倒是入得了目,看了半晌也不觉累。

又过了半个时辰,似乎是所有的节目都进行完了,又是一同礼炮。

袁文在两个书生的陪伴下,缓缓步上平台,笑着道:“诸位大人,诸位来宾朋友。节目我们看的差不多了,各位也都是文雅之士,接下来我们要进行一个文庆环节。诸位说,好不好?”

唐国中倒是积极,第一个站起来鼓掌道:“袁先生提议甚妙!”

人群紧接着哄然应是。

苏誉这时可没有心思管这个,此刻他正是水深火热。

左边的张琳儿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

“琳儿,你听我给你解释——”

张琳儿头也不回的道“哼!苏大人您自个儿的事情,不用给我解释,我不过一个小小民女,当不起!”

苏誉讪讪一笑:“哪能呢,其实……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只是——”这种事情若是落花不开口,便无疑是越抹越黑了,转头一看,却发现另一侧的落花依然是面无表情,仿佛是所有的事情与她无关。“喂,师姐,你说句话嘛,帮我解释解释……”

关越颜良两人,忒也不讲义气,一见这里火起,纷纷尿遁。

也不知道是急中生智,还是狗急跳墙,对琳儿解释道:“琳儿,你看你这般娇俏可人,她其实就是我一个师姐,长的如此难看,我——”

话还没说完,便觉得背后有些凉意,顿时毛骨悚然,只觉得脖子上一个凉凉的东西。苏誉忙举起双手,傻笑着道:“师姐……冷静,我其实是说着玩的,外表其实又不怎么重要……你看……”

落花瞪了他一眼,收回匕首道:“下次再敢胡言乱语,便割了你的舌头!”

张琳儿刚才还气愤,见她竟直接将匕首挂在了自己情郎的脖子上。也是一惊,见她又收了回去,方才松了一口气,却仍旧心中不爽,对她道:“苏哥哥怎么会招惹上这种女人,丑就算了,还这么凶!”

苏誉还没来得及捂上她的嘴,这话便吐了出来,心中一凛,落花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人,自己有了师傅这张护身符还算安全,这个傻琳儿怎么来凑什么热闹。忙一把将张琳儿按在座位上,又谄笑着对落花道:“冷静!师姐,她只是维护我,所以一时胡言乱语,你莫要动气。”

落花此刻眼中早就冷光乍现,手中已经开始摆弄她那标志性的杀人武器——花骨朵。冷冷道“你长得虽然丑了点,但是也算年轻,便给你一朵红玫瑰,让你知道我是什么女人。”

苏誉心中一惊,一下子挡在张琳儿身前道:“师姐饶命啊……琳儿只是年幼无知——”

张琳儿一把撇开苏誉道:“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本事,气死本姑娘了!”挽了袖子,便一下子扑了上去,和落花抱成一团。落花显然没有接受过这种过招的方式,一时也有点蒙。张琳儿便放开架子,又是抓,又是掐,刚开始赚了不少便宜。

落花虽然是刀刃上混日子,但是哪里吃过这个亏。竟一时忘了自己会武功的事情。“你敢抓我!你这泼妇,我和你拼了!”说罢,便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和她打成一团。

身后观众席上众人,纷纷投来好奇目光,见两个MM打的甚是激烈,不禁兴致大起。纷纷叫好,偏偏没有个人拉。苏誉一见二人势如水火,刚要上去拉开,不知被哪个的一脚踹在肚子上,踉跄两步便倒在地上。

叫好声越来越大,关注度也越来越高。那袁老头还在台上讲要进行文庆的事情,忽的听到这边声音大的出奇,放眼望来,竟是这番光景,他听到了,整场的人也就都听见了,纷纷投来好奇目光。

苏誉倒在地上,见到众人目光汇集过来,顿时脸色涨红。“你们二人还不住手!”

两人正打的火热,听他怒吼一声,吓了一跳,这才停下手来,此时二人都已是头发蓬乱,衣衫不整。袁文走过来,本要怒斥两句,见是苏誉带来的人,便转而哈哈一笑道:“苏大人,你还是先安顿好两位夫人才是啊。”

一语未落,两女竟异口同声抢道:“谁是她夫人!!?”互相看了一眼,便将头转向一边,不再说话。

苏誉看的心中好气又好笑,对袁文拱了拱手道:“袁先生,你且继续进行吧,在下会自己处理好!”说罢,红着脸,拉着二女从众目睽睽之下逃了出来。行至一个僻静之所。刚要转头训斥一番,却见张琳儿早已是双目蓄泪,楚楚可怜。话到嘴边又换了滋味“琳儿妹妹,我说了你偏又不信,这位是我的师姐,是来保护我的——”

“为什么要她来保护,我不是也能保护你么——”张琳儿反驳道。

苏誉翻了翻白眼,心道:如果是你能保护的了,哥哥我就不用犯愁了。

给她解释了半天,方才让她觉得有些道理。一旁的落花,却是一声不出的整理自己的形容,想必这次是她最不爽的一次出手。苏誉转身行了一礼:“师姐姑奶奶,我们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好不好,她是一心维护我,你也是来维护我的——”

“谁是维护你的?!”落花恶狠狠的道。

“对对对。师姐你是来保护我的,这样大家总算都是朋友,都各自退让一步,如何?”

落花默不作声,张琳儿也是一语不发,苏誉方才放下心来,长叹一口气道:“这样才对嘛,两位夫人和睦相处才能万事顺利——”

“哎呀!——啊!——别打!我说错了还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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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不如我来对 (一)

苏誉现了这么大一丑,本想就此回去了,只是自己是袁文先生特地嘱托的,所以也不好走,只能硬着头皮回到场中,哪怕是不说话。落花本就是来保护他的自然是要跟着他,张琳儿见落花跟着,心中妒意立马又起来了,忙跟上去挽着苏誉的胳膊作亲密状示威。

落花冷笑两声:“这等无赖,竟然也会有人看上,琳儿小姐真是好眼光啊。”

“要你管!白脸狐狸精!”

“你说什么,你这红脸母猴子!”落花不知怎的,今日竟失了往日的慎重和她口舌之争起来。、

苏誉被夹在中间,心中像翻到了五味瓶,想起家中还有一个……若是按照他的理想,三妻四妾的……哎,这以后是如何是好

回到场中,文庆环节才开始没多久,对联的环节尚未结束。

只见场中间站着一人,赫然竟是当日之宋公明。

明扬捋着胡须道:“若是没人能对上下联,这第一轮的对王便是我这学生宋公明了——”只见他满脸红光,自己的学生如此风光,自然让他觉得风光不已、

苏誉见颜良关越早已回来,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只是闷笑。便道:“颜良,台上什么情况,这宋公明的对子这么厉害没人对上来?”

颜良一笑:“哪里没人对上,只是高手都不愿意露脸罢了,只是几个默默无名之辈上来对了几个不甚工整的对子。宋公明算是瘸子里面拔将军——”

话未说完,却见一人从人群中行出,意气风发,朝着袁文方向行了一礼,又转而朝个方向行了一礼,方才道:“公明兄高才,在下不才想对上一对。公明兄上联:头脑聪明才华自溢。在下的下联便是:心胸豁达山水皆灵。”

顿时台下一阵起哄叫好之声。宋公明脸色一沉,接着道:“还未请教.”

“在下兴国府观察使苏幕言,正华九年书院寄读学生。”

苏誉兴趣顿起,原来是本家,细细看去,年龄在二十五六的样子,只见他秀眉弯目,肤色较之宋公明要黑上一些,只是看上去健康许多,未语笑三分,颇有几分钟灵毓秀之意,一身青色简衣,腰间配一个普通坠子,脚蹬青黑官靴。从头到脚都不光鲜,相比众达官贵人,却有些寒酸的意思。便悄声询问:“这兴国府观察使是个什么官?”

颜良回道“大秦的观察使,节度使除了个别情况,其他均属闲职,一般不是得罪了皇上,就是得罪了权贵,被发配到地方的京官便被随便给了个什么观察使之类的官职,恐怕再过几年这苏慕言就没得混了。”

苏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是个不得意的书生,看他的精神状态倒还不错。

“原来是观察使大人,文比不分贵贱,恕在下不行礼了,苏大人出联把。”

苏慕言也不多言,来回踱了几步便道:“公明兄,祖籍何处?”

“通州”

思付了片刻,便道:“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

这对联分了两个不同的境界,初时只能是简单的风对雨,天对地什么的,单纯的从字的相对来措词造句。若是深了,各种各样的手段多了去了,什么藏头露尾,一语双关等等。像苏慕言这种对联自然是比初等的字对字要高等一些,宋公明向来都是自诩郑辛迎的接班,但实际上却无甚大才。跟明扬倒学了一些东西,只是朽木不可雕,像他这种算不得灵秀的木材上,是长不出灵芝来的。

众人一见他出了上联,纷纷低头思考,时有交头接耳,由于这种文庆基本上都是小悲们来作答,所以袁文明扬这些老狐狸只是在一旁闲谈聊天等着看答案根本不曾去想,如若不然,岂不是十个有八个被他二老对了。

颜良推了推苏誉,小声道:“大人,若是待会他答不上来,我来答,如何?”

苏誉哪有心情管什么对对子,此刻正魂游天外,被他一推,紧张的道:“恩……哦!这有什么不好,随便对,对出来给我们报社长脸”

颜良本也是个颇有才气的公子哥,最喜欢这种吟诗作对的生活,一听苏誉允许他出头,心中非常高兴。

宋公明拿着风骚小纸扇来回走了两圈,仍然没想出答案来,下面的人不禁纷纷起哄,叫他下去,他自然是不愿意下去,但是越急却是越没什么思路。无奈一拱手道:“在下……对不上来!”

众人纷纷起哄,待他下去,还不消片刻,便有一人走上台来“再下程仁,家中排行老七,苏大人可以叫我程七或者是七少爷。我的下联是:东当铺西当铺东西当铺当东西。”

苏誉心中觉得好笑,不愧是做生意的,对个对子也和生意离不开。正思索间,忽有一人登上台去,对道:“再下也有一联:春读书,秋读书,春秋读书读春秋。”仔细一看,上台之人不是别人,竟是郑辛迎!

众人对成仁的对子倒是无甚意见,不过郑辛迎出马,自然是他的对子要更胜一筹了。外围的书生们,纷纷大声为郑辛迎叫好。程仁脸色发青,本来打算出来露个脸,打打名气,也让程家的人和外面的人都知道程家还有一个有用之人。哪知道这郑辛迎像脑子里面缺了一根筋一样,出来给自己打岔。

“郑公子,这对子好像是我第一个对上来的吧?请你下去!”程仁怒气冲冲道。

郑辛迎一笑:“程七公子说笑了,对对子这种雅事,岂有前后之分,在下不才,竟刚好也对出这么一对来,至于我二人的好坏,自然要等众人来评”

程仁冷冷一笑,低声道:“你这是故意和我作对了?”

“不敢!”

苏慕言不知所谓的看着二人冷眼相对,只觉得事情蹊跷,对对子是没有前后,只是一般都是谦让,这二人怎么偏偏争执起来了?程家势大,他倒是不想招惹,拱了拱手道:

“二位都别争了,不如在下退出,你二人在这台上对上几对,分出胜负岂不更好?”

郑辛迎还没开口,程仁便冷冷的一拱手道:“如此便多谢苏大人了。”

虽然对对对子没什么兴趣,不过苏誉的八卦精神一向是值得称道的,见他二人火星四射,刚才还有些困顿的精神头忽的又燃了起来。刚才想了半天也终于想明白了郑辛迎和程家的问题在哪里,鬼手当时替考的不就是程家的人,可以说就是程家某位公子毁了他的前程,若换做自己是郑辛迎,也会毫不犹豫的起来插队。

“请!”郑辛迎倒是先礼让了他。

程仁也不谦虚,开口便道:“井底之蛙,小天小地自高自大。”开口便是火药味十足。

郑辛迎冷笑一声,这种程度的对联怎么难得住他,随手拈来“厕中顽石,不中不正又臭又硬!!”也不停顿,稍加片刻便道:“到我了,程公子请听:一二三四五六七”

程仁一愣,这TM的是个什么对子,难道是七六五四三二一??想了片刻便觉得不妥。他听不出来,不过有人倒是听出来意思了。

程家的兴起,也并非全是巧取豪夺,家中却有几多人才。如今在场的浙江巡抚程瑜,便是当年科考一甲第五,虽然称不得是经天纬地之才,却实实在在的有几把刷子,当年这个锦江第一才子的位置,他也是曾坐过的。眼见家中小辈受辱,却偏偏连对方羞辱自己都听不懂,气的满脸涨红,虽然年纪已近中年,却不得不出头道:“郑公子这对子出的好啊,想必我这小侄是对不上来了,不如我来对!”

第一百一十五章 对倒程瑜(二)

郑辛迎哪管对方是谁,只要是程家的人,他都不喜欢。

程瑜略一思付:“孝悌忠信礼仪廉!”

这种场合下,虽然都是文士汇集一堂,但是水平还是参差不齐的。郑辛迎与这程瑜这么一交手,便有无数人开始迷惑起来。仅有几个老家伙反应过来,不禁啧啧称奇。程瑜郑辛迎二人都是玲珑之人,虽然学识不比他们,但是这才思敏捷却是让人望洋兴叹。

张琳儿和落花二人此刻早已经将刚才恶斗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见众人对的对子竟这么特别,下联都被对出来了,自己竟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禁上了瘾。

“苏哥哥,这对子是个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哼!你问这淫棍,他懂个P!”

……

苏誉从前上中学的时候也曾迷恋过对联这种东西,对古代那些什么歪扭七八的对联也都涉猎过,至于这一个,他可是明明白白。见落花竟这么编排自己,到不生气,调戏道:“若是我对上来,你可愿意给我为奴为俾?”

“哎呀!——轻点,怎么又动手了!我说还不行啊。”苏誉稳了稳心神,道:“一二三四五六七,没有八,当然是骂他(忘)王八。那程家老小子对的孝悌忠信礼仪廉,不是少了一个耻字嘛,言下之意,就是骂他无耻!”

张琳儿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苏哥哥真是太聪明了!”

落花见他解释的头头是道,虽然有些厌恶他,此刻却否定不了他的才气,只气了一句:“就你会瞎蒙!”

正当几人打情骂俏,台上却又是另一幅光景。

郑辛迎早早想到这程瑜能对的出,只是没想到他这老小子居然肯舍下脸来,与自己这种小辈争一时长短。叹了口气,拱手道:“程大人,大才,在下斗胆请大人再出上联!”

程瑜微微一笑,开口道:“二猿断木深山中,小猴子怎敢对锯(句)?”

郑辛迎心中气恼万分,本就是小辈们鄙视,你这老小子非要下来凑热闹,现在反倒骂起我来了。想归想,但是这程瑜确实是有大才,连皇上都曾经夸赞过,岂是泛泛之辈,这一出手便是不凡,郑辛迎思索半晌,竟无下文。不只是他,场中的人不禁窃窃私语起来,偏偏没有人能对的上。

再说苏誉这边,几人正在苦思下联,唯有苏誉这个怪人正魂游天外,一会研究研究张琳儿的头饰,一会研究研究落花的衣服,被白眼加拳头处理几次之后,便渐渐的老实起来。无意间转头一看,竟发现坐在一旁的颜良,直愣愣的盯着场中,一语不发,眼睛里射出异样的光芒。

“颜良?你……怎么了?”

颜良也不转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场中,冷冷的道:“就是这个狗贼,和陆家串通一气,让我爹含冤而去!”

苏誉眼神一缩,程瑜!忽的想起刚来的时候,颜良曾警告自己,收留他有可能影响到自己的官运,原来是这么回事。

“苏大人,这人阴险狡诈,别的我也盼不到了。您才华横溢,能不能帮我把他对下来,我就是看不得这老狗如此风光!”颜良激动的道。

苏誉心中咯噔一下,叹道:哎,本想做个被遗忘的苏大官人,既然颜良有求,不做岂不是不够意思。当即笑了笑道:“好吧,看我的!”

众人都在皱眉苦思,唯有程瑜站在场中微笑着捋着胡须。

忽听一个声音从角落传来:“一马陷足污泥里,老畜生怎能出蹄(题)!”

众人先是一愣,片刻后哄然大笑起来,直笑的程瑜在场中脸色铁青,站在那里,脚下如有针扎一般。“何人辱骂本官,报上名来!”

“程大人,错了。这对对子本就是个百无禁忌的事情,各凭本事而已。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在下苏誉,参加程大人。”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曾经传说中的飘香才子正款款行上台去,一步两晃,甚是风骚。

程家如今和苏誉闹的如此之僵。这苏誉的材料,程瑜早就看过不下十遍,前些日子还因为检查税的事情,上书弹劾他。对他的才华倒是赞叹不已,不过不能为程家所用的,都是敌人。当下冷冷一笑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妓院才子!”

众人一阵哄笑。苏誉也不生气,笑呵呵的道:“在下不才,比不上程家国贼!”这话说的相当之狠,可以理解为他是姓程的国贼,针对一人。若是单单拿出来,程家国贼,岂不是暗指程家欺君罔上。

程瑜哪里料到他说话这么不避讳,竟然想什么说什么,也不怕闪了舌头。见场中之人,纷纷缄默不语,怕影响不好,方才哈哈一笑道:“我程瑜是程家的不错,但却不是国贼。既然苏大人对上来了,那就请大人对下联吧。”

苏誉见机会来了,刚要出个藏头露尾的联子骂他一骂,却见袁文先生朝他招手,示意他过去一下。袁文先生既然叫了,程瑜也不敢有异议,便由着他过去了。

行至近前,本以为袁文会责骂自己一番,出来搅局。却不料,袁老头朝他一挤眼,悄声赞道:“骂的好啊!不过这程瑜是个睚眦必报之人,你现在尚且不成气候,先别和他扭的太厉害,我观你定是又要出个骂他的对子,万万不可,现在激怒了他,反倒坏了事情,不如徐图之……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啊”

苏誉心中一凛,刚才自己确实有些冲动了,若是现在就和他闹将开,倒是不理智。拱了拱手道:“谢谢袁先生提点!”

返回场中,对程瑜施了个礼。微一思量,若是不能挖苦他,便找个绝对让他对不上来的对子,也能出口气,他也无话可说。忽的想到曾经背过一联,信手拈来:“调琴调新调调调调来调调妙!程大人请对!”

程瑜脸色一沉,思考了半晌,越加的着急起来。想他这些年也算是文行天下而无阻,难道今日竟要栽在这小子手上。越想便越对不出,越对不出便越着急。想了一会儿,脸上便流下大颗大颗的汗珠来。

苏誉见这光景,心中窃喜,回头朝颜良打了个V字手势。

程仁刚刚才现了丑,这会见程瑜也对不上来,越发的着急,自己心下一思量,觉得这肯定是苏誉随手编造的,不然以程瑜的学问,岂能对不出这等小虾米的对子来。自作聪明的喊道:“这乃是一个胡扯的对子,分明没有下联,怎么会有人对的上,你岂不是在耍弄我家叔叔!?”

苏誉不爽的看了他一眼“皇上不急,急太监!”声音虽小,程仁却是听的清清楚楚,:“你——”

程瑜这会总算恢复了神智,本着脸道:“小七!勿要多言,今日这对子我恐怕是对不上了,技不如人,自当承认!”

苏誉打蛇随棍上“程大人,再想想,以您的才华,这么小小的一个对子,岂能难倒!?”

“哼!我们走!”程瑜恶狠狠的盯了他一眼,带着程仁挤开人群便气呼呼的离开了。今日程瑜的面子怕是丢的一干二净。苏誉也不去追,只站在原地,看着他二人离开的方向,笑着道:“程大人慢走,他日我再去府上拜访!”心中却是一阵寒,程瑜这个人睚眦必报,又颇有些才华,今后恐怕是自己的对手之一吧。

众人见程瑜离开,不禁恶寒。愣愣的看着场中苏誉。程瑜当年之风采,如同众书生信仰一般,如今轰然倒塌,难免心中有些无法接受的意思。

第一百一十六章 李雁翎 (一)

就在众人啧啧感叹的时候。距离平台百米位置的一个立柱后面,猫着一个浑身裹在黑色紧身衣中的杀手,手上的长弩已经紧紧锁住台中的苏誉。

话说长弩这个武器,经过几个朝代的演变,如今这杀手手中用的长弩,不仅杀伤力强,而且准确度相当高,已经成为暗杀首选。

此刻这人手中的长弩,弩箭上泛着幽幽绿光,明显是粹了毒。

“既然都找到目标了,为何还迟迟不下手?!”

黑衣人一惊,还未来的及转身,一支花骨朵一闪而过,只听一声闷响,咔嚓——长弩碎成几段。

“落花!!”黑衣人对她自然是熟悉的很,“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来执行任务,请你自重!”

落花冷笑两声“执行任务?!何人给你的任务?苏誉是总舵主的弟子,谁敢杀他?是不是你自己——”

黑衣人冷冷道:“这些事情,我管不了。我的直接领导是凤鸣,我只听她的!”

“凤鸣?锦香阁杨小云!?”

黑衣人后撤两步,见她有些出神,脚下一蹬,身形爆退。落花邪邪一笑,恍若移形换影一般忽的出现在他身后,一掌披在他肩上。只听他一声闷哼,倒在地上,怒道:“落花!行有行规!你这是为何?!”

“行规?呵呵,若是说起行规来,今日你可是把行规都犯尽了!迟而不决,以致机会溜走,被发现了也没有嚼舌自尽。现在的杀手,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落花叹了口气道,完全没有要把他怎么样的意思。

黑衣人迟疑片刻,缓和了语气道:“落花大人,还是放了我吧。今日的事情,我只是接了任务,不知道你和苏誉的关系,若是知道,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接。”

落花思索片刻,问道:“我在后面观察你多时,看你也不像是刚出道的,为何犯此大忌,迟迟不出手?”

“我很欣赏他!”黑衣人无耐道:“我全家就是被程家陷害,虽然如今主谋已经死在我的手上,但是当年我全家满门抄斩,我又被通缉,天下之大,无立身之地。死他一个又怎么能解我心头之恨。只恨当年我唯唯诺诺,若是有这个苏誉一半的勇气和才华,我现在可能就不用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了。”

落花吃惊的看了他一眼,想想今日真是危险,本来自己也没发现什么,后来发现这边有些许闪光,便知不妙,至来到这边,那人已经箭在弦上,迟疑很久。若不是苏誉那厮今日将程瑜老头辱了一番,恐怕早已经命丧黄泉也说不定。心中觉得好笑,没想到这厮误打误撞,还完成了自救。

“那你回去怎么交待?”落花问道。

飘红组织是有自己的规矩的,若是一击不成被发现,便自行了断,若是完成任务便要回去速速回复,进入还未出手,便被人折了武器,还被抓个现行,这种情况回去之后,若是能隐藏过去倒还好,若是隐藏不过去,便只有死路一条。

黑衣人叹了口气“这次接的是甲级任务,若是完不成,便只有死了。既然有你跟着他,我的机会也是不多了,况且任何一个和程家对立的人,我都不想杀!日后只能浪迹天涯了,我现在还不能死,只要你不杀我,我答应你从此消失。”

落花心道,如今这飘红组织,大部分已经唯杨坚之命是从。眼前之人虽然武功上修为并不高,但是从刚才那一手来看,轻功倒是不错,若是能留为己用到是一大助力。

“消失倒是不必,你想不想替你全家报仇?”落花笑吟吟的道。“有一天将程家连根拔起!”

黑衣人顿时眼睛一亮“你说……程家?!”

“没错,眼前就有一条明路,既让你摆脱如今的窘境,又能让你有机会报仇,如何?”

“报仇……唉,落花大人就不要安慰我了,以程家的势力,想伤其枝叶都难,莫说是伤其根本。”黑衣人沮丧的摇了摇头,想他在锦江城也晃荡了数年,报仇的事情仍然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落花冷冷一笑“不要以你自己的水准来衡量别人,你完不成,又怎么知道我们完不成?苏大人才华横溢,前途无量。在他身边,文有颜良鬼手,武有关越和我,外加一百名沙场归来的英勇将士做府兵,你觉得这种人不值得你依附么?”

落花心中觉得好笑,自己怎么夸起这无赖来了,仔细想想,贪财好色,无礼至极。但是直觉竟不停的告诉她,这个人值得信任。

黑衣人眼神闪烁了片刻,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最后终于将面罩取下。落花神色一松,缓缓将他放开。杀手主动将自己的面罩取下来,就意味着信任和托付。“属下代号猎鹰——”

“以后忘掉这个代号,用你的真名就可以了”落花秀眉微微扬起,从阁楼之上可以看到那个让自己生气却偏又每天不得不跟着的人,心中一片茫然。“你叫什么?”

“属下——李雁翎!”黑衣人恭敬的道。

“李雁翎?!可是金牌杀手,号称‘江南燕’的那个?”落花心中一惊,这江南燕入门虽晚,却在极短的时间内从一个普通杀手成长为金牌杀手。一身轻功叹为观止,连上官非都称其为飘红第一快!

黑衣人自嘲一笑“正是在下,不过快又如何,一样还是用碌无为.”

落花郑重的看了他一眼,旋即笑道:“跟着苏誉吧,总有一天你会有所作为。”话一出口,她便有些后悔,为何自己能这么肯定,说不准这厮明天便会曝尸街头,只是好像冥冥中有什么东西让她觉得,他将是一个不平凡的人。

………………

程瑜被气走了,整场的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且不说学院的那些书生们,他们自然是知道程瑜是什么样的角色,那些和程瑜同期的中年官吏,也是怔怔的看着场中苏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袁先生,你觉得这苏誉是有些真才实学还是瞎编乱造的?”唐国中看见程瑜被气走了,心中倒是和众人感觉不同,唐家和程家本就势如水火,他个人和程瑜自然也是见面便要冷嘲热讽一番,如今看见程瑜吃了这么大一亏,心中倒有几分畅快之意。

袁文尚未来得及回答,身边的明扬倒是先开口了“哈哈……唐大人,苏誉这个人,虽然不是出自老朽门下,但也向我求教过。某观之才华横溢,不是泛泛之辈,此番对倒程瑜也算是合情合理,我想不是胡乱来的。”

唐国中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来这苏誉却是有几分才气了,哎,如此人才,倒是可惜了!”

袁文笑道:“唐大人何处此言?”

唐国中自知失言,忙笑着拍手“没事,没事,随口说说而已。”

等了许久也没有人对出个下联来,苏誉大声道:“可有人对的上下联?”自己只是为了把那程瑜气上一气,方才出头。现在就开始后悔,如此一来自己可不就下不去了,这些日子一来,他可是深刻体会到了枪打出头鸟这句话的意义了。

等了半晌,也无人对出。袁文起身来哈哈一笑“苏公子,此番对联部分,你是拔得头筹了,恭喜恭喜!”

苏誉愕然,这就第一了?也太简单了吧。不过这对对子,得个第一也就是上来风光一下,连个彩头也没有,不禁觉得尤其无趣。

还未及多想,便听袁文继续道:“下面便开始作诗吧,就由第一轮的苏誉开一个题目吧”众人纷纷叫好。

第一百一十七章 来投靠我? (二)

“作诗?!出个题目?”苏誉听的头皮发麻。

袁文行到他跟前,对他道:“苏大人,开始吧!”

苏誉忙道:“这题目……”

袁文会意:“随便你挑便可,你若喜欢花,你就以花为题,你若喜景,便以景为题。”

这么说就明白多了嘛。这就是说选一个作文题材,想了半晌,想想自己背的诗词里面,就写沙场战士的多。便堂而皇之道:“如今我大秦,边患迭起,北有金国作怅,西有西夏,大辽犯境,北面更有胡人虎视眈眈。可谓是烽烟四起,我们今日虽然锦衣玉食,但是莫要忘记大秦的边防战士们,是他们在为我们守卫和平,在下就希望今日以边关沙场为题,吟诵一番吧。”

一语未落,便有一人起身拍手,大声叫好,应声望去,正是刚才那个兴国府观察使苏慕言。“苏大人,这个题目出的好!”

袁文捋着胡须微笑点头,沉吟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好一个苏誉!”

苏誉一见众人纷纷叫好,顿时兴起,一拱手道:“那在下便先来一首,抛砖引玉了!”微踱了几步,忽的抬头吟道:“葡萄美酒夜光杯,

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这回那苏慕言倒是没来得及起身,关越却第一个拍案而起,大喝一声:“好!好一个醉卧沙场君莫笑!哈哈哈……痛快”

袁文怔怔的看着场中苏誉,良久不语。老眼中,顾盼生辉,看得出此时他心中的汹涌起伏。想他年少时,多少次想投笔从戎,报效国家,只因自己身体孱弱,只能行的文章,以此来回报君恩。苏誉这番慷慨激昂的诗词,让他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曾经梦见过多次的沙场壮观再次浮出水面。

场中众人先是愣了一下,旋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唐国中叹了一句“作诗能做到这种境界,苏誉真可谓是百年不遇的奇才了。”

苏誉正得意,忽见一个老者走上台来,须发皆白,面色倒是红润,此刻正脸上透着不可抑制的兴奋。心道,这老头不就是坐在陶大人身边的卓老将军?

众人见老将军上台,纷纷鼓掌。卓老一把抓住苏誉肩膀,他只觉骨头一下子像断了一般。

“哈哈哈……今日若不是你,我就要睡着了。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老头子我,从来不觉得有人作诗好,唯独你这一首,实在是太痛快了,当浮一大白!”卓老头豪放一笑,手上几下差点把苏誉拍散。

苏誉心中惊慌,忙趔了趔身子陪笑道:“卓老将军过奖了,在下也是一时来了感觉!”

“哈哈……这感觉好!好的很!快说,你现在身居何职,我这就去找皇上要了你,去陪我沙场点兵,保家卫国,岂不快哉!?”

苏誉吓了一跳,这还了得!老子只不过是做了首诗,就要将我发配边疆去打仗?!我那娇滴滴的琳儿,热情的宁儿,还有那可爱的鸢儿,还有我的冷美人师姐,岂不是都要守了活寡!下意识的往座位方向一瞅,竟看见落花身后站着一个陌生男人,正奇怪的看着自己,身上顿时起了鸡皮疙瘩,这人到底是做什么的,和落花一起,肯定都是做些买命的生意。

“老将军好意,在下心领了!现在我家中之事繁杂,虽有保家卫国之心,却是无力,还请老将军收回成命!”苏誉郑重的道。

卓老头不好意思一笑,“我也只是说说,他日有从军的想法,就找我,卓世忠,东路军大元帅,不要忘了哦!一定要找我哦”

看着他一步一回头的叮嘱,苏誉不禁莞尔,躬身作揖道:“老将军放心,在吓记住了!”

本是一个好好的文庆,他这一首诗,哪里还有下文。众人都不好意思出来献丑了。过了良久,袁文见无人上前,便起身道:“看来今日的文魁非苏大人莫属了,哈哈哈。不知刚才那首诗,可有题目?”

苏誉装模作样的想了半天,方才开口道:“就叫凉州词吧”心中却道:王翰大大在天有灵,原谅小弟借用一下,莫怪莫怪。

“凉州词?!莫非苏大人去过凉州?”苏慕言问道。

苏誉笑了笑,心道老子哪里知道,早知道就不背这么好的了,现在倒好,成了新闻发布会了。“昔日又西凉马超,今日有大秦之武王,自然便是兰州府之西凉!”还好之前和武王聊过,若非不然,今日又要出了丑了。

袁文看了看天,上台道:“现在已经是午时,不如今日众位贵人们到后厅用膳吧。”

话音未落,却听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传来:“圣旨到”众人惊讶,纷纷跪地接旨。

只听那公公捏着嗓子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袁先生不需跪拜接旨。锦江书院立院十五年,为我大秦培育良材无数,袁老先生德高望重,忠心为国。值此书院诞辰之际,特赐书院经费黄金百千两。赐上等文房四宝二百套,赐袁先生御用金笔一支,见金笔如见朕。赐朕题‘学海无涯’金匾一个,悬挂于正门外,武官下马,文官落轿,钦赐!”

袁文激动的双手颤动,待众人谢了嗯,方才颤颤巍巍的走上前去,老泪纵横接过御笔,口中喃喃道:“皇上啊,皇上,您还记得老臣啊!”

那公公倒也懂事,扶着袁文微笑道:“皇上每日勤政夜深都会提到袁先生,经常对奴才们讲,若说大秦第一忠臣,非袁先生莫属!”

袁文激动的抓着御笔,良久不语,眼睛望着苍天,忽的大笑两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啊!”

………………

待到后来,袁文先生老泪纵横,自然是无心再去安排之后的事情,便由明扬一人操办。场面越发的混乱起来,苏誉哪里想吃这里的饭,凑了个机会,带着一行几人,便窜了出来,直奔漕运衙门而来。

今日是出尽了风头,若是换做以前,肯定是觉得倍儿爽。只是现在的他经历了之前的一些事情之后,懂得了更多的生存法则,知道在这个时代,低调,谨慎才能混的开。所以他并没有多少兴奋的意思,只是有些忐忑。另外便是落花带来的那个陌生男子,尚不知底细,人多的地方也不好盘问,只等着进了府,关了门再做打算。

几人在客厅一一坐下了,苏誉一早晨未尽茶水,也不顾什么仪表,端起一杯茶来,咕嘟咕嘟的就灌了进去。方才开口道:“师姐,这是何人?”

落花尚未开口,关越便脚下轻轻一点,整个人便挡在苏誉身前:“如果关某没看做,在下便是大名鼎鼎的‘江南燕’代号猎鹰,是也不是?!”

李雁翎一拱手道:“正是在下!”

关越冷笑两声:“传闻猎鹰善使暗器,关某奉命保护苏大人,现在已不是捕头,也不抓你,识相的速速离开,否则在下便不客气了。”

苏誉心中一凛,果然是个杀手,不过师姐带来的,应该对自己杀伤力不大。便笑了笑道“关捕头别冲动,让这位江南燕朋友说说来意也不迟,我觉得他既然这么久没动手,自然是没打算动手。”

李雁翎哈哈一笑道:“关捕头还是比不了苏大人的眼光毒辣!没错,今日我来是顺了落花大人的意思,前来投靠,希望苏大人收留!”

苏誉顿觉有趣,看了落花一眼,便问道:“你要投靠我?为什么?”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不动产 (一)

李雁翎长叹一声,随即将今日与落花所说,以及自己的前尘都叙述了一遍,关越这才敢放下警惕。

落花其人,关越倒是熟悉的。只是在场的颜良和张琳儿却没见过,听见李雁翎提到落花二字,顿时眼睛亮了起来。

“你说的落花是何人?”张琳儿兴奋的问道,“可是第一杀手落花?”

李雁翎这厮也是不懂行情,有些不知所措的指了指落花道:“这位不就是落花大人么!”

张琳儿倒是胆大,一听眼前这个白脸狐狸精竟是自己偶像落花,目光灼灼的扑了上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撒娇道:“落花大人,快些教我武功吧,落花大人我要拜你为师!”

身后的颜良更是火热,摆出一副花痴的模样道:“小生颜良,仰慕您已久,可否轻启红唇,让在下听听您的声音,这样我死也无憾了!”

落花带着假面,苏誉也看不出她现在什么表情。只是他在后面跟着煽风点火道:“是啊,落花大人,快些意思意思吧,我们可都是您的粉丝!”

良久,落花瞪了苏誉一眼,冷冷的道:“江南燕我已经带到了,接下来便是你自己的事情了。我只说一句,收了他,利大于害,三思!”说罢,也不多留,刷的一声,众人还没看清,便已经没了踪影。

苏誉调笑的朝她离开的方向摆手叫道:“老婆大人慢走!——哎呀!”一个小石块不偏不倚的砸在他脑门上,顿时一个硕大的脓包便鼓了起来。

对江南燕这个人,苏誉倒是没有多少排斥的意思。既然是落花推荐的,就没什么问题。如今自己每天如履薄冰,说不定在什么地方小命就交待了,带上两个人,更保险一些。便将他安排给了关越当小弟,关越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江南燕的脸色有些怪,却又不好反驳。苏誉见他表情纠结不禁莞尔,让一个曾经的贼和捕头住在一起,还真是煎熬啊。

几个人匆匆吃了顿便饭,便要各忙各的事情去了。苏誉刚想回房去睡个觉,却见秦忠气喘吁吁的跑来。

“苏爷,有件事得给你说一声,咱银子不多了。”

苏誉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不可思议的盯着他道:“你小子给我说清楚了,怎么没了?”心中盘算道,程家和陆家便挖了二十万两,又加上最近收礼加勒索,加吧加吧也得三十多万两,怎么就没了?

秦忠嘟囔着脸道:“苏爷原谅则个,管家不好当啊。现在府里头几十口子人睁开眼便是衣食住行的花销,这也倒罢了。众夫人花钱也是凶猛啊。今天早晨,宁夫人一次便支了五万两。”

自从上次苏誉纠正了之后,如今府上叫法统一,赵宁统称宁夫人,张琳儿统称琳夫人。苏誉虽觉不妥,但是纠正几次无果,便由着他们去了。

五万两!?苏誉不可思议的瞪了他一眼“你这混蛋就没问问她拿去是干什么的你就给她了?”

“用途我倒是问了,但是她硬是要取,我也没办法。说是要拿去装修会宾楼”

苏誉这才想起会宾楼的事情来。前两日嫌麻烦便交给了兴致勃勃的赵宁来做,也不知道这丫头把那会宾楼搞成什么样子了,竟一出手就是五万两银子拿去装修,好大的手笔。

想想也不对啊,便又问道:“这五万两倒算是个大头,不是一共有三十多万两吗?”

秦忠也是早就料到他要问,从怀中拿出一摞房契来“这里有二十一万两……前些日子便说了我们现在养不起这么些铺子,现在铺子倒是买了不少,但是现银就剩下不到五万两了。”

苏誉一把抓过房契,拍了拍胸脯,还好还好,吓死老子了。秦忠这厮竟不拿房产当财富,实在是不懂行情。“这才是老子的不动产!”

秦忠不解的道:“这铺子出租能赚几个银子啊?”

苏誉一拍他的肩膀,兴奋的道:“少废话,快给我报一报这些铺子的分布和数量。”

“回苏爷,锦江大道上旺铺共十一间,香草胡同两间,锦南大街旺铺五间。”就这些了。

“那这些若是出租的话,能租多少银子一个月?”

“锦江大道的十一间,租金最高,最大的一个每月可以租到三百两左右,最小的一个也能租到一百两左右,香草胡同两间,一间能租到二百两,另一间只能租到五十两左右,锦南大街的铺子,大小就比较均匀了,差不多每个能租到一百两左右。”

苏誉听的心花怒放“那就是说每月能收入三千两租金,一年就是三万六千两,六年便能把银子全挣回来了。”

秦忠不禁翻了白眼,这人也是真会算计,哪有这么算的,若都这么顺风顺水的,世界上的商人不都成了妖孽了。

“走!跟我走!”苏誉兴奋的道。

秦忠满脸疑惑的问道:“这是要去哪?”

苏誉大笑两声:“当然是晨报园。”

两人一前一后,不着几分钟便进了园子,苏誉今日好像是特有精神,走起路来龙行虎步,秦忠在后面跟着都有些腿酸。

张琳儿大老远便看见苏誉过来,本来今日便是刚见过,便笑着道:“又过来什么事情?”

苏誉一伸手,摆出那一摞房契来“开一个旺铺出租的专栏,具体的出租价格问秦忠就可以了。”

张琳儿笑吟吟的接过房契,调笑道:“苏爷,这广告费?”

苏誉一愣:“什么广告费?”

“做广告当然是广告费,我们锦江晨报如今举步维艰,还请苏爷不要赖账啊。”张琳儿笑着道。

“要钱没有,我只能牺牲色相于你,来吧!”说罢无耻的挺起胸膛,摆出一副任她凌辱的样子,张琳儿羞的面色刷的一直红到脖子。“讨厌!就你会作怪!”

苏誉骚骚一笑:“今后这个租售专栏便长期做下去,收费低,又适合做小广告。什么求租,什么招工,还有什么寻物启事,什么转让的,都可以在这里面做一做。”

张琳儿心思细腻,一说便通,眼睛一亮.“琳儿记下了!”



唐家别院。正厅

唐国中端坐正中,厅中下人已经全部清出,仅有唐琼恭敬的立在下面。

“侄儿唐琼,见过叔叔!”唐琼恭敬的行礼道。

唐国中在唐家排行老三,上面有唐争鸣,唐严鸣,还有一个弟弟,唐国立。唐琼是唐严鸣之子,虽然唐国中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但是自从唐严鸣死后,唐争鸣唐国中还有唐国立待他都是视如己出。如今他生得如此优秀,唐家几个巨头自然对他更是体恤有佳。

“小三,你这些日子瘦了啊。”唐国中开口第一句话没有提到公事,却是关心之语。唐琼心中一阵暖意“劳烦三叔记挂了,只要唐家兴旺,我胖点瘦点又有何妨。”这话倒不虚假的的确确是他心中之言。

“哎,江南商场日趋混乱,真是苦了你了。但是如今也只有你能镇得住这里,唐家门下,可用之才就只有唐基和你了。人言,富不过三代。唐家如今已经兴旺了四代人,到了你这第五代可不要丢了祖宗基业啊。”唐国中意味悠长的道。

“唐琼谨记叔叔教诲。不知叔叔今日参加锦江书院的庆典,有什么收获?”

提到庆典,唐国中瞳孔一缩,眼前仿佛又浮现了那个让他忧心忡忡的身影——苏誉!

“苏誉这个人,真的已经和唐家闹的不可收拾了?还有没有收服的可能?”

唐琼怔了怔,仿佛对他有此一问觉得有些不解。“叔叔难道也觉得这人不能得罪?”

唐国中抿了抿茶,若有所思的道:“此人……有些怪异,行为乖张,却拥有难以掩饰的才华。说话做事又颇有分寸,我觉得大秦下一个财阀便是他,或者由他顶下一个财阀。

唐琼笑了笑道:“叔叔有些过誉了,我与他有些交情,很了解这个人,他不过是一个贪财好色之人罢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邱茗的消息(二)

唐国中看了他一眼,郑重的道:“前些日子的事情,我也听说了。虽然他下手是狠了些,但是起因终究是唐林多嘴。你是一个明理的人,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要多理性一些,务要以好恶来判断他。”

“侄儿记下了。如果有需要,侄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除了,叔父觉得怎么样?”

唐国中瞳孔猛的一缩,他看着唐琼长大,自然对他的性格很是了解。先斩后奏的事情他做的多了,若是他提到下黑手这种方式,恐怕是杀手已经悬在苏誉的房梁之上了。当即大怒,一拍桌子道:“你糊涂啊!”

唐琼心中一惊,忙上前扶着他道:“叔叔息怒……我!”

“现在最想让苏誉死的人是谁?除了程家就是我们唐家。苏誉一死,程家必将这个罪名往唐家头上推,皇上一怒之下,必定彻查。到时候,你怎么能保证这事滴水不漏。苏誉是皇上的人,杀了他,你就是和皇上宣战!你……趁着苏誉还未死,你去将这刺杀任务撤了!”

一语未落,却听屏风后想起一声狂笑“哈哈哈……唐大人过虑了!”

“什么人?”唐国中怒喝一声,他如何料到这屏风后面竟藏着一个人。

待他款款走出,方才看清,来人四十岁上下,一袭湖锦绸缎黑衣,腰上上挂着碧绿色的玲珑吊坠。面色和善,眉宇间却隐隐藏这些邪气。

“在下杨坚,见过唐大人。”杨坚笑吟吟的行了一礼,也不客气,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

唐国中腾的一下站起,怒斥道:“大胆杨坚,私闯民宅,有何居心!”

杨坚理了理衣服,悠闲道:“这倒不是,在下是唐琼公子请来的,不信你可以问问他。”

唐国中匪夷所思的看了面前的唐琼一眼:“可有此事?”

“侄儿没有提前告之叔父,还请叔父见谅。只是担心叔父不会同意。”

唐国中怒目而视:“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同意了?!”

杨坚起身,行了一礼,缓缓的道:“唐大人,请听我一言。如今的大秦。已经是风雨飘摇,外有金国蒙古西夏大理,狼烟四起。内有苏誉这种逆臣贼子当道,归根结底,是什么原因?皇上无能!我这有条明路,不知道唐大人愿不愿意走。”

唐国中心中一惊,本以为眼前是个杀手,没想到竟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哆嗦着道:“你……你说!”

“当今天子无能,这皇位本就不是他的,怀王年少有志,本就是帝王之才,如今又有帝王之志,不如唐大人——”

“住口!”唐国中脸色一凛,“今日你我未曾见过,还请杨先生回去吧!”

杨坚也不生气,笑了笑,行了一礼,道:“唐大人,好自为之,在下告辞!”说罢,冷笑两声,扬长而去。

…………

话说当日,苏誉睡了一个闷觉,直到申时末刻方才起身。

心中惦念着会宾楼的事情,做梦也尽是自己破产之事。起床后便叫了刀疤,连同关越和李雁翎四人便火急火燎的朝会宾楼赶来,五万两银子使了出去,也不知道这些天会宾楼已经成了个什么样子。

李雁翎如今却是个通缉犯,见不得光。但是见苏誉要出去,坚持要跟着。他这个人就是牛脾气,若是认准了跟着苏誉,便要寸步不离的跟着才好。苏誉拗不过他,只能让他暗地里跟着,凭他的轻功和这些年的杀手经验,这对他来说还是办得到的。

大老远的便看见会宾楼外围铁枪林立,整个会宾楼被自己的府兵围了个严严实实。出入的装修工人,络绎不绝,经过外围的时候都要检查一番。搞的好想是边境检查站一般,甚是严苛。

“刀疤!”

“末将在!”

“你这是派了多少人来,怎么我感觉这么多呢?”苏誉略微目测了一下,光前面就有三四十人。

“回苏爷,前两天有几伙地痞过来闹事,属下担心出事,又从府中抽调了一些人过来布防,现在总共是七十人。”说罢又凑上来,小声道:“武王临走的时候交代了,安宁公主的安全要放在第一位。还请苏爷见谅。”

苏誉火道:“你刚才说有地痞闹事?!怎么没有回报于我?”

“您这几日都太忙,还没来得及——”刀疤话未说完,便被苏誉打断“屁话!轻重不分,如今锦江城哪还有什么地痞流氓敢到我的厂子来闹事!分明是有人指使,你又自作聪明不报!找场子都没有由头!”

刀疤憨憨一笑道:“苏爷息怒,这些地痞,被我们抓住了几十人,安宁公主建议将他们留在楼里做苦工呢,苏爷若是有想法,尽可以去盘问一番”

苏誉一惊,这样也行!?

众军士见苏誉到了,纷纷行礼。若是放了往日,必然又是装腔作势的风骚一把,但是现在他可没有那个心情了,轻轻一点头,便带了几个人匆匆的向楼里面赶来。

一进门方才发现,里面景象更是火爆,几十人规模的劳动队伍,煞是壮观。有人在搬搬抬抬,有人在清理卫生。在大厅的正中间,坐着一地主婆一样的女人,两个丫鬟一个给他捶背捏腿,一个端着一碗吃食,在一旁厚着。定睛看去,不是赵宁,还有何人!

苏誉不禁莞尔“宁儿,你是越发的会享受了”

赵宁本烦躁的紧,见苏誉来了,一下子开心起来“誉哥哥,你可来了!”话音未落,便毫不忌讳的扑进苏誉怀中,当着众人的面,便和他亲热起来。

关越已经习以为常,双目向下,面部改色的站在一旁。刀疤却没这种见识,瞪大了眼,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紧紧拥在一起的二人,哑然无语。

“看什么看,你这呆头鹅!”赵宁见他这么盯着,心中顿觉不爽。

刀疤吓了一跳,忙道“属下该死,属下该死!属下去门外候着”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点头哈腰的朝门外退去。

赵宁也不理会他“誉哥哥,这些日子可有想我?”

苏誉一本正经的道:“这两天,我睡不好觉.”

“哦,这是为何?”

“想你想的睡不着!”苏誉暧昧的道。

赵宁本就红扑扑的脸蛋,一下子红到耳根“讨厌!净说好听的”

苏誉见他娇羞模样,甚是可爱,心中痒痒的,问道:“这门面,几日能装修的完?”本想和她提银子的事情,话到嘴边又堵了回去,银子事小,老婆是大。谈钱太伤感情,况且五万两也不算多,花了便花了,以后再挣便是。

张宁兴奋道:“本来工匠说是要等上半个月的,因为人手不够,可是昨日一伙流氓过来闹事,被外面的卫兵给擒了下来。我本是一个提议,要么打一顿放了,要么每人每天十两银子,让他们留下来做苦工,没想到这些人都留了下来。”

苏誉愕然的回头看了一眼,楼上楼下的熙熙攘攘的,竟都是被赵宁买来的流氓。

“这些人你可审问过?都是什么来历?”

赵宁疑惑的摇了摇头“这个到没有,都是些无业游民而以,誉哥哥可是看出什么不妥?”

这招工也太随意了,什么底细都不知道,就敢留下来使用,这老板真是太可爱了。

“啊!对了,我还想起一件事情,你还记得那个邱茗么?”赵宁忽然叫道。

邱茗?!苏誉心中一动。记得当日邱老爷子和邱茗二人到府上来谢恩,邱茗竟一幅不敢高攀的意思。至今他还记得邱茗的那句:道不同,不相为谋。当时也算是不欢而散,从那之后,他就再没有和邱家有过什么接触了,也不知道如今发展的如何了。

“据说是父女二人,前几天因为打伤了程家的小少爷,被抓进大牢里了。这事情是程世雄亲手做的,王大人差人于我说了的,他知道邱茗是你苏誉的人,也不敢提审,程家那边压力又大,让你快些到府衙一趟呢。”赵宁说到‘邱茗是你的人’这句还故意加重了语气,脸上似笑非笑的。

第一百二十章 探监

赵宁说到‘邱茗是你的人’这句故意加重了语气,脸上似笑非笑,话外有音。

这王大人还真是好会做人,这种消息,不去直接告诉我,反倒跑来赵宁这里要求传达。

苏誉一听便觉这话醋意甚大,一本正经的道:“这事王大人应该秉公处理,告诉我做什么,我只是个管漕运的。我和邱老爷子只是泛泛之交,王大人怕是多虑了。”

赵宁见他偷换概念,将关系好的人偷偷换成了求老爷子,脸上表情又是郑重其事,扑哧一声,笑的花枝乱颤:“好了好了,我还能不相信我的誉哥,你快去处理一下吧,邱老爷子和邱茗总算是与你有恩,我可不是个恩怨不分的人。”

苏誉赞赏的看了她一眼道:“娘子真是好胸襟啊!”

赵宁却撇着嘴道:“你可不要误会了,这可不是给你机会去泡妞,是给你机会去救人,若是中间出了什么桃花劫,我可联合了琳儿妹妹,让你好看!”

联合了琳儿妹妹?苏誉心中觉得好笑,这个事情如何联合起来,此威胁实在太无力了。面上却是点了点头:“宁儿放心,我苏誉虽然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却不是个贪花好色之徒。”

“好了好了,相信你便是了。”赵宁笑着道。

苏誉得了御批,此刻心中便急着想去衙门问清情况。说实话,他对邱茗倒真的没多余的想法,但是对邱老爷子,却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愫,从他替自己疗伤开始,就隐隐从他身上找到一种慈父的感觉。

“好的,宁儿在此多劳累几天,我这便去了。”一拱手,抬脚便走。

赵宁一跺脚,气道:“你这个负心的人,刚一听到人家邱小姐有难,便急着过去。那我呢?几日不见,也不多叙几句。”

苏誉走了两步,听她生气了,便连忙又折了回来道:“这个……嘿嘿,我这不是想去看看邱老爷子怎么样了嘛,说实话,我对那邱小姐是一点意思都没有,只是邱老爷子是我的救命恩人,大丈夫处事,当有恩报恩。眼见邱老爷子已经是风烛残年,若一个不慎在牢里病了,那便难熬了。”

赵宁同情的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苏誉叹了口气,煞有介事的道:“这还有假,你若是不相信,我便发誓给你看。苍天在上,我苏誉若有半句假话,边让我——”

赵宁一把捂住了他的嘴道:“呸呸呸……发什么誓,我信你便是!”

好说歹说将赵宁这丫头平复了,方才赶出门来,叫上关越刀疤,便纵马而去。

府衙今日倒是清闲,好像是放了长假一般。三人到了衙门前,尚未下马,两个衙役,便谄笑着跑了上来,牵住缰绳道:“小的见过苏大人,今日苏大人真么有空到这里来。”

“前面带路,我要见府尹大人。”

两人也识趣,一个在前面引着路,另一个便一路小跑的冲进了府衙,前去通报去了。

苏誉在厅了做了不到两分钟,便看见王守银满面疲倦的行了出来。

“王大人气色不是很好啊”苏誉起身行礼道,“我就直说了,邱老爷子现在怎么样了?”

王守银连忙拱手无奈道:“苏大人啊,您可来了。这几日程家天天有人过来催,又是恐吓又是威逼。可是邱老爷子是苏大人的朋友,咱们俩关系又这么铁,我怎么会听他的。这不在牢里好酒好菜的招待着,等着苏大人来给我支个主意呢。”

苏誉可算是知道什么才叫无耻了。前些日子还敲了他一些银子,疼的估计几个晚上都没睡好觉。这会关系又成铁的了。只是既然他这么说了,也是给自己面子,总算还有点意思。便笑着拱手道:“王大人这么看的起本官,是在是令我感动啊。这事便交给本官处理,绝对不会再让王大人您为难了。这里是一千两银子,大人这几日劳累了,找个地方泡个澡听个小曲什么的,休息休息”说罢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来递了上去。这种官场潜规则,苏誉算是学到了,对上对下,都省不得,为的便是买以后的方便。

王守银一见银票便喜笑颜开,搓着手道:“这怎么好意思呢,苏大人您可真是……既然您这么有诚意,我便收下了。”说罢将银子接过来塞进怀里。

“可否带我去见一见邱家父女现在?”苏誉问道。

“大人既然来了,理当去看看,下官公务繁忙,不便去看了。明日提审,还请苏大人前来援场。”王守银一拱手道。说罢随便差了一个衙役,引着他像牢房行去。

现在的牢头,和苏誉还算是就相识,便是上次引他前来的小刘衙役。见苏誉关越刀疤三人走了进来,忙上前行礼:“小的刘礼见过苏大人,见过关捕头,见过刀疤将军。”

这回最高兴的便是刀疤了。在这锦江城里,人生地不熟的,除了带来的一百个军士将他当上级对待,那些个衙役城防兵什么的,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眼前这个小刘差役,倒是懂事的多。

刀疤哈哈一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刀疤?”

小刘又作一礼道:“回将军,您的大名如今是享誉全城,哪个不知道漕运衙门里面住着一位顶天立地的大将军,人称刀疤将军”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刀疤乐的嘴都笑歪了,苏誉赞赏的看了那小刘一眼,心道这小子是块材料,如今自己正是用人之际,不如就此收了他。便笑着道:“小刘啊,你如今身居何职?俸禄几何?”

“小的现任代理牢头,府尹大人说我年轻,做不了这个职位。现在的俸禄是每月十七两”小刘有些黯然的回道。

苏誉岂能看不出他眼中的失落,正是挖走的好时机!

略微思索了片刻,道“你可愿意跟着我干?现在俸禄是十七两,跟了我日后便可能是一百七十两,也有可能是一千七百两,看你的造化。但是进了我府上,暂时没有公职来安排你,只能安排你做些管理家丁丫鬟,或是去锦江晨报社做个职务什么的,你觉得如何?”

小刘衙役的眼睛一亮道:“小的……小的愿为苏大人效犬马之劳。”如今在锦江城,谁不知道衙门的工作难做,银子又少,又没什么前途,还不如豪门大宅的家丁,而豪门大宅里面,犹属唐家别院,程家,漕运衙门三个地方最好。

一应事情商量好了,便由小刘带着往邱老爷子牢房行去。大秦的牢房是男女分开的,若是在一起了,有诸多不便。女牢一般是在男劳的后面,中间隔了一道墙,墙上一个铁门相连。

一进牢门,便看见邱老爷子正闭着眼睛坐在地上闭目养神。这次进来的时日不多,比起上次来牢里的时候,要干净许多。只是脸上的皱纹相对于上次更明显了一些,仿佛这些日子受过很多的煎熬一般。苏誉看的鼻子有些酸,将随行的人都打发了出去,才轻轻的晃了晃他的胳膊。

“邱老爷子!醒醒……我是苏誉啊!”

邱天石缓缓的睁开眼睛,见眼前竟是苏誉,顿时喜笑颜开,刚要开口,忽的想起什么,本起脸来:“你小子,怎么又来了?这回我们邱家得罪的人势力太大,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去。别趟这趟浑水了。大好前程没必要为我们这倒霉的父女俩糟蹋了。”

苏誉心中明白,程家在锦江城的影响力可比自己多了去了。邱天石自然是不想让自己也搅进来方才推脱。只是自己何曾怕了谁,既然来了就绝不会因为什么而退缩,这便是他的风格。

苏誉一把抓起邱天石的手道:“老爷子,我们之间就别分什么你我了,认识这么久了,我一直拿你当个长辈来看待。你就放心吧,程家算什么,唐家的人我都不怕。救不出你们父女,我这个官就真的白当了。”

邱天石顿时热泪盈眶,激动的摇着头道:“傻孩子,你这是说什么气话,程家的势力,你知道多少,文官武官加起来,两个手都算不过来。你斗不过他们的,还是不要为我们父女操心了,他不敢杀我们的……只是……苦了茗儿那丫头了”

对程家和邱家的恩怨,苏誉之前也是有一些耳闻。“莫非又是那程家少爷前去逼婚?”

邱天石一怔,叹了口气道:“哎……不知道是什么冤孽。程家那小少爷如今方才十六七岁,偏偏就说看上了茗儿。本来年纪就小,还是个浪荡公子,茗儿哪里会同意。再说那程家支持他到邱家提亲,就是想把我邱家的田产和镖局都一并娶了。居心叵测,不仅是茗儿不从,我也不会同意。”

苏誉心中暗骂,这程家打算的倒是完全,占了人家女儿,顺便能捡一批财产。真是好算计啊。“现在镖局情况如何了?”

说到这个话题,邱天石忽的激动起来“程家欺人太甚,程运镖局前些日子又在离关西镖局不远的地方设了一个分号。程家财大气粗的,一个镖局人手有多,旗子又大,自然将关西镖局比了下去。这些日子,关西镖局的人走的也差不多了,濒临倒闭。”说到最后,他的眼神就完全黯淡了下去。这个时代创业的艰辛,苏誉是体会过的。特别是像邱家这样没有什么背景,家中人丁又不是很兴旺。

“邱老爷子放心,出去了之后,我会助你一臂之力的。有我在,邱家镖局就倒不了。明日堂审,你们就看我的就行了”

邱天石此刻激动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紧紧的握着苏誉的手。过了好久,才道:“你去看看茗儿吧,这丫头虽然坚强,但是一肚子的苦水没地方放,我怕她真出了事,我这把老骨头,倒是没什么,若万一我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茗儿可就交给你了。”

苏誉心中咯噔一下,这种话怎么能乱说,什么叫交给我了。忙道:“老爷子放心,你不会有事的,我这就去看看邱茗妹子。”

当下也不多说,给邱天石行了一礼,再三嘱托了明日过堂的事情,方才朝女监行了去。

邱茗由于受了照顾,所以住在一个比较靠外的牢房里,小窗户上还能透出些光线来。她此刻却没有休息,呆呆的坐在一张石床上,想着心事。一看见苏誉进来,吓了一跳,忙整了整衣服道:“这里是女监,你怎么进的来?”

苏誉笑了笑,转头让他几个人出去,转过脸来,骚骚一笑道:“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你说我是来干什么的?”

邱茗吓得往角落里缩了缩道:“你……你离我远点,我可要去告你!”声音带着哭腔,借着光线,苏誉一看,吓得眼泪都出来了。

心中有些自责,哪知道这女强人这么不禁吓。“好了,好了,别哭了,我给你开玩笑的,我是来给你说明日过堂的事情的”接着便将今日如何得知消息,又如何见了王守银,再后来见了邱天石的事情一一道来。邱茗方才好转。气愤的道:“你这坏人,怎么这么恶毒!”

“冤枉啊,天地良心,我这是救人而来,怎么算是坏人呢.”苏誉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来,全然忘了自己刚才刚进来时候有多无耻。

“那你为何还要吓我……”说着便又抽泣起来。

苏誉最怕的便是女人的眼泪,哭的他心都软了。“好啦,好啦,别哭了,明日的事情交给我便是了,只要有我在,你们父女就能平安无事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刺客 (一)

邱家如今人丁单薄,除了邱茗妇女俩,只有一房远房的姑姑,早年便嫁了一个商贾家庭,日子过的殷实。邱茗也只是见过一次,并不熟络。如今二人入了大狱,方才感觉到凄凉。两人都进来了,连个营救的人都没有。经过这两天的思考,她本是已经放弃了抵抗,打算上庭的时候,不再过多的挣扎。想必自己从了那个程家少爷,不仅爹爹可以保全,手底下的兄弟们,也能继续跟着自己混口饭吃。

可是今日苏誉一进门,虽然让她恐慌了一番,但是内心却是忽的燃起一丝希望来。虽然她并不喜欢苏誉,但是在心底,还是比较相信他的,尽管有时候他显得很无赖。邱茗命苦,早年便没了娘亲,跟着爹爹办镖局,搞工坊,脾气也就硬气了许多。从未向谁低过头,这次大灾也算是冤孽,伪饰的坚强始终没有经受住恐惧。然而恰在此时,苏誉的出现,犹如救命稻草一般,让她激动不已。

“苏……苏大哥,我从前多有得罪——”

“哎……傻丫头,邱家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不必如此。”苏誉见她服了软,心中明白,让她这样一个女强人说出这种话来,需要经受多大的心理摧残。不禁同情起她来,想想邱茗也不过是个妙龄少女,担起这么大一份家业,已经是难能可贵了。“邱老爷子于我有恩,我答应过他要照顾你的,我苏誉说到做到!”

这句话,听上去歧义颇大。邱茗瞪大眼睛看着他道:“你说……什么?爹爹他说……要你……照顾我……”话音未落,却已经霞飞双颊。

苏誉只见过她英姿飒爽,今日是第一次见她这种小女儿之态,心中一动,竟觉得今日的她有些桃艳之色,自己竟不好意思再去看她。

“你且好好休息,别的先不要多想,明日堂上只按照我的意思来就行了。”说罢行了一礼,竟匆匆要走。

“啊……你……这就走了……”话一出口,邱茗自己都有些奇怪,低着头也不说话。

苏誉颇为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问道:“邱小姐还有别的事情?”

邱茗喃喃了两句,最后方才行了一礼,小声的道:“谢谢苏大哥了”

………………

出了牢房,又向府尹大人说明了情况。王守银倒是痛快,直接将小刘差役的名卸了去,又和苏誉商讨了一下明日出堂的事情,方才放他回去。

回到府上,天已经上了黑影,苏誉心中焦急,若是早一日知道这个事情,还有空布置一下,今日竟是是晚上了,想布置也是来不及了。虽然在牢里是信誓旦旦的给他们父女俩吃了定心丸,但是自己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若是程家一口咬定邱老爷子行凶,便也无法开脱。

恰在此时颜良求见,将今日大堤之上的情况告知了苏誉。他才知道,这才没几天,大堤又被程家的船队堵上了。程家整船整船的货物正堆积在运河上就是不愿意缴纳所谓的检查税。

苏誉心道,来的正好。随即朝门外叫道:“刀疤!”

片刻,刀疤一路小跑进了书房:“苏爷,唤莫将来作何?”

苏誉嘴角流出一抹邪笑:“今晚你带三十个兄弟,到大堤上看着,程家的船一个都不能动!”

“末将领命!”说罢便一溜烟的冲了出去。

苏誉心中盘算,和程家打官司,自然手中得有一些凭依,想想自己手上能凭依的东西也就是漕运这一个,如今程家的货每次都卡在关口上过不去,想必程家也是心急如焚,要不然程世雄那厮也不会那么疯狂,带着一群城防兵去关卡上寻衅滋事。说起那程世雄,骨头也是够硬,在大堤上被打成那副模样,这才过了几天,便又跑去邱家耀武扬威了。

若是用取消检查税这个方法,和程家交换,或许邱家妇女还有希望。再不行,自己便加一些保证什么的。

正是腊月十五,苏誉在院子里走了一遭,觉得寒气逼人,眼看着年关将近,自己身上的事情却越来越多。江承这厮也是不老实,听颜良说,他竟把关卡上的小吏都更换了,让苏誉大为不满,但想想自己还算不得皇上的人,真正是皇上的人还是江承。如今摊了这官职,又没有皇上的信任,倒不如贪赃枉法来的实在。

苏誉正思考间,却猛的听见一声惨叫:“啊!”心中咯噔一下,“谁!”

回头看去,却见房顶上一个黑衣人滚了下来,直直的栽倒在地上,眼睛大睁,显然死之前经历了太离奇的事情。关越嗖的一声,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到苏誉身边,警惕的看着四周道:“苏爷息怒,关越来迟!”

苏誉一愣:“这家伙是刺客?不是你干掉的?”

“不是!”关越警惕的道。

正疑惑,依然一个精瘦的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两手一拱道:“苏爷放心,这四周,仅此一个杀手,已经死在我的强弩之下!”

李雁翎!

苏誉惊愕的看着他,又指了指前面刚从屋顶上滚下来的黑衣尸体道:“你……杀的?”

李雁翎一拱手:“正是!今天我一直感觉有人跟着苏爷,直到晚上,方才发现这人诡异,白日里化作路边行人,晚上便穿上一袭黑衣,身手甚是轻便,想必是等苏爷入睡了方才动手。”

苏誉心中一惊,这杀手还真是淡定啊,要等到老子睡觉方才动手。不过转过来一想,有了这么一个身轻如燕的护卫,却是是安全有了屏障。想到这里,长揖到地:“苏誉拜谢李兄救命之恩!”

李雁翎哪里受过这番待遇,吓了一跳,忙上前扶起道:“苏爷这是何故,雁翎既跟了苏爷,自然是要全力以赴保了苏爷周全,如今大势不稳,若日后能跟的苏爷混出一番事业来,也不枉雁翎一片忠心。”

苏誉细细琢磨他这话中有话,又见他目光灼灼,却不明白他想要说什么。只笑了笑道:“李兄日后不必客气,这院里的人都知道,我待大家如兄弟一般,只要跟了我苏誉,如后荣华富贵,自然是有我的便有你们的。”

关越似乎对他也有一些改观,略一笑道:“正如苏大人所说,日后我等全力配合护得周全,便如同一家人一般。”

……

唐家别院·偏厅

“杨舵主,钱已经付了多时了,苏誉的人头何时能拿下?”唐琼坐在桌边,径自抿着茶,面色略有不悦。

“唐大人不是说了这事不可为,为何唐公子还这么执迷不悟呢?”杨坚坐在一旁玩味的道。

唐琼顿时怒火中烧,一把将手中茶杯摔个粉碎,立起来道:“姓杨的,你什么意思?!在这唐家别院里,我唐琼说了算,我说杀便杀,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杨坚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道:“唐公子这些日子,是越发的不冷静了,往日的那些城府都填满了么?”

服侍的丫鬟,正在缓缓的将地上的碎片捡起来,平日里唐琼只觉得这些下人做事用心仔细,今日却偏偏觉得她做事慢慢吞吞,手脚笨拙。怒道:“慢慢吞吞的!滚出去!”

丫鬟吓了一跳,细声细语的回了句:“是!”便赶忙逃了下去。

“苏誉!不杀你难消我心头之恨!”说罢从袖口里取出一封信来,扔给杨坚道:“你看看,让我如何平静的下来!”

杨坚倒是淡定,缓缓的取出信件,细细读了一遍。脸色数变:“唐林公子他……竟遭此横祸?!”

第一百二十二章 咆哮公堂 (二)

原来唐林一直是养尊处优,那次会宾楼多嘴一次,被苏誉吓的大小便失禁。哪知道他竟这么不堪,在唐家别院已经是神智不清,返回京城,找御医看了,仍然是束手无策。到如今已经是疯疯傻傻,大小便都不知道自理。见了生人便吓的屎尿横流。唐太师六神无主,也是一病不起,家中大小事宜如今由大公子唐基处理着。更可恶的是,现在唐家几乎所有的人都不认为是苏誉做错了,而是他唐琼虑事不周,才有这么一档子事情,因此唐琼的母亲也自责不已,一病不起。

唐琼本是战战兢兢,劳碌多年,才积攒下来一些人气,如今全都没了,若是以后再想和唐基争夺唐家大位恐怕是难上加难。再加上自己母亲已经卧病在床,心中自然焦虑不已。而这一切的原因,正是苏誉,叫他怎能不恨!

杨坚看完信后,脸色也是略有些凝重“唐公子,请听我一言。你若是想再扳回局面,不是没有可能。但是万万不可失了方寸,若是因此自暴自弃,恐怕一丝的机会都没了。”杨坚这老狐狸自然是看出唐琼主要的心焦是来自唐基,这个自己的主要竞争对手。

唐琼长叹一口气,闭目深呼吸几口:“杨先生说的对,我现在不能乱!我不能乱!不知道杨掌柜的人何时能为我解了心头之恨?”

杨坚见他已经恢复了神智,便笑着点头道:“我已经派发出去任务了,想必这两天就会有回复。你也知道他身边如今又关越和落花两人做护卫,若非暗杀的时机得当,是无法得手的。所以我派了几个好手下去,只怕事情不那么简单,还要等等结果!”

唐琼踱了几步道:“这样无法解恨,你能否派人先把秦倾那厮除掉,也让他尝尝痛苦的滋味。”

杨坚心中一惊,这唐琼果然是心狠手辣。不过这个风格他喜欢。“杀人自然是可以的,你也知道杀手的规矩,没有银子,是没有人免费出去冒险的。”

唐琼一笑道:“这个好说,你开个价!”

“算是赠品,一万两!”杨坚道。

“没问题,我待会让账房支给你便是”唐琼望着门外,面色凝重,心中暗道:苏誉!你必须死!

……

清晨时分,日出东方,天气稍微有些冷,但是锦江城这么地方的冬天还没有结冰的道理。城里百姓方才起身出门。便看见街上一匹接一匹的骏马绝尘而去。

前几日程家的少爷秧子被打的消息,早已经不胫而走,邱家父女的遭遇虽然惹人同情。但是这个草菅人命的年代,谁管你可怜不可怜,有本事得罪,又没本事承担,老百姓也只能同情的长叹一口气,然后各做各的营生。

今日的锦江城县衙早已经是各就各位。今日程家和邱家的案子辰时便要过堂,该来的人都已经来的差不多,不该来的也来了一大堆。这大堂上今日倒是颇为热闹,程世雄今日在堂上连站的位置都没有。

话说程家因为此事,可是动用了不少手段。邱家的那点家产程家道还多看上眼,重要的是今日的对手,无疑便是苏誉了。程家家主程怀仁已经得知了唐林的事情,虽然心里偷着高兴。但是他能看的出来,苏誉站的位置不是和自己一路的,也不是和任何一家咋站在一起的。加上这些日子以来程家乱七八糟的事情,几乎都是苏誉此人在捣鬼。他对苏誉倒是没太大的仇恨,相反通过着一系列的事情,再加上秦家的会员卡制度,服装店还有什么锦江晨报等等创意,倒是对他另眼相看。

但是这次受伤的程家少爷可是他嫡嫡亲的孙子,虽然平日里纨绔不羁,但是受了委屈,他这当爷爷的心里也是不舒服,所以今日的案子,他便尤其的重视。程怀仁现任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行侍中事,人称铁腕尚书。官场无论怎么样沉浮,程尚书从来都是稳坐钓鱼台,可见其手腕。

此次过堂,程家邀来了十数位高官前来站场。当然这里面包括苏誉上次所见的江南知府和淮南知府,另外一个熟人便是浙江巡抚程瑜。武官方面,阵容更是强大,其中最大的一个便是今日原告程家少爷的叔叔江南行省总监军使程怀德。众位官员一经落座,王守银便觉得战战兢兢,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虽然知根知底,但是依然对程家这番势力,非常震惊。

苏誉骑着高头大马,匆匆赶来。一进衙门便看见这么多的官员在,不禁眉头皱了起来,莫非这是来站场子的?!一一行了礼,问了安,方才找了位置坐下。值得一提的是,程瑜见到他脸色煞白,显然是上次受到打击太大,心中阴影作祟。

“咦……这不是程巡抚,脸色不是很好啊!”苏誉明知故问道。

程瑜勉强一笑,拱了拱手道:“苏大人今天这是来看戏来了,奉劝你一句,少多管闲事!”

苏誉理了理衣服,慢慢吞吞的道:“谢谢程大人点拨,不过我也要奉劝你一句,浙江巡抚在锦江城无权干政!”

“你——哼!”程瑜一甩手,目露不屑:“话不投机半句多!”

苏誉端起茶杯抿了口茶,也不再理会他,气的程瑜脸色涨红,却无计可施。

王守银笑着道:“各位大人,不要在争论了,时辰一到,我们可以开始了吧!”

程瑜刚要开口,苏誉却猛的咳了一声。抢先道:“王大人,这公堂今天是你为主,你说开始,那些外地的官员是没有权力干涉的。”

“你——”

王守仁不知所措的笑了笑“这个……你看……众位”

在场的诸位,大部分是外地官员,仅有江南知府闵之行,算是王守银的上司。见王守银面色尴尬,起身道:“守银啊,你开始吧,勿要再浪费了诸位大人的时间。”说罢转身朝苏誉点头一笑。

王守银这才有了主心骨,当即脸色一本,往大堂上一坐,惊堂木啪的一声传来。众衙役开始像念经一样:威……武……

“来人,将邱家父女押上堂来!”

“是!”

过了不到一刻钟,几个差役,看着形容憔悴的邱天石和邱茗二人缓缓走上堂来。方一行完礼,郑广营冷笑着道:“王大人,我看这等刁民骨头倒是硬朗,怕是一会抵死不认,不如先每人打上二十大板!”

一语未落,苏誉便腾的起身,怒道:“淮南知府郑大人,这里属江南地界,此次你一无公文,二无公差,擅离职守还煽动英明神武王大人屈打成招,是何居心,难道是借此将王大人的名声搞臭,好从中渔利?尸位素餐,越权执政!郑大人好大的胆子。”

郑广营吓了一跳,他自己办案子,向来都是先打后问。此刻又是在程家的事情上,自然想表现一番,哪料苏誉竟如此出口便是一个帽子扣了下来。

“你……我只是一个建议,你休得胡言乱语!”

程怀德是武将,本就没多少耐心,见苏誉从一开始就张牙舞爪,一拍桌子,怒目而是道:“呔!你这厮忒也可恶,一个管漕运的,你来这干吗?”

苏誉见他五大三粗的,吹胡子瞪眼,觉得很是可笑,一拱手道:“敢问这位大人,现居何职?”

伸手不打笑脸人。程怀德一拱手道:“现任江南监军使”

“你一个武将,不在营里监军,到衙门才凑什么热闹?”苏誉似笑非笑的道,他心中明白,今天这场里的人,他就算得罪人,也不能有丝毫的退缩,如若不然,邱家父女就危险了。

程怀德嘴笨,又是个火爆脾气。一时也想不出怎么回答,气的吹胡子瞪眼:“你!你这厮胡扯!”

苏誉接着用极其无耻的声音道“看你脸色黢黑,说话鲁莽,没读过书吧?”

程怀德平生最恨别人说他没文化,怒道:“啊呀呀……气死我了!”说罢。脚下一使劲便要冲上来。

“呦呵,你这笨牛打算咆哮公堂!?不把大秦公堂放在眼里就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关越要上去拦他,苏誉一伸手将他挡了回去。“不敢是吧,不敢就老老实实的坐回去!”

本来还没有什么头绪,见这老牛这么冲动,心中一亮,若是在公堂上被他打了一顿,这事情反倒好办了许多,便开始不停的暗地里给他使劲。

第一百二十三章 结案 (一)

程怀德倒是配合,说也说不过他。如今正在气头上,管他王母娘娘还是玉皇大帝的。先解了胸中之气再说。

话说这程怀德的官可不只是依靠关系得来的。当年他还在锦江团练使任上的时候,江南有一伙流窜山贼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主要是各地的城防兵和驻军都是混口饭吃的白菜,欺压百姓倒还可以,但是若要上阵杀敌,那就是填坑的。程怀德当时是个愣头青,不怕死,程怀仁对这个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的弟弟也是多次交代,但是没有什么效果。程怀德听说这山贼流窜,江南各地驻军及城防兵竟束手无策,不禁火起,带着二百多城防兵跑去剿匪,也算他幸运,赶上这伙劫匪刚洗劫了一个村子正在某山坳里喝酒分赃,他正好路过,便不问三七二十一,将这伙山贼尽数歼灭,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自己带来的城防兵竟只牺牲了几十人。程怀仁本以为这个弟弟一辈子就在锦江城里混,没有提升的必要了,经此一役,名声大噪。他便谋了一伙朋党,将江南匪患夸大成了蓄意谋反,而程怀德平反有功。皇上一高兴便被封了个江南监军使,本没有这个职位的,但是节度使又名存实亡,所以只好设置了一个这个职位统领江南省的驻军及城防兵。若不是唐家竭力反对,恐怕封侯也不是没有可能。

程怀德见苏誉对他这般不敬,百般侮辱,跳起来就是一脚。他只觉得胸中憋闷,一口鲜血喷出,直喷了程怀德一脸。关越见苏誉受伤吓了一跳,忙上前推开,扶起来人已经是两眼翻白。

众人一见,忙上前拉住程怀德。程瑜一拍大腿,坏了!他这不是没事找事吗,如此一来邱家案子是小,苏誉的案子可就闹大了。

程怀德看着苏誉怔怔不语,心道,刚才老子只是轻轻一脚,怎么这小子这么虚弱?

几个衙役懂得急救的,忙上前来又是抚胸口,又是按人中,良久苏誉才慢慢的醒了过来,胸口一闷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邱天石刚才被衙役压着动弹不得,他可是个有功夫的人,一个大步赶上前来,忙把丹田之气往苏誉身上输。

邱茗昨日已被他感动了一回,心中对他已经是好感颇浓,像她这种性格的人,一般不喜欢依靠别人,但是一旦有一个人有机会让她依赖一次,她便会觉得是件极度幸福的事情。今天又见苏誉为她父女二人据理力争,以致受人这般欺负。眼泪便涌了出来,心中起伏不定,只觉得如此男人,自己竟不知道珍惜,真是太傻了。忽的跑上前去,趴在他身边嘤嘤啜泣,两只手仅仅的攥着苏誉的手,任众人拥挤,也不曾放开。

苏誉刚才受了程怀德一脚,刚开始觉得胸口发闷,一口鲜血吐出之后,虽然有阵阵痛感,却不甚严重。心想自己这口血不能白吐,两眼一翻,便装昏了过去。听着堂中众人乱成一锅粥,顿时心中觉得好笑,没有现代化的检测设备,老子装起死来,和真的没区别。接着便感觉到有人掐人中,有人抚胸口,还有人给自己真气疗伤,像按摩一样,好不舒服。奇怪的手上的感觉异样,只觉得一双温润小手,仅仅的抓着自己,不时的有啜泣之声传来,泪滴好像不停的滴在自己的手上。

难道是邱茗?心中骚骚一想,便忍耐不住,睁开眼来看了一眼,竟真的是她。

众人一见他睁开眼来,这才放下心来。若是今日他一命呜呼了,还不知道要牵连多少人。如今虽然只有几个人知道苏誉是皇上的人,但是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和武王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以武王的性格,到时候一个不留的杀掉,也不是没有可能。尤其是王守银,除了皇上和武王,安宁公主的事情他也是知情人。

王守银忙上来握着苏誉的另一只手道,“苏大人,你这又是何苦呢?为何和程大人这么过不去呢”

苏誉灵机一动,叹了口气,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道:“哎……我这可怜的娘子,竟被程家那小少爷秧子看上,她和我虽无夫妻名分,却已有夫妻之实,本打算下月就要找个好日子迎娶了她,哪料到……哎,我不反抗,还是个男人么?”

一语出,满堂惊!

他语出至诚,又是这种身受重伤的情况下,竟没有人觉得他在撒谎。程瑜两眼一翻噔,气的差点仰过去。他早就听说这邱小姐和苏誉交往甚密,哪里想到竟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反应和想象中差距最大的就是邱茗了,她自己和苏誉并没有这种关系,但是又偏偏这种场合说出。她脑子不笨,一想便明白其中缘由,心中一叹,怕是日后除了眼前之人,谁也嫁不了了。但是心中却莫名的有些欣慰,这样的男人,值得自己相随。

哭着配合道:“夫君……你就不要说话了。伤的这么严重,若是没了你,让我以后怎么活啊……”

这话说的半真半假。苏誉本想先用这个方法打消了程家迎娶邱茗的想法,再徐图后事,就容易许多,哪料到她不反对也就罢了,竟如此配合,惊的眼睛溜圆。

“娘……娘子……”

闵之行是个老狐狸,虽然也看不清事情的真真假假,但是明白这案子已经改变了方向。上前对程瑜道:“程大人,这案子本官管辖范围内发生,堂中又出现这种乱局,恐怕王大人已经控制不了局面,还是由我来吧!”

程瑜见苏誉受这么大的伤,好在没死。不过咆哮公堂,殴打朝廷命官。这事一旦传出去,恐怕程怀德最轻也是罢官回家。程怀德虽是他的长辈一级,但是在这场子里,程瑜算是程家的主要代表。他凑上前来,轻声道:“还望闵大人,给做个和事老,若是苏大人肯既往不咎,这邱家的案子也就是罢了。”,闵之行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像他这种而立之年的官员,能把事情看的这么清晰,并最快的速度找到最合理的解决方法,着实不易。“程大人稍等片刻”

闵之行仰面对堂上众人道:“今日的案子暂且放下了,苏大人身体有些不适,在这里将养片刻,不相关的人,还有众位大人,先行回去吧。”

众人识趣,见闵之行发话,纷纷行礼告退。

他方才行到苏誉面前,撇开众人,在苏誉耳边小声道:“苏大人,恭喜恭喜,程大人说若是你对今天的事情不追究,那邱家的案子就算你赢了。”

苏誉心中一喜,没想到这样也能混过去!

“闵大人,这事情倒是没问题,不过我这医药费……”他故意把声音提高了几度,程瑜听的清清楚楚。勉强笑着走来,道:“些许银钱倒不是问题,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还请苏大人看在闵大人的面子上,我们和气生财如何?”说罢从怀中拿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来,递了上去。

苏誉也不客气,让关越收了银票。又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那邱家父女?”

程瑜笑着道:“一场误会!原来邱小姐是苏大人的夫人,那只能怪我家小公子没有福气了。”

苏誉心中暗笑,这官司打的,还没来得及传唤原告就结束了。“好吧,大家同为皇上效力,冤家宜解不宜结,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程瑜一愣,旋即笑道:“苏大人还真是幽默啊!”

堂上还留有几人,无非是程家自己人,还有邱家父女关越,外加几个衙役。闵之行纷纷交待了一遍,安排王守银匆匆结了案,方才让众人离去。哪知道一行人还没行出大门。却见一个胖少爷又哭又闹的冲了进来。口中叫嚷着:“我要邱茗!我要邱茗!”

程瑜一看他身后那个刚才还在堂上的小厮,便明白是他出去告诉了正在等待传唤的少爷。脸色一凛,道:“来人,把那个多嘴的奴才给我押回家里,打八十大板,要板板见血!”

第一百二十四章 以后可以做好姐妹(二)

那告密奴才本是以为多和少爷走的近一点,就有机会成为他的心腹。哪里想得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八十大板,依他的体格肯定就是一命呜呼了。吓得他拼了命的哭叫求饶。可是程家大少似乎早就把他忘的一干二净,眼巴巴的看着跟在苏誉旁边的邱茗,怒气冲冲的道:“你们……你这混蛋,我要杀了你!”

苏誉循声望去,本想看看这少爷秧子长的什么样子。但是一眼扫过,便定格在他脸上。心中暗道:真是冤家路窄。瞳孔猛的一缩:“程公子,还记得在下么?”原来这程家胖少爷,不是别人,正是当年他眼看就要饿死的时候,欺辱他的那个程家恶少。

程少爷本骂骂咧咧的,一听此言,停了下来仔细打量了一番“少爷我眼拙,你是哪根葱?”

苏誉冷冷一笑:“不记得也罢,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记起来的!我们走!”关越等人也是不明白苏誉说的什么,见他表情,只猜测二人有过不愉快的经历。

程瑜等人一见矛头不对,便心生忐忑。他心中想想也觉得奇怪,程家怎么说也是名门望族,天下第二大家族,为何在苏誉面前却好像被他克住一般,伸不开手脚。

见他对自己小侄也好像有些不愉快,忙拱手赔笑道“苏大人,若是小侄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苏誉走了几步,回过头道:“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家小侄的!”说罢冷笑两声,扬长而去。直笑的程少爷觉得有些毛骨悚然,愣愣的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好像真的有些印象了。

话说苏誉刚一回到府上,张琳儿赵宁秦鸢等人就扑了上来,像检查机器一般,摸摸上面,摸摸下面,确定他没事,方才长出一口气。苏誉看着好笑:“我怎么说也算是个朝廷命官,他不敢对我怎么样的!”

张琳儿眼泪汪汪的抓着他的胳膊道:“苏哥哥,以后你一定要保护好你自己,若是你有个什么,让我和宁儿怎么活啊。”

苏誉坐到椅子上,安静的摸了摸她的头发道:“傻丫头,这不是回来了吗”又看了一脸疲惫的赵宁,心疼的道:“明天那边的事情,安排给下人去做吧,你不用每天都呆在那里,把我宁儿都累坏了。”

秦鸢端上一碗莲子燕窝粥来“快喝吧,这回可是琳儿和宁儿合伙下厨,熬了一碗不满意,倒掉又重新熬的,你尝尝.”苏誉端起来喝了一口,笑道:“我喝出来了,这莲子是宁儿去的皮,我闻到了她的味道。这水是琳儿打的,我喝出了琳儿的味道……”

赵宁却忽的咬牙切齿的道“程怀德!我给父皇写封信,把他废了!”

苏誉吓了一跳,连连摇头道:“宁儿,冷静!这事千万不能传出去,这一脚不白挨,你看我带回来了你邱家姐姐,还有邱老伯。除此之外还有这个……”从怀中取出五千两银票,晃了晃。

张琳儿长叹一口气“钱算什么,若是哥哥需要钱,我便拼了命的去给苏哥哥挣”

苏誉喝了一口莲子粥,笑着道:“傻丫头,你们只管快乐的生活便是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便是了。”

众人刚才见他们正在叙话,也不好打扰。在厅里随便找了地方坐了。邱茗见他和儿女情真意切,不禁心里流过一丝凄凉。起身道:“苏大人恩情,我们邱家铭记,就不耽误你们了。爹爹,我们走。”说罢也不待苏誉回话,转身便要离开。

刚才在堂上,苏誉已经当众承认了和邱家小姐有了夫妻之实,此事恐怕不过几天就会在锦江城传的沸沸扬扬。大秦礼教奉儒,女子讲究从一而终。邱茗眼前只有两条路可以选,一是嫁了苏誉,二是终生不嫁。苏誉自然心中明白这一点,伸过手去将她拉住道:“你……去哪里?”

邱茗眼中泛着泪光,两腮因为这几日的牢狱生活现出一丝丝病态的嫣红“我去哪里还要你来管?”

苏誉却不知如何答她,正尴尬间,张琳儿走了上来:“邱家姐姐,有话我就直说了,苏哥哥是个好人,你不要伤了他的心。昨日我和宁儿都商量过了,苏哥哥这么在乎你,你恐怕也是对苏哥哥有些意思。郎有情妾有意,在乎那么多做什么。如今有些本事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若是你不介意我们日后可以做好姐妹,是去是留你自个儿定吧。”说罢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此刻已经被雷的里外焦黑一片的苏誉,小声道:“下不为例!”

他倒是没想到现场竟出现这么一出闹剧,吃惊的看了看张琳儿,又看了看一边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的赵宁,咽了口唾沫。方才回过头来,灼灼的看着邱茗,等她回话。

更让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邱茗一把甩开苏誉的胳膊,抹了抹眼泪,拉着张琳儿和赵宁径自朝后堂走去。留下苏誉愕然的看着几人的背影,默然无语。

邱老头倒是看得开,笑着拍着他的肩膀道:“好女婿,恭喜抱得美人归!”

苏誉嘴角一抽,邱茗怎么会有这么一个爹,好像是拼命的要把自己的女儿往外推一样,还真是应了从前听来的评价,一个淘气的爹!

“苏大人,你刚才受他那一脚,虽然无碍大事,却也是伤了身子,还是先去躺着吧,若是留下的病根就坏了!”关越提醒道。

正在此时,一个小厮来报:“苏大人,程家货船堵在关卡处,不愿意缴纳关税,如今整个锦江河段又被堵的严严实实,船家怨声载道,江大人正在堤上巡视,派人过来问你,要不要放行!”

苏誉苦笑两声:“你看我休息的了么,江承这厮成天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好几天不见他露面了”

关越:“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据说所知,苏大人下令收取程家的检查税之后,他们一两税银都没有缴纳,如此下去岂不是要乱!”

苏誉沉思良久。程家这是在利用自己给他们设置的门槛来避税。从前一切正常的时候他们尚且交上原有的税收,他们没有理由不交。如今自己给他加了一项税收,他就可以抵死不交,想必为的就是将事情拖到不处理不行,最好闹到皇上那里。程家却是比自己理多,若是闹不到皇上那里,最终关卡迫于压力放行,连原有的税收都一并避过去了,这就和上次的情况一样了。

心中烦恼不知如何是好,虽安顿了众人,也不休息和关越二人纵马向大堤行去。

行了没几分钟,苏誉忽的听到一阵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算命,卜卦,占星,看相,不准不要钱,世事无常,张半仙为你解忧!”猛的拉住马缰,问道:“关越,你可听到张半仙的声音?”

关越被他问的一愣“这个……我没听到”

苏誉又仔细朝右手边的巷子看去,几秒钟之后,果然见张半仙从一个拐角忽的拐了进来,笑着朝他走来,老远就道:“苏大人,久违了!”

苏誉心里咯噔一下,这张半仙还真有那么一点邪气,感觉两次见他,都不是偶遇,更像是冥冥中有了定数。更奇怪的是,每次都是在心事重重的时候出现,莫非他真的是个半仙?今时不同往日,从钱他是坚决拥护唯物主义,可如今穿越的事情都发生了,鬼神之事,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张千

苏誉一纵身,翻身下马,一拱手道:“原来是张先生,失敬失敬。”

张半仙捋着胡子道:“苏大人今日的事情,怕是棘手的很。”

苏誉心中咯噔一下,看来真的有些邪乎。“在下斗胆想请先生教我,今天的事情该如何了断?”

“哈哈哈……这事做起来也不难,但是我要知道你值不值得帮。”张半仙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缓缓的点头道。

值不值得帮?苏誉有些想笑,这个讨银子的方式比较特殊。不过这张半仙也确实有些本事,若真是解决了这个问题,倒真是一桩不错的买卖。他笑了笑从怀中拿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递上去,心中料想,他定然会满意这个价格。哪料到张半仙竟自嘲的笑了笑,朝苏誉摆了摆手,拄着他的一人高的幡旗转身朝巷子里行去。

苏誉以为自己给的少了,忙追上去道:“先生留步!若是先生能解决了问题,一千两,我也是出的起的。”

张半仙摇头苦笑,摆着手道:“苏大人,你是看错人了,我一个闲游的道人,哪里需要银两这种俗物。”

不要银子?!这倒是个新鲜事。苏誉在物欲横流的社会生活的久了,自然是觉得天下熙熙,皆为利来。眼前这张半仙竟然能免俗?

“还请先生明示!”

张半仙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两眼道:“我观你眉宇间有一种王霸之气,若是你有心想成大事,某愿效犬马之劳!”说罢恭敬的行了一礼。

苏誉心中一惊,忙扶起他来,“先生慎言,如今皇上正直龙虎之年,勤政爱民,我等忠心为主便可”说罢用余光撇了撇周围,没有什么人在,还好还好。

张半仙却好像什么都不怕一样,接着道:“当今皇上的是非曲直倒是不遑多论,只是天运如此,北方,西方边患不断,这些尚不足以毁掉大秦。而大秦最终将灭亡在自己的手中。四大家族日渐丰满,不可驾驭。怀王多年以来都是隐而不发,颖水教,飘红杀手组织蠢蠢欲动,这一切都将成为有可能引导天下走向的原因。”

苏誉惊得魂都没了,忙拉着他往角落里靠了靠。虽然他如今也算的上是锦江城里的一霸,无人敢惹。只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现在不是没有风,而是没有找到机会而已,若是被别有用心之人拿了把柄交到皇上那里,恐怕不只是自己,和自己关联之人也都有死无生了。他也觉得奇怪,这张半仙,看上去和正常人一般无二,言谈不俗,可是怎么就生的这种怪癖的思想?

若是换个人,可能早就已经将这怪老头拖回去暴打一顿,扔进黑屋子关到死为止了。但是苏誉可没有什么忠君爱国的想法,他爱国,爱的也不是大秦,忠君忠的也不是当今皇上。给别人打工不如自己当老板,不过现在这个老板太硬气,一时半会也分不到市场,为免失业,暂时还是老老实实的给皇上老板打工为好,何况现在老板的女儿已经和自己……

“先生不如先来帮我,我保证日后有了机会,定当从了先生的意,怎么样”

张半仙摇了摇头道:“凤翱翔于千仞兮,非梧不栖;士伏处于一方兮,非主不依……”说罢转身而去。

苏誉登时愣在原地,这诗词他好像曾经听到过……三顾茅庐!脑海中飞速的想着办法,造反?现在绝无可能。但是他隐约感觉到现在的大秦非常像正史里面的大宋,看现在这个形式,天下崩猝不久远了,若是日后真的像张半仙说的群雄并起,几个老板拼市场,那自己到那个时候要去给谁打工?换个角度如果到时候自己当老板,恐怕张半仙这等神人,就再难寻了。

想到此,高喊一声:“先生留步!”

张半仙缓缓的转过身来,笑着道:“苏大人,你可想清楚了?”

苏誉往前几步,长揖到地:“张先生请留下来帮我!”

张半仙点点头道:“好好好!孺子可教也。”

“不过,现在似乎不是机会,要先积累资本,而后徐图后事,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张半仙苦笑摇头“哎,既然都答应你了,也只能如此了。”

苏誉心中大喜,如此一来不仅有了军师,还可以从容淡定,将来相时而动便可。

三人两马,只能安步当车。一路上苏誉将现在府上情况都与张半仙说了,虽说是不知根不知底,但不知道为什么,苏誉心底对他好像已经彻底信任了一般,将自己的底细一股脑的和盘托出。又将今日之事,与他说了。

张半仙抬头看了看天,接着笑了笑道:“这事情简单,只要苏大人按照我的意思来便可,今夜便可以解决,只是要看苏大人的容量了!”

苏誉瞳孔猛的一缩,虽然他不知道张半仙方法是什么,但是可以肯定必定是采用非正规的手段。“先生请讲。”

行到无人之处,张半仙方才笑吟吟的道:“程家之所以肆无忌惮,是因为他们无论怎么拖,都不会又什么损失,若是想让他乖乖听话,就要让程家恐惧……月黑风高杀人夜,我想程家几十艘货船上的财物,苏大人不会看不上吧?”

他一语未落,关越的刀刃已经架在张半仙的脖子上:“张先生,为何总是怂恿苏大人做一些大奸大恶之事,本以为你清风亮节,没想到也是如此之毒!今日我就要为民除害。”

张半仙却不紧张:“关捕头,关越!太子府侍卫,御前侍卫,皇上心腹,我可有说错?”

关越一愣,旋即眼睛一眯,两道冷光射出:“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你来锦江城是为了寻一样东西,同时为了监视苏誉。我说的可对?”

苏誉怔怔的看着关越:“关……关兄,我待你不薄,为何?”

“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关越冷冷的道。

苏誉心下一凉,有些迷茫,自己还天真的认为眼前这个御前侍卫是自己的护身符,没想到竟是个催命符,近日说不准,自己也在这里交代了。

忽然一道黑影闪过,暗香袭来。关越猛的回刀挡在身前

“铛……!”一声闷响

关越只觉得手臂发麻,警惕的像四周看了看道:“落花!现身吧。”

此刻几人正行经一片树林,四周参天的大树遮挡,视线极不清晰。苏誉听道落花这个名字,心中一喜,张望片刻,却不见人影。

蓦地——

落花敏捷的身影,瞬间闪现在张半仙身后,将他向后拉了几十米。

关越冷笑两声:“不愧是天下第一杀手,在下佩服!”

落花冷着一张脸,只看了他一眼,一语不发。

“关捕头,觉得当今皇上如何?”张半仙忽然笑着问道。

“皇上的是非曲直,岂是我等能随意评说的。”

“关捕头可知道令尊关山将军是如何死的?”张半仙仰视着天空问道。

关越一怔:“你到底是何人?”

“在下张千。”张半仙缓缓的道。

此话一出!关越愣在当场,落花也是猛的一怔,回过头去看着他,眼神中满是敬畏。

“军师大人?!“关越良久才放映过来,单膝跪地行礼道。“关某无知,还请大人见谅!”

张千却摆手自嘲道:“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军师,在你眼前的不过是一个寻访山水的求道之人罢了。”

关越急道:“张大人,如今边关日日告急,异族猖獗,您为何不重返军营,为大秦人民造福?”

张千目露萧瑟之意,淡淡的道:“当今皇上,不值得我去辅佐。亡秦已是天意,任何人都无法改变这个现实了。当年老皇上虽已是迟暮之年,但是若是能再活五年,现在的天下恐怕已经是边患永绝了。正华皇帝,哎……大好河山啊”

第一百二十六章 犹豫 (一)

眼前这个老小子竟然是个历史遗留人物!?

苏誉心中暗自叹息。真不知道是该为自己高兴,还是应该为自己难过。不过自己那个金銮殿上的未来老丈人肯定是应该觉得悲哀,听他的意思,誓死不为当今皇上效力。这样也就罢了,竟然还给他的万里江山判了个死缓!

“张先生,苏某实在不明白,为何您仙风鹤骨,胸中能容天下,为何偏偏对当今皇上如此大的意见?”苏誉疑惑道。

张千面色沉寂了下来,良久才叹了口气道“苏大人可曾听说过弑父夺位?”

苏誉心中猛的一颤!关越落花二人也是惊异的怔在当场。

“你是说?!”

张千负手而立,脸色凝重。心中那些不堪回首的陈年往事再次浮出,虽然没有当初那般恨恨不平,却也是猛的一阵落寞之感。

“没错!这个事情知道的人,基本上都已经死了。不可否认皇上是个成大事的人,手段干净利索,当年参与弑君的侍卫太监宫女,以及老皇上身边的侍从,一夜之间全都没了踪影。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我想了这么多年,也没明白他当时是怎么做到的。得知老皇上猝死的消息后,几位大臣曾表示疑惑,几位老臣还有老皇上头一天钦点的金榜状元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当年我督军在外,未曾返京,但是收到一封朝中好友寄来的密信后,我便猜明白其中一二,只是事已至此,也没有回天之力。只能托病请辞。当年边关安定,关将军却忽然被昭告天下战死沙场,现在关捕头明白为何令尊为何会突然战死了吧”

关越虎目含泪,怔怔的看着张千。张千当年也是一代大贤,他说的话关越自然丝毫不会怀疑。“父亲大人他……竟然是……做了皇家内乱的牺牲品?”

张千眉头紧锁,目光深邃,淡淡的道:“算是如此吧,死者已逝,关捕头也不要太过伤心。若非天现异象,我便打算终老山林从此不问世事了。但是总算让老朽等来一个机会,一个报答老皇上知遇之恩的机会”

这话苏誉是听懂了,这异象肯定就是说的自己了。心中盘算,自己还真算得上是一个异象。或许每个人穿越都会有自己的历史使命,难道我就是被派来纠正历史的?

落花不愧是职业杀手,虽然对眼前发生之事也觉得有些惊讶,片刻之后,便又恢复了平静。冷冰冰的道:“这些旧事我不管,现在你只告诉我,是要继续刺杀苏誉,还是愿意停手。若是执迷不悟,那在下愿意奉陪。”

关越却好像没听见一样,猛的将朴刀插进身边一个树干中。泪眼婆娑的跪了下去,口中喃喃着:“父亲……父亲……孩儿不孝,这些年竟在为一个杀父仇人尽忠……可笑啊,可笑啊……”说到最后竟自嘲的笑了起来。

对苏誉来说,关越还是一个相当值得信赖的朋友,不止一次的从刺客手下将自己的小命夺了回来。眼见他如此悲伤,刚才的失落和气愤渐渐的被同情所取代,上前道:“关……关兄,关老将军在天有灵,也不愿意看到你如此伤悲,若是不嫌弃,便将这事交给苏某,在下一定会为关将军讨个说法回来。”

关越发了一会呆,猛的转过头来,纳头便拜:“苏大人,关越糊涂。日后定然全心全意辅佐苏大人成大事!”

“这个……”苏誉有些迟疑,这事说归说,能成功了必然是好事,谁不想当个皇上过过瘾,但这位置又岂是想做便做得了的?“呵呵,关兄先起来再说,我们还要从长计议”

张千却一扫刚才之忧郁,淡淡一笑道:“关大人不必迟疑了,我三月之前,夜观星象。帝星暗淡,群星有超越之势,在众星之外,最亮一颗竟是我从未见过。经过我七七四十九天五行八卦阵的推演,此人必在锦江城中。近些日子以来,锦江城中最大的变数,非苏大人莫属了,所以天命如此,苏大人尽可以放手一搏之。”

苏誉崇拜的看着他,五行八卦阵,没想到张半仙竟会用这种精密仪器。

据说后世的算命就是从什么周易什么五行八卦演化而来,但是真正懂的几乎没有。从前见过广场上算命的,大老远就神秘的喊:小伙子,我给你一句忠告。刚开始的时候还觉得半信半疑,想上去听他说说什么忠告。但是自从那次从一排算命的身边经过,每个人都对着他吆喝,小伙子,我给你一句忠告……苏誉就明白了,这句话就好像卖包子的在吆喝:卖包子,热气腾腾的包子……

此刻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被人黄袍加身由不得自己选择感觉。

沉思良久,还是拿不定主意,但是也不能总是在这里耗着。“既然众位这么看的起在下,那我就……放手一搏吧。不过这个事情我们还是要从长计议。”

众人也是点头应是,张千见他神色凝重,却迟迟下不了决定。知道他考虑甚多,也不好在逼迫,只安慰了一下关越。时间不早,几人便匆匆朝大堤行去。

大堤上人倒是不多,据收税的小吏说,江承大人已经不堪骚扰,回去了。这些个程家的船夫也都是闹的累了,刚才都回船上休息去了。关上此刻却有颜良坐镇。见他面色疲倦,想必是刚才快被那些船夫给闹疯了。

看见苏誉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苏大人,你可来了,刚才若不是江承大人信誓旦旦,怕他们真把这关卡强拆了。”

“辛苦你了,你且先回去休息休息吧。”苏誉笑道。抬头像水面望去,之间大船小船挤在一起,把河面堵得严严实实的。船舱里面不时的传来咒骂声吆喝声,粗略一数,约莫有五六十只货船。船上打着旗号,只见后面的货船五颜六色的谁家的都有,但是都老老实实的靠在岸边,就连唐家的货船也是停靠在岸边去了。只有程家的船挤在关卡前面,围成一个扇形,这倒是方便了行事。往旁边行了几步,见四下无人,问道:“张先生可有办法?”

张千捋着胡须,笑吟吟的看着他:“自古成大事者,都不能有妇人之仁,如果你想继续发展自己,就要彻底解决面前的障碍,解决面前的障碍,就必须有人付出代价。”说罢眯着眼睛,小小的缝隙中透出一丝悠然冷光。苏誉只觉得浑身凉凉的,不愧是曾经指挥过千军万马的人物。

心中挣扎了片刻,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若是按照张千之前的意思,这一片堆积的货船上,怎么着也都几百号人。

关越冷道:“苏大人,一个家族的崛起要踩在多少人的头上。程怀仁当年为了打开程家的局面,制造了多少冤案,苏大人不要再犹豫了,当断则断。”

苏誉沉思良久,叹了口气道:“还是先回府上,我考虑考虑”

张千叹了口气“好吧,这种事情是需要一个心理转变的。但是苏大人记住,作为一个合格的将帅之才,杀伐果断方才能服众。”

苏誉来自一个法治社会,让他巧取豪夺,做个恶霸,他倒是可以接受的来,但是涉及到上百条人命,他可没这么好的心理素质。

第一百二十七章 秦倾之死 (二)

回到府上,引了众人一一落座。

此刻苏誉有些失神,心中全是刚才在大堤上关越和张千的话,到底是干脆利落的做个屠夫还是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混下去?这个问题在他心中萦绕许久也没有个结果。

正在此时,一个秦家小厮慌慌张张的跑进厅来。苏誉心中一凛,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

“苏……大人,不好了,老爷他……他遇刺了……!”

苏誉腾的从椅子上做起,大跨两步冲上来,抓住他的衣服,瞪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老爷他下午正在布庄里喝茶,忽然进来一个怪人,要找掌柜的。老爷刚从里面出来,也没看清是怎么回事,一句话没说,便倒了下去。我们忙上去扶住老爷,却发现老爷已经断气了,回头再看,那人就已经没了人影。现在府尹大人已经去店里调查了。”

苏誉心中忽然涌起一阵强烈的悲愤,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上,先是老吴,小园子,现在又是秦倾。

难道真的是草菅人命的时代么!!一种无限的悲凉之感让他觉得浑身泛着冷意,秦倾的音容笑貌不断的在他脑海中浮现。

“大哥……我们的好日子还没来,你怎么就去了……”苏誉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

众人也不知如何去劝,厅中之人除了张千不曾受过秦倾的照顾,此刻心中也都是哀婉叹息。苏誉猛的起身,抓起那个小厮道:“走,我们去店里!若是有半句假话,我就拆了你的骨头!”说罢拖着那小厮就往外行去。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苏誉却已拉着那小厮二人出了门,这才纷纷赶了上去。

赶到秦家布店,却发现店的周围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苏誉心中一凉,看这景象怕是无异了。当即挤开人群,冲了进去。正在封锁现场的衙役,见苏誉到了,忙让开一条道。

刚进店门,就看见厅中间一块白布掩着一个尸体,前面的一个座位上,几个丫鬟正扶着哭的死去活来的张夫人,怔在当场。

王守银和一个捕快正在喋喋不休的讨论什么,见苏誉到了,方才停下来。“苏大人,节哀!”

苏誉此刻已经被巨大的痛苦覆盖,哪里还听得到他在说什么。和秦倾往日的一幕一幕,在脑海中不断的浮现,从最初的小酒馆,到后来的秦家大院,秦家布店的一步步成长……

“大哥,你的仇,我必让天下人百倍偿还。”

王守银见他神色有异,上去扶起他道:“苏大人,节哀!秦兄的遭遇,在下实在是感怀不已,但是逝者已去,我王守银在此保证,一定竭力查出真凶!”

苏誉也不理他,走到张夫人面前,噗通跪倒下去:“张夫人,我苏誉如今也算是半个秦家的人。我知道这种事情,这时候提有些不对,但是希望张夫人成全,这样我就能以一个秦家人的身份,为大哥披麻戴孝。请把琳儿许配给我吧。”

张夫人双目含泪,眼睛已经哭的红肿了,听到苏誉的话,怔了片刻,哭着道:“苏大人……我们秦家怕是得罪了人了,怕是日后牵连了大人就不好了。”

“张夫人说的哪里话,若不是大哥,若不是有秦家,只怕现在我还在街边行乞。还请张夫人答应我,秦松现在远在北方,还不知道他父亲遇刺的事情,还请张夫人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再送大哥最后一程。”

张夫人心中明白,秦倾这些年来都是秦家的顶梁柱一般,如今他撒手人寰,秦家没有一个男人来撑着,只怕会一下子垮了。苏誉就如他自己所说,已经算的上半个秦家人,除了他现在还能指望谁?

“好!我答应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只求你一定要找出真凶来,为我兄弟报仇……”说罢,想起一生劳碌的秦倾,又哭了起来。

苏誉脸色沉寂,朝着张夫人磕了三个头。起身向王守银问道:“王大人,可曾又蛛丝马迹留下。”

“据店里的小厮回忆,当时来人用斗笠遮住了脸,一身黑衣,没有什么典型特征。不过手段专业,干净利索,据我猜测,这是一次买凶杀人,也就是说,凶手是个职业杀手,而主谋却另有其人!”

买凶杀人!苏誉瞳孔猛的一缩。他虽然不能确定,但是却猜测的到,凶手极有可能是飘红的人。而买凶的杀手,只能是程家或者唐家,照此说来,秦倾的死,倒是受到自己的连累了。

安排了几个丫鬟叫了马车将张夫人送回府上。至于秦倾的尸体,王守银要带回去验尸之后,方才能送回府上。众人走后,苏誉打理好了一应事情,方才想起今日晚上程家货船的事情。他现在方才体会到关越说的那句话,大家族的崛起是要踩在无数的血泪和尸体上的。想起秦倾,顿时恨的咬牙切齿。

冷冷的道“关越,你回去让刀疤整齐人马。一切听从张先生指挥。事情要做的干脆利落。”

“是!大人!”

张千惊异的看了一眼苏誉,点了点头,眼中释放出异样的神采。

“痛苦是可以让人成长的。苏大人节哀!你且放心的去处理秦家的事情,关卡上的事情绝对不会出一点纰漏的!”

王手银刚才已经吩咐了衙役将秦倾的尸体运回衙门了。苏誉怔怔的看着地上遗留的血渍,默然无语。街上围观的百姓渐渐的散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秦府大门上已经挂了孝,灵堂就设在正厅里。

秦鸢和张琳儿已经得到了消息,此刻和张夫人拥在一起哭的死去活来。

天色阴沉的有些可怕,苏誉静坐在一旁,看着空荡荡的客厅。虽然当初老吴和小园子死的时候,他感觉的很无力,很失落。但是秦倾的死对他来说,要重的多,他此刻只觉得浑身凉意。几近年关,秦倾就在此刻撒手而去,留下这个空荡荡的家。他忽然想象到,若是没有自己,秦家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继续做一个没落的小商家族?那样虽然没有多少风光,却不会有这种天人永隔的痛苦。

和现在一样?秦倾去了,那这一家子女眷该如何是好?

他现在开始有些迷茫了,自己的出现,到底是给秦家带来了好处,还是带来了厄运。

“苏哥哥……你会不会不要我们了?”张琳儿哭着道。

一阵凄凉之感从他心底涌起:“琳儿放心,我已经求了你娘亲,把你许配给我了,日后秦家的事情,便是我苏誉的事情,我要为大哥披麻戴孝,为他报仇雪恨!”苏誉激动的道。牙齿因为愤怒,咬的咯咯直响,四大家族!飘红!大秦……

秦鸢激动的朝他走来,扑通跪倒,面色惨然道:“大哥辛苦了一辈子了,如今竟是这个结局,松儿又远在江苏,年纪又小。如果苏大哥能为大哥报仇,我愿意以身相许,终生为奴为俾!”说罢纳头便拜,额头砸在地板上,发出砰砰的闷响。对秦家的几个女子来说,此刻的苏誉便使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了,若是他撒手不管,秦倾铁定是白白死了,秦松如今又尚且稚嫩,奸臣奸商遍地都是,秦家的万贯家产怕是也守不住多久,便会被别人侵占殆尽。

苏誉吓了一跳,忙扶起她来。“妹子,快别这样。大哥与我有八拜之交,秦家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让凶手血债血偿!”

“那……苏哥哥你可知道凶手是谁?”

苏誉思考了片刻,摇了摇头道:“目前还不知道,不过可以肯定是雇凶杀人,这个事情可能还要归咎于我的出现,哎……我怀疑是程家和唐家幕后主使。”叹了口气,开始自责起来。

“苏哥哥不用如此,你出现的这段时间,是舅舅最开心的时候。我从未见过他像最近这么悠闲开心过”

张夫人也安慰道:“苏大人不必自责,秦倾他就算是地下有知,也会感谢你给秦家带来的一切。我只希望苏大人善待琳儿,善待秦家。现在秦家尽是无力女子,只求苏大人为秦家撑起一片天,为秦倾报仇雪恨!”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 (一)

锦江大堤,子时已过。

夜黑的厉害,江上的货船黑压压的一片。一个小工正在船尾打着哈欠撒尿,一阵寒风吹来,冷的他浑身一哆嗦。

“他娘的——老子跑这趟船真是倒了十八辈子霉了。”

话音未落,一个身影忽的从他面前闪过。他还没来得及喊出声,整个人已经倒了下去。

“关越,**的真狠!”刀疤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刀封侯的关越,不禁有些害怕,今日的关越竟让他有些恐惧。

“少废话,叫兄弟们动作麻利点,别丢了你的脸,明日苏大人怪罪下来,你就吃不了兜着走。”关越冷冷的道。

话说张千回到府上,分析了一下可用资源。初来乍到的家丁鱼龙混杂,自然是不能用。但是当他检阅完了刀疤手下那一百个府兵之后,不禁面露喜色,有如此虎狼之师,在他手里,就算是攻下锦江城,也未必不可能。所有军士分成两队,一队由刀疤和关越带领,负责摸进船中灭口。另一队则由张千带领,负责运输。关越那边如今有落花保护,李雁翎自然解放出来,他轻功了得,便得了一个传信的职能。

张千担心关卡上执勤的小吏碍事,便又差了颜良买了蒙汗药,让他们夜里老老实实的睡一觉。一切安排妥当,又找来锦江城的地图,确定了行动时间和行动路线,整个计划可谓是天衣无缝。

关越和刀疤带着几十个身手敏捷的军士,摸进船中。白日里已经观察好了,程家的船挤在一起,这倒是方便了他们行动。这些人都是征战过沙场的战士,杀人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已经稀松平常,根本没有什么心理负担,至于什么恻隐之心,当他们在战场上杀过第二个人之后,就已经不复存在了,他们的心中只有军令。没过半个时辰,几十艘货船上,已经没有了活人。上百个小工加上程家的几个管事,包括程群在内,在睡梦中便被彻底的结束了性命。

关越又里里外外检察了一番,确认无误“雁翎兄,劳驾通报一下张先生,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是!”说罢,一个纵身消失在黑夜里。

张千此时带着几十个军士,每人推着一车干草,焦急的等着消息。虽说一切安排的很紧凑,可是心中还是担心执行过程中有什么疏漏。

“张先生,那边已经顺利结束,可以进行第二步了。”

张千一挥手道:“到你们表现了,速度要快!两人一车,取出货物之后,速速沿着白天给你们指的路径,将货物藏好!明日一早再便装入城。”

一刻钟之后,江面几十艘货船忽的火起。由点到面,火势凶猛,场面甚为壮观。

张千看着江面火海,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历史的前进总是要有人牺牲的。”

次日清晨,一匹快马从锦江大道上疾驰而过,直往程府而去。

程瑜刚结束了之前的案子,还滞留在城中未走。昨日听说了秦倾遇刺身亡的消息,莫名的兴奋。这些日子吃了苏誉这么些闷亏,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如今秦倾死了,正好可以打击苏誉一番,心中便觉畅快不已,昨晚还专门开了一席,与程怀德程世雄等人宿酒未醒。

“程大人,不好了!程大人,起来了没有?”

程瑜此刻酒还未醒,昏昏沉沉的出门问道:“什么事情,大惊小怪的?”

“昨夜我们的五十六艘货船……全完了!”小厮哭丧着脸道。

程瑜浑身一个哆嗦,酒意全无。“你说什么?!”

正在此时,程世雄喘着粗气向他这里奔来“四哥!出大事了。我们的几十万两的货全烧了!”

若说刚才那小厮的话,他还有些将信将疑,那程世雄的话,他便毫不怀疑了。心中一惊道:“你说我们的货怎么了?”

“昨天夜里,几十艘船不知为何,竟燃起大火。想是因为船只靠的太近,全部然燃着了。船上的锦缎布匹古玩字画胭脂水粉香料等等共计几十万两的货物全没了!这可如何是好啊!”程世雄哭丧着脸道。

程瑜心下一沉,他可不像程世雄那般草包,仔细一想便觉事情蹊跷的很。

“全烧了?那船上的人呢?程群何在?”

程世雄一愣“这个,我倒是没问,他在哪又有什么影响,如今货物都已经没了。”

跪在在一旁的小厮忽道:“船上小工加上几个管事,都已经没了踪影,在没有完全燃烧的船体上发现了几十个已经烧焦的尸体。”

程瑜眼神一冷“这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快些备马,我们去江上检查一番。”

程世雄疑惑道:“四哥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这事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火起的时候,船上的人不可能没有感觉。若是身体被火烧到之后,必定会大呼求救。一船之隔,是不可能不被惊醒。再说他再傻也知道身上起火了便跳下水去就可保命。岂会全部被烧死?但是现在是一人未返,明显是全部都已经毙命。我猜测在火起之前,定是有人做了手脚,不是将船上之人全都迷晕了,便是全部杀死了。”

程世雄恍然大悟,猛一跺脚,脸色因为愤怒拧成一片。“来人,备马!”

“张先生,这放火烧船之事,虽然做的漂亮,但是以程家老贼的经验,肯定会看出马脚,如何是好?”苏誉听完关越给他叙述完昨晚的情况,心惊胆战,虽然对程家和唐家的仇怨如今已经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但是听起来还是有些毛骨悚然。

张千捋着胡须笑道:“别人不知道,但是听说程家有一人,名叫程瑜,年幼时便聪慧过人,当年还是锦江第一才子,想必这个事情是瞒不过他的。只是这个事情,想要达到震慑的效果,就必须让他们猜到真相才好。”

猜到真相?!苏誉沉思片刻,眼睛忽的一亮。点头笑道:“先生果然是好算计!”顿了顿接着问道:“程家的货物直接烧了便可以了,为何先生还让他们保留了下来,如此一来,岂不是极容易暴露?”

张千抿了口茶,似笑非笑的看了苏誉一眼道:“最近我听说唐家一直在找张夫人讨论收购秦家布店?”

苏誉吃惊道:“张先生真是神通广大,什么都知道。确有此事,因为秦家布店和几个小店有其特有会员制度,现在已经拥有会员数千,每月收入十分稳定,唐琼这厮又在打这个小算盘,但是不仅是张夫人不答应,我也不会同意的。”

张千点了点头,笑吟吟的道:“苏大人尽可以劝劝张夫人,将所有布店都转让与他,而且速度要快。”

“这是为何?”

“若是唐家的店里面,摆上了程家昨夜失踪的商品,你猜猜会如何?”张千仰在靠椅上,闭着眼睛道。

苏誉心中一惊,驱虎吞狼!前几日他还只是觉得张半仙料事如神,有些仙气。如今再看,终于有些像那个胸藏十万甲兵的诸葛亮了。当真是人间凶器。

“张先生,真乃是神人也。苏誉佩服。”

张千也不客气,手上轻点着节奏道:“苏大人还是快些行事,在下昨日一宿未眠,现在要睡上一会。”

苏誉忙一拱手,道:“先生请放心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办就可以了。”

此时张琳儿正在秦府守灵。秦松已经连夜赶回,现在正在秦倾的灵堂上哭的不省人事。张夫人也是像失了魂一般。整个秦家像是散了架一般,想找个人商量一下铺子的事情都没有着落。

第一百二十九章 乱如麻 (二)

苏誉心下盘算,程家必然正在追查此事,若是拖的久了反倒容易露出马脚,大好机会,不能浪费。到时候程家和唐家必定势如水火。两虎相争,必然不会只有一伤。

匆匆赶到秦府,好说歹说将张夫人劝住了,如今秦府上下,就属她还算清醒点。

“张夫人,唐琼可曾派人找你谈收购秦家铺子的事情?”

张夫人幽幽一叹:“有这么一回事,不过来人都被我回绝了,可是那唐琼欺人太甚,每天都要差人来问。苏大人可有解决办法?”

苏誉悄悄的将驱虎吞狼嫁祸唐家之计与她讲了。张夫人自然明白,秦倾的死无外乎就是这两家所为,若是能为秦倾报仇,两间铺子卖便卖了,银两还在自己手上,到时候报了仇,东山再起,也不是没有可能。

“秦家上下如今都以你为上,这铺子若是能起这么大的作用。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苏大人说吧,我们该怎么做?”张夫人爽快的道。

苏誉赞赏的点点头道:“难得夫人如此深明大义,只等我将那批货物运进仓库,到时候一并卖了便可。若是唐家再派人来说,你便回他:卖是卖定了,这两日府上太乱,等准备好了自然会派人到府上邀约。”

唐家别院?正厅

杨坚笑吟吟的道:“唐公子觉得秦倾之事,杨某办的可算漂亮?”

唐琼面泛喜意,最近喜事连连,先是秦倾之死,虽说秦倾与他没有什么大仇,但是苏誉却有,秦倾与苏誉之间的关系,锦江城中无人不知。再就是程家几十万的货物一夜之间付之一炬,程家上下如今是焦头烂额,对他来说,真有些春风得意的感觉。

“杨掌柜做的好啊!太好了!哈哈哈……只是那个苏誉什么时候能死?”

杨坚摸索着手上的玉扳指道:“苏誉这个人到是有些棘手,他身边现在有关越,落花,江南燕这等好手,不容易下手,不过飘红已经以我为主,组织里面好手众多,杀一个苏誉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时间问题。”

唐琼面色一冷:“杨掌柜,钱我可是一天不脱的交了,十万两不是小数目,苏誉一天不死我就寝食难安,请杨掌柜还是抓紧点。”

杨坚也不看他,点了点头道:“杀他倒不是问题,只是时间上可能慢一点,若是唐公子实在等不急了,可以再出五万两,我保证三天之内就让你看到苏誉的首级。”

唐琼猛的回头道:“杨掌柜这是什么意思?!又要加五万两?你以为我唐家是善堂么?我劝杨掌柜还是快些把他做了,否则——”

杨坚冷笑两声,手腕一抖,刚才还在手中玩赏的玉扳指直直飞向唐琼的胸前。唐琼心中一惊,一个闪身,勉强躲过。

“砰!”

一声闷响,扳指在唐琼身后的墙上撞的粉碎。

唐琼眼神猛的一缩:“杨监!你要做什么?”

“我只给你说一遍,不要威胁我——我讨厌别人威胁我。”

唐琼看了一眼,已经碎成粉末的扳指,心中惊讶,没想到这老小子竟这么俊的功夫。

凝视了他片刻,唐琼忽然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有杨舵主这种高手在,我相信苏誉已经活不了很久了。”

杨坚静坐在原地,笑吟吟的看着他道:“我听说唐公子想收购秦家的铺子?”

唐琼惊道:“杨舵主如何得之?”心道,莫非这老狐狸想捷足先登?

杨坚邪邪一笑道:“我奉劝唐公子,秦家的铺子动不得,会惹火上身的。我总觉得这是个陷阱,总之站在合作角度上,给你一个建议”

唐琼瞄上秦家的铺子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天赐良机,怎么会错过。他虽然精于商道,却还是年轻,心中暗付:这老狐狸果然是打上了秦家布店的主意。当即笑了笑道:“杨舵主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的。”

话说苏誉在秦倾的灵堂上待了一会,回到府上,心烦意乱。

秦家商铺已经关门两日,包括秦艺服装店都已经关门大吉。苏誉将店里的大体情况都与张千讲了,想起秦倾的死就有些控制不了情绪,心如乱麻,所以想来想去,还是全权托付于他了,自己则抽出身来,去大堤上处理一下烧毁的货船。

江承贵为金科状元,却是个没有经验的青瓜蛋子。货船起火的次日清晨便跑到了大堤上,看着满目疮痍的桌面,愁的吃不下饭去。这两日忧心忡忡的去府上寻了苏誉两次都没见到人,所以每天都战战兢兢的坐在大堤上主持局面。

运河锦江段是个大秦漕运的枢纽所在,所以锦江河段若是停运一个月,整个大秦的运河体系就会陷入半瘫痪状态。江承已经写了折子与皇上,他到时没敢表态,只把事情发生的经过很客观的给皇上描述了两遍,如今折子可能已经到了皇上手里,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

秦倾的遇刺,也给苏誉敲了个警钟。现在出门必有两人随同。一个关越,另一个便是贴着毫无血色的面皮的落花。

三人还未及堤上,便看见大堤上人影幢幢,程世雄的城防兵早就将大堤封锁了起来,只准进不准出。这个事情苏誉到是听说的了,江南知府闵之行今日已经赶来,便安排了程世雄将大堤重重围住。虽然程家现在乱成了一锅粥,都急红了眼。但是程世雄却是清晰的记得当日自己在大堤上的遭遇,若非官令,他断然不敢踏足半步。

大老远的看见苏誉等人疾驰而来。程世雄下意识的一哆嗦,对身边的程怀德报道:“叔父,苏大人来了。”

程怀德回头一看,果然是他,心中气恼,当日在大堂之上便是中了这厮的激将之法,煮熟的鸭子飞了。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对身边的几个城防兵道:“你们过去拦下来,就说大堤戒严,禁止纵马!”

几个城防兵一溜烟的跑了过去,耀武扬威的拿着长枪朝苏誉几人吼道:“停下,监军使大人有令,大堤戒严,禁止纵马!”

苏誉这几天正满肚子火没地方发,见这几个小厮张牙舞爪,骂道“去他妈的监军屎,关越,开道!”

关越马鞭一抽,一个加速冲到几个城防兵身边,刀光一闪,几个枪头竟被硬生生的切了去。“滚开!”

几个小兵吓了一跳,连滚带爬的躲了几米远。眼睁睁的看着三骑飞奔而过。

“苏大人,好大的官威啊!”程怀德怒道。

行至近前,苏誉方才下马,笑吟吟的行了一礼道:“程大人说笑了,下官不过是心系程家的货船,有些心急,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你!——哼!身为漕运指挥使,在你眼皮子底下发生这种事情,我看苏大人此刻应该负荆向皇上请罪!”程怀德冷笑道。

苏誉却笑着道:“程大人操心过度了,还是先管好自家的事情吧。”说罢也不管程怀德满脸怒色,笑着向关卡行去。

程怀德气的满脸涨红,却无处发泄,大叫一声:“气死俺了,他爷爷的!”

苏誉听着心中好笑,这种草包都能做了军机大臣,看样子大秦江山还真是有些根基动摇了。

程家上下为了这词的事情,都急红了眼。倒不是多心疼几十万的货物,但是有人在锦江城对程家动手,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除了打理日常生意的人,差不多都已经聚集到了江边,参与调查。

苏誉见这些个生面孔,各个穿着官衣,蹬着官靴,有文官,有武将。看的心中有些发毛。程家果然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但从官服上看,恐怕现场比自己官称高的就要有十几人。

“苏大人!你可来了!”

苏誉正看着众人怔怔出神,忽然一个人从人群中窜出来,拉着自己就往里走,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却是江承。

“江大人,这是要做什么?”苏誉紧张的道。

江承满脸倦倦怠,两个眼圈浓黑无比:“苏大人啊,您快过来认识一下程家的老爷们!”

苏誉见他神色慌张,哪还有平日里那副少年老成。想必是被程家众人逼的快要疯了。心中觉得好笑:“江大人先回去休息吧,这里先交给我顶着。”

第一百三十章 不了了之 (一)

苏誉不禁莞尔,环顾了一周,也没见到熟悉的面孔。

而他自己对程家这些官老爷们来说,也是久闻其名,而未见其面。众人见江承对他如此客气,纷纷猜测眼前之人必不简单,纷纷朝他行礼。正与众人礼尚往来,人群中忽然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苏大人,您这两日倒是清闲啊!”

这声音,这口气,料定便是程瑜无疑了。苏誉笑道:“程瑜大人,真是哪里有祸事,哪里就有你的影子啊。”

程怀仁当年评说程瑜的时候道:他在程家算不得是辈分最高的,论官职也是不上不下,算不得多出类拔萃。但论聪明却是程家拔尖的人物。

程怀仁之所以成为程家的家主并不是因为他有多聪明的脑子,多深的城府,却是因为他的眼光独到,还有炉火纯青的御人之术。程瑜实际只是庶出,按道理说,最多能被安排到程家的铺子里面管事,像前几日烧死的程群一般。但是程怀仁小时候便看出他的与众不同,于是力排众议进行重点培养,结果是显而易见的。程家的嫡系如今的光景如何?程世雄——草包一个,程世雄的儿子——一直要霸占邱茗的那个肉包子形状的程家少爷。反观所谓的程家庶出以及外戚、表亲,如今却是遍地开花,枝繁叶茂。在程怀仁的驾驭下,这些人无不是在为了程家的壮大添砖加瓦。

程瑜听着苏誉对他冷嘲热讽,心中一阵火起,但是又不好发出来,只冷冷的道:“苏大人还是不要再耍嘴皮子功夫,查出事情真相,方才是正道。”

苏誉摊了摊手道:“这么多的大人在这里,都没有头绪,你真当我苏某人是神仙啊。”

程瑜登时无言以对,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句,也不再理他。想想他说的也对,自己将该盘问的人都盘问过了,至于船上的东西也都烧的一块一块的,无迹可寻,黑压压的一片漂浮在江面上。他心中唯一能确定下来的就是这事绝不可能是意外,但是万万没有把这事的凶手想到苏誉身上。漕运属于苏誉管辖,这事就等于给他的履历上抹黑,说不定还要判个渎职之罪。所以苏誉也被他当成了受害者之一,不予考虑。唯一能猜测到的便是唐家或者陆家的人下的黑手。

苏誉哪管得了那么多,至于是谁下的黑手这种问题,他根本无需考虑,凶手就是他自己嘛。所以随便询问了一圈,便安排几个小吏,乘船把江上碍事的残留物,烧到无黑一片的甲板统统都扔到大堤上去,准备随时开关放船。虽然程家给的压力挺大,但是也不能成为禁运的理由。程家众人见他如此决策,纷纷指责声讨。苏誉最不怕的便是这个东西了,指责?声讨?这种无关痛痒的东西,随便!

申时初刻,随着苏誉一声令下,积攒多日的商船旅船官船开始一一驶过关口。

程瑜气愤的上来指责道:“苏大人,你……程家几十万的货物损失该怎么调查?”

苏誉哪里管他,吹着冷风,打了个哈欠,慵懒的道:“若是这里的船只在这再呆一夜,再出了火灾,你负责么?若是你真打算负责……好吧,小李子,把关卡再关了,这里有人负责!”

程瑜吓了一跳,忙阻止道:“不用了!我不管什么通航不通航,只要苏大人配合程家找出凶手便好了。”

苏誉邪邪一笑道“谢谢程大人包容。”

程家众人也是拿苏誉没辙,只能见他轻快的把河关开了,拍拍屁股走人,却拿他无可奈何。江承看的目瞪口呆,心中禁不住升起一阵崇拜之感,自己忙活了两天没有搞定的问题,他只来一趟,便万事OK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行着,关越突然问道:“苏大人,这样草草了事,会不会引起程家的疑心?”

苏誉神秘的看了他一眼,哈哈笑道:“关兄不必担心,张先生已经说了,此事就是要疑云重重才好。若非如此,倒无法引起程家的警觉来。”

这事说的也准,自从苏誉草草的将现场可能有用的证据都捡起来扔了,便开始有些怀疑,此事和他有关,但是又是在想不出动机。程家如今很多地方的店里已经货物紧缺,所以不得不又备了一批货物,暂且充填。可是行径锦江河段的时候,又在关卡上卡住。

新管家乃是一个无主见之人,忙差了人去问程瑜。程瑜一听说几艘货船卡在关卡上,吓了一跳,道:“快快交了税银,直奔商号,中途不得停留。这种是非之地不可久留。”那管家也是忧心忡忡,得了程瑜的命令,便乖乖的交了银两,飞奔而去。

听了这个消息,苏誉心中窃喜,张半仙这敲山震虎之际用的颇秒,竟收到如此奇效。

…………

皇上那里得了江承上的折子,也没工夫看。北方战场的节节败退,正让他焦头烂额。手上最重要的一员猛将武王赵枫正与西夏蛮子鏖战大西北,好在兰州府失而复得,让他心中颇有些安慰。北方就不行了,由于军力缺乏,卓老将军的东路军几个月前被抽调了十万去援西。如今河北山东等地,大秦军队数量不超过二十万,士兵素质又不如久居蛮荒之地的金国铁骑。太原保定战线只能全面弃守,金国大王子的部队作战英勇。一月克三城。如今已占了河北大部。距离京畿要地,虽然还有些距离,但是这仗打的人心惶惶,正华皇帝整日心烦意乱。那还有心情去管江南之地的这点小事。

程家本来就不招皇上待见,迫于程怀仁的面子,不得不抽时间下了道旨,苏誉罚俸半年,江承罚俸三月,勒令漕运衙门赔偿程家纹银一万两。便匆匆了事。程怀仁自然知道皇上心中烦乱,也不敢再要求,只能谢了恩,领了旨。

苏誉得了圣旨之后,差点笑出声来。他可不知道北方如今战况如何,只知道皇上这么做就相当于默许了他的行为。半年的俸禄加起来也就不过千两,至于漕运衙门赔偿一万两纹银,那是从公家的费用里拿出来。相对于庞大的税收来说,一万两简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得了便宜不卖乖,不是他的风格。便带了江承,亲自登门道歉。当着众人的面,将一万两的银票,亲手交到程怀德手中,这才算了事,江承可没有他这么好的心理素质,几十万两的损失只赔了一万两就要草草了事,这种事情说起来就感觉荒唐。

……

这几日,苏誉除了平时出来公干,便一直在秦府的灵堂里为秦倾守灵。所以很多事情都忘到了脑后,以至于赵宁差人来报会宾楼的进度,他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眼看着已经是除夕之日,腊月将尽。锦江城是不会下雪的,连河水结冰都没有可能。

按照苏誉之前的要求,各个管事要将“苏府”月度财报告诉他。

张琳儿这段时间一直在守灵,所以,锦江晨报的事情统统交给了秦忠管理。祸福相伴,自古有之。由于这段时间锦江发生的事情太多,什么豪门恩怨,什么离奇火灾,什么鬼神之说的猜测,吸引了更多锦江百姓的眼球。加之鬼手越来越会挑逗市民的阅读兴趣,这些日子的报纸销售量猛增,一些颇有眼光的商家便开始谋求合作,所以一月下来,光广告费就收了上万两。

第一百三十一章 和氏璧 (二)

门市的租赁,已经分给小刘衙役来管理。一来他长得正气,又是个衙役出身,出去谈生意自然是信任度高。按照苏誉的提议,采取后世押一付三的方式租赁。如此一来在锦江大道上做生意的门槛便被降了下来。原本想在这条街上做个生意,家产没有个几万两便不要想,如今有了这廉租房,有个家中有个上千两,便可以去哪里讨一份营生的活计。秦忠这厮头脑灵活,做广告时候只道是,租赁价年后将上涨一百两,所以很多商家不得不年前抢着租了下来。加之年前,许多商铺无以为继,便廉价转让,秦忠便又出了几万两银子盘了十几个店铺下来。虽然帐房里如今已经空荡荡的只剩下几千两银子维持,但是按照苏誉所说,死钱变成了活钱,应该高兴才是。

至于会宾楼,赵宁奋斗了月余,总算是大功告成。整个酒楼如今已经比当年的会宾楼高了不知多少档次。主要是装修材料,赵宁就去托付王守银那厮去帮忙寻找。王守银哪里敢怠慢,有时候连钱都不敢收,若不是赵宁执意给银子,恐怕这会宾楼装修下来,连一万两都用不了。

赵宁是见过世面的,宫里的亭台楼阁,**亭管,再加上京城的高档酒楼,他可是没少见。想比徐大钱的品位,自然是高出许多。一切准备就绪,只等苏誉来剪彩开业了。

苏誉和赵夫人找道人看了日子,就在月末,方才把秦倾下葬了。

秦家本身人就不多,如今没了秦倾,更是冷清。秦松年纪还小,现在又有些悲伤过度。这些日子秦府都是张夫人做主,她心烦意乱的,丫鬟家丁辞的差不多了。本身冷清的秦府,如今更是荒凉,后花园里已经是杂乱不堪,各种生活用品,都是堆在一起,无人处理。苏誉实在看不下去,便做主将秦家的人都转移到了漕运衙门里面住。没了秦倾,张夫人六神无主,苏誉这么邀约,她也想和女儿住在一起,便随了他的意。秦松本是就是苏誉的粉丝,秦府上下如今是空无一人,留他一个,也住不下去。便总理了府上的东西,一并搬到了苏誉那里。

刚搬进漕运衙门,唐家又派人来催盘店的事情。苏誉从张千那里得了回复,程家先前货船上的货物已经尽数倒进了秦家三个布店的仓库中,方才放心大胆的约了唐琼商量转店之事。服装店苏誉是不建议卖的,日后的发展潜力还是很大,于是服装厂服装店虽然停产了,但是仍然被保留了下来。卖掉的只有三家布店。唐琼对苏誉恨之入骨,便只差了个管家前来相商,那管家却没有唐琼那么多心眼,只和几个唐家的管事工人,草草计算了一下货物总额,竟价值四十余万两。

对价格苏誉倒是没有多少异议,毕竟其中有一大半都是程家的赃物。只道是秦家近日事情颇多,秦家人心烦意乱,只希望快些盘出。管家便高高兴兴的回去复了命。可笑平日里唐琼谨慎有余,唯独对苏誉相关的事情便做不到完全的理智。

那管家也是为了邀功,只道是秦家商铺中共有价值五十万两的货物,自己几经周旋讲到了四十万两,加上店铺总共是五十万两。唐琼便大赞了他一番,当日便差人签了契约,正式完成了这笔买卖。

正所谓烦事不过年。

这几日,程家吃了闷亏,老实了许多。唐琼自以为得了便宜,也就安静了下来。

苏誉安排的小厮家丁府兵一干人等把张夫人还有几个秦家的几个大小亲戚全都接了过来。漕运衙门原本是怀王府邸,又曾经作过皇上的行宫,所以容量方面自然不用担心。现在府上加上家丁丫鬟府兵共住了二百多人,也还是戳戳有余。

苏誉此刻就站在回廊上面,举目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心中烦乱。秦倾走了,这年也过的不舒心,张琳儿秦鸢儿女陪着张夫人在厢房里整日以泪洗面,任谁劝都劝不过来。

“苏大人可是为秦家担忧?”

苏誉正遐想,忽听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头也不回道:“张先生,怎么还不睡?”

张千这几日的算无遗策,算是给了苏誉很大的信心。他到是希望真刀真枪的的纵马相对。但是一如锦江城内,暗杀,倾轧,商战,各种无形的危机潜藏在自己身边。他终于明白了,做坏人容易,做好人难。若是想做一个好人,就要比坏人更奸诈才可以。

“我方才在后边占了一卦,只怕大秦的日子已经不久了。”见苏誉恍若未闻,便接着道:“苏大人有没有听说过秦家有什么家传之物?”

“哦?这个到是没有听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张先生这么在意?”

张千笑了笑道:“这个东西涉及到大秦的秘密,可以影响到天下大势。关越潜伏在锦江城这么久也都没有什么线索。”

苏誉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道“哦?这个倒是忘了问他,张先生对这个东西也感兴趣?”

张千捋着胡子一笑:“我如今已是花甲之年,要那等东西也没有什么大用。当年也是对这个东西产生极浓厚的兴趣,机缘巧合才得之此物的下落,不过都是道听途说,不曾证实。至于关捕头来锦江城的目的,我也是蒙的,没想到真猜中了。”

苏誉一愣,心中顿觉好笑:“张先生真是了不得,这样也能蒙出来。”

“呵呵……世间万物都有其规律,包括人的行为心思都是规律中的一种,能顺着规律来推演,便可以猜到很多未知的东西,甚至可以推演未来。”

苏誉心中一惊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道:“推演未来?!”

“没错,周易智慧,伏羲八卦这些太过深奥,给你也解释不清楚。老朽琼半生精力也只是学的入门。”张千摆着手道。

越说苏誉就觉得越蹊跷,心中猛的回忆起,几个月前失踪的那个冯管家,莫非他潜伏在秦家也是为了找这个东西?

“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张千轻声道:“不知苏大人可曾听说过听说过和氏璧?”

一语未落,苏誉惊讶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和氏璧?!这个东西他岂止是听说过,天下共传之宝,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你说的可是当年卞和现的那个稀世宝玉和氏璧?”

张千赞赏的看了他一眼道:“没错正是它!当年秦国的传国玉玺!”

秦国的传国玉玺?“那不是应该在当今皇上哪里?”

张千笑道“也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怪才,能吟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华章,却不知历史”

关于大秦之前的历史,苏誉也只是从几个人嘴里道听途说了几个,他又看不惯繁体书籍,再说就算看的惯,也没时间去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见笑了,没想到拙作竟连张先生都知道。在下只读过些闲文,对历史可没什么研究。”

张千苦笑摇头:“我刚才所提及之大秦并非是如今的大秦帝国,而是战国之后统一六国的秦王嬴政所创建之大秦,而和氏璧正是大秦朝代代相传的国宝。”

代代相传?苏誉心中起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正史上的大秦应该是二世而亡,怎么会用到代代相传这个词.“敢问先生,先前的大秦朝经历了几代?”

“从嬴政开始,共相传十三代,历时二百余年,盛及一时。只可惜毁在一代枭雄王莽手中。”

王莽??苏誉完全懵了,原本二世而亡的秦朝竟历时二百余年。原本篡汉的王莽竟成了秦朝的终结者……

第一百三十二章 清君,无争 (一)

秦朝,大秦帝国,秦家。这三家可有什么联系?皇上又从何得知和氏璧在秦家?那和氏璧到底在不在秦家?

这些问题苏誉想不明白,张千自然也没有什么头绪。至于问题的答案,可能只有当今皇上或者是秦倾本人才知道吧。

次日清晨,从卯时开始,便开始有接连不断的鞭炮声传来。往年秦家是很重视春节,每到这一天,府上打打小小的丫鬟家丁都能领到一两银子的红包。秦倾一大早就会带着众人掰开排场祭祖。

秦家人大人小孩总共只有十几个人,搬来漕运衙门之后就住在一个名为凤仪园的小院中,若论环境要比秦府好上许多,但是自从秦倾死后,小姐太太们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偶尔有那两个不成器的表亲或是投靠而来的远房亲戚扫扫院子,偶尔长叹一声,引得满院子尽是悲凉之意。祭祖本应当是有的,而且应该是由秦松来做。不过他由于悲伤过度,大病一场,至今未能起床。所以祭祖的事情,也就免了。

苏誉自打来到这个世界,这是第一次过一个大型的节日。按照规矩,他也是想祭拜一下祖先求些保佑,可是又一想他的祖上这个时间可能有些还没出生,心中不禁彷徨,看来万事都得靠自己了。

苏誉按照当地习俗每个家丁什么的都发了红包。张千还特别提醒了他一下,秦家如今群龙无首,他应该把秦倾当年做的都做了,这样才有资格领导秦家,日后得到和氏璧的机会也就大了些。虽然这话功利了些,但是也不乏道理。自己便专门准备了大红包前往凤仪园中发放,秦家几个仅有的丫鬟小厮每人领了十两的红包,兴奋不已。秦家的那些大人小孩,每家每户也都轮到了红包。待一人不落的全都发了红包,又将张夫人等安慰了一番,方才离开。

到了传统的春节,锦江城里万事皆休。据张千说。就算两国正在火拼中,到了过年的时候,也是要停战的。苏誉听到这个潜规则心里一阵不适,脑海中浮现出众军士正在白刃战的时候,忽然新年的钟声敲响,军士们纷纷放下兵器,互相作揖恭喜的场景,笑的差点背过气去。

锦江晨报在苏誉的一再要求下,还是在大年初一出了一个新年特别版。苏誉一边看着报纸上的奇闻异事,一边在街上闲逛。今天外面逛街的人也多,小摊小贩遍地都是,平日里见不到的稀奇玩意,一到过年了便纷纷涌上街市。

苏誉和张千关越一行三人,正在有说有笑的向前行着。忽见前面围了一群人,指指点点的讨论着什么。围上去一看,方知是一个摆摊卖武器的年轻人,远远望去,只见他丑态可掬,眉毛浓黑,眼睛却不大,鼻子和嘴长的极不搭调,让人看了便觉得不舒服。他面前竖了一个大牌子,上面写着:家传宝剑,寻有缘人!

想起从前第一次见落花便是从街上凑热闹见到的。苏誉便觉得好笑,自己当初真像是个初哥。

正思索间,忽然有人上前问道:“这剑怎么卖?”

年轻人回道:“你要买哪一把?”

买剑之人笑道:“自然是全买了”

那年轻人却只邪邪的看了他一眼,傲然道:“对不起,这剑不卖!”

众人顿时传来一阵嘘声,原来众人围观,并不是因为他的剑有多好,而是因为他摆了摊在这卖剑,却逢人便道:这剑不卖。

苏誉顿时来了兴趣,在他的认知里,事出无常必有妖。而眼前这个卖剑之人,其表不扬,却言辞凿凿,明明是在卖剑,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买家。

买剑之人是一莽夫,见他如此戏弄自己,顿时火起,骂道:“你这厮,卖的也是你,不卖的也是你,到底是何名堂?”

卖剑的年轻人不温不火道:“这两把剑,一把名为无争,一把名为清君,皆为当世之名剑,非有缘人不可相赠。”

那莽夫也是一愣,想想自己平日里也是道上混的,今日在众人面钱一定要拉回个脸面:“什么清君,无争的,你说个价,老子有的是钱!”

卖剑年轻人,依然是不温不火的道:“这位兄弟,还是趁我没有生气之前离开,若是再胡搅蛮缠,休怪在下心狠手辣。”一道幽幽冷光从他眼中射出,竟吓的那莽夫连退两步,嘟囔两声便挤开人群一溜烟的跑了。

用眼神都行?!苏誉不禁莞尔,没想到还真有这等练得一副好眼睛的家伙。刚欲转身离开,张千忽然拉住他道:“先别急着走,此人不简单。再看看!”关越也是小声劝道:“此人剑术高超,恐怕在我之上,能将杀气压抑的丝毫不外漏,的确不简单。”

大过节了,围观的百姓也是有时间有兴致,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着,并没有离开的意思。那年轻人抱着两把剑,就站在那里,闭目养神。

苏誉仔细观察了半晌,也是觉得此人有些意思。

正在这时,一个拉着怪腔的声音传来:“我出五百两,你便卖了本公子把。”

循声望去,却见一个衣着光鲜的胖公子执扇而立,毫不例外的,身后带了几个狗腿子。说来也怪,这时候的富家公子难道都是照着程家那个包子少爷长的?见了几个了,都是千篇一律的胖子,附庸风雅的带着个折扇,脸色纨绔,身后必然带着两个以上的狗腿子。

这次那卖剑的年轻人连眼睛都没睁,只道:“这位公子要买哪一把?”

“废话,两把都买!”

年轻人嗤笑着摇摇头道:“公子也不是有缘人,还是请回吧。”

胖公子,眉头一皱:“什么狗屁有缘人,老子在这见你摆谱摆了白天了,也没见你有什么本事。小五小六,来试试他的功夫!”

身后站出两个小厮,笑嘻嘻的朝那公子行了一礼。转而向那卖剑的年轻人攻去。也没看见那年轻人做了什么,但是两个小厮还没近身,身上的衣服便已经成了条条状状的。人群忽的哄笑起来,二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只觉身上一凉,下意识的往下一看,之间身上的衣服早就成了一条一条的,形同裸奔,吓得一溜烟的跑了。

胖公子一看,自己明显不是他的对手。色厉内荏道:“你……别神气,走着瞧!”见那卖剑的年轻人朝他冷冷一笑,吓得一个哆嗦,落荒而逃。

苏誉顿时来了兴趣,此情此景让他想起了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这段佳话。这人每次必问买家要买哪一把,说明他是真的在等有缘人。想必答案便出在这个选择上面。清君,无争……莫非这人也是在毛遂自荐?

“这位公子,我倒是对你的剑颇感兴趣,不知是不是有缘人?”苏誉一个大步跨了上去,微一拱手道。

年轻人瞥了他一眼道:“这位仁兄是个官爷吧?”

苏誉一笑,“怎么,不愿意卖给当官的?”

年轻人似乎对他并没有什么抵触之意,只淡淡一笑道:“这倒没有,这位大人想要哪一把呢?”

“愿得有志士,以为清君剑!”

年轻人的神色一怔,旋即大笑两声:“看来在下的人生,要变得精彩起来了。某愿为大人清君之剑!”

张千绿着胡须轻笑:“苏大人,可喜可贺啊!”

众人见好戏收场了,不禁唏嘘了两声,纷纷散了去。

一行三人加上刚加入的卖剑年轻人,找了一个小酒楼,开了一个雅间,苏誉此刻对这人兴趣颇大,正打算促膝长谈一番。

第一百三十三章 军事板块? (二)

还未开口,却见年轻人忽的向张千行了一礼:“项离参见军师大人”

苏誉愕然的看着笑吟吟的张千,一晃神,心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眼前的丑男竟也是张千的粉丝之一。不过看他年纪不过才二十多岁,若是追溯到张千在军中的时候,也就是十岁左右,难道十岁都能跟着张千混?

张千笑着扶起他道:“项离侄儿毋须多礼,几年不见,你却越加的丑了,哈哈哈!”

项离嘴一歪“军师大人,您老还是这么口无遮拦。”

苏誉吓了一跳,哪有这么挖苦人的,若是这项离一个生气拔剑刺来,这么近的距离,谁能护得他周全啊。

张千似乎看出苏誉的担心,朝他洒然一笑道:“苏大人,毋须担心,这项离小儿,是我看着长大的,他要是敢不敬,他老爹要把他屁股打开花的……哈哈”

苏誉这些日子还从未见过张千如此开心,想必真的是遇到了故人,聊发少年狂吧。

项离撇着嘴道:“你这老头,却是越发的喜欢倚老卖老了。”嘴上虽是如此不服,各种礼节上还都算彬彬有礼,见张千落座,忙给他倒上水。苏誉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苏誉还未及开口,项离便向他行了一大礼道:“主公在上,请受项离一拜。”

苏誉吓了一跳,忙扶起道:“项兄弟,不用行如此大礼,若蒙项兄不弃,某愿意和项兄一起谋一份前程。”这话说的甚为隐晦,既未说要像张千所言的争霸天下,也未说要平平庸庸。

张千也未在意,笑着道:“苏大人,不必在意,这蛮儿是我故人之子,从小便是想像他父亲那样,做个大英雄。只不过他也是个怪胎,丑的不可思议,难得在你这能谋一个前程。”

苏誉笑着道:“相貌好坏只是个皮囊,只有不必太过在意了。我府上现在有一大才,唤作鬼手,现在是锦江晨报的第一编辑。他写文的水平,速度和准确性,在我看来起码是江南第一。”

项离双目一亮:“哦?主公府上还有这等人才?他日我一定要和他过上两招”

苏誉吓了一跳:“项兄万万不可如此,他可只是个文弱书生。”心道,刚才街市上,见他冷冰冰的像初见关越一般,怎么此刻就变得这么活泼了?

张千绿着胡须笑道:“苏大人不要介意,且听我给你解释一下,项离自小生活在军营,十岁之后便随着他父亲项青云,隐居山林,所以还不精于人道。”

不精于人道?换句话说就是情商比较低。怪不得和他交往起来感觉有些反常。

久不出声的关越忽然一拍手道:“我想起来了,项青云!项伯伯不是和我父亲一起战死沙场了么?”

“你父亲是谁?”项离惊道。

张千无耐的笑了笑道:“项离啊项离,这话不能这样问,要问令尊大名.”

“哦,那你的令尊大名是?”项离不好意思的一笑,彬彬有礼的又问道。

此言一出,张千气的笑出声来,无奈道:“你还是直接问他父亲叫什么吧,看来关于礼节问题我还得专门教教你”

关越倒是不在意这些,回道:“关山,十几年前的大秦的骠骑将军。”

项离曾经在军营里呆过自然是知道关山的,而且还曾经受过关山的照顾,心下一喜,扑上来道:“原来是关大哥,虽未曾见过,但是小时候听关伯伯提起过。唉……看你这身板,肯定是练过两下子的吧,我们来过两招?”项青云当年豪气冲天,最讲究的便是以武会友,妻子死后,便一个人带着儿子,所以这儿子,从小便是和项青云一样的性子,凡事都要手下见个真章才是。

关越笑着推道:“这里场合不对,我等日后都是跟着苏大人做事的,机会多的是,不必急于一时。”

“好!一言为定!”

苏誉越看越觉得奇怪,上上下下打量了项离一遍道:“今日见你在街上时候说话头头是道,面色冷酷,而且咬文嚼字的,怎么一进了这里反倒便得像猴子一样了?”

项离见苏誉疑问,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道:“这事要怪我爹。他这些年不习武,反倒开始读书了,逼着我也读。我自然是读不下去,这几天出来,他特地交代的,不见兔子不撒鹰。若非见了自己认为值得投靠之人,就不要露笑脸。至于那些回答什么的,临来几天都交代的耳朵都起茧了。”

原来是备好台词了。还真是个不同寻常的老爹。苏誉不禁莞尔,接着问道:“那你又怎么知道我是你值得投靠之人?”

项离一拍胸脯,脸色立马神气起来。“我爹这些年教了我一套看人的办法,从外貌便能看出一些端倪。眉毛,鼻子,耳朵,下巴,嘴巴等等都能展现出一个人的性格和志向,才能等等。这个知识太深奥,我给你讲了,你也不明白。”

张千笑骂:“你这小儿,竟胡说。若不是我不停的给你使眼色,你岂能看的出究竟来。”

项离打了个哈哈,不与他争辩,见满桌子琳琅满目的菜肴,垂涎三尺“大家都不要客气……开吃把。”说罢也不管什么先后,拿起一只鸡腿便转折圈的啃了起来。苏誉不禁莞尔,说实话,若是他真的如街上那般冷漠之人,到是不怎么招他待见了,他见过的冷漠的人多了去了,人品都不怎么样。相反对这种不拘小节的人,确实非常推崇,人吗就要活的这么简单直接!

“来!大家都开吃吧!大过年的,都别饿着肚子了。”

张千本要批评项离两句,见苏誉也是这般直接,就任他去了。

……

过年几日,苏誉过的颇为清闲。如今他手下也算是人才济济,文有张千,颜良,鬼手。武有关越,项离,李雁翎,落花也姑且算一个。苏誉闲来无事,便闭目盘算,自己这也算是有了一套班底,可是大秦尚且安定,不见动乱迹象,若是换了乱世,肯定自己也去争个霸什么的。随手拿起旁边最新一期的锦江晨报,瞄了一眼,发现竟有一个军事专题!

随手翻看了一下,竟有十日之前的北方战况。心中一惊,忙把秦忠唤了来。

战况这个东西,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公布于众的,捷报自然可以,可是这种战报只能霍乱民心,说不准自己这份营生就要被关门大吉了。这个时代没什么现代化的传播手段,怎么信息传递的这么快?十天就能从前线传过来?

“苏爷,什么事情,这么急匆匆的?”

苏誉把报纸往桌子上一拍道:“这是谁的主意?这战报也是能随随便便往外宣传的么?”

秦忠见他生气,脸上一阵委屈:“苏爷,这事是张先生嘱托的,他说这事不用回报,直接发了便可。效果也很明显,自从多了军事专区,锦江晨报每天的销量已经过了两万份了。”

“胡闹!”这点钱有个P用,若是惹急了皇上,倾家荡产都换不回来这一院子人的脑袋,岂能儿戏。

来来回回的在书房里踱了几步。秦忠也不敢说话,在一旁候着。良久他才长出一口气,道:“你先下去把,既然做了就要把他做好,继续做下去把。”

秦忠本以为他要发什么大脾气,把这板块取消了,心中还有些叹息,见他这种反映,怔了怔才道:“小的,明白了。”

苏誉所念,自然是张千所为,必有其用。这些日子的交往中,他越来越觉得张千的超凡智慧,自己根本不用怀疑他的决定。只是他仍然不放心的是,自己身边还有一个卧底——江承。此人态度暧昧,亦敌亦友,到时非常担心他向皇上打自己的小报告。此外,程家,唐家和自己虽然暂时缓和了关系,但是会不会从背后捅一刀,还是个大问题。

第一百三十四章 龙颜大怒 (一)

正迟疑不定,忽听张千的声音传来:“呵呵……苏大人何必发这么大的火,这事是我主张的,料定你会不同意,所以就先斩后奏了。”

苏誉摇头苦笑:“先生,你这是玩火啊.”

张千笑道:“我本是就是一把火,若是不在苏大人身上也点上一把,我这火可就白燃了。”

这话说的可是有水平。苏誉细细一琢磨。我靠!感情这是拉自己下水,把后路堵上了?

苏誉脸色一凛:“张先生是逼我造反啊。”

“我哪是逼你造反,我这是让皇上注意你。你现在的情况,就像一潭死水,没有个石头,你就会一直这么沉寂下去,直到耗干为止。”张千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接着道:“锦江城并不是个好地方,水太深,容易磨掉一个人的棱角。”

苏誉猛的回过神来,金玉良言啊,难怪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变的圆滑了,没有从前那种斗志昂扬的感觉了。

“张先生的话,我会铭记于心的。”苏誉郑重道。

………………

程府

这段时间的调查,也没什么进展。过了正月初三,程瑜便收拾了行李赶往杭州去了。他如今还在巡抚任上,自然不能再锦江城多呆。前方战事紧急,皇上下了旨,让程怀德半月之内,在所辖区域召集五万新军投入北方战场,所以他也无法在程家多呆。其他一应大小官员,过了年也都匆匆的赶回所在任上。府上只剩下程世雄,程敏两个有些分量的人物。

程敏是程怀义之子,程怀义是程怀仁和程怀德之弟,排行老三,程敏却比程世雄大上一些,为人沉稳多谋,是个文官,现居户部侍郎的位置。因为程家如今有些人心不稳,特被程怀仁指派在家里,维持大局。

两人正在客厅里,喝茶闲聊。忽然一个管事从外面慌慌张张进来道:“回老爷,在市面上发现了我们丢失的那批货的踪迹”

程世雄一下子站了起来,惊道:“此言当真,可曾查验?”

程敏倒是沉稳许多,道:“世雄,不必如此惊慌。”又对垂手而立的管事道:“你细细说来,什么时候发现的,是什么货物,什么地点,我们江陵负责采购的那个管事有没有确认?”

那管事气喘呼呼的道:“已经指认了,发现的货物是布匹,这批货别的商家是搞不到的,所有的这种新上市的布料都被我们采购一空,若是想再买下一批,恐怕要等到今年开了春。而锦江城里竟然已经有人用这种布料在做衣服了.”

程敏的脸色忽的凝重下来,刚才是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若找他这么说,那就肯定是程家的那批货没错了“货源有没有查清楚?”

“秦家布店!”

啪!一个杯子被摔得粉碎。程世雄怒道:“秦家布店!必定是苏誉那厮所为!”

程敏脸上虽也是怒气难平,但是心里却非常冷静。他属于和程瑜一种类型,凡是都沉得住气,细细思考之后再出结论。

“你是如何得知这布的来源是秦家布店?我记得秦家的铺子在年前好像已经转卖给唐琼了。”

管事回道:“布匹上还有崭新的秦艺字样。显然是刚印上去不久,从时间上计算也刚好合适,肯定是——”刚要自己批判一番,表现表现,却被程敏一摆手打断。只见他冷笑几声在厅中踱着步子也不说话。

程世雄大眼瞪小眼,心中奇怪,这事情很明白了,苏誉节了货,放在铺子里。秦倾死后,又转卖给了唐琼“二哥,这事还有什么可思虑的,必是苏誉所为无疑了。”

程敏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道:“世雄,莫要中了唐琼的挑拨之计。苏誉此人据说家财万贯,对程家颇为不满,若是他截了船,货物肯定是一件不留的烧毁。就算他不烧了,拿到秦家铺子一并卖给唐琼,试问他怎么会傻到再把自己家的印签留在这批货上,若是一旦被发现,他岂不是自作聪明?再说苏誉身为漕运指挥使,别的方法多的是,岂会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来挤兑程家?而这字样又是新印上去的,如此一核对,便没错了。唐琼截了货船,想用这种方式既能打击到程家,又能赚些银子,还能挑起程家和苏誉之间的矛盾,一石三鸟实在是高!”

程世雄一愣,细细想了片刻,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哎呀!险些被唐琼那厮利用了,幸亏有二哥在,若非此时只有我一个,恐怕已经杀到漕运衙门了。”

程敏微一点头,他的这几句话倒是受用。冷笑道:“人说唐琼是商场小周瑜。我倒是很想领略一下!你速将此事报于家主知道”

一场程家与唐家之间的大规模暗战,已经悄悄的拉开序幕。而此次内战的导火索竟是张千大军师!原来在铺子将要转售出去的时候,张千嘱托了苏誉卖之前将所劫来的程家货物,统统加上秦艺的商标。苏誉也是不理解,张千只笑着回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苏誉恍然大悟,任他唐琼什么程瑜的再聪明却也不是这老狐狸的对手。



御书房

御案上放着一份最新的锦江晨报,加上一个小本的奏折。大秦的奏折尺寸都是统一的。这种小奏折属于密奏,明显这是有人打小报告了。

案前,东方泽,陶谦均是一脸迟疑。

“可知朕今天叫你们来干什么?”皇上语气沉稳,并未现出什么异样。

东方泽上前行礼道:“下官委实不知!”陶谦亦回道:“请皇上示下!”

啪!皇上的脸上毫无征兆的变为暴怒之色。“你们给朕介绍的好臣子!都拿过去看看,看看他都在干什么!”

东方泽心下一沉,听皇上语气,便知道他所言之人必是苏誉无疑。上前收起地上的报纸仔细看了看。眼神直直的定在军事专区四个大字上面,心中起伏不定,再细细往下看去,尽是大秦败退多少里地,失了多少国土的报告,虽然属实,但看去触目惊心。他心中也是明白,若是这种消息在民间传播开了,必是人心惶惶,大秦根基不稳啊。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臣有罪!臣有罪啊!”

陶谦也上前看了一眼那报纸,只看了一眼,便吓得一起跪到地上,当初举荐苏誉的时候,自己是一例赞成的。“臣罪该万死!”

皇上负手而立,长出一口气道:“内忧外患,让朕如何面对啊!”

“皇上吉人天相——”

“够了!”皇上大喝一声制止道,“如今你们两个倒是给朕说说,这苏誉该怎么处置才好。”

东方泽默然不语,他对苏誉的印象极佳,自然不希望他有什么事情。两个眼睛在报纸上又转了一圈,猛然发现一篇文章,这文章倒是一眼看不过来,但是署名却看的清清楚楚:张千!!

东方泽心中一喜“皇上,依微臣看来,苏誉此举,非但有害,反而有利!”

皇上本在气头上,被他这么一冲,倒是气的笑出声来:“你倒是给朕说说,利从何来!?”

东方泽献上报纸,指了指张千这个名字。皇上猛的一怔:“张千!神仙军师!?”无论是在场的东方泽,还是皇上,亦或者是陶谦,对张千此人,都是推崇备至的。老皇上曾说他,是诸葛孔明托世。当年有他在的时候,金国几十万大军不到一个月便死伤无数,退军几百里,主动求和。西夏蛮子闻风丧胆,言张千有生之年,不再涉足中原半步。老皇上驾崩后,他便销声匿迹,边患再起,大秦却找不出第二个张千了。

皇上脸色沉郁:“朕打算这段时间去一趟锦江城,朕要让军师看看诚意。”

“皇上圣明!”

第一百三十五章 煤老板 (二)

正月十五,天气稍有些回暖的迹象。

会宾楼门前人气鼎盛,来来往往的尽是达官显贵。也不知是哪个放出消息,说这会宾楼的幕后老板竟是安宁公主。且不说城内的大大小小的官吏,周边地区,什么金陵,杭州,苏州甚至荆州南阳岳阳的官吏都结伙前来拜贺。

苏誉本来也准备了颇为隆重的开业典礼,赵宁虽然和琳儿邱茗一样,没有和他行过成亲大典,可事实上已经成了他的大老婆,自然要重要照顾。大大小小的请帖发了几十张。又叮嘱王守银帮忙拉拉人气,想必就是这王胖子把赵宁的身份泄露出去的。

苏誉这些日子本就忙于秦家的事情,还没有仔细来盘查过会宾楼的进度,今日早晨进了厅中,方才感觉到会宾楼的大手笔,至少比从前那个会宾楼要豪华的许多。雕梁画栋,盆景假山,名字名画,名贵瓷器……各种各样。苏誉还本来想按照后世的酒店来布置,后来才想清楚,以现在的文化氛围可能很难接受,便统统交给了赵宁打理,没想到竟做到如此完美。

元宵佳节,也算是个休息日了,除了刀疤这厮负责府上的安全和会宾楼的安全,不能休息,其它府上的众人,都放了个大假。此刻都跟在苏誉身后啧啧称赞,交头接耳。

颜良笑道:“苏爷,今后我们自己人来这里宴请宾客,还要银子不?”

“要!当然要,不过可以给你打折!”苏誉还没来得及回答,赵宁骄傲的一挺胸抢道,“现在他不当家,这会宾楼掌柜的可是我”

众人哄笑。

“苏大人,近来可好?”苏誉正在和众人调笑,忽然听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回头看去,想了半天,方才回过神来,忙一拱手道:“原来是苏大人,没想到连您都来捧场啊。”

眼前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日锦江书院十五年庆典上不甚得意的兴国府观察使—苏慕言。

“公差路过而以。”

苏誉心中暗笑,都被流放成观察使了,还有什么公干,莫非也是想来见上公主一面,看看有什么出路。不过他对这个苏慕言的印象还算不错,又是本家,说不定眼前之人还能和自己的老祖们扯上关系。“不知苏大人今日可有时间,结束了这开业大典,到我府上一坐可好?”

苏慕言神色一怔,忙拱手道:“求之不得!”

说话间,厅上的人越来越多,苏誉也不和他多说,做了个礼,便向人群中走去。大官小官,眼生眼熟的,都要一一行了礼,别管是什么目的都算是来给自己的生意捧场了。

“苏大人,不知安宁公主他?”

苏誉正八面玲珑,转着劝行礼,忽有一声音从身后传来。循声看去,却不认识。只见他细眉鼠目,虽然从上到下华贵无比,却透着让人难以接受的猥琐。但是从鬼手到项离,苏誉可不敢再以貌取人了。

“请问这位大人?”苏誉疑惑道。

那人忙摆手道:“在下是京城来的客商,不曾谋得功名。”

“哦?那阁下找公主有什么事情?”

“这个……苏大人借一步说话。”

两人行道一个人少的角落,苏誉笑着拱手道:“这位兄台有什么事情,在下洗耳恭听。”

“那在下就开门见山了,在下是做碳石生意的。现在市面上基本上都是木炭,温度低,而且浪费也是严重。石炭的销路并不好,希望安宁公主能将在下的石炭带入宫中,这样必会引起一股潮流来。到时候,有钱大家一起赚。”

石炭?!眼前就是最原始的煤贩子?或者说是煤老板?苏誉又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大红色的无领老爷装,料子是精致昂贵的湖绸,看样子这煤老板虽然嘴上喊着不是很挣钱,但是从上到下都是个暴发户打扮。

对煤炭这个东西,苏誉已经接触过一次了。就是上次在邱家铁匠铺打造会员卡的时候曾经用到。论温度,论涞源都要比木炭来的实惠。如今煤炭还属于待挖掘资源,想必采集起来要比后事简单许多。天生的无本买卖,只要你挖出来,便是自己的东西。苏誉心中难以抑制的狂喜,正愁没银子花,这就送上门来了。

苏誉笑着一拱手道:“还不知怎么称呼?”

“在下吴钱。”

吴钱啊……苏誉不禁莞尔,这名字起的相当低调啊。“不知道吴兄现在何处发财?”

吴钱有些受宠若惊的点头道:“苏大人真是客气了,在下家住在济南府,就在几年前在济南府南部开了一个小矿,勉强糊口,勉强糊口”

勉强糊口?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这厮还真是不实在。

吴钱似乎看出他的心思,叹了口气道:“苏大人,莫要误会了。虽然我这一身行头看上去像是有钱人,实际上却是负债累累。原本开了矿,拿出去卖,还能赚些。只是现在江苏的陆家老爷看中了这块地。原本我那矿很大,被陆老爷分了去三分之一,他还不满意,要全占了,又不给银子。开矿用的设备人力,每天都要花费,我这不是来这里求出路来了。”

若是如此说,他心里便敞亮了。不是着煤炭不赚钱,而是被人抢去了。江苏陆家,苏誉依稀还记得当日那个笑意盈盈的江苏巡抚陆天和。会咬人的狗不叫,像他那般始终笑意盎然的,恐怕才是最恐怖的人物。锦江城不是陆家的地盘,而且竞争太过激烈,所以陆家很少参与进来,江南这片地方,已经被唐家和程家盘剥的没有什么利益可得。苏誉猛然想起,四大家族似乎还有一个从来没有什么大动作的杨家,金陵杨!以他的认知,杨家绝对不会仅仅是低调而以。军粮的需求量,动辄几十万担,杨家岂能赚的少了?有如此本钱却不发展别的生意,怎么可能。

苏誉淡笑道:“吴兄,就算是安宁公主给你带进宫里,你恐怕也出不了头啊。以陆家的手段,就算是刮起了碳石之风,恐怕也是你辛辛苦苦为别人做的嫁衣。”

吴钱长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知道啊,只是欠了这么多银子……我那小儿年方五岁,恐怕到时候我连私塾的学费都交不起了。不瞒您说,我这一身衣服,平日里哪敢穿,好东西都当了,只有这一件,是穿出来到这种场合见人的。”

苏誉听的心酸,曾几何时,自己也是在程家和唐家的压迫下胆战心惊的过日子。而且在吴钱的身上,苏誉依稀看到了一些秦倾的影子,那个为了生存下去,在夹缝中奋斗的小商的影子。转念一想,既然吴钱曾经有过煤田的开采经验,若是自己雇用他,岂不是省下很多事情?

“吴兄,在下正打算也往这方面发展,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跟着本官混?”苏誉笑吟吟的道,“兄弟们都知道,凡是跟着我苏某人混的,别的不敢保证,全家上下,衣食无忧,老有所依,少有所学。而且收入绝对比你现在来的多,如何?”

吴钱惊讶的看着苏誉,心道,这苏大人怎么不按章法出牌。本来我是来找他谋一个渠道,如今他却反要我跟着他混?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现在这个状况,也没什么好依恋的。当即拱手道:“我们北方人说话直接,我只问苏大人,你这些保证该如何兑现?”

苏誉一看这买卖有戏,笑着道:“吴兄,只要你决定了跟着我,我便可以差人将吴兄家中老幼全都接到锦江城,漕运衙门中。我想如今北方战乱不止,济南府的日子也不好过,来到这里,还放心些,吴兄意下如何?”

吴钱激动的一拱手道:“早就听说苏大人义薄云天,仗义疏财,没想到我老吴竟修的这等好福气,这一百多斤肉就卖给苏大人了。”说罢,一拍胸脯,咧开嘴大笑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六章 伴君如伴虎 (一)

苏誉见他如此爽朗,心中一喜。老子就喜欢这号人。随即又一皱眉头,不对啊,怎么本公子这段时间招来的新员工一个比一个丑,难道和丑结下了不解之缘了?

吴钱见他面露踟蹰之色,慌道:“大人可有什么难处?”

苏誉下意识道:“哦,没什么,怎么我招来的人都这么丑呢……哦,不对不对,没什么。”

吴钱飒然一笑,操着标准的方言道:“这有什么,苏大人直说便是,我老吴是出了名的丑,苏大人可以将方才所言奇丑之人,都介绍与在下,正所谓不丑不相识”

苏誉见他如此豁达,不禁愕然。旋即笑道:“正当如此,正当如此,吴兄胸怀,苏某佩服啊。”

两人正相谈甚欢,忽见以小厮匆匆跑来道:“苏爷,江承大人有事求见。”

他正和吴钱讨论煤矿的开采问题,谈到兴致盎然时,被那小厮打断,心中略有不爽。江承这厮真是会摆谱,这么多大人在这会宾楼里自由活动,就他特殊。“江大人在哪里?怎么不让他直接进来?”

“回苏爷,江大人传话说,有个重要的人要见你,说是有要事。让你速去。”

重要的人?!苏誉心下一惊,江承这厮心中能有什么重要之人,除了他老爹,可能就是皇上本尊了。“前面带路。”

苏誉安排了一下吴钱,便随着小厮,匆匆往外行去。过了街道,进了对面的一个茶楼里。二楼一个雅间门口,江承正紧张的来回踱着步子。见他到了,脸色焦急的一拱手道:“你闯大祸了!皇上在里面等着你呢,快些进去吧。”

果然没错!苏誉心中一阵紧张,暗骂道:江承这厮就会点鬼火,见面便是一句:你闯大祸了!若是胆小的还真被他吓出毛病来。

也不多说,推门进了屋,便看见皇上正负手而立,眼睛看着窗外的街市,默然无语。

“微臣苏誉参见皇上,愿皇上福禄永享,寿与天齐!”苏誉夸张的拜倒在地,口中念叨着这一句颇具特色的马屁。

皇上也不回头,只是长叹一口气:“你……让朕很失望!”

苏誉心中一紧,不怕皇上骂他一顿,唯独担心这种软刀子,被他一句话说的神色黯然“微臣该死!”

“你知道你哪里做的不对么?”

他刚才只顾着顺着皇上的话往下说了,想也没想。哪想到皇上竟有此一问,把他问的有点懵。“这个……”

“哼!”刚才还一脸的深沉的皇上,忽然将手中之物往桌子上一摔,他也没看清是什么么,吓了一跳.

啪!~这声音?苏誉偷偷瞄了一眼,竟是报纸!心中暗道,大事不秒,既然皇上拿报纸来说事,恐怕就是那个战报的问题。

“什么叫节节败退?!什么叫连战皆败!?这种事情是随随便便公布的么?你……说轻了你是泄露军情,说重了,你这就是意图谋反!!”

苏誉如今无论是自身实力还是心理承受能力都还脆弱的很,被他这几嗓子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饶命倒是不难,但是有一件事情你得给我办好了!”眼见皇上的表情却忽然又平静下来。心中恍然大悟,方才是皇上为了提条件诈自己呢。原来这世界上最反复无常的人,便是这一国之君了。不禁懊恼,自己刚才竟生出了内疚之心,实在是太白了。“皇上吩咐,微臣自当全力以赴!”

皇上回过头来,一改方才那副怒容,笑吟吟的道:“苏爱卿,可以起来回话。”

伴君如伴虎,就在刚才那短短的几分钟里,苏誉便有了深刻的体会。虽然皇上据说是弑君夺位的逆子,但是城府和手段却是不赖。随便两句便把自己耍的团团转。

“请皇上明示!”

“朕听江爱卿说,你府上如今人才济济啊。”

苏誉骇然,瞪了一眼一旁的江承,心道:这死猴子,果然是打小报告去了。“皇上明鉴,我府上的几个人都是小白的很,哪有什么人才!”

皇上疑惑道:“哦?小白,是什么?”

他这才反应过来,皇上是听不懂这种先进语言的。改口道:“就是庸才的意思。”

“哈哈哈……难道张军师在你眼里也算是庸才?

苏誉心中咯噔一下,皇上怎么知道张军师在此。刚要狡辩,却见皇上脸色一凛道:“张军师,没想到竟放着大秦帝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不做,偏偏来你这小院子里当差。你来告诉朕,这是为什么?”

苏誉心中苦笑,张先生要投靠老子,关你个毛事啊。虽然对皇上意见颇大,但也只是心中想想,表面上可不敢吹胡子瞪眼。

“这个……这事恐怕要皇上亲自去问张军师了,可能是在下恰好在他想出关的时候碰到了他也说不定”、

皇上见他支支吾吾的答不出来,只是淡淡一笑。正在此时,门口传来“啪啪啪”的声音。

“谁?”

“在下东方泽,已经将张军师带到。”

皇上猛的一喜,蹬蹬蹬几步跑了过去,推门便道:“军师大人,你让朕好找啊!”上前一步将就要行礼的东方泽和张千一手一个的扶了起来。

张千今日本是在会宾楼跟着苏誉大宴宾客来了,正和几个老友相谈甚欢。忽见故人东方泽进门,便猜到了皇上的端倪。刚想回避,却被东方泽提前放进来的眼线护住,动弹不得。他来这里,完全算是被绑架来的。当年老皇上死的不明不白,张千便已经心死,老皇上的知遇之恩还没有报答,让他很是失落了一段时间。遁隐的那一天起,便打算从此不再为大秦效力,除非老黄上复生人士。

张千脸上挤出一抹淡笑道:“皇上不必如此,草民不过一介布衣,不值得皇上如此。”

“哈哈哈……军师大才可抵十万……二十万铁甲雄狮,怎可说是一介布衣。来来来……军师快些进来坐……”皇上眉开眼笑道。

张千只是垂首而立,也不答话。苏誉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还是军师猛啊,竟然敢这么不给皇上面子,就不怕给拉出去砍了?心中一急,忙和张千使眼色,让他随和一些。只是张千好像没看见一般,双目无神,也不知道正在想什么。

皇上的容量倒是不小,被张千拒绝的毫无面子,也没有生气。只是长叹一口气,负手而立,看着窗外,不再言语。东方泽忙上前劝道:“张军师,如今异族铁蹄日益猖獗,长城内外,民不聊生。就算张军师不看在皇上如此礼贤下士的面子上,也要给天下人一个面子啊。”

东方泽曾经和张千私交甚厚,对张千的心思摸得最为清楚。张千年少时便以齐家治国平天下为己任,不可能是个铁石心肠的人,拿出战乱中的百姓做药引,他的隐世之症定然药到病除。

张千眼神恍惚,神色略有动容,嘴角嗫嚅了两句。刚欲说话,忽然听到窗外的街道上人马翻腾。

众人一愣,也不敢抬头去看。皇上靠在窗前,之间街中,一队一队的城防兵急急从门口飞驰而过,朝锦江大道方向行去。

皇上本来被张千拒了个灰头土脸,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可撒。见下面闹腾起来,顿时火起:“谁允许的城防兵可以在城里纵马疾驰!!走,随我去看看。”话音一落,阴影中忽然行出一人来,竟是含笑。

苏誉不禁狂汗,进了这屋子少说也有一刻钟了,竟没有发现这屋里还有这一号人。

第一百三十七章 姜还是老的辣 (二)

一行人出了茶楼,朝锦江大道方向行去。一路上烟尘滚滚,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情,一队一队的城防兵呼啸而过。皇上脸色沉郁,也不说话,江承自作聪明的劝慰道:“黄老爷,少安毋躁,这一定是前边出了什么乱子,城防兵过去维稳。”

“乱个P!”皇上怒道,吓的他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了。

张千朝一边的苏誉使了个眼色,脸上笑意融融。苏誉似懂非懂的朝他点了点头,半天也没弄明白,张千老头是在搞什么飞机。行了一刻钟方才到了。一见眼前场面,苏誉才明白过来刚才张千到底在笑什么。

事发所在地正是秦家布店的旧址,现在已经改成唐家布庄。几百个城防兵把宽阔的锦江大道堵的严严实实。只见布庄门前几十个家丁,手执木棍等物,将唐琼护在中间。程世雄,程敏二人骑在高头大马上,程世雄更是甲胄被身,几十个手执长枪的军士,与唐家家丁兵戎相对。

几个手执长枪的士兵,将他们几个堵在外围。其中一个本着脸道:“程大人正在前面维持治安,闲杂人等绕道而行!”

苏誉心中窃喜,程世雄啊程世雄,看你这次怎么收场。

皇上怒道:“让开!”

这些个城防兵也都是地痞流氓一样的性子,平日里欺上瞒下,无恶不作的。见皇上打扮像个富商一般,口气这般霸道。几人顿时哄笑:“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识相的快给老子滚开,要不然哥几个可就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一道亮光闪过,说话之人惊恐的瞪着眼睛向后倒了过去。

含笑的身影鬼魅一般闪现在几个城防兵身边“让开!否则下场和他一样……”

众军士一下子炸开了锅,“你是何人,胆敢杀害城防兵,形同造反!来人……把他抓起来。”一个像是小头头一样的倒霉蛋扯着嗓子叫道。

皇上被他气的笑出声来:“你还真是会乱扣罪名啊,含笑!”

话音刚落,含笑冷冰冰的点了点头,提剑便上,电光火石间,只听一声怒喝:“大胆!什么人敢在老子地盘上撒野!”

只是含笑此人已经练的心理承受能力极佳,根本没有被他的怒喝影响到出手速度。眨眼间,面前又多了一个死人。

苏誉心惊胆战,心中暗叹,这个含笑才是真正的杀手。连落花身上,他都未感觉到这么浓厚的杀气。

程世雄见自己怒吼一嗓子居然不顶用,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狗腿被杀,气的火冒三丈。“你!……你这厮忒也可恶,老子今天不杀你,难平心头之恨!”

“大胆程世雄!还不下马受缚!”

程世雄正在气头上,被这一声断喝吓了一跳,循声一望,竟是东方泽。吓的浑身一哆嗦,东方泽?这老小子怎么回事!“原来是东方先生,虽然先生贵为枢密使,但是今天事情,大人务必给下官一个合理的解释!”东方泽的职位本就是要管理各方兵马,照理说,程世雄应该是在他手下的手下混饭吃。所以这说话的口气都缓和了来。

程世雄到现在为止还未出过锦江城,自然不识得圣面。但是程敏却是见过的,听到程世雄和这边的人争执起来,怕他误事,便也跟了过来,一抬头看到皇上,东方泽,苏誉,江承等人都在,这个阵容,他心中一惊,担心程世雄做出什么万劫不复的事情来。哆哆嗦嗦的从马上翻下身来,几个快步冲上前来,噗通一声跪倒在皇上面前“臣程敏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一听,愣在当场,旋即大片大片的人跪了下来。程世雄吓的魂都没了,哆哆嗦嗦的直磕头“微臣该死,微臣该死,罪该万死……”

皇上阴沉着脸,也不说话。忽然往前踱了两步,一脚将程世雄踹倒在地“大秦的俸禄就养出这等废物来,东方泽!这个人应该是枢密院下属官员吧?”

苏誉看着在趴在地上的程世雄顿觉好笑,心道这人也是个悲情人物,每次悲剧的都是他。

东方泽上千两步,行了一礼道:“回皇上,此人名为程世雄,正华十二年升为锦江团练使”

“哦?何人举荐!?”皇上问道。

程敏心中咯噔一下,这事闹大了,恐怕程家要不太平了。看了看吓的六神无主的程世雄,啐了一口,狗肉上不了大桌子。平日里倒是威风的紧,此刻却真像个十足的草包。担心皇上要连坐,忙哭诉道“皇上恕罪啊,此事皆因唐家欺人太甚,放火烧我程家货船。我二人一时昏了头便出此下策。请皇上恕罪啊”

一旁跪在地上的唐琼见程世雄这厮不长眼,竟得罪了皇上,心中正乐。忽然听见程敏说出这番话来,心下一沉。

这店子从秦家接过来之后,生意还算不错,主要是老客户比较稳定。比他唐家在城西胡同那边的店子要挣钱的多,心情一直不错,今儿个早晨,忽然一个小厮跑回来说,程大人带人围了铺子,便集结了家丁,前来护店。哪知道程世雄,程敏二人公报私仇,竟调来几百个城防兵。他本以为是程家想借题发挥占了他的铺子,万万没有想到程家这是来寻仇来了。当初程家货物被烧,他心里一阵畅快,但是这事不是他做的,自然抱着隔岸观火的态度,没想到看热闹还看出火来了。

唐琼忙反驳道:“皇上明鉴,草民唐琼,正是这店铺的掌柜。程家货物被烧的事情,在下也有耳闻,但是的的确确和小人无关,做生意的讲究以和为贵,谁去做那出力不讨好的活,求皇上为草民主持公道。”

程敏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唐琼啊唐琼,你那点小把戏,本官早就看穿了,不要装可怜了。”

唐琼怒道:“你……血口喷人!”

苏誉崇拜的看了一眼此刻正神游天外的淡定军师张千。心中叹道:姜还是老的辣啊!

“够了!”皇上怒喝一声,“东方泽!”

“微臣在!”

“将这几个统统给朕带回去,押进牢里候审。法不责众,城防兵各归各位,日后发现擅离职守者,杀无赦!”皇上阴沉着脸道。

“臣领旨!”

皇上冷冷的朝跪在地上的几人看了一眼,随即冷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行了一会,苏誉方才感觉这是按照原路返回了,心中奇怪,难道皇上喜欢在那个茶楼里聊天?

正思索间,忽听皇上问道:“苏爱卿,宁儿现在如何?”

苏誉马上一本正经的答道:“回皇上话,安宁公主她,一切安好。这几天又要做会宾楼的老板了,就是今儿早晨开业的那个。”

皇上饶有兴趣的点点头,自言自语道:“没想到这丫头还能当掌柜的。走,我们过去看看”走了几步,忽的又回过头来问:“那关越去哪了?”

苏誉猛的回过神来,关越这小子,以前皇上来的时候他总是在一旁护驾,偏偏今日皇上来了,他却遁了。想必是因为那杀父之仇,担心一时压抑不了,所以躲开了。嘴上却道:“回皇上,臣今日还未见过关捕头,想必还不知道皇上来了。”

正说话间,却见身后来了一队伍,急匆匆的,王守银的小轿子在最前面,看见皇上几人就在前面。慌忙从轿子里爬出来,迈着小步子奔了过来,迎头便拜倒在地:“臣锦江府尹王守银护驾来迟,罪该万死!”身后带来的衙役捕快慌乱间跪了一地。

皇上看了跪在地上的王守银一眼,笑道:“王爱卿平身吧,你来的倒是快。”

“保护皇上责任重大,臣自认为来的还是晚了,还请皇上赎罪。”王守银一本正经的道。

苏誉心中暗笑,这厮拍马屁的功夫又进步了,做到了马屁虽从口出,脸色平静如常。

第一百三十八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一)

会宾楼里此刻人声鼎沸,该来的都来齐了。场中众人,只在厅中不曾出门,所以还未听说方才锦江大道上发生的事情。

“刘大人,我听说会宾楼的老板正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安宁公主……”

“张大人……小声点,这个事情不能乱说……”

“刘大人多虑了,此事早已经传开了,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

“钱大人,休要多言……”

…………

一路上,任皇上如何言语,东方泽如何挑逗,张千都只是笑而不答。皇上虽然脸色一如平常,但是苏誉清楚的感觉到他心中那团即将爆发出来的怒火。还好几人脚力不错,说话间,会宾楼就在眼前。苏誉心中窃喜,老子的饭店开张,皇上过来捧场,这档次一下子就上去了。

王守银方才问了苏誉,皇上此行的目的地。所以见会宾楼就在眼前,忙让随行的差役,将会宾楼门前护住。

会宾楼里的众人一见这个阵势,纷纷不敢再出声。王守银将衙役捕快差役一次全出动了,若是普通的官员恐怕没有这个待遇,众人纷纷猜测来人身份。

正在此时,也不知道谁忽然小声的疑惑道:“咦……东方大人,那中间那人岂不是皇上……?”

一语出,四座惊。

有曾经见过皇上的几个官员此刻正面色惊疑不定,来人不是皇上还能有谁。忙冲上前去,跪在地上行礼:“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方才不知情的小官和店内小厮忙跟着跪了一地。

“都平身吧”皇上淡淡的道,朝店内环顾了一周,轻笑道:“不错嘛,苏爱卿,据说这家酒楼的幕后老板是你?”

苏誉心中咯噔一下,难不成要追究我贪污受贿?忙跪下道:“回皇上,这会宾楼的确是微臣出钱资助的,公主一心想当老板,臣只能随了她的意,倾家荡产也要支持。”

皇上一笑:“嗯……不错,安宁哪去了,怎么不出来见朕?有谁看见了?”

赵宁此刻正躲在拐角处的柱子后面,皇上来的太突然,连躲了躲不了了。知道这样藏也藏不下去。怯生生的行了出来“父皇……”

皇上脸色一凛道:“还不过来,你这丫头,把父皇一个人丢在京里,一个人跑出来,知道父皇有多担心嘛”

赵宁鼻子一酸,眼泪就挤了出来。“父皇……安宁也想你了……”

皇上神色一下子软了下来。“丫头,快过来让我看看……”

……

苏誉看着这父女二人,心中感慨良多。又是久别重逢,不知道自己何时能和自己那个老爹重逢一次,想必到那时已经是人鬼殊途了把。

本来在场之人都是不得意之人,想再见到皇上是难上加难。今日本是想来讨好一下安宁公主,找找机会的。竟碰上皇上本尊,都是开心不已。皇上今日本来被张千拒的心中怒火难消,但是待他见过了赵宁之后,完全成了一个慈父,方才胸中之火已经烟消云散。

“众位卿家,都是大秦的肱骨之臣,既然如此,明日我便在锦江府衙早朝,众位卿家明日便与朕相会于堂上,共商国策如何?”皇上今天心情高兴的很。场中众官员有些还是第一次见皇上,见有此良机,心中不禁乐开了花,磕头好像捣蒜一样。

皇上专门交代今日只和安宁公主叙叙父女之情,任何人不得拿公事来烦他。便在王守银的引导下扬长而去,苏誉因为要管理一下会宾楼今日的开业,不曾伴君,东方泽张千二人也是为了不打扰他父女二人,留在了会宾楼参加开业。

普天下开业,能有皇上亲临的能有几家。会宾楼可就一下子火了,原本还只是官场上的人追捧,皇上来过之后,那些个有钱无权的商贾也是想来沾沾皇上的龙气,以至于会宾楼日日爆满,桌桌排队。开业当日,营业额便逾万两。由于会宾楼是个迎来送往的地方,人流量大,苏誉还专门在厅中设了一个锦江晨报的出售点,为日后报纸的推广起到了相当关键的作用。

……

锦江府衙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官员按照主次站好,跪拜道。

“众卿家平身!”皇上淡然道“今日上朝第一件大事,便是要处分两个尸位素餐之人。”

苏誉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吧,这词岂不是来形容自己的?!待到皇上再开口,方才放下心来。

皇上接着道:“来人,把程世雄,程敏,唐琼三人带上来。”

片刻之后,三人便被拖了上来,程世雄早已经目光呆滞,想必是惊吓过度。程敏和唐琼二人面色凛然,不时的看一眼苏誉,眼睛里满是仇恨。苏誉心中一惊,坏了,想必昨日将几人关在一个牢房里,通气之后,便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张千此刻也是面色凝重,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皇上竟然把这场戏给搅了,如若不然,这两家人岂有心平气和的坐下来交谈的机会,所以这个事情便谁也解释不清楚了。、

“程世雄!你可知罪?”皇上问道

程世雄猛的缓过神来,跪拜道:“臣有罪……臣有罪……求皇上饶恕!”边说便捣蒜一样的不停磕头。苏誉在一旁看的好笑,这程世雄好歹也是个军人出身,竟这点出息。

“知道有罪就行了,即日起,革去其职务,团练使一职……”皇上思索片刻,道:“由漕运指挥使苏誉兼任!”

众人纷纷交投接耳,正在此时,一人出列跪在地上道:“皇上深思,大秦从未有过一人兼任文武两职的先例,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循声望去,跪倒在地上之人竟是郑广营。苏誉心中暗骂:这老鬼,每次都是他!

皇上也不管他,缓缓道:“这位卿家想逆了朕的意不成?无需多言,今日朕就要开这个先例。”

一句话吓得郑广营脸色泛白,,忙磕头道:“皇上英明,皇上英明!”

苏誉兴高采烈的领了旨谢了恩,皇上方才又道:

“户部侍郎,程敏听命,即日起免去户部侍郎一职,担任空缺多时的江苏制造一职”

程敏脸色惨白,这一道圣旨,便是所谓的流放了。不仅官降数阶,而且从京官到地方官员的差距是相当大的,恐怕一旦流放,日后想在返朝便遥遥无期了。“臣……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话说大秦的官员,在京的喝在外的各有各的长处。在京的机会多,升迁快。在外的虽然升迁的机会少,但是天高皇帝远,敛财快。按理说程敏也不用如此难过,错就错在这官竟是江苏织造。上一任颜大人,做了没几年便被陆家陷害,含冤不白。再往前追溯,这位置只要不是陆家人在坐,结局都很惨。江苏是陆家地盘,正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程敏此去,恐怕也是凶险万分。

“唐琼……,你的名字朕听过,唐太师曾经给朕提起过,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是一表人才。”皇上若有所思的看着他道。

唐琼心花怒放,以为皇上要给他个官做,哪知道皇上接着又道:“那铺子我看有些邪气,不适合开布店,你便还给苏誉吧”

众人大眼瞪小眼,今日皇上怎么好生奇怪,怎么竟向着苏誉说话?苏誉自己也是奇怪,今日的皇上仿佛在对自己护短一样,难道赵宁都给他说了??不禁吓的冷汗淋漓,没领证就泡了他女儿,不知道皇上会不会龙颜大怒。

第一百三十九章 锦江城变天了 (二)

唐琼一肚子火,刚被他摆了一道,今日又要被他赚去便宜,是可忍孰不可忍!!但是又一想,皇上在这,不能忍也得忍了。口中嗫嚅了两下,最后还是跪道:“皇上英明”

苏誉见他脸色发青,心中暗爽,但是从这件事上,也深刻认识到:装X遭天谴的道理。本着脸跪拜谢恩:“皇上英明,无人能及!”

气的唐琼一肚子邪火,心中猛的一翻腾差点吐出血来。

之后的事情便简单的多了,众官员争先恐后的一一述职,多数人除了述职之外,便是哭诉,哀怨,怨妇一般的朝皇上破苦水。皇上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眼神恍惚。听到最后有些不耐烦了,一摆手道:“好了,朕乏了,你们的事情朕都记下了,抽出时间来,一定给你们处理好。”说罢也不管众人哀怨的眼神,缓步朝后堂行去。众人只好跪拜:“恭送皇上!”

皇上在锦江城停留了只一日,便气呼呼的摆驾回宫了。张千这厮淡定如常的目送着皇上的队伍出城。苏誉大惑不解:“张先生,皇上何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你不想去,他便依了你了?”

张千长叹一口气道:“只怕皇上另有想法,你不觉得皇上此次给你的好处太多了么?”

苏誉仔细一想也对。从前皇上是想方设法的把赵宁往他身边拉,甚至派出陶谦这等重臣前来寻她,此次返回,竟没有将她带回去。而且此次前来好像对自己报纸上写战报的事情很不高兴,最后为什么只言不提。反而将团练使这个职位也给了自己。正疑惑间,却见东方泽笑呵呵的朝自己行来。张千捋着胡子轻笑道:“真相来了,呵呵……”

东方泽笑着拍了拍苏誉的肩膀道:“苏老弟,这回你可要飞黄腾达了。”

苏誉一愣,当个团练使也能飞黄腾达?旋即问道:“不知东方先生此言何意?”

东方泽笑着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圆筒,递给苏誉道:“这是皇上留给你的密旨,你一看便知。”

密旨?还有啥不能当面说的。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当今天下不稳,朕不能在此地久留。宁儿已将你二人之事告知于朕,你与朕也算是一家人了。朕日夜勤政,北方战局不稳,尚不足以兵力震慑异族,江南,荆州淮南两广等地形势也不容乐观。朕担心有人趁势而乱,而朕又鞭长莫及。锦江团练使虽不是大官,但是由朕亲自任命,权利颇大。朕命你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将江南兵权握于己手,至于兵力不足的问题,你自己解决,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江南稳,则天下稳。张军师神机妙算,如今又倾心辅佐于你,只要你和他共谋,想必此事绝不难办到。宁儿托于你照顾,切勿让朕失望。---写于正华十四年正月十五日晚。

苏誉看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暗道:皇上这是担心自己的大后方不稳,想让自己掌握军权?

待东方泽走后,他思虑良久,又将手上的密旨交于张千看了看,只见他脸色数变,最后叹了一口气道:“怪不得当年怀王斗不过当今圣上,他这一纸密令让我进退维谷啊。”

苏誉拿过密旨来来回回的又看了两遍,也没发现上面有只言片语提到了张千,疑惑道:“军师何出此言?”

“皇上善于御人,而且御人之术中疏堵相承。苏大人对皇上来说,如今就好像一把双刃剑,用好了就可以杀敌,用不好就要伤己。若是换一个保守的皇上,恐怕你就在劫难逃了。不过当今皇上更善于疏导,明显这是想利用你和赵宁的关系,把你和他拴在一起,这样你的才华也可以发展,而且可以为皇上所用,此为双赢,对皇上来说,乃上上之策。”顿了顿,接着又道:“在下本无心为皇上再做一事,为苏大人做事,是为顺从天意而已。不过如此一来,为你做事,就等于间接为当今皇上守江山了。若我的猜测不错,不出一年,等你发展成规模,他必使你去北方与金国征战。”

苏誉吓了一跳,皇上和张千这种老狐狸实在是太可怕了,步步暗藏杀机,一个不小心就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那张先生怎么打算?”

张千飒然一笑“看待这个问题,还是要从两方面来看,首先他不曾限制你,倒是个发展自身实力的大好机会。至于到时候为谁所用还是后话。时局的发展也不是在皇上的掌控之中,若是我们相时而动,结局未可知也。”

苏誉嘴巴微张,目瞪口呆。心中暗付:这就是所谓的人精嘛。

………………

这几日锦江城风云变幻,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涌动。街头巷尾,人们口中出现最多的名字,便是苏誉了。称谓也是五花八门,什么指挥使,团练使,苏将军,甚至有人开始街头巷尾讨论起来已经开始叫起苏爷这个称呼了。

半年前,苏誉在锦江城只是个沿街乞讨的破落户,受尽白眼。短短半年时间,平步青云,如今在锦江城里已经可以说是一手遮天的人物。

程家虽然财力不减,大权也未旁落。但是单单是大本营里,出了乱子。皇上回京后,立刻差吏部发了关文,苏誉不仅得了锦江城八百余人的城防兵团练使一职,又将锦江城附近约六百余人的驻军大权揽入怀中。

苏誉望着空中弯月,怔怔出神。此刻他正置身于苏府后花园的某个凉亭之内,石桌边上除他之外还有张千,项离,关越。桌上摆着几式简单的小点心。话说当日皇上走后,苏誉因为身兼数职,府内人员众多,叫做衙门已经不大合适,漕运衙门的大匾便换成了“苏府”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这两个大字便是袁老先生亲自执笔,所以光鲜异常。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某还记得苏大人当日锦江书院所做之诗,此情此景最适合吟唱此诗了。”关越畅饮一杯,高声吟诵道。

张千鼓掌笑道:“好诗好诗,此诗论意境当属今世第一。不如苏大人再应景题诗一首,助助酒兴”

苏誉淡淡一笑,扶着围栏道:“军师又在谬赞了,哎……我此刻哪还有心情作诗。锦江城驻军,加上城防兵,一张嘴便是两千多张,每天都是上千两的消耗。皇上也不曾提供军饷……”

张军师哈哈笑道:“苏大人又在这里哭穷了,锦江大道上的门店都被你买去了几十间了,每日的租金都够养活这些军士的吧。”

苏誉惨然一笑:“军师这话说的,虽然勉强度日是够了,可是苏府的备用金总共只剩下不足一万两,随便有点什么事情便要用的精光。如今江南尚稳,军士们个个吃饱了便睡,睡醒了便吃……”

众人沉默了片刻,项离忽的开口道:“这些个木头棒子,与其让他们闲着,不如让他们做些什么可以给苏府赚银子的营生”

张千笑道:“莫非苏大人忘记了邱小姐家是做什么的?”

苏誉眼睛猛的一亮,对啊,老子怎么没想起来,让这些闲的皮疼的军爷去送快递,最安全不过。还能赚银子。“哈哈……来,满饮此杯!”

几人草草商议一番,一个尚不清晰的计划渐渐的浮出水面。

第一百四十章 稳赚不赔的买卖 (一)

第二天一早,苏誉和张千二人分析一番,如今苏府盈利主要有几个来源,一是锦江晨报的广告费用,二是门市房的租赁,三是朝廷补贴的费用,四是会宾楼的盈利。以上几项加起来还不如苏誉从外面敲诈勒索的银子多,让他汗颜不止。

苏誉苦恼的挠着头道:“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要发展自己的势力,没有银子等于空口说白话”

张千苦笑“关于这种怎么赚钱的法子,我倒是不多,还是要靠苏大人自己把握。细节上的东西,我还能给些建议”

苏誉沉吟半晌,点点头若有所思道:“恩,先生还是随我先去一趟晨报园吧,我总觉得这晨报的发展潜力还很大。”

锦江晨报现在发展势头迅猛,工作人员已经多达五十余人,最早进入晨报园工作的一批人,几经都成了小领导。张琳儿每天在报社里忙的不亦乐乎,秦松这些日子也没有再回北方,他本来在北边负责督运秦家货物的,如今秦家铺子已经转卖,虽然铺子又被还了回来,但是已经空空如也,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屋子。也没有必要再去采集货物。他就留在了锦江晨报社中,做起了记者工作。张夫人这些天,心绪不宁。服装厂和服装店都处在停业状态,也不曾重新开业。秦倾的死对他们打击太大。秦鸢寸步不离的跟在张琳儿身边,做起了她的秘书。

二人进了晨报园的时候,当天的报纸早就已经开始在市面上发售,第二天的报纸已经在印刷当中了。

苏誉见众人分工有序,效率很高,不禁赞叹一番。

张琳儿对现在的状态仿佛并不满意,面色凝重道:“苏哥哥,我听说在北方已经开始有和我们类似的刊物出现了,若是我们还是仅仅停留在锦江城一个城市里,恐怕日后很难扩张了。”

苏誉笑着道:“琳儿所言正合我意,前些日子我们的会宾楼里不是已经加上了锦江晨报的出售点。”

张琳儿思维颇为诡异,方才还讨论者锦江晨报的前程,却忽的脸色一酸,撅着嘴道:“哎,人家做了会宾楼的老板娘,一出手就是五万两银子,想怎么倒腾就怎么倒腾。当真是妻不如妾啊。”

苏誉听着这话醋意颇大,心中一惊,难道这几个丫头连妻妾排名都分好了?尴尬道:“琳儿说什么呢,我向来是一视同仁的嘛……要不,锦江晨报今后随你自己倒腾,你愿意怎么发展就怎么发展,如何?”

张琳儿眼睛一亮,喜道:“苏哥哥此言当真?!”

“苏哥哥啥时候说话不算数过?”

“太好了!先给我三万两银子,我要在京城开个分社”

苏誉心里咯噔一下,不可思议的看着她道:“三万两?!你就算把我卖了也没这么多银子现在。”

张琳儿脸色又蔫了下去,喃喃道:“我就知道……妻不如妾啊,妻不如妾啊。”

苏誉看的心中一阵纠结,最后一咬牙道:“好吧,不过要先找张夫人借上三万两,现在苏府却实没这么多银子。再就是分点不能再京城开”他心道,如今北方战乱难平,说不准哪天金国的铁蹄就踏进了京城,到时候老子的三万两岂不是打了水漂。

“借银子的事情倒是没问题,我去借便可,不在京城,去哪里开好呢?”张琳儿疑惑道。

苏誉本来地理就不怎么样,二来对这个时代又不甚了解,转而向张千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张千会意一笑,道:“当属杭州”

杭州?!苏誉和张琳儿都是一怔,疑惑的看着他。

张千四下看了看,没什么人在,解释道:“苏大人兵力所及之处,当然是最为安全,杭州距离锦江城不过几百里,一旦出了问题可以随时控制局面。第二杭州是个名城,迎来送往的外地客商比较多,锦江晨报若是在杭州发行之后,自然是影响扩散的更广一些。再者,杭州及周边地区号称江南粮仓,若逢乱世,有此地为勤,则军粮无忧!自古攻心为上,若能从文化上先占领杭州,则日后再行事就要简单许多”说罢,眯着眼睛也不再多做解释。

苏誉自然听得出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心中思虑一番,一拍大腿道:“就杭州了!过几日我们一起去一趟杭州。”

张琳儿见苏誉拍板,只能将自己考虑已久的京城计划放到一边,酸着脸道“那就杭州吧,唉,妻不如妾啊……”

听的苏誉脸上一阵抽搐……

出了晨报园,刚行了几步,见一个六七岁的男童提着一个红缨枪,对着院里的一棵小树正在发狠,口中念念有词。

苏誉见他长得虎头虎脑的,面相又生的很,饶有兴趣的走上前去问道:“呦呵,小将军,我看你的样子,和这树的有过节啊?”

男童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道:“尔等何人!”

一句话惹的苏誉张千哈哈大笑.“我二人是好人,和你一伙的,不要冲动哦,小将军。”

男童一收手,将红缨枪收回身后道:“我爹爹说了,练武不能休息,二位还是让开一些,刀枪无眼,伤了两位就不好了!”

又仔细回想了一番,怎么也想不起来,府中何时见过这么一个小娃。“你爹爹是哪位将军啊?”

男童骄傲的一挺胸道:“我爹爹不是将军,我爹爹是吴钱!”

苏誉恍然大悟,这两日忙的忘了。那个煤老板竟已经将家里人都接进了苏府。又仔细看了一眼眼前的小娃,长得浓眉虎目,一点都不像他那个丑爹,这气势,说不定日后是个将才“你叫什么名字?”

男童一抱拳道:“在下吴浩,请多多指教。”

二人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笑的前仰后合,正欲再行打趣,却见吴钱急急忙忙的向这里跑来,大老远就行礼道:“苏大人,稚童无礼,还请多多包涵。”

男童极为懂事,一听吴钱大老远的如此说,眼睛一亮,单膝跪地道:“原来是苏将军本尊,小将吴浩,愿随将军驰骋沙场。”

苏誉看着这男童真是有意思,小小年纪怎么说出这番话来。吴钱猜出苏誉的心思“我这小儿从小便是崇拜那些将军战士,经常听书,所以才学了这么几句话”

男童在一旁听的不高兴了,皱着眉头道:“苏大人,吴浩是认真的!”

苏誉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差点笑出来,拍了拍他的头道:“有如此小将,本将军岂能不收,不过你年纪尚小,改日我给你介绍个师傅”心道,有此璞玉如经一番雕琢,日后成就必然不俗,不如交给刀疤做徒弟,感觉他和这小子的性格有些相似。

男童激动道:“谢将军提拔。”

几人又是一阵哄笑。

看见吴钱,倒是让苏誉想起挖煤那一档子事来。如今正是银两紧缺,却不知要投入多少银两才能开一个煤矿,至于挖掘的地点,自然是太原府最佳,不过如今太原已经两度陷落,恐怕进行挖掘已经不合适。在他的记忆里,淮南,萍乡等地似乎也有大面积的煤矿分布。

“吴兄,不瞒你说现在府上银钱也是并不宽裕,所以开垦碳石的事情,只能再拖一拖了。”苏誉叹道。

吴钱一愣,反问道:“苏大人何故这么消极,就算开一个大型的炭石矿,也是几千两的投资便足够了,难道苏大人不看好这个炭石的发展?”他致力于炭石开发这一行已经十几个年头了,炭石的发展势头他是明明白白。而苏誉的记忆里,开个煤矿没有个几万两恐怕是一个小煤矿也开不起来,殊不知后世的煤矿投资成本高,是因为都是在采地下煤,而大秦这个时代,煤矿还属于新能源,有些地方直接就裸露在地表之外,所需投资尽是一些采集工具和人力资源而已。所以吴钱听苏誉说无钱投资,便心中有些不快,这明摆着是借口嘛。

“几千两?!”苏誉惊道,“这怎么可能?”

吴钱尚未答话,张千却道:“关于炭石之事,我倒是有些耳闻,此物燃烧时间长,温度高,最关键的是获取比较容易,很多地方裸露在地表。几千两银子足矣,若是经营合理,倒是一份稳赚不赔的买卖”

第一百四十一章 你这个坏蛋! (二)

苏誉半信半疑的看了一眼张千,问道:“军师的意思是……可以做?”

张千含笑“现在的问题是石炭到底是不是能卖出去,像碳石这种东西,若是卖的好则盆满钵满,若是卖不好,也只是几千两银子的问题。几千两银子换一个可能性,我认为值得!”

“好!就依军师。不过……济南府那片小矿就直接折合一下卖于陆家把,我们开新矿”苏誉笑吟吟的道

吴钱一怔,开新矿的想法,他也曾有过,不过大秦幅员辽阔,茫茫一片,要去哪里去寻一块新的石炭矿还是个问题。“苏大人,我看,还是先开采那小矿把,若是重新寻得,恐怕又要耗费些时间了。”

苏誉笑道:“煤矿的方位,我倒是知道一些,你们可以去袁州府一带寻找一下”

前几日他专门研究了大秦的地图,结合前世的记忆,煤炭资源主要是分布在山西一代,鲁中南那一代应该是兖矿和枣矿,现今被陆家霸占,至于徐州淮北一带属于陆家的大本营,想插足更是麻烦。想想除此之外的煤矿每天也就是西南一代的看、六盘水和萍乡了。专门询问了颜良,方知这萍乡曾是萍乡县,唐武德二年县治从芦溪古岗迁至萍乡凤凰池。唐贞观元年属江南西道袁州府。大秦改为行省府制之后,保留了原先的袁州府。

吴钱崇拜的看着苏誉道:“苏大人竟连石炭的分布都了如执掌?”

苏誉摆手笑道:“这个……曾经听人说过,也不知道确切位置,不过十有八九没错,明日你便启程前去探测一番吧。”

吴钱一拱手,兴高采烈的道:“不用明天了,今日下午,我便启程前往,家中妇孺还望大人代为照顾。”

“这是理所当然的!”

………………

锦香阁?地下室

“云儿,你去通知一下,那些领了刺杀苏誉任务的杀手,先停下”杨坚面色沉重的道。

杨小云满腹狐疑道:“舵主,这是为何?”

杨坚面色不悦的瞪道:“你最近的话,越来越多了!”

“舵主恕罪,属下这就去通知。”杨小云一怔,旋即妩媚的道。“舵主有什么事情总是憋在心里,告诉小云,或许我可以给你一些建议。”

杨坚抿了口茶,叹道:“锦江城变天了,江南的天,恐怕很快就要变了!怀王有意拉拢苏誉,若是这时候我们除去了苏誉,恐怕怀王那里就不好解释了。”

杨小云惊疑不定的道:“他不就是得了个锦江团练使的小官么,怎么能叫变天呢?若是我们停下了这计划,那唐公子那里我们该怎么交代?”

杨坚笑道:“唐琼他是自作自受,给他交代什么。若是他早些付清银子,恐怕苏誉现在正在和阎王爷下棋呢。”

“我看那小子,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你懂什么!据说皇上的宝贝女儿安宁公主都跟了他,我料定此次皇上南巡便是为了抬起苏誉,让他为自己守住江南!”

杨小云撇着嘴道:“舵主就是太小心了,前几日若是我将那皇帝老儿一刀剁了,今日也没这么多的牵绊了。”

杨坚冷笑两声:“就凭你?!皇上出门谁也不带,就是因为他身边有个含笑,此人被称为:天下第一快剑,三个你也不够看。再说了,若是你现在把皇上杀了,也是为大皇子做了嫁衣,怀王现在什么都没有准备好。我们现在归附了怀王不久,说不定会因此弄巧成拙”

………

当日下午,苏誉便差了十个精壮的府兵护着吴钱,秦松二人,配了马匹,绝尘而去。本来吴钱一人便足矣,但是怕受到袁州官员的阻拦,便又拆了秦松前去帮忙,一来秦松对袁州等地还是比较熟悉,二来,秦家和苏誉的关系,江南官员基本上都清清楚楚,由秦松前去,地方官员多多少少会给些面子。苏誉经皇上南巡一次,身份已经不同往日。从前做了漕运指挥使的时候,虽然也是走入江南各地官员的视野,但是更多的还是商人比较重视一些,对那些官老爷影响并不是很大。

皇上南巡之后,苏誉居然抢了程家的官,虽然并不是什么大官,但是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皇上准备对四大家族动手了,而苏誉就是皇上在江南安插的一个心腹。再加上苏誉和安宁公主之间的传闻。苏誉的履历传说就更多了,有人传言,他曾是皇上身边的侍卫,还有人传言他实际上是皇亲国戚只是没有公开而以,更有甚者居然怀疑他曾经是皇上的大内总管……各种猜测传到苏府,让众人都是忍俊不禁。

送走了吴钱等人,苏誉便和张千,纵马朝关西镖局而去。

按照计划,吃饱了没事做的驻军和城防兵,可以派去做镖师。只是若再重建一个镖局,倒是麻烦许多,还要审批,还要注册。倒不如直接重新开张了关西镖局。关西镖局是个老字号,若是人手足够,又有了苏誉的支持,很快便可以打开局面。

关西镖局现在已经是破败不堪。原先几十个镖师,如今走的没剩下几个了。前些日子就在邱天石和邱茗被抓进牢里的那几日,便已经关门大吉。出来后,苏誉一直想要把邱天石和邱茗二人一起移到苏府,但是,邱老爷子,怎么也不舍得走,说这里是他拼搏了几十年的地方,他不舍得。邱茗也就跟着留下来了,只是偶尔前去苏府会一下情郎。

砰砰砰~

大门打开,一个秀气的脸蛋伸了出来。

“小虎子?!”苏誉惊喜道。

小虎子一怔,仔细大量了一下眼前的锦衣华服的苏誉,脸上笑容洋溢:“苏大人!您怎么过来了~!快快进来!我马上去通知小姐。”

苏誉一愣,脸色一本道:“怎么?邱老爷子不在么?”

小虎子疑惑道:“哦?怎么要找老爷子?……好把,我先去告诉小姐,让她带你去”

苏誉心道,敢情我往这一站,就是为了女人来的。尴尬道:“小虎子还是别麻烦了,我先去见老爷子把,若是小姐有时间,你再去叫她。”

话音未落,却听见一声娇喝:“你这淫贼,浪子回头金不换,还不过来受缚!”

苏誉吓了一跳,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循声望去,竟是秦鸢,此刻她穿着一身翠绿镶边小袄,和邱茗站在一起,望着他咯咯娇笑。阳光照在脸上,显得格外阳光。

“咦……秦大小姐,现在学会了用用七字的成语了呀,不简单不简单!你今天没跟着张琳儿,怎么到了这里”苏誉调笑道。

秦鸢面色微红,娇滴滴的道:“人家今天是替琳儿送东西过来的……”

看惯了她风风火火的,还真是看不惯她这副小女儿的神态。心中一荡:“亲小姐,怎么变的这么温柔了?”话一出口,便觉得有些不妥。还没来得及解释,却见秦鸢脸色刷的一下冷了下来,埋怨的看着他道:“哼!我以前就不温柔了!?”

苏誉此刻脑袋已经短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忙又点了点头。

秦鸢气道:“哼!那就不耽误苏大人了,再会!”说罢,朝着门口的方向奔去。苏誉自知在她面前失了风度,是拉住也不是,不拉也不是,尴尬的站在原地喊道:“秦小姐,晚上回去,我再向你道歉!”话一出口,便觉得不大对,拍了拍脑门,今日真是忙晕了。

秦鸢转身朝他喊道:“你这个坏蛋!再也不理你了!哼!”说罢,一溜烟的跑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孤男寡女 (一)

看着秦鸢离开的背影,邱茗长叹一口气道:“冤孽啊……”

苏誉听的浑身鸡皮疙瘩“茗儿妹妹,怎么这么说呢?”

邱茗脸色一凛:“叫我邱茗,或者邱小姐都可以,不要叫我茗儿妹妹,我比你大……”说罢,也不管他,转身向客厅行去。

自言自语道“前几日,我便是这么叫她的,也没见她这个反应?”

苏誉奇怪的看了一眼张千,却见他正闭目养神,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般。“军师?”

张千马上摇头道:“本军师只负责参谋战场,商场,官场上的事情,善哉善哉……”

苏誉翻了翻白眼,又向一边的小虎子看去:“你明白么?”

小虎子扭捏道:“不知道,可能是小姐生你的气了把,我还没谈过恋爱。”

……

进了正厅,发现邱天石早已坐在正中的位置上等着,见苏誉进来,忙吆喝道:“苏大人,快坐快坐。”

苏誉忙上前拱手道:“呵呵,老爷子这几日身体可好?”一抬头猛的看见邱茗正站在邱天石身后,恶狠狠的盯着自己,目光幽怨,仿佛一个弃妇一般。心神大乱,陪笑道:“茗儿也在啊——”邱茗瞪了他一眼,也不答他扭过头去,看向一边。

邱天石似乎感觉到气氛尴尬,哈哈一笑道:“托你的福,这几日身体还算不错,茗儿还不去给苏大人泡上一壶茶……”

苏誉忙道:“不用不用,茗儿这么辛苦,留下来说说话就好。”心道:好家伙,这妞正在气头上,待会倒好了茶泼自己一身倒不好了。

言归正传

“老爷子,岂是今日我来的目的,主要是和你谈镖局的事情。”

邱天石眼睛一亮道:“哦?我这镖局已经关门大吉了,难道苏大人想重开?”

苏誉一笑,道:“正是如此,我想把关西镖局重开,押镖的人马,我来提供,客源我也可以帮忙找一部分。由于苏府现在资金紧缺,我希望得到的收益,我们五五分成,邱老爷子觉得怎么样?”

邱天石激动道:“若是能让关西镖局重新兴旺起来,就算是一两银子都不给我也成。再说了,我们之间现在还分这么清楚干嘛,茗儿都已经——”

“爹——”邱茗忽然打断道。

邱天石马上改口道:“这个……呵呵这丫头有些害羞,不如一切都按苏大人的意思办吧。”说罢乐呵呵的看着苏誉。

邱茗看了苏誉一眼道:“你从何处招来镖师?如果招来街上那些羸弱不堪的家丁们,可是没法上路的。”

苏誉笑道:“邱小姐不用担心,镖师方面,我们一定是人数最多,质量最高的。我决定每日抽取一百长驻军,一百城防兵和我府上三十名府兵做镖师,你看如何?”

邱茗神色一动,忍不住兴奋道:“苏大人所言可是真的?”

城防兵邱茗是见过的,虽然和苏府里面的那一百个老战士没法比,但是比起一般的镖师,还是不遑多让的。至于常驻军那那更是没的说,还有苏府的那些个大兵,一个就顶三个城防兵。最可观的就是这些都是军籍在身,拦路打劫的一般是退避三舍的。

邱天石惊道:“这样的话就是公人私用,上边不会追究么?还是不要冒险你拉。”程世雄公人私用栽了一大跟头,这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皇上这一记重锤敲响了整个江南的警钟,从这事之后,公人私用便成了众官员最忌讳的事情。

只是邱天石没有看懂局势,如今苏誉在江南一带,就是皇上的代言,谁敢说他公人私用,他做的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被称为公事。

“老爷子放心,我做事什么时候没有把握了,只要你老人家把关西镖局的名号借给我用,我便让它红遍大江南北,你看如何?”苏誉笑呵呵的道。

邱天石激动的看着他,红遍大江南北的关西镖局?这可是他毕生的心愿。

话说现在天下的知名的几个镖局,都是直接和大家族挂钩。其中最有名的唐安镖局,程运镖局,陆家镖局,荆越镖局,金陵镖局。从名字上就看得出他们的出处,前三甲无外乎就是唐家程家陆家,至于荆越镖局是荆州越王府的产业,金陵镖局比较特殊,一般不接外单,主要是负责金陵杨家的粮食运输。其他的小镖局,想在大秦获得一席之地,无非是吃人家剩下的,想翻身,难度实在是太大了。

“若苏大人能在老朽垂暮之年,让老朽看见关西镖局的兴盛,我虽死无憾矣。”

苏誉见他说的激动,心中也是一阵翻腾:“老爷子放心,这事就包在我身上!”

邱茗不冷不热的道:“那苏大人打算何时开始?”

“今日吧,晚些时候,我会安排人过来将镖局一应事物整理一些,这镖局的头把交椅还是要由你来做,换了别人管理,我也不放心。”

“哦?苏大人怎么这么看得起在下?”

苏誉马屁功夫了得,洋洋洒洒道:“首先邱小姐曾经执掌关西镖局,将偌大一个镖局整理的井井有条,然后就是人也漂亮,我这不是轻薄之语,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相信大部分的商家都愿意和邱小姐这种美人打交道,至少看着舒服,第三,邱小姐执掌,我放心”

邱茗心中本来气他拈花惹草,本家家中已有了张琳儿,赵宁,自己毕竟是后来,忍就忍了,但是看他今日和秦鸢的关系竟也是说不清道不明,心中气愤难平。被他刚才这几句话说的心中暗喜,她性格要强,若是有人单单夸她漂亮倒不觉的什么,但是被夸做又漂亮又能干,而且是从自己心上人口中说出,心里难免兴奋难抑。但是脸上又不好表现出来,只淡淡的道:“苏大人过奖了,如此说,邱茗便领下这份差事了。”

邱天石见一切都交代清楚,打了个马虎眼道:“咦,我这怎么有些乏了,苏大人,没别的事情,我便先道后堂休息了。”说罢伸了个懒腰也不管苏誉的挽留,快步的向后堂行去。

张千一拱手道:“苏大人,我现在便去军营中安排一下相应事宜,方便开工,告辞!”说罢,也是一溜烟的行了出去。

再看那个小虎子,更是直接,不知什么时候,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片刻中,整个屋里便只剩下苏誉和邱茗二人。

苏誉看着空荡荡的大厅,又看了一眼满脸绯红的邱茗,尴尬的说不出话来。任谁也看明白了,这是众人故意将二人留了下来。

沉默良久,邱茗咬着嘴唇道:“这个…若是大人没什么事,邱茗先下去了……”转身刚要走,苏誉一把将她拉住道:“茗儿,你吃醋了?”

邱茗万万没有想到,他脸皮居然如此之厚,开口便是这个。“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耻。”

苏誉这人天生的皮糙肉厚,哪里会在意别人说他无耻。反倒是邱茗面色绯红,娇羞连连的样子让他心神荡漾起来,心里像小鹿一般乱撞。

嘿嘿一笑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茗儿。”一使劲将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两个猪手抓着邱茗的小手不停地搓着。

邱茗低着头,粉面含春,一直红到脖子。咬着嘴唇道:“你……放开我”苏誉哪里肯听,越说反倒越来劲,干脆贴到她身边道:“茗儿,今日肯定是吃了醋了”

两人此刻面面相对,邱茗身上一股芬芳迎面扑来,让他不禁觉得有些意乱情迷。心中竟冲动到难以自制,邱茗心中也是矛盾不已,心中做着强烈的思想斗争:他要是亲我该怎么办…我该推开他…乱了乱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见风使舵 (二)

苏誉喘着粗气,偷偷润了润嘴唇,轻声耳语,声音更像是呼出的气:“茗儿,你好美,好香……”邱茗只觉得这一句话让她身体酥软下来,在没有半点犹豫,朱唇轻启,缓缓的闭上眼睛。

四片嘴唇终于在挣扎许久后,紧紧的贴在一起。苏誉尽情的感受着来自邱茗口中的芬芳。邱茗的身子像蛇一样在他怀中扭动着。

“哎呀——你压到我了”忽然在屏风后面传来一个声音,吓了正缠绵在一起的两人一大跳。

苏誉忙趔开身子道:“谁?在屏风后面,我看到你们了”

片刻之后,只见邱天石和小虎子二人讪笑着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尴尬的道:“呵呵……我们刚才只是路过,路过而已……”

邱茗涨红了脸,气呼呼的道:“爹——你们干什么啊!”说罢,看了一眼苏誉,扭头便向后堂跑去。

苏誉虽然心中也是不爽,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居然就这么泡汤了,可是毕竟面前是人家老爹,当下尴尬一笑道:“呵呵……这个,我们……只是互相研究一下口腔的构造。”

邱天石玩味的看了他一眼道:“嘿,小子,你可占了我们家茗儿的便宜了,始乱终弃,我可饶不了你!”

苏誉愕然的看着他,只是亲了亲嘴也叫使乱了??额滴个娘来,算了算了,我就吃点亏吧,谁叫我这么善良呢。

当日苏誉就安排了秦忠,带了人前来。将关西镖局的朱漆大门,重新漆了一遍,又将原先那个古木的牌子拆了,换了个金光灿灿的大招牌,让人为之耳目一新。路过之人,无不侧目。

虽然这镖局是安排好了,但是流失的客户被程运镖局和城中其它大小镖局把持着,光靠这些,是抢不回来的。

心中盘算,若是运镖,官镖自然是最挣钱的。从前就听说,关西镖局经常能接到官府的镖,只是后来,迫于程家的压力,所以府衙的镖才全部都转给了程运镖局来做。在锦江城里,就算是唐安镖局都不是程运镖局的对手。当下,苏誉便又跨上高头大马,朝锦江府衙奔去。

自从那日皇上南巡之后,王守银这厮算是彻底的看透了形势,见风使舵是他的专长。摇身一变,成了苏誉最铁杆的支持者,城中各种事情都要为苏府开绿灯,甚至连宴请之类的事情,都全部到会宾楼去进行。锦江晨报,几乎每天都会收到官府的单子,几乎都是些什么寻人启事,官府告之,甚至连什么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之类的口号都要花银子去买一块广告位。

衙门口值勤的差役,一看苏誉只身纵马而来。忙上千迎接,一个牵马,一个扶马镫。笑道:“苏大人,您小心点。”

苏誉对几人服务还颇为满意,一纵身跳下马来。“好了,辛苦哥几个了,这里是一锭银子,拿去喝茶吧”说罢丢来一锭银子。他心中明白,虽然这些差役现在这么点头哈腰的,若是没什么好处可得,可能日后就没这么积极了。正所谓阎王好斗,小鬼难缠。“带我去见王大人!”

领头的那个差役,一伸手接过银子,不好意思的笑道:“这怎么好意思……既然苏大人有意思,小的就不客气了。那个谁,你快去通知一下王大人,就说苏大人到了,在前面等他。”

进了前厅,一杯茶没喝完,就看见王守银笑呵呵的行了出来,离大老远就拱手道:“苏大人,今儿个怎么真么有时间,有什么事情,差个小厮过来就行了,实在不行送个信过来,下官过去一趟也行啊。”

这**屁俗称暗屁,整句话里面也不见一个赞美之词,但是听上去就让人觉得飘飘然,苏誉心中暗叫:好!打赏。

“王大人公务繁忙,怎么好意思麻烦,其实今日过来是有事相求。”苏誉拱手道。

王守银马上做出一幅为君可两肋插刀,上刀山下油锅再所不辞的表情:“苏大人说的哪里话,您的事就是我的事,尽管说。”

苏誉心中暗笑,这王守银还真是识时务,想当初几件皇上坐过的旧家具都要搬出去送人,现在又热和的像亲兄弟一般,还真让人啼笑皆非。

“王大人,您可知道关西镖局?”

王守银沉吟片刻,“关西镖局,我自然知道,邱老爷子的产业嘛。不过好像前几天由于程运镖局的恶性竞争,关门大吉了”他对邱天石和苏誉的关系可是明明白白,正所谓爱屋及乌,对邱天石的称呼都改成了敬称。

苏誉淡淡一笑道:“现在我苏某人要重开关西镖局,不知道王大人可不可以行个方便?”

王守银怔了一下,苏誉言下之意他可是明白,这种事情上,打马虎眼可是过不去的,没有左右逢源的机会。就是要站队,和苏誉站在一起,就要得罪程家,和程家站在一起,就要得罪苏誉。思索了片刻,道:“苏大人,您也知道,这事情是比较麻烦,待下官一一讯问了各衙门的意思,方才好决定,您也知道,我这府尹其实就是个传话的职位——”

苏誉冷笑两声,打断道:“王大人——,既然这事这么麻烦,我便先告辞了,唉……皇上还说王大人精忠为国,让我有什么难处就找王大人,看来王大人有时候也是鞭长莫及啊。在下告辞了。”

刚走出没几步,王守银便追了上来,讪笑道:“这个……呵呵,苏大人……先别生气嘛?”苏誉本着脸道:“王大人,我们各思其职,井水不犯河水,告辞。”这话说的颇重。在古代说了这句话,意思就是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王守银吓了一跳,刚抱到的大腿,岂能就这么放了。忙笑着拉住他道:“苏大人留步!您请放心,这官镖,日后全部都由关西镖局来押运!”

苏誉心中窃喜,就知道他是个沉不住气的主。回过头来拱手道:“那就多谢王大人照顾了。”

王守银迟疑道:“这倒是没问题,不过官镖有时候事关重担,像官银,官粮之类,都是很容易被盯上,我怕关西镖局目前还没有这个能力。不如等关西镖局先壮大一下……”

苏誉笑道:“这道不用王大人担心,若论安全,我们关西镖局现在是最安全的,王大人觉得哪里的山贼敢对官军下手?”

王守银一愣,官军?良久,才反应过来。惊道:“大人是想,用官兵来充当镖师?!大人万万不可啊,难道忘了程世雄的教训了?”

苏誉心中不爽,程世雄那个草包能和老子相提并论?再说了,也算他倒霉,竟然遇上皇上出巡。

“王大人不必惊慌,我这是秉承了皇上的意思做事,和程家不是一个性质,你只要按我的意思来,保证让你日后升官发财。”苏誉笑吟吟的看着他,这么大的一个诱惑丢出来,恐怕他不心动才怪。

果然王守银像真的已经升了官发了财一般,笑的脸都皱成一块,搓着手道:“有苏大人这句话,下官就没什么可担忧的了。”见苏誉点头示意,便朝外喊道:“来人!”

“大人,有何吩咐?”

王守银一本正经的道:“你去通知锦江粮,粮务总管,师爷,捕头,等等都到我书房里,我有事安排。”

“小的领命!”说吧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苏誉看着差役的背影,点头微笑:“王大人办事真是讲究效率,他日我定会在皇上面前美言,既如此,我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王守银一拱手道:“大人放心,这点小事就交给下官来办吧”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一波三折 (一)

赶回苏府的时候,已经是戌时。苏誉心中畅快,今日之事,还算顺利。唯独那负气而走的秦鸢是个瑕疵。想想他如今是越来越不懂得女人的心了。竟没有猜透那丫头到底是想怎么样,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一时失口,才大动肝火?秦鸢不像是那种小肚鸡肠的女人。

进了苏府,后花园依稀传来欢笑之声。苏誉满意的一笑,苏府的人是越来越多,渐渐的已经注满。由于刚来的时候搞了一次篝火晚会,很成功,刀疤便隔三差五的组织一次篝火晚会,迎接一下新朋友,唱唱歌跳跳舞,吃吃烤肉什么的。

苏誉也是偶尔才参加一次,今日事情比较多,忙了一天了,也不想再去这种场合和稀泥了。转而向自己的住所行去,刚一进小园子。忽的一人从墙后蹿出,吓了苏誉一跳。忙后退两步,战战兢兢道:“你……大胆,是什么人?”

良久才传来一个脆盈盈的声音:“是我……秦鸢。”

苏誉这才放下心来,抚了抚胸口,喘着粗气:“还好,还好。秦大小姐,你这样会吓死人的。”

良久也没有什么动静,接着便传来一阵抽泣的声音。苏誉心中一软“秦小姐,你哭了?”

“抱抱我,好么?”

这句话像一个响雷一般从苏誉意识里闪过,顿时愣在原地:“秦小姐,你怎么了?”

话音未落,他只觉得胸前一暖,一个热物贴上自己胸膛。袭人香气迎面而来,让他不禁有些心神摇曳之感,只觉得胸前软软的,一团火焰猛的从胸中燃起“秦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秦鸢也不说话,只是紧紧的抱着他。头趴在他肩膀上,眼泪一滴一滴的荫透了衣服,凉凉的。他本来意识已经因为那阵袭人的香气有些迷糊了,被这凉意一刺激,心中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托住秦鸢道:“秦鸢!冷静点!”

接着微弱的光线,发现此刻的秦鸢泪光莹莹。正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苏誉心下一荡,莫非这丫头爱上我了?罪孽啊罪孽。

“难道苏哥哥不喜欢我?我哪里比她们差?”秦鸢带着哭腔,声音满是委屈。

真情告白?苏誉心中又惊有喜。惊得是真没看出来秦鸢竟是这种敢爱敢恨的女人,在这种封建年代,一个敢于示爱的女子,那就是稀有动物。喜得是,苏大帅哥果然不是盖的,仍然是花见花开,车见车载。

“这……谁说你比他们差了?傻丫头,别哭了”苏誉笑着帮她擦了擦眼泪道:“传说每天晚上天上都会有一个神仙看着地上的女子,如果谁经常哭的话,下辈子就会被他变成青蛙。”

秦鸢顿时大气不敢喘一个,瞪大了眼睛“青蛙?真的假的?”

苏誉心中窃喜,现在的小丫头还真是好骗。点点头道:“这还有假,这个传说历史上很有名呢。”苏誉知道她没读过几本书,心口胡说道。

“啊——那我刚才算不算哭的很多?苏哥哥,你给我讲讲这个传说好不好?”

苏誉点点头,眨了眨眼睛,开始胡扯道:“只要现在不再哭了,就还为时不晚。那个故事发生在一个很古老的年代,有一个美丽无比的公主,她有一双大大的眼睛,长长的黑发,动人的睫毛,窈窕的身姿。有一个英勇无比的骑士,深爱着她。但是好景不长,这个骑士在一场战争中死去了,于是公主每天都坐在池塘边哭。她每次一哭起来,就会有很多的青蛙围观,为什么呢,因为这公主哭到最后眼睛都肿起来了,像青蛙一样,所以很多青蛙也爱上了她。于是神就把她变成了青蛙……”

秦鸢扑哧一声,笑的花枝乱颤:“你这叫什么传说嘛,分明是在胡编乱造。”

苏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你笑了……你笑起来最好看了。”他本来只是想说笑着这种态度不错,但是话一出口就变了味道。

秦鸢羞得低下头去:“苏哥哥觉得我笑起来最好看了是么……”

苏誉此刻心中像麻花一样拧在一起。琳儿也叫我苏哥哥,秦鸢也叫我苏哥哥,且不说辈分错乱。若是以后真的都娶回了,到底他两人怎么排序?

尴尬的一笑道“秦……小姐……你不要误会——”

秦鸢还真不愧是个二女郎,哪里听得进去苏誉在说什么。忽的扑上来,亲了苏誉一口。

苏誉怔怔的看着她,不可思议的摸了摸嘴唇,被妞泡了?不行,这也太没面子了,被妞强吻了,这亏吃大了,要吻回来才行。想到这里,一把将秦鸢搂进怀中,眼见她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激动的看着自己,胸前起伏不停,穿着粗气。粉红色的嘴唇,透着诱人的光泽。苏誉怔怔的看着她,缓缓的闭上眼睛,朝她吻了下去。

四片火热的嘴唇尚未接触,忽听不远处传来两个女人聊天娇笑的声音,越走越近。仔细一听,张琳儿,赵宁!!苏誉吓得咯噔一下,忙站直了身子,心中不爽,今儿个桃花运都是半截的,邱茗也是吻到半路,被人打断,晚上本以为能补回来一个,竟然又是这般遭遇,哎……罪过罪过。

秦鸢本来就是来挖墙脚的,听见张琳儿和赵宁的声音,顿时乱了阵脚,急的乱转。苏誉的厢房所在的这个小园子,仅有那一个小门,跑是跑不出去了,若是不跑出去,被儿女看到,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苏誉一把抓住秦鸢的小手。飞速的跑进房中。也不电灯,乌七八黑的一片,二人并肩的站在墙边,秦鸢紧紧的趴在他身上。只等着赵宁和张琳儿二人前来。

片刻之后……

“苏哥哥?再没呢?”门外传来张琳儿的声音。

“咦……奇怪了,看门的小贾说他进府没多久呢,怎么没人了。那我们进去等吧”赵宁道。

苏誉吓了一跳,捏着嗓子回道:“两位妹妹还是先回去吧,我今天太乏了,已经睡下了……啊哈~”说罢,还专门的打了一个哈欠……

“哎……听说今天又是镖局又是衙门的,累坏了,我们先回去吧,别打扰誉哥哥睡觉。”赵宁的声音传来,苏誉的心终于放松了一下。张琳儿忽的又道:“不要,我要进去给苏哥哥锤锤背,解解乏。”

不要啊!苏誉心中狂叫道,一颗小心肝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我累坏了……明天吧,琳儿,乖乖的,让苏哥哥好好睡一觉……”

“哦……好吧……那你睡吧,我们就先回去了”张琳儿声音里带着些遗憾。

渐渐的听着二人的声音走远,他这才放下心来。还没过一刻,忽的又听见儿女的脚步折了回来:“苏哥哥,你有没有看见秦鸢今天?”

苏誉脆弱的心灵,此刻已经快要崩溃了,良久也没有想起该怎么回答,只能尴尬的站在那里,心里扑通扑通的跳着。

正担心她们推门而入,却忽的听见张琳儿长叹一声:“苏哥哥看样子已经睡下了,看样子是累坏了,我们先回吧”

赵宁轻恩了一声,渐渐的二女声音再次走远……

有了刚才的经验,苏誉可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个,直直的靠在墙壁上。过了好久,二女没有再次去而复返,他方才软了下来。

“苏哥哥……先把你的手拿开好不好……”秦鸢小声的道。

第一百四十五章 程家动静 (二)

苏誉猛的感觉手下软绵绵的,心中一惊,刚才紧张的什么都忘了,回头一看自己的一只大手,紧紧的按住秦鸢的胸部。心神一荡,忍不住又抓了一下,装傻道“咦……这是何物?”

秦鸢嘤咛一声,投进他怀中,挥着小拳头朝他的胸脯打了几下,娇羞道:“讨厌啊……”

苏誉忽然意识到,二人如今正在自己的厢房里,孤男寡女,香气袭人。他双手下意识的圈在秦鸢的身后,将她搂进怀中,心神摇曳。

秦鸢自小练武,都是些类似于体术之类的功夫,练得骨骼柔韧,练得腰如细柳,只是胸好像有些小,整体上还是比较协调。秦鸢的**,给了他无限的勇气。两只猪手在她身后摩挲起来,从颈到背,渐渐向下,只在杨柳般的腰肢上停留了片刻,便又向下探去。秦鸢身子猛的一颤,口中嘤咛一声,软软的趴在苏誉身上,任他作祟。

苏誉此刻已经意乱情迷,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一只手在秦鸢的身上来回探索,另一只手,拖起秦鸢滚烫的小脸蛋,迫不及待的吻了上去。当那只手伸进她的上衣时,猛然发现原来此处另有玄机——束胸!(此处省略78个字)

情到浓处,二人缓缓倒了下去……夜幕降临,黑纱笼罩着小院……房间内隐约传来呻吟声,抽泣声,喘息声……许久之后,才渐渐的归于平静……

次日一早,苏誉昨日睡得太死,以至于暂时性茫然状态出现。想了半天,才想清楚自己在哪,自己是谁,猛的想起昨夜和秦鸢……心中一惊,向枕边看去,空空如也。拍了拍胸脯,还好还好,是一场梦……

“相公……你醒了……”

秦鸢的声音如惊雷一般在他耳边想起,四下一看,发现秦鸢正坐在铜镜前梳妆打扮。

相公?难道昨晚一切都是真的??翻开身边的被褥一看,果然一片落红如盛开的牡丹一样,娇羞的印在传单上。作孽啊……

“秦小姐……我……”他支支吾吾的道。

秦鸢低着头道:“你都对人家……那样了……还叫人家秦小姐……”

想当初这秦鸢一身鲁气,动不动便挥舞着三尺铁片袭来,经过昨晚一番,竟变得这么温柔起来……苏誉愕然的看着眼前的秦鸢,只见她上只披着一件翠绿镶边小袄,腰上一段露出,浅浅的一截纱衣,难掩春色,依稀可见纱衣内粉嫩的皮肤……

他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鸢儿……我……”

秦鸢缓缓的起身,走到床前,娇羞无限的坐在他身边,靠在他肩膀上:“鸢儿今生都是公子的人了,你要鸢儿怎么做,鸢儿就怎么做,只求公子不要丢下我。”这话说的可怜兮兮,任是铁石心肠,也变成绕指柔了。

苏誉吻了吻她的额头道:“鸢儿放心吧,既然我做了,就一定会负责的。”

秦鸢靠在苏誉身上,一语不发,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很久,方才穿了衣服,兴出门去。

程府

程怀德默然无语的盯着门口。良久才道:“这里有大哥的一封信件,管家给大家念念。”在客厅两侧的椅子上分别坐着程家子弟,有白身,也有当官的,没有什么大官,但都算是一个地方有头有脸的人物。

管家微一点头,取过信来,读到:“兄这几日,惶惶不安。观天象,有天下不宁之势。世雄之事,我已尽知,苏誉此人不简单,莫要等闲视之。也不要得罪于他,只要敬而远之便可。前些日子,锦江烧船一事,以兄之愚见,并非唐琼所为,而是苏誉的杰作。货物损失也不算多,如今困难已过,勿要再起波澜,养精蓄锐,一心一意做好程家的营生便可。弟尽管告诉家中老幼,程家乃名门世家,不是苏誉这等小儿可以撼动。尔等所应做之事,便是各司其职,做好手头上的事便可,切勿一时冲动,坏了大局。”

程怀德一摆手道:“管家,就念道这里吧。你们都明白家主的意思了吧?”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程世雄不忿道:“苏誉他有个鸟本事,我看父亲是多虑了,倒不如找人暗地里作了他!”

程瑜冷笑道:“程家如今落得如此田地,还不是某些人冲动行事,如若不然我们还需要这么保守。看样子还是不知悔改。”

“你——程瑜!你找打!”程世雄怒道

程瑜笑道:“光长肉不长脑子!”

程世雄顿时火冒三丈,他哪里不知,如今程府上下对他怨念颇深的不止程瑜一个,就连程怀德恐怕也有些怪他做事太冲动,以至于丢了兵权。所以这些日子,虽然别人不说,他心里也不好受,哪容得了程瑜这番拨弄。

“好了!你闹得还不够么!!”程怀德怒道。

程世雄怔了一下,满心的怒火无处可撒,眼睛瞪的老大,最后一跺脚,扬长而去。

程怀德良久不语,想了一会才开口:“程瑜,你留下,其他人都先下去吧,记住家主的话才好。”

众人一一点头应是方才退去。

“叔父,家主还有别的交代?”程瑜见程怀德将众人遣散了,只留下他一个便知道肯定有什么大事。

程怀德赞赏的看了他一眼道:“没错,大哥说苏誉此人恐怕是皇上对付四大家族的一个棋子。将他安插在江南,一来可以防止动乱,而来可以压制我们,算的端的是精妙。”

程瑜神色一动:“棋子?这么说皇上真的有所行动了?”

“既然大哥这么说,恐怕事情也是很严重了。大哥还说,大秦北疆不稳,若是有个闪失,江山四分五裂,程家要未雨绸缪,为我们将来留出一条路子来。”程怀德神色凝重的道。

程瑜惊道:“北疆不稳?!莫非报纸上写的节节败退都是实情?”

程怀德点点头,也不回话,眼睛里忽闪忽闪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程瑜思维瞬息万变,自然也是想到很多以后的可能性。

……

袁州

话说吴钱,秦松二人,当日别了苏誉,便快马加鞭向袁州行去。袁州隶属于江南行省,距离锦江城也就几百里地,二人当天下午便抵达了。人困马乏,休息了一晚,第二日,便直奔主题,前去勘探。

吴钱对煤矿的勘探工作虽然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但是袁州地界也颇为宽广,一时间也是没有什么头绪。只能向当地经常出去采药或者是采石的工匠询问。据一个茶农说,在袁州西南部,有那么一片地方,颜色奇怪,硬度也比较大。吴钱当时便断定,那一处必是炭石分布地区了。当即和秦松几人策马而来,下马勘测一番,果然是石炭没错!

“秦小哥,这地方我们如果要进行开采的话,要去袁州府尹那里开一个证明方才可以,如若不然,会被抓进牢房的。”吴钱笑道

秦松一拍包袱道:“这个没问题,我们分工活动,你负责找人送信回去,告诉我三叔,矿已经找到。而我就去开个石炭开采证明。”

两人分好了工便各自分道扬镳。

秦松问了一路,方才找到袁州府衙所在,远远望去比起锦江城的府衙要破旧很多。几个衙役上来拦住道:“府衙重地,路过下马!”

秦松忙从马上翻下来,给领头那个衙役投去一百两银票道:“这位官爷,我想见一见府尹老爷,能不能给我行个方便?”

袁州这个地方本来就不如锦江城那般繁华,所以平日里见得钱也比锦江城少很多。几个差役见秦忠一出手便是一百两的银票,顿生好感,陪笑着道:“小哥是外地人把,走,我带你去见见府尹老爷。”

第一百四十六章 袁州马老头 (一)

袁州府衙相比锦江府衙要小上一圈,结构也很是简单,过了大堂从一个小门过去,就是一个小院子。正中间的屋子里面大老远的就能看见摆着几个精工细琢的红木家具。想必就是客厅了。一个差役笑呵呵的把秦松引进了客厅,让他稍等片刻,便一溜烟的跑了。

没过几分钟,一个怪老头衣着邋遢的厅来。进来也没说什么,微一拱手,把桌椅正了一下。才道“这位小哥,来我们袁州做什么呢?”

秦松来的时候,苏誉专门做了交代,一切谨慎。他秀目微扬,打量了一下眼前之人,虽然貌不惊人,但是眼神犀利无比“请问这位?”

“你这小娃好不礼貌,本是我先问你,你却反来问我,快说,你是何人?”

秦松愕然,心道这老头还真是有些意思。“在下秦松,锦江秦家。”

老头怔了一下道:“哦?可是和锦江苏大人为姻亲的秦家?”

秦松心中暗笑,没想到三叔的影响力这么大,袁州府都知道他的家事。“正是!请问老先生?”

老头激动的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道:“初来便看你这小娃顺眼,没想到竟是苏大人府上,果然苏府无弱兵,快些坐下。来人呐——上茶!”

两人靠着坐下,一个丫鬟端上两杯茶来,茗香四溢。老头也不着急,闭着眼睛闻了一会,才抿了一口。秦松可是有公务在身,没有这种闲情逸致。开口道:“在下是奉了苏大人的命令,想在袁州处开一处炭石矿,还请这位老先生帮我传达了府尹大人,感激不尽!”心道,这老头真是奇怪,不过看他的架势肯定是个有资历的人,有可能是府尹大人的老爷子。

老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没问题,苏大人的事情,我老头子必定支持。老张!老张!死出来!”

片刻之后,一个差役跑进来,笑道:“马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去把大印取来!”

老头思索了片刻,又道:“小娃娃,有没有带文书过来?”

秦松此刻目瞪口呆,心道这老头难道就是府尹大人,看这身打扮还真是不像,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道:“哦——苏大人有给我写好一张开矿证明,只需要大人卡个印便成了。”

片刻之后,差役回来。老头也不考虑,拿过文书来,内容也没看就把章卡上了。秦松惊道:“马大人……您就不看看上面写什么?”

老头一摆手道:“我马成一辈子都是个倔驴,没服过什么人,但是苏大人算是一个。哎,想当初我和程家对上,没三个回合就败下阵来。没想到苏大人如此浅的资历,竟将那不可一世的程家搞的灰头土脸。这事没的说,开矿本也是为本府创造利税,有利无害。有什么麻烦尽管找我。”

秦松心中畅快,唯一拱手道:“那就多谢马大人了!”

…………

话说苏誉和秦鸢一番云雨之后,老脸没地方放。避着张琳儿和赵宁二人不见。跑去府衙找王守银喝茶去了。虽然说这王守银他并不喜欢,不过现在对他说话很养人。听起来腾云驾雾,不亦乐乎。

这日两人正在闲谈,忽见一人匆匆进来,一拱手道:“苏大人,门口一个小厮,说是袁州来的,找到这里来了,带给你一封信”

袁州?这么快就寄回信来,难道是袁州那里受了阻?

拆开信件一看,竟是个报喜的信件。吴钱已经确定了煤矿的位置,据说比之前在济南府发现的炭石矿还要大一些。苏誉心中狂喜,一拍王守银的肩膀道:“王大人,以后府衙烧饭都用石炭把,我请客!”

王守银见他喜笑颜开,便知是喜事,拱手道:“看来苏大人是喜事临门啊,恭喜恭喜!”

苏誉心下盘算,如今矿是找好了,开采的过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卖出去还是个大问题。再者袁州这个地方处于程家的势力范围内,虽然程家现在没有插手矿业的意思,难免有见钱眼红的可能。距离江苏也不是很远,陆家恐怕也会垂涎。

“王大人,日后锦江城里的炭石……若是都能用我苏誉的,我不但保你日后高升,而且每年锦江城里石炭销售所得分你两成如何?”

王守银一听,两个眼睛顿时放光:“苏大人既然这么说,我王某人也不是傻子,交给我便是!”

苏誉一拱手“告辞!”

出了府衙,也不回府,纵马向军营行去。这几天关越被赵宁抓了去,每天在会宾楼里维护治安。相离也是在军营里负责督训将士。张千也不知道是在搞什么名堂,每天在家里摆阵算卦,真像个大神一般。所以苏誉出门,都是孑然一身。

方一到军营门前。两个兵士上前引马行礼。苏誉翻身下马,拍了拍那看门的城防兵的肩膀,放眼望去,营中众将士,虽然比从前的时候老实了许多,但是看上去体格仍然是比府里那一百个将士差上许多。

正思想着,却见项离全身带甲行了过来,微一行礼道:“苏大人见我这营中将士如何?”

苏誉点点头道:“秀气!”

众将愕然,项离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惊愕道:“苏大人,这军事我可是每天都要训一遍,怎么能用秀气来形容。”众将士也是愤然,却是不敢出声。

苏誉道:“比起刀疤将军的一百个府兵要差的多了。呵呵,大家想不想变强一些?”

“想!”众将声音一起袭来,震耳欲聋。

他心中盘算,城防兵还是不能调动的好。六百长驻军,留下一百做镖师,其他五百人派去袁州驻守炭石矿。至于眼前这些城防兵和程家关系笃厚,若是不经过一番磨合,恐怕难得其心。而且这些成防兵的身板,也确实不敢恭维,各个都和苏誉一般,做个文士倒算是壮硕。

“项离听命!”

“末将在!”

“明日到常驻军营报道。则五百军士,即刻前往袁州西南部与秦松会和,负责保护矿产安全,记住除了自己人,其他人若是有抢矿者,不需回报,可以武力解决。”苏誉本着脸道。

项离兴奋道:“可以打仗!?末将领命”说罢行了个礼,便跨上一匹马,一溜烟的朝城外行去。

苏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苦笑摇头,这项离生性好战,却是难得的听话,又有武艺在身,说不得日后又是一员大将。

回过头来,又看了一眼营中的众城防兵,一个个的身材纤细,还真不像是打仗的。心中暗想,定程世雄当值的时候,已经将营中体型壮硕的都搞去程府里做保安去了,剩下这一竿子人,真是一群鸡肋。哎……

在军营了踱了几步,心中一个念头闪过。俗话说天生我才必有用,这一营的瘦子们,若是训练成敏捷型的战士,日后真用上了,倒是不小的力量。仔细盘算一番,敏捷型的战士倒是好训练,无非是搞一些平衡木之类。

想到这里,朝着满脸期待的众人道:“聪明日起,我亲自来训练你们,只要你们能坚持下来,以后个个都是精英!不过我的训练是很残酷的哦,不知道你们中有多少爷们,能坚持下来?”说罢,笑吟吟的看着众将。

众人一听,纷纷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起来,接着便是一个接一个的举手喊道:

“我能坚持!……”

“我愿意……!”

“老子是纯爷们……”

……

四大家族主要人物介绍。完善中(二)

四大家族主要人物介绍(随时修改中)

唐家:家主唐争鸣:太师。性格沉稳老练。

唐争鸣兄弟四人:唐争鸣,唐严鸣,唐国中,唐国民

唐严鸣:已故。年轻时曾任知府。性格和文中唐琼很相似。和唐争鸣关系非常好。留有一子,唐琼。一女,唐英。

唐国中:性格多疑,易怒,但是比较内敛,很会察言观色。现任国子监祭酒。

唐国民:兵部尚书,是陶谦的顶头上司。

唐家二代:唐琼,唐林,唐基,唐英,唐云。

唐琼:年少有为,曾修习武艺。造诣颇深。因为父亲早年的去世对他影响很大,很善于把握机遇。

唐林:纨绔子弟,汇宾楼前被苏誉惊吓过度,已经变成傻子。

唐基:唐家大公子。从小熟读四书五经,精通兵法谋略。十九岁便官拜吏部侍郎。

唐英:未出场人物。

唐云:未出场人物。

程家:家主程怀仁。有远谋,遇事冷静。

程家一代:程怀仁,程怀德,程怀义,程怀玉

程怀仁,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行侍中事。是个老狐狸。为人处事颇有章法,凡是喜欢思索再三。任人唯贤,程家亲戚中有才干的都被程怀仁提拔起来。人称铁腕尚书

程怀德,性格鲁莽,易怒。现任江南监军使

程怀玉,未出场人物

程怀义,未出场人物,膝下一子:程敏

程家二代程世雄程敏程阳程仁等

程世雄:志大才疏,曾经称霸一时,在锦江城中。苏誉出现后,就成为一个悲情人物。

程敏:程敏却比程世雄大上一些,为人沉稳多谋,是个文官,现居户部侍郎的位置。

程仁:只在锦江书院庆典上出现过一次,有些文才,但是难成大器。属于才疏学浅,又自以为是的类型。

程家三代

程家小少爷:纨绔不羁,风流成性。

特别:程家外亲程瑜有大才。曾经是锦江第一才子,科考一甲第五名,现任浙江巡抚。

陆家:家主陆少阳现任中书令参知政事。

陆家一代:陆少阳陆可为陆天和

陆少阳:未出场人物。

陆可为:未出场

陆天和:江苏巡抚。笑面虎,属于吃人不吐骨头的类型。稳重大方,遇事从容,有大将之风。

陆家二代:

陆潘,陆斌,陆鼎,陆峰

均未出场

杨家:家主杨彦大秦征西军中路元帅,封逍遥候。食邑两千户。受武王管辖。

杨家一代:杨钊,杨运,杨其训,杨彦

均未出场

杨家二代:杨崇文,杨崇武,杨崇林,杨崇云

均未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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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记性不是特别好,容易忘,担心自己写到最后把人都搞乱了。这样也增强可观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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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袁州事变 (一)

赶回府上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回想起被一群大头兵围着顿时心中觉得好笑。这些大头兵曾经和自己是水火不容,造化弄人啊。想想程世雄真是不得人心,这才多久,在城防兵军营里已经看不见他的任何遗留影响。

秦忠如今忙于锦江晨报的销售工作,自己手下连个趁手的人都没有。只能去寻张千商讨,一进门便看见屋里摆着八卦大阵。张千跪坐在中间,正用毛笔记录着什么。听见苏誉进来,头也不抬道:“苏大人来的不巧,在下正在演算,什么事情还是晚些来吧。”

苏誉知道张千并不是在摆架子,这八卦大阵别人看不懂什么意思,张千还真是能从里面算出点什么。忙道:“哦,没什么,军师。我只是来看看你,这是在算什么呢?”

“我正在算我们什么时候行动比较合适。现在还算不出精确的时间,但是能确定就在今年,为时不远了。苏大人还是要尽快做准备。现在大秦为了给前线供粮供银。国库早就空虚了。正所谓羊毛出在羊身上。锦江城里尚看不出端倪来,若是到了小地方,苛捐杂税繁重,恐怕已经是人心惶惶。”

苏誉吓了一跳,忙道:“军师慎言,此事万万不可乱说”

张千捻着胡须,思考片刻后道:“这卦象也奇怪,帝星暗淡,大秦却毫无颓像,似乎是经过几年劫数之后,更加昌盛之意。”

苏誉心道,有这种半仙实在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若是皇上提前知道了自己的命运,现在不就好像在刑场上等着刽子手落刀那般恐惧。见张千还有再言之意,生怕他把自己的未来也提前透漏出来,忙阻止道:“张大人,这天机不可泄露啊!”

张千一怔,笑了笑道:“苏大人所言极是。哎……我这五行八卦之术学的也很有限,今日就到这里吧。苏大人今日怕是找我有事商量吧”

他淡淡一笑,便也不客气。将他在军营所见,以及想将城防兵改造成侦察兵的念头叙述了一遍。张千连连称赞:此事甚妙。遂叫了文房四宝前来,苏张二人盘坐在地上,苏誉又将心中所想的平衡木,攀岩,涉水,匍匐前进,树桩路在纸上描绘了一遍。哪知道张千激动的看着一个个的设计品。时而哈哈大笑,时而低头沉思。良久,拱手道:“苏大人大才,张千不及也。莫不是诸葛武侯转世?或是鲁班附身?”

苏誉不好意思的一笑道:“张大人过誉了,在下只是一时突发奇想,方才想出这么些怪东西,张大人不觉得太差就可以了。”心中却道:这东西可是特种兵训练时候所用,能不好么。

“天下奇物,无不是突发奇想间才有了雏形。苏大人一次就突发奇想出这么多东西,实属天才!这些东西不光在城防兵军营可以应用,也可以在府兵以及驻军军营都设了这些项目,找专人负责督练,过不久,我们手上的力量将增长一半”

二人也不多言,当即找了刀疤,让他负责将这些东西找工匠制作出来,还叮咛了,要多做一些。刀疤见到这些奇怪的东西,心中好奇,询问之下,方知其作用,越想越觉得合理。嘿嘿一笑,抓着图纸就跑了出去。

………………

一晃眼半个多月过去。此刻苏誉正坐在军营里看将士们挨个的翻越障碍木。凡是做的慢的正在一旁做俯卧撑。

话说刀疤当日拿了图纸,第二天便取回来好几份样品,安装在苏府的后花园中。府兵如今是每天都要从每个项目上过三遍方才可以吃饭。至于兵营的喝军营的第二天也一一安装完毕。苏誉信誓旦旦的说这一套东西很厉害。一句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不知道激励了多少年轻的城防兵,拼命的练习。如今城防兵军营里的兵士经过半个月的魔鬼般的训练,也已经从最初的肌肉疲劳中,习惯出来。

苏誉还专门找人做了个摇摇椅。也是按照记忆描述出来,找了个能工巧匠做了出来。此刻他就坐在其中,来回的摇晃着。锦江城的春天已经到了,天气不冷不热,阳光很亮。他拿着个小扇子,遮着亮。秦鸢在一旁端着一盒点心,正在侍候着。

正在此刻,一匹快马绝尘而来。一个小兵翻身下马,跑过来跪道:“报苏大人,袁州方面发来加急文书。”

苏誉一个激灵起身抢过信封,拆开一看。顿时面色发狠道:“陆天和!你这个老不死的!”

秦鸢在一旁见他面色狠厉,吓了一跳,忙道:“苏哥哥,你冷静一点。凡事和张军师商议之后才能做决定!”

“陆天和这个老不死的,带着两千余江苏常备军,将袁州矿霸占了。还声称是陆家的地盘。TMD,老子要发飙,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语未落,却听见一个声音笑道:“好一个是可忍,孰不可忍!此事我已经听说,事不宜迟,今日便点起人马前去袁州吧”回头一看,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军师。只见他缓缓行来,在苏誉耳边道:“苏大人,此事不仅仅是抢矿这么简单。前日战报,十日前,太原再次失陷。邢台也是危在旦夕。只怕现在已经落入金国之手,江苏也日渐倾颓,陆家怕是要搬家了。皇上肯定没有什么心思再对江南管束。陆家肯定是想在江南落脚”

苏誉心中一惊,金国兵力这么强大?连江苏也危险了?别管现状如何,苏誉清楚,当务之急是先将石炭矿夺下来,若是真被陆家霸占了,再想要回来,门都没有。但是又一想心下一沉:“军师,陆家此次带来了两千江苏驻军,我们现在只有这么些人了?”当下一摊手,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张千淡淡一笑道:“兵不在多,陆天和这个人,我也听过,若混混官场到还可以,这种人拖出来打仗,可是不顶事的。”

苏誉听的心中激荡,脑海中开始不停的翻动着曾经三国中的画面,心情激荡不已。“那就看军师的了。现在我们手上可用的人只有一千余人,但凭军师指挥”

张千笑着摆手道:“这个倒不用了,苏大人在锦江城等着消息便可,我只用府上刀疤的那一百人便足够了”说罢,翻身上马,一拱手道:“告辞!”

一百人?张千是不是有些过于自信了?正思索间,见他已经绝尘而去。心中忐忑,哎,或许可以吧。

………………

张千此去,只带去了刀疤和苏府的一百个府兵。苏誉还是有些不放心,遂修书一封于项离,让他注意从旁协助。哪知道信使半路就被张千撵了回来,苏誉心中大惑,但是询问不得,只能不再过问。

府兵之前有一大部分是用做关西镖局的镖师。如今被抽调干净,自然要补上一批。在邱茗的强烈要求下,只能调去了一百名城防兵前去帮忙。

王守银工作做的不错,没过一个月,就将所有的关镖都托给了关西镖局。奇怪的是程家竟一点动静都没有,苏誉问过此事。王守银表示,已经做过协调。他哪里相信这个,像程家这种地头蛇,是不可能任人欺负的。正所谓咬人的狗不叫,他倒是真希望程世雄什么的再蹦出来,兴风作浪一番。程家反应着实让苏誉心中不安,而张千此时又去了袁州,无人可以参谋,心中压抑不已。

第一百四十八章 故友 (二)

苏誉的这种预感到是没错。如今苏誉在江南混的顺风顺水,程家唐家都已经偃旗息鼓,表面上已经妥协。实际上唐争鸣已经约了三家家主商量对策。杨家虽也是位列四大家族,但是却从不承认。再加上杨家与苏誉井水不犯河水,杨彦如今和西夏蛮子战成一团,肯定不可能回来参与什么所谓地的小集团会议。

现在和苏誉关系最紧张的是程家和唐家。陆家势力本在江苏,和江南扯不上很大关系,只是有货物船只来往,至今也未曾和苏誉结过梁子。但是金国势力南下,济南府危在旦夕,陆少阳不得不未雨绸缪,济南府若是陷落了,整个山东地区恐怕很快就会落入敌手,到时候陆家必定处于进退维谷的尴尬境地。袁州抢矿只是第一步。陆少阳的思路非常清晰,江南一地加上附近的京西,荆湖等地,唐家和程家已经抢得头破血流,再加上最近搅局的苏誉,根本没有什么利益好图了。他只不过是想借道江南东,进驻两浙,甚至福建等地。总之现在的形势是,越往南越安全。

京城,环翠酒楼已经被一队卫兵围的严严实实。二楼上的一个小房间里,程怀仁,陆少阳,唐争鸣三大巨头面色凝重的围桌而作。

“中书大人,苏誉私募府兵,无视皇权,现在又工人私用,为何不参他一本?”程怀仁道,“好像中书大人还从未和苏誉产生过矛盾吧,啧啧,真是会做人。”

陆少阳一笑道:“程大人不必挖苦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皇上已经铁了心了给苏誉大权,我等在去参他非但没用,反而有可能惹怒了皇上。”

说罢看了一眼正在沉默不语的唐争鸣“唐太师,这事你应该最积极啊,可怜唐林那侄儿了……”陆少阳不轻不重的刺道。

“那是因为我们家唐林自作自受,你们俩有什么好的办法,快些说说吧,老朽公务在身,还没有多少时间在这耗着。”

程怀仁似笑非笑道:“唐大人就不要再装了,如今我们可都在一条船上,直说了吧。今日把二位聚集到这里来,就是想知道两位大人,想怎么对待苏誉,现在他对唐家和陆家的威胁可是赤裸裸的,两位是想继续纵容?还是斩草除根?”

唐争鸣心道这个老狐狸自己顶不住了,反倒危言耸听,来吓唬我等。嗤笑道:“江南本就是四争之地,我唐家生意虽然在江南也有,但是并不是主要,还是程大人和陆大人商议吧。金人北犯,皇上整日唉声叹气,本官还要去为皇上分忧解难。”

陆少阳也是淡淡一笑道:“既然唐太师对苏誉无甚意见,陆某也更无意见了。我们陆家的生意仅限于江苏一地。与苏誉并无摩擦,而且愚弟陆天和也曾经与他接触过,关系还不错。”

程怀仁心中明白,自己与这两家虽有合作,但是实际上还是纷争不断。如今自己提出了合理对复苏誉,虽然听上去比较滑稽,几大家族为了一个黄口小儿竟要联合起来对付,但是眼前这二人也不是泛泛之辈,自然是和自己一样,对苏誉的发展速度看的清清楚楚。只是程家现在是迫在眉睫,陆家和唐家只是受些影响而已,他们所想,既然要对付苏誉,就肯定要得罪皇上,能不参与就不参与,最好程家以一己之力断了这祸根,然后被皇上一并除了那才叫好。

程怀仁故作伤感的一叹道“好吧,既然两位大人不愿意出手一搏,那我程家也别无选择了。既然苏誉是皇上的人,程家一己之力是对付不了。日后我程家就改弦更张在苏誉门下从事,如此一来,程家的荣华富贵可以保全。日后相见,我们就是敌人了,程某告辞!”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陆少阳和唐争鸣相视一眼。

“哈哈……程大人何必这么心急,我二人只是想看看程大人的决心是否坚定而已。其实此刻,愚弟已经带了两千余江苏军占了袁州的苏家矿山,”

唐争鸣也是目露狠色道:“程大人不必激将,我们唐家也已经有所动作,程大人尽管放手去干,他已经蹦达不了几天了。”

…………

袁州

天色阴沉,这几日袁州百姓都是惶惶不安。大队的人马驻扎在城外。

袁州是个未经过战乱的地方,百姓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大队人马。府尹马成站在城墙上,看着眼前连成一片的军营,面色发青。怒骂道:“祸国贼子!祸国贼子!”

忽然身后一个守城军士上来道:“马大人,下边有人自称大人的故友,要见大人。”

“故友?”马成一愣,“本官哪还有什么故友,不见不见,肯定又是来找我借银子的。”

“哈哈……这么多年没见,你这倔驴还是没变啊!”身后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马成一愣,回头看去,脸上表情顿时凝固了下来:“你……张千!哈哈……成了老头子了,咦……这个是你儿子?长的真不像你。”

张千还未及开口,身后的刀疤不乐意了。“你这老头什么眼神,长得不像,自然就不是!”

张千捋着胡子直笑:“你啊,这些年不见,还是这个性子。”

马成上来,拉着他道:“快走快走,随我去府上坐坐,我们好好叙叙……”

“唉—”张千拉开他的手,本着脸道:“旧情可他日再叙,现在要先解决最重要的问题。”他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江苏军营道。

马成怒道:“这陆天和也忒大胆了,兵营所在那边,本是锦江苏大人的石炭矿。陆家一向是不插足江南,这次不知为何,竟然跨省越界跑到这边来兴风作浪。闹得袁州百姓现在是人心惶惶”

张千笑道:“我此次前来,便是处理这件事情的。”

马成怔了一下,奇怪的看了他两眼“你这老头向来是无利不起早,快说是什么人指使你来了?莫非你也依附了权贵?”

“哪里是依附了权贵,若是想依附权贵,倒不如依附了皇上来得实在。”

“那是为何?”

刀疤见他二人像打太极一般推来推去,就是说不到重点。急道:“张军师,现在在苏大人帐下从事!两位大人就先别说这么闲事了。快些行事方才对!”

马成愣在原地,良久哈哈大笑起来,“你这老头居然跟了苏大人,这样我就明白过来,为何苏大人这么厉害,居然能把程家也拉下马。”

张千答道:“苏大人谋略远在张某之上,实际上我此次前来,便是想让马兄也和我并肩作战。”

“这是自然,陆天和的军队一日不退,袁州便一日不得安宁!”

张千摆手道:“不不不……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小小陆天和成不了什么气候。我的意思是,马大人和我一样依附于苏大人,如何?”

现在的马成,瘦弱不堪,刀疤上上打量了他一番,见他说话心直口快,不像个有谋略的人。看这身板也不像是个会工夫的。军师为何这么重视与他?心中不解。

马成有些发懵,愣了半天,看了看笑吟吟的张千道:“你这老头,还真敢说!虽然当今皇上不是仁君,但毕竟是皇家的人,我等深蒙皇恩,怎可生了异心,张大人,回头是岸啊”

张千叹了口气,看了看天道:“天下将倾,谁将为王?”

马成心下一惊,忙把他拖到城楼角上。小声道:“你这老头,别怪我没提醒你,大庭广众之下竟然乱说话,传到皇上耳朵里,把你的脑袋取下来挂在长城上示众!”

第一百四十九章 袭扰 (一)

张千哪里怕这个,哈哈一笑,冲他摆了摆手道:“马成啊马成,你这老儿当时在战场是何等英姿飒爽,如今竟这么软弱不堪,胆小如鼠了。”

马成见他目光飘忽,神色怡然,没有将他看在眼中的意思。顿时心中来气,想想当年自己总是被他算在前面,但是论领兵作战,自己还是要略胜一筹。现在竟被这小老儿这般嘲笑。气道:“你这老儿,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倒是给我说说,为何要依附了苏誉,我马成在这小小袁州也呆了十年之久了,若是你能说出个一二三来,我还真是能随你出去聊发一下少年狂气”

话说马成十几年前,老皇上在世之时,是大秦征北军将军,与关山分别负责左右两部抗胡大军。老皇上驾崩后,得知了一些内情,便生了隐退之意,托病在家。皇上念他为国出力多年,又没有像关山那般毅然决然的要讨伐于他,便赐了他袁州小县的府尹一职。袁州人少,面积又小,倒是个山清水秀,风景宜人的地方。他也没有推辞,匆匆上任。一晃十数年,当年战场上的棱角,算是磨得越发的圆滑了。

刀疤见他二人越聊越投机。以张千之能,竟想方设法的劝他出仕帮助苏大人,想必眼前之人必是高人无疑。奈何从他身上倒还真是看不出个特点来。听他二人谈话的意思,这马成似乎还曾经驰骋沙场,心中疑惑:“某有一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马成不耐烦的道:“看你也是个军人出身,说句话来还要吞吞吐吐,忒不痛快!快说快说。”

“方才听军师的意思,马大人曾经是驰骋沙场的战士?”

马成从他的眼神中便猜出一二,玩味的打量了他一番道:“嘿……没想到我老马,居然被一个小娃娃怀疑了,张老头,让你看看我的宝刀未老,如何?”

张千微笑点头道:“刀疤,你便试他一试,不用客气哦”

刀疤也不多说,微一拱手,后腿向后借力一蹬,一个碗口大的拳头便像风一般向马成袭来,刀疤的拳术也是受过名家指导的,舞起来是虎虎生风。马成哈哈一笑,赞道:好拳。顿时兴致大起,一侧身,刀疤的拳头就顺着他的衣服划了过去。看的周围几个差役一身冷汗。再看刀疤却真是一点面子不留,两个拳头舞起来像落叶一般,从各个角度朝马成袭来。马成刚开始只是一味的躲避退让,后来实在是躲不了了,只能拿手来挡。眼看着刀疤的拳头是越舞越快,马成看上去渐渐招架不住,就在这时,刀疤一个步子没跟上,马成得了一个机会,两只手像变魔术一般,抓住了刀疤一条胳膊,顺着他的力道往后一拉。刀疤整个人划了一道弧线,摔了个狗吃屎。

“小娃娃,承让了”马成捻着胡子笑道。几个差役忙笑着围上来,鼓掌叫好。

刀疤也不是个输不起的人,甩了甩头,站起来折了折刚才摔在地上的胳膊,龇牙咧嘴的道:“还真没看出来,马大人竟是个练家子。刀疤服了!”

张千上前来,在刀疤的肩膀上拍了拍道:“哈哈,马大人可是当年做过征北军元帅,你这小子也敢献丑,关公门前耍大刀!”

刀疤嘿嘿一笑,不再说话。他也曾是武王帐下的好手之一,竟败在这样一个老头手上,心中本是不忿,此刻才知道眼前竟是个将军出身,这才心里平衡了些。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马成对大大咧咧的刀疤,倒是挺聊得来。几人每说几句,却见一小厮来报,前方军营,有了动静。似乎和锦江军又对峙了起来。张千面色一凛,道:“马大人在此稍候片刻,我去把这陆家小儿赶走了,再回来与你叙旧。”

马成也知道此事兹事体大,不容再留。只拱了拱手,也不做挽留。当下张千二人此行而去……马成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眼中神采飞扬,压抑了多年,难道老了老了还要激情一回?

当日苏誉差人送信与项离,告知张千已经帅援军前去,却被张千半路拦了回来。他是怕苏誉信中所言,过于实在,只讲他带了一百人马便赶来了,项离这小儿难免缩手缩脚的不敢上前。便又修书一封,借了苏誉的名义,言张军师已带了两千多人马前去助他。让他放宽心。

项离哪里会怕陆天和的军队,他自小便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接到信后,更是信心大增。带着五百军士,便在山口下寨。虎视眈眈的对着就建在苏家炭石矿的上面的陆天和,还偶尔出来叫阵一番。陆天和哪里管他,这几日只在营中下棋,等着陆家开矿大队前来,安安稳稳的采矿。这种抢矿的事情他们干的多了,做起来从容淡定,丝毫不把项离放在眼里。

张千来到后业未曾去项离营中,直奔了袁州城而来,一是为了不让项离看到自己的真实数量。二是项离在远城端,他自己则在近城端。一旦有了冲突,陆家军便被夹在中间,首位不能相顾。

他提前已经和项离打了招呼,让军士们白天睡足了。晚上按他指示行事。这个陆天和果然只是个老狐狸而已,若论打仗,根本是个外行,一个军营布置的杂乱无章。张千若非是悲天悯人,一排火箭过去,夜里要烧死一半。只是如此一来,有伤天和。只能再做计划。

子时一过,项离便带着军师在陆家军营南门外,又是敲锣,又是打鼓,每人举两个火把,大声吆喝。此时陆家军营内,一片死气沉沉,连巡狩的士兵都昏昏欲睡。被这一片喊声吓的屁滚尿流。纷纷起身往外跑去。陆天和心中也是一惊,爬起来便要上马跑路。出了营门方才想起,自己这么多人,他就算夜袭也没这么容易得手。大喊道:“众将士莫慌!莫慌!敌人只是虚张声势。”

果然没过多久项离便带着军士们纷纷退了回去。陆家军营又开始短暂的宁静。没过一个时辰,在大营北面忽然喊杀声震天,火光林立。众军士刚才受惊过度,这才刚刚睡下,又被吵了起来。抓起武器,便要逃命。方一出营,发现又是虚张声势。纷纷怒骂。

陆天和看着偃旗息鼓的敌军,心中疑惑,他可是想不通这到底是在唱哪一出。回到营中,迷迷糊糊的刚要睡着,一阵喊杀声再次传来,他只能到营外视察一番,只见众军士气愤不已,各个困得眼睛通红。心中一笑,这是乏兵之计?不禁摇头苦笑:这带头的将军也太天真了,这种小计,也拿出来显摆。当即下令各营在听到喊杀声,不要惊慌,留一部分执勤,其他的就安心的睡觉即可。

这一夜来来回回的又被骚扰了三次,不过均是虚张声势。不管是守卫还是陆天和都是越发的淡定下来,摆开架势放心的睡觉去了。

过了没几分钟,三个闪亮的信号出现在天空之上。喊杀声再起。但是这时的陆家军营已经淡定无比,除了几个当值的。其他人已经疲惫不堪,睡得死猪一般。但是这次却不在是虚张声势。项离从军营南门,张千刀疤从军营北门,冲杀而进。见人便是一刀,尤其是刀疤手下那一百个虎狼之士,已经许久没有杀人,重温战场,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偶有反抗,不过是星星之火,直接被扑灭当场。

第一百五十章 软禁 (二)

仅仅用了两刻钟。几十里的军营,已经是火光一片,死伤无数。陆天和被捆成一个粽子,几个士兵压着带到张千面前。

“陆大人,可还识得在下?”张千笑吟吟的道。

话说当年陆天和正是官场得意之时,张千黯然离开。他作为大秦里程碑一般的人物,陆天和自然是知道的。

“张……军师!!你怎么在这?”陆天和心中本是怒火中烧,心道哪个王八蛋竟用这种手段将自己擒下。一眼看见张千,站在眼前,吓了一跳。

“在下现任苏大人门下从事,怎么样,陆大人觉得这矿还占不占?”张千笑吟吟的道。

陆天和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张千这是来给苏誉找场子了。他是个圆滑之人,自然不会硬说自己非占不可,即使有这个想法,他决然不会如此去说。淡淡一笑道:“我只是想和苏大人合作开发,哪想到苏大人竟这么在意,若是这样,便让还给苏大人便是了。”

张千本来脸色笑意融融,忽的神色一凛:“来人呐,将他押解去苏府,让苏大人发落!”

陆天和被押走之后,项离却笑意盎然的进来,开门见山道:“军师,现在陆家军营的一千多人的队伍,如今一盘散沙,不如我们?”

张千哈哈一笑:“你若是想收编,便直接收编了即可。”

项离的父亲项青云本是统北大军元帅手下兵马数十万,项离以父为尊,从小便立志有一天也像他父亲一样,一挥手便是几十万的大军枕戈待旦,遇到这种有大量的投降士兵,肯定是想收到自己手下,如此一来也就让自己距离自己的理想更进一步。苏誉现在力量薄弱,兵力不足,张千自然是希望多增加一些力量,最重要的是,这些军队只是江苏驻军,并不是陆家亲卫军,忠诚度尚不足以以死效忠,若是收编了调教一番,倒不失为一种上上之策。

由于项离的坚持,张千又被他拉去激情演讲了一把。这些军师见过张千的人少,但是听过的却不少,见当年的军神莅临,自然不敢怠慢,当即投诚。项离所部,本只有五百人,先前冲突中折了几十人,跑了几人,经此一役,迅速暴涨到了将近两千人。

马成赶到现场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看着满地的尸体,眉头大皱。他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只是现在是和平年代,两省辖兵这么火拼倒让他气愤不已。破口将张千大骂一顿,有精力不去北方抗胡,就在这里自相残杀。方才安排了差役将战场的尸体拖去掩埋。张千也不理他,睁只眼闭只眼,待他骂完,两人便又勾肩搭背的去城中饮酒去了。

苏誉这几日在府里呆的有些焦躁,袁州方面也迟迟没有消息。正来回的在府里踱着步子,忽见一个小厮,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一拱手道:“苏爷,外面有袁州来人,压了一个老头前来。府尹大人也跟在一旁”

他心中一惊,压了一个人来?忙冲了出去,只见押人的队伍已经进了门,在前院中停着。数十人的队伍中带着一辆囚笼木车,笼中一个蓬发诟面的老头愤怒的晃来晃去,手上已经血迹斑斑,想必是一路上挣扎许久的结果。嘴上塞着一团布,所以只听见他呜呜的乱叫,也不知是什么内容。苏誉只觉得眼前之人好像在哪见过,却想不起来。

众人见苏誉到了,纷纷行礼,其中一个将士上来道:“苏大人,奉军师将令,降罪魁陆天和押到。”

苏誉吓了一大跳,差点倒了下去:“你说……这是?陆天和?”他可是知道陆天和的厉害,而且官拜江苏巡抚,怎么能这么随随便便的就抓呢。军师啊军师,你这次可把我害惨了。

身旁跟着的王守银脸色早已泛青,方才在城门口,一队军士押着他入城的时候,便在城门口被截了下来,守门的士兵不敢放行,只能将王守银搬了出来,王守银现在和苏誉快好的穿一条裤子了,所以也不敢怠慢,忙让门卫放了行。“苏大人,这劫持朝廷命官,可是形同谋反”

苏誉上去将他的挡嘴的破布拿下来,道:“陆大人,为何如此啊?”

陆天和怒目而视:“苏誉,你……你好大的胆子,等到老夫出去了,定饶不了你!”说话间,眉目如喷火般,一双有力的拳头直想伸到外面将苏誉掐死一般。

苏誉心中又惊又怒,你这老头霸矿在先,如今栽在我手里,还这么猖狂,老子还真就不怕你了“来人呐,将罪犯压下去,好生看管。他日我再行审讯。”张千在袁州没有将陆天和除掉。苏誉自然明白,这是他在给自己一个提醒,虽然陆天和不怎么重要,但是对陆家来说还是很有地位的,若是日后和陆家有了冲突,可以拿来作为谈条件的棋子。

将陆天和的事情安排妥当了,他心中惶惶不安。想想这些日子,自己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夸张了一些。军师虽然一直在强调大秦将亡,现在北方的战况也是非常激烈但是自己是在也是没看出什么将亡的迹象。若是北方边患解决了,皇上又会不会回头让自己好看?无论是陆家还是程家或是唐家现在都被自己得罪个干干净净,倘若他日大局定下,三家合力对付自己,那岂不是走投无路?虽说苏誉不是个谨慎的人,但是涉及到前途,主要是这一院子人的脑袋,还是不要做的太过分,当即差了人,收拾一间厢房,将陆天和软禁其中,好酒好菜的招待着。

下午时分,天气回暖。苏誉一人在府内回廊里来回散步,但见园中人来人往,不时的有家丁和丫鬟前来见礼。如今府中人丁兴旺,春暖花开,处处都洋溢着生机。苏誉此刻心中忐忑,从前一人的时候,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丝毫没有后顾之忧,但是现在却不得不瞻前顾后,现在他有些明白当年秦倾的感觉了,每天压着他的不是银子,而是一份责任。

正行走间,晨报园里印刷时机器发出的声音,还有各个厅室中讨论的声音,显得焦躁异常。苏誉心中不解,迈步而入,却见鬼手与颜良二人争的脸红脖子粗。苏誉见他二人表情,不禁莞尔,笑道:“是什么事情,让你二人如此争吵?”

他二人只顾着争执,发现苏誉赫然就在眼前,吓了一跳,慌忙行礼。苏誉笑道:“哎,我们兄弟还做这套干嘛,快快说说,你们到底在讨论什么,我看看能不能也提供点意见。”

鬼手颜良也觉得两人刚才有些失态,顿时憨笑起来。鬼手不善言谈,便让颜良来说。

“今日我们派去北方搜集信息的记者传回信来,九天前,大秦的东路军为了守住京畿一带,将整个济南府的兵力都调到了河北一线,将金兵阻在太原邢台一带。,济南青州淄川一带因兵力缺失,已经失守。金国的军队已经将济南府一带烧杀抢砸的干干净净,一时间江苏,河南等地,流民无数。方才我们就是在讨论这个信息是不是要发上报纸。”

苏誉心中一奇:“哦?那你倒是说说是谁主张发,谁不主张发?”

“在下愚见,完全可以发,而且要发在很显眼的位置,这样的消息,才有价值,才能吸引更多的读者。鬼手这个顽固蛋却说,这信息会引起皇上的不悦带给苏大人不好的影响,皇上如今自顾不及,那还有闲心思来管这个”颜良气道。

苏誉来回踱了两步,这二人的想法都是不错,良久一拍桌子道:“你们两个说的都有道理,还是发吧,皇上并不是自顾不及,而是发了这战报,反而有利于警醒大秦子民,如今大秦正在水深火热之中。让那些歌舞升平都先歇一歇,考虑一下如何救国。”

鬼手本来以为苏誉为了钱,居然同意了发这种战报,正欲发火,听到后面,不禁心生敬畏“大人所虑深远,小人不及也……”

第一百五十一章 杭州府

说起救国,苏誉倒是没什么感觉。后面那些话只是他说来给鬼手听的。颜良所说的那些才是他真正所想。他需要钱,而且需要大量的钱,他计算了一下,按照张千的预计,金国军队南犯是必定的。江南六省不只是内乱的问题,怕只怕金人打不进京畿,会绕道济南府,途径江苏两浙,进而挥兵南下,占领江南荆湖一带。这样的后果是京畿一带就处在了金人的包围圈之中。金兵也是争气,竟真的就像张千所言,已经将济南府拿下,而且一路上势如破竹。苏誉心下奇怪,难道大秦也是像正史上的大宋一般有内奸?

不管怎么说,这江南一地与公与私都不能让给金人。前些日子看到金兵围困济南府的消息,苏誉便已经推出今日之事了,所以也并不觉得奇怪。只是心中越发的担心,靠自己目前的收入,做个房东阔少爷,绰绰有余。

要想当军阀,却是不够。虽然每日坐收几万两。但是同样耗费也是巨大。光他手下的府兵和常驻军加上城防兵,然后还有府上的老老少少每日张口吃饭便要耗费上千两,朝廷的拨款却只有寥寥几百两。这还是小数目,按照张千的要求,已经开始面向锦江城以及周边的冠县,舒县和黄明县征招新兵,从头培养。苏府招兵这可是件大事情,这江南一省的官员百姓那还有不知道苏府的发展前景,削尖了脑袋往里钻。尽管招兵由一项严苛的关越来把关,但是人数还是在以每天近百人的速度上升。算上一切的费用,这些新兵入伍便要耗费十两银子来置办兵器铠甲等物。每每想到这些,苏誉便一个头两个大。想想日后真是要打起仗来,大军开拔,每日耗资,恐怕他是支付不起的。

酒店这种营生,虽然赚钱,但是毕竟只有一个店面,想再开个店面,谈何容易。好在锦江晨报的卖势喜人,如今已经成了和会宾楼一样,日进斗金的产业,更重要的是,报纸这种东西,当百姓习惯阅读之后,就形成了一种文化统治。大秦这个时代的刊物不多,所以接触到报纸这个东西的人都会觉得很新鲜,很值得读。苏誉甚至突发奇想,派人在城中推广锦江晨报的口号:饭可以一日不吃,报不可一日不看。这口号本是说书不可一日不读,被他偷梁换柱,倒也收效甚佳。

前些日子和张琳儿定下了锦江晨报杭州分点的事情,苏誉已经派人做了前哨。

杭州知府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两浙本就是块肥肉,江苏陆家想占,程家必定也不想错过,所以一直都空着做了公共地带。在杭州做官,那都是些艺高人胆大之辈。可能一个处理不好就要得罪两家人。

这种官员虽然好打发,但却一定要找个会说话的。本想派了万成勇前去,但是府中几十号丫鬟家丁需要人管束着。只好派了颜良前去。颜良本是杭州人士,颜公做过杭州官员,后来才提了江苏织造,想必和杭州府有旧交。哪料到颜良之父在杭州为官之时,虽然算不得清正廉洁,但是刚正不阿,也得罪了不少的人。颜良此去杭州,不甚顺利,还没打出旗号,便被杭州府以逃犯之名,关进了大牢。好在颜良这次前去,带了几个跟班,所以才能将信传回。

苏誉此刻正在书房闭目养神,忽的收到杭州回信。兴致勃勃的拆开来看。在他看来,如今江南一地苏府之人应该所到之处一马平川才对。打开回信方知自己大错特错。自责不已。前几日也是草率决定,没能将事情计划的全面。再看信中所言,杭州知府与颜良之父有旧仇,而且颜家当年被判之罪甚重,虽未满门抄斩,但是已经连坐了三族,心中一急,若是颜良被抓去,恐怕有性命之忧。

“来人!”

“小的在,苏爷吩咐!”

“你再找个人分头行事,速速将关越李雁翎二人叫回府上!”小厮还未出门,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忙又叫道:“等等——叫关越整齐五百军士,随时待命!”

小厮微一行礼,飞快的朝外跑去。苏誉早先便和府中所有的小厮和丫鬟们说过,事态紧急的时候将所有行礼回礼等细节一律省掉,节约时间,多说废话者撵出府去,所以苏府现在的家丁丫鬟们,做事都是效率优先。

李雁翎来的倒是快,没半个时辰便已经出现在苏誉跟前,当然一起前来的还有落花。话说李雁翎从了苏誉之后,便整日跟在落花后面求教武功。落花心中惦念上官非,却又不知如何是好。上次潜入王府一次,被上官非责备了一次便再不敢去。只是担心日后说不得还是要武力解决问题,便开始筹划新的组织。飘红虽然现在运转还算正常,但是飘红现在已经是杨坚的天下,她插足不得,若是想让杨坚替他救出上官非,简直是痴人说梦,所以只能自己另想办法。苏誉前些日子,见她愁眉苦脸,知道她是为了上官非之事犯愁,想想自己也算是上官非的关门弟子,便给她出了个主意,让她以苏府为基地,建立起一个新的杀手组织,一应经费,由他包办。落花听后,激动不已,便留下了李雁翎在自己身边帮忙,现在组织虽然只有几人,但是都是从前落花的忠实部下,经验都还丰富。

苏誉见落花一同前来,心中一喜,道:“师姐,你怎么也来了?”

落花吃穿用行如今都赖他所出,对他的态度也是改观不少,淡淡一笑道:“小师弟怎么今日说话这么正经,不像你的风格啊。”

不正经?苏誉心中不爽道:“我何时不正经过?”

“你何时正经过?”

苏誉现在担心颜良的安危,哪有心思和她辩论,只是负手而立道:“算了。今日我心情不佳,就不和你争论了。雁翎快去看一下关越好了没有,此事耽误不得。”

落花见他神色紧张,便知今日确是有急,便问道:“师弟倒是为何如此紧张?”

苏誉也不隐瞒,将颜良之事都与她说了,落花神色也是一凛:“杭州知府,我曾经和他有过一段交往。”

他此刻本正六神无主,听她此言,心中便会错了意,惊道:“你和他交往过?!”

落花奇怪道:“师弟为何如此惊慌?我本是杀手,接触的人多自是应该的,只是当时的交易,我是不能说给你的,师弟见谅。”

苏誉恍然大悟,老脸燥红道:“原来是这样,不说便不说把,职业道德嘛。”

两人正聊着,忽见关越李雁翎二人进来。“苏爷,五百军士已经整装待命,可是袁州方面又出了问题?”

“这次不是袁州,而是杭州,路上再说。备马!即刻启程!”苏誉面色一凛,快步向外行去。

此次前去杭州,本想带关越李雁翎二人便可。后来一想,这次是个机会。张千所言,杭州为勤,则军粮无忧。杭州知府既非程家也非陆家,能在这个位置占了这个优差,想必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毛主席说过,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还真不得不威逼一番。

……

杭州府

府尹魏德全正在坐在书房中给陆少阳写信表功。去年颜良的逃跑,让陆少阳大怒不已。差点革了他的职务。现在颜良既已归案,说不得也是大功一件。写好了书信,正趴在案前反复斟酌,词句是否合理。却见一个王师爷匆匆赶来。

他今日心情大好,只道:“师爷何事如此惊慌?这几日不见,税粮可都已经收足了?”

王师爷惊慌道:“大人,税粮是小,大人的安危事大啊.”

魏德全眉头一皱:“师爷慢慢道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是个处处谨慎的人,对王师爷的性格也是了解的很,没有什么大事,他是不会这么慌慌张张的。

“大人前日是不是抓了前任江苏织造的遗子颜良?”王师爷问道。

魏德全奇怪道:“是又如何?抓他一个逃犯而已。”

王师爷大喘一口气道:“大人啊,那你可知苏誉这个人?”

“漕运指挥使苏大人啊,当然知道,程家陆家的人,他都不放在眼中,想必是皇上的人。”魏德全崇拜的道,当即心下一惊问道“他二人有关系?”

“去年腊月,锦江书院庆典的时候,我曾代表您去现了贺礼,那时候便见到颜良在苏大人身边,关系好像还不一般。打听之下,才知道他如今正在苏大人所开办的报社中做管事。俗话说,打狗看主人,大人您着把他抓起来,恐怕苏大人那里……”

魏德全一个激灵,从凳子上做起来,来回踱了几步:“此事可能确定?”

“哎,千真万确啊。当时我也是一时糊涂,想掩盖了此事,就是怕大人您冲动行事,得罪了人”

魏德全瘫坐在椅子上,心中忐忑不已,不知如何是好。看了一眼桌上的信件,恐怕已经是不能再寄出去了,苏誉那边是不能得罪也得罪了,。沉思半晌,心一横道:“王师爷,我们搏他一搏如何?”

王师爷一愣:“大人打算拿什么来搏?在下倒是觉得最好还是速速将颜良放回,备好银两找苏大人请罪方为上策。”

魏德全沉声道:“这些年我夹在程家和陆家中间,现在又多了一个苏誉。当孙子也当的够久了。殊不知两边都不得罪,便是两边都得罪了,倒不如趁此机会依附陆家。中书大人现在手握大权,陆家又有百年基业,若是从了陆家,苏誉又能奈我何?难不成他还敢强杀了我不成?”

王师爷苦声道:“大人!你糊涂啊,这几日你也不关注一下新鲜事,苏家军在袁州将陆巡抚的两千余江苏军全军吞没,陆天和生死未卜。苏大人是个疯子啊,咱可不能和他对着干!”

魏德全心中一惊,略一盘算,苏誉才有几人,将江苏军吞没?想必是以讹传讹而已。事已至此,已经没得选择,一摆手道:“王师爷不必多言,我现在就修书一封,你带着他前去北面二百里的湖州驻军军营求援,监军乃是陆潘,他看了信,必会赶来相助。”

…………

周末回家,时间上把握不好,见谅

第一百五十二章 兵临城下 (一)

锦江城和杭州,仅有数百里之遥。只是苏誉拖着众军赶路,速度实在是慢。此刻他心中已经不在像刚得到消息那般着急,因为当时落花,也不知道为何,突然态度改变,主动提出可以先去将颜良救出,后面的行动,让他自己斟酌。

落花飞檐走壁,神出鬼没。在杭州大牢劫出个人来自然是手到擒来。所以苏誉此去的目的由营救颜良渐渐的变为控制杭州了。皇上临走的时候留下的那道密令,他不知道用意如何。揣测圣意本就是一见模棱两可的事情,依张千所言,不必太过认真,只向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揣测便是了。他倒是不客气,直接理解为皇上是让他做一个有实权的江南节度使。如此一来,他此行目的便是奉旨而行了。

五百人的队伍虽然是不大,但是一路上也是闹得鸡飞狗跳。每每经过小城镇,他便要招摇过市一番。倒不是他想如此,而是他必须这样,酒香也怕巷子深,江南的天要变了,这是要明明白白的摆在明面上,才能让江南百姓知道。对这些日子苏誉的所为,江南知府闵之行是看的明明白白,但没有丝毫反对的意思。相反,在关西镖局重新开张的时候,他还送上一份厚礼。

袁州事情既定,张千和马成醉饮了一日,便听说了苏誉要取杭州的事情。他一路上做的太过明显,张千心中不放心,便匆匆的别了马成,带着刀疤和一百多人府兵,匆匆而去。袁州方面,相离独当一面倒还没什么问题,只是守矿而已。按照张千的计算,他们从这里往杭州方向行军,应该和他到达的时间相差无几。

哪料到苏誉这厮一路上,一边宣传,一边受贿,一边行军,速度非常缓慢。在距离杭州三十多里的宣县和张千等人提前会面了。

张千见他飞扬跋扈的行在宣县街上,心中一急,道:“苏大人怎么一点都不急,若是杭州知府,一个激动将颜良提前斩了,又当如何?”

苏誉笑而不答,片刻从他身后行过一人,仔细一看,竟是颜良?!

张千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原来苏大人此番前往杭州是另有所图啊,哈哈,老夫倒是失算了。”

“张大人来的正好,颜良的的确确是被魏德全那老儿抓去了。他能出来,全赖我那师姐鼎力相助。昨日我提前放出了探子,在杭州四面监视动静。回报说,湖州驻军已经全军开拔,往杭州方向转移。”他皱着眉头道。

张千神色一凛道:“湖州军?!可是陆潘所辖?”

“正是!”颜良回道,“我从前见过他,绝非程世雄那等草包,不过相比军师,就要差的远了”

张千长叹一口气道:“苏大人我们还是先回去,从长计议吧。杭州现在占不得,莫说以我们现在这些人马,就算是所有人马加起来,恐怕也有些困难,若是现在强取了,倒还容易。陆潘的湖州军一到,恐怕我们也坚持不了多久。”

苏誉平时只顾着赚钱,有时候还关心一下官场。至于目前大秦的军事力量,所知甚少。疑惑的问道:“湖州比锦江城还要大?驻军很多?”

张千这几日风吹日晒的,脸上的皮肤都有些皱了了,一笑九道沟:“大人真会说笑,驻军怎会和城的大小关联。湖州军本是泰山剿匪军。泰山贼被全灭后,便被编为江苏军制,后来又单独编出来,成了湖州军,数量在八千左右,由于长期和泰山贼的交战,所以都算是久经沙场,以我们手上这些青瓜兵……差距太大了。”长叹一口气,回转马头道:“苏大人,我们先回去再做商议把。”

苏誉听得心惊肉跳,幸亏张千提前出来挡了一刀,若是自己真贸然占了杭州,到时陆潘的什么狗屁湖州军到了,真就进退维谷了。张千这老头这几年装个半仙,竟把天下大事都已经了然于胸,当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沉思片刻,一拱手道:“军师所言甚是!只是这次我觉得陆潘是顺水推舟,借此机会将势力南移,若是真被他占了杭州如何是好?”金军恐怕此时已经将山东全境占领了。陆家南移已是必然,这次苏誉倒是觉得自己失算了,便宜没占到,倒给了陆潘一个南迁的合理借口。

张千却不以为然,神秘一笑道:“杭州这个地方,占它可以,守它却是自缚手脚。苏大人放心,过不久,便有好戏上演。”说罢,一甩马鞭,扬起一抹灰尘,像军前行去。留下苏誉怔在原地,好戏?“军师,等等我,你又卖关子了……”

……

杭州城北

城楼之上,魏德全极目眺望。如狼似虎的湖州军军容肃穆的列队在城门前。队伍最前面,一个壮硕的男子骑在栗色战马之上,身穿镀金轻鳞甲,头戴青铜玉狮盔,手执深红色马鞭。身后一个常常的大红袍子在早春东风中呖呖做声。虽然看不清他容貌如何,但是那双深邃的眼睛,却如同放光一般,让魏德全心神一凛。

“城下可是陆监军?”魏德全口气凝练的喊道。

城下之人盯着他看了片刻,方才答道:“在下正是陆潘,却已经不是监军,而是湖州军统领。魏大人,为何还不出城迎接?”

魏德全心中一惊,这陆潘绝不是个简单角色。“城中如今安定的很,将军可将湖州军在城外驻扎,带亲卫入城即可。此乃大秦律法所规定,请陆将军恕罪。”

陆潘冷笑一声道“大人你的求助信中可不是这样写的,你莫不是觉得我们湖州军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

魏德全直到此刻才后悔没有采纳王师爷所言,真是应该将颜良放回去。如今人被救走了,还留下这么一个后患,让他真是不知如何是好。陆家人的作风,他摸得清楚,吃进去的东西就不可能吐出来。若真是放湖州军入城,只怕日后,自己就成了一个傀儡一般的人物了。若是不放他入城,只怕杭州城防,抵不住他一刻钟的怒气。

微一思索,讪讪一笑道:“陆将军不要误会,下官并无他意,只是不想让军士们扰了民而已。”

陆潘倒是没说话,身边一个英武的小将催马上前道:“魏老儿,废话少说,速速开门。否则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魏德全吓了一跳,只见这小将,身披白甲,头上带着的竟也是青铜虎头盔,两个飞起的盔檐闪闪发光。手上握着一把六尺折马画戟,英武不凡。这小将既然敢在陆潘面前耀武扬威,而陆潘又无甚反应,猜他必是陆潘亲近之人。赞道:“小将军是何人,竟生的如此英武不凡,当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小将心中得意,面露喜色道:“陆峰是也!”

陆峰?!陆潘之弟陆峰!魏德全在此处为官,自然要抄一张护官符,包括四大家族的所有名单。他时常看上一遍,久而久之对这些名字,便耳熟能详、。又看了一眼陆潘神色,似乎分毫未变,两个眼睛如深不见底的泥潭一般:“陆将军,不如先带着这位小将军,入得城来,我来为二位接风洗尘。”

陆潘沉默了一会。也不答话,单手一举,发令道:“众将听命,在杭州城外安营扎寨。”

“得令!”

魏德全手上捏了一把冷汗,见他有妥协的意思,心中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忙奔下城去准备迎接两位将军入城。

…………

春寒料峭,苏誉等人返回的步伐,已经不像来时那般匆忙。行了一天,方才到了锦江城东五十余里的普陀县。

江南一带以种植水稻为主,老农们为了防止霜冻伤害,直到现在方才开始插秧。正在劳作的农民纷纷停下手中伙计,拄着家伙,紧张兮兮望着这只军队。行在田野中,阵阵清风夹着泥土的芬芳,迎面袭来。苏誉忽的想起三国里面有曹操割发代首的典故,他倒不是想仿效。而是想起曹操那道军令来。旋即一挥手,将众军士喝止住,故意大声道:“众将士听令!践踏农田者,罚奉半年。屡踏不改者,斩!”

这些将士属于城防兵的编制,只是近来才被加强了训练,有了些严整的军容。但是他们何曾听过这种军令。一个斩字吓得浑身一哆嗦,回到:“是!”

张千目露精光的看着苏誉,不时的点头微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正在劳作的农民神色顿时轻松下来,几个大胆的还朝这边吆喝着:“将军英武!”

苏誉听的心中得意,正欲继续前行,一个老农走上来,只见他哆哆嗦嗦的扶着一根木棍,跪拜道:“这位将军,小老儿有事还望大人做主!”

古代的农民是分不清什么官该来管什么事的,若是看见一个讲理的官,无论是个什么职位都无所谓,上去便喊冤,往往这种机会难遇,遇上一次。苏誉一个翻身跳下马来,扶起那老头道:“老人家,有什么不平的事,尽管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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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情报系统 (二)

“小将军,不知你知不知道,锦江城现如今住着一个贪赃枉法的大官,听说名字叫苏誉。连府尹老爷都拿他没辙。我们普陀县可被他害苦了,县令老爷成天愁眉苦脸的为他筹集军粮。小老儿家中本就已经断粮,来收粮的差役说没粮就抓人,可怜我那孙女今年才十三岁,就被他们强行抓了去,让我带了粮食去赎人。让我小老儿怎么活啊……”说罢坐在地上呜呜的大哭起来。

苏誉心中一道闪电轰然炸开。心中一团火焰开始熊熊燃烧起来。扶起老者,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交与他手上道:“老人家,你且等着我的好消息吧”说罢投去一个和煦的微笑。老者拿着银子,激动的热泪盈眶:“将军慢走!这银子我不能要啊。”

苏誉也不回头,脸上的笑意就在转身的那一瞬早已烟消云散。额头上的青筋条条毕现。两个眼中投射出一道骇人的怒火。

张千也知道这事恐怕又难以平复了。“苏大人,不如我们先去前面县城中,问问情况.”

苏誉也不回话,只轻轻的点了点头。一挥马鞭,径自向前奔去。刀疤见状,大喊一声:“全军出发!”

之前经过普陀县的时候,苏誉还专程去了县衙。县令罗寅是个书生出身,现年已经年近五旬。两个豆粒大的小眼睛时而闪着智慧的光芒。苏誉当时也是甚为欢喜。几杯酒下肚,还曾经引为知交。

今日的普陀县依旧喧闹,赶街穿巷的小贩不停的吆喝着。苏誉入城后,也没有在哪里停留,只顺着普陀县唯一的一条街道向县衙行去。方才怒火中烧一路狂奔。行到城中才稍微有些清醒了。刚才在路上等了一刻钟方才等来气喘吁吁的张千刀疤二人。按照律例,军队是不可以直接入城的,需要在城外安营扎寨。

张千舒缓了一下,淡淡一笑道:“苏大人何必这么急,待我给你出完主意,方才更好找出奸人所在。”

苏誉往路边一看,刚好是个酒家,便一纵身跳下马来,将马拴在路边:“方才我一时急火攻心,没有控制住,倒连累了军师和张兄了。我做东,先去吃一顿,再去找那县令问个究竟”

张千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才像苏大人的风格嘛”说罢满面笑意的向店内行去。

在房间的二楼靠窗位置,苏誉要了个雅间。几个简单的小菜。一斤狗肉,再来一壶好酒,刚吃了没几口。便听见下面锣鼓喧天,探头望去。只见下面一个长长的差役队伍,最前面两人举着牌子,牌子上刻着两个大字:回避。后面便是敲锣打鼓的,再往后便是差役捕快,中间一个大红色的官轿。轿帘垂下,他三人也看不清是谁,只猜轿中之人必是县令了。好大的派头!

苏誉冷冷一笑:“看着派头就不像个好官,亏我那日还将他引为知己!”又往外看了一眼,心中怅然一叹:“看来论眼神,我还是要稚嫩的多啊。”

“哈哈……莫说是你,就是老夫也说不准能看出什么东西来”张千正举杯独饮,听他如此说话,感叹道。

苏誉惊奇道:“军师不是神机妙算,能看透天机么?”他心中越发的迷糊,记得张千之前是个半仙,现在似乎没了法力一般,很多东西都已经不如从钱那般神机妙算了。

张千喝了一口酒,笑道:“哪里有什么神机妙算,要卜卦,需要现象,需要根据万物的相生相克,相互关系来算。如果要看一个人,便要从搜集来的情报信息中整理,若是没有足够的资料可用,哪里能推算出什么东西来啊。”

推算?!这么一说,苏誉便懂了一些了。这所谓的算命卜卦,还有这种观人看相,都是通过万物之间的联系推算而来。情报消息?!一道闪电从他心中划过,若是自己能有一个类似于特务组织一样的情报系统,岂不是能立于不败之地?像今日路上所遇之事,也能扼杀在萌芽状态。想了片刻,觉得完全可行,便将心中所思方案,告之张千。

张千初时是怔怔出神,而后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道:“这种组织,从前也有,依目前在下所知,有两种最为出名的,昔年有人利用妓院娼馆为手段,专门套取达官贵人口中信息,这种信息最有利于弄清朝廷,以及各种组织,家族的最新动静打算。另一种便是传说中的丐帮,丐帮的人数多,分布广,任何街市上发生的最新动静,各地的风气,官员的交往,他们自己就是最直接的信息来源。只不过听说上任帮主马雄才死后,丐帮便从此没落了。”

马雄才?!苏誉心中一惊。忽然想起上官非曾经希望自己走武道,所以将丐帮的《降龙十八掌》交给了他,至今还被他当成一本闲书,垫在床底下,也不知道上次搬家的时候有没有弄丢掉。而马雄才正是被上官非和落花二人所杀,此事说来与他还有些渊源。

“丐帮?如果我重新组织一个丐帮,有没有可能?”苏誉突发奇想到。

张千摇了摇头,看着窗外道:“自古丐帮只有一家,乃洪七公当年所创组织。洪七公传说是武学奇才,留下了帮内三大法宝《打狗棒法》《降龙十八掌》以及一个身份象征的打狗棒。现在的丐帮四分五裂,一蹶不振,也是因为这三大法宝下落不明。如果谁有本事把这三大法宝聚齐,丐帮十数万街头乞丐将再次汇集到一起,这股力量太巨大了。”说罢,不禁摇头叹气。

三大法宝聚齐,倒不是没有可能,自己手上如今已经有了《降龙十八掌》。马雄才死于上官非之手,其他两件法宝下落,落花可能就知道。回去时候倒不如询问一番,若是真能得到这一大助力,别说是江南,就是图谋天下,也未尝不可。

张千见苏誉神情呆滞,似笑非笑道:“苏大人在想什么?”

他这才缓过神来,微微一笑道:“没什么,丐帮如果不行,青楼妓院这个方式倒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多花些银子而已”他忽的想起曾经那个飘香院来。听小六子说,飘香院去年时候便已经濒临倒闭。自己也几度想去看看,但是最终还是没去。只让小六子去给王守银送了些银两,恳求多照顾照顾便是了。若是自己将飘香院收购了,不知冯妈是否愿意。

张千也不说话,见他不时的神游天外,便知苏誉已有定计,拍手道:“此事就要看苏大人手段如何了,来!满饮此杯!”

酒足饭饱,三人骑了马向县衙行去。普陀县也是个小县,县衙却要比袁州府好上许多。

“来者何人?!”

苏誉纵身下马,笑吟吟的道:“这位小哥,这才两天不见,就不认得本官了?”

那差役仔细一看,想了想,忽的惊呼一声:“苏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说罢便要跪下去。苏誉可不喜欢这一套,忙托起道:“你快去通报罗大人,就说苏某求见。”

约莫过了一刻钟,罗寅急急忙忙的行了出来。“苏大人,快些里面坐,这些个差役是越来越不懂事了,竟不知道接待苏大人。”边说边差人去泡了茶过来。

罗寅见苏誉面色不善,便知这次不是简简单单的路过而已。:“苏大人,此番杭州之行想必顺利的很吧,这么快就回来了。”他陪笑着问。又见张千刀疤二人依次坐在苏誉的一旁,便猜出这二人身份特殊,忙行礼道:“二位初次见面,不知身居何职?”

刀疤回道:“我乃苏府总兵,这位是军师大人。”罗寅笑着一一点头。他虽然年纪已经不小,但是入仕颇晚,又没做过什么大官,所以也不曾认识张千其人。

第一百五十四章 明修栈道 (一)

张千笑着一点头道:“罗大人今日是前去何处,好生威风啊。”

罗寅一怔,旋即摇着头道:“原来军师大人是说……呵呵,大人有所不知,普陀县有个传统的节日,叫做普陀节,这一日所有的人都要前去庙会街的城隍庙里面供奉神灵,求风调雨顺。”

“哦?怪不得上一年此地都是风调雨顺,想必百姓在罗大人的英明领导下都已经丰衣足食了吧。恭喜罗大人,升迁在即。”

罗寅这人心思也是非常敏感,眼神瞥了一眼静默不语的苏誉,那一刻时间极短,旋即脸色和善的摆着手道:“哎,军师大人真是说笑了,罗某在这一亩三分地上做知县也有七八个年头了,从来都没有过什么大的政绩,眼看着就到了告老还乡的年纪了,那还有什么升迁的机会。”

苏誉却忽的语出惊人道:“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如此一算,罗大人现在也是好几十万的家产了。”

罗寅吓了一跳,脸色霎时如白纸一般,哆哆嗦嗦的道:“苏大人,此话可不能乱讲,下官为官清廉,不曾有什么积蓄啊。”

苏誉现在在江南的地位,已经不是一个官职可以来代替。可以算得上是御史大人,也可以算得上是准驸马,他的话比闵之行的话还要管用一些,所以罗寅对他还是非常敬畏的。

“去年普陀县收成如何?”他忽的转移话题道。

罗寅心中攸得一紧,拱手道:“如刚才军师大人所言,去年风调雨顺,普陀县共收税粮二十余万石。”

“恐怕不止这么些吧。”苏誉笑吟吟的道,“本县管理税簿的师爷何在,把他叫来,本官要彻查此事。”

罗寅心道:再说你有权有势,这一县税银岂是说查就查的?但是脸上却只敢陪笑着道:“苏大人,请恕下官实难从命。大秦律例规定只有巡抚大人,御史大人才能查税,大人您……”

苏誉一怔,大秦还有这个规定?回头看了一眼张千,见他点头示意肯定,方才相信了他所言之事。心道,罗寅啊罗寅,还不如改名叫罗阴,似乎自己总是被他切着脉走的。

苏誉一摆手道:“也罢,我也只是随便说说,今日就先这样。我等就先回营休息了。”

罗寅急忙劝道:“大人这是何故,既然来了,就要喝杯水酒,晚上就由本官安排了驿馆如何?”

他话音未落,苏誉已经开始往门外行去,摆了摆手道:“今日营中还有事情,就不多留了。罗大人,后会有期!”一拱手,朝门外行去。

罗寅看着他三人离开的背影,脸上笑容渐渐消散。猛的一拍桌子,心道:本官在这片地头上混了七八年了,纵使是天王老子又奈我何!“来人!”

“小的在!”

“派个人看紧了这三人!”

……

话说三人出了普陀县,进了军营,苏誉勃然大怒。来回在营中踱着步子,忽的心头一亮,提笔便写。这些日子他倒是学了一些字,写出来不算好看,但也勉强能认出是什么字了。写完之后,折成小条,塞进一个竹筒里面。

“来人!”

片刻,一个士兵快步的跑进仗来。“大人请吩咐!”

“你寻一匹快马,连夜赶赴府中,将信交于……李雁翎,并让他转交给该看之人。”他本想将此信交与落花手中,又怕将士一传十十传百,将落花的行踪暴露出去,想想自己如此一说,李雁翎便能猜出此信的真正主人。

“是!”通讯兵领了迷信,跨上战马,一溜烟的朝锦江城方向驶去。

张千看着苏誉紧张的样子,不由莞尔。“苏大人既已想出了破解之法,缘何还是这么坐立不安。黄昏将至,不如你我加上刀疤将军,寻得一处酒楼,谈天说地如何?”

苏誉叹了口气,看了看一脸笑意的张千道:“军师总是这么淡定,苏某真是羡慕啊。”

张千哈哈一笑道:“大人想出的方法,本就是目前解决此事的最好办法了。就不需再费神思考了,眼下我再为你锦上添花一番,方才好。”

苏誉吃惊的看了他一眼道:“军师何意?”

张千笑着摇头道:“你啊你,又想瞒着老朽。我猜你必是想暗度陈仓,老朽刚才便是约你去明修栈道嘛。”说罢,笑着向外行去。

苏誉恍然大悟,忙跟了出去:“军师慢走!”

刀疤此刻正想的纠结不已,挠着头道:“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一抬头发现二人早已经行去帐去。

“啊,等等我,给我解释一下啊……怎么不理我……”

………………

普陀县衙后堂。

“启禀大人,苏大人一行三人。先出了城去了一趟军营后,又复返而来,在城中越秀酒楼饮酒作诗呢。好像还找了城西芬芳阁的粉头前去唱曲。”

罗寅正襟危坐在大堂中央的椅子上。手中端着一个紫砂茶杯,眼睛中透着得意的光芒。

聪明又如何?苏誉,又是一个志大才疏的草包而已。“好了,我知道了。……对了,你去知会一下罗平,让他这几日收敛一些,万事小心。”

“是!大人!”

……

苏誉三人一直饮酒到了酉时,天已经擦了黑,方才醉醺醺的出了城,直奔军营而去。

刚一进了大营,吓了一大跳。眼前竟赫然而立五名黑衣人。苏誉一个激灵,冒了一身的汗,酒意全无。这才清醒过来。大营中哨兵重重,眼前之人又是怎么进来的。仔细一看,本该是自己的座位上,坐着一个冷峻的女子,虽然也是一袭黑衣,但是面纱已然揭开。

“师姐!”苏誉惊喜着上前道。

落花沉着脸道:“你这厮忒可恶了,写了信差我前来相助,自己却又出去喝花酒!”虽是埋怨之语,但是苏誉听在耳中却更像娇嗔。

笑着摆手道:“师姐这是哪里话,你不相信军师和刀疤二人,也得相信我的人品吧。”

落花本来沉郁的脸色,一个憋不住,竟被他气笑了,嗔怪道:“就你会作怪!快说叫我等前来做什么!”

见她谈到正事,苏誉忙将大帐帘子拉下。轻声道:“普陀县的知县竟假冒我的名声,收取军粮,中饱私囊。但是此事又轮不到我来插手,所以只能摆脱师姐和诸位弟兄帮我暗中调查一番,若是有账本之类的帮我偷来一看。”

落花淡淡一笑道:“原来只是这等小事,好说好说。不过师姐我也有一个要求!”

苏誉一愣,旋即做出一幅夸张的捍卫贞洁状,害怕道:“师姐不要!”

落花嗤笑一声:“也不知你这脑子里,成天在想些什么。我是想让你给我也谋得一份产业,用来掩盖我们组织,毕竟整日窝在府中不是办法。”

苏誉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她所说的是一个像锦香阁一样,能自给自足,而且有个正当名义的门面。微一思量:“没问题!”

落花浅笑,冷冷的脸上,竟然现出两个极浅的酒窝。冷白色的脸上,一抹怡人的红晕飘过。“谢谢师弟了。”苏誉此刻正看得如痴如醉,哪里听到她在说什么,不自觉的吟道:“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师姐,你好美!”

营内落花的几个手下,本是无情无欲之人,冷血一般。竟也觉得此刻有些鸡皮疙瘩出现。李雁翎唯一拱手道:“落花大人,我们还是在帐外候着吧,说罢几人迫不及待的向帐外行去。”

落花虽然此刻沉着一张脸,怒气外泄。但是脸上的丝丝红晕却出卖了她。那个女孩不爱美,那个女孩不喜欢被人夸?她从小不知父母是谁,被上官非带大,只是一味的教授她武功和飞檐走壁之术,练就了冷若冰霜的杀手性格,今年她十六岁,却从未真心笑过。只是从第一眼看到苏誉开始就觉得这个人很特别。有时候很傻,很无聊,却总和别人不一样。

“师弟!你在这么无聊,我可就撒手不管你的事情了。”

苏誉忙陪笑着道:“作首诗嘛,师姐别太在意。”

落花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忽的问道:“师弟,你是否已经将师傅忘到脑后了?”

“怎么可能,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不敢说都是为了营救师傅,但是绝对走着条路能把师父救出来!”他心道,虽然自己和上官非无甚感情,但是也算他老人家带给了自己好运,又派这个师姐,救了几次自己的姓名,算得上救命恩人。上官非是一定要救的,但是不是现在。听落花的意思,上官非不会被轻易杀掉,所以也不急于一时,如若现在轻举妄动,可能人没救出来,自己也搭进去了。

落花看着他的眼睛道:“你刚才没有眨眼,说明你没有撒谎。我信你!”

苏誉一翻白眼,刚才幸亏没有风。这个师姐看似很冷漠,但是毕竟是个年芳二八的妙龄少女,心思奇怪。“师姐,今夜便行动吧,我总觉得罗寅此人,有些深藏不漏。师姐行事切不可鲁莽。以安全为重!”

落花微一点头,面无表情的行出大帐,片刻之后。几道黑影朝着普陀县的方向迅速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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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月关喊一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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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举荐 (二)

时值初春,夜风夹着凉意吹来。苏誉就站在大帐门口,看着远去的落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刚要回去,却听一阵爽朗笑声传来,这声音他识得,正是张千。

“军师怎么还没有休息?”苏誉笑着道。

张千捋着胡须道:“我有一言,不知道当不当讲!”

“军师何时也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有话直说便是”

张千看了一眼,落花离开的方向,长叹一声道:“苏大人切莫为了儿女私情耽误了大事。”

苏誉一怔,心道这老头还干涉我的私生活?!“军师还是进来坐吧,我正好也有一事与你商量。”说罢径自行入帐中,对张千所言,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张千淡淡一笑,随着他行入了大帐。

待二人分主宾坐下,苏誉亲自给他斟了一杯茶,方才开口道:“关于普陀县的事情,我方才回想了一下,觉得这事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张千惊喜的看了苏誉一眼道:“哦?苏大人且说来听听。”

“我觉得有三处比较可疑之处。首先,我观那罗寅,浑身瘦削,形容矍铄。若真是贪赃枉法之人,绝对不是这副样子。当然,很有可能他是个绝种的产品也有肯能。其次,我之前和他有过接触,虽然不能说是状元之才,但是罗寅绝对算得上才高八斗,而且从言谈举止上来看,又是个精于吏道之人,为何能在普陀县这个地方做了七八年的知县而不能提拔?第三,街市上的商业繁荣,若是苛捐杂税严重的话,小摊小贩也不可能如此之多,由此说明他们所要缴纳的税银还是比较合理的。但是老人家又说他们要征收粮食,连掠走他孙女之后,竟没有说让他拿银子赎人,而是拿粮食赎人。不收银而收粮,真是一大怪事!”苏誉抿了口茶,自己捋了一遍之后,更觉得事情不正常。

张千微笑着点点头道:“苏大人有这种细致入微的观察能力,真是让老朽有些惊讶啊。至于前两条我也没有注意到,不过第三条,大肆征收粮食的问题,我倒是考虑到了。天下纷乱之时,往往会有银子也买不到粮食,我怀疑这些粮食和军粮有关。”

苏誉心中一惊,军粮!?提起这两个字眼,他忽的想起杨家这个低调的家族来,难道此事真的与杨家有关?四大家族中如今除了杨家和自己还算井水不犯河水,其他几家一惊得罪的七七八八了。更可怕的是唐家程家和陆家都是在明处,自己躲在暗处算计。唯独杨家一直躲在暗处,难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想到这种可能,不禁浑身冒冷汗。

“军师,你可知道金陵杨家?”苏誉忽的问道。

张千一愣,摇头苦笑:“苏大人真是好猜度,一语即中。我觉得此事,十有八九和杨家有关。当然还有一种可能。”

“哦?什么?”

张千却笑着摆手道:“这事不提也罢,到了合适的时候,我不说你也会知道的。”说罢低头抿了口茶,转移话题道:“前些日子,我拖秦管事有了最新战报一定先给我留一份。今日那送信的军士回来后,就给我带了一份晨报过来。大人你且看看。”

苏誉急忙接过报纸,打开看了一会,脸色数变,待到将战报部分读完,眉头紧紧的锁在一起:“这战报……军师?”

“说实话,我也有些吃惊,但是不得不说,大秦的士兵战斗力要比金兵和西夏兵马弱上许多。就连西南大理恐怕也是不如。皇上也是迫不得已,如今金军占了河北,河东,山东全境,江苏也危在旦夕。这些地方相比兰州府要富庶许多,皇上这是要弃车保帅。之所以将武王调往河西,是为了把有限的兵力,投入到最有价值的地区。西夏占了兰州,大辽占了巴蜀,西南大理也跃跃欲试想来分一杯羹,难道大秦如今真是一块任人宰割的肥肉了么?”

他行到大帐门前,望着无垠的野口,负手而立,话中夹杂着无限的悲凉之意。想当初张千为大秦守疆之时,何等强盛!大秦铁蹄所到之处,金军西夏大辽,甚至远在河套以北几百里外的以好战著称的羌胡都为之侧目。忍不住摇头道:“大厦将倾,无人能扶……”

苏誉默然不语,见他面色泛白,一脸的感伤,担心他出事,忙安慰道:“军师莫急,异族入侵哪朝哪代都曾有过,而且还有胡人打入中原腹地的记载,试问汉人何时低过头?中华何时沦落过?若照我说,此为天劫,必有解救之法,而且坚信必有能人出现,解救这场浩劫。”他这话说的自己都觉得有点假,为了安慰军师,什么劫数,什么狭隘民族理论都搬了出来。没想到却出了奇效。

张千忽的转身,目露精光的看着苏誉,旋即猛的抓住他的肩膀道:“哈哈……说的好!必有解救之法,苏大人有此眼光,真让张某拜服了。”说罢长揖到地。苏誉忙扶起他道:“军师何故如此,快快起来!”

张千却坚持拜下,带起身后才道:“正如苏大人所说,张某相信,这个人除了苏大人之外,别无他选。”

苏誉愕然.

大秦皇宫,文成殿之上

文臣武将跪了一地,皇上怒容满面的在龙椅前面,踱来踱去。指着他们道:“你们这群饭桶!吃着大秦的俸禄,一个个的倒是说话呀!”

文成殿设计的如瓦罐一般,皇上的话一出口,便在殿内折射了几个来回,前声后声折合在一起,格外的响亮。

良久,一个老臣出列道:“皇上,依臣看来,金兵凶猛,不可力敌,当与之求和。依现在的形式,恐怕河西也保不久矣,而且河西是四战之地,不如就将河西割于金国,求和而得以喘息时日。到时大秦的精兵猛将已经蓄力完毕,再行夺回即可。”

皇上气的似笑非笑,看了看文武百官,道:“你们都是这样想的??”

文成殿上这些老贼哪个不是混过多年的老狐狸,皇上的决议那便是正确的,如今皇上既然没有表态,什么求和决战,哪个也不愿意多说一句。偶有人出来赌一把,就想现在出列的这位,便是抱着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想法,碰碰运气。

众人见皇上没有生气,便以为皇上之意,便是割地求和了。纷纷表态同意。

此刻文成殿上的跪着的程怀仁像一旁的陆少阳相视一眼,都没有什么动作,他二人都是了解皇上的性子,觉得此事绝非这么简单,深知皇上不是个甘于求和的人。再看不远处的唐争鸣,一脸凝然的跪在地上,也不出声。不禁心生敬畏,这唐争鸣的太师之位却不是白来的,竟这么淡定。

待众人表态之后,皇上嗤笑一声。旋即满面怒容的问道:“你现在身居何职?”

众臣一看势头不对,吓的大气都不敢喘,跪伏于地。方才出列的老臣哆嗦着道:“微臣司马路,现任户部侍郎……”

皇上长叹一口气,摆手道:“户部侍郎现在太多了,来人,拖出去斩了。”

方才表态的众臣此刻吓得早已是哆哆嗦嗦,不敢抬头了,伴君如伴虎,今日总算是有所感觉了。那司马路倒是没有大喊大叫,一下子被吓的失了神,瘫坐在地上,两个侍卫往外拖他,方才会转过来,大叫着:“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

待声音越来越远,一声惨叫传来。众人心中一个咯噔,整个大殿安静下来。

唐争鸣气定神闲的行出队伍,拱手道:“皇上,臣有一人举荐!”

皇上气还未消,但见唐争鸣逆流而上,此刻要举荐一人,胸中恶气不禁有些舒缓:“太师要举荐何人,这和今日所论之事又有何关系?”

唐争鸣一脸正气道:“正所谓国之兴衰,匹夫有责。微臣食君之禄,自然该此刻为君分忧。自从金军南犯之时起,下官就开始暗探人才,以备后用。臣今日要举荐之人,便是一军事奇才,或可解当前之危。”

皇上两眼忽的一亮,喜道:“快快道来!”

“此人皇上应该也知道,便是最近方才平步青云的江南才子苏誉。此人不仅经商为官颇有手段,而且前两日,带着五百余人的江南驻军,一夜之间便将两千余江苏军打的落花流水,一败涂地,我观其人,必有大才”

东方泽此刻正跪伏在他一侧,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心道:唐太师果然是老奸巨猾。这哪里是在举荐,明明就是在公报私仇。一来表述了自己的忠心,二来状告了苏誉窝里斗。三来又可能将他推上北方战场,如果败了就算不死在金人手上,也会被皇上杀了。如果胜了,到时候也难逃皇上对之前事情的追究,最多是功过相抵。真是恶毒。

皇上好像也是有些惊讶,人就是这么奇怪,对一个人的缺陷的注意往往高于优点,皇上也不例外,惊道:“爱卿是说他前两日和江苏驻军冲突了?”口气中带着不悦之意。

陆少阳这几日正为了这事发愁,陆天和此时已经下落不明,他又不敢再皇上面前提及此事,一个巴掌拍不响,皇上到时候恐怕不会只怪苏誉一人。没想到唐争鸣竟借这个场合,用这种方式告他一状,心中颇感宽慰。看了一眼唐争鸣的背影,心中莫道:唐争鸣,陆某欠你一个人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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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账本 (一)

皇上本就心情不佳,听闻此事,心中对苏誉的戒备之心愈加沉重起来。当日张千的宁死不从,本就让他对苏誉心怀芥蒂,赋予他些权利,却不是像苏誉所想那般,而仅仅是顺水推舟,一来可以稳住江南,二来可以将张千留在军中。

良久,龙颜微舒,皇上长出一口气,苏誉他毕竟将来可能是自己的东床快婿。发生冲突的又是江苏军,想来必何陆家脱不了干系。若是他真有这种能耐,便让他去抗金,说不准是一支奇兵。“拟旨。”说罢,缓缓行到龙椅前坐下,思量了片刻道:“擢升漕运指挥使苏誉为左内枢密院副使,领东路军副元帅,十日内安顿好江南事宜,北上抗金。”

众臣不禁交头接耳,讨论苏誉的来历。如今这文成殿之上,不知道苏誉的人已经不多了,但是像他这样一步登天的人物,大秦开国以来,绝无仅有。

唐争鸣面无表情的行礼道:“皇上圣明!”说完迈着小碎步子,退回原位,眯着眼睛不再说话。

此刻最受不了的便是陆少阳了,本来以为皇上会龙颜大怒,将苏誉革职查办。哪知道不仅没有革职,反而擢升。一时把持不住,出列道:“皇上不可,那苏誉本是个无知小儿,恰逢好运,做了几件漂亮事情,便目无王法,若是让他统兵征北,势必加重如今的危局,请皇上三思!”

文成殿上跟在陆家后面混饭吃的不少,见陆少阳出言阻止,便一个个跟着行了出来,道:“臣附议!”

皇上看了一眼殿下众人,一抹冷意从眼角飞出,缓缓的道:“朕乏了,无事便退朝吧。”说罢看了众卿一眼,朝内殿行去。

跪在地上的陆少阳,心中此刻就像一个麻花一般拧在一起,虽说自己并不是宠臣,但是这种待遇也从未有过,竟被皇上丢在殿内,不予理会?!

众臣见皇上离去,也都一一散去。陆少阳却怔怔的跪在地上,不知所措。唐争鸣笑吟吟的行过来在他耳边道:“陆大人,画蛇添足了。”说罢,轻笑两声,迈步行出大殿。

此刻的文成殿内,心怀戚戚的不只是陆少阳。他没有发现,就在不远处,退朝未走的一人,正坐在殿内一侧的椅子上,眼神飘忽,想得出神。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传说中的怀王。

军营不比房屋,帐篷的御寒能力毕竟低了许多。苏誉一夜睡得不甚安稳,醒来后便觉得鼻塞,头昏昏沉沉的。刚做起来,忽的看见桌边竟坐着一黑衣人,吓的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什么人!”

话音未落,一个泛着些许冷意的娇声传来:“师弟好记性,账本就在这里,你快些核对一番”

苏誉这才猛的想起,昨夜落花带着几个人去普陀县偷东西去了。脸上的惊异眨眼烟消云散:“嘿嘿,原来是师姐,昨夜没有睡好。所以记忆恢复的也慢,哎呦……你瞧瞧这肩膀又开始疼了,过来帮我揉揉——”

落花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真的要我帮忙么?”

苏誉心中一个激灵,忙谄笑摆手道:“不要不要,我刚才开玩笑的,账本快拿来我看看!”

话说他繁体字识得就不算多,再看账本这种繁杂的工作,哪里做得来,只好派人请了军师前来。张千将账本来来回回的看了一遍,又思量了一番,仿佛想起什么,又回去翻了几页。然后又思索,又回返。如此往复几次,方才停下笑道:“这账本无论怎么看都是天衣无缝的。好在我之前接触过一次这种案子,所以知道他的手段。大人请看”

苏誉好奇的围了上去,看他细细解释“和普陀县发生交易最多的便是一个名为万成米铺。你看这里,记录着一次,普陀县衙因运载不便,将税粮折算成银两上缴。这一个环节银两倒入府衙,米倒入万成米铺。”他又往后翻了几页,接着道:“这里记载,救济百姓税粮不济,又花银两将一部分成米铺购进,发放于灾民。再往后,再次将多余的米廉价倒入万成米铺。如此每次都是在米价高时倒出,又在米价低时倒入。几个来回下来,普陀县衙实际上只得到了三分之一的银两,却失去了所有的米。相反这个万成米铺却大赚了一笔。”

苏誉心中听的紧张,这种方法也未免太小儿科了吧。忽的想起罗寅说这两年风调雨顺,怎么还需要官粮救济?“张大人,这救济粮最终花在了哪里,能查出来么?”

张千摇了摇头道:“救济粮这个东西最为虚妄,查无实据。吏部也不可能每天都派个人下来检查有没有发放,只能靠各地官员自觉了。”

苏誉心下一沉,自觉?!我看着救济粮,恐怕一粒也没发。风调雨顺的,哪里需要什么救济粮。

“走,我们去调查一下那个什么万成米铺。”起身便要出门。

张千苦笑,没有办法,只能跟着行了出去。既然已经知道这普陀县必有问题,也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了。撕破了脸皮,自己也占着理。若论勇武,苏誉帐下的这些,普陀县可拿不出来。

普陀县虽不大,但也是个重镇。依靠了锦江城的关系,街道上的商业倒是颇为繁盛。苏誉张千此行,只带了关越和李雁翎二人随行,已经能够确保无余。一路问了过去,对万成米铺知道的人却惊人的少,几经周折方才找到了万成米铺的大门。说是大门,却小的可怜,仅有一间房子,里面的米缸内,米已经不多,凹陷了下去。连个小厮互相看着玩笑,斜靠在柜台上聊天。

苏誉心中越发的相信这个万成米铺有问题,按照县衙的账本上记录,万成米铺怎么说也应该是个年吞吐量几十万石的大商号,怎么就这么点地方?苏誉刚要抬脚去铺里询问。却被张千一把拉住,摇着头道:“还是我去吧。”

张千进了米铺,两个小厮无精打采的问了一句:“这位客官要米?”

“把你们掌柜的叫出来,我这是大生意,和你们谈不成。”张千骄横道。

两个小厮顿时不乐意了,嗤笑道:“你算是什么东西,我们掌柜的岂是你想见就见的!”

张千佯怒道:“老子可是隔壁县衙的公人,你们什么态度!就算你们掌柜的也得巴结我!”

两个小厮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你这老头,好生狂妄,好像天下就一个县衙。实话告诉你,我们掌柜的便是普陀知县老爷的公子—罗平!”旁边一个小厮忽然捂住他的嘴,小声道:“你这厮怎么后无遮拦,小心掌柜的知道,把你打死!”那小厮方才想起自己说多了话,沉着脸道:“我说老头,你还是另寻别家把,我们这米铺不做你的生意。”

张千也不多留,既然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再留无益。

回去的路上,苏誉一言不发。先前不知道真相的时候,倒还冷静。知道的越多,便越气。这父子二人拿着自己的名头来贪赃枉法,这一处被自己知道了,如果别的地方也是如此又该如何?自己在百姓心中的形象又该是什么样子的?

……

普陀县·书房

罗寅此刻正在书房中大发雷霆,几个守卫正跪在地上求饶。昨夜竟有人夜入县衙,将账本取走。这可是一见了不得的大事。说不得还要上报道皇上那里,听圣意决断。

“启禀大人,探子回报,苏誉等人今日在城中一直在找寻万成米铺。”一个小厮忽的冲进房来,拱手道。

罗寅心中一个激灵,抓起那小厮问道:“此事确定?”

那小厮吓得跟小鸡啄米似地不停点头。

罗寅脸上顿时铁青“苏誉啊苏誉,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来人,备马!”

………

话说苏誉四人行到城门处,却发现大门紧闭,几十个军士将大门围得严严实实。众军最前面,罗寅身着轻凯,手上长枪往他这个方向一指道:“苏大人,本官待你毕恭毕敬,为何要盗取本县账本?!识相的快些叫出来!”

苏誉心中一凛,没想到这罗寅不仅是满胸的锦绣文章,竟上得了吗,举得了枪!见他开门见山,自知回避不了这个话题,便直说道:“好一个普陀县,利用本官的名义,多征那么多税粮。事关苏某的声誉,我又要找谁喊冤?”

罗寅冷笑两声道:“去找阎王爷喊冤把!弓箭手准备!”话音未落,城墙之上,几十个弓箭手,开弓拉铉,直直的瞄向苏誉等人。

苏誉吓了一跳,回头看了一眼张千,却见他神色怡然,不为所动。心道,这老头莫非不会紧张?怎么名在一线间,都不害怕呢。又看了一眼关越和李雁翎,他二人有武艺在身,虽然脸色凝重,却无害怕之意。

“放!”罗寅口中忽然恶狠狠的挤出一个字来。现在的江南,自从苏誉陆天和大战袁州之后,各地官员便大胆了许多,他们便是日日夜夜盼望着大秦分崩离析,说不准自己还能做个一方诸侯。这罗寅也不知道如何想的,但是胆子也是很大,心道,若是把苏誉张千等人在这里除掉,省去很多麻烦,这两个人知道的太多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密室寻宝 (二)

罗寅没有想到的是,他话音未落便听的一声巨响。砰的一声,恍若巨雷一般,大地都好像抖了一抖,声音是从城门方向传来。城楼之上的弓箭手怔在当场,旋即便听到有人喊道:“大人,不好了,有人攻门了!”

有人攻门?

苏誉心中一惊,又是在这个时候,莫非是自己的人?回头看了看镇定自若的张千,只见他脸上似笑非笑,两个眼睛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神色。心道,自从出门之后,他便一直形影不离,再说这种危急关头不可能提前预知道危险,难道是他用了分身之术前往营中求救?又看了一眼关越和李雁翎,这二人正和自己一样,一脸的警戒之色。

同样疑惑的还有方才得意洋洋的罗寅罗大人,本以为马山就要得手,哪知道横生枝节。气的大骂一声,交待众人将他四人围住。方才纵马到了城楼之下,翻身下马,往城上行去。还没走到,又是砰的一声巨响。一众城防兵只觉得地动山摇,纷纷交头接耳,顿时嘈杂之声四起。

话说这些城防兵和之前锦江城的那些草包城防兵想比,更是不如,哪里见过大阵仗。听到有人攻城,吓得武器都要握持不住。

“都给我各就各位,安静!”罗寅虽然也是心中惶惶,却明白此刻自己乱不得,大喝一声,快步行上城楼。放眼一看,荆旗蔽空,猎猎作响,中间的大旗上硕大的一个张字。前面几十人用推车推车一根硕大的攻城正狠狠的朝门上撞去。

“来者何人!”罗寅怒喝道,“你们想造反么!!”

听到他的声音,一匹高头栗色大马缓缓的行出队伍。银白色钢盔闪闪映着日光,有些刺眼。大红色的披风下面,甲光粼粼。“苏府张浩!就是你刀疤爷爷!”他丹田之气雄浑,喊出话来,也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一句话传来,罗寅心中便一个哆嗦,难道这苏誉有分身之术?怎的人在城中却能调动兵马?

五百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场面?却不像后世的电视剧中演的那边,几千几万人方才那么一小片,那是因为演员不足。实际上五百人便可以算得上黑压压的一片了。加之刀疤随军多年,深知布阵的奥妙之处,加上蔽空的旌旗,看上去黑压压的一片,宛若几千人的大军,看的罗寅和城上士兵,头皮发麻。

砰!

又是一声巨响传来,城楼禁不住打击,竟摇晃了一下。罗寅这才晃过神来,心一横,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大喝一声:“弓箭手!放箭!”

张千却跟着喊道:“大秦的将士们,你们吃着大秦的俸禄,绝不是助纣为虐来的。罗寅贪赃枉法,于法难容。众位既然是不知情,便是无罪,谁要是现在还为虎作伥,那便是大秦的罪人,大军入城,定斩不饶!”

城楼之上以及围着他四人的城防兵,本就已经被几声攻城的声音吓得心胆俱疲,被张千一句定斩不饶直接攻破了心防。纷纷放下兵器,跪在地上求饶。对这戏剧性的一幕,苏誉惊的嘴都挣圆了。大军还未入城,几声撞门的声音就怕成这样了?再一想这事情来的蹊跷,普陀县的城墙不高,也不算厚实,方才刀疤的喊声,他在城内也是听的清清楚楚,嘀咕道:这刀疤又是如何得知我们消息,而且来的这么准时?

当下也不能多想,只大声道:“军师所言即是,你等都是依命行事,之前的事情错都在罗寅一人。”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随后便是哐哐两声巨响。城门竟被撞开了。向来是年久失修,随便撞了几下便入得城来。

刀疤首当其冲,策马而入,身后几元参将紧随其后。然后便是大队大队的“苏家军”入城。

苏誉一颗吊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抬头一看,罗寅正目光失神的看着城内涌入的苏军。哈哈大笑两声:“天亡我!天亡我!苏誉……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说罢直直的从城楼之上栽了下来。城上城下的官兵纷纷惊呼起来

罗大人跳下去了!……

罗寅摔死了……

……

苏誉长叹一声“哎,刀疤。”

“末将在!”

“找两个人把尸体拖去城外埋了,别在城里污染了普陀县的土地!”

刀疤微一拱手,便下去招呼了。城上城下混乱的局面持续一刻钟方才停下。在刀疤的指挥下,弓箭手纷纷收了弓箭,列队回营。城防兵也各就各位,罗寅摔死的地方只留下一滩血迹。看着那一滩红色的印记,苏誉心中忽的涌起一阵悲凉之意,官大又如何?挣了家财万贯又如何?想想这罗寅的一生也是不易,先前于他把酒言欢,知道他的一些过往,很是不顺。人过中年了方才熬得一个知县的位置,一坐便是八年。换成是谁都难免心生不平,贪墨些银两以度万年,倒也说得过去。可他错就错在拿苏誉的名声来贪,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自己说什么也不能原谅于他,再说,这罗寅的身份至今还是谜团重重……

想到这里,他才忽然想起万成米铺的事情,还有那个罗平!“军师!还有一个漏网的,快些随我去看看!”

哪想到张千捋着胡子笑道:“苏大人不必惊慌,方才我已经让关越带着人前去封店抓人了,想必不久便有消息。”

苏誉愕然的看着他,心道:这老头还真是有些神奇啊。“军师,在下有一事不明,今日刀疤怎会这么准时赶到?”

“哦,离营的时候,我便专门交待了他。整军随行,不过要悄悄的进行,若是见到普陀县大白天的把城门关上,便看是整队攻城便是了。”张千淡淡解释道。

苏誉敬佩的看了他一眼:“军师,我现在觉得你不像诸葛亮了!”

张千奇道:“大人说我像谁?”

“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是谁?”

苏誉想了想,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答他,良久才道“一个师爷,专门告状的,替百姓伸冤的”

张千哈哈大笑,还欲再言,却见街上一骑飞驰而来,马上之人正是关越。行至近前,一个纵身,跳下马来:“回大人,事情不好,万成米铺已经人去楼空。又去罗寅府上搜了一番,当值的差役说,罗平匆匆裹了些银两,骑了一匹快马朝北门去了,照计算现在早就已经出了城。是追还是不追,请大人定夺。”

苏誉脸色凝然,心知此事终不能解决的完美了。叹了口气“不必追了,以我之见,这个罗平,我们早晚还能碰上。当务之急,是解决了普陀县的问题。”

安排了一下兵士,便和张千等人一同向县衙行去。如今满城上下,没有不知道罗寅的死讯,人心惶惶。苏誉到了县衙的时候,几个差役手忙脚乱的前来服侍。他们虽不知罗寅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但是这些年也目睹了他的一些贪墨之事,知道今日苏誉所为,就算闹到皇上那里也是占着理。

“来人!”

刀疤一挥手,几个随行的兵士便齐齐的行了上来:“但凭担任吩咐!”

“搜!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重要的线索留下!”苏誉一挥手,几个兵士,加上刀疤纷纷从侧门向后堂行去。他现在担心的不是逃走的罗平,而是罗寅和罗平敢这么名目张胆行事,到底背后是谁?是不是杨家?或者另有其人。

过了不久,刀疤从后堂行了过来道:“苏大人,有发现,还是请你到后堂自己来看把。”

苏誉见刀疤话中有话,朝他使眼色。便只和张千二人行了过去,随行的差役被拒在门外。此刻后院之中,一应差役丫鬟早就被清出,剩下的便只有自己人了。进了后厅,刀疤方才小声的道:“大人,在罗寅的床底下,发现一个暗道。”

苏誉心下一惊:怎么坏人家里都会有这么一个东西?

和张千对视了一眼,急匆匆的行上前来,探头看去。就在床板下面,果然有个通道。只是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张千哈哈一笑道:“恭喜苏大人,今年的军饷,你恐怕都不用发愁了。”

“军师这话从何说起?”

张千解释道:“地道这种东西,一般就是用来存放不为人知的财富来用。如果是少量的一个箱子便可以了,既然挖了个地道,恐怕我们是恰好碰上一个土财主了。”

苏誉心中一喜,既然张千如此说,想来便没有错“来人,点上火把,前面引路。”

为了保证安全,随行的军士,只留下几人和关越一起把住洞口,其他人都一起进了通道。

借着火光,通道就变的亮堂起来,先是一路陡峭的阶梯,两侧的石壁摸上去光滑无物,看上去是多年之前就已经挖掘完毕。行了不久,终于到了一片平坦的地下室中。石壁上有几个火盆,用火把引燃了这些照明设施,顿时整个地下室明晃晃的如白昼一般。仔细看去,这地下室竟装修的如此豪华,就如一个小书房一般,墙边堆了几口拱形箱子,用大锁锁住。苏誉看的心花怒放,果然如军师所言。“来人,将锁砸开!”

第一百五十八章 心结 (一)

那锁倒是做得颇为结实,几个军士忙活了半天,方才撬开,打开箱盖,顿时眼前一亮,只见箱中,翡翠玛瑙,玉石珍珠,泛着夺目的光泽。苏誉看的竟有些呆滞了。张千见他双目无神,从一旁拉了拉他的胳膊,这才晃过神来,不敢再看。

苏誉叹道:“这东西太吸引人了,想那罗寅肯定也是无法抵御这种吸引力把。把那几个箱子也打开看看。”

待军士一一打开了,整个屋子比刚才又亮了几分。一箱子珠玉玛瑙玉器翡翠,两厢金条金砖,还有几箱子里面便都是银元宝了。苏誉看的目瞪口呆,旋即怒道“一个小小的普陀县,竟能刮出这么多民脂民膏来!这个罗寅真是罪有应得,死的活该!”他这话说的铿锵有力,声音在地下室内回荡了几次。声音刚落,便隐约听到有哭声传来。

苏誉惊愕的看了一眼张千,见他也是眉头紧锁,四下张望,便知道这不是错觉。“军师,也听到了哭声?”

众军士也纷纷点头表示道:“大人,我们也听到了,好像是女子的哭声。”

张千一指放在嘴边,示意大家安静。侧耳倾听一番,声音好像又消失了。正当众人疑惑,苏誉猛的一惊,不对,如果地下室是密封的话,这里便不会又火盆这种东西,看那火盆里面的火虽不旺盛,却依然熊熊燃烧着,这说明室内必有氧气来源。从身上取出一个火折子来。燃起一个微弱的火苗,沿着墙壁行了一圈,行到书柜旁边的时候,忽然发现火苗像书柜一方迅速的倾斜。脸上顿露喜色:“来人,将书柜移开。”

哪想到一个军士单手一推,那书柜好像下面设有轨道一般,向一侧滑去。顿时一股通透之感迎面而来。书柜后面竟是一条长长的回廊,回廊上方一排的通风口,想必是县衙后面的小院。光线透过通气口洒了进来。接着两光,赫然发现,这条回廊里面竟是一处牢房。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仿佛是因为他们打开了通道,而不敢做声一般。

苏誉举着火把行了进去,仔细一看。一个大大的铁笼子里面,几个小姑娘蜷缩成一团,挤在一起,身上的衣物已经裸露不堪,几片白皙的皮肤裸露在外。现在季节尚属初春,外面的温度本就不高,这地下室里,更是凉的透骨。几个小姑娘,一个个挤在一起,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冷,浑身哆嗦着,想必是互相偎依取暖。见苏誉举着火把进来,几人对视了几眼,忙扑上来磕头,哭着道:“这位大人……行行好……快救我们出去!求你了,我们什么都答应……”靠近了点,方才看出,几个人早已经冻得脸色发青,嘴唇泛紫,身上的衣服,被人撕扯的捉襟见肘。

苏誉鼻子一酸,眼前几个小姑娘,看上也都不过十四五岁,竟遭这般罪,看这情形,他心中便明白了一些,心中将那罗寅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个遍,刚才自己还对他有些同情,此刻只觉得他死的太容易了,凌迟处死都不能解心头之恨。“来人!将你们的外衣都脱下来,给他们穿!”

张千进来一看眼前这种情形,便伸手将随行的军士都挡在了门外。被这么一群男人看着便又是一种尊严上的伤害了。只让众人将外衣脱下,自己也把外套取了下来,一并递上去,然后转了出来。

良久方才听见苏誉叫道:“都进来吧,想办法将这铁门砸开。”

众人进来一看,苏誉自己早就脱得只剩一件白色的贴身衣物,冻得脸色有些发青。大铁笼子中几个女孩,身上穿着众人刚刚递进来的衣服,跪伏于地,哭的一塌糊涂。

此次跟随前来的军士都是铁铮铮的汉子,见这场面也是无不动容,个个面色凝重,紧握拳头,眉目之间仿佛要透出火来。整个回廊里顿时气氛压抑,只有几个女子的哭泣之声来回飘荡。张千叹了口气道:“动手吧,这里寒气入骨,久则易病。别在这里耗着了。”

几个士兵方才动手开始撬锁,这锁相比于之前锁箱子那个就要简易许多,很快便被撬开。牢门打开的那一刻,几个女子神情一滞,哇啦一声又哭作一团。苏誉劝道:“几位姑娘,快些随我出去吧,这地方不可久留”

劝了许久,几个小姑娘,方才颤颤巍巍的随着苏誉出了地下室,张千还留在地下收拾局面,检查一应的文书,信件。希望能够从找找到关于罗寅的蛛丝马迹。可是寻了半天,也只是发现了几封与故友的来回书信而已,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安排了几个兵士将金银珠宝通通运到地上,密室之事方才告一段落。

此刻几个姑娘已经换了合身的衣物,脸上污垢也做了清洗。跪在地上,等苏誉问话。他也是刚才在地下呆了一会,便觉得身体有些不适,凉气入体。去换了身厚衣服。一进厅门,便看见几个姑娘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忙上前扶起道:“都起来,都起来。这是做什么,你们现在的身体状况都要先到床上躺几天补补方才能回转,地下室里,阴气太重。恐怕将养不好,会留下病根。”

张千神色凝重的道:“苏大人所言即是,某虽不精于医道,却也有一些见识。看着几位姑娘的脸色,便知道寒气已经攻入肺腑,需要长期调理,方能回转,如若不然,骨病尚且不说,肺腑之病也是难以治愈。”

安排几人一一坐好,又安排了差役,煮了一锅姜汤,每人喝了一碗。一个年龄稍大的姑娘,方才开口问道:“蒙大人救助,我等无以为报,只能许了恩公一生一世为奴为俾,只要大人不嫌弃我等身子……已经被那禽兽污了……大人快些带我等离开吧,若是一会那个禽兽又回来了……”说到这里,感怀身世,不禁又抽泣起来,几个姑娘触景生情,也跟着轻声哭泣。

苏誉知道她们心中苦楚,在这个时代,但凡一个女子,都是要从一而终才叫良家妇女。无端受这虚妄之灾,今生便算是毁在了罗寅那个禽兽手中。安慰道:“在下身为一个大秦的官吏,扶弱扬善本就是应作之事。几位姑娘放心,那罗寅已经伏法了。”想想这事还是不够解气,又朝门外道:“来人!”

“大人请吩咐!”

“派人将上午已经埋了那个狗官尸体,挖出来,分尸了喂狗!”苏誉恶狠狠的道。

那军士吓了一跳“这……”

“有问题么?”

“是!”说罢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几个姑娘脸上第一露出了喜色“大人说那禽兽已经伏法?”

“千真万确!”

几个姑娘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又要拜谢。忙被苏誉拖住,本着脸道:“几位姑娘,若是再如此见外,便是看不起我苏某人了。”

那年龄稍大的女子,行了一礼道:“我等还不识得恩公名讳,请恩公示下。”

“在下苏誉!”苏誉一拱手道,“不必叫我恩公,这些事情本是分内之事。”

话音未落,几个女子忽的做起,齐齐的向后退了几步,靠在一起。方才询问的女子,满脸的怒容指着他道:“原来你就是苏誉那个狗官!真是才出狼窝,又入虎穴……”说罢脸色一片凄凉,瘫坐了下去。

苏誉这才忽的想起一事,来普陀县之前遇到那个老者,说自己的孙女便是因为付不起他的粮饷才被抓走的。不禁胸口一闷,差点喷出血来。被人打一顿倒是无妨,最难受的便是这种被人暗地里算计一道,自己还还不得手了。

张千看了一眼苏誉,摇了摇头,叹气道:“几位姑娘,快些起来吧,不要被那罗寅欺骗了。苏大人不曾向罗寅收过一粒粮食的军饷,苏府如今的军饷都是朝廷调拨的。”

那女子却冷笑道:“不要以为我等是无知女子,便是好骗,苏誉的暴行,如今还有几人不知。不止我们普陀县,据说连赤县和太平县也是正在给苏大人筹集粮饷,罗寅固然可恨,但是你这魔头才最应该死,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说罢冷笑两声,两个眼睛投射出仇恨的光芒来,苏誉只觉得浑身如被针扎一般难受。

赤县,太平县……

苏誉失神了片刻,向门外行去,行了几步停下来道:“每人发给一百两银子,让他们各自回家吧。”说罢,叹了口气头也不回的想府外行去。自打他来到这个世界,还从未这么失落过。第一次感受了什么是有口难辩,百口莫辩,跳进黄河洗不清的纠结。

骑着马行在普陀县的街上,街边的小贩,还是在做着自己的生意,好像今日从未发生过什么。苏誉脑海中不停地闪过临走前,那个女子的话,一阵失落之感,笼罩全身。做坏人容易,做好人难。如果想在这个世界上存活下去,好人要比坏人更凶,才可以。世事再一次的印证了这个道理。罗寅死了,可是他的死什么都没有解决,他背后到底是谁在指使?除了普陀县,太平县,赤县之外还有哪些地方正在打着自己的旗号征收军粮?想不清楚,他也不愿意再想。处事之难,让他想起张千之前对他所讲之事,怔了片刻,苏誉的眼神忽的锐利起来。好吧!既然来这个世界走了一遭,便不再犹豫。一甩马鞭,胯下坐骑嘶吼一声,猛的加速狂奔而去,此刻他心中有了决断,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啸,心结顿时解开……

第一百五十九章 刘公公 (二)

普陀县的事情,不了也了了。罗寅畏罪自杀,罗平携银子潜逃。县衙几个差役,如今吓得的一句话不敢多说。罗寅贪赃枉法,他们自然是脱不了干系。征收苛捐杂税,那些交不起官粮的姑娘家,也都是靠这些爪牙抓回。据说这些女子都是清白之身抓进来。一般是不会再放的,留着几个漂亮点的就关在地牢里,供罗寅父子玩耍,腻了便卖到异地的娼管妓院中,稍微丑一点的则直接卖个大价钱。据说在北边金国占领的地方,一个这种年轻的姑娘能卖到几千两。

罗寅在苏誉出现之前,都是打着北方边境均需的幌子来收苛税的,自从苏誉出现之后,便直接就地取材了。至于罗寅有没有后台,后台是谁,差役们声称也是不知道。苏誉清楚,这些人就算知道也不敢说,他们既然敢拿他的名头来赚银子,自然势力要比他大。由于之前做事比较周密,罗寅的脏银,倒是没有被差役们看到。只让几个心腹的士兵,将箱子锁了。对外宣称是文书资料,抬回去查询。几百军士看护着,绝对是安全。又让张千写了份奏折,上书:普陀县知县罗寅,贪赃枉法,欺掠百姓。臣走访杭州,回归路上发现其暴行,未经出手严惩,他便已经畏罪自尽。臣自觉有罪,请皇上责罚。如此云云。、

哪知道一封奏折没有写好,便听外面一阵喧嚣。出门一看,几个侍卫护着中间一个面白无须的官吏,正严阵以待。还未及问话,便见那官吏从袖中取出一团亮黄色的圣旨,阴阳怪气的道:“你可让洒家好找啊,还不快快接旨!”

太监?!苏誉吓了一跳,心道,这皇上莫非是怪罪了自己?不可能,这罗寅的事发还不足三天,不可能这么快。难道是袁州的事情?心中忐忑,怔在原地。好在身后张千拉了他一下,方才会转过来,忙跪在地上接旨。

旋即,只听那太监装腔作势的咳了两声,方才扯着嗓子开始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苏誉才德兼备,政绩斐然。特擢升漕运指挥使苏誉为左内枢密院副使,领东路军副元帅,十日内安顿好江南事宜,北上抗金。钦此——”

北上抗金?!苏誉跪在地上,脑海里忽的浮现出北疆沙场上,金戈铁马的场景,心都有些发抖。只是想想自己策马扬鞭,驰骋沙场,心中猛的一哆嗦,一身冷汗。回头看了一眼张千,却见他脸色也是略有不愉。

“苏大人,恭喜恭喜!还不领旨?”那太监笑起来,脸上的皮都皱道一起,声音尖锐的让人反感,也不知道皇上每天生存在这些太监的身边,是怎么熬过去的。苏誉一想,就算不愿意去,也不能公然抗旨,这旨是一定要先接下的。忙扣了头道:“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按理说,这是个升迁的旨意,算是个喜旨。苏誉懂得规矩,是要打赏的。这个他倒是不在乎,从袖口中取出一百两银票来,递了上去道:“这位公公,远道而来辛苦了。”

那太监平日里虽说收惯了喜钱不过一般都是一锭银子就到顶了,本以为苏誉这种地方官吏,出手不会超过这个数字。他哪里想到苏誉抄了罗寅的老窝,那几箱子东西足以让他踏入百万两家产行列了。小小的一百两银票,却只是他的开胃菜而已。

那公公满脸堆笑的收起银子道:“这……这怎么好意思呢……既然是苏大人的一点心意,老奴就收下了。”

苏誉又拿出几张一百两的银票来,每个随行的侍卫都发了一张。看的那太监目瞪口呆,心道这苏誉是开钱庄的?怎么出手比唐太师还要大方。

“这位公公,可否借一步说话,下官还有些不明的想在问一下……”苏誉笑着朝他道,手中又取出一张银票来,晃了两晃。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那公公一听见银票的声音,整个人都有了精神,忙道:“苏大人问便是,老奴今日便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说罢一脸贪像的笑起来,两个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行到一边,苏誉递上一大张银票,恭敬的道:“还不知道公公怎么称呼?”

那太监眼神像四周瞟了瞟,见四下没人,一把接过银票,微微一瞥,一千两!忙塞进怀中。谄笑着道:“这个……苏大人太客气了,老奴姓刘,大家都叫我刘公公。不知苏大人送老奴这番厚礼,却是为何?”这刘公公既能在太监群中脱颖而出,成为太监中的佼佼者,自然是脑筋活络,处事有方。

苏誉淡淡一笑道:“下官只是想知道皇上为何忽然如此优待?”

刘公公一愣,见苏誉一脸笑意,以为他对此次升迁很是满意,想报答一番。这样便没有什么好顾忌的,谄笑道:“这个是唐太师一手举荐的,皇上听了立刻拍手叫好。大人您不知道,当时整个文成殿的大臣都在交头接耳的称颂您呢。”

苏誉心中暗笑,这刘公公不光是身体残疾,心眼也是缺了一块。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还是掂量的出来的,这马屁拍的也太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了。

唐太师?这倒是条大鱼。回忆了片刻,忽的想起会宾楼前被自家吓傻的那个唐林。脸色凝重,打了小的,老子来报仇了。“原来是这样,唐太师实在是太客气了,此次苏某的好运,和刘公公也扯不开干系,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希望公公日后能够多多提点一番,心意嘛,下官是少不得公公您的。”

刘公公见苏誉这般乖巧,咧着嘴奸笑两声,道:“嘿嘿……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

今天下午有事,字码到一半就出去了,这章字数有点少,大家见谅。

第一百六十章 遇上劫匪 (一)

大秦律例,太监传旨后,是不得停留的,要速速回去复旨。这样也是为了宦官和朝臣之间不至于勾搭在一起的一种举措。该利用的资源就要利用,临走前,苏誉将写好的奏折交予了刘公公,并嘱托他代为渲染一下,罗寅贪赃枉法云云。刘公公满口应是,跨上马行了个礼,便扬鞭而去。

远远看着传旨队伍的背影,苏誉心中一阵忐忑,该称病?请辞?还是真的如皇上所愿征战沙场?

此事是唐太师一手挑起,自己和他又是水火不容,这差事肯定不是什么优差。说不准小命就要搭在里面。普陀县里,从未来过圣旨,此番见识了,街坊邻里都聚在一起,对苏誉指指点点,脸上神情甚是敬畏。

“唉呀呀……你瞧瞧,这小伙子才多大年纪,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官……”

“我大娘,你小声点,据说这个是锦江城的官,小心把你抓去坐牢”

“依我看呐,这官爷虽然年轻,但是一来到就把罗阎王办了,看来是个了不起的好官啊……”

“你懂什么,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

窸窸窣窣的讨论之声传来,听得他一个头两个大,忙收拾了一下,趁着人多口杂,能带的东西都带了,整顿了队伍,踏尘而去……

江南多雨,刚才还是艳阳高照,队伍一行出普陀县,淅淅沥沥的春雨便洒了下来。苏誉手搭凉棚,远望一眼。雾气缭绕,四处一片水汪汪的稻田,格外养眼。老农们时而站立时而弯腰,一眼看过去,他忽然有些羡慕这些人,虽然过得清贫,但是乐的自在。

“军师,这雨下的如烟幕一般,真是人间美景啊。”苏誉赞道。

张千轻笑了两声,见苏誉盯着田间老农,面露羡慕之色.叹气道:“苏大人莫要觉得这些人过的很轻松,像这样的雨,你淋了一次觉得新鲜,还有些诗情画意,但是那些老农可是年年都要淋雨,弄不好便有风寒之症。眼见朝廷现在年年加赋,他们是不干不行啊。”

苏誉心中暗笑,军师每天都要撺掇自己造反……

“军师,怎么不见关越和李雁翎二人?”

张千笑道:“苏大人不必过问,我让他们去做一项特殊的任务了。”

眼见锦江成就在眼前,雨却越下越大。队伍穿过了农耕区,便是泥泞的荒路。马匹行在路上深一脚浅一脚。托运那几箱金银珠宝的箱子越发沉重,车轮陷在坑中不得而出。整个队伍便停在原地。苏誉跳下马来,手搭凉棚四下一望,五米之外的东西都看不清楚。天越发的黑了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忽然四下里一阵呼喊之声传来,旋即乱箭射来。一阵惨叫之声传来,苏誉心中一凛,不好!忙躲在马身后面。眼前一片混乱,人马嘶豪之声不绝于耳,队伍被这乱箭射的倒了一地。话说这些城防兵,虽然经过了一些训练,但是毕竟没经过大场面。被这乱箭吓都吓的到处躲藏。越多越乱,箭没射死,倒被战友踩死了。苏誉看得心中拔凉拔凉的,这样的队伍,今天看来是指望不上了,几箱子珠宝说不得又得送人了,心中顿时纠结的像麻花一般。

混乱的局面持续了几分钟,箭雨方才渐渐的停下,好在苏誉躲在马身后面,说来也怪,除了偶尔的几只箭从头上穿梭而过,他自己和马身之上竟未受一点伤。

片刻之后,也看不清人是从何处围了上来,黑压压的一片,四面都有。明显这是被包了饺子了。张千悄悄的跑到苏誉身边道:“苏大人,这回我们是遇到贼了,看手段不像官兵。待会若是他们要钱,你可千万别舍不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苏誉愕然的看了他一眼,心道:难道我在这老头眼里就是个要钱不要命的家伙?

还未及开口,只听有个粗鲁的声音笑道:“大哥!这伙草包人还不少,挨个的搜应该能搜到不少的银子。”

“三皮,别靠近,官兵狡诈。先围起来看看情况。”一个很有力道的声音吼道。

“大哥!你太小心了,你看这群草包,一个个的哪像是当兵的。”

过了几分钟没有什么动静,只看着周围黑压压的一片,不知道多少人。先前两个说话的,也都沉默起来,想必这些人也是看这雨大,可见度低,怕出乱子。张千轻声道:“静观其变。”

雨下了半个时辰,方才渐渐小了下来。苏誉只觉得周身寒气入体,冷的不行。再看看身边的张千,已经喷嚏不止。心中一个激灵,要赶紧想想办法,要不自己的体格还好说些,军师已经年逾五旬,一旦寒气入体,救治不住,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苏誉猛的站起身子道:“敢问各位兄弟,是哪路人马”

众人平静了有半个时辰了,被他这一声叫的清醒过来。

“我们可不是哪路人马,哈哈,老子是劫道的,看你小子挺有种的敢站出来说话,我们也不为难你,叫你们的人把值钱的东西全都留下就行了。”这声音听上去,浑厚有力,颇有霸气。一听便是个头头。

苏誉也不做作“如此甚好,我们今天就算是出门没看黄历,这里有几箱金银珠宝,你们尽可以拿去。只要放过我手下的兄弟们即可。”

“好!够爽快,讲义气。就冲这个,老子答应了!来人,过去将他说的箱子扛过来”

片刻之后,几个人衣着破烂,手执大刀的小厮围了上来。小心翼翼的向车的方向靠近。张千对着众兵士道:“大家安静的等着就行,这位老大已经保证不伤害我等姓名。”

刀疤看着几箱珠宝,被几个小厮兴高采烈的抬回去,急的眼睛都红了“军师,这可是兄弟们的军饷啊!”

苏誉一沉脸道:“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要兄弟们活着,便足够了。”刀疤听闻此言,顿时激动的道:“大人所言,张某铭记于心!”

话说这刀疤本是武王的人,被留在锦江成之后,便跟了苏誉。但是他们和武王那是有着过命的交情,怎么会被苏誉轻易收服。但是自从会宾楼之后,刀疤便渐渐的向苏誉这边靠拢,直至今日,已经是一心一意的跟着苏誉混了。武王虽好,却没有苏誉那般随和。他来自于一个平等世界,自然说话办事,都会考虑到别人的感受,这便是刀疤以及所有跟随苏誉左右的人最为敬畏的一点。

“哈哈哈……大哥,我们撞上大鱼了,做了这一炮我们以后就不用这么累了!”

雨已经不怎么下了,苏誉看的清楚,周围密密麻麻的,这伙贼寇虽没有自己带的人多,但是也有二三百口子人。看他们个个凶神恶煞,显然不是自己带的这群草包所能抗衡的。再看自己的队伍,刚才被乱箭射了一通。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一片,伤口在雨水的冲刷下,染得地下一片血红。苏誉心中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这群山贼下手实在是狠。

“大哥,锁上了,过看看,里面是什么宝物!哈哈”听这声音便知道是先前被唤作三皮的,长着一对三角眼,留着光头,身上是粗布麻衣,还横着批了一件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布袋子,穿相看上去,实在是有点搞笑。

那大哥和他打扮无异,只是头上带着个帽子,比他要高出一头,脸上斜斜的划过一个刀印,目光犀利的从苏誉身上掠过。缓缓的行到箱子跟前,取出匕首,狠狠的朝那锁磕去。

咔嚓一声,锁扣断裂当场。

就在他翻开箱盖的一刹那,一个黑影忽的从箱中蹿出。电荒火石般,一个明晃晃的大刀已经架在那个大哥的脖子上。“动一动就让你身首异处!”

苏誉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一幕,心中愕然。这是个什么情况?关越怎么会突然从箱子里蹦出来?再看另一个箱子,哗啦一声,一个人影蹿出。迅速的移到关越身边,手中匕首,闪闪发光“都不要动!”

他忽的想起,来的路上问过张千,这二人怎么都不在队伍里。回头一看,却见张千正神色怡然的看着关越李雁翎二人。想必此事,必是他所为了。轻声赞道:“军师,好算计啊。”

张千淡淡一笑道:“本是为罗平准备的,没想到他未来寻仇,却遇上这伙贼寇了。”

罗平?苏誉心中猛的一惊,军师所虑果然是比自己周全的多。想想也对,这么多财宝,罗平岂会轻易放过。必会请了援军前来劫回。到时候……心中暗叹,今日之事,若非军师,万事休矣。

那老大被关越李雁翎二人劫持住,小心翼翼的朝自己这边行来。只听那个唤作三皮的贼人激动的道:“无耻狗贼!竟用这种卑鄙手段。快些放了我大哥!”

老大比他却要淡定许多,也不挣扎,只道:“成王败寇,今日也算不打不相识,在下毛延平,人称大毛。这位大人,不如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阳关道。”

苏誉嗤笑一声:“大毛?好名字。你这话说得好,井水不犯河水,我这些遇难的兄弟们怎么算?”

大毛看了一眼地上的横尸。轻笑两声:“这位大人,看上去年少有为,身边这位想必也是足智多谋。难道你们还看不出,你这手下,一群草包。死了倒是我大毛替你解决了一个饭桶而已。”

第一百六十一章 解决冲突 (二)

就算是泥捏的也有三分脾气,何况这些城防兵。众军士听他如此编排,顿时火冒三丈,叫道:“你说什么!”

毛延平轻蔑的瞟了那些头上青筋条条暴起的城防兵道:“事实就得承认,别说你们,想当年程怀德那老贼带着几倍于我们的驻军,都被我们兄弟们追的满山跑,就凭你们……哼!酒囊饭袋!”

这毛延平说起话来,颇有几分张飞的感觉。苏誉听着好笑,又听到他提起程怀德。不禁起了兴致,道:“你这贼头,也太大胆了。你可知道这程怀德大人是如今江南监军使,一挥手便是上万人马前来围剿。”

“哼!什么狗屁监军使,当年若不是我们劫富济贫,刚刚做了一桩大买卖,老大非要我们喝酒庆祝,就凭他那几个小毛贼,都不够看的。”说罢叹了口气道“别的不说,这位大人你且看看北边的战场,几十万的大秦军队,算个屁啊。若是老子去了,定叫那金人有去无回。”

他还想再问,却被张千笑着拦住,上来拱手道:“在下张千,有幸见过壮士!”

苏誉当即一愣,这张千到底是卖的什么药。看他一脸微笑,不像是假作。再看那毛延平,脸上更是狐疑。

江湖中人最讲究的就是一礼还礼。张千如此客气,毛延平也只能唯一拱手道:“这位先生,想必这两个……哎呀……这两个兄弟就是你安排的吧,我就看着你行!”话音未落,他好像忽的想起什么,猛一抬头道:“你说你叫张千?”

“行不改名,做不改姓。在下正是张千!”张千笑道。

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毛延平忽的红了眼,上下打量了张千一番:“可是军师大人在?”

众人瞠目结舌的看着相视而立的两人,苏誉的嘴巴微张,都可以放进一个鸡蛋。春雨骤停,阳光回归。照在众人身上,顿觉一阵暖意袭来。

“在下正是张千,你可是陈元龙部将?”张千一语未落。但见毛延平已经两行浊泪“军师!兄弟们过的好苦啊这些年。”

仗八的汉子,泪比珍珠贵。众人见此场景,都是心中一颤,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张千一挥手,示意李雁翎和关越将朴刀拿开。毛延平忽的往前两步,单膝跪倒道:“军师!陈将军他……他被程怀德杀了。”说罢,大颗大颗的眼泪就流了下来。方才被唤作三皮的光头,忽的也跑到张千身前,纳头便拜,激动的道:“军师!我是魏三啊,你可还记得,当初奇袭幽州的时候,你还许过我,要给我个副将做的。”

张千脸上神色微一颤抖,由喜转悲道:“兄弟们,倒是老夫食言了,对不住你们啊。”话音未落,眼眶竟也开始变得湿润起来。感慨了片刻,方才想起苏誉,忙引着两人行至苏誉身前道:“大人,正所谓不知者不罪,今日冲突之恶果,某愿意一力承担,还请苏大人放过他们。”又回头责备道:“你们两个还不快拜见苏誉苏大人。”

毛延平魏三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忙上前行礼道:“原来您就是大名鼎定的苏大人啊,想得听闻苏大人神通广大,将程家和唐家都玩弄于股掌之间,早就想一会阵容。没想到今日有幸碰到。一人做事一人当,今日的事情和军师无关,我大毛输在苏大人手中,不亏!要杀要刮,您随便”

苏誉正思索这三人关系,不得要领。忽的见二人跪拜,也不好勃了军师的面子,扶起道:“哎,你们这些人,明摆着给本官出难题啊。”又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死伤将士。“军师,可否借一步说话?”

行至一旁,张千笑吟吟的道:“苏大人,您万万不要为了芝麻,丢了西瓜。”

苏誉心中一沉道:“军师何意?难道这群贼寇真的比城防兵厉害很多?我只怕这些人不杀,难逃幽幽之口啊,说不准还会引起哗变。过几日我可能便要启程赶赴北方前线,到时候家中无人,城防兵若是这时反了岂不坏事?”

张千面露忧色,叹了口气道:“此事难办啊……”

“军师可否告知,这二人来历?”

张千也不隐瞒,娓娓道来:“这二人一个名叫毛延平,一个名叫魏三。十几年前,北方的战局和今日相仿。当时我主管山西境内军马,领同平章事,御前行走参知政事。陈元龙当时是追随我多年的一个小将。这二人便是他的至交好友。老皇上力排众议,举我为东路军督军,领军师职务。我又举荐陈元龙为将,同在马成将军帐下效力。后来皇家事变后,我便托辞隐退。陈元龙本有战功在身,可以平步青云。但后来听说他不服新任军师的管束,就在我辞官不久,他便带了一般铁杆兄弟,下了江南。从此背上了叛军的名号。想必也是因此才落草为寇,做起了劫富济贫的营生……”

苏誉听闻至此,双目顿时发光道:“军师的意思我明白了……”沉默了片刻,接着道:“此事说好办,也好办,不过需要军师的配合了。”说罢悄悄的在张千耳边耳语一番。但见张千怔了片刻,摇头苦笑:“好吧,好吧,就按你的意思来试试吧”

商量妥了,军师咳了两声道:“将士们,家有家法,军有军规,今日的事情即使是错,也错杀了。你们可否原谅这些义士?”

一众城防兵,顿时咆哮起来:

“不行!……”

“杀人偿命……”

“请苏大人为我等做主!”

……

苏誉摊了摊双手,无奈的对毛延平道:“毛兄,对不住了,今日你们不付出代价,恐怕兄弟们不会从了。如若不然,军师就会受到牵连。”

毛延平拍着胸脯,对周围的兄弟们道:“愿意跟着我毛延平的便留下,怕死的就赶紧收拾东西走人。我不强留……”

苏誉听到心中暗赞,军师眼光果然不错,这样的汉子,才像是能杀人的狼。又转身对自己的人道:“血债血偿,兄弟们跟了我苏誉,就是看得起我,我今日一定给大家一个交代。大家都是官军,手上沾了血倒不好,大家整好队伍,到前面一百米的地方集合看着。本官就在此处监督。”

一个城防兵忽的喊道:“我们都先行了,大人打算如何处置?”

苏誉深知这些城防兵欺负个老百姓还可以,杀人恐怕夜里要做恶梦的,所以也不愿意亲自动手,若说让他们前面看着,肯定是愿意的。“你们前面看着,他们是用箭来的,我便让他们自己用箭解决。”

一众将士顿时交头接耳讨论起来,苏誉故作愤怒道:“怎么?众位难道还不信我苏某人?”

一个领头的将士,上前一拱手道:“苏大人,不是我们信不过你,只是这些贼人,若是信口开河,一会见我们走远,反伤了将军,那又如何?”

毛延平怒道:“你这酒囊饭袋,忒也看不起人,从来都是官军狡诈,我们兄弟们可是说到做到的,对不对!?”

旋即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对!”

那将士,口中嗫嚅了两句,一摆手道:“既然如此,但凭苏大人吩咐了。”

城防兵队伍,在刀疤的带领下,收拢了残兵。死的就丢在原地,受伤可救的方才抬上,依令到百米以外的路边列队。由于刚下过雨,空气清新,百米外的情形。看的还算清晰,只是丝毫听不清那边在讲些什么。不过能看见,便足够了。

原地只剩下几辆破车,还有一众的贼寇。苏誉抬头看了众人一眼道:“兄弟们,那群所谓的官军走了,只剩下大家,我便坦陈相告了。”

一众的贼寇,虽说愿意留在原地接受处罚。但是对他并没有什么好感,只是卖了个面子给张千而已。见他如此说话,仿佛还有转机。谁不想活着,顿时来了兴致,纷纷静了下来,听苏誉能讲出些什么。

“如今大秦北方,边患又起。苏某接到圣谕,几日后便要和军师启程赶往北方抗金。不知你们可否愿意一同前往?”

众贼面面相觑,本来是留下来慷慨赴死的,竟又有机会与军师一同战斗了?

毛延平也是不解,上前一步道:“能与军师并肩作战,乃是我们兄弟毕生的心愿,有什么吩咐,大人尽管开口。”

苏誉淡淡一笑道:“如此最好,今日那些城防兵怕是看不到兄弟们倒下,他们是不会罢手的,如此一来对大家的影响都不好。兄弟们只需倒一次给他们看即可!八日后,在锦江城北五十里等我和军师与大家会合,一同前往前线,如何?”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解其意。毛延平道:“苏大人这时打什么哑谜,倒了便倒了,难道只是倒一下,那城防兵便以为我们死了么?”

苏誉一笑道:“只要你们按照我说的来做,他们什么也不会看出来的。这里有一千两银票,等队伍走了之后,给兄弟们买些好吃的,再换身合适的衣物,休息几天,待我我们合兵一处,北上抗金。”说罢,借着身子一挡,将银票塞到毛延平手中。

毛延平也不客气,纳入怀中,一拱手道:“苏大人下令吧”

第一百六十二章 相对论 (一)

片刻之后,官军队伍忽的振奋起来,因为在他们眼前,正上演一副复仇大戏。只见贼寇分成两边站好,各自举了弓箭朝对方射去。没过几分钟,便倒了一大片。

忽然有人喊道:“死了死了!苏大人没有食言,真的替大家报仇了!”话音一落整个城防兵队伍,欢呼起来。正在此时,只见苏誉关越二人骑马赶来,面色沉郁道:“列队,回城!”心中却道,这次幸亏没有去占杭州,就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恐怕陆潘不去杭州,靠他们也是去献丑。

众军士哪里会想到自己的丑态,只是见他今日所为,给足了城防兵面子。纷纷敬畏不已。当下也不拖沓,只站好了队伍。兴致勃勃的随着他向锦江城的方向行去。

官军入城,本就不是什么大事。而且这官军还是城防兵来着。但是还未及看见城门,便远远的看见锦江城的文官武官,都已经出城十里相迎。苏誉和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些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扬起马鞭,策马加速向前行了一段。方才看见最前面的正是王守银,此刻正垂首而立。见苏誉翻身下马,慌忙要亲自跑上去扶着。哪料到苏某人,最近马技未练的如何,一套上马下马的功夫倒是炉火纯青,动作甚是伶俐。王守银计算不周,刚跑上前便被苏誉的大脚丫子踹到脸上,哐当一声摔在地上。后面的官吏,见他这副窘态,纷纷掩嘴,想笑又强憋着。

虽说王守银爱好溜须拍马,但是现在也算坚定不移的站在自己这一边。见他如此窘态,慌忙上前扶起,大声的道:“王大人,苏某这脚实在是不长眼睛,还请王大人见谅啊。”

王守银肥胖的身躯只在地上扭动了两下,听苏誉给他道歉,慌忙起身,拱手道:“苏大人哪里话,能被苏大人踢一脚那是我王某的荣幸。”说罢,偷偷的摸了摸脸上被踹到的地方,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苏誉心里也是过意不去,只道:“今日之事,苏某太不小心了,改日登门道歉,还请王大人见谅。”说罢长揖到地,“今日这城外怎么这么热闹,莫非皇上要来?还是王公贵胄?”

王守银怔了一下,方谄笑着道:“大人现在已经平步青云,升任为左内枢密院副使,领大秦东路军副帅之职。这是我们锦江城文武官员的荣誉。今日听闻苏大人大驾回归,怎敢不出城迎接。”

苏誉一愣,心道果然是好事传千里。不是说大秦的情报机关不甚灵光么,怎么连自己哪天回城都被计算的如此精确?当下他也用不着表现清正廉洁,将一众官员哄回城去,现在的局面,自己若是得罪了人,可就不好处理了。

只拱手朝众官员一一行礼,大小官员,见苏誉平易近人,一点官架子都没有,不禁心生好感。大家给面子,苏誉自然要做足了面子回赠。这一路下来,比骑马奔了三十里还累,直到最后一个官吏拜过了。方才上马朝府上奔去。

几日不见,对家中几个婆娘,倒是有一些思念。还未及府门前,就看见众女早已列队等待。家丁丫鬟依次排开,场面甚是隆重。远远听见有人喊道:“苏爷回来了!”

啪啪啪………

鞭炮声,锣鼓声便开始不绝于耳。苏誉吓了一大跳,慌忙把马勒住。生怕它受了惊吓把自己甩出去,那就丢人了。见这畜生还算听话,便小心翼翼的下了马。一个小厮一路小跑的奔到他身前,帮他牵了马,笑嘻嘻的道:“苏爷吉祥,恭喜苏爷官路恒通,又上一层楼!”

苏誉朝他笑了笑,丢了一锭银子过去,那小厮慌忙接下了,千恩万谢的牵马向后门行去。

到底是谁放出了风声,怎么搞的如此高调。

不过见到几个秀外惠中的婆娘站成一排,等着自己回来,一高兴便什么都不在乎了。远远看去,今日打扮最拉风的便是赵宁了,这丫头绝对是这个时代最前卫的姑娘。外面穿着一身婚纱礼服,胸前两个隆起异常明显。话说这婚纱设计的最为出色之处便是胸部往上,露出一块椭圆形的玉肤,光泽动人。苏誉看的心中一阵晕眩。秦鸢和邱茗二女就要简单的多了,仍然是一身劲装,看上去好像刚从哪里打过架回来一般,不过贵在真实,真实的可爱。再仔细一看,竟然不见张琳儿身影。

手搭凉棚,四处张望了一番,果然不再。心中禁不住一阵失落,琳儿怎么没来?

赵宁口无遮拦,见他四处张望,便知他是在寻找张琳儿。上前锤了他胸脯一下,娇声道:“你这死鬼,一回来就想着琳儿妹妹,今日我特地打扮了一个多时辰,方才选中这身。你觉得我好看么?”

苏誉见她居然大庭广众之下,动作出位,大有调戏于我的倾向。慌忙拍了拍她的脑袋道:“恩,可爱可爱,我的宁儿永远都这么可爱。”

赵宁被他这一句话说的心中甜滋滋的,追问道:“那你还找琳儿,你是更爱她,还是更爱我?”

苏誉心中砰砰直跳,惊愕的看了她一眼。怎么几天没见,竟学会问这种高难度的考验题了。还好她声音比较小,周围声音又嘈杂,没有被别人听到。红着脸道:“这个问题……哎,是这样的,汉朝有位大学士叫爱因斯坦,曾经说过一个很重要的理论,叫做相对论,不知道宁儿有没有听过?”

赵宁一怔,顿时来了兴趣,问道:“相对论是个什么东西?”

苏誉继续胡扯道:“这个相对论吗,主要就是说,如果一个男人同时爱着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女人时,深爱的程度是相对的,就是说,如果你爱我比琳儿爱我更多一点,那么我就爱你就相对的多一点。相反,如果琳儿比你更爱我,那我就爱她多一点啦。这个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相对论啦。”

赵宁目瞪口呆的看着他道:“誉哥哥,你怎么知道这个东西,我从未听过,实在是太有道理了。”

“你头发比较长吗”

“为什么我头发长,就没听过?”赵宁更疑惑了。

苏誉一眨眼道:“这位大学士,还有一个理论,叫头发于见识成反比,头发越长,见识越短。”

赵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哦……怪不得,当官的都是男的。不过你这个爱因斯坦名字也太奇怪了啊。”

苏誉心中窃喜,现在的小姑娘实在是太好骗了。哪想话音未落,却听见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传来:“宁儿,莫要信了他这泼皮。照他所说,岂不是天下的和尚都成了神仙。”

赵宁思索片刻,忽的回过神来,捶着他道:“你这坏蛋,又在胡说八道。幸亏茗姐姐提醒,要不然被你蒙混过关。快说,从第一个问题开始回答”

苏誉:“……”

邱茗见他神色尴尬,也知道当着众人的面,有些掉面子。便在中间搅合道:“走吧走吧,先进了府再说,宁儿打算让你的宝贝誉哥哥累坏了。”

赵宁一点头:“恩,此言有理。先拖进府中,再行拷打!”

众人哄笑。

这两日奔波劳碌,又寒气如入体。搞的身体疲惫不堪。到了书房,坐在前些日子,专门找人打造的一个摇晃椅上。三女纷纷围了上来,一个捏肩,一个捶腿,还有一人开始给他往嘴里喂水果,好生自在。心中却有一事,一直没有放下,话说在门前迎接之时,便没有看见张琳儿的影子,这都进府半个时辰了还没有见到她的人影,难道是工作太忙?想想琳儿不是个爱吊架子的人,若在往日,此刻早就跑过来照顾自己了。

“宁儿,琳儿到底去哪里了,怎么不见她人影?”

赵宁脸色忽的冷淡下来,叹了口气道:“哎……这种事情,你还是自己去问吧。我想这丫头现在肯定正躲在晨报园里拼命工作呢。”

苏誉听她语气不对,又想询问二女,却见她二人也是脸色不悦。尤其是秦鸢,本来是由她来捶腿的,被他一问便干脆停了下来。苏誉心中便明白一二,这是后院起火了,越想越放不下心来,也不知道琳儿是怎么了。慌忙换了一身衣服,匆匆的朝晨报园行去。几个姑娘倒也乖巧,见他要去张琳儿那,便都散了去,没人吵着要跟去。

入了晨报园,发现几日园中依旧是忙忙碌碌。园中小道上,来来回回的小厮,捧着大摞的报纸,穿行如飞。见了苏誉,只是屈膝微微行礼,便继续忙去了。记者部,编辑部,营销部等等部门都是人声喧嚣。唯独主编办公室,大门紧闭,安静异常。

苏誉行上前去,轻轻扣了两下,无人应声。便道:“琳儿,在不在?我可进去了?”

良久,一个声音充满怨气的声音传来:“我不在!”

苏誉不禁莞尔,心道还是我的琳儿最可爱了。又敲了两下门道:“琳儿快开门,苏哥哥来看你了。”

“不敢当!苏大人忙于政事,这种地方杂乱无章的,倒是扰人清净。苏大人还是请回吧,今日事情太多,琳儿不便奉陪。”

苏誉听的心中着急,她居然叫他苏大人?!这可是个不祥的兆头“琳儿,你怎么了?生我的气?”

“不敢!苏大人还是请回吧,今日真的很忙,不能接待。”

第一百六十三章 怀王府 (二)

一阵浓浓的失落感涌上心头,怎么了这是?当下也管不了许多了。只道:“琳儿,到底怎么了?你再不开门,我可就自己进去了!”

良久没有动静,苏誉越发的着急。心一横,狠狠的撞在门上,咔嚓一声脆响,也不知道什么地方断了。苏誉一个踉跄差点倒进屋中,还好脚向前猛的一身,保持住了平衡。

四下望了一眼,张琳儿却没有坐在桌前,而是蹲坐在一个角落里,双手抱膝,满眼泪水。见他冲进来,只淡淡的看了一眼,便将头埋在腿后,整个身体缩成一团。抽泣之声断断续续的传来,只见她的身子不时的颤抖一下,看的苏誉整个心都跟着颤了起来。他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急忙走上前去道:“怎么了,我的小宝贝,这是受了什么委屈了。”苏誉刚把手搭在她的肩上,却被她一把推开,旋即整个身体又向后缩了缩。抽泣道:“你走开!不要碰我!”

苏誉下意识的将手缩回,怔怔的看着蜷缩成一团的张琳儿。目光有些呆滞,紧紧的盯着一个地方,一动不动。长长的睫毛上挂着几个大小不一的泪珠,闪闪发光。双手盘过膝盖死死的抓着自己的胳膊,神情与动作配合在一起,顿生无限的可怜之意。

“琳儿……你心中要是有什么委屈,就告诉我好不好。”苏誉蹲在她跟前,灰头土脸的道。

话一出口,张琳儿却哇啦一声,又哭作一团。苏誉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道:“别哭啊,你倒是说说,是怎么了?”

良久,张琳儿泪眼婆娑的看了他一眼,冷漠的道:“苏大人,今后你我从此陌路,若是觉得我适合做这个主编职位,我便留下。若是觉得我不合适,张琳儿……会立刻就离开。还请苏大人日后不要再提往事,免得大家见面尴尬。”说罢,摸了一把眼泪,靠着墙艰难的站了起来,朝门外行去。

苏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阵恐惧感从心底猛的窜起。忙追上去拉着她的胳膊道:“琳儿,到底怎么了?”

张琳儿冷笑两声,甩开他的胳膊道:“大人请自重。若要想知道原因,就扪心自问,做了什么事情吧,张琳儿今天有事,请假半天。”说罢,头也不回的冲出门去。留下苏誉一人傻傻的看着远去的倩影,却如何都想不出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呆立原地,想了好大一会,看见秦忠正陪着笑送两位不知哪里的客人出门。待他回转,叫道:“秦忠!”

秦忠见是他叫自己,忙笑着跑过来道:“苏大人,这么巧,今日来谈广告的人多,所以不曾出门迎接大人,还请大人见谅。”

苏誉瞟了他一眼,只见这厮现在的脸色要比往常红润许多,身上也多了些斤两,看上去做这工作,虽然用的是要用脑子,但是也颇为挣钱,这两个月就养的白白胖胖了。“我问你个事情,你可知道最近张琳儿姑娘可有什么异常?”

秦忠缓了缓神,方才答道:“异样倒是没有,不过好像是从前天开始,忽然就闷闷不乐了。每日倒是必来上班,但是一进房间便屋门紧锁,不曾出门露面。”

苏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哦,好的,你去忙吧。”

秦忠笑着行了一礼,匆匆的朝会客厅行去。

苏誉想了半天,也是不得要领,刚要转身离去,却见一个身影从天而降。定睛一看,竟是落花。

拍着胸脯道:“吓死我了,师姐!有门你不走,偏偏飞来飞去的,万一降落的时候没看清人,踩到了怎么办?!”

落花本着脸道:“就你会干这种事情,我是看你最近比较听话,过来透漏点消息给你。关于张琳儿的你想不想听?”

“私家侦探?!”苏誉惊讶道,没想落花还有这种职能。

“少废话,你倒是想不想知道,不想知道我走了!”说话间,她已经迈了两步出去,摆开架势准备闪人。苏誉一把把她拉住道:“哎呀,师姐,你干嘛这么冲动嘛,说说,我想听的不得了!”

落花一伸手道:“我现在需要七千两银票,这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吧。”

苏誉心下一惊,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鄙视的看了她一眼道:“你一个杀手,还能缺了钱”

落花也不多言,摆开架势,又要起飞。苏誉心神一晃,双手将她拉住,哎,算了,若是真能帮我解决了张琳儿现在的问题,七千两也不算多。忙从怀中摸出一打银票来,刚想数数,却被落花一把抓了过去,塞进怀中。

苏誉吓了一跳,忙道:“师姐,不能这样,那里又一万多两的银票呢。”

落花一共收道:“谢谢师弟了,多的算我借你的。”说罢带着银票就要走。苏誉一惊,道:“师姐,银子都给了你了,怎么没告诉我关于琳儿的事情?”

“我还没有调查呢,你等等,我今天帮你查清楚。”说罢,人影一闪,消失的无影无踪。

苏誉眼皮一翻,竟被她耍了一顿,白白花掉了一万多两银票。在晨报园转了两圈,当下也没有心情去管这些,一个张琳儿便让他感觉有些心力交瘁。

匆匆回到房中,趴在桌子上小寐片刻,便听见敲门之声传来。

打了个哈欠,问道:“谁啊?”

“苏爷,我是颜良。来给你汇报苏府的府库结余来了。”

苏誉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这个他可是喜欢,汇报府库结余。北行在即,若是不搞定了后勤,还真是不放心走。“进来吧,门没锁”待他进来,还未及行礼,便道:“繁文缛节就算了,你直接开始报吧”这种每月的上报制度,是苏誉自己发明的,总觉得只有这样每个月都清楚自己现在又多少结余,心中才放心。

“目前府库总结余金额四十三万三千二百一十六两。其中库中实际银两为三十七万余两,各商铺中占用银两六万余两。房产原始总额六十四万两。”

苏誉心中一喜,“怎么会有这么多?”

颜良见他面有喜意,陪笑道:“苏大人有所不知,上月会宾楼总共盈利十七万两,晨报社盈利十九万两,还有关西镖局进度飞快,开业至今,已经盈利了将近十万两了,只不过按照邱茗的意思,五五分账,留下五万两,做关西镖局的预备银。各铺子的掌柜的都有表示,如今是涉水试足,再过些时日,生意成熟起来,盈利会更可观的。”

苏誉故作淡定的道:“好的,我知道了。”刚要让他出去,方才忽的想起在罗寅府上搜出的几箱金银珠宝。“你代我去问一下军师大人,那些在普陀县搜出的银两,如今在何处”

颜良一愣道:“那批银两,昨日已经入府了,不过没有拆封,所以还没有清点。苏爷待我清点过后,便会前来汇报。”

入府了?!这张千难道真是个神仙转世?什么事情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有此人在,老子真可以说是高枕无忧了。“恩,快些去清点吧……另外通知一下大伙,苏府上下,这个月的例钱一律加倍。让大家好好的干。”

颜良一喜,拱手道:“苏爷英明!”

………………

京城·宰相大街

这街道的名字颇为特殊,也是举国上下,唯一一条以官职命名的街道。这个名字来源于当今皇上的爷爷庆隆皇帝,话说当年这一条街上竟住着四五位曾经做过或者还在位上的宰相。庆隆皇上听说后,龙颜大悦,赐名宰相街。从此这个街便成了荣华富贵的象征。但凡是有钱有权的人,都想再这个街上买一栋宅子,一来讨个喜头,二来也是身份的象征。三来这个街上本就是高层官员的聚居地,找起关系来,很是容易。

凉风习习,京城不比锦江城,它地处北方,虽然已经立了春,但是刺骨的寒意仍是丝毫不退。街上不乏有皮裘裹身的官爷,躲在轿子中烤着火。

宰相街上最大的一个宅子,便是当今皇上的弟弟,怀王府邸。门前两座比人还要高大的石狮子,雕刻的惟妙惟肖,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安静的宰相街上,忽然一骑飞驰而过,停在怀王府大门前.马上跳下一人:“急信!”

两个守门的士兵是认识他的,忙放他进去。

怀王府内,处处生机盎然。怀王此刻正和一个年轻人,围炉而坐。怀王一身的雍容华贵的感觉,举手投足间都是带着睿智的感觉。国字脸,一对眉毛又黑又粗,两个眼睛炯炯有神,却又深不见底。说话的时候,眼睛是没有任何变化的,仿佛不带任何的感情波动。对面坐着的年轻人,却是风华正茂,脸上略带着笑意,身上随便裹了一件外套,整体上看,穿的不拘一格。他左手端着一本书,正在皱眉思考着什么。

第一百六十四章 落花的计划

“长青,你觉得这种时候,我们是不是该有些什么动作了?”怀王问道

年轻人皱了皱眉,笑道:“王爷,十几年都忍了,还在乎这一两年?如今的局势,王爷要想清楚,窝里斗可是要亡国的。就算王爷现在趁机夺了大宝,恐怕乱起来,最终什么好处也得不来,反倒拱手把江山让给了金国蛮子”

王爷大笑两声:“你啊你,说话总是这么直接,若是被别人听了去,非要把你这破落户拖出去下油锅了。”

年轻不羁道:“王爷莫要吓唬长青,长青是跟在王爷手下混饭吃的,将来王爷做了大统,我长青也算是一功臣。谁敢不给王爷面子。”

顿时二人相视一笑,闲谈起来。

正在此时,一个军士门外求见:“启禀王爷,金陵来信。”

怀王一喜,忙道:“快快送进来。”

拆开了信件,略略读了一遍,神色顿时沉郁了下来。又将信件交与了那年轻人。他仔细看了一遍,脸上也是有些阴沉:“苏誉?!又是他,此人不简单!”

怀王点了点头,朝门外道:“招待一下信使,让他在府上留一日,明日带着回信再回转金陵!”

“是!”

怀王面色沉郁的坐在椅子上,端起温好的一杯酒水,一扬脖喝个干净:“此人不杀,必是祸患。”

年轻人邪邪一笑:“普陀县知县前身是我杨家的一个管事,改名换姓做了普陀县知县,多年来一直谨慎行事,想必这次是阴沟里翻了船了。损失了普陀一县而已,王爷只需写封信去安慰一番,并且提醒其他县衙更加留意一些就可以了。至于苏誉这个人,皇上已经下旨让他上前线抗金去了,想必是唐程陆三家联手想整死他而已。我们不用费时费力,留给这三个老家伙就可以了。”

怀王顿时面露喜色“就依长青之言”

………………

这日,苏誉正在书房里整理文书。还有不几日,便要北上抗金。虽说一百个不情愿去,但是眼下自己的实力,还不足以抗旨。否则便是欺君罔上。此次出征又张千相伴左右,他心里也多了几分底气。按照张千的意思,此次北伐也是个机会。驱赶金兵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能在军中树立些威信。眼下大秦命途衰微,金国之祸不过是眼前之患。相比起来,总是小打小闹的西夏和按兵不动的辽国,方才更可怕一些,正应了那句话,咬人的狗不叫。

但是,府上无论是几个准夫人,还是家丁丫鬟,都是喜出望外,竟没有一人觉得此行危险。城里无论是大小官吏还是名商大贾,纷纷上门拜会,一时间苏门内外,熙攘如闹市般。苏誉不禁慨叹,仿佛整个锦江城,除了他自己以外,其他人都觉得抗金是个优差。

他正思前想后,忽的一个人影缓缓行进书房。抬头一看,却是失踪了两日有余的师姐落花。“这是什么风吹得,师姐居然下地走路了?”

落花浅笑:“少废话,还想不想知道张琳儿的事情?”

苏誉一愣,旋即脸上一喜:“师姐!你查到了?”自从两日前,落花抢了他一万多两银票便没了踪影,张琳儿好像也成了平行线一般,不管他在府中怎么刻意的逛荡也没有和她有偶遇机会。倒是经常和赵宁秦鸢,邱茗三个丫头经常碰上。除此之外,张夫人也像是没了踪影一般,回府三天了,也不见她的影子。他这两日心中忐忑,隐隐有些不祥的感觉。

“查倒是查到了,不过你想知道的话,银票自然是不能少”落花笑吟吟的道。

苏誉一愣:“师姐,这不像你的风格啊,怎么这两日,忽的这么爱钱?你这个勒索法,任我金山银山也禁不起啊。”他心中奇怪,落花的性子,虽然他了解不多,但是在金钱方面,却从未有什么贪财的迹象,难道是这几日改了本性?

落花忽的脸色一沉,回头便要走:“你不想知道就算了,我走了!”

苏誉心中大窘,心道这次是被她摸准了脉门:“师姐,开个价!”

“五千两!”

“五千两!?”苏誉眼睛瞪的溜圆,“师姐你这是狮子大开口!没有!”

“那就算了!哎,可怜的琳儿,在她男人心里,她还没有五千两重要……”说罢摇了摇头,转身又要走。

忽的五张千两银票出现在她眼前“算你狠!说吧。”

落花也不着急,接过银票点了点道:“这还差不多。那便告诉你吧,你家琳儿是吃醋吃的过了度。不知怎么知道了你和秦鸢的事情,前几日晚上我便听见她和张夫人哭成一团。”

苏誉心中一凛,完了!赵宁她不反对,邱茗她不反对,唯独这个秦鸢她接受不了……忽的想起什么,反问道:“你既然早就知道了,那天为什么不告诉我?”

落花嫣然一笑:“你这淫贼是自作自受!我是怕银子不够用,今日便没了凭依。”

苏誉眼皮一翻,差点晕过去。不过听她的口气,这银子确实是要来有用,莫非她偷偷摸摸在进行什么大计划?

当下叹了口气“哎,师姐若是有需要,只需直说便好,为何还要遮遮掩掩。只要你的理由足以说服我,往后的银两,我出!”

落花眼睛一亮道:“师兄所言可算得了数?”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好!那便告诉你,如今北方战乱,江南一带,难民数量剧增。街上卖儿鬻女的百姓,比比皆是,我那日偶然见了一个体格奇佳的小儿,便想买来培养,一来避免了饿死街头,二来让他们有个一技之长,三来可以为我所用。师弟觉得如何?”落花笑吟吟的看了苏誉一眼,接着道:“此事虽然培养起来周期很长,但是忠诚度和质量都能保证,对日后师弟的大业,有百利而无一害。”

苏誉心中一个咯噔,惊讶的看了她一眼。没想到眼前这个女人竟有这种心思,难得难得!“现在收了多少小娃了?”

杀手组织从小便给小娃洗脑,本就是被世人所鄙视的一种行径。她本来也只是想说出来,告诉苏誉,自己拿了他的银子并非因为自己贪财,而是另有所用。没想到他竟没有反对,而是态度看上去,颇有赞赏之意。心中不知为何,竟有些欢喜之意。又一想,自己为什么要给他解释?顿时心跳加速,一种从未有过的紧张浮现心头。

“现在……有三十多个了吧,今天我还有别的事情,师弟保重。”说罢嗖的一声,没了踪影。

苏誉怔怔的看了一眼,这丫头怎么这么急着走,杀手真是一群让人捉摸不透的群体。

时值阳春三月,大地回暖,整个苏府一片生机勃勃之象。苏誉此刻正急匆匆朝原来秦府众人居住的小院行去。落花所言,他思来想去,必是因为张琳儿接受不了秦鸢与其共夫这种荒唐事。他心中也是懊恼不已,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就那么冲动。回想起自己和秦鸢的种种经历,似乎又有些意思,他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爱秦鸢,还是不爱。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他不是一个没有责任感的男人,秦鸢的责任他是一定要负担。而对张琳儿,他问过自己千百万遍,那种心动是别人给不了的,所以一不做二不休,把话挑明白了,死也得把张琳儿再夺回来。

秦府院里的花草,因为有人专门的修饰,所以长的比外面好上很多。几个六七岁的小娃,正在院里玩耍。苏誉虽然来的大义凛然,但是一进园子,心中还是有些忐忑,用书上的话说,他的所为算是乱了伦理纲常。见两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正在玩游戏,便笑着迎了上去,道:“小娃娃,正在玩游戏啊。”

两个小女孩忽的停下来,等着两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他道:“你是苏叔叔么?”

苏誉心中好奇,没想到连稚童都能认得出自己来,真是有成就感。“我就是啊,你们怎么知道的?”

一个小女孩忽然跑上来,亲了他一下道:“叔叔,我妈妈说了,嫁人就要嫁给叔叔这种有本事的,我亲过你了,你什么时候来娶我?”另一个小女孩也不甘示弱的飞奔上来,亲了他一口道:“还有我,还有我……”

苏誉惊得目瞪口呆,这两个女娃还真是雷死人不偿命啊。吓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害怕她两个娃娃又做出什么非礼的动作来。他可没有变态的爱好。忙挥着手道:“两个小美女,现在还太小,等你们长大了再说吧。”

两个女娃娃倒也乖巧,挥着袖子一把将扯过河的鼻涕擦的斜向一边道:“叔叔可不要说话不算数哦,等我长大你,你娶我!”

正在苏誉满脸尴尬之时,忽的咯吱一声,张夫人的房门打开了,手中端着一个铜盆,想来是出来倒水。

“张夫人好,这种事情怎么不让下人来做。”苏誉恭敬的道。

见苏誉愣愣的站在那里,略显沧桑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道:“苏大人来了,习惯了,还是自己来的好。房中仅有贱妇一人,不便接待,还请苏大人见谅。”说罢微一行礼,便回转身子,朝房内行去。

苏誉一个箭步冲上来道:“夫人留步,我们便在这里谈两句如何?”

第一百六十五章 重新开张 (一)

“苏大人要谈何事?若是关于小女的事情,那便不用谈了。”张夫人眉头微蹙道。秦忠大去几月,至今张夫人仍然是素衣蔽体,脸不敷粉。苏誉知他怀兄之意甚笃,平日也很少前来打扰。

“这个……”他忽的灵机一动道:“张夫人为大哥守灵也有三月了,我今日是想来谈,重开秦艺服装店的事情。”

张夫人本要回避了,却听他言及此事,忽的眼前一亮道:“只怕这店子关了时间太久,重新开业怕又是没有客户了”她做了一辈子裁缝,练就了一手的活计,自然希望一直从事这个行业。二来秦倾走后,秦家的一应花销都是苏誉管着,虽说秦府的老随从们也在苏府做一些事情,但是秦家毕竟曾经算是个阔绰家族,怎么说花销也少不了。她一早就想重新做一门生意,将秦家的牌子再打出去,只是如今店面已经盘给了苏誉出租用。一时也不好意思讨回。今日听他主动说起,心中怎会没有涟漪。

“张夫人放心,有我苏某在,秦家的服装店,今后在江南就是所向披靡。”心中窃喜道,现在江南这个地盘上,做起官商勾结之事,正是老子的强项。“只怕张夫人到时候又要忙不过来了。”

张夫人面露喜色,道:“还请苏大人里面坐,我们详谈一下重新开业的细节。”

苏誉脸上一惊,忙摆手道:“哎——这个不行不行,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苏某还是不进去了。不如我们客厅里谈。”说罢,整了整衣服,装模作样的像客厅行去。

秦家所住的院子颇大,是曾经皇上用作行宫时候,加修的一处会见大臣的地方。有个面积颇大的御书房,秦家搬来之后便改作了客厅。

张夫人听他如此一说,顿时脸色有些尴尬道:“如此甚好,劳烦大人等候片刻。”

重开铺子是件大事,用到银两是肯定的。秦家店铺货物,加起来一共卖了几十万两的现银,一直存在钱庄里,不曾动过。张夫人拿去开服装店,自然无人敢说,但是她做事情还是比较讲究程序。苏誉在大厅中约莫等了一刻钟,便看见张琳儿秦鸢张夫人三人一齐到了。自从两日前和张琳儿不欢而散之后,便再未见过她,今日又重逢,只见她面色微微发白,朱唇略有些干裂的迹象。两个眼睛周围黑了一圈,略有些肿胀的痕迹。

“琳儿,你这是怎么了?生病了?”苏誉见她这副模样,着急道。

张琳儿却不买账,只稍微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他伸上前来的手,面色沉郁道:“苏大人,请自重!”说罢便寻了一个位置坐好,目视前方,仿佛和他并不相识一般。秦鸢低着头,两个手极不自然的搓在一起,怯生生的道:“苏……大哥……”

苏誉见张琳儿还是这般冷漠,整个心凉了半截。但见秦鸢就想犯了错的小孩一样,小心翼翼的跟自己问好,当即心生羞愧,端着她的肩膀笑道:“你也到那边坐吧,今天我们商量一下秦家铺子重开的事情。”

“嗯……”乖巧的应了一声,目不转睛的看着苏誉,慢慢的坐到一边。

张琳儿本来毫无表情的脸上顿时泪光闪烁,起身行了一礼道:“今日我身体不适,铺子的事情你们商量吧。”说罢头也不回的行了出去。苏誉像拦住她,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却想不出该说些什么好,叹了口气,只能任由她去了。

“张夫人,你可否告诉我,琳儿到底是怎么了?”苏誉恳求的问道。

张夫人脸色刷的沉了下来道:“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情我管不了,但是我还是想说一句,请善待琳儿,她是个好姑娘。”

苏誉面露疑惑,善待自然是没有问题,可是如今这个情况,不是自己不善待,而是没有得到机会。“她……这几日似乎对我意见很大”

秦鸢忽的起身道:“这事都怪我,大姐你也不要怪苏大哥了,都是妹妹我……不好,勾引苏大哥……”说罢捂着脸轻声抽泣起来。

张夫人叹了口气道:“三妹啊,你也别哭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们一个是我女儿,一个是我妹妹,姐姐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男人三妻四妾是没有错,可是琳儿她是你侄女,你们二人共事一夫,你要天下人怎么看我们秦家啊……”

苏誉仿佛被雷电劈中一般,顿时怔在原地,此话从张夫人口中说出,他才意识到自己错的离谱。哎,都是冲动惹得祸,头疼啊。

“张夫人——”苏誉刚要开口道歉,却被张夫人打断“苏大人还是免开尊口了,道歉如果有用,天下就不用衙门做事了。”

额?!没想到她还会用这一招。苏誉尴尬道:“那张夫人倒是说说,我该怎么补救这个事情?”

张夫人缓缓行了几步,面色沉重道:“琳儿那丫头的性子我明白,她既然心已属你,就算不嫁给你,她可能也会孤苦伶仃一辈子。我这辈子已经够苦了,不想看着自己的闺女也和自己一般命苦。苏大人这几日便要北去了,此番若能抗击金国成功,便是名垂青史的民族英雄,我秦家女儿都配于你也未尝不可。我们秦家祖训比较特殊:齐家者,小成。治国者,大成。平天下着,秦家之主也。”

这家训说的很是大气,苏誉猛的想起和氏璧的事情来,心中思索了片刻,问道:“秦家先祖可是一国之君?”

张夫人摇了摇头道:“这祖训传了一代又一代,我所知道的秦家历史,便是经商为主。更早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苏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秦家先祖身份必是不简单,说不准真是嬴政后人。此事急不得,若是想解决自己现在的窘境,看来这是一条捷径:抗金,做民族英雄。勉强也算的上是平天下了,作为秦家之主,娶了张琳儿和秦鸢二人也不算违背祖训了。

心中有了打算,当即一拱手道:“谢谢张夫人提点,我们便言归正传,谈谈铺子的事情。”

张夫人见他谈到铺子的事情,脸色微舒道:“苏大人请说说你的建议吧。”

他也不客气,略一沉思道:“这段时间我差人四处打探过。如今锦江城中已经出了两家服装店,大的一个是程家服装店,稍小的一个便是城东一个小商所开,所卖衣物也是水平有限,所以唯一的竞争便仍然是程老贼的店铺。”

“那我们还有什么新的设计没?”

苏誉一摆手道:“这倒没有,不过我这些日子总结出一个道理来。穷人的钱难挣,有钱人的钱却好挣。但最最好挣的却是府衙的钱。我们的经营方向要改变一下,店名改为:秦艺高档服装店。主要经营潮流女装,潮流男装。这个主要是按照已有的服装特色进行深加工,质量一定要好,做工一定要细致,最关键的,价格一定要高。另外主要进行官府衙门社团学校组织等等团体性质的批量服装订制。”

张夫人面露难色道:“服装定做,这个我们愿意做,他们却不一定愿意用呢。”

苏誉打了个响指道:“这便是我们能挣钱的地方了,如今王守银已经站到我们这一边来了。锦江城里面大大小小的官吏,想必对秦家和苏府的关系无不知晓。到时候花的是朝廷的钱,挣得却是自己的面子,他们岂会不肯。”

张夫人心中一喜:“如果真是如此,那便真算的上一帆风顺了。”

苏誉接着道:“关于潮流男装女装的推广宣传,更是好办。此事还要劳烦我们的宁儿公主帮忙了。”

张夫人对赵宁的身份已然知晓,但是因为赵宁和张琳儿一直都相处的融洽,而且赵宁又天生的乖巧,会讨她的欢心,所以她倒是一直把赵宁看做半个女儿般照顾。此番苏誉提起,她可是不明白这和推广宣传有什么联系。

“这推广宣传,不是找琳儿负责的报纸来宣传,效果更好么?”

苏誉心中窃喜,形象代言人这个营销手段,便由我苏某人史上第一个提出来吧。“报纸上固然要宣传,但是想赚银子,不是让大家知道便好,而是让大家趋之若鹜,向往它,它才会卖的好。张夫人您想想,如果公主亲自穿着秦艺的服装,在百姓面前说上一句,秦艺服饰,我的选择,我喜欢。你猜猜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张夫人顿时眼睛亮了起来,崇拜的看着他道:“你怎么什么都想的出来,真怀疑你是诸葛亮转世。”

苏誉谦虚的一拱手道:“不敢当!真正的诸葛转世是张千,张大军师才算。”

…………

锦江大道

天气回暖,街上的人也渐渐的多了起来。两个年轻的姑娘手挽手的向街尾匆匆赶去。

“翠英,今天秦艺服装店重新开张,听说改名叫秦艺高档服装店了。”

“恩,听说了。不过我肯定会买一件回来的。”

“是啊,安宁公主还亲自为他们打广告哎,真是太羡慕了……”

“听说那个叫形象代言人,什么打广告,土死了……”

锦江大道街尾拐角处,二楼上一个硕大的牌子:“锦江晨报”仍然没有拆除。今日秦艺服装店旧址新开张,倒是引来了不少的围观群众。两日前,定下了开张的事情,张夫人便忙着准备开张事宜,苏誉则负责宣传工作。先是找了赵宁为这服装店做了个形象广告,然后又在报纸上大肆的夸张一番,引得上午秦艺服装店一开门,便人气爆棚。

第一百六十六章 魏田魏周 (二)

服装店对面的茶楼中,苏誉正端着一杯酒水,与张千并肩而立。身后关越和李雁翎二人带刀而立,脸色凝然。

“军师,我打算明日启程直接赶赴江苏军营。”说罢,一扬脖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此去不知多久放能回转,哎……苏府上下,但愿能平安度过吧,眼下炭石的开采已经开始稳定下来,虽说卖的不好,但是总是一门收入。会宾楼晨报社盈利已不成问题,关西镖局重新开张以来,更是红火,如果这秦艺再红火起来,那我就可以安心的北上了”

张千随他饮了一杯,笑道:“男儿志在四方,怎可如此练练不舍。此去少则三月五月,多则三年五载…江南这片歌舞升平的地方是养不出狼来的。”

苏誉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旋即转过头去,目不转睛的看着秦艺门前喧闹的人群。心中莫名的彷徨起来,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主意的。在江南这片烟雨温柔乡里,自己前世记忆中经商的本事,尚还可以顶用一番。到了北方战场,自己又该如何行事?

“大人你看!”李雁翎的一声提醒将他拉回现实。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去。却见王守银的仪仗队伍匆匆赶来,大红色的轿子格外喜庆。苏誉不禁莞尔,论拍马屁,这王守银做的也太周到了。“我们下去看看吧。”

说罢几人缓缓的下楼而去。

由于宣传工作做的到位,今日的秦艺服装店门前的小广场,比几个月前搞的那个评选活动人还要多。出于安全考虑,今日不得不出动了府兵前来把门,按照店里的容量,一次可以容纳二十人次购物,其他人不得不在门外守候着。出来一个再进去一个。前来排队的大多是公子哥带着仆役,要么就是小姐带着丫鬟,搞得整个街上一团香气融融。

出了茶楼,王守银的仪仗队伍也开到了眼前,轿子旁边的跟班朝着轿子里轻言两句。王守银忽的探出头来,往苏誉这边一看“停!停下!”

待轿子落稳了,赶忙从轿子里匆匆的赶了出来,笑着前来做礼。

“王大人,幸会幸会!此来为何?”苏誉笑着拱手道

“不敢当,不敢当!今日秦艺开张,下官也来沾沾公主殿下和苏大人的喜气。”王守银拱手行了一礼,笑起来,眼睛只留下一道细缝。

店铺开张,府尹观礼,这可是件极有面子的事情。苏誉笑着拜谢道:“蒙王大人照顾,在下感激不尽。”

寒暄了两句,并肩朝店里行去。几个差役在前面开着道,堵在广场上的人群,听见府尹老爷到了,才极不情愿的让开一条路来。所到之处,马屁之声迭起,不乏有年轻的贵族公子哥,向他二人拱手行礼。

眼看着就要进门,忽然人群中挤出一个七尺大汉来,只见他面色黑黝,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衣,头发杂乱无长的束在脑袋上。爽朗一笑:“哈哈…二弟快出来,我就说在此地一定能等到苏大人的。”正当苏誉满脸疑惑之时,人群中又挤出一个文弱书生,和那七尺大汉构成鲜明对比,面色泛着病态的白色,身上斜跨着一个宽宽的布袋,身上的衣服被补丁贴的花花搭搭的。一出来便来着七尺大汉,纳头便拜:“苏大人,您受惊了!”

苏誉的确被那汉子吓了一跳,拍着胸脯道:“还好本官胆大,听这位壮士的口气,你二人是找我有事?”

那汉子挠着头,憨憨一笑又要说话。却被那白面书生一眼瞪了回去,挠着头不敢再言。

“苏大人,我二人是烟霞山人士,从师于千鹤道长。我等学了一身本事,想下山来闯荡一番。千鹤道长说锦江城中有位大人要挂帅北征,让我二人前来投靠即可。”

道教?!千鹤道长?苏誉心中怦然一动,难道这是老神仙给自己派了两个住手?自从他穿越了之后,知识体系就发生了混乱,尤其是见识了张千鬼神莫测的占卜术后,对鬼神之说,笃信不移。

围观众人指指点点,这二人却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一样,面色纯净如初,想来必是世外高人了。苏誉忙上前扶起道:“两位壮士请起,你二人随我一同进来吧”说罢一行人快步的朝店里行去。

店中今日客人川流不息,张夫人秦鸢二女带着秦家上下一应的家眷,忙的不可开交。苏誉见她们也实在没有时间招呼,一番寒暄之后,便带着众人从后堂中寻了个安静的地方。他此刻对眼前这二人很是好奇。

一一坐下了,方才开口问道:“还不曾问道两位壮士的高姓大名?”

壮汉脱口而出:“我叫魏田,这是我二弟魏周!”

唤作魏周的文士,白了他一眼,忙行礼道:“苏大人不要见怪,我这兄长天生的一身鲁气,说话没有分寸,不讲礼节。”

苏誉笑着摆手道:“本官对这位魏田兄弟倒是喜爱的紧,在本官手下做事,就是要不拘谨有什么说什么。”

正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张千笑道:“你说你二人是从师于千鹤道长?是不是长平观中的千鹤道长?”

魏周眼前一亮:“莫非这位先生见过我师傅?”

张千捋着胡须大笑两声道:“岂止是见过,我曾经在观中做客数月,讨论星象阵法之术,千鹤道长的造诣之高,当属大秦第一。”

魏周忙拱手道:“师傅说过,此来必会碰上他的故友张先生,莫非您就是?”

“哈哈……没错,我就是张千。我在观中之时,你二人年龄还小,想必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

魏周忽的脸色大窘:“哎,张先生在此,那我苦心钻研的阵法之术,倒是不敢再拿出来班门弄斧了。”

张千笑道:“这是说哪里话,苏大人北行在即,急需你们这种能人前来投奔。我虽然涉猎过阵法,却未专攻,所学仅是皮毛。到了北方战场上,魏公子的阵法可抵十万大军啊。”

魏田哈哈一笑道:“苏大人放心,我这兄弟,人虽长的瘦弱,但是师傅说他是天生的阵法奇才,从小便对各种阵法了如指掌,师傅还说,他对阵法的操控能力要比他老人家自己还要强过几分。”

魏周忙摆手道:“你快别说了,我这等雕虫小技,怎能和师傅的大道相提并论。”

苏誉心中狂喜,关于阵法,他只是听说过,没见过。最耳熟能详的便是诸葛八阵图,那是鬼神莫测,说不得真抵得上十万大军的作用了。笑着道:“好了,也别多谦虚了,到了北面我还要样张魏周兄弟鬼神莫测的大阵了。魏田兄弟倒是有些什么本事,说来听听?”

魏田一听问到了他,脸上顿露喜色道:“我可没二弟那么好的脑子,只有一副大块头,师傅说我天生神力。”

“哦?天生神力?”苏誉猛的站起道:“有多大力气?”

魏周解释道:“我大哥这个天生神力,我倒是可以做个佐证。他小时候便可以轻松将百余斤的大石抬起。现在这个块头,举起七八百斤的东西应该不成问题。两个大锤舞起来十几个人也无法近身,那两个大锤现在还在客栈中不曾带出”

苏誉愕然,举起七八百斤的东西?!可以做奥运冠军了。心下惊喜,此番北去,多了这二人相佐,便又多了很大的保证。想起昨日张夫人之言,只要能打退了金兵,做了英雄,琳儿或许就无甚意见了吧。

王守银看准机会,笑吟吟的行礼道:“恭喜苏大人手下又添两元虎将。”

“多谢王大人。此番北去抗金,为的是民族大义。明日便要启程了,锦江城内明争暗斗,府上又无人打理,只希望王大人代为照料。他日必报。还有眼下这服装店重新开张,王大人要多照料一下才好”说罢朝王守银回了一礼。

王守银眼睛一眯道:“苏大人这就见外了,此事您不讲,我也明白该怎么做。眼下就要换季。府衙差役的服装都该换了,到时候我会让各职司衙门报上数据,统一来找张夫人定做。”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苏誉朝他欣然一笑。

今日的秦艺服装店,赚的盆满钵满。由于婚纱旗袍特工装这些特殊服装的价格走高,一天下来,竟也收了七八千两银子。不过下午申时便匆匆的关了门。

会宾楼上,今日熙熙攘攘,却全都是苏府之人。送别宴是赵宁专门为苏誉所摆。抗金战场上的凶险,江南之人若非上过战场,恐怕是没有什么感触的。大秦虽然相比战国春秋先进了不知多少倍,但是信息传达仍然是缓慢至极。南方人习惯了听歌唱曲,吟诗作画的情调,就连战场传闻都要编成轻松的小曲来传达。所以江南之人未经过战乱是体会不到那种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的悲惨。以至于苏誉挂帅北征,府上竟是爆竹相庆,丝毫不见担心之色,实在让他实在是哭笑不得。

第一百六十七章 离开 (一)

苏誉是个未来人,对什么礼教尊卑都没什么感觉,曾言苏府工作不分贵贱皆是兄弟姐妹。虽然有人很难理解,觉得这样便乱了尊卑。但是却没有一个敢出来说他错了。此番会宾楼大摆送别宴,这些个兄弟姐妹肯定也是要到场的,所以无论是主子小姐还是家丁丫鬟,一律都来得齐了。不为别的,只为让苏誉吃完这顿饭,安安心心的北行。

会宾楼是锦江城里最高档的酒店,价格自然是不菲,就算是程家想在会宾楼买场摆家宴都会心疼,所以整个锦江城中,能有条件在会宾楼摆家宴的也就只有苏府了。家丁丫鬟们骄傲的很,逢人便说,搞得现在整个锦江城都风风雨雨的,还有不少人晚上特地来查实一番,发现果真如此,不禁啧啧称叹。

喧嚣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各自落座了。一个个长相标致,擦脂抹粉的女小二开始络绎不绝的往桌上添菜。这个时代,姑娘家一般是不能抛头露面的,但是苏誉一句男女平等,便引发了赵宁的强烈共鸣。会宾楼所有的小二就全换成了姑娘家,但凡是良家女子,是不愿意抛头露面的,但是有赵宁的公主身份做后台,老板都是女人,何况是店小二,一批性格颇为外向的姑娘家,便慕名而来,加入了这个特殊的群体。大秦的酒家除了青楼妓管,恐怕也只有会宾楼这一家有这个特色了。

菜上齐了,苏誉不开口,自然是没人敢动筷子的。苏誉正在怔怔出神,被人碰了一下胳膊,恍然醒来。转头一看,却是赵宁。

“誉哥,菜齐了你讲两句话吧。”

苏誉想想也对,既然有这个机会,给大家道个别也不错。起身整了整嗓子道:“各位兄弟姐妹,苏某庆幸,能与各位在这纷扰世间结缘一场。明日我便要北行抗金了,此番前去,少则三五月,长则三五载。我不在的时候,府中一应事物都要听从张夫人派遣。相信大家都见过张夫人的手段,我不在的时候,大家一定要同心协力经营好我们苏府,等我凯旋回来,再和大家一起过好日子!我的话说完了……”片刻整个大厅中竟无一人鼓掌,安静的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到。

苏誉有些尴尬,疑惑道:“大家没有听清我说什么?”

厅中渐渐的开始有人窃窃私语,讨论之声越来越大。他越发的觉得奇怪,看看身边的赵宁,再看看张琳儿,秦鸢,邱茗等人,正一脸错愕的看着他。唯有张夫人脸上略显淡定,她毕竟是有些经历的人,对战争这种东西,概念略微清晰一些。

“苏大哥,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怎么会去那么久?”邱茗小心翼翼的问道。其余几人也是猛的怔了一下,紧紧的盯着他等待答案。

苏誉神色黯然,摇了摇头道:“打仗本身就是一件迁延日久的事情,而且战场多凶险,此去吉凶尚且难料,回归时间又怎会算的出来。”

一语未落,抽泣之声传来。张琳儿本来沉郁的脸上,两道泪痕忽的显了出来。一下子扑到他的怀中:“你这坏人,怎么要走这么久,你要我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

苏誉心中怦然一动,一股暖流融进心田。鼻子一酸差一点哭出来。“琳儿……别哭了,我对不起你……这些日子让你受委屈了”

张琳儿再也压抑不住,哇啦一声哭的稀里糊涂。她这一哭不要紧,产生了连锁反应,赵宁,秦鸢邱茗三女也跟着哭起来,众人也跟着沉默了开来……

十分钟前还是一片欢声笑语,十分钟后,却是悲戚满厅。依他们之前所想,苏誉此行就如前几天过杭州一般,带上几百人,匆匆而去,早早便回。这次去北方,不过路途远了一些而已,一个月的时间足以来回。一听他说三年五载,顿时全都慌了神。三年五载,虽说平时不觉得长,但若是专门等一个人三年五载,便会让人觉得比三五十年还要悠长……

那一晚,他不知道喝了多少酒,脑海中不断的浮现着前世的记忆,以及自己曾经的窘境,一个声音在脑海中不停的问自己,到底要走向何方呢?日后在军中就不能饮酒了,这一晚便要喝够三年的量,后来是谁在向他敬酒,谁和他说了什么,他都不记得了。

天色阴沉,送别宴一直延续到深夜,大家方才一一搀扶着赶回去歇息。苏誉不记得谁在他身边,只觉得那一个晚上一股幽香一直伴随着他,这个香气他识得,浓浓的醉意却让他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

夜色朦胧,天上黑漆漆的一个星星都看不到。

苏誉依稀觉得,一个暖暖的身子和自己贴在一起,像是赵宁,又好像是秦鸢,又或者是张琳儿。一只小手羞怯又调皮的在自己身上游来游去,从双颊缓缓的向下,胸脯,腹部……那种细腻的抚摸是他从未感受过的,直撩拨着他的心弦震颤不已。他的双手缓缓的移向身边的人儿,肌肤相触的那一刹那,只觉得那个身体颤了一下,便毫无抵抗的软了下去,任他的大手作怪起来

终于,火山在那一刻再也压抑不住……

漆黑寂静的房中,一声娇羞无限的呻吟拉开了春宵的帷幕,接着木床吱嘎吱嘎的有节奏的响了起来,伴随着的还有粗重的喘息之声,连绵不绝的呻吟之声……

春日的夜,依旧是寒气袭人,一墙之隔,便是冰火两重天的差池。

不知过了多久,夜,终于又宁静下来。

………………

次日清晨,锦江城北

荆旗蔽空,大队大队的人马前来送行。苏誉此去不能带这么些旧部,只带了关越,李雁翎,张千,还有新近的魏田魏周两兄弟。临走前,他将锦江城团练使一职,暂交予刀疤代职。刀疤手下的一百余久经战阵的战士,也被留了下来。此番他走了之后,府中就算没了主心骨,刀疤自然要留下来保护苏府的安全。

项离在袁州的队伍,已经颇具规模,收了江苏兵的投降士卒之后,人数已经达到了两千之众,与刀疤交相呼应,想必在江南这一块地盘,不会受人欺负,这样他才算放下心来。

王守银带着锦江城的一众官员,站在最前面,面色凛然道:“苏大人此去小心,我等定会照看好苏府一切,静待苏大人凯旋而归的消息。”

苏誉只拱了拱手道:“苏某多谢了!”

“苏大哥……!”

应声望去,赵宁秦鸢等人早已哭得泪眼婆娑。

他朝刀疤拱了拱手。“拜托了!”男人之间有时候不需要言语,便胜过千言万语。虽说他在锦江城现在的地位已经算得上首屈一指,但是人心隔肚皮,嘴上说归说,实际上会怎么样?若是自己真的打了败仗,或者打上了持久战,这些忠诚度并不算高的官爷们,会不会还有人愿意为苏府遮阳避雨?这都是未知数。只有自己人才信得过,刀疤之所以被留下来,不是因为他不适合战场,而是因为他是留下来能让苏誉放心的一个人。

苏誉看了看天,拱手道“诸位保重!”说罢一扬马鞭,绝尘而去。

锦江城北几十里全是荒山野领,中间一条管道修的又宽又平坦。纵马于上,有些上了高速公路的感觉,苏誉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啸而过,昨夜的一幕一幕在再次上心头,脸上透出一抹微笑:琳儿,等我回来娶你!

疾驰了三十里地,方才停下来休息。

张千跟上他道:“我们与毛延平约的是明日在城北五十里相会,我们是不是要在这里露营一日?”

苏誉调笑道:“我夜观天象……毛延平的队伍肯定已经到了。”

张千哈哈大笑道:“苏大人何时学会了夜观天相了?”

苏誉神秘的摇着头道:“不可说,不可说!”说罢举目望了一眼,依稀可见远处的两个朦胧的大山之间,一座隘口赫然而立。“过了那个隘口,便是淮南境内了吧?”

张千捋着胡须远望了一眼,良久才道:“正是!我们此番前去江苏,途径淮南一省,方才能进入江苏省内。不知道带着毛延平的队伍是否方便。”

“军师这说的哪里话,我便带着人了,那又有何不妥。”

“毛延平等人,在江南一地抢掠多次,在淮南等地到底是否有案可查,还未可知,万一惹上官司,那便不好了。虽说毛延平现在跟了苏大人手下,但是未必是朝廷的编制,只怕当地官员会设置障碍,耽误了行军的日期。”

“军师不用担心,既然我苏某决定了要收了他们,那便不怕他们曾经做过什么,就算真做过,也应该由我苏某一力承担才是!”苏誉一语未落。但听魏田鲁声鲁气的道:“苏大人所言即是,真爷们!老子……魏田挺你!”

正说着,两个身着黑土布衣服的小厮,提着一杆长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您可是北行抗金的苏大人?”

苏誉心中一奇,看着眼前二人,衣着整齐,不像是贼人。“正是!你们是何人?”

那两个小厮忽然跪下来道:“见过苏大人!是毛老大派我们在此等候,只怕和大人错过了。毛老大昨日起便在前面的山谷安营扎寨等着苏大人前来了。”

苏誉豪放一笑道:“好!劳烦两位兄弟前面带路!”

第一百六十八章 漏了马脚 (二)

两个小厮却是相视一眼,互送了一个隐晦的眼神,便兴高采烈的在前面带路。行了不及二里路,便带着几人要往小路上领。苏誉心下狐疑,看了一眼张千,却见他也是脸色凝然。当即一拉马缰:“这是要去何处?”

其中一人忙回头解释道:“大人莫慌,毛老大说了,若是在官道附近安营扎寨,恐被官府袭扰。故将临时营地设在了山间。一来是调通往江苏的捷径,而来也免了许多麻烦。”

听他说话,丝毫没有紧张神色,若是撒谎,也真就是个高手了。也罢,苏誉扬了扬手道:“那我们继续走吧,别耽误了时辰

魏田魏周两兄弟本就是在山中学艺,那山离此不远。平日里修习也多有走动,对这里的地形还是很熟悉的。听那小厮说了句此行有个通往江苏的捷径,便觉得有些奇怪。魏田刚要开口,却被魏周一把堵住,动作甚快,所以两个小厮也不曾察觉。魏周见众人一如刚才,没有什么异样,方才小心翼翼的靠拢了苏誉,在他耳边轻道:“苏大人,此事有诈!”

苏誉心中一惊,见他又是神色谨慎,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轻声道:“我也觉得这事有些蹊跷,你有什么察觉?”

魏周冷冷的看了一眼前面两个带路的小厮道:“这条小路,我曾走过,前面之山叫凤尾山,山中环境恶劣,不适合驻军。而且这山后面是个悬崖峭壁,根本没有所谓的到江苏捷径。”

两个小厮虽说表演技术不错,但是瞥见苏誉和魏周二人靠在一起窃窃私语,心中便打起鼓来。“苏大人,你看,前面那个山谷就是了。”

苏誉心中冷笑,脸上却一副阳光和煦之态:“那就劳烦两位小哥了。”、

两个小厮见他没有什么异样,相视一眼,继续放心前行。

想了片刻,苏誉当机立断,朝关越使了个眼色,道:“抓活的!”以关越的功夫,对付这两个小毛贼自然是手到禽来。只见他一个纵身,便从马上飞起,接着两脚便踢在两个小厮背后。这脚虽看上去力道不大,但是胜在角度。两个小厮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忙回过神来惊恐的看着眼前一柄冷光涔涔的钢刀:“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等是奉了毛老大之命前来迎接,大人这是做什么?”其中一个年龄稍大的,满脸委屈的道。

苏誉冷笑两声:“你二人还要说谎么?快快将实情报来。”

那小厮却不依不饶的仰着脸道:“苏大人,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兄弟们都决定要跟您去上阵杀敌,您竟然这般不信任——”

话音未落,一盏明晃晃的钢刀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吓得他浑身一哆嗦,忙不迭的磕头道:“大人饶命,小的也是一时糊涂,大人饶命啊。我招了,我招了。”

张千笑吟吟的道:“先别慌说,你们两个分开来答话,稍候若是发现你二人口供不一致,那就是撒谎,我便差人将你二人的舌头割掉。”苏誉愕然的看着他,心中暗道:果然是老狐狸啊。

盘问之下,这二人也不敢隐瞒,原来是那罗平搞得鬼。又盘问了罗平的真实身份,他二人也是不清楚,只知道他在金陵还有个家。他俩本是毛延平部下,在普陀县受过罗平的优待。前几天和苏誉告别了之后,知道罗平与他又隙。便又想趁此机会敲他一笔,便逃出毛延平的队伍,前去寻找罗平报信。两人也算是好运,一到了金陵恰逢罗平正在街上喝闷酒。二人便将苏誉的事情与他说了。

普陀县事发之后,罗平偷偷回去一次,摸回衙门方才发现辛辛苦苦存下的财宝,早已经空空如也。心下记恨,此番听说这个消息之后,便起了杀心。话说这罗平真名杨平,与杨家绕着弯子也能卡上亲戚的名头。但是按照五辈出支的传统,他和金陵杨家已经算不得什么亲戚,但是他从爷爷辈开始便在杨家做管事,到他这一辈,自然和杨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把他派去普陀县,也是将他看成了自己人。说来也巧,杨家人丁兴旺,人人都是龙凤之姿,唯有杨家二代中最小的一人杨崇云顽劣不堪,与杨平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友。

此番杨平出事,杨崇云信誓旦旦的找人替他报仇。这日刚好碰上这个机会,杨平便和杨崇云合计了一下,当下定下计来。杨崇云私自调了几百金陵驻军,马不停蹄的前往锦江城北埋伏。又差了这两人做诱饵,本以为计划的天衣无缝,怎奈这两个小厮还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漏了马脚。

苏誉听这两个小厮说,前面已经埋伏下了几百人,准备要了他几人性命,顿时脸上冷汗直流。幸亏今日身边有个魏周,如若不然,死的就冤了。

这两个小厮虽然不知道罗平的真实身份,但是却知道今日领兵叫杨崇云。这个名字一说出来,苏誉心中便明白过来了,当即和张千相视一笑。普陀县果然是杨家的杰作。他本想将这两个小厮杀了,却被张千拦住,笑着道:“留下这二人,还有些好处。”

“依军师之见,我们该如何行事?”

张千思虑了片刻,问了两个小厮道:“你们可否知道毛延平在何处下寨等候我们?”

两个小厮惊魂稍定,绝不敢再说谎话,争着道:“毛老大,带着兄弟们吃了顿饱饭,便转移到锦江城北五十里处的官道以西扎营了,之后我二人才逃了出来。”

张千眼前一亮道:“苏大人,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将计就计,来一次反包围。”

苏誉疑惑道:“反包围?是什么意思?”

张千解释道:“既然杨崇云和罗平在山间设了埋伏,我等会合了毛延平的队伍,手中便有了足够的人,此番我们是知己知彼,再加上毛延平手下军士的战力,要拿下金陵的驻军,轻而易举。大人觉得如何?”

苏誉一拍手道:“好!就这么办!”罗平的逃逸,对他来说一直在心里是个疙瘩,他始终记得普陀县那个年轻女子对他恨的咬牙切齿的样子,暗下决心,今日必将那罗平斩于马下,方才解恨。

报信这种事情,自然是李雁翎的专长,张千匆匆执笔写了一下这里情况。便交与了他,片刻之后,便连人带马消失在滚滚烟尘中。

毛延平接了信,顿时大怒。自己还没有归附,手下便出了这种丑事,怎能让他不生气。当下点齐了人马像苏誉所在方向行去。

张千苏誉等人正在根据两个小厮提供的金陵军分布,讨论进攻手段。

凤尾山前的这个山谷叫做凤尾谷,谷中密不透风,现在的季节想用火攻也不容易。而且地势已经被金陵军占尽,再去打,不是打不下来,而是会损失不小。毛延平手下军队,个个身经百战,死一个便是大损失。苏誉自然不肯。

张千思考了片刻道:“不如让这二人前去谎报了军情,将金陵军骗出谷来,让毛延平军师与两侧设伏。”

苏誉微一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转过头笑吟吟的对那两个小厮道:“你们可听明白了?”

正在此时,毛延平风风火火的赶到,见到苏誉和张千,二话不说,便跪了下去道:“卑职有罪,请大人责罚!”

苏誉忙上前扶起道:“毛兄,何故如此,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一个人怎么管得住这么多人的心,再说这不是也没造成什么后果嘛。”

毛延平被劝说着站直了身子,心中还是羞愧不已。看了看正跪在一旁,瑟瑟发抖的自己两个手下,气不打一出来,飞上去就是一脚。“混账东西!”

毛延平手下的军士对他都是又敬又怕,他这一脚下去,正好踢在靠外的一个小厮身上,只听他一声闷哼,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你们两个无情无义的东西!苏大人,还不杀了,留着做什么?”

两个小厮一听,顿时吓得慌乱不已“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

苏誉轻笑道:“饶你们不难,但是要看你们的表现了。”

张千将他二人方才的计划,又当着两个小厮的面讲了出来。那二人一个屁都不敢放,待张千交待完了,轻声道:“在当诱饵和死之间选择一个吧”顿了顿又道:“丑话说在前面,金陵军根本就不是我们手下这些兄弟们的对手,若是你们觉得跟着罗平有前途,尽可以现在就走。到时候死在自己兄弟们手上,可别怪咱不念旧情。”

江苏军和毛延平手下这群人的战力差距,这二人肯定清楚,当即二话不说,纳头便拜”感谢苏大人不杀之恩,我等一定办到”

凤尾谷

金陵军在杨崇云的带领下,在草丛中趴了大半天了,方才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匆匆的朝埋伏地行来。

罗平仔细一看,身后却没有想象中的苏誉等人身影。待二人行至跟前,开口道:“怎么就你们两个来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黑锦军 (一)

“回罗大人话,小的已将苏誉等人引至前面谷口,那苏誉的性格很是傲慢,说他自己是主帅,让姓毛的带着人前去接驾。”

罗平恨得咬紧牙关,咯嘣直响。杨崇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苏誉的要求,也不算过分。只怪我们没有提前考虑道,白白浪费了这么一个包围圈。”

那小厮面露得色,谄笑着补充道:“大人不必担心,苏誉此人不光傲慢,而且骄傲过度。此番出行,竟只带了随身的军师以及三个随从。小的心想若是大人挥军而上,他纵有三头六臂也难逃此劫了。”

罗平本以为今日徒劳一场,听他此言,顿时眼睛一亮。“此言当真?”

那小厮演技出色,立马满脸的肯定之色道:“千真万确!若有半句虚言,当受军法处置。”

杨崇云听了心中狂喜,朝后面喊道:“刘成!整队,我们便去会一会这个出门只带三个人的苏大官爷!”

片刻,两人身后,郁郁葱葱的草堆中像变戏法一般,蹿出几百人来,乱糟糟的整出一条长长的队伍。杨崇云却颇为满意,大喝一声:“起拔!”

几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便开出了山谷,杨崇云像大少一般骑着个高头大马,摇摇呵呵的走在最前面,罗平面色凛然的跟在一旁。身后拖着个长长的队伍,招摇不已。

苏誉此刻正和毛延平张千等人趴在山涧两侧的灌木丛中,只待金陵军自投罗网。约莫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只见杨崇云衣冠华丽,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最前面。看他一副面露得色的样子,心中便是一阵嗤笑。

“毛兄,听说你善射,你看那队伍最前面的你射不射的下来?”苏誉笑问道。也许是职业关系,毛延平部下的将领军士,都是手中提枪,背后挂箭。毛延平对此的解释是,自己曾经便是个弓箭手出身,所以这些兄弟们也都跟着自己学了一些箭艺,既然是拦路打劫的,那就不像官军分的这么仔细了,那套活好用,就用哪个。

张千听见苏誉要把杨崇云这厮了结了,惊道:“苏大人不可,从此人衣冠派头来看,必是杨崇云。若是射杀了,恐怕日后又多了杨家一个劲敌,对我们现在的情况来说,可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苏誉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道:“军师啊,你觉得现在我和杨家之间的关系还能善了么?”

张千尴尬的笑了笑:“说的也是,不过当今之计,能与杨家保持距离便保持一些吧。唐程陆三家已经要超出我们的承受范围了。”

苏誉拱了拱手道,“军师放心,我自有计较。”

看着山涧之中渐渐行来的队伍。脸上划过一抹笑意:“准备……放箭!”

话音未落,蝗虫般的箭雨,哗啦啦的就射了下去。

杨崇云正得色的看着四周风景,不时的和身边的罗平讨论两句。突然笑声戛然而止,看着漫天落下蝗虫般的箭雨,顿时一愣,心脏便猛地狂跳起来。罗平一把将他拉下马来,躲在马身后面。虽然躲的及时,但是还是有一只利箭破空而来,射穿了杨崇云的手臂。

杨崇云是贵族少爷出身,哪里受过伤,猛然看见自己受伤插着一支羽箭,愣了片刻,方才觉得扎心的疼痛传来。呲牙咧嘴的嚎叫起来。再看身后的军士,早已乱作一团,东躲西藏。

罗平气的牙齿咬的咯嘣直响,此刻他才想起那两个前来报信的小厮,八成是已经投靠了苏誉,四下寻找,哪里还有二人身影,原来就在出谷没多久,两人便借故先行开溜了。他正东西转头搜寻那两个传信小厮的下落,忽的一支羽箭像长了眼睛一般,直直的透胸而过,罗平身子一个踉跄,差点被那箭的力道带倒,不可思议的看着身上汩汩流血的伤口。忽的又一支羽箭飞来,扎在他的上腹。

一直跟着他的杨崇云哆哆嗦嗦的抱着他挡在身前,嘴里念叨:“杨平啊,你反正也活不了了,帮我多挡几只箭。少爷以后会多给你烧些纸钱的。”

杨平心中气恼,此刻身上却被疼痛折磨的没了力气。挣扎片刻,便瞪着眼睛猛的一怔,整个人松垮了下去。杨崇云虽说心中害怕,但是箭雨这会下的正密,他哪里敢松手,死死的将杨平刺猬一般的身体挡在前面,紧闭双眼,口中念念有词:“神仙保佑,神仙保佑!”

毛延平这些手下的箭可都是自己准备自己的,头蒙拐骗得来不易,每人也就二十来只,这不过一会,便用个精光。不过这已经够了。由于是居高临下,射出的箭落下时不减反增了力道,杨崇云所带的金陵驻军已经死个七七八八了。

苏誉沉声道:“上!抓活的!”

这些兵士就像从树上长出来一般,一涌而下。吓的杨崇云脸都青了,瘫坐在地上。好在他要比那个唐林见过的世面多一点,不至于吓成傻子。跟随前来的金陵驻军本以为是来抓几个毛贼,哪知道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几百的驻军,现在活着的没有多少了。一个个的早就失去了抵抗能力,武器丢在一边,跪在地上求饶。

苏誉等人款款而至的时候,杨崇云早就被捆成了粽子,一口一个大爷饶命的求饶。这次是他第二次看到毛延平这支军队作战,但是第一次烟雨蒙蒙,看不清晰,只觉得战力强大。此次才看清,这支土匪军还真不是盖的,动作麻利,干脆利索。怪不得江南数量这么多的官军都拿他们没办法。

“你是?”苏誉似笑非笑的问道。

“你是……苏誉?!”

毛延平飞起一脚踢在他屁股上,“苏大人问你话,你回答就行!哪这么多问题。”吓得杨崇云哆哆嗦嗦的点头道:“小的知道了,小的是金陵杨家杨崇云。”

苏誉打量了他片刻,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扶起他来道:“来人,给杨公子松绑!苏某竟然有眼不识泰山,误伤了杨公子,还请见谅。”

杨崇云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身上的绳子已经被解了开。他摸了摸胳膊上的伤口,疼的龇牙咧嘴:“你这明明就是早有预谋!”

苏誉故作惊慌道:“杨公子此言差矣。前些日子,普陀县罗寅罗平父子贪赃枉法欺君罔上,皇上密旨让我彻查。今日路上恰好有人向我提供线索,说罗平带了人马从此处经过。下官才到这里设伏,难道……杨公子和那罗平?!难道此事是杨家^……?看来我还得先往金陵一趟了”他话说一半留一半。

杨崇云吓了一跳,心道此事关系甚大,若是承认了此事,杨家必会大祸临头,到时候此事由自己引起,老爹还不得把自己打成残废!?

“苏大人!这里全是我的卫兵,和那罗平无甚关系——”

话音未落,那两个传信的小厮跳出来指着满身是箭的罗平尸体道:“大人你看?!罗平!”

杨崇云吓了一跳,跪下便道:“苏大人饶命啊,我一时糊涂,此人名叫罗平,但是我哪里知道他犯过什么事情,只是我一个好友。今日他说带我出去打猎,方才经过此处。”说到这里,恶狠狠的盯了一眼那个尸体,接着道:“这种恶人,死有余辜!还好苏大人明察秋毫,将其杀死,要不我杨某倒落得与奸人同道的名分了。杀的好!杀的好!”

苏誉一脸敬佩道:“公子高义,苏某钦佩!”

杨崇云也是站起道:“此事皆因为而起,既然罗平死了,此事也算了结了。听闻大人要北上抗金,保家卫国。时间不早,快些启程吧。”

苏誉心中暗笑,这杨崇云还真是好耍。脸上悲戚道:“哎,可怜这些兄弟了,我看我还是到金陵一趟,将此事解释清楚。”

杨崇云忙摆手道:“苏大人放心,此事杨某一力搞定。苏大人千万别误了时辰,快些赶路吧。”

苏誉和张千相视一笑,拱手道:“那……苏某就先告辞了,此事多多劳烦杨公子了。”

杨崇云面色恭敬道:“祝苏大人马到功成!”

……………

队伍抄小路回到了管道上,众人方才哄笑起来。

张千笑道:“苏大人这招是在是高啊。老朽佩服,佩服!”

魏田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们笑啥?”

魏周道:“兄长没看到刚才那个杨公子,这次是打碎了门牙往肚子里咽呢。苏大人果然才思敏捷!”

苏誉笑着回礼道:“大家过奖了,这次也算是上阵之前先给大家练练手。到了战场上,金兵可是这些草包比不了的,大家可不要懈怠了。”

众人听他言及正事,纷纷点头称是。

他点了点头接着道:“毛大哥所部兄弟们今天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有这种战斗力,才能叫做战士!”

毛延平一听苏誉夸奖,面露喜色,拍着胸脯道:“苏大人慧眼,我这班兄弟,很多都是曾经在战场上混过的,这些年在江南也是刀口上过日子,个个都是不怕死的兄弟。”

苏誉笑道:“我看这支队伍不能和别的队伍混编了,不如就给这支队伍起个名字,独立成系。”

张千拍手道:“妙极,妙极!既然是毛将军统御的就叫毛家军好了。呵呵”说罢不着痕迹的看了看毛延平的神色。

毛延平慌忙摆手道:“这可使不得,僭越了尊卑可不好,不如叫苏军吧。”

张千微笑着点点头道:“还是由苏大人定夺吧。”

苏誉也不客气,沉思片刻:“兄弟们都穿着黑锦,不如就叫黑锦军吧,这样日后是一种特色和传统!”

第一百七十章 卓将军 (二)

黑锦军?!众人思虑了片刻,纷纷交头接耳的讨论起来。这名字苏誉可不是乱起的。毛延平那日接了苏誉的银两,答应了帮兄弟们换身合适的衣服。当时这队伍中服装五花八门,什么样的都有,甚至有的在历次抢劫中没有分到男人衣服的,还披着个女人的外套。往时毛延平的责任重大,手中总要留些银子给兄弟们吃喝,就算穿不上也不能饿死。所以这些个衣服,都是顺手拈来,零成本,绿色产品。后来答应了日后跟着苏誉混,那这钱也不必再一文一文的算计着花。清点了人数,便混进城去,量了些黑缎子找人简单的做了几百套衣服。选这黑锦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相同料子,这个最便宜,二是这些兄弟们都是走到哪里就睡在哪里,黑色的不容易脏。

毛延平脸上忽的一喜道:“我明白了,苏大人的意思是,日后若我们这黑锦军扩充的话,一律发同样的黑锦军衣,日后在战场上看见一团黑色,那就是我们黑锦军到了!”

苏誉惊喜的看着他道:“毛兄,还真是聪明啊。”

毛延平笑道:“这种命名我曾听过。听马将军曾经讲过,云南大理有一只奇特的队伍,这支队伍一律是金衣弯刀,是大理段家的亲卫军。凡是看到金衣弯刀所到之处,无不敬畏。我们这黑锦军必是想通的作用”

张千捋着胡子轻声笑道:“毛将军所言即是,此名甚好!”

毛延平激动的一拱手,转身朝身后的队伍道:“兄弟们,以后我们就有番号了!苏将军旗下,黑锦军!”众将听后纷纷将长枪举国头顶,高呼:黑锦军!黑锦军……

毛延平一挥手道“前面就是淮南境内了,以往的习惯都丢掉,给老子安分点,别丢我们黑锦军的人!”

“是!”

黑锦军如今仅有三百余人,身上携带的武器,都是五花八门的,大部分还是以长枪为主。这些武器,据说有一些是从当年的北方战场上带出来的,有些是从江南迂回抗击官军时候缴获的。身上的弓箭都是取材山中,自制而成。匪军虽活的逍遥快活,物资方面却比官军差的远了。所以当初张千提议让他们依附了苏誉,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至少能按时吃饭,有个像样的军营住。

众人赶至淮南,发现如今淮南已是流民集中营。济南府沦陷后,江苏也岌岌可危,大批的百姓携带着干粮就开始背井离乡,向南逃亡。

东线的军马是越打越少,朝廷的支援竟也是越打越少。从最初的东线三十余万大军打到现在只剩下二十万出头,战争所到之处白骨累累。周边这些个小国似乎是商量好了时间,纷纷起兵绝了与大秦的来往。西路大军虽然猖獗,但是被武王打得抬不起头来,如今正在修整。当下闹的最凶的还是金人。武王业已被调回河西,守住京畿最后一道防线。对朝廷来说,现在的局势真可谓是捉襟见肘了。

说来这金人生于北方,个个人高马大。打起仗来一点都不含糊,在加上现在的金国在完颜晟的铁蹄政策下,社会秩序井然,甚至要比中原地带还要欣欣向荣。时下大辽早就灭了多年了,现在的辽国又称西辽,是在金国灭了辽之后,大辽的皇族西迁而立。完颜亮携灭辽之威,挥兵南下,自然是兵锋难挡。

苏誉本想在淮南也耽搁几日,来之前,邱茗还专门嘱托了他,要他经过淮南的时候,打通一下关系,以便于日后行镖。他在淮南还是有些名头的,但是影响非常有限。去了一趟淮南府,竟被回绝了。后来才知道,这淮南知府是程怀仁的门生,架子大着呢,莫说是苏誉这个和程家有隙的主,就算是东方泽来了,他也是爱理不理的。

苏誉见了满街的流民,也是坐立不安。恐怕现在金国大军已经开始进攻江苏也说不定。心中竟隐隐的有些热血沸腾的感觉,虽说保汉驱外是一种狭隘的小民族主义,但是身处其中,难免有些耳濡目染。

队伍也没有再淮南境内逗留,当天便补充了一下军需,径自向北而去。过淮水,经扬州,宿州,辗转抵达徐州大营。

江苏境内,现在更是混乱不堪。就连扬州这种大城市也是人烟稀少,家早就秘密南迁。江苏境内现在滞留下来的只是些老弱妇孺,或者是不愿离开故土的老百姓而已。那些氏族大家早已南迁,贫穷点的家庭,男丁被军队征召的所剩无几。

秦军如今已经退守到了徐州,淮阳一线。说来也巧,这东路军的元帅,苏誉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只不过时日已久,当时也没放在心上。再次见面,方才蓦地想起

“卓老将军?!”苏誉愕然的看着眼前重甲被肩的老者。

此刻大营门前,正立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一眼看去,年龄当在六旬上下,身高七尺孔武有力。一双锐利的眼睛打量着苏誉身后的黑锦军。他横刀立马站在正中央,两侧各有一排武将沉面相向。

“这里只有卓将军,没有卓老将军!”只听那卓老头沉声喝道。两侧将士,沉喝一声,煞是威武。一个黑面将军喝道:“还不下马给卓将军行礼!”

苏誉吓了一跳,虽说他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但是当真出在这么一帮子军界高官面前,自己还有有些心中发虚。刚欲下马行礼,却被张千拦住。只见他款款行至队伍前面。淡淡一笑:“卓将军,久违了!多年不见,还是喜欢搞下马威这一套”

卓老头本想发火,但是仔细一看。脸上顿生喜色,翻身下马道:“你这小子,竟又回来了!”

张千摇头苦笑:“哎……你这老顽童,你倒是看看我哪里是小子了,如今都年近五旬了”

卓老头忙快步迎了上来,和张千二人相视一笑,互相打量了一番,两个胳膊膘在一起,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众将士看的云里雾里,就连苏誉也是一头雾水。莫非又是张千的旧交?

见卓将军下马,和张千笑做一团。卓老头身后一排威风凛凛的将军们,也都是面露异色,纷纷下马行上前来。“将军,这位老先生是?”

卓老头和张千曾经也是战场上并肩作战的老战友,他手下的这些将士却是不知。能熬到他们这种将军级别,张千在军中的时候,他们肯定也已经进了军队系统,但是张千当时是高层,他们很难见到过,而且就算见到了,也是不敢直视。时隔多年,难免的记忆模糊。

卓老头拉着张千道:“你们这群小兔崽子,看清楚了,这是大秦开国以来最了不起的人物,看见北面那些嚣张的金兵了没?当年见了这位张大军师,在茅坑蹲着的,吓得都来不及提裤子。”

众将一听张大军师,顿时眼前一亮。“可是鬼神莫测的张千张军师??”

张千笑着摆手道:“不敢不敢,在下只是略通战术,哪里谈得上什么鬼神莫测。若说鬼神莫测,还是要看我身后这位小将军,苏誉苏大人,此番皇上派苏大人前来,挂副帅职位,可不是随随便便给的,那是寄予了众望在他身上”

卓老头一改刚才那副苦大仇深的脸,笑眯眯的看了看苏誉。“苏小哥,我们锦城一别,也有一季了,别来无恙!”

此刻他早已经从马上下来,立在一侧。见二人聊的正欢,也不参与,正手搭凉棚的看着军营的设计。听见卓老文化,忙答道:“哦……过的并不如意,在下虽远在江南,但是每日关心着北方的战况,国家已经如此,我岂能苟安。”

这话说的慷慨激昂,令人闻之肃然起敬。他本想说,过的还不错,有钱赚,有妞泡。但是话到嘴边,想想自己日后想在军中立足,便要冠冕堂皇一些,喊口号方才能挣得这些将军们的认可。

卓老听完,哈哈大笑:“若是我大秦子民,人人都有苏大人这种心态,何愁金人不灭!众将听令,这位是信任副帅,左内枢密院副使,兼漕运指挥使苏誉苏大人!”

他身后众将,见他年纪轻轻,本不愿意买苏誉的帐,但是张千的话,对这些后起之将来说,那就是神言圣语。听闻神仙军师都如此评价,众将无论是服或不服都不敢再有什么异议,高声呼喊道:“苏将军威武!”话说这大秦的元帅是不称为元帅的,只是个官职,军中为了方便,统一称呼为将军。

卓老看了看苏誉身后的黑锦军道:“苏将军看样子不是空手来的啊,呵呵,介绍身后的这些将士们?”

苏誉淡淡一笑道:“这这队伍叫黑锦军,这位便是黑锦军的统帅毛延平毛将军。”毛延平微一拱手,面色沉郁道:“见过卓将军!”

卓老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点头轻笑:“骨子里透着军人的气息,不错!”

张千笑着解释道:“卓老是否还记得当年的马成将军?此人便是马成将军部下陈元龙的副将”

卓老头顿时眼睛发亮,拍了拍张千的肩膀道:“看来你这厮回来没少带东西!哈哈,老子喜欢。苏将军,营中禁酒,今日我等便以茶代酒,进行一个简单的欢迎仪式吧。苏将军觉得如何?”

苏誉微一拱手道:“恭敬不如从命!”

第一百七十一章 玲珑剔透四月香 (一)

军营中的食物,和锦江城中的丰盛无法相提并论。苏誉虽然吃不习惯,但是为表示愿意和大家同甘共苦的决心,只能强忍着那个不知道放了多少天的干馒头片子刺喉之感强行吞咽,脸上还要带着怡人的微笑。

卓将军似乎看的出他此刻的感受,笑眯眯的问道:“怎么样?和南方的小吃没得比吧。”

苏誉一口咽下嘴中尚在咀嚼的食物,咧了咧嘴:“卓将军说哪里话,很好……吃。”话说了一半,忽然被卡在喉咙处没有嚼碎的馒头块堵了一下,差点喷出来。

卓将军见状,不禁哑然失笑:“苏将军在江南也是名门大户,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这里一来环境不比锦江城温润,二来粮食匮乏。哎,说来也是我们的责任,不得不承认完颜亮是个极有才的将领,早在金军尚未进攻济南府的时候,他便差了人,扮作粮商。几个月里竟将山东,江苏两地的粮食偷偷地买个精光。如今正当青黄不接的时候。军中缺粮尚且可以从南方购置,民间缺粮已经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

苏誉惊愕的看了他一眼,偷偷的买粮食?!这样也行?思考了片刻,轻声问道:“军中尚还有,多少粮草?”

“大军用度,仅够一月,但是一个月的时间,从江南运粮,也已经运到了。这方面苏将军不用担心”

不担心才怪,总觉得这事情有古怪“金国大军有多久没有新的攻势了?”

“也已经修整了月余,想必新一轮的攻击就在眼前了。要做好防备工作才好。”卓老头愁容满面的道。

苏誉心下盘算,军法讲究的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而且金国大军,每日的用度也是不少,完颜亮不趁着这个机会继续南下,必有阴谋在其中。从这个卓老头身上,就看得出,大秦的将士是被打怕了,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守住。

吃过饭后,苏誉心中怏怏不乐,邀了卓老将军和张千了解一下地形。当然,在排兵布阵方面,自己手上有个能人魏周,他也是要一并带着的。至于魏田那厮,没酒没肉,骂骂咧咧的跑去睡觉了。

军营没有直接设在徐州城中,而是设在了城北五十里处的隘口上。二十万大军连绵了几十里地,从徐州一直延伸到淮阳。各地隘口均有重兵把守,其间以烽火为号,相互联系。苏誉看了这地形图和防御计划,顿时头皮发麻。“军中可有军师?”

卓老头当即一愣,摇了摇头道:“这个……倒是没有,这都是本将军和众位将军参谋而来。”

苏誉翻了翻白眼,难道是自己理解错了?他虽然对军事这种东西并没有多深的研究,但是他曾经是搞营销的,商场如战场,道理也是大同小异。眼下这兵力分布的零零散散,若是金人袭来,凭徐州这几万人,根本不够看的,等待援军前来救助,那就要撑住几天的时间。但是援军从淮阳奔波而来,那淮阳便又露出了空当。

徐州和淮阳之间的段子更是危险,就像毛主席说的,两个拳头伸出来了,胸膛就露在敌人面前。

他看了一眼张千,但见张千也正在含笑不语的看着他,刚要开口,张千却抢先摇头道:“今日我等远道而来,都已经疲惫不堪,至于更详细的东西,明天再分析吧。”

卓老头一听张千如此说,便爽朗笑道:“如此甚好,军营已经准备好了,条件简陋,将就将就吧!”

言罢,便各自出了主帅营房。

张千面待笑容的行在最前面,到了帐门前,忽的回头笑道:“苏将军,你这一路的跟着我,到底有什么话说。”

苏誉飒然一笑:“军师大人明知故问了,进帐篷说罢。”

话音未落,一个身影追了上来。回头一看,只见一张煞白的小脸堆在一个瘦弱的身体之上。苏誉吓了一跳,定睛看去,才看清是魏周.

“你这厮晚上不回去睡觉,跑出来吓唬人的?!”一边说,一边拍着胸脯。

魏周尴尬一笑:“今日看那卓将军的军力分治漏洞太大,想来和将军讨论一下而已。”

张千哈哈一笑:“没想到我们这队伍一来就是仨军师,快快进来,大家合计一下。”

这卓老头还真是实在,说简陋,这帐篷还真是够简陋,里面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就是两个待客用的小木桌,连多余的椅子都没有,三人只好席地而坐。还好地上有简易的地毯,不至于坐的屁股上草青一片。

三人方一落座,苏誉就叹了口气道:“这军营还真是问题不小,从卓老将军口中,我就没听到一个想反击的意思。”

魏周接着道:“这兵力分布如此松散,为兵家大忌。金兵尚未攻击,若我是金兵主帅,半个月就可以再拿下江苏一省。”

张千听他二人都表述了意思之后,淡淡一笑道:“二位初来营中,不知道这军中水深的很呐。卓将军与我也算是旧交,他能坐上东路军元帅一职,并非偶然,沉稳老练,用兵谨慎是他最大的特点。行军打仗几十年了,秦军东路这些个漏洞,他岂会看不出来。幸好方才你二人没有班门弄斧,要不这开头三把火,第一把便被熄灭了”

苏誉虽不知道这水倒是如何深浅,但是仔细想想,卓老头却不像个尸位素餐的人,如此漏洞他一眼便看得出来,那卓老头想必也看的清楚。

“军师倒是与我等讲讲,为何如此?”苏誉大惑不解道

张千看了看他期盼的眼神,摊手道:“我怎么会知道。”

“这……军师,你又拿我们开心了,你神通广大,快算算。”苏誉被他一句话差点噎死,追问道。

张千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魏周,苦笑摇头:“哎,此事我现在也是说不清楚。但是看得出来卓老在这东路军中并不是大权在握。”

苏誉猛的想起,刚才问他军中可有军师的时候。卓老头却说是与手下将士共同谋来的。自古军令如山,他堂堂一个将军,排兵布阵还要和手下一干将领相谋?

张千接着道:“我想这东路节节败退,并不是只因为军队本身的问题,而是大秦内部的权利纷争恐怕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他这话说的甚是隐晦,但是苏誉和魏周二人都不是没有算计的人,一听此言,心中便明白了七八分。苏誉长叹一口气,拱了拱手道:“看来此事,今天是商量不出什么东西了,还是明日再说吧。告辞”

魏周也一拱手,若有所思的离开了营帐。

苏誉的大帐,比起张千的来,倒是大了几分,一应的用具相比而言,还算齐全。仰在硬邦邦的床上,看着帐顶,心中惆怅。在军营中过的第一天,便是如此气闷。此前自己所想太过简单了些,但是万万也想不到军营这种地方,竟然也逃不了权利纷争的苦恼。

正惆怅着,忽的眼前一闪,接着又是一闪一闪。几个黑影出现在帐中。苏誉心中一凛,腾的跳起,张着嘴刚要喊刺客!却被一把捂住“不要叫,是我!”

这声音?当即心下一喜:“师姐!”仔细看了看,还真是她。“其实吧,你不说,我也闻到了。”

落花奇道:“你闻到什么了?”

他骚骚的向前伸了伸鼻子,享受一般的吸了口气道:“闻到师姐的味了……玲珑剔透四月香,美妙啊!”

落花脸色不着痕迹的一红,沉声道:“狗改不了吃屎!追风,索命!你们两个把他的鼻子切下来,拿去喂狗!”

“是!”两个声音冷冷的答道。

苏誉吓的脸色煞白,向后一看,除了落花之外,竟还有四人!“师姐!玩真的啊,饶命啊师姐!”

落花一伸手,止住了正他靠来的两个杀手,恶狠狠的道“记住这次教训,若还有下次,可不是割掉鼻子这么简单了!”

惊魂稍定,坐在桌边的凳子上,问道:“师姐不是在苏府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晚上有地方歇息没?我这军营颇大……你看,还是双人床——!停!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干嘛这么认真嘛”话说到一半,便又忍不住出口调笑,话一出口,脖子上只觉得凉凉的,转头一看,一柄短刃已经贴在颈上。

落花瞟了他一眼,缓缓的收回匕首,答道:“此番前来,我带了追风,索命。探魂,冷焰四人。既然师弟是在军中服役,正好是这些人锻炼的好机会。”这话说的模棱两可,想想自己的理由还是有些漏洞,忙又解释道:“只是为了锻炼锻炼他们,并不是为了来帮你的。”

苏誉心中暗笑,落花端的是个有意思的丫头,喜欢画蛇添足。

见她尴尬的坐在对面,也不说话,心中明白,她这种性格的人,就算看上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反倒是找理由找的可爱,说的他心中毛毛的。见她脸色越发的红润。物极必反,怕她急的跑掉。转移话题道:“哦,这样子啊。你这几个手下名字起得还真不错。”

落花如蒙大赦,浅笑道:“是么,我觉得也不错……”

第一百七十二章 监军?! (二)

一灯如豆,北方的夜色凉意浓浓。他二人就那么尴尬的坐着,带来的那四个手下,像四根木桩一般挺立在一旁。着实让人觉得尴尬。

“不早了,师姐不如就在我这歇息吧……”苏誉笑道。

落花腾地站起来,羞怒道:“你这淫贼——”

苏誉笑着起身劝道:“淫贼之名某实在是不敢当啊。你误解了我的意思了,我其实是想你在这里住,我去别的营房里将就一下而已。”

“真的是这样——?”

苏誉当即一脸正经的摸着胸口道:“天地良心,我这个人从来不轻薄像师姐这种善良美丽的少女!”

落花虽然性格沉稳,但是对人情世事了解并不很深。在她的世界里,只分两种人,活人和死人。如今正是怀春芳龄,哪里受得了苏誉这般挑拨。听他毫不隐晦的夸奖,当即脸色微红,还好油灯有些昏暗,照的人脸都是蜡黄色的。

“不和你这淫贼说了,这几日徐州城中空房甚多,留在军中多有不便,我们还是去城中住吧。”说罢一拱手,又要飞走。

苏誉忙留道:“哎——师姐为何总是这么形色匆匆”

“你还有事?”

“没有了。”

“那……我便先走了”说吧一个闪身,几个人消失在夜色里。

苏誉抬起的手还停在半空中,嘴巴微张,话还没说出来——

良久,长叹一口气,摇头苦笑。

……

第二天一早,从僵硬的木板床上爬起来,整个脊椎仿佛都定了型一般,头昏昏沉沉的。连日来的奔波,倒是让他昨夜睡的死沉死沉的,早晨起来,坚硬的木板床就体现了强大的塑形威力。

帐中早已有人备了水,清晰了一番,顿觉凉意袭人,从上到下都清醒了过来。出了个懒身,行出军营。两侧各站着一个卫兵,见他出来,忙行礼道:“将军早!”

苏誉微笑着回道:“两位小哥早,不知军营早晨在哪里用膳啊?”

两个看门的小兵当即一愣,相顾无言。只摇了摇头。

“到底是没有早餐吃,还是不知道?”

“回将军,军营是一日两餐,午时一餐,酉时一餐。”其中一个小兵抱拳回道。

苏誉听的脸一耷拉,这倒好了,还没开始打仗,就开始挨饿了。正思索着,一个小兵匆匆跑来,见他正在门前摇头晃脑。上前行礼道:“苏将军,各路将军都已经到齐了,今日早会就差你一个了。”

“早会?!”愕然的看了他一眼,“是不是每天都要进行这个什么早会?”

那小兵拱手道:“是的,将军。每天清晨都要进行。十二位将军和卓将军一起根据军情,决定当日的布防,和军力分配”

原来如此,苏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前面带路!”

这早会依旧在昨日宴饮的大帐中进行,营中已经三三凉凉的站满了人,基本上都是昨日已经见过了。因为苏誉的迟到,此刻都是焦躁不安。唯有张千和卓老头气定神闲的坐在座位上喝茶。

“嗨,大家早上好。”苏誉笑吟吟的打了个极洋气的招呼。众将当即一愣,见是他到了。一个黑脸的大奖腾地立起道:“苏将军,军有军规,迟到了可是要受军棍了!下不为例。”

苏誉一怔,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位将军,昨日未曾见过,还未请教?”

黑脸大将一拱手:“杨其训!”

苏誉心中一凛,姓杨的,莫非是金陵杨家的人。当下也不好问,只上下打量了一番,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本帅昨日方到,对营中作息尚还没有习惯,下次注意。”

杨其训见他对自己丝毫没有敬重之意,不禁火起,拍着案板道:“你这是什么态度,虽说是挂了副元帅的职务,但是记得上面还有卓元帅,卓元帅上面还有杨元帅!”

苏誉可算看明白了,这厮是想给自己个下马威,让自己知道轻重尊卑。心中觉得可笑,但是初来乍到,也不好和他争执,只淡淡一笑道:“多谢杨将军提醒,苏某明白了!”

卓老头也是怕矛盾激化,上来介绍道:“这位杨将军乃是沙场悍将,跟随杨元帅多年,是杨元帅派来监军的。大家日后都是一条战线上的战友,互相照应些”

监军?苏誉心中一乐,历史上的坏人可都是作监军的。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偏又搞出一个监军来,到底是听元帅的,还是听监军的?可笑的是这监军还不是皇上派来的,是他杨家自己人派来的。杨彦的名号,来的时候已经打听过,现在是三军统帅,现在驻扎在陇右,西路军元帅是武王,东路军便是卓将军了。忽的联想到昨日晚间与张千魏周所论之事,心中顿时有了些眉目,莫非此事与这监军有关?

“监军?是做什么的?”苏誉故作疑惑道。

杨其训在军中名望颇高,且不说从军多年,还有个骠骑将军的封号在身。单单是杨家的出身便足以让他在军中受到尊重了,金陵杨家虽然是四大家族之一,但是不做别的生意,只专注于军粮的供应,此事前文已经提到过的。除此之外,最重要的便是杨家的军队传统了。但凡是杨家子孙,方一落地,便开始学习兵法韬略,时而习武强身,长者对后辈的要求颇为苛刻,所以才造就了杨家一门的将领。

众将见他问的肯切,以为他知识狭窄,果真不懂这监军的作用。一个年轻一些的将军出列解释道:“监军,就是代皇上监督将帅,执行军务的。”

苏誉故作惊讶道:“杨将军好像是杨彦元帅派来的监军啊,代君?!罪过罪过!没想到杨元帅现在也喜欢越权了”

杨其训一听,气的直哆嗦,指着他怒道“你这黄口小儿,来人!拖出去军棍伺候!”

苏誉心下一凛,正愁不知道这新官上任三把火撒在哪里呢,就拿你开刀吧。杨彦又如何?如果真把老子革职遣送回乡,那倒是依了我的意了,正所谓无欲则刚。

“杨——奸军,这军棍不军棍的不是要卓将军来定么?您又越权了,莫非你们杨家有这个传统?!”

卓老头当下一惊“苏将军慎言,杨家一门忠烈,绝非你想象的那样。”急忙向前行了几步,将苏誉拉至一边,轻声道:“不可说,不可说。”

苏誉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但见他满面的紧张之色。再看了看一语不发的张千,这厮经没事人一般一杯接一杯的品茶。

杨其训忽然大喝一声:“来人!给我将这个满口胡言,欺君罔上的黄口竖子,拖出帐外,重则二十军棍……五十!”

苏誉冷笑两声道:“怎么?监军这么沉不住气,现在就想动手了?!你这欺君罔上,到底君是哪个君?”

“君……当然就是皇上了,今日你造谣生事,满营的将士可都听见了,就算你告到皇上那里,这军棍也是挨的不冤!”杨其训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转过身去向众将道:“你们刚才可都看见他嚣张跋扈,不把皇上看在眼中了?”

十一个将校像是训练好的一般,齐齐答道:“看到了!”

杨其训冷笑两声道:“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苏誉不禁莞尔,这罪名找的也太有意思了,不把皇上看在眼中!又见众将如此配合于他,笑着摇了摇头。卓老头一脸的沉郁,开口道:“杨监军,我看此事就罢了吧。”

杨其训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咋呼道:“卓将军莫非和这苏誉串通一气,意图谋反?”

卓老头被气得差一点摔倒:“你……!”

苏誉惊得眼睛瞪得老大,见过搬弄是非的,没见过这么搬弄是非的。没想到自己来到军营中第一天,便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怎么着,卓将军莫非不把杨元帅看在眼中了?怪不得东路军节节败退,卓将军功劳不小啊。“杨其训咄咄逼人道。

张千终于也坐不住了,起身道苏誉耳边,轻声道:“东路军的症结,想必你也看到了,成败就看你今天的表现了!”说罢,大笑两声,行出大帐。

症结!?心中暗道,人老了就喜欢卖关子,哎,他倒是轻松,甩了甩手便出去了,也不给我点提示。

卓老头气得一屁股坐到座位上“反了!反了!”

杨监军面有得色的安慰道:“卓将军不必如此,今日之事,都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苏誉所为,与将军无甚干系。”朝门口喊了一嗓子:“来人呐!”

两个卫兵应声而入,行礼道:“将军请吩咐!”

“把这个乱臣贼子拖出去杖责五十,以儆效尤!”

两个卫兵犹豫的互相看了一眼,他们可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道道。苏誉再怎么说也是副元帅,还是皇上封的,岂能说打就打。

“这……”

乱臣贼子!?苏誉差点笑出声来,这罪名是越加越重了。

正在此时,门口卫士长枪交叉道:“站住!众位将军正在商讨军情,闲杂人等不准入内!”

啪啪……两声清脆的武器折断的声音传来,接着两个卫兵惨叫着冲进帐中道:“将军,他们……”

众人抬头一看,却不认识,杨其训怒道:“何人胆敢如此,擅闯军营!来人……抓刺客!”

第一百七十三章 怒斩十二将 (一)

苏誉一抬手道:“不必了!老子手上有皇上密旨,这两个就是大内侍卫”

冲进来不是别人,正是关越和魏田。话说张千老头溜出帐去,并不是毫无目的的,他像个没事人一样的出去了,转身就叫来两个更狠的。魏田那厮长的就和狗熊一般壮硕,两个门卫见了就打哆嗦。他也是毫不客气,抓起两个长枪,像折筷子一样,把两个门卫吓得一溜烟的冲进了营帐之中。

杨其训一听他说有密旨,登时吓了一跳。还好他不算太没脑子,仔细一想,自己过来东路军做监军完全是杨彦的意思,皇上都不知道,怎么会有密旨。想清楚这些,紧锁的眉头骤然松开“苏将军,你现在可就又多了一个假传圣旨的罪名!”脸上浮现一抹奸笑。

“假传圣旨?!”苏誉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从怀中掏出一个寸许长的黄色布轴。打开来上下打量一番,自言自语道:“莫非那老头是骗我的?明明是东方泽给我的。”

那黄色布轴打开后,后面赫然是圣旨二字,不过比圣旨小了一圈,这就是所谓的密旨了。大秦对黄缎子布料管束甚严,除了皇上才有资格用这个布料做衣服和写字。圣旨的背后有特殊的花纹,想仿造是基本不可能。杨家圣眷正隆,杨其训作为杨家的骨干分子,岂能没见过这玩意。登时一楞,冷汗便渗了出来,“苏将军,可否将密旨与我一观?”

苏誉刷的收了起来,放入怀中道:“大胆!既是密旨当然就是给本将军一个人看的,难道你藐视皇上?!”

扣屎盆子嘛,你会,我也会!

杨其训忙收回伸过来的手,讪讪一笑道:“苏将军所言甚是,是杨某唐突了,不知道这密旨是什么内容?”

有了圣旨就是站了大义,杨其训在嚣张,也不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殊不知和皇上沾在一起的罪名最轻的也是身手异处。心中暗骂,长青那小子成天闷在京城,让他多关注一下皇上的动静,竟然连下了密旨这种事情都没能提前通知,花了这么多钱培育的耳目都是吃屎长大的!

苏誉阴测测的朝他一笑道:“想知道么?”

杨其训态度顿时温和下来:“苏将军请讲!”

“我不告诉你!”

杨黑脸顿时气的脸色更黑了些“你有密旨又如何,如今大军统帅是我四弟,这满营的将军都是我杨家的人,和老子作对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你不把密旨拿出来,我们反正都没看见。”说罢嘴角挤出一丝笑容,回头问道:“你们看见了没?”

身后众将顿时脸色迷茫

“什么密旨?”

“说笑的吧,末将没看到……”

“恩,末将也没看到……”

苏誉总算明白过来,什么四大家族,不过是个笑话,若论实力,程家唐家陆家,在杨家面前不过是随随便便就能碾死的蚂蚁。大秦的军队如今俨然就是杨家的私家军。

卓老头忽的从座位上站起,气的哆嗦,指着他们道:“你们……这些乱臣贼子……苏将军!本将看见了,可以为你作证!”

杨其训冷笑两声:“卓将军,不要怪本将没有提醒你,您这年龄老迈已经到了告老还乡的年纪了,你不想做这元帅的话,明天就由末将来接任,如何?”

“你……苏将军,你快些宣旨吧,不用管我,将这些朋党一网打尽。”卓老头忽的站的笔直道。

杨其训心中一紧,莫非皇上知道了什么事情?!看苏誉的样子,密旨不像是假的,若真是被皇上发现了,恐怕此事就不能善了了。也不容多想,当即脸色紧绷,退后一步道:“既然你这么有骨气,那边叫你们一起战死沙场吧。上!把这老头和姓苏的一并杀了!”

众将犹豫了一下。杨其训脸色一凛道:“还等什么,一应后果由我负责!”

顿时,当光剑影闪现出鞘,面前十一将纷纷执刀相见:“卓将军,要怪就怪这姓苏的不懂事吧,黄泉路上你们结个伴!”说罢挥舞着钢刀就杀了上来。

“关越!救老将军!”苏誉忙道,话音未落,几个刀影就闪现了过来。魏田手中两只大锤赫然出现,当真是威风凛凛。刀刃砍在大锤上,不过是铛铛作响而已。

说时迟那时快,关越一个抽身,像陀螺一般穿梭了过去,将卓将军眼前的刀光挡了出去。但见卓老此刻像老僧入定一般,安坐不动:“杨其训!你这通敌卖国之贼,别以为你们杨家所为我不知道,一旦我有了证据,定让你杨家满门抄斩!”

“哼哼!那老将军保重吧,先活过此劫!”

双拳难敌四手,这些个将士虽然没有关越那般武艺,却在战场之上练出了一套凌厉的刀势,简洁明了,刀刀致命!魏田的大锤在这种情况下根本耍不开,而且一对群也不是他的特长。

再看关越这里,倒是打的精彩,以一敌七,仍然是耍的游刃有余。不过众将倒是懂得互相配合,关越一时那他们也没辙。

营帐外顿时也乱了起来,原来张千一直听着动静,看风头不对,立马通知了黑锦军,将大帐包围。毛延平带着几人冲进帐中,和众将站作一团。整个大帐现在已经是乱七八糟。苏誉躲在书案后面,正看的开心,哪想杨其训这个老贼秉承着擒贼擒王的理念,一跃而至,抽刀便向他袭来。

苏誉吓了一大跳,当下众人都纠结在一起,哪有人能抽身前来相救。杨其训冷笑两声,眼看着苏誉就要人头落地。

砰!

一声闷响,杨其训愣在原地,手中钢刀竟被一个不知是从何方飞来的一个铜钱打断了。还没来得及呼救,只觉得脖子上一凉,一柄明晃晃的匕首已经卡在咽喉上。整个过程如电光火石般,苏誉一个呼吸间,眼前已经从凶险无比,变成了安然无恙。欣喜无比道:“师姐!”

杨其训整个人一哆嗦:“好汉饶命!”

“是杀?还是留?”

苏誉笑着道:“等等先……众位都住手!住手!想看着你们的杨监军身首异处么?”

众将军眼角一撇,只见一个黑衣人手中握着一柄匕首,刀刃死死的贴在杨其训的脖子上。“各……各位先停下,有话好说,大家都是大秦的戍边将领,有什么谈不来的呢。”

卓老头见形势稳定下来,惊魂稍定,指着他骂道:“你这卖国贼,还知道自己是戍边将领?!呸——”

苏誉冷冷一笑“卓将军太客气了,应该这样才解气”说罢,走到他面前,啪!

众人愕然

一个响亮的耳光传来,苏誉活动了一下手上关节道:“这厮脸还挺厚实的!卓将军过来试试”

卓老头当即一怔,走上前来,甩手便又是一巴掌。“还真有这么点意思.”他这一巴掌可比苏誉的沉重的多,直打的他嘴角鲜血直流,屁都不敢放一个。

……

帐中秩序再次井然有序。

正中间坐着卓将军,左侧张千,右侧苏誉。帐下跪着十二人,都被捆成了粽子一般,脖子上架着钢刀。

卓老头手中拿着一摞书信,正是刚从杨其训帐中搜出来的。杨其训平日里做事大大咧咧,位高权重,平日也没有人敢到他帐中翻腾,所以无论是家中来往书信,还是别的什么信件,就明目张胆的卡在一摞书的中间。今日派了人到他帐中一搜,便搜出一摞信件来。

这个时代可不讲究什么隐私权。卓老头当着众人的面,一封一封的检阅,跪在下面的杨其训,此刻灰头土脸的。心中万念俱灰,那信中竟还有关于杨家如何将济南府,江苏,等地的粮食高价转卖给了金军,又提前受够了福建,江南等地的粮食,高价卖给军队,从中渔利。看的卓老头气愤不已,手都在打颤。张千一把将他按住,轻声道:“此事迁延甚广,杨彦如今甚为三军统帅,军中杨家亲随无数,不宜讲此事说出去,万一哗变,大秦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卓长叹一口气道:“哎……奸臣当道,让我如何是好啊。”

苏誉冷冷一笑道:“这个扬名立万的机会,大人还是让给我吧,如今金军势大,不逞内奸,根本无法改变当今的局面。”心中却道:民族英雄吗,让我来当好了,老子还想着回去赢取我那娇滴滴的琳儿妹妹呢。

卓老头一怔“你要怎么办?”

“行驶副帅之职,怒斩十二将!军师觉得这个噱头够不够拉风?”苏誉面有得色道。

张千眯着眼笑道:“在下只是一个军师,苏将军要杀,在下岂有阻拦之理。”说罢又眯着眼睛,像大仙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了。苏誉无奈的看了一眼,心道,这老头就喜欢装酷。

杨其训怒道:“你敢!老子可是杨家的人——凭你!”

苏誉似笑非笑的走过来,抓起他一根胡子来,猛的一用力,疼的他呲牙咧嘴“你这狗贼!老子不会放过你的!”

“不好意思!本将军不打算给你这个机会了。通知召集三军!三通鼓罢,本将要在点将台上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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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新任监军 (二)

午时三刻,寒风凛凛。天色阴霾,一排的将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十二个杨系大将,此刻正被缚在点将台之上,谩骂之声不觉于耳。

卓老头神色紧张的道:“苏大人,此事还是请旨吧……杨家惹不得啊,皇上那里——”

苏誉拍手道:“卓将军不必担心,我苏某自有主张。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不必担心。”

“可是……”

“不必可是了!来人——”

“等等!”苏誉正打算修成正果,却见张千拿着一张写的密密麻麻的状纸,匆匆赶来。

苏誉眉头一皱“军师,这事搞什么?”

张千将状纸递上,摇着头道:“哎,你这便宜将军,杀起人来到时容易,只能我来帮你擦屁股了。”

接过状纸,细细一看,只见上面白纸黑字:

罪人杨其训,通敌卖国,有与金人来往书信,证据确凿。此人丧心病狂,为了谋取利益,与金人合作,贩卖关内粮草与外,直接导致了大秦东路战线节节败退。书信之中还提到与金陵杨家关系甚密,杨家一门忠烈,岂会有这种种不肖子孙。仔细盘查之下,才知此事与杨家无关,皆由他一人而起,东路军十一将领均有参与。立此为证,画押:杨其训。

因情势紧急,大秦东路军副元帅苏誉,特秉此状,为杨家清理门户,为大秦铲除奸佞。

看过此状,心中顿生感慨:狐狸,还是老的奸啊。

“军师此计甚妙。来人呐,将那大黑脸押过来。”

由于担心军中有杨其训的亲信,行刑之时,会发生意外,所以他早就将点将台方圆十米之内的士兵,都换成了黑锦军人马。

不着片刻,两个威风凛凛的黑衣军士,将大骂不绝的杨其训拖到了苏誉跟前。

“杨监军!此刻感觉如何?”苏誉笑着道。

杨其训方才还骂骂咧咧,见他和颜悦色,忙变了脸色“嘿嘿,苏帅,我知道您一定是和末将开玩笑呢,军情紧急,咱有话好说好不好。”

“说个球啊!画了押再说!”

杨其训当即一愣:“画什么押?”

话音未落,但见他眼皮一翻,昏倒过去。苏誉朝着摊在地上的杨其训,阴阴一笑,杨将军,对不住了,为了老子能顺利的将金军赶回去,你必须死。

“你这手法不错嘛,看来当年在衙门当差没少干这事。”苏誉朝着刚才将杨打晕的关越道。

关越尴尬一笑道:“做捕快的,不学点这个本事,混不下去。”

“废话少说,赶紧画押吧。”

关越也不多说,从腰间提出一个匕首来,在杨其训手上划了一道,沾了沾另一只手的拇指,对准了画押的位置,就按了下去。

“大人,你看行不行!”

苏誉接过状纸一看,不愧是专业的强迫分子,手印子按的飘逸自如,比他自己按的还清楚。

“大功告成!拖下去,斩!”

……

文成殿上,一片肃穆

“这是昨夜才到的徐州八百里加急!”皇上面色沉郁道,“你们猜猜出了什么事情。”

众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一番,陶谦出列道:“难道是金军又有动作了?相比苏元帅此刻已经抵达了军中,皇上尽可拭目以待。”

皇上怒道:“我拭目以待来的结果,就在这八百里加急里面!拿下去都看看!”说罢,气的将奏折刷的一下扔下殿去。众臣捡起一一传阅。登时惊讶之声四起,有人开始呼天抢地,有人变得目瞪口呆,朝中官员与边塞将士多有来往,有些甚至是亲属关系,见此此文,纷纷捶胸顿足,大骂苏誉。

皇上见了,不禁嗤笑:“怎么样,觉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唐太师,此人由你举荐,你觉得此事是该奖还是该罚?”

唐争鸣满脸平静,刚才还在自己偷偷的高兴,这才到了军营便出了这个叉子,苏某人还真是个人才。这回还省得自己多费口舌了,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就算皇上不下旨查办个目无王法,那杨彦也不是个好脾气,看他如何处置。

“皇上恕罪,微臣见他能言善辩,在江南也是小有成就,本以为是奇才异士,没想到竟是这般丧心病狂,臣有罪!愿辞官以谢十二位将军在天之灵。”唐争鸣见龙颜不悦,跪拜道。

唐系官员一听,顿时炸开了锅。纷纷上言:

“皇上,此事皆由苏誉一人而起,太师也是时刻想着为皇上寻找人才,有功无罪啊!”

“皇上明察,唐太师,忠心可鉴日月,万不可辞官,寒了天下士子之心啊”

……

皇上眉头紧锁,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好了,好了,都起来。朕只是说说,众卿家不必这么认真。”皇上心中明白的很,唐争鸣这个老狐狸,可不是个简单的主,说辞就辞了。这朝堂之上,朋党成群,端的是让人头皮发麻。

“皇上!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上本来脑袋被闹得乱哄哄的,听此洪钟之音,顿时耳目一清。抬头望去,竟是刚从西线归来的监军黄庭坚。

“哦,黄爱卿有何高见?”

“微臣与苏誉有旧交,虽相处时日不多,但对他品格有些把握。此人才高八斗,做事认真负责,不像是大家理解的这么不堪。微臣以为,此事必有内情!微臣前几日从西路军回转,西路军本由武王挂帅,帅旗之下仍然有参差不齐之将,居心叵测之徒,何况东路军。若是苏将军连斩十二将,其中必有隐情,而这隐情,想必与东路的溃败不无关系。”

他这一通话下来,句句维护,字字劝导。殊不知皇上平日里,最恨结党营私,和这种互相包庇开脱的官员。陶谦脸色刷的一变,忙出来道:“皇上恕罪,黄庭坚只是意气用事,对事情了解不深,请皇上不要怪罪!”说罢回头瞪了他一眼。对黄庭坚,陶谦还是照顾周到的,毕竟是自己的门生,而且传闻陶谦有意将膝下独女许配于黄庭坚,平日里难免维护的紧。

皇上沉默了片刻,忽的龙颜大悦。“陶爱卿多心了,你这不也是护犊子。方才黄侍郎所言,句句都是理字当先。朕本就是想看看众爱卿的反应,没想到仅有黄侍郎一人猜中真相。”说罢又从一旁去过一个折子“方才那个只是简单的叙说了苏誉所为。这里才是完整的密奏”

说罢,将折子递于一旁的太监,让他朗声读来。待他读完,整个文成殿,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张千军师的大名众卿家应该听过吧,此番苏誉挂帅,张千为军师,想必大秦的危局,朝夕可解矣。哈哈哈……”

众臣见龙颜大悦,纷纷跪下,大呼万岁。

皇上脸色恢复平静道:“众卿家平身吧,杨其训借职务之便,串通外族,谋取利益,使我大秦数万子民受到灭顶之灾,其死有应得,死有余辜。此事密旨中虽言明此事与杨家无关,但不知杨家要给朕个什么交代?”

时下,杨彦为三军统帅,朝中还有杨钊为户部侍郎。虽然杨家一代中以杨钊为首,在杨家却不是主事之人。杨彦又称杨四郎,排行最末,却最有出息。

“皇上恕罪,杨其训虽为吾弟,但是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真是死有余辜,就算微臣在军中,也会毫不犹豫的大义灭亲!”杨钊跪在地上,信誓旦旦的道。

皇上看了他一眼,半晌无语,长叹一口气:“也罢,杨家世代忠烈,难免会出这么一个孽障来,朕就不予追究了,希望尔等好好反省!”踱了两步,又道:“黄庭坚!”

“微臣在!”

“西路军你去过了,朕现在加封你为御史大夫,着东路军监军一职,明日启程。记住,只是过去帮苏将军的忙,不可干涉军务。这里有一柄尚方宝剑,你且拿去,赐给苏誉,给他说,朕看好他!”

众臣面面相觑,这刚上朝的时候,皇上还是一脸的怒意,此刻却又是封赏,又是宝剑的,不禁感叹圣意难测。

黄庭坚本与苏誉相别日久,想去看看他,没想到皇上便给他差了个监军,心中大喜。

“臣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沙场之上,苏誉凝目而视。几万人的队伍正在操练之中。距离斩将之日已经过去七日之久,仍不见金军有何动静。算算完颜亮沉寂了一个半月了。张千分析,可能是金国内部也出了乱子。原本金国地小人少,管理起来也容易,如今吞了大秦北方诸地,相比也是问题重重。

他的分析倒是八九不离十,打仗本就是一件迁延甚广之事。完颜晟之胞弟完颜康率兵平了原本之大辽。虽然地位上提升了,也确实得了一些土地和金银财宝,但是既然得了国土,就要拿来经营。战争消耗之巨,根本就无从补贴。北方天气严寒,农作物只长一季,产出量少,哪里经得起长期的战争消耗。若不是之前完颜亮用了釜底抽薪之计,恐怕金国兵马现在已经人困马乏,饿死大半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关越匹马赴淮阳 (一)

原来不只是大秦有奸臣当道,金国也有。所谓的国中主和一派,在这种关头又出来兴风作浪,摆事实讲道理,试图让完颜晟收兵。完颜晟虽说是个开明君主,广开言路,但是对忠奸分辨的能力,却是不敢让人恭维。讨论一番,便出了令箭让完颜亮退兵。此时的完颜亮正饮马黄河北,豪气冲云天,一听说这消息,差点气死。

趁着金兵停滞不前,苏誉开始整顿东路军务。卓老头也乐得清闲,他本就身体不好,被那杨其训气病了,现在还在休息,只好放手让他全权代理军务。他倒不客气,从军中先选出了几百名精干,将黑锦军扩充到了八百人。黑锦军由毛延平统领,此军独立成系,训练也是格外的辛苦,但是众军士还是削尖了脑袋的往里钻。只因为这黑锦军为苏誉的亲军,粮饷由他亲自拨发,待遇优渥。苏誉曾言黑锦军还会继续扩充,选入的军士必是出类拔萃才行。这一句话可给那些想入黑锦军的战士无限的动力,训练起来也是格外的用心。

十二位将军被斩了,便多出十二个坑来。还是需要他自己来解决,大秦律法,将帅行军在外,有自主定将的权限。关越便当仁不让的领了一军。众军士对他的武艺是见识过的,自然无人不服。魏田亲领一军,李雁翎领一军。虽说落了认亲为贤的口实,但是相处两天,众将士便没了意见。军中最崇拜的是两种人,一种是张千之流,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另一种便是武艺高强之人。说白了,谁的拳头大,谁就是将军。关越魏田武艺高强,又没有盛气凌人之色,一来二去便得了将士的拥戴。其他几军便提拔了原先的副将为主将,往下依次上升。

练军也有些时日,始终不见金军动静。这日,苏誉叫了张千魏周卓老四人围坐一起。

“卓将军,眼下军心已定,又不知金军作何打算,末将建议开始准备转守为攻!”苏誉目露精光道。

卓老神色一怔:“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苏誉见他东观西望的,心道,这老头身为老大,平日里做个决策还要看小弟的脸色,也是不易。现在大权在握了,还转移不过来角色。

“卓将军,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二十万大军的用度,如今可是百姓在养着,不能这么再耗下去了。”

张千淡淡一笑:“卓将军,既然苏将军执意如此,相比以有了计较,不妨听听?”他对苏誉的了解可是深刻的多,既然他主动提出要反守为攻,必然是有了成计。而且苏誉的谋略常常是出奇制胜,有时候连他自己都很难揣测的到。

苏誉也却是心急,不知为何这几日总觉的有事要发生,但又不知道好事坏事。夜里总会梦到在锦江城中所发之事,所以担心后院起火,也顾不得卓老的反对,既然要打,那就索性趔开架子搞起,成天打一下缩一头的,恐怕三年五载还真是回不去了。他万万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参与这种国家级的PK,还都是原始的大刀长矛,想想如果自己有个冲锋枪,明天就能回去想清福了。

“请卓将军发令,把淮阳之兵调回徐州”

卓老头面色一凛“如此布兵虽然并不高明,但是至少金兵不能前行一步,若是我们将淮阳之兵撤回了,边露出了缺口,到时金兵南犯,我们又鞭长莫及了!”

“卓将军此言差矣,两个拳头伸开大人,必定是无力的。只有缩回一拳,另一拳全力击出,方才是王道!况且,金军主帅不像是没有见识的人,我们在徐州布重兵,他若是不笨不傻,岂会看不出从淮阳南犯后,自己就陷入了前有强敌,后有堵截的境地?”苏誉不善军事,但是对毛老爷子当年打日本的那一套东西熟得很。搬出来对付对付扛大刀片子的金兵,倒是绰绰有余。

“这……军师以为如何?”卓老头被他几句话说的心中没了底,只能求教于张千。

“老卓啊,我们还是去下棋吧,我觉得苏将军的想法很不错”张千笑着道。

卓老头思虑良久,长叹一口气。“好吧,这令箭虎符都在此,你且好生看管,慎重使用。一句话,得了荣誉是你的,打输了那就是我调拨不利!大秦像苏将军这种人才不多了”

苏誉心中暗笑,听着他的口气,说的就好像此战必败一般,早早的便谋定了主意,打算替自己背黑锅。

“定不负将军厚望!”一拱手,拿着虎符便冲出了营帐。

关越正一脸严肃的在徐州城外一处沙场上,带着众将士练习搏击术。一时间哼哈之声震耳欲聋。苏誉前思后想,淮阳调兵一事,非他不能胜任。策马行至沙场之上,但见众将凌厉威武的战势,铺天盖地,一股浩荡之气油然而生。

“末将关越,参见苏将军。”既然要练兵,关越自然不能再像从前那般轻装上阵。苏誉专门从卓老头那讨了一身银甲于他。关越体型标志,穿上这银甲之后,更是威风凛凛。举手投足间,铁甲铿锵!

苏誉翻身下马,围着他打量了两圈,拍着肩膀道:“不错,关将军英姿飒爽!”

“谢苏将军夸奖!”

苏誉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觉得不大适应,一把将手搭在他肩膀上,膘在一起,笑着道:“关老兄,咱俩就不用搞这一套了,现在有件大事让你去办。”

关越对他这种毫无身架的习惯,早就习以为常。听他说有要事托付给他,顿时眼前一亮:“莫非打算开战了!?”

苏誉见他兴奋的样子,不禁愕然,原来这厮也是个好战分子。忙摇头道:“这倒不是,不过日子也快了,在这之前需要将淮阳之兵调至徐州,我担心淮阳军中有杨系旧将,到时候绝不要心慈手软。”

关越犹豫了片刻,拱手道:“苏将军,此事也好解决,不过调兵之事,终须卓将军定夺,出虎符方能调动,只怕我……”

话音未落只见苏誉从怀中拿出半片鎏金虎符来“此物便是东路军虎符,你携带此片,前去调兵即可,若遇阻拦杀无赦。”顿了顿,补充道:“即刻出发,不要再耽误了。”

虎符这个东西,一般主帅不会轻易与人,一旦出了虎符,那便是将几万大军交了出去。将虎符交与他手上,那便是一种信任。关越手握虎符,心中激荡不已,重重点了点头道:“末将必不负所托!”

关越自从跟了苏誉一来,只觉得自己活得一天比一天有意义,如今又受到这般的信任,自然对苏誉的托付不敢怠慢一毫,匆匆交接副将管理练兵一事。便带了点干粮,纵马而去。苏誉看着那黄骠马东去的背影,仿佛就看到了几万大军浩荡前来,关越办事,他一向最放心不过。

怀王府

前时被怀王唤作长青的年轻人,便是杨家二代中以谋略主著称的杨二公子杨崇林。杨家已经近百年没有遭遇过这种羞辱了,杨其训不仅身首异处,而且死了还背着通敌叛国的骂名。最让杨家众人窝火的便是,此事还不能报复,反倒要感谢苏誉为杨家清理了门户。

杨钊气的伤了中气,卧病在床,这种丑事,又不能找外人插手,只能遣了杨崇林带着丧训回金陵报信。

奇怪的是这杨崇林回转金陵,怀王府上竟还有一个谋臣。

此人名义上之事府上一个管家,还不是大管家,负责打理后院。他面色白皙,身材瘦弱,两个眼睛精光闪现,一看便不像是个北方人。脾气也怪,平素里很少与人交谈,好读书。也不知道撞了什么大运,竟被王爷允许了行走书房,得了一个可以翻阅典藏古籍的权利。家丁丫鬟虽然明里见了都要尊称一个张管家。但是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十几年前他便在府中了,背地里给他起了个绰号“闷大管”

“王爷,我总觉得杨家也靠不住。”

此刻书房内,王爷正在若有所思的看着杨崇林留下的书信。闷大管就像是他的老友一般,自己在桌前找了个座位坐下,径自倒了一杯茶水。

“不瞒你说,我也有这种感觉。所以一直没有将你的事情告诉他。不过他倒是好像有所察觉一般,问过我一次关于你的事情,我只说是一个好学的管家,他便不再问了。”

闷大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思虑良久,才道:“王爷怎么看那个苏誉连斩十二员大将的事情?”

怀王听他提起苏誉,眼睛里顿时闪烁着光芒道:“虽然长青对他不甚重视,但是本王有种预感,此人将来会是一大劲敌。”

闷大管笑道:“王爷最近似乎对预感这种虚妄之事,追逐之心很盛啊。”

怀王皱了皱眉道:“不对,我觉得这个人所作所为,都是步步为营,根基打得很牢固,丝毫没有缝隙。你程家陆家和唐家,包括现在的杨家,似乎和他相处的都不好,为何以他们的权倾朝野,却拿他无可奈何?”

第一百七十六章 久别重逢 (二)

闷大管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怀王府中分工各有不同,闷大管虽然也是个谋士,但是始终躲在阴暗处,终日不过问官场之事。

“不知王爷有没有调查过这苏誉的底细?”

怀王摇了摇头道:“此人来历颇为可疑,发迹之前似乎没有人认识他,也不知道他来历如何。据飘红组织的杨坚回忆,最初的时候他是被锦香阁的两个伙计救起的落难之人,在他身上也搜不出个有用的物事来。最初的时候说话和行为都是古怪疯癫。后来被那上官非收了做徒弟,再后来的事情也就众人皆知了,甚至连亲人有谁,籍贯何方都无人知晓。”

“锦江城……”闷大管眼神黯然的喃喃道:“还真是个好地方。”

怀王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几年了,张先生再等等,大事将成,荣华富贵便任由你选了。”

闷大管拱了拱手道:“王爷,跟了您这么多年,您还不了解我吗,不求荣华富贵,只希望能早日以平常人的身份,回到那个我朝思梦想的地方,去寻我那结发之妻,安度余年。”说罢转身看相窗外,怔怔出神。

怀王长叹了口气“这都是那昏君做的孽,真想早日将他正法,上安天意,下顺民心,哎……张先生你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处理和这个苏誉的关系?”

闷大管负手而立,思虑片刻道:“苏誉这个人太过高调,只有两种原因,一个是想掩盖什么东西,或者是霸气外露,掩饰不住。对这种人,也只有两种选择,第一俯首称臣,和他合作,第二扼杀!决不可中立。”

怀王笑着点头道:“不愧是张先生,英雄所见略同。只是现在杀他倒是没有办法,不知可否将他家眷接入京中看护?”

“不可!此事断不可为!”闷大管决然道,“若行了此事,我们便落了下乘,一旦被外人知道,恐怕皇上对王爷的计划也会有所察觉。”

……

苏誉在沙场看了一会军士们的演练,只觉得热血沸腾。心中竟也如关越一般,期待着战争的洗礼。跨上战马,立于徐州城上,凝然北忘,竟有些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的感觉。

“报——!启禀苏将军,大帐来了新任监军,卓将军传令请苏将军速回!”

新监军?!他爷爷的,还真是不让老子安生了。苏誉气的差点从马上跳下来。监军这个东西,就从来没听过有好的。

策马回转大帐,还未及到。便看见一大队身穿御林军大褂的特殊卫队,分列在军营两侧。当下心中觉得奇怪,难道来的新监军是个皇家人不成?大秦的御林军管束颇为严格,就算是三公奉旨出门,也不得动用御林军来护送,他心中揣测,今日所来的监军不是个王爷,便是个皇子。这样倒还好办些,老子现在怎么说也是赵宁的男人,说不得黄家人也得给个面子吧。想到赵宁跟他撒娇的样子,禁不住嘿嘿一笑,翻身下马,往营中去了。

“末将苏誉,参见监军大人!”刚一进账,苏誉连人都未及看清,便先行了个礼,以是尊敬。

“哈哈……兄弟,莫非不认识你黄大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苏誉心中猛的一震,抬头看去。只见眼前之人眉目清秀,身上披着一件大官袍子皮肤微黑,说起话来,眉飞色舞的,颇显几分英武之气。面前之人见苏誉神色疑惑,接着提醒道:“锦江城,飘香院中一别,不知弟还记得否?”

黄庭坚!苏誉茅塞顿开:“哈哈,千算万算来了个监军,竟然是黄大哥你!”说罢不顾礼节的上去,又要和他膘着膀子,聊聊别后之事。

“老弟,你先等等,咱先把公务做完了。”黄庭坚忙推阻道。“没看见外面还专门来了一队御林军,可都是为了这玩意。”说罢从背后取出一柄珠光宝气的长剑来,“苏誉接旨!”

众人还没从他二人刚才的谈话中清醒过来,一听见接旨二字,登时一愣,便匆匆忙忙的跪了一地。

“皇上口谕,东路军副元帅苏誉,斩杀奸佞有功,特赐尚方宝剑一把,予以先斩后奏之权,不过先前之事多有乖张,如若再犯,小心尔的狗头,钦此!”苏誉听的云里雾里的,这到底是让斩不让斩?!当下也来不及多做考虑,只能先上前接了剑。

张千和卓老头此刻仍是一头雾水,监军刚到的时候。二人一见这阵仗,吓了一跳,御林军护送的监军,身份岂能简单了。张千对监军这个职务也是深恶痛绝的。战场有句老话,每个失败的军队中,必有一个荒唐的监军。不着半个时辰,整个形势就发生了大逆转了。不仅监军成了帮凶,还给他苏某人送来了一个天下至凶之器。自大秦立国以来,这还是外赐的第一把尚方宝剑,皇上对苏誉的态度,只能用力挺两个字来形容了。

嚓!——

宝剑出鞘,凶芒突现。

“好剑!”苏誉心中狂喜,将剑收了回去。笑着拱手道:“黄大哥,此番辛苦你了。来我给你介绍介绍。”

黄庭坚失笑道:“这倒不用了,这位是神鬼莫测的张军师,这位是老当益壮的卓将军,本官都已经认识过了。”张千卓老二人见雨过天晴,纷纷上前行礼。“监军大人远行劳累,不如先行歇息吧。”

黄庭坚笑着摆手道:“这个倒不用,我与苏将军相别有些时日了,今日重逢,还有好些事要叙一叙,老将军不必麻烦了。”

御林军随行的目的是护送尚方宝剑而已,如今宝剑已经到了,这些御林军自然没有再停留的道理。据说这些个御林军个个身手了得。苏誉看得新中发痒,若是能将这些人留在自己身边,那该多好。不过任他如何说话,如何奖赏,这些御林军脸上表情竟如凝固了一般,丝毫不为之所动。看着这群木头桩子离去的身影,一个新主意在他心中悄然萌发。

黄庭坚与苏誉二人对坐于大帐之中。

“二弟!你好生厉害啊,这才短短不到一年时间,你竟有如此成就,当真是羡煞旁人了。”

苏誉见他说起话来总是眉飞色舞的,心中不禁有些愕然。环境能改变人,这话果然说的没错了。记得曾经黄庭坚还是个穷秀才的时候,说起话来那是规规矩矩的,总爱掉个书袋,拽个成语啥的。到了人场磨砺一番,如今说起话来干净利索,自信满面,和以往差了不知道多少境界了。

“大哥,你这话说的,要数风流人物,还是大哥你啊。哈哈哈……”提到大哥这个词,他心中一酸,沉声道:“不知道黄大哥有没有听说我与秦家之事?”

黄庭坚顿时怒容满面“此事我怎会不知,那个时候我本是想回去锦江城帮你一把,可恨那西夏鞑子,将边关搞的鸡犬不宁,武王请旨,派一个能够安户量民的文官前去监军,名为监军,实则是去整理烂摊子。一直忙到上个月,才回转京城。”

苏誉知道这黄庭坚不是虚伪之人,既是如此说了,心中也必是如此想的。不禁心中一暖:“哎……可惜大哥秦倾他不能看到你了,我二人结拜之时是把你算进去的,他年龄最长是老大,我年龄最小是老三,当时我们还约定,等有机会了,一定要把你请去,三人再重新结缘一场,把酒言欢。”长叹一口气,整个人都显得萎靡了下来。

黄庭坚沉默了片刻,从怀中拿出一个皮葫芦来“三弟,既然有过约定,不如今日我二人就一起祭拜一下大哥,也算是我入伙了。如何?”

“好是好,不过没酒……”

黄庭坚晃了晃皮葫芦道:“我早知军中无酒,你我二人久别重逢,岂能无酒。”皮葫芦里顿时发出哗哗水声。苏誉来了这里也有些时日了,一直未曾饮过酒,听见酒声,顿时心中一喜:“既然有酒,那还等什么。”叫士兵取来了两个大碗,又叫来了两碟腌制的小菜。这些日子一来,这种腌制的小菜就是军中最好的食物了,只有将军级的人物才能摊的道。以招待新任监军为由,自然可以从火头班那里要来两碟。

只要有酒,有菜无菜便又无所谓了。军中纪律严明,一旦饮酒抓起来便是五十军棍,苏誉可不敢冒犯军颜,差了两个军士把住门口,任何人不得入内。两人这才放心的在帐中开怀畅饮起来。

黄庭坚端起一碗酒来,仔细的在地上洒了一圈,又倒了一碗,两人这才一起跪在地上,磕了头,行了礼,将碗中酒一饮而尽:“大哥!我与三弟在此祭拜你了,你在天有灵保佑三弟快些将金兵打退!立不朽功勋!”

苏誉看着洒在地上的酒怔怔出神,回忆起当日在小酒店里,那个和颜悦色的秦倾。虽然不知是谁下的黑手,但是必定跑不了唐家和程家。

“大哥,你且等着,四大家族……愚弟一个一个的从锦江城除名,让他们举族陪葬!”说罢又是一扬脖,将碗中之酒一饮而尽。

第一百七十七章 苏大忽悠 (一)

黄庭坚现在是混在官场的,自然知道四大家族的厉害。听闻他如此说,心中一紧,“三弟,切勿鲁莽行事。此次你与那杨家结仇,便是有些不理智了,我敢保证,若非此次你能将金兵打退,以那个杨彦的性子,定会治你的督战不利之罪!”

苏誉嘴角挤出一抹冷笑来:“督战不利?!若是我此番打不退金兵,那大秦也就气数将近了。他杨彦,又有什么好猖狂的,到时候不一样是亡国奴。若是他到时候还真有这种本事,说不得就是汉奸了!”

“汉奸!?这种说法新鲜,不过三弟还是谨慎行事。朝中动静自然是有陶大人和东方大人为你说话的,但是江湖之事,还是要你自己小心。如今权势当道,哎,不说了……总之要小心。来再干一碗。”

情报!?苏誉忽的想起一事来,乱世什么最重要?当然是情报。记得前些日子琢磨出来的丐帮和风月场所两个手段,踟蹰了起来,此事要尽快才好,如若不然,在这种环境中,总有一天,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当夜二人喝的不醒人事,只能抵足而眠。

“苏誉!……苏誉!”

苏誉一个咯噔,猛的睁开眼睛。便看见卓老头,身披青龙元帅甲,赫然就立在自己跟前。满面怒容。

“卓……将军,这是怎么了?”苏誉揉了揉惺忪睡眼道。

“还问怎么了,看看你做的好事!宿醉一宿,今日清晨竟又误了早会的时间。那传令的小兵闻得帐中酒气熏天,本将还不相信,没想到你竟如此荒唐!”卓老头面色铁青,一把拍在桌子上,打得那木桌竟有些摇摇欲坠了。

苏誉一拍脑门,这事坏了,竟被发现了。再看一旁,黄庭坚睡得像死猪一般,那卓老头在面前叱呵一番,竟没能扰了他的清梦。不禁佩服:“二哥,太牛了!”哪知话音未落,但见他一只眼睛轻轻的开启一丝缝隙,看了一眼当下情景,立马又闭了起来。那时间极短,但是苏誉离他咫尺,看的清清楚楚,这厮居然装睡!

卓老头也算会办事,将身后几个随行的卫兵留在了外面。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可不像是有商量余地的样子。一撮白胡子像钢针一般,条条向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像是要冒出火来“你……这让我如何是好?!”五十军棍下去,那可就是玩命。要是不打,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士兵们必然是口服心不服。

苏誉老脸涨红,像块锅饼一般,还是刚出炉的。“卓将军,我们兄弟二人久别重逢,一时贪杯……”

“糊涂啊!你知道多少人在看着你么?!你以为十二员大将斩了就斩了?将士们现在心中对你的印象是什么?要么是军纪严明,要么是哗众取宠,自毁长城。你这一顿酒倒不要紧,你知道要今后这失去的军心要怎么收回么?!”卓老头此刻被他气得面如锅底,说话上气不接下气。苏誉吓得一下子窜到他身旁,一边帮他顺气,一边不停的道歉,心中担心,他一口气没上来,真过去了,那就是大罪过了。

“卓老——将军,您说说看,还有没有什么补救的措施?”

他本来觉得军中戒酒,偷喝偷喝了,没啥大不了的事情,而且自己还是个领导,发现了就做个自我批评就罢了,哪里需要这么吹胡子瞪眼。经他一提醒方才想起,自己所做的恶事来,他说的失去军心,确是件棘手的事情。最担心的便是这军中本有杨家的嫡系,若是有心人拿这种事情去搬弄是非,那可就兹事体大了。

“还有什么办法,五十军棍也不是小数目,打下来恐怕不死也是去了半条命,若是金兵来犯,你这如何统兵啊!哎……”卓老头长叹一口气,“此事也不知道是怎么传出去了,整个军营都已经沸沸扬扬的,你就不能让我省省心呐”他一屁股坐到桌子上,取下头盔来,长长的白发便垂了下来,一边唉声叹气,一边捋着头发怔怔出神。

苏誉忽的想起些什么,心中一喜:“将军,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

“将军现在就去召集军士,我要在三军阵前,自刎谢罪!”

卓老头还没反应过来,哪知道床上本来睡得像死猪一般的黄庭坚腾的跳了起来:“三弟!不可鲁莽!”

“监军大人?你怎么醒的这么快?”卓老头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你瞧瞧你惹出来的祸事!眼看三军就要转守为攻,苏将军因为此事失了军心,还怎么攻?”

黄庭坚顿时羞得面色通红,尴尬道:“这……三弟,其实军棍这个东西,打起来也不疼,只要你咬紧牙关,不叫出声来,还能得个硬汉的称号……大不了为兄的和你平分。你二十五棍,我二十五棍。如何?”

“你当是买菜呢?哪里有的讨价还价,你就算打五十棍,他那五十棍一棍也少不得!”卓老头怒道。

苏誉淡淡一笑道:“都不要争了,此事我已经有了决算,卓将军快些集合人马,我来唱一出以发代首给大家尝尝鲜。”

“以发代首?”

卓老头顿时眼前一亮,沉着脸道:“算你聪明,就看你怎么让众将信服吧!”说罢拿起头盔,冲出营去。

片刻之后,苏誉朝外喊道:“来人!给我把毛将军叫到这里来。”

点将台前,又是将旗铺天盖日,在风中咧咧作响。不一样的是前次的十二个罪人已经伏法。这次的罪人却是上次的执行官。

众将士在台下窃窃私语,也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这次的主将座上最中间坐着威风凛凛的卓大将军,左侧魏田,以及一应的信任将帅,右侧是张千魏周还有几个行军参谋,值得一提的是,坐在张千和卓老将军中间的,正是那个满脸通红的黄庭坚。不过他是个监军,换句话说就是皇上派到军中的御史,连老卓都得给他三分颜面,那会有人敢提出打他几个军棍的要求来。他也是问心无愧,厚着脸皮,一本正经的坐在那里,等着看苏誉耍大戏。

片刻之后,一幕让众人哗然的画面诞生了。将校席上,一排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五花大绑的苏誉走上台来。

他此刻仅穿了一条白色粗布短裤……

浑身上下用麻绳捆着,只留了两条腿是自由的,身上条条鞭痕,清晰可见。只见他面若死灰般,一步一步的行上点将台,后面两个黑锦军将士,脸色也如锅底一般。

“将士们!我有罪!”说罢单膝跪地,“天不佑我大秦,致使外族鞑虏猖獗,铁蹄踏处,惨绝人寰。我苏誉秉承君恩,受命于危难之际,崛起于微末之地。立壮志于胸,履千里而至此,不退金兵誓不后退半步!”

一席话说的壮志凌云,台下众将士,也都是热血男儿,哪里受得了这种挑拨,顿时一腔热血喷薄欲出:“苏将军威武!苏将军威武!……”

呐喊之声不绝于耳……

片刻之后,苏誉猛喊一声:“停!大家静一静!听我说”待众将士安静下来,方才开口道:“可是昨日,本将军一时糊涂,竟因为过于思念已逝的大哥,在军中酗酒……扰乱军心……为了严整军纪,本将军决定为了大秦数十万将士军纪严明,自刎谢罪!来人呐!上宝剑!”身后一名黑锦军,刷的一声将尚方宝剑递到他手上。剑身方一出鞘,便觉寒光袭人——

台下众将士正在惊愕之间,忽的不知是谁,大喊一声:“苏将军不可啊!您可还要带着我们将金军赶出大秦啊!”众将士本就被他挑拨的群情激奋,被此人一带,立刻跟着乱哄哄的大喊起来:“苏将军不可啊!……”

苏誉摇了摇头道:“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何其的伤悲啊……”

由于之前的历史被改变了,汉末风云又是另一番景象,诸葛亮这个妖人确实在历史上出现了,但是这句诗却没有人会联想到他了,因为写这首诗的人似乎还没有出现,此句的作者赫然便成了眼前这个光溜溜的苏大将军。

张千拍案而起:“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好词啊!”

将帅席上见他满脸喜色只赞诗词,不禁为之侧目,张军师好沉着啊,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他竟然还在欣赏诗词!殊不知,打从一开始两个黑锦军将士将苏誉押到台上,他便一眼看出苏誉这是上来演戏来了。

就在众人渐渐平静下来,忽然台下一个声音喊道:“苏将军不如割发代首,以明军纪!”顿时台下将士,如获至宝,齐声喊道:“割发代首!割发代首!……”

苏誉脸上划过一抹奸笑,心中暗道:还好还好,毛延平这小子挺机灵的。良久才平抑了众人的呐喊。面色沉重的起立,让身边的军士解开绳子,右手握剑,长叹一口气道:“哎……也罢,留的有用身,报答千万人!我便割发代首,以儆效尤!”说罢提起宝剑便是一缕青丝缓缓落地。话说到了这大秦之世,传统理念仍然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割发和砍头虽然结果不同,但是表达的意义却是高度相似。

“苏将军威武!苏将军威武!……”

看着台下众将情绪高涨,卓老头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苏大忽悠,心中暗自叹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张千也是目露精光,心中大慰。自己的选择果然没有错误,这苏誉确有王者之风,霸者之谋。

第一百七十八章 淮阳军归来 (二)

一场闹剧下来,真可谓收到了奇效,不仅饮酒之事再无人提起,反倒是将士对苏誉的尊敬程度一下子提高到了新的层次。不知为何,苏誉的身世居然受到众将士的关注,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军营中千篇一律的生活造就了这些大头兵极度八卦的性格,关于苏誉的来历,军营里一时间竟流传出多个版本,什么皇亲国戚被扁为庶民,继而发迹于江南。还有什么北方流民,全家人都是死在金兵刀下,现在是来报仇来了,所以决心很大。更荒唐的还有,说他十年前曾经就是抗金将领,现在是重操旧业,这种说法不攻自破,以他现在的年纪,十年前还是个十岁小娃……

“割发代首?你这淫贼坏是坏了点,点子倒是挺多的,你且说说你让李雁翎四处寻我倒是为何?”落花杏目微露着些许的喜色,对苏誉上午在沙场上的蒙混过关,似乎颇为满意。

这事也算不得什么风光事,苏誉可不想总是挂在嘴边炫耀。不过昨晚与黄庭坚相商之事,倒是颇为棘手。明处的敌人不可怕,就怕躲在角落里算计的。如果自己能将各方势力调动尽收眼底,做到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就不是什么难事了。今日找她前来就是为了情报一事。

“师姐过奖了,今日请你来,确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让师姐去办,此事事关重大,做好了对以后营救师傅帮助很大。”他对落花的性子倒是了解一些,平白无故的让她去帮自己做事,恐怕不成,但是把上官非的事情搬出来,她的积极性就一下子上来了。况且此事确实是对营救上官非有帮助的。

果然,落花听闻此事与营救上官非有些关系,顿时脸色紧张起来。“哦?你且说来听听”

“我想建立一个情报系统,来关注各方动静,这样就能把握住大势,在各种事都未发生之时,尽在掌握之中。”苏誉眉头紧锁道

落花眼神一亮,思虑的片刻,顿时又黯淡了下去:“可是这和营救师傅有什么关系?”

苏誉本就是强词夺礼,被她一问问的满头雾水:“这个——当然有关系,你想想看,师傅是个重要的人物,若是怀王要杀了师傅,肯定会有很多前兆,如果我们掌握住了,不就可以孤注一掷前去相救了,再说了,有了这个情报系统,我就能更有效的把握住实时动态,等我势力强大了,营救师傅岂不是易如反掌?”

落花虽然冷静,却没有多少城府,听他如此一说,虽觉得牵强了些,但是还是有些道理。再说了,她现在心中竟有一种不可告人的感觉,非常担心苏誉出事,这次千里迢迢追到北方,似乎就是出于这种心理。“好!那我即刻就去办,你自己小心”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苏誉一把将她拉住:“走这么急做甚?你可知道这个情报系统该如何建立?”

落花脸上透出一抹邪笑来:“师弟倒是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了。这天下消息最通透的莫过于乞丐妓女和杀手,你让我来做,不就是让我多去聚集些杀手?”

苏誉捏了一把冷汗,这丫头还真是生猛。“乞丐倒是不行,杀手的话,恐怕一时半会也很难聚集起来吧?”

落花沉思片刻,点了点头:“现在的杀手几乎都是依托组织,很少有单行的,偶有那么几个,也是脾气怪异。杀手这种职业,就是要从小培养才会忠心不二。我上次花了几千两银子,买了一大批孤儿,现在就在锦江城外由猎鹰枪头二人秘密训练着。如果师弟能等的话——三年便能出来一批小杀手”

“三年?!莫非你们手中有杀手秘籍?”苏誉顿时眼睛瞪得老大,这些杀手的本事他见过,若是三年就能培养出来,那岂不天下大乱了。

落花冷笑两声:“传统的手段不行,不过我有我的办法。而且杀手并不以武为尊。最高境界的杀手,便是能完全隐藏自己气息的人,出则可一击必杀,不需要第二刀。所以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做杀手的。杀手也可以不会武功,像李雁翎那样,手执荼毒武器,一样可以完成任务,最关键的就是隐匿和爆发。”

这一通杀手理论,苏誉是听不懂的,不过落花是最专业的业内人士,既是从她口中说出,想必就没什么问题。不过情报系统这个东西可不是杀手所能胜任的,杀手可以做的仅仅是针对一点,来关注某个势力的动向。但是相比情报系统这种网状关系来说,作用就小的多了。

三年——

苏誉沉思了片刻,叹了口气“好吧,三年就三年,此事要尽快。”

落花走的倒是轻松,跐溜一声,便没了人影。苏誉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怔怔出神,这批杀手出来了,对自己将来的势力,倒是大有帮助,不过这情报系统却不是这么简单的,情报系统这种东西,操作起来颇为复杂,还是等这边事了,自己去办吧。

正思索间,一阵号角之声传来。

苏誉心中一紧,冲出营去。但见一个小兵急匆匆的前来报信:“将军,淮阳共计八万人马,已经抵达城下”

到了?!淮阳距离徐州虽然仅有一日的路程,但是他本以为军中杨系将领太多,此去必定险阻重重,没想到竟如此快的速度就给他拖了回来。二话不说兴冲冲的冲上城去。站在城头之上,俯视了一番,城下黑压压的几万人马,旌旗飞舞,最前面立着一匹黄骠马,马上之人正是关越。

关越眼睛也是好用,一眼看见城头的苏誉:“苏将军,众军士一路辛苦,放众军入城歇息吧。”

片刻之后,徐州城大门,缓缓打开,吊桥落下。城中行出一队人来,领头的便是卓将军,苏誉今日也特地穿上了铠甲,银光灿灿的,煞是好看。

行至军前,卓将军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前众军士一眼,近看和远看感觉就不同了,但见这些将士个个萎靡不振,面黄肌瘦。回头对苏誉道:“哎……如你所说,缺粮少肉,淮阳的士兵恐怕还不如徐州的士兵吃的好。”

苏誉仔细看了一眼,淮阳来的这些军士的确是个个耷拉着脑袋,像抽了大烟一般。再看一眼关越,只见他面色严肃立于马上,眉宇之间透着些许的忧虑。

淮阳军主帅李易看上去却是个不简单的人,浓眉阔目,膀大腰圆,留着一对小胡子,兴趣盎然的打量着苏誉。据卓老头介绍,此人和他一样,也是东路军的副帅,负责管辖淮阳军一年有余了,是个能征善战的将才。

及至大军入城,安顿了将士,才将关越单独招入帐中,单独问话。这次调兵顺利的有些出乎意料。

“苏大人,是不是觉得此行尤其的顺利?”关越笑着道。

苏誉一愣,既然他这么说,那就肯定是有特殊的原因了。哑然失笑:“本以为你这次去会险阻重重,没想到如此顺利便完成了任务。”

“这都是李将军的功劳,我与他本是旧交,当年同在武王手下效力过。没想到多年之后,他竟已经混上了元帅的头衔。李将军精通韬略,一直想与大军合兵一处,但又无权调兵。此番听闻是苏大人你的主意,对大人是赞不绝口啊”

苏誉心中一喜,武王的人,那就是说和杨家扯不上关系了。若此人也是杨系将领,和自己又是同级,一旦争执起来,还真是不好办了。

“老关啊,这回又辛苦你了,先下去歇歇吧。今晚宴请众将,你可别缺席了。”苏誉笑着道。

“苏大人,这次我去淮阳,还探到一个重要消息。”关越接着道

“哦?快快道来”

“听说金国的主和派说金国国立消耗甚巨,怂恿金国退兵,完颜晟便听信了谗言,发了几道令箭下来。现在金国大军停滞不前,也与此有关,因为大军主帅完颜亮已经返回金大都,军中无帅。”

苏誉拍案而起,脸上不可抑制的喜色道:“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此事是从一个常年往来于金大都和大秦的商人口中得到的。据说完颜亮此人喜欢排场,每次进大都的时候,都要吵吵闹闹的几个时辰。他前些日子恰好在金大都城中,遇上了完颜亮的仪仗队伍。”

军中无帅?!天赐良机。

苏誉拉着他道:“走!别休息了,我们去大帐议事。”

关越疲惫的一笑道:“苏大人,你也太心急了。末将也知道这是个机会,但是淮阳军马刚到城中,人困马乏,若是不休息一夜,恐怕到了阵上也是无力抗敌的。”

苏誉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沉思片刻:“也对也对,你且先去休息,我去找军师商量一番。”说罢也不管关越满脸的惊讶,一溜烟的冲了出去。苏誉这些日子还一直担心自己搞不定金国鬼子,如今有了这次机会,还不是天上掉馅饼,如果能趁此时一举拿下金军,说不定真能火速定河北,一朝返故乡。

第一百七十九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 (一)

“军师!你在帐中么?”离大老远就听见苏誉扯着嗓子喊道。

张千正在帐中读书,听他就像在菜市场里面吆喝,急忙行了出来,在帐门口道:“哎——你就不能端庄些。”

“我哪里不端庄啦,快来,快来,我与你分析一下当前的战局”二话不说便拖着他进了大帐。

张千是个书虫子,平日里爱看些书。这次来这营中什么都没带,只带了几册厚重的书。所以整个大帐之中出了那几本书,便空空如也了。苏誉转圈看了一遍,佩服道:“军师的生活作风真是不错啊,谁若是做了军师夫人,那真是幸福了。”

张千本是满脸微笑,似乎他一直都是都是这个表情,白刃加身也未曾变过。不过听的苏誉谈及这个话题,顿时脸色一凛:“苏将军不要说笑了,刚才看你急匆匆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誉见他表情严肃,脸上一酸,明白自己提了这壶没开。忙转移话题道:“若是金军军中无帅,我们应该如何行动?”

张千惊讶的看了他一眼,旋即沉默了下来,良久才道:“你这个消息是从哪里来的?”

“关越此去淮阳,从路上得知。”

“那就是说,没有确定?”

“这……军师说应该如何?”

张千起身踱了几步,军中无帅这可是军事机密,不可能轻易传出去。但是一旦查实了是个确切的消息,那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是一次机会,就要把握住,但若是一个陷阱,恐怕就会演化成金军挥兵南下的机会了。”

身为主帅,一个错误的判断,就可能是拿几万人的生命做代价的。不过苏誉隐约觉得这次可能真的是一次机遇,对他来说,这种机会是宁杀错不放过。“今夜我便派人前去探营!”

“探营?!你打算派何人去?”

“关越和李雁翎二人吧,除了他二人我想不到更好的人选了。”苏誉沉思道,“关越细心,李雁翎谨慎”

张千凝视了他一眼,忽的淡淡一笑道:“金军前寨,离此仅有五十里。我倒是觉得探营不如偷营来的效果好。你觉得怎么样?”

“哦?军师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苏誉奇道。

“完颜亮此人,我曾经接触过,不过那时他还只是个小将军,此人处事大刀阔斧,不拘一格。我们袭营的结果有三,其一:袭营不成功,敌军早有防备。其二,袭营成功,金军残部退守。其三,袭营成功,金国大军,明日便大军起拔,兵临城下。”顿了顿,接着道:“第一种结果基本不成立,金军向来以将士用命以及强大的战斗力称雄,对营寨布置和防御方面做得并不是很好。第二种结局说明完颜亮不在军中,我们就可以大军压进。第三种情况最符合完颜亮的习惯,若真是如此他想必会到徐州城下大骂一番。”

苏誉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这个小老头,赞道:“有军师大才,苏誉从此无忧!”

张千淡淡一笑道:“你又来了,若是打算袭营,那就快快去准备。不过话要说在前面,牵一发而动全身,此站一旦开始,那便是新一轮的征战开端了,想再停下是不可能了”

苏誉重重的一点头,行了一礼便向主帅大帐行去。

眼下淮阳军初至,自然不能出战,袭营讲究的是快准狠。人多了也是不行,想来想去也就黑锦军最为合适。现在令箭与虎符都在自己手上,行动起来更是简单,都不用向上汇报。

毛延平一听说今晚有行动,惊喜的一蹦三尺高!“太好了,老子的大刀都要生锈了,快些将这些小兔崽子拖出去练练手最好!”

“你且先别惊喜,今晚这个任务意义非同小可,你考虑考虑能不能接的了。”苏誉淡定的道。

毛延平自己还没着急,身旁的几个副将倒是先急了起来.魏三拍着胸脯道:“苏将军,我们黑锦军的兄弟个个都是身穿黑衣,连打扮都省了。保证让金兵知道我们的厉害!”其他几人也跟着起哄开来,纷纷拍着胸脯保证。

“好!此事就先这么说定了,你等整顿好军马,静待我的消息。丑话先说在前面,此事就你们几个知道,若是传出去了,休怪本帅不念旧情。”说道最后脸色一凛,众将见他如此郑重其事,便知此事关系重大,纷纷点头。

苏誉是不打算将此事报于卓老头知晓的。以他的性子,肯定又要商量来商量去。如此一来,全军上下就没人不知道了。两军交战,营中是否有敌军的耳目还尚且不知,对这种事情,他可是想的明明白白,知道的越少越好。

淮阳军的迎接宴依旧照摆,袭营原就是决定了夜间进行。此前关照了毛延平,让兄弟们没人多吃一个馒头,省的夜里饿了。话说这迎接宴上,每个盘子中也就那么些各式各样的野菜,荤腥都是将士们不知从哪里打来的野味,菜不好,也没有酒。苏誉吃的口中乏味的很,待敬酒之礼过后,便随便找了个借口,遁了。

及至亥时,徐州城中已经是一片寂静。黑锦军为了方便行动,白天的时候已经拿了苏誉的手令,在城外露营等待。

苏誉看了看天,月黑风高,正是好时候!脸上邪邪一笑。带着关越李雁翎二人,纵马出了城。

毛延平这厮生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耽误了大事。凡是都做的仔仔细细,苏誉检查了一番,桐油,火把,马匹,引火工具都准备的齐整,满意的点点头道:“兄弟们,把你们的口罩都带上,现在我们就去金军大寨,给他们一个惊喜。”

“好!”

“嘘……上马列队,起拔!”苏誉不无激动的道。话说这种杀人放火的事情,他还是第一去干,不免心中有些紧张。心中不停地自我安慰:若要成大事,这种杀人放火的事情早晚都要经历,淡定淡定……

八百黑锦军如一道黑色暗涌一般,从徐州城下出发,一路向北涌去。

奔了几十里后,方才看到前方火光点点,似是敌军大寨就在面前。苏誉一挥手,让众军停下准备。马上就要到了敏感地带,自然要裹上马蹄,套上马嘴,静音前行。将大军止于百米之外,只带了几人,前去探查一番。

及至大寨之下,苏誉的心怦怦直跳,好像要从口中喷出一般。好在这大寨防守松懈。此刻已经过了子时,这些日子以来,大秦和金国之间几乎没有什么冲突,除了几个放哨的卫兵举着火把来回走动,整个大营一片祥和。

苏誉心中一喜,不过这寨子很大,只从这一个门冲进去,恐怕扰乱效果不佳。返回军中,悄悄的合计了一番,便敲定了主意。毛延平领二百人绕至大寨东门。魏三带了二百人绕至西门。苏誉亲帅四百人一刻钟之后从正门攻入。侧翼两军以火起为号,三军都带了桐油,先放火后杀人。

这日天老爷也是配合的很,天上一颗星都看不到,就连月亮也是被云彩挡的严实,仅在东南露出一小片光晕。黑锦军这八百人可都是精挑细选的军中骨干,干起这种偷鸡摸狗的劫寨来,那算得上是轻车熟路。

远远看去,金寨大营正门两侧各有一个角楼,楼上各有一个手执长枪的士兵,直愣愣的站在岗哨之上,一动不动。看样子是顶不住困倦站着打盹。苏誉心中一喜,“关越,李雁翎,你二人一边一个!”

话音未落,但见这两个长人嗖的一声,从马上窜了出去,捕捉片刻,只见两个黑影像猴子一样,一抓一蹬便冲上了角楼。像是约定好的一般,几乎同时动手。只见两个侍卫一声不吭软了下去。

苏誉大喜道:“兄弟们!上!黑锦军的第一战就在今日了。”

话音一落,几百个火把刷刷燃起,照的四围通明。快马加鞭冲入营中,大桶的桐油被泼的到处都是,火把一触,一个个营房仿佛干柴堆一般,骤然火起。正值子丑交界之时,金军将士睡的正酣,忽听帐外人马丝毫之声四起,再看营帐早已是火光冲天,吓得衣服都来不及穿,便冲了出去。两翼军马见这边火起,也像脱缰的野马一般,从东西两侧冲入营中,一阵烧杀。

金兵军营本不像这般松垮,但是这些时日以来,大秦军被打的抱头鼠窜,所到之处,还从未遇到强悍的抵抗,哪里想到臭咸鱼也会想着翻身。再者本来打的顺风顺水,完颜晟一道停战旨意下来,三军将士也是泄了气,才有今日这种怠惰。

这八百黑锦军,有四百多人可是刚从军中抽选出来,对这些个金国大头兵仇视的紧,成天被他们压着打。今日一招得势,岂会放过机会。一时之间大营内外,血色澎湃,随处可见尸首不全的金兵,身体还向外喷着血。苏誉看得胃里一阵痉挛,一个没压住,晚上吃的东西全吐出来了。

“启禀将军,刚才见得中间大帐逃出一员大将,由几个士兵护送着朝寨北逃了。”

苏誉心道,此事却是得有人回去报信才好“穷寇莫追,让他去吧。”策马在营中行了几步,忽的看到一个躲在暗处的金兵,正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看他吃的壮硕如牛,心中顿时有了主意“来人,把那个趴在帐后的家伙给我拖过来”

第一百八十章 凯旋 (二)

话音未落,但见那金兵跐溜一下蹿到苏誉马下,不停的磕头道:“将军威武,求将军不要杀我!”

苏誉听他竟会说汉话,顿时好奇道:“你……怎么会讲汉话?莫非是个汉奸?!”

那金兵一愣,忙解释道:“我不是汉奸……我本是幽州北人,被地主老爷提了名,送往军中服役的。”

金国的历史,苏誉是一窍不通,正史中的金宋对立,到底是以何处为界,更是没有考究过。不过幽州这个地方他还是有些印象的,幽燕之地,似乎就是后世的北京唐山一带,更确切的他也不知道了。

“你是汉人?”

那金兵一听苏誉的口气改了,顿时心生求生之欲,不停地磕头:“回将军,小的确是汉人,小时候便是在老爷家做奴隶。后来皇上——金国皇上下了政令,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反正就是不让我们说是奴隶了叫农民,老爷也不叫老爷了,叫地主。不过小的身家几世都是在老爷家做工,不管叫什么,都得听地主老爷的,后来打仗了,老爷便把我送到了军中了。小的还没杀过人,一个大秦的百姓也没杀过,求将军放过小的”

他这一段独白下来,可就交代了好几方面的问题,首先金国原先是奴隶制,现在是封建制了。其次金国军中有很多汉人士兵,第三,虽然名义上改变了制度,但是实际上,这些汉人奴隶仍然没有翻身。

想想他也是个可怜的人,只是个被扔进战场的牺牲品。历史就是这样,如果今天苏誉只是一声令下,几个长枪挑过,过不了多久他便是一摊白骨了,没有人记得他,这边是历史上无数个小人物,共同的悲哀。

“你起来吧,算你走运,今天本将军开心,给你个机会赎罪。”苏誉淡淡一笑道。

那小兵惊喜的连连磕头:“将军请讲,小的知道一定说给将军听。”

“只要你说的真切,这满大营的人我都要杀光,就放了你一人。——你可知道这营中还有没有存粮?”

那小兵忙点头道:“知道知道,在中军大账后面第三个营帐便是军粮,我们平时就是在那里领饭的。不过听说没存多少,这里只是先锋营,每隔一月便要从济宁大营中调拨些粮草来。”

中军大帐后面?!苏誉担心被这几个败家子给一把火少了,忙叫身边的士兵前去传令护住那个营帐。

刚要放他走,忽的心中感觉不对:“你……回来!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似乎多久运粮,从何处运,这种事情不应该你知道吧?”听闻此言,周遭几个侍卫,立马上前将他围了起来。

只见他眼神闪躲一番,跪下道:“将军刚才说只要小的把知道的都说了,便可以绕一命是不是?”

苏誉骑在马上,那马也是很不老实,来来回回的晃荡,苏誉见他眉间似有隐忧,道:“你还有什么话,一齐说来。饶你一命是没有问题的!”

只见他叹了口气,朝帐后叫了一声:“良子,快些出来吧,这位将军能饶你一命!”就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刚才他趴着的地方,草丛一动,又钻出一个身材略微娇小一些的金兵。见众人都盯着他看,顿时吓得一哆嗦。上前叩拜道:“小的见过将军!”

“大胆!本将军见你老实,想饶你一命,你居然窝藏!”苏誉喝道。

那金兵不停的磕头道:“将军,这是我的弟弟朱良,我们俩一起从军的。他人聪明,比我有用。将军方才答应了,只要我回答出来问题,您就饶了一命,现在您就杀了我,饶了我弟弟吧。我弟弟是粮官,刚才那些都是他告诉我的”说罢,深情的看了身边的良子一眼,头埋在地上,便不再抬起了。

良子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忙道:“将军不可,小的甘愿一死,只要将军能放哥哥一命。他没杀过汉人的,他一直都是在军中做些杂物。我就不同了,我管着粮草,那些秦兵的死都和我有间接关系,将军还是杀我吧!”

“将军不要听他的,杀我,杀我……”

两人争执不下,苏誉看得怔怔出神。他忽的想到了那个因他而死的秦轻,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挤了出来。好在光线恍惚,没人看的到他的表情。关越喝止住了两人,才转身道:“将军,我看这二人也是混混沌沌从了军,相比还没上过战场,也算是两个苦主,不如——”

苏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算你二人走运,今天本将军心情好,不过也不能放了你们,就算你们现在逃回大营,也没人相信。不如一会换了衣服跟我回营吧,本将军收了你们”

两兄弟惊喜的对视了一眼:“小的愿给将军当牛做马!”

…………

也不知道毛延平这厮在何处买来的桐油,质量甚好。烧了足足半个时辰也不见熄灭。好在苏誉问的及时,那一帐子上千斤的腊肉,两大囤上好江南大米才得以保存下来。黑锦军的将士们已经有将近一月不识肉味,见了那一坨一坨黑乎乎的腊肉,个个口水直流。

“大毛!收拾收拾,准备收队了。咦——大毛?!”

苏誉拍了拍眼神眼神有些恍惚的毛延平。此刻他正陶醉在对那一堆腊肉的幻想之中,被他一拍吓了一跳,讪笑两声:“苏将军……这肉。”

“你TMD也太没定力了,不就是一个月没吃肉嘛,快点去整队!这次兄弟们做的不错,肉呢——就归黑锦军了,不过要用大锅煮,把香气散出去,让将士们都知道,金人手中有肉!大米嘛,想办法弄回去,交给火头军就行了。”

毛延平一听这肉不用交公,喜的嘴都歪了,连连点头称是。几百人忙活了大半天也没找到个合适的盛米的工具。就连肉也没有个车子之类的运走。众人只能看着偌大的肉山米山,望洋兴叹。

苏誉见天色已近黎明,想起张千所言,若完颜亮在军中,必定兴师来犯,心中一凛“此地不宜久留,既然找不到工具,便一把火烧了,然后速速返回徐州大营。”

毛延平知道他的意思,又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那米和肉,叹了口气道:“烧!”

黑锦军将士虽然觊觎这些东西,但是军令如山,说烧便也犹豫不得了。刚要动手,便听见一个怯生生的声音道:“且慢!……苏将军,这些物资烧了可惜,不如零散带走吧。”

循声望去,竟是刚才被苏誉赦免的朱良。他那憨厚的哥哥见状吓了一跳,一把将他拉到身后去,谄笑着道:“将军息怒,我这弟弟乱说的。”回过头去又悄声的指责:“良子!你还想不想活了,这话可是乱说的?这么多将军都没办法,你又能怎么样?”

良子顿时急道:“哥哥等着。——苏将军,这些粮食撒了可惜,都是老百姓挥汗如雨换来的。将军不如让这些军士们,都将他们的黑色外套脱下来,每人包了一袋米和一块肉回去,到了军营再集合起来便是,这样虽然可能被士兵贪墨了,但是总归是吃到了肚子里面。吃的不疼撒的疼,别怪老天无收成啊!”

这良子和他那憨厚的哥哥是世代种地的,虽然没有自己的田产,但是也知道那些粮食来之不易。

苏誉听得心中一喜,这倒是个好办法,刚才大家都是思维定势了,认为这一大堆东西,就要用车子和米袋才能运回去。殊不知此刻自己手上还有八百个活袋子可以用来着。

“毛大!这良子的主意不错,吩咐下去,叫兄弟们,脱衣敛粮!”

不着片刻,两大屯米和一堆腊肉山渐渐的没了踪影,黑衣军都变成了白衣军。每人用衣服包了一些,系在身上,竟将粮食都带上了。远远看去,不像是战士,倒像是打猎归来的猎户。

看着众人列队准备回营。苏誉欣赏的看了一眼刚才出主意的朱良“你且寻一个瘦小些的战士,同骑一马而归!”说罢朝着众将士喊道:“回营!”

………………

“啪!”卓老头满脸紫涨的拍案而起。“你……这是胡闹!偷营?!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大将军啊。”

此刻已经是次日辰时,大帐之中,一群文官武将分列两侧,苏誉像个没事人一般侧着脸看着一旁的桌案怔怔出神,心道:桌子啊桌子,你受苦了……

卓老头见众人也不说话,苏誉怔怔出神。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好你个苏誉,翅膀硬了你——你知道这后果是什么么?现在军中正缺粮严重,朝廷负责筹集的粮饷如今还不见眉目,这仗怎么打?!完颜亮那个人,急功近利,好勇斗狠,手下又有能人相助,不出意外,这两日便会兵临城下,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几天,你这是玩火啊!”

“卓将军,末将不才,以为苏将军所为并没有错。”

众人一惊,循声望去,竟是初来乍到的另一个东路军副元帅李易。但见他面色严肃的行了一礼道:“卓将军,朝廷的粮饷能不能来我不知道,但是在我们断粮之前,肯定来不到。语气在这里等死,反倒不如现在就大举进兵,还有些希望。如若不然,东线二十万大军必定会被拖垮的。”

第一百八十一章 肉香四溢动军心 (一)

卓老头行军向来以稳健着称,见自己手下两个副帅竟似串通一气,和自己唱反调。一时也没了主意,怔了半晌,方才问道:“军师觉得怎样?”

苏誉心下一喜,就是张千这老头撺掇自己干的,问他还不如不问。

张千自从来到军营,整日便是端着一本书来比来比去,也不知道在研究些什么。魏周每日就往他大帐中跑,两人一聊便是一整日。搞得苏誉还以为他二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但是再看那个瘦骨嶙峋,肤色煞白的魏周,似乎又没有可能,论相貌,我苏誉唇红齿白,论见识,我苏某也是慧眼如炬,没有理由会看上他这个病秧子。

此刻帐中如此严肃的情况下,他仍是稳稳的坐在卓老头身后的椅子上,两个眼睛死死的盯着书本,时而皱眉,时而轻笑。

卓老头问了话,半天没有人回答。还觉得奇怪,转过身来一看,张千这厮居然没在听。气的叹了口气道:“军师啊军师,你倒是管点正事吧,你看看这一个个的都乱了套路了。”

张千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我觉得李将军说的有道理啊,苏誉这番劫寨,虽有扰乱局面之嫌,但是另有目的”说罢终于抬起头来,将书平平整整的放在桌上,方才笑道:“将军怎么不问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

卓老头一愣,回头问道:“苏誉!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

苏誉还想把这事烂在肚子里呢,到时候真打了胜仗,那就不是情报出色,而是自己指挥得当,说不得到时又是名利双收了。见张千已经将此事挑起,当下也不好再隐瞒,行了一礼道:“末将此行,确实另有目的,昨夜晚间见卓将军宴请宾客,睡下的早,便没有通知。属下探知一个尚不确定的消息,说金军军中无帅,完颜亮返回金大都去了。所以想用这种方法探探虚实。”接着又将张千昨夜教他那些一股脑的说了出来,这倒不是他好面子,而是张千之前早早的交代过了。这次抗金之战,旨在提高苏誉自己在军中的影响力,而张千他本人就相对的低调处理了。

卓将军激赏的看了苏誉一眼,一改愁容:“恩……这么说还像话,有谋略,有计划,出手快……颇有些军师当年的风格啊。”

李易大笑两声,行了一礼道:“既然卓将军不再怪罪,那我李某人就直说了。苏将军的胆略真是让李某佩服啊,金军压制秦军多时,末将早就想主动出兵撮一撮金人的锐气了。我认为这一次劫营,不该罚,反而该奖。应该让此事在士兵中广为流传一番,让大家都知道,金人并不是不可以打败的!”

苏誉笑吟吟的看了他一眼,心道这武王的部下,还真是有点意思,比起卓老头这个保守派倒是更招他喜欢。“李将军过奖了,你我二人倒算是英雄所见略同了.”

“什么味道这么香?”

“好像是……腊肉!?”

一股肉香之气像瘟疫一般迅速传开。无论是外面的普通士兵,还是这中军大帐中的将领,真都算得上是几月不适肉味了,偶尔吃上一次,那也是从山间打的野味,随便烤烤便吃,每人也就分上一小块,比起腊肉来,那就是快餐和海参的区别了。

随着香气越来越浓,帐中顿时混乱了起来,纷纷要探着头往外看。好在卓老头见多识广,一拍桌子道“哼!瞧瞧你们一个个的这幅德行!没见过肉啊!”

众将见主将发火,渐渐的安静下来。

“李易!你速去外面控制一下,但凡有擅离职位者,军法处置!卫灵!你速带人去查一下这个香气的来源,我担心此事有诈!苏誉——”

第三道令,还没下出来,便看见苏誉笑吟吟的行礼道:“卓将军不必劳师动众了,这个香气来源是黑锦军那边传来的。这腊肉便是昨日的战利品”

“战利品?!胡闹,战利品这个东西,是谁随便做主分了的!”卓帅勃然大怒,这种事情,明摆着就是不给他面子嘛。“毛延平!毛延平呢?——开晨会他居然敢不来?!”找了半天发现大帐之中根本没有他的影子。

“回卓将军,此事不怪他,我差他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了!昨日的战利品共有两大类,腊肉几百斤,江南米几百石。米已入库,腊肉这个东西,数量本就不多,由末将做主赏给这些战士了。”

卓老头这回可是真被他气的无语了,指着他气的半晌说不出话来,手指哆嗦着,脸上皱纹凝成一片:“苏誉!?你倒是好大的胆子!”

苏誉忙上前扶住他,心道这老头真是一口气没上来,别被气过去了。想来此事如此决断也不是全赖自己。这老头行军用兵谨慎,一向讲究敌不动我不动,后发制人,若是将此事回报于他,别管应允还是反对,恐怕这结论要到一个周以后方才能定局,到时候这黄花菜都要凉了。

“将军息怒!窃听末将给将军解释一下前因后果”

卓老头听他如此说,心中也是不知他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快快说来,若是没什么道理,休怪本帅不讲情面,治你个玩忽职守的罪责!”

苏誉行了一礼,方才娓娓道来:“昨日收了战利品,没有办法带回来,便生了一个主意,用分而置之的办法,将米和肉都带回来了。这肉本也是要上交的,只是相比上交而言,这肉这样的作用却大的多!”

“有用个屁!你倒是给我说说”卓老头明显是气的不行。

“既然有了昨日哪一遭,开战便是朝夕之间的事情了。眼下我方营中战士,个个缺乏营养,萎靡不振的。想让他们兴奋起来,需要的是什么?是一个强有力的噱头。我吩咐过毛延平,昨日袭了先锋营,若是金军前线有兵马后撤的迹象,就可以大锅煮肉了。十有八九那个完颜亮不在军中。如今肉香弥漫,说明眼下正是我们千载难逢的机会。将军猜猜看,这肉香弥漫开了,末将再到外面鼓动一番,着这些士兵之中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这个就叫做,望梅止渴了”

卓老头沉吟片刻,忽的眼前一亮:“你是说,这样就能激励士气?”

众将领顿时也交头接耳讨论起来,有的点头,有的摇头,也不知是个什么态度。苏誉见了,心中不禁莞尔,接着道:“反正这次是肯定要打了,不如现在就沙场点兵,我来让大家看看效果?”

“这……好吧!众将听令!一刻钟之后,沙场点兵!”

“是!”

………………

今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沙场之上,已经没有了前几日的大风。旌旗都不见摆动,春日暖阳照的士兵脸上红艳艳的。大军把点将台围得严严实实。苏誉身着银白锁子甲,头戴飞檐银镀盔,腰间挂着的是珠光宝气于一身的尚方宝剑。面色严肃,一丝不动的站在点将台之上。

等了片刻,众军终于对号入座了。他转圈看了众兵士一眼。一挥手道:“兄弟们,可否闻到肉香了?!”

这一句话问的不伦不类,顿时下面炸开了锅:“闻到了!”

苏誉一摆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接着道:“想不想吃腊肉?!”

这个问题倒是回答的齐整:“想!”声音震耳欲聋,直惊得点讲台上的卓老头和张千看着眼前的一幕发愣。

“肉!有很多,不过都在金军手里。米!也有很多,也都在金军手中,大家觉得怎么办才好!?”

众军士平静了片刻,忽的一人扯着嗓子喊道:“抢!”他这一喊不要紧,众军士也都跟着喊了起来。声音一波接着一波。

苏誉回过头来,笑吟吟的道:“卓将军和军师看着这些将士们如何?”

卓老头脸上露出不可抑制的喜色“可用!”

张千点了点头道:“打仗讲究的是一股作气,我看趁着今日士气高涨,不如派先锋营先行,前去驻扎。”

先锋营去驻扎?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敌人,我们要开始行动了,让他们提前准备好应对措施?“军师,我们可否不派遣先锋营?”

卓老头被他这几日的一通胡作非为吓怕了,听他此言,立马警惕的问道:“你——又想干什么?”

“这个……我觉得兵贵神速,我想不派遣先锋营,两军对阵,营中肯定少不了探子,等我们先锋营搭建好了,恐怕我们准备进兵的消息已经传到金军大帐了,岂不是给了他们准备的时间?先锋营本就是个宣战的幌子,就算探子不说,我们的先锋营往前一站,那不是让金人打好十二分的精神?”

张千哑然失笑,兴致勃勃的看着他道:“那你倒是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金军的先锋营已经被末将一把火烧了,但是前军仍有几万人马布置在徐州城北一百余里的地方。几万人的粮草之巨,可都是从济宁大营运过来的……”

张千摇了摇头,叹道:“你这招数太古老了,任谁都想得出来,经过你劫营这一遭,已经打草惊蛇,想劫粮根本是不可能。”

苏誉朝他挤了挤眼,悄声道:“我们觉得不可能,但是金人可不这么想……”

“你是想?!”张千顿时眼前一亮,“好你个滑头,这种主意你都想得出来。”

第一百八十二章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二)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嘛!”苏誉轻声笑道。卓老头可不知道他二人在研究个什么东西,见他二人嘀嘀咕咕的讨论,自己身为主帅,顿觉面子过不去。围上来道:“你二人说的什么,给本将军也说说”

张千一把将卓老头揽了过去,笑道:“卓将军,我刚才已经和苏将军商量好了,他答应待会帮我们去黑锦军营里要点腊肉过啦给咱俩……”

“真的?算这小子有点良心…”

“还要不要去沽些酒来……”

“胡闹……”

“开个玩笑,这么认真干嘛……”

……

待两个老头子有说有笑的离了点将台。苏誉心中一动,故作严肃朝着台下数万人马,大声道:“将士们,大战在即,听闻明日金军将有一大批物资从济宁运抵进军大寨,我们去劫粮抢肉,如何?!”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

台下将士,一听将有肉吃顿时情绪高涨起来。苏誉大手一挥,场上士兵立时停下口号,眼巴巴等他发令。

“实不相瞒,今日这大营中的肉香,便是黑锦军将士昨夜用命换来的,所以他们吃上了肉,作为条件,他们把金军的先锋营干掉了,”

顿时台下哄然喧闹起来,自从大秦和金国对峙以来,大秦军还没吃到过什么便宜。向来都是被压着打,一来是杨家暗地里在操纵战局,而来便是大秦这些汉子们,吃了上顿没下顿,再强的人,也都成了歪瓜裂枣了。

苏誉见他们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样子,顿觉好笑。扬声道:“众位兄弟们,黑锦军的战士个个是真汉子,大家也都不是软脚虾,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

“打起仗来,谁他妈的退缩,谁就是王八!”

“苏将军,带着我们也去干他娘的金国鞑子吧。”

……

知道士兵的情绪再次高涨起来,苏誉微笑点头,心道这批战士可是能用了。不过软件可用,硬件也得跟上才行。接着下令道:“通知火头军,今日下午的饭每个战士加三成,人人吃饱了才能上战场!”

“将军威武!……”

“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这粮食都是限量的,吃光就没了。若是大家吃饱了又打不下金军的大营,那大家道最后可都是要饿肚子了。大家有没有信心啊?!”

“有!”

……

苏誉身后几个将军,看着他在台上像耍猴一般演讲的激情澎湃,台下众兵士的情绪竟被他挑拨到了极致,就好像一个快要熄灭的油灯,火捻子被他用东西挑了起来一般。顿时崇拜的无以复加。

李易心中感慨,若是自己有这般本事,恐怕东线也不至于如此不堪了。看来皇上选人选的没错!上前道:“苏将军真是太厉害了,末将真相拜苏大人为师,学习这御兵之术。”

御兵之术?!苏誉心道,老子哪里知道什么御兵之术,御女之术倒是懂一些,顾忌这李大头也不想学。旋即笑了笑道:“哪里有什么御兵之术,在下不过是和将士们用心交流,想他们之所想就是了。要做好一个将军,首要要明白,自己也是一个战士!”他随口一说,哪里会想到,这句话后来竟成了千千万万统兵将领的座右铭。台上众将对他的崇拜之情顿时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苏将军说的太好了,要做好一个将军,首先要把自己当成一个战士!”

金军前线大营

完颜亮走的时候交代过了,虽然他不在军中,但是秦军的动向仍然要时刻关注。金军前线大约有六万多的人吗驻防,按照完颜亮的想法,如此时刻保持着前线军马的数量,便是一种威胁,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金国军队若一直摆出这种进攻的态势来,大秦军队必然是死守不出,提心吊胆,担心自己的防线问题。

当然这回他是失算了,他思考问题都是从东线元帅卓青舟的角度来考虑的。两方交战多时,主帅对对方的脾气也是把握的八九成,完颜亮深知卓老头是个谨慎的人,若是如此排兵布阵,他肯定每天躲在城中担惊受怕哪还敢主动出击。苏誉的出现便是个他事先没有料到的事情了,他的性格和卓老头可是调了个底朝天,苏誉做事不按套路出牌,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主动的很。

“报——”一个小兵拖着长长的嗓子,冲进大营中。

营中坐着十几员大将,为首一人乃是完颜亮的一个胞弟-完颜邢康,他也算是皇亲国戚,但是旁支的太远,已经和完颜干支分离开了。完颜邢康跟随完颜亮多年了,是个老将,但是无甚大才,只能做完颜亮的副将而已,完颜亮回了金大都,他才能在主帅的位置上坐上几天,美其名曰:代理主帅!这才坐了没多少日子,便出了袭营这么大的乱子,一时间也慌了手脚,再加上众将并不服他,金军打仗一时人心涣散。

“什么事情?!快快道来!”被苏誉吓了一通,现在可以说的上是草木皆兵了。看见有传令兵进账就要紧张一番。

“探子回报!大秦军新帅苏誉今日沙场点将。不知道从何得知明日将有一批物资运到,宣称洗劫我军粮道,要将军不得不防。”完颜邢康一听,顿时火了,“哪个王八羔子泄的密!给我查一查!”虽然金军如今学习了大秦的官制,军制,但是终归还是豪放的游牧民族出身,动不动就是粗口,众将士也都习以为常。

坐在一侧的另一名武将,冷笑一声道:“完颜将军!敌人都要劫我们粮道了,你还查去有什么用。这明摆着秦军要主动和我们开战了,当务之急应该是怎样保住粮道才好!现在营中粮草可仅够当月的了,下月的粮草若是被劫了,我们可就真陷入困境了。”

“报——”

“说!”

“回大帅,发现大批的秦军在我军阵营前三十里,安营扎寨!”

完颜邢康还没有自己做过主帅,顿时有些紧张,擦了擦汗道:“他们……来了多少人?”

“回将军,密密麻麻,数不清楚,目测大约有十万人的样子。”

“十万?!”完颜邢康一下子坐了下去,喃喃道:“众位将军,觉得我们是战还是退?”

一个颇为年轻的将领起身道:“将军勿忧,秦军对我们来说就像羊群一般,没什么抵抗能力的。拨给末将三千人马,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刚才说话的那个阴测测的武将,继续道:“年轻就是没经验。以我看,这只是秦军的虚张声势而已,他们缺粮严重,主要就是想夺了我军的粮草。肯定是想用这种方法吸引了我们的主意,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派了大队人马绕行至我军后方,劫粮济仓!”

“可是……十万人马?!”

“那又如何?淮阳的八万多人马尽数返回了徐州大营,此处十万人马,还有十万余人马可供他们调用呢,以末将来看,我们应该将计就计,前营也是多放些旗帐,混淆视听,然后把主要人马都调集到后方粮道上埋伏,待秦军出现,再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这武将名叫沙耶强,在军中地位颇高,众将也都觉得他说的有理。加之他平日里朋党许多,此言一出,满营的将领都是附和支持。

完颜邢康是个没有主见的将领,见众人都说好,自己也觉得有些道理。便起身道:“就这么办,留下一万人马,守住大营,其他人由沙将军统领,前去粮道上设伏!”

若是平日里,完颜邢康可是和沙耶强斗得头破血流,哪里肯听他的话,今日这是乱了方寸,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听了他的话。沙耶强冷笑两声,心道算你识相,老子若不是为了金国利益,才不愿意帮你这个白痴。

……

关越远远的看了一眼金军大营“将军觉得我们有几成把握能把大营拿下来?”

苏誉淡淡一笑道:“一成。”

身边的毛延平和李易惊起。

“苏将军,这么小的几率,大家岂不是上去送死?”

苏誉手搭凉棚看了一眼道:“派出去的探子还没回来呢,如果一旦有了金军调动的消息,那我们就由九成的把握了。”他本想说金军若是真的中了计,便又十成把握,又一想自己如此说便让人不放心了,反倒不如九成来的实在。

“探子?你说的李雁翎?”关越顿时脸色奇怪道。

“对,就是那小子。”他满不在乎的回答道。

那小子?关越苦笑着看了他一眼,论起年龄来,这里最小的恐怕就是他了,还口口声声说人家是小子。

“大家不用着急,先睡一会,喝点水,润润嗓子,等会李雁翎这厮回来了,我们就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一道黑影窜入大营,苏誉虽说便面上表现的毫不在乎,实际上心中可比谁都着急。这道黑影他看的切实,心中一喜,来了!

片刻之后,李雁翎便出现在他面前:“将军!动了!金军从后军出发,大部分的兵马都被带了出去!”

苏誉一拍桌子,兴奋的一跃而起:“他爷爷的,终于让老子得逞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一)



第一百八十四章 家书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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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方法虽然可行,但是你也说了这粮食就这么一些,杯水车薪,金军营中几十万人马,倒了几千人也不足以改变什么大局”心中又添上一句,还给本将军增加了一个恶名。

朱熹淡淡一笑:“将军不要这么早的下结论,这七虫七花粉的毒可不是那么简单,中了这毒之后,身体便会不时的从某些地方长出恶瘤,直到最后毒瘤堵住了**的血液流通,这些恶瘤渗出的脓水是有传染性的,久而久之,整个金军大帐,便会全部染上这种恶疾。到时候,大秦军队自然是不战而胜”

“不行”苏誉起身断然拒绝。虽然对当时的汉人来说,金军属于异族,而且是罪行昭著。但是苏誉是个未来人,曾经还去过东北三省签合同,对那里爽朗的民风颇为喜爱。这么对待这些后来本应该是同胞的先辈,却是太过恶毒了。中国历史上的战战和和几千年,那是历史在前进,必定要有战争,有牺牲,但是绝不是这种遗害无穷的方法。

朱熹不以为怒,反而忽的满脸惊喜,双眼放光道:“将军在上,请受朱熹一拜”

苏誉惊讶的看着眼前的朱熹,见他一脸诚恳之意,有些不解道:“这是为何?”

朱熹激动的道:“将军有所不知,方才我说的那种七虫七花粉岂是我能配的出来的,我只是想看一下将军是否真的手段残忍。如今朱熹明白了,将军乃是真汉子朱熹自小伴读,西席先生私授颇多,除了儒家经典之外,我还学了兵法韬略,奇门遁甲,以及机括学,奇技yin巧学。朱熹虽然算不得什么大才,但是愿将一身所学献于将军,共谋大业”

苏誉听的前面,顿时明白过来了,三国有徐庶故意试探刘大耳,今又有朱子恶计试苏誉,岂不是一番美谈。听到最后,吓了一跳,“嘘……朱兄若肯帮苏某击退金兵便好,何谈共谋大业?”

朱熹笑道:“某虽不才,也知道现金的大秦,已是边患重重,国内又有四大家族为患,以此羸弱的国力,不灭在金国手中,便要灭在西夏手中,或者是蒙古,又或者是大理。此大丈夫建功立业之时,岂会没有人揭竿而起,自立为王?将军手握重兵,又有勇有谋,我观将军面像,有龙虎之气蔽体,岂非朱某所寻之人乎”

苏誉顿觉奇怪,这个时代真是疯狂,人人都是诸葛亮。当年三国那么乱,能一眼看出天下三分的也就诸葛亮等寥寥数人,怎么这大秦帝国还没有玩完,就有两个人要投奔自己,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身上有帝王之气呢?虽说如今他已经相信一些鬼神之说了,但是也不至于相信这些看相的。照他看来,这脸就是脸,随便长了几个皱纹,那也不是缩小版的泰山长城。即使真有这方面的打算,也不能这么高谈阔论吧。

吓得他忙上前捂住他的嘴道:“朱兄,你可不要害我跟着我苏某混饭吃,保证饿不了你,但是千万不要再提此事了。”

朱熹坦然一笑,耸了耸肩道:“既然将军愿意收留,朱某感激不尽。这些事情如后苏将军便会想清楚的,大丈夫当仁不让。”说罢,行了一礼,便缄口不语。

苏誉暗自了一把汗,今日大兵将动,想找这厮前来出个主意,没想到竟招到这般大才来,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了。安顿下来他们两个,方才赶至张千帐中。在这大营之中,也就只有张千这么一个亦师亦友的人,今日这种奇遇,也就只能找他来替自己解惑了。

张千此刻正在营中跪在地上一边比照着书本,一边在地上铺开的大纸之上画着。苏誉一进营帐,便看见地上这副巨画,相视八卦阵,又好像不是,上面密密麻麻的不知道写些什么。

“军师这张饼画的好大,够几百人吃的了。”苏誉笑道。

张千抬头见是他,捋须一笑:“苏将军,这个饼可不一般,等我研究好了,两军大阵前,摆上此阵,保证让敌军有来无回,只有进去的,没有出来的。”

苏誉惊喜的看了一眼道:“这是何物?”

“八阵图”

心中一惊八阵图?难道还真有这种东西?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今日神奇的经历太多了,一时间还接受不过来。

“苏将军是为今日攻寨之事前来?”

“是的……哦,也不是,今日我遇上了一个奇人,想与军师探讨一番。”苏誉遂将今日,如何叫了朱善良两兄弟,又如何问计,而后这朱良朱熹的又怎么试探自己,尔后又要投靠自己等等一系列的事情都讲了一遍,当然对为何改名为朱熹这个问题,苏誉含糊了过去。

张千本来并不抬头,只趴在地上研究他的八阵图,待他听到苏誉说那个朱熹的用毒之法,再到后来的投靠之事。顿时愣在原地,思考了一番,道:“这人倒是块大才,恭喜苏大人这次又收获不小不过话又说回来,今日他说的那种办法,倒是可行,换换内容便可以了。”

苏誉惊喜道:“什么内容?”以他对张千的了解,那些个恶毒的手段,是不屑于用的,他的手段多了去了。

“若是毒药,换成泻药,我们从徐州城中再运些盐巴加入物资当中,盐巴这个东西影响要比大米影响的范围更大,到时候大批的金兵浑身无力,战斗力匮乏,也不失是一种办法。不过……”

“不过什么?”苏誉兴奋道。

“不过这种法子似乎有点偷鸡摸狗之嫌。”张千晃着脑袋道。

苏誉顿时翻了翻白眼道:“军说说笑了,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再说了我们这也不叫偷鸡摸狗,只是用了一点点特殊的手段嘛,我走啦——”说罢一溜烟的窜了出去,张千本想喊住他,和他商讨一下这个阵法的使用,手还停在半空,便已经没了他的影子,不禁摇头苦笑。

苏誉一路上思量了又思量,觉得这拉肚子的药粉,还真不知道该去何处寻了。本想再去问问那个朱熹,没想到他竟伙同朱善跑去黑锦军中吃肉去了。正踟蹰间,忽见李雁翎这厮迎面走来,心中立马有了决断,李雁翎是个房顶上功夫了得的人,行走江湖,自然少不了下药之事。这事找他或许没问题。

他正要上去说,但见李雁翎行了一礼:“苏将军,收到三封家书。”

“家书?”苏誉当即一愣,“谁的?”

“这个小的哪里知道,署名是寄给将军您的,小的哪里敢看”

接过信来,发现厚厚的几个,外面只写了寥寥几笔:苏誉亲启,他还是第一见到这个时代的信件,虽然觉得好奇,但是仍然没有盖过药粉之事,一股脑的塞进怀中,似笑非笑的道:“雁翎啊,我想找你借个东西。”

李雁翎吓了一跳,因为往时他杀人的时候经常说这句话,比如去年杀了杭州大户陈员外的时候,他当时就面带微笑的站在陈员外跟前借东西,陈员外当时还以为是抢劫,慌忙应和,什么都给,然后李雁翎就毫不客气的把他的脑袋借去邀功去了。听苏誉说要向他借东西,心中一个咯噔,难道我看了那几封信要杀人灭口?

“将军……这信,我是真的没看”李雁翎惊道。

苏誉愣了一下,一把将他揽了过来,左顾右看了一番,小声道:“哎几封信而已,看就看了,我是想找你借上几包能让人上吐下泻的药粉,你能搞的到不?”

李雁翎听闻他是想找自己要药粉,这才放下心来,思考了片刻道:“这……末将好久不干这一行了,这个东西倒没有存货。不过徐州城中的药店里应该有泻药卖,药效不大,可以将巴豆碾成粉末和那泻药陪在一起,别管是人是马,吃了之后,保证拉的直不起腰来。”

苏誉赞赏的看了他一眼:“不愧是道上混的,这个事情就交给你去做,先买上五十斤。”

“五十斤?”这种药粉,平日里一个大型药铺也就存上一两斤备用,哪里有这么多。李雁翎惊得眼睛瞪了老大“将军这事打算做什么?五十斤把徐州城翻过来也找不出来啊。”

“少废话,让你找你就去找,别管能找到多少,把徐州城能找的都找过来,实在不行,就去周边的村寨中也找找。”苏誉脸色一凛,倒是让人看了有几分不敢正视。“还要在亥时之前赶回来。”

李雁翎嗫嚅了两句,最终没敢出声,微一拱手:“末将……领命”说罢一纵身,便没了影子。苏誉心中大慰,自己手下也算是人才济济,什么样的都有,连倒手泻药这种东西,都有专家级的。

返回大帐,方才想起刚才接到的三封信来,狐疑的抽出信件看了看,从外面看,字迹清秀似乎都是女人所写。随便拆开一个,顿时点点墨香弥散开来,让他不禁觉得神清气爽。信纸折的齐整,厚厚的几页,似乎都写满了字。打开一看,头一句话竟是:誉哥哥,可有思念于我?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大梦初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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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当时张琳儿与赵宁二人为了自己争风吃醋的经历,心中还有些颇为得意。如今自己远在千里之外,想起那几个丫头来,还真有些思念。继续往下读,便乏味的多了,尽是些几个女人间的琐事。秦鸢和张琳儿之间闹的很僵,二人已经是井水不犯河水。这些日子,秦艺服装店每每有新衣服设计出来,总是要以赵宁的尺寸先做一套看看效果,所以她现在很喜欢做秦艺的“形象代言”。前几日,京里来人,据说是什么大内总管,她一直躲着不见。最后听说那什么大总管的,一次把秦艺里面的各式的衣服都定了几十套带回宫中。不知道怎么着,她给秦家做形象代言的事情就传了回去。众位嫔妃羡慕的不得了,皇上也是架不住,才同意了派人前来订购。会宾楼的生意越发的红火起来,各地的达官贵人但凡路经锦江城的,都要进去坐上一坐,所以会宾楼俨然成了锦江城一处不可不去的标志了。苏誉读的心中大慰,这宁儿倒是颇为懂事,字里行间只写了一个意思,你安心的打仗,家里一切都好。

又拆开另一封信来看,从称呼上便能分辨出是谁所写。这张琳儿就颇有几分才情了,知道写多了也没什么用,偌大的白纸上只写了短短的几行字:苏哥哥,与君一别,已有数月,只想与苏哥哥说,琳儿想你了,希望你快些回到身边。清秀的字迹旁边有一些因为沾了水而有些发污的地方。他心中怦然一动,鼻子微微发酸,这丫头写信的时候,定然又是梨花带雨。趴下头闻了闻那张洁白的信纸,仿佛还带着琳儿特有的那股芬芳。不禁又想起了临行前那句话来:琳儿,等着我回去娶你

再看看桌上还有一封信,自言自语道:“四个妞却只有三封信?得看看哪个还不够爱我”骚骚一笑,打开信纸,竟看到上面写了一堆歪七扭八的字:“苏哥哥,我的字写的不好,才跟着大姐学了一点,太难的字我也不会写,我大姐教我,要和你说:在天愿做比O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前面那个字太难写,我还没学会,哈哈哈哈哈,下次再写给你,等你的秦鸳”看着这信,他不禁莞尔。整张纸上像画画一般,每个字都大小不一的,像在跳舞一般。比翼鸟的翼字不会写,画了个圈代替,再想想秦鸢那个挥舞着三尺铁片子的作风,还真是相当的切题。

这三封家书来的及时,最近几天,他便一直提心吊胆的担心锦江城后院起火,如今看了三封信后,便彻底的安下心来。

外面的天渐渐的变得昏黄起来,夕阳把帐子映的红彤彤一片。昨夜算是一宿没睡,今天又是忙活了一天,这会可算是得了空,苏誉斜倚在床上,一边思量着那个邱大小姐怎么没给自己写封信,模模糊糊的便进了梦乡……

刚才还在大帐里躺着想事情,怎么这会竟到了这深山老林之中?苏誉看着周遭繁茂的灌木丛,顿时心中觉有些阴森,稀松的白雾飘荡在山间小道上,他四下张望了一番,竟一个人也看不到。正琢磨着是哪里,忽的觉得脚下踩空了,忙向前趴了一下身子,紧紧的抓住不远处的一个较为粗大的老树根。回头一看,顿时冷汗涔涔,身后竟是空无一物的悬崖峭壁……

一使劲向前爬了几步,抹了抹头上的冷汗,自言自语道:“见鬼了这是?”

“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破空而来,那种声音非常的立体,就像整座山在说话一般。苏誉心中一个咯噔,张望了一番,没见到人影。

“你……你是谁?”最可怕的便是这种东西了,人不见人,鬼不见鬼,自己仿佛被几万双眼睛盯着,而又不知道对方在哪里。

“呵呵……我是谁并不重要,你知道你是谁么?”这声音轻笑两声道。

“我是……我当然知道,我是苏誉,大秦江南漕运指挥使,左内枢密使,兼大秦东路抗金军副元帅”他倒不是想炫耀,如果对方是个人的话,只希望对方能够对这个身份忌惮一些,在这个荒山野岭的,自己的生存下来的可能性倒是大一些。

那声音狂笑几声道:“穿梭时空的人,我见的多了,你是我见过最愚蠢的一个。”

苏誉听到穿梭时空几个字,顿时脸色一凛,发疯一样的四处寻找这声源:“你是谁快说……老子为什么时空穿梭,你倒去他爷爷的穿越,我要回去,你这老头快些出来。”

那声音饶有兴趣的道:“你真想回去?”

苏誉一听,心中顿时欣喜万分,似乎自己真的又可能回去了。态度立马一百大转弯道:“神仙?快点让我回去吧,我对这里不感兴趣。”

“呵呵呵,那我便让你回去,感受一下,如果想再回来,你便大叫停就可以了。”

苏誉心中狂喜,叫停?老子会叫才怪。哈哈哈,老子要回去了,老子要回去了……

片刻之后,他只觉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再睁开眼来,竟发现自己耳边风声呖呖。整个人都在失重状态,心中一个咯噔。往前一看,竟是自己跌下来的那个大楼再往上看去,依稀记得自己落下那个阳台上,只看到一双手急忙缩了回去。我是被杀的?

向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依稀听到酒店下面,惊呼之声传来,一颗心沉到了谷底。人死之前都在想什么呢?他惊讶的发现自己脑海中浮现出的竟是张琳儿的娇俏可人,赵宁的巧笑嫣然,秦鸢,邱茗,还有那个冷冰冰的师姐……

忽的想起那个“神仙”所言,此刻几乎自己就要看到酒店的一层了。猛的大叫一声“停”

眼前顿时风云变幻,光线夺目的让他睁不开眼睛,过了好大一会,他才慢慢的睁开眼睛。自己竟又回到了那个山中。他惊喜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己的身体,狂笑两声道:“哈哈哈……老子还没死”

“现在你明白了么?你的这条生命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苏誉了。它是为了背负特殊的使命,才赐给你的。”苍老的声音又如同鬼魅一般的传来。

“你……到底是谁?”苏誉现在是明白了一些,原来的自己已经死了,这个自己并不是自己,而是拥有了自己的记忆。

“你可以叫我时神。”

“食神?”心中暗骂,神仙就了不起,一个管做饭的神仙,都能让自己死去活来的。“难道你是想让我传播中华美食?”

“不是食神,是时间之神。”

“时神?”这个就牛了,想想和穿越这个事情也算能挂起钩来。笑道:“时神大人,您倒是想让我做什么?”

“哎这事说来也是因我而起,一时失误,在你之前,有一人时空穿梭到了汉末,将历史改变了,以至于现在又出现一个大秦来。后来想把他收回,但是木已成舟,有个叫和氏璧的宝物,在他手中,天命所归,真龙注体。我便拿他没什么办法了。”

和氏璧?这个玩意,他可不是第一次听到了,感觉此事越来越荒诞了,竟有真龙注体这一说?“那我要怎么做?”

“你现在这个身体,本是九转玲珑玉,通透的很,学武是稍微下点功夫,便有大成。学文稍动脑筋变成古今大儒,没想到你别的没学会,竟学会了懒惰。以至于到现在还是一事无成,所以说你是我见过最差劲的时空穿梭者了。”

九转玲珑玉?怪不得上官非这个老家伙一直说自己是什么任督二脉自然打通,说不准这两个脉自己身上就没有。“原来如此,那你的意思是,从前有很多人穿越来?”

“当然,为了调整时间和自然的协调,会经常派遣一些人穿梭而来,做一些指定的事情。”

苏誉不禁翻了翻白眼,原来自己这是来做任务了,不过也不错,既然帮这老头做任务,总有些秘籍之类的东西吧。印象中的穿越者,哪个不是开了**,连NPC都不放在眼中,神挡杀神,佛当灭佛,荣华富贵,软玉温香。想到这里,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的笑意……

“胡闹哪里有什么秘籍”苍老的声音,突兀的凶道。

苏誉吓了一跳:“你知道我心中所想?”

“这里是我自己所创的二次元空间,所有的东西都是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你当然也不例外。在我眼中,你仍旧是一块九转玲珑玉而已。”

四下看了一眼,顿时觉得浑身的毛孔一缩,这种感觉可不好。仿佛自己赤l裸的被人看着,而且连灵魂和思想都是赤l裸的。“你想让我怎样?”

“哎……虽然你的表现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好,但是总归是有些眉目了。至于你要怎样,就询问一下身边的人吧,似乎很多人看出了你的使命所在,单单你一个人没有看出来。总有一天,你也会真龙驻体,众望所归,到时我们还会再见。”

眼前一阵模糊,周围的景象渐渐消失,苏誉一急道:“我要问谁?”

那个苍老的声音越发的飘渺,但是隐约听见他的最后一段话:

玲珑刀光慑四海,麒麟剑锋镇乾坤。斩马一刀动轩辕,凌云剑意破黄昏。找到拥有这四件武器之人,你便有了马上江山。玄武,朱雀,青龙,白虎四物聚齐,你便有了文治天下。再加上和氏璧可做镇国之宝……你好自为之吧……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夺营(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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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夺营(二)

“时神?时神?……”大喊两声,猛的睁开眼睛。却见一盏煤油灯照的帐中一片昏黄,自己正斜倚在床上。

“将军,你醒了?”

苏誉心中猛的一惊,原来刚才只是一场梦,但是那种感觉又是切切实实。循声望去,竟是李雁翎。

“李将军,来此何事?”苏誉抹了抹头上刚才因为紧张,而冒出的冷汗。

李雁翎怔了怔,答道:“苏将军,下午你派我前去准备大量的泻药,翻遍全城只找来了二十多斤,配上磨成粉的巴豆也就三十多斤。”

刚才一个奇怪的梦仿佛将他的记忆给蒙住了一般,这才猛的想起晚上要出兵攻营一事。急忙起身看了看帐外,天色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戌时末将怕耽误了将军的计划,所以提前了半个时辰回来。”李雁翎答道。

苏誉拍了拍胸脯,心道,还好还好,没有耽误事情。赞赏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做的不错我们走,准备出兵了。”

话说军中将士为了那些腊肉,如今都等得红了眼,但是主帅不下令,谁也只能干看着。卓老将军如今像赋闲一般,任谁都看得出,苏誉这是代理了主帅所有的工作。大家都明白,今晚这仗一定要打,便早早的整了队伍,全副武装,在沙场上等着苏誉前来发令,哪想他这一觉睡到戌时,众兵士也就一直等到戌时。

众人正等得不耐烦,但见几个举着火把的士兵照着一人上了点将台,细细一看,虽然看不清模样,但是苏誉的样子,大家已经看个大概便能看出来了。

“是苏将军……”

“苏将军到了,兄弟们都精神点……”

“快站好队,准备领头一把令旗”

……

苏誉缓缓的踱步上前,气沉丹田,喊道:“让兄弟们久等了。多的不说了,本将军就开门见山,自从金兵入侵以来,我们大秦军队如一盘散沙一般,毫无战斗力,暗地里金人都叫兄弟们草包?你们可否愿意?”

顿时台下一片哗然,怒骂之声四起。

待众人安静下来,苏誉接着道:“我其实也很气愤。这些日子和兄弟们相处在一起,知道大家人人都是汉子,没有一个孬种,俗话说:是骡子是马,拉出去溜溜。今天我苏誉便要带大家出去让金人看看我们的本事,如何?”

台下顿时呼喊道:“秦军威武秦军威武”

“另外,我得到小道消息,金兵似乎被上次劫营的事情吓到了,所以狗急跳墙,除了一小部分粮草之外,其他大部分都是下了毒的,为的就是让我们劫了粮草之后,吃也吃不安生,当真是用心险恶啊”

不让大家吃肉?这些几个月没吃过肉的士兵,顿时暴起。怒骂之声一浪高过一浪。

“大家光骂是没用的,今晚我就带着大家,去解解恨,怎么样?”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

正在此时,卓老头和张千等人,匆匆赶来。想必是和张千刚吃了肉,只见他油光满面的嘿嘿一笑,借着火光,还能依稀看见他牙齿上塞着肉丝。

“卓将军,吃的可好?”

卓老头吓了一跳,忙小声道:“苏将军不可乱说,我身为主帅应该与众将士同甘共苦,怎会自己跑去吃肉。”

张千笑道:“卓将军,别转移话题了,刚才听着外面吵吵闹闹的,不是说好,来劝苏将军谨慎行事的么?”

苏誉似笑非笑的看了卓老头一眼,马上接过来道:“卓将军,你着肉吃的可不少,牙齿上还有一根呢……”

卓老头登时面色一僵,笑着道:“哪里,今日听见外面将士士气颇高,正是可以用兵的时候,苏将军快些法令吧,将士们都等着呢。”

他心中暗笑,卓老头也真是个有意思,偷吃了几块肉还怕被军士们发现了,当真是严于律己。想到这里,恭敬的朝他作了一揖道:“感谢卓将军信任”说罢脸色立马严肃起来,从身旁的传令兵手中取过兵符和令箭来。大喝一声:“兵符在此,众将听令”

“将军威武”顿时整场安静下来。

“左将军关越,将五千人,绕行至金营北,在金军逃走的必经之路上设伏,一人不得走脱”

“关越接令”

“镇北将军李易,将五千人,于金营左侧,待信号一出,便放火箭,营中火势一起,便率兵冲入营中。”

“李易接令”

“右将军魏田,裨将军李雁翎,二人帅五千人,于金营右侧待信号一出,与左路同时放火箭,营中火起,便从右路冲入营中。”

“中军就由本将帅一万人从正门攻入,到时三面合围,争取将金兵全都留下另外特别交代,金军大营主帅北边第三个大帐便是粮草储备,不得放火。三军整顿,都将自己的衣服战甲用水浸湿,一刻钟之后,分头行动。”

道将令中,要求众军士将身上衣服都泼上水,倒不是胡作非为,前次袭营,便是没有准备,虽然不会被火烧到,但是被火的温度灼伤的倒是有几人。万一争执之中,身上起了火,那岂不是自摆乌龙了。

……………………

夜色如水,苏誉带着上万人马,偃旗息鼓,静悄悄的像金军大营靠了过去。

的前线大帐和前夜那个先锋营可不能相提并论,先锋营因为长期怠惰,又毫无准备,所以大部分人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而这前线主大营,到时因为先锋大营的出事,学乖了些。即使是天气阴寒,四周寂静无声,巡逻放哨的军士也是无一人敢打瞌睡,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漆黑的夜色,仿佛在这黑色的鸡蛋里挑骨头一般认真。

大军不能靠的太近,苏誉只能带了几人悄悄的上去看情况。等了半个时辰,都几近子时了,也不见有一个玩忽职守的哨兵,到时等得自己有些困乏了,身上湿漉漉的有些难受。心中不禁恼怒:他爷爷的,看来真是吃一堑长一智啊。

“将军?怎么办?”

“发信号”苏誉牙关一咬,下令道。想必上次来说,这次自己也算是有了些经验了,虽然每次都这么没创意,选择晚上来劫营,但是俗话说的好,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过了几分钟,便见漆黑的夜空之中,一个光闪闪的东西一飞冲天。这便是传说中的信号了,大秦信号设计原理来自于烟花,这种东西造价低,而且闪光效果好,所以不只是大秦军队,各国的军队系统也都是用这种信号弹来传令。

秦军看得见这信号,金军大营中自然也看得见。哨兵顿时慌乱了起来“前方有敌军信号大家快些戒备拉。”

金军还没动作起来,便忽的发现大营两侧火箭如流行雨般的坠落了下来,周遭的营帐白天被太阳照得焦干,一遇火苗,便烧的熊熊不可遏制。自从先锋营守卫不严,被秦军袭了营之后,前军大帐便引以为戒,即使是夜里,也是大批的士兵干瞪着眼不敢睡,谁也不想在梦里小命就没了,更可怕的事情是军中流传着一个说法,据从先锋营中逃回来的士兵夸张说,那秦兵统帅是个残忍凶狠的人,手段极其厉害,能撒豆成兵,一挥手便是一片火海。就连逃回来的那个先锋营的守将也这么说,不过他说的就没人信了,完颜邢康第二天就叫人拖出去砍了,原因是这个人统军不利,更重要的是这个人平日里便和他过不去,得着个机会,不杀他才怪。

信号一出,听见哨兵呼喊,再看那信号的方位,巡逻的兵士以为又是正门突击进来,纷纷向正门行去,怎料还没过片刻,大营左右两侧喊的更凶。一时间整个大营中东躲西藏的,像赶集一般热闹。完颜邢康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听见外面吵闹异常,顿时气道:“来人外边怎么了?来人”

士兵们听说秦军来袭,又联想起近几日传言的秦军神将,都吓得东窜西躲,那还有人管他。完颜邢康气急败坏的披着衣服跑出帐来,顿时发现外面火光冲天,一个秦军的鬼影子都看不到,只见拳头大火苗的火箭像下雨一样直往营中落来,营中的将士早就乱成一锅粥。

“不要乱不要慌集合在一起……”任他如何呼喊,哪里还有人理他。

见火势燃的正旺,营中乱七八糟一团,苏誉心中一喜,喊道:“众将士,那群恶毒的金人就在大家面前,还等什么”

“杀”

伴随着怒吼之声,秦军如一道洪流向金军大营涌去。大营建的再好,和城郭也没法相提并论,这也是当时苏誉执意让秦军放弃了前营,而退居徐州城的原因。听说过劫寨的劫营的,还没听过半夜跑去劫城的。金军大营做的倒是牢固的很,四周都是用碗口大的原木削尖了脑袋插在地上,中间再以藤条相连,做的甚为牢固,前门一个巨大的拦马架挡在正中,这些平时的时候或许能防止小偷小摸,但是一旦火起,乱作一团,秦军几人一冲,便打开了却空。左右两翼几乎是同时冲进营中,和金军战成一团,喊杀之声不绝于耳。

完颜邢康也算是个狡猾的老狐狸,见眼前这局势,明显的是有心算无心,敌众我寡。从营帐外面随便拖了一个小兵进来,一刀剁了,换上那小兵的衣服,骑上战马,一挥鞭一溜烟的朝大营北门逃去。

第一百八十七章 十面埋伏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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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十面埋伏(一)

几个负隅顽抗的金将,正收拢残兵,打算强势逆袭一番。哪想正恨的咬牙切齿,忽见一骑从身边飞奔而过,当即一愣,就是那一个照面。那副将却看的真切:“是完颜将军完颜将军逃了……”

“完颜将军逃了,我们也逃吧……”

领头的副将朝着火光骇人的大营看了一眼,长叹一声:“大势去矣,逃吧……”

虽然秦军的强势来袭让这些兵士措手不及,显得有些慌乱,但是金兵的素养确实是不低,短短的几分钟,这几员副将已经聚集了两千余残兵,见火势渐小,但是秦军的喊杀之声越来越大。

“快些从北大门逃出去,寻找完颜将军。”一个副将吼了一声,便一扬马鞭朝北门奔去。手下众将士也是不敢怠慢,纷纷跟随他向北逃去。众军士狂奔了三十余里,速度才慢下来。本来这个时间他们应该还在梦里,此刻却要长途跋涉的逃命,腹中空空如也。人困马乏,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但是在这里停下来,那就等于坐着等死。带头的副将四处观望了一番,恰好看见前方官道两侧有一片树林。

“众将士听令,全都隐匿于树丛之中,休息片刻,任何人不得做声。”

说来也巧,那一路北逃的完颜邢康,此刻也正是饥渴难耐,走也走不动,不得不遁入这树林当中避上一避。刚闭上眼睛,想休息一会,便听见大队的人马朝这边行来,吓得浑身冷汗。没想到这些将士竟在这树林不远处停了下来,他的一颗心肝可就吊到了嗓子眼。再仔细一听,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虽然金人汉化严重,士兵汉族也是居多数,所以军中基本上要讲汉语,方才能做到令行禁止。但是这些出身便是女真族的副将所讲的汉语还要夹杂着很多女真人的方言。

完颜邢康自然听得懂,心中一喜,真是天不亡我。几个大步奔了出去,大喊一声:“纳兰阳我在这里,我是完颜邢康”

这时候还是夜里,若不是此地聚集了两千余残兵,四周应该是寂静一片。突兀的一个喊声,让那副将倒是惊恐一番。片刻之后便猛的反应过来,惊喜道:“完颜将军?完颜将军,你在哪里?”这纳兰阳平日里便是完颜邢康的忠实部下,是从一个小小侍卫一步一步的靠完颜邢康提拔上来的。所以完颜邢康对他是特别熟悉,而且这种情况下,也只有纳兰阳在这里,他才敢出声。小小的金军大营中,便分了好几派。若是换了一个人,万一是沙耶强的人,还真是说不准会一刀把他结束了,扔在荒山野岭,谁也不知道。

完颜邢康是个怕死的人,这次丢了大寨,恐怕不死也要掉层皮。看看眼前一万余人马如今只剩下这两千多残兵,又想起自己竟把几万人马调去后方的粮道上设伏,不禁懊恼,捶胸顿足:“沙耶强误我沙耶强误我”。

在他看来,这次大营被轻松拿下,主要便是因为敌我悬殊。而这次战败的原因,主要归咎于沙耶强刚愎自用,做出错误判断,至于自己肯定是不仅无过,反而有功。至少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还救出两千多残余,当然这是纳兰阳的功劳,纳兰阳是自己的副将,当然也要算在自己头上。心中自己安慰一番。打定主意道:“我们就在此休息片刻,便收拢军马,行粮道去找那个白痴沙耶强,让他带兵再杀回来。”

…………………………

就在金军休整军马的树林子不远处。关越魏周二人正躲在一个山头旮旯帐篷里,点着微弱的煤油灯,看着地上铺的一张纸。魏周正在纸上指指点点。不时的皱眉思考一番,尔后又如获至宝般的喜悦一会。

许久之后,才见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道:“哝,这个就是方才我们布的十面埋伏大阵了。”

关越看的云里雾里,摇了摇头道:“魏兄,你跟谁学不好,竟跟军师学了这一套占卜算卦装神弄鬼的手段……”

魏周顿时严肃道:“关兄,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还记得临行前,军师是怎么说的么?他说金军若有逃兵,肯定是要隐匿在这个树林中的。你看说的一点没错吧?这个不叫占卜算卦,这个叫运筹帷幄,至于这套阵法么,就是本公子设计出来的,名叫十面埋伏。一会等金军那边安静下来,我就让关兄见识一下这个阵法的厉害。”

关越翻了翻白眼,心道厉害个屁,刚才借着微弱的光线,看着下面顶很多两三千人马,你这一个大阵要把我这五千人全都用上,就算没有什么狗屁阵,冲出去明刀明枪的干,人数优势这么大,也没什么问题啊。虽然心中这么说,但是面上却是轻轻一笑道:“拭目以待”临出行的时候,军师交待了,四支队伍,他们这支队伍的对后面的行动影响最大,关越是主将,魏周为参谋,但是在战法方面要听魏周的。

“魏兄,金军都进了圈子很久了,怎么还不用你的大阵?”关越一边凝神远望,一边紧张的问道,“会不会他们马上就跑了?”

魏周伸出脑袋看了看树林的情况道:“这些军士本在逃跑途中,却又不得不歇,冒着这么大的风险,隐匿在那里。定是已经人困马乏,不能再跑了。相信至少要一个时辰的休整。我们要等他们完全安静下来的时候进行。”

关越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好吧”心中却道,这次让你,要是贻误了战机,老子就把你拖出去斩了。

一刻钟……

两刻钟……

“兄弟们开工”魏周嘴角挤出一丝邪笑,这可是他第一次将生平所学用于实践。话音未落,一个明晃晃的信号弹便射了出去。

树林四面八方,敲锣打鼓之声顿起,一时间如猛兽出笼,又如蛟龙出海。对这些刚刚沉睡下去的金兵来说,就如刚洗了凉水澡,又被用开水浇了一般,慌忙起身,胆战心惊的抓起武器,纷纷靠在一起。

完颜邢康本就是个没什么才干的人被这一通的喧闹,吓得差点尿了裤子,惊慌的不知所措。纳兰阳本来就没敢睡,一听锣鼓之声四起,心中一个激灵便想到了可能是中了秦军的埋伏,心中暗叫糟糕。又见主将如此懦弱,不得不起身大叫:“不要惊慌,这是敌人的乱军之计,不要惊慌”说着噌的一声宝刀出鞘:“有擅自逃跑者,斩”

军心已乱,哪有那么容易再整理好。纳兰阳深知此处不宜久留,众将士在这里就算不被暗算,也是活活被吓死。于是拉起完颜邢康,对众将士道:“兄弟们,我们中了埋伏了,都跟我来”说罢沿着来时的方向朝官道冲去。两千残兵倒是有几百人是骑兵,紧随其后。剩下最慢的的便是马步兵了。

哪知道奔了没几步,地上忽的起来陷马坑和绊马索。纳兰阳一个激灵从马上跳了起来,直向前狠狠的摔了过去。回头再看他的坐骑已经陷进坑中,由于冲力太大,被摔得呼噜几声便没了生气。他心中暗骂,今日怎么这么倒霉,往时金军哪里遇到过这种对手。刚才进来的时候还什么都没发生,出去的时候却动弹不得了,算计的真是狠辣。

第一道绊马索和陷马坑,便留下了几百条人命来。后面受惊的马匹,已经失去了控制在马步兵群中横冲直闯,踩死的人不计其数。纳兰阳登时急红了眼,靠在一棵大树后,大叫道:“不要乱都散开些靠在树后,可以防止马匹踩踏”

忽然一股透顶的寒意传来,猛的抬头一看,一个手臂粗细的原木正只朝着他脑门袭来。片刻间,就已经到了眼前,巨大的恐怖笼罩全身,他刚才被马匹横着甩出来,把腿摔的直到此刻还用不上力,挪也挪不动,生死存亡关头,他狠狠的推了一把大树,身体借力朝一旁挪动了一些,只见那原木就从眼前咫尺落下,只插在大腿一侧,顿时鲜血直流。但是纳兰阳脸上却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喜色,还好没伤到骨头,单手一个用力。

“啊——”猛叫一声,那原木周身并不平整,拔下来的时候拉在伤口处,顿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完颜邢康倒是聪明,抓了两个小兵尸体掩在身上,脸上涂满了鲜血。靠在一棵大树后,纹丝不动。任凭众军士如何吆喝,他只装的死气沉沉。

纳兰阳心道不好:“大家散开,千万不要站在一起”可是他这指令下的有些晚了,从天而降的密密麻麻的原木如同天降奇兵,朝着混乱不堪的金兵冲去。

说来也怪,这原木像长了眼睛一般,哪里人多就扎在哪里。这就是魏周的神奇所在了,据他解释,万物都是有规律的,人在受惊之后,受的什么惊吓,做出何种反应都是大同小异,所以他对这十面埋伏大阵中的生死之门计算的颇为精确。魏周手上有一件不为人知的宝贝,据说是一个罗盘,传自千鹤道长。这罗盘便可以算出生死门的具体方位,所以他在布阵的时候,特地在应该是死门处多布了些兵士,原木从天而降,便是这些事先就躲在大树上的伏兵所为。

第一百八十八章 麒麟剑出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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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麒麟剑出鞘(二)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部下被原木直接扎个通透那种感觉无以言表的痛苦。此刻纳兰阳已经是自顾不暇,大腿上的一个硕大的伤口看着有些骇人。鲜血汩汩的往外流,仿佛一个泉眼一般。虽说他是个副将,金军的伙食也还可以,但是终归是在军中,营养本来就跟不上,流了这一地的血,他也有些面色苍白,头脑发晕。一把将铁甲扒开,扯开黏在伤口上的碎布。拿起一根地上丢着的刚刚才熄灭的火把,火虽然熄灭了,但是燃过的地方火星闪闪,木炭一般。一咬牙朝伤口戳去。登时一股烧焦的味道传来。疼的他额头上青筋条条爆出,瞪大了眼睛,饶是如此,也没吭一声。将那半截木棍扔到一边,从身上扯下一块布料来,哆哆嗦嗦的缠在腿上。

纳兰阳已经站不起来了,而完颜邢康早就不见了踪影,其他几个副将也是不堪大用,死的死,伤的伤。

眼前的景象让他心中一凉,这次是遇上狠手了。狂澜即倒,以他现在的能力,是挽不住了。看准了一个空当,悄悄的以一具死尸蔽体,朝树林深处爬去。

金兵此刻正混乱的紧,甚至没有人主意到他的离开。从天而降的原木渐渐的少了下来,直到最后一根原木落下,树林中已经血流成河。

“没了……没了兄弟们快跑”一个副将见没了危险,哪里还敢怠慢,带头向来时的方向奔去,这树林子本身就是四面八方都一样,刚才乱跑了一气,哪里还知道东南西北,这些人也只是凭借着只觉来跑而已。

还没跑出几步,忽然地上片片大网拉起,一小撮一小撮的士兵像猎物一般被吊了起来。紧张之余,一个金兵终于缓过神来,“用刀把网线砍断”眼看着下面五六米高也顾不得摔了,但是人一摞下来便知道错了。几个人便朝着地上狠狠的摔去,摔倒地上竟还没有停,接借着巨大的冲力,直直的摔进了如大坑般的陷阱里面,而这里面事先都布置好了尖锐的碎石等物,人一摔下来,登时就没了生气。没有被吊起的士兵还正在暗自庆幸,忽然又是一片箭雨袭来……

剩余的金兵已经不多了,他们这些人还算幸运,姑且还留着小命。但是早已经被这些黑暗中五花八门的袭击吓的草木皆兵,神经就如同上紧的发条,再多用一点力,就崩溃掉了。

就在残余的几百金兵要庆祝劫后余生之时,四面八方顿时火把亮起,人马嘶吼之声不绝于耳……

就在不远处的山头之上,魏周看着不远处火把映照之下,几百残余金兵被押着出了树林,脸上露出一抹喜色。虽说这十面埋伏大阵摆设的有些仓促,但是终归还是不费一兵一卒将金兵截了下来。

关越此刻正在盘点残兵,看着这些连一丝反抗想法都没有的金兵,顿时心生敬畏。想起魏周对这个简易的十面埋伏大阵的介绍:没有固定的形式,也没有固定的方法,最终目的只有一个,让敌人军心涣散,心神崩溃,不敢再有丝毫的抵抗之心。

…………………………

半个时辰之后,关越魏周二人正商量着是在此处安营直到天明为止,还是现在就回去交差。忽的一个小兵来报:“关将军,远处来了一队押运粮草的金军”

关越心中一紧:“从什么方向来?有多少人?”

“是从前线大营防线而来,天色太黑,从火把数量来看,应该只有几十人上下。”

从前线大营?几十人?魏周关越二人面面相觑。难道大营没打下来?

两人急忙冲下山去,为了保险起见,带着一千军士,向蹒跚而来的运粮队伍扑去。及至两军相对,顿时傻了眼,这些军士虽身着破烂不堪的金兵服装,但是领头的人,他们却是认识的。急忙下马行礼:“末将关越(魏周),参见苏将军。”

眼前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苏誉

“关兄魏兄,不必多礼,这里情况怎么样,有没有抓到主帅?据说那个闷头叫完颜邢康,大营火起的时候带着人向这边逃了”

关越和魏周相视一愣,“回苏将军,只抓住了几百活的,里面只有一个副将,名字套拗口,末将记不得了,但是确实不叫完颜邢康。据他说,这次逃出来的残余金兵共有两千余人,其他人都死在前面这片树林之中了,林中伸手不见五指,又怕有余孽作祟,所以想等着天明再去核实”

苏誉一愣:“两千余人……都死在林子里了?我们伤亡多少?”

关越面露得色道:“回将军,此次魏兄在林中设了十面埋伏大阵,我军无一人伤亡。”

十面埋伏大阵?乖乖……苏誉激动的看了魏周一眼“魏兄,果真有经天纬地之才。”他虽然不知道这十面埋伏大阵是什么东西,但是听名字就知道很厉害,再加上一兵不失便将敌军两千余人马拿下,怎能让他不崇拜。

魏周久居道观,从未受过要求严厉的千鹤道长夸奖,一时间还有些不好意思,还好夜色将他的羞怯挡了去,只见他拱手谦道:“将军过奖了,此战得胜,都是军师大人指点,若非他说金军一定会在此地歇息,我也不知在何处布阵才好。”

张千最近一段时间神神秘秘,此次出兵也不见他贡献一条计策,苏誉还在纳闷,听闻他此言,方知这老头暗地里早有安排了,心中不禁舒坦了一些,军师果然有两下子。

关越向他身后看了一眼:“将军,你怎么带着一群金兵和这几车粮草去做什么?”

苏誉见他疑惑,心中顿生一计。便翻身下马,将他揽到一边,悄悄道:“关兄,这些个粮食,盐巴还有腊肉,可都是撒上了泻药了……”见关越一脸惊讶,怕他抑制不住喊出声来,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据俘虏来的金兵说,前线大营共有六万人马,有五万人被一个叫沙耶强的将军带去粮道打伏击了,此去便要经过他那边,但是又怕说话的时候露出马脚,不如我们如此如此……”

将心中打算的计划给关越说了一通,关越脸上顿时一喜“谨遵将令”

“关兄这次做的好了,回去我请你吃肉喝酒”

“……还要喝酒啊?”

“没事,我头发多,下次大不了多剪一些……”

“苏爷,这样不行啊……”关越急道。

“哎……开个玩笑,你紧张什么……”

……

两人正谈的开心,忽的听见一人来报:“将军,刚才盘点的时候,在树林中抓了一个装死的——”

苏誉顿时觉得好笑,没想到金军中还有这种人才“快些带上来,本将看看这是个什么人才”

片刻之后,一个金兵打扮的人被拖了上来“轻点……*※%……我没杀过秦兵,只是被强行抓来参军的。”他说的汉语倒是标准,只是口中还掺杂着一些女真方言。

待到苏誉面前。他一个激灵趴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般:“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抬起头来,让本将军看看?”苏誉心中暗笑,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来到就趴着磕头,明摆着不想给人看见脸。还有这身材胖成这样,竟裹着一套紧身的衣服,莫不是为了节省布料?

那金兵登时怔在原地,缓缓的抬起脸来,不着片刻,又趴了下去。话说这完颜邢康倒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一个金兵而已,苏誉拉来问上两句话,说不定就给放了,反倒是他这般遮遮掩掩的,引人怀疑。

那神情,那年龄,再配上这身材。苏誉故意诈道:“将军,别来无恙啊?”

完颜邢康顿时吓得六神无主“我不是完颜邢康,我不是……”

关越一听,登时喜出望外道:“将军,此人竟是完颜邢康”

完颜邢康一听,心中懊恼不已,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他诈了。脸色一黑道:“你……你这小儿,快快放了老子否则……我那兄弟不会放过你的”

苏誉一喜,玩味道:“你那兄弟叫什么?”

“我兄弟自然就是完颜亮,听过没,念你这小儿初来乍到不懂事,速速放了本将军,到时我家兄弟铁蹄踏破大秦之时,还可以饶你不死”完颜邢康见他作沉思状,顿时心中一喜,增加筹码道:“或许到时候还能封你个官当”

苏誉暗道:这厮草包一个,杀不杀的倒是无所谓,留着或许有用。心头顿生一计,笑道:“你且等着,空口无凭,我立个字据,日后好找你讨债。”说罢取来纸笔,对魏周悄声几句。但见魏周当场挥笔写了一张契约书。

关越以为苏誉真是有心投金,急道:“将军不可啊……”

只见苏誉笑吟吟的一摆手,将那契约书往前一掷“签字画押之后,本将军便送你一匹快马,助你返回大营。”

完颜邢康一听有这等好事,拿过那张契约书来,想也不想便按了指纹,签了大名。千恩万谢的行礼。苏誉接过契约来,递给魏周:“念一下给他听”

“今日我完颜邢康愿加入大秦官籍,任东路军苏誉副元帅手下弼马温一职,脱离金军,永不反悔。完颜邢康,(画押)”

顿时周围的将士都哄笑起来……完颜邢康登时被气的面色发紫,指着苏誉道:“你……”

第一百八十九章 苏北粮道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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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苏北粮道(一)

“完颜将军,还得留下一样信物,我看你背上那把剑不错,留下吧。”苏誉似笑非笑道。

完颜邢康慌忙摇头,死死的抱住那把剑道:“不行这是我祖传之物,万万不可”这事哪里还容得了商量,关越一掌过去,他手上一松,剑便到了关越手上。

完颜邢康顿时面如死灰,喃喃着:“这……可如何是好……”

苏誉接过剑来,拔了半天,竟拔不出鞘。魏周接过,也是拔不出来。

完颜邢康道:“劝你就别打那把剑的主意了,几十年来,我就没见有人拔出来过,你还是将他还给我把,那可是我家传——”话音未落,只听“嚓”的一声,寒光一闪,宝剑出鞘。关越惊喜的看着那剑刃,赞了一声:“真是绝世好剑”

完颜邢康怔怔的看着他道:“这……怎么可能……麒麟剑出鞘了?”

苏誉看着那剑上的冷意还在赞叹,忽的听见“麒麟剑”三个字,心中顿时一惊:麒麟剑意镇乾坤难道那个梦是真的?几个大步上来,抓起完颜邢康道:“你说这是麒麟剑?”

“没……没错,是麒麟剑,将军你……”完颜邢康见他比自己还激动,吓了一跳,指着关越道“此剑几十年每人能将他拔出,这位将军莫非使我们族人?”

关越脸上顿时一凛:“羞的胡言乱语我看此剑本就是我们中原之宝,被你们偷了去而已”

完颜邢康被他一句话噎了回去,但是小命在人家手里抓着,也不敢发怒,只能讪讪一笑。

“给这他一匹马,让他走吧……”苏誉面露忧色,心中忐忑。仔细回想一番,这梦来的也确实是合情合理,自己穿越而来,于情于理总是要有个解释。而自己切切实实的存在,说明历史元素终究会走到自己出生那一刻,而眼下这个混乱的历史局面,总是要有人拨乱反正,难道自己真就是时神说的使者?

“那这把剑?”关越问道。

“既然你能打开,便送给你了”苏誉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

完颜邢康算是意外捡了一条命回来,接过马缰喜道:“谢谢将军,谢谢将军……”

苏誉忽的想到后面的计划,脸色一沉道“听好了,骑马绕道淮阳再回济宁大营,否则我便将此契约公布于天下。到时候你可就两边不是人……”

“小的明白,明白”说罢,谄笑着跨上战马一溜烟的向南奔去。

苏誉看着他的身影,暗笑两声,朗声道:“关越照我方才告诉你的计划执行”

“得令”

…………………………

苏北粮道。

“将军,我们都在这趴了十几个时辰了,怎么也不见秦军人影啊。”一个浑身打扮的跟一棵树一样的副将趴在沙耶强身边道。

半天没有人应,仔细一看,沙耶强竟眼睛紧闭,睡的正香。

“将军?……将军?”

沙耶强仿佛听见有人叫,缓缓的睁开眼睛,忽的想起自己正在打伏击,怎么睡着了。猛的站起来,紧张道“怎么样了?秦军来了多少人?”

那副将一把将他拉住:“将军……荫蔽,秦兵还没来呢……他们会不会不从这里过啊。”

沙耶强四下观望了一番:“不会的,如果秦军想去洗劫粮道,必经此路。我已经通知了济宁大营暂时不要运粮。以我多年的行军经验……”他本想说说啥大道理,只恨脑中实在想不出什么经典战例来,只能一本正经的道:“问这么多干嘛,我们只管在这等着就好了。老子当年跟随完颜康将军灭辽的时候……”接着便是一阵颇为久远的回忆。那副将每日都要听上几遍这种话题,耳朵都要起茧了,但是又不得不听着,心中不禁懊恼刚才怎么无缘无故的挑起这种无聊话题来……

这沙耶强也算是贵族出身,年龄已逾四循,是个老将,当年完颜康灭辽之时,他便是先锋裨将。后来完颜康将大任交给了完颜亮之后,军中的势力便发生了大变,完颜亮不像完颜康那般重用亲戚,任人唯贤,他就再不受重任,只落到前线大帐做了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偏将军。完颜邢康虽与完颜康名字只有一字之差,但是与他的关系却是水火不容。他本就没什么才分,完颜邢康也是白痴一个,两人每日争来争去,嘴皮子上的功夫倒是多了些,若论真材实料,他们二人也顶多算得上俩糠萝卜,皮厚腹中空。

“将军,来了……从南边来了一队运粮的队伍。”

沙耶强也没听清说的什么,心中一喜,这回头功是老子的了。“弓箭手准备”

“将军,来的是一支几十人的运粮队伍……”那副将尴尬道。

沙耶强顿时一愣“运粮队伍?几十人?从什么方向来的?”

“前线大营方向……好像是我们自己人,不过衣服已经破破烂烂,旗子都被火瞭的黑一块白一块的。将军……怎么办?”那传令兵接着道。

这种情况,是个人也猜的差不多了,沙耶强一拍脑门:“坏了中计了,恐怕前线大营现在已经没了。完颜将军返京之前说过,就算大营丢了,也不要留一颗粮食给秦军,莫非……传令弓弩手收回箭枝,你们随我下去问问情况。”

话音未落……但见远处的山口处黑压压的秦军追着那运粮队伍而来,人马厮豪之声,整个山谷都在隆隆作响。那几十人的运粮队伍忽然四散而逃。片刻没了踪影,只留下几个粮车赤lu裸的停在官道之上。

沙耶强心中一急:“将士们,快些抢粮,不要让秦军抢了。”话音一落,山坡之上本来葱郁的草丛之中,几万人马忽悠一下,从山上如泄洪一般涌了下来。秦军人马一见前方军势浩大,顿时偃旗息鼓,原路败逃而去。

沙耶强哈哈大笑:“谁说的秦军最近变得凶猛了,不还是一群草包一样哈哈哈……”

话说金军的组合也是奇怪,每个白痴的主将身边必有一个精明的副将,这也是完颜亮的精明之处,既然不能撤了他们的职务,就要派一个得力之人在一旁辅佐,这样既照顾了人,也不至于他们做出什么太过荒唐的事情来。

身旁的副将,狐疑道:“将军不可大意,你不觉得这秦军撤的太快了些?”

沙耶强心里正得意,一拍他的肩膀道:“你多疑了刚才你也看到了,秦军人马才多少,我们恐怕是数倍于他,孙子兵法里面就说了,我们这个叫以逸待劳,百战百胜”他的书架上倒是真有一本孙子兵法,但是这厮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怎么会看的懂孙子兵法。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几句孙子兵法里面的句子,便经常胡乱拼凑到一起,冒充文化人。

那副将虽然机灵,但也是未经过什么系统训练,孙子兵法也是没读过,便信以为真。点点头道:“虽然觉得怪怪的……但愿如此吧”

“将军,秦兵退了。那群运粮的军士,刚才也不知逃到哪里去了。”一个小兵报道

沙耶强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想必前面大营已经凶多吉少了,待我回到济宁大营,必定要参那个白痴完颜邢康一本,看他还猖獗不猖獗”又对那小兵道:“无所谓了,那几个运粮兵想必是被秦军吓怕了,见了人就跑。你找几个人把粮食拉回来,再派人送回济宁大营”

那副将面露惊色:“将军,如今看来这秦兵不可能来劫粮了,不如将军亲自将粮草押送回去——”

沙耶强脸上露出一抹奸笑,道:“秦军的样子,你刚才是看到了,见了我们金兵吓得乱跑。大功一件就在眼前。那完颜邢康丢了大营,我们便再夺回来,如此一失一夺。看他今后还怎么和本将相提并论……或许这个白痴已经死了也说不准.你觉得呢?”说起这种话来,他自己心里就觉得无比的舒坦。

“末将觉得不妥,看秦军显然是有备而来,姑且不说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在,我们仅有这五万人马,带回济宁大营,也是大功一件。如果是和秦军一场大战下来损失巨大,等完颜将军回来岂不是又要怪罪于将军?”

沙耶强面露异色看了他一眼,“莫非你是觉得本将军分析问题的能力还不及你?”他对完颜亮配这么个能言善辩的副将给自己本来就意见颇大,但是此人是从完颜亮手下直接调过来的,沙耶强平日里对他也是优待有加。只是今日他本以为是个将完颜邢康搬倒的大好机会,这副将又是阻拦又是劝导,到让他心中生出了一些敌意来。完颜邢康和完颜亮关系菲薄,要不此次代理主帅一职也不会交给完颜邢康。而这个副将又是从完颜亮手中调出来的,无非就是监视自己。从完颜康到完颜亮,自己的待遇竟相差如厮,就算是泥捏的人,也有些脾气。

那副将一看沙耶强面色不对,顿时退了两步行礼道:“将军息怒……末将谨遵将令便是了。”

沙耶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心中恶狠狠的道:算你识相,等老子拿下了秦军,再来找你算账。“传我将令全军起拔,夺回大营”

这些军士瞪着两眼在草丛中趴了几个时辰了,虽然天还没有热起来,但此时正是群物解除冬眠的时候。那两三尺长的花斑蛇四处游窜。几个时辰下来,被蛇咬伤的便有几十人,再加上各种蚊虫鼠蚁的叮咬,几个时辰下来,没抓到一个秦军,自己倒是先死伤了近百人。

沙耶强哪里管这些“能打仗的就跟着,不能打仗的就扔在这里自生自灭休要多言”

第一百九十章 万马丛中一点红 (二)

第一百九十章万马丛中一点红(二)

大军行了几十里,方才看见大营模样。天气倒是爽朗,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也是要比大营所在高出许多,所以沙耶强一举目,便看得见大营的概况。只见里面焦黑一片,片片隆起便是个个营帐的遗址。虽说得了个参上完颜邢康一本的机会,但是自己也毕竟是个金军将领,见这惨状,禁不住也是心中一寒,叹道:“造孽啊”

进了大营,看到地上到处都是血流成河,余烟袅袅的样子顿时觉得周身阵阵凉意。毫无来由的,沙耶强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刚和自己的第一副将翻了脸,也不好再问他。怔在原地,痴痴的想: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呢?

那副将却两个大步走上前来,惊道:“将军,事情有诈整个大营都被烧杀的干净,只有盛粮之所幸免于难这恐怕是秦军的奸计将军不觉得此刻秦军不该如此安静么?”

“奸计?”他话一出口,沙耶强便也觉的事情不对。刚才那些运粮的士兵,看到自己这里几万金军大旗挑起,竟还是逃的无影无踪,这不合常理,心中一惊:“追回那批粮草,那里面肯定有问题”这沙耶强还不算太笨,只是一切都晚了。

大营北侧忽的旌旗密布,数不清的人马将北去之路堵的严严实实。沙耶强一惊,四面环顾,发现不止北面,东西南北四方人马都是不少,自己像是进了铁桶一般。惊呼一声:“这一计孙子兵法上有,叫瓮中捉鳖”那副将登时啼笑皆非,眼看着就要被围杀了,竟还在胡言乱语,心中不禁懊悔,怎么遇上这么一个草包将军。

苏誉此刻就在南侧大军中,左侧马上卓老将军,右侧马上张千,在往右便是那个酗酒的黄监军了,从那事之后,他便大帐不出,二门不迈,闭帐谢客。今日是受了苏誉的特地邀请,方才灰头土脸的跟了出来。虽说是个文人,但是前些日子也是见过大阵仗的,倒专门换的一声铁甲铿锵,乘马随行。

“卓将军,军师大人,二哥,今日苏某请大家来看瓮中捉鳖。”苏誉带着队伍款款前行,边走边道。

卓老头此时兴奋的无以言表,不停的拍手叫好:“我卓某一辈子没服过几人,今日算是见识了,什么叫百万军中气定神闲,哈哈哈……”

张千也是面带喜色,道:“他这是把人家都算计好了,所以才这么悠闲。如今十五万大军围住五万人,他再紧张便是出丑了。”

苏誉对他二人的评论倒是不置可否,连续几天来的算计,终于走到今天这一步,也算是功德圆满,前线大营一旦拿下,战线便可以随即推到济宁沂山一线,如果后计也有效果的话,济宁大营恐怕也要开拔后退。

沙耶强此刻冷汗涔涔,眼看着周围的秦兵渐渐的合围起来。朝身边的副将怒喝一声:“韩争你快些想个主意啊,要不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那副将脸上冷笑“将军,真是难为你了,还记得我的名字跟了你这么久了,直到今天你才肯把我当成一个人看待。”

沙耶强已经乱了方寸,哪里还管他尊敬不尊敬:“废话少说快些想主意你不是平时话很多么?”

“晚了”名叫韩争的副将冷道:“起拔的时候,我便提醒过你,你不听反而怪我劝阻与你,现在又回来让我想主意,纵使神仙来了,今天这局面怕也是改变不了了。”

沙耶强听他语气,顿时心中又羞又愤:“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本将军想这样么,这都是秦军太过狡诈”

韩争这几句话说出来之后,心中便舒服多了。虽说他心中怨念颇多,但是仿佛是一种奴性已经侵蚀了他的思想,让他变得唯唯诺诺,这些年一直都是忍气吞声。他是个汉人,金国的汉人。这虽不是多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从他入伍的那一天起,他便是低人一等。虽然金军中汉人不少,但是位置最高的也就是他这样,做个偏将军的副将。他虽然出身微贱,但是从小家中便没断了他的书读。长大之后,他才明白。读万卷书,不如一个好出身。两年前,完颜亮入主军中,与汉人打的第一仗,他便以出色的表现从数以万计的普通伍长之中脱颖而出,赢得了完颜亮的赏识。但是完颜亮本想封他做偏将军,但是知道他是汉人之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之后无论他如何努力,立国多少战功。完颜亮也只是随口夸奖两句,从未有过赏赐。或许有那么一天,完颜亮是突发奇想,既然他有这种本事,便要让他去战场上发挥出来,但是战功又不能给他。于是他成了沙耶强身后的影子,无论沙耶强多么白痴草包,但是在他面前,始终是高他一头,处在一个他只能仰视的高度。

沙耶强算是金国的皇亲国戚,生性高傲自大,虽然韩争为他出了这么多主意,立下这么多战功,但是他从未提出过要奖赏于他。因为在沙耶强眼中,他无论怎么表现,都只是一个完颜亮的间谍,一部可以随时询问的机器,跟随他一年多了,沙耶强甚至没叫过韩争这个名字,通常都是“你”“来啊”“喂”“嗳”这些语气助词来代替。

韩争紧咬牙关,思考了片刻:“一会我带兵朝直攻正前方,吸引敌军注意,将军看准了哪里兵力薄弱,便突围而出。”

话音未落,只听前方有人大喊道:“传大秦苏元帅将令,上天有好生之德,尔等速速下马受降,否则别怪本将军大开杀戒”

沙耶强动摇了一下,迟疑道:“我们……”

韩争急道:“将军不可所有的军士都能降,唯独将军不行我韩争蒙完颜将军赏识之恩,派来辅佐将军。从未想过监视,而是担心以将军的性格容易出错,末将才能得以相伴左右,还望将军代为转告完颜将军,我韩争做的不错将军突围之后,切不可一心往北,尽量迂回逃走……末将去了”

他这一番话说的句句肺腑,换个人恐怕是要被感动了。但是沙耶强转头便是冷笑两声,心道:老子征战多年,还要你这等黄毛小儿前来辅佐,笑话但是心下一想,他前面所说倒是没错,自己是金国皇亲国戚,一旦降了,必死无疑。想通了这些,也不道别,只一挥马鞭,便带了几千人马,与大队分开,伺机突围。

韩争失望的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摇了摇头苦笑道:“晴晴之忠鉴日月,冥冥之寒照君心,哎……韩争啊,韩争,下辈子投胎不做人下人”说罢,举起战刀,大吼一声:“将士们,看见前面正中那几人了没?杀了他们,你们就是英雄”

话音一落,胯下之马长嘶一声,登时头一个向前冲去。金军众将士紧随其后,直冲苏誉所在方向冲去。

苏誉见状,惊讶了一番,道:“军师果然高见,这次又被你赢了,看来这招降的想法,倒是我想的天真了,好在军师预备了绊马索”

张千捋须一笑道:“作为一个战士,尽可以自信的冲杀,轻视一切敌人。但是作为一个军师,没有一个敌人是可以轻视的。你作为主帅,更是应当如此。”

苏誉当即一惊,心中联想到千年之后的**的策略思想: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竟和眼前这位神奇军师所言,有异曲同工之妙。心中不禁赞叹,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

“传令,三重绊马索预备弓弩手定位放”前面一排几百弓弩手引弓而射,顿时几百支涂了颜色的箭斜斜的插在前方百米处的地上,定下一条线来,这便是射程定位了。

“刀斧手执盾,在前方列阵敌军一旦接近五十米,骑兵从中军冲出两侧主意掩护——卓将军,军师大人,二哥,你等先行回避吧。且看本将军上演大戏。”

张千也不谦虚,拱手道:“那我等边翘首以待,祝将军凯旋而归”说罢调转马头,朝后军行去。

三百米……二百米……

“放箭”

登时射出的箭雨如黄蜂出巢般朝金军涌去。借着马匹前冲的速度,再加上弓箭本身的速度,嗤第一支羽箭从一个骑兵身上透体而过。眨眼间,便有几十人从马上跌落下来。不少坐下骠骑也是不及躲闪被飞来之箭射的前仰后合,本来整齐的冲击队伍,顿时乱了阵型。马上金兵像是没有知觉一般,依然是向前冲来。绊马索忽然闪现。马匹冲击的过快,根本来不及反应便一头抢在地上。马上骑兵便登时被甩出几米以外,就算是不死,也至少是骨骼断裂,没了战斗力。后马也是躲闪不及被前面抢倒的战马绊倒在地,依次往后。大面积的骑兵最后能冲过几道绊马索,来到秦军前面五十米处警戒线的,也只有那么几百人。

“骑兵出击”苏誉大喝一声。顿时刀斧手盾牌侧立。留出一道道间隙来。一匹匹高头大马,如猛兽出笼般狂奔而出,马上将士手执长枪,威风凛凛。两军一个交锋,金兵便败下阵来。这不是因为金兵战斗素养低,而是因为秦军有备而来,而且是以逸待劳,数量几倍于金兵。从一开始,士气便先胜了一筹,岂有不胜之理。后面的金兵,见前军如同倒伏一般,一片一片的倒了下去,便冲了几波就缓了下来。

韩争就在第一阵中,身着白银鳞甲战袍,头戴飞檐盔,身后还有一个暗红色的披风,这披风是完颜亮赐给他的,平时他都会带在身边不舍得穿。今日自知是最后一战,方才如此大方穿在身上。万众之中一点红,自然也是显眼的很。

苏誉瞳孔一缩:“活捉那个穿红色披风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 斩马一刀惊天下 (一)

完颜亮虽然是个民族情绪颇为严重的人,但是却有着知人善用的优点。韩争既能被他看中,委以重任,也的确是有两把刷子。不仅是眼光颇为独到,思考问题有大将风范,最重要的是,他那一柄长刀竟如当年关二爷使用的青龙偃月刀一般,耍起来虎虎生风。只见他挟怒而来,数个秦将轮番上阵,想挡住他的去路,竟无一人是他一合之敌。

眼见他离自己越来越近,苏誉竟看得怔怔出神,愣在原地,他看的不是刀光剑影的战场,也不是浴血奋战的将士,目光所向,竟是韩争手中那把血淋淋的大刀,他有一种预感,前日梦中的麒麟剑已经出现了,似乎第二件兵器也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

“将军快退”一个副将见苏誉看着奔袭而来的敌将怔怔出神,不禁心中一寒,大叫道。

苏誉被这声音惊醒过来,再看那韩争竟已经近在咫尺。秦军作战的时候,主帅是有特殊防卫的,里三层外三层将他裹得严严实实。身旁几十名弓弩手已经箭在弦上,只等苏誉一声令下。韩争就算是跑的再快,也会片刻之间变成一具马蜂窝一般的尸体。韩争不是第一次上战场,对这种规则自然是明白的很。但他已经毫无选择,擒贼擒王,若是侥幸成功,便万事大吉。就算是死,也是死得其所。

正当大家都等着看这凶猛敌将如何落马之时,苏誉却出人意料的大笑两声:“传我将令任何人不准放冷箭”

他气灌丹田,声音虽然不大,但是穿透力极强。正在冲杀中的韩争也是听得清清楚楚,顿时一愣,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里,他已经透军而入,离苏誉只有不足十米远。前面长枪森森前指。韩争猛的一拉马缰,停在队伍前面。这倒不是他冲不进去,而是刚才苏誉那声爽朗大笑和他那匪夷所思的将令,竟让他顿起恻隐之心。

两人就静默在原地,互相直视这对方。

“你可是秦军新来主帅苏誉?”韩争大刀一指,沉声喝道。

“正是,敢问将军大名?”苏誉立于马上,没有丝毫的怯懦之色。说来也怪,一种直觉让他相信,眼前之人绝不会杀他,不为别的,只为命运。这两天以来,他不止一次的回忆过那个神奇的梦,渐渐的相信了那个所谓的时间之神的真实存在,以及他说的自己的命运。前思后想一番,人生短暂,别管自己是为何而生,又是为何被安排了命运,但是过程岂不是还掌握在自己手中,条条大路通罗马,既然活着,就让自己精彩的活下去,一样能完成自己的使命。

韩争本来沉郁的面色,竟渐渐的舒缓开来,豪迈一笑:“看你如此年轻,难道不怕死么?”

苏誉慨然:“大丈夫当马革裹尸,殊不闻: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既然踏上战场,便就已经想到了死。若是死得其所,便是重于泰山,留名青史了”

韩争凝视他片刻,道:“你是我见过的秦军将领中,唯一一个值得我佩服的人末将韩争如果不是敌对,我真想与你结交一番可惜……”

“韩争?将军是汉人?”

韩争微一点头:“我乃幽州人士,早年随父迁居金大都”

汉将苏誉心中一喜,若是如此,倒是有几分劝降的可能:“哈哈……韩将军方才所言,倒是落了下乘。友谊无国界,只要你愿意,交你这个朋友又何妨?”

韩争顿时愣在当场:“友谊无国界?”良久,哈哈大笑道:“真乃奇人也”

他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得竟十分投机。周围方才紧张兮兮的护卫军,此刻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哪知道苏誉此刻如逢知己一般,一时忘了自己正在战场上,而韩争竟也是一面刀锋所向,一面和颜悦色,先前那一阵杀气早已散的无影无踪。

“将军勿忧关越来了”原来关越带着北路军步步紧逼,见韩争率军朝苏誉冲来,心中担忧,匹马冲来救他。

一句话将二人又拉回现实。韩争脸上顿时一僵,方才意识到自己的荒唐。而此时自己已经是身处万军丛中,前后不得动弹。未及动身,一道寒光袭来,只觉背上一凉,大刀下意识向后一挥,整个人一踩马镫跳了出去。

“嚓——”一声清脆响,火花四溅。关越手中之刀,竟被硬生生的销断当场。这刀是当年在武王殿中做侍卫时,武王相赠,据说是难得的玄铁宝刀,这些年一直都是霸道的很,今日竟一合之内被削成两截,登时愣在当场。

韩争此时已经飞身下马,两腿前后分开,做磐石之功,大刀四十五度高扬,嘴中大喝一声:“你这厮竟背后偷袭看刀——”

“将军且慢”

韩争关越皆是一愣,转头望去,竟是苏誉喊停

“韩将军,你我皆为汉将,为何要自相残杀,倒不如——”

韩争忽的叫道:“停苏将军,我佩服你,但是各为其主,休要多言”

苏誉心道:还真是倔驴,不过……我喜欢“既然韩将军想留住这个气节,那我们便马上见个真章吧。关越麒麟剑出,谁与争锋要活的”

关越刚才还在为断刀惋惜,这才想起昨夜得来的麒麟剑,心中一喜,从背后取出剑来。

“嚓——”铿锵一声,寒光四射。关越手握麒麟剑,摆出一副落雁平沙式,冷冷一笑:“韩将军是吧,我们便你的大刀威武,还是我的麒麟锋利”

韩争此刻却愣在原地:“麒麟剑?莫不是完颜邢康将军的家传之剑?”韩争身为沙耶强的副将,对他的死对头完颜邢康的事情,自然是知晓的,不过这剑相传是无人能够拔出。心中满是疑惑,今日为何在这人手中寒光四射?

“算你识货,废话少说来吧”话音未落,关越后腿用力,一个纵身闪现在韩争身旁。韩争惊的一身冷汗,忙后退两步,刀锋前缀,挡住了那致命一剑,登时火光四溅,两件宝物一个交锋,都是丝毫未损。

“好刀”

“好剑”

两人几乎同时赞出声来。

关越也不停留,回身又是一个分花拂柳,只见那剑影迷离而至,韩争又退两步方才用刀柄挡住。马上冲锋,韩争的斩马大刀自是所向披靡,但是论起平地作战,灵活性却远远不及关越那支剑影恍惚的麒麟。两人又打了几个回合,韩争便渐渐落了下风。

“报——李易将军活捉了敌军主将沙耶强”

韩争本和关越斗的就是有心无力了,一听此言,心中一寒,登时又退了几步,一个恍惚,被关越长剑加身,俘获当场。

苏誉顿时一喜:“休要伤害韩将军。带回军营,本将再做打算”

韩争此刻,已经没了抵抗的心思。本来他觉得自己贱命一条,死便死了,救得沙耶强脱身也算报了完颜亮的知遇之恩。如今听见沙耶强被活捉了,哪还有心思抵抗。爱不释手的摸了摸那刀片,上面还留有一些血迹。喃喃道:“斩马一刀惊天下老兄,韩某辜负你了……”

…………………………

人逢喜事精神爽,回城路上,苏誉只觉的春深如梦,莺声燕语,天气格外的舒畅。

“苏将军,今**可算给我们秦军长了大脸了,哈哈……让老朽自愧不如啊”卓老头喜道。

苏誉此刻心中也是得意的很:“卓将军过奖了,今日一战,多亏了将士用命,才有这种辉煌战局,苏某怎敢据功于一身”

众人都是喜气洋洋,唯有张千面色惆怅。

“军师似乎今日不甚开心?”苏誉问道。

张千淡淡一笑:“高兴,将军打了胜仗,我岂有不开心之理。不过——我担心那四万战俘,将军可有想过该如何处置?”

苏誉登时一愣,他的确还未曾想过,放了?收编?还真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历朝历代都有因为处理战俘问题不当而获罪的将军,这是一个很严苛的问题,放了,得罪的是秦军将士,大秦天颜。收编,又恐军心不齐。若是坑杀,便会背上一个千古骂名哎……”

苏誉一想便明白过来,处理战俘这个事情,就仿佛是做集体大厨,众口难调。心中懊恼,这不是给自己出难题么,若是战场上都杀光了,那是理所应当。俘虏的人少了,也可以随便处理,偏偏就是四万之众。

正低头沉思着,忽的见徐州城方向,一骑飞奔而来,苏誉顿时心下一紧。

“报——。江南六百里加急”

江南?莫非是锦江城出了事情?苏誉心中顿时凉了半截,正所谓乐极生悲,还真是如此。一挥马鞭,冲上前去,大喝:“快快拿来”

急忙拆开一看,顿时脸色黑了下去,越往下看,脸色越暗。阅毕仰天大骂一声:“陆天和陆潘老子要让你们陆家从此在大秦除名”

张千见他如此,便知事情不好,快行几步追上来,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苏誉紧咬牙关道:“陆天和逃了,陆潘帅兵血洗了袁州矿场。相离与刀疤二人如今带着三千人马退守锦江城,陆潘占了矿场之后,即刻挥兵直指锦江城,此事明显是直冲着我苏誉而来。”

张千面色凝重,片刻后才道:“苏将军莫急,据我所知,锦江城城高池深,城中物资也颇为丰富。刀疤是个有经验的宿将,想必支撑半个月之久,是没有问题。不过陆潘也不是泛泛之辈,还是尽快安排为好”

“传令众将,加快脚步,速速回城”苏誉朝身后众人大喊一声。

关越等人虽还不知发生了何事,但见苏誉张千二人都是面色发黑,便知道出了大事,也不敢犹豫,纷纷加快了行军速度。

第一百九十二章 军师的计划(二)

及至徐州大营,城中已是披红挂彩,守城之将早已得知了获胜的消息。城中仅存的几千百姓纷纷行出门来,夹道欢迎。几个月前,徐州还是危在旦夕,如今苏誉打了这场胜仗之后,战线便忽的北移几百里,最应该高兴的便是这些誓与徐州共存亡的军民了。

苏誉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行在队伍的正前方。对然此刻心系江南,但却是不能表现出来丝毫的不虞之色。因为他明白,此刻是徐州人民的节日,作为一个主帅他有责任将这份喜悦传递出去。一路的喧嚣,他脸上始终挂着微笑,不时的点头微笑。

正行着,忽的前方,一对母子冲出人群,跪在路中嚎啕大哭。苏誉一惊,猛的拉住马缰,方才在安全距离上停了下来。

只听那中年妇女哭诉道:“苏将军呐……你可不要放过那些天煞的狗贼,我那苦命的相公便是被他们杀死的,留下我们孤儿寡母,日日盼着能报仇雪恨。今日听说苏将军铁蹄北向,俘虏了那金兵主将,请将军就地正法,以慰我相公在天之灵”说完就带着那小娃如捣蒜般磕起头来。

苏誉听她哭诉一番,顿时心中有了几分悲凉,草菅人命的年代,又有几人能把握的了自己的命运。心中一动,翻身下马,缓缓的走上前去,刚要抬手去扶,忽听身后魏周大叫一声:“小心有诈”

刚才还是泪流满面的中年妇女,忽的抬起头来,眼中冷光四射:“拿命来”说着一柄寒意森森的匕首就到了苏誉身前身前。

就在那一刹那,苏誉的心中一股浓浓的失落之感涌上心头。他不恨刺客,却恨这种利用别人的同情心来杀人的人。他心中竟生出些自责来,一个中年老妪,怎么会言辞如此讲究,可恨自己刚才竟没有发现。现在一切可能都晚了,匕首不用一秒钟,便足以透胸而过。周围所有的一切仿佛成了慢动作,周围的百姓因为惊讶缓缓张开的嘴,眼前妇人渐渐变冷的眼神,他脑海中开始迅速的浮现出曾经与琳儿,秦鸢,赵宁,邱茗,落花,秦倾,关越,还有鬼手他们一起生活的场景……

就这么完了么?

眼见匕首距离自己只差毫厘,忽的听见一声惨叫:“啊——”

“将军快退”只听李雁翎大叫一声。

苏誉猛的反应过来,两脚一蹬向后退去,饶是如此那柄匕首刀尖还是仓促之间,插到了他的肩膀,但是只受这点小伤,已经算是可喜可贺了。再看那妇人,脸色狰狞,苍白的有些恐怖。一支寸把短箭透掌而过,手上鲜血淋漓。这箭他识得,正是李雁翎的短弩所出。那刺杀的妇人另一只手无力的拖着这只手臂,咬牙切齿的看着苏誉:“算你这狗官走运”仰天长啸几声,叹道:“苍天无眼,苍天无眼呐……”她身边七岁稚童竟也是仇恨的看着他,那双稚嫩的眼睛,释放着骇人的光芒……

见空当已出,关越李雁翎二人几乎同时飞上前来,挡在苏誉跟前。苏誉摸了摸自己的伤口,缓缓的起身,推开关越李雁翎二人,上前道:“你是何人?”他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何时做过如此恶事,竟连那孩童都这般敌视。

可恨那妇人刚要开口,却忽然喉咙一紧,痛苦的睁大了眼睛,直直的栽倒了过去。身边小儿,见此情景,也是脸色煞白,趴在妇人身上哭了两声,两眼一瞪,顿时也没了生气。关越担心又是恶计,悄悄的靠上前去,一试鼻息,再看面色,摇了摇头回道:“将军,这母子二人均是提前服了毒药,已经死了”

出了这么一个插曲,周围的百姓已经没了刚才的喜庆之意,纷纷指指点点,苏誉捂着伤口行上前来,用手将那妇人的眼睛掩上:“叫人买两口棺材,葬了吧。”

“将军——”关越似乎还有别的建议,但是苏誉一伸手打断他:“此事疑点颇多,她们恐怕是被人利用了,回去再行商议。”说罢站起身来,对着周围的百姓行了一礼,振臂一呼道:“父老乡亲们,大家放心有我苏誉的地方,便一定会是乐土”

百姓方才还在狐疑,见苏誉振臂一呼,不禁群情激奋起来:“将军威武将军威武……”叫好之声不绝于耳。

苏誉所不知道的是,苏北大地上这一声口号,竟如病毒一般,呈星火燎原之势,不久红遍大江南北。苏誉这个名字,也开始渐渐走入各大小势力的贵宾名单之中

………………

徐州大营,帅帐之内,此刻都是沉默不语。虽说苏誉代理了主帅职务,但是此刻还是要有卓老来坐镇的。

“苏将军,你的伤?”卓老关切的问道。

苏誉洒然一笑:“劳烦卓将军挂记了,苏某命硬,一时半会还死不了的。”

众将见他这般玩笑,不禁都哈哈大笑起来,气氛这才渐渐缓和下来。打了胜仗,营中自然是处处欢欣鼓舞。恐怕在场诸人,只有苏誉等锦江一派将领方才会心中不安,因为徐州战胜,与国有利,但是锦江城若失,那就无家可归了。

“苏将军……苏将军?”卓老头连着叫了他两声,苏誉才晃过神来。卓老头以为他是为了刚才的刺客之事心中过不去,长叹一声道:“那母子也算是不识大体,竟在这种国难当头的时候刺杀主帅,死的也算不冤枉。”

苏誉淡淡一笑道:“冤不冤恐怕难说,从这母子的言行来看,不像是金人指使的,却像是与我有深仇大恨的汉人家眷,只”说道这里,他忽的想到一件事情:两个月前,他初掌帅印之时,斩了十二员大将,恐怕非常有可能是这些人的家眷。旋即便将心中所想与众人一说。

众将不禁交头接耳讨论起来,一个曾经是被斩之将参军的将军起身道:“末将曾经听被斩的钱将军说过,他们的家眷早已经被杨家接到金陵佳丽之地安居乐业,所以他们才没有后顾之忧,一心跟着杨元帅东征西讨……莫非……”

苏誉嘴角忽的挤出一丝笑意,心道如此说来,我便明白了,收人家眷名为照料,实则质子。我斩了这些人,他们尽可以把过错都推到我头上来,怂恿他们前来报仇。杨家陆家开始的时候是程家和唐家,现在风水轮流到了杨家和陆家,苏某真是庆幸

心中有了计较,便不想与众人再讨论此事,四大家族,早晚要除,但是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转移话题道:“众位将军觉得这些战俘该如何处置?”

“杀”

“上交朝廷处理”

“末将认为,这些战俘多数是金兵整编的幽州军,汉人居多,应该再编入我军,作为战力”

“不行战俘中虽说汉人很多,但是金人至少有一万人。”

苏誉不禁苦笑,这些将领再讨论如何攻取的时候是一言不发,如今战事已毕,讨论起来如何处置战俘,却是一个比一个有主见。摇了摇头道:“众将军先商议着,苏某刚才受了些伤,想先行下去休息了,战俘之事,明日晨会再论”

卓老头点头一笑道:“既如此,你快些回去休息吧,叫火头军给你做些好的”

苏誉点头不语,心道:做些好的?有没有泡菜米粉吃?

………………

苏誉营帐

张千,魏周,魏田,关越,李雁翎,毛延平几人围在一张桌子上。这些人也知道苏誉最恨那些繁文缛节,所以也并不计较什么高位地位平起平坐的。

张千首先开口道:“战俘一事,你觉得如何处置才好?”

苏誉方才躲避了这个话题,如今又被提起,叹了口气道:“军师,咱不管那些大事,今日大家主要商量一下锦江城之事如何。”

魏周看了笑呵呵的张千一眼,道:“苏将军差矣,军师岂能不知我们要讨论什么,他既然提出战俘之事,说明这两件事情是有关联的。还是请军师将他心中成计说出来吧。”

苏誉一愣,心中不禁懊恼,跟聪明人说话有时候也很累,因为对他们来说,似乎自己还不够聪明。笑道:“军师就别卖关子了,事情紧急,快些说来听听”

张千与魏周相视一笑,道:“将军有没有想过,这四万人马可都是能征善战的勇士,如今败了,那是因为主帅不利,如果将军能拒为己有,他日举事,岂不是一大力量?”

苏誉心中一惊,虽说是个好计划,但是这四万人马是战俘来着,难道直接派人拉回锦江城便算了?皇上知道了岂不雷霆大怒,自己这威武大将军的声明,很快就会变成叛贼……

“不行人马虽好,但终是战俘,且不说皇上同意不同意,这些战俘能不能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

魏周笑道:“将军莫急,既然军师有这打算,自然也有后计,只要你同意了,保证这四万军马以后便改姓苏,连那个韩争将军恐怕也是苏门力将,我观他行事有大将之风,将军切不可错过”

提到韩争,苏誉顿时来了兴趣,喜道:“哦军师若真有办法,那苏某还有何意见,快快道来”

第一百九十三章 靖难军 (一)

苏誉托病误了晨会,转而直接唤众人沙场定论。也不知道张千给卓老头灌了什么**汤,他竟执意要坑杀降卒。

苏誉心中窃喜,军师这第一步干的相当漂亮,接下来就看我苏某的了。

沙场之上,旌旗飞舞。几万降卒,早已听到了卓元帅要坑杀他们的风声,个个紧张不已。但是四面八方,长枪林立,四周还有弓弩手引箭待射,哪敢有丝毫不轨。

韩争与沙耶强被捆成了两个粽子,押在点将台下最前面。

卓老头的坑杀降卒的计划当然也是张千故意派人放出风声去的,这样一来便会让这些俘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这样才能方便了下一步计划的进行。

点将台上,张千和卓老头二人又在聊着什么起劲的话题,这种场合,卓老头早就习惯了留给苏誉来发挥。

苏誉也不客气,手执尚方宝剑,对下面环视了一眼,喝道:“沙耶强”

沙耶强早就被吓的听风即雨,忙不停的磕头道:“苏将军饶命苏将军饶命我本是提议投降的……都是因为……因为他韩争这个狂妄之徒,才冒犯将军天威,将军饶命啊此事与我无关”

韩争登时被他气的差点吐出血来,呸了一声道:“沙耶强你有点骨气好不好”

苏誉一伸手“好了现在给你两个选择,既然你是主帅,如果你愿意受凌迟之刑,我便求元帅,放了这四万兄弟。”这些台词都是提前准备好的,苏誉称呼他们为兄弟,就是为了拉近关系,让他们从心理上先和自己站到一起。

顿时台下将士窃窃私语起来,谁不想活着,当即双目灼灼的看着沙耶强。若是换做一个有骨气的将领,恐怕会豪不眨眼的应下,但偏偏他们的主帅是沙耶强,这个怕死的家伙此刻早就吓得满脸苍白:“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韩争忽的挺起道:“苏将军,你是个汉子就把我凌迟了吧,我亲手杀了沙耶强,你再将我凌迟了,放了这四万弟兄”台下战俘顿时激动起来:“杀了沙耶强杀了沙耶强韩将军威武”

苏誉沉声喝道:“都静一下……沙耶强,你可以走了”

“将军”身后几员副将看的也是牙关紧咬,对沙耶强所为甚为鄙视。苏誉一摆手道:“休要多言,本将军自有计较”他现在在军中威信颇高,甚至比卓老头还要高,见他开口,众将也只能不再说话。

沙耶强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了,片刻之后,忽的大喜道:“谢谢将军,谢谢将军……”磕了三个头,起身便一溜烟的朝大门冲去。

苏誉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两声。对身边的李雁翎道:“去吧,手脚利索点”

李雁翎会心一笑:“将军放心”

苏誉转过身来,目光凝重的看了一眼台下战俘,长叹一声:“我想各位都不想死吧?”

台下战俘立刻紧张起来,纷纷大叫:

“将军饶了我们把,我们都是奉命而为”

“是啊,将军,若是将军不弃,我们愿意跟着将军,投军大秦也行啊。”

“对我们愿意投诚”

……

苏誉故作为难的看了一眼台下将士,考虑半晌,忽的朝卓将军方向跪下道:“卓将军请您收回成命”

卓老头正和张千讨论着什么,忽的见他跪拜要求收回成命,怔了片刻,怒道:“你方才放走了沙耶强,我便不追究了,这些战俘必须坑杀”卓老头也不是个狠心肠的人,之所以如此,主要是张千巧言令色,先是和他说了这战俘的危害,又告诉他,他们肯定不会被坑杀,只是苏誉会偷偷的放走他们,这样既不杀生,也不违抗圣命,倒时一应后果由苏誉来承担。他只需要按照张千提前交给他的话说就行。

苏誉一时竟泪如雨下“将军台下这些将士哪个不是应召入伍,绝没有人是因为喜欢打仗才参与进来的,都是军令如山啊。他们只是被利用的,哪里有罪在他们家中哪个不是有老有小,可怜徐州城外骨,尤犹是春闺梦里人”虽然这是在演戏,但是苏誉所言,绝对是心中所想,在他看来,这些人的的确确是不该死的。

卓老头几乎就要被他说动了,差点松了口,但是张千从旁提醒了一下,才恍然想起张千所言。本起脸来道:“休要多言再说便把你一起”说罢故作愤怒的下了点将台,朝中军大帐行去。

韩争哈哈大笑两声:“苏将军你这个朋友我交了不就是死么,你也不需再求。一刀下来,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好汉将士们,我们黄泉路上做个伴”

苏誉见大计将成,仍然是泪眼婆娑。“韩将军众位将士莫急,尔等先行等候,今日我苏誉定为你等求得一条生路”

…………………………

天色渐晚。徐州城西三十里的山坳之中。

“你们都回去吧,黑锦军留下便可。”苏誉一挥手道。

“可是将军,这四万余人马,万一——”话未说完,被苏誉一摆手打断:“勿要多言,按我说的做”

那裨将军是个后补的,接了被斩十二将其中之一的兵权,对苏誉甚是敬畏。当下一拱手,便带着人匆匆离开了。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苏誉才算放下心来。又看了看黑锦军包围中的俘虏,大笑两声:“兄弟们,这里都是自己人,我只说三句话。”

“末将无能,没有能让卓将军同意放了你们。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有两条路。跟着我苏誉,或者现在就逃生去吧,我苏某绝不阻拦”

天已经渐渐的昏暗了下来,但是还没有彻底的变黑,黑锦军手中早就举起来火把。苏誉从一名军事手中接过那把斩马刀,只觉手中一沉,足有几十斤重,

“韩将军君子不夺人所好,好刀配英雄,不过我只想问一句,这刀是不是叫做:斩马刀?”苏誉印象中四把武器,也就这个名字与此刀颇为契合。

韩争兴奋的接过刀来,大笑一声:“将军果然识货,此刀便是斩马大刀”

苏誉心中狂喜,果然就是它了。拍了拍韩争的肩膀道:“韩将军,此去恐怕我等再无相见之时,再会”

韩争愣了片刻,忙单膝跪到:“苏将军,我韩争戎马半生没有知己,今欲将军,实乃平生之幸,若将军不弃,愿常伴左右,鞍前马后”

成了苏誉慌忙上前扶起道:“韩兄这说的哪里话,你我二人虽相识不久,但是情投意合,苏某也将韩兄引为知己,若韩将军愿意跟我苏某混饭吃,那真是求之不得了”

韩争起身道:“苏将军稍等片刻”

苏誉一愣,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只见他回过身去,朝着犹豫不定的众战俘道:“兄弟们,尔等回去了也是战俘身份,绝不会受到优待,若是返回故乡,又会被当做逃兵抓起来。与其如此,倒不如跟随了苏将军,尔等可愿意?”

众军士对苏誉可谓是感激不尽,又被韩争如此一挑唆,更是投诚心切:“我等愿意追随苏将军……”

……

韩争这才回过头来,对苏誉道:“苏将军,这边是我韩争的见面礼了,还望将军笑纳”

苏誉满意的点点头,示意众人安静一下:“众位弟兄,既然愿意跟着我苏誉,那今后众位弟兄挺好了,你们身边的这只黑衣队伍,便是苏府的第一力量叫做黑锦军,今日便给你们也起一个名字:靖难军,你们的主帅便是韩争”

韩争兴奋的上前道:“末将领命”回头大呼道:“兄弟们,我们的队伍今后就叫靖难军啦”

顿时安静的山坳之中传出一阵欢呼打破了本该属于它的宁静。

苏誉接着道:“本将本是接了命令来坑杀战俘。所以你等就不要留在此处了。苏府是在江南锦江城。今夜你等便启程前往锦江城。挖开你们脚下的泥土,里面有本将军事先安排埋于地下的长枪,每人取一根,到了锦江城便有一场仗要打。”

韩争疑惑道:“苏将军,你说这锦江城有仗可打?”

苏誉也不隐瞒,旋即把江南之事告知于他。韩争大刀一顿:“哼可恶小人,苏将军放心,交给在下了。”

“此行多有不便,我安排魏周,魏田,李雁翎三人与你一同。魏周可为军师,魏田可为猛将,李雁翎是轻功绝艳,可为韩兄帮手此去路途遥远。我已经为大军备下四十万两的银票,路上可不要短了将士们的吃喝。”说罢从袖中拿出一摞银票来,递给他道,“事不宜迟,迟则生变,你等快些起身吧。”

…………………………

“捷报——捷报”一匹快马沿着京城最繁华的街道,呼啸而过。

路边百姓对此早已是麻木不仁,见快马而至,听那马上军士口中喊着捷报,也是充耳不闻。趔开一条路来,让他过去,尔后便迅速的恢复了平静。路两边的酒楼上,静坐的政客,也只是摇头叹息:“这仗怕是一时半会打不完的,捷报每天都来,但是边患何时结束过”

第一百九十四章 各方反应 (二)

文成殿上

正华皇帝眉头紧锁,长吁短叹。听着殿下众臣一一上奏,好消息已经是十不存一。

忽然一个太监冲入大殿,娘生娘气的喜道:“皇上啊,皇大喜啊”

皇上此刻正被一堆什么造反,拒税,旱涝灾害等等消息,烦的昏昏欲睡。听闻这个平日觉得有些厌烦的声音,今日竟如高山流水一般悦耳,登时精神了起来:“何事?快快奏来”

那太监娘生娘气的道:“回皇上,徐州传来捷报苏将军合徐州淮阳之兵,两把火先烧了金军的先锋营,又烧了金军前大营,杀敌两万余,俘获四万余,次日坑杀四万降卒。至此,东路战线北移几百里,至济宁沂山一线。”

听完这捷报,皇上愣在当场,良久才道:“坑……坑杀了四万降卒?”

整个文成殿陷入一片死寂,自大秦开国以来,还从未听说过有坑杀战俘的先例。程怀仁被这消息震的惊慌失措,不禁暗叫庆幸,好在没和他冲突道不可收拾。没想到他竟是这种心狠手辣的人……坑杀四万,当真是魔鬼行径。就连一向以临危不乱著称的唐争鸣心中也有些发颤……

就在众人还在发愣,皇上突然大怒:“岂有此理,处理战俘居然不提前上奏,擅做决断准备拟旨——”

正在此时,忽听门外又一个传令的太监,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道:“皇上……兰……兰州八百里加急”

皇上登时一惊道:“快快呈上来”也来不及找人念了,西边来的急报从来都没有过好消息。他慌慌张张的接过来打开一看,默坐良久,气的一下子把那奏折扔了老远:“哼欺人太甚西夏竟联合了蒙古部族一起对兰州府用兵——你们……你们这些满腹经纶的大臣倒是给朕说说该怎么办啊?”

此话一出,整个文成殿顿时静的像一个人没有一般,只能听见皇上在龙椅前面踱来踱去的脚步声。

“哼废物陶谦,你先说”

一个捷报一个战报,两折如冰火两重天一般,任是再坚强的心性恐怕此刻也是六神无主了,哪还有有人能保持绝对的理性,也难怪众臣都默然无语。

陶谦缓缓出列,叹了口气道:“回皇上,西线军马如今由杨彦将军兼顾,一时也是措手不及。依臣看,能解兰州之威的之有一人。”

皇上疑惑道:“你说苏誉?”

“回皇上,苏誉倒是有可能,但是他毕竟是初入战场,虽说现在来看还算可以,但是不甚稳妥。依臣看唯有武王殿下才是解此危机的不二人选。”

皇上若有所思的踱了两步,接着道:“武王当然是能够解兰州之威,只是武王一走,河东不稳,京畿之地谁来防卫?”

陶谦正愁不知如何答复皇上,只听殿外又有传道:“启禀皇上,武王在殿外求见。”

这些日子以来,武王一直都是奔波在外,皇上也是许久未曾见过这个争气的儿子。顿时一喜:“快传”

“传武王上殿”

片刻之后,只见武王风尘仆仆的行入文成殿来,戎装未下,脸上带着浓浓的倦意。上前拜道:“儿臣参见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忙挥手致意道:“快些平身吧,你此番从河东赶来,却是为何?”

“回父皇,据探子回报,完颜亮被完颜晟召回金大都了。苏誉在徐州大白金军,坑杀四万。此事对金国震慑甚大,金**队后退三百里驻防,是战是和还不明朗。不过儿臣听说兰州危急,特来请命,即刻赶赴兰州,西夏兵向来神秘,蒙古部族又是马上功夫娴熟,恐怕这二者携起手来,很难对付,儿臣担心……”

皇上意味深长的看了自己这个儿子一眼,这么多年来,武王一人为大秦所作之事恐怕比自己都要多。往年年轻的时候,可以理解为年轻气盛,但是现在随着年龄的增长,脸上也刻上了岁月的痕迹,日渐沧桑成熟,竟仍然一如既往的为大秦流血流汗。看着他一脸的倦怠,鼻子一酸差点流下泪来,心中激动不已:朕有一个好儿子

“你累坏了……先下去休息吧,兰州之事,朕会派精兵良将前去的。”皇上背过身去,也不看他。

“父皇此事不能再耽搁了,兰州若失,永兴府大门敞开,西夏蒙古大军长驱直入,河西危矣,京畿危矣”武王跪在地上,眼神中透着迫切。依他所想,如今金国面临权利纷争,虽说苏誉是个青瓜将领,但是从现在看来,却有些铁血手腕,想来从东线拖住金军,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的,虽说如此打算有些冒险,但是兰州一旦失了,想再夺回来,那真是难上加难。

皇上晃过神来:“唉……可是……”

“父皇不要再犹豫了,快些下旨吧,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皇上又沉思了片刻:“好吧,不过你不要即刻动身,现在就回王府休息一日,晚上入宫吃一顿便饭,明日一早再启程吧。”

“儿臣领旨那儿臣就先行告退了”

“去吧……”

看着武王行出殿去,皇上坐在龙椅靠背上,闭着眼睛喃喃了两句:“苏誉……唉……苏誉”

…………………………

济宁金军大帐。

话说那日前线大营被烧,六万余前营大军打了水漂。此事传入金大都,完颜亮被气的差点背过气去。尤其是被坑杀了四万战俘,更是震动不小。前日上朝面见完颜晟还被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夸成了女真战神。第二天就传来这种消息,这一记响亮的巴掌不仅是拍在他脸上,更是拍在了完颜晟脸上。完颜亮这次返京是为了劝完颜晟继续坚持灭大计,原本用辉煌的战局和美好的憧憬已经就要劝过来了,被这战报一搅合,完颜晟直接下了上谕,东线各路金军退防三百里,并准备去冗兵,减苛税,学习汉人曾经用过的休养生息,以养国体。

完颜亮苦谏之下,完颜晟方才同意了将济宁一线军马留下,等他亲自前去整顿。这话说的虽好,但是朝中人人都听得出,这是给了完颜亮一个面子,让他亲自去收队。

完颜亮返回济宁之前,完颜邢康早已经逃回了大营,为了推卸责任,逢人便说,此事都是由沙耶强自作主张不听上命,才招致此败。而且前线六万大军,他手上兵士极少,大部分都在沙耶强手上被杀。此事大家都已经得了战报,自然是明白,所以不但没有怪罪他,见他如此灰头土脸,都是同情不已。

但是今日不同了,只因提审他的是完颜亮本人。别的将领同情与他,有很多是忌惮了他的身份,谁不知道他是完颜亮的胞弟。

“你……丢尽了我们完颜家的祖宗颜面我临走的时候是怎么给你说的……你倒是给我说说”完颜亮气的在大堂中踱来踱去。金军大营就设在济宁城中,和秦军不同。金军直接将原本的济宁县衙当做了中军大帐来用。不是自家的东西自然不会心疼。而秦军不同,虽说秦军也是驻扎徐州,但是士兵与百姓秋毫无犯,仍然是露营野外。就连主帅也是坐镇军中,以示与普通士兵同甘共苦。

完颜邢康结结巴巴的道:“将军走时……叫我凡事小心,不要轻敌,如遇秦军攻营,则退兵即可……”

“那你现在是怎么做的?”完颜亮怒道:“还长本事了,设伏兵于粮道,大营空虚而置,这叫什么?舍本逐末”

“可是……沙耶强他……”

完颜亮飞起一脚踹在他身上道:“你糊涂啊沙耶强?虽说你是个草包,但至少还认识一箩筐的汉字,他……他知道个屁要不是完颜康将军早先托付于我,这种人,连烧饭都不用还有你——你知道你现在应该做什么么?”

完颜邢康吓得磕头如捣算般:“将军饶命将军饶命……我一时糊涂啊……”

乒——

一声脆响,完颜邢康登时愣在原地,之前自己面前不远处一把明晃晃的钢刀躺在那里。

“年你我兄弟,自行了断吧,留你全尸,你家老小我会代为照顾”完颜亮负手而立,沉声道。

完颜邢康被吓得一下子昏了过去……

说来也巧,正在此时,一个小兵拖着嗓子跑了进来:“报——,启禀将军,营外来了一个自称完颜邢康将军的副将纳兰阳的人”

完颜亮登时一喜:“纳兰阳快些让他进来”

片刻之后,只见一个蓬发构面,浑身血迹的男子一瘸一拐的行了进来,整个人已经没有一片干净的地方,嘴上脓疱处处,只有那一双充满仇恨的眼睛还是闪闪发亮的。方一进门看见完颜亮就站在那里看着自己,忙俯身叩拜,哪知腿上尚未愈合的伤口顿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之感,身子一歪,竟倒了过去。

“将军——纳兰阳无用啊”两行清泪浊然而下。

完颜亮忙上前扶起他道:“纳兰你怎么弄的这副摸样”

“回将军,那日我们在小树林遇袭之后,军士混乱不堪,自己当时又腿上受伤,只能躲在树林深处,一直到了次日清晨,秦军退了方才逃了回来。”他眼睛一晃,竟看见堂上还跪着完颜邢康,忙替他解释道:“将军,此事多是那沙耶强自作主张,与完颜将军关系不大啊,还请将军原谅完颜将军。”

第一百九十五章 江南暮春狼烟起 (一)

纳兰阳之父纳兰英在完颜亮还是个少年的时候,便是他的近身侍卫。纳兰一族又勉强算得上女真贵族,所以纳兰阳的成长,完颜亮非常重视。早在纳兰阳十六岁时,便已经被他纳入帐下,做将前参军。此次金军大举攻秦,纳兰阳便是完颜亮主要的副将之一。完颜亮返京之时,特地将他安排在完颜邢康身边,为的不是给完颜邢康参谋,而是看住他,别让他出什么乱子。如今偏偏就出了乱子,让纳兰阳怎么不愧疚。

完颜亮虽说是个令行禁止,军纪严明的主帅。但是人难免会有私心,他也想把完颜邢康的小命留住,毕竟是胞弟,只隔着一层关系,若是杀了难免会被家中长辈埋怨。纳兰阳的出现,便恰好给了完颜亮一个台阶。

他看了一眼正哆哆嗦嗦的跪在一旁的完颜邢康,忽的想起被他葬送的六万金国将士,不禁捶胸顿足。恨到极处,又是一脚踹了出去:“若非纳兰将军为你求情,今日我必取了你的脑袋死罪可免,活罪难绕,兹日起到粮官那报道,监督运粮分粮”想想这个职位应该没问题了,完颜邢康虽说缺脑子,但是普通的算术应该还是可以的,加上是自己人,当粮务官倒是应该称职。

完颜邢康一听自己不用死了,顿时激动的磕头如捣蒜般:“谢谢将军谢谢将军”

“还不快滚”

完颜邢康也不敢答话,嗖的一声窜了出去。

待他溜了出去,完颜亮方才叹了一口气,把众将都遣散了,扶着纳兰阳坐在椅子上道:“纳兰兄,秦军如今真的有如此厉害?”

纳兰阳仇恨的目光忽的变软了下来,摇了摇头道:“秦军现在的战力,末将道不是很清楚。但是秦军军中必有高人相助。我们此次被伏击的地点是个非常容易被忽视的地方,但是好像秦军早已在哪里埋伏好了一切,就等着我们前去休息。更重要的是,这伏击并不是普通的伏击战,而是像一种依托于有利地形的阵法,似乎连我们下一步打算做什么,往哪里走都被预算好了。”

完颜亮顿时来了兴趣:“阵法?有意思,你觉得那个叫苏誉的新任主帅如何?”

“回将军,没见过此人,据说他不拘一格,是个很值得注意的人。”

完颜亮站起来,在厅中踱了几步:“你说为何苏誉整个大营都拿的下来,为何偏偏一堆粮草没有看住?”

纳兰阳疑惑道:“什么粮草?”

“前线大营被打下来之后,沙耶强率兵回防,路遇抢救回来的前线大营的粮草——”

纳兰阳心中一惊道:“将军不可相信,我们便是在大寨以北不远处被截下来的,若是粮草经过,岂会这么容易,想必是秦军的诡计”

完颜亮冷冷一笑:“英雄所见略同等秦军打过来了,这些粮草说不得又是一把利器。汉人有句话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哼哼……”

…………………………………………………………

锦江城外十五里处,白色的营帐一个接一个,一眼望不到边。中军大帐两侧飘着大旗,旗中间一个硕大的圆圈,圈中正是一个赤红色的陆字。

这便是陆潘的军营了。

“报——江北大营,卢凌将军帅八千军马前来相助”一个小兵冲进来道

大帐正中坐着一个面色略黄,满面胡须的老者,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前些日子从苏府中逃之夭夭的陆天和。陆家人做事一向霸道,就算是自己做错了,也是从不愿意承认。陆天和本就是因为强抢矿藏,才被抓了起来。在苏府中,一来没有对他严刑拷打,二来没有短了吃穿用度。但是对他这样一名封疆大吏来说,已经是奇耻大辱。

时下朝廷根本在地方根本没有多少可用兵马,而且根本就没有闲工夫去管江南之事。所以陆天和才放开了胆量前来报仇雪恨。陆家本就有意相时而动,若真是大秦分崩离析,陆家转身便会占了福建江南苏杭等地,自立为王。多年的积累和名望,也足以让他们在江东立足。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半路竟杀出个苏誉来。

陆潘也是人中豪杰,年轻有为,但凡是他这个年纪又有些本事的年轻人,哪肯服气了谁。唯独这个陆潘,他总是能迅速的总结出自己和对手相比,有哪些不足之处,并加以改正。如此日复一日,对世事的掌握越来越成熟。他幼年曾从师于杨彦,虽说陆家与杨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但是杨彦对自己这个徒弟还是满意的很,赞他是武王第二。

此次兵发江南,陆潘便是主帅,以剿匪为名先定杭州,又下袁州,血洗了苏家矿场,最后才兵锋直指锦江城。陆潘在江南一带,朋党甚多,这卢凌的江北大营便是陆家的附属势力之一。再加上湖州军,还有之前从江苏带出的苏州军,占了杭州之后又收编了杭州军。这一番整合下来竟有三万余众。虽说他如此猖狂的敛兵,但是竟无一人敢上奏朝廷。再说这种边患如狼的年代,就算奏请了皇上恐怕也没有时间管。

陆天和是陆潘的叔父,所以帅营之中,名义上还是以陆天和为重。

“启禀叔父,卢凌此人是正华十一年提的江北大营统领,此人与我私交甚厚。”陆潘起身解释道。

陆天和沉吟了片刻:“卢凌?可是南阳卢符之子?”

陆潘笑道:“叔父好记性,正是卢符之子”

陆天和起身道:“若是如此说,卢家也算与我们陆家是世交了,快随我出去相迎。”

………

“卢将军此行辛苦了”陆天和大老远的便行礼道。

卢凌此人长的眉清目秀,不似军中之人,一弯精致的眉毛微微上挑,让人看去颇有喜悦之感。再配上他一身洁白色的席地长衫,手中一只修饰的颇为精致的长剑,让人远远看去,便觉得韵致雅然。

“原来陆伯父也在,家父多日前还曾嘱托,得了空一定要去拜会一下,替他带声好。不想这些日子,也忙的没了时日,今日竟在此处想见,陆伯父的身体看起来越来越硬朗了。”

陆潘打趣道:“卢哥儿,你这嘴巴是越来越甜了,真怀疑你不是个武将,而是个才情无双的绣楼小姐。”

卢凌笑着摆了摆手道:“让老弟见笑了,我这性子便是拖了父亲大人的遗传,细致的紧,想改也改不得了。”

陆天和点了点头,见卢凌所带军马甚多,此刻正站在营外等候安顿,便笑道:“你们兄弟两个许久不见,便先去帐中聊聊。我去安顿一下江北大营的将士们”

卢凌一拱手:“那就有劳伯父了。”

…………

锦江城大门紧闭。今日是难得的休战日。此时的锦江城南城墙之上,早已是补丁片片。截止到昨日,陆家叔侄如发疯一般的狂攻了锦江城五日有余。府尹王守银被吓的高烧不止。他虽是一方父母官,但是久居江南,何曾见过战事。大战之初,陆天和便扬言,破城之日,他王守银必定不得好死。这话他可不是随便说说。王守银投靠了苏誉的事情,路人皆知,现在想改弦更张都没机会。好在当时苏誉离开锦江城的时候留了一手,将项离与刀疤二人安置在锦江城内外,互为犄角。

项离虽然勇武,但是面对陆潘这种智将,也是无计可施,吃了一场败仗折了数百人马。无奈的退入锦江城内。锦江城内还有刀疤坐镇,这二人都是武将,虽说两军对阵的功夫不行,但是死守城池,刀疤却是有经验的。所以几天下来,虽说折了不少军马,还是有惊无险的保住了。以现在城中的物资和人马来算计,顶多还能撑上十天。但是他没想到的是,陆潘像是看出了他们的拖时间的战法,便意识到有可能苏誉会腾出手来增援,便迅速的又调集了一万人马前来,加上江北大营补充的八千人,实力大增,攻城器械也补充了一些,如此一来,最多三天,锦江城便成了陆家的后花园了。

苏府上下,如今已经进入了特别状态。连锦江晨报都断了下来。所有的家丁都换上戎装协助守城。张琳儿,秦鸢,邱茗,赵宁奔波于城中负责动员百姓,押运物资。怎奈城中最大一户人家—程家,现在是大门紧闭,任凭他们怎么叫都没有回音。唐家别院更别提了,早就提前开溜了。官官相护,商商相通。四大家族只见那点藕断丝连的关系,大家都是明白的。所以也没报多大希望。再说了,此次攻打锦江城,名为剿匪,实则冲着苏府而来。恐怕城破之日,除了苏府,陆天和谁家也不敢妄动。否则便是谋反了。

次日一早,旭日方才升起,一个硕大的石块,便像长了翅膀一般飞上城来。城下数千人马又开始怒豪着扛着攻城的梯子,向城墙涌来。寂静了一天的锦江城门又开始热火朝天起来。

第一百九十六章 转机突现 (二)

“沸油准备倒”刚刚爬上半空的陆家军,一抬头只看见冒着泡的滚油从天而降,竹梯顿时着起火来。下面紧跟其后的将士便跟着一个一个被被沸油烫成了熟肉。后面的攻城云梯,也不停留,紧跟而上。

大块的碎石,小巧的弓箭,甚至刚刚爬上城来,被一刀剁了的敌将尸体也成了有利的武器,被一股脑的丢下去,一排攻城云梯上的将士像蚂蚁一般从十几米的高度摔了下去,头破血流……

城门处,十几个士兵,推着一辆冲车,直挺挺的朝城门冲去。原本提前得了消息,锦江城城高池深,吊桥挂起来,冲车云梯什么的是无论如何都过不了河的。但是前两日陆潘派人偷偷的过了护城河,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将铁索打断了。这样一来冲车便顺利的冲到了锦江大门前。在坚固的城门也有被冲车攻破的时候。三更半夜的,又派人在护城河上垫了木板,这样一来,锦江城就像扒光了衣服的秀女,裸露在陆家军面前。

南门正打的激烈。忽的看见东门处狼烟四起。

刀疤心中一惊:坏了一个南门防守起来,便够麻烦了。东门怎么会同时被攻击了“项离,你快带些人马器物,去防守东门”

几百米以外,陆潘与陆天和二人立于马上,笑吟吟的看着前面激烈的战场。

“卢凌现在想必已经开始进攻东门了,如果不出所料,今日便能拿下锦江城”陆潘笑道。

陆天和道:“后营还有多少人在留守?”

“三千人”陆潘答道。

陆天和捋捋胡子道:“不要再耽搁了,军粮消耗太过巨大,不如早日拿下,早日回返。前几日收了捷报,说苏誉坑杀了四万降卒,金军退兵几百里。我担心他会抽身前来”

“坑杀四万——?”陆潘心中怦然一惊。

陆天和摇了摇头道:“这人看上去不像是心狠手辣的人,做起事竟如此决绝,老夫也是有些吃惊啊。”

陆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叔父担心即是,他既是东线元帅,没有上谕是不能离开的。怕就怕他遣干将回援,到时候也是麻烦。”

锦江城东门之上,项离看着城前蚂蚁一般正在向上攀爬的敌军,不禁有些头皮发麻。心中暗骂,前线军马都不够用,为何这陆家手中会有如此多。“放箭快些放箭……架起铁锅,熬制沸油……石料准备,不要浪费瞄准了再打”

话音未落,一排手臂粗细的长枪破空而来。项离吓了一跳,忙趴下头来。一根长枪就从他头顶飞过不远处几名刚才还在放箭的军士,被那长枪透体而过,借着力道竟倒飞了几米,若不是有里墙挡着,恐怕要从城墙上飞出去了。看着那个被扎成烤串一般的将士,心中一阵凉意,骂道:“他爷爷的这等强弩,竟不拿去解决边患,倒拿来内乱用了”

一抬头,看见敌军后方,一排强弩车,长枪已经上了铉。心中一惊:“趴下都趴下”话音未落,又是一排强弩射来,顿时又有几十个将士被射成了烤串。最重要的城墙在这强弩面前竟也显得有些脆弱,被强弩一射,顿时千疮百孔。

眼看着守城的将士一个一个的倒了下去。项离呆坐在城墙后面,脸上一阵浓浓的沮丧之意。心中叹道:若是今日苏大人的援军还到不了,恐怕真是凶多吉少了……

…………

锦江城中本就三千守将,分出一半去,南门之上也就那么千把人,防守能力自然是减半。越来越多的敌将涌上城头,然后又被杀了回来,再冲上去。看着远处即将胜利的战场。陆天和冷冷一笑:“苏誉你不让我好过老子也灭你满门”

陆潘深知他在锦江城受过的侮辱,陪笑道:“叔父不用着急,锦江城一时三刻便可以攻下来了,到时候苏府的一切便都任叔父处置了。但是叔父不要忘了此行最关键的目的”

陆天和淡淡一笑:“你叔父我还不是老糊涂,和氏璧事关陆家大业,岂是我的私怨所能比的”

苏府门外,一排衙役凶神恶煞的持刀而立。

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几十个衙役捕快后面,一顶赤红色的轿子急急的落下。王守银硕大肥胖的身躯从轿子中挪了出来。左右看了看,四下无人,苏府大门紧闭。

“来人给我踹开,抓人”王守银邪邪一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苏大人,得罪了。远水难救近火。陆家大军入城,老子还要靠你q家老小做个护身符。

“大胆”话音未落,只见从另一侧行来一个同样是红色的轿子。轿帘微起,一个书生打扮的身影行了下来

王守银仔细一看,来人就是江承

“呵呵,原来是江副使。你这是何意?”

江承虽然仅仅是漕运指挥副使,手上没什么权利。但是他可是状元出身,通天的人物。王守银多少都要忌惮一些。

“苏大人如今挂帅抗金,做的是大义之事,陆家自寻死路,竟兴兵造反。我早在几日前已经送出了折子,朝廷大军不日就将抵达。你这反复小人,竟在这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江承家中虽与杨家有些交情,但是他却是个彻彻底底的保皇族,苏誉之前行为不轨,他便觉得苏誉不忠,然而现在苏誉是为大秦打江山,自然也被他划到自己一边,那今日这王守银和陆家所为,都是和自己敌对了。

王守银心中一个咯噔:若是这折子真的上了皇上那里,皇上再真的调兵保了苏誉,那可就……

“江大人说的好”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忽的传来。

苏府大门缓缓敞开,邱茗一马当先,英姿飒爽手执红缨枪,两侧各有十几名丫鬟随从,也都手执武器。“哼王守银你想做什么?”

“这……我是来保护——”话还没说完,但见一个师爷凑上前来,轻声道:“大人,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王守银当即一愣“说的对”脸上冷冷一笑,这几日苏府的男丁可都出去守城了,留下这几个女娃娃,还想翻什么大浪“一群娘们,你们怕什么?给我抓人今天做的好了,这些小娘子,就归你们了”王守银邪邪一笑。

“你——”邱茗气的说不上话来,“姐妹们,苏大哥会回来救我们的。挡住他们”

江承见状,羞愤难当,对几个随行的仆役和轿夫道:“女子尚且如此刚烈,我等怎可等闲随我上”说罢便冲到几个丫鬟前面,赤手空拳的摆好架势。

“江大人一意孤行,休怪本官无礼了”几个衙役被王胖子给了一个诱人的口头承诺,此刻正看着几个漂亮的姑娘YY,一听王大人下令了,登时冲了上去。



两伙人还没碰面,几枚铜钱破空而来。手法非常狠厉,都是擦了脖子而过。几个冲在前面的衙役忽的感觉颈上一疼,停下来用手一摸,血流如注。不可思议的瞪大的眼睛看着手上血迹,缓缓倒了下去。

众人还在疑惑,几道黑影嗖的闪现出来。就立在两伙人中间。为首一人,身材娇小,从上到下全都裹在一身黑色紧身刺客装中。只留下两个漆黑的眼睛,在长长的睫毛下面,闪闪发光。

王守银吓得急退几步:“挡住他挡住”良久见他几人没有动作,才故作镇定的咳嗽两声:“你……是何人,如此大胆敢伤害公人”

为首一人,冷笑两声,也不说话。手上一个细微的动作,不知从何处拈来一支嫣红的花骨朵,冷笑道:“我这花名叫西域吸血曼陀罗,浴血而生,吸血才能绽放,想不想看看如何绽放?”

吸血曼陀罗?这个花倒是没听过。不过她的手段已经很明显的陈述了自己的身份。

“你落花”王守银惊慌失措的躲到众人身后,“你……要做什么?”

落花冷冷一笑:“想活命就把你手上的人全都带上城去协助防守,否则一个不留”

王守银顿时汗毛倒竖:“女侠手下留情,手下留情……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点上城头去协助防手快点”

锦江城外。

“报将军,城门已经攻开,但是城门处一群敌将太过勇猛,杀不进去”一个小兵报道。

陆潘脸上露出一丝喜悦。大喝一声:“整队直攻城门”心道只要大门撬开,谁还能拦住我陆家大军。

正在此刻——

从身后忽然一群残兵败将,拖着血迹斑斑的大旗,向这边靠拢而来。“大哥叔父不好了,大营被袭了”

陆潘心中一惊,回头看去,只见陆峰正带着几百残兵踉跄而来。陆天和此刻虽然面色平稳,心中已经打起鼓来,急忙挥鞭迎了上去:“快说怎么回事?”

陆峰满脸的血迹,肩膀上还插着一支断矢,因为疼痛,脸上肌肉有些微微抽动。

“叔父刚才一支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军马直扑大营,手段很是干净利索,营中三千将士竟连一刻钟都抵挡不住,很是凶猛”

陆潘一颗心跌倒了谷底,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涌起。“可曾看清旗号?大约有多少人?”

陆峰呲牙咧嘴的道:“这旗号甚为古怪,为首的将旗上写着‘韩’字。中军大旗上面写着‘靖难军’,我们还从未听闻过这支军马。至少有一万多人马”

陆天和沉思了片刻道:“这不可能啊……大秦的地方军队很多都被调到了边防,按理说大部分的可用军队,都在我们”

“报——卢将军被一支两万余人的军马所围,现在形势危急,请陆将军前去相救”一个浑身血渍的士兵报道。明显这是突破了重围,才来到这里。

第一百九十七章 入城(一)

“报——我军后方发现来意不明队伍,请将军明示”正在他心烦意乱之时,忽的又传来一个战报。

陆峰立于马上,慌张道:“大哥快些退吧,那些士兵来势汹汹,我与那军中手执两把大锤的敌将交过手,只一合我便觉得有些吃力了”

陆潘吃惊的看了他一眼“一合?双锤?”陆峰的马上功夫他是知道的,虽说算不得沙场悍将,但是他那一把长枪武的颇有章法,算得上一个马上高手,若是一合便觉得吃力了,那便说明来人不是武林高手,便是在战场上混久了,练出来的狠厉无比。

“潘儿,依我看我们还是去会会这支队伍的主帅吧,说不定是朝廷的人。”陆天和思考了片刻道。

陆潘点了点头,朝身后喝道:“传令全军后撤,停止攻城”说罢引着陆天和便要向队伍后方行去。卢凌派来传信的小兵,登时一愣,冲上前来道:“陆将军,陆将军那里,形势危急,还请——”

陆潘心中一沉,若是这股队伍真的是苏誉派来的,那他自己该如何脱险都还是个不小的问题,哪里还顾得上卢凌。虽说有些忘恩负义,但是不得不如此了。他冷森森的朝那士兵一笑:“放心吧,改天再见到你们卢将军,我会告诉他从未见过你”说罢朝陆峰使了个眼色。

“陆将军,你——”

但见银光一闪,陆峰的长枪已经从他的颈部划过,热血顿时喷了出来。“来人把他丢到前面死人堆里去。”

陆天和似有隐忧道:“潘儿,这……”

“哎~~叔父放心,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事我会处理好的。”

………………

两军阵前,陆家叔侄三人,并行而立。望着眼前横亘绵延的队伍,足有两万余人。

陆潘催马上前,笑着道:“敢问这位将军,这是何方军马,这等威武?”

韩争冷冷一笑,也不答话。魏田冲出阵去,大骂两声:“你这鸟人,废话什么,可是陆家黄毛小儿,能打便打,不能打就跪下投降”魏田是个急性子,虽说识了些字,但是终归没有学会芊芊公子那一套咬文嚼字的功夫,开口便是脏话连篇。

陆潘倒是面带微笑,陆峰却已经气的不行了,催马上前:“这事湖州军统帅陆潘陆将军,你这蛮汉休得无礼”

“哈哈……唧唧歪歪的老子当时谁呢,原来是刚才吓跑的那小子,怎么着,还想跟爷爷我过两招?”

“你——”陆峰气的面色发紫,刚欲冲上前去。被陆潘一把挡住。“这位将军息怒。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素无过节,不如我们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这里陆某有十万两银子,权当见面礼了”说罢从袖口中拿出一张银票来,递给一个小兵。那小兵便怯生生的拿着银票送了过来。

见韩争并没有开口拒绝,以为此事纯属误会,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但见那将军收了银票,放进怀中,冷笑两声:“那就谢过陆将军了,我答应留你全尸”

陆潘一个心又吊到了嗓子眼,只见韩争手中斩马大刀嗖的划过一道弧线,那送银票的小兵,还没反应过来,一颗脑袋便飞了出去。

“你”话音未落,一支羽箭飞来,丝毫没有偏差的射在他的钢盔之上。

“这一箭没有直接杀了你,是感谢你给我的兄弟们送了些军费。下一箭就没这么幸运了。”话音刚落,只见韩争又从箭壶中取出一支羽箭弯弓搭在铉上。吓得陆潘忙回马缩进军中,心中怦怦直跳。看样子今日这仗是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了。

“可否告诉本帅,你是何人?”陆天和沉住气问道。

韩争冷冷一笑,看了看眼前这个满面白须的老头。想起苏誉给他讲过的事情,嚣张道:“你这老不死的便是陆天和吧,让你死也死的明白,在下韩争,苏将军帐下靖难军主帅。”说罢拈弓便射,吓的陆天和面色发白,转身便朝军中躲去。

韩争的刀法了得,是呈了名师指点。但是他这箭法就完全是打猎中自己训练出来的。由于他小时候经常要上山打猎补贴家用,豺狼虎豹什么都遇到过。所以就养成他射箭专设眼的功夫。百米之外的豺狼只有一箭被射中眼睛,才会吓的四处逃窜。若是射中别的位置,难说它还会不会再扑上来。一来二去,这箭法便练的神乎其神。如若不然,以他汉人的身份,也不可能在金军中爬到第一副将的位置。

陆天和虽然机警,但是躲的晚了些,被一箭射中了眼睛,好在那箭到他这里已经算得是强弩之末,才没有直接穿进头颅中。

“啊——”陆天和登时捂着那只被箭射中的眼睛从马上跌了下去。恶吼了两声便疼的昏了过去。

“叔父——”陆家军这边顿时炸开了锅,陆潘登时冲了上去,翻身下马,将陆天和抱了回去。“来人去最近的城里找大夫”眼睛是肯定保不住了,但是这条命可是要尽量保住的。

“韩争老子与你势不两立”陆峰飞出一骑,手执长枪怒气冲冲指着韩争道。

韩争玩味的一笑:“没上过战场的人,就是没什么见识瞎了一只眼睛算什么,大惊小怪的。”说罢,一挥手道:“众将听令,对付这些酒囊饭袋不需客气,挥军掩杀即可”

陆潘此刻正照顾血流如注的陆天和,见靖难军掩杀了过来,忙大叫道:“陆峰拖住敌军,我带叔父前去治疗”说罢跨上战马,带着陆天和朝东边飞奔而去。

魏田见状,哈哈一笑道:“韩将军的箭法真是神了,一箭就将那老狗的眼睛废了。”

韩争淡淡一笑:“熟能生巧而已,就像魏将军这两个大铁锤,恐怕在场没几个能武的起来的。”

………………

锦江城东门。

卢凌骑在马上,紧张的问道:“你确定那个传令兵突围出去了?”

“回将军没错,我看着他骑马向陆将军那边飞奔而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音,恐怕陆将军那边也不好过”那副将道。

卢凌气的大叫一声:“陆潘这混蛋,莫不是想抛下我们不管了我们还有多少人马?”

那副将脸色顿时黑了下去道:“一刻钟之前,只剩下五千了,现在……”

“报家军退了。没有像我们这边移动,直接向东撤退了。”

卢凌长叹了一口气:“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我怎么没看清这姓陆的这般嘴脸”

“将军……那我们怎么办?”

卢凌眼睛一闪,冷笑两声道:“投诚既然他陆潘不仁,也休怪我不义了”

………………………

锦江城

话说陆潘带着大军龟缩袁州。韩争深知军士赶路多日,身心疲惫。若不休息,怕难再坚持。也没有让追,而是在锦江城外,就地下寨,又派人前去购买了吃食,才和魏周商议着进城。

“哈哈哈……韩将军,魏军师今日多亏二位及时赶到,如若不然我们苏府真是凶多吉少了”刀疤爽朗的笑道。

韩争也不客气,拱了拱手道:“今日纯属运气,此事还是多亏了苏将军时间安排的紧凑,早一日晚一日都不会有今日战果”这话却不是拍马屁,若是提前来了一天,便没有这种从陆潘后军奇袭的机会。若是晚一天,恐怕锦江城已经是陆家之地。

魏周笑道:“韩将军也不必谦虚了,韩将军所帅的靖难军可是我们苏将军手中的最大力量,刀疤将军可要找苏夫人多讨些慰劳银子才是”

刀疤听后脸上顿时喜气洋洋:“这个将军放心,我们苏府最不缺的就是银子。走随我入府先拜会一下张夫人”

“张夫人?”魏周与韩争面面相觑,“可是苏大人的母亲?”

刀疤贼兮兮的一笑,凑上前来,悄悄道:“这是苏大人未来丈母娘”

韩争登时一愣,想起临走时,苏誉还趁众人没有看见,给他塞了五封信。有一封便是写给张夫人的,顿时心中有些混乱,也不敢往深了去想“哦原来是老太太,失敬失敬那就请团练使大人前面带路吧”

苏府自从苏誉去了北方之后,又重新整修了一下大门,现在气派多了。韩争生于幽州苦寒之地,哪里见过江南这等富庶的宅院,一进了门,但见亭台楼阁,轩榭小桥,竟不由自主的拘谨起来。

还未进正厅,便看见一排的丫鬟在门前行礼。这江南的丫鬟也是一个比一个水灵。看惯了那些大开大合的金国女子,再看这些水灵灵娇滴滴的江南女子,顿觉眼前新鲜不已,忙上前行礼道:“这几位可是苏将军的夫人?”几个丫鬟也是被张琳儿赵宁这些丫头训练的长了胆子,见他这般拘谨,顿时一愣,然后竟笑做一团也不给他解释清楚,直笑的他云里雾里。

刀疤哪里想到这些劳什子事情,见他向几个丫鬟行礼,不禁莞尔。上前拉住道:“这些不是苏大人的夫人,只是些丫鬟.”

丫鬟?都说江南的姑娘水灵,还真是没错。丫鬟都这样了,那苏大人的几个夫人岂不是天仙一样的人儿。

正想着,忽见邱茗一身劲装而来,面色凛然,虽未酌粉,却略显几分娇嫩。只是腰间陪着一把细长的剑,上前行礼道:“这位将军可是徐州而来?苏大哥他现在如何?”

第一百九十八章 微山湖色慰征途 (二)

在这个时代,无论是南方还是北方。腰间佩剑的女子都是不多的。这些人要么是横行江湖的女侠,要么是崇拜这些女侠的富家小姐,再要么就是贵妇人的女侍卫。

韩争方才出了个向丫鬟行礼的大丑,这会不禁开始小心翼翼起来。见眼前这女子口口声声的苏大哥,心道:此人既不称苏将军为夫君,也不称他为哥哥,想必应该是苏夫人的贴身女侍卫吧,看这打扮应该没错。

心中拿不定主意,只是微一行礼道:“苏将军在徐州打了胜仗,现在恐怕还在修正中。临来的时候苏大人拖我给他四位夫人以及岳母大人捎来几封信,劳烦这位姐姐给通报一声?”

邱茗登时愣在原地,看了看他那张脸上沟壑重重的老脸居然叫自己姐姐,又听闻他说岳母大人,心中一想便知说的是张夫人,顿时醋意上涌,气道:“谁是你的姐姐快些把我的信拿来。”

这姐姐的称呼,在韩争的家乡是一种很流行的官称,不是仅仅用来称呼那些比自己大的女子,而是表示对与自己关系比较生疏的女子的一种友好的称呼。但是邱茗久居江南,虽是出过一些远门,但也从未听过这种礼节。

一边的李雁翎却是明白的,忙凑上前来小声道:“在这里不能叫姐姐,你眼前这位是苏大人的夫人之一,唤作邱小姐即可。”

韩争恍然大悟,忙行礼道:“原来是苏夫人,在下眼拙,还请夫人见谅”

邱茗本是未过门的,虽说已经私定了终生,但是还从未有人这样叫过她。听他称呼自己苏夫人,双颊顿时飞上片片红晕,语气也缓和了许多:“这位将军初来乍到,难免有些不习惯,你方才说苏大哥给我也写了信件?快快交给我吧。”

韩争心道:这姑娘真是思春心切,有这么一个清爽的夫人在家中守着,苏大人还要奔波在外,真是一种煎熬啊。忙从怀中拿出误封信件,递上去道:“末将也分辨不出,还是夫人自取吧。”

邱茗一把抓过五封信来,欣喜的找到自己的那封。捂在胸口上,激动的一言不发,低着头用下巴抵住那封信,两个水汪汪的眼睛转来转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旋即转身,边跑边道:“劳烦将军了,这几封信我帮你捎给几个姐姐……哦,将军且在前厅等候,我去通知张夫人。”说罢一溜烟的跑了。

一刻钟之后

大厅正位,张夫人穿着一袭黑衣,正坐于此。在她两侧,张琳儿,赵宁,邱茗,秦鸢几人分列两边。这几个人都可谓是锦江城里难得一见的美人,如今齐齐的站成一排,看的韩争头都不敢抬。良久才磕磕巴巴的行礼道:“末将……韩……韩争参见夫人”

“快快免礼,这位将军远道而来,辛苦了,快来人给几位将军上茶”

虽然她举手投足间仍然不改平日的风度,但是今日脸色微微却带些愠怒之色。仔细看去,除了她,还有一个便是张琳儿神色有些反常,脸上如霜打的茄子一般,没什么精神。

张夫人见他神色僵硬,便笑了笑道:“这位将军不用拘谨,既然大家都是苏大人的幕僚,这里便像自己家一般。我听说这次韩将军带了四万大军辗转而来?”

韩争一拱手道:“回夫人,正是如此现在大军正驻扎在锦江城外十里处,一来不至于扰民,而来可以提防陆家的反扑。”

张夫人点了点头道:“韩将军所虑极是”顿了顿道:“但是既然是苏府的兵,就没有扰民一说,城西南有一片秦家的产业,现在荒废了,那里地面空旷,也有些府院,比城中差了些,但是比城外却好上不少。韩将军可命军士分批入城,驻扎于此即可。”

韩争一愣:“若是能入城来,环境确实要比城外好上很多,但是这城中府衙那边——”

张夫人冷冷一笑:“韩将军不必理会,这府衙的帐,稍候还要慢慢的和他算他现在决不敢说半个不字”顿了顿又道:“刀疤”

“夫人请吩咐”

“你稍候去王大人那里让他出面调拨两万石粮草到靖难军大营,既然已经到了锦江城,我们决不能让自己的兄弟吃了亏。你跟着韩将军去营中走一趟,发现有缺少什么,都补齐了。”

“是”

李雁翎吃惊的看了一眼座上的张夫人,印象中她一直是慈母光辉四溢,怎么几月不见,做事这般果决了。不禁心中暗叹:时势造英雄,恐怕张夫人这性格,便是这几个月练就出来的。他哪里知道,张夫人平日里是生意人自然要和颜悦色。不过既然苏誉不在,她代理了这一家之主,自然要硬气些,否则怎能撑得起这个强敌林立的苏府。

…………

张琳儿闺房

张夫人正坐在床榻上长吁短叹,心中颇有心事。

“娘亲为何这般不快?”张琳儿劝道。

张夫人长叹一口气道:“你那个夫君真是太过无礼了.”

张琳儿想起自己心中那短短几句话:苏某这里一切顺利,锦江城之事拖于夫人,还望夫人多多照顾,待苏某回去,定当重谢。一个女人的夫君这般对自己说吧,虽说算的上相敬如宾,但是毫无一丝温存之感,怎能让她不难过,此刻听闻张夫人说他的不好,心中还是有些别扭。

张夫人说着将信打开,只见上面也只有短短的几个字:我好想你,老婆。“你说他这个人,才华横溢,唯独品质这般低劣,让我怎么放心将你许配给他。哎……”

良久不见张琳儿回话,张夫人回过头来,惊讶的发现,那琳儿正痴痴的看着那短短的六个字,喜笑颜开。“娘亲,苏哥哥不是那种人,你看这个……”说罢将自己袖中的信件取了出来递给张夫人道:“苏哥哥这个大马虎,装错了信封了……”

张夫人狐疑的接过信件一看,方才恍然大悟。一拍脑门道:“这个马大哈,还把我晃了一把……”旋即她又觉得有些不对,对张琳儿道:“据我所知,苏誉这个人做事很有章法,很少有这种毛病的。而且本来信件就不少,他肯定会仔细的检查一遍,为何会装错呢?”

张琳儿是个玲珑心思,顿时一愣道:“母亲的意思是……”

张夫人面色一凛:“此事要查一查,是不是真有人在暗中监视他的书信来往”

………………………………………………

话说苏誉打了胜仗之后,只修正了两天,便开始准备继续北伐。这并不是他的本意,而是张千提出来的。正所谓:一鼓作气。这时候刚打了胜仗,军心正盛。若是此时挟威而上,肯定是事半工倍的效果。

皇上收了捷报后,也不奖,也不罚。苏誉心中不禁嘀咕起来,也没有心思打仗,派了李易和关越二人,每人各领一军,李易走东路,关越走西路,横扫而过,约定众人会师于微山湖南岸。金军自从前营吃了败仗,便谨慎了许多。完颜亮的性格也是稳扎稳打,不愿意浪费多余的精力。便将小股驻扎在济宁沂县以南的小股势力都调回了济宁大营。如此一来,这三路军马几乎没有受到任何的抵抗,便又收复了十几个小县,方才会师微山湖畔。这一路上虽说没遇上多少金兵,粮草倒是补充了一些,对正在粮荒的秦军来说,多多少少算是个好消息。

“横越江淮七百里,微山湖色慰征途。”苏誉也不记得从何处见过这句诗了,这日与张千,卓老头,李易,关越等人同游,凭栏眺望微山湖景,脱口便吟了句诗。“微山湖……真是不错啊”

张千哈哈大笑道:“苏将军的诗,是越来越大气了。”

李易上前拱了拱手道:“传言苏将军乃是锦江城有名的飘香才子,今日听苏将军诗词,果不其然,末将佩服”

苏誉眉头一皱,老子的名号还真就和那烟花之地结了缘了。不过听他后面这句马屁倒是心中颇有得瑟。淡淡一笑,无耻的道:“这不过是本将军一时的游戏之作罢了,不甚工整,还望大家不要见怪。”

关越对他可是熟悉的很,这种得了便宜卖乖的事情,他可是经常做。不禁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苏将军真是太谦虚了”

苏誉也不理他,回过头去凭栏远眺,但见春水荡漾,烟波浩渺。顿时生出游船的雅兴来:“今日大军就在这里安营扎寨吧,我想去乘船游湖一番,不知道哪位将军愿同往?”

张千摇了摇头笑道:“苏将军又在说笑了,我们这里据金军大帐也就一水之隔,若是金军在水中提前做了埋伏又当如何?”

苏誉哑然:“哪有这么巧,他们还料定了我今日去游湖,所以提前做了布置?”心道,这老头铁定是不想让我出门,我还偏要出去逛逛。

卓老头也附和道:“不行太危险了,你便在岸边,要不就等我我们拿下济宁大营,再去游玩也不迟。”

苏誉心道,跟着两个老顽固商量,恐怕一时半会是没有个结果的。转念一想,自己干嘛要和他们商量,等到众人都不注意的时候,自己去找个船夫,那岂不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后来又掂量一番,小心驶的万年船。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将关越一起带上,这样一来,万一遇上金兵,也好脱身。心中有了盘算,便不在提及此事。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上套 (一)

经过金人的一番杀掠,微山湖一带的百姓纷纷背井离乡,唯有湖上的猫子躲在湖中,以鱼虾为食很少登陆,才得以免于战乱。金人居于北方,军中水性好的人可没几个。如果要进湖搜捕,一船的人摇摇晃晃的,万一有人动了些手脚,那一船的军士恐怕都得在湖里喂鱼,想想这些猫子终日以打渔为生,也没有什么好抢的东西,所以就被漏了过去。

苏誉却不一样,他曾经上大学的时候,还经常跑出去游个泳啥的。那时候他学游泳的劲头比学习都来劲。话说在他入校之前,他们学校有个学生路过江边的时候发现两个落水的儿童,二话不说就跳了进去,把这两个小娃娃救了上来。说来也巧,这两个娃娃家里还颇有些权利,娃娃的爸妈感激不已,因为这事连他们学校的校长都被提拔了,真所谓一人行善,鸡犬升天。这个救人的学生本是个傻蛋来着,学习学不好,就爱出风头,他命好,这一个风头出完,竟被保了研,听说还年年拿奖学金。从那之后,苏誉便苦学游泳,出门必走江边,只可惜那江面打他开始学游泳之后竟越发的安全了,再没有人落水……

时间刚过了午,由于长途跋涉,士兵们都疲惫不堪。于是卓将军下了将令,吃过饭后,留一些人放哨,其他人统统在营里休息。好像是想起了苏誉上午的时候提及的游湖的事情,还专门交待了,不准他苏某人跑出去游玩。

刹——

门口两个卫兵钢枪叉在一起,把正打算溜出营去的苏誉关越二人挡在一侧。

苏誉登时气的火冒三丈,他爷爷的,老子正怕被那几个老家伙发现了,竟被这两个小的给挡在门前,存心给老子过不去。

“混蛋不知道我是谁么?”苏誉压低声音,恶狠狠的道。“你爷爷的,居然连老子都敢拦?”

那两个卫兵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硬着头皮问道:“这……这位爷,您把面罩拿下来,要不谁也认不出来啊。”

原来他出门的时候为了防止被那卓老头发现,特地换了一身便装,还专门找了块布将脸遮着。关越本以为他是想过一把侠客的瘾,想换上便装,蒙上面,像刺客一般,偷偷摸摸的从一边翻过去。哪料到他一出门竟直冲着大门行来。

“白痴”说罢将面罩取下来,给他两人看了一眼。“看清了没,老子是你们苏将军”

那两个卫兵吓了一跳,忙缩到一边行礼道:“小人眼拙,请将军恕罪但是卓将军有令,不让苏将军出营门,请将军见谅。”

苏誉忙把面罩捂上,快步行到他跟前,悄悄的说:“嘘声点,我们营里可是有金军的探子的。卓将军把话说在明面上,就是为了让他们以为我们会老老实实的呆在营中。其实我此番出门是奉了卓将军的密令,出去调查敌情的——”

那门卫脸上一惊,忙磕头道:“小的唐突了,原来是这样”

苏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此事我就告诉了你们两人,若是金人得到了消息,那本将可就确定你们两个就是间隙咯?”

两个门卫相视一眼,面色凛然道:“将军放心小的从未看见将军出门”

“对……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关越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两个被他忽悠的直愣愣的士兵,刚要说话,却被苏誉一把拉了出去。

渔民仓促逃跑,微山湖岸边上便留下了无数的没有主人的渔船。混乱的摆放在岸边,有些渔船因为被拖到岸上,日光曝晒,木料已经晒得裂开了,怕是下了水,也不能用了。好在水中还有一些。

“苏大人,我们这样不好吧,如果被卓将军他们发现了——”关越紧张兮兮的东张西望。浅湾里,荷叶还没有夏季那么旺盛,但是已经初具规模,水草倒是长得旺盛,把一片湖水映的深绿深绿的,看上去阴森恐怖。关越虽然是南方人,水性却不怎么好,只能勉强掉进水中不淹死而已。

“少废话关兄,这微山湖可是北方第一大淡水湖,来了一趟不去游一游,是在是可惜啊。”苏誉兴奋道。

“可”

“别可是了,哝,这艘船还可以,我们就挑他了”说罢一个纵身跳上船去,那船摆了几摆终于静了下来,“快上来”

既然苏誉上了船,他关越也不可能不跟着,长叹了口气,便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船往里面走了不远,便发现这微山湖的深处,竟还有炊烟,一股烤鱼的味道传来,苏誉腹中馋虫不禁又开始造起反来。“你闻到了没有?”

关越鼻子灵的很,自然也是闻得到那股香气,不过他可是理性的很,不会闻到香气就想冲过去吃一顿。警惕道:“苏将军小心,这里已经算是金军占领的地区了,岸上百姓早已经跑个精光,怎么在这深水大泽中还有人烤鱼?”

苏誉后世也曾经游过微山湖,知道这湖中有一些常住居民,俗称猫子。想必这个传统从眼下这个年代就已经有了,当下轻松一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微山湖里面,是有常住居民的,他们世代以打渔为生,很少上岸,想必金军也是旱鸭子,那他们没辙,所以他们才过的这般逍遥快活。若是你不相信,待会找到了,我吃,你看着就行了。”

循着香味,划船绕了一大圈,方才发现在一个芦苇丛边上停着一个乌篷船,船头之上,一个中年男子,正在架着火烤鱼,一个妇人抱着个五六岁的娃娃在一旁看的聚精会神。只见那火是用木炭发出,木炭下面垫了一个瓷盆,想必是为了防止这火把船少了,做的隔离措施。

苏誉看了一眼关越道:“快看,这种组合可不像是金军来着,还带着孩子,这回关将军可放心了?”

关越狐疑的看了一眼那一家三口,良久也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方才点了点头道:“我们过去问问把。”

苏誉此刻早就被那烤鱼的香气诱的有些口干舌燥,听他说可以过去了,忙抄起船桨,大力的划了几下子,只见小船快速的朝那乌篷船行去。

船上的人终于发现了苏誉他们,那中年男子,猛的惊起,拿起鱼叉便怒向这边,操着标准的济宁话:“你们干啥子的?不要过来”他身后的妇女则是紧紧的抱着那五六岁的娃娃,吓得直哆嗦。

苏誉见状,忙解释道:“这位大哥,我们是到湖上来游玩的,被大哥烤鱼的香味诱惑了过来,不要误会啊。”

那中年汉子,神色略微放松了些,接着道:“听你们口音像是南方来的,这外面到处都是金兵,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这位大哥,我们只是过路的商人而已,金兵虽然凶恶,但是金国和天朝的往来贸易却是不受影响的。”苏誉笑道,“若是我们真有什么恶意,也不会就两个人空手而来了。”

那中年汉子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白齿红牙,面色娇细,看上去不是商人,便是个读书的公子。身后的关越倒是长的英俊挺拔,不过看上去颇为正派,想来便是这个商人的保镖而已。顿时放下了戒心,道:“那你们两个便过来每人吃一个烤鱼,速速离开吧,我们也不想多招惹是非。”

苏誉听的心中一喜使劲划了两下:“多谢这位大哥了,您这手艺可是不错,大老远便闻到了。”

那中年汉子痴痴一笑,“那还用说,我这手艺可是祖传的。”说着递上去两个外焦里嫩的烤鱼,苏誉一把接了过去,将其中一个递给了关越。

这些日子,行军打仗,吃的都是硬馍馍,最多几个人能分上一小盘咸菜。面对这等美味,就算是一向沉稳的关越,也是抵制不住了,看了一眼船上的一家三口,也的确不像是坏人。心一横,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只觉得那味道简直就像是山珍海味一般,说不出的好吃。吃着吃着,便觉得有些不对,再看身边的苏誉,已经呼呼大睡起来。刚要上去叫醒他,眼前也忽的一阵模糊,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

一盆冷水迎面泼了下来,苏誉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啊我的烤鱼?”刚要动弹,却发现自己被死死的捆在一个柱子上,就在自己不远处,关越还在呼呼大睡。心中一凉,终于明白过来,自己这是上了套了……

一阵嘲笑之声传来“呦,这位小哥,烤鱼的味道还可以吧嘿嘿……”

“你是谁?”苏誉厉声喝道,使劲挣扎了两下,被绳子勒住的地方,竟有些隐隐作痛,一时也不敢再动,生怕把身上零件给勒下来了。

就在他面前,一个和他年轻相仿的年轻人,脸上挂着戏谑的笑意,嘴中叼着一个狗尾巴草。细看来,只见他柳叶弯眉,天生的一副狐媚子杏花眼,三分英俊,七分秀气。只不过肤色有些微微发黑,想必是日光晒的,不过看上去却有一种很健康的感觉。脑袋上随便扎了一撮发髻,两屡黑发垂在两边,就像特地加上的饰品一般。两个嘴角微微上翘,看上去总是在邪邪的笑着。

第二百章七十六寨 (二)

那眉清目秀的小子蹲在苏誉跟前,用狗尾巴草上的毛毛挠了他两下道:“这话应该是小爷来问你才对,快说,你是谁?”

关越此时也被他们用水泼一道,幽幽醒转,刚一睁眼,便大叫一声:“小心有诈”

“嘿嘿……你倒是机警,不过还是着了道了不是,快说,你们到底是干嘛的?”那年轻人玩味的道。

关越见自己被困住了,一时也没有办法,便扭过头,使劲的挣扎起来。苏誉此刻正想着策略,也没了声音。

这年轻人故作惊讶的笑了笑道:“没看出来,还是两个硬骨头,大黑,你先给他们几鞭子”

就在他身后,还站着几个衣着简单的小喽啰,在这些小喽啰前面,站着一个膀大腰圆,人高马大的家伙,看上去至少有三百斤。听那年轻人发了指令,憨憨的道:“这样是不是不大好,大哥只让我们把他弄醒了,问问来路。”

那年轻人上前摸了摸他的肚子笑道:“大黑,不打他们,莫非你有办法让他们开口?”

只听那大黑狡诈一笑道:“前些日子刚研究出来一个办法……嘿嘿,你要不要见识一下?”

那年轻人顿时有些不解,奇道:“呦呵?没想到你也学了必杀技了?那我阮文可要见识一下了。”

大黑哈哈一笑,好爽的一摆手道:“你们后退——”说罢冲上前来,背对着苏誉,就在那里不停地搓自己的肚子,按了又按,挤了油迹。正当众人大惑不解之时。“吥——”一个响屁拖着长音,从他后面放了出来。

苏誉登时脸都紫了,大骂一声:“我X你祖宗的——”话还没说完,脸色便由紫变黑,眼睛瞪的眼珠子都要出来了。且不说苏誉这里是重灾区,就连理他们还几米远的那个唤作阮文的都被他这一屁熏的冲出门去,过了良久方才敢回转进来。怯生生的问道:“大黑,他死了没?”

大黑憨憨一笑道:“我放屁你放心,绝对有分寸。你”说罢趔开身子。但见他身后的苏誉脸都已经青了,两个眼睛惊恐的瞪着。

“哎呦呦……大黑,还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个本事。”那年轻人捏着鼻子跑了上来,围着苏誉看了一圈:“这一屁真是惊为天人啊,在下佩服,佩服,不过……你这屁是说来就来的么?”

大胖子憨憨一笑,拍着胸脯道:“这几日才把握了门道,你先退后,看我的——”说罢摆开架势又要开工。

苏誉方才被他那一记霹雳雷霆屁差点熏得晕了过去,听他又要来,忙叫道:“别——别我说,你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

先前那个自称阮文的小子,笑嘻嘻的跑进来,摸了摸他的脑袋道:“这就乖了嘛——”

关越正挣扎不已,见他如此,大喝一声:“休得无礼”

阮文笑了笑道:“看你们两个还真不像是金人,莫非是朝廷的人?”

苏誉心中一个咯噔:听他的口气是两边都不吃啊,那老子还怎么脱身。哎——早知道听那个老小子的话,老老实实的躲在营中,现在恐怕还在睡大觉。

关越冷笑两声:“是朝廷的人又如何?莫非你们还想造反?”

“哼造反?你看看现在朝堂之上的皇帝老儿,像是个明君么?金人金人打不过,这些个什么狗屁四大家族又耀武扬威,让我们这些百姓怎么过?你不提也就罢了,提到造反,那当今的皇帝老儿他——”

阮文正说的慷慨激昂,忽的脑袋被砸了一记,回头刚要发怒,却见一个中年男子立在面前,身后带了几个奇装异服的随从。这男子虽然看上去壮硕的很,但从他脸上的沧桑能看的出,应该有五十岁上下了。一脸的络腮胡,两个眼睛透着凶光。

“大哥我只是审问审问他们,您别动气——”阮文吓了一跳,陪笑着道。

“你小子,不干正事。这两个人随便问问绑上沙袋扔进湖里就算了,这么多事干嘛早晚我们岛上的兄弟要让你害死”那中年男子脸色严肃的道。说罢转过身来,看了看苏誉,又看了看关越。冷笑两声:“别管你们是谁,这种时候闯到湖里来了,那就认命吧,为了这一岛的兄弟姐妹,本座就只能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了。来人,拖出去沉到湖里喂鱼吧。”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语气恬淡,倒像是捏死两只蚂蚁那么简单。

“大胆这位是大秦抗金功臣,苏誉苏元帅,你们竟敢如此”关越怒道。

一语未落,那个刚刚转身欲走的中年人,忽的怔在原地,猛的转身道:“你是苏誉?”

苏誉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这个可放心,只要您放了我们两个,我保证今天就当作了一个梦。若是你们还想要点什么补贴,我苏府里面有的是”见他神色奇怪的盯着自己,立刻加码道:“只要不撕票——这个数五十万两如何?”

“哈哈哈……”那中年汉子忽然大笑两声,道:“快来给苏大人松绑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松绑”

苏誉一时间目瞪口呆,看了看关越,但见他也是眉头紧锁,不知所谓。

“这位好汉,你们这是做什么?”

那中年汉子道:“苏大人,方才多有得罪,咱先道正厅里一坐,且让弟兄们都观瞻观瞻。”

观瞻?这人生的事情还真是一波三折,刚才还要打要杀,现在却要当个老佛爷供起来观瞻了。

两人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跟在他们身后,向所谓的正厅行去。走了片刻,方才看见一个四五米高的大门框子,门框子里面建的好像个祠堂一般。正中有一把座椅,座椅的正上方,选着一块金字招牌:“聚义堂”

苏誉的心猛的紧缩了一下,问道:“这里可是梁山水泊?”

那中年人愣了一下,旋即微笑着摇了摇头道:“这里不是梁山水泊,是微山岛聚义堂.”

“哦……这就奇怪了,那你们可是又一百单八位好汉?”苏誉接着道。、

“这道没有,我们这里的好汉倒是不少,总共有七十六人,所以我们这寨子就取名七十六寨。苏大人为何对这梁山这么感兴趣?”

苏誉心中犯了嘀咕,这些个落草为寇的,又在济宁,居然不是梁山好汉。还真是奇怪了,想来是因为像时间之神所说的那样,历史被人搅乱了,发生了蝴蝶效应。

众人依次落座,还未开口,便看见门外聚集了几十人,兴冲冲的跑了进来,也找了位置坐下。一个身材彪悍,披甲带刀的大胡子冲上来道:“大哥听说下面人把苏大人给误抓来了?”

那中年男人爽朗一笑:“啰嗦什么,大家都要看看这个神通广大的苏大人,就你话多,一边坐着去。”

大胡子挠头一笑,便钻道后排去坐着去了。

…………

“众位,今日我们七十六寨有幸迎来了一位大人物他就是以一人之力将什么狗屁四大家族玩的团团转的苏大人,相传近日他又把那个什么在济宁乱砍乱杀的金军将领沙耶强给正法了,金军如今龟缩在济宁城中,那是一步都不敢往前了。”

顿时整个大厅闹哄起来。苏誉和关越互相对视了一眼,安心的一笑。听他们如此说,那便是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了。苏誉起身抱拳,环顾了一周道:“众位众位——苏某不才,让大家见笑了”

那年轻的小子,忽然从后面,窜了过来,那轻功很是俊俏。恭敬的给苏誉行了个礼道:“苏大人,阮文方才多有得罪,还请苏大人见谅。阮文还要给苏大人磕个头,我全家都是被金军杀死的,听说苏大人击杀了万余金兵,还坑杀了四万降卒,真是太爷们了,阮文只服你一个”

苏誉看了看他,本想戏谑两句,报了刚才的仇。那知道一低头竟发现他已经满脸泪水,很是煽情。长叹了一口气道:“你快起来吧,杀金兵是我的职责所在,理当如此,当不起小兄弟这种赞誉。”

“哎,不瞒将军说,我这岛上,出了这一班兄弟以外,还有几千个普通百姓,他们都是逃难逃来这里的,既然他们看得起我袁守义,我也不能亏待了他们。这些人都是因为战乱背井离乡的,家中多多少少有人死在金人手中,若是知道了苏大人在此,恐怕我这聚义厅都要被挤破门楣了。还有这些个兄弟,家中不是受了战乱的就是被官商勾结陷害的,那个人不是和所谓的四大家族有些恩怨。苏大人真就算的上是我们七十六寨的恩公了。”

苏誉惊愕的看了看这一屋子的好汉,此刻个个深情有些激动,心中有些彷徨:“袁债主,你说这里还有几千百姓。我看着岛也不算大,树木丛生,又是在湖中,想必粮食产量不大吧,这些百姓和兄弟们是怎么吃饭的平时?”

袁守义道:“我们这些兄弟个个身手了得,以前也做一些劫富济贫的活,但是这里人口多,大家只能有一口分一口,实在不行就抓鱼抓虾,这些都没有的时候,我们就拿出积存的银子,去买粮食,眼下这一个冬天过去了,济宁城已经成了金人的地盘,买粮食都没得买,一冬天冻死饿死的人加起来有几十个。哎……”说到这里恨恨的拍了一把椅子“天将崩蹴,百姓岂会好过了。”

第二百零一章 通往济宁城中的捷径 (一)

聚义堂中,众人正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着。忽见一个小厮来报:“报——,不好了,头儿,一大队船只载着好多人马向我们这边过来了。”

袁守义心中一惊:“来的是什么人?有多少人马?”

“不知道是何方人马,帅旗上打着卓字。船队浩浩荡荡的,数不清有多少人。”

卓?毫无疑问,来人必是那个卓老头了,苏誉心下一沉,道:“袁大哥,我可以这样叫你是吧。”

“哦~这个没什么,苏大人愿意怎么叫都行。”袁守义笑了笑道。

“袁大哥,这事就交给我来摆平吧。这人是大秦东路军统帅,想必是找不见我,心中着急,这才兴师动众的前来。我过去与他一说,便没事了。”苏誉忙解释道。此事还是提前说明了为好,因为他之前听说过,但凡是这种水寨或者山寨,都有自己的一套防御系统,几百米开外,便开始恶狠狠的攻击,秦军若是贸然前行,经过了这几道防御,就算是不被全灭也得死个七七八八了。

袁守义哈哈一笑道:“原来如此,那袁某便陪你走一趟,解释清楚”

微山湖上

铺天盖地的战船缓缓的向微山岛驶来。说这些船是战船,倒是有些牵强了些。船体结构简单,木色陈旧。显然这些船只和苏誉之前坐的那只船来历相仿,都是从湖边匆忙只见凑来的,只是上面站满了军士,条条长枪挺立,远远看去竟像是刺猬一般,很是骇人。

“卓将军,前方发现一只小船,船上只有三个人。”放哨的兵士报道。

卓老头此刻正紧张的正襟危坐在一个凳子上,听闻此消息,沉声道:“全军停止前进,小心有诈”

话音未落,只听前面船上的张千笑着道:“老卓啊,你也不用紧张了,我看清楚了,前面船上正是苏将军”

卓老头心下一喜,起身道:“哦——你可看清了?”

“卓将军——苏某在此恭候您多时了。”苏誉大老远的就朝着这边大喊大叫道。喊了两嗓子,见对方没有回应,又回过头来悄悄的对船上的袁守义和关越道:“这卓老头治军严厉,待会千万别被他知道我们是被抓来的。就说我们是来探索前去济宁大营的小道,一切都是为公而来。”

关越不像他这般皮厚如墙,这种谎让他撒还真不容易,红着脸道:“可是……”

“哎——我说关大侠,你这脑袋是木鱼做的,每次都是可是可是的没完……照我说的做就对了,做的好了,下个月的俸禄给你加倍——”苏誉半商量半命令的口气道。

小船慢慢的靠近了船队。秦军船队最前面一个便是张千所在大船,卓老头也刚才架着木板转移了上来。见苏誉就在面前,一颗悬着的心终于下来了,如今大战在即,秦军士气正旺,可前提是在苏誉的领导下,若是此时,他出现了什么问题,那可就是石破天惊的事情。

长出了一口气,立马怒容满面:“苏誉——你给我滚上来”见他茫然的四下张望了几眼,忽的反应过来,这船的两边也没有楼梯,他又是个不会轻功的主,这命令倒是有些为难他了。“你……我是怎么给你说的?不让你出门你偏出你是觉得我不敢砍了你的脑袋还是怎么的?”

苏誉心道:嘿给你猜着了,我就是认准了你不敢砍我脑袋。但是脸上却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道:“卓帅息怒我和关越此番出门,并不是游玩来了”他算是摸准了这老头的性子,你若是嬉皮笑脸的给他耍赖,他根本不可能饶了你。但是你一本正经的跟他摆事实讲道理,若是他讲不过你,那就万事大吉了。

果然,卓老头脸上一奇:“你倒,你们是干嘛来了?”

“眼下大战在即,济宁城虽算不得城高池深,但是金军防守严密,又没有主动出击的意思,这攻城战一场下来,要死多少兄弟?”他慨然长叹一声,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来:“虽说秦军十万,但是哪个不是他爹生娘养的宝贝蛋?”

关越凑上前去,悄悄的道:“娘生爹养——”

苏誉愕然的看了他一眼:“啊对——别管是谁生谁养的都是唯一的。能免了兄弟们不死,那便是我苏誉所追求的最高境界”

四周穿上士兵,听他这般慷慨陈词,顿时激动不已,不约而同喊道:“苏将军威武苏将军威武……”

张千苦笑摇头,论起搬弄是非来,苏誉可是一把好手,卓老头这般方正之人可不是他的对手“行啦你就别在这喊口号了,快说你到底干什么了?说的合理了我会求卓帅绕了你的五十军棍”

“当然是去找捷径了,若是能找到一个可以走水路偷偷潜入济宁的方法,那我们岂不是占了大便宜。”苏誉辩解道。

此番虽然他是信口胡说,但是也算是歪打正着。这济宁城有个特点,先帝在位时,曾经派人重修过济宁,但是把它扩大了一倍,原先东边的城墙便被拆了,一直延伸到微山湖畔,以水卫城。卓帅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匆匆而来,还没有开始考虑这攻城的手段到底选哪个,被他这一提醒,登时心中一喜:“原来如此老夫错怪苏将军了”搭眼一看,他和关越身边还有一人,此人面色泛凶,留着络腮胡,一看便知是个刀口舔血的汉子,想来便是这微山湖中的草寇了。但是又见苏誉和他似乎相处的不错,笑了笑道:“苏将军旁边这位——”

袁守义大笑两声道:“卓帅大名,在下久仰不过要说熟悉的话,还要说您身边这位军师大人。不知张军师还记得袁守义否?”

张千愣了一下,恍然大悟道:“你是……河东监军使袁守义?”

“哈哈……难得张军师还记得我袁某人,不如一起道寨子中叙一下别来之情。”

“这……”张千看了看卓帅,但见他面色狐疑,良久还是答复了一句:“去就去吧,他还能吃了我们”

“请”

…………

聚义堂,众人分主宾做好。一一奉了茶水,气定神闲的饮尽了方才开始进入正题。

卓老头第一个沉不住气了:“请恕卓某不礼貌,但是我实在是想不起袁大人的名号了。”

张千笑了笑道:“当时袁大人在位的时候,卓帅正在军中做副将。地方军队和戍边军队之间又不经常通气,卓帅不知道有情可原。要说这袁大人的河东监军使,就要追溯到十四年前了……”

十四年前?苏誉郁闷的敲了敲脑门,为什么这老头结识的人都是十几年前的呢,果然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十四年前,那就是说,袁大人是前朝的官了?”卓帅惊道“怎么现在落得这般田地?”

袁守义淡淡一笑:“现在不好么?在下当年蒙先皇隆恩,官拜河东监军使,那时我们大秦何其强大。可惜天下竟有为了一把龙椅而弑父的逆子,我袁守义就算是死,也不会为这种狼心狗肺之人卖命”

卓老头明显也是知道此事,但是他在先皇之时并不得志,蒙的却是正华皇帝的隆恩。听他这般激进说法,不禁大怒:“你——”

张千打了个哈哈,笑道:“哎——这都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如今我们是要讨论一下怎么样攻济宁,而不是讨论谁做皇帝的事情。”

苏誉也知道这两人恐怕有些不大对味,忙附和道:“对对我想袁大哥在这里这么多年,对济宁应该是熟悉的很啊。”

袁守义也是个深明大义之人,不会为了私人的遭遇,而置大事而不顾:“这济宁城,虽然东岸靠着微山湖,但是河岸长度并不长,金军主帅不像是个生茬子,早已经把东岸封锁的严严实实。”

“那岂不是走这一路没什么可能了?”

袁守义深深的看了苏誉一眼道:“这倒不是,办法是有,但是需要对水性非常熟悉的士兵才可以。”

“哦——怎么讲?”

“在微山湖的西岸,水下某处有个大洞,这个大洞可不简单,直通济宁城中的一处人工湖。相传是当年济宁一任贪官,为了在自己岸边的一处别院中能钓上来微山湖里的鱼,才特地开凿的。金军可是不知道的。”说罢袁守义淡淡一笑“不过从湖中潜入直到从府衙里面探出头来,可是需要潜水将近一刻钟,才能抵达。”

一刻钟?众人面面相觑,一刻钟这么长,什么人都憋死了。苏誉叹了口气:“没有什么水下换气的装置,恐怕没人能熬的过去把。”

“这倒未必,我七十六寨,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至少有几十个兄弟,而且个个身手了得。”袁守义笑道。

袁守义看着眼前的苏誉等人,淡淡一笑:“我这个人从来不强迫兄弟们做什么,打金军对我们来说,没什么好处,兄弟们现在过的快活日子,恐怕没有几人愿意去。”

苏誉淡淡一笑,他心里明白的很。这袁守义不是个傻乎乎的人。既然他不愿意去做这个事情,肯定就不会说后面这些话了。他用这种方式表达出来,无外乎就是一个意思:这事我们兄弟们能干,但是无利不起早。

第二百零二章 将计就计 (二)

“说吧,袁大哥想要我们为岛上人做些什么?”苏誉直截了当的道。

袁守义爽朗一笑,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本来苏大人的事情我们理应不计酬劳的去做,但是这攻打济宁城也算是公事,既然是公事,就不能和苏大人个人私情挂上钩。这岛上几千百姓要吃饭,就是需要粮食,我只求大人拿下济宁城之后,将济宁城中存粮分与这些百姓,让他们在济宁重新登记造册,分田种粮”

“卓帅?你觉得呢?”苏誉问道、

卓老头犹豫了片刻道:“大军如今也正是缺粮,而且缴获的粮食,恐怕要报知与皇上,才可以做定夺”

苏誉笑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末将认为此事事关军士的性命,应该争取。若是卓将军怕的话,可以事先写好事情起末,一切后果我苏誉一人承担”

“哈哈……苏将军,我老袁真是没看错你”袁守义拍了拍苏誉的肩膀道。

卓老头面色凛然道:“这不是谁承担后果的计较。我这把年纪了,活够了。什么后果我来承担都可以,但是这种事情,岂是谁愿意承担就承担的?”

“卓将军放心,我苏誉还有一些闲钱,若是济宁打下来,粮食给了这些百姓。皇上想要,这亏空我苏某掏自己腰包补上。”话虽然说的慷慨,但是他心中所想,公主如今正跟着自己过日子,皇帝老子就算再浑也不可能跑过来要自己的钱吧。

“好那老夫我也聊发少年狂,跟苏将军赌上一把”卓老头沉思了片刻,终于心一横,坚定的道,“袁寨主,我们一言为定”

张千这厮最是轻松,什么表态抉择之事,他可是都不用参与的。待这二人拿定了主意,方才捋着胡子道:“那此事就先这么定下来。且等我们再算一算再动手。”

“这是应该的大营中此刻没有主心骨,我们还要快些赶回去才好。若是金军趁此来袭,那便糟了。”卓老头紧张的道。

“也好那我袁某人就不再多留了,一路走好”

“告辞”

………………………………

秦军大营。

这一行几人刚刚回来,屁股还没坐稳,便见一小兵急急忙忙冲了进来:“启禀将军,我军出现大批士兵水土不服。”

卓老头顿时一惊:“水土不服?胡扯说说都是怎么回事?”他心道这些个大头兵哪里不能去,在徐州没什么事,往北走了这才多远,就喊着水土不服。

“回将军,上吐下泻”

“上吐下泻?有多少人?”卓老头问道。

“有几千人。”那小兵回道。

张千看了那小兵两眼道:“那你怎么没事?”

“回将军,不光我没事,我们营中无一人有腹泻状况。”

“那几千人是不是在同一处火头军那边领的饭?”张千猛的惊起道。

“好像是的。”

秦军此番出兵一次就是十万人,数目庞大,肯定不可能都围在一个锅里捞饭吃。那恐怕就只能用微山湖来熬汤才够大。所以只能分灶吃饭,火头军又分出了好多支,每支火头军有负责自己管辖的军士,这样一来不仅分工明确,军士们能按时吃上饭,而且若真是有人投毒之类的,最多找到一个锅投了,想全做了,光找锅灶,就得在营中转悠半天,也确保了安全。

张千急道:“卓将军,我们着了道了。哎——”

“哦——怎么讲?”

“这要问苏将军了,前些日子,为了报复金兵,把那些前线大营的粮草里面加了些佐料,这回倒好,被人家杀了个回马枪”

苏誉登时明白了过来“你是说这些粮草……他爷爷的,果然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我说这些金兵怎么这么好心,人跑了粮草还都留了下来。”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这些士兵要怎么办?”卓老头急道。“你倒是在这里面加了什么?”

“卓帅勿忧,这些只不过是泻药,到附近城中找个郎中,开一记温性暖腹的药,在休息两天就可以了。不过那些一路上收来的粮草可不能在用了,尤其是盐巴。”心道,只有几千人中了招,说明这些是由军粮引起来的。若是开始用那些一路上搜刮来的盐巴,想必现在已经倒的差不多了。

卓老头气的火冒三丈,来回踱了两步道:“这消息不能乱传,要封锁起来,否则引起战士的恐慌可就不好了。”

封锁消息?

一个主意忽的闪现在他脑袋里面,苏誉忙神秘兮兮的上前道:“卓帅,这消息不用封锁了,末将有一计”

卓老头面色一沉:“你又有什么主意了?”

“将计就计”

张千忽的拍手笑道:“哈哈哈……苏誉啊苏誉,你现在是越来越让老夫刮目相看了。”

卓老头是个行军多年的老将,这点事情虽然自己想不出来,但是经他这么一说,便明白了过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苏誉眉头紧锁,踱了两步:“听说这个完颜亮现在已经赶回济宁来了,这个人可不像之前那些人那么好对付……这戏嘛也得做的专业一些。先退军三十里,然后大张旗鼓的到济宁附近的小村小县去抓药,而且一定要全包”

卓老头点了点头道:“这个法子可行,不过依我看,如果想彻底的打消完颜亮的疑惑,那就不能这么干。”

“军师请明言”

张千笑了笑道:“将计就计这种浅显的计谋恐怕完颜亮早就玩剩下了,你再这样大张旗鼓的去吆喝,明摆着就是故意散播消息,如此一来你觉得那个完颜亮会上当么?若我所料不错,他说不准还会反过来也用个将计就计,到时候我们大军真可就举步维艰了。”

见他二人都在沉思,也没有打断他的意思,张千接着道:“既然完颜亮已经将这些粮草留下来了,他现在肯定很关心一见事情,就是我们到底上没上套。这种时候,那些个什么药店之类的地方,恐怕他早就有所安排了。就算我们悄悄的去,他也会知道我们已经着了道了。”

苏誉崇拜的看了他一眼道:“军师所言即是”

“好那就大军原地不动,多派些人出去秘密抓药。只是……让他们知道了我们上道了,那接下来又怎么办?”

“五天之内,将这济宁城拿下来”

卓老头嘴角挤出一丝嗤笑来:“苏誉啊苏誉,你这是痴人说梦呢。莫说一个济宁城,就算是一个有重兵把守的县,你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拿下来吧。”

“这点您放心,打仗这个东西,有时候时看运气的。这些下了毒的粮草就是金军的催命符”说罢冷冷一笑,“将军,开始吧”

………………………………

金军大营

“报——探子来报,有很多秦军将士扮作普通百姓,潜入济宁周边县城中大量抓药”一个小兵冲进济宁府衙大堂道。

此刻完颜亮正坐在大厅中和几个副将讨论济宁周边地形。听闻这个消息,一个副将大笑几声道:“自己种下的果子,自己吃有意思有意思。”

完颜亮听了之后也是脸上一愣,嘀咕道:“这样就中计了?苏誉……这个人不像是这么简单的人。”向下面跪着的小兵,接着问道:“所有的药店都收到回信了么?”

“回将军,全都收到了,几乎所有店里能够治疗腹泻的药,都已经被买光了。”

“哦……”完颜亮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好了,你下去吧。”

“纳兰阳今日秦军有什么动静没有?”

纳兰阳疑惑的摇了摇头:“若是真如探子所说,秦军中了招,那此刻秦军应该不只是找解药这么简单,至少应该退军吧。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粮草是我们特地安排的,若是他中招了,他也必然担心我们趁机袭营,只是秦军到现在为止纹丝不动,属下担心,这是一个骗局。”

完颜亮却笑了笑道:“纳兰说的不错,不过今分析的这个事情,我可是不敢苟同。若是一般的将领遇到这事,肯定会后撤军队,然后大张旗鼓的去收药材。这样倒也轻松了。不过听说这个苏誉身边还有一个叫张千的人,此人擅长于谋略。若是他动作大了,我还就真不信他已经中了招,不过这么小心翼翼躲躲藏藏的,那就可以料定了,他手下的兵士,肯定是吃了自己给准备的毒粮了。”

“那将军,我们今日要起拔进攻秦军么?”

“不可,敌不动我不动,以静制动才是我们现在应该采取的策略。只要我们看住了济宁城门这个地方,任他怎么挣扎也没用”

“可是……”纳兰阳对苏誉可谓是恨之入骨,听说有这种机会,不想把握才怪。

完颜亮摆了摆手道“不用可是了,趁秦军正在上吐下泻,不如抽这个时间去练练兵”完颜亮笑了笑,出了个懒身:“春困秋乏,果然不错,眼下秦军正忙着看病,本将军便先去睡一觉吧。”

……………………

第二百零三章 运筹帷幄 (一)

秦军这分灶而食的创意,还真是立了大功。每个火头军的粮草用度不同,在分批取粮这个事情上,必定有个先后之分,这样一来就算是粮草有了问题,也就这一灶的人倒霉。

这回泻药军粮别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每一灶的人马数量可都是相似的,每次分发的粮草也是大体相当,唯独这一灶个个是个大肚子,唯恐吃不上饭。这回倒好了,吃了毒粮,一个个如今都拉的像软脚猫一样,拉干了还想拉,真是生不如死。好在这一灶就几千人,影响不到整体的战局。

苏誉就是苏誉,做事一向喜欢如此,先把退路给自己断了,这样才能死心塌地的往前冲。因为之前在卓老头面前都是吹过牛了,五天以内拿下济宁,如今这都是第三天了,药倒是买的差不多了,进攻济宁的事情依然是没什么实际的进展,每日只是带上几营将士气急败坏的去济宁城门前去骂,骂完了就带着几营战士在安安稳稳的回来。

卓老头这些日子可是把苏誉当成神来看了,既然答应了他五日,他连捷报的奏折都拟好了,只等着凯旋的消息。只是眼见三天过去了,他就跟唱戏似的跑过来跑过去,没一点实际的内容,心中也开始有些急躁了起来。

“来人给我把苏将军叫过来”卓老头道。

话音未落,就听见一个笑嘻嘻的声音从帐外传来:“卓帅,您老叫我有什么事情?”话音落下,便看见他穿着一身便装,手中端着一本书,再看书名,竟是一本男娼女ji的野书。登时大怒:“你小子给我拍着胸脯保证的,五天之内拿下济宁,这都三天了,你看看……你都在干嘛……把那书给我拿去烧了”

苏誉心中一惊,忙把那书往怀中一藏道:“这可不行,我这花了不少银子,才转手而来。这大营中,连蠓虫都是公的,偶尔看看这些可以放松一下心情嘛”心中却道:你这老头,自己一把年纪了,还想让我也陪你清心寡欲,那可不行,我那几个娇滴滴的娘子可都等着老子呢,一定要陶冶出一个健康向上,周期规律的生活态度。

他这一句可是了不得了,气的卓老头一下子坐到椅子上,喝道:“荒唐太荒唐了你倒,这济宁还打不打了?”

“打当然打了,而起说好了五天,卓将军怎么这么耐不住性子”说罢笑嘻嘻的走上前来,给他行了一礼道:“卓将军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这不还有两天呢,别急……哦,这个你看不看,一般都买不到的珍藏品,还有插图呢……”

卓老头不耐烦的摆着手道:“去去去别在这烦我了,还有不到两天了,我就看你有什么本事,哼”

苏誉淡淡一笑,行了个礼道:“那末将就告退了”说罢,目不转睛的看着书中内容回营去了。

话说苏誉倒是还真没闲着这几天,他这一套,可都是从张千那里讨教来的。张千自从道了东线战场之后,很少出谋划策,基本是都是随便说两句,点点要害也就罢了,他打心眼里是不愿意给大秦出力的,此番他愿意来,也就是看重了这种地方能够给苏誉带来一些实实在在的好处,以便于日后举事而用。张千这次恳出主意,主要是想让这东北之事速了,然后赶快回江南时刻准备举事。

现而今,东线军营这边已经得知了西夏与蒙古联合攻秦的事情,虽说消息中说武王已经前赴兰州府抗敌,但是武王再厉害也就是个大活人而已,还没到撒豆成兵那么神奇。一只狼好对付,群狼可就难办了。江南的事情,苏誉也已经接到了战报,陆家的败退本就是料想当中的事情,但是从此一事,便能看出许多东西。若是朝廷还真的那么管用,陆潘陆天和两个人就算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么胡来。皇上接了奏报,也只是大发雷霆一场,口头臭骂了一番,对两边人马都是予以警示而已。若是往常,这个正华皇帝可是个和武王一样的主,提起刀来必定要见血方才肯罢休。但是现在,他这把刀握在手里已经握不紧了。

“军师你这办法能行么?”苏誉大大咧咧的跑进张千大帐中,开口便问。、

张千还是一如既往的趴在那个什么所谓的八阵图上面,时而添上一笔,时而抹去一块,眉头紧锁,也不抬头。“发给你个看的机会,都堵不上你的嘴,又来烦我。怎么,不相信了?”

“信我怎么会不信军师呢,不过我作为一个当事人,总该让我知道,我这大张旗鼓的每天去骂城,还不务正业的去淘一本回来,闹的四围的村子可都以为我苏某人是个色狼来着”说罢郁闷的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有见丑事,我也不妨告诉军师,昨日竟有一个小土绅,差人送来一封信给我,说他家中尚有一个十六岁的女儿,待字闺中,若是我需要,随时可以过去……我怎么就成了yin贼了……”

“哈哈哈……恭喜苏将军,又要纳妾了。”张千玩味的笑道。

苏誉登时翻了白眼“军师,你这到底卖什么药,快把葫芦拿给我。”

张千从地上爬起来,弹了弹身上的灰尘道:“那就告诉你吧,让你这么做就是想让城里的那位完颜将军,觉得你暂时没有攻城的意思。”

“还没有?我可是天天去骂战”苏誉愕然道。

“骂战可不代表着就是要攻城,你越是毫无动静,他就越担心,那济宁成的防卫也就越是滴水不漏。你这般又是骂城,又是找乐子。此事若是和前两天的粮草一事连在一起。你猜这完颜亮怎么想?”

苏誉沉思了片刻:“你是说……欲盖弥彰?”

张千赞赏的点点头道:“他反正是不想出来打的,如今金国实行的是保守政策,占着城能不动就不动。你这每天跑去随随便便骂两嗓子像是走过场一般,我猜济宁城里的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早就把你当成一个不务正业的纸老虎了。”

“哦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那个意思。”苏誉点点头道,“那我们何时动手呢?”

“今夜如何?”

苏誉惊讶的看了他一眼,这老头看上去笑眯眯的,还真是掌中有乾坤啊,说干就干

…………

微山湖上,依旧是四下静悄悄的。话说这离湖最近的几个村子都已经被金人杀掠一空。而且传下话来,这湖中是有刁民的。任何人不准下湖捕鱼,否则便以暗通刁民论处。老百姓都是胆子小的,偶有几个有胆量的,早就落草为寇了,所以苏誉此次入了湖,湖里仍然是静悄悄的。

此番他旧地重游,可不是为了游湖来了。依照张千的计划,今晚便是和金人一决雌雄的时候。当然如同上次商量的那样,若是有了袁守义的帮助,攻城难度也就降低了不少。济宁城中粮草充足,少说也能撑上几月之久。人马也不算多,就十来万,和此次前来的秦军数量基本持平。若是硬生生的往里打,那恐怕难度就大了。若是有人能潜入城中,在里面将门打开,再闹上一通,如此里外夹击,攻城也就便的简单了许多。

“袁大哥,你怎么知道我来了?”苏誉远远的便看见袁守义站在岸边的一个礁石上面等着他,身后站着大黑和阮文二人。

“哈哈,我们这水寨虽说简陋,但是到处都是暗哨,只要你靠近了,我便能收到消息。”袁守义笑着道,“苏大人此番来,是不是打算行动了?”

“正是”

时辰也是不早了,他也没时间多叙什么旧情,跳上岸来,和几个兄弟随便寒暄了两句。便和袁守义边说边走着朝聚义厅而来。

“大军将动,约定了是今日亥时开始动身。到时我会派人摸到城下,等待消息。你让兄弟们进了城,先偷偷的把门吏做掉,打开城门。后面的事情便交给我们就可以了。”苏誉言简意赅的道。

此刻聚义厅之上早已是坐满了人,等待着最终的方案敲定。虽说那日袁守义口口声声的说大家在这里过的逍遥快活,但是其中苦楚自然只有他们内心才知道。这些人可不像梁山一百单八将那样先劫了生辰纲,吃喝不愁。这些人可都是穷苦人家的,若是说劫富济贫,济宁这一带能有几个富贵人家,总不能老是照着那几个富户,隔三差五的便去抢上一笔吧。金军如今占了济宁,他们一日不走,这些人便一日没有着落。苏誉要打济宁,那便是给他们一条活路啊。当日袁守义也只是随便提个条件,就算是苏誉不答应,他也是会义不容辞的去协助攻城。

“这活容易,干起黑天的活,我们这里在行可是多了去了。”袁守义一拍胸脯道。

苏誉点点头道:“这里我也不能久待,军中一应事务还要回去安排一下。这里有一封信,是军师写的,更具体的时间安排和攻城步骤都在里面。袁大哥可以和众弟兄们商量妥当了,一切以大家的安危为重。告辞”说罢将信交予他手上,头也不回的朝门外行去。

第二百零四章 兵临济宁城(二)

风雨欲来,济宁城今天的夜空格外压抑。完颜亮治军向来严厉,这济宁城中的金军将士早就被他调教的如同机器人一般,城墙之上,每两米便站着一个手持火把的士兵,个个眼睛瞪得像葡萄一般。今天城上的风着实不小,那火把被大风吹的歪歪斜斜,好在是从脑袋另一侧吹过来的,要不然这火焰还真有可能把这些军士的脑袋给撩了。

风声呼啸,城下黑漆漆的一片,任他眼神再好,恐怕也看不出个什么来。偏偏就在这时候,济宁城城墙边上,紧紧的贴着几十个将士,一律的一身黑锦,连面部和刀片都用黑布缠着,这样一来,整个人都融在夜色里。

济宁城中有一处别院,这别院前边提到过,就是几任之前的一个济宁知府干的荒唐事,竟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在别院中挖了一个面积不大的人工湖,而这人工湖底部就直通向微山湖西岸。这任府尹大人贪墨之事东窗事发之后,便在这院子中自行了断了。从此这院子便成了不祥之院,无人愿住,成了叫花子窝。一到晚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周钱是个家花子,而且是个身份不俗的叫花子。别看他年纪也是二十多岁,就在这小院中,几十号丐帮的人可都是归他来管的。他虽然武功不高,但是天分还不错,跟着前任长老学了几年便颇有章法了,加之他人又激灵,又稳重,前年的时候那负责济宁丐帮分堂的徐长老一命呜呼了,他便顺理成章的成了代理长老。虽说那马帮主不怎么看好他,一心想扶植自己的亲信来接替他,但是天公作美,去年那老马居然被刺客杀了。他就理所当然的把那代理二字去了,成了济宁辈分最老的一个长老了。济宁被金人占了,老百姓被金兵剥削的终日以泪洗面,他是个有正义感的人,但是也没什么好办法,毕竟自己受伤也就这么几十号人,加上城南的那一批也就一百多号人,还不够看的。此刻他正靠在草堆上,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怔怔出神——

“哗——”寂静的小院中,忽的一道黑影从水中窜了出来。东张西望了一番,拿起一块石头扔进湖中。片刻之后,几十道黑影便接二连三的从水中窜了出来,然后迅速的翻墙而过,朝南边去了。

这周钱登时心中一动:这些人个个身手不凡,而且是偷偷的潜入了济宁,难道是朝廷要有动作了?心下一喜道:“都起来,都起来,济宁今天晚上是静不下来了,大家相时而动,若是真有人来攻城,我们就从里面协助一番。

“长老……你又做梦了吧……快睡把,三更半夜的……”

周钱登时怒道:“都给我爬起来,我听说大秦的东路军主帅叫苏誉,已经驻兵微山湖畔。刚才我看到几十个人从这水池中窜了出来,说不定就是在这苏大人派来的间隙”

“长老,你看他们南门的那群兄弟已经从了金人了,待遇还不错,我们还坚持什么,反正这大秦看样子是不行了,不如我们?”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传来,顿时整个屋里的人都醒了过来,“你T是当了九世的奴才,一时半会改不过来还是怎么的?”

“长老息怒,长老息怒,小的这不是起来了么。”

“我们丐帮向来有天下第一大帮的美誉。金人都骑到我们汉人的脖子上拉屎了,岂能坐视不理,都穿好衣服带好家伙跟我走。”

济宁城南门楼下,两排军士守在门楼之中。火光照得方圆几十米都是亮如白昼。两排巡逻的军士长枪森然上指,相对而过。

就在距离城门不远的一处黑黑的胡同中,几十名黑衣人躲在阴影中。为首一人,五大三粗,正是袁守义,只见他两只眼睛精光闪现:“现在什么时辰了?”

“亥时刚过。”

“想必此事苏大人应该已经准备好了,大家也调整一下,待会杀过去,将门打开就行了,这些咋种太他的惊了,看来不好糊弄。”

……一刻钟之后,忽然银光一闪,一个金兵直挺挺的倒了下去。紧接着,短箭像雨一样朝守门的金兵飞来。顿时整个门前,倒了一大片。

“刺客抓刺——”这惊慌的小兵还没说完话,一只箭就穿破了喉咙透体而过。

“动作快点上阮文阮钦你们两人带几个兄弟去把大门打开其他人掩护”袁守义大喝一声,说完便第一个冲了出去,和涌来的金兵打做一团。

一时间,济宁大门前,刀光剑影,火光呖呖。

“吱呀——”

伴随着缓慢的开门声音传来,济宁大门应声而启,阮文兴奋的朝外大喊一声道:“快些进城了”

话音未落,但见几十人黑锦军战士晃身而入,加入了战斗之中。

完颜亮此刻正在梦乡之中,忽的听到外面热闹起来,心下一惊“怎么回事?来人啊,来人”

“将军秦军打来了”

完颜亮就像是被当头棒喝了一番:“让士兵守住城门即可,其他的一概不用问。”

“报——完颜将军,大事不好了,城门——城门——被打开了,几千秦军冲进了济宁城。”

完颜亮心中一个咯噔:“你说什么?城门被开了??”说到这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完了完了你快去找纳兰阳,让他速去前门。”

“将军,刚才小的看见纳兰阳,一身甲胄,带了人去增援城门去了。”

完颜亮欣慰的点了点头,自己手上这些个将士个个歪瓜裂枣,总算有个顶大用的。“取我战袍过来,本将军要去城门看看战况”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战将冲了进来:“完颜将军快岁末将从北门逃脱,南门——就要顶不住了”

“什么?不可能,济宁城墙几丈高,怎么这大门说破就破?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纳兰阳面色沉痛道:“将军快些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秦军中必有能人相助,大门据说是被人从里面打开的,末将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完颜亮看着外面火光冲天,顿时一颗心沉到谷底,想起自己信誓旦旦的给皇上许了诺,才保住这一个大营没有后撤,如今又失,让我如何交代啊回想起前两日,秦军就像小丑一般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什么中毒,什么骂战,什么四处搜寻,原来都是掩饰而已。虽然他此刻已经想的清清楚楚了,但是已经太晚了。大叫一声,一脚将厅中桌子踹翻“走什么走本将要誓与济宁共存亡”

纳兰阳急道:“将军不可意气用事,汉人有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末将为将军杀出一条血路来——”

“报——将……将军,秦军大军入城了”

“可看清大旗?”

那小兵哆哆嗦嗦的道:“苏苏魔王”

话说自从苏誉在苏北一战成名,大江南北没有人不知他的名号了。而他的名号在金兵中流传尤其可怕,被士兵暗地里称为“苏魔王”。坑杀战俘这种事情,在这中原大地礼仪之邦,可是几百年没有出现过了。而且他这一出手便是四万人,从战场逃回来的金兵被重新编入了别的队伍中,每到闲暇时便要炫耀一番。不为别的,只为自己能在这苏魔王手下逃生一次,足见他的过人之处了。

“苏魔王?苏誉”纳兰阳心下一惊,劝道:“将军不可久留,此人阴险狡诈,有手段凶狠,若是落在他手中,就完了”一抬头见那完颜亮此刻正看着外面火光怔怔出神,长叹一声,喝道:“来人带将军走……完颜将军,得罪了”说罢一掌打在完颜亮的颈部,他坑也不吭的便倒了下去。“带他走”

……………

济宁中心街道上,早已经被秦军占了,苏誉身穿亮银龙鳞甲,头戴飞檐盔,手上拿着御赐尚方宝剑,英姿飒爽身边关越李易二人分列左右,所到之处,兵锋难挡。“可抓住完颜亮那个老贼了?”

“回将军,刚才派人冲进了完颜亮居住的府邸,发现人已经没了”关越拱手道:“听说往北门逃了,不过北门已经被我们封住了,他逃不出去”

苏誉点点头道:“做的好你现在就领一军继续往北追,要抓活的李将军,金军在济宁人马众多,虽然这一时三刻的没有集中起来,怕是想完全消灭也不可能,军师说,战事一旦打起来,这金军都是一盘散沙。你现在自领一军,前去招降,声明我天朝隆恩,归降者不杀”

“末将领命”

…………………………

“报——苏将军,前面来了一队叫花子,提着一个包袱要见您”

关越此刻还未来得及出发,忙道:“苏将军,小心有诈”

苏誉沉思片刻,照张千所言,一切都有命数,此番攻打济宁说不得还有一番收获,笑了笑道:“让他们过来吧”

片刻之后,几个衣着褴褛的叫花子跪倒在他面前道:“丐帮弟子,见过苏将军”

丐帮?苏誉一听顿时来了兴趣,翻身下马:“你是丐帮的?今晚兵荒马乱的,你们出来做什么?快些回去吧,别伤了兄弟们”这句话虽然是他随口一说,语气也颇为平淡,但就是这么一句话,竟让为首的周钱觉得一阵温暖,拜道:“都说苏将军是苏魔王,今日得见,苏将军竟是这么一个没有身架,平易近人的统帅,在下能与将军见上一面真是深感荣幸啊。”

这番话还中听苏誉心中一阵得意,脸上却是毫无表情的道:“这位兄弟找我有何事?”

周钱一把将身后的布包拿了出来,往前一甩道:“将军请看,这是周某的见面礼——完颜亮人头在此,请将军笑纳”

第二百零五章 又见战俘 (一)

周钱这人的履历,苏誉可是没见过。但是从外貌上看,年纪轻轻,身后跟着一群跟班,想必是个人物。再看他吊着一双三角眼,额头尖尖,面呈富贵,却不像是个落魄之人,倒像是个佞臣贼子。

“你是丐帮帮主?”苏誉突兀的问道。他对丐帮的组成,自然是没有什么概念,随口问问而已。周钱忙解释道:“苏将军有所不知,丐帮帮主去年的时候已经遇刺身亡了,如今还是个空缺”他这回答颇有深意,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说那位置空着。

苏誉淡淡一笑,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却见他毫不回避的向他投来一个献媚般的眼神。苏誉只觉得浑身颤了一下,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心道:这个死玻璃居然给老子放电不过转念一想,这着鬼精鬼精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你……叫什么?”

“在下丐帮八袋长老周钱”

八袋?他对丐帮中这些个层次也是不甚明白,模棱两可的点了点头道:“此役过后,你到营中来找本将军。今献了完颜亮的人头,自然要奖励你一番。”

“小的领命”周钱眉毛稍稍上扬,嘴角挤出一丝笑意。

苏誉看的心中发毛,一挥马鞭便朝北行去。

济宁城不大,但是从南门到北门也是要走上半个时辰。这一路上,到处都是喊杀之声。李易关越二人治军很是严厉,打起仗来片刻不得马虎,这些士兵丝毫不敢怠慢,一声令下,便是指哪打哪。

“报——启禀将军,前方发现无头尸体,据抓住的金兵说,此人便是完颜亮,他的脑袋被人割了去。”

苏誉从未见过完颜亮,刚才见了那人头,心中还有些怀疑,此刻便彻底放下心来。“把抓住的金兵,给我带上来”

那金兵被两个军士拖道苏誉跟前,还未及问话,便哆哆嗦嗦是的跪了下去:“将军饶命……将军饶命”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苏誉有些吃惊,问道:“这位小哥,别这么害怕,老子又不吃你……你倒是说话啊?”

良久那小兵不停的磕起头来:“将军饶命,只要将军不杀我,您问什么我就答什么……”

“你倒是老实,那你就告诉老子,你怎么怕成这样子?”

那小兵当即一怔,哆哆嗦嗦的道:“小的……小的不敢说。”

“不说我就把你拉去咔嚓了”

“将军息怒将军息怒苏将军前些日子大展威风,有了苏魔王之称,小的胆小,怎么会不怕。”心里却道:你这厮手上沾满了鲜血,又是屠戮又是活埋的,能不怕么。

“苏魔王?”苏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这个称号不错嘛,谁想出来的,老子要奖励奖励他。”

那小兵以为他是在说反话,吓得磕头如捣蒜般:“将军饶命,绝不是小的想出来的,小的大字不识几个,怎么敢给将军封号。”

“好了好了,那我再问你,你确定那个无头尸就是完颜亮?”

“回将军,绝对没错,小的就算长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撒谎呀.今日将军带兵入城,完颜将军本欲迎战,纳兰阳将军说大势已去,当断则断,就强行将完颜将军拖上了马,小的是完颜将军亲随,自然要跟在一旁,眼看着就要到北门了,忽的地上出了绊马索,一对乞丐杀出,这些乞丐武艺高强,纳兰阳将军双拳难敌四手,一个闪失,完颜将军便成了那群乞丐的刀下亡魂了。哎……这完颜将军也算是个名将,就这么一转眼就没了脑袋,可惜可惜……哦不对不对……他不明事理,抵抗苏将军的天兵天将,死的好,死的应该”

苏誉心中有些想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已经普及到了普通士兵了。

又看了地上那个完颜亮的无头尸体,本来还算不错的心境,一下子沉了下去,长叹一口气:“说的好啊,是非成败转头空,王侯将相也罢,泥腿百姓也好,到头来终是黄土一培。来人把完颜将军厚葬了吧……”

仔细一想,自己之前见到时间之神的时候,提前知道了自己的结局,不也是如此么?原来自己并不是特殊的,每个人的结局似乎都一样,无非是泯灭在天地之间。生前身后名又如何?倒不如拼一把,让自己有生之年,心中无愧。想到这里忽的笑了起来。

“你刚才说有个叫纳兰阳的,此人是什么来头?”

“他……应该和苏将军打过仗的,之前是完颜邢康将军的旧部,逃回来的时候已经伤痕累累。这纳兰将军又被称为九尾灵狐,因为他历经许多看似不可能通过的劫难,到现在仍然是完好无损,所以才有这九尾灵狐的美誉。”那小兵略显骄傲的道。

“九尾灵狐?呵呵……有点意思。”苏誉心道,完颜邢康被抓住了,沙耶强被抓住了,韩争被抓住了,完颜亮也难逃一死,经过这么多次的交战,这个狐狸居然还是逃了,这绝不是运气这么简单。应该是一种生存能力,面对生死存亡关头时,冷静的头脑,和理智的判断,此人不简单啊。

“报抓住了一个人,自称是苏将军手下的弼马温。”一个小兵报道。

哈完颜邢康。苏誉顿时心中一喜,“叫他过来。”

片刻之后,两个士兵压着一个完颜邢康朝这边行来。还未及到跟前,便看见完颜邢康,一把挣脱了束缚,急匆匆的跑上前来,跪倒便拜:“苏将军,小的是完颜邢康啊,您封的弼马温啊。”

苏誉玩味的看了看他,然后笑道:“你这厮真是命大,又被你活下来了……这样吧,待会你赶紧骑一匹马去济南府吧,那里还有金兵驻扎”

完颜邢康脸上一喜,激动的道:“苏将军……我完颜邢康战场之上已经被您两擒两纵了,真是不明白将军为何要这么做?”

“怎么?你还不想活下去?”

完颜邢康脸色一变,忙陪笑着道:“想活想活苏将军说笑了,哪有人不想活的”

“那还等什么给他一匹马记住,从西门走哦……再见”苏誉笑嘻嘻的道。

完颜邢康满面狐疑的接过一匹马来,顿了顿,便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朝西门狂奔而去。

“将军,这是为何?”

“这就叫做网开一面,放长线钓大鱼”苏誉神秘的一笑。这事情苏誉来之前早就交代过了,若是再看见这小子,就把他放了,一来他是完颜家的人,别人不会怀疑他,而来他将来还有可能获得一点权力,第三此人是个货真价实的草包,将来要拿来利用,要方便的多。

“传令降卒不杀粮食都留给微山湖的弟兄们”

…………………………

“又是俘虏”苏誉眼睛瞪了老大,奶奶个熊的,上次处理四万战俘差点捅了窟窿。还好当时的战俘汉人占了绝大多数,可以收了做小弟。这次俘虏的人数竟达到了七万之多。这还是在济宁城破的时候,故意放走了一批,若是看紧了,恐怕这人数要达到八万之巨。金国将领的民族精神格外强烈,冲在最前面的基本上都是汉人,正如韩争那四万部下一般。而济宁相当于战前大本营,营中只是军力储备,所以嘛,金人汉人的比例就达到了五五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种组合的小弟,苏誉万万是不敢收的。虽说他并没有什么狭隘的民族之见,但是时代背景如此,他不可能滑天下之大稽的冲上台去说: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之花,五十六个兄弟姐妹是一家吧。

“军师你看这回怎么办?”

张千淡淡一笑:“你啊你,每次去打仗,没有一天是白天去的,每次晚上搞偷袭,如果没有俘虏,那就是说你自己变成俘虏了。哎——办法我已经帮你想好了,主要你照我说的来,保证你大功一件,而且还能搂得一片民心”

大功一件?还能扯得上民心?苏誉现在对造反这种事情,已经不像当初那么排斥了,只是也不想突兀而起,最好是顺其自然。毕竟自己身上还有时神的旨意。

“以你的名义拟一篇奏折,提议把这些降卒编程征西军,去兰州抵挡西夏和蒙古的入侵。现在西线敌我双方算是基本持平,若是此时,这征西军忽然插上一脚,必定会是胜利的天平向大秦靠拢。战功簿上也能记上你的一笔。”

苏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这战功有何用?还不如拉去当奴隶卖了,到给自己挣点银子。”

张千苦笑摇头:“苏大将军,殊不知民心所向乃为王道。军心所向乃为霸图。军功这个东西虽然虚无缥缈,但是足以挣得军心。而这驱除鞑虏乃是挣得民心,如此看来这七万多俘虏,可是你的又一个里程碑啊”

原来如此苏誉恍然大悟,兴奋的踱了几步“军师此言甚妙哈哈……太妙了”

张千接着道:“这微山湖的事情,你又怎么看?”

苏誉光想着那七万俘虏了,竟把这微山湖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呀……这事我倒是忘得干净了。军师有何高见?”

张千捋了捋胡须,笑道:“七十六寨个个都是不凡之辈,江南多水战,将军还需要提前打算啊”

“哦——军师的意思……招安?”

“这袁守义的性子我是知道的,他不是不想当官,而是被薄待了。若是皇上一道旨意下来,让他做济宁知府,你猜他会不会做?”

第二百零六章 功高震主 (二)

“捷报——捷报——济宁大捷”

和半个月之前相同,依然是一骑风尘仆仆的穿街而过,不甚悦耳的声音随着他的飞驰而过,渐渐的消失在尽头。

“哦?又是东边来的?济宁打下来了?”

“仁兄有所不知,东线现在在那个苏魔王手中,可是步步为营,我看不过几月就能把金人打到幽州以北了……”

“太夸张了吧,苏魔王是谁?东线不是那个卓轻舟么?”

“仁兄,你这就短浅了吧,如今我大秦大江南北,还有哪个不知道苏魔王啊怒斩十二将,火烧金甲营,坑杀四万降卒,现在又添上了一个覆灭济宁城。兵锋所向,无人能当啊。谁会想到一个小小的漕运指挥使竟有此能耐?啧啧……”

“还不止啊,我听说这人手下虎狼之将甚多,前一段时间刚把陆家组织的联军大败于江南……”

“嘘……不要乱说,四大家族的事情你也敢议论……”

…………

“启禀皇上济宁捷报济宁大捷啊”一个传令的太监,面带喜色,踉踉跄跄的冲进文成殿。

正华皇帝正在为西路苦战不下,和众臣商议着征兵之事。听得此语,蓦地惊起:“济宁……拿下来了?”

“回皇上,拿下来了,金军主帅完颜亮首级由监军黄庭坚携带入京。苏将军在济宁歼敌三万,俘虏七万。自从太祖皇帝以来,与外邦作战,还从未有过如此大捷。这全是皇上龙威四海,天下臣服的表象啊。”

这一个马屁拍的正迎合了正华皇帝的心境,喜道:“说的好黄爱卿何在?”

“回皇上,黄大人正在殿外候旨。”

“速传朕要亲自问问他”

“传黄庭坚——”门口一个太监扯着嗓子喊道。

片刻之后,黄庭坚抱着一个木匣子走上文成殿,上前拜道:“臣黄庭坚,恭请皇上皇上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黄爱卿无须多礼,你手上的木匣子可是完颜亮首级?”正华皇帝激动的道。

“回皇上,正是”黄庭坚从怀中拿出一本奏折道:“这里是东路军副帅苏誉拜托臣转奏的折子,请皇上过目”

刚才还是气氛沉重的文成殿上,此刻忽的轻松下来。皇上的满面愁容也换了龙颜大悦。这倒怪不得他没有城府,情绪大起大落。任谁整日坐在这冰火两重天的龙椅上,也不会好过。国事也如世事一般,充满了戏剧性。前些天是西部边陲维稳大局平和,东路却是烂摊子一片,眼看着金兵就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堵也堵不住,直冲江南而去。这才短短的几个月,竟整个调换了过来,西面成了乱摊子。

陆少阳听这七万战俘之事,忽的想起前几日陆潘的信中提到,江南大败,是因为苏誉忽然派了四万余援军,声势浩大,训练有素。当时还以为这事陆潘为自己的败阵找借口,此刻又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苏誉上次捷报不是坑杀了四万降卒?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谁又知道他把这些战俘搞到哪里去了。只是皇上已经金口玉言的夸奖过了,现在他又立了一大功,现在若是提出异议,恐怕是自取其辱。

一旁的程怀仁见他怔怔出神,以为他是因为苏誉今番又得一功,而有些胆怯。低声嘲讽道:“陆大人,江南的战事虽然了了,可是他苏誉可不是是个善罢甘休的人,啧啧……陆大人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哦,不过程某觉得也帮不上忙,还是陆大人自己斟酌吧”这一番话虽是废话一通,但是嘲讽意味十足,气的陆少阳面色如锅底一般。

皇上也不让身边留守的太监去读,而是自己匆匆忙忙的看了一遍。脸上一怔,自言自语道:“苏誉啊苏誉不愧是安宁看中的人哈哈……”自顾自的笑了片刻,发现下面众臣正窃窃私语,不知所谓。解释道:“众爱卿商议一下,苏爱卿上了这个折子。给朕建议了战俘的处置问题,说是这七万战俘中有五成是金人,再留这抗金必然不可,建议整编成新军,到西北边陲去抗击蒙古和西夏的攻击,众爱卿以为如何?”

话音一落,唐争鸣便不声不响的出列道:“臣以为苏将军所言即是,这七万战俘一旦到了西北边陲,必然使胜利天平向我军倾斜,臣附议”

皇上赞赏的看了他一眼道:“太师慧眼如炬,不愧是朕的肱骨之臣”

陆少阳程怀仁甚至是那位向来低调的怀王千岁都是忍不住齐齐的朝他偷来鄙视的目光:真T的是个老狐狸虚伪

………………

御书房

苏誉的奏折中还有第二个内容,皇上虽喜,却还没有失了理智,知道这第二件事还需要斟酌。

“臣东方泽(陶谦)参见皇上”

“不必多礼了,两位爱卿可知道我让你们来是什么事情”

东方泽和陶谦互相看了一眼,先上前道:“莫非苏誉的折子中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奏报?”

皇上赞赏的看了他一眼:“东方爱卿若然是袖里有乾坤,这苏誉把济宁打下来了,是大功一件,他奏折中还提到一个叫袁守义的人,据说是朕的父皇钦点的河东监军使,此次攻打济宁此人立了头功。还说此人在济宁威望极高,想让朕点他为济宁知府。两位爱卿倒,此事朕该如何处理?”

东方泽面色有些沉郁,却没有直接回答皇上的话:“皇上,您有没有想过,把苏誉调回江南?”

“哦,东方爱卿此话怎讲?”

东方泽看了陶谦一眼,接着道:“前些日子陆家迁往杭州,纠集了三万余众,矛头直指苏誉。一个月后便铩羽而归,当时苏誉尚在徐州,皇上有没有想过,这三万大军的攻击,是如何被破解的?纵使他有天大的本事也鞭长莫及啊。前江苏巡抚陆天和在锦江城竟被射瞎了一目,至今为止,陆家仍然是忍气吞声,不敢再犯。作为四大家族其中之一,陆家在江南可算是一手遮天的庞然大物,竟吃不下一个苏府,那苏誉的力量又有多大?”

皇上本来心情不错,被他这几句话说的面色也沉郁了下来。

陶谦接着上前道:“皇上,苏誉如今英明远播,在百姓心中赫然便是无往不利的苏魔王,而今又轻易的拿下了济宁,恐怕在百姓心中的地位早就超越武王了。今日皇上所说的七万战俘编成新军道西线抗敌,固然是个妙计,但是若又因此而将西线之敌驱逐出境,苏誉的名字恐怕又要在军工簿上记下重重一笔”

“两位爱卿所言即是,苏誉……哎……朕有些头疼,你们先下去吧。”

“皇上,苏誉是老臣举荐的,而今他翅膀已经硬了,心也就野了,皇上不得不防啊……”

“朕乏了。快出去出去”皇上捏着太阳穴,不耐烦的摆着手道。

“臣告退……”

………………

“启禀皇上,怀王求见”一个太监娘生娘气的道。

“哦?怀王来了,让他进来吧”

“臣弟参见皇”

“免了,免了。二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皇上笑着道。

“臣弟今天来,是为了祖业而来,为了我大秦江山而来”怀王郑重其事的道。

皇上脸色一沉:“臣弟何出此言,有话请讲。”

“臣弟今日来,怕是要逆了皇上的心意了。今日我是来弹劾那个苏誉的”怀王面色愠怒道。

皇上叹了一口气道:“臣弟莫非也是觉得他功高震主了?”

怀王哪里担心什么功高震主,他所担心却是他的谋臣长青所言,苏誉势力将成,已经成了他将来举事的障碍,若是再不提前打算,那将来着苏誉不论是自立为王还是支持皇上,对他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他不可能在坐视不管了。

“皇上可曾听说江南陆家和苏府大战之事?”

皇上点了点头道:“倒是听说了,苏誉这人结交广泛,能把陆家的那一盘散沙打败了,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嘛。”

“可是臣弟听说,当时可是有四万余援军,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皇上可要思虑一下那四万降卒的去向,是不是真的被坑杀了?还是……”

皇上大惊道:“你是说……”

“臣弟还要提醒皇上一下,锦江城这个地方,皇上想必也有印象,祖训上有写过,我们大秦龙脉不在山,而在水。所以盘在江南。镇住这王气之物便是传说中的那个稀世奇宝:和氏璧。此物据祖籍上记载,是由前秦朝嬴政后人保管,现在传了不知多少代了,是不是还在嬴氏后人手中?臣弟还听说赢氏后人改为姓秦,世代经商,也不知可有此事。不过和苏誉关系匪浅的大商家也姓秦。这一系列的事情是不是有联系呢?”

这一番话下来,说的皇上心中大雾重重。起身踱了几步,摆了摆手道:“臣弟先回吧,朕需要考虑考虑。”

“皇上一定要慎重。臣弟告退”说罢行了一礼,刚要退出御书房,皇上忽道:“二弟留步,朕想问问,依二弟之见,朕应该如何处置此事?”

“封王赋闲,衣锦还乡”这计策是怀王府幕僚长青之言,苏誉现在虽然翅膀硬了,但是实力还不足矣与怀王抗衡,尽早夺了他的兵权,而后徐图之,方为稳妥之计。

封王赋闲,衣锦还乡?虽然仅有八个字,但是皇上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夺权,封王,赋闲职。他心中也明白,虽说现在是用人之际,但是再用他就如饮鸩止渴,遗憾无穷。想到这里,朝怀王点了点头道:“二弟先回吧,朕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二百零七章锦江王 (三)

怀王府

怀王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如墨盘一般漆黑的夜空。“封王赋闲,衣锦还乡这个苏誉如果回到了江南恐怕也不会让本王安生吧。”

“王爷,衣锦还乡只是一个说法而已”唤作长青的年轻人冷冷一笑,“王爷明日可以让皇上下旨,让他入京觐见,再回江南、”

怀王顿时眼前一亮:“你是说……?将他软禁在京城”蓦地又叹了口气:“他身边有个料事如神的张千,怎么会看不出这么个天大的陷阱。”

“杨某有办法让他既知道是陷阱,还不得不来。王爷你看。”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递给怀王:“这段时间我派人监视了一下苏誉的来往信件,倒是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但是这个人此次对我们大有帮助?”

怀王拿起信来草草的看了一遍:“哦?呵呵……邱茗?”

“没错这邱茗是关西镖局的大当家,说来也巧,此刻她正押送官银,在京中逗留。若是王爷把她软禁起来,在给那苏誉通一下气,以他的性格,必会赶来。”

怀王皱了皱眉:“这办法确实应该是有效,不过是不是太下三滥了点。”

“王爷切勿拘泥于这些条条框框,俗话说成王败寇,王爷应该当机立断才对。”

怀王长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此事交给你去办吧。”

“至于东路军副元帅之职,长青希望王爷明日能够代为举荐家兄杨崇文。”

王爷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没问题,这事明天就一并报给皇上吧。”

…………………………

济宁城中此刻百业待兴。金军占领的时候城中百姓跑的七七八八了。只留下一些惦念着祖训,不舍得离开的望族。不过也就是他们的坚持,才有了今日的重见天日的一天。经过战争洗礼的城镇一般是要好几年才能翻过身来。

苏誉是个战争贩子,让他打他打的下来,不过让他整理这个烂摊子,那还真是故意刁难他了。若是张千来治理,倒是没问题,但是他才懒得出力。据说一个八阵图,他研究了几个月了,如今才研究出一半的进度。此阵声势浩大,堪称天下第一阵。阵法的资料是前些时日从魏周那里得来的,这种资料可都是失传已久的,用他的话说,此刻他也算是那千鹤老道的外门弟子了。

济宁城南门外,远远的看见一对人马急匆匆的朝这边赶来。和上次黄庭坚来的时候一样,一队身穿黄马褂的御林军护送而来,队伍的最前面,却不再是那个黄庭坚,而是一员铁甲铿锵的武将。但见他手上拿着一把龙牙画戟,身上是明晃晃的麒麟黄金甲,头上戴的是玉狮虎头盔,身后一个亮红色的披风格外显眼。

城上哨兵,知道这是传旨的队伍,也不敢怠慢,忙道:“快些去禀告苏将军”

片刻之后,济宁南门缓缓打开,一列的武将摆阵相迎。卓帅居中苏誉和李易各自策马立在他左右,依次排开。

传旨的队伍中间,一个尖声细气的太监行了出来,笑着道:“卓将军,苏将军,还劳烦你们出城相迎,真是不好意思。”

苏誉见他说话,手作兰花指,脸上细白红润,再听他的声音,顿觉胸中翻腾,鸡皮疙瘩满身。

卓老头笑了笑道:“天使远道而来,本将出城相迎是应该的。”

“呵呵……那老奴就不多说了,诸位接旨吧。”他脸色一矜道。话音一落,众将纷纷翻身下马,跪了一地。

太监满意的看了一眼,咳了两声,装模作样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东线诸将抗金有功,每人赏银千两。封卓青舟为济宁侯,食邑两千户。封苏誉为锦江王食邑五千户,擢江南节度使,即刻赶赴京城面圣。封李易为征西将军,十日内整编战俘新军,赶赴兰州。东线军副元帅暂由杨崇文接任。擢袁守义为济宁太守,即刻上任。钦此”

圣旨读完了,可是众人都呆跪在原地,面面相觑。

苏誉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锦江王?江南节度使?老子刚才还在和众将商议下一步的进军计划,这就被夺了兵权了?皇上这是个啥意思?

“接旨吧”那太监不耐烦的道。

众将不得不磕头领旨,不过此刻众人心中,似乎都像被泼了一盆凉水一般,感觉浑身不爽。

………………

苏誉帐中,关越,张千围桌而坐

“军师,我怀疑此番上京是个鸿门宴”苏誉不无担心的道

“没想到朝中这个时候还有如此冷静之人,我们的目的似乎被看穿了,这种时候你可不能赴京,我担心你这一去,便别想在行出京城的大门了。”张千面色沉重的道:“你听我的,今日我们便收拾行李,连夜返回锦江城,再做打算。”

话音未落,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道:“苏将军,在不在?”

是袁守义

“在,什么事情,先进来吧。”

“袁守义见过苏大人,军师大人。”袁守义上前行礼道,此番前来,他还带了两个跟班,一个是软文,一个阮钦。

“恭喜袁大哥升任济宁知府,今后可要发挥所学,造福一方啊”苏誉贺道“不知袁大哥今日来是何事?”

“哼什么鸟官,若不是看在那一群百姓的面子上,老子才不干。我此番来是要劝苏将军,千万不要进京。”

苏誉故作疑惑道:“大哥何出此言?”

袁守义长叹了一口气道:“皇家的人就是如此,别管你做的再好,只要是有一丝威胁到他们的地位的时候,无论是谁都要做不下去了。苏将军连番的攻城拔寨,无往不利,想必是功高震主了,有高人给皇上定下了软禁之计,只等苏大人现在返回京中,便别想在出来了。”

苏誉当即一愣:“袁大哥说的有理,请袁大哥给小弟指条明路吧。”

袁守义微微一笑道:“这有什么好指的,千万不能入京,收拾包袱回江南就行了。哦……对了,这二人其中一个你认识,阮文.这位是阮文之兄阮钦。这二人呈过苏大人的恩情,此番一起前来,便是要投奔了苏大人。阮文阮钦两兄弟,一个轻功无敌,一个硬气无双,日后伴在苏大人两侧,也算是左膀右臂。”

“阮文(阮钦)求苏大人收留”

张千不着痕迹的朝苏誉点了点头,他忙上前扶起道“两位兄弟快快请起,能得二位相助,实在是求之不得哈哈……”

袁守义笑道“苏将军如今已经封了锦江王,又领了江南节度使,手下没有几个干将是不行的。可惜我七十六寨兄弟都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不愿意出岛”

“苏大人——现在应该改叫王爷了,还有一人也想跟着您混饭吃,只是不敢前来见您……”

苏誉奇道:“咦……还有这种事情,这位兄弟叫什么,有什么顾忌?”

阮文尴尬的道:“便是我那个好兄弟——大黑……”

苏誉登时明白过来,原来是那个朝自己放屁的大胖小子,回忆起来那个屁仍旧是心有余悸。讪讪一笑道:“哈哈……我苏某岂是小肚鸡肠之人,若是大黑兄弟看得起苏某,便让他一并前来便可”

“王爷好胸襟”阮文立马拍上一个马屁。

正在这时一个小兵急匆匆的跑进来“报——苏将军,刚才杨将军差人送来一封信,说是给将军您的”

杨将军?苏誉心中冷笑,他算个球,给老子写信?莫非是看我没有兵权了,想欺负老子?慢吞吞的接过那封信来,大略一读。整个脸登时黑了下来,不禁骂了一句:“靠他大爷的”

张千见他如此,忙问道:“信中说什么?”

苏誉咬牙切齿的道:“怀王这个王八蛋,把邱茗软禁起来了”

张千拿过信来,仔细的品读了一番,面色沉郁道:“这是怀王要将你一军啊,哎……看样子是别有一番安排了,如果将军进京,恐怕凶多吉少”他颇有深意的看了苏誉一眼:“这种事情,本来我不该说,但是还是要请苏大人不要意气用事,我想就算是邱小姐本人也不会同意你进京的。请将军以大局为重”

苏誉淡淡一笑:“军师不必多言了,我懂军师的意思,但是这种置之不理的事情,苏某实在做不出来,明日我便出发赶赴京城。你带着关越阮氏兄弟先回锦江城,如今大秦江山已经是风雨飘摇,世事动荡,江南大局,还是请军师帮我筹划一番。待京中之事一了,我便快马加鞭赶回锦江城。”

张千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哎……也只能如此了。京中鱼龙混杂,关越有在京城的阅历,还是让他跟着你把,这样可以保证安全。”

“我也去王爷,我阮文还没去过京城,这次你带我一起去吧,我也好去看看京城的姑娘是不是比这里漂亮……”

苏誉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道:“哎……你这小子还真是有意思,那便一起去把。”转身又朝阮钦道:“兄弟,军师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王爷不用担心,我阮钦做事您可以放一百个心。”

第二百零八章 孙郎嫁妹,人尽皆知 (二)

杨崇文入了军营,到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飞扬跋扈。此人的名字,苏誉还是有些印象的,就在自己出任锦江漕运指挥使的时候,杨崇武曾经代表杨家前去送贺礼。说来也是奇怪,那杨崇武身材单薄,就如一张人形厚纸板一般,看上去摇摇欲坠,让人担心,却偏偏崇武,而眼前这个杨崇文,反而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面色相较杨崇武要黑上许多,任谁看上去,也不可能和文字有个什么关联。苏誉不禁心中暗笑,杨家的长辈看样子都是幽默大师,起名字都喜欢搞点反语。

既然苏誉决定了要入京觐见,他也就不着急了,晚上睡个踏实觉,第二天一早方才打点返京事宜。三军将士倒是有情有义,对他的离开颇为不解。想当初苏誉没来之前,大秦军队那是每战必败,退了又退,被老百姓戳着脊梁骨骂,如今苏誉带着大家打出了一片辉煌的战绩来,反而被皇上除了兵权,召见了回去。一大早就有几十个基层将领,侯在苏誉帐外,等着和他道别。

苏誉卸了重任顿觉浑身清爽,一觉睡到自然醒。出了个懒身,刚拉开帐子,便看见门外站着一堆人,吓了一跳:“你……你们在这做什么?”

“苏将军,我等在你的带领下才有了今天的战果,您就别走了,等着我们联名上书,要求把您留下来吧”

“对啊,苏将军,我们只想跟着您干。”

“是啊,你这一走我们这边可就危险了啊……”

……

苏誉心中一阵感动,这几个月的元帅还是没白当的,至少赢得了眼前这些基层干部的用户,也算对自己工作的肯定。可惜这些人毕竟也只能给自己一些安慰,所谓的什么联名上书,恐怕皇上不会在意,满朝文武更不会拿它当回事。恐怕在皇上眼中,自己现在俨然就是一个意图不轨手握兵权的王爷,事关自己的万里河山,谁会愿意姑息养奸。

“你们都围在这里做什么?军有军规,快些各自回营操练兵马”一个颇具威严的声音传来。

循声望去,只见卓老头身着鳞甲,身后跟着几元大将,当然,信任副帅杨崇文也在其中。

忽然面前的十几个副将忽的朝卓帅跪道:“卓将军,上书把苏将军留下来吧……”

“是啊,卓将军,没有苏将军,我军寸步难行啊”

“将军……”

卓老头面色沉郁,大喝一声:“好了休要多言,该怎么做本帅自有定夺,尔等快些散去”

卓老头治军多年,谈吐之间,不怒自威。众将士见他如此说,也就不敢再多说,告了罪,纷纷散去了。

杨崇文看了一眼众将离开的背影,方才笑着上前道:“苏将军能得到如此多的拥戴,当真是我辈楷模,杨某佩服”

“不敢当苏某只是做了分内之事,今后东路军还要仰仗杨将军多多出力了。”

“理当如此,义不容辞”杨崇文双手抱拳道。

卓老头见他俩在这说着这种毫无营养的话题,上前道:“苏将军还是别耽搁了,如今封了王,皇上想必也是思念心切,你还返京吧。”

“卓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卓老头微微一怔,笑了笑道:“有何不可。”说吧和他走到一旁,小声问道:“苏将军可是要交代些什么?”

“卓帅这段时间一直是将兵权交予末将管理,多以末将深知着虎符的作用甚大。之前杨家和金人交往甚密,鬼才信之前粮草只是都是出自杨其训一手,将军要尽可能的架空杨崇文的权利,方才能确保无虞。”

说实在的,他现在才懒得管金人能打到哪里去。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话又要说回去了,苏誉不爱国,也没有什么狭隘的民族精神,所以嘛,在他看来什么金国什么蒙古,还有什么大理西夏的,无非是内战而已。和之前三国里面魏国蜀国吴国三家争霸,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不过卓老头这几个月对他的照顾确实明明白白的,给他一句忠告不为别的,只是希望他不至于因为杨家和金国的私通,而成为牺牲品。

卓老头淡淡一笑,朝他点了点头道:“算你小子还有良心,临走不忘提醒我。放心吧,卓某会注意的。”

苏誉昨日便已经打点好了行装,此次回京,自有关越和软文相护,自然不用担心安全问题,而且从济宁往京城一路,有黑锦军同行,只不过黑锦军不能入京,从河东便要南行,到了河东,京城也就不远了。黑锦军是苏誉的私兵,苏誉要走了,自然黑锦军就不会在留下。只是黑锦军从军中纳了不少新鲜力量。卓老头看着这支只有八百人的精兵队伍,心中疼得直哆嗦。不过既然是苏誉的人马,他也不好拦截,只是那新来的杨崇文意见颇大,竟拦在营门前,口口声声的拿军令吓唬人。张千十几年前就已经纵横疆场了,哪里会看得上这么一个小毛贼。

只朝他冷冷一笑:“说完了么?说完了就让开路。这怎么说也是王爷的仪仗队伍,你一个小小的战前副帅,也敢以下犯上?”话音一落,几元大将手持兵器,从队伍中行出来,虎视眈眈的站成一列。从左到右依次是关越,毛延平,软文,阮钦,大黑,这几人的本事杨崇文虽未见过,但是来的时候已经听说了关越和毛延平的事迹,恐怕单单一个关越他就奈何不得。当下也只能讪讪一笑:“末将只是出来送行而已,若是千岁要将自己的仪仗队伍带走,属下自然不敢有意见。”当下脸色铁青的让到一旁,不敢多言。

卓老头知道苏誉着一干子幕僚不好惹,若是真打起来,杨崇文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毕竟他现在是自己的副帅,忙上来劝解道:“尔等还是快些护着锦江王启程吧,时日不早,若是皇上等的急了,又要龙颜不悦了。”

苏誉似有深意的朝他笑了笑,拱手道:“卓将军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苏誉理了理衣服,看了看身后肃穆的黑锦军队伍,再看看身后的济宁城,心中竟莫名的涌起一阵豪情壮志来。大笑两声道:“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

从济宁到京畿这一路上可谓是荒凉,随处可见空当当的村子,也无甚留恋的地方。所以赴京之路,竟行的特别的快,仿佛转眼间,京城便在眼前。

黑锦军属于私兵,按道不允许的。不过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皇上哪管得了那么多。恐怕不止是他一人有私兵,为了自己安全着想的大家族权贵,恐怕私兵的数量不会比他少。饶是如此,也只说得上是潜规则,谁也不说破而已,所以早在距离京师百里,苏誉便与张千分道扬镳了,只带了关越和软文二人随行入京。

越靠近京城,临近的村子便越发的富庶。苏誉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见到的最大的城市便是锦江城。说来也是应该,锦江成就算是大秦的第二大城市,想来最大的城市便是这个京城了。京城位处河西,原本是个小城,据说大秦太宗皇帝是个极度迷信的人,听说这城旁边有座小山,这山名便叫做秦山,镇压着一股王气在下面。太宗皇帝便仿效古人埋金于此山之下,意图将秦山的王气永远的镇压在此处。而秦山旁边的这座小城也就改名为京兆,经过几代皇帝的不停扩建,俨然成了大秦一大名城,不仅如此,就连它旁边的村庄也都连带着发了财,成了京城的卫星城,当然这是现代的说法,在古代虽然没有卫星城一说,但是却有着众星拱月的说法。

阮文骑在马上,东瞅西看,只觉的新鲜不已,走着走着便挥着马走差了路,这时候苏誉便不得不停下来去找他,如此一路下来,几十里路竟用了将近两天的时间。

眼看着京城就在眼前,软文兴致勃勃的道:“王爷看京城就要到了唉。”

苏誉翻了翻白眼道:“你可挺好了,进了京城可不能乱跑,京城不比前面那些小村子,说不定就找不到人了。”

软文哪里肯听他的,只道:“只道了只道了,军师临行前不是留下了三个锦囊妙计,说是进城的时候便拆开第一个来看么?”

苏誉忽的想起此事来,心中不禁有些好笑。古人莫非都喜欢如此,什么事情一次交代完了便好了,偏偏要故弄玄虚的搞三个锦囊,不过既然是张千的意思,他也不好违背,只能缓缓的取出第一个锦囊来,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有一个纸条:孙郎嫁妹,人尽皆知。沉思半晌,忽然明白了过来,这是让他把自己回京的事情搞得人尽皆知,这样可以用舆论捆住皇上的手脚,让他不好随随便便动自己。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当今皇上可是懂的。

思索了片刻,便问关越道:“你可知道京城有什么可以雇佣的礼仪队伍?越热闹越好,人越多越好的。”

关越想了想道:“这个在下倒是没有印象,毕竟离开京城好些年了,从前对这种行业也不甚熟悉。苏大人为何要找礼仪队伍?”

“就为这个锦囊妙计”苏誉将手中纸条拿出来给他二人一看:“孙郎嫁妹,人尽皆知”

第二百零九章 又是女扮男装 (一)

这种民间的事情,关越也是一知半解,虽然曾经在京城呆过,也只是对那些高门大户的礼仪规矩懂得一些。官爷们出门若是需要吹吹打打,那可是不用找什么民间乐队的。在京城这种地方,随便抓一把,那都要掐住好几个官。谁家没有个专用的八抬大轿,谁家叫不出十个八个的家丁小厮,那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当官的。

阮文自告奋勇道:“不就是找几个敲锣打鼓的嘛,王爷给我几两银子,一个时辰之内就回来了”

苏誉愕然的看了他一眼道:“你这厮又在胡言乱语了,你知道这京城的大门朝哪的吗?”

阮文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城门道:“这不是朝南么?”

“屁京城有四个门呢”

阮文恍然大悟道:“王爷,你这是耍赖,谁不知道京城有四个门。别的真不要说,就这事我还真知道怎么办,大同小异,京城里的姑娘也是要出嫁的若是王爷不信,小的可以立下军令状”

苏誉又好笑又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道:“这种事情也能和军令状扯上干系?我就怕你长的细皮嫩肉的进了城被人拐了……你看你看,这都一路了,嘴里的狗尾巴草,你咬着它干嘛,还不赶快吐出来。”

“这根是刚刚歇脚的时候才找到的。”阮文忙解释道“王爷到底还想不想进城了,赶紧给银子吧。”

苏誉想想也是,不耐烦的丢给他一定银子道:“快去快回,找不到也赶紧回来,我们就在前面的那个茶棚里等你”

阮文笑嘻嘻的接过银子,朝他挤了挤眼道:“山人自有妙计”说罢一溜烟的朝城里跑去。

时下已到了夏初,太阳亮的很,晒在身上,热度立显。不过要在凉影下,却丝毫不觉得热。

茶棚下面挤满了人,一张空桌都不见,出门在外,也讲究不得许多事情,他们只得瞅了两个位置和生人拼桌而坐。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见苏誉一身贵族打扮,身边还带着一个随从,拴在一边的马都是上好的黄骠马。忙陪笑着走上来道:“两位爷,来点什么?”

“两碗凉茶,再来一碟小菜”苏誉随口道。

城外的茶棚一般设备都是简陋的很,一张原木的桌子,看上去好像并没有经过打磨一般,只是用的时间久了磨平了而已。方方正正的桌子周围除了苏誉和关越之外,还坐着两个衣着简单的苦力,看上去像是出城运货的工人。

茶棚这个地方的周围倒是绿化的极好,四周红的绿的争奇斗艳,苏誉刚要开口赞上两句,忽然一大群小厮,簇拥着两个公子打扮的主角,吵吵嚷嚷的进了茶棚。苏誉正对面的两个苦力,互相看了一眼,忙把杯中的茶水一口喝光,匆匆的便逃了开去。

“都走开都走开,这个茶棚我们公子包下了,你们的茶钱也不用给了,我们公子请了。”一个横眉竖眼的家伙,吵吵嚷嚷了几句。没想到就是这么两句极不悦耳的声音,茶棚中的客人们竟都争先恐后的起身拜谢。

掌柜的也是乐得清闲,见苏誉和关越二人竟然纹丝不动。不禁皱了皱眉,脸上堆笑的行过来道:“二位客官,这……您看,唐家公子要包场,您二位还是回避一下?”

唐家公子?苏誉愕然的看了那两个打扮颇为讲究的俊俏书生。年龄稍小的一个大约也有十五六岁的样子,面色白皙如敷了粉一般,从上到下一袭简洁明快的书生长袍,倒不显得张扬,眉稍微微上挑,两个眼睛杏花一般,竟和方才跟着自己的阮文有几分神似,那一个嘴巴小小的,配上两腮那个恰如其分的弧度,瘦而不削,美而不艳,确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感觉。苏誉下意识的向他胸前看去,只见微微有两个小隆起,若是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顿时心中暗自发笑:这小妞和赵宁是一个师傅教的,拌男装竟不裹胸。她身边之人,相较之下,就有几分大开大合的意思,也是一袭长衫,不过这长衫穿在他身上倒显得合适,从他那张微胖的脸上,苏誉便看得出,这个没错,是个如假包换的男人。思考了片刻,唐家便是这京城第一大户,当然除了皇家之外,怪不得那些客官都如此听话。说不得他们中还有很多是指望着唐家吃饭呢。

掌柜的见他怔怔出神,又道:“这位爷,您还是回避一下吧。”

关越正要气恼,苏誉一把按住了他,道:“麻烦店家给那两个公子说一声,我们要在这里等个人,绝对不会打扰他们。”

“这……”店家正在为难,那个男版公子行了过来,眉头忽的锁在一起:“嘿,小子,你是外来的吧,我们唐家公子要征用你的座位,快些收拾东西能走多远走多远。”

苏誉淡淡一笑,也不理他,只朝店家道:“店家,再来两碗凉茶。”

那公子显然是个没有积分耐性的主,被苏誉这一个忽略,闪了一下,顿时火冒三丈:“你——好小子,看你也不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别给你脸不要”他就像个小丑一般在苏誉面前又是恐吓又是指挥,说了半天,苏誉也不理他,拍了一把桌子道:“好小子来人——”

“等等表哥,算了吧,今天我们是来看那个锦江王的,不要节外生枝。”那女公子脆生生的声音,让苏誉听了不禁浑身一个激灵,心中赞叹:听声音便是个极品妞不行不行,她是唐家的人,善了个载的,老衲千万不能失了立场。

那男公子仿佛很是怕她,听她开口了,忙道:“表——表弟,可是他——”

“你若是再这样霸道,我便把得月楼的事情告诉叔父,让他教训你”声音虽然是脆生生的,但是这话说出来仿佛很有力道一般,张牙舞爪的公子一下子便软了下来,陪笑着道:“表——弟,还记得这事啊,千万不要告诉舅父”

“那你就过来坐着,我们一起等着看那个锦江王。”

“表弟,这都第三天了,按理说早该到了,是不是他早已经入了城,我们不知道?”

“不会的,我大哥说,他如果不是个傻子,入城的时候必然会喧闹无比,故意做足了气势入城,我大哥还从来没有说不准的时候呢”

苏誉听的心中一惊,唐家竟有这种人在?竟和军师想到了同样的层次,果然是不简单。不过听闻眼前这个小妞对自己仿佛很崇拜一般,便觉得浑身舒服了许多,一时控制不住,竟搭讪道:“这位公你大哥怎么就能断定锦江王入京必定是喧闹的进呢?或许他喜欢低调呢。”

“你这人,给你脸不要脸,我家表弟也是你这种贱民能够随便搭讪的。”那男公子倒是越发的有些讨厌了。

女扮男装的小妞,忽的骄傲一笑:“我家大哥叫唐基,吏部侍郎,听过没有?”

唐基?……原来唐家不止唐琼一个人才啊。

“哦——吏部侍郎啊——”苏誉故作惊叹状,正当那小妞骄傲的像个大公鸡一番的时候,他又转口道:“饿——不认识”

那小妞被他闪了一下,气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无知。”

苏誉冷笑两声:“不知道你大哥便叫无知了?那锦江王若是也不知道你大哥是谁,那岂不是也是无知一个?”

那小妞竟然忽的激动起来,脸上气的通红“锦江王也是你随便叫得?他可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你竟然敢说他是无知”

身边那个护花使者早就看不惯苏誉了,这回得了个机会,便冲上前来:“表妹——哦,不对,表弟看我的”苏誉见他很有种的冲在最前面,以为他要为了表现上来和自己掐架呢,哪知道他往前探了几步忽的停下,一摆手道:“给我围住了”

眼看着就被围上了,这回那小妞也不知为何,竟不再开口相劝了,反而气势汹汹的盯着自己。苏誉心中一个想法冒出,骚骚的问道:“你是不是爱上锦江王了?”

小妞顿时脸上飞起片片红晕,又羞又怒道:“你这厮……忒也可恶,竟这般说人家……”

那个笨公子听了苏誉的话,无端的愤恨起来,大喝道:“给我打”

两个恶奴,想也不想便扑了上来,关越也不客气,飞起两脚便把那两个单薄的家丁踹了十几米远。关越的功夫可是俊的很,现在又得了一把麒麟剑。岂是这帮子小混混能对付的了的。只一眨眼的功夫,四围的小喽啰都已经被被他踹的躺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苏誉抿了一口水道:“我们各做各的事,你不要来打我的主意,我也不打你的算盘,今日相逢也算是缘分一场,就罢了吧。”苏誉心想,如今社会大风气如此,也不是什么大事,最好在进京之前便说清楚了才好,他们不想节外生枝,苏誉又何尝不想。

正在此时,城门处忽的一大队人马急匆匆的朝这边赶来,这群人都是穿着暗灰色的朝服,只有最前面一人骑在马上,乐呵乐呵的叼着一根狗尾巴草,风光无比。

第二百一十章 招摇过市 (二)

苏誉惊讶的看着这群正迅速的朝小茶棚靠拢的人群,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他视力可算好,一眼便看出来那个吊儿郎当的主,不是别人正是先前之气派去城里找人的阮文。这个茶摊摆在城外官道上,据城门还有不近的距离,平日里虽说也有达官贵人路经此地歇歇脚,但是那里见过这么多的官爷扎堆的往这挤。店家那老头也算是个见过些世面的人,点着头叹道:“不愧是唐家公子,出门都有这么多朝廷大员前来护驾。”接着又不无担心的看了苏誉一眼,小声道:“这位小哥,赶紧走吧,再不走怕是要连命都搭进去了。”

苏誉自然是知道这队伍可不是店家相像的那般目的。不过心中也是疑惑,阮文这小子到底是怎么搞的,让他去找几个吹打的,怎么拐来一群官爷。礼貌的朝那店家笑了笑道:“多谢店家的关心了,我朝中有人,倒不怕这些。”

店家迟疑的看了他一眼,想想也对,穿的是上好的绸缎,骑的是千两难买的黄骠马,从上倒下怎么看都像个贵人。摇了摇头,便拖着一个抹布去擦桌子了,口中喃喃两句:“有钱人的事情,真是管不得,管不得呀……”口气中颇有几分怨念,好像是在怪苏誉不识好人心一般。

苏誉不禁莞尔,但是从背后看去,却见他那个佝偻的背影,颇显得苍老,不知怎么的,心中竟有说不出的酸味,拿出一锭银子递给他道:“老哥~多谢了”

那店家先是一怔,颤颤巍巍的拿了银子,激动的看着他道:“小哥,你这是……”

话音未落,那一大群官爷已经到了眼前。阮文一纵身,从马上闪了下来,笑嘻嘻的走上前来道:“王爷,这些官老爷们听说您驾到了,都出来接你了。”说罢,忽然贴上前来,小声道:“这些个官有的是银子,身后那些都是他们自己的家丁,王爷可不要客气了。”

苏誉气的脸色紫涨,老子还没正式上任,就开始教我作威作福了。恶狠狠的盯了他一眼,小声道:“你的帐回来再算,跑不了你的……”哪知道话没说完,阮文那小子早就窜到他身后去了,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

“礼部侍郎陈瑞,拜见锦江王……”

“御史言官张青,拜见锦江王……”

“户部尚书司马信如拜见锦江王……”

…………

说话间,苏誉面前已经跪倒了一大片。大秦的王爷分量是很足的,自从秦太宗立国以来,很少出现异姓王,苏誉倒算得上一把奇葩了。说实话,论功劳他还真封不了王,只是这些日子以来大喜大悲的让皇上现在已经失了分寸了,所以怀王一提到封王之事,他就觉得很合适,大笔一挥,一个锦江王便出来了,就连征北侯那个爵位也是半卖半送……

方才嚣张不已的唐家小妞和那个唐家的公子,此刻惊讶的嘴巴大张着,能放进去一个鸡蛋去。随行而来的几个小厮,刚才还是气势汹汹,此刻见到众官叩拜,早已吓得躲在他们主子身后,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怔了片刻,唐家小妞忽然两眼放光的冲了上来:“你便是锦江王?”

苏誉吓了一跳,向后撤了两步,愕然道:“本王便是了……你要怎样?”

“我叫唐英,我是专程来看你的。”那小妞倒是不怯场,表白起来,面泛红晕,两个葡萄般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苏誉看惯了那些羞涩的,乍一接触这等大胆的丫头,还真有些不大适应。又向后趔了趔身子,讪笑道:“这……本王何德何能竟被姑娘这等惦念……”

唐英顿时惊慌失措,后退了两步,两只手不自然的纠结在一起,低着头红着脸扭捏道:“你……怎么看出人家是女的了……”

那声音细微绵延,又好像莺声燕语,有些发嗲的意思,听得苏誉不禁心神一晃,暗道:罪过罪过苏誉啊苏誉,你眼前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娃娃,你可不能犯罪啊。立场一定要坚定立场。刚要凶巴巴的说上两句,一看到她那双葡萄般水盈盈的眼睛,顿时又软了下去:“这个……男人的眼光一般都会注意到……”

忽的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从前来相迎的队伍中传来:“唐英还不退下,不要对王爷无礼”循声望去,是一个四循上下的中年男子,一身墨绿色的官袍子,蹬着一双崭新的官靴,头上乌纱帽带的端端正正,看见苏誉朝他这里看,忙行了一礼道:“下官兵部尚书唐国民,小侄无礼,唐突了王爷,还望恕罪。”

唐英无奈的朝他吐了吐舌头道:“这个送你,大哥说你很厉害。这个东西大哥有一个,这一个是我的,现在送给你了。”说罢也不管他什么态度,直接塞进他的手里,转身便朝城门的方向跑去。那个什么表哥的脸上五颜六色,又是害怕,又是气愤的见她跑了,当即简单的朝苏誉行了一礼,便叫了一声:“表妹等我……”一溜烟的追了过去……

苏誉看了看手中那个鱼形吊坠,痴痴一笑:“聘聘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姑娘”

关越见他看着一个吊坠怔怔出神,众官员都弓着身子在一旁候着,上前提醒道:“王爷,时辰不早我们入城吧。”

苏誉一愣,笑了笑道:“对,我们入城吧。”

礼部尚书陈瑞走上前来道:“下官听那位阮文小兄弟说王爷喜欢……喜欢坐轿,对排场之事,讲究的很,所以专门带来了礼仪队伍……请王爷上轿吧。”

讲究排场?不就是说老子喜欢招摇过市?苏誉登时脸色有些不自然,看了看身后不远处的阮文,这厮竟东张西望的像旅游一般。暗道:小子,到了驿站再修理你

“好吧,那就坐轿吧”说吧众官让出了一条道来,苏誉就那么大摇大摆的行上轿子。满意的拍了拍轿板,嘿这专车也算的上是奔驰宝马级别的了。心中想道军师的那个锦囊妙计,便又探出头来,装腔作势的道:“陈大人,有什么锣鼓唢呐喇叭的都给我用上,再找两个嗓子好的,每走几步就吆喝一句:锦江王返京,闲杂人等回避”

………………

京城的街道设计原是请了专门的大师来看了风水的。直冲南门的一条宽大街道,一直通向皇宫,据说这个就是王气的来源。着街道便里长街,顾名思义,长十六里,修剪后因为天子仪仗越来越隆重,所以街道不断地加宽,到了正华皇帝这时候已经有几十米宽。

今日的街道上可是不安静了。阮文先前拿了银子跑进城来,压根就没有去找什么仪仗队伍。进了城打听了一下那些个城中大官的住所,便直冲宰相街而去。前文也提到过,这个宰相街可了不得,是个达官贵人的聚集之地,他也不怕,随便找了一个院子,便往里闯。被那看门的门卫拦住了,竟大大咧咧的把那门卫骂了一通,无奈那门卫打也打不过他,骂也没他词多,只得跑进去通报了。他敲开的这家,便是礼部侍郎陈瑞的院子。礼部侍郎一听他是苏誉的亲兵,忙下了帖子把周围能叫来的官爷都聚集在了一起,这才集体出城相迎。

十六里长街上早就被衙门的差役做好了维稳工作,五步一岗,十步一人的戒严了起来。

城中百姓纷纷涌上街头围观,往日除了皇上出门狩猎才有这种场面,不知是谁竟有这么大排场。众人正在议论着,忽的听到一声吆喝:锦江王是锦江王到了。

皇上早就已经下了上谕,昭告天下。老百姓早就听说了锦江王的名头。一时间竟群情激奋起来

“是那个抗金的锦江王呀……怪不得这么大排场。”

“嘘小声点,被官差听到了,小心把你抓去。”

“这个王爷可了不得,马上打来的,俺老孙就佩服这样的汉子起来,别挤”

“是啊,要不是他,说不准咱大秦现在已经被金人打下来大半了。”

……………………

坏王府

“啪……”怀王气的一把将手中的青花瓷壶摔个粉碎。“这个陈瑞,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现在好了,弄的人尽皆知,还怎么让皇上软禁他。”

长青面色谨慎道:“王爷息怒,这事恐怕不是陈瑞的问题,而是苏誉那边有高人辅佐,出了这么一个招摇过市的点子。”

“那怎么办?眼看着他这么风风光光的来,风风光光的走?现在老百姓可是都知道他进宫面圣了,若是被软禁起来,那岂不是给皇上加了个害贤的名号,我想以皇上的精明,是不会看不出来的吧。”

长青阴测测的一笑道:“皇上有个害贤的名号,关王爷什么事情。难道王爷真的想做一辈子的忠臣?”

怀王警惕的看了看四周,道:“以后说话注意一些,隔墙有耳。”接着小声的问道:“你想怎么样?”

“既然皇上不可能下手了,那不如我们下手。”手上做出一个咔嚓的动作。

怀王迟疑的看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暗杀?”

长青忙拱手道:“王爷英明”

第二百一十一章 神秘来信 (一)

苏誉进宫的时候,早已过了巳时。今日朝上无事,已经退了两个时辰了,此时皇上在在后花园陪着他的淑妃赏花,这些日子皇上整日的愁眉苦脸,也就是这几日稍微轻松了一些。东线的大捷,和西线的稳定,总算让他有点坐稳了龙庭的的感觉,这才想起自己去年才纳进宫中的娇滴滴的淑妃来。说来也巧,这淑妃虽不姓陆,但是她母亲却是陆家的人,更巧的是陆天和那个老家伙,恰恰便是他的外公。如此说来,这淑妃便也就成了苏誉的临头大敌。不过皇上也是知道这层关系的,也不说破,只是每每提醒她后宫不干政是祖训。可是皇上也是个爱美之人,自从陆天和受伤以来,淑妃便整日的愁眉苦脸,皇上心里也不是个滋味。但是苏誉又是他的肱骨之臣,总不能因为这么一档子事,就把他拖来砍了吧。再说了,这件事情原本便是陆家不对在先。

两人正沉默不语的看着水中争食的鱼儿。忽的一个太监来报:“皇上,锦江王到了。”

皇上一喜“苏爱卿到了?快让他到御书房候着。”

“是皇上。”那传话的太监应了一声便匆匆的离了开去。

哎……

皇上在正喜上眉梢,忽的听见一声幽幽叹息,仿佛是藏着无尽的闺怨。

“爱妃,为何如此惆怅?”皇上忙转过身来,笑着安慰道“苏爱卿是大秦的功臣,打的金人闻风丧胆,于情于理朕都要去接见一下嘛,爱妃不要动气。”

“皇上误会了,妾身只是有些身体不舒服,今日便早早的回去休息了,皇上还是去忙你的军国大事吧。”起身子,唤了几个贴身的丫鬟袅袅娜娜的朝淑宁宫行去。

皇上眉头紧锁,心中窝了一把火。但是他就是个天生怕美人的贱脾气,任是心中多么不爽,也不敢朝淑妃撒上一句,生怕唐突了佳人。

“小德子,你说朕是应该顺着淑妃的意思,还是逆着淑妃的意思来”无奈之下只能随便找个人撒撒气了。

小德子是个极度机灵的小太监,要不然也不可能爬到这个位置来。自古宦官不管朝政,不过皇上用这种方式问,便就属于后宫之事了,登时尴尬起来,没有正当的理由,又不能回绝了皇上,正面回答吧,无论怎么说都是个错。“这……皇上,小德子没娶过老婆,不知道该怎么办呀……”说着把手一摊做无奈状。

皇上顿时笑了两声道:“也对,改天朕给你也许一个姑娘……哈哈……”说罢便大步的朝御书房方向行去了。

小德子一听顿时脸都紫了,追着道:“皇上……可使不得呀……”

…………

御书房

原本王爷上奏要苏誉返京受命,皇上便依稀猜出王爷的意思是想软禁了苏誉。但是他还惦念着远在锦江城的那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儿,若是真的软禁了他,恐怕自己那个宝贝女儿就要守活寡了。一时间也难以决断,不过苏誉这个人,皇上还是蛮想见见的,自从上次一别之后,他可是做了许多惊天动地的大事,这种人就算不是自己的肱骨之臣也必是人中豪杰了。

苏誉在御书房侯了有半个时辰,皇上才姗姗来迟。关于如何解救邱茗的事情,他现在也是不急于一时。来时已经和张千讨论过,邱茗对怀王来说,杀了也无甚意思,留着反而能够牵制他,所以暂时没有性命之忧。而且解救之事,欲速则不达。

“微臣参加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见皇上进来,苏誉忙跪拜道。

“哈哈……苏爱卿无需多礼”皇上笑着道,“此番苏爱卿还真是为我们大秦立下了汗马功劳了。”

“臣惶恐,为皇上做事,为黎民百姓做事,是微臣应该做的。”苏誉谦虚道。这些句子可都是一路上张千交待过千百遍的,所谓官场上的套话。

皇上爱听,说出来也体面。

客套话都说完了,便到了最尴尬的部分,这种临阵换将本就不是什么明智之举,非有异动,定然不会如此。苏誉自然不会傻到主动开口去问皇上为何将他从前线撤下来。这事本就是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事情,皇上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提,怔了片刻道:“苏爱卿,还没来过京城吧,这次有机会要多在城中逛逛,朕准你两个月的假,两个月之后朕在召见你吧。”

两个月?苏誉心中一急,当老子给你玩过家家呢。脸上却一副恭敬的道:“臣久别于故土,江南近日又不大安定,府中诸事,无人打点,臣想早日回去处理一下相关事宜,到时候在返回来也不迟。”心中暗自盘算,老子先去把邱茗救出来,然后就逃之夭夭了,谁还有功夫在这里闲逛。

皇上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听他如此应对,不禁暗笑:回去再回来?放虎归山岂有去而复返的道理。他这么问也是想看看苏誉的态度,若是他一口答应下来要在京城玩上两个月,那倒没什么了,说明这苏誉还真是心中没有多少故事。若是他急着回去,那就是和自己已经产生了隔阂了。听他如此回答,便觉得怀王的担心是不无道理的。

“苏爱卿还是先回去吧,明日早朝我们再行商榷,朕乏了……”说罢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可是……”苏誉还想再说,却被小德子一把拉住,小声道:“皇上日理万机非常辛苦,锦王千岁还是先行退下吧。”

苏誉无奈的看了皇上一眼道“臣告退”

……………………

就在他去觐见皇上的这段时间,京城驿馆早就准备妥当了。这驿馆是平日用来接待外宾的地方,一般人可是住不进来的。苏誉是皇上新封的锦江王爷,自然是身份足够了。阮文自称是苏誉的贴身近卫,他说的话也就可以代表了苏誉的意思。所以在苏誉进城之前,第一个被他通知到的礼部侍郎陈瑞也是觉得倍有面子,所以为苏誉等人服务起来也是特别卖力。

苏誉刚从压抑的皇宫里出来,不禁有些浑身清爽的意思。出了门便要去找关越等人,却见刚才迎来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不仅是仪仗队伍没了,连关越和阮文也都已经没有了踪迹。

苏誉登时一愣,想想有些不对,阮文这厮是个没谱的人,但是关越可从来没有过不稳当的迹象。正思索着,便看见一个小厮忙跑了过来,道:“小的见过王爷千岁。”

“你是?”

“小的是陈大人府上的家丁,陈大人已经带着王爷的两位亲随前去驿站歇息了,陈大人叫小的在此等候,代为通传。”

听到这里苏誉不禁心中有些发堵:好啊,两个兔崽子口口声声的是来保护本王爷的,这倒好,进了京城两人先去歇息了。“你……给本王带个路”

“是王爷请这边走”

两人一前一后的行了没几步,忽然一个小厮偷偷摸摸的跑了过来,拦住他们问道:“敢问这位可是锦江王千岁?”

苏誉好奇的看了他一眼,青衣小帽,身上没有什么特殊的印记,只是衣服做的还算有特色。来人二十多岁,一看便知是个大户人家的家丁。

“本王就是,你有何事?”关于什么王爷该怎么称呼自己他还没怎么研究,从前都是自称苏某人,一时半会也改不过来,至于什么寡了,孤了的,都不如本王说起来顺口,他甚至偷偷的想,除非有一天自称为朕,否则那些什么孤啊寡啊的他才不会,明摆着就是咒自己孤家寡人嘛。

青衣小厮谨慎的朝四周看了看道:“千岁可否借一步说话。”

苏誉心中一动,点了点头,随他往旁边无人的角落行了过去,方才开口道:“说吧,什么事情?”

那小厮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来,交予他道:“千岁回去了,仔细研读一番,自能寻得跳出囹圄的办法。”说罢左右看了一眼,快步的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

苏誉手中拿着那封信件,还未及启封,看了看那封面上,竟没有落款。又想起那小厮临行前交待的,这里面包着让他跳出囹圄的方法,不禁有些紧张。莫非真的是举头三尺有神明?怎么自己身陷囹圄这件事情,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了一般。见有人路过,慌忙将信揣进怀中,装作没事人一般,随着那陈家小厮朝着驿站行去。一路上他都在想,写信给自己的到底会是谁呢?自己在京中认识的人可不多,据说黄庭坚又不知被派代哪个地方监军去了。

莫非是东方泽?陶谦?想想也不可能,据张千分析,这两个人是忠心耿耿的保皇派,恐怕这次把自己拐进京中,他两人也有份参与,不过苏誉并不怪他们,各为其主,这种忠于皇上的臣子之心还是可取的。不过要说这封信,那就肯定没有他们的份了。

到底是谁呢?

他脑海中忽然想起曾经在秦家借宿的时候,经常听说什么丫头家丁联盟的,也就是说城中各大院的家丁丫鬟互相之间都有些交情,眼前一亮道:“这位小哥,你可知道刚才那个家丁的服装是哪一家的么?”

陈府与怀王府虽然不算紧挨着,但是都在宰相街上,平日里出门也都时常见到,所以那小厮倒是有几分印象,“回王爷话……具体的也不敢保证,不过那小厮服装讲究,似乎有些像怀王府里的家丁。”

第二百一十二章 惶恐不安 (二)

怀王府的家丁?

苏誉真是越来越糊涂了。怀王他没见过,不过和他的渊源可是不浅了。听自己那个冷艳师姐说,上官非那个老头至今还被囚禁在坏王府中,此次赴京,全是拜他所赐。拖下水的是他,难道拖上岸的还是他?

怀王是不是要造反这等事情,自然不是苏誉所能揣测到的,他的信息来源有限,至今为止还只是接触了四大家族这等摆在面上的事情,至于私低下还藏着什么阴谋,一概不知。

想想自己如今在京,正是身不由己的时候,也想不得这么多了。上官非不说,怀王手里还攥着邱茗这个人质,无论对自己是敌是友都不能轻易得罪,万一他一个不高兴撕票了,那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京城的驿站修的可是气派,离大老远苏誉便看见那御笔题写的金字招牌,整个驿站像一个塔楼一般,足足有五层,也算得上是京城的一处名景了。进了驿站,便由那小厮引着往他们所住的房间去,边走边给他解释着,像他们这种主人带着两个随从的是要住在一个套间中的,这套间里面有三个房间,还有一个客厅。苏誉心中暗惊:大秦的设计师还真是思想先进,这种三室一厅都设计的出来。

推门而入,发现屋里古色古香,一律是上好的实木镂刻座椅。关越正坐在一个凳子上闭目养神,见苏誉到了,忙起身行礼。、

苏誉此时心中来气,但是当着那陈家小厮也不好发作。从怀中摸出几个碎银子,赏了他,那小厮也是懂事,知道这种官爷的事情一般都是保密的,接了银子也不多说,便告了个罪出去。

待他走远,苏誉方才开口:“老关你不仗义,难道你不知道老子现在是众矢之的,随时都可能从某个地方飞出一只暗箭来,到时候你们就彻底清闲了”

关越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阮兄弟说是你让我们先回来的啊……”

阮文?苏誉登时气的差点背过去,真是后悔将这小子带到京城来,本以为以他的轻功,平日要做什么手脚可以派上用场,哪知道从出了济宁就开始给自己惹麻烦。“他去哪了?”苏誉黑着脸在屋里东张西望。

“王爷可是在找阮文?”关越问道,“他说王爷让他出去办事,我也没敢拦他。”

苏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怎么?他又跑哪去了?”心中懊恼,这种人最是气人了,说是和自己过不去吧,又算不上。在他看来阮文是个孩子脾气,据说从小没有父母,只是跟着哥哥阮钦长大,照理说应该从小就懂事吧,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

砰砰……

“谁啊?”苏誉没好气的问了一句。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在下东方泽”

苏誉心中一惊,忙整了整衣服,去开门。门口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一身青灰色旧长袍的东方泽,许久不见,东方泽相较上次见面,脸上似乎又多了几分惆怅之意,脸上道道沟壑也显得更深了些。他听张千说过,这个东方泽,从正华皇帝还是个少年的时候,便倾心辅佐,他和陶谦两人可以说是当今皇上不可替代的左右手。见他神色又苍老了些,不禁心中暗叹:东方老头为人臣还真是不易,遇上这么一个烂摊子,想必皇上愁三分,他可就得愁七分。

“苏誉见过东方先生”

东方泽面带微笑的拖住了他道:“如今你已经贵为锦江王,称千岁了,老朽岂敢受此大礼。”

苏誉笑道:“东方先生此言差矣,学问可是不分贵贱高低的。学生在称您一声先生,从来就不是冲着您的官职去的,而是先生的学识和修养。”

“哈哈……如此说来,老朽还真是落得下乘了。真是希望直到老朽死的那一天,你还能恭敬的称我一声先生。”说罢长叹一口气,径自找了一个座位坐下,“今日我来,是以一个老友的身份而来,只为探探千岁的锦江王的口风。”

苏誉心道:这老头还真是直截了当,虽然老子喜欢这样痛快说话,不过形势所逼,有些话打死也是不能直说出来的。故作惊讶道:“东方先生正是精神矍铄,怎么能提到这么不吉利的事情。不知先生有什么想知道的事情,苏某定然支吾不言言吾不尽。”

东方泽捋了捋胡子,笑道:“千岁在江南到底有多少人马?是不是前些时候盛传的坑杀四万的降卒都被你私摊了?”

苏誉心中猛的一惊,慌忙解释道:“东方先生怎么会有这种想法,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在下当时也是情非得已,大战在即,若是这些降卒逃回去了,又是金人的一大助力,当时也顾不得许多了,所以就地坑杀,此事是和各位将军都讨论过的啊。退一万步讲,我苏誉如果真的需要人马,也不敢用金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东方先生一向断事如神,此事想想也就明白过来了,切勿相信小人之言、。”

东方泽开口便提到那四万战俘的事情,倒是他没有预料到的。东方泽是皇上近臣,既然东方泽想到了,必然皇上也是有所猜疑,如果是这样,那么之前计划的用舆论限制皇上对自己下手的打算便就没有实际效果了。按照这个思路向下想,那自己就属于拥兵自重,手中有着皇上卸不掉的兵权,恐怕再大的舆论也难以压制正华皇上心中的恐慌了。

东方泽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道:“真的是这样么?”

苏誉一本正经的道:“东方先生明鉴,在下方才所言句句属实。”

东方泽笑了笑,看了关越一眼,问道:“关捕头,你是个知道内情的人,你倒是给我说说?”

苏誉心中咯噔一下,忽的想起关越是皇上派去锦江城的人,一股凉意直冲脑门。

“回东方先生,锦王千岁方才所言,确实句句属实,坑杀降卒之时,关某也在场。”关越淡定的答道。

听得他如此回答,方才放下心来。老子果然是没看错人,关越这小子值得信任。想想关越的老子关山就是因当今皇上而死,而东方泽又是皇上宠臣,那关越和东方泽弯弯曲曲也算得上是有些仇恨了。

东方泽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旋即笑了笑:“今天天气不错锦王千岁这是第一次来京,怎么不出去逛逛。”

“在下长途跋涉,困顿不堪,尚需要休息休息”苏誉恭敬道。

东方泽出了个懒身,有意无意的说了句:“老朽年迈,这几日虽然在家中未动却也觉得身体有些不支,唉……大秦盛世,偏又有那么些乱臣贼子,让老朽不得安心颐养天年。不说了,我还要去吏部处理些事情,就此告辞。”

“学生恭送.”

“使不得,尊卑有序,如今千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明日早朝,说不定隆恩再降,你可真算得上是平步青云了。”东方泽笑着拖住他。心中暗道:真是看走眼了,连关越这等心智坚定之人,都被他笼络了过去,此人必不能放。

………………

送走了东方泽,苏誉心中不禁忐忑起来。从刚才他的态度来看,皇上想到的,远比自己料到的要多上许多。这样看来,自己在京中的形势也就比想象中的更加危险了。正在这时一个人影晃进房中,苏誉吓了一跳,难道这政府接待中心也不安宁?

定睛一看,却是阮文。

苏誉本就心情不佳,看见他鬼鬼祟祟的冲了进来,心中更是窝火:“你这厮跑到哪去了,给你说过多少次了,难道听不明白?现在就收拾东西滚到锦江去立刻,马上”

阮文却是满不在意的嘿嘿一笑“王爷不要生气嘛,你看我给你带谁来了?其实我也没有乱跑,出去研究一下京城的地形嘛,逃跑的时候也就轻车熟路了。”边说,便把屋子后面的一个窗子打开,朝外面学了一声猫叫。话说着猫叫学的是人不像人,猫不像猫,苏誉登时又好气又好笑,“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话音未落,一个衣衫褴褛的身影从窗户窜了进来。身形一稳,便上前叩拜到:“小的周钱,见过锦王千岁。”

周钱?苏誉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你……不是在济宁么?怎么跑到京城来了。”记得临走的时候,苏誉还专门嘱托过袁守义,因为此人亲手将完颜亮的人头献上,有大功。但是一个叫花子求皇上封赏,恐怕皇上不愿意,只能让袁守义转赏给他五千两银票,一个人头换五千两银票,也不算少了,以时下的消费水平,五千两银票他够他一辈子的花销了。而且就算他不出现,完颜亮也跑不出去,着银票他可是白捡的。

“小的是来助王爷一臂之力的”周钱一拱手道。

周钱这个人给他的第一感觉就是急功近利,目的不纯,所以在济宁的时候便没打算笼络他到自己帐下。现在自己手上人才济济,自然也不用再去笼络一个自己不放心的人。

“呵呵……阮文所讲都是胡诌乱造的,本王现在贵为千岁,已经毫无所求了。过几日便要回到江南烟花之地,做做小生意,游山玩水,吟诗作画,恐怕周长老的本事在我这里没有用武之地,还是请另谋高就吧。”

周钱倒是不急,仿佛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淡淡一笑道:“王爷莫要骗我,难道王爷就不想知道那个给你送信的小厮到底是何目的?”

苏誉心下一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大胆,你敢跟踪本王?”

第二百一十三章 良禽择木而栖 (一)

周钱见苏誉面有愠色,也不退缩,只是跪在地上,笑而不答。

苏誉见他并没有丝毫惊惧的意思,不禁觉得有点跌份,难道自己这个王爷说起话来就这么没分量?佯装发怒:“你以为本王是个软柿子怎么着?”

周钱两眼放光的看了他一眼,饱含深意的道:“小的此刻是正在和自己打赌”

“哦?赌什么?”

“赌我的眼光”

苏誉怔了怔,紧锁的眉头忽的舒展开了,抿了一口茶,方才颇有兴致的问道:“依你看,我一定会用你?”

周钱面泛喜意:“刚才是三七开,现在就可以确定王爷就是周钱应当辅佐之人了。”

苏誉摆了摆手道:“你先别这么肯定,说说原因。本王如果觉得合适便把你留下,如果觉得不合适,那我们还是要各奔东西的。”

周钱叹了口气道:“小的早就听说过王爷的贤明,在锦江城崭露头角。无奈周某只是一个叫花子,若是到了锦江,人生地不熟,想引起王爷的注意实在是太难了。好在天公作美,王爷竟挂帅抗金,这就是天意。小的明白王爷觉得我急功近利,并不喜我。但是王爷心中定然也明白,急功近利并不等同于好大喜功,换一个说法,小的是在努力的经营着自己的人生,从小无父无母,几度就要饿死街头,这种能前途无量的机会,小的见到了就一定要抓住的。看的出来王爷也是一个在夹缝中求生存的人,必定明白一个挣扎于生存死亡之间的人,做起事来是雷厉风行的”

苏誉双目泛光的看着眼前的周钱,听他这一席话,仿佛又重新认识了眼前这个汉子。中等身材,平凡的面向,只有那双眸子闪着令人惊惧的光。浑身上下衣衫褴褛,谈不上风度,也没有什么派头,但是此刻在苏誉眼中,他俨然就是一个赵子龙,却又好像是个司马懿。

“你为何就这么肯定,跟着我就能前途无量?若是我以后失了势你又当如何?”

周钱静默了片刻,道:“请恕小的直言,良禽择木而栖,小的今日选的王爷,王爷在的一日,小的便是王爷的手下,甚至是棋子,但是若真有一天王爷失了势,周某也只能另寻明主了。”

阮文听到这里,忽的大怒道:“你这出尔反尔的小人,阮文真是错交了你这个朋友我们王爷只收忠贞之将,不收妄佞之臣”

苏誉一摆手,道:“你到后面去,你的帐待会给你算”然后笑着走上前来,扶起周钱道:“从今天起,你就是苏府的一员了,我们苏府没有什么尊卑之分,周兄,日后苏某还要多多仰仗与你。”

周钱听他竟称呼自己为兄,登时一惊,后退两步拜道:“小的命贱,怎敢和王爷称兄道弟。”

“哎~到了我苏某人门下,那就是一家人,什么规矩尊卑的通通让他去见鬼。”

阮文不解的看了看眼前的两人,朝关越使了个眼色,悄悄道:“关木头,王爷怎么这种癖好,什么人都要呢?”

关木头是阮文在路上给关越起的新外号,取意关越的外表,成天本着脸,不苟言笑,像木桩一般。

关越倒是浑不在意,小声回到道:“你懂什么,王爷这是知人善用,王爷手下还有一个管家,贪财贪道眼睛都睁不开了,但是还是被王爷重用,他的能力那是大家都公认的,而且至今为止除了贪财,你找不出他的一点毛病。”

阮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可能就是袁老大常说的用其长而避其短吧。”

…………

“周兄,你方才所说的那个送信的家丁的事情是怎么回事?莫非你已经知道这人的来历?”苏誉疑惑道。

周钱摇了摇头道:“这倒不是我跟踪了王爷,王爷难道没听过,丐帮的消息是最灵通的。从王爷入城的一刻起,十六里长街上的乞丐早就把王爷做的每一件事记了下来,直到王爷出了宫,一个小厮送信与你,至于那个送信的家丁的身份,到现在还是不得而知,只能查得出他是怀王府的家丁。”

苏誉疑惑道:“周兄不是济宁丐帮的长老么?怎么从京城也能得到消息?”

周钱笑了笑道:“王爷有所不知,这丐帮自从去年马帮主被刺杀了之后,便开始四分五裂了,京城河东济南府,江苏都是支持谁找到了从马帮主那里丢失的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棍谁才能做帮主的,所以我与京城的这些长老倒是有些交情。淮南荆湖兴国兰州一带的丐帮都是要求立刻选出帮主,当然都是支持淮南扬州的卫长老的。而江南福建两广一带则是持中立态度,不过马帮主之前便是在江南遇害的,所以这些人自然想在江南的几位长老中选出一位帮主来。”

这丐帮的事情果然是错综复杂,不过他的一句话倒是让苏誉颇感兴趣:丐帮,便是天下消息最灵通的所在。得丐帮,那他就能多出几十万个耳朵和眼睛。

“周兄想不想做帮主?”

苏誉问的如此直接,倒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了,嘿嘿一笑道:“想”

“哈哈,周兄果然痛快,不想当将军的小兵那就不是好的小兵周兄放心,本王一定帮你弄到一个帮主当当。”他说这话倒不是空口说白话,因为他手上便有一样宝物,《降龙十八掌》至于那个打狗棍的下落,落花应该知道。

周钱激动的看了苏誉一眼道:“能有王爷这句话,我周某便觉得不枉跟随王爷一场了。”

苏誉踱了两步坐回到椅子上道:“不过如今本王在京中,是什么都做不了,还要周兄鼎力相助才能逃出升天。”

周钱淡淡一笑道:“王爷无需担心,王爷想必是功高震主了,如今大家都知道王爷就在京中,想必皇上也不敢下黑手。只是会想尽办法留住王爷,若是王爷相信我周某,三日之内,我便能找到门路,出城去。到了江南,那便是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了……”

苏誉苦笑摇头道:“周兄有所不知,我此番本来也是知道皇上的用意,不愿意进京的,只是怀王那厮手段阴狠,把我的一个……夫人软禁在了王府之中,以此相要挟,苏某不是薄情寡义之人。怎么不前来相救。”

“原来如此……”周钱点了点头,眉间紧锁着一抹忧虑,良久叹了口气道:“据我所知,王爷这些年安静的有些不同寻常,他王府之内机关重重,想要进去异常的难,听说这几年能够从王府内安然进出的只有两人,一个是身在江南的天下第一杀手落花,一个是皇上的贴身死士含笑。落花是将自身气息隐匿道到了极致,而含笑则是剑术已近化境,他要去何处无人能挡。”

苏誉愕然的看了看他,心中窃喜:原来落花也是这其中之一,师姐果然是个名惊天下的人物。“你是说,我们想从王府中救出邱茗,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么?”

“当然不是”周钱叹了口气,接着道:“而是很难。”

苏誉差点翻了白眼,这是个什么对话,很难救出不就是说没有办法么,这小子还真是不会让人宽心。

“你先去搜集一些关于怀王的情报”苏誉沉思了片刻道“经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怀王这个人私心很重,不像是皇上一派的人,是个有背景的人,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周钱爽朗一笑:“好一个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王爷就等着周某的好消息吧。”说罢拱了拱手,便要离开。

阮文忽然神来一笔道:“等等……王爷,让小的去帮一下周长老吧”说罢凑上前来,小声道:“我去监视一下这小子。”

苏誉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道这样也好,省的在身边是个麻烦。一摆手道:“去吧去吧,别给周长老惹了麻烦。”

周钱笑了笑道:“这个应该不会,阮兄弟的轻功独步,做事又机灵,让他来帮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阮文嬉皮笑脸的道:“你这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把人家的优点说出来呢……”

众人无语……

…………………………

文成殿

今日早朝苏誉是被点了名的要来参加。既然身在牢笼,对这种事情,也不敢怠慢。卯时便从床上爬起来,洗涮之后,才匆匆的向宫中赶来。京中的大员那都是有自己的轿子的,早晨还能在轿子中睡上一路,苏誉可就没这种待遇了,一路跌跌撞撞的跋涉至此。眼看着就要上朝了,众臣都是精神矍铄,唯有他一人脸皮耷拉到了鞋面子上了。他的王爷,自然是今日朝堂上的焦点,不过那个精神状态还真是不敢恭维。若不是周围有人说话,真得困得一头栽倒地上,沉沉睡去。

“皇上驾到”正当众臣讨论的热烈之时,一个太监扯着嗓子报道。正昏昏欲睡的苏誉一个激灵,顿觉浑身精神百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叩拜。

片刻之后,皇上龙行虎步的迈上殿来,正坐于文成殿中,俯视了一眼。“众爱卿平身吧。”

虽然苏誉已经来了这个时代很久了,但是第一次见到上朝的情景,皇上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平日里想是想不出来的,他忽然有一种想法滋生,若是自己站在那个位置,面对着台下众臣是个什么感觉呢?

第二百一十四章 虎落平阳 (二)

九五之尊,跺一跺脚便是四海震颤,动一动手指便能决定无数人的生死存亡,俯视苍生,所有一切都在自己脚底下的感觉。

上朝的时候,臣子为了表示尊重,都是卑躬屈膝的,不可直视天子。而苏誉却偏偏逆其道而行,此刻正盯着皇上怔怔出神。皇上也觉得奇怪,似乎还从未有臣子这么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一时间竟觉得浑身不舒服,有些发虚的感觉。

“苏爱卿,你为何这么直直的看着朕?莫非有什么话要说?”

苏誉正想着大逆不道之事,忽的被皇上的话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啊——哦——没事,臣初次立于朝堂之上,略有些紧张。”

“哈哈哈……苏爱卿面对千军万马都未曾退却,今日立于这朝堂之上,面临寥寥数人又有何紧张而言?”皇上以为他真是因为紧张所致,笑道。

苏誉诚惶诚恐道:“皇上威仪,岂能是千军万马所能比拟。臣听闻真龙天子,足生浮云,周身有王气环绕,目似闪电,有穿透一切的力量,臣有皇上做后盾支持,面对金人一盘散沙自然马道成功。而如今真的面对皇上真龙之躯,理所当然的紧张,还望皇上恕罪。”

这一通马屁下来,拍的皇上心里美滋滋的,当即哈哈大笑道:“苏爱卿真是会说话,朕虽是真龙之躯,却也没有爱卿说的那般神奇,只是凡身罢了。”

苏誉见他龙颜大悦,心中窃喜:皇上就是皇上,没有一个朝代的皇上不喜欢听人家拍马屁。

任是唐争鸣那么好的忍性,也是禁不住睁开眼朝他投去一抹鄙视的光芒,无耻的在心中骂道:奸佞小人,就会拍皇上马屁其他臣子就不用说了,平日里他们想拍马屁那都是没有机会,而且也不好意思像他这个拍法,没想到这几句话竟这么受用,拍的皇上满脸红晕。

苏誉四面悄悄的打量了一番,除了东方泽和陶谦,还有那个前两日出城迎接的陈瑞,这朝堂之上竟没有看到几个熟面孔了。

“朕让苏爱卿今日上朝主要是想奖励他一番,众位爱卿有什么好的建议?”皇上忽的眼神一亮道。

奖励?苏誉有些招架不住,皇上的思维跳的过快,还未及相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看见两个太监抗上来一个金光闪闪的大匾,匾额上题着几个大字:“天下第一”

皇上颇为满意的看了那匾额一眼道:“众位爱卿觉得如何?这次金军入侵,其锋难当,苏爱卿挽狂澜于即倒,扶大厦于将倾。如神兵天降般无往而不利,朕听说金人中现在流传着一个说法,地下有个阎罗王,大秦有个苏魔王。哈哈……苏爱卿当的这天下第一的称号”

苏誉看着那几个大字慌了手脚,皇上这是何意?试探自己?有皇上在,哪个臣子敢自称天下第一?不过这匾额已经做出来了,而且是皇上亲笔题的,不受岂不是拒了皇上的面子。他这一招还真是够狠,让他领旨不领旨都是个错。

怀王颇有些惊讶的看了皇上一眼,心中暗道:这老不死的还有有些手段的竟用这种方法明示朝臣,责问苏誉的僭越之罪,而又不至于落得自己小肚鸡肠的名声。

刚才朝中几员大臣还都在鄙视苏誉无耻的拍马屁行径,不过几分钟,皇上又给他出了这么一个难题,纷纷心中大慰。如程怀仁陆少阳之流只等着他说错话,便跳出来指责他一番,以泄心中之愤恨不满。

“臣惶恐,请皇上御笔多为臣赐上两笔可否?”苏誉拜道。

皇上等着他出丑,被他这一问,登时愣道:“爱卿何意?”

“臣想请皇上在那个一字上面再加上两个个横杠。”

皇上思索了片刻,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哈哈一笑道:“天下第一你不做,偏要做天下第三,那这第一第二怎么办?”

苏誉夸张的拜服于地,拖着长音道:“皇上一代贤主,功盖社稷,虽尧舜禹汤而不能比。无论是从哪个角度,皇上都称得上天下第一,臣今日受皇上如此隆恩,愧不敢当,然又无法拒绝皇上赏赐,只能觍颜拜求一个第三的称号,第二空着以示差距。”

无论皇上此行是出于何种目的,但是皇上就是皇上,改不了的仍然是喜欢被拍马屁。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从古至今还没有一个清高的皇上能躲过这一招。

龙颜大悦道“呵呵……就凭你这张嘴,也轮不到第三,那就第二吧,稍候朕叫人送到你府上去。”

皇上送匾,那可是天大的荣耀,刚要谢恩,忽的又听到皇上说送到他府上去。一下子混乱了,试探道“皇上不必费神了,臣在京城再停留几日,便自行带回江南即可”

“恩?朕没有说要将此匾帮你送回江南啊……朕在京城走马巷还预留了一处宅院府邸,本是要赏赐给武王的,现在就先赏赐给你了。朕已经叫了人将庭院打扫干净,这府邸虽比不得江南那处,但也是一处不小的宅子。”最后有意无意的添了一句:“用来蓄养私兵自然是不行的,不过住起来倒也宽敞。”

苏誉心中咯噔一下,赐了宅院,还提到蓄养私兵,看来东方泽先前所言就是皇上本人的猜测了。看来皇上这是打算软禁自己了。心里暗暗叫苦:张千那老头子果然还没有练到诸葛大神的功力,铺张之计就此宣告失败。

怀王脸上拂过一丝笑意,心中一个石头落了地,暗道:苏誉啊苏誉,怪就怪你时运不济吧,现在连皇上也不放过你,都省的本王动手了。

苏誉还要再言,皇上哪里还会给他机会。只道是国事紧张,他的事情先放一放。接着便是各个大臣开始上折,有请功的,有弹劾的,足足持续了半个多时辰,苏誉傻愣愣的站在臣列中,不过此刻他已经没有昏昏欲睡的精神了,身家性命一朝被禁,何日才能走出囹圄,又是后话了。

正在苏誉想的怔怔出神,一个尖利的声音突如其来:“退朝——”

苏誉猛的醒转过来,还想再找皇上讨教两句,却见他急匆匆的朝后堂去了,哪里还肯听他说话。不禁心中有些怒火中烧:皇帝老丈这是摆明了要和我翻脸不认人了。

“锦王千岁,恭喜啊”

这声音阴阳怪气,虽说是恭喜,但是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喜意,分明带着些幸灾乐祸。苏誉心中正恼火,转头过去一看,却是一个胡须有些发白的老头,看样子也是快要退休的年纪了。精神倒还可以,不过任凭苏誉怎么想也不记得自己和这个人打过交道。笑了笑道:“这位大人客气了,不知怎么称呼?”

“下官程怀仁,王爷可有印象?”

程怀仁?什么官职苏誉可是不知道,但是姓程名叫程怀仁,看着列队的位置,官阶也是不低,想必眼前之人便是程家高层领导了。

若是换了往时,说不得又得挖苦他一番了,不过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正是应当委曲求全的时候,哪里敢说什么硬话。当即笑了笑道:“原来是程大人,久仰了。”

程怀仁见他面带微笑,没有丝毫的愠色,心中也是暗叹:临危不乱,宠辱不惊,这小子还真是个角色,可惜我程家竟没有这般人才。笑着点了点头道:“王爷年纪轻轻就有这般成就,将来一定是飞黄腾达了。”

“借程大人美言,苏某不过是运气好些罢了,怎能和程大人的老谋深算相比。”心中却暗道:老奸巨猾

退了朝,很多大臣还是习惯留下来,讨论一些时政要闻。无疑今天的苏誉就是这朝堂之上的焦点。刚刚拿下了战功,如今又被皇上封王,还挂了一个江南节度使的官职,可谓是集万千荣耀于一身。虽然这些仅仅是表象,但只看到这些表象的官员不在少数,纷纷跑过来搭讪问安。像这种马上王爷,在大秦历来是受重视的,远的不说,只说那个武王殿下,虽说年纪也不大,但已经可以左右皇上的决定了。虽说苏誉不是赵姓王,但是如今他风华正茂,将来位列三公,是必然的事情。

当然朝堂之上这些老狐狸,可是看的明白,在他们眼中,苏誉就是个被拔了牙的老虎,什么锦江王,什么江南节度使,都是浮云而已。程怀仁之前可是憋了一肚子火,程家的生意现在每况愈下,在江南的位置俨然也是被苏誉所取代。如今看见他落得这般田地,心中岂能不开心。

程怀仁过了一把嘴瘾,陆少阳自然也不甘示弱,若是说仇怨,陆家和苏誉之间才算有一个解不开的梁子,这梁子要比程家大的多,陆天和是什么人,陆少阳的亲兄弟,韩争那一箭若是距离近些恐怕就不是变成独眼龙的问题了。

“下官陆少阳,给王爷请安”陆少阳脸上带着揶揄的笑意,上前行了一礼道。“千岁真是让人羡慕啊,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已经爬到这个位置了,厉害厉害。恐怕以后王爷出门也不方便了,不知王爷喜欢些什么玩意,骰子啊蛐蛐啊什么的,尽管吩咐,下官去给你准备一些送到府里去”

苏誉脸色一黑,这陆少阳他可是听过的,陆家的家主,说话还真是有点味道。冷冷一笑道:“陆大人费心了,他日苏某回到江南定当重谢”

“随时恭候”陆少阳拱了拱手笑道。

话说这朝堂之上,最淡定的莫过于唐争鸣了,自始至终他都是闭目养神不曾出一言。陆少阳程怀仁之辈的城府和唐争鸣可没的比。他只是饶有趣味的看了苏誉一眼,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径自朝文成殿外行去。

第二百一十五章 谪居走马巷 (一)

皇上只是一道上谕下来,便可以拍拍屁股直冲后花园,找他的娇滴滴的淑妃邀功去了。至于什么苏誉的新府邸之类的事情,自然有人去张罗。这事陈瑞不行,他抢不到这个机会。苏誉这般刺猬一样的人儿,得罪的人可是不少,别人不说,满朝文武中四大家族的嫡系早就看准了这个机会,磨刀霍霍。诸如陆少阳之流,得了这样的机会早就下了十二分的决心要整死他。

尚未行出皇城子午门,几个长枪甲士便围了上来。

苏誉看了这些士兵一眼,哑口无言。虽然对他们而言眼前的仍然是大秦的食邑五千户的锦江王,但是锦江王又如何?当年正华皇帝篡逆之时,便是调动的御林军马围住了皇宫。苏誉对这种古代认符不认人的兵制,很难理解,如果此刻兵符在自己手上,恐怕让这些御林军去后花园把皇上拖出来都无甚大问题。正想的出神,从这些士兵后面忽的挤出一个人来,长得八面玲珑,两搓小胡子坚强的翘起,单眼皮小眼睛,穿着一身不知哪个衙门的制服,丑的格外有特色。朝苏誉笑了笑道:“小的侯成见过王爷,从今天起,小的奉命保护王爷周全。”

苏誉似笑非笑的看了看眼前十几个人高马大的长甲兵士,面色凛然,枪头上冷光涔涔,不禁莞尔:“那今后本王的安全就要劳烦侯军门了”

侯成倒是灵快,忙应道:“王爷放心,太师吩咐过了,您现在是民族英雄,要重点照顾。”

还民族英雄呢,我叉这个太师是什么人他自然也是明白,不正是那个唐林的老子,现在好了,风水轮流转,打了人家的小的,现在自己又攥在人家老子手里了。摇了摇头问道:“那本王现在是不是要先去驿站一趟呢?”

侯成笑道:“不必了,太师交待过,王爷可以直接去走马巷的苏府之中休息即可。王爷此行带来的两个随从,此刻已经在新府邸等着您呢。”

“是太师大,还是我大?”

“自然是王爷大。”

苏誉登时大怒道:“那为何我要听太师的指挥?”

正当侯成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忽的听到一阵颇为随和的笑声“呵呵……下官唐争鸣见过王爷,王爷不要动怒,下人不会说话,还望王爷大人大量不予计较。”

循声望去,但见一个衣着华贵的老者正朝自己行礼。他面色倒是颇为和善,两个眼睛不像陆少阳那般冷厉,也不像程怀仁那般深沉,无论你怎么看都是一个慈祥老者。苏誉忽然想起一句话来:狠到极致是自然。

“唐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苏誉指着侯成和他那一队的兵士道.

唐争鸣淡淡一笑道:“也请王爷谅解老臣,老臣也是皇命难违”说罢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接着道:“唐某奉皇上之命,保护王爷安全,从今日起,王府所有出人人群都要经过本官的同意才行,王爷每个月可以出门一次,但是要在本官的陪同下,这便是皇上的意思了,若是王爷还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可以写奏折于皇上,下官会代为转交。

老狐狸果然是老狐狸,一番话下来把什么都撇的干净,仿佛今日连这侯成穿什么衣服也俨然成了皇上安排的。

侯成也是个机灵人,见唐争鸣将一切都安排妥帖了,打蛇随棍上:“王爷,请吧”

他身后的士兵就如机器一般,随着他的声音,走上前来,将苏誉的四面八方都堵得严实,仿佛这四面八方都有暗箭要朝他射来一般。苏誉看着不禁有些好笑,向唐争鸣打了个招呼便随他们而去了。

当下形势分明:任他如何抵抗,也是无济于事的。

唐争鸣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直到他消失在拐角处,他那张慈父一般的脸,忽的冷厉起来。暗暗的道:林儿,等着看爹给你报仇吧。话说这个唐林自从在锦江城北苏誉吓成了傻子之后,直到现在仍然是每天只知道吃和睡,时而还会说几句梦话。唐争鸣做梦都想着有这么一天,不过他就是这种性格,越是形势大好的时候,越是谨慎。虽然如今苏誉是虎落平阳,但是他并没有像陆少阳和程怀仁那般,赤l裸的挑衅。一来风水轮流转的道理他是懂得,再者就是他一直认为对一个人伤害最大的办法不是侮辱他,也不是上的伤害,而是让他不知道何时会被算计的惴惴不安

走马巷在京中算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巷子。最关键的是这个巷子年份已经很久远了。巷子中大部分的住户已经迁走了,只留下一个接一个的空房子。皇上选这个位置便是考虑到了这里安静,来的人不多,便于隐藏。至于他说的什么原本打算赐给武王的,简直就是瞎扯。武王在宰相街的府邸都常年空着无人居住,他怎么跑到走马巷这么一个犄角旮旯来找一处别院。

“到了,王爷,前面便是您的新府邸了。”侯成毕恭毕敬道。

苏誉吃了一惊,这哪里是个什么府邸。就是一个四合院,一面朱漆大门,已经年久失修,表皮已经剥落了不少。大门上方的匾额倒像是新做的,黑漆漆的,上面四个不甚光鲜的朱红大字:“锦江王府”显得格外没有生气。府门大开着,门前没看见通常大户颇为喜好的石狮子,而是两个手持长枪的门卫立在左右。一阵惆怅之意传来,自己别管是居于何种目的,但终归也算是大秦的有功之将,没想到竟落的这般田地。

他心中暗自揣测,皇上这是把面子上的事情都做足了,让他对世人有个交代,至于我这种佞臣贼子,恨不得一刀剁了才解恨。自嘲的笑了两声:没想到我苏某人有一天和能和岳飞一样精忠报国了。

还没跨入府门,竟听的府中依稀传来丫鬟的嬉闹之声。

“侯军门,这府里原是有人居住的?”苏誉疑惑道。

“回王爷,是没有的,皇上赐给王爷十个丫鬟十个家丁供您使唤用的。想必这些丫鬟见王爷未到,便在其中戏耍起来了。”侯成心中也有些奇怪,探着头向里面看去“下官觉得,应该是王爷手下的阮小哥正在和丫鬟们做游戏。”

他不说苏誉还想不起来,经他这么一提醒,似乎还真是那么回事。嬉笑声中夹杂着阮文那个颇具特色的声音,心中有些不解,阮文不是去跟着周钱当叫花子去了么,怎么又折了回来?

苏誉一进院子,吓了众丫鬟一跳,忙趔到一边,怯生生的行礼道:“奴婢见过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平身吧,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苏誉不耐烦的道,然后回过头来恶狠狠的盯了一眼阮文,小声道:“你给我等着”

阮文嬉皮笑脸的道:“做个游戏,提提精神嘛,王爷何必这么生气。”

苏誉心情先前已经跌到了谷底,此刻哪里还有有什么心思给他生气,只叹了口气道:“你也去做你该干的事情吧。”

侯成见他已经入了府,一切都安排停当,便笑了笑道:“王爷,小的就在门外守着。按照皇上的旨意,您是不能随便出府的,若是王爷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就可以了。”

“有劳侯军门了”苏誉笑着拱了拱手道。

这院子一共就这么几间房,丫鬟家丁再加上关越阮文这些人,也就勉强住的开。一个小书房就在苏誉厢房的一侧,住起来倒是并没有多少不习惯的地方。他不为功名利禄而来,所以住在这四四方方的小院中,倒没有多少觉得自己跌份。

关了门,将自己锁在房中,又取出那封自己已经看了不知多少遍的密信。这种心烦意乱的时候,只能寄希望于从那封信中找到些什么了。信中并没有什么文字,而是一张图,一张看上去颇为壮观的一个地图,最重要的是,这信件上方还写着六个字:“怀王府通道图”

苏誉踱着步子,看着这张让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密信。这密信的内容倒是好理解,不好理解的却是寄信之人的动机到底是什么。正看的出神,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谁啊?”苏誉头也不抬的道。

“王爷,我是阮文。”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苏誉长叹了一口气,道:“你来做什么?去找那些丫鬟做游戏去吧,别来烦我。”

正在这时,忽的两个手指从门缝中钻了进来,随便拨弄了两下,只听吱呀——一声,房门便打开了。苏誉惊愕的看着那门,怒道:“阮文”

阮文却一下子窜进屋里,鬼鬼祟祟的朝外面看了一眼。旋即关上门,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苏誉便顺着他的意思不再说话,气的脸色紫涨,站在原地等着看他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待屋门一关上,阮文那张时时示人的嬉皮笑脸忽的严肃下来,到让苏誉有些意外。

阮文压着声音道“王爷,这些丫鬟家丁并不是皇上派来的,而是太师府的人。”

苏誉惊愕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是说……这些丫鬟,那侯成怎么说是皇上派来的?”

“那个侯成更不是好人,他原先也是太师府的人,后来被太师举荐上去,才做的一个巡守的官职,这次也是唐争鸣举荐他来软禁王爷的。”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阮文那张刚刚严肃下来的脸忽的又放松了下来,嬉皮笑脸道:“山人自有妙计.”

第二百一十六章 驱虎吞狼(二)

苏誉忽然意识到,软文那张嬉皮笑脸之下,似乎隐藏隐藏着一些自己一直没有发现的东西.旋即朝他淡淡一笑:“既然你不说我也就不问了。对了,你不是自告奋勇的去给周钱当帮手了么?怎么回来了?”

“这个……刚好忘了东西在驿站里面,回来的时候发现那些士兵在搜索我们的行李,我就跟他们一起过来了。哎~说实话,这院子还真是不咋地,好像是翻新过的,不过那几个丫鬟倒是个顶个的水灵……”边说边从桌子上端起一杯凉茶来,一饮而尽。

忘了东西?苏誉哑然失笑,从济宁出来的时候,这厮连一身换洗的衣服都没带,怎么可能有忘带的东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此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对阮文的了解非常的不足,心中暗自揣测,或许他只是做事风格比较特殊吧,喜欢将自己深深的隐藏在顽劣不羁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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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

“启禀皇上,有兰州来的六百里加急。”

皇上此刻正伏在案上对着一张江南的折子怔怔出神。被这个太监的声音,吓了一跳,顿时有些不悦:“呈上来。”

接过信来一看,竟是武王的手笔,拆开一看只有一句话:“父皇断不可放虎归山”不禁哈哈大笑,自言自语道:“枫儿真是和朕的想法完全一致”不过这高兴只持续了片刻,便又陷入了沉思。刚才他一直在看的那道密奏,正是漕运指挥副使江承上的。信中提到如今江南一地已经是风声鹤唳,上奏的折子出了十几道,没有一道能过江南,这道折子是遣了心腹,趁夜里跑出成来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到了皇上手中。锦江知府王守银早已经成为傀儡。苏府所蓄养之兵数目达到五万之巨,然而凭借苏府财力,养起这几万人来,竟非常轻松。陆家前些日子兴兵来伐,败退而去,所拥之兵预估也有两三万人。信中最后一句:若皇上不尽快动手,恐怕要祸起萧墙。这密信到了皇上手中已经两个时辰,但仍然是毫无应对之策。

如今大秦东线北线趋于稳定,但是西北仍然是战事凌乱。莫说抽不出兵来,就算是抽出人来了,这军饷也是难应所求。连年来的战争已经让大秦千疮百孔,捉襟见肘。上一朝还有上上一朝积蓄下来的一点国库银两,到他这一代,已经被挥霍的差不多了。

正华皇帝当年能隐忍多年,弑父夺位。也不是个无能的皇上,可是为何他在位的这十几年来,大秦的王霸之气却日渐衰退了呢?这对他自己来说是一个解不开的难题,此刻他心中所想不明白的是,苏誉去年从一个一文不钱的草民,被自己提拔而起,可为何这短短的一年时间,他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启禀皇上,东方泽求见。”

“快传”事态发展到今天这个局面,他手上敢用的人不多了,东方泽算一个,陶谦算一个,武王算一个,其他的,他还真都说不上来。满朝文武,似乎都已经有了各自的小党派。无外乎就是四大家族,怀王,除此之外的各自算着自己的小九九,明哲保身而已。

“臣东方泽参见皇上。”

“免礼吧,东方爱卿来的正好,朕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皇上急着问道。

“回皇上,他一口回绝了,不过臣觉得越是他否定的这么彻底,臣越觉得事情蹊跷。”

皇上好奇的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倒。”

“没什么道理,只是臣的直觉而已。”

皇上叹了一口气“朕倒是希望他是清白的,现在朕的手上能用的人太少了。你看看这个。”说罢将江承的手书递给他。

东方泽双手接过,大略的看了一眼,浑身冒汗,惊骇道:“没想到江南局势已经溃烂至此。大秦税收三成源于江南,皇上可不能手软,失了江南,前线的军饷就危机了”

“朕又何尝不知,陆潘于杭州拥兵自重,福建一带早已成为陆家腹地。陆家要比这苏誉更可恨,他至少躲躲藏藏的做,而陆家如今已经光明正大的分割朕的领土。陆潘为祸杭州淮南一带,陆少阳仍旧胆大包天的立于朝堂之上,难道他不怕朕砍了他的脑袋么?”皇上越说越气。

东方泽沉思了片刻道:“臣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

东方泽盘算了一下才道:“驱虎吞狼如何?”

皇上心中一惊道:“何解?”

“江南两虎,陆潘其人,臣见识过,年少有为,做事非常老练,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已经称得上淮南名将,他有陆家的百年底蕴支持,皇上若是将他逼急了就怕他反咬一口。不过江南这另一虎苏誉也不是泛泛之辈,有张千等人辅佐,苏府的几项产业也是日进斗金。依臣看,若是苏誉和陆潘战的不死不休,到时候皇上再取渔翁之利,岂不简单?”

听他这番话,皇上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倒是有理,不过苏誉岂肯听朕的智慧,现在恐怕是恨不得要把朕推下这皇位呢。”

“臣斗胆提起一人,望皇上不要怪罪。”

皇上奇道:“爱卿说的哪里话,你为朕出谋划策,朕岂有怪罪之理。”

东方泽试探道:“安宁公主现在尚在锦江城……而苏誉和公主的关系……”

皇上登时脸色变的紫涨起来,啪的一声将案上的茶壶摔的粉碎。“这丫头疯疯癫癫的,都是平日里朕把她宠坏了,哎…社稷为重,朕不能再管她了,任他自生自灭吧。”

东方泽淡淡一笑:“皇上如果将安宁公主请回宫中,再以此相要挟,让苏誉平了陆家,他岂有不应之理。”

皇上思索了片刻,忽的展颜一笑,拍手道:“东方爱卿妙计。不过朕想来不用如此麻烦,只需朕以安宁为饵,诱苏誉和朕合作,爱卿以为如何?”

“皇上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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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誉身边几十双眼睛和耳朵都死死的监视着自己,他此刻是什么事情都做不了。本着他的一贯原则,此刻正躺在院子里凉阴下面的一处躺椅上,哼着小曲,吃着冰镇葡萄,不亦乐乎。眼下已经几近六月。京城的温度却还是没提上去。院子中的凉阴就足以解决天气问题了。苏誉透过大片的梧桐叶之间的缝隙,看着湛蓝的天色,不禁啧啧称奇。

这些葡萄是苏誉安排侯军门前去唐家要来的,葡萄既已上市,这些豪门大家的冰窖之中早就堆满了最新鲜的一批,有便宜不占那就是王八蛋。唐争鸣听说苏誉躺在院子中,衣衫不整,一边吃着水果,一遍哼着小曲,竟然还要求侯成去找个戏班子来唱戏给他听,心中越发的狐疑起来。依他所想,此刻苏誉应该整日忙着如何脱身才对,怎么会这么悠闲?难道是他已经安排好了退路?他虽然与苏誉仇怨颇深,但却否定不了他的才华,越是他表现的如此不济,唐争鸣越是放不下心来。于是又加派了十几个家丁过去盯着。

苏誉见他这个方寸小院,竟越发的热闹起来,不禁莞尔。这种被敌人时刻严阵以待的感觉真是不错。他想起上高中的时候,他家胡同口总是有一群恶狗聚集在那里,逢人必要狂吠一阵,也不敢上去咬。这些狗的共同特点就是十分谨慎,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狂吠的对象。每当这时候,他就喜欢猛一弯腰,做捡石头状。群狗顿时大惊,落荒而逃。而实际上在他弯腰的地方,可能连一个小石子都看不到。

正想的出神,忽的听到门外乱哄哄的。对身边一个小厮道:“你——去看看外面,怎么回事”

那小厮倒是不敢怠慢,慌慌张张的向外跑去。还未及到门口,便看见一个手持拂尘的太监朝院里行来。边走边阴阳怪气的道:“怎么着,你们太师现在了不得了,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

侯成跟在后面不停地赔礼“这位公公,太师下了死令,说是皇上不让他离开半步。小的也是奉旨办事,还望公公能回去领一道旨意回来,或者是去要太师的手令也可以。”

“胡扯老奴此来是奉了皇上的口谕,哪里需要找你们太师要什么手令。你的意思是说,莫非你们太师的手令比皇上的口谕还管用?”

侯成拦他不住,眼看着那公公已经进了这苏府。侯成忙对身后一个士兵小声道:“你去太师府报信,就说一个太监要凭皇上口谕把苏誉带走。跑快些”他虽然久在京城,但是皇上身边的太监可没见过几个,这太监一不带圣旨,二没有手令。若真是苏誉同党假冒而来,将苏誉接走了,到时候自己有几个脑袋也够砍的。再说了,据唐太师所言,这什么狗屁王爷已经是打入冷宫的人,皇上怎么会想见他,其中分明有诈。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眼前这位公公还真是如假包换。皇上和东方泽定下了大计,决定用安宁公主为诱饵,借苏誉之刀与陆潘火拼,到时候他们俩个人谁死谁亡,皇上可都是赢家。当然这事断然不会给唐争鸣这个老家伙通气。只下了一道口谕,随便找了个太监来提人。

第二百一十七章 曹公公 (一)

按照皇上的意思,将苏誉软禁于此,派几个人看住了门就行了。怎奈唐争鸣拿着鸡毛当令箭,不仅派了几十人的御林军队伍将这宅子封锁的水泄不通,又派了这么些眼睛耳朵放在苏誉身边,真可谓是万无一失。苏誉在江南的所为,唐琼看的清楚。唐争鸣所为,自然是能早些找到能一招将苏誉五马分尸的罪证。

“哎呦,刘公公,这是什么风把您老吹来了?”苏誉一股脑的从那躺椅上站起来,赤l着上身,笑着迎了上来道。

那传旨太监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眼前不正是那个锦江王苏誉,愕然的看了他两眼道:“王爷过的还真是洒脱啊,您刚才叫老奴什么?”

“刘公公啊?”

但见他笑着摇了摇头:“真是贵人多忘事,老奴姓曹,而并非王爷说的刘公公。”

他本也是随口胡诌的,便笑着道“哦,怪不得我看的今天刘公公这么英武不凡,竟是曹公公到了”开口便是马屁迎头而上。

英武一词,和太监这种职业简直是十万八千里。不过作为一个马屁,对眼前曹太监竟颇为受用,只见他笑眯眯的点了点头道:“还是王爷说话让人听着舒服,哪像那些看门狗,越是没地位,越是叫的凶。”说罢用眼角瞟了瞟跟在后面的侯成,生怕他不理解自己是在骂他。

侯成登时气得满脸通红,不过听苏誉的口气,眼前之人似乎真的是上差,得罪不得,只能点头哈腰的赔笑道:“小的刚才唐突了,还望上差见谅,见谅”

苏誉看的心中直想笑,侯成这厮长的便是一幅猥琐之相,再配上这一副卑躬屈膝的动作,还真是颇有几分鼠哥的神韵。

曹太监服了软,态度马上坚硬了起来。冷笑两声,自吹自擂道:“你小子,别说杂家没教过你,杂家吃的是皇上的饭,出门在外那便是皇上的跑腿。像你这种小官小吏,见了杂家,那都是要磕头行上个大礼的。你倒好,仗着你们太师就不把杂家看在眼中了?实话告诉你,你们太师见了杂家还是要恭敬的叫我一声曹公公的。”

这曹大太监仿佛是刚刚翻身做了主人一般,阴阳怪气的将侯成调教了一番。侯成也是能忍,跟在他身后,不停的点头称是,一副标准奴才相。

“咳……咳……说到哪了,差点忘了,杂家是来给王爷传旨来了。”说罢,那曹公公装模作样的道:“王爷,接旨吧。”

苏誉忙跪下来口称万岁,全身下垂,一套完整的礼节做完,曹太监方才严肃的道:“奉皇上口谕,传锦江王苏誉,速速入宫面圣。钦此”

他抬起头来,愕然的看了那太监一眼,心道:摆出这么大的阵仗,老子还以为又有多大不了的事情要宣布,竟仅有一句话。

口谕读完了,曹公公双手负在身后,踮着脚也不说话,也没动作。一对上吊的三角眼,颇有深意的四十五度斜视着。苏誉自然懂得他这个派头潜台词便是:圣旨传了,您该打赏了。宫中太监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能得到出门传旨差事的可不多。说不得这还是个人人抢着干的优差。为什么呢?因为传旨就有赏钱,越是官大的打赏起来越是阔绰,像苏誉这种王爷级别的,没有一点手段,还真是抢不到这个机会。

苏誉来之前听关越说过一些宫中的简单礼仪,所以这种潜规则,自然是明白。笑着从怀中拿出五百两的银票来递给那曹公公,小声道:“曹公公辛苦了,小小意思不成敬意,今后在皇上面前,您可以美言几句。”

苏誉自从脱贫之后结识的人基本上都是阔绰的主,衡量银子的标准也是粗枝大叶。从锦江城出来的时候,随手带了几万两银票在身上。所以像曹公公这种皇上身边的人,他一出手便是五百两,希望的是他能在皇上身边替自己说上两句话,虽然可能性并不是很高,但是毕竟还是有机会的。

曹公公用眼角瞥了一眼手上的银票,登时一怔,忙把那银票揣进怀中,笑着道:“这个……王爷这么大方,我怎么好意思收呢。”心中却是狂喜一番,把神仙都拜了一个遍。京中官员还从未见过如此阔绰的,一般打赏,官阶高的就是给上五十两就不错了,官阶低的一般就是一锭银子合成十两。这些太监一年的正常收入也就是几十两。苏誉一出手便是五百两,曹公公不把他当成财神爷才怪。

苏誉翻了翻白眼,这话说的太没技术了,银票都揣进怀中了,翻过来倒说自己不好意思收。不过看他倒是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也就没有多少厌恶,大家都是混饭吃的,想想也就理解了。当下淡淡一笑,小声朝他道:“曹公公是皇上身边的人,皇上是万岁,公公就是九千岁,今后公公可要在皇上面前多替本王说上几句话……呵呵,这么说吧,银子对本王来说,只是身外之物,要多少有多少,不过都在江南,这么说公公您明白了么?”

曹公公虽算不上宫中最红的太监,但是在宫中勾心斗角这么多年,仍然是毅然未倒,多少是有些心思的。听苏誉这么一点拨就通透了,贪婪的一笑:“王爷的话,杂家记住了,只要有机会……王爷放心便是。”

侯成立在不远不近的地方,那五百两银票他是看的到的,而且连数目都看的清楚。像他这种依附于唐家的人,不是没见过银子的主,自然不可能因为苏誉能打赏五百两而在心里上发生什么变动。只是眼前这两人就在咫尺的距离,窸窸窣窣的说的什么,自己一点都听不到。丫鬟家丁也是不敢上前去听,只能干生气。

“侯军门,皇上传旨让本王进宫面圣了,是不是还要得了太师的许可才能出门?”苏誉似笑非笑的问道。

侯成刚才一时情急,口不择言,差点把唐争鸣放到了大逆不道的位置。这会倒是冷静下来了,忙应和道:“既然是圣旨,就算是太师在场,那也是要放行的,大家都是在为皇上做事,希望曹公公和锦王千岁能够理解太师的苦衷。”

曹公公似乎已经对他一点好感都没了,冷笑两声道:“你这看门小吏,好大的胆子,王爷怎么说都是皇上御封的千岁,战功赫赫,你一个芝麻小吏和王爷说话居然直来直去,照道理说,这就是大不敬,要拖去午门斩首的。杂家会把这事一五一十的给皇的。”

侯成虽然是太师的人,平素可以目无王法,但是若是此事真被这曹公公添油加醋给皇上描述一番,恐怕皇上怪罪下来,太师也救不了自己。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曹公公,您大人有大量,小的知道今天做的不对——”

“大胆奴才,尊卑不分,有王爷千岁在这里,你拜我做什么?分明是看不起王爷,看不起皇上”

苏誉听的心中窃喜,真是一物降一物。这些太监在宫中练就了一身搬弄是非的本事,给侯成扣屎盆子的功夫,还真叫一个手到擒来。



一阵颇有和气的笑声传来“呵呵,曹公公,是不是我这奴才又惹您生气了?”

曹太监一怔,抬头看去竟是唐争鸣。他虽然是皇上的内侍,但是对朝中局势也是有一些见地的,唐太师是个什么人物?天下第一家族的家主,朋党门生满天下,他一个小小的太监可是得罪不起的。只见他脸上忽的就变了颜色,谄笑着行礼道:“老奴见过太师,太师误会了,老奴只是在这和侯军门做个游戏而已,只是侯军门有些紧张了”

苏誉笑着道:“太师不要误会,曹公公确实是正在和侯军门开玩笑呢,侯军门似乎当真了。”

“哈哈……侯成快起来吧,没用的东西,给你开个玩笑你就吓成这样了。快滚下去”唐太师似笑非笑的道,接着又转过身来道:“曹公公,臣听说皇上要召见王爷,快些去吧,别误了时辰。”

“那便多谢太师了,王爷,您请吧。”

………………………………

大秦的皇宫建在京城的最中间,也是靠了一条什么阴阳线而建,据风水师说这王气便是从这条线上源源不断的外溢。皇宫建在其上,必能保大秦江山万代不衰。苏誉听的曹公公给他讲这个故事,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看看现在的国势,王气外溢又如何?想必是当时的皇上老眼昏花,被一个西贝货给蒙了也说不准。

虽说这个地方叫做走马巷,可是京中没有许可的人是不能骑马的,苏誉只好出了巷子雇了个马车,摇摇晃晃的朝皇宫而去。一着街道两侧熙熙攘攘的商贩,苏誉忽然有些怀念锦江城了,怀念当初在飘香院帮冯妈出谋划策的时候,虽然那时候自己无权无势,但是每日有好酒好菜的吃,银子也是够花,他甚至想,如果没有程家捣乱,自己或许一辈子都呆在那个飘香院中,为冯妈策划生意,得了银两娶一房媳妇,过着安安稳稳的日子。岂不快哉?

第二百章一十八章怀王的忧虑 (二)

皇上除了爱好美女之外,还有一项喜好,就是书法。这也是黄庭坚当时能够得到皇上重用的原因之一。苏誉进了宫,直接便被那曹公公领进了御书房。皇上似乎是专门在等他,直接便传唤了进去。一进门他就看见皇上铺在桌子上的一张大纸上,写着两排似曾相识的诗句: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臣苏誉参见皇”

皇上也不抬头,一边写字一边道:“免礼吧,过来看看朕写的如何?”

苏誉上前看了一眼,只见皇上所书之句全是自己所做,便知其必有深意,思索了片刻,方才行礼道:“恕臣直言,皇上的字是好字,不过这字中透着些不安。正所谓形胜而意衰,算不得好字”

皇上听他如此说来,倒没有生气的意思,只是淡淡一笑道:“看样子你还是蛮懂的嘛,你倒,朕为何形胜而意衰。”

“皇上心中很不安,对自己的江山没有信心。对作出着些诗词的人,透心的失望。进而对满朝文武皆是失望之意。”

皇上颇为惊奇的笑了笑,起身长出了一口气:“自从朕和你第一次见面,至今已经有多长时间了?”

“回皇上,有三季了。”

“那朕待你如何?”

“皇上不以臣卑贱,屡屡赋以重任,每一桩每一件,臣都记在心头。”这话倒不是随便说说,而是皇上确实一直未曾薄待过他。

皇上拿起案上那张写好的联子,自顾自的诵读起来:“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多好句子,为何偏偏是你苏誉说出来的?”顿了顿又道:“你现在知道,朕为什么要这样对你么?”

苏誉看了看皇上略显疲惫的身影,叹了口气道:“皇上……我——”

皇上不知何意,竟自顾自的笑了两声,看着那诗词怔怔出神,良久才道:“安宁现在怎么样了?”

苏誉心中一个咯噔,讪讪道:“她……一切安好。”

“哎……真是女大不中留,朕养了这么个女儿,最后还是便宜了你。”皇上摇头苦笑,“女大当嫁,这倒没什么。不过朕富有天下,居然没有一个孝顺的女婿,真是造孽啊……”

为臣者,不思报效皇上,是为不忠。作为女婿,暗地里策划着将自己的老丈人掀翻在地,是为不孝,如此算来,自己竟是一个不忠不孝之徒了。苏誉心中竟有些迷茫起来“皇上……臣有罪。”苏誉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皇上摇了摇头,也不看他,只是淡淡的道:“有没有罪,只有你自己知道,起来吧。虽然朕与你君臣有别,但是抛却这些身份,你却又是我未过门的女婿。”

苏誉听到此处,心中不禁感慨万千,无论如何都想不起自己当初到底是受了什么蛊惑才走了这么一条悖逆皇权的道路,像是中了邪一般,心中始终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责备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自己一心的要掀翻龙庭呢?

“想不想娶宁儿为妻?”皇上忽然慈祥的道。

苏誉怔了片刻,斩钉截铁的道“臣……当然想。”。

“呵呵……朕的女儿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嫁给你的。”皇上似笑非笑道。

“有什么条件,皇上尽管提出来。”

皇上思考了一会,才道:“朕也不要你为朕做什么事情了,只要你能让朕觉得你保护的了她就行……让朕想想看……对了,江南听说有个叫陆潘的,拥兵自重,朕现在手中又无可用之兵,你倒是给朕出个主意?”

正华皇帝当年能笼络了众臣之心,弑君篡位,平稳过渡,可并不是因为他人缘好,而是因为他这一手蛊惑人心的手段,和恰到好处的御人之术。苏誉虽说是个未来人,但是对这种古老的中华话术修为浅薄的很,被皇上这一通话下来,心中像蒙了一层薄雾一般,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忘却到了脑后,此刻的他,只想表功于皇上而已。

“皇上勿忧,陆潘的名号,臣也曾听说过,私自聚集了江淮地区几省人马声势浩大,如今正驻扎在杭州。杭州距离锦江城只有百里之遥,此事交给臣来办,不出一月,定能将陆潘活捉到京中与皇上发落。”

正华皇上淡淡一笑,眼角滑过一抹狡猾的笑意,又迅速恢复了正常:“呵呵……若是真能如此,宁儿也总算不是所托非人了。”顿了顿又道:“那个匾额朕又叫人给你做了一个,这天下第一就挂在朕的御书房吧,天下第二那张你回去的时候一起带回去。最近京中人口密集,余下的宽敞的府邸也是不多了,你就先在走马巷中委屈一番,有什么需求尽管和唐太师说。”

“苏誉拜谢皇上隆恩”

…………………………………………

怀王府

苏誉被皇上起来对怀王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以他对皇上的了解,这次苏誉无论是如何挣扎,他都落不得好下场。先在他要考虑的问题是还要不要派人将苏誉结果了,当然这不是怀王自己的意思,这么做似乎对他没有多少好处,用长青的话说:以防万一而已。

怀王的智囊团除了长青之外还有一个管家,便是那个“闷大管”。平素长青不在的时候,王爷都是要将和长青讨论过的东西再和他讨论一边,不为别的,只因为怀王对杨家也不是十分的相信。而闷大管的建议,王爷一般都是会采纳的。闷大管的来历,恐怕整个京城都找不出来第三个人知道,因为他和王爷有着相同的仇怨和抱负,所以王爷才这般信任与他。

“长青建议本王派人把苏誉做了,不知张先生觉得是否可行。”怀王手中端着一杯茶,漫不经心的问道,对他而言,苏誉现在就像摆在砧板上的肉,好像生杀任他一句话而已。

“不可杀了他与王爷无益,他现在已经是被拔了牙齿的老虎,对王爷没有丝毫的威胁。若是王爷再行暗杀之事,那就是出力不讨好。反倒会招来皇上的猜疑。”闷大管淡淡的道。

怀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本王也是这么看,长青啊长青,我与他结交至今也已经有七八载了,从他还是个青涩的书生时起,他便在我王府中谋事,如今他越发的成熟了,本王倒是越发的觉得他不可信了。”

闷大管平素是很少评价这个长青的,因为在他心里,藏着一个巨大的故事,在他将这个心事了了之前,这个名叫长青的人,还不足以让他放在心上。

“王爷有没有发现最近杨家越发的神秘起来了?”

怀王忽的一怔道:“此话怎讲?”

“杨崇文接了苏誉的位置,听军中探子回报,他已经将兵权握了,卓青舟虽说无甚大作为但是没有可能如此轻易的放权,我认为是杨彦在捣鬼。如今大秦北路三军又一大半都在杨家手中。而杨钊就在前几天乞骸骨返金陵。长青往年都是在王府里一待数月才返乡一次,现在这个时间倒是调换过来了。从杨其训正法后,杨家的举动似乎越来越不正常了。”

怀王心中猛的一惊:“照你这么说,杨家……难道要造反?”

“现在还只是推测,苏誉斩了杨其训的时候,他一个人便将通敌的罪名都背下来了。但是换个角度想想,杨其训自己要这么多钱来做什么?定然是杨家在操作这个事情。但是再深究一下,杨家从未听说缺了银两,只军粮一项,每年就有几百万两的入账,他又何故去趟这趟浑水?难道仅仅为了多赚那么几十万两的银子?”

闷大管的思路清晰,怀王听的也是节节深入。时下正是夏季,屋里也略有些闷热,怀王额头上满是汗珠,也不知是因为天热所致还是冷汗。

“如果杨家反了……那……那大秦江山……”越想越是担心,怀王登时从椅了起来,来回踱了几步道:“现在西北诸国对大秦虎视眈眈,杨家想必就算是要造反,也不至于现在吧,这个摊子皇上收拾不了,他杨家恐怕也收拾不了。”

“若是杨家私通了西北诸国,与他们划地分赃呢?”闷大管冷冷一笑道:“杨家能和金人勾搭上,恐怕西夏蒙古早已经是他们的座上之宾。”

怀王来回的踱着步子,一时间竟觉得心中没了底气。上次从朝上听说了陆家拥兵自重的消息,他根本就不曾放在心上,甚至唐家程家陆家三家皆反,他也不会有什么惧意,唯独这个杨家。他与杨家交往已久,对杨家的实力可是明白的。放在案上的,杨家是四大家族之一,但是论家世仅居末尾,这个世人皆知的所谓的四大家族的排位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杨彦接了前朝杨威大将军金陵万户侯杨振宇的衣钵,统兵四十万坐镇河套,蒙古人闻风丧胆。杨家儿郎,那有一个差的。再说经济实力,杨家的历史可比唐家要久远许多,而且仅算军粮一项,杨家每年就有几百万两的收入。金陵繁华之地是杨家世袭的封地,每年税收少说也有近百万两。再加上杨彦身居军政要职,收受贿赂的银子一年也有几十万两,至于杨家还有什么生意,那都是未曾公开过的。不知道民间哪个所谓的统筹组织,计算杨家每年的收入仅有二百万两,简直是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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