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大秦女丞相 - xp1024.com
《穿越之大秦女丞相》


第一章 睡觉也穿越

一条静谧悠长的街巷,两边绿柳成荫。月儿高高的挂在空中,白色的月华撒入一座高墙大院的古典建筑中。顺着青石板主路纵深进入宅院,红色的纱灯悬在树枝上,在这个漆黑的夜晚破出一丝光亮,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咚—咚!咚!咚!咚”。暗夜中一阵凉风袭来,将兰花的幽香送入烛火摇曳的房间,天青色的软烟罗帷幔被风轻轻掀起,若有若无的将躺在床上的那人的脸显现出来。

这是一张怎样的脸呢?是如西子太真般倾国倾城的容颜。眉黛青颦,粉面含春,垂下的双睫微微颤动,如蝉翼般轻盈,更显示出它的主人的温顺。可惜现在,这人正在睡觉,若是睁开眼睛来会是怎样呢?一定是秋水凝眸,含情流转,动人心魄的吧。顺着眼睛向下看去,小巧的鼻子高挺,洁白剔透,没有一丝杂质。那双唇如娇艳欲滴的花儿,让人想要变成蝴蝶去上面采蜜。

这般美好的人,大概是画中人吧。如不是偶尔飘动的帷幔,还真让人觉得是在看一幅画。只是突然间,那如画中人般美好的人微微皱起双眉。啊,这种表情实在不该爬到这人的脸上,这张脸上只能出现笑魇如花的表情啊。

一只白皙而纤细的手从被塌里伸了出来,在空中摸索了半天,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因为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那人干脆侧过身挪动到床沿附近,继续伸手在空中摸索,然而还是什么都没有。

“唉~真是要疯了,大晚上非要让人起来,明明放了水杯的……”

床上的人因为没有摸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腾”地一声从床上坐起来,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明明火冒三丈的人,在睁眼看到自己所处的环境的时候却愣住了。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鬼地方?帷幔、屏风、蜡烛?呵,什么鬼?”

面对这陌生的环境,那人的表情也只能用“不明觉厉”四个字来形容了。

赤脚从床上下来,从地面深处传入脚心的冰凉触感,这真实的感觉实在不像是梦境。

“怎么回事呢?”一边思考一边将房间观察了一遍。

木质的家具,古朴的摆设,云母屏风上笼罩着一层深深的暗影,晃动的烛影从屏风后透出来,纱质帷幔的手感犹如蝉翼般轻薄。桌上的茶具是天青色的,花纹是简朴的兰花,优雅而不至单调,作为点缀刚刚好。

“这古朴的摆设是怎么回事?”

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没有找到任何能证明地点名称的证据。

房间里的人突然想到什么,大惊小怪的,一副吃惊模样的说道:“啊,我知道了,是那个,那个,最近电视剧里不是经常有那种变态杀人狂吗?对啊,就是那个。趁别人睡觉的时候把人迷晕,带到提前布置好的房间,换上衣服……”

说道衣服,那人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待看到白色的裘衣时,嘴巴长得圆圆的。看样子是非常吃惊。

“呵,被我猜中了吧。”说话的人摆出一副不屑的表情,这表情配合那张完美的脸呈现出来的竟是高傲的气质。

“这个死变态,真是让人恼火,竟敢惹到我的头上,看我不弄死你。”他咬牙切齿的说着,似乎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力气,将双手捏在一起。

这个场面,本应该配合点“咯咯”的骨节响的声音才恰到好处。可是从她手上,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唉~每次都弄不响,这场面真是让人尴尬。”

讪讪的说了这么一句,眼神就重新在房间内搜索,触眼所及的,都拿起来瞧瞧。

“这个人肯定是个热爱古风的变态。茶具、屏风,古装,呵,怎么不给我穿嫁衣呢?”

一边嘟囔着一边继续观察。最后,眼睛锁定在枕头上。上前把它抱起来。

“啊,好重。”

“不过,虽然重点,打人应该会很疼,就你了。哼,竟然敢绑我,看我不打死你。”

抱着武器(枕头)在门后躲好,为了引来人,大喊道:“来人呐,有没有人啊?”

“噔噔蹬”,果然不出多时,就传来了脚步声,他得意的勾唇一笑,手中紧紧的抱着枕头。

“一,二,开打。”

细心计算着距离,恰好在数到三的时候有人从外面进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打,一边打还一边说:“死变态,我打死你。”

“啊,丞相大人,您怎么了?别打了,好疼。”进来的是一个身穿水蓝色衣裙的女子,一进门就被打了这么一顿,她一边躲一边说道。

不打你打谁,呵,等等……这个声音怎么是女的?女变态杀人狂吗?真是厉害你了。什么?还丞相,真是……等等,丞相?!

在心中胡乱这么想了一阵,得到了两个疑问:第一,变态杀人狂竟然是女的?第二,她竟然喊我丞相?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或许是被里面的声音吸引,又一个身穿水蓝色衣裙的女子跑了进来,神色慌张。

“你刚刚喊我什么?”没有管后进来的人,被称作丞相的人看着之前进来的女子问道。

“丞相……啊,不对,公子。”女子回答道,中间经历了一次改口。

丞相?公子?什么情况?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公子不喜欢人家喊他丞相,怎么就是记不住呢?”后进来的女子抱怨道。

从以上的对话中,得到了两个讯息:第一,这个人既是某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又是丞相;第二,这位公子哥不喜欢人家喊他丞相。

可是,分析这些干嘛?是公子还是丞相跟他有什么关系。等等,古香古色的房间、身上的古装、穿古装的两个女子……

“哇,这俗套的剧情是怎么回事?”

或许、难道、可能、大概……穿越了?!不是吧。人家穿越就算不是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好歹也是在生死边缘转了一圈的。她这算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睡个觉还穿越了。

还有啊,秋珞雪就算不是倾国倾城,也算是个小家碧玉的——女性!现在成了什么……丞相?公子?穿越还带变性功能的么?知道我是穿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了趟泰国呢!

“唉~真是要疯了。”

秋珞雪盘腿坐在床上,摆出一副威严的样子,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丫鬟,床上的帷幔已经被收到两边,一点也不会遮挡视线,所以她能清楚的看到丫鬟的脸和她们的表情。

“都起来吧。”

“多谢公子。”两个丫鬟道谢后就站了起来。

“少爷还有什么吩咐嘛?”

“倒杯茶来。”秋珞雪始终没有忘记自己醒来是因为口渴要喝水,却没由来的陷入这般境地。

果真身份地位高就是不一样,丫鬟听完立马倒了杯茶来递给她。

“你们两个……”喝完茶之后,她问:“困吗?”

“奴婢不困。”丫鬟回答道。

“这么巧,我也不困……哈~~~~欠”嘴上说着不困,身体确实很诚实的呢。在自己长着嘴巴打哈欠的时候,秋珞雪分明看到两个丫鬟死命的憋着笑。

“哈,哈哈,哈哈……”因为那个不是时候的哈欠,他只能用尬笑来圆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道:“虽然打着哈欠,但一躺下就睡不着,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本公子想和你们玩个游戏。”

秋珞雪简单的说了一下规则,游戏就开始了。其实这根本不是游戏,是秋珞雪为了套取情报而想出的招数。

穿越的事实已经不得不接受了,可也不能在人前露出马脚,所以要提前做些准备。

“规则都明白了吧,要积极抢答哦,答对了有赏,要开始了哦。”

“第一个问题,国号是什么?”

“大秦帝国。”一个丫鬟回答说。

???大秦帝国吗?秦朝!不是吧?!哈哈,怎么会。要是秦朝的话,她是丞相,那她是……是,李斯吗?!

李斯的话,想想历史书上的画像——黄皮肤大胡子一脸凶相。纳尼?不是吧。上天呐,秋络雪何时得罪了您老人家你要这么对她啊。

“镜子,镜子,快拿镜子来。”一想到自己的容貌可能会是那种形象,秋珞雪心中就一阵绝望,大呼着让丫鬟去拿镜子。

一个丫鬟噔噔蹬的跑出去,又噔噔蹬的跑回来,将一面铜镜递到秋珞雪面前。

秋珞雪一把抓过镜子,迫不及待的想要看清自己的容颜。

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举高了看拿低了了看,对着光看背着光看……我勒个去呀。有的镜子自带美颜效果,有的镜子自带瘦身效果,这把破铜镜,自带的是模糊效果!!!

暗黄黄一片,只能大概看清个人影。怪不得古人总喜欢对镜自怜,并且自我感觉良好,这种镜子照出来的人只要五官端正,没有缺鼻子少眼睛,恐怕都感觉长得不丑吧。

不过,值得庆幸的一点是,虽然看不太清,但起码知道自己没有长大胡子,样貌嘛,这么模模糊糊的看就已经很美了,就是长得有点女气。不过,毕竟是个书生,可以理解。

“当朝皇帝姓什么?”

本来想问当朝皇帝叫什么,可是想了想,觉得以古人的思想,应该是不敢直呼皇帝姓名的,就干脆只问了姓,这样也能推测出一些事情。

“姓夏。”丫鬟回答说。

“夏”啊,秋珞雪仔细想想,国号为秦的,有春秋战国时期的秦国,有秦朝,还有就是十六国时候的前秦。这些皇帝,貌似都不姓夏。那就只能意味这是一个架空的时代,某个被人遗忘的历史时期。

嘿嘿,架空好,架空的时代才能为所欲为。

“本公子叫什么?”秋珞雪又问。

“秋珞雪。”

……竟然跟她同名,可是她在现代是女的,这家伙怎么就是个男的呢,真是让人悲伤,都不能钓漂亮小哥哥了(呜呜呜~)。可是,一个大男人,竟然叫秋珞雪,不是很过分吗?这么娘的名字,真是……

“你们两个叫什么?”

“奴婢小红”。

“奴婢小绿”。

“我去,怎么不叫如花似玉呢。”因为对这两个名字不满,秋珞雪嘟囔着说道。

“如花、似玉两位姐姐今夜不当值。”一个丫鬟回答说。

!!!竟然还真有叫如花似玉的,这可真是,哇,这个身体的原主人怕不是个草包吧,这名字取得真是,一点审美意识和文化素养都没有。古代不都讲究文采的吗?他是怎么当上丞相的,难道是遗传来的吗?啊,不对,是继承?

第二章 原来是女的

经过昨天晚上玩的问答游戏,加上今天又看了些史书和记录之类的,秋珞雪终于把自己所处的环境和自己的身世搞明白了。

秋珞雪现在所处的是一个叫西邻大陆的地方,这是一块圆形的大陆。这片大陆有七个国家。原本只有六个国家,后来六国各让出一块土地,形成了位于这块大陆中心的第七个国家。七个国家中有三个大国,四个小国。秋珞雪所在的国家,也就是大秦帝国,是三大国之一。五百年前,夏秋两家共同打下大秦帝国的江山。秋家祖先甘愿退出皇位之争,世代为相,卫护夏家江山。三年前,秋珞雪的父亲,秋英豪因病去世,秋珞雪为父守孝三年,于一月前回京继任相位,她所要辅佐的皇帝叫夏子陌。

合上书籍,秋珞雪感叹道:“原来我这个相位,还真是遗传来的。啊,不对,是继承来的。”

折腾了一上午,秋珞雪感觉浑身黏黏的,很不舒服。

古人也真是麻烦,大夏天的穿的里三层外三层的,热死人了。不行不行,必须要洗个澡了。

回到房间之后,秋珞雪对贴身丫鬟说道:“备水,本公子要沐浴。”

精致的云母屏风后,一个圆形的大木桶放在那里,热气从桶内升腾上来,围绕着屏风后面的空间散开,水面上漂浮着零碎的花瓣,增添了几分活力。

这个场景,美人隐于木桶中,花瓣盖住她的身体,一头黑发遮住她的美背,美人用纤纤玉手舀起一汪清水,淋在自己的玉臂上。在蒸腾的热气中,宛若仙境般的美人沐浴图了。

本应该是这样一副画面的,可是,本应该在桶中沐浴的人去哪儿了呢?

“脱还是不脱,洗还是不洗呢?”秋珞雪一副凝重的表情盯着水面,热气随着时间的流逝在一点点散去,再不洗恐怕水都凉了。

“脱呀,洗澡哪有不脱衣服的。”

“可是这具身体的是个男的,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是脱光光。”

“那难道要不洗澡吗?反正早晚要适应的,晚脱不如早脱。”

“不行不行,这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

“脱”

“不脱”

“脱”

“不脱”

“……”

“艾西,别吵了,烦死了。”秋珞雪胡乱晃了一下,终于把自己头上的两个黑白小人赶走了。

“也是,总不能一直不洗澡吧,反正早晚要面对,就从今天开始适应吧。”秋珞雪语重心长的说道,接下来就开始动手脱衣服了。

褪去外衣,只剩了白色的里衣,预测再脱下去精神和肉体就要坦诚相见了。

慢慢抬起手,放在扣子处,正打算解的时候,秋珞雪突然认怂了,自言自语道:“等等,等等……”

只见她深呼吸了三次,然后才开始动手解扣子。

“哎~我干嘛要认怂啊,又不是没讲过男人的身体……”(黑天使:你确实没见过啊。秋珞雪凶凶的说:你闭嘴!)

下定决心之后,秋珞雪眼一闭心一横,三下五除二的就解开了衣服的扣子,脱去里衣。带着忐忑又不安、好奇又羞愧的心情,秋珞雪慢慢睁开眼。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

本来以为里衣就是最后一层了,没想到睁开眼睛一看,里面还有一层衣服。

秋珞雪仔细的大量着身上的衣服,喃喃道:“裹胸?一个大男人干嘛穿裹胸。”

这么嘟囔着她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蹦入脑海中:“不会吧……”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秋珞雪也顾不上其他什么的了,悄咪咪的将手探入衣服里。似乎发现了一些什么,她的脸上出现了惊讶的表情。为了更进一步的探明情况,秋珞雪干脆拉开裹胸看,毕竟还是要眼见为实嘛。

秋珞雪洗澡的时候,丫鬟们在外面守着,本来是安静到无聊的气氛,却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大叫:“噢~妈呀!”

几乎与尖叫声同时,守在外面的丫鬟就冲进了房间,一边还说道:“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她们进去之后,发现秋珞雪躲在木桶后面,只露出一个脑袋惊恐的望着她们。

“公子,您怎么了?”丫鬟上前问道。

“别过来,都出去,出去。”秋珞雪警惕的看着她们说道。

“竟然是女的,这也太……太好了,幸亏是女的,以后再也不用纠结洗澡的问题了。怪不得叫秋珞雪呢,原来是女的。”

确认自己是女儿身之后,秋珞雪总算能安心的洗澡了。但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为什么要女扮男装呢?这倒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你们四个,知道我的身份吧。”秋珞雪目光犀利的看着站在对面的四个丫鬟。

秋珞雪怎么想都觉得眼前的这四个丫鬟是知道她的身份的,毕竟她们自幼贴身照顾这具身体的主人,不知道她是女儿身的几率太小了。

此话一出,四个丫鬟同时跪了下来。秋珞雪看这个架势,就知道在这丞相府,她的真实身份属于高度的机密。

“既然知道,刚才为何冲进来?”秋珞雪稍稍提高音量,营造自己生气的气氛。

“奴婢,奴婢们听到里面有声音,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就进去了。”一个丫鬟回答说,四个人都低着头不敢看秋珞雪的表情。

“就算如此,怎么能不留人在外面守着,万一有什么不想干的人趁机进入,你们担得起这个责任吗?”秋珞雪说道。

丫鬟们见自家公子真的生气了,连忙低头认错道:“公子息怒,奴婢知错了。”

真是对不起这四个小姐姐了,不是她们真的做错了什么,只是自己有太多事情不知道,又不能明问,只能用这种方法套话了。

秋珞雪盘算着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缓和下语气,说道:“下不为例,都起来吧。”

“谢公子。”四个丫鬟道谢后起身,依旧不敢抬头直视秋珞雪的眼睛。

“那个,你们四个的名字……”秋珞雪又说道。

提到这四个人的名字,秋珞雪真的不是一般的头疼,也不知道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是什么品味,给这四个好看的小姐姐取了这么土的名字。秋珞雪实在看不下去了,决定帮她们改名字。其实还有一个私心,那就是她根本分不清她们谁是谁,要是叫错了就露馅了,所以思来想去,还是重新命名比较好。

“本公子觉得你们四个的名字,一点都提现不出本公子的博学多才,所以打算给你们换一换。”秋珞雪笑着说道。

“公子喜欢就好。”丫鬟说道,看起来是逆来顺受惯了的,无论秋珞雪说什么她们都没有意见。

不过对于她们这样乖巧的表现,秋珞雪还是很满意的,点点头说:“这样吧,你叫弱水,你叫三千,你叫……”秋珞雪从左往右一个个点着,到第三个人的时候,她差点说“你叫取一瓢”了,还好及时刹住了,不然她想被赐名的丫鬟一定有一种想要弄死她的冲动的。

“你叫倾城,你叫碧玉。”就这么随意的,秋珞雪就改掉了四个人的名字,不过她本人觉得这比什么小红小绿、如花似玉之类的名字好多了。

“谢公子赐名。”

在这个世界待了两天,秋珞雪还是没能适应。从一个大四失业狗,一跃成为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着实让人受不了。

不过秋珞雪这个人最大好处就是有自知之明,她知道以自己这点脑容量是没办法担任丞相的职位的。而且她这两天调查了一下,丞相府可以算得上是万贯家产了,田地、店铺、金银珠宝,应有尽有,她就是一辈子肆意挥霍也不一定能花完。既然这么有钱,干嘛还去做丞相呢?吃力不讨好,还要受皇帝的盘剥,哪天皇上他老人家一不高兴你就人头落地了。想想古代的丞相,几乎没什么好下场。所以还是趁现在卷钱跑吧。

“公子,炎王爷来了。”弱水来到书房对秋珞雪说道。

这话吓得秋珞雪一嘚瑟,说道:“阎……阎王爷吗?”

“对啊,是炎王爷没错。”弱水没有听出字音的歧义,还很确定的说道。

完蛋了,阎王爷都来了,难道我死了吗?是来捉我回去吗?也是,我本来就不是这里的人,能回到现代也挺好的。可是回去之前我能不能带点金银财宝回去啊。

“原来你在啊,这么半天都不出来迎接本王。”正在秋珞雪胡思乱想的时候,“阎王爷”已经进来了。

秋珞雪定睛一看,长得不错嘛。

“你就是阎王爷吗?”秋珞雪看着进来的人问道。

炎王爷被她这么一问,先是一愣,然后说道:“对啊,你不认识我了吗?我,夏子炎。”

“夏……啊~”秋珞雪说着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这才明白原来是炎王爷,不是阎王爷。真不知道这个封号是谁给封的,真是让人混乱。

既然提到了就不得不说一说这个王爷,他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一位风流又多情的王爷。众所周知,他长相俊美,一双桃花眼处处留情,被他勾搭的女子数不胜数。具民间传言,他府上的妻妾被皇上的妃子还多。

这样风流的王爷,不用说就是那种不问朝政的人。只要他不太过分,皇上一般都是顺着他的心意的。也因为他的风流多情,成为大街小巷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这位王爷一般只和女子亲近,男子除了正常的交际以外没有过多的往来。能入的了他的眼的男子,也只有当今皇上和秋珞雪了。(当然秋珞雪是个女的。)

“王爷来府上可是有事?”秋珞雪问道。

“啊,皇兄让我给你带个话。”夏子炎说道。

“什么话?”

“咳咳……”夏子炎咳嗽两声,学着皇上的样子说道:“秋丞相在府中休养有些日子了,明日若再不上朝,就提头来见吧。”

“提……人家生病才休养几天啊,就要提头来见,真是个十足的暴君……”

秋珞雪因为太气愤一时没注意,竟然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吓得夏子炎赶紧上前捂住她的嘴巴。

“嘘,你疯了吗?怎么敢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哎~你干嘛呀,男……”秋珞雪挣脱开夏子炎,本来想说男女授受不亲,突然意识道自己现在是男儿身,立马改口道:“男男授受不亲知不知道。”

“丞相大人不是喜好男风吗?我这么做是你占便宜诶。”夏子炎笑着说道。

我就是喜欢男风怎么了?我一个女的,当然喜欢男的了。秋珞雪很想这么说来着,但又不能说,真的成了不能说的秘密了。

“艾西,烦死了,来人,把他赶出去。”

“王爷,您这边请。”丫鬟得到秋珞雪的指令后对夏子炎说道。

“哎呀,喜欢男风又不是什么错,不用这么害羞的,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介绍几个。”夏子炎一边走还一边说道。

气的秋珞雪抓起桌子上的书就扔了过去。夏子炎见状立马闪出门去,躲开了秋珞雪砸过来的书。

秋珞雪以为这样他就走了,没想到过了几秒之后他又探出了脑袋,或许因为害怕秋珞雪再砸东西过来吧,只露了个脑袋,说道:“明天一定要上朝哦,不让皇兄真的会要你的脑袋的。”

夏子炎离开后,倾城笑着说道:“竟然说公子您喜好男风,也不知道是谁当初哭着闹着要娶公子呢。”

她的话倒是让秋珞雪一懵,问道:“要娶我吗?我不是一直以男儿身示人吗?”

“所以才好笑嘛。这位王爷可是在您小时候就说要娶您呢,怎么劝都不听?搞的先皇和先丞相都没办法。”倾城捡起刚才秋珞雪砸出去的书,在书桌上放好。

“还有这种癖好。”秋珞雪撇撇嘴说。

第三章 皇上原来是美男

金銮殿的装修极尽奢华,门窗上部嵌有菱花格纹,下部的浮雕是云龙图案,接榫处安有镌刻龙纹的鎏金铜叶。进入室内,金砖铺地,室内外梁枋上饰以贴金双龙的和玺彩画,正中间是皇帝宝座,宝座上方是金漆蟠龙藻井,靠近宝座的位置赫然竖立着六根沥粉蟠龙金柱,直抵殿顶。宝座后方设有雕龙髹漆屏风。殿内的设施,上下左右连城一片,金光灿灿。给人一种极尽豪奢又不容冒犯的感觉,皇家的威严在这建筑和摆设中尽显无疑。

哇,原来“金碧辉煌”就是这样一种感觉啊。如果不是皇帝太难伺候,一直在这里上班还是不错的。

正在秋络雪胡思乱想的时候,大殿之上传来一个鸭梨嗓的声音:“皇上驾到。”

此声音一出,大殿上的群臣都跪了下去,一边行着跪拜礼一边齐声喊道:“臣等恭迎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秋络雪学着其他人的样子跪下,跟着他们一起喊,但是说着说着竟然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幸好她是低着头的,不至于被别人发现。

“平身。”秋络雪只听到透顶之上传来一个低音炮搬磁性的声音,优雅、稳重、深沉又具有威严。虽然只有两个字,但对于秋络雪这种级别的声控来说,已经足够吸引她的耳膜了。

跟随群臣一起谢过皇上之后,便站起身来,秋络雪抬头就看到了皇上的真容。

我去,这也太帅了吧!

浓密的剑眉,一双丹凤眼呈弧形展开,内眼角内勾,眼尾很长,略微上挑,眼珠黑白分明,瞳白比例恰当,具有神韵。他的眼神深邃,似一汪黑色的潭水,很难看出他的心思。高挺的鼻梁,性感的薄唇,身上那件黑色绣有金色龙纹的袍子,将他的傲气和霸气衬托的刚刚好。

“丞相大人为何这么看朕?”低音炮的声音再次响起。

“微臣没有看陛下。”偷看被抓到,秋络雪矢口否认道。

“是吗?”

“不是,微臣确实是在看陛下。”前后两个回答不出五秒的时间,完全是两个不同的版本。秋络雪否认之后突然想到,在古代这么做算是欺君的大罪,是要杀头的,所以立马改了口。

“为何看朕。”夏子陌问道。

“因为,因为陛下长得太好看了,微臣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秋络雪鼓起勇气,说的完全是大实话。

“哈哈哈哈……”夏子陌被她的一番话搞得龙颜大悦,笑着说道:“丞相大人生了场病倒是会说话了不少。”

议事的过程漫长而又枯燥,无所事事的秋络雪好几次差点睡了过去。秋落雪的睡功也是强大,站着都差点能睡着。不过这个皇上总是有事没事的来一句“丞相大人怎么看?”搞得秋络雪虽然困不欲生,但还是不敢睡过去。就好像小时候上课,明明很困,但因为老师说了要提问,还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为了缓解困倦,秋络雪把注意力集中在别的地方,开始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她发现在皇帝宝座的左右两边各有一个香几,宝座前丹陛的左右还有四个香几,香几上设有三足香炉,炉内焚着檀香,缭绕的香烟从里面溢出,给整个大殿营造出一种肃穆凝重的氛围。

“诸位爱卿可还有要奏的事宜?”

夏子陌的声音将秋络雪的思绪从那烟雾缭绕中抽离出来,她赶紧说道:“臣有本启奏。”

“丞相大人要奏何事?”夏子陌问道。

秋络雪上前一步,跪了下来,说道:“承蒙皇恩,微臣继任丞相之位。但微臣自幼体弱近来又病痛交加,唯恐不能胜任丞相之位,还望陛下准予臣辞去丞相之位,归隐田野。”说完扣头拜谢,行了个大礼。

此话一出,原本就安静的朝堂变得更加寂静无声,夏子陌盯着秋络雪的声音看了许久。秋络雪虽然没有抬头,但依然能感受到他锋利的目光,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她现在估计已经死了好几次了。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安静?不说点什么吗?唉~真是,现在跪着也不能抬头。摆脱皇帝陛下,您老人家倒是说句话啊,这样我真的很有压力的。

夏子陌似乎听到了秋络雪内心的哀嚎一般,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开口说道:“倒是朕疏忽了。确实,丞相大人体质太弱,如此羸弱的体质有碍国之根基。”

他说到这的时候,秋络雪差点就高兴的大呼万岁了,谁承想这一番铺垫之后,来了个急转直下:“这样吧,就让徐御医常住丞相府,为爱卿调养身子。”

嗯?什么鬼?这皇上说话也太前言不搭后语了吧。根据前面那番话不应该允许我辞官吗?这个急转直下的后半句是怎么回事?

秋络雪因为实在不理解,于是大胆的抬头看着夏子陌。后者则如没有看到她的目光一般,对其他人说道:“今日就到这吧,各位爱卿请回吧。”说着他又看了秋络雪一眼,“丞相大人随后到御书房来,朕还有事和爱卿商议。”

说是有事商议,秋珞雪觉得这就是体罚。她到了御书房,皇上压根就不理她,自顾自的批阅奏折,看都没看秋珞雪一眼。以至于现在,她还跪在地上呢。古代就是麻烦,皇上不说平身,谁敢起来。秋珞雪纵使有满腹委屈和一百个不愿意,还是只能乖乖的跪在地上。

跪着时间久了,她的膝盖都疼了,暗自揉了揉膝盖,偷看一眼皇上。后者还是在专心致志、心无旁骛的批阅奏折。满腹的怨气无法发泄,秋珞雪只能用眼神表示抗议,死死的盯着夏子陌,但这种招式对夏子陌完全无用。

看的久了,秋珞雪只觉得双眼发酸。不知不觉就困了,哈欠连连,又不能光明正大的打哈欠,只能趁着皇上不注意,偷偷的打。可是打哈欠完全不能解决她此刻的困倦,反而越打越困,越困越打,如此一来就不是不觉的睡着了。本来身子是跪直的,越来越困的她身子也就越来越低,直到最后竟然趴在地上睡了。

夏子陌身边的太监总管叫金福,是他非常信赖的人。此刻金福看到秋珞雪这样,于心不忍,就对夏子陌说:“陛下,丞相大人还跪着呢。”

夏子陌仿佛真的忘记了秋珞雪一般,在金福的提醒下才把目光从奏折上移到秋落雪身上,说道:“爱卿可以平身了。”

没有听到该有的“谢主隆恩”这句话,回应夏子陌的,是一片寂静无声。他以询问的目光看着金福。

金福看了看秋珞雪,又看了看夏子陌,为难的回答说:“丞相大人……好像睡着了。”

“睡……”夏子陌别提有多无语了,从当上太子监国开始,他的从政时间也有十几年了,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见到。

无奈的看了跪在地上睡着的秋珞雪,说道:“他还真是睡得心安理得啊。”说完他走到秋珞雪面前,在她面前蹲下,说道:“秋丞相,秋大人……”这么叫了几声之后,秋珞雪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干脆提高声音喊道:“秋珞雪。”

“到。”沉浸在睡梦中的秋珞雪,一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立马一个激灵,挺直了身板。

醒来后的她还处于迷糊状态,不顾形象的擦擦口水,揉了揉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夏子陌那张帅气的脸,忍不住感叹道:“哇,近看还是这么帅啊。”

皇上怎么会在这呢?他刚刚不是在批阅奏折吗?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啊!他该不会是看到我睡着了才过来的吧。怎么办怎么办?刚刚我好像流口水了,而且还调戏了当今圣上,完蛋了!!!

想到这些,秋珞雪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心中发出一阵哀嚎。她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变为惊讶再变为苦恼,最后俨然变成一副苦瓜脸。

夏子陌全程无奈的看着秋珞雪的表情变化。他虽然有恨铁不成钢的心,却也不想多指责这件事,而是说道:“看来爱卿对朕的这张脸甚为满意,那为何不愿留在朕身边辅佐朕,卫护朕的江山呢?”

“陛下,这二者是不一样的。微臣才疏学浅,又素来愚钝,丞相之位是国之重任,怎能交于我这样的人。”

“朕知道。”

“知道……什么?”秋珞雪不解的问。

“知道你素来愚钝。”

……知道你素来愚钝!拜托,她那只是谦虚的一说好不好,你竟然还当真的,是在怀疑她的智商吗?看在你是皇帝的份上,这次就饶了你了,下次再这么说,那我就……我就忍了。

不忍还能怎么办呢?毕竟人家是皇上,官大一级压死人。

“那陛下为何还不准微臣辞官呢?”

“因为丞相大人虽然愚钝,但朕却睿智无双,有圣帝明德之心。朕的江山,朕会自己打理好,爱卿要做的,就是好好守住你的位置。”夏子陌说道。

“睿智无双……这话还真是”秋珞雪本想说这话还真是自恋,但是看到夏子陌那张威严的脸,只能违心的说道:“还真是准确啊。”

“夏家一日为王,秋家终身为相。这是先祖立下的约定。朕破不了,爱卿更破不了。”夏子陌正色道。

“可是我……”

秋珞雪还想说些什么的,却被夏子陌打断了,他起身说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爱卿陪朕下会儿棋吧。”

“可是我不会下棋啊。”秋珞雪跟着站了起来,说道。

夏子陌的脚步瞬间停下了,侧脸看着秋珞雪说:“朕知道。”

你又知道!知道你还让我陪你下棋,这不明摆着欺负我嘛。

第四章 一双好手

御花园的花石子甬道,用各种颜色的鹅卵石铺砌形成不同的图案,古朴而又别致。一路上假山亭宇应接不暇,园中更是奇石罗布,佳木葱郁,苍松翠柏,千姿百态;奇花异草,数不胜数;山石盆景,千奇百怪。

夏子陌和秋珞雪下棋的地方叫浮碧亭,亭下下有一处东西长的水池,池上横跨一座石桥,浮碧亭就坐落于桥上。亭顶为绿琉璃瓦黄剪边,攒尖顶上安琉璃宝顶。檐枋下安有华板,方柱。亭子的东西两侧为石雕栏板,南北两面在石栏板中间设两步台阶,是亭的出入口。此刻夏子陌和秋珞雪正从南面的台阶进入亭子。方亭中有一个石桌,上面已经摆好了棋盘。夏子陌坐下后,秋珞雪也在他对面落座。方亭内天花正中有双龙戏珠八方藻井,周围为百花图案的天花,檐下苏式彩画。

向池中望去,池水清澈见底,水中栽植着睡莲。因为正是莲花盛开的时节,花开的很好。绿色的荷叶托起白色的、透着淡淡粉红的睡莲,在池水中摇摆。成群结队的金鱼在莲叶的庇佑下嬉戏,和煦的阳光洒在水面上,呈现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爱卿棋艺不佳,朕让着你,你先走。”夏子陌说道,看起来很绅士的感觉,却让秋珞雪不得不翻个白眼给他。

“皇上都说我棋艺不佳了,棋艺不佳的我怎么知道第一颗棋要落在什么地方,你自己先来吧。”

听完她的话,夏子陌挑了下眉,说道:“爱卿此话有理。”说完就从棋盒中取出一颗棋子,准备落棋。秋珞雪光看着就觉得这棋子不简单,晶莹剔透的感觉。

毕竟是皇上用的东西,肯定是好东西。不知道能不能以修炼棋艺为由,求皇上此一副相同的棋,应该能卖个好价钱。(皇上赐的东西你还敢卖,活的不耐烦了吧。)

夏子陌几乎没有做过多的思考,就落下了第一个棋子。秋珞雪全程看着他的动作,只见他用食指和中指两个指头从棋盒中夹棋一颗棋子,在空中稍作停留后,稳稳当当的落在棋盘上。他的手指纤长,骨节分明,再加上阳光的原因,将手指照射的过分白皙,和他手中拿的玉制的棋子竟不相上下。

真是个作孽的男人,声音好听就算了,脸长的还好看,脸长得好看就算了,手还这么好看。

被夏子陌那双美手吸引,秋珞雪看着他的手出了神,夏子陌也感觉到秋珞雪的目光,调笑道:“看来丞相大人不止对朕的脸满意,对朕的手也甚为满意啊。”

“满意有什么用?也不是我的。”秋珞雪这么嘟囔了一句,也学着夏子陌的样子夹棋,无奈技术不高,试了几次都没夹上,忍不住咒骂道:“艾西~一个破棋竟然也欺负我。”

“这可不是破棋。爱卿手中的黑棋是用上好的墨玉制成,漆黑如墨,色重质腻,纹理细致,光洁典雅,我手中的白棋是用上好的羊脂白玉制成,晶莹洁白,细腻滋润而无瑕疵,光泽如同凝炼的油脂。这幅棋的价值比丞相大人值钱多了。”

听着前面的话,秋珞雪还在心中感叹这幅棋还贵重啊,听到后半句不由得火冒三丈。

“什么叫比我还值钱,人命岂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秋珞雪气不过的反驳道。

谁知夏子陌竟一本正经的说:“这幅棋,也不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夏子陌的话,秋珞雪听着自然很生气,更让她生气的是,这话她竟然还无法反驳。

“唉~真是,活的还不如一幅棋,真是失败。”

看着秋珞雪憋气的表情,夏子陌竟意外的觉得很可爱,不自觉的扬起笑容。

秋珞雪是不会下棋的,只能学着夏子陌落棋,他把棋子落在什么地方,秋珞雪在落在自己范围内的相同位置。不过这样跟棋也是无聊,毕竟她都不知道那些是什么意思。

“皇上,您干嘛不找会下棋的人一起下啊。难道是因为你的棋艺也很差,下不过人家吗?”

“朕的棋艺在大秦境内,可以排在第二。其余人等,反正都不是朕的对手,给

跟谁下都收一样的。”

“那你去找排第一的人下呗。”秋珞雪说道。

夏子陌稍作沉默,之后说:“排第一的,是朕的围棋师父,不过,他老人家已仙逝多年。”

朕的棋艺排第二,排第一的已经去世了,这不就是变相说自己是第一吗?哎,真是,见过自夸的,没见过这么花式自夸的。

夏子陌又落了一个棋,然后说道:“现如今,能和朕杀上几个回合的也就只有太傅了。不过,他也赢不了朕。”

“是赢不了还是不敢赢呢?”

“太傅为人刚正,绝对不会因为畏惧朕的威严而故意认输的。”

“可是陛下却把那般刚正的人贬出京都,是已经立志要往昏君的方向发展了吗?”

“那是因为他弹劾爱卿,请求朕罢黜你的丞相之位。”

秋珞雪缓缓说道:“太傅大人的请求,不无道理。”

“虽说如此,但朕还是要守住你,守住你们秋家的丞相之位,这是先祖立下的约定。”

“是守住秋家的丞相之位,还是守住夏家的皇位,都未可知呢?”秋珞雪淡淡的笑着说道。

两人几乎是说一句话落一颗棋,话中处处有玄机,烘托出一种紧张的气氛。

秋珞雪的那句话过后,夏子陌看了她一会儿,说道:“这个嘛……”之后他落下最后一颗棋,面带微笑的说:“爱卿输了。”

“唉~真是,想想就来气,竟然把我和围棋相比。”

秋珞雪回到府中吃饭的时候,想起夏子陌的话,还觉得气不打一处来。由于无法发泄心中的愤懑,只能夹起一块肉把嘴巴塞得慢慢的,使劲的嚼,仿佛这样夏子陌会感到疼一样。

“公子,宫里的徐御医来了。”正当秋珞雪吃饭的时候,秋水过来说道。

“请进来吧。”秋珞雪说道,一边还不管不顾的继续吃着饭,毕竟从早上饿到下现在,腹中已经空空如也了。

“下官徐中航,奉皇上御命……”御医见到秋珞雪后就行礼说道。

中航?中行,中国银行?难道是因为在现代用了太多谐音了么?为什么总觉得古人名字怪怪的。

秋珞雪看着进来的人,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子,穿着常服,风度翩翩,非常有古代儒生的气质。

“行了,不用说了,也不用行礼了。”秋珞雪不耐烦的说道,古人这动不动就行礼的规矩还真是要命。

“吃饭了吗?”秋珞雪问道。

徐中航对于这突然转变的话题似乎有些不适应,愣了一下才回答说:“下官接到御命就来了,未曾用过午膳。”

“那刚好,坐下一起吃吧。”秋珞雪大方的说道,又对丫鬟说:“去添副碗筷来。”

徐中航入座之后,说道:“丞相大人放心,下官一定会尽心尽力的为您调养身体。”

秋珞雪摆摆手说:“那到不用,徐御医你不能直接跟皇上禀告说我药石无医了么?这样你省事我也省事。”

“大人,那可是欺君之罪,下官担待不起。”徐中航说道。

“你不说,我不说,有谁会知道?”秋珞雪说道。

她的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个声音,道:“本王知道。”接着夏子炎就面带微笑的走了进来。

看到夏子炎之后,秋珞雪嫌弃的说道:“你怎么又来了?”

“你这话说的,本王会以为你不希望我来呢。”夏子炎一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一边说。

耿直的秋落雪回答道:“没错,就是不希望你来。”

“不要说这些违心的话。”夏子炎笑的一脸暧昧的说道,又对丫鬟说:“这里,再来一副碗筷。”

“炎王府没有饭吗?竟然跑到我相府来蹭吃蹭喝。”秋珞雪不满的说道。

“府里人太多,太吵。”夏子炎一副有苦难言的表情说道,恰巧这时丫鬟送来了碗筷,他不由分说的就开吃了。

秋珞雪撇撇嘴说道:“还不是你自己作的,养那么多红颜知己。”

“哦~”夏子炎一副暧昧的表情,说道:“我们络雪这是吃醋了吗?”

秋珞雪听到这句话,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仰天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他,就和徐中航搭话道:“徐御医,我看王爷病的不轻,你还是先替他诊治诊治吧。”

“下官也是这么认为的。”徐中航笑着说道。

“喂,你们两个,竟然敢挤兑本王。”夏子炎警告他们道。

秋珞雪却如完全没听到一般,给徐中航夹了块肉,说道:“日后还要仰仗徐御医,多吃点。”

“你干嘛只给他夹菜,我也要。”夏子炎吃醋的说道。

秋珞雪听完就从盘子中夹起一颗小的不能再小菜放到夏子炎面前,说道:“府中最近削减开吃,王爷您就少吃点吧。”

徐中航听着这话差点就笑了出来,但王爷坐在他对面,他又不能明目张胆的笑,只能埋头假装吃饭,暗自里偷偷的笑。

从御花园向东南方向走,路过高大别致的殿宇,穿过长长的花石子甬路,就来到了飞霞宫。身穿浅蓝色衣裙的宫女进入宫门,直直到了主殿内。进去之后,就看到一身素衣的妙龄女子斜躺在美人靠上,那靠椅和她的身体线条结合的天衣无缝。

这女子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只是脸上带着几分忧愁和病态,病若西子,说的就是她这般的人吧。

“娘娘,徐御医奉皇上御命去往丞相府为丞相大人调理身子,近期都不会回宫了。”蓝裙宫女过来回禀道。

被称为“娘娘”的女子,先是皱了皱眉,之后深深的叹了口气,仿佛在原先的忧愁之上又添了几分难以排解愁苦。

第五章 皇上 微臣要辞官

“哇,真是舒服。”秋珞雪感叹的说道。

她此刻正在沐浴,水面上飘着喜欢的花瓣,热气蒸腾向上,营造一种仙气缭绕的感觉。她微闭着双眼,享受水流缓缓划过她肌肤的触感,仿佛飘忽与云端的感觉。

曾子曾说曰过:吾日三省吾身。秋珞雪一直践行着这条哲理,于是趁着沐浴的时候,开始回想自己一天的生活。

想着想着不自觉的就想起夏子陌性感的声音、他那张完美的脸以及他的一双好手。

“有钱有权又有势,声音好听手好看脸还长得帅,怎么看都是个完美的男人啊。”

“干脆不做丞相,做他的皇妃怎么样?”秋珞雪这么想着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花痴般的微笑。

“秋珞雪,你给我清醒一点,以你这种智商宫斗剧活不过三集,还想当皇妃,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为了不让自己沉迷于幻想,秋珞雪不得不适时提醒自己道。

但是转眼她就又陷入了幻想,惆怅的说道:“唉~就不能是那种后宫佳丽三千人只宠我一人么?”

意识到自己又在幻想,秋珞雪毫不留情的用手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道:“哎咦~秋珞雪啊秋珞雪,就是因为你总是瞎幻想才会穿越的,还不清醒一点。之前是不是对着马桶幻想过穿越,现在好了吧,还真穿越了。万一哪天真成了皇妃,有你后悔的。”

结束幻想之后,秋珞雪就开始认真享受沐浴的时刻了,可是过一会儿她又自言自语道:“男方条件差了点,不能一心一意的对我,可是真的好帅啊。”说着她的少女心再次泛滥,捂着脸害羞的笑了起来。

幻想归幻想,现实还是要面对的。虽然皇上很帅,但秋珞雪还是毅然决然的打算辞官,至于一定要辞官的原因就是:她不想早起!!!

古代上朝寅时就要在午门外等候,相府离皇宫几乎隔着半个京都的距离,这意味着她午夜就要起床,按照现代的时刻计算,就是凌晨三点,凌晨三点,凌晨三点!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其实呢,若是前几代的皇上,倒也不会天天上朝,可是这个夏子陌不知道抽什么疯,早朝必到,搞得秋珞雪也不能偷懒。再加上,古代没有什么双休日,十日一旬休,也就是十天才放一次假,这让秋珞雪非常受不了。短时间还好,若是长时间如此真的是要了她的老命。

看帅哥当然重要,但也没有命重要。毕竟帅哥没有可以再找,命没了可就是真没了。

秉着性命重要的原则,秋珞雪上朝时再次向皇上提起辞官的事,可是每一次都被拒绝。不过秋珞雪这个人,没有别的优点,就是脸皮厚(嗯,有时候脸皮厚也算是优点吧),尽管被拒绝,还是要不断的提。她是这么想的:万一哪天皇上抽风了就同意了呢?

辞官第一式:

“众爱卿可还有要奏的事宜吗?”

“臣有本启奏。”

“说。”

“请陛下准予臣辞官归隐。”

夏子陌沉思了一下,回答说:“朕知道了。”

“呃……?”朕知道了?知道了是什么意思?喂,别人有所请求的时候你不是应该说同意或者不同意吗?知道了是几个意思?

辞官第二式:

“众卿还有要奏的吗?”

“臣有……”

秋珞雪还没说完就被夏子陌打断说:“不准奏。”说完拂袖而去。

呜呜呜X﹏X……委屈,现在连话都不让说完了。

辞官第三式:

基于上次夏子陌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秋珞雪干脆一开始就先发制人,和大臣们请过安后,秋珞雪就说:“请陛下准予臣辞官归隐。”

先发制人的结果就是换来了长久的沉默,秋珞雪直感觉这沉默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夏子陌不说话,其他人也不敢说话。大殿上静的出奇,似乎连呼吸声都没有。

就在秋珞雪感觉快受不了的时候,夏子陌终于开口说话了,不过不是对她说而是对其他人说:“丞相几次三番请辞,诸位爱卿有什么看法?”

“微臣以为,丞相大人既然去意已决,皇上不妨恩准,如此反复请辞,扰乱朝堂,实属不当。”一位大臣说道。

“爱卿的意思是:朕治国不擅,竟然让人扰乱朝堂吗?”夏子陌冷冷的扫了那人一眼说道。

说话的大臣吓得立马跪下,说道:“微臣不是那个意思,微臣是说……”

“来人,拖出去,重大二十大板。”不等那人说完,夏子陌就打断他说道。

接着就从殿外来了两个侍卫,拖着那个官员出去了,之后就是一连串的杀猪般的喊声。

“诸位爱卿,可还有别的想法?”夏子陌又问道。

他的话说完,大殿之上又是一阵寂静,大臣们谁也不敢说话,甚至不敢抬头看皇上,生怕落得跟刚才一样的下场。

见百官中没有人说话,夏子陌干脆点名,道:“江卿,你怎么看?”

意外被点名的姓“江”的官员,大概五十多岁,是御史中臣,名叫江士廉。在大秦帝国,丞相主管行政,大将军主管军事,御史中臣负责监察百官。大秦因为历史原因,丞相的地位仅次于皇上,大将军和御史中臣的地位仅此与丞相,所以这位江士廉也是深居高位之人。加之女儿又是宫中的贵妃,也是显赫世家。

能坐上今天的位置,江士廉也绝非无脑之人。他知道夏秋两家的源渊,加上刚才官员被赏板子的事,他大概能猜出,皇上现在想要听的,不是罢黜丞相的谏言,而是要留住丞相。

于是,江士廉回答说:“臣以为,丞相之位至关重要,夏秋两家先祖自五百年前订立盟约,两家后人一直遵守不变,秋家各代丞相皆尽心辅佐皇室,一心为皇上和江山社稷着想。秋丞相理当学习他的先祖,尽心为陛下分忧,为百姓解难。如此多次提及辞官之事,实在不妥,还望丞相大人以社稷为重,切莫耍小孩子脾气。”

这话正是夏子陌想听的,他顺势说道:“爱卿言之有理,如此,就由爱卿率领文武百官替朕好好规劝丞相。如明日早朝之时,丞相还要辞官,诸位爱卿就提头来见朕吧。”

此话一出,文武百官就开始小声议论了,安静的大殿一时聒噪起来。

秋珞雪知道夏子陌这是在威胁她,生气的瞪着他,可夏子陌呢?面对秋珞雪眼神的回击,只是在得意的微笑,似乎在说:你赢不了朕的。

好嘛!夏子陌把劝秋珞雪的事情交给了文武百官,自己落了个清净,可其他人就不如他这么悠闲自在了。百官这边,一面由江士廉带领着商量如何劝秋珞雪不辞官,一面派人不断的去丞相府向秋珞雪求情。而秋珞雪呢,自从下了早朝之后,就没有安生过,来访的大臣不计其数,说的都是差不多的话,听的她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实在受不了,就下令不见客了。

“我不是已经下令不见客了么?这家伙是怎么进来的?”秋珞雪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夏子炎,问道。

“哈哈,我啊,是从那边进来的。”夏子炎指了指围墙说道。

秋珞雪叹气道:“唉~我这府中的安保措施也太差了。”

然后又对三千说:“三千,即刻派人在每一段围墙处都安上毒箭,要那种能当场致命的毒,大大小小的角落,都不能落下。另外,安排弓弩手在外墙守护,发现擅闯者,无论是谁,就地诛杀。”

话虽然是对三千说的,但她的目光全程看着夏子炎,明显是说给他听的。

“你干嘛这样啊,搞得我以后都不敢翻墙进来了,你这么当着我的面说,我会以为你是在针对我。”夏子炎说道。

“王爷猜对了,我就是在针对你。”秋珞雪笑的很甜很灿烂的说道,说完头也不回的进了房间,把门关上,夏子炎完全被他无视在院子里了。

在秋珞雪哪儿碰了一鼻子灰的夏子炎只能讪讪离开,刚出丞相府就被一群大臣堵住了去路。

“王爷,事情怎么样了?丞相大人可答应不辞官了。”一个大臣问道。

“先是被拒之门外,再是驱逐出府,本王今日所受的委屈全都是因为你们。”夏子炎冷眼说道。

之后又换了一副无奈的表情和语气说:“不是,这种事情也算是朝廷的内部事宜,你们干嘛要找我这个不干正事的王爷。唉~算了,我都舍命进去了,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剩下的事你们就自己来吧,我不管了。”说完他就拂袖而去。

夏子炎走后,一个官员哭丧着脸说:“怎么办?连王爷都被赶出来了,还有什么办法能劝丞相大人呢?”

大臣们忙碌了一天,想进各种奇招,送钱送古玩送美女送美男,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但秋珞雪就是不为所动。为什么不为所动呢?那是因为把夏子炎赶出去之后秋珞雪就睡着了,一直睡到日落十分,百官都离去了,她肯定就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如果她要是知道了,说不定就把美男留下了,嘿嘿。(咳咳,擦干你的口水……)

依照这段时间和夏子陌相处对他的了解,他是个说到做到的人,秋珞雪还真怕他砍了文武百官的脑袋,那样的话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还是要想个办法,怎么才能既能辞官又能保住大臣们的性命呢?

第六章 一哭二闹三上吊

秋珞雪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没有找到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于是便出了一个损招,皇上不是不允许她在早朝的时候提辞官之事么?不能妥协也不能硬刚,怎么办呢?干脆不去上朝了,能躲一天算一天吧。

夏子陌第二天看到秋珞雪没有上朝,干脆出了个更损的招,搞得秋珞雪自从起来后就没有清净过。

“大人,下官上有八十老母,下有黄口小儿,求大人救救下官吧,求您跟皇上服个软,不要再提辞官之事了。”

“大人呀,求您救救下官吧,下官一家老小的性命全掌握在您手里了。”

“……”

夏子陌看着一本正经的样子,没想到竟然给大臣出了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损招。没错,现在正在上演的就是第一招:哭!

秋珞雪早上一起来就被告知文武大臣已经在正厅里等她了,慌慌张张穿了个衣服出来,之后这些大臣就开始接二连三的哭诉了,一个比一个哭的动情。

秋珞雪坐在上位听着大臣哭诉,整个人处于放空状态,因为这些大臣说的都差不多,所以秋珞雪觉得非常无聊,无聊到哈欠连连。

“这是第几个了?”秋珞雪扭过脸看着徐中航问道。

“第七个。”徐中航小声回答说。

“每天上朝的大臣一共有多少个啊?”秋珞雪又问。

“大约三十多个。”徐中航回答说。

秋珞雪的表情已经慢慢僵硬,不死心的又问:“那些人今天都来了吗?”

徐中航大约扫视了一下正厅中和在正厅外等候的人,然后点点头说:“都来了。”

秋珞雪听完后瞬间垂下了脑袋,感觉自己是躲不过今天这个坎了。

“大人,下官一把老骨头了,求您救救下官吧,不然下官这条老命就保不住了。”

秋珞雪实在数不清这是第几个哭诉的人了,本来就脸盲的她,一天见这么多人,脑子已经十分混沌了。

“你们再这么哭下去,我的老命才要不保了呢。”秋珞雪哭丧着脸看着下面的人。

又过了一会儿,闹剧还在继续,秋珞雪干脆让自己完全处于放空状态,对那些人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过即使这样,还是很烦。

“徐御医,你看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秋珞雪听着听着突然转过头问徐中航。

搞得徐中航一脸茫然,仔细看了半天,说道:“没有东西啊。”

“唉~真是……”秋珞雪嫌弃的说道,“明明写了四个大字:生无可恋,这你都看不出来,看来你需要给自己开点明目的药了。”

徐中航被她这段说辞逗笑了,差点笑了出来。不过那边大臣正在哭诉,他们这边若是笑出来肯定不好,他也只能憋着笑,继续听大臣的哭诉。

自这次之后,秋珞雪总是时不时的转过头去和徐中航说几句话,也好转移注意力。

“给我拿把刀来。”这次,秋珞雪又说道。

“拿刀干嘛?”徐中航问。

“刨腹自尽。”秋珞雪回答说,回头看了看还在哭诉的大臣,说道:“诶……行了行了,本相知道你的诉求了,后面人还挺多的,赶时间,你就别说了。”

说完她又提高嗓音说:“来,下一位。”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些大臣竟然排着对一个一个的说,秋珞雪听完一个人说的就要喊“一下位”。竟然又一种问诊的既视感,加上身边还真站了个医生,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大人呐!”

哎呦,这个下一位不简单,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秋珞雪敢保证他是来哭诉的大臣中最敬业的一个,哭的是惊天地泣鬼神,声泪俱下。

“大人呐。”这位官员来到秋珞雪面前就开始哭诉,感情真挚的说道:“我等都是有家室之人,全家几十口人都要靠我等养活。为朝中之事,我等死不足惜,可惜了加重的老母与幼童,竟要因此受尽牵连。下官的母亲含辛茹苦的把下官养大,好不容易有了出息,没想要竟要造此不幸。娘啊,孩儿不孝啊,不能为您养老送终了。儿啊,为父不慈啊,日后可怜你孤身一人了。可怜的我呀……”

这位大臣上来就跪在秋珞雪面前开始哭诉,先是哭娘后是哭儿子,见他这么投入,秋珞雪刚想劝他来着。结果,他竟然……哭晕过去了?!搞得秋珞雪一脸蒙圈。

“呃……这偶像剧般浮夸的演技是怎么回事?”秋珞雪看着地上晕倒的人,无语的说道。

那位大臣一晕倒,徐中航立马前去查看,然后说道:“大人,真晕倒了。”

“救,赶紧救。”秋珞雪一只手扶着额头,一边摆摆手说,足以见出她内心的愁苦。

令人绝望的上午终于过去,秋珞雪守在自己的阵地上,始终不肯让步,于是第二招就来了,现在正在上演的是第二场:闹!

“秋丞相,您今日若不答应我们的要求,我等就在相府门前长跪不起。”在江大人的带领下,百官还真就在相府门前跪下了。

齐刷刷黑压压的跪了一片,秋珞雪看着就头疼。因为是中午,阳光很烈,这群大臣当中,少说也有十多个年迈之人,如此跪下去,膝盖疼不说,关键怕中暑。

“各位大人,你们又何苦这样呢?中午太阳这么毒辣,万一中暑就不好了,各位还是快快请起吧。”秋珞雪好言劝道。

“明日秋大人若不上朝,或者上朝之后再提辞官之事,我等的脑袋就保不住了,今日若能中暑死了,也能逃过这提心吊胆的痛苦了。”一位大臣说道。

这个夏子陌,真是,不喜欢你了,白长那么一张好看的脸,怎么这么腹黑?竟然拿百官的性命来威胁我,我还就不信了,你真能坎了他们的脑袋,哼!

“既然各位都这么说了,那你们就跪着吧,本相先回府了。”秋珞雪说完就掉头回府了。

“诶~这……怎么能这样?”大臣们似乎也没想到秋珞雪真的会走,纷纷议论起来。

“大人,你真要回府,这样不好吧。”徐中航跟在秋珞雪后面说道。

“不回去还能陪他们在这儿晒太阳不成,这么大的太阳,我可不能晒黑。”秋珞雪说道。

“呃……大人,现在可是人命关天的时候,还管什么晒不晒黑啊?那些大臣也都是文弱书生,这么下去真不行的。”徐中航无奈的劝解道。

秋珞雪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徐中航一脸笑意的说道:“所以啊,不是有徐御医在么。”说着还对着徐中航抛了个媚眼,继续说:“外面的人就有劳徐御医了,有不对劲的马上医治,千万不能闹出人命哦。”

“哎,不是……大人……”徐中航看着秋珞雪的背影喊:“我也不能晒黑啊。”

秋珞雪哪里会管他,自己回房间睡大觉去了。秋珞雪人生的不灭法则一:民以食为天。不灭法则二:吃饭我所欲也,睡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吃饭而取睡觉者也。

可见,吃饭是比天还大的事,睡觉是比吃饭还大的事情,所以怎么能因为那些大臣放弃大好的午睡时光呢?

太阳高挂在正空中,巨大的火球散发出炙热的光芒,晴空万里无云,阳光照在后背上,烤的人火辣辣的疼,地面上升腾着热气,除了柳树下有一点凉阴,到处都被太阳覆盖着,无处遁形。那些可怜的大臣,早已热的大汗淋漓。额头上先是出现密密麻麻的细小的汗珠,接着这些汗珠汇聚在一起,大滴大滴的往下掉,汗水掉在眼睛里,蛰的眼睛生疼;汗水顺着脸的弧度流到嘴角,顺势进入嘴中,是咸的。

而这场闹剧的主人公,一个早已回房睡大觉了。是的,没错,那个人就是秋珞雪。另外一个呢,就是出馊主意的夏子陌,此刻正悠哉悠哉的透过丞相府不远处的一所民居的窗户看着下面的场景,不仅如此,还很悠闲的品着茶。

“皇兄,这些大臣好歹都是三品以上官员,你让他们来丞相府耍这种哭闹的把戏,不太合适吧。”夏子炎看着外面那些可怜的大臣说道。

“是么?”夏子陌手中端着瓷制的杯子,低头嗅了嗅茶香,说道:“朕倒是觉得很有趣。”

“有趣什么呀?您没看到吗?现在受苦的只有那些大臣,络雪都不露面,肯定是看穿了这个把戏,不会屈服的,您还是让这些大臣赶紧回去吧。”夏子炎劝解道。

“不会屈服吗?那到不见得。”夏子陌勾唇笑了笑,话中似乎别有深意。

看夏子陌这么自信,夏子炎问道:“皇兄难道还有后招吗?”

“公子,公子,不好啦,外面,外面有一位大人上吊了。”

还在睡梦中的秋珞雪听到这个声音,迷迷糊糊的想:上吊跟我有什么关系。

等等!什么?上吊了?不会是因为我吧,天哪,还真闹出人命了。

“腾”地一声,秋珞雪就从床上跳下了地,慌乱的拿起衣服和鞋子就往外跑。

“怎么样了?人救下了没有?”秋珞雪一边往外面走,一边忙着穿衣服,一边还不忘询问情况。

“暂时拦下了,但闹得厉害,公子还是亲自去看看吧。”弱水回答道。

“唉~我这个命啊。”秋珞雪感叹道。

“你们别拦我,就让我去死吧,反正今天不死,明天也要死。”那位上吊的大臣远远的看到秋珞雪,表演的更加卖力了,眼看着就要把脖子挂到白绫上了。

“哎呦,李大人,使不得呀,有话好好说,可千万不能寻死啊。”江大人一边劝着一边还给旁边的人使眼色,看来是这场闹剧的导演了。

“好好说有什么用啊,还是让我死了干净。”李大人说道。

“李大人,好端端的,您这又是何苦呢?”秋珞雪及时赶到,好不容易挤到了人群中。

李大人冷哼了一句说道:“好端端的,秋大人你是好了,我们可不好,明日皇上要拿我们的脑袋,还不如今日死了干净。”

“总不至于真砍了你们的脑袋,也就是吓唬吓唬各位大臣吧。”秋珞雪说道。

“皇上乃金口玉言,说到就一定会做到。可怜我满腔抱负没有实现,明日就要英年早逝了。唉~”又一位大臣说道。

“是啊,我们死了倒是不打紧,说不定还会连累家人,想想还不如今日死了干净,皇上也会感念我们的忠心,放家人一条生路。”有一个人说道,接着他又说:“如此想想,还不如今日死了呢。”说着他环顾四周,就朝府门外的影壁上撞了过去。

秋珞雪心中一惊,赶紧大喊:“拦住,快拦住。”

第七章 皇上要约饭

第二日早朝,夏子陌坐在龙椅上,望着下面的大臣,看到秋珞雪乖乖的站在丞相的位置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秋珞雪则一直气鼓鼓的瞪着他,现在是真的体会到什么叫官大一级压死人了,她现在是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忍受夏子陌对她的压榨。毕竟大臣们都要上吊了,她也不能坐视不管,作为一个接受了社会主义教育的四有青年来说,怎么能漠视他们的死亡呢?于是,秋络雪只能在这条女扮男装上朝堂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丞相愿意来上朝了?”夏子陌问道,秋珞雪总觉得他笑的一脸奸诈。

“嗯,来了。”秋珞雪爱答不理的说道。

“今日不辞官了?”

“嗯,不辞了。”

“哈哈,如此,甚好。”夏子陌很满意的笑着说道:“丞相能有如此觉悟,多亏诸位大臣全力相劝,为了奖赏你们昨日的行为,朝中大小官员这个月的俸禄增加一倍。”

“谢主隆恩。”官员们听到这句话齐声答谢。

夏子陌看着秋珞雪,满脸笑意的说:“增加俸禄的钱,就由丞相来出吧。”

“凭什么?”秋珞雪本来对这件事漠不关心,一听到要自己掏钱,立马像只炸了毛的公鸡,不对,是母鸡。

“他们不是因为丞相大人才辛苦的嘛。”夏子陌说的理所当然。

“又不是我让他们去的。”

“但是你不辞官他们就不必辛苦了啊,说到底还是为了丞相你,所以这钱,还是得由丞相大人出。”

啊~~夏子陌,老娘跟你没完,来这么久了,相府的宝贝和钱财,我一根指头都没动过,你竟然一下子让我损失这么多银两。呜呜~早知道就提起花完了,怎么有一种精心养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呢?秋珞雪在心中哀嚎道。

下了朝之后,从大殿走出来,每一步都无比的沉重。

“唉~我的银子啊。”秋珞雪心痛到自言自语。偏是这些大臣还都不长眼,非要过来“谢谢丞相大人。”

谢谢谢,谢你妹啊,才不想把银子给你们呢?!本来还想用这些银子安度晚年的,唉~看来晚年是没有保障了。

一路胡思乱想的出了宫门,秋珞雪打算坐上马车回府。

“妈呀,你怎么在这儿?”

秋珞雪打开马车的门刚准备进去,就看到夏子陌坐在里面,吓得她下意识的向后退,结果因为在马车上,差点就掉了下去。还好夏子陌眼疾手快的抓住了秋珞雪的手。

“见到朕这么惊喜么?”

“不是惊喜,是惊吓。皇上你为什么在我的马车里。”

“朕以为爱卿会希望朕这样做。”

“不,不希望,完全不希望,您还是赶快回宫吧。”

“朕想了想,既然爱卿不打算辞官了,日后我们就要朝夕相处了,还是要好好培养感情,就从今日开始吧,朕去相府用午膳,也好和爱卿联络联络感情。”

哇,蹭饭就蹭饭,还联络感情,第一次见人把蹭饭说的这么清新脱俗。话说,你们夏家的人都有这个癖好的吗?炎王爷也总是到相府蹭饭,现在连皇上都来了,我相府的饭是那么容易蹭的吗?不是,夏家好歹是皇族,干这种事不丢人么?

秋珞雪的心中真是叫苦不迭,看来以后是摆脱不了这一家子了。

夏子陌见秋珞雪不说话,以为她认同的自己的话,又说:“不过按说,爱卿对朕的这张脸,这双手,还有声音,都非常满意,我们培养感情应该不难。不过多相处一段时间,朕会让你觉得,朕身上可不止这些能让爱卿满意。”

满意个毛线啊,我是跟你谈恋爱吗?光长得帅手好看声音好听是没用的。(虽然谈恋爱的话这些是够了。)

“好了,快走吧,朕都饿了。”夏子陌说着手上一用力就把秋珞雪拽上了马车。

咳咳,原来他俩从刚才开始手就没松开。

秋珞雪和夏子陌前脚刚到丞相府,后脚夏子炎也跟来了。

“看来今天来蹭饭的人还不少,你们稍微在正厅等一下,我去准备午膳,徐御医,帮我照顾一下他们。”秋珞雪说完就去准备午膳了。

大家围着饭桌坐下,夏子陌自然是坐在主位的,接着是秋珞雪和夏子炎,两人一左一右的坐在他身边,徐中航是接着秋珞雪坐的。

四人围坐在圆桌前,看着偌大的桌子上的惨淡的菜。

“这怎么……全是素菜?”夏子炎瞠目结舌的问道。

“唉~”秋珞雪叹了口气,说道:“府里最近削减开支,凑活着吃吧。”

“不是,上次也是削减开支,但好歹还有肉啊,才过了几天,你这削减的也太厉害了。”夏子炎说道。

秋珞雪指着夏子陌,一副告状的样子,说道:“都是他干的好事,你问他。”

“这跟我皇兄有什么关系?”夏子炎问。

“他给朝中大臣加了一倍的俸禄,却要我相府来出这个钱。我要是不削减开支,节衣缩食的过日子,哪里有钱给那些大臣。”秋珞雪开始哭穷道。

夏子炎也觉得这样做不太对,为秋珞雪打抱不平道:“皇兄,大臣的俸禄怎么能让络雪来出呢?”

夏子陌学着秋珞雪的样子叹口气说:“唉~国库最近不丰盈,哪有那么多钱给大臣发俸禄啊,要削减开支。大臣们又是因为丞相受累的,俸禄自然就由丞相来出了。”

夏子炎看着这两个接二连三哭穷的人,说道:“你们两个,还真是……唉~就算是如此,也不能做这么简单的菜吧,这也太寒酸了。”

“简单?这可不是简单的菜。”秋珞雪一本正经的介绍道:“这些菜可都是自家种的,天然无公害,绿色无添加,能够补充钙铁锌硒维生素等多种营养元素,一点都不简单。”

夏子炎听的一脸蒙圈,反应了半天,还是不懂,于是问徐御医道:“你听懂了吗?”

“不太懂。”徐中航回答说。

“啊,我是完全不能呢。”夏子炎遗憾的说道,之后又说:“虽然如此,但也不能只给我们准备这几个菜吧。”

“这几个菜怎么了?咱们四个人,八菜一汤,已经绰绰有余了。”秋珞雪说道。

“明明是四个菜啊。”夏子陌纠正道。

“不,是八个菜。”秋珞雪说道。

坐在一旁的徐中航忍不住了,悄悄拍了拍秋珞雪说:“大人,是四个菜没错。”

“是八个菜。”秋珞雪倔强的说道。

“明明是四个菜嘛。”夏子炎说道,“青菜、萝卜、土豆、白菜。不是四个菜吗?”

“还有这些。”

秋珞雪指着桌子上的东西说道,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大葱、大蒜、大姜、大酱。加起来一共是八个菜,没错的嘛。”秋珞雪一本正经的说道。

夏子炎一脸你他妈一定是在逗我的表情看着秋珞雪,说道:“你在开玩笑吧。”

“不,我现在超认真的。”秋珞雪回答说。

说完,见其他人不动筷子,她先拿起筷子,对徐御医说:“他们不吃就算了,我们吃吧。”

夏子炎和夏子陌两兄弟对视了一眼,这绝对是他们两个的人生中见过的最素的菜了。不过能有什么办法呢?人家又没有请他们,是他们自己非要凑过来的,也只能拿起筷子吃饭了。

夏子陌举起筷子想要夹菜,却又觉得无从下手,犹豫了半天,还是放下了筷子,说道:“从朕的先祖开始,赏赐给秋家无数金银财宝,就算要出大臣们的俸禄,丞相大人日后也不必过得这么拮据。”

“金银财宝,你知道放在哪儿了吗?”秋珞雪一听有钱,立马双眼放光,凑近夏子陌身边问道。

“这个朕怎么会知道。”夏子陌说道。

秋珞雪的表情立马从欣喜变为失落,说道:“我也不知道在哪儿呢。”

“总之就在金库一类的地方吧,找找总会有的。”夏子陌随口说道。

哈哈,我就知道,这丞相府绝对有宝物,果然不出我所料,皇上都亲口说了,那必然是有的。

夜晚,秋珞雪一个人无聊,就开始思考相府的宝贝放在什么地方了。哎,没有这副身体本尊的记忆就是不好,明明是个有钱人,却不知道自己的钱放哪儿了,真是让人憋屈。

“会把宝贝放在什么地方呢?”

地下金库?可是相府这么大谁知道地下金库在那个犄角旮旯的地方,找地下金库不现实,这么多天也没看到个像金库的地方。

藏宝阁?可是藏经阁藏书阁我倒是见过,就是没见过藏宝阁长什么鸟样。

“肯定不会明目张胆的放在外面,要在自己身边,又不容易被别人发现。这种地方……”

“公子,您怎么又把玉佩乱放啊,这是多重要的东西啊。”秋珞雪正在思考,弱水从外间拿了个玉佩走了进来。

“啊,那个啊,放在外面忘记拿了。”秋珞雪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道。

“先丞相说过,这是很重要的玉佩,要您一定随身携带,可不能弄丢了啊。”弱水又叮嘱道。

“很重要的玉佩吗?为什么?”秋珞雪问。

“公子您都不知道的事情,奴婢怎么会知道。”弱水说道。

秋珞雪从她手中接过玉佩,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除了做工精美以外,看不出任何线索。

“行了,你先下去吧。”秋珞雪说道。

把人都赶走之后,又开始思考所谓的藏宝的地方了。

根据小说里写的,一般富贵人家的卧室、书房和祠堂里,一定会放着贵重的东西。反正今晚没事干,不如就去查看一番吧。

祠堂的话,大晚上太黑了,阴森森的,还是算了。卧房里,我的卧房肯定什么都没有(因为早已翻过了)。

一般来说主卧藏有东西的可能性要大一些。这个家的主卧是秋珞雪父母住的院子,因为她的父亲秋英豪是个劳模,不对,应该说秋家时代都是劳模,所以书房和卧房是连着的。

“看来应该在主院的书房或者卧房中,走起,去找金银财宝,哈哈,感觉自己马上就能变成小富婆了。”

想到这里,秋珞雪就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当即出发寻找宝物去了。

第八章 寻宝

今夜比以往要黑许多,乌云在空中汇集,遮住了月光,院中的灯笼仿佛也受了这黑夜气息的影响一般,散发出懒洋洋的光芒。在这种光芒的照耀下,一个黑色的影子“噔噔噔”地跑了过去。

“月黑风高杀人夜,正好适合现在动手。”秋珞雪躲在一根柱子后面,又大又圆的柱子完美的遮住了她娇小的身形。一颗圆圆的脑袋在柱子后面左摇右晃,然后这颗脑袋就又“噔噔噔”的跑到抄手游廊的尽头。

“诶?不对,我在自己家,干嘛要这么鬼鬼祟祟的。”

这么躲躲藏藏了一阵,秋珞雪终于发现了自己行动的诡异之处,这样鬼鬼祟祟的才容易让人误会。于是干脆大摇大摆的走了起来,果真没有人拦她,这样走可以刚才快多了,不一会儿,她就走到秋英豪夫妇居住的常青院中,因为两老已经过世,这里面也没什么人,行动起来也比较方便。

秋珞雪一个人走入院中,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妪走了过来,行礼说道:“公子。”

“突然有些想念父亲和母亲,过来看看,你不必管我,下去吧。”秋珞雪摆出一副主人的姿态说道,最近她对自己的身份掌握和运用的是越来越熟练了,而且她觉得很多事情摆出架子之后就会省去很多麻烦。

老妪走后,秋珞雪便一个人踏入常青院,这里面的环境实在清幽的很,院中有一片竹林,正是夏季,竹子苍翠茂盛,笔直的竹子直指云霄。在这片清幽的竹林深处,摆放着石桌和石凳。看起来像是某个隐士居住的地方。从竹林深处到院中,挂着一排大红色的灯笼,使得原本漆黑的夜空变得通亮。

听丫鬟碧玉说,秋英豪的夫人,很喜欢竹子,于是秋英豪便在院中种满了竹子。夫人怕黑,他又在院中挂满灯笼,为她照明。夫人去世之后,每当夜晚来临之时,他都会亲手点亮这些灯笼,一直到他去世的那天晚上,也是做完这件事才安心的闭上眼睛的。

秋珞雪看着满院的碧竹和火红的灯笼,心中一阵唏嘘,也是一对有情人,可惜夫人去世的太早了,使得秋英豪的爱显得凄苦了一些。丞相夫人去世后,秋英豪一直守着这里,终身未再娶。在古代这种视女子为玩物的世代,他的爱实在令人敬佩。若夫人能长寿一些,他们也会是一对令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火光擦亮,在空气中燃烧,上下攒动的小火苗,在黑暗中显得很亮,投射在秋珞雪白皙的脸上煞是好看。用这火小心翼翼的点亮蜡烛,烛火照亮书房,房中的一应物品齐全,摆设整齐,虽然没人居住,但依旧干净,物品上不落纤尘。

有了亮光,秋珞雪开始环视四周,书房的主人肯定是附庸风雅的人士,光看这里摆放的文人字画和各种陶瓷便知道了。正对着秋珞雪的方向是一张书桌,书桌后面是一个大大的实木书架,上面摆满了书,如果不是摆着充数的话,那书房的主人应该是个博学多才的人。

“就从书架开始找吧,一般电视剧里这种书架打开之后,都有暗室。”

秋珞雪一边说一边已经开始动手了,双手放在书架中间处的缝隙中,一手向左,一手向右,用力。嗯……很好,纹丝不动。

撸了撸袖子,秋珞雪这下准备动真格了,双腿分开,脚掌蹬地,手紧紧的扣住书架边缘,连面部表情都在用力。我推、我推、我再推。

“嗯-_-

,嗯……”秋珞雪感觉自己用了吃奶的劲,可那书架还纹丝不动。

“看来打开方式不对。”

秋珞雪看着纹丝不动的书架,怂了怂鼻子说道。又开始物色其他的地方,觉得应该有什么机关才对。

突然间秋珞雪注意到,书架上放着一个花瓶,看起来是瓷制的,做工当然是十分精致了,毕竟在这丞相府里她就没见过做工不好的东西。不仅如此,这个花瓶的成色还非常好,看着就让人喜欢。不过,秋珞雪可不是看它长得好看,而是觉得这个花瓶摆放的位置有点问题。

“不对,不对……”秋珞雪抱着手臂,用一只手拖着下巴说道,“这花瓶绝对有问题,别的地方放的都是书,唯独这个位置放了个花瓶,肯定有问题。该不会是个机关吧。”

想到这里,秋珞雪已经蠢蠢欲动了,上手就开始摆弄起那个花瓶来。

“看电视剧里演的,应该是这么动。”秋珞雪说着开始转动花瓶,满心期待着书架打开出现一个暗室,结果书架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是角度不对?”

接下来,秋珞雪围绕着这个花瓶,开始了一番争斗。三十度?六十度?九十度?一百八?三百六?七百二?整整把那个花瓶翻来覆去转了好几圈。

“还真是个花瓶,一点用处都没有。”待确定花瓶不是机关后,秋珞雪嘟囔道。(花瓶:嘤嘤嘤,人家本来就是个花瓶嘛。)

这段时间,秋珞雪几乎把书房内所有的东西都翻了一遍:书架上的书、桌子上的摆设,就连椅子她的挪动了,但是并没有出现什么机关暗道之类的地方。

“呼,累死了。”

翻了一圈东西,秋珞雪累的大口大口的穿着粗气,现在她正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休息。

“艾西,难道皇上在骗我么,哪里来的金库?气人。”她说着为了发泄心中的怒气,双脚随意的蹬了几下。

“咚”也不知道她踢到了哪里,竟然发出了这么一声,接着她身后的书架真的打开了。秋珞雪顺着那声音看去,发出了“哇”的一声赞叹。立马从桌子上跳了起来,高兴的跑到书架边上。

“厉害,还真有暗室。”

秋珞雪探头探脑的往里面看了看,大致有一条长长的暗道,再往里面就看不到了,她当下决定进去看一看,就从桌子上拿了油灯进去了。她进去之后,书架自动合上,书房中因为没了灯,也陷入一片黑暗。

进去之后是一个长长的暗道,秋珞雪本以为里面应该是漆黑一片,结果却异常明亮。秋珞雪本以为是手中的油灯,但想了想油灯应该没有这么亮,向前一看,发现了一颗会发亮的珠子。

“天哪,不是吧?夜明珠!”

秋珞雪看到夜明珠之后,立马丢掉了手中昏暗的油灯,跑向夜明珠,垂涎三尺的看着。

“哇,竟然真的是夜明珠,这东西能不能抠下来带走啊。”

扒在装夜明珠的墙壁上看了半天,虽然很想带走,但秋珞雪还是忍住了。

“走吧走吧,里面肯定还有更好的东西。小乖乖,你在这里等一会儿,等姐姐回来再把你拿走。”这么想着秋珞雪更加激动的往前走,走着走着竟然看到了一个暗门。

“没错了,应该就是这里,打开这道门,里面肯定是金库。”说着秋珞雪就开始四处找开门的办法。

“咦?这是什么?”

秋珞雪的手碰到一个凹陷出,凭他多年看剧的经验,这东西决定有问题。仔细研究一下,竟然发现这凹陷处的图案和自己身上的玉佩有些相像,又想到弱水说这块玉佩很重要,不由得联想起这玉佩应该和这道暗门有关系。

不再多停,她立马取下身上的玉佩放在暗门上的凹陷处,还真非常贴合。玉佩放上之后,门就打开了。

“古人还真是厉害,竟然做出这种机关。”

赞叹了一番,秋珞雪就走了进去。进去之后,里面是一个类似于房间的地方,有床有桌子还有一些必要的摆设,但就是没有秋珞雪想要的宝物。

“怎么回事?我的宝物呢?找了半天,竟然就找到了这么个地方,真是难受。”

看到这番场景,秋珞雪不是一般的失望,辛辛苦苦的大半天,结果找到的只是一间暗室。四处转了转,这鬼地方出了外面那颗夜明珠值钱,没有一点值钱的东西。

“什么鬼,还真的只是一间暗室啊。”秋珞雪哭丧着脸说。

不过这种地方应该不能只连到这里吧,应该还有另一边可以出去的地方。既然都来了,不如就一次性探明白这地方通到哪儿。

在秋珞雪的努力发现之下,还真找到了一个出口,带着探秘的心里从出口出去,就来到了一个金碧辉煌的地方。等等……金碧辉煌?!在秋珞雪的大脑中,能用到这四个字的地方只有一个——皇宫?

“皇宫?纳尼?不是吧!”

“看来爱卿是想朕了,这才几个时辰不见就找来了。”夏子陌穿着一身龙袍出现在秋珞雪面前。

秋珞雪一脸尴尬的笑着问道:“皇上,这是什么地方?”

“朕的寝宫。”

“……???”

找金库竟然找到皇上的寝宫,秋珞雪你真是没谁了,这下要怎么解释?

“哈哈,哈哈,原来皇上的寝宫是这样的。”秋珞雪尬笑的说道,“夜深了,皇上您歇息吧,微臣先告退了。”

说着,秋珞雪就打算原路返回,却被夏子陌叫住了:“来都来了,待会吧。”

第九章 谁动了朕的江山

夏子陌负手站在寝宫的阁窗前,有微风从外面吹进来,带来丝丝凉意。即使看着他的后背,也有一股王者的气息。

秋珞雪学着他的样子站在窗前,却怎么也学不出他的气质,觉得怪怪的,也就只能放弃了。

“皇上您好像一点都不诧异我从暗道里面出来。”秋珞雪问道。

“朕知道那个暗道。”夏子陌回答说。

“可是为什么会有个暗道呢?”秋珞雪奇怪的问道,突然想起了什么,惊讶的看着夏子陌问:“难道,或许是……您和我父亲有私情?!”

夏子陌一脸无语的看着她,差点就要翻她个白眼了,说道:“那暗道是从先祖时期就留下来的。”

“哦,是这样啊。”秋珞雪一副我明白了点什么的样子说:“难道是你的先祖和我的先祖有奸情?”

夏子陌这下更无语了,极力压抑住想要打人的冲动,说道:“你的脑子,除了这些就不能想到别的了吗?”

被教训之后的秋珞雪撇撇嘴,嘟囔道:“我本来就除了吃和睡什么都不会。”

夏子陌用手扶着额头,看起来非常头疼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让你当丞相可能是朕犯得最大的错误。”

“我觉得也是,所以您干嘛不让我辞官归隐呢?现在让我辞官吧,趁还不算太晚。”秋珞雪找准机会劝解道。

“不可能。”夏子陌很坚定的说道,不带一点留情的余地。

秋珞雪哭丧着脸问:“为什么呀?”

“为了守住朕的江山。”夏子陌说道。

“那跟我是不是丞相有什么关系啊?”秋珞雪问道。

夏子陌看了看秋珞雪说:“看来先丞相还真是什么都没告诉你啊。”

“有什么我必须知道的事情吗?”秋珞雪问。

夏子陌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问道:“你觉得,朝中的大臣们都如何?”

“挺可爱的啊。”秋珞雪天真的回答说。

夏子陌看着她,皱了皱眉头,又十分仔细的扫视了一下她洋溢着天真的笑容的脸。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可爱”这个词来形容文武百官,可能他现在还没有理解秋珞雪这神奇的脑回路吧。

怎么了嘛?干嘛这么看我?难道我说错了吗?本来就很可爱吗?看看他们昨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很可爱嘛。秋珞雪在心中嘀咕道。

“你觉得世上最凶险的地方是什么?”夏子陌又问道。

“最凶险的地方……战场吧。”秋珞雪想了想说。

夏子陌摇摇头说:“战场虽凶险,但刀剑是看得见的,总还可以躲开。”

“那是后宫,听说后宫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后宫虽然凶险,也不过是明争,总还是知道自己的敌人的,知道了就可以防范。更何况宫里争的,不过是个名分罢了。”

“那是什么地方?”

“朝堂。”

“不能吧,朝堂有什么危险的。”秋珞雪不理解的问道。

“朝堂之上,看起来平静,实则暗潮汹涌。满朝文武百官,能让朕信得过的,也只有丞相一人了。这就是朕一定要你守住这个位置的原因。”夏子陌说道,显得有些沉重。

“为什么不信任别人?”秋珞雪问。

“有人想动朕的江山,朕不确定他们中,谁是想帮朕的,谁是想害朕的。”

“谁想要动陛下的江山?是大臣?还是皇室的成员?”秋珞雪问道,却没有听到夏子陌的回答。

她看着夏子陌的侧脸,心想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他也很可怜吧。一个人在朝堂之上,虽然贵为九五之尊,却没有可以信赖的人。

所以才会不择手段的把我留下吧,至少要有一个可以信赖的人。秋家世代忠诚,确实可以信任。丞相之位又是如此的重要,只有自己信得过的人在那个位置上,才能安睡吧。

夏子陌的一番话引起了秋珞雪强烈的好奇心,她这个人是忍不住好奇心的,属于那种有了谜团就一定要解开的人。

憋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朝回来,秋珞雪终于有机会解这个谜团了。首先要先搜集一些信息,这样才能进行推断。于是她便叫来了自己的四个贴身丫鬟。

“你们四个对京城的世家大族有了解吗?”

“略有一些了解。”倾城回答说。

“那就说一说吧,你们知道的世家大族,每个人至少说一个,从左往右说。”

“要说到京城里的世家大族,排在第一位的当然要数咱们秋家了。”站在最左边的弱水说道。

“嗯,确实如此。”秋珞雪点点头说。

“能跟咱们秋家相比的,就是聂家了,咱们秋家世代出丞相,聂家世代出将军,皇上都很器重。”三千接着说道。

“接着说。”

“再就是江家了吧。江家的当家之主是朝中的御史大夫,女儿又是宫中的贵妃,恩宠也是盛极一时的。”倾城说道。

“江大人的姑姑和妹妹也是贵妃,虽然已经过世,但生有皇子。”碧玉说道。

“啊,对,他的姑姑生下一个男孩,是现在的陈王,皇上的皇叔,封地在盈安。妹妹倒是没有孩子,不管先皇也很恩宠。”倾城经过碧玉的提醒想起这些,就说道。

“嗯。”秋珞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觉得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又问:“还有吗?”

“还有就是吴家了。吴家的当家之主是吴太傅,虽然现在被贬到盈安,但皇上还是很敬重他的,他的女儿是宫里的端妃娘娘。”碧玉又说道。

收集完消息之后,秋珞雪就开始推理了。总得来说,京城一共有四大世家,如果真的有人要预谋篡位,顺着这个方向查应该没错。

“秋家,虽然位高权重,但应该不会抢皇位,没这个必要,而且皇上这么信任我,应该不是我们秋家。排除。”

秋珞雪将四大世家的关系脉络图画了出来,利用排除法一个个排除,此时先排除了秋家,就用毛笔在图上把秋家划去了。

“接着是聂家,手握重兵,战功卓著,若想篡位,估计不难。一般来说历代皇帝都忌惮掌兵的人,这个到有可能。”

“而且皇上应该也是忌惮聂家的吧,否则也不会在聂家的男孩三岁之后,就将他们带走秘密训练,想必也是为了牵制历代的大将军吧。”

“不过,从小就接受忠君思想的教育,长大之后应该也不会有逆反之心才是。”

这可能是秋珞雪自来到这个地方之后,动脑最多的一次了,调动自己所有的脑细胞,把知道的消息排列组合,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觉得这些人,既像是谋逆之人,又不像是谋逆之人,真是让人头疼。

“不过,孩子那么小,就硬生生的分开,应该会有怨恨吧,天底下又有哪个父母甘愿和孩子分开呢?这样的话,应该会皇家有怨恨才对,也不失为一个谋反的理由。”

想到这里,秋珞雪更加纠结了,这聂家到底要不要划去呢?毛笔即将接触到纸上,却最终没有落笔。

“算了,先留着吧。”秋珞雪最终还是对聂家保持怀疑的态度。

“接下来是江家……这江家,也太符合谋权篡位的构成要件了吧。”

秋珞雪看着纸上画出的关系图,要说最有可能篡位的就要数江家了,江士廉自己是御史大夫,掌握着大秦的监察权,想弹劾谁都很容易,这个人表面和蔼,实则老奸巨猾,跟大臣们的关系又都很好。

他的姑姑是贵妃,生了一个皇子,是现在的陈王,这个陈王据说很有谋略,也可能不会甘愿偏居一隅。江士廉的妹妹也是贵妃,生前享有殊荣;他的女儿也是贵妃,这一家子,可能是贵妃之家吧。

“这么显赫的地位和实力,如果要谋反,皇上肯定很头疼吧。”

秋珞雪摸着自己的下巴,做出一副深沉思考的样子说道,如果一定要在这里面选个怀疑对象的话,那肯定就是江家了。

“好,江家先留着,接下来是吴家。吴太傅是忠勇刚烈之人,倒是不太可能,可是他为什么要皇上罢黜我的丞相之位呢?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不会冒这个险吧。”

排列组合了一圈,秋珞雪终于筛选出来了,仔细一看,发现只排除了秋家,别的都有嫌疑,还是没办法找出谁是想篡位的人。

“诶?说到篡位,还有一个人有可能。”秋珞雪突然大开脑洞的想到,“夏子炎,他也很有可能篡位嘛,一般小说和电视剧里,这种多情浪荡的王爷多半是装出来了,为了打消皇帝的顾虑之心。”

这么一说,秋珞雪越发觉得夏子炎有可能和他皇兄争皇位,毕竟他算是这里面篡位之后最能名正言顺当皇帝的人了,此人不简单。于是秋珞雪当即把夏子炎的名字写到了纸上。

“阿嚏……”远在炎王府的夏子炎不知为何突然打了个喷嚏。

“都总结完了,让我来瞧一瞧。”秋珞雪很满意的看着桌子上的纸,“一、二、三、四……怎么还是四个???不是排除了一个嘛。”(虽然排除了一个,但你不是又加上了一个嘛,哎呦我去,这个智商还想追查篡位的人,真是让人头疼。)

第十章 英雄救美

自从知道有人预谋篡位之后,秋珞雪就开始观察她怀疑的人,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皇上也是,除了那晚,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现在的朝堂之上,如水面般平静,不过谁又知道这暗潮之下,汹涌着怎样的波涛呢?

在每日早朝的折磨下,终于挺过了十天的时间,迎来了十日一旬的休沐,可把秋珞雪高兴坏了。为了明日休沐能好好休息,她今日在书房处理了一下午的政事,在夜晚刚刚来临的时候,她终于把工作搞完了。

“呼,终于搞定了。”秋珞雪大呼一口气,放下手中的毛笔,伸了个懒腰说道。

快速收拾了一番,秋珞雪便回到房间准备睡觉了,看到自己温馨的床,忍不住笑意满满,说道:“接下来就是长达十几个小时的睡眠时间了,真是幸福啊,亲爱的床,我来了~”

一想到从现在开始到明天中午,自己能睡大概十几个小时的时间,这让秋珞雪非常的激动。她已经提前吩咐了丫鬟,除非她明天自己醒来,不热不要叫醒她,天大的事都不许来叫她。明天睡到自然醒,起来饱食一顿,下午去院子里晒晒太阳,晚上去后花园逛一圈,简直就是完美的生活。这才是秋珞雪想要的人生——猪一样慵懒的人生。

哼着小曲儿,掀开自己的杯子,一只脚已经踏入了床上,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大喊声:“络雪,络雪……”伴随着这个声音同时到来的是夏子炎。

“艾西,大晚上谁让你进来的,吵死了,出去。”本来酝酿好的睡觉的心情,这下全被夏子炎毁了,秋珞雪一脸不高兴的说道。

“咦?你已经准备睡觉了?”夏子炎看着秋珞雪问道。

“嗯,要睡了。”秋珞雪不高兴的回答说。

“哎,年纪轻轻怎么能睡这么早?现在天刚黑,正是行乐的大好时机,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说着夏子炎走过去拽着秋珞雪的胳膊就往外拖。秋珞雪则是誓死不从,坚决和自己的床为伴,死命的抓住床沿,哀嚎道:“我不去,我要睡觉。”

“睡什么睡啊,这大好的时光怎么能浪费在睡觉上。”夏子炎不死心的继续拖着秋珞雪走,最后没办法直接揪着秋珞雪的领子往外走。

眼看自己就要被拖走了,秋珞雪大喊道:“救命啊,我不想出去,我要睡觉。”

夏子炎依旧不顾她的哀嚎,直接领着她的领子就走了,跟拎小鸡一般,轻松的带着她出去了。

“你说的好地方就是这儿?”

秋珞雪站在风月楼的门前,看着站在门前,穿着花里胡哨的妖艳妓女,以及不断进进出出的嫖客。

也是啊,跟着这个整天只知道寻花问柳的王爷,还能去什么地方?来这种烟花柳巷确实符合他的性格。

“对啊,在这里你可以沉睡在美人的温柔乡里,可比在相府睡觉好多了。”夏子炎满脸笑意的说道,秋珞雪此刻看他这样更像是一个不断迎客的老鸨。

“你现在这样,再拿个手绢就跟她们一样了。”秋珞雪指着接客的妓女们说道,又说:“王爷还是自己去吧,我对这种地方没兴趣。”说着她转身就打算离开。

夏子炎抓着秋珞雪的胳膊,说道:“别呀,来都来了,都怪平日里先丞相把你管的太严了,你现在也长大了,是时候开开荤了,走吧,本王带你长长见识。”说着他就拉着秋珞雪走进了风月楼,更准备的说应该是拽着。

一进去,扑面而来的就是*的气息,一楼有一个大舞台,上面是穿着暴露的服装跳舞的舞女,以及弹唱的歌女。楼下的看台和楼上的围栏处,都有不少的看客,甚至还有些看客和妓女公然的亲亲我我。纵然是秋珞雪身在现代,看到这番情形,也有些面红心跳,不好意思直视。

“你……你脸红了。哈哈……哈哈……你竟然脸红了。”夏子炎看到秋珞雪微红的脸颊,毫不客气的大笑了起来。

听夏子炎这么一说,秋珞雪赶紧用手捂住双颊,却被脸上的温度下了一跳,不自觉的脱口而出,道:“哎呀,好烫。”

“哈哈,真是好玩,这你就受不了了,你这样不行的,身为男子,怎么能……还脸红,幸亏你是跟我一起来的,不然非要被别人笑死不可。”夏子炎说道。

秋珞雪白了他一眼,心想:你这不是也在笑我嘛,哼。

“好了,这下面乱糟糟的,我们还是去楼上的包厢吧。”

夏子炎说着就带着秋珞雪往楼上走,秋珞雪无奈,既然来了,也只能跟着去了。

“诶,络雪,你跟我说实话,你不会到现在还没有跟女子有过亲密接触吧。”夏子炎一边走一边小声问秋珞雪道。

秋珞雪毫不客气的瞪了夏子炎一眼,说道:“闭嘴。”

“哈哈哈,看来是真的,你这样可不行。”夏子炎一面爽朗的笑着,一面摇着自己手中的扇子,将他的风流气运显露无疑。

“来,络雪,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跟本王说说,本王好帮你介绍介绍。”

进入包厢之后,夏子炎很殷勤的说道,似乎是觉得秋珞雪从未和女子接触过实在可怜。

“我不喜欢女的。”秋珞雪冷冷的说道。

“不喜欢女的?”夏子炎惊讶的说道,“难不成你真的喜好男风?这你就不够意思了,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连这个都瞒着我。”

“你这个人,我真是……”

秋珞雪气的差点就要打夏子炎了,她最近对男风这个词非常敏感,因为总有人这么说她,又不能辩解,实在是很窝火。

“哎呀,别生气嘛,喜欢男风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用觉得羞愧。”夏子炎一副没关系,我会帮你保密的表情说。

秋珞雪被气的没话说,深呼吸了一口说道:“你继续待在这儿吧,我走了。”

说完秋珞雪也不管夏子炎怎么说,执意扭头就走,一出包厢的门就被“啊~”的一声尖叫声吓了一跳。

“妈呀,什么情况?”

伴随着女子的尖叫声和拥挤的人群,秋珞雪不由得产生了好奇心,挤到人群中想要看看热闹。

“小贱人,竟然敢惹本大爷不开心,看我不打死你。”这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其中还有诸多咒骂之语,不堪入耳。

秋珞雪凑上去一看,一个男子正拖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疯狂的打,女子被打也不敢还手,只能哭喊,因为对方下手太重,她的脸上已有淤青,嘴角流着血丝,看起来十分可怜。

“一个大男人竟然打女人,真是……”秋珞雪看不过去,就要上前制止,却被身边同样看热闹的人拉住了。

那人说道:“这位公子,虽然你是好心,但这是还是不要管了吧。”

“为什么?再这么下去,他会把那个女子打死的。”秋珞雪说道。

“在这青楼妓馆之中,打死人是常有的事。你又何必去趟那个浑水。”那人劝道,“更何况,这个人身份特殊,咱们惹不起。”

“他是什么人?”秋珞雪好奇的问道,自己怎么就没听说过这号人呢?

“他是京城有名的霸王,家境殷实,富可敌国,又世代承袭侯位,姐姐是宫中的妃子。陆侯爵家中又只有他一子,宠爱非常,对他的胡作非为视而不见,所以更滋长了他恣意而为的性格,若是你这时出手,肯定会惹火上身,还是别给自己找麻烦了。”

“那就这么看着他把人打死?也没人敢制止?”秋珞雪问道。

“谁敢管他呀,官府都是向着有权有势的人的,谁会在乎一个风尘女子的死活?打死了人,也不过是花些钱了事。”那人说道。

听那人说完,秋珞雪心中很不是滋味,不免为那个女子忧心,眼看着她被打的奄奄一息,再不出手可能真的死了。

陆公子似乎还在盛怒之中,虽然女子已经奄奄一息,但他的怒气却依旧没有消。抓起地上的女子,带到栏杆处,眼看着就要把女子从楼上扔下去了。

秋珞雪再也看不下去了,如果就这么看着那女子死在自己面前,她肯定会受不了这个冲击。于是在陆公子把女子丢下楼之前,大喊一声:“住手。”

陆公子被这个声音打扰到了,满脸的怒气更盛,怒视着人群说道:“那个不长眼的,敢扰了本公子的兴致?”

哎呀,怎么办?这么凶,好怕怕呀。

虽然害怕,但既然已经说了,就没有退步的余地了,只能壮着胆子站了出来,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显得有底气一下,说道:“是我。”

陆公子看到秋珞雪,露出一个轻蔑的笑,说道:“区区一个文弱书生,还想来英雄救美,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来人,把他给我剁了。”

他的话音刚落,就冲上来几个家丁模样的人,每人的手中都拿着刀,慢慢的靠近秋珞雪。

这个时候害怕逃跑都不管用了,秋珞雪只能拿出自己丞相的身份来试试了,不是说在大秦丞相的地位很高嘛。

“大胆,区区一个侯爵的儿子,竟然还敢在本相面前放肆,我看你父亲的爵位是不想要了吧。”

秋珞雪先是提高嗓音,喊了声大胆,震住了想要对她动手的人,接下来的话则是在表面自己的身份。

秋珞雪的一番话确实暂时性的制止了那些人,也让那位陆公子愣了一会儿,不过他也不是吓大的,说道:“一个不知名的黄毛小子竟敢冒充丞相,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接着他对手下的人使了个眼色说:“上。”

“你不认得本相,难道连这个也不认得吗?”说着秋珞雪拿出随身携带的令牌。

在大秦,有三大象征身份的令牌:金龙、银虎和玉麒麟。金龙是天子的象征,银虎是大将军的兵符,玉麒麟则是象征丞相身份的信物。只有这三种人才能持有此种信物,他人不得伪造和持有,否则将承受腰斩之刑。

秋珞雪亮出玉麒麟之后,大家基本认可了她的身份,刚才那个劝解她不要多管闲事的男子此时也为她松了口气。

那个陆公子就算再蠢,也知道玉麒麟象征着什么,可是他既然已经惹了秋珞雪,想必他日后定然不会饶了自己和他的家族。如此一来,他干脆心一横,说道:“假的,那个玉麒麟是伪造的,你竟然敢伪造丞相信物,来人,快把他抓起来。”

这种说辞不知道外人信不信,反正他的家丁是信了,就要上前去抓秋珞雪。

秋珞雪见这招都不管用,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继续用威严压制他们,说道:“你敢。”

可是那些家丁有了主子的命令就不管不顾了,眼看着就要抓住秋珞雪了。就在这时空中飞过来几只筷子,打在那些家丁的手上,阻断他们抓秋珞雪。

“竟然拿你们的脏手碰当朝丞相,真是放肆。”后面传来夏子炎怒气冲冲的声音,众人听到声音自动列开两对,让夏子炎过去。

“玉麒麟可以伪造,那本王这张脸呢?也是伪造的吗?”

秋珞雪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多情的王爷也有王者的气度,这声音和这举手投足间的气质,若非受了良好教育的皇室成员,怕是表现不出来的。加上他那招隔空飞筷,简直帅呆了,一秒俘获了秋珞雪的小心脏,瞬间把他列为男神。

第十一章 丞相要离国出走啦

“哇,原来你会武功呀,才发现你除了吃喝玩乐还是有点用处的嘛,刚刚那招好厉害啊,能教教我么?”

在回去的路上,秋珞雪追着夏子炎问道,被他刚刚的霸气帅了一脸,原来王爷的身份这么好使,一出手就把那个什么陆公子吓得不敢反驳,不仅救下了那个妓女,还救了自己。

夏子炎冷着脸只顾走自己的路,也不和秋珞雪说话,映像中他的脸上一直都挂着笑容,而且总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现在突然冷着脸,到让秋珞雪不适应了。

“喂,你怎么不说话?干嘛一直冷着脸,不高兴了吗?啊~你是想留在风月楼的吧,那你不用送我了,前面就是相府了,你自己去玩吧。”

“不过现在那里乱糟糟的,你也可以换个地方。唉~都怪那个陆公子,也太讨厌了,仗着有权有势就欺负人。”

夏子炎突然停住脚步,满脸怒气的看着秋珞雪说:“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秋珞雪被他这么一吼,吓得怔住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夏子炎。

“今天那种情况,谁让你多管闲事了。那个陆文轩,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今天若不是我在,他真的杀了你也不一定。下次做事情之前能不能掂量一下轻重,给自己想好退路再出手,像你这么莽撞,有没有化解为难的本领,让人怎么放心?”

夏子炎虽然生气,但从这番话中也可以听出他是为了秋珞雪好,因为担心她下次遇到类似的情况再鲁莽行事,所以才决定利用今天的事情教训教训她。

夏子炎本是出于对秋珞雪的担心,一番好意,谁知道秋珞雪听完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倒是把夏子炎吓了一跳。

“诶,不是,你怎么还哭上了……”

她这突如其来的大哭,搞得夏子炎不知所措。现在他们虽然已经拐入了街巷中,但这来来往往的还是有人的,夏子炎又是京城的公众人物,秋珞雪这么一哭自然引起不少人关注的目光,这下搞得夏子炎更加无可奈何了,看着来往的人投来的诧异的目光,他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都说了我不去那种地方,你非要带我去,现在还凶我,人家刚才被刀逼着已经够害怕的了,你竟然还吼我,呜呜呜……你们都欺负我。”秋珞雪一边哭一边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好好好,是我错我,我不该带你去那种地方,不该凶你,你别哭了好不好,大家都看着呢,我们有话好好说,好不好。”夏子炎赶紧认错央求道。

“不好。”秋珞雪生气的拒绝道,反而哭的更大声了。愁的夏子炎皱纹都快出来了。

他夏子炎可从来没有哄过别人,女子都没哄过,更别说男子了!这可咋整?

秋珞雪则是觉得自己非常委屈,平白无故的穿越了,离开了自己熟悉的环境和家园,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举目无亲。虽然生活方面有保障,可是心中总有一些凄凉。以男儿身的身份示人,整天担心被别人发现,想要辞官可皇上死活不准,每天子夜就要起床上朝,基本没有睡好过,面对着一大堆自己根本不会处理的政务。本来就已经委屈的不行了,偏偏还遇到了这种事情,助人为乐有错吗?见义勇为有错吗?看不惯的事情去管有错吗?明明是做了好事还要被别人凶。她这满腹的委屈怎么能不一下子汹涌而出,这么一想觉得自己更委屈了,哭的声音也更大了。

“你们都欺负我,哼……”秋珞雪一边哭一边嘟囔着,也不理夏子炎自己就朝相府走去。

“诶……络雪,你等等我。”夏子炎实在不知道怎么哄别人,也不能不管她,只能跟着她回去。

“公子……”门外的家丁看到秋珞雪回来都向她行礼,看起来似乎还有要说的话,但正在伤心的秋珞雪根本没有管他们,自己径直就进去了。

接着夏子炎就跟着回来了,家丁们又行礼,结果也被夏子炎忽视了,估计他们也很纳闷吧。

夏子陌已经在秋珞雪的降雪斋等了很久,终于等到她回来了,看到秋珞雪之后夏子陌说:“丞相……”谁知还没等他说完,秋珞雪跟没看见她一样,径直回了房间,搞得夏子陌既纳闷又窝火。

“皇兄?你怎么在这儿?”夏子炎看到夏子陌之后惊讶的问道。

“朕来看看丞相。”夏子陌回答说,又问:“可是他怎么了?看到我连礼都不行,还是压根就没看到我?他是不是眼睛出什么问题了?”

“不是,是这样的。”接着夏子炎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混账,在朕的皇城之下竟然如此嚣张。”夏子陌听完冷着一张脸,明显是生气的表情。

这是秋珞雪也从屋内走了出来,背着一个小包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外走。夏子陌见状上前拦住她,问道:“你这是干嘛?”

“我要离家,不对,离国出走。”秋珞雪信誓旦旦的说道。

此话一出,搞得夏家两兄弟都一脸懵逼。离国出去?还有这种操作。秋珞雪见他们两人不说话,背起包裹就要继续走,夏子陌眼看秋珞雪要走,情急之下也没有多想,抓住了秋珞雪的手腕。

“不要胡闹。”夏子陌说道。

“我是认真的。”秋珞雪气鼓鼓的说道。

“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能不能不要耍小孩子脾气。”夏子陌看着秋珞雪无奈的说道,他的这个丞相还真是让人头疼。

“你今日受得委屈,朕已经知道了,朕会替你讨回公道的。”夏子陌看着秋珞雪满腹委屈的样子,突然很暖心的说道。

秋珞雪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心想:讨回公道,怎么讨回公道?

“金福,摆驾回宫,让陆侯爵进宫见朕。”说完,他就打算离开丞相府,路过夏子炎的时候,冷冷的说道:“你也随朕进宫。”

“皇……皇兄,我就不去了吧。”夏子炎看他皇兄一副要找自己算账的表情,实在是不想跟着去,可是夏子陌压根没回答他,一甩袖子就走了。

夏子炎一看没办法,也只能跟上去了,临走还不忘对秋珞雪说:“完了,因为你我又要被罚了。”

大殿之上,夏子陌坐在龙椅上,面色冷冷的,给跪在下面的人很大的压力。那个陆侯爵跪在下面,感受到皇上的目光,已经吓得不行,额上直冒冷汗。

这样带有压迫感的看了陆侯爵一会儿,夏子陌说道:“陆侯爵,你可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啊。在朕的皇城,竟然如此胡作非为,还扬言要杀掉当朝丞相,当真是无法无天。”

“陛下息怒,臣知错。小儿平日里娇养惯了,才会如此任性而为,臣已经罚他在家闭门思过了,日后定会多加管教。”陆侯爵跪着回答道。

“这么大的事,你以为圈禁就能了事?看来陆侯爵是受沐皇家恩宠太多年,都忘记天威和刑律了。不过没关系,朕会让你想起来的,你要知道,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皇家给的,朕若想收回来,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夏子陌的话很平静,却在陆侯爵的心中慕一个惊雷。

“陛下,臣从来不敢蔑视皇威,也从未想过忤逆陛下,求陛下看在我陆家世代为皇室效力的份上,饶了小儿,求陛下开恩呐。”陆侯爵声泪俱下的说道,跪在地上不停的扣头。

夏子陌则一点也不为所动,说道:“来人。陆侯爵教子无方,蔑视皇家威严,罚,削去爵位,在府中反省。其子陆文轩由廷尉司收监,祥查其杀人、强抢民女等行为,确认后另行定罪。”

“陛下,臣知错,求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呐。”

“带下去。”夏子陌觉得他这么喊很吵,干脆让人把他拖下去了。

“哎,这个陆侯爵嗓门还真大,平时倒是没发现。”陆侯爵被人拉走后,夏子炎掏了掏耳朵嫌弃的说。

夏子陌还是板着一张脸,看着夏子炎说:“你……谁让你带丞相去那个地方的?”

“臣弟知错了。不过想要达到我们的目的,利用络雪是最好的方法了。”夏子炎说道。

“他差点被人杀死,这就是你说的最好的方法?”夏子陌问道,虽然还是不悦的语气,但脸色缓和了很多。

“不是,我也没想到会遇到陆文轩那家伙,更没想到络雪他那么不顾后果,也太鲁莽了。”夏子炎说道。

夏子陌看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弟弟,也是很无奈。唉~丞相和弟弟都这样,他这个做皇帝的怎么能不累呢?

“还好意思说他鲁莽,你不也是没有想好对策就出手了吗?做事情之前所有的意外都要考虑到,这才是上策。”

“是是是,皇兄说的是。不过这次也算是有收获的嘛,名正言顺的打击陆侯爵,也算是我们迈出的比较好的一步。而且,风月楼这次闹得这么大,趁此机会查封它,断了他们的情报网,也是好的。”

“这倒也是。”夏子陌说道,“不过,日后不可再让秋丞相陷入危险之中,他死了,秋家就真的没有可以继承相位的人了。若是那些人趁机入驻相位,我们会更加被动的。”

“可日后,那人真的动起来,也不免会波及到络雪,到时候,我们真的能保住他的性命吗?”夏子炎忧心忡忡的说道。

“要保住才行,这是我答应先丞相的。”夏子陌说道。

第十二章 别人穿越开妓馆我偏要查封

皇城里的消息一向传的飞快,秋珞雪也很快得到陆家被处理的消息。

“这就是说的为我出气吗?总感觉哪里有点奇怪?”秋珞雪自言自语道,“我又没说自己受了委屈,就是有点害怕而已,这么做感觉有点……借刀杀人,是我感觉错了吗?”

第二日早朝,秋珞雪一直看着夏子陌,但他却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照常处理政务,昨天的事情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无论是大臣还是其他人,都很平静。

早晨议事的过程还是那么无聊,秋珞雪几乎全程处于放飞自我的状态,皇上和大臣好像也不怎么管她的意见,似乎她真的就只是坐在相位上就可以了。

“还有其他事吗?”夏子陌问道。

这句话终于来了,秋珞雪突然是个多久的来了一句:“微臣有本启奏。”

夏子陌的那个心啊,在她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几乎漏跳了半拍,朝中的大臣也是,听她这么说的时候差点都没敢呼吸。

“丞相……又打算辞官吗?”夏子陌试探性的问道。

“啊,不是不是。”秋珞雪赶紧解释道。

听她这么一说,大家才放下心来,上一次她辞官,大家可是被折腾的不轻,到现在都没缓过来呢。

“那是何事?”夏子陌这才问道。

“皇上,昨日微臣暗访京中妓馆,发现其中风气甚为恶劣,希望皇上下旨查封京中妓馆,进行整顿。”

秋珞雪像模像样的说道,她好歹也上了十天的朝了,礼节和奏对的形式,看的多了也就会了,所以现在也有点大臣的样子了。

她昨晚仔细想了想,在风月楼看到的事情还是不能就那么算了,相信和那个女子有同样遭遇的妓女不在少数。这些女子被妓院管束着,本就没有自由和幸福可言,又被如此肆意打骂和杀害,女子的生存权利怎能如此让人随意践踏?秋珞雪也是女子,所以深感同情。而她,又是一个有权力的女子,身为大秦的丞相,有着很大的话语权,何不为女子某些权利呢?

是的,秋珞雪现在想做的事情就是查封妓馆。别人穿越都是打开妓馆,她偏要走不一样的路线,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成功,也要试一试再说。既然不能摆脱丞相这个职位,倒不如好好干,利用这个位置做些实事。

“妓馆风气这等小事怎么能拿来君前奏对?”内史丞魏大人出来反驳道。

“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就没有小事。”秋珞雪满脸正气的说道。

“区区几个妓馆的事情,怎么就关系到国计民生了,丞相大人也有点太夸大其词的吧。”魏大人又说道。

他看起来也有四十多岁,秋珞雪在他面前就像个小毛孩,比他小那么多的人却官位高于他,不服气也是正常的事情。

“魏大人此言差矣。这些妓馆中的女子大多数都是被逼着成为妓女的,并非出于自己本来的意志。此等强抢民女,逼良为娼之事,是触犯我大秦刑律的,这种现象普遍存在,又怎么会是小事呢?”秋珞雪毫不客气的反驳道。

夏子陌坐在龙椅之上,眯着眼睛看着秋珞雪。虽然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开始参与政务了,但看他这有模有样的,倒是欣慰不少,这些天没有白提携他。

“虽然也有这种事情,但自愿为妓的也不在少数。”魏大人说道。

秋珞雪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问道:“魏大人怎么知道自愿为妓的不在少数,难道您经常出入那种地方?”

“你……”魏大人被她这么一说,有点急了,面色略露温怒之气的说道:“那秋大人怎么知道她们是被逼的,难不成也经常出入吗?”

“不,我刚刚已经说过了,是昨夜跟随炎王爷一起暗访的,麻烦您认真听我说话。”秋珞雪一脸无害的说道。

夏子陌自始至终都是一幅看好戏的态度,看到秋珞雪把魏大人怼的哑口无言,不自觉的露出一丝笑意,黑色的眼珠更加深邃了。

“你,你既然只暗访过一次,怎么能洞察全貌?”魏大人又反驳道。

“因为本相相信陛下治下的民众都是恪守礼法之人,相信陛下对民众的教化是有效的。我大秦一向重视礼法,大秦的女子也都是遵从女德与妇道的。若如魏大人所言,这些女子都是自愿为妓的,岂不是说我大秦的女子都是*之徒?”

“丞相此言有理。”夏子陌适时出来点评道。

“就算如此,开妓馆也没有什么坏处嘛,各国都有,突然要查封京城所以的妓馆,岂不遭人非议?”魏大人还是不死心的说道。

“谁说没有坏处,京中不少官宦人家的子弟,常常因在妓馆争风吃醋,聚集闹事,打死人也是常有的事,搞得京城治安非常不好。这些子弟出身于官宦人家,出了事就要各方走动,花钱走关系,搞得官场之上乌烟瘴气,充满金钱利欲。京城乃是皇城,有陛下坐镇,风气如此,怎能不好好整治?”

“这……陛下尚在,秋大人竟然说京城和官场的风气不好,莫非没有把陛下放在眼里?”魏大人开始挑字眼的说道。

夏子陌听完他的话皱了皱眉头,说道:“秋丞相只是就事论事,并没有蔑视皇威之意,魏卿就不要挑字眼了。”

秋珞雪本以为那个魏大人这么一说,会引起夏子陌对自己的不满,夏子陌这一番话完全打消了她心中的恐惧,不由得悄悄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这才是英明的皇上嘛,大臣们讨论国事,就算偏激一点,也是为了江山社稷,不要总拿什么皇威来压人,那样就真的没办法说话了。

夏子陌前后说的两次话态度已经很明朗了,偏是这个魏大人不知道是没眼色还是跟秋珞雪杠上了,一个劲的找茬。

“皇上,这京中妓馆牵连甚广,不可轻易查封啊!”魏大人说道。

“不知道魏大人所说的牵连甚广是何意?又是为了谁的利益在和本相对质。只是我想,应该不是为了皇上和江山百姓的利益吧。”秋珞雪讽刺道。

“你,你这话的何意?”魏大人指着秋珞雪说道。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说说而已。”秋珞雪淡然的笑着说,因为知道夏子陌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更加大胆了。

她继续说道:“陛下,京城中有的百姓,为了一睹妓馆花魁的风姿,不惜倾家荡产,往近了说不利于百姓安定,往远了说有损男耕女织的小农经济。试想,女子们都被逼良为娼,男子们沉迷于妓馆乐坊等风月场所,国家的经济和农业将要如何推动?”

说着她又跪了下去,请求道:“请陛下为百姓着想,关闭京中妓馆,以安民生之泽。”

有皇上的支持,事情办的就是快。诏令当天就下来了,由官役在城中张贴查封妓馆的告示,不仅如此还赐予那些妓女自由之身。告示一出,京城的人们都议论纷纷。不过这样阻挡不了查封妓馆的事宜,不出两日,京城的大小妓馆全部关闭,晚上大街小巷也萧条了不少。

“听说这次查封妓馆的事是新丞相推动的……”

“是吗?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封了妓馆啊?”

“听说是为了整顿京城的风气……”

“诶……不对不对,我听说啊,是因为这个新丞相,其实好男风。”

秋珞雪这一日正在外面的饭馆吃饭,就听到旁边一桌人,大概有四五个,一起在议论自己。前面听的还好好的,到后面怎么就好男风了。气得秋珞雪把杯子使劲往桌子上一放,就要去找他们算账,还好徐中航拦住了她。

“算了,算了,这种事情听听就好,别当真,京城的人最喜欢八卦了,不过他们也没有恶意,你就当没听见好了。”

秋珞雪愤懑不平的坐回自己的座位,说道:“就算如此,也不能传这种小道消息吧,真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

“京城之人听惯了各种惊人的消息,所以这想象力嘛,自然也要比别人丰富一些。”徐中航说道,“不过这也怪大人你,老大不小了,府里连个妻妾都没有,也不近女色,自然会容易让人怀疑。”

“你好像比我还大吧,也不是照样每天妻妾。”秋珞雪说道。

徐中航笑了笑,他笑起来很温和,说道:“像我这种小角色,没有人会在意的。”

“不过……”徐中航突然带着疑虑和好奇的凑近秋珞雪,问道:“大人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哎,我真是,你这个人的想象力一点都不比那些嚼舌的百姓差,真是胡说八道,你才有隐疾呢?”

“不是,那你若没有隐疾,干嘛不成亲,而且也不让我给你诊脉。”

“那是因为……因为”秋珞雪一时间没办法解释,只能随便找了个借口说道,“那是因为我没有病啊,没病诊脉做什么。”

“有病没病要大夫说了才有用,怎么能听凭你的一面之词,这样吧,择日不如撞日,我现在就帮你诊脉,若是有什么隐疾,咱们赶紧医治,早治比晚治好。”

徐中航说着就要抓过秋珞雪的手腕去诊脉,还好被秋珞雪躲开了,两只手交叉分别捂住自己的手腕,警告他道:“你别乱来啊,我生气了会咬人的。”

“诊个脉有什么啊?大人不会真的有隐疾吧。”徐中航煞有其事的问道。

“都说没病。本相的身体一直由王神医照料,不用徐御医费心了,有问题王神医肯定能看出来的。”秋珞雪说道。

“王神医近来不是不在京城吗?”徐中航问道。

“他去云游了,很快就会回来的。在他回来之前,你休想动我的脉。”秋珞雪警告道。

徐中航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抵触诊脉,不过既然这么说也就算了,时日还长,不急于这一时,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日后常驻相府,怕是很难回宫了,也不知宫中的那个人,是否安好?

第十三章 当朝丞相好男风

崇明楼是皇宫内最高的建筑,一共五层,是一座塔楼式的建筑,坐落于五级台基上,台基四面都有楼梯,通往不同的地方。楼台的四个角都由六根大红色的柱子支撑,向上看去,每一层都采用重檐歇山式屋顶,屋檐用红色的砖瓦构筑而成,上排列整齐的雕刻着五神兽。每一层围绕着楼宇的,都有一个宽大的露台,从上面可以看到皇宫的全貌,气势恢宏、庄(zhuang yan)严肃穆。每当日落时分,太阳的余辉透过重檐的屋顶斜射下来,将金红色的光芒照射在最高处露台的案几上。

此刻夏子陌就在崇明楼的最高处,面前摆放着案几,上面放着白色的宣纸,他的手中拿着毛笔,行云流水的写着毛笔字。他的字大气而又力度,横撇竖奈每一笔的停顿与转折衔接的都很顺畅,他挥笔的时候很轻松也很随意,写出来的字却像是精心雕刻一般,不带丝毫的敷衍。夕阳的余光在他的手和宣纸间穿起一丝金色的细线,透明的光晕在他修长的手指尖游走,煞是好看。

“皇兄,听说你下旨把京城的妓馆都封了。”夏子炎从楼下来到露台上,问道。

“嗯,封了。”夏子陌平静的说道,写完一个字之后,抬眼看着夏子炎问:“我不是让你在府中闭门思过吗?怎么出来了?”

“啊?哦……”夏子炎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是个禁足的人,尴尬的笑了笑说:“哈哈,听到这个消息太震惊了,一时间忘记了,不过我既然都出来了,皇兄你就别让我禁足了吧。我都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带络雪去那种地方了”

“京城的妓馆都查封了,想带他去也无处可去。”夏子陌说道。

“就是嘛,所以我就更不用禁足了嘛。”夏子炎适时的说道,“不过我听说,这次查封妓馆的事情是络雪提出来的?”

“嗯。”夏子陌回答说,此时他已经放下手中的毛笔,站在露台俯望皇宫的风景,因为是夏季,树木繁茂,整个皇宫看起来郁郁葱葱的,很有生机。

“你告诉他那件事了吗?”夏子炎问。

“没有,是他自己想做的。”

“奇怪?他怎么会突然想起做这些事情?”

“据说是为了国计民生。”

“国计民生?那是什么?”

“感觉就是国家和百姓吧。”

夏子炎一脸的匪夷所思,问道:“一个天天喊着要辞官的人,竟然会为了这些查封妓馆,真是不可思议。”

“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夏子陌又想起秋络雪在朝堂之上的表现,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笑意。

“不过这样也好,本来就缺一个查封风月楼的借口,这样刚好,名真言顺而且不至于被人怀疑。”夏子炎说道,“不过,络雪一旦陷入朝中的事情,怕是很难全身而退吧。”

“如果这是秋氏子孙的命数,也只能如此了。”夏子陌说道。

“江大人,你说这新丞相到底想干什么?先是要辞官,现在又关心起百姓来了,故弄玄虚的,真是让人摸不透啊。”

几个年纪和官位都稍微大一点的大臣聚在一起,谈论起近几日朝堂的变化,其中的话题自然少不了秋络雪。这些人对秋络雪表面恭维,但背地里不服的有很多。朝堂之上虽说资历不是十分的重要,但也不乏有一些倚老卖老之人。

“无论他要做什么,我们做好自己份内之事就好,其他的事情自有陛下决断。”江大人是个老奸巨猾的人,谁也不得罪,也从不向外人表露自己的想法。不过他也是非常圆滑之人,官场上的利益往来非常清楚,和大臣的关系也处的很好,有不少的人都以他马首是瞻。

“虽说如此,江大人就真的甘心他占着丞相的位置?一个初出茅庐什么都不懂的人,却占据高位,江大人就真的甘居他之下?”现在说话的人是魏大人,就是在朝堂之上和秋络雪争辩的那位。

“秋家世代为相,这是大秦的铁律,除非江山易主,这一点诸位大人是知道的。”江士廉说道。

“虽说如此,这秋家在相位上也呆的够久了。”另外一位大人说道,话中带话,其中深意,不免让人深究。

“秋大人虽然年轻,倒也是相门之后,应该不会太差。诸位心中虽有不服,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日后还是做好份内之事,莫要惹得圣心不悦。难道诸位还没有看出来,咱们的这个皇上,对这位丞相很是重视吗?”江士廉又说道。

“哼,怎么会看不出来。”魏大人满脸愤恨不平的说道,“先是让百官阻止他辞官,接着又为他削了陆侯爵的爵位,这次查封妓馆之事,也对他百依百顺。这朝堂之上,恐怕日后就没有我们说话的余地了。”

他这话说完之后,大家都闷闷不乐,不知道在他们中间又会酝酿出什么新的计策来对付秋络雪。

自从查封妓馆的事情出了之后,秋络雪喜好男风的消息就如雨后春笋般壮大,成了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搞的秋络雪走在街上都总感觉别人在看她。更为可怕的是,朝中竟然开始有低级官吏为了讨好她,在各地搜罗美男送往相府。

“公子,又有人送了一些男子过来。”倾城回禀道。

秋络雪听到这个之后简直火冒三丈,生气的一拍桌子,大吼道:“来人,把他们给我打出去,日后再有人送男子过来,统统给我打出去。”

不仅如此,就连身居宫中的夏子陌都知道了这件事,因为大家传的神乎其神,他还真有些相信了,为此还头疼了许久。思考了几日,终于找到了一个他认为行之有效的方法。

这一日,他把夏子炎叫到了宫中。

“来,子炎,快过来,看看这些。”夏子炎一到宫中,还没有来得及请安,夏子陌就迫不及待的对他说道。

夏子炎对他近日的举动感到奇怪,也就跟着他看了,结果发现,他让宫女太监拿了很多画像在一边站着,还全都是女子的画像。

“皇兄,你这是要干嘛?”夏子炎问道。

“你先来看看,觉得这些女子怎么样?”夏子陌说道。

夏子炎看看他奇怪的举动,又看看那些女子的画像,这些面孔大多都是见过的,是王公大臣家的小姐,心中便有了一些定论,问道:“你这不是想给我选妃吧?”

夏子陌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府中的妃子还不够多吗?全大秦的女子都快被你搜罗完了,还想着选妃。”

被他这么一说,夏子炎稍微有些不好意思,说道:“那要不是替我选妃,干嘛让我看这些啊?啊,我知道了,是皇兄你要选妃吧。”

“不是我。是想要替丞相选位德才兼备的夫人。”夏子陌说道。

“这……为什恶魔突然要给络雪选夫人啊?”

“还能是因为什么,这京城的流言蜚语你又不是没听说。朕想了想,就是因为他至今还不成亲,才会出现这种流言,等他成亲了,流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可是,这种事情总要经过络雪的同意吧,他肯定不会同意这么做的。”夏子炎说道,脸上的表情有些为难,他正在想要怎么劝阻他皇兄的这个可怕的想法。

“为什么不行?他不会……不会真的好男风吧?”夏子陌震惊的问道。

“不不,那倒不是,只是……只是络雪他,他其实年龄也不大嘛,这么早成亲很受限制,就让他再逍遥几年吧。”

夏子陌听着夏子炎这些不成借口的借口,一脸探究的大量着他,这个表情让夏子炎觉得心里毛毛的,非常不舒服。

“皇……皇兄,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你该不会,到现在都想着要娶丞相吧?”夏子陌问道。

嗯?!这话问的,让夏子炎无语到了尽头,他的皇兄最近怎么回事?怎么总产生这些异想天开的看法。他要娶秋络雪,怎么可能?怎么还怀疑起他的性取向了呢?

“皇兄,我不好男风的,我喜欢女子,而且是漂亮的女子,这么多年了,难道你不知道吗?我表现的多明显啊。”

“可是你小时候第一眼看到丞相就说要娶他,还求父皇赐婚,父皇和先丞相因为这件事没少操心。”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我那个时候年轻不懂事。”夏子炎解释道,“哎,还不是因为络雪,一个大男人干嘛要娶这么女气的名字,我当时肯定误以为他是女孩子了嘛,嗯,没错,就是误会了。”

“丞相是五岁的时候才改名叫秋络雪的,你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他的周岁宴上。改名字也是因为他儿时身体不好,几乎活不下来,后来有一个大事为他改了这个名字,说来也奇怪,他改名之后,竟然就真的好了。”

“那也是……就算不是因为名字,那是因为太小了,小孩子嘛,性别都不明显的,我认错是正常的。不过我现在真的不喜欢他,真不喜欢啊。”夏子炎非常诚恳的说道。

“不喜欢就好,你身为皇室成员,要肩负起为皇室传宗接代的重任。他呢,身为秋家唯一的血脉,也要肩负起为秋家延续香火的责任,所以你们是千万不能在一起的,听明白了吗?”夏子陌煞有其事的安排道。

虽然如此,自从这个想法出现之后,他还是很不放心,于是等夏子炎走了之后,他决定找秋络雪也深谈一次。唉~做皇上真不容易,不仅要处理国事,还要管他们的性取向,真是难啊!

第十四章 因为喜欢

“朕听闻,秋大人喜好男风,可是真的?”夏子陌问秋珞雪道。

呃……这种事情听说就听说,怎么还好意思当面问呢?皇上,你难道不觉得尴尬么?这种事情,你叫我怎么回答?

秋珞雪一边思索怎么回答,一面在心中叫苦不迭,来到古代,什么都没干,就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别人就算了,现在连皇上都问起来了,这流言蜚语的力量还真是强大。

“没想到陛下深居宫中,消息竟如此灵通。”

“朕的情报来源一向很广。再说,你的事,宫里也不乏人议论,朕自然也就听说了。”

“那都是因为我提议封了京中妓馆,他们才如此议论的,陛下不必放在心上。”

夏子陌摇摇头说:“非也。朕记得,你还每当丞相之前,就有人传言你喜欢男色,说是相府之中藏了不少绝色的美男子。”

纳尼?到底是谁在传这些无聊的事情,还绝色美男子,相府除了些筋骨结实的家丁以外,基本就没有雄性生物了好不。真要是有绝色美男子,我秋珞雪还能放着他们不管么?

“陛下不是去过相府吗?里面有没有美男子,想必陛下最清楚。”

夏子陌觉得他说道有道理,点点头说:“这倒也是。不过,从秋大人的表现看,似乎也确实有让人如此怀疑的理由。”

“我的表现怎么了?很正常啊。”秋珞雪不懂的问道,明明很正常啊。

“你跟子炎走的太近,难免会让人怀疑。”

“那是炎王一直缠着我,我也没办法,这倒要陛下好好管管他。”

“那你又为何到现在还不成亲呢?难道也是子炎缠着不让你成亲?”

“那倒……”秋珞雪想想说,“那倒不是,成亲这种事情要顺其自然嘛。”

“那你又为何时时盯着朕看啊?”

“因为喜欢啊。”秋珞雪想都没有想就直接的回答道。

这个答案出乎夏子陌的意料,他看着秋珞雪良久,眼中有了一丝别样的情绪。秋珞雪同样也在看着他,眼睛黑白分明,一双明眸不染纤尘,很是纯净。秋珞雪此刻专注的看着夏子陌,这张脸真是看多少遍都不会腻。不过她怎么觉得,夏子陌的脸上现在正浮着一抹红晕。

嗯?红晕……呀,我刚刚说了什么?对皇上说我喜欢你……完蛋了,完蛋了,古人肯定没听过这么直白的话,肯定误会了。

想到这里,秋珞雪赶紧解释道:“陛下,我不是那个意思,您别误会,我的意思是……”

“朕明白。”

“呃,您明白什么了?”秋珞雪试探性的问道,总觉得夏子陌可能不是真的明白。

“朕明白爱卿为什么要辞官了。”

“啊?”这是什么驴头不对马嘴的话,怎么又扯到辞官上去了。

“这么留在朕身边,一定很痛苦吧。”

虽然不喜欢,到也不至于痛苦。不过他现在是什么表情,可怜?为什么觉得他正在用可怜的目光看我。

“到也没有那么严重啦。”秋珞雪回答说。

“唉,明明很痛苦,却要在朕面前,假装成没事的样子,辛苦你了。”夏子陌很郑重的说道。

秋珞雪被他这番对话模式搞得稀里糊涂的,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对自己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朕虽然不能许诺你什么,也不能对你有所表示,但朕会尽力保住你的。日后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对朕说吧。若是遇上别的喜欢的男子,养在府里也没关系,外面的流言,朕会解决的。”

“啊?不是,陛下,怎么又回来了,刚刚不是说了我不好男风嘛。”秋珞雪欲哭无泪的说道。

………………

相府的清心湖,淡水面积极大,周围景色秀美。湖中心有一座中式古典的廊亭建筑,几个单独的凉亭由游廊链接在一起,形成一个整体的建筑。蜿蜒回旋的通道一直从岸边通到湖中心,又从湖中心蜿蜒下去,有一种九曲回肠的感觉,廊亭中的木质板路,人走在上面会发出“咿咿呀呀”的响声,很是好听。

岸边的垂柳,伸展它细长的腰肢,一直垂到水面上,几重柳树连着的地方,竟然意外的形成了一条绿色的屏障。透过这道绿色的帷幕去看对面的场景,竟然不时分真切。

正值夏季,湖中的荷花开的正好,荷叶突出水面,一簇接连着一簇,很是茂盛,由荷叶围绕着的,是粉色的荷花,娇嫩艳丽。绿绿的荷叶中点缀着粉色的荷花,色调和这清心湖很是般配,惊艳了时光。也有一些尚未盛开的荷花,含苞待放,像是害羞的姑娘,用手遮住自己娇媚的脸庞。

夕阳落在水面上,倒映垂在水中,波光粼粼,顺着逆光的方向看去,会让人误以为荷叶变成了黑色,只能大致看出轮廓,而那荷花,或许是太艳丽的缘故,即使是逆光的情况下,也能完全看出它的颜色和形状。在荷叶被逆光变成黑色的情况下,有这么一抹粉红色点缀,煞是好看。

远远的,有几艘画船在日暮下徐徐游行,像一副精美的剪裁画。

“啪”的一声,是杯子重重的落在桌子上的声音,打破了清心湖的宁静。

“为什么总有人说我对你还有情?”说话的人是夏子炎,刚才那声“啪”的响声,就是他制造出来的。

又是“啪”地一声,秋珞雪也把手中的酒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眼中冒着愤怒的光芒说:“为什么总有人说我喜好男风?”

“说你喜好男风我还能忍,说我喜欢你这我就不能忍了。”夏子炎说道。

“呵,谁让你做那些没用的事的。”秋珞雪数落他道。

“不是,我做什么没用的事了?”夏子炎不服气的说道。

“谁让你以前死皮赖脸的非要娶我的,人家怀疑你是正常的。”

夏子炎看着秋珞雪,一脸无解的说道:“我也想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干那些没用的事,唉~我小时候眼光是有多低啊。”

他这话一说出,立马换来秋珞雪一道锋利的眼神,问道:“想死吗?”

夏子炎立马摇摇头,给秋珞雪倒了一杯酒说道:“我没有说你不好看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

“我这张脸,虽然在男性里面过于阴柔,但我若是个女子的话,绝对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就是红颜祸水的类型。”秋珞雪好不夸张的说道。

“可是你现在就是个祸水,不是红颜。”夏子炎很诚实的说道,结果又换来秋珞雪一记白眼。

“说正经的,怎么说你都无所谓啦,怎么能这么说身为丞相的我呢?太不合理了。”秋珞雪又说。

“说我怎么就无所谓了?”

“你的风流史还要我一桩一桩数给你听吗?”

“就算是风流史,我也只和女子,尤其是美貌的女子有风流史好吧。”

秋珞雪不以为然的说:“都是耍流氓,对男的对女的,都一样,没有差别的。”

“别冤枉人,我对男子可不感兴趣。”

“难道我对男子感兴趣吗?”

诶?不对,我是女的,当然对男的感兴趣了。唉~最近这么性别差转换的,都快忘记自己其实是女的了。不行,不行,要记住:秋珞雪,你是女的,秋珞雪你是女的,秋珞雪你是女的。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一定要记住啊!

他们在清心湖的凉亭中坐了这么久,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亭中的灯笼也就都亮了起来。游廊和凉亭的顶上挂着的是白色的椭圆形灯笼,上面有着草木花鸟等图案,看起来并不单调。游廊的两侧,每两个柱子中间又都挂着灯笼,是走马灯一类的花灯,颜色图案各不相同。这样,每当游廊的灯笼亮起来的时候,从远处看,花花绿绿的一片,将黑暗的夜空照的通亮,很是壮观。

“哇,真美啊。”秋珞雪看到此番场景,不自觉的感叹道。

夏子炎看着秋珞雪的表情,笑着说道:“你自幼在丞相府,这种景象不应该早都看习惯了么?”

“虽然看习惯了,但还是觉得美。不同的心境,看到的景色也是不同的。”秋珞雪搪塞着回答说,其实她真的是第一次看这里的场景。此种壮观的景象,在现代,也只有去大唐芙蓉园才看到过。

晚上的时候,夏子陌还在御书房处理政务。这一天,自从见了秋珞雪之后,他就总是心神不宁的,看奏折的时候总是静不下心来,屡次跑神,却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所以一直拖到现在,还没有处理完今日的政务。

这不,他现在又跑神了,奏折上的字一个也看不进去。

“那你又为何时时盯着朕看啊?”

“因为喜欢啊。”

不自觉的,他又想起了和秋珞雪的这段对话,脸上那抹消失的红晕好像又重新出现在他的脸上。

“原来是因为喜欢啊。”夏子陌自言自语道,勾起嘴唇笑了笑,这抹笑容是那样的不经意,以至于他自己都没发现。

“原来被男子喜欢是这样的感觉。虽然有些奇怪,但也不是很坏。”

夏子陌身边的太监总管金福,小心翼翼的来到夏子陌身边,说道:“陛下,时候不早了,该去歇息了。”

夏子陌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道:“都这么黑了,是该歇息了。”

“是啊,陛下一天都在处理政务,许也累了吧。今日要去哪位娘娘宫中歇息啊。”金福问道。

夏子陌想了想说:“还是回栖龙殿吧。”栖龙殿是皇帝的寝宫,离御书房很近。

“那可要召哪位娘娘侍寝吗?”金福又问。

夏子陌回答说:“不必了。”

第十五章 刺客

不知不觉中,秋珞雪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个月了。在此期间,她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处理政务的能力,在夏子陌的教导之下也提升了不少。毕竟是在大数据时代下生活过的人,学习能力自然不会太差。不过这政务也太多了吧,虽然夏子陌已经尽量减少她的负担了,可还是很多,感觉似乎回到了高考时代三点一线的生活里了。

这不,今天她又处理政务到很晚,才从书房回到房中,准备歇息,明日还有早朝。

“艾西,这群人,真是,本公子早晚要弄死你们。”秋珞雪刚进到房中,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大声咒骂着出去了。

“公子,怎么了?”碧玉听到她的咒骂声,赶紧跑过去问道。

秋珞雪出门走到院子里,刚好碰上迎面走来的碧玉,连忙拉住她。

“嘘,别出声,屋里有人。”秋珞雪小声说道,一副紧张的表情。

“什么人啊?”碧玉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一进屋,就透过镜子看到屋顶上有人,鬼鬼祟祟的,应该不是什么好人。”秋珞雪说道,原来她刚才那一阵突如其来的咒骂,是为了不然藏在屋顶上的人起疑故意为之的。

“那怎么办?”碧玉也紧张起来了。

“今晚肯定不能在相府待着了。我们去炎王府,不过,为了不让他们起疑心,我们还需要演一下,你顺着我的话。”

见碧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秋珞雪就开始了她的表演,“真是气死本公子了,为什么到现在了,街头巷尾还在传本公子好男风?”

碧玉顺着她的话说:“公子,您就别生气了。这也不怪那些人,还不是因为炎王爷总跟您不清不楚的嘛。”

“提到这个我就来气。”秋珞雪又提高了嗓音说道,似乎是故意让隐藏的人听到的。

“夏子炎,我今天非要把你的脑袋拧下来不可。哼,走,我们去找他算账。”说着秋珞雪就气势汹汹的出去了,看起来很是自然的样子。

“哥,这人好凶啊,我怕。”

屋顶上,有两道黑色的身影趴在上面,他们两人中年纪较小的那个说道。

“别怕,听说这丞相也是废物一个,根本不会武功。我们杀了他,三千里黄金就到手了。”年龄较大的那个说道。

“可是,哥……”年纪小的刺客又说道,“他现在走了。”

“啊?哦,对,追……”

说着他从屋顶上站起来,却因为屋顶不平整差点摔倒,一路贴贴撞撞的终于从上面下来了,下来之后还不忘把小弟弟接下来。

秋珞雪到炎王府的时候,夏子炎正和自己府中的美人调笑,行为放荡,笑声不断。

秋珞雪远远的看着,一脸嫌弃的说道:“哎~真是没眼看。”说着她又看了看旁边的管家问道:“你们王爷一直这样么?”

管家尴尬的笑了笑说:“这……王爷的事,小的不敢多言。”

“啧啧啧,还以为他的风流是装出来的,我真是脑子抽了才会那么想。”

“夏子炎,你个混蛋,给我过来,看我今天不打死你。”秋珞雪远远的就喊道,一边说一边就朝夏子炎走去。

管家没想到她这突如其来的一招,想要拦着已经来不及了。好端端的怎么骂起来了?难道丞相大人真跟我家王爷……妈呀,那可遭了!

管家或许也是流言蜚语听的多了,竟然想到这个方面了。想归想,他还是追了上去。

“王爷,那是谁啊?竟敢直呼您的名讳。”夏子炎身边的女子问道。

夏子炎听到声音时候就看了过去,一开始离得太远看不清,现在那人影越来越近了,他才看清,说道:“这个声音,这个身形,很熟悉啊。”

转眼间,秋珞雪就来到了夏子炎身边,因为害怕那些人也跟着自己来到了相府,所以她什么也没说,拽着夏子炎就走。

“喂,喂,你干嘛呀?”夏子炎被她一路拽着,不解的问道。

秋珞雪也不说话,一路拽着夏子炎到了他的卧室之中。秋珞雪也来过王府几次,大概记得路。进去之后,秋珞雪就“咚”地一声把门关上了,除了她和夏子炎,谁也不让进来。

“你到底要干嘛呀?”夏子炎问道。

“嘘。”秋珞雪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整个人看起来神经兮兮的。

接着她又一把拉过夏子炎,把他摁在屏风上,观察周围是否有人在。

“你……你要干嘛?”夏子炎被她这奇怪的举动搞得云里雾里的。

“啊,你该不是……”夏子炎似乎有了些想法,吓得他赶紧拉紧自己的衣服,警惕的看着秋珞雪说:“络雪,你别这样,我只喜欢美人,不喜欢美男子,我们这样……这是不可以的。”

秋珞雪只顾的观察周围的环境,也没有想到她的举动会引起误解。此刻已经观察完了,听到夏子炎的话,一脸嫌弃松开他,说道:“别多想,你不是我的菜。”

“那你这是干嘛?”夏子炎问道,也放松了警惕。

“有刺客。”秋珞雪说道。

“刺客?哪儿?在哪儿呢?”

“在相府,我房间的屋顶上,不知道现在有没有跟着我来这里。”接着秋珞雪就把刚才的情况跟夏子炎说了一遍。

炎王府的外围,有两个黑色的人影晃来晃去。

“哥,我们不进去吗?”

“进去?你进的去吗?这些有钱人家都是高墙大院的,废了半天劲才进了相府,这炎王府可比相府的守卫森严多了。”

“那怎么办?”

“这样,我们就在外面守着,等他出来,再动手也不迟。”接着,两人就在王府外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等候。

“你今晚就先住在王府吧,安全一点,剩下的事明天再说。”夏子炎听完秋珞雪的陈述,脸上固有的笑嘻嘻的表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的表情。

秋珞雪看他这么沉重的表情,不由得有些害怕了。难道真的是很严重的事情吗?不会真的是来杀我的吧!

王府的夜晚也算安静,夏子炎又安排了一些侍卫加强戒备,紧张的气氛愈加浓重了。或许是为了配合这异常的气氛,月亮也比以往暗一些,乌云散步在它身边,迟迟不肯离去。

王府一颗高大的树木,突然动了一下。今夜原本是无风的夜晚,这突如其来的异动不免让人心生怀疑。只不过因为是僻静的地方,所以无人注意罢了。但月光却见证了这不正常的异动,在月光下,一个黑色的人影从树上飞走,掠过空中的圆月,几乎要和周围的乌云融为一体,只留下了一抹看不真切的影子。

“真是胆大妄为,竟然敢对丞相下手。”夏子陌一大早就听夏子炎说了这个消息,火气很大的说。

“臣弟带人去相府查看过,屋顶确实有被翻动的痕迹。若不是络雪及时发现,结果还真说不准。”夏子炎说道。

“把背后的人查出来。”夏子陌说道。

“是。”夏子炎说道,“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派人保护好络雪,他不会武功,没有半点反抗的能力,若在遇上这样的事,估计很难脱身。”

夏子陌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也是,就让聂远守在他身边吧。”

“聂远?”夏子炎惊讶的说道,似乎这个人是很出乎他意料的。接着他又笑了笑说:“皇兄还真是重视络雪啊,竟然启动聂远。”

“聂远是谁?很厉害的人吗?”秋珞雪不知道这个聂远是何方神圣,就好奇的问道。

“等会儿就能见到了。”夏子陌说道。

他们在大殿上等了一会儿,那个叫聂远的人就出现了。

“属下见过陛下。”聂远一进来就对夏子陌行礼道,不过他的行礼与常人不同,是单膝下跪。称呼也不是“臣”,而是属下。

“平身吧。”夏子陌说道,聂远随后站了起来。

秋珞雪这才看清他的容貌,小麦色的皮肤,棱角分明的五官,看起来既阳光又刚硬,这种人一看就是习武之人。

夏子炎的眼神是多情,夏子陌的眼神是深邃,徐中航的眼神是温柔。而这个人的眼神,就一个字——冷。很冷,给人一种不易靠近的感觉,他似乎不带有感情,无论对谁,都是一样的冷,在看皇上的时候,虽然尊敬,却又没有畏惧。

他站着的时候,身姿挺拔,很有气质,给人一种俨然不可进犯的感觉。他和夏子陌的身上也能感觉到不可进犯,却又不是同一种。夏子陌的是那种皇家威严,王者气度。而聂远身上的,是杀气。没错,就是杀气,虽然已经收敛许多,但还是能感觉到。

不过!虽然冷、虽然有杀气,但依然抵挡不了他的帅气。这张脸啊,也是一张完美的脸。浓密的剑眉,一双单眼皮,却又不觉得眼睛小,身上的杀气更显得他很冷酷。

他身上的衣服,整体来说是黑色的,里衬漏出来的部分是灰白色的,和黑色的外袍搭在一起很配。衣领高高竖起,因为脖颈长,显得更加好看。臂膀的位置,是用类似于铁的物质打造而成的老虎形状的立体图案,左右个一个。肩头的位置,是一个立体的荷花形状的图案,下面还连着圆形的配饰。最外层的夹衫与里衬一样是灰白色的,所以那铁制的黑色荷花搭在上面恰到好处。

秋珞雪从头到脚的仔细观察着聂远,觉得他应该也不是什么平庸之人吧,看这身打扮就不像。

果真,这时夏子陌发话了,说道:“秋卿,此人是聂远,是朕的影卫统领,今后就由他来保护你的安危。”

第十六章 算是同居么

纳尼?影卫统领?不是吧。

影卫,自幼接受训练,个个身手非凡,他们接受皇家秘密任务,直接受命于御前。影卫执行任务,不受任何限制,若有阻碍者,可先斩后奏。而影卫统领,在一届影卫中选取佼佼者担任,封正一品官职。影卫与御林军都是皇上的守卫,只不过一暗一明,如此算来,影卫统领就相当于御林军统领。

正一品官职的话,丞相也是正一品,那他跟我品级一样啊!我勒个去,皇上怎么派了这么个人给我?那到时候是我听他的还是他听我的?

“陛下派的人自然是非常厉害的,只是您……能不能给我换个人?”

“哦?为什么?你不满意吗?”夏子陌问。

“不是,怎么会不满意呢?只是影卫统领应该是来保护陛下安危的嘛,派给我了谁来保护陛下您啊。”

夏子陌勾唇笑了笑说:“这个秋大人尽管放心,朕在这宫城之内,刺客是进不来的。再者朕自幼习武,自保能力肯定是比秋大人好的。”

他这话是在说我废物吧,因为我是废物,所以才要最厉害的人来保护我。切~不就练了几年武功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聂远,日后你就贴身保护秋丞相吧。”夏子陌对聂远说道。

“是。”聂远恭敬的回答。

“啥?”秋珞雪又不乐意了,说道:“贴……贴身保护?”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夏子陌问道。

有问题,当然有问题了。

可是有问题又不能直说,秋珞雪只能吞吞吐吐的说道:“这个,那个,也不是有问题,就是……就是没必要贴身保护吧,有危险的时候我会叫他的。”

“那怎么行,万一他还没赶到你就被人暗算了怎么办?”夏子陌说道,“一天十二个时辰,他必须寸步不离的跟着你。”

“不,不行的陛下。”秋珞雪这下更急了,都用上手势了。

“为什么不行?我觉得挺好的啊。”许久没有说话的夏子炎开口说道。

哎呀,当然不行啦,我是女的,他是男的,怎么可以寸步不离嘛。唉~真是,又不能直接说,要死了。

尽管秋珞雪很不满意,可是她的护卫工作还是交给了聂远小哥哥,不仅如此,还得到了皇上贴身护卫,十二个时辰寸步不离的指令。搞得秋珞雪自打从皇宫里出来就一脸的怨念和不开心。

一脸怨气的走出宫门,来到自己的马车前,突然想起后面跟着的聂远,转头对他说:“你是坐马车还是……”

“你先回去吧,我随后就到。”聂远说道,连说话都是冷冰冰的没有温度。

虽然他说话冷冰冰的,但却不食言,秋珞雪刚回到相府进入自己的房间,就看到他已经在里面了。

“妈呀,吓死人了,你怎么进来的?”秋珞雪一进门就看到聂远背对自己而站,吓了一跳。

“相府这么松懈的守卫,进来很轻松。”聂远说道,他四周打量了一下房间,说道:“房间还不错。”

“那是……”秋珞雪刚想说那是当然,却不想聂远又来了一句道:“就是有点女气。”

“你……”秋珞雪很生气,却又哑口无言。毕竟她一个武打小白,是不可能跟影卫的老大斗的,那不是用鸡蛋碰石头么?不,应该是鹌鹑蛋碰石头吧。

“那么,从今天开始我就住在这儿了。”聂远又说道。

“你住这儿我住哪儿啊?”秋珞雪问。

“你也住这儿。陛下御命让我寸步不离的跟着你。”聂远说。

“别说什么御命,你刚刚不也没跟我寸步不离吗?”秋珞雪不服气的嘟囔道。

“有跟着。”聂远说。

“偏鬼呢?我都没看到你。”

“被你发现,我这个影卫也不用当了。”聂远说道。

秋珞雪仔细想了想,好像也是。影卫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肯定不能让自己发现。

“那……那你也不能住这儿,这里只有一张床。”秋珞雪说。

“没关系。”聂远倒是很好说话的说。

“啊?什么没关系?你不会要跟我睡一张床吧!”秋珞雪惊讶的说道。

“床归你,我打地铺。”聂远说。

“可是……”秋珞雪还想说什么,却被聂远打断了,他又说:“我对睡在什么地方要求不高,能躺的地方就能睡。”

“不是呀,你……”

“大人,大人,这是我刚刚煎好的药。”秋珞雪本来还有话说的,但徐中航不知道为何突然走了进来。

徐中航端着药进来,对秋珞雪说:“大人,这是我刚煎好的药,你快趁热喝了吧。”

最近徐中航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总要端一些奇奇怪怪的药给她喝,有事没事总是想为她把脉,还好秋珞雪机智的避开了。这不,他今天又带着药来找秋珞雪了。

秋珞雪真的不是一般的头疼,正想怎么躲他的时候,看到一旁的聂远,灵机一动,说道:“他要害我。”

这招果然好使,秋珞雪话音刚落,聂远就将她挡在身后,拦着徐中航,剑已经拔出一半,冷冷的看着徐中航。

“这位兄台,我是宫里的太医,奉旨来为秋大人治病的。”徐中航解释道。

“胡说,我没有病,你才有病。”秋珞雪躲在聂远身后,只露个脑袋的说道。

“我没病。”徐中航正色道。

“有病的人总说自己没病。”秋珞雪说。

正说着,聂远端起托盘中的药,递到秋珞雪面前,说道:“喝了。”

“我不喝,这里面有毒。”秋珞雪委屈巴巴的看着聂远说道,但这招对聂远一点用都没有。

“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这是我精心调制的补药,怎么会有毒?”徐中航说道。

“是药三分毒。”秋珞雪说道。

“呃……”徐中航仔细一想这句话好像也对,说道:“好像也有道理。”

“看吧,我就说有毒,他自己都承认了。”秋珞雪炫耀一般的对聂远说。然后又对徐中航做了个鬼脸说:“略略略,我才不会喝这么苦的药呢。”说完就一溜烟的跑了。

“喂,你别跑啊,不喝药可以,让我给人诊脉总行了吧。”徐中航一见秋珞雪跑了,就立马追了出去。

“你别追我,我是不会给你诊脉的。”秋珞雪一边跑一边说道。

“不诊脉怎么行?我是奉旨来为大人调养身体的,你的身体不好,我就回不了太医院了。”徐中航出去追秋珞雪,可是秋珞雪绕着外面的石桌,他一靠近她就跑,怎么也抓不住她。

“回什么太医院啊,在相府待着不好吗?我相府还是养得起你的,皇上一个月给你多少银子,我双倍给你。”秋珞雪说道,眼看快被徐中航抓到了,就又跑了起来。

聂远在屋里,透过窗户看外面追逐着的两人,无奈的摇摇头说:“丞相没有丞相的样子,太医没有太医的样子。”

一天之中晚上的时间本是秋珞雪最喜欢的,因为可以睡觉了,不过今天她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布置精致的房间中,秋珞雪盘腿坐在床上,聂远盘腿坐在地上的地铺上,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许久。

这么过了一会儿,秋珞雪终于忍不住了,说道:“你就不能……”

“睡觉吧。”秋珞雪刚一开口,聂远也开口了,打断了秋珞雪想要说的话,然后就自顾自的躺下,闭眼睡觉。

哎呦,我真是……秋珞雪气的握紧拳头,想要打人的,可无奈打不过人家,也只能想想,自己跟自己怄气了。

而聂远倒是非常淡定,完全不顾秋珞雪的怒气,安静的躺着,似乎真的跟睡着了一般。秋珞雪没办法,也只能带着怨愤的心情躺下了。躺下的时候因为心里憋着气,腿胡乱的蹬了几下,像一个生气的小孩儿。

“安静点。”聂远听到传来的声音说道。

“哦。”秋珞雪赌气的说道,不过还真的安静下来了。

她睡觉的时候喜欢侧躺,又不习惯面对墙睡,所以就只能对着聂远在的地方。因为是晚上,房里只亮了一盏灯,有些昏暗。不过,在这昏暗的灯光下,看聂远的脸更帅气了。

他是平躺着睡得,从秋珞雪的角度刚好能看到他的侧脸,高挺的鼻梁,细长而浓密的睫毛,还有那性感的嘴唇。真是让人着迷。现在他闭着眼睛,也感受不到他眼中那股冷冰冰的气息了,秋珞雪欣赏起他的美貌也就更大胆起来。白天因为他冷冰冰的样子,都没有好好观察他。

唉~没想到我秋珞雪就这么和这个帅气的小哥哥同居了。嗯?同居?怎么会用这个词,咦~真是羞耻。

聂远似乎感受到秋珞雪一直注视着他的目光,微微皱起眉头,接着抬手一挥,飞出一个细小的如针一样的物体,擦过烛火的边缘,房间就黑了下来。

秋珞雪完整的看到了这一幕,惊讶道:“哇,好厉害。”

“夜深了,睡觉吧。”

聂远说完这句话就没有再出声。一股困意袭来,秋珞雪也睡了过去。暗夜寂静无声,似乎身边有这么一个高手在,秋珞雪睡得更加安心了。不过她本来就属于那种雷打不动,死也要睡觉的人,自然睡得很香。

第十七章 我就叫你聂石头吧

翌日,又是十天一次的休沐之日,所以秋珞雪没有早朝,起得也比平时晚许多。她一直睡到夏虫鸣叫,鸟儿欢唱,太阳高高的挂在空中才起来。

“哈~~欠~~好困啊。”秋珞雪一醒来就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之后才懒洋洋的睁开眼睛。

可是伸懒腰的时候感觉手边碰到了什么东西,转头一看:“啊,妈呀,你怎么在这儿?”秋珞雪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在地铺上,又改口说:“不对,我怎么在这儿?”

聂远盘腿坐在一边,正在闭眼调息,听到秋珞雪的话这才不紧不慢的睁开眼睛,看着她说:“你自己来这儿的。”

“骗鬼呢?怎么可能?昨晚睡觉的时候我明明在床上的,醒来竟然在地铺上,说,是不是你把我弄下来的。”秋珞雪一副要找他算账的架势问道。

“昨天半夜的时候,你从床上摔了下来,然后就爬到我的地铺上睡了。”聂远一本正经的陈述昨晚发生的事情,依旧不带任何语气和感情。

“呵,你当我是猪吗?从床上摔下来没感觉还继续睡。”秋珞雪不信的说道。

“我也正想问呢,你是猪吗?从床上摔下来不但没醒,还能继续睡。”聂远说道,说完他就起身出去了。

秋珞雪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应对这种情况了,聂远没必要骗自己,再加上他那无语的样子,这件事应该是真的了。

想到这里,秋珞雪自言自语道:“秋珞雪你是猪吗?怎么会没有感觉?没感觉就算了还爬到人家的地铺上睡,真是丢死人了。”

这一天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到了晚上,为了不发生和昨夜一样丢人的情况,秋珞雪决定让聂远睡床,她睡地上。虽然地上有点硬,不过为了避免发生昨晚那种丢人的情况,还是忍忍吧。

第二日,秋珞雪醒来,依旧是打哈欠、伸懒腰,然后哀嚎着“我不想上朝……啊,妈呀……你怎么在我床上?”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秋珞雪早上起来一睁眼,看到聂远盘腿坐在床上,而自己,就睡在他边上。

“不对,昨晚我们换床睡了,你确实应该在床上,那我又为什么在床上啊?”秋珞雪问道。

“问你自己。”聂远这次也不打算解释原因了,估计是懒得说了吧。

秋珞雪仔仔细细回忆了一遍昨晚睡觉之后的情况,似乎有了点眉目。

啊!对,就是那个时候。

原来,昨晚睡到半夜,秋珞雪觉得口渴,就起来喝水,喝完水就很自然的……很自然的回到床上去睡了。不仅如此,她明明感受到床上还有一个人了,却还只是把他挤到一边,然后若无其事的躺下睡了。

想到这里,秋珞雪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说道:“秋珞雪,你是个猪脑子吧。”

第三天晚上,睡觉的问题又来了,因为已经连续丢人两个,秋珞雪不想再有第三次,决定今晚无论如何都不能和聂远一个房间睡觉了。

“你今晚去偏房睡吧,就在隔壁,我已经让三千把房间收拾出来了。”秋珞雪说道。

“不去。”聂远直接简单的两个字就拒绝了,搞得秋珞雪准备的一大堆说辞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为什么非要跟我住一起,难道你对我别有企图?”

“因为御命。”

“哎呀你这个人怎么那么不会变通呀,陛下虽然说了要寸步不离,但那个只是手段,他主要的目的是想让你保护好我,你住在隔壁也一样可以保护我啊,有事我会叫你的。”

“如果来不及叫呢?”聂远问。

“来不及叫……”秋珞雪说,“不会来不及的,再说了,你不是会武功的嘛,有什么动静肯定能听到,要对自己有信心。”

“不行,抓到刺客之前,我都会住在这儿。”聂远还是不退让的说道。

“可是这里没有床铺了。”秋珞雪指着地上说道。

“我可以坐着睡。”聂远说。

“哎呀……”秋珞雪哼哼唧唧了半天,撇着嘴无力的坐在床上,但聂远依旧不为所动。

秋珞雪看着他,觉得好好说是没用了,那就只能使阴招了。

想到这里她一下子来了兴致,看着聂远说:“既然如此,就继续住这吧,不过床铺没有了,也不能真让你坐着睡,你就跟我睡一张床吧。”

“不用了。”聂远不知道秋珞雪这突如其来的示好是怎么回事,依旧冷冰冰的说道。

听到聂远拒绝,秋珞雪干脆下了床,赤脚走到聂远面前,拉过他的手说:“来嘛,不要害羞。”

聂远想要甩开她的手,却被手心传来的柔软的触感阻止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聂统领应该知道的吧,本相其实……其实喜好男风。而聂统领长的,有很符合本相的审美,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今日就……”说着秋珞雪把手放在聂远胸前,慢慢的往下滑。

虽然隔着衣服,但聂远还是能感受到秋珞雪的手慢慢往下滑的速度,以及那触感带来的别样的感受。他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脸上已经红到脖颈了。

“夜深了,丞相大人休息吧,我今晚住隔壁,有事记得叫我。”聂远抓住秋珞雪的手,迫使她停止想要继续的动作,说完他立马松开秋珞雪的手,不做任何停留的出去了。

“呼……”聂远走后,秋珞雪深深的吐了一口气,美人计这种东西,真的是伤敌一万自损三千,她感觉自己现在的脸跟火烧一样烫。

不过刚刚他也脸红了诶,竟然那么红,比皇上那天害羞的时候红多了。皇上的脸红是婉约派的,聂远的脸红是豪放派的。哈哈,古人还真是好玩。

聂远出门之后,在院子中站了好一会儿,晚上的凉风吹到他又红又烫的脸上,舒服了许多。他这才从刚刚那让人脸红的气氛中缓过来。

可是他为什么会不自觉的想起秋珞雪刚刚抓自己手的那一瞬间带来的温暖的感受呢?想起那一幕,他缓缓抬起那只被秋珞雪拉过的手,脑海中回忆着那股温暖的感觉。月光之下,他的手修长,他的眼神还是冒着寒气的,只不过在那寒气的底层,逐渐升起的,似乎是不一样的情绪。

这几日聂远一直随身跟着秋珞雪,她到哪他也跟到哪儿,可以说是奉行了夏子陌说的寸步不离的原则了。

秋珞雪本来就觉得在古代的时光挺无聊的,除了处理政务就是吃吃喝喝逛花园,三分钟热度的她对这些早已经腻了。有聂远陪着,到也增加了一点趣味,最起码有人说话,不用自言自语了。

不过,秋珞雪很快发现,她还是在自言自语,因为这个聂远,不仅冷冰冰的,话还很少,你跟他说十句话,他能回你一句就已经很不错了。

“喂,我都说好多句话了,你能不能回我一句啊。”秋珞雪一脸怨念的回头看着聂远说道。

“你话太多,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些东西处理完?”聂远扫视了一眼放在秋珞雪面前的,快要比她高的奏章之类的东西,说道。

“我最近发现了一个窍门,这些东西虽然多,但很快就能处理完。”秋珞雪说道。

“不过,你刚刚一下子说了十八个字诶,有进步哦。”她仔细数了数又说道。

聂远一脸嫌弃的看着秋珞雪,用手强行把她的头扭过去,说道:“赶紧看你的奏章吧。”

秋珞雪进来发现,聂远除了冷冰冰以外,面对自己的时候还会带着嫌弃的表情,虽然是嫌弃,但好歹也是有表情的,这一点让她还是很欣慰的。

秋珞雪看奏章不到两秒,又说:“你说你整天冷冰冰的,也不说话,我以后就叫你聂石头吧。”

“随便。”聂远低头看着手中的书,连头都没有抬。

秋珞雪对着他撇撇嘴,就又转过去看奏章了。可是没过多久,她又转过去对聂远说:“聂石头,你……”

聂远估计是被她这话痨的体质折磨的受不了了,抬头举起手中的书就要砸向秋珞雪,吓得秋珞雪赶紧缩着脖子,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你怎么这么多话?还是你们文官本来就话多。”聂远不耐烦的说。

“我就说一句。”秋珞雪小心翼翼的征求他的意见道。

聂远看了她一眼,把书摊好,继续看着,一边说:“说吧。”

秋珞雪的问话让聂远更加无语,瞬间后悔让她说话了,只听秋珞雪问道:“你为什么姓聂啊?”

聂远的嘴唇动了动,后来还是觉得不理她为好,干脆继续看自己的书。

“不是,我是想说,聂姓在大秦只有聂大将军的家族可以姓聂,难道你和聂家有什么关系?”秋珞雪问道。

其实她一直想问这个了,只不过之前跟聂远不熟,他又看起来冷冷的,就没有问。待了几天,熟悉了一点,而且秋珞雪觉得他不是坏人,就问出了这个在她心头萦绕根究的问道。

“聂临风是我父亲。”聂远很平静的回答道。

虽然他的回答语气平静,作为听者的秋珞雪却一点也不平静,“腾”的一声站起来,惊讶的说道:“什么!你是聂大将军的儿子。”

第十八章 宫斗剧活不过三集

“皇上……”秋珞雪进宫之后就直冲冲的找到夏子陌的御书房,夏子陌正在批阅奏折,秋珞雪冲到他的书桌边,一惊一乍的说道:“皇上,我知道了一件大事,聂石头……”说出来之后,秋珞雪意识到他不知道聂石头这个称呼,于是改口道:“不对,是聂统领,他竟然是聂大将军的儿子!”

相对于秋珞雪的咋咋呼呼,夏子陌淡定多了,他缓缓放下奏折,平静的看着秋珞雪说道:“所以呢?”

嗯?所以呢?所以他是大将军的儿子呀。

秋珞雪看夏子陌这种反应,说道:“皇上您早就知道他是聂大将军的儿子了吧。”

“聂远是朕的人,他的底细,朕自然知道。”

秋珞雪撇撇嘴,刚才的兴致完全没有了,如泄气的气球一般,说道:“还以为我是第一个知道的呢。”

“聂家的子弟,在三岁的时候就会统一送去参加秘密训练,这在大秦不是秘密,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夏子陌问。

“知道呀,可是也没说是送去当影卫啊。”

夏子陌挑眉说道:“这倒也是,不过仔细想一想应该不难猜出聂远是聂家的人,你竟然今日才知道,朕也是非常震惊。”

“震惊什么?”

“被你的愚钝震惊了。”

“……”又被鄙视了,秋珞雪发现自己来到古代之后就经常被鄙视,我堂堂一个现在的大学生,竟然还比不过古人,真是郁闷。果真还是适合跟不学无术的夏子炎聊天,才不会被鄙视。

“可是,皇上,这个规定也太不近人情了吧。人家好好的孩子,三岁就要被送去参加秘密训练,不能和家人相见,这皇家的规定也太残忍了吧。”

“虽然残忍,但至少将来在战场上他们有足以保命的本领。况且,不止他们如此,所有皇子也会被送去参加训练。”夏子陌说道。

“为什么?”

“为了保命。”

“那我为什么没被送去训练啊?”秋珞雪问道。

“你?”夏子陌撇了她一眼,似乎很好奇她为什么会这么问,但他还是解释道:“你自幼体弱,几乎夭折,不适合那种训练。再说,秋家是文官,而且有一道自己培养子弟的方法,所以不需要训练。”

“唉~”秋珞雪叹着气坐到书案前的台阶上,双手捧着脸,惆怅的说道:“我要是睁开眼睛就是个武林高手就好了。”

“哪儿有那种好事,你呀,只要做好朕的丞相就行。”

夏子陌说着宠溺的摸了摸秋珞雪的头,也陪着她坐在台阶上,侧头看着她,觉得此刻她的样子很是可爱,不免多看了几眼。

“可是我还是希望自己会武功。”秋珞雪说道。

“可以现在学啊,朕让聂远教你就是了。”

“诶,不要,我不想学。”秋珞雪摇摇头说。

“想会武功但是又不想学?”

“嗯。”

“那你还是想着吧。”夏子陌说道,似乎对秋珞雪这种逻辑很无语。

秋珞雪噘着嘴,怨恨的看了夏子陌一眼。夏子陌被她这表情逗笑,不自觉的就笑了出来。秋珞雪觉得,他笑的时候更好看。

正在这时,夏子陌身边的太监总管金福走了进来,看到两人坐在台阶上,夏子陌又笑的那么开心,心中自然打鼓。不过他是聪明人,从来不过问主子之间的事,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能做到总管是位置,深得两朝皇帝的信赖。

“陛下,江大人和魏大人来了。”金福恭敬的说道。

“让他们进来吧。”夏子陌对金福说,说话的时候已经站了起来,秋珞雪也随着站了起来。毕竟让那些大臣看到他们这么坐在台阶上,估计会吓着吧。

“朕找他们来商议一些事情,你也一起听听吧。”

“是我必须要听的吗?”秋珞雪问。

“那倒也不是。”夏子陌回答。

“那我还是不听了,你们议事的过程枯燥又无聊,整天上早朝就够了,我才不想听呢。”

夏子陌拿她没办法,笑着说道:“不听也行。”

“那微臣先告退啦。”秋珞雪俏皮的说道。

“你先去御花园逛一逛吧,一会儿陪朕下棋。”夏子陌说道,并不打算这就放秋珞雪离开。

“啊?”秋珞雪哭丧着脸说,“又下棋啊,我不想下棋。”

“要么议事,要么下棋,你选一个吧。”夏子陌说道。

秋珞雪哭丧着脸,让人感觉她真的要哭出来一样,说道:“那我还是下棋吧。我先去御花园等你了。”说着也不告退就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嘟囔着说:“万恶的封建主义。”

出去之后,秋珞雪在一个小太监的陪同下来到了御花园,立刻就被里面的景色吸引住了。这皇家的御花园就是气派,什么都有,几乎是一步一景,松、柏、竹间点缀着山石,在这个夏季尤其显得青翠。各种各样的花在这里竞相绽放,有些是她见过的,有些她连见都没见过。她心中现在除了震撼,什么都没有。

“你是什么人?竟然在御花园里闲逛。”

秋珞雪正逛着,就听到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她转过去一看,就看到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眉眼之间还透着几分媚气,在一群宫女太监的陪同下站着。

几乎是一眼,一眼就能看出她不是什么善茬。从她的衣着打扮上,秋珞雪大致能猜出她应该是夏子陌的某个宫妃。

每个后宫总有这个一个嘚瑟又招人讨厌的女人,这俗气的剧情,真是无解。不过这种招摇过市的女人,在宫斗剧里能活过三集么?

“放肆,见到贤妃娘娘还不行礼。”秋珞雪还没说话,贤妃身边宫女先开口了。

秋珞雪厌烦的看了她一眼,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一样的惹人厌烦。一个二品贤妃,竟然还敢在自己面前嚣张,看来要好好教训她一番了。

“这位是……”秋珞雪身边的小太监看到这样,连忙介绍秋珞雪的身份。不过他还没说完,就没那个讨人厌的贤妃打断了。

她一脸凶样的说道:“本宫允许你回话了吗?”她这么一说,小太监就不敢说话了,毕竟地位悬殊啊。

接着贤妃又一脸不屑,趾高气昂的看着秋珞雪问道:“本宫在问你话呢?你是什么人?谁允许你在御花园逛了,还有,见到本宫为何不行礼?”

“不需要。”秋珞雪淡淡的吐出三个字说。

“你说什么?”贤妃似乎没听太明白,问道。

“我说不需要。”秋珞雪不耐烦的解释道,“因为不需要向你行礼,所以才不行礼。”

“放肆。”贤妃一听就生气了,大声呵斥道。

“你才放肆。本相经皇上特许,除了他不需要向任何人行礼。再说,就算没有皇上的特许,我也不需要向你行礼。论官位,我是大秦的丞相,只在皇上之下,你不过是个宫妃,断然没有能接受我行大礼的地位。论品级,你不过是个二品妃,而我是正一品,这其中的差距就不用我说了吧。论家世,我们秋家世代享受国公级别的待遇,而贤妃娘娘,据我所知,您的父亲不过是个侯爵。”说着,秋珞雪又想起什么,脸上带着嘲笑的表情说:“啊,不对,你的父亲陆侯爵前不久刚被削了爵位,现在连侯爵都不是了。”

“你……原来你就是那个害我父亲被削了爵位,害我弟弟被刑部判了秋后问斩的秋珞雪。我今天,一定要你好看。管你是什么一人之下还是大秦丞相,这后宫可是我的地盘,来人,给我打。”贤妃气的脸都青了,可以说是见可以说是见了仇人分外脸红了,连理智都没有了,仗着皇上对她的一点宠爱,任性而为。

秋珞雪看贤妃的表情跟看怪物一样。天哪!这种人是怎么在后宫活下去的?这种忍耐力和智商,不是分分钟被拖出去一丈红么。

“这后宫什么时候成了贤妃的地盘了,朕怎么不知道?”

夏子陌的声音出现,接着就是他充满王者之气的身影,他缓缓走来,带着沉着和霸气,衣袖飘飘,那张俊美的脸在日光的照耀下更加完美,看的秋珞雪有些呆了。

“皇上,臣妾不是那个意思。这个人欺负臣妾,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一看到夏子陌出现,贤妃立马摆出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整个人跟咸鱼一样黏到夏子陌身上。她那副样子,秋珞雪看着都觉得作呕,真不知道夏子陌是怎么忍过来的。

夏子陌皱着眉头,嫌弃的甩开贤妃,冷冷的说道:“贤妃以下犯上,即日起打入冷宫。”

夏子陌甩开贤妃的时候,贤妃已经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了,听到夏子陌说打入冷宫,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立马跪下哭喊说:“皇上,臣妾知错了,臣妾知错了。”

秋珞雪也是震惊,他以为夏子陌可能会罚贤妃闭门思过,最多也就降个品级什么的,万万没想到,他竟然直接把人家打入冷宫了。

“拖下去。”夏子陌听着贤妃的哭喊,不耐烦的说道。

他的语气中不带任何温度,秋珞雪不仅感叹道:果真最是无情帝王家啊!(也不看看人家是因为谁才这样的。)

第十九章 皇上相信前世吗

这一次相约下棋的地方是云暖阁,景色优美自然不用多说。夏子陌和秋珞雪安静的下棋,似乎是约好了一样,谁也没有先说话。

不过秋珞雪是一个心里藏不住事儿的人,还是忍不住先说话了,她说道:“其实贤妃娘娘也没什么大错,打入冷宫……是不是太狠了点。”

夏子陌看着秋珞雪,问道:“忍了很久吧。”

秋珞雪点点头表示确实忍了很久。

“以你的性格忍到现在才说,还真是不容易。”夏子陌说道。

“我的性格怎么了?我觉得挺好的。”秋珞雪不服气的说道。

夏子陌淡然一笑,也不和她争辩,回到刚才的问题,说:“你不用有负担,不是因为你才这样的。我早就想处理贤妃了,一直没有机会。”

“那陆侯爵呢?也是早就想处理了吧。”秋珞雪说道,今天的事情让她联想到陆侯爵的事情,当时就觉得为了她削去一个世家的爵位的做法有点太过了。但因为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没说。

“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夏子陌反问道。

“上次在风月楼发生的事情,也不是十分严重的事,再说,是陆文轩惹的我,就算为我出气,也不用到削去陆侯爵的爵位这种地步。但是陛下二话不说,一并处理了陆侯爵和陆文轩,总觉得有些过分了。”

“儿子犯错,都是做父亲的教子无方,一起处理并无不妥之处。”夏子陌沉着的回答说,不露痕迹,淡定的继续落棋。

秋珞雪看他这毫无波澜的表情,又问道:“那查封妓馆的事呢?”

“查封妓馆不是秋大人自己提出来的么?跟朕有什么关系?”

“虽然是这样,但陛下早就有意封了风月楼吧。我稍微查了查,这风月楼的幕后老板正是陆侯爵。”秋珞雪说道。

夏子陌抬眼看着秋珞雪,他的眼神中有一丝诧异,说道:“哦?你连这个都查出来了?”

秋珞雪干脆把棋子往旁边一放,专心致志的和夏子陌说道,她回答说:“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我那天在风月楼救下的女子,经常和陆文轩在一起,所以知道这件事。”

夏子陌勾唇笑了笑,说道:“朕突然觉得你也不傻。”

虽然这是表扬的话,但秋珞雪怎么听都觉得别扭,反驳道:“那当然了,我只是不太聪明而已。但如果肯下功夫,也不一定比你们差。”

“就是因为这些事,才让你觉得朕是有意要处置陆家的吗?”夏子陌又问。

“还有之前你说的有人想要篡位的事,总觉得处置陆家跟那件事有关,陆家应该是想要篡位之人的爪牙吧,风月楼应该是他们收集京城情报的地方。”秋珞雪说道。

“何以见得?”夏子陌问,他似乎是在引着秋珞雪的思绪走,不漏痕迹地帮她理清思路。

“嗯……”秋珞雪想了想,脱口而出两个字:“直觉。”

“你呀。”听到秋珞雪说是直觉,夏子陌无奈的摇摇头。

“怎么了嘛,我是真的凭直觉猜出来的。”

“不过,我凭直觉就能猜出这些事,是不是说明我还是有点天赋的。”

秋珞雪一只手放在桌子上,用手托着下巴,目光炯炯的看着夏子陌。而夏子陌对她的话,不否认也不赞同,只是一笑了之。

“你怎么不回答啊,到底是不是故意而为的嘛。”秋珞雪又说。

“你心中既已有了答案,又何必来问我?”夏子陌反问道。

“我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嘛。”

“虽是有意而为,但也有为秋大人出口气的缘故。”夏子陌终于正面回答了这个问题。

看吧,我就知道你们是在利用我。秋珞雪在心中默想道,不过奇怪的是,虽然被人利用了,但她一点也不生气。难道是因为利用他的人太帅了?

“感觉自己被利用了呢。”秋珞雪说道,停顿一下她又问:“以后呢?还会这样利用我吗?”

夏子陌看着她沉默了,他虽然不想利用她,可很多时候又不得不如此。就像这次陆家的事情一样,没有比利用秋珞雪更好、更顺理成章、更不让人怀疑的理由了。

“朕会尽量不利用你的。”夏子陌说道。

“不,利用我吧。”秋珞雪的回答倒是出乎夏子陌的意料,他带着不解的眼神看着秋珞雪。

“也不是啦,我就是觉得,丞相的职责不就是辅佐陛下治理江山嘛,现在有人要强陛下的江山,我自然也要出点力气不是嘛。”

秋珞雪又说道:“不过,你也知道的嘛,我也没什么才能,能做的也有限,能被你利用也算是尽了一份力吧。”

夏子陌看着滔滔不绝的秋珞雪,似乎被她这番说辞惊讶到了,一个之前整天嚷着要辞官的人,现在竟然说要卫护他的江山。

“之前不是还要辞官嘛,为什么突然这么想了?”夏子陌面带笑意的问道。

“那个,也没什么,就是……”秋珞雪吞吞吐吐的说道,“皇上你知道的吧,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了,朋友也没有。认识的人,也就你,炎王,徐御医和聂石头。相处这么久,我是把你们当朋友了的。朋友有事,当然要帮忙了。”

“你是想跟朕做朋友?”夏子陌问道,眼中闪过一丝秋珞雪看不懂的光芒。

“怎么?不可以吗?”秋珞雪问道,嘴巴里憋着一口气,把脸颊弄得鼓鼓的。夏子陌看她这个样子,觉得很是可爱。

“也不是不可以。”夏子陌注视着秋珞雪的一举一动说道,“只是,为什么呢?”

“哪有为什么啊?就是想跟你做朋友呗。”秋珞雪说道,之后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又说:“其实是有原因的。”

夏子陌挑挑眉,似乎再说:我就知道是有原因的。

“因为我喜欢跟有权有势的人做朋友,这样可以不被别人欺负。”秋珞雪又说道。

“原来你看上的是朕的权势。”

“不,还有钱。”秋珞雪俏皮的说道。

过了一会儿,她又神秘兮兮的看着夏子陌,说:“皇上,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人会记得自己的前世吗?”

“不相信。”

“可是我就记得自己的前世呢。”秋珞雪说。

“你当朕是三岁小孩子吗?”夏子陌不相信的说道。

“就知道你不信。”秋珞雪撇撇嘴说,但之后她又带着点惆怅和悲戚的表情说:“不过,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记得。前世的我,因为没权没势也没钱,所以过得很辛苦呢。所以这一世不想那么辛苦。”

夏子陌不知怎么的,明明不相信什么前世的事,他却牢牢的记住了秋珞雪的话,记住她说自己前世过得很辛苦。看到她脸上悲戚的表情,这是他第一次在秋珞雪脸上看到这种深情,之前的她都是笑嘻嘻的。看她惆怅的样子,夏子陌不由得心疼了。

“虽然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但这一世有朕在,不会让你很辛苦的。有什么想做的事,想要的东西,跟朕说就是了。”

听夏子陌这么说,秋珞雪一下子来了精神,把刚才悲伤的表情全部丢弃,一秒换上欣喜的表情,问道:“真的吗?哇,跟有钱人做朋友就是不一样。”

看她表情转换的这么快,夏子陌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她骗了。

“看来真的有很想要的东西。”夏子陌说道。

“有有有。”秋珞雪高兴的点着头,如捣蒜一般,“那个暗室,就是从相府到皇宫的暗室,有一颗夜明珠,能不能把那个给我,我满意它很久了。”

“为什么想要那个?”夏子陌奇怪的问道。

“因为它闪闪亮亮的,我很喜欢的,能给我吗?”秋珞雪用满怀期待的小眼神看着夏子陌问道。

看她这满怀期待的样子,夏子陌突然来了一种想要逗一逗她的兴致,说道:“不可以。”

“啊,为什么啊?”果真不出夏子陌的预料,秋珞雪一秒就变换成失望的表情。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给。”

夏子陌眼中却含着宠溺的表情,他的目光始终看着秋珞雪,把她的小动作和小表情都尽收眼底。

“你刚刚明明说,我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说出来的。”秋珞雪说。

“朕只是让你说出来,又没说要给你。”

“你……小气。”秋珞雪气鼓鼓把头侧到一边。

夏子陌看着秋珞雪不自觉的扬起笑脸,说道:“不过你如果能赢了朕,或许可以给你。”

“真的吗?”秋珞雪转头看着夏子陌,见夏子陌点头,她立马说:“来来来,不就是个围棋嘛,早晚会赢你的,你可不许反悔。”她说着就已经开始动手收拾棋盘了。

夏子陌看她这样,心想:看来真的很想要那颗珠子。

棋盘收拾好之后,两人就开始下棋了。不过因为秋珞雪根本不会下棋,所以下的一团糟。

“怎么又这样了,现在该怎么走啊?”秋珞雪苦恼的看着棋盘说道。

“走这儿。”夏子陌指了指棋盘上的位置说到,他现在已经开始指导秋珞雪怎么下棋了。

“这里吗?”秋珞雪问着就已经落下了棋子。

“不是那里是旁边。”夏子陌一脸无语的说道。

“哎,干嘛凶人家,再移过去不就好了。”说着秋珞雪就把刚才落下的棋子移动了。

“落子无悔,不能移。”

“哎呀,没事啦,不要在意那些细节。”

………………

输了好几盘之后,秋珞雪可怜兮兮的说道:“皇上,你就不能假装输给我一次嘛。”

“朕已经很让着你了,可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呢。”夏子陌回道。

“人家本来就不会下棋嘛,这种用脑子的事情就不适合我干。”

“用体力你的不适合干啊。”

“也是哦,我可能真的除了吃和睡就没有擅长的事情了。”秋珞雪嘟囔着说道,对于自己一无所长这件事她也很是愁苦,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

又下了几盘之后,秋珞雪再一次输给了夏子陌,这时她的耐心已经完全没有了,生气的把棋盘上的棋子胡乱的弄了一通。

“哎呀,烦死了,又输了,我不玩了。”秋珞雪耍小性子的说道。

夏子陌很淡定的看着秋珞雪问:“夜明珠不要了?”

“不要了,不就是颗破珠子嘛,我才不要呢。哼,我走了,你自己玩吧。”说着秋珞雪就真的站起来走了。

看着秋珞雪摇摇晃晃的背影,夏子陌满脸的笑意,这是发自内心的真实的笑。不知不觉,他就看进去了,一直看到秋珞雪走远,她偶尔还会停下来踢个石子什么的,虽然完全没有世家贵族出来的子弟的那种稳重感,却很活泼。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夏子陌自己也不记得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他看秋珞雪的时候就总不自觉的扬起微笑。(或许是从秋珞雪说“因为喜欢你”的时候开始的哦。)

总之他觉得,秋珞雪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她活的很坦诚,很纯净,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思,整天都很快乐的样子。这样的她,在充满利欲的官场,本身就难能可贵。

第二十章 抓刺客

“娘娘,奴婢刚刚听说,贤妃娘娘被打入冷宫了。”

飞霞宫中,端妃吴纤楚躺在贵妃椅上,宫女杏儿过来禀告说。

“为何?”端妃亲启双唇问道。

“说是在御花园招惹了丞相大人,陛下去的时候就直接把她打入冷宫了。”杏儿回答说。

“看来陛下很看重这位丞相大人。”端妃说道,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看她的脸色,很是苍白,似是生病了一般。

“是呀,若不是因为这位丞相,太傅大人也不会被贬出京,徐御医也不至于一出宫就不回来了,娘娘您……您也不用这般苦恼了。”杏儿满怀着对秋珞雪的不满说道。

“杏儿,别胡说,若是被人听了去,有你的苦头吃。”端妃说道。

“娘娘,杏儿也是为您打抱不平嘛。您这几日茶不思饭不想,这脸色惨白的吓人,杏儿真担心您会病倒,不如找个太医来瞧瞧吧。”

“不必了,我这是心病,医不好的。”

“那就找徐御医来,他一定能治娘娘的心病的。”杏儿说道。

端妃秀眉微皱,语气惆怅的说道:“罢了,他回到这皇宫里,只会更加凶险,我没有别的心愿,只希望他和爹爹能平安的活着。至于我,就在这深宫之中无声无息的凋零吧。”

“娘娘……”杏儿心疼的看着自己娘娘,后者说完话就闭上眼睛休息了。杏儿却不忍看她继续这样,当即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定。

秋珞雪从御花园出来后,就和聂远一起往宫外走,此时他们已经快要走到宫门前了。

远远的,两人看到,一个宫女打扮的女子在宫门前塞给侍卫一封信。

“一定要把这封信送到徐御医手上,记住,一定要亲手给他。”杏儿偷偷摸摸的塞给侍卫一封信说道,她确定徐中航看到这封信会来,来了她家娘娘的病就会好。

“竟然在宫中私通,真是好大的胆子。”聂远完全看到了他们的动作,说道。

“什么私通啊,你眼睛有问题吧。那个宫女长得那么漂亮,那个侍卫长得……”秋珞雪说道,努力的想要找出一个形容词,“长得那么不尽人意,他们两个怎么可能私通。”

“可我刚刚看到那个宫女给侍卫了一封信。”聂远说道。

“顶多就是让那个侍卫帮忙传递一下信件,不可能是情书的。”秋珞雪说道,接着她用手摸着自己的下巴,一脸探究的表情看着聂远问:“话说,聂石头,你脑子里天天在想什么,看到一男一女在一起就觉得人家是私通。”

聂远撇了她一眼,没有回答这个,反而说道:“私自向宫外传递信件更是不可饶恕。”说着他人就已经动身前往宫门了,看样子是要抓个现行。

“诶……你干嘛去呀。”秋珞雪赶紧拉住聂远。

“阻止他们。”聂远说道,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

“唉……你这个人,人家就是传递个信件,又不会怎么样,你现在去抓了他们,有没有想过他们的后果?”秋珞雪说道。

“往宫外私传信件是大罪,杖毙。”聂远回答说。

“就是嘛,因为一封小小的信件,死两个人,多残忍啊。你就当做没看见,放过他们吧。”秋珞雪劝道,“而且,你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不应该是那种多管闲事的人啊,干嘛要管他们。”

“护卫皇宫,保护皇上安危是影卫的职责。”聂远回答说。

“人家也许是宫外有挂念的人,不要草木皆兵啦。一入宫门深似海,这些宫女幼年事情进来,几乎在宫中耗费一生的时光,更有的人,死后只能和枯井为伴。这么可怜的人,若能有个挂念的人或者挂念她的人,也是上天的一种怜悯,你就不要干预了。”

秋珞雪突然深沉的话语让聂远侧目,她的这番话很有道理,甚至蕴含着世事心酸、人情冷暖。总之,不知是她的话说服了聂远,还是聂远心底的善良自动接受她的话的缘故,聂远放弃了之前的打算,让那封信件流入宫外。

只是这封好不容易留出宫外的信,真的不会引起丝毫的波澜吗?不知道某一天,秋珞雪知道了这封信的用处和它即将引起的后果,会否后悔今日的决定。

晚上,月光从窗外透进来,洒了一地的霜华。两个黑影从外面跳入院子,动作迅速的走入秋珞雪的房间。进去之后,走在前面的人停了下来,后面的人没有注意,撞到前者的身上,差点发出一声痛的声音,幸好前者迅速捂住他的嘴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透过月光微弱的光芒可以看出,他们正是前一段时间想要刺杀秋珞雪的刺客,那一对兄弟。他们进入秋珞雪的房间后,因为害怕引起动静,所以格外的小心。

秋珞雪此时已经睡下了,很安静,整个房间只有她平稳的呼吸声,桌子上摆放着一盏灯,正在摇曳着烛火。

两个刺客慢慢的靠近秋珞雪的床边,年龄大的刺客从怀中掏出一把刀,小心翼翼的靠近。不过他走的时候脚下突然踩到什么东西,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接着就是一阵钻心的疼痛,疼的他差点喊了出来。

他低头一看,原来是个捕兽夹,意识到今夜他们已经有了防备,说道:“不好,江儿快跑。”他的话音刚落,一个巨大的网从天而降,将他们网在其中,谁也无法逃脱。

秋珞雪这时从床上打着哈欠起来,看着两人说道:“怎么才来,等的我都快睡着了。”

聂远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说道:“你竟然没睡着,真是不容易。”

他从黑暗中走出来的瞬间,不由得又帅了秋珞雪一脸,要不是还有正事,秋珞雪估计又要陷落在他的盛世美颜中了。

“咳”秋珞雪以咳嗽声提醒自己不好沉迷,接着又说:“我虽然喜欢睡觉,但也不是不分场合的。”

“你早都有计划?那个人今天不是出去了吗?”年龄大一点的刺客说道,捕兽夹的疼痛让他额头上冒着汗,但他却很坚强的一声都没有吭。

“他呀,当然是为了抓你设的计啊,他不出去你敢来嘛。”秋珞雪回答说,走到刺客的面前,聂远时刻保持警惕的跟在她身后。

“你怎么确定我今天会来杀你?还设下了这个局。”刺客问道。

“你们在相府门口转了那么多天,想不发现你都难。”秋珞雪说道,捡起刚才刺客掉在地上的刀。

“嗯?菜刀!”秋珞雪惊讶的看着那把菜刀,说道:“不是吧大哥,你能不能专业一点?你是刺客又不是屠夫,怎么能拎个菜刀就来了呢?”

“杀你足够了。”刺客很拽的说道。

“切~”秋珞雪不屑的说,“说大话,你现在不是没杀了我吗?”

“那是因为你耍阴谋诡计。”刺客说。

“那我总不能坐这儿等你来杀我吧。”秋珞雪反驳道。

正在秋珞雪和刺客聊的正嗨的时候,聂远微微皱起眉头,他刚刚听到脚步掠过屋瓦的声音,虽然细微,却被他捕捉到了。

“你在这儿待着,别出去。”聂远说完就提剑出去了,动作极快,秋珞雪还没反应过来,他人就已经不见了。

“喂,聂石头,你干嘛去啊。”

秋珞雪说着就追了出去,她刚跑到门口,就来了一堆家丁,他们是听到院中的动静才过来的。

“公子,外面有刺客,聂公子正在追,您还是别出去了。”一个家丁说道。

“刺客?刺客不是在那儿吗?”秋珞雪指了指房中的两个刺客说道。

“外面还有一个,武功很高。”家丁回答说。

秋珞雪想要出去看看,可是听说刺客武功高,自己又手无缚鸡之力,想了想还是不要出去添乱了。可是她又耐不住好奇,就透过窗户往外看。

外面,聂远正在和一个黑衣刺客打斗。秋珞雪一看就觉得这个刺客比较专业一点,一身黑衣,还带着蒙面,不像屋里这两个。想到这里她又回头看看屋里的刺客,发现那个受伤的人刺客很痛苦,不由得对他产生了同情的心里。

“你们几个,帮他把脚上的捕兽夹弄下来。还有,去叫徐御医过来帮他看看。”秋珞雪命令家丁道,说完就继续看聂远打架了。

聂远打架的时候是用剑的,一招一式都非常帅气,也很有力度。此时那个刺客已经被他压制住了,这么算来聂远的武功应该比那个刺客高很多。

刺客用的也是剑,招式很是凌厉。他出剑的刺向聂远的时候,聂远闪身躲开,用自己的剑挡住,他不断的向前,逼得刺客只能练练后退。

他们打架的场面看的秋珞雪紧张的不得了,似乎自己身处战斗中一样。聂远占优势的时候,她一脸的高兴,就差大呼“打的好”了,每当聂远稍微有一点危险她又紧张的不行,都不敢呼吸了。

刺客恰有一种要逃跑的架势,可是被聂远牵制着无法逃脱。打着打着持剑刺向聂远,聂远则飞身,脚尖轻轻踩到他的剑上,刺客又翻掌打向聂远,聂远见状飞身躲开。但是他飞身的一瞬间,刺客同时甩出一个飞镖。

几乎在他甩出飞镖的同时,秋珞雪惊呼道:“聂石头,小心。”

第二十一章 聂石头的柔情

聂远是训练有素之人,反应能力超乎常人,在刺客射出飞镖和秋珞雪大呼的时候,他已经开始躲避飞镖了。飞镖从正对着他的方向飞来,步步紧逼,他悬浮在半空中,利用内力支撑自己的身体不断后退,飞镖利用空气的流速越来越快,他的后退速度也越来越快,他的手臂是打开的,右手持剑,月华打在锋利的剑鞘上,射出一道寒光。

内力的流动,使周围掀起一阵风,垂落了院中的白玉兰,白色的花瓣在黑夜中,在聂远的周围飞舞,和他身上黑色的衣服很配。

眼看飞镖就要到眼前了,聂远向后一趟,变换了姿势,整个人以平躺的姿势在半空中,飞镖从他面上飞过。接着他在旋转着飞下,稳稳的落在地面上。他落入地面的时候,白玉兰的花瓣也落在了地上,就在离他脚面不远的位置。他单膝跪地,手中的剑刺入地面,缓缓抬头看着对面的刺客,眼中冒出一道寒光。

接着,他将剑从地面拔起,飞快的跑向刺客身边,人还未到,剑已出手,狠狠的刺入刺客的右肩。血液从刺客的身上呲出,染红了他身后的白玉兰。

“聂石头,你没事吧。”

当飞镖射向聂远的时候,秋珞雪已经无法安心在屋里带着了,已经跑到了外面。此刻见聂远解决了刺客,她赶紧跑过去询问,抓着他的胳膊,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确认没有伤口之后才放心。

“谁受伤了?”徐中航这时也过来了,他听家丁说有人受伤了,没有片刻耽误的就提着药箱过来了。

“那个人。”秋珞雪指了指躺在一边的刺客,又说:“哦,对了,屋里还有一个。”

徐中航就先去查看外面的刺客,探了探鼻息和脉搏,说道:“他已经死了。”

“什么?死了!聂石头你把他杀了?”秋珞雪惊讶的跑到刺客身边查看。

“他是服毒自尽的。牙齿里有毒囊,咬破之后死了。”徐中航解释道。

“干嘛要服毒自尽啊。”秋珞雪同情的说道。

“不成功便成仁,是我们这一行的原则。”聂远淡淡的说道,也走了过去。

秋珞雪想了想,自己确实从古装剧和小说中看到过,什么刺客、暗卫之类的嘴里都藏有毒药,行动一失败就自尽。

呀!聂石头不也是影卫嘛,那他岂不是也……

想到这里,秋珞雪赶紧问道:“聂石头,你不会也跟他一样吧。”

“会。”聂远简单的回答,似乎没把这个当作什么重要的事情对待。

“不可以呀,聂石头,你不能这么想不开,快,快把毒药吐出来。”秋珞雪一听到聂远的回答,立马上去捏住聂远的嘴巴,一边还说着:“藏在哪儿了?牙齿里么?快取出来啊。不可以这样,活着才最重要。”

秋珞雪比聂远矮不少,这样捏着聂远的脸,她还需要踮起脚尖,为了找聂远嘴里的毒药,她很用力的捏着聂远的脸,离他的距离也很近。

聂远不知是被秋珞雪这突如其来的鬼哭狼嚎和举动下了一跳,还是因为与秋珞雪这么近的距离感到慌乱。总之他赶紧抓住秋珞雪的胳膊,强制把她的手从自己脸上移开。

“你干嘛。”聂远问道。

“帮你把毒药取出来啊,不小心咬破了你就死了。”秋珞雪说道。

“那个毒药只有在执行秘密任务的时候才会放进去的,平时不放的。”在一旁的徐中航看不下去了,说道。

“还有一个受伤的人在哪儿?”他又问道。

“哦,那个,在里面。”秋珞雪说道。

随后三人就到屋内去看里面的两个刺客。秋珞雪这才注意看,其中一个刺客的年纪还很小,大概只有十几岁左右,在一堆家丁的包围下,他显得有些害怕,手在发抖,眼中还有泪光,不过他很倔强的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那个年纪大一点的刺客,因为失血过多显得有些虚弱,但即使这样他还一直护着年纪小的刺客。

徐中航看到刺客脚上的伤,很自觉的过去为他诊治,刺客带着警惕的目光看着他问道:“你干嘛,别动我。”

“帮你治伤,再不把这个取下来,你这条腿估计就废了。”徐中航说道,就准备动手,但刺客却不挣扎着不让他动。

“废了也不用你管,别碰我。”

徐中航一脸无奈,给旁边的家丁使了个眼色说:“摁住。”家丁于是上前摁住受伤的刺客。

“这两个人你打算怎么办?”秋珞雪问聂远道。

“带回影卫的监牢审问,你放心吧,我会问出指使他们的人。”

“我不放心。”秋珞雪说道,“你打算怎么问啊?用刑吗?”

“不排除这个可能。”聂远回答。

“那他呢?他还是个孩子。”秋珞雪指着年纪小的刺客说。

“那又怎么样?”聂远问。

“他是刺客。”聂远的回答不带一点人情味。

“我觉得他们跟外面的刺客不是一伙的,而且这两个人一看就是很朴实的人,应该不是坏人,你就不要审了吧,把他们交给我吧。”秋珞雪满怀期待的看着聂远说道。

“那你打算怎么审?”聂远问。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秋珞雪俏皮的笑着说。

“先把他们关起来吧,我跟你一起问。”聂远说。

“成交。”秋珞雪高兴的说道。

等所有的事情处理完,也已经是深夜了,徐中航回到自己的房间,取出怀中的信件。当时家丁来找他的时候他正在看这封信。

“你又何苦这么作践自己呢?”

徐中航说着叹了一口气,望着窗外一片漆黑,满眼的惆怅。他的思绪又回到了以前的时光,那段时光中有一个女子……只不过,那是一段无论如何都无法回去的时光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它埋藏在回忆之中。

人都走了之后,秋珞雪便回到床上睡了,因为现在已经很晚了,她几乎是哈欠连连。可是躺倒床上,她又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了。想想聂远有一天也可能会和那个刺客一样,任务失败就服毒自尽。这样的解决对他来说也未免太残忍了。

“不行,不行,这么帅的人服毒自尽简直是暴殄天物。”秋珞雪说着从床上做起来,披上衣服就去聂远的房门外。

他们住在同一个院落中,秋珞雪住的是主室,聂远住在西厢房。秋珞雪出了房门,看到院中的白玉兰,不由得想起聂远躲避飞镖时的场景,当时因为担心聂远的安慰,没有什么感觉。现在想想,那个场景真的很美。

“聂石头应该是大秦唯一能和皇上比美的人了吧。”秋珞雪自言自语道,“不对,应该是比帅。”

站在外面吹了一会儿风,秋珞雪就往聂远住的房间走去,站在外面敲了敲门,喊道:“聂石头,你睡了吗?”

秋珞雪的话音刚落,房门就打开了,之后就出现了聂远那张帅气逼人的脸。

“干嘛?”聂远的语气依旧。

“呃……也没什么事。”秋珞雪吞吞吐吐的说,不知为何突然有些说不出口了。

“就是……”她又说,“就是以后,你执行任务,就算失败了,也不要自尽好不好?不要跟那个刺客一样,人总要活着才能有希望嘛。”

“你就要说这件事?”聂远问。

“嗯。”秋珞雪说,她刚一说完聂远就“啪”的一声把门关上了,只留秋珞雪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秋珞雪站在远处眨着眼睛反应了好一会儿,才从自己被拒之门外的事实中冷静下来。

“喂,你怎么可以这样,人家好心好意来劝你。哼,臭石头,真讨厌,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不理你了。”秋珞雪生气的在门口说完这些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聂远关上门后,什么也没干,只是站在原地。一直到秋珞雪走后,听到她走进房间,把房门关上,聂远才重新开门走了出来。当然这个时候秋珞雪已经回自己的房间了。

他在房前的抄手游廊坐下,想着秋珞雪的话,想着秋珞雪捏着他的脸让他把毒药吐出来的举动,想到她特意跑来自己的房门前,不知道是怎样一种心情。

处理完刺客的事情之后,他并没有立刻睡下,而是坐在房间里,他似乎在等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一直到秋珞雪敲门的那一刻,他迫不及待的去开门。那个时候,他似乎有些明白了,他在等秋珞雪的到来。可是为什么要等她呢?聂远也无法解释,或者是没有想过要去解释。

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咚——咚!咚!咚!咚!”,一快三慢,是丑时了。月光下,白玉兰花安静的散发出香气。不知从何处吹起一阵风,吹的花瓣飘落。聂远伸出手去接,花瓣便落在了他的掌心。

突然间,他又想起那日秋珞雪拉着他的手时,从她的手心传来的温暖的触觉。那温暖的感觉似乎到现在还留在他的手心。这么想着,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为他那张过于冷酷的脸上添上了一抹笑意,添上了一丝柔情。

第二十二 跟皇上撒娇

“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啊?”

秋络雪一大早上就开始诱骗昨日抓到的小刺客了,机智的她命令家丁把他和那个大刺客分别关押了起来,这样有利于她哄骗小朋友。

小刺客看了看秋络雪,没有回答她的话,也没有吃她送来的东西。秋络雪观察了一下房间,这里面的东西他一样没动,甚至也没有去床上睡觉,只是蹲在墙角。或许在这孩子眼里,他们都是危险的人吧。

“你不想救跟你一起来的人吗?他伤的很重。”秋络雪继续说道,她在小刺客面前蹲下,聂远在一旁看着他们。

“你们把我哥怎么样了?”小刺客终于说话了,他的声音还带有几分稚气,因为害怕的缘故有些颤抖。

“原来那个人是你哥,他是你的亲哥吗?”秋络雪又问。

但是那小子又不说话,秋络雪的耐心啊,真是,一点点的在消磨,不过也没有办法,谁让她自己揽下这个活呢?而且她知道,一旦他们被聂远带去影卫的监牢,就不可能再出来了。

“你哥现在没事,他腿上的伤也已经让大夫看过了,没什么大碍。”秋络雪继续说,“不过,如果你不好好回答我的问题的话,你哥哥可能会很危险。”

接着她指了指聂远,带着可怕的语气,煞有其事的说道:“你看到那边的人了吗?那个人很凶的,他要把你哥哥带走,带去一个很可怕的地方,去那里的人,没有活着出来的,姐姐我……”

说道这里,秋络雪立马停住不说了,捂住自己的嘴巴。完蛋了,竟然说漏嘴了。她悄咪咪的瞟了一眼聂远,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表情,看他的样子没有注意自己这边的事情。

还好,还好,差点就露馅了。秋络雪在心中庆幸的说道。

“哥哥我呢,是想帮你们的,我知道你们不是有意来杀我的对不对,你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这样你和你的哥哥都能活着。”秋络雪继续说道。

“你真的能救我哥哥吗?”小刺客看着秋络雪问,他眼中续集着泪水,他的嘴唇因许久没有喝水已经开始干裂了。

看着他的样子,秋络雪不禁心疼了,如果那个人是他的亲哥哥的话,是什么让他带着这么小的孩子出来做这种冒险的事情呢?

“当然,悄悄告诉你,我跟皇上是朋友,肯定能救你们的。”秋络雪说。

“黄金,哥哥说如果杀了你,那个人会给我们两千两黄金。”小刺客说道。

“两千两?还是黄金!”秋络雪惊讶的说道,“好大方的雇主。”

之后,秋络雪又和小刺客聊了一会儿,通过和他谈话,秋络雪知道他们是亲兄弟,大的叫江海,小的叫江江。他们的家中还有一个年迈并且生重病的母亲,江海是为了给母亲治病买药才会答应这件事的。

“倾城。”秋络雪从关押江江的住处一出去就叫道。

“公子,有什么事吗?”倾城很快出现在秋络雪面前,问道。

“你去叫一下徐御医,有个病人需要他看一下。”秋络雪说道。

“公子,徐御医一早就进宫了,现在还没有回来。”倾城回答说。

秋络雪听完微微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这家伙进宫做什么?”

飞霞宫内,徐中航在杏儿的带领下进入主殿,人还未到杏儿就先说道:“娘娘,徐御医来了。”

坐在内室的端妃娘娘听到杏儿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欣喜,立马起身去外面迎接。于是,她便和徐中航在殿门外相遇。看到徐中航的那一刻,端妃几欲流下了眼泪,看着他一如既往的容颜,还如自己记忆中一般。她好几次想要张口呼喊他的名字,可是宫中人多眼杂,再加上她怕自己一开口,就哭了出来。所以最终只是看着他,什么也没说。

徐中航看着端妃,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她比进宫前瘦了许多,脸色苍白,一脸的病容,看着泪眼朦胧的她,他的眼中满是不忍与心疼。

“听说你昨天抓到刺客了?”夏子陌问道。

“嗯,抓到了,一共有两拨刺客,死了一个,还有两个关在相府呢。”秋络雪回答说。

“没受伤吗?”夏子陌又问。

“啊~有一个被捕兽夹夹到了,腿部受了点伤,没什么大碍。”秋络雪回答说。

“朕是在问你有没有受伤。”

“我吗?”秋络雪指着自己说,“我没受伤,有聂石头在,我是不会受伤的。”

“话说,聂石头真的好厉害啊,不愧是影卫统领,拔剑、出剑、飞,哇,真的是好帅啊,我的这颗少女心啊……”秋络雪提起聂远昨天的表现就花痴的不行,滔滔不绝的跟夏子陌讲解到,中间还搭配着动作,可惜她一不小心又说错话了,吓得她赶紧闭上嘴巴。

不过,夏子陌根本没有注意她后面的话,而是看着她的表情,满脸的笑意,不知道为什么听她这么兴奋的描述别人,心中有些不舒服。

“所以你是又喜欢上聂远了吗?”夏子陌语气中带着点醋意。

“是啊,当然喜欢了,聂石头长得帅还会武功,虽然有点冷冷的,但还是很有魅力的。”秋络雪花痴的说道。

夏子陌不冷不热的来了一句:“朕也会武功。”

“你跟聂石头比谁厉害啊?”秋络雪好奇的问道。

“没比过,不知道。”夏子陌冷冷的回答说。

“那你们比一比呗,昨天看聂石头打架那么帅,我就在想如果换成皇上你的话,应该也很帅的。”秋络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道,竟然教唆皇上和聂远打架。

而夏子陌的重点,却不是那些,他看着秋络雪问道:“你昨天想朕了?”

“嗯,想到了啊。”秋络雪没有细想就回答说,她才不会想到夏子陌会因为这句话产生误解。

果然,听她再次肯定,夏子陌勾唇笑了起来,完全像是一个青涩的小男生,瞬间就忘记自己还在为秋络雪夸聂远而生气。

“不是还有两个刺客吗?你打算怎么解决?”夏子陌又问。

“哦,我来就是想说这个的。”秋络雪才想起自己进宫的目的,说道,“能不能把那两个人交给我处理?”

“你打算怎么处理?”

“那两个人其实也不是什么刺客,只是两个百姓而已,受人蛊惑,才会想杀我的。如果他们说出了幕后指使,能不能放过他们?”秋络雪问道。

“他们要杀你,你却还要放过他们?”夏子陌问道,似乎对秋珞雪的想法很不能理解。

“他们不是坏人,只不过是为了钱而已。”秋珞雪说道。

“不管是为了什么,都一样的不可饶恕。”夏子陌说道。

“为钱所困的人生,陛下应该是不能理解的吧,但是我能理解,为了母亲的医药费奔波,也是孝心所使,虽然方法错了,但好在没有酿成大祸。佛家总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如果他们从此不再做亡命之事,我们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秋珞雪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沉重,似乎是感同身受之后的话语,这是第二次,夏子陌在她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为钱所困的人生朕是不理解,可是秋大人为什么理解,相府也不可能为钱发愁。”

“怎么不会,家里平白无故多了那么多张嘴吃饭,这银子啊,用的跟流水一样快。相府一大家子,就靠着我微薄的收入,怎么能不穷。”说着她瞪着一双大眼睛,满怀期待的看着夏子陌说,“所以皇上,你应该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吧。”

夏子陌自然明白她这是向自己哭穷的意思,可是却有意逗她,说道:“那两个刺客就交给你处置了。”

“哎呀,人家不是那个意思啦。”秋珞雪失望的说道。

平复一下心情,秋珞雪又尝试说服夏子陌,“皇上,我刚刚说,相府花销太大,所以这银子呢,就总是不够用,所以吧,您现在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吗?”

“不知道。”夏子陌一口回绝,不留有一点余地。

“哎呀~我的意思是那颗夜明珠,如果皇上把它给我的话,就能换好多好多银子,你就把它给我嘛。”秋珞雪干脆撒娇道,可怜巴巴的看着夏子陌。

“你不是说不要了吗?”夏子陌反问道。

这倒把秋珞雪问住了,仔细想一想,那天她走的时候确实放话说不要了。真是张臭嘴,那么好的东西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呢。

没有办法解释,秋珞雪干脆抵赖,说道:“我没说过,我怎么可能说那种话。”

夏子陌看着耍赖的秋珞雪,真是越看越可爱,越看越满意,如果她不是穿着男装,他可能真的会以为她是个女子。

“皇上,你明明说过会把那颗夜明珠给我的。”秋珞雪见夏子陌脸上泛着微微的笑意,看样子是心情不错,趁他高兴又说道。

“真不是说了嘛,如果下棋你能赢朕,那颗夜明珠就是你的。”夏子陌说道。

“哎呀~”秋珞雪又哼唧道,“我不会下棋。”

“不会朕教你啊。”

“我不想学。”

“那就没办法了。”夏子陌做出无奈的表情说道。

“那你就自己看奏折吧,我不陪你了,走了。”秋珞雪本着聊不好就走的原则,说走就走。一边走还一边嘟囔道:“小说里人家的皇上都是动不动就赏几千两黄金什么的,珍珠玛瑙翡翠布匹要多少又多少,怎么我就没遇见那样的皇上呢?哼,都是别人家的皇上。”说着她还回头看了夏子陌一眼,又说:“真是小气,作为一个皇上,怎么能比我还小气。”

虽然她说的很小声,不过夏子陌的听力非常好,把她的话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看着秋珞雪的背影,露出灿烂的笑。

秋珞雪走了之后,夏子陌的脸上还挂着笑容。太监金福看到他的笑容,很有深意的说道:“奴才很久没看到陛下这么开心的笑了,看来您跟秋丞相很合得来。”

“哈哈,是么?朕也觉得,他很有意思,就像个孩子,很是有趣。”夏子陌想到秋珞雪的话和她的举动,就不由得笑了起来。

第二十三章 聂石头的小变化

秋珞雪出了宫门,坐上马车刚准备走就看到从宫里出来的徐中航,连忙招手大喊道:“徐御医,徐御医,这里,这里……”

徐中航心事重重的从宫里出来,没有注意外面的马车,听到秋珞雪的声音,抬头看去,原来是秋珞雪,她冲自己招手的时候笑的一脸灿烂,很有感染力。

“真是羡慕他,永远笑的这么开心。”徐中航自言自语的说着,脚步就朝秋珞雪的马车走了过去。

“你怎么突然进宫了啊?我有事找你都没找到。”秋珞雪把头从马车的窗户上伸出来,跟徐中航聊道。

“哦,我回太医院那些东西。”徐中航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来意。

秋珞雪没有在意这件事,毕竟御医持宫牌也是可以随时入宫的,并且她也不知道徐中航和端妃娘娘之间微妙的关系。

“上车吧,刚好要一起去个地方。”秋珞雪说道。

马车行驶在路上,京城的主要道路都很平整,所以马车走的很稳,秋珞雪现在已经完全适应马车了,感觉和坐现代的汽车差不多。

“聂公子呢?没有跟大人一起吗?”路上,徐中航问道。

“他呀……”提起聂远,秋珞雪笑着说道,“他不习惯坐马车,所以现在正在某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跟着我们呢。”

聂远此刻正跟着秋珞雪的马车,他的轻功很好,飞檐走壁不在话下,并且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秋珞雪出行如果坐马车的话,他都是用这种方式跟着她的。

碧蓝的天空下,偶尔飘过几片云,太阳的光晕从空中撒下,带着热气。聂远如一只黑鸟,在屋檐中轻松的穿梭。他似乎习惯了用这种方式跟着秋珞雪,并且开始喜欢上这种方式了。每当秋珞雪需要他的时候,他便第一时间落在她的身边。

这次也是一样,秋珞雪的马车刚刚在一条破旧的院落前停下,聂远便在她身边缓缓落下。

“虽然你很多次这样出现在我身边,但我还是感觉你出现的瞬间很惊艳。”秋珞雪看着聂远说道。

聂远没有回答秋珞雪的话,对于他这种沉默寡言惯了的人,也不知道该如何接秋珞雪刚才的话,不过他却记住了刚才的话,每一个字他都认真的记了下来。

秋珞雪也没有期待聂远会接自己的话,她已经习惯自己的话被聂远无视了。

“我们进去吧,江江说他母亲住在这里,生了很重的病,徐御医你帮忙看一下吧。”秋珞雪说着自己已经迈开腿进去了。

“江江是谁?”徐中航跟着秋珞雪进去了,一边走一边问。

“哦,是昨天抓到的刺客,年纪小的那个叫江江,早上你不在,应该是不知道这些的。”秋珞雪解释道。

三人走进院子一看,院中比外面看起来更破旧,而且很小,从墙上的污渍能看出这房子应该有年头没整修过了。

“这里,怎么破成这样,还能住人吗?”徐中航看到眼前的场景,不由自主的感叹道。

“生活所迫,不能住人也能住了,总比露宿街头的好。”秋珞雪说道,对江家人的同情又多了几分。

正说着,从破旧的屋子里走出一个妙龄女子,看到三人后,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秋珞雪上下打量着她,她穿了一身粗布衣服,上面还有补丁,头上插着一根木簪,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装饰了。不过,尽管如此,还是没能遮住她那天然的美貌,不施粉黛的脸更显清纯,尤其是那双眸子,很是清澈。

女子被秋珞雪这么打量着,微微红了脸。秋珞雪这才注视到自己的不礼貌,说道:“多有打扰,请问这里是江海家吗?”

“是,但是江海哥不在,你们有什么事吗?”女孩问道。

“我们是江海的朋友,受他所托,来为江老夫人看病。”秋珞雪面带微笑的说道,尽量表现出一副平和的姿态。

“灵儿,外面是谁啊?”屋内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秋珞雪猜想那一定是江母的声音。

“是江海哥的朋友,说是来给您看病的。”被称作灵儿的女子对着屋内回答,又把目光投向秋珞雪等人,说道:“请进吧。”

三人便跟着进去了,里面的环境和外面比起来好了许多,虽然也很破旧,但被主人收拾的很干净。这屋子一共有两间,外面一间是厅堂,里面的那间就是江母的卧房了。

屋内的采光不是很好,虽然是白天,却总显得昏暗。江母躺在床上,这时看着三人进来,挣扎着起来,灵儿已经过去扶她了。

秋珞雪见她如此艰难,连忙走上前去扶她,并且说道:“您不用起来的。”

“无碍。”江母笑的温和的说道。

秋珞雪看着她脸上温和的笑,不由得想起一个人。她的母亲,不是这里的丞相夫人,而是她现代的母亲。母亲在她上大学的时候病逝了,她当时就想,如果能赚到更多的钱,凑够手术费用的话,妈妈可能就不会死。

所以,当她从江江口中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想要帮助他们的心情就更迫切了。或许她不是在帮别人,而是在帮自己,帮自己扫除当初无钱为母亲治病的遗憾。

此刻看到江母脸上温和的笑容,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心中的柔软之处被戳中,差点就流出了眼泪。

为了不让自己继续沉浸在回忆中而露出破绽,秋珞雪对徐御医说:“你先帮江老夫人诊脉吧。”

徐中航为江母把脉的时间,秋珞雪走到院中,在外面的石凳上坐下,微风吹干了她湿润的眼眶。

“你怎么了?”聂远看着消沉的秋珞雪,刚才在屋里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听到聂远主动和自己说话,秋珞雪的震惊不止一两分,惊讶的问道:“你刚刚是主动和我说话了么?哇,我真是太感动了,平时没白疼你。”说着她还用她的小拳头捶了一下聂远的胳膊。

聂远看秋珞雪脸上又浮现出笑意,也放心不少,就说:“刚刚看你不怎么开心。”

“嗯,是不好,看到他们家的情况,突然想起一些往事。”秋珞雪说道。

“既然是让你不开心的往事,就别想了。”聂远说道。

秋珞雪听出他在安慰自己,很是感动,说道:“虽然想起来会不开心,但也很温暖。”说完她看着聂远疑惑的表情,笑了笑说:“你应该不懂这种感觉吧,我以前也不懂,后来经历了一些事情就懂了。”

徐中航拦住为江母诊脉后,秋珞雪又按照他开的药方让下人送来了药材,这些药材很名贵,一般人家还真的吃不起,难怪江海要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来杀她。

秋珞雪不禁感慨到: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看病难,看病贵都是个大问题啊。

“江姨,刚才的那位公子又让人送来很多药和补品,您的病终于有着落了。”灵儿看着桌上的药,很高兴的说道。

江母却有些隐隐的不安,说道:“看那几位公子的穿着打扮,都是富贵之人,海子怎么会认识他们呢?”

“那位秋公子说,江海哥帮了他的帮,帮您治病是为了感谢江海哥。”灵儿说道,“秋公子还说,因为还有一些需要江海哥和江儿做的事情,所以他们两个暂时不能回家了,让我们不要挂念,办完事他们就会回来了。”

秋珞雪没有告诉灵儿和江母那件事,想来如果他们知道真相一定会担心,而且可能就不会接受自己的帮助了。

“呼,做好事的感觉真好。”

回去的时候,他们没有坐马车,而是走到主街上闲逛,秋珞雪因为帮助了别人心情大好。

“还真没想到你竟然会选择帮他们,那家的两个儿子可是要杀你的刺客。”徐中航说道。

“这是怀柔政策。”秋珞雪倒着走,为了方面看到徐中航和聂远,她说道:“江海是个很刚强的人,我们如果就这么审问,不一定能问出结果。不过他有软肋,就是他的母亲和弟弟,我们从他的软肋下手,不难从他口中挖出幕后黑手。这叫做兵不血刃,懂了吗?”说着她得意一笑。

“你还懂兵不血刃,知道的挺多嘛。”

秋珞雪正倒退着往后走,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把她吓了一跳,“妈呀,吓死我了。”说着她转头一看,竟然是夏子炎,上手就准备打他,一边还说:“你干嘛呀,吓死人了,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当然,秋珞雪是打不到夏子炎的,她刚一出手,手腕就被夏子炎擒住。夏子炎的脸明明近在咫尺,无奈秋珞雪两只手动弹不得,无论她怎么挠都够不到他。

“聂石头,他欺负我,快打他。”秋珞雪没办法,只能向聂远求助。

“他才不敢对本王……”夏子炎本来想说,他才不敢对本王动手呢,结果话还没说完,聂远就用剑鞘打中了他的胳膊,他吃痛就松开了秋珞雪的手腕。

“好样的。”看到聂远不假思索的对夏子炎动手,秋珞雪不禁高兴的叫出来,还冲他竖起大拇指。

“你竟然……”夏子炎不可置信的看着聂远。

“王爷息怒,属下奉皇上之命保护丞相大人,方才大人有危险,属下是不得已为之,请王爷见谅。”聂远平静的说道,他抬出皇上,搞得夏子炎有火都不能对他发了。

看到夏子炎憋气的样子,秋珞雪忍不住心情大好。看聂远的时候又多了几分赞赏。

“你跟他才认识几天,竟然这么护着他,我们认识这么久了,都没见你对我这么好。”夏子炎又说道。

他跟秋珞雪是闹着玩的,当然也知道聂远对自己出手也是闹着玩的。夏子炎本就是个随性的人,也不会真的因为这种事情生气。

“因为你不可爱啊。”听了夏子炎的抱怨,秋珞雪俏皮的说道,还不忘问一下聂远,“对吧,聂石头。”

她本来没有想到聂远会回答她的话,没想到他却一本正经的回答说:“对。”

搞得在场的其他人都感觉很惊讶。看来聂远和秋珞雪相处久了之后,是真的有了变化。看到他有这种变化,最欣慰的莫过于秋珞雪了,她面对的终于不再是个冷冰冰的石头了。莫名地感动了一小把。

第二十四章 聂石头的承诺

“正好在这碰到你们,我要带你去个地方。”夏子炎突然想起一些事情,拉着秋络雪就往一条深巷中走去,聂远和徐中航也跟上去了。

没过多久,夏子炎就停了下来。秋络雪看了看这个地方,像是某个人家的后院。但她不知道夏子炎带她来这个地方的用意,就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来这干嘛?”

“风月楼的后院。”夏子炎摇着手中的折扇回答道。

“什么?风……”秋络雪说着打了夏子炎一巴掌,说道:“你小子皮痒了,竟然又带我来这种地方,忘记上次带我来这儿之后被皇上罚闭门思过了吗?”

“不是,我……”被秋络雪打了一下,夏子炎委屈的捂着被打的地方,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再说这里已经被查封了,我就是想带你来寻欢作乐都不可以啊。”

“那你带我来这儿干嘛。”秋络雪问道。

夏子炎突然一本正经的说道:“命案,这里昨晚发生了命案,嫖客和妓女加起来一共死了二十多个,风月楼的主人玉姬也失踪了。”

“这么大的命案,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秋络雪奇怪的问道。

“二十多条人命就这么没了,多少会引起恐慌,廷尉司先封锁了消息,奏折已经递上去了,皇兄让我和你秘密查这个案子。”夏子炎说道。

“我嘛?”秋络雪惊讶的说道。

这个夏子陌真会给人找麻烦,明明连颗夜明珠都不舍得给我,还总使唤我,哼!要不是看在你长得帅的份上,我才不搭理你呢。秋络雪在心中默默的想。

而夏子陌似乎早都猜中了她的心事一般,让夏子炎传话说:“这件案子办了,夜明珠就给你了。”

“真的吗?真的给我?”秋络雪惊讶的说道,立马来了动力,说道:“查,查查查,我们一起查,还有你们。”说着她指了指聂远和徐中航。

“从哪儿开始查呢?”秋络雪一边说一边思考着,突然间灵光一闪,说道:“我们先进去查看一下现场,说不定会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说着她就兴奋的跑到后门尝试推门进去,可是门从里面锁上,根本推不开。

“门从里面锁上了,打不开。”秋珞雪回头对其他人说道。

聂远也没有说什么,拔剑就打算劈开门幸好秋珞雪反应快,及时拦住他,说道:“不行,皇上说了要秘密调查,你这样破门而入,全世界都知道了。”

聂远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就停止了动作,收剑站好,他将剑放回的动作行云流水,不失霸气,又帅了秋珞雪一脸。

“我们从墙上过去吧。”夏子炎提议道,说完他自己先飞身从墙上过去了,聂远随后也跟着飞了过去。

“喂,你们……”秋珞雪看着他们飞身过墙都傻眼了,这两个人怎么就只顾着自己呢?

“唉~这两个人真是,怎么就不考虑一下我们这些不会武功的,可怜的我们,看来只能爬墙过去了。”秋珞雪无奈的对徐中航说道。

“我不用啊。”徐中航很淡定的说道。

秋络雪刚想问他你为什么不用,徐中航已经和聂远他们一样飞身进入院中,外面的巷子里只剩下目瞪口呆的秋络雪。

“哇……这些人,真是的。”被抛弃在外面的秋络雪哭笑不得的说道,“为什么全世界都会武功,只有我一个人不会。”

无奈的秋络雪只能一个人可怜的爬墙了,还好她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大小姐,从小也没少干爬墙上树的事情,所以现在还能爬墙过去,不然真的就没招了。

夏子炎进去后看到院中的情况,虽说京兆尹府的人已经把尸体清理过了,但院中还有不少血迹,不过到不是很乱。

聂远看秋络雪没有跟进来才想起她不会武功,就又飞身出去找她,可是出去之后却没有看到秋络雪的身影,不禁心中一沉。

“不是我说,这个墙怎么可以这么高啊。这三个混蛋,竟然就这么抛下我不管了,过分。”

正在聂远没看到秋络雪着急的时候,不远处就传来的秋络雪的声音,他一看,原来秋络雪正尝试翻墙,因为墙体太高,她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有够上墙,自然也就没有翻进去了。不过她翻墙的动作,因为笨拙而显得可爱,聂远也就不着急帮她,而是站在一边看着她。或许是因为秋络雪翻墙的样子太搞笑了,聂远竟然不自觉的笑了出来,有几次还差点笑出了声。

秋络雪尽力的后退,来了个助力跑,等快到墙体面前的时候,一跃而起。本来是一气呵成的动作,助跑和起跳都非常完美。然而……因为胳膊太短,还是没能够到高高的墙。

“我还不信了,今天翻不过这堵墙我就不睡觉了。”秋络雪赌气道,撸了撸袖子,继续战斗,尝试了几次,还是不行,她又四处找了些石头垫在墙下面,总之是尽可能的想要翻墙过去。

聂远全程躲在一边安静的看着秋络雪,终于,这一次秋络雪成功的抓住了墙垣,双腿胡乱的蹬了好半天,总算是爬上了墙。看到秋络雪上去之后,聂远再次飞身进入庭院,就好像自己没有出来过一样。估计让秋珞雪知道聂远刚刚一直看着她的话,会很崩溃的。

“诶?络雪呢?怎么还没进来?”看了一会儿之后,夏子炎终于想到了秋络雪,问道。

“来啦。”顺着声音望去,他们看到秋络雪笨拙的爬上墙,露出一颗脑袋,嘴里还嘟囔道:“这墙怎么这么高啊,累死了。”

“你怎么现在才过来啊?慢死了。”夏子炎站着说话不腰疼,一副看热闹的表情说道。

这时秋络雪刚刚翻到墙上,还在寻找下面有什么落脚点可以踩,听到夏子炎的话就急了,抱怨道:“你们三个,真是太过分了,明明知道我不会武功,还一个个自己飞进来了,把我一个人丢在外面。现在还嫌弃我速度慢,我真想……”

秋络雪越说越激动,都忘记自己还在墙上了,不小心踩空,就失足落了下去。

“哎呀妈呀,救命啊~”从墙上掉落的秋络雪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声,眼看就要落地了,立马用手捂着自己的脸。

还好夏子炎眼疾手快,抓住了离地面只有几厘米的秋络雪,他从后面拎住秋络雪的衣服,用臂力拉住她,不然秋络雪就真的要和大地来个亲密的接触了。

没有想象中的浑身散架的感觉,也没有落地的实感,这时秋络雪才小心翼翼的移开捂住脸的手,就看到自己悬在地面之上,近在咫尺的就是地面。

“还好还好,这要是摔下来就真的要了我的小命了。”秋络雪庆幸的说道。

“你干嘛捂着脸啊?”夏子炎好奇的看着秋络雪问,别人掉下来肯定会先想办法稳住自己,她却先捂脸,这让夏子炎很是奇怪。

“还能为什么,我可是靠脸吃饭的人,头可断血可流脸不能毁容。”秋络雪说道。

突然想到自己还在空中,又说道:“那个,放我下来吧。”

“哦。”夏子炎说着手一松,就把秋络雪扔了下去。不过因为离地面已经很近了,他才会如此放心的把秋络雪扔下去。

秋络雪是万万没想到夏子炎会用这种方式把她放下来,猝不及防的就和大地来了个亲密的接触,而且是……是在她没有互脸的情况下,因为地上有尘土,等她起来的时候,粘的满脸都是。而她自己还没有察觉,一边揉脸一边声讨夏子炎道:

“夏子炎你混蛋,竟然把我扔下来,气死了。”

她这么一揉脸,把脸上的尘土蹭的东一块西一块的,像个花脸猫一样。夏子炎和徐中航看到她这样毫不留情的笑了出来,而聂远也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笑什么笑,你还好意思笑。”秋珞雪瞪着夏子炎很严肃的说道说道,她这样一本正经的表情更好笑了。

接着她又看向徐中航,说道:“还有你,别笑了。你说你一个太医,干嘛还会武功啊。”

“就是会啊。”徐中航无辜的说道。

“那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你会武功啊?”秋珞雪又质问道。

“因为你没问我啊。”徐中航的逻辑可以说很理所当然了。

“你……”秋珞雪被他这个逻辑搞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哼,没问你你就不说,那怪我没问喽。

“唉~可怜的我,大家都会武功,只有我一个人不会。”秋珞雪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聂远很认真的说道。

“我学会了你是不是就不保护我了。”秋珞雪问道。

“那时候就不用我保护了。”聂远回答说。

“那我不学了,还是你来保护我吧。”秋珞雪甜甜的笑着说,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好,我会保护好你的。”聂远说道,这是他对秋珞雪做出的承诺,虽然秋珞雪没有太当真,但是他却当真了,日后也很认真的履行这个承诺。

第二十五章 又要削减开支

“这里不是被查封了么?怎么还会有客人?妓女们不是被赐自由之身了么?为什么还在?”查看风月楼里的情况的时候,秋珞雪问道。

“这个嘛。”夏子炎想了想措辞,说道:“其实,虽然查封了妓馆,但京城中还有一些暗娼馆子,而且毕竟人力有限,不能时时刻刻看着他们,所以暗中接客的也有。风月楼的情况又有些复杂,所以暗中还是有这种交易的,只不过比以前收敛了许多。”

“哼。”秋珞雪冷哼一声,说道:“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人存在,这种事情才会屡禁不止。”

“什么叫我这样的人啊?我从来不和那些妓女扯上关系的,我只是,只是来看歌舞的。”夏子炎解释道。

“骗鬼呢。”秋珞雪不相信的说道。

“没骗你,我说真的,不信你可以去问那些人,我真的是清白的。”见秋珞雪不信,夏子炎更加用心的解释道。

“你清不清白干嘛跟我解释,反正我又不相信,我可是亲眼看到你在府中的荒唐行径的,唉~真是辣眼睛。”秋珞雪嫌弃的说道。

她要从后院进入风月楼的室内,恰巧夏子炎这时挡在入口,秋珞雪把他推到一边,说道:“挡着路了。”

看着秋珞雪从自己身边过去,夏子炎也反应过来,自己问自己道:“是啊,我干嘛要跟他解释啊?”

徐中航从他身边过去的时候听到这句话,很八卦的说:“是啊,王爷的清白干嘛要跟秋大人解释啊,你们两个不是真的……真的有私情吧?”

“徐中航你脑子有病啊,你才跟他有私情呢?”秋珞雪在里面听到徐中航的声音,就大声骂道。

在外面的徐中航愣了一下,说道:“隔这么远还能听到?”

“是你声音太大了。”夏子炎实话实说道,同情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要惨了,估计这几天他要缩减你的口粮了,真可怜。”说着拍拍他的肩膀就走了。

进入风月楼里面,这里和秋珞雪第一次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上一次来的时候笙歌曼舞,很是热闹。现在望去满眼凄凉,血迹斑斑,里面乱成一团,舞台上的纱帐被血染红,四处散落着。

“这里怎么乱成这个样子?”秋珞雪看着眼前的景象,问道。

“可能是打斗的时候弄乱的吧。”聂远说道。

“有可能,我们去楼上的包厢看看吧。”秋珞雪说着就和聂远一起上了楼。查看了几个房间,都是一样的混乱,屋内被翻得乱七八糟的。

“唉~这些人杀人就杀人,干嘛把屋里搞这么乱。”后进来的夏子炎看着屋内乱糟糟的环境嫌弃的说道,他站在门口,并不打算进去。

“他们在找东西。”秋珞雪说道。

“为什么这么认为?”徐中航疑问道。

“这里的每一处都被翻过,就连妓女们的衣柜,首饰盒和床铺都翻了个遍,如果不是为了找东西,没必要这样。”秋珞雪解释道。

“也有可能是图财害命,为了找值钱的东西才把这里烦乱的吧。”夏子炎说。

一直沉默的聂远说:“可是那些金银首饰,都没有拿走,应该不会是为了钱。”

“对。”秋珞雪赞同的说,“而且,为了区区金钱,杀二十多个人,也太变态了吧。”

“有道理,可是他们在找什么呢?”夏子炎疑问道,他自己也在思考中。

“这个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吧。”秋珞雪说道,“不过,你之前说风月楼的主人玉姬失踪了对吗?”

“嗯,对,有人看到她昨晚还在风月楼,可是今天没有找到她的尸体,也没见到人。”夏子炎回答说。

秋珞雪一副深思的表情说道:“有点奇怪呢。”

“对了,那些人的尸体在哪儿?”秋珞雪又问。

“在廷尉司。”夏子炎说。

“那我们去一趟吧,徐御医,麻烦你验一下尸。”秋珞雪笑眯眯的对徐中航说道。

“我吗?”徐中航不可置信的问道。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秋珞雪问。

“不是,我可是御医,医术在我们太医院也是数一数二的,你竟然让我验尸?”徐中航惊讶的问道。

秋珞雪很平静的说道:“有什么问题吗?”

“你不觉得有点大材小用的吗?”徐中航问。

“啊~是我大材小用的啊。”秋珞雪一副我了解了的表情说道。之后她又问:“徐御医你在笙歌院住的怎么样啊?”

徐中航不明白她为何会突然这么问,怔怔的回答说:“挺好的啊。”

“今晚搬到柴房住吧,我觉得那院子给你住也有点大材小用了。”秋珞雪笑着说道,说完就走了。

“我,你……”徐中航半天瞠目结舌,简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夏子炎同情的看着徐中航,说道:“他已经开始报复你了,谁让你刚才说我们两个有私情来着,他最讨厌别人那么说了。”

“这还只是开始,徐兄,你多多保重。”夏子炎沉重的拍了拍徐中航的肩膀说道。

在秋珞雪的威逼之下,徐中航,堂堂大秦帝国的皇家御医,将来有望执掌太医院的潜力御医,还是无奈的给那些死尸做了尸检。

而胆小的秋珞雪进到停尸房中,全程躲在聂远的后面不敢露脸。她用手从后面抓着聂远的胳膊,头靠在他的后背上,不断的叮嘱聂远道:“聂石头,你可要站好了,不要乱动,千万不要乱动哦。”

“知道了。”聂远说道,也就真的不乱动。如果换做是夏子炎的话,一定会利用这个机会捉弄一下求秋珞雪的。

徐中航掀开一具尸体的白布开始查看那人身上的伤口,此人身上只有一道伤口,在脖颈处,是致命伤。

“这个伤口,有些奇怪。”徐中航看着伤口说道。

“怎么奇怪了?”躲在聂远身后的秋珞雪问道。

“不像是剑伤,也不是刀伤。伤口不连续,但刺的很深,更像是被飞镖、暗器一类的东西所伤。”徐中航说道。

聂远仔细盯着那具尸体的伤口看了一会儿,脱口而出道:“是四角流星镖。”

“有可能,如果是四角流星镖的话,就能解释脖子上这四道平行却不连续的伤痕了。”夏子炎赞同的说道。

“四角流星镖?那是什么东西?”秋珞雪小心翼翼的从聂远身后把脑袋探出来,好奇的问道。

“是一种飞镖。昨晚出现在相府的刺客,用的也是那种飞镖。”聂远回答说。

“那是昨天的刺客杀了风月楼的人吗?”秋珞雪疑惑道,又问徐中航道:“徐御医,你能看出这些人的死亡时间吗?”

“从尸体的僵硬程度看,死亡时间在昨夜丑时到寅时之间。”徐中航回答说。

“昨天潜入丞相府的那个刺客是什么时候死的来着?”秋珞雪问聂远道。

“五更天之前就死了。”聂远回答。

秋珞雪想了想说:“那样的话,在风月楼杀人的人和那个刺客就不是同一个人,可是他们却用同一种飞镖,难道是巧合吗?”

“我觉得不是巧合,还是查一查吧。”夏子炎提议道。

四人从廷尉司出来,拐入一家酒楼吃饭,一边吃还一边议论风月楼的案子。

“那个叫玉姬的人,找到她了吗?”秋珞雪边吃边问道。

“廷尉司已经派人去找了,不过还没有消息。”夏子炎停下筷子,回答说。

“是逃走了还是被抓走了呢?”秋珞雪开动大脑,开始思考各种可能,不过思考并不影响她的食欲,她一边思考一边大口吃着饭。

“两种可能都有。”徐中航说道,“不过能肯定的是,无论是逃走了,还是被抓走了,杀手要找的东西都跟她有关。”

秋珞雪一边听一边点头,突然发现这个徐中航,既会医又会武,脑子也不错,是个可用之才啊。

“说的有道理,要想知道其中的隐情,还是要先找到玉姬。”秋珞雪赞同的说道,“还有就是那个飞镖的来源,他们两个出自于同一个组织的可能性很大。”

“飞镖的事我已经让影卫去查了,相信很快会有消息。”聂远说道。

“不错嘛,我家聂石头还是很有远见的嘛,已经先下手了。”秋珞雪满意的看着聂远说,她最近看聂远怎么看怎么满意。

“那飞镖的事情就由你去查吧。”秋珞雪说着,“玉姬的行踪,就由王爷去查吧,你人脉广一点。”说着她又看到夏子炎说道。

“还有你……”她最后将目光转向徐中航,“你就,嗯,就把饭钱付了吧。”

“为什么是我出钱,明明你吃的最多。”徐中航抗议道。

“让你付你就付,哪儿那么多废话。”秋珞雪恶狠狠的说道。

停顿一下她又说:“对了,相府最近削减开支,从今天开始你的饭就在外面解决吧。”

徐中航听到她这番理论都愣了,说道:“干嘛又削减开支啊,这个月你可不用给那些大臣开俸禄吧。”

“当然要削减啦,家里平白无故多张嘴吃饭,能不穷嘛。”秋珞雪说道。

徐中航以为她说的是聂远,立马表示理解,说道:“啊,原来是因为聂统领来了,不过你让他叫伙食费就好了呀,总不能削减开支到不吃饭吧。”

秋珞雪看着徐中航假笑一下,说道:“我说的那张多出来的嘴,是你。聂石头可是皇上来保护我的人,怎么能缩减他的口粮呢?”

“我也是皇上派来为你治病的啊。”徐中航说道。

“可是你没有给我治病啊。”秋珞雪说道。

“治,谁说不治了,现在就治。”徐中航说着就要为秋珞雪把脉。

秋珞雪赶紧护住自己的脉搏,说道:“我又没病,才不用你治呢。”

“反正我已经通知到你了,从今天开始相府就不做你的饭了,你自己解决吧。”秋珞雪说完就站起来走了,突然想起什么又回头对他说:“对了,这顿饭钱,记得付哦。”

“作为丞相应该宽容大度,怎么能这么记仇呢?”徐中航无语的说道,又问夏子炎道:“他不会真的不给我饭吃吧?”

“想想他之前对我和对我皇兄的态度,你应该就不会怀疑这个问题了。”夏子炎很有感触的说道。

徐中航突然想起自己刚到丞相府的那一天,秋珞雪对夏子炎的态度,还有皇上还相府的那一次,瞬间觉得人生无望啊。

第二十六章 一日三餐送御膳

“来人,我要见你家主子,有没有人啊,来人。”被秋珞雪关起来的江海,在屋里大喊大叫,把门拍的砰砰响。

“吵死人了,找本公子干嘛。”秋珞雪刚好也来见江海,站在门外就听到他在大喊大叫,于是便让家丁把门打开进去了。

进去之后,看到房间被江海弄的很乱,把桌椅什么的全打翻了。

“脾气还不小,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还不如你弟弟呢。”秋珞雪进入房间后说道。

“你把江儿怎么了?我警告你别动他,不然我弄死你。”江海警告道,说着就欲冲上前对秋珞雪动手。

站在秋珞雪身后的聂远及时上前,把秋珞雪挡在身后,拔剑指着江海。江海被剑指着喉咙,总算不敢多动了。

“既然那个担心江儿的安慰,干嘛带他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他还只是个孩子。”秋珞雪批评江海说。

之后秋珞雪就让家丁带上江海和江江一起回了江家,在此之前一直没让两人见面,一直到家门口,他们才得以相见。

“老夫人不知道你们做了刺客,一会儿进去别说漏了。”秋珞雪提醒道。

江海用疑惑的表情看着秋珞雪,刚想问什么,灵儿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秋珞雪高兴的行了个礼,说道:“秋公子,您来了。”

“灵儿。”江海听到灵儿的声音,立马冲到她面前。

灵儿惊讶的说道:“江海哥,你回来了。”

“你怎么会认识他们?”江海问道。

“不是你让他们来给江姨治病的吗?”灵儿反问道。

江海听完疑惑的看着秋珞雪,为防止穿帮,秋珞雪用话语提醒他道:“为了帮本公子,你们兄弟两个好久没回家了,先进去看看老夫人吧。”

“我要杀你,你却帮我娘亲治病,这副心胸,我江海佩服,之前的事对不住了,要如何处置,我绝无怨言。”

江海进屋与母亲说了一会儿话,基本的情况也了解了。他虽然为钱杀人,却也不是亡命之徒,更何况他又是个孝子。秋珞雪的行为另他感动,此刻在秋珞雪面前跪下说道。

“让你来杀我的人是谁?”秋珞雪没有别的要求,只想知道幕后黑手,毕竟如果不抓到那个人,自己日后也会时时面临危险。

这个问题使江海很为难,一方面是信誉,一方面是道义,这真的很难齐全。不过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后者,说道:“陆文轩。”

“陆文轩?”秋珞雪惊讶的说道,和聂远对视了一眼,又问:“他怎么会找到你?”

“之前,我娘病重,我没钱买药,就去药房偷药,结果被人当场抓住,关进了廷尉司的监牢,不久之后,陆文轩不知道为何也被抓了进去。他说,他有办法让我出去,但等我出去之后要帮他杀个人,成功之后还会给我两千两黄金。”江海回答说。

秋珞雪听完沉思了一会儿,对聂远说:“走,我们去廷尉司。”之后两人就离开了江家,前往廷尉司监牢。

“不是说什么都改变不了吗?为什么还来?”端妃看着徐中航问道。

“娘娘病了,需要治疗,下官……”徐中航尽量和端妃保持着距离,用陌生的口吻说道,至少是让端妃陌生的口吻。

“不要叫我娘娘。”端妃生气的打断他的话,闭上眼睛的瞬间,眼泪就流了下来。

徐中航看着她眼角滑落的泪,伸手想要为她拭去眼泪,手已经伸到半空中,却最终还是收了回去。

是啊,他什么都改变不了,她已经成了别人的女人,那个人还是全天下拥有最高权势的人。他又能做什么呢?什么都做不了,连看着她,都成了一种奢侈。

“你知道,每次你喊我娘娘的时候,我的心有多痛吗?”端妃闭眼冷静的好一会儿,这才缓缓睁开双眼,看着徐中航问道。

知道,我知道,因为每喊你一声娘娘,我也很心痛。徐中航在心中回答道,只是要想断情,这些话是不能对她说的。

于是他将自己包装成一个无情的人,直接忽视了端妃刚才的话,说道:“娘娘心情郁结,其余并无大碍,下官为娘娘开个药房,记得让侍女去太医院拿药。”

“我已经是个死人了,吃不吃药都是一样的。”端妃说道,语气重有着明显的厌世之感。

“就算为了太傅大人,娘娘也该好好活下去。”徐中航说道。

秋珞雪和聂远刚到廷尉司打算提审陆文轩,却被告知,陆文轩昨夜已经逃跑。

“什么?逃跑了?陆文轩可是重犯,竟然这么轻易让他逃走?你们,都等着受罚吧。”秋珞雪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在廷尉司监狱关押的犯人还能逃跑,穿出去岂不让天下人笑话。

“陆文轩关在什么地方?带我去看看。”秋珞雪说道。

“大人这边请。”

两人被引到廷尉司的监牢之中,进去之后看到有两个人已经在陆文轩的关押地查看。聂远上前呵斥道:“什么人?”

两人顺着声音缓缓转过头,秋珞雪一看原来是皇上和金福,当即和聂远一起跪下行礼:“微臣(属下)参见皇上。”

“平身吧。”夏子陌说。

秋珞雪起身后问道:“皇上,您怎么来了?”

“堂堂的廷尉司监牢,竟然让犯人逃了,朕很好奇,过来看看。”

“皇上,廷尉司戒备森严,陆文轩能这么悄无声息的逃狱,要么是有高手帮忙,要么是昨夜看守的人……”秋珞雪说道。

“有人说了谎。”这句话秋珞雪和夏子陌同时脱口而出,看来两人想到一起去了。

“秋大人觉得两者之中哪一种可能更大?”夏子陌问道。

秋珞雪没有鲁莽的下结论,而是问聂远道:“聂石头,你能从这里悄无声息的救人离开吗?”

“一个人不能,除非给我二十个训练有素的影卫。”聂远回答说。

“那应该是昨晚看守的人出了问题,很可能是买通了狱卒。”秋珞雪说道。

“金福,传朕的旨意,让昨晚所以值夜的人聚到廷尉司大厅。”夏子陌说道。

“不,听到传唤心虚的人有可能逃跑,聚到一起他们有可能串供,还是直接派人捉拿吧,抓到人之后将他们分别关押,书写昨晚当值的情况。”秋珞雪提议道。

夏子陌对她这番很有间接的话表示赞同,对金福说:“按秋大人说的办,另外把陆文轩的画像发下去,通知守城的官兵,严查出入人员。”

之后他又对聂远说:“你派些影卫,暗中盯紧陆家,陆文轩的逃跑跟他们脱不了干系。”

“是。”金福和聂远领命后同时答道。

“大人,昨夜当值的狱卒已经分别关押,只是……”

廷尉史刘墉向秋珞雪报告事情的进展情况,秋珞雪坐在正厅之上,其架势颇有丞相的风范。

“只是什么?”听刘墉还有后话,秋珞雪问道。

“只是很多狱卒都不会写字,书写口供恐怕有些困难。”刘墉说道。

“……”秋珞雪瞬间无语了,也是啊,她怎么就没想到呢?这古代不比现代,没有九年义务教育,大多数都人都没有上过学,不会写字也是正常的。而且古代都是繁体字,很难写,她也是废了很长的时间才差不多适应这种书写方式的。

“那就让他们口述,找会写字的人代书,一定要找跟此次事件无关的人。”秋珞雪说道,想了想又说:“那个,京城不是有很多帮人代写书信之类的落魄秀才吗?找他们写吧。”

“是,下官这就去办。”刘墉说道。

“还有,把那些狱卒的家庭情况、身份信息等情况做一份详细的记录,越详细越好,不要放过一个细节,做好之后送到相府去。”秋珞雪又说。

“是。”刘墉说道,之后就着手去办了。

廷尉史刘墉看起来很平凡,名字听着也平凡,但办事的效率还是很高的,下午就把秋珞雪需要的所有东西送到了相府。

秋珞雪看着书桌上堆满的文件,瞬间有些后悔了,自言自语道:“唉~我干嘛要作死揽下这种麻烦的事情。”

“我陪你一起看吧。”聂远突然出现,倚靠在门上,看着秋珞雪说道。

“陆府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么?”秋珞雪问道。

“放心吧,只要陆文轩一出现,影卫会第一时间将他抓获的。”聂远说着走到秋珞雪身边,随手拿起一份口供,问道:“从这些开始看起吗?”

“嗯,如果这些人昨晚都没有擅离职守的话,供述应该都大同小异,供述跟其他人不一样的那个,很可能就是昨晚帮助陆文轩逃跑的人,我们只要找到那个人就可以了。”秋珞雪说道。

“那就开始吧。”聂远说着就已经看了起来。

两人就这样坐在同一张书案前阅读供述,时不时的还会相互讨论一下。他们看的很认真,从下午看到了晚上,丫鬟进来将烛火点亮,在烛火下,两人的影子碰到一起,很是友爱。

有时候,秋珞雪会想,这种场景就好像学生时代,和喜欢的异性坐在一起学习的感觉。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句话果真是古今同用啊。

晚膳时分,夏子陌一个人在宫中用膳,看着满桌子丰盛而又可口的菜肴,他却单单想起了上次去相府吃的素菜宴,想起了秋珞雪一脸愁苦的跟他哭穷的样子,不由得,笑容又爬上了他的脸颊。

“不知道相府最近是否还在削减开支。”想起那日的事情,夏子陌自言自语道。

“最近这么忙,可不能削减开支了,饿瘦了可不好。”想到这里,夏子陌停下手中的筷子,说道:“金福,去跟御膳房说一下,按照今日晚膳的规格再备一份御菜,送去丞相府。”

“是。”金福也不问原因,只是执行夏子陌的御命。

突然想起什么,夏子陌又改口道:“不,从今晚开始,一日三餐,都往丞相府送一份一样的。”

第二十七章 手拉手一起走

“公子,宫里派人送来了御膳。”碧玉进入书房说道。

秋珞雪这才停下手头的工作,一看外面天已经黑了,感叹道:“哇,什么时候天竟然黑了,确实该吃晚饭了。”接着她又看了看聂远,笑着说道:“我们去吃饭吧,宫里的御膳,一定很好吃。”

“陛下说丞相大人近几日辛苦,特意送来御膳慰劳大人,日后每一餐也都会送来御膳。”来传菜的公公说道。

“哇,真的吗?皇上突然这么大方,我会感动的哦。”秋珞雪看着满桌子的好吃的已经够惊讶了,又听到公公这么说,就更加惊讶了。

公公送完御膳就回宫像夏子陌复命了,“丞相大人说皇上你突然这么大方,他会感动的。”

本来在看奏折的夏子陌听到公公的话,放下手中的奏折,他的脸露出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挂上了笑容,自言自语道:“这么容易就感动了么?前几天还说朕小气呢。好,那就感动吧,以后会更加感动的。”

“吃完饭再看吧。”

秋珞雪为了节约时间,一边吃饭一边看狱卒们的卷宗,聂远看她这样也不能安心吃饭,伸手把文件从她手中抽离。

“别,别动。”秋珞雪说着双手抓住聂远的胳膊,仔细看了看上面的记录,说道:“是这个人,就是这个人,他写的记录跟其他人的都不一样。”

秋珞雪的话引起了聂远的注意,他拿起卷宗仔细查看,一边看一边说:“没错,其他人的口供上都提到昨夜有两个狱卒喝醉后打架的事情,只有他没有提到。”

“那就说明在那个时间段内,他一个人出去了。”秋珞雪分析道。

“卯时狱卒检查监牢,发现陆文轩逃跑,随即大规模检查监牢,追捕逃犯,关于这件事,他也没有写。”聂远又说道。

“这么重要的事情肯定不是忘记写了。”

“而是他根本不知道。”聂远和秋珞雪同时说出这句话,两人的目光对视在一起。

“走吧,再去一趟廷尉司。”秋珞雪说着就已经动身了。

聂远抓住她的手腕说:“你还没吃东西,吃完饭再去也来得及。”

“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陆文轩知道我们在查他,很可能会派人杀了这个狱卒,还是抓紧时间吧。”秋珞雪说着反过来抓住聂远的说,拉着他走了出去。

她的手触碰到聂远的手的时候,聂远再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从她手中传来的温暖和柔软的感觉。

一个男子的手,怎么会这么柔软?聂远在心中这样想到。再一次体会到这种触感,他依旧很迷恋。

秋珞雪拉着聂远一路跑了出去,当然只有她一个人在跑,因为聂远腿长步子大,就算用走的也能跟上秋珞雪的步伐。

两人经过垂花门,进入外宅,就碰到迎面走来的夏子炎,秋珞雪这才放慢了步子,因为一路跑着,已经有些气喘吁吁,额头上也冒着汗。不过她好像一点都不感觉累,反而又几分兴奋。

“你不是去查玉姬的下落了么?有消息了吗?”秋珞雪问道。

“还没找到玉姬,不过我发现了更重要的事情。你们这么慌慌张张的要去干嘛?”夏子炎问道,眼光落在秋珞雪拉着聂远的那只手,意味深长的看了两人一眼。

聂远被他这么一看,暗自红了脸,不太自然的咳嗽了一声。秋珞雪也注意到夏子炎看他们的眼神,顺着他的眼光看去……

妈呀!我怎么拉着聂石头的手啊?完了,这下是洗脱不了好男风的嫌疑了。还被这个多舌的夏子炎看到。完了完了,一世清白毁于一旦。

这么想着,秋珞雪赶紧松开了聂远的手。转移话题说道:“帮助陆文轩逃跑的人,有线索了。一起去吧,路上交换一下情报。”说完秋珞雪继续向外宅走去。

手被松开的一瞬间,聂远有一种空虚的感觉。不止是手上的空虚,还有心中的。这感觉怎么也填不满,以至于占据了整颗心。

“你查到什么重要的事情了?”在去往廷尉司的马车上,秋珞雪问道。

“玉姬手中有一本账簿,据她本人说,这本账簿是比她的性命还重要的东西。那个杀手要找的很有可能就是这本账簿。”夏子炎说道。

“账簿记载的什么内容?竟然杀了二十多个人?”秋珞雪疑惑的问道。

夏子炎说道:“这个到不难猜,风月楼是陆侯爵的产业,玉姬又是陆侯爵的相好。我想这个账簿多半是陆侯爵让她保管的,至于内容……”说到这里,夏子炎冷哼一声,继续说:“想想陆侯爵这些年在京中的作为,多半跟贿赂官员有关。这个账簿一出,朝中恐怕又要来一次大换血了。”

“没那么严重吧。”秋珞雪说道。

夏子炎笑了笑,这抹笑容中含有深意,让人捉摸不透,绝对不是那个花心多情的夏子炎的脸上应该出现的表情。

“你觉得这朝中有多少人是干净的?”夏子炎问道。

秋珞雪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一来她对朝中的大臣并不十分了解,对古代的官场制度、人情门脉也很陌生;二来,她知道,无论是什么时候,贪污贿赂、弄权枉法,都是无法避免的现象。这些在高度发达的现代社会都会出现的弊病,在古代,想必更多吧。

“等拿到账簿就知道了。”秋珞雪回答说。

“公子,廷尉司到了。”外面,马车停在廷尉司门口,车夫报告说。

到达廷尉司后,三人直接来到了关押狱卒的地方。他们要找的人叫李力,他的口供上出现很大的疏漏,是极有可能帮助陆文轩逃狱的人。

到达关押的地点后,还没等看守看门,聂远就一脚把门踹开了,秋珞雪和夏子炎先后走了进去。如此开门的方式使里面的李力吓了一跳,他几乎是用极度震惊的表情看着来人。

进去之后,也没有寒暄之类的过程,秋珞雪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陆文轩,是你放走的吧。”

“你……你说什么?”李力疑惑的看着秋珞雪问。

“少废话,陆文轩,现在在什么地方?”聂远知道秋珞雪着急问出陆文轩的下落,直接拔剑抵在李力的脖子上。

“我,我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不是我放走他的,真的不是。”李力语无伦次的解释道。

“不是你放走的,那你的供述为什么跟别人不一样?昨夜子时,有两个狱卒醉后打架,所有人的供述里都写了,唯独你没有。”秋珞雪直直的盯着李力的表情,似乎要把他看穿一样。

“早上卯时,有狱卒发现陆文轩逃狱,随即廷尉司开始追捕,每个人的供述上都有这些内容。唯独你没有,这些,你怎么解释?不要告诉我这么重要的事情,是你忘记写了。”秋珞雪咄咄逼人的说道。

“你的个人信息上说你长期赌博,欠了很多赌债,是为了钱吧,陆家给了你多少钱?”秋珞雪又问道。

“不,不是我。”李力说道,“我昨天没有来值夜。”

“怎么回事?名册上写的是你的名字。”夏子炎问道。

“是,昨夜本来是我当值,可是我手痒,又去赌博了,快到值班的时间,我还没有回本,就不想回来值夜。恰巧碰到了小武,他说可以替我值夜,让我在赌场继续玩。我一直到天亮才从赌场出来。”李力回答说。

“小武是谁?”聂远问道。

“是王小武,跟我一样,也是个狱卒。”李力回答说。

“他现在在什么地方?”聂远又问。

“今晚应该是他当值,不知道来没来。”李力说道。

秋珞雪皱了皱眉,说道:“走,去监牢。”走的时候还不忘安排其他守卫说:“你们几个,把人看好,让他跑了,拿你们是问。”

三人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监狱,却发现王小武今日并没有来值班,向他的同事问过地址,三人又快速出发前往王小武的家中。

月亮高高的挂在口中,整条街巷安静而又寂寥,不远处传来的几声狗吠,是这周围唯一的声音。王小武家住的地方很偏僻,也很破旧,周围的房子都是如此,灰白没有生气。这个时间点,主街上正是繁华喧闹之时,而这些却已经寂静下来,大多数的人家都熄了灯,偶尔亮着灯的人家,灯光也很昏暗,无法与广阔的夜空相比。

“小心点。”聂远的手中挑着一盏灯,虽然灯光不亮,却也能照清脚下的路。

“应该就是这家了,进去看看吧。”三人走到一个破旧的门户前,秋珞雪说着就抬脚准备进去。

“等等。”聂远似乎嗅到一些不寻常的味道,阻止秋珞雪进入。

“怎么了?”秋珞雪问。

“有血腥味。”回答他的不是聂远,而是夏子炎。他和聂远对视了一眼,聂远把手中的灯递给他,自己只身进入院中。

“小心。”秋珞雪不放心的说道。

聂远只身走了进去,院中很安静,他也没有嗅到什么危险的气息,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要先查看一番。他小心翼翼的向前走着,警惕的观察周围的环境。他的手紧紧握着剑柄,以便在有危险的时候,可以迅速出剑反击。

透过月光,他看到前方不远处躺着一个人,便快步走上前去查看。那人躺在地上没有反应,聂远探了探他的鼻息脉搏,人已经死了。地上黏糊糊的东西,在月光之下依稀能够看清,那是血迹。

“里面安全,进来吧。”

秋珞雪在外面听到聂远的声音,立马走了进去,等看到院中的尸体后吓得大叫了出来,捂着眼睛不敢看。

“我忘记你害怕这些了,没事吧?”聂远关切的问道。

“没,没事,这里怎么会有尸体?”秋珞雪问道,背对那具尸体站着。

“杀手比我们早到,一家七口,都死了。”聂远说道。

“会是什么人干的呢?”夏子炎看着地上的尸体,疑惑的问道,感觉疑团越来越多。

“从这些人尸体上的伤口来看,杀手和风月楼的是同一人。”聂远回答说。

“同一人?”秋珞雪似乎感到事情远没有他们知道的那么简单。“为什么会是同一人呢?不应该啊?”

第二十八章 讨论案情

这一天下朝之后,秋珞雪几乎和夏子陌前后脚到达御书房。

“听说你们找到了帮陆文轩逃跑的人。”夏子陌一边走回书案前坐下一边说道。

秋珞雪也跟着走到书案边,回答说:“是,但是他死了,更奇怪的是,杀他的人竟然跟风月楼的杀手是同一个。”

夏子陌挑眉看着秋珞雪说:“说说你的想法。”

得到许可之后,秋珞雪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放在夏子陌的书案上摊开,这是一张人物关系的脉络图,被她画的乱七八糟的。

“这是我昨晚根据最近发生的事情画的关系图。”秋珞雪解释说,她停了一下看着夏子陌问:“皇上,你应该看不懂这个图吧?”

夏子陌很努力的看着秋珞雪画的关系图,上面的连线乱七八糟,说道:“还真看不懂,你直接说吧。”

“是这样的。”秋珞雪开始根据画的图解释道:“现在有两起案件,一件是风月楼杀人案,一件是陆文轩逃狱案,这两个案件看似没有关系……”

秋珞雪兴致勃勃的说着她的推断,夏子陌却在这时以很冷静的语气打断她,说道:“不是没有关联。”

“什么?”秋珞雪的大脑还停留在刚才的思维中没有完全出来。

夏子陌心平气和的解释道:“风月楼是陆侯爵名下的产业,陆文轩是陆侯爵的儿子,这两个案子的关联点是陆侯爵,他们都跟陆家有关系。”

“我知道啊。”秋珞雪说道。

“那你刚才为什么说这两个案子没有关联?”夏子陌不解的问道。

“因为我昨天晚上思考的时候还没有想到这个关联啊,这是后面想到的。大概在……”

秋珞雪说着开始在她的图上找,最后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找到了陆侯爵的名字,还用一个圆圈圈了起来,分出两个箭头指向风月楼和陆文轩。

“在这里,就是这个。”秋珞雪说道,随后又一脸怨念的看着夏子陌说:“哎呀,人家现在跟你讲的是我昨天晚上的思考逻辑,你能不能不要打断我的思绪。我又不是不知道,只不过知道的晚了一点嘛,唉~真是,你是怎么一下子就想到的。”

“这个不难想到啊。”夏子陌说道,似乎想到这个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这话被秋珞雪听到,就觉得对方又在怀疑她的智商,小脾气立马就上来了,从书案上拿回自己画的图说道:“呵呵,是不难,能想到就想到吧,既然你那么聪明就自己去查看,哼。”

“哎……”夏子陌抓着那张图,又把它在书案上放好,说道:“我不是说你不聪明,是……是我太聪明,啊,不对,也不是这个意思。总之呢,朕就是想和你一起查,你继续说吧,这次我好好听着,不说话了。”

秋珞雪看到夏子陌这么真诚的态度,有些小得意的说道:“好吧,这是你说的,那我就勉强跟你说吧。”

夏子陌看着秋珞雪那副得意又带点勉为其难的表情,宠溺的笑了笑,说道:“那你就勉强的说一说吧。”

“嗯,刚刚说到哪儿了?”秋珞雪问道。

“说到风月楼的案子和陆文轩的案子看起来没有关联。”夏子陌回答说,全程宠溺的看着秋珞雪。

夏子陌坐在龙椅上,秋珞雪是站着的,时不时的她会用手支着书案,一只手拖着下巴,一会儿看看关系图,一会儿看看夏子陌。一颗小脑袋就这样不停的转来转去。夏子陌看着秋珞雪,觉得现在这么滔滔不绝说着话的她很是可爱,眼中宠溺的目光又加重了几分。

“看似没有关联的两个案子,却有一个致命点。”秋珞雪的声音传入夏子陌的耳膜。

“那个杀手。”他说。

“对,两个案子的杀手是同一个。这说明什么问题呢?”秋珞雪又说。

“说明雇主是同一个。”夏子陌回答说。

秋珞雪和夏子陌交谈案情的时候,聂远一直在外面等候,秋珞雪上朝或入宫的时间,他通常都是这样在外面等着,无聊的时候会在宫墙之间来回飞行,或者干脆找一个高处躺着休息。不过今日与以往有些不同,他在宫外遇到了徐中航。

“你怎么会在宫中?”聂远缓缓落在徐中航面前,问道。

“你又为何会在宫中?”徐中航没有回答,反问道。

“我是影卫,在宫中出入很正常。”

“我是御医,在宫中出入也不异常吧。”徐中航笑问。

“但在相府供职的御医经常出现在宫中就很奇怪了。”聂远说道。

徐中航虽然不知聂远为何突然对他说这些话,却还是保持着微笑,说道:“宫里也有病人。”

“是端妃娘娘。”聂远说道,这是一个肯定句。

徐中航知道聂远的身份,也知道自己的行踪不可能瞒着这个影卫统领,于是不避讳的说道:“没错,你应该也知道吧,端妃娘娘是我的义妹,义父不在京城,她又生了病,来看看难道不行吗?”

“倒也在情理之中。”聂远语气平静的说道,“不管往宫外四传信件是大罪,日后还是小心为妙。”

徐中航听到这话,脸色有了些变化,不过很快就被他掩饰过去了,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问完这句话时候,他才觉得这话的幼稚,自嘲的笑了笑说:“也对,这宫里宫外的事情,好像还没有影卫不知道的吧。”

“影卫只查有用的事情。那天在宫门前恰巧遇到了那个宫女,事后让人查了一下,发现信件到了你的手中。”聂远说道。

“既然看到了,为何没有当场截下?”徐中航问道。

“他说或许是宫中的某些人,在宫外有记挂的人,这种记挂或许是上天的怜悯。”聂远回答说,想到那天秋珞雪对他说的话。

“谁说的?”徐中航问。

聂远却并不打算告诉他,提醒道:“日后,若是影卫发现你们有不利于皇宫或者陛下的行为,我会毫不犹豫的出手。所以,不要做那些事情,至少我现在还不想对你动手。徐御医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徐中航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只是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这么提醒自己。要知道聂远的冷和影卫的狠是出了名的,他为什么要这么提醒自己呢?

“多谢聂统领的提醒。”徐中航对着聂远行了个作揖礼说道,“还有那日未曾拦截信件的事。”

“不必谢我,只是因为那个人不会想看到我对你出手。”聂远说完就飞身离开了。

徐中航现在越来越好奇,聂远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只不过他暂时还没有往秋珞雪的方面想,若是想到了,也就知道了聂远的心事。

“按说最有可能帮助陆文轩的人是陆侯爵,可是他又没理由杀了风月楼的人,那是他的地盘,玉姬又是他的人,账簿也是他交给玉姬保管的,他没理由做这些事情。”秋珞雪的一点点顺着自己的逻辑思绪说着。

“可是,如果不是陆侯爵派的人,又是谁呢?他为什么要一面杀害风月楼的人,一面又帮助陆文轩呢?”秋珞雪又说道,从她的表情就能看出她很纠结。

“跟账簿有关。”夏子陌说。

“对。”秋珞雪在夏子陌面前打了个响指说道,脸上纠结的表情一扫而光,并且略带自豪的说道:“昨天晚上我就想到了。综合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得出结论:派出杀手的人之所以这么做,肯定跟账簿有关。”

“陆侯爵儿子被关入大牢,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肯定不会轻易让他死。想要救儿子,但自己又被削了爵位,宫里当妃子的女儿也被打入冷宫,孤立无援的他会怎么做呢?”秋珞雪分析的条条是道。

夏子陌收到她的问题,刚想像前几次一样回答,没想到这次秋珞雪不等他回答就说:“没错,他肯定想到了账簿。这些年他在京中积累人脉,贿赂官员,每一笔账都记在了账簿中,就是为了关键时刻能让这些人为己所用。”

“现在陆家出了事,当然就是利用这个账簿的时候了。所以他利用这个账簿威胁别人,被威胁的人知道还有一个账簿,自然慌了神,一面佯装答应他的要求,一面派人寻找账簿。”

“那么这个人,一定就是所有事情的关键点,找到他,案子就破了。”说着,秋珞雪激动的用手指着她画的那副图的中间位置,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好,还被圈了起来。

“所以呢?这个人是谁?”夏子陌静静的看着秋珞雪,用很平静的语气问。

“所以这个人就是……就是……”秋珞雪说着瞬间蔫了下去,说道:“我还没查出来。”

过了几秒她又抬起头,带这些邀功和炫耀的意思说:“不过这已经很不错了,我才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就把这些搞明白了,已经很不容易了。”

“嗯,干的不错。”夏子陌夸奖道。

“所以能把夜明珠给我了吗?”秋珞雪满怀期待的问道。

“不能。”夏子陌想都没想就拒绝道。

“为什么呀?”秋珞雪不满的看着他问道。

“说好的案子破了才给你,现在呢,这个人,还是不知道是谁?找出这个人,夜明珠立马给你。”夏子陌指了指画上的问号说道。

秋珞雪瞬间又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说道:“可是我怎么知道这个人是谁?根本没有查的方法啊。”

“既然陆侯爵是一切事情的开端,不妨就从他下手。”夏子陌说道。

第二十九章 带你浪迹天涯

午后,日光懒洋洋的洒在人身上,陆府的守卫似乎受了这阳光的影响,也有些散漫。一个守卫懒洋洋的打着哈欠,还没等他这个哈欠打完,就看到远处来了一对士兵,声势浩荡。队伍之中还夹杂着一辆豪华的马车,最前方又几个人骑着马,从他们的穿着打扮看,应该是领队的人。

守卫见了这阵仗,知道大事不好,慌慌张张的跑进府中,他一路快速跑着,偶尔会撞到一些人,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速度,他很快跑到了主人的书房前,一边还说着:“大,大事不好了。”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陆侯爵看到守卫如此慌张的样子,训斥道。

“外面,外面来了一对士兵,就快到府门外了。”守卫跪着回答说。

“什么?”从陆侯爵的语气和表情中,不难看出他的震惊。

士兵在陆府门前停下,聂远坐在高大的马上,威风凛凛,到地方之后,他以无比帅气的姿势飞身下马,来到马车前。

“到了。”他说道。

聂远的话音刚落,秋珞雪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两人并排走到陆府门前,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恰在这时,收到报告的陆侯爵也来了。

“原来是丞相大人,陆某有失远迎,还望大人见谅。”陆侯爵看到秋珞雪后行了个作揖礼说道。

“陆文轩逃狱,本相怀疑他藏在陆府,特来搜查。”秋珞雪说着亮出象征自己身份的玉麒麟腰佩。

“这……犬子不在府中,老夫也多日未曾见过他了。”陆侯爵说道。

秋珞雪淡淡的撇了陆侯爵一眼,说道:“在不在府中,是我说了算,你说了不算。”

说完她也不在多说,吩咐随性的士兵说:“将陆府所有人员关押至后院,男丁女眷分别关押,没有本相的命令不得放走任何人。对陆府进行全方位搜索,角角落落,都不许放过。搜。”说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秋珞雪配上一个前进的手势,今日她的表现很有丞相的样子。

随着秋珞雪一声令下,随行的士兵立刻进入陆府,开始了搜查。

“如此等下去只会浪费时间,不如主动出击。”

今日秋珞雪和夏子陌讨论案情,在最后夏子陌这样说道。

“那个人既然现在还帮陆文轩逃狱,就证明他还没有拿到账簿,那么账簿很有可能还在陆侯爵的手中。带人搜查陆家,而且要大张旗鼓的去,那个人一定会现身。”

秋珞雪一边在陆府走着,耳边回响着夏子陌的话,这一切都是他的安排,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引那个人上钩。

“为什么要突然搜查陆府,陆文轩不可能傻到藏在陆府的。”聂远一边走一边问道,他不是的秋珞雪和夏子陌的对话,所以对这个举动很不能理解。

“陆文轩是不在陆府,可账簿很可能在陆府,我们要找的是账簿,陆文轩只是个幌子。”秋珞雪解释道。

“陆府这么大,想要找到账簿应该不容易。”聂远说道。

“有人会帮我们找的。”秋珞雪皎洁一笑,又问:“陆侯爵在什么地方?”

“按照你说的关到后院去了。”聂远回答说。

“守卫别安排太严,太严了他没有逃跑的机会,我们就没办法找到账簿了。”秋珞雪笑着说道,“走吧,就坐等陆侯爵带我们去找账簿吧,离天黑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天黑之前是没有好戏看了。”

接下来就进入到漫长的等待时间,只有陆侯爵有了进一步的动作,他们才能施行下一步计划。为了打发无聊的时光,秋珞雪和聂远在陆府闲逛。

“这陆府的景色不错嘛,比我相府差不了多少。”秋珞雪看着陆府的景色赞叹道,现在他们正在一处凉亭中坐着。

“相府是按照皇家规格建造的,这里到底是差了些。”聂远说道,最近秋珞雪说的话他每一句都会回,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聂石头了。

秋珞雪或许已经习惯了他的变化,所以对于聂远回答自己的话并不感到奇怪,而是接着问:“那跟大将军府比呢?”

“不知道。”聂远回答说。

“不知道?”秋珞雪对他的这个回答有些诧异,问道:“那不是你家吗?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已经很久,没去过了。”聂远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似乎有了一些感情的变化,但这种变化转瞬即逝,还没等秋珞雪摸清这是怎样一种感情,它就在聂远脸上消失了。

秋珞雪想到那个规定:聂家子孙满三岁就要被送到秘密基地训练。想起这个,她有些心疼聂远,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问道:“你恨皇室的这个规定吗?”

“这是聂家的使命,也是我的使命。”聂远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秋珞雪看着聂远坚定的目光,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情面对,说到底他们都是大秦皇室的棋子,秋家是相位,聂家是将位。身处高位,会得到常人没有的荣华富贵,却也失去了常人都有的温暖与情爱。可是他们大多数的人,都甘愿当这棋子,不是为了荣华富贵,而是一代又一代的人已经习惯了,并且把这个当成责任、使命和光荣。

秋珞雪无法去评判这种想法是对是错,只是,受过现代平等自由思想教育的她,还是无法习惯这种想法。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那么一天,皇上让你杀了我,你会吗?”秋珞雪问道。

“皇上不会下那样的命令。”聂远说。

“圣心难测,你怎么知道会不会。”秋珞雪反驳说。

聂远注视着秋珞雪那双明亮的眸子,说道:“如果有那么一天……”

“哎,行了,行了,不要说,我知道了。”秋珞雪突然制止了聂远的话,看她的表情似乎很怕听到下面的话。

“我还没说你怎么就知道了?”聂远问道,不过还是乖乖的没有继续往下说。

“我猜到了,你不要说。”秋珞雪说。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换上一副略带忧伤的表情说:“不过,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你下手一定要快很准,我很怕疼的。”

聂远看着她那副忧伤的表情,知道她误会自己想要说的话了,所以决定把刚才的话说完:“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会……”

“原来你们在这儿啊。”

聂远刚要说“我会带你远走高飞,浪迹天涯。”但是,夏子炎不合时宜的突然出现,让他那深情的话语只能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不是让你回府后马上过来嘛,怎么才来?”秋珞雪看到夏子炎就抱怨道。

“我确实是回府后马上过来了,只不过我刚刚才回府。”夏子炎嘿嘿一笑说道。

“你又干嘛去了,一个天天没正事的王爷,真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忙,天天不见人影。”秋珞雪又说道。

夏子炎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说道:“我这次还真去干正事了。”

“什么正事?”秋珞雪问。

“风月楼的汐月,你还记得吧,就是你上次在从陆文轩手中救下的那个,她也失踪了。”夏子炎说道,语气中还带着些神秘,就像将鬼故事的人一般。

“失踪?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知道的?”秋珞雪问道。

“应该是不久前的事情。账簿的事情就是她告诉我的,我本来还有几个问题想问她,去找她的时候就发现她失踪了。”夏子炎回答说。

听他说完,秋珞雪就皱起了眉头,聂远看到她的表情,连忙问道:“怎么了?”

“说到底陆文轩的牢狱之灾也是汐月引来的,她这个时候失踪,很可能是被陆文轩带走了。”秋珞雪回答说,语气中透露着担忧。

“如果是那样,汐月肯定凶多吉少了。”夏子炎说道。

“是啊,看来我们要加快速度了。”秋珞雪说着又大喊一声:“来人,把陆侯爵带来见本相。”

“天已经黑了,想必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吧。”夏子陌看着外面渐渐被黑夜包围,想着秋珞雪那边也要开始行动了吧。

陆侯爵在两个士兵的押送下,去往秋珞雪在的凉亭。不过他们的目的并不是想把陆侯爵拉去审问,而是给他创造机会逃跑。在常人不容易观察到的暗处,几个黑衣影卫一直跟着他们。

果真,和计划的一样,陆侯爵见看押的守卫少,周围又没有把手的人,以为机会来了,在一个拐弯处,击倒看押的守卫,从他出手的招式看,也是一个会武的人。

“陆侯爵往陆家祠堂方向去了。”一个影卫将发生的事情报告给秋珞雪等人。

秋珞雪得意的笑了笑,说道:“这个时候总不至于去祭拜祖先吧,走吧,去看看陆侯爵给我们指的地方。”

陆侯爵鬼鬼祟祟的拐入祠堂,看了许多次确定没有人之后才走了进去,殊不知他的行动都在秋珞雪的掌握之中。

进入祠堂后,陆侯爵将门关上,对着祖宗的排位拜了拜,随后走到排位前,将立在最前面的排位转动一下,地面上就出现了一个小暗格,他迫不及待的伸手去拿里面的东西。

在他的手刚触碰到账簿的时候,门外突然出来一个声音:“陆侯爵,多谢指路。”之后祠堂的门就被人踹开,几乎是同时的,原本黑乎乎的外面一下子变得通亮起来。

第三十章 追踪

秋珞雪带着士兵将陆家祠堂围了起来,原本黑暗的祠堂瞬间通明起来,看到这一现象的陆侯爵这才意识到这一切都是阴谋。

“这是你们计划好的。”陆侯爵说道,“你们不是来找轩儿的,是来找账簿的。”

“猜的很对,不过有点晚了。”秋珞雪说道,“把账簿交出来,或许陛下还能饶你一条性命。”

“你以为我傻吗?把账簿交出来死的才更快吧。”陆侯爵说道,手中紧紧的抓着账簿,顺便向外面看去,想要看看是否有逃跑的可能。

“虽然你确实很傻,不过我没有要骗你的意思,看看你四周的情况,你现在还能逃吗?把账簿交出来,你还有一丝活着的希望,不交出来,等到他们去你身边拿,那你就必死无疑了。”秋珞雪说着稍微测了测身子,让他看清现在的形式。

陆侯爵也知道自己无路可退,可真的要他乖乖投降,或许还需要一段时间。

秋珞雪看出陆侯爵有些犹豫,用眼神示意聂远,让他去拿陆侯爵手中的账簿。聂远收到秋珞雪的眼神,点点头,就走上前去拿账簿。

聂远离陆侯爵越来越近,烛火在墙上跳跃,可就在聂远快要到陆侯爵身边时,一个飞镖从窗外射来,带着凌冽的杀气。聂远感受到杀气快速闪躲,飞镖从他的侧脸掠过,差一点就伤到他了。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了打杀的声音,秋珞雪向后一看,有几个黑衣人冲入士兵中打了起来。他们出手很快,招式凌厉,又是突然出来,所以士兵们大多来不及反抗。

“他们肯定是来抢账簿的。”秋珞雪对身边的夏子炎说道。

两人一看,聂远已经被黑衣人缠上,暂时无法脱身去取账簿,陆侯爵有伺机逃跑的可能,现场乱做一团,短时间内是无法处理好的。

“不能让他逃跑。”夏子炎说道,他四处看了看,找了一个柱子,把秋珞雪塞到后面,说道:“你在这里待着,我去拿账簿。”

说完,夏子炎就冲了出去,他也是会武功的,最起码有自保的能力。不过他刚靠近陆侯爵,又从外面射来一只飞镖,他闪身躲过,不知从何处出来一个黑衣人,又缠住了他。

两波人从屋内打到院子里,黑衣人大概有十多个,个个身手不凡,一般都士兵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只能占用人数的优势暂时缠住他们。聂远一个人对打两个黑衣人,虽然没什么太大的压力,但却被缠的无法脱身。夏子炎的身手还算厉害,但因为手中没有武器,赤手空拳对一个手持长剑的人确实不容易。

秋珞雪躲在柱子后面看着眼前的景象,干着急也没有办法,毕竟她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保护好自己不让聂远和夏子炎分心。

就在秋珞雪着急的时候,又出现了一个黑衣人,他以非常快的速度冲入人群,冲到陆侯爵的面前,后者正打算趁乱逃跑。

“多谢陆侯爷。”黑衣人站到陆侯爵面前,这么说了一句,手起刀落的就杀了陆侯爵。

“啊~”秋珞雪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吓傻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杀人,就在她的眼前。

黑衣人听到秋珞雪的尖叫声,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犀利的眼神,看的秋珞雪心中直发毛。只能回头向聂远求救道:“聂石头,他要拿账簿。”

听到秋珞雪的声音,聂远趁着空挡扫了一眼那边,果真黑衣人拿了账簿要跑。聂远立即射出一个东西,黑衣人看到射来的东西,下意识的用剑挡开,结果那包药粉一样的东西被他的剑划开,散落到衣服上。

黑衣人也没有多管,拿起账簿飞身离去。其他的黑衣人看他安全离开,渐渐的也撤了出去。只是对付聂远的夏子炎的黑衣人没能逃脱,纷纷自杀。

“哎呀,好可惜,还是让他们跑了,现在要怎么办?”秋珞雪一脸懊悔的说道,整了这么大一圈,还是什么都没得到,真是让人生气。

“别担心,影卫已经去追了。”聂远说道。

“你还安排了影卫吗?”秋珞雪惊讶到。

“是皇上安排的。”聂远回答说。

这下秋珞雪更惊讶了,问道:“皇上吗?为什么?”

“肯定是料到那些人会来抢账簿了呗,我们大张旗鼓的包围了陆家,他们肯定心知肚明,害怕我们提前找到账簿,所以安排了人手在附近埋伏,就是为了不让我们得到账簿。”夏子炎解释道。

“他早都想到这些了么?为什么我没想到?”秋珞雪还傻傻的问道。

夏子炎白了她一眼,说:“因为你笨啊,唉~让你当丞相真的没问题么?你可能是我大秦史上最笨的丞相了吧。”

秋珞雪挖了夏子炎一眼,因为无法反驳,所以干脆不理他了,又问聂远道:“可是刚刚有好几个黑衣人逃了出去,他们穿的衣服都一样,万一分开跑了,影卫的人手够吗?”

“不用担心,我刚才撒了一包荧光粉在拿账簿的黑衣人身上,影卫会根据荧光粉找到他的。”聂远说道。

“不愧是我家聂石头,想的就是周到。”秋珞雪夸奖道。

烟花信号在三人说话的时候炸响,这是影卫使用的独特烟花,聂远一眼就看了出来,说道:“是影卫的信号。”

“走吧。”夏子炎说道。

随后三人出了相府,骑马赶去信号传来的地方。由于秋珞雪不会骑马,只能和聂远一匹,她坐在前面,聂远从身后环住她,抓紧缰绳,催促着马儿前进。夜晚的凉风吹动着秋珞雪的头发,发丝偶尔飘到聂远的脸颊上,带来一阵清香,撩动着聂远炽热的心。

“哈哈,原来骑马是这种感觉,好神奇啊。”第一次骑马的秋珞雪兴奋的说道,“以后有时间,你教我骑马吧。”

“好。”聂远答应到,看到秋珞雪兴奋的如同小孩一样的脸,她转过来对自己说话的时候,两人离得很近很近,她的呼吸打在聂远的脸上,传来一阵温热。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在一户人家的后院停下,从院子的规格来看,也是一个大家。

“一刻钟之前,那个黑衣人从这里进去了。”三人刚到,隐藏在暗处的影卫就现身报告说。

“内史丞魏青,有意思。”夏子炎看到后院的时候就知道抢账簿的人是谁了,勾唇邪魅一笑。

“还没进去你就知道是谁了吗?”秋珞雪问道。

“京城的大街小巷,本王还是很熟的,走吧,去会会大秦的内史丞吧。”夏子炎自信的说道,秋珞雪此刻看着他,似乎和以往那位风流的王爷大有不同。

内史丞魏青拿到账簿后,思来想去了很久,最终把账簿丢进了燃烧的火盆之中,火焰窜起,一点点的将账簿燃烧。

秋珞雪等人推门进来的时候,恰好看到账簿被在火盆中燃烧的场景,聂远是反应最快的,看到的瞬间拔剑冲上去打翻了火盆,秋珞雪随后跟了上去,费力的用脚踩灭。

“唉~烦死了,还是晚了一步,只剩下这些烧着的纸屑,怎么办?”秋珞雪拿起地上的碎屑,哭丧着脸说道。

之后她又恶狠狠的看着魏青道:“不是,我说你,你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极端,没了账簿你就没命了。”

“账簿在我也活不了。”魏青说道,似乎早已料到这个结局,现在一点也不害怕。

“陆文轩在什么地方?”夏子炎见没了账簿,也没有多说什么。

魏青一点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说道:“在西院。”

账簿被烧毁,多说无益,只能等着皇上处置了。现在关键的还是要抓到陆文轩,找到那个叫汐月的女子,今夜已经死了太多人,不能再有人命了。

三人来到西院,主卧还亮着灯,时不时的传来女子的叫喊声,还有男子的咆哮声。

“这个变态的家伙不会又在打人吧。”秋珞雪听到主卧的声音,说道。

聂远依旧是最前面冲进去的,因为如果有危险他会全部挡下,挡不下也会给后面的人逃跑的时间。夏子炎是第二个进去的,秋珞雪跟在他的后面。

但是夏子炎刚走进去就又出来了,把后面的秋珞雪挡在外面,说道:“他没穿衣服,你等会儿再进去。”说完他就进去了。

秋珞雪在外面等了一分钟左右,听到里面叮叮哐哐的声音,之后聂远就压着陆文轩出来了,夏子炎则扶着汐月,她的脸上都是伤,头发凌乱,衣服也破烂不堪,就和秋珞雪第一次在风月楼见她的样子一样。

看到汐月的样子,秋珞雪立马燃气了同情心,问道:“你还好吗?”

“汐月参见丞相大人。”汐月见到秋珞雪还不忘行礼,但是因为她被打的太重,几乎无法独立支撑站立。

秋珞雪见状赶紧扶住汐月,说道:“不必多礼。伤好之前,先去丞相府住吧,那里不会有人欺负你。”

此时已是深夜,事情送算告一段落,可这不代表一切就会平静下去,这只不过是乱世的开始。

第三十一 吵架了

“皇上,你真的下令要对陆家和魏家满门抄斩吗?”秋珞雪气势汹汹的冲到夏子陌面前质问道。

“诏令已经发下去了,你没看到吗?”夏子陌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看到了,所以才来问你。”秋珞雪说。

“既然看到了又何必来问我?”夏子陌问。

两人的眼神触碰到一起的时候,秋珞雪觉得夏子陌眼中的那份坚定让他陌生。似乎因为最近走的太近,她都有些忘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全天下最尊贵的王,是站在封建社会食物链顶端的人,他的手中掌握着生杀大权,是人们不能触碰的底线。

“陆侯爵、陆文轩和魏青,他们确实做错了,就算死也是他们罪有应得,可是他们的家人没有错,他们也不过是无辜的人。”秋珞雪说道。

“至亲的人犯罪,就如同自己犯罪,这个世上没有无辜的人。他们错了,错在是那些谋逆之人的家人。”夏子陌说话的时候表情坚毅,他身上的王者的威严气息一直压着秋珞雪的气息。

“也许他们并不想成为那些人的家人,只是没办法选择罢了。凭什么别人的错要他们来承担?陆家和魏家上上下下有一百多号人,那是一百多条人命,怎么能……怎么能这么轻易的杀掉?”秋珞雪也不甘示弱,甚至说话的声音更大了一些。

相对于秋珞雪的恼火,夏子陌却显得很平静,平静的有些冷酷,他说道:“在朕眼里,他们不过是想要毁掉朕的江山的逆贼罢了。”

“皇上,您的江山里都有什么?”秋珞雪问道,“没有百姓吗?”

“你只要记住朕的江山里有你,就够了。”夏子陌看着秋珞雪说道。

有那么一瞬间秋珞雪被他的这句话感动了,可秋珞雪也知道他依旧不打算放过无辜的陆家和魏家族人,依旧要将他们满门抄斩。

“可是,那些人都是陛下的臣民,因为有他们才有了陛下的江山,可是您现在却要杀了自己的臣民。天下人只会说您冷血无情,说您是残暴的君王,他们……”

“朕不在乎天下人怎么想,他们是要抢夺朕的江山的人,朕要让他们明白,朕的江山,动不得,谁都动不得。也要让那些臣子们明白,这就是背叛朕的下场。”

“背叛陛下的陆侯爵和魏青,不是陆家和魏家的族人,他们只是……”秋珞雪太想纠正夏子陌的关键,所以语气有些急。

“够了,朕不想听这些。这件事朕既然已经下了诏令,就不可能再更改了。三日后行刑,丞相大人来监刑吧。”

秋珞雪几乎是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夏子陌,她明明听清了夏子陌的话,却还是不确信的又问了一遍,“您刚刚说让我去监刑吗?”

“是。”

“你明知道我是反对这件事的。”

“所以才让你去,你该长大了,不能总是个孩子。”

“这跟长不长大没有关系,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视人命为草芥,不会跟您一样,这么冷酷残暴。”

“正因为你总是有这种想法,才像个天真的孩子,朕跟你说过,朝堂是最危险的地方。每走一步都必然沾满血腥,你要适应。”

“我不能适应,也不会去适应。监刑我不会去的,请陛下收回成命。”秋珞雪说着就跪了下去,头深深的低下。

“那就试试吧,看不那么做的后果,你能不能承受。”夏子陌看着跪在地上的秋珞雪说道。

“你在威胁我吗?”秋珞雪问。

“你可以把它当作威胁。”夏子陌说。

“如果我不那么做呢?”秋珞雪又问。

“死的人会是你。”

夏子陌的语气中不带有任何感情,让秋珞雪无比的陌生。一直以来她都忘记夏子陌也是一味冷酷无情的皇帝了。他曾对自己很好,就好像他们真的是朋友一样。可是今天看来,是秋珞雪多想了。这位至高无上的王,眼中只有他的权势和江山,没有朋友,没有情爱。

可是为什么秋珞雪觉得这么委屈呢?在夏子陌说出那句话的一瞬间,她竟然忍不住留下了眼泪。这是为谁流的泪呢?为他?为自己?还是为了……

“我做不到。”秋珞雪泪眼朦胧的看着夏子陌说。

夏子陌在秋珞雪面前蹲下,用手抬起她的下巴,说道:“做不到也要做,这是你作为丞相应该学会的事情,今后的路还长,不能总是这么心软,否则死的只会是你自己。”

“我不想当丞相,也不想学这些,你放我走吧。”秋珞雪恳求道。

“已经晚了。”夏子陌说。

秋珞雪是哭着离开的,或许是因为害怕,或许是因为伤心,也或许是觉得委屈了吧。夏子陌的心情也很惆怅,在她落泪的那一瞬间,他就后后悔了。随着秋珞雪一步步走远,他的心也远去了,跟随她走了。

聂远在殿外等着秋珞雪,看她出来的时候眼圈微微泛红,尚有眼泪在眼眶中,疑惑的问道:“你哭了吗?”

“没有。”秋珞雪否认道,但声音一出来明明带着哭腔和委屈。

聂远已经十分确定她哭了,问道:“为什么哭了?不是跟陛下去议事了么?”

“不要跟我提那个人,他就是个冷酷无情、昏庸残暴的人,我以后再也不理他了。”秋珞雪赌气的说道。

“好,那就不理了,我们回相府去。”聂远的语气虽然依旧不露感情的痕迹,却带着宠溺的意思。

“我不想回相府,你带我走吧。”秋珞雪看着聂远说。

“去哪儿?”聂远问。

“去哪儿都好。”秋珞雪回答说。

“好。”出乎秋珞雪意料的,聂远竟然答应了,并且履行了这个约定。

聂远果真带着秋珞雪走了,两人找了一匹马,从东城门出去,一路漫无目的的走着。

宫中的消息一向传的很快,不出一个时辰的功夫,几乎全京城人都知道丞相从陛下的御书房哭着出来的消息了,大家纷纷猜测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说络雪今天是哭着从宫里出去的。”夏子炎是耐不住好奇心的,收到消息之后立马进宫去问夏子陌了。

“消息挺快的。”夏子陌不冷不热的说道。

“当然了,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夏子炎说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朕能对他做什么?”

“这就要问皇兄你了,我可不知道。”夏子炎说。

夏子陌撇了他一眼,问道:“你是来质问朕的吗?”

夏子炎笑了笑,说道:“不是,我是来给皇兄报信的,聂远带着络雪从东城门出去了,谁都不知道他们要去哪儿。”

“难不成又要离国出走吗?”夏子陌喃喃道。

“你教我骑马。”秋珞雪和聂远来到了郊外,速度也满了下来,似乎不是负气出走,而是到郊外散步来了。

“今天吗?”聂远问。

“嗯,今天,现在。”秋珞雪回头对聂远一笑,笑容无比的灿烂,完全没有了刚才哭哭啼啼的样子。

…………

“双腿夹紧马肚,手握着这里。”聂远说着把缰绳交给秋珞雪,后者正坐在马上。“然后,想要走的时候就拍一下……”

“我知道,像这样,驾~”秋珞雪迫不及待的想要前进,聂远还没说完后面的话,她就有模有样的拍了一下马屁股,拉紧缰绳,让马儿跑了起来。

“你知道怎么停下来吗?”聂远还没反应过来,秋珞雪已经骑马跑了,剩他一个人怔怔的问道。

回答他的是秋珞雪杀猪般的叫声:“啊……救命啊,这个要怎么停下来啊?聂石头,救我啊……”

聂远真的不是一般的头疼啊,看她这样立马冲了上去,还好他很擅长轻功,他的速度极快,两边的树木使他能够更好的发挥自己的轻功。

秋珞雪只学会如何让马走,既不会拐弯也不会停止,马儿被拍了之后一直疯狂的向前奔跑,速度极快,吓得她尖叫练练,可又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向聂远呼救。可是聂远现在还没有过来,她就遇到了更大的麻烦。

“树……树,怎么办啊?快停下啊,停下,啊~~”马儿一直向前跑着,可是前面有一颗大树挡着,秋珞雪这下更害怕了。

既然不能躲避,那怎么办呢?干脆闭眼吧,眼不见心为静,所以她干脆就闭上了眼睛,等待撞到树上的那一刻。

就在马儿即将撞到前方的大树的时候,聂远双脚轻点旁边的树木,利用这其中的冲力,将自己弹起,他从空中稳稳的落在马上,双手紧紧的勒住缰绳,在马撞到树木之前,迫使它停了下来。

安静,没有了马儿的嘶鸣,除了安静,还有自己“砰砰”的心跳声,以及聂远的呼吸声。

“安全了么?”秋珞雪问道,从她的语气中不难听出她受了惊吓。

“还没学会停止,怎么能随便开始?你做事一向不顾后果的么?”聂远的声音从秋珞雪的透顶传下,进入了她的耳膜中,那是带着怒气和关心的声音。

“我错了。”秋珞雪乖乖的认错道。

第三十二章 惊吓昏厥

“你们去哪了?怎么才回来?”秋珞雪和聂远刚回到相府,徐中航就过来问,看到秋珞雪的脸色有些不好,就又问:“你不舒服吗?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秋珞雪随便做了个位子坐下,似乎还没有从惊吓中缓冲过来,摇着手说:“我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怎么会没事?我帮你看一下吧。”徐中航说着就打算为秋珞雪诊脉。

但是别看秋珞雪现在有些虚弱,对于这件事的反应还是挺快的,瞬间就把手藏了起来。

“你干嘛这样?”徐中航问道,他真的是好心看看秋珞雪有事没事。

“这应该是我要问的吧,你要干嘛?”秋珞雪说道。

“帮你诊脉看看有事没事啊。”徐中航回答说。

“休想动我的脉。”秋珞雪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道。

“他一直不让我帮他诊脉,你知道为什么吗?莫非真的有什么隐疾?”徐中航问聂远道。

“他不想,就不要诊了。”聂远说道,很袒护秋珞雪,似乎现在秋珞雪做什么他都会护着她。

徐中航喃喃道:“莫非真的有什么隐疾?”

其实他不知道,秋珞雪之所以不让他诊脉,是害怕他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是,她女儿身的身份又能维持多久呢?

“皇上,今日的晚膳还望丞相府送吗?”晚膳的时候,夏子陌一个人吃着饭,金福问道。

夏子陌停下筷子,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不必送了。”

说完夏子陌又重新拿起筷子,却忽然想起了秋珞雪哭泣的脸,对着满桌子的菜,瞬间没有胃口。他叹了口气,放下筷子,说道:“撤了吧。”

“公子,今日的晚膳要怎么安排?”倾城问道。

“宫里不是会送晚膳来吗?”秋珞雪反问道,最近吃御膳已经习惯了。

“今日宫中没有送晚膳来。”倾城说道。

“……”秋珞雪听到这个回话感觉很是诧异,一瞬间感到很无语,可是想想夏子陌也不至于这么小家子气吧,于是又问了一遍:“没有送晚膳来吗?”

“是,没有送。”倾城如实回答说。

“呵……”秋珞雪被气的呵呵了一声,跑出去对着门外大喊,似乎这样夏子陌就能听到一样。

“真是小气,太小气了,就吵个架而已,竟然连饭都不给送了,作为皇上怎么能这么小气,哼,不送就不送吧,我相府又不是吃不起饭。”

接着她又赌气似的自己说道:“来人,给我用最好的食材,做最好的饭,一定要比宫中的御厨做的还好吃,哼。”

聂远和秋珞雪住在同一个院子里,自然听到了她赌气般的话,不自觉的露出了笑意。

“统领,陛下让您去一趟宫中。”一个影卫突然出现,对聂远行礼后说道。

…………

“属下参见皇上。”聂远说道。

“起来吧。”夏子陌说,等聂远起身之后他又问:“他怎么样了?”

“陛下想要问的可是丞相大人?”聂远小心翼翼的问道。

“除了他,朕还能像你打听谁。”

“丞相大人已经回相府了,目前状态不错。”聂远回答说道。

“他都说了什么,你复述给朕听听吧。”夏子陌说道,做好了细心聆听的姿态。

聂远想了想秋珞雪说的话,似乎都是骂夏子陌的话,那些话总不能说给皇上听吧,于是说:“也没说什么话。”

“朕知道他肯定骂朕的,你不用有顾虑,他已经当着朕的面说过了,朕不会治他的罪的。”夏子陌为聂远打消顾虑。

聂远有些好奇的问道:“陛下既然已经知道了,为何还要再听呢?”

“就是,想听而已。”夏子陌说道。

聂远虽然不理解他的这种感受,却还是把秋珞雪说的话说了,“说您残暴、冷血、无情、昏庸。”

“看来对朕彻底没有好印象了。”夏子陌说道,深吸一口气,也算是接受了秋珞雪对他的评价,又问:“还说了什么?”

“因为今晚没有送御膳,所以说您小气。”聂远又说道。

这句话逗笑了夏子陌,他说道:“真是,朕还以为他会因为生气不吃朕送去的御膳了。”

“似乎因为没有送御膳,所以更生气了。”聂远想到自己来之前听到的秋珞雪喊的那些话,又说道。

尽管秋珞雪不愿意,可行刑的日子还是来了。那日之后,夏子陌又下令让夏子炎和秋珞雪一同监刑。秋珞雪坐在刑场之上,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男女老少都有,这些无辜的声音,即将在她的手中葬送,尽管她不愿意,却又无能为力,上位者的冷酷残暴,只能增加下位者的苦痛。

行刑的时间被定在午时,正是一天中太阳最烈的时候,阳光普照大地,本是生机的象征,今日却代表着死亡。刑场之外,还围了一群百姓,叽叽喳喳的,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秋珞雪看着这些场景,还是觉得很陌生。是的,古代的一切都让她感到陌生。有那么一段时间,她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可是现在,却又觉得离这个世界很远,她总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午时已经过了,该行刑了。”午时的钟声已经响起,秋珞雪却始终无动于衷,坐在旁边的夏子炎提醒道。

秋珞雪看着摆放在桌子上的令筒,在夏子炎的催促下,她伸手想要去拿里面的令签,却发现她的手在不断的颤抖,或许是生命的力量太重,压的她不得不颤抖起来。

内心该是多么的煎熬啊,她的选择,决定着一百多人的性命。不,她想选择,可是她不能选,也无力选择。以前觉得,有两个答案的时候,到底选哪个很艰难。现在发现,原来没有选择也一样艰难。

夏子炎注意到秋珞雪的异常,也知道她一时间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如果让她亲自下斩刑的命令,或许日后对她的影响很大。

他眼看着秋珞雪的手颤抖着一点点接近令筒,心中突然闪过一丝心疼,抢在秋珞雪之前拿起令签,扔在地上,说了一声“斩”。

在秋珞雪最无助,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夏子炎这样的举动着实领她感动。她感激的看着夏子炎,可还没等她说出那句“谢谢”的时候,极为血腥的一目就充斥了她的眼球。

处斩的命令一下,刽子手喝了一大口酒,喷洒在手中的刀上,阳光下,刀刃十分的刺眼,酒喷洒出来的时候,在空中形成小的水雾,衬的刀更亮了。这一切结束之后,行刑便开始了,一次同时开始的有五个人,分别由五个不同的刽子手负责,他们将会死在不用人的刀下。或许是约定好了的,同时举刀,不带一丝的犹疑,对着那些人的后脖颈狠狠的砍了下去。

刀挥下去的瞬间,头和身体瞬间分开了,血液喷涌而出,染在刀上,溅在地上,也融进了秋珞雪的心里。

“啊~”从未看过这种场景的秋珞雪大叫了一声,跌跌撞撞的从座位上站起,这一幕对她的冲击太大了。

聂远见状快速移步到她面前,用他宽厚的身躯为她挡去那血腥的瞬间。

秋珞雪感觉自己浑身都在颤抖,也不顾众目睽睽之下,将头埋到聂远的胸膛前,她需要一个依靠,无论是谁的,只要能让她依靠一会儿,躲避那些血腥的画面,总是好的。

聂远站的笔直,一动不动,他能感受到秋珞雪的颤抖,可他除了挡在她的面前,其他什么都做不了。感受着秋珞雪的颤抖,他的心也跟着颤抖起来了,那是对她的心疼,是害怕,害怕她感到害怕。

行刑还在继续,虽然她看不到,却能听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于敏感的原因,她今天的听力格外的好,她能听到举刀的声音,也能听到人头落地的声音……

不远处的一做阁楼,夏子陌站在窗前凝视看着刑场的一切,自然也看到秋珞雪因为害怕而惊慌失措的表情。

“朕对他,是不是过于严苛了?”夏子陌说道,似乎在问自己,也似乎是在问身边的金福。

“陛下这么做,也不是全无道理。”金福的话说的很中立。

“传朕的圣旨,停止行刑,陆氏和魏氏族人,贬为官奴。”夏子陌终究还是不忍心让秋珞雪继续承受这件事,下了这样的命令,只是他自己都不确定,这个决定日后会不会对大局产生影响。

秋珞雪的内心终于忍受不住这种煎熬,她渐渐感到身体有些支撑不住了,即使靠在聂远的怀中,也抵挡不了那眩晕的感觉。终于,她感到眼前一片漆黑,之后就晕了过去。

聂远及时接住了倒下的秋珞雪,也不管行刑是否继续,横抱起秋珞雪就走了。

“他怎么了?”徐中航看到秋珞雪被聂远抱着回来,关心的问道。

“应该是惊吓过度。”聂远将秋珞雪放在床上,贴心的为她盖好被子。

“我来看看吧。”徐中航自告奋勇的说道。

没有了秋珞雪的阻止,他很顺利的摸到了秋珞雪的脉相,但是摸到秋珞雪脉相的一瞬间,他却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怎么了?”聂远看到徐中航的表情变化,有些担忧的问道。

“没事,确实是惊吓过度,不碍事,喝些安神的药就好了。”徐中航说道。

第三十三章 那个朝局 我们一起吧

秋珞雪靠在床上,乖乖的喝着徐中航端过来的药,眼睛还时不时的飘着徐中航,徐中航也同样在看着她。

秋珞雪有些话要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说是故意在逃避这个话题。虽然她喝的很慢,但药还是喝完了,这下没有药碗的遮挡,她更能看清徐中航的目光了。

“这药真苦。”秋珞雪把碗递给徐中航,小心翼翼的转移话题道。

“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徐中航对秋珞雪转移话题的招式并不理会,而是问道。

“哦,有。”秋珞雪正了正身子,一本正经的说道:“今天辛苦徐御医了,我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

“我是大夫,比你更知道自己的病情,这些还不用你来告诉我。”徐中航说道,表情严肃。

“那就好,你出去吧,我再休息一会儿。”秋珞雪礼貌的笑着说。

徐中航也笑了一下,有意无意的提醒道:“丞相大人要想好了,真的要我出去吗?这可怎么办?我还有事想跟你确认,难道要去问别人吗?”

秋珞雪知道他这话的意思,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某种程度上,算是吧。”徐中航说道。

“老狐狸。”秋珞雪嘟囔着说,实在没办法只能顺着徐中航的话题来,说道:“没错,我是女的,怎么?你要去揭发我吗?”

“以后我在相府管饭么?管的话就不揭发了。”徐中航笑着说道,带着几分温柔的气息。

秋珞雪脱口而出:“管,管,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住哪就住哪。”

说完之后,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

“真是没想到,当朝的丞相竟然是女儿身。”徐中航开玩笑说道,“这才是你一直不让我为你诊脉的原因,原来真的不是有隐疾。”

“我可是很健康的。”秋珞雪一副骄傲的样子说道。

“不过,还是谢谢你啦。”秋珞雪诚心感谢道。对于徐中航的善意,她还是很感谢的。毕竟若是别人,可能会威胁她,或者直接把这件事宣扬出去。

“谢什么,人总会有需要帮助的时候。”徐中航说道,“不过你日后要更加小心才是,这可是欺君之罪,若是被别人发现了,无论对你,还是对先丞相,或者对整个秋家,都会有不好的影响。”

秋珞雪叹了口气,说道:“我又岂会不知,所以才想辞官,隐居起来,可惜陛下不让。”

提起这个话题,秋珞雪显得有些忧郁,到这个世界之后,所有的事情都不在她的设想范围内,她如大海中的一粒石子,随着潮起潮落,没有一点自由的选择。

夜晚降临,秋珞雪已经睡醒,月华洒了一地,在一片月光中,秋珞雪的房间突然出现一个影子,离她的床畔越来越近。

这个时间,聂远也已经睡下了,不过他的警惕性比常人要高很多,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突然睁眼,提剑就朝秋珞雪房间走去。

“什么人?”聂远破门而入,大喝一声道。

“是朕。”屋内传来夏子陌幽幽的声音。

聂远走进内室一看,夏子陌果真坐在秋珞雪的床边,连忙行礼。

“免了,他睡着了,小声点,别把他吵醒了。”夏子陌说道,视线又重新移到秋珞雪身上。

聂远也就没有行礼,说道:“陛下放心,丞相大人不会被吵醒的。”

“为何?”不知道秋珞雪睡功的夏子陌疑问道。

这个问题让聂远想起他刚到丞相府,和秋珞雪睡在一个房间时,秋珞雪从床上摔下来还能继续睡的场景,不自觉的唇角上扬,露出笑容。

夏子陌看着聂远脸上的笑意,心中暗自惊讶,毕竟他和聂远自幼相识,却从未见他笑过。

“连你都笑了,看来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趣事。”夏子陌说道。

被他这么一说,聂远到有些不好意思了,说道:“似乎睡得很熟,轻易不会醒来。”

“聂石头,你又诬陷我。”聂远的话音刚落,秋珞雪突然说话了,把两人吓了一跳。

“醒来吗?”聂远惊讶的问道。

但秋珞雪却没有要醒的样子,翻了个身,呓语两声,就没了声音。

夏子陌见状,不自觉的笑了,说道:“看来只是说梦话。”

“陛下深夜来此,是有事找丞相大人吗?”聂远问道。

“没事,就是来看看他,他的身体好些了吗?”夏子陌问道。

“徐御医已经诊治过了,只是受到了惊吓,已经无碍了。”聂远回答说。

夏子陌叹了口气,似乎心中有无线排解不了的惆怅,他问聂远说:“朕没有想到他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这些事情,日后能不让丞相大人做吗?他与我们似乎有所不同。”聂远说道,他是出于为秋珞雪好的原因提出以上的建议,但夏子陌会不会答应他却不知道。

“朕也想给他一个清明的朝局,可现在做不到。那些今日放过的人,日后很可能反戈,成为我们的敌人。”夏子陌说道。

“可陛下今日,还是放了他们。”聂远说。

“所以日后你要更加小心的留在他身边,无论如何都要守护好他。”夏子陌看着聂远说。

“我会的。”聂远的目光落在秋珞雪的侧脸上,既然没有夏子陌的命令,他大概也会如此。

因为身体原因,秋珞雪被允许近日不必入宫,她原来也是不想入宫的,可今日却不知为何突然进宫了。

大多数的时候,秋珞雪进宫时总能看到在御书房处理政务的夏子陌,今日却被告知他在御花园中。以秋珞雪的身份是可以在宫内随意行走的,便去了御花园。

夏子陌在一处凉亭里坐着,自己和自己下棋。这一点非常出乎秋珞雪的意料。她站在一旁观察了许久,忽然觉得做皇帝也很可怜,身边没有朋友,整日在皇宫也不能出去。虽说皇宫很好,但在一个地方呆一辈子,也很无聊吧。

她和夏子陌相处了一两个月,看到他最多的休闲方式就是下棋。现在想一想,夏子陌之所以一直逼着她学下棋,或许也是因为这是他为数不多的休闲方式之一吧。

“陛下在这里多久了。”秋珞雪问身边的小太监道。

“大约一个时辰了。”小太监恭敬的回答。

一个时辰就是两个小时,两个小时都自己和自己下棋,该有多无趣啊。人只有孤独到一定境地,才会如此吧。

“一直是一个人下棋吗?”秋珞雪又问。

“是,陛下只有在您来的时候和您一起下棋,其余的时候都是自己下棋。”小太监回答说。

秋珞雪皱了皱眉,又说道:“你就留在这儿吧,我自己过去。”说完就朝凉亭走去。

夏子陌正在思考下一步应该走在什么地方,自己与自己的博弈,也别有一番风味。因为还未想好,所以迟迟没有落子。秋珞雪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没有发出声音,夏子陌身边的太监想要行礼也被秋珞雪制止了。

她悄声走到石桌前,随便直了棋盘上的位置,说道:“走这里。”

夏子陌先是听到了秋珞雪的声音,之后看到一根纤细而白嫩的手指,顺着手指向上,看到红色的朝服。大秦丞相的朝服是红色的,也只有丞相的朝服是红色的,所以他很断定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是秋珞雪。果真,顺着衣服继续往上看,就看到了秋珞雪的脸。

或许是因为太惊讶秋珞雪为何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夏子陌竟鬼使神差的在秋珞雪的手指指的地方落了棋。回过神的时候一看,竟然落错了,导致满盘皆输。

“不应该落在这儿的。”夏子陌喃喃道。

“那你干嘛还落在那儿?”秋珞雪问道,也没有经过夏子陌的允许,就擅自坐在了他的对面。

夏子陌也没有注重秋珞雪是失礼,或许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说什么,那是对秋珞雪的特殊对待,是对她的宠爱。

“朕分神了,没有注意。”夏子陌回答说,又问:“你怎么过来了?身体好些了吗?”

“已经好了。”秋珞雪说道。

夏子陌看着秋珞雪,说道:“朕还以为,你短期内会不想见朕。”

“是不想见的,可是我有事情跟你说。”秋珞雪说。

“何事?”夏子陌问道。

秋珞雪看着夏子陌,想起昨夜他在自己床边说那句“朕也想给他一个清明的朝局,可是朕做不到。”

是的,那个时候秋珞雪还没有睡着,只是因为赌气不想理他,所以假装睡着了。但却意外的听到夏子陌的那番话,对他多了几分心疼。对他的心意很是感谢。

“那个清明的朝局,我们一起吧。”秋珞雪说道。

夏子陌自然是立马听出了她话中传达的意思,诧异的问道:“你昨天没有睡着?”

“嗯,没睡,不会因为这个治我欺君之罪吧。”秋珞雪半开玩笑的说道。

夏子陌勾唇笑了笑,说道:“不会。”他的笑意深深的进入眼底,似乎非常开心,一扫这几日的阴霾。

第三十四章 三个人两把伞

自从那日秋珞雪和夏子陌言归于好之后,又恢复了从宫中送御膳的日常,并且,除了御膳,还会送来其他东西。

“公子,陛下派人送来了御膳。”

“公子,陛下派人送来些点心过来。”

“公子,南地进贡了一下新鲜的水果,皇上派人送来了。”

“……”就这样每一天,都会有不同的东西送来丞相府,似乎夏子陌把相府当作了第二个皇宫。

这一天,下了一日的雨,万物都湿润起来。秋珞雪和聂远并排坐在窗前,一起赏夏日的烟雨。窗前放着一张长方形的案几,高度和窗台平齐,两人坐的是特质的圆椅,若不是周围古朴的摆设,真要以为他们坐在某个现代的酒吧呢。这样的设计自然是秋珞雪想出来的。

檀木桌上,摆放着粉青釉的瓷器花瓶,花瓶上方的开口处,如一朵绽放的五瓣花。花瓶中装的,是秋珞雪新折的白玉兰花的枝子,因为新折不久,花色非常好,和外面开在树枝上的花不相上下。

窗子用支架支起,外面清新而湿润的空气涌入房间,让人心旷神怡,忍不住贪恋上空气的味道。雨还在下,从屋檐落下的雨滴如用透明的线串起的珍珠,滴答滴答的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公子……”倾城走进了说道。

“皇上又送什么过来了?”秋珞雪问道,因为今日还没有受到皇上送来的东西,秋珞雪本能的想到了这个。

“不是,皇上他亲自来了。”倾城回答说。

秋珞雪没想到夏子陌会亲自来相府,还是在一个下雨天,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人就走了出去。聂远也跟着出去了,比秋珞雪稍慢。

秋珞雪跑出去就看到夏子陌站在外面,他今日穿的是私服,白色的衣服显得他有些秀气,却依旧不失王者的风度。他的手中打着一把深蓝色是油纸伞,雨顺着伞檐往下流,秋珞雪便通过那层雨幕看到他帅气的面庞。

“皇上,你是没有东西送了,所以把自己送过来了么?”秋珞雪跑到夏子陌面前说道。

秋珞雪不知为何看到夏子陌有些开心,可能是因为他送来的东西吧。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嘛。

聂远是跟在秋珞雪后面出来的,看到秋珞雪向夏子陌跑去的时候,他本快速打开伞想要为秋珞雪撑伞,但后者已经跑到了夏子陌的伞下。

“朕是来送这个的。”夏子陌说着将手中的木盒递给秋珞雪。

“这是什么?”秋珞雪接过木盒,好奇的问道。

看着秋珞雪闪亮的眸子,夏子陌勾唇笑了起来,说道:“打开看看,是你想要的。”

得到许可之后,秋珞雪迫不及待的打开木盒,原来里面放着一颗闪亮的夜明珠,她惊讶道:“夜明珠!是给我的么?”

“地道里的那颗成色不算很好,这个更好。”夏子陌宠溺的看着她说道。

“哇,好感动啊,怎么可以真的送给我,完蛋了,这下我要更喜欢你了。

秋珞雪一高兴就口无遮拦,不顾后果,一不小心又说喜欢夏子陌了。夏子陌听到那句话,心中又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虽然这种感觉以前从未有过,但感觉很好,这一点从他脸上的笑意就能看出来。

聂远站在离屋檐最近的位置,看着秋珞雪和夏子陌有说有笑的场景,心中闪过一阵失落。三个人,两把伞,总有一个人要落单吧。他的身边空落落的,心里也是如此。这场雨,不止从何时,变成了伤心的雨。

伤心的人,赏着伤心的雨,会更加伤心吧。于是他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本想把失落感关在门外,可那种感觉却在狭小的房间中无限的放大。

“这个也可以明天送嘛,或者让别人送来,干嘛亲自跑一趟,还下着雨呢。”秋珞雪说道。

“因为今天想见你,送它只是个借口。”夏子陌说道。

秋珞雪听到这句话“咯咯”的笑了起来,说:“这句话说的很深情哦,我会误会的。”

“朕允许你误会。”夏子陌说。

两人就这样站在庭院里聊了起来,雨还在下着,他们共同站在一把伞下,那把小伞恰好缩短了两人的距离。他们身后,苍翠的树木和盛开的花朵都被雨水打湿,花瓣落了一地。

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一直到了晚上,阴天乌云遮住了月亮,天地间除了有灯火的地方,其余的都一片漆黑。

秋珞雪的房间虽然熄了灯,但依旧很亮,原来她此刻正拿着夏子陌送来的夜明珠仔细把玩呢。

“这东西的原理是什么呢?真是神奇,有了它以后就不用担心黑天了。”

沉浸在夜明珠的神奇构造中,秋珞雪连睡意都没有了,时而拿起来看一看,时而捧在手里,时而用东西盖住它,遮去其中的光芒。她现在就像一个得到了心爱的玩具的孩童一样,对那件物品爱不释手。

收到礼物的人很开心,送礼物的人又怎样呢?当然也是开心的,但开心之中又带着几分纠结的情绪。

虽然已经是晚上,但夏子陌还在处理政务,因为白日里耽误了大量的时间,所以要补回来。只是,他总不能安心的看奏折,时不时地就会想起秋珞雪那张带笑的脸。他脑海里记忆最多的,也就是秋珞雪的笑脸了。

“怎么会如此开心呢?天天都笑着,好像没有烦恼一样。”想起秋珞雪的笑,夏子陌自言自语道。

像他这种身处高位的人,恐怕是不能理解秋珞雪的简单快乐的。正是因为不能理解,因为自己做不到那样,所以才会被吸引吧。说不定夏子陌的心底正羡慕着无忧无虑的秋珞雪。

“因为喜欢啊。”

“完蛋了,这下我更要喜欢你了。”

夏子陌的耳边回响着秋珞雪的话,眼前浮现出她说这话时的脸,笑意爬上了脸,他又自言自语道:“竟然敢有男子说喜欢朕,还说了两次,让朕可如何是好?”

“你为何是个男子呢?如不是男子,朕还可以,可以把心交给你。”夏子陌说道,“但是,你偏偏是个男子,那颗心,朕就给不起了。”

夏子陌虽然对秋珞雪非同一般,可他的理智还在,至少现在还在,作为皇室成员,还是皇上,喜好男风是万万不能的。所以他决心要克制自己,只是不知道那份感情能不能隐藏的住。

如此深夜,同样未睡觉的人,还有聂远。他独自坐在门外,背靠着墙,一条腿伸直和抄手游廊平齐,看起来分外修长。院中的灯笼中散出微弱的光,光下,依稀可以看出雨还在下着,雨丝细小,却密密麻麻,在光的照射下,形成一道雨雾。

聂远看着雨景,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无法看出他在想什么。只是,他的身边放着一把伞,就是白日里打的那一把。这么一看,他身边似乎笼罩起忧伤的气息了。

“你也伤心了么?所以才下了一天的雨。”聂远抬头望着漆黑的天空说道,回答他的只有“哗哗”的雨声。

“我以后就叫你聂石头吧。”

“好,就那么叫吧。”

聂远不知不觉中想起之前和秋珞雪在一起的瞬间,想起秋珞雪说的话,想起一句他变回答一句。似乎要把以前没有回答的,全部回答一遍,隔着时空的距离,隔着回忆与她对话。

“如果有那么一天,皇上让你杀了我,你会吗?”

“不会,我会好好的守着你,护着你。”

“你带我走吧。”

“好,天涯海角,江湖之大,你想去哪儿,我都带你去。”

“……”

聂远想着想着,发现,其实他和秋珞雪之间的回忆很少,在他的人生中,与她在一起的时间简直是沧海一粟,不过,尽管只是沧海一粟,那些记忆也是长久以来他记得最深刻的。

是什么时候开始有意识的储藏这些记忆的呢?他想,或许是秋珞雪牵他手的那一次,也或许是秋珞雪担心他的时候。或许是更早之前,早在他第一天来相府,和秋珞雪住在同一间房里。

那日,他睡在秋珞雪房间的地下,大概是半夜,睡着睡着突然听到“咚”的一声,警惕性很高的他立马醒了。醒来发现秋珞雪从床上摔了下来。

他本以为这样摔下来之后秋珞雪会醒,可她竟然没有醒,躺在地上揉了揉头,说了一句“好疼”,之后就翻身到他的床铺上继续睡了。

聂远当时看着秋珞雪,非常无语,当时他心中很是奇怪,怎么会有人从床上摔下来还能继续睡呢?更让他奇怪的是第二天,秋珞雪对这件事完全不记得。

想起这件事,聂远笑出了声,自言自语道:“真是一个突破常规的人。做的事情也是,笑容也是,手中的温度也是,都是那么特别。”

聂远回头望了望秋珞雪的房间,那里一片漆黑,想来她已经睡下了。可是聂远却没有丝毫的睡意,望着漆黑的夜空,听着伤心的雨,身边还放着那把伞,时不时的就会想起秋珞雪跑到夏子陌伞下的场景。该如何处理这种感觉,该如何放置这段感情?他是真的不懂了。

第三十五章 七国丞相

自从徐中航知道了秋珞雪女儿身的身份之后,就对她格外关注,尤其是对她的不检点的行为。

这一天他和秋珞雪、聂远一起走着,看到两人的距离有点近,就过去推开聂远说:“不要靠那么近,男……”他刚想说男女授受不亲,突然想起不能这么说,就改口道:“男男授受不亲,自从你们那日在刑场抱在一起之后,京城中传丞相好男风的声音又多了起来。”

“那不是抱在一起,只是……只是在他怀里躲一下而已。”秋珞雪解释道。

“所以啊,你能不能行为检点一下,干嘛做那种让人误解的事情。”徐中航以一副家长的姿态教育秋珞雪道。

秋珞雪只能乖乖认错说:“我错了。”

“你干嘛凶他。”聂远觉得徐中航说话的语气不太好,训斥他道。

“我……”徐中航自然知道自己打不过聂远,所以对他说话的语气还是很好的,瞬间软下来,说道:“我只是,提醒提醒他,毕竟是大秦的丞相,要注意影响。”

“难得啊,你们竟然出门了。”夏子炎不知何时出现,到秋珞雪身边的时候还顺势摸了摸她的头。

徐中航见状上去就拍掉了夏子炎的手,说道:“怎么能摸别人的头发呢?”

“我摸络雪的头发,又没有摸你的,你干嘛这么激动。”夏子炎说道,对徐中航的举动感到好奇。

“我,我是……”徐中航的大脑飞速运转,想要找到合适的借口,可最后还是说了个最不靠谱的:“我是他哥,对,所以要管他。”

“哥?难道你是先丞相的私生子吗?”夏子炎问道。

“不是那样的,我们属于义结金兰,对吧。”徐中航说着给了秋珞雪一个眼神。

秋珞雪也怕徐中航实在找不出借口会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马上应和道:“对,我们是结义兄弟,他是我大哥。”

夏子炎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总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不正常的关系,嘀咕道:“有点不太对劲呢。”

“你能不能不要表现的这么明显,别人会怀疑的。”回到相府之后,秋珞雪单独把徐中航拉到一个地方,说道。

“那还不是因为你行为不检点,虽然你现在以男子的身份示人,但你要时刻记住自己是个女子,以后是要嫁人的,你这样还怎么……”徐中航苦口婆心的劝解道。

“你以为我不想嫁人吗?”提起这个秋珞雪的反应就很大,说道:“我也想跟正常的女子一样,可是我偏偏是大秦的丞相,皇上绝对不会放我离开,我的女儿身份也绝对不能示人。所以嫁人这种事,是不会发生在我身上的,娶妻还差不多。”

“就算这样,还是不能太放纵,事情总会有转机的嘛。”徐中航说道。

突然间他又想起什么,说道:“呀,聂统领还跟你住在一个院子里呢?”

“对啊,怎么了?”秋珞雪反问。

“你们怎么能住在一个院子里,不像话,马上让他搬出来,过来跟我住,相府不是还有很多地方嘛,赶紧让他搬出来。”徐中航说道,似乎真的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秋珞雪的大哥,对她的事情很是关心。

“你自己去问他啊。”秋珞雪说道,她已经看到聂远站在徐中航身后了,却故意不说。

聂远站在徐中航身后,突然开口说:“听说你想让我搬走,先问问我手中的刀吧。”

“哎,吓一跳。”聂远突然而来的声音,吓了徐中航一跳,秋珞雪却“咯咯”的笑了起来。

大秦的邻国南凉近日向大秦递交国书,将会派一位皇子和一位公主出访,两国都是西邻大陆的大国,大国之间的交往自然不能随意处之。

顺便要提的是,西邻大陆有七个国家,分别是:大秦、南凉国、北泽国、霜月国、楚阳国、蓝梦国、七羽国。其中,大秦、南凉和北泽是大国,其余是小国。

“南凉的使团近日就要到了,你来负责接待事项吧。”夏子陌对秋珞雪说道。

“最近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为什么会这个时候派使团过来?”秋珞雪不解的问道,觉得这个出访时间挑的也太随意了。虽然大秦和南凉的距离很近,也不能如此随意吧。

“大概是为了七国丞相的事情吧。”夏子陌推测道。

“七国丞相?”

“你不会连七国丞相的事都不知道吧?先丞相连这个都没告诉你么?”夏子陌问道。

“这个怎么可能不知道?”秋珞雪不服气的说道,接着为了显示自己知道就把七国丞相的事情说了一遍,道:“七国丞相就是七国联盟的丞相,掌握联盟大权,负责管理七个国家之间的事务,由各国丞相轮流担任,每任五年,不得连任。”

这些秋珞雪是从史书中看到的,第一次看到这个的时候非常震惊,这不就是现代联合国的翻版么?七国丞相就是联合国秘书长。当时就惊叹古人的先进。而且西邻大陆原本只有六个国家,为了方便投票决策,各国各自割让本国的一片土地,组成了中央之国七羽国。

这么想来,这片大陆可以说是非常先进了,走在民主的前沿。既有类似联合国的国际组织,又有防止专权的连任限制,还有多数服从少数的投票制度。

“看来你还不是一无所知。”夏子陌说道,似乎秋珞雪知道这件事是一个很值得表扬的事情。

“可是南凉使团跟七国丞相有什么关系,现任的七国丞相也不是南凉的人吧。”秋珞雪说。

“现任七国丞相是北泽的丞相蔡迟坤,任期还有一年,却想着废除当初限制选任的约定,延长自己的任期,所以南凉才会派使团来。”夏子陌回答说。

“可废除约定这种事情又不是他说了算的,需要七国的投票,大家肯定都不会同意,他也只是白费功夫罢了。”秋珞雪说道,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夏子陌听了她的话,似乎觉得好笑,笑着说道:“你想得太简单了,只要票数过半,就能促成这件事,万一其他国家投了赞同票呢?”

“是因为担心我们投赞同票所以南凉才派了使团么?可是为什么选择我们呢?”秋珞雪又问。

“这你也不知道么?”夏子陌似乎很惊讶秋珞雪不知道原因。

秋珞雪皱眉摇摇头,问道:“我应该知道吗?”

夏子陌似乎被她的无知气到了,深呼一口气缓解心情,说道:“曹新卸任之后,你不就是七国丞相了嘛,大秦是这件事情的直接关系国,所以南凉才会首选和我们商议啊。”

秋珞雪听到这个消息简直惊讶的不得了,嘴巴长成一个“O”型,都可以塞进一个鸡蛋了。

“七国丞相?我吗?天哪,这也太刺激了吧?”秋珞雪惊讶的说道,按照官位来算的话,她就相当于要成为联合国秘书长了?!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怎么让她不惊讶。

夏子陌有点嫌弃的看着秋珞雪这么大的反应,说道:“好了,没必要那么高兴,大秦又不是没有出过七国之相。”

“皇上,您应该不会同意曹新的提议的吧,不能让他废除选任制度的。”秋珞雪说道,用满怀期待的眼神看着夏子陌。

“怎么?你相当七国丞相吗?”夏子陌问道。

“嗯嗯嗯。”秋珞雪疯狂点头。

这一动作再次逗笑了夏子陌,他说:“看来你是真相当。那好吧,我们就投反对票,这个也由你和南凉的使团商议吧。”

“好。”秋珞雪立马答应下来,这或许是让她干活她最勤快的一次了。

“不过,大秦和南凉都反对,楚阳国是依附大秦的,蓝梦国依附南凉,这样的话票数就够了,这也太简单了吧。”秋珞雪说道,觉得事情过于简单了,国与国之间的交往不是很复杂吗?

“怎么可能这么简单。百年以前,确实是这种局面,现在已经不是如此了。”夏子陌说道。

“你觉得现在七国的局势如何?”夏子陌又问。

这个问题倒是难住秋珞雪了,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道:“大国欺压小国,表面上和平,其实有很大的隐患。”

“不错,接着说。”夏子陌说道。

“接着……”秋珞雪迟疑的说道,“接着就不知道了。”

“……”听她刚才的回答夏子陌还觉得她很有见解,没想到……哎,到底是错怪她了。

“各国表面上还能维持平静,实则是风云将至。南凉国主至今没有立太子,众皇子笼络权臣,争储之势日盛;北泽皇上年幼,外戚专权;楚阳和霜月两国因边境之争,时有战争;蓝梦国国主昏庸残暴,只图享乐,至使起义不断,政权不稳;七羽国本就是其他国家割让土地组成的国家,从来就没有过真正的决断权,各国势力驻扎。至于大秦……”

说道这里夏子陌停顿了一下,说道:“有人谋权篡位,也好不到哪儿去。”

秋珞雪本以为这是一个想对和平的大陆,听夏子陌这么一说,也是乱的不行。七个国家自己本就够乱了,再加上一些国际之争,就更加混乱了。如此,一场风雨将至,她又该如何安身呢?

第三十六章 南凉使团

不久后,南凉的使团就来到了大秦,秋珞雪为他们安排了最好的驿站,环境清幽雅致,别有一番风味。

这次接待的事项总体由秋珞雪负责,但夏子陌怕他第一次处理这种事情没有经验,还安排了夏子炎同她一起。毕竟这个家伙人脉广,自来熟,接待使臣这个工作还是很适合他的。现在两人就在陪着使团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南凉的皇子和公主一起参观驿站的环境。

“总体来说这里的风景还是不错的,虽然比起我南凉差了许多。”南凉的公主苏慕依看完驿站的总体风格说道。

“公主的风范也很好,只是比起我大秦的女子,总是差上几分。”秋珞雪笑着说道。

人总是有这种情绪,我的东西即使再不好也只能我自己说不好,由不得别人说三道四,更何况秋珞雪对大秦的风物人情很是满意。于是在听到苏慕依那句话的时候,胜负欲很强的怼了回去。

“络雪,说话注意点,毕竟人家是客人,不能说这种实话。”夏子炎说道,实则暗地里帮了秋珞雪一把。

苏慕依刚开始听还觉得这是在帮自己,听到后面才听出来端倪,跟她皇兄撒娇道:“皇兄,你看他们,合起火来欺负我一个,真是一点待客之道都没有。”

“慕依骄纵惯了,有些任性,还望二位见谅。”南凉的六皇子苏慕非非常识大体的说道。

秋珞雪看人家态度这么好,倒是显得她有些小气了,于是说道:“无碍,刚才也不过是玩笑话,二位远来是客,不要介怀。”

这一小场风波算是过去了,只是秋珞雪和苏慕依的梁子却就此结下了,两人都是张嘴不饶人的性子,以后少不了斗嘴。

“听说你喜好男风,是真的吗?”大家坐下来谈话的时候,苏慕依一脸八卦的看着秋珞雪问。

“你才喜好男风呢?”秋珞雪回怼道。

“本公主是女的,当然喜好男风了。”苏慕依一副很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

“……”秋珞雪一想确实如此,可她也是女的,喜欢男的当然也正常啦。可是这话又不能说出来。不行,这么下去就要输了,胜负欲很强的她决定换个话题。

“公主喜欢男子自然是好事,听说您的父皇有意和大秦商量和亲事宜,公主大可称这次机会在我大秦找一找心仪的男子。”秋珞雪说道,她想对于苏慕依这种任性矫气有个性的女子来说,肯定很反感这件事,便用这个来煞煞她的气焰。

果然不出秋珞雪所料,听完这个苏慕依就急了,赌气似的说道:“本公主才不要嫁到这里呢。”

突然间她又灵机一动,说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以不和亲。”

秋珞雪被她的办法勾起了好奇心,问道:“什么办法?”

“丞相大人你和我皇兄成亲,这样也算是和亲啊。”苏慕依想到这个突然心情大好的笑了出来。

“噗”她说这话的时候,秋珞雪刚喝了一口茶,还没有咽下去,听她这么一说,把茶都喷了出来。

秋珞雪赶紧拿出手绢擦嘴,还有外人在,这么失礼可不好。

“你干嘛这么激动,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主意很棒?”苏慕依提溜着两个大眼睛说道。

“我只说一遍,很正经的说一遍。”秋珞雪很认真的说道,苏慕依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点点头,细心聆听。

“我不好男风。”秋珞雪一字一顿,很认真的说。

真是搞不懂消息怎么传的那么快,感觉全世界都知道她秋珞雪好男风了一样。一开始只有夏子炎一个人说,还觉得无碍,后来百姓、大臣也在传,最后搞得连皇上都知道了。现在连邻国的公主都这么说,真是让人窝火。这副身体以前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呀,再这么传下去连秋珞雪都要怀疑相府是不是真的藏了很多美男子了。

“这我知道。”苏慕依说道,不过下一秒又说:“你跟我皇兄挺合适的,我皇兄的长相在我南凉也是数一数二的,绝对不比你以前喜欢的那些美男子差,你就收了他吧。”

秋珞雪从未听过喜欢自己皇兄和一个男子成亲的,她几乎可以断定,这个南凉的公主,是个腐女!!!

“慕依,不要胡闹。”苏慕非严厉的制止苏慕依。

“我看好你们两个呦。”苏慕依一脸奸笑的说道,搞得秋珞雪差点动手打她了。

相处了几天之后,秋珞雪和苏慕依熟络了许多。觉得她除了嘴巴毒一点、任性一点、惹人讨厌一点,还是没那么差劲的。

“你与南凉的六皇子和慕公主也相处了几天,觉得如何?”夏子陌问道,这几日秋珞雪忙着陪南凉使团,都没怎么进宫。

“六皇子长得很好看。”秋珞雪说道,想想六皇子苏慕非的脸,那也是一张帅脸啊,难道是因为皇室的基因好,所以这些人才长得这么好看吗?

听到秋珞雪夸别人帅,夏子陌有了些小情绪,微微皱眉,问道:“所以你又喜欢他了?”

“喜欢也谈不上吧,总不能见到一个长得好看的就喜欢吧。”秋珞雪说道。

这个回答夏子陌很是满意,眉头立马舒展开了,说道:“苏慕非这个人表面上一副无所事事,实则心机深沉,你还是少和他接触一些吧。”夏子陌说这话不知道是真的如此,还是为了防止秋珞雪和他走的过近故意如此。

“我倒是想少接触,可是你不是让我负责他们在大秦的事项嘛。”秋珞雪说道,又问:“不过,南凉的使团已经来了好几天了,皇上不召见他们吗?”

“朕已经见过了。”夏子陌说道。

“嗯?什么时候见的,我怎么不知道?难道你们秘密幽会了么?”秋珞雪惊讶的问道。

夏子陌笑了笑,说:“不是幽会,是谈正事。朕已经秘密召见过苏慕非了,关于七国丞相的事情也已交谈过了。”

秋珞雪不禁感叹,他们的速度还真是快,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办完了。不过也对,目前大秦和南凉联合起来对付七国丞相的事情还是不能公开的,会打草惊蛇。南凉出使大秦也是打着和亲的旗号来的。

“谈的怎么样?已经表明立场了么?”秋珞雪问道。

“大秦和南凉是站在一条线上的,只是其他国家的态度还未可知,并且七国丞相蔡迟坤已经开始笼络其他国家的国主了,这样一来输赢还真是没准的事。”夏子陌回答说。

“蔡迟坤暗地里把持着北泽的朝政,北泽肯定会同意的。”秋珞雪皱眉说道,突然间她露出一个震惊的表情,说道:“呀!他把持着北泽的朝政,现在又想通过取消任期的限制来把持七国事务,七国丞相不是他的目的,他是想当七国的皇帝啊。”

夏子陌用他那双深邃的眼睛看着秋珞雪,说道:“你还能看出这些,真是不错。”

“所以他真的是想当七国的皇帝喽。”秋珞雪说道。

“不错,所以他应该是七国的敌人,无论是我们,还是其他四个小国,亦或者是北泽国,我们共同的敌人是蔡迟坤。”夏子陌说道,一个计划在他的脑海中生成。

“北泽?”秋珞雪好奇夏子陌为什么会提到这个国家,问道:“为什么也是北泽的敌人?若他真的成了七国的皇帝,应该会对北泽又利才对。”

夏子陌摇摇头说:“不,会对北泽的皇室不利,蔡迟坤如果成了七国的皇帝,第一个下手的就是北泽的皇室。他现在把持朝政,对皇室已经很有威胁了。”

秋珞雪仔细一想,确实如夏子陌所说,朝代更替,虽说有些上位者会对前朝的皇室有所有待,但大部分的都是赶尽杀绝。

“可是,既然蔡迟坤能把持北泽的朝政,就代表北泽朝廷中有很多人是帮助他的,加上北泽皇帝年幼,皇室衰微,恐怕没有人会想到这些问题。”秋珞雪说道,在处理几个月的朝政之后,她对这些事情也能发表一些自己的看法了。

“没人想到,我们就让他们想到。”夏子陌说道。

秋珞雪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说道:“皇上可是已有对策了?”

“北泽的长公主,处事果断,聪慧过人,一心想要复归皇室荣耀,倒是个可用之人。”夏子陌说道,他的回答代表他已有对策。

“长公主常年在宫中,想要见她,估计要去一趟北泽吧。”秋珞雪说。

“朕和苏慕非商议过了,大秦派两个使者,南凉派两个使者,去北泽游说长公主,只要她愿意出手相助,铲除蔡迟坤的势力,七国的事自然就解决了。如果不出意外,今年你就能成为七国之相了。”

夏子陌这么说对秋珞雪的诱惑就太大了,自告奋勇道:“我,我我我,我去。”

夏子陌哭笑不得的看着秋珞雪说:“呵,有必要那么激动吗?看来既夜明珠之后,另外一个你特别想要的东西就是七国之相的位置了。”

“哪有。”秋珞雪辩解道:“我岂是那种世俗之人,我这是为了七国的和平与安定才如此的。”

真是信了你的邪,这种话恐怕只有秋珞雪自己信吧。不过,夏子陌却也不戳穿她,反而觉得这样的她很可爱,眼中不自觉的又露出宠爱的目光。

第三十七章 和亲?争储?

二更天之后,家家闭门塞户。除了偶尔出现的几队巡逻的士兵和打更的更夫,街上便没了行人,一片静寂。巡逻的士兵队伍整齐的在主街上行走,身上的铠甲摩擦,发出金属碰撞的厚重的声音。

大秦接待贵宾的驿馆坐落在东城街上,此时也是一片安静,蝉鸣成了这里唯一的声音。

“抓刺客。”

不知从何处响起这个声音,原本黑暗的驿馆像是约好了一般,同时亮起了灯,一片灯火通明,原本安静的环境也嘈杂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驿馆的影响太大,驿馆外面的街道也亮起了灯,这条灯火通明的路一直延伸到皇宫,威严的皇宫,在夜幕之下,也被灯光衬托的更加金碧辉煌。

相府的烛火也点了起来,聂远站在秋珞雪的房门外敲门,半响没有人答应,他干脆自己闯了进去。

“出事了,快起来。”聂远走到秋珞雪的床边晃着她。

秋珞雪呓语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一点都没有要醒的样子。

“驿馆那边出事了。”聂远又说道,希望能引起她足够的重视,但秋珞雪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聂远一脸的无奈,虽然他也不想打扰秋珞雪睡觉,但是没办法,突然间他灵机一动,说道:“有刺客。”

“啊?有刺客?在哪儿?怎么又有刺客?”这一招对秋珞雪这种非常惜命的人还是有用的。她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

“刺客在驿馆,快穿上衣服跟我走。”聂远说道。

“怎么会有刺客?有人受伤吗?”秋珞雪一边跟着聂远出去一边说道。

两人出门就看到徐中航拿着药箱在院外等着,秋珞雪心中“咯噔”一下,语气中有些担忧的说道:“看来是有人受伤了啊。是谁?”

“目前只知道六皇子受伤了,其余的还不是很清楚。”徐中航回答道。因为情况紧急,三人说话并没有耽误走路。

驿馆,六皇子苏慕非的房间因为打斗很凌乱,地上有一片血迹,他本人则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肩膀上中了一只箭,伤口还在不断的往外流血。一个医官正在为他拔箭,无论是六皇子还是医官,额头上都冒着汗珠。

苏慕非眉头紧皱,拔剑时传来的痛感刺遍全身,让他只能抓住被单来分解疼痛,从他脸上暴起的青筋可以看出,他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怎么还不拔?”苏慕依在一旁看的焦急,语气不十分友善的问道。

医官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箭插的太深了,下官一个人拔不了。”

“废物。”苏慕依生气的说道,又转头问侍女道:“大秦的医官来没有来吗?”

“回公主,已经派人去请了。”侍女回答说。

“也太慢了……”苏慕依抱怨道,不过还没等她抱怨完,就有人通报说:“皇上驾到。”

苏慕非遇刺的事情一发生,夏子陌就接到了消息,这件事非同小可,稍有不慎就可能使两国的关系恶化。如果南凉的皇子在大秦遇刺身亡,南凉的皇帝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不是因为他有多宠爱这个皇子,而是为了大国的尊严,他一定会趁机提一些过分的要求。

正是因为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夏子陌才第一时间从皇宫敢了过来,首先要表示一下大秦对这件事情的重视,不是对苏慕非,是对南凉的重视。接下来就是保证苏慕非不死,就起码不能死在大秦国内。只有这样,其他的一切事情才有可能。

秋珞雪等人赶过来的时候,在驿馆外遇到夏子陌,便一同进来了。

“皇上,恕慕依无理,我皇兄在大秦国内遇刺,他若有什么意外,我南凉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苏慕依是心直口快之人,也不懂什么政治外交手段,一上来就一副问罪的态度。

夏子陌很不满意她的态度,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她说的也没错,于是说道:“这件事,朕会给南凉一个说法的。”

之后他又很严肃对徐中航说道:“治好六皇子,这是御命。”

“是。”徐中航说完就带着药箱到苏慕非的床边,夏子陌既然下来这样的御命,就代表他无论如何都要治好苏慕非。

秋珞雪在一旁看夏子陌的深情严肃,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心里默默祈祷苏慕非千万不要出事。因为她不想大秦有为难,更不想夏子陌烦忧。

渐渐的,她已经从抗拒自己经历的一切慢慢接受,然后喜欢上了大秦,真心想和夏子陌做朋友,真心想要为了夏子陌和他的江山出一份力。

房间的气氛有些凝重,人也有些杂乱,这样的环境应该会打扰徐中航施救,于是秋珞雪说道:“皇上,我们先出去吧,在这里只会干扰徐御医。”

夏子陌等人从苏慕非的房间出来,便坐在庭院中,院中的灯笼都亮着,几乎每棵树上都挂着一个灯笼,将夜空照亮,使人在夜间也能看到驿馆别致的环境。

夏子陌的表情有些凝重,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秋珞雪想要找话题打破这沉闷的气氛,找来找去也没有适合现在说的话题,只能作罢。她无聊的坐在凳子上晃着脚,看着月光一点点淡下去,白昼似乎要来临了。

夏子陌不知何时注意到秋珞雪来回晃着的脚,那双小脚就那么晃着晃着,吸引了他的目光。一个男子的脚怎么会这么小呢?夏子陌在心中这么想。

百无聊赖的秋珞雪,一只手支在桌子上拖着自己的脸颊,时而嘟嘴;时而撇嘴;时而吹一口气把自己的脸颊弄得鼓鼓的;时而吹自己飘出的发丝,她的一双大眼来回转着。

看着她如此百变的表情,本来心情沉重的夏子陌竟然默默的笑了起来,心情也没那么遭了。

“很无聊吗?”夏子陌问道。

“嗯。”秋珞雪这个时候正在愣神,眼睛盯着一处,回答出自己的心声。不过她随后反应了过来,看着夏子陌尴尬的笑着说:“我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回答不无聊啊?”

夏子陌勾唇一笑,说道:“应该那么回答,不过那样回答就不是你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地平线上散出,金色的光芒带着温暖驱走黑暗,月光和烛光在它面前都暗淡下去,成了陪衬。而那抹金色的光芒,在夏子陌勾唇一笑的时候,似乎也暗淡下去了。于是,在秋珞雪的眼中,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成了陪衬,成了夏子陌那抹微笑的陪衬。如果这是一幅画,那么这些东西,这一切的风景,都是衬托她和夏子陌的背景。

“吱呀。”房门从里面打开,徐中航走了出来,站在门外等候已久的苏慕依立马冲上去问道:“怎么样了?”

“已经没有危险了。”徐中航回答说。

苏慕依听完立马冲了进去,足以看出她对这位六皇子的关心。苏慕非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还处于昏迷之中,脸色看上去也如昨晚一般惨白,只不过他的呼吸声均匀了许多。

“看来慕公主是真的关心六皇子。”秋珞雪看着冲进门去的苏慕依说道。

“他们二人的生母相同,虽然后来由不同的人养大,但血缘亲情,不是那么容易生疏的。”夏子陌说道,“不过,那位六皇子似乎已经开始利用这位妹妹了。”

“利用?为什么?”秋珞雪不解的问道。

“我问你,这次南凉出使大秦的目的是什么?”夏子陌问秋珞雪道。

“不是商议七国丞相的事情嘛。”秋珞雪回答说,这个她还是记得的。

夏子陌点点头,继续问:“但是这个目的只能秘密进行,需要一个更合适又不引人怀疑的借口,这个借口是什么?”

“和亲嘛。”秋珞雪说道。

“南凉适龄未嫁的公主有数十位,为什么偏偏选了这位慕公主呢?”夏子陌又问。

这个问道倒是难住秋珞雪了,皱眉沉思起来。为了进一步激发她的思绪,夏子陌又问:“南凉可以代表皇帝出使他国的成年皇子有五位,只有这位六皇子在朝中没有势力,可他最后却成了出使的人?为什么呢?”

“为什么呀?”秋珞雪好奇的问。

“为什么你要自己想啊。”夏子陌一脸无奈的说道,看来他的这个丞相真的是个不愿动脑子的人。

夏子陌把问题留给秋珞雪之后自己就走了,秋珞雪自己想不出来,抬头看着站在身边的聂远,问道:“聂石头,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慕公主是六皇子的亲妹妹,她远嫁他国,六皇子想要送她最后一程。”聂远回答说。

“哦,是这样啊。”秋珞雪说。

“他是这么跟南凉的皇帝说的,南凉的皇帝听完很感动,就派他来了。”聂远说。

秋珞雪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又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影卫。”聂远简单的回答了两个字。

秋珞雪听完惊讶的站起来,小声说道:“你们在南凉的皇宫还安插了影卫。”

“只是买通了南凉皇帝身边的人。”聂远解释说。

“啊,这样啊。”秋珞雪这才冷静下来,若是真的能在南凉安插影卫,那还真是件刺激的事情。

“不过,就像皇上刚才说的,南凉那么多公主,为什么让慕公主来和亲呢?”秋珞雪又问。

“是六皇子。”聂远回答说。

秋珞雪露出一个震惊的表情,这才明白夏子陌说的苏慕非在利用苏慕依的事情。原来是这样利用啊。

“可是他为什么这么做呢?牺牲自己亲妹妹的幸福。”秋珞雪不解的问道。

“皇室,只有利益,没有幸福。”聂远说道,声音有些深沉,“此次出访,打着南凉的旗号,可以向外界寻求帮助,为争储打下基础。”

“所以六皇子其实是想争储君之位?”秋珞雪很是惊讶,他看起来并不像是对权利有执着追求的人。

第三十八章 背我回去吧

秋珞雪再次到驿馆的时候,苏慕非还处于昏迷状态,苏慕依在他的床边守候。因为知道了一些事,她对这个姑娘多了几分心疼。刺杀的事情发生在半夜,从那时到现在苏慕依就没有合过眼,还一直担心着自己的哥哥。

秋珞雪觉得苏慕依这样太辛苦,就劝苏慕依去休息了。她本来是不愿意的,经过秋珞雪的一番劝解才勉强同意。

“六皇兄醒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苏慕依叮嘱道。

“知道了,慕大公主,这句话你已经说了八百遍了。”秋珞雪不耐烦的说道。

“明明只说了五遍。”苏慕依纠正道。

“……”

面对这个苏慕依,秋珞雪只能甘拜下风,这个女人把天聊死的本事,简直比自己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对对,是我错了,您请回吧。”秋珞雪做了个请的手势,一副赶人的架势。

苏慕依见她如此,撇撇嘴走了。秋珞雪刚松了一口气,她走到门口竟然又回来了,刚准备说话,秋珞雪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她忍了忍,终于还是没说话。

见苏慕依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秋珞雪这才深呼了一口气,谁知她这口气还没呼完,苏慕依的脑袋又重新出现在门口。

“哎呦,我去……”秋珞雪看到苏慕依露出的脑袋的时候别提多无语了,差点就想冲上去打她了。

“我就说一句话。”苏慕依可怜巴巴的看着秋珞雪说。

“赶集说。”秋珞雪已经很不耐烦了。

“你可不要趁我皇兄睡着的时候对他做什么不好的事情。”苏慕依警告道。

秋珞雪彻底无语了,语气不善的说道:“两个大男人在一起,我能对他做什么啊?”

“两个男人在一起才不让人放心内,你不是好男风么?万一你趁我皇兄昏迷的时候对他做了什么,他的一世清白就不保了。”

秋珞雪咬牙切齿,刚刚对苏慕依的一点心疼已经完全没了,怪不得人家总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我要真对他做了什么你就偷着笑吧,这样和亲的人就变成你皇兄了。”秋珞雪说完“啪”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被拒之门外的苏慕依仔细思考了一下,笑着说道:“有道理啊。”

“那也不行啊。”苏慕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拍着门说:“那也什么都不能做,我们南凉的民风没那么开放,成亲之前什么都不可以做的。”

秋珞雪在屋内听着苏慕依的话,赌气的说道:“再说我好男风,小心我娶了你。”

不过秋珞雪转念一想,苏慕依也确实可怜,虽说是一国公主,但自幼母妃就去世了,养母对她不冷不热,父皇也并不宠爱她,好不容易有个亲哥哥疼爱她,可他的疼爱是有代价的。为了那个缥缈的皇位,她被一直信赖的哥哥推上了和亲之位,远离家乡,又是政治联姻,没有一点感情可言。这样的她,也没有幸福吧。

秋珞雪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苏慕非,说道:“再怎么想要那个位置,也不能用如此担心你的人的幸福做你争夺皇位的垫脚石啊。”

苏慕非是在下午十分醒来的,睁开沉重的眼皮,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秋珞雪。而后者正趴在他的床边睡觉。夕阳的余光从窗外照进来,在窗边撒了一地的红光。

秋珞雪是侧趴着睡得,她的脸刚好冲着苏慕非。所以苏慕非一睁开眼,恰好看到她安静又甜美的睡眼。配着夕阳余光的美景,不自觉的就多看了几眼。

看了一会儿,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这样,自言自语道:“我干嘛看一个男子看这么久。”说着就移开了视线,挣扎着想要做起来。

秋珞雪就爬在他的被子上,他这么起来有些艰难,加之秋珞雪死死的压着被子,导致肩膀受伤不怎么有力气的苏慕非根本起来了,一用力伤口还疼。

他虽然叫了秋珞雪好几次,可是完全没有用,秋珞雪还是睡得很香。最后,用尽全身力气的苏慕非只能在床上躺尸,眼神空洞的望着天花板,估计是在思考自己为什么会遭遇这个的事吧。

秋珞雪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下去了,天渐渐黑了下来。

“你醒了?”秋珞雪醒来看到醒着的苏慕非,惊讶的问道。

“嗯。”苏慕非语气平淡的说,如果说刚开始的他因为叫不醒秋珞雪而生气的话,过了这么久,他已经看淡了。

“你也醒了?”苏慕非反问秋珞雪。

“嗯,你醒了怎么不叫我啊?”秋珞雪问。

她不问还好,问了差点挑起苏慕非已经消灭的怒气。苏慕非憋着一口闷气,转移话题道:“睡得好吗?”

“很好,我的睡眠质量一直很好。”秋珞雪还不知道在她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笑着回答说。

“……我没有问你的睡眠质量。”苏慕非已经非常无语了。

“我知道啊。”秋珞雪说,“就是想告诉你一下,让你以后不要企图在我睡觉的时候叫醒我,没用的。”

苏慕非在心中默默的想:已经领教过了。

苏慕非虽然醒了,但后续的事情还有很多,询问昨晚的情况,找医官检查伤势,看着他喝药、吃饭。

苏慕非吃饭的时候,秋珞雪一直歪着脑袋看着他,搞得他都有几分不好意思了,为了缓解尴尬,问道:“你要吃吗?”

秋珞雪轻轻摇摇头,说:“我吃过了。”

“哦。”苏慕非点点头就继续吃饭了,可是秋珞雪还是看着他,他吃了两口饭最终还是放下筷子,问道:“你干嘛一直看着我?”

“我在想,人真的是不可貌相啊。”秋珞雪说道。

“什么?”苏慕非不懂她说这话的意思,问道。

“像你这样的人,原来也醉心于皇位。”秋珞雪说。

“我这样的人,我是什么样的人?”苏慕非问。

“云淡风轻,似乎对所有的事情都不关心。至少看起来是那样的人。”秋珞雪回答都,话语中还有一丝遗憾。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做到真正的云淡风轻,皇室的人更不可能。”苏慕非说道,有那么一瞬间,秋珞雪觉得他的语气很想夏子陌,都带着王者不容置疑的气质。

秋珞雪不喜欢听这种太过现实的话,她是希望生活在梦想和童话世界中的人。所以听到苏慕非的话,她微微皱起眉,说道:“所以为了那个位置,要牺牲慕公主的幸福吗?她应该不知道自己来和亲你是向你的父皇提议的吧。”

“能不告诉她吗?这件事。”苏慕非问道,秋珞雪看他眼中请求的目光不像是假的。

“害怕她知道吗?”秋珞雪问。

“害怕她难过。”苏慕非答。

秋珞雪轻笑出声,说道:“害怕她难过还做这种事,比起她以后经历的,这点难过应该不算什么吧。”

“至少现在,希望她是快乐的。”苏慕非说道,之后又用一种惆怅的语调说:“她身为皇室的公主,和亲、政治联姻,是她逃不掉的命运。所以,既然早晚都要那样,我希望她能嫁给一个能对她好的人。”

“你的话真的自相矛盾,既然希望她能嫁给一个能对她好的人,就不应该让她来和亲。如果真的是为她好,应该想办法阻止这些才是。”秋珞雪指责道。

对于秋珞雪指责的话,苏慕非也是一笑了之,他总是这样,秋珞雪才会以为他是个云淡风轻的人。

“之前确实自相矛盾,现在不一样了。”苏慕非说。

“怎么不一样了?”秋珞雪问。

“因为你。”苏慕非看着秋珞雪说道,“如果她嫁给你,就算你不能给她真爱,也至少会对她好,护她周全吧。”

“呵,呵呵……”秋珞雪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话了,女的娶女的,这不是笑话么?

“真是搞笑啊。你们两兄妹,一个让我嫁给她哥哥,一个让我娶了他妹妹。我欠你们的么?哇,真是,到底是怎么想的?”

“慕依的话是开玩笑的,我说的是认真的。”苏慕非说道。

“真希望你也是开玩笑的,不然你会后悔的。”秋珞雪警告道。

苏慕非看上的是秋珞雪的品性和她在大秦的地位,万万没想到秋珞雪是个女的,不知道日后他知道秋珞雪是女子的事情,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所有的事情处理完,已经是很久之后了,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快二更天了。秋珞雪拖着疲倦的身体从驿馆出来。这大晚上的,要是自己一个人回去还真挺害怕的。不过,还好有聂远陪着她。

“聂石头,我好累啊,不想走了。”出了驿馆,秋珞雪说道,整个人显得有气无力的,好像她真的很累一般。

“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让他们准备马车。”聂远说道。

“可是我不想做马车。”秋珞雪说。

“……那怎么办?”聂远问。

秋珞雪本来只是想矫情一下,见聂远这么认真的问,她突发奇想的说道:“你背我回去吧。”

聂远是个行动派,听完立马在秋珞雪面前蹲下身子。这个举动一下子温暖了秋珞雪的心,感动的跳到他的背上。聂远的背宽厚有力,给人一种强烈的安全感。

就这样,聂远背着秋珞雪从驿馆一路回相府,秋珞雪安心的趴在聂远的背上,她的呼吸打在聂远的脖颈上,传来一阵温热,聂远的皮肤被那股温热传染,有些痒痒的。

“我重吗?”秋珞雪问。

“很轻。”聂远回答说。

秋珞雪高兴的笑了,说道:“那我就心安理得的让你背着了。”

“那我也就心安理得的背着你继续走了。”聂远顺着秋珞雪的话回答说。

两人正走着,街上传来打二更的声音,原来还亮着灯大家小户,似是约好了一般,同时关了灯。原本还有些光亮的街道,这下只剩了月光。

“二更了,要宵禁了。”秋珞雪说。

“没事,巡夜的士兵打不过我。”聂远说。

秋珞雪勾唇笑着说:“那倒也是。”

两人就这样一直走着,空挡的街道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也没有巡逻的士兵来打扰他们。

走到一条深巷中,不知何处吹来一阵风,将院内的白玉兰花吹落。花瓣从院内吹到街巷中,在两人面前缓缓飘落。

看到这一场景,秋珞雪忍不住感叹道:“哇,好美啊。”

聂远也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看花瓣飘落的场景。

白玉兰的花树比院墙还要高,有几个调皮的花枝竟然伸到了院墙之外,伸到两人的面前,枝上三三两两的开着白玉兰花。因为是夜晚的缘故,花枝看上去是全黑的,而白色的花瓣在月华的照耀下依旧冒着白光,成了夜晚最突出的风景。

花瓣随风飘落,月光将聂远的秋珞雪的身影拉的很长。

第三十九章 喜欢她的代价

聂远背着秋珞雪回到相府的时候,秋珞雪已经趴在他的背上睡着了。多亏了秋珞雪的突发奇想,让聂远与她多了很久的相处时间。从驿馆到相府的路很远,聂远却觉得只过了很短的时间,所以他尽量走的慢,走的很慢很慢,但还是走到了尽头。

夏子陌坐在秋珞雪庭院的石凳上,等到的却是聂远背着秋珞雪回来的场景。

聂远经过夏子陌的允许先将秋珞雪送回了房间,之后他就立刻出来了,毕竟夏子陌还在外面等着。

“是睡着了吗?”夏子陌见聂远出来,就问道。

“嗯,似乎是因为太累了。”聂远回答说。

“竟然趴在别人的背上睡着了,还真是……”夏子陌说道,他说这话不知道是因为吃醋还是其他。

聂远虽然不知他为何说了这种话,却知道这话不是对自己说的,也不是自己能接的,所以只是默不作声。

“京中关于丞相的流言,你知道吧。”夏子陌指的当然是说秋珞雪好男风的事情。

“知道。”聂远回答说。

“不要动那种感情,你付不起那份感情要承担的代价。”夏子陌说道,完全是命令的语气,不带一丝商量的余地。

“和他保持距离,做好你分内的事。”这是夏子陌最后的忠告。

他当然不知道聂远对秋珞雪已经情根深种,只是觉得两人最近走的过于近了,所以才会如此提醒。他所说的代价,一方面是和自己守护的君主喜欢上同一个人;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喜欢上一个同为男子的人。

聂远一向不会违背夏子陌的命令,这一次他也如往常一样,回答了“是”。可是他的心却不是这么回答的。以前他对夏子陌的命令,是身心都去执行,唯独这一次,他的心违背了那个命令。

“明天,会有人送来几具尸体,他们就是这次驿馆刺杀案的杀手,就这么回复南凉方面吧。”夏子陌说道。

“是。”聂远回答,不过他突然产生了疑问,就问道:“陛下您,亲自来一趟,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嗯,本来想告诉他的,可是睡着了。”夏子陌说着回头看了一眼秋珞雪的房间,里面的灯已经熄了。

“这种小事,陛下不必亲自过来的,派影卫传话就好了。”聂远不知道夏子陌的心思,还很替他着想的说道。

夏子陌在心中默默的感慨:你哪里会知道,就连这么一件小事,也是朕来见他的借口。连这种小事都没有的话,朕,要如何见他?

“明天,处理完驿馆的事,让他进宫见朕。”说完这句话,夏子陌就走了。

第二日,南凉使团的各位使者就驿馆遇刺的事情,聚到一起,吵闹着要一个说法。

“秋丞相,我南凉的皇子在驿馆遇刺,你们总要给一个说法吧。”一个人说道。

秋珞雪和苏慕非坐在上位,面对他们的吵吵闹闹,秋珞雪只觉得头疼和窝火,苏慕非则是一如既往的看热闹的架势。

正说着,外面突然噼里啪啦的传来了打斗的声音,大家不约而同的向外看去。只是这时打斗已经结束,外面围了几个大秦的侍卫,地上横躺着几具尸体。

“怎么回事?”秋珞雪率先冲出去问道。

“刚刚又有人企图行刺,已被末将正法。”护卫将领回答说。

“三番五次的让刺客进来,到底是大秦的护卫能力太差还是你们没有尽心。”又一个使者出来指责道。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我大秦定会给各位一个说法。”说这句话的是夏子炎,他穿过人群,从后面走了过来。

看到他秋珞雪自然是高兴的,毕竟有了后援,小声在他耳边说道:“你怎么才来,我都快被这群冥顽不灵的书生吵死了。”

“故意这个时间来的,这样才有气势。”夏子炎小声回答说。

说完又对那群南凉的使者说:“刺客既然已被正法,顺着他们调查就好了。首先,先看看他们长什么样吧。”说完夏子炎蹲在尸体旁边,一个个的摘去他们脸上的面巾。

“啊,这不是……”南凉使团中有一个人,看到尸体的正脸的时候发出一声惊叹,那里面似乎有他认识的人。不过他没有说出后面的话,捂着自己的嘴,四处看看,见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话,这才放心。

夏子炎是背对着那人蹲下的,那人的话一字不落的被他听了进去,他那双精明的眼睛朝侧面看了一下,也没有声张。

“不知道身上有没有什么线索,本王来找找看。”夏子炎又说道,说话的时候已经动手翻找了。

“咚”地一声,在夏子炎翻查尸体的时候,从尸体上掉出一块令牌,夏子炎捡起令牌,向后面的人展示了一下,说道:“这倒是个有用的东西。”

只是,南凉使团的人看到这个令牌的时候,开始议论纷纷,声音嘈杂了起来。

秋珞雪看着夏子炎一系列的动作,加上今早从聂远口中听到的夏子陌想要传达给她的话,已经认定这件事其实是一个局。只是她还不知道设局的人,也不知道设局的目的。

不过,她是个明智的人,不懂的时候就站在局外冷眼旁观。就像现在,夏子炎的一举一动在引着事件的发展,所以他即使不是设局之人,也是事件的主导。

南凉使团的大臣,明显是被人引着走,是被设局的人。而南凉的两兄妹,苏慕依一直跟着夏子炎的一举一动,看着惊讶、难以置信的表情都有,一看也是中计之人。至于苏慕非,他依旧一份冷眼旁观的态度,倒是让人摸不准他是什么立场。

苏慕非似乎注意到秋珞雪看他的目光,冲秋珞雪微微点头一笑,这下搞得秋珞雪更加迷茫了。

“如果本王没有认错的话,这令牌,应该是南凉皇族的侍卫佩戴的吧,看诸位的反应,似乎也认得它。”夏子炎说道,眼睛扫视着每一位人。

“你,你不要胡说,这令牌是可以伪造的。”一个人辩解道。

夏子炎的目光看向说话的人,露出一抹深意的笑,说道:“令牌可以伪造,人是伪造不了的,这些刺客到底是不是南凉的侍卫,查清楚应该用不了很长时间。”

“不必查了。”苏慕非说道,因为他的伤势未愈,他是坐在椅子上的。不知是失血过多的原因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总之他的脸色不太好。

夏子炎耸耸肩说:“不查也可以。”说完他突然换上一脸严肃,正色道:“在大秦的驿馆刺杀南凉皇子的刺客竟然是南凉人,这件事六皇子是不是要给我们大秦一个说法!”

“会的。”苏慕非说道。

“那就好,既然是南凉的家事,我们就不打扰了。”说完夏子炎拂袖而去。

看完这场好戏的秋珞雪也跟着出去了,她本想学着夏子炎的样子,一甩袖子愤然离去,可惜没做出那个感觉,好似一个学大人样子的小孩儿。

“六皇子,您怎么能如此轻易的承认,这……”一个使者面色为难的说道。

“此人身上有南凉的令牌,还是在行刺时被大秦的士兵正法的,我们还有什么辩解的余地。”苏慕非说道。

“即便如此,我们也可以说令牌是伪造的,总也是个托辞吧。”那人又说。

“令牌可以伪造,这人的脸怎么办?诸位应该也知道他是五哥手下的侍卫吧。”苏慕非扫视一眼地上的刺客说道。

“他们真的能查出来吗?”有人迟疑的问道。

苏慕非冷冷的说:“你以为大秦的影卫是徒有其名吗?它能和暗门并列成为七国最厉害的组织,这点小事都查不出来我们南凉为什么还要忌惮他们。”

苏慕非的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大家心知肚明,这件事是南凉有错在先,偏偏还被人家抓住了把柄。他们心中不由得怨恨起鲁莽行事的五皇子,就算夺嫡之争很迫切,也不能在出使的时候做出此等事,搞不好是要引起战争的。更何况,他针对的人还是一个没有夺嫡之念的皇子。

“皇兄,大秦的皇帝马上会知道这件事,怎么办呀?”苏慕依问道。

“准备好承受大秦皇帝的怒气,希望不会影响此行的大事。”苏慕非说道。

“今天的事情是你们计划好的吧。”出了驿馆的范围,秋珞雪终于忍不住的问道。

夏子炎淡淡撇了她一眼,说道:“知道还问。”

“设局的人是谁?这个我不知道。”秋珞雪问。

夏子炎停下脚步,看着秋珞雪回答说:“某位皇上,某位王爷,某位……皇子。”

“皇上我想到了,你我也知道,皇子……”秋珞雪分析道,突然感觉不对,惊讶的说道:“皇子?你说的皇子是苏慕非吗?他为什么?”

“具体的事情你去问我皇兄吧,他现在可能正在等你过去呢。昨天没怎么见到你,他应该很不安心吧。”夏子炎别有深意的说道。

“昨天晚上见过了,据说在我睡着的时候。”秋珞雪说。

“就是因为昨晚见过,才更不安心。”夏子炎说。

第四十章 一起泡温泉吧

温泉宫是专供皇上泡温泉的宫殿,因其地理位置特殊,地下有一处天然的温泉,便将温泉围了起来,在此修建了宫殿。为了配合温泉的环境,在温泉的周围修建了一个湖,湖水将温泉包围在里面,湖水凉而温泉暖,形成两种不一样的风景。湖水和温泉用石头隔开,这些石头根据温泉的形状摆放,颜色相仿、大小层次不齐,却给人一种错落有致的感觉。某一处石块包围的地方,竟然长出一簇绿草,在绿草的包围下,星星点点的有些白色的花,衬在温泉边上,煞是好看。

温泉的左前方不远处,修有一座茅草亭,亭子极为简单,由四根木柱和一个亭顶组成,木柱深入湖水之中,亭顶铺有茅草,从上方垂下。这座亭子没有使用,只是为了装饰,却营造出一种简单清幽的气氛。连接茅草亭和温泉的,是一条用石块铺成的路,石块浮于水面之上,常年被湖水浸泡,看上去湿漉漉的。湖的外围是不规则的陆地,偶尔有几处地方突出到湖水中,好似在水边的小岛,这上面种满树木,地面长着茂盛的绿草,草木茂盛,形成一片翠绿的光景。树木在湖面上垂下倒影,湖水被染成一片绿油油的颜色。

因温泉内散发热气的缘故,热气在湖面上散开,形成烟雾笼罩的感觉,这雾气一直延伸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误入了仙境。在这雾气之中,朦胧的,看到一个背影,从他的身形来看,这是一个男子的背影。

“真是搞不懂,干嘛叫我来这种地方?”

秋珞雪赤脚走在湖面的石路上,从茅草亭一直朝温泉走来。这条路只比水面突出一点点,所以她的脚其实是在湖水的浸泡之下的。或许是靠近温泉的原因,她觉得湖水带着些温热的感觉。

“什么啊,把人家叫过来自己却不在。”秋珞雪走到温泉边上并没有看到夏子陌的身影,于是嘟囔着说道。

“朕来了,只是你没看到。”夏子陌说道。

他刚才正靠在秋珞雪站的位子的石块边休息,那里刚好看着一簇花,他又沉的比较低,所以秋珞雪没有看到他。

“妈呀!”突然听到声音,秋珞雪吓得惊叫了出来。

“朕有这么吓人吗?”夏子陌觉得秋珞雪有点反应过度,所以说道。此刻他已经到秋珞雪对面的石头上靠着了,秋珞雪能看到他了。

“啊,妈呀。”刚刚才从惊讶中恢复过来的秋珞雪,此刻看到夏子陌赤(chi luo)裸的泡在温泉中,再次尖叫了出来,吓得她立马捂住眼睛,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几步。

“你……你你你……怎么在这儿?”秋珞雪吓得说话都结巴了,她可是从来没有见过男子的身体的,这个皇上也太……太不小心了吧。怎么能把大臣约到自己泡澡的地方?

“是朕叫你过来的,朕当然在这里。”夏子陌说道,他似乎觉得这样的行为并无不妥之处。

“不是问这个,是问你为什么在这里洗澡?”秋珞雪说,还好她挡住了自己的脸,不然夏子陌看到的现在的她肯定是双面赤红的。

“朕在泡温泉。”夏子陌纠正道。

“那……那你为什么在这里泡温泉?”秋珞雪又问。

“来温泉宫当然是为了泡温泉啊。”夏子陌回答说。

“温泉宫是泡温泉的地方吗?”秋珞雪惊讶的问道,一瞬间忘记夏子陌还没穿衣服了,放下了手,放下之后看到白花花的肉体,立马又重新遮住目光。

“温泉宫就是泡温泉的地方,这个你不知道吗?”夏子陌问道。

她怎么会知道呢?她一进宫就被告知皇上在温泉宫等她,她也没有多想就来了。还以为温泉宫跟什么栖龙殿的一样,就是正常的宫殿,谁知道它外表是宫殿的样子,时则是个泡温泉的地方?

“不是,温泉宫难道不是宫殿吗?为什么是这样子的?”秋珞雪无比郁闷的说道。

夏子陌指了指远处了宫殿说道:“也确实有宫殿啊,只不过它最主要的用处是泡温泉。”

要死了,谁能来救救她啊。作为一个皇上,怎么能这么不正经,怎么能约大臣来这种地方?秋珞雪只感觉自己的一世清白,不,是两世清白要毁于一旦了。

“不过,你为什么从刚刚开始一直躲避朕的视线?”夏子陌说道,对秋珞雪的举动感到奇怪。

“因为你没穿衣服。”秋珞雪毫不避讳的回答。

对于这个回答夏子陌先是一怔,然后问道:“你难道是害羞了么?”

“嗯,所以你干嘛这个时间把我叫来啊,真是。”秋珞雪抱怨道。

秋珞雪的回答逗笑了夏子陌,使他心情大好,说道:“我们都是男子,有什么好害羞的。”

我是女的呀!!!秋珞雪在心中哀嚎道。

“朕叫你来是为了和你一起泡温泉,下来吧。”夏子陌笑着说道,似乎因为秋珞雪害羞的原因,嘴角一直止不住的上扬。

纳尼?还要一起泡温泉,这么大尺度的吗?这可怎么行?她是一个不能脱衣服的,还是找个借口赶紧溜吧。

想到这里,秋珞雪说道:“微臣不喜欢泡温泉,皇上您一定想找人一起泡温泉的话,大可以把各宫的娘娘叫来。”

“朕不想和她们一起。”夏子陌拒绝道。

“那就找别人,您想跟谁一起?”秋珞雪问。

“朕想和你一起。”夏子陌用深情的眼神看着秋珞雪说道,可惜秋珞雪因为遮挡目光没有看到他深情的眼神。

秋珞雪的大脑飞速运转着,想着要用什么借口,突然灵机一动,说道:“大家都说微臣好男风,皇上您跟微臣一起泡温泉,就不怕未曾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吗?”

“那是朕该担心的事,你瞎担心什么。”夏子陌笑了一下说道,又说:“况且,那样的话,不是爱卿你占便宜吗?”

“哇,到底是谁占便宜啊。”秋珞雪不服气的说道,干脆也不当眼睛了,反正从她的角度看去,也只能看到夏子陌的上半身。

不过话说,他的身材好好啊!这身上的肌肉,恰到好处。胸肌、腹肌、肱二头肌都有,可以说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好身材了。看的秋珞雪都要流口水了。

“难道是朕吃亏吗?”夏子陌说道,做出一副深思的样子。

秋珞雪这次可没有上当,一下听出来其中的端倪,说道:“什么你吃亏啊,那不是还是说我在占便宜吗?”

“竟然听出来了。”夏子陌笑着说道,“不过,确实是你占便宜,毕竟朕是九五之尊。”

“那又怎样?呵,我才没有想要占你便宜,你自己泡吧,我走了。”秋珞雪说着顺势就走了,希望能借此脱离夏子陌的魔爪。

秋珞雪转身后刚要离开,突然感到一只湿漉漉的手抓住了她的手,那只手一用力,她就向温泉里倒去。她倒下的瞬间,溅起一片水花。

秋珞雪因为突然被拉下水,没有安全感,下意识的搂住夏子陌的脖子,后者则是以公主抱的姿势抱住她。水花在两人身边溅起,落在他们的脸上,皮肤上。温泉的雾气将他们笼罩在浪漫的氛围中。

秋珞雪的心中有不小的震动,夏子陌抱着她的时候,她的心中产生了一些变化,只是她自己没有准确的捕捉到。看到溅到夏子陌脸上的水花,顺着夏子陌的脸颊往下滑落,秋珞雪的视线也跟着它向下。

修长的脖颈,凸起的喉结,完美的锁骨线。她也很清楚的看到,夏子陌的喉结动了一下。不知是被夏子陌身上的哪一处吸引,秋珞雪的呼吸有几分凌乱。

夏子陌同样也在看着秋珞雪,水花溅到她的睫毛上,为眼睛增添几分水盈盈的感觉。她的睫毛浓密而长,在微微的颤动着。

精致的脸颊,粉嫩的嘴唇,轻盈的身躯。他感到秋珞雪的身体很轻,不由得在心中纳闷:一个男子怎么会这么轻盈?夏子陌很清楚,秋珞雪身上的每一处,都深深的吸引着他,所以他的呼吸也乱了。

“朕觉得,你可能会因为害羞不想脱衣服,那就这么泡吧。”夏子陌看着秋珞雪说道,或许是温泉的水太暖,秋珞雪觉得此刻夏子陌的眼中也带着柔情。

原来觉得,他的眼睛如一汪潭水,深邃而有神;

现在觉得,那是一湾暖泉,带着无限的深情。

这深情是为谁?又能否得到回应?

他不知。她也不知。

原来以为,他是高高在上的,不易靠近。

靠近之后才发现,原来他是孤独的、忧伤的、惹人心疼的。

是抚平他的孤独,还是让他更加忧伤。

她不知。他也不知。

原来觉得,她的眼睛如一条溪流,清澈而纯净;

现在觉得,那是一片夜空,藏着无限的魅力。

这魅力吸引了谁?又迷了谁的眼?

他知,她不知。

原来认为,她是平庸无奇的。

靠近后才发现,原来她是天真的、烂漫的、充满柔情的。

这份天真由谁守候,那柔情温暖了谁?

她不知,他知。

第四十一章 手心的温度

秋珞雪看着镜中的自己,不是为了看脸,而是看身上的衣服,这衣服也太……太大了吧。因为她穿着衣服被夏子陌拽进了温泉中,衣服自然湿透了。出来之后,夏子陌便派人送了自己的衣服给秋珞雪。不过,他和秋珞雪的身高、体型都有很大的差距,就导致秋珞雪穿上他的衣服很肥大。

夏子陌第一眼看到换上他的衣服的秋珞雪,就忍不住笑了出来。或许秋珞雪不是穿了衣服,而是被衣服套了起来。衣袖长而且宽大,完全把秋珞雪的手挡在里面,看上去就像一个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

“你还好意思笑?这都是因为谁啊。”秋珞雪抱怨道,说着把衣袖伸到夏子陌面前,继续说:“看看你给我找的衣服,都可以去唱戏了。”

夏子陌看到那长出一截的衣服,有气无力的耷拉下来。他也没说什么,而是上前帮秋珞雪把袖口挽起来。他低头为秋珞雪挽袖口的样子很认真,嘴角含着笑。太阳的光晕从阁窗照进宫殿,好似从上面铺泻而下,撒在他的侧脸上。这么看去,他含笑的侧脸更加魅力四射。

他的这一举动倒让秋珞雪不适应了,毕竟他是一国之君,竟然帮自己的臣子挽袖口,这传出去多不好。

“那个,我自己来吧。”秋珞雪说着收回了手。

见她的手有抽离的状态,夏子陌一把抓住她的手,抬头看着她说:“就这么站着,不要动。”

夏子陌的手掌很大,从他的手掌心传入秋珞雪心尖的,是一种厚实的安全感。被他这么握住手的时候,秋珞雪感觉自己的心脏漏跳了半拍。

午膳的时候,秋珞雪被留在宫中用膳。夏子陌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用膳,所以吃饭的时候也不说话。但秋珞雪不一样,总觉得饭桌上没人说话就冷冷清清的。

“皇上,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秋珞雪说道。

“食不言寝不语。”夏子陌回答说。

“睡觉的时候不说话是应该的,但吃饭的时候不说话多奇怪。”秋珞雪继续搭话道。

“觉得奇怪你就说吧。”夏子陌宠溺的看着秋珞雪说道。

得到说话许可的秋珞雪却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突然这样,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夏子陌笑了笑说:“说你想说的,什么都行。”

秋珞雪想来想去还是问起了驿馆刺客的事情,问道:“哦,对了,刺杀六皇子的真的是南凉的人么?”

“不是。”夏子陌也不隐瞒秋珞雪,果断的回答。

“什么?”秋珞雪惊讶的问道:“那今天早上在驿馆的是什么人?”

“那些确实是南凉的人,但跟刺杀苏慕非的,不是同一批人。”夏子陌解释道。

他的解释让秋珞雪更加迷茫了,面对她一脸的疑惑,夏子陌耐心的解释道:“那晚刺杀苏慕非的人肯定是想要破坏大秦跟南凉交好的人,虽然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但不难猜到是谁。这一点,我们和南凉的人都心知肚明。”

“至于今早的事,都是安排好的。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卫兵队长把身上带有南凉令牌的刺客尸体提前放在院中。再制造出打斗的声音,引起你们的注意。”

“这么做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吗?”秋珞雪问道。

“不会。”夏子陌自信的说道,“那些人,是南凉五皇子身边的侍卫,南凉使团的人都见过他们,不会怀疑。”

“就算他们不会怀疑,那苏慕非呢?他是直接跟刺客接触的人,就算没有看到脸,身形、招式、武器,这些总该看到了吧。皇上不怕他说出来吗?”秋珞雪又问。

“就算他看出来,也不会说的。”夏子陌回答说。

“为什么?”秋珞雪不解的问道。

夏子陌很有深意的一笑,说道:“设局的人,怎么会把破局之法说出来呢?”

听到夏子陌这样的回答,秋珞雪又想起在驿馆门前夏子炎的话:“某位皇上,某位王爷,某位……皇子。”

看来他所说的那位皇子就是苏慕非了。这么说来,这个局就是他们三人共同设的,可是为什么设了这样一个局呢?

“为什么这么做呢?”秋珞雪问道,“你和炎王爷是一个阵营我能理解,可苏慕非为什么?他应该站在南凉的立场才是。”

“他只会站在自己的立场,不是南凉,也不是大秦,是他苏慕非的立场。”夏子陌说道。

“那是什么意思?”秋珞雪不解的问。

“你要记住,苏慕非是要争夺皇位的人,他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这次的事情也是如此,可以助他除掉夺嫡之路上一个强劲的对手。”夏子陌说。

秋珞雪似乎懂了一些,问道:“那个强劲的对手,就是五皇子吗?”

“没错。将行刺的事情嫁祸到五皇子头上,大秦施压要求南凉给一个说法,南凉的皇帝必定会重罚五皇子。五皇子被罚,六皇子苏慕非却出色的完成访问任务,如果是你,你会更倾心于谁呢?”说道最后,夏子陌虽然没有给答案,那那句问话已经很明了了。

秋珞雪不仅在心中感叹,果真是好计策,不仅打击了敌人,还提升了自己的威望。或许这件事情,是苏慕非出使大秦之前就设计好的也未必。如果是那样,他真是一个老谋深算的人。

“可是,我们大秦为什么要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那是他们内部争储的事情,与我们又不想干。”秋珞雪又问道。

夏子陌露出一副精明的表情,说道:“条件太诱人,没理由不答应。”

“什么条件啊?”秋珞雪问。

“等时机到了,你自然就明白了。”夏子陌卖关子道,还好秋珞雪不是好奇心很重的人,不然都要着急死了。

“你之前不是说苏慕非表面上不参与夺嫡之争吗?现在他有所动作,之前的隐忍不都白费了吗?”秋珞雪又问道,从苏慕非决定出使大秦开始,他的政治野心就在一点点的暴露。

“南凉的皇帝一天比一天衰老,身体也一天比一天羸弱,万一哪天他一命呜呼,苏慕非的努力才是白费了呢。”夏子陌说道。

秋珞雪点点头,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又问:“那为什么是五皇子呢?”

“这个……”夏子陌迟疑的说道,“朕大概猜到一个原因,只是还不确定。明天你带徐御医进宫,朕有些事想向他确认。”

秋珞雪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召徐中航进宫,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一个古香古韵的大厅中,一个身穿华服的负手而立。大厅中散发着压抑的气息,即使外面艳阳高照,依旧驱散不了这里的阴暗之气。

不一会儿,从门外进来一个黑衣男子,说道:“刚传来的消息,驿馆刺客案是南凉五皇子派人指使,大秦已就此次事件向南凉发出国书,向南凉施压。”

穿华服的男子手中,带着一串佛珠,他一边听一边拨弄着佛珠。半响后,他终于开口道:“看来那两个人是合作了。”

他的声音很沉稳,听不出喜怒哀乐。想必此人也是一个心思深沉之人。

晚间,秋珞雪抱着双腿坐在床上想着白日发生的事情。莹莹烛火将房间照亮,把她的影子投到墙壁上。房内的窗户是开着内,凉风从外面送进来,夹杂着花香。风吹的床前的帷幔晃动,时不时的显现出秋珞雪的身影。

“脸长得好,手也好,声音也好,身材也很好,让人满意的地方还真是多呢。”秋珞雪自言自语道,她说话的时候脑海中浮现的是夏子陌的身影。

被拉入温泉的瞬间、低头为她挽衣袖的温柔、抓着她的手时手心传来的温度。这些都是秋珞雪忘不了的记忆,也是扰的她今夜无法安睡的原因。

秋珞雪伸出那只被夏子陌拉过的手,手上似乎还有他留下的温度。她盯着自己的手出神,思绪不知去往何方。她的手指纤细,整只手却很小,因为烛火的原因,看着有些发黄。

握着秋珞雪那只小手的,是夏子陌的大手。他坐在御书房的案几前,同样盯着自己的手看。那只手抓住了秋珞雪的手,不知道能否就这样从此不放开。

“人也小,手也很小,分明是个男子,怎么会生的和女子一样?”夏子陌说道。

夏子陌的胳膊支在案几上,手恰好在他的眼前,那只手要比秋珞雪的手大很多。他将手靠近一旁的烛灯前,因为距离太近,烛火将他的手印红。

月光落在聂远的手中,留下一片霜华。他正坐在院中的石桌前,怀念着秋珞雪在那只手上留下的温度。他的手掌也很宽大,本是小麦色的皮肤,在月光的照耀下,看起来比以往要白皙许多。

“是从未感受过的温暖,如此才会记忆深刻么?”聂远问自己道。

石桌的旁边种有白玉兰,一阵微风拂过,吹落了白玉兰的花瓣,细长的白色花瓣,悠悠扬扬的飘落,落入聂远的掌心。他看着自己的手,也或许是看着手中的花,更有可能的是在看曾经抓住这只手的秋珞雪的手。

第四十二章 朕天天去看你

“臣等参见皇上。”秋珞雪、徐中航行礼道。

夏子陌在听雨轩接见他们,今天正值雨天,恰是听雨的好时机。靠窗的位子摆放着一张低矮檀木的桌子,做工精致,和听雨轩的整个色调非常搭配。桌上摆放着一套功夫茶具,滚烫的茶水冒着热气,萦绕在席地而坐的夏子陌面前。

窗户被支架向外支起,刚好可以看到外面飘然的雨势。窗外绿意盎然,窗内是一片复古的色调,里外色差的对比,形成一副冷暖色调鲜明的画面。

“娘娘,娘娘……”杏儿从宫殿外冒雨跑到端妃的面前,看起来很急的样子。

端妃正坐在桌前插花,抬眼看了她一下,平静的问到:“什么事让你如此慌张?”

“徐御医进宫了,陛下正在听雨轩召见他。”杏儿一边喘气一边回答说。

端妃正在插花的手骤然停住了。半响后,她放下手中的话,说道:“准备一下,本宫要去听雨轩。”

“你为六皇子诊治的时候,可发现他身上还有其他的伤口?”夏子陌问道。

这就是他今日专门召见徐中航的原因,他要确认苏慕非对付五皇子的原因。对待敌人要知己知彼,对待盟友也是如此,因为你不确定什么时候盟友会变成敌人。

徐中航恭敬的回答道:“有,他左肩的箭伤下还有一处刀伤。”

“能看出来是什么时候受得伤吗?”夏子陌又问。

“两处伤口叠加在一起,不易看出,但微臣估摸着,也半月有余了。”徐中航回答说。

夏子陌点点头,确认过之后,他心中的怀疑便有了定论。

秋珞雪听着两人的对话,不知道夏子陌为何专门把徐中航叫过来问这些问题,就问:“皇上为什么突然问起六皇子身上的旧伤?”

“你昨日不是问六皇子一向隐忍,为何会突然对他的皇兄动手吗?”夏子陌说。

秋珞雪点点头,说:“对啊,难道这和他身上的伤有关系吗?”

“半个月前南凉使团刚离开南凉的地界,那个时候影卫接到消息成南凉五皇子的侍卫也离开南凉的地界。两队人马一前一后出发,不免让人怀疑。而六皇子若是半月前受过伤的话,那些人很可能就是冲他去的。”

“昨日出现在驿馆的南凉侍卫,也是苏慕非交给我们的,想必便是在那时擒获的。”夏子陌说道。

“既然早都擒获了,为何不直接向南凉的皇帝报告这件事呢?”秋珞雪不解的问道。

夏子陌说道:“六皇子自己哭诉和大秦递国书谴责,这其中的分量哪一个大呢?”

这么一说秋珞雪就明白了,恍然大悟的说道:“啊,也是。哇,这么说起来这个苏慕非真是心思深沉啊,好可怕。”

说着她又看了看夏子陌,说:“这种事情你竟然也能猜到,你也很可怕。”

在一旁听着的徐中航没想到秋珞雪说话这么直接,吓了一跳。皱着眉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说话小声点。

谁知秋珞雪这个缺心眼的竟然没有看懂,学着他的样子,做出了同样的动作,还不解的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这个反应看的夏子陌笑出了声,还很好心的解释道:“徐御医的意思是让你说话小心点。”

“难道我说错什么话了吗?”秋珞雪将刚才的对话回想了一遍,好像也没有啊。

“你刚才不是说朕可怕么?”夏子陌提醒道。

秋珞雪却一副感觉自己没说错的表情,说道:“本来就很可怕嘛。”

夏子陌对她的这个评价只是笑笑,也不辩解,又对徐中航说:“他经常这么和朕说话,朕已经习惯了。你不必在意,朕不会治他的罪的。”

“皇上如此宽容,是百姓之福。”徐中航说道,这样的回答才是标准的臣子和皇上之间的对话。

秋珞雪嫌弃的撇撇嘴说:“咦~你什么时候这么虚伪了,他哪里宽容了?”

“哈哈……”听到秋珞雪这样的话,夏子陌心情大好的笑了出来,说道:“没错,朕只对他这么宽容。”

端妃在宫女的陪伴下来到听雨轩外,雨还在下着,宫女为她撑伞。她穿了一身白色的衣服,颜色看起来虽然朴素,但布料却很华贵,更增添了她的气质。她走起路来很慢,步子也小,宫鞋踩在水面上,溅起一圈水纹,当真有一种移步生莲的美感。

“皇上,端妃娘娘在殿外求见。”在门外守候的太监进来说道。

听到端妃这两个字,徐中航的眼神一下亮了,他满怀期待的看着夏子陌,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让她进来。

“端妃?她来做什么?”夏子陌问道。

“说是在附近观雨,听闻陛下在此,特意过来一见。”太监回答说。

夏子陌想了想,说道:“让她进来吧。”

徐中航听到夏子陌的许可,心中忍不住高兴,如此他便能见到她了。哪怕是这样偶然的见一面,也是上天的垂帘。只是他不知,这样偶然的相见其实是端妃主动争取而来。

徐中航坐的位置恰好能看到端妃从外面款款走来的样子,和在宫外时一样,她永远是不紧不慢的样子,依旧漂亮、依旧端庄。从她进门开始,他的视线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她。

端妃也是一样,从进门开始,视线就一直在徐中航的身上,她的心中含着无线深情,但看他的时候却只能敛去所有的爱意。以一种平静到不能再平静的眼神,看着她心心念念的人。

秋珞雪看着端妃慢慢走进,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哇,好美啊。”

“皇上,你不觉得端妃娘娘很美吗?好有气质啊!您真是好福气呢。”秋珞雪悄声对夏子陌说道。

夏子陌本来都没有看端妃,听到秋珞雪这么说才转头看了一眼,不过也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说道:“原来这是端妃啊。”

“哈?”听到夏子陌的话秋珞雪整个人都蒙圈了,问道:“你不会第一次见端妃娘娘吧?”

“那倒也不是,她进宫的时候见过一次。隔了太久,朕都忘记了。”夏子陌语气平淡的说道。

“啧啧啧……”秋珞雪感叹道,“怪不得都说后宫妃子的命运很凄惨,我要是女子绝对不做皇妃。”

“为什么?”夏子陌问道。

“还能为什么?从入宫到现在,只见过皇上一面,岂不是很悲催,我才不要那样呢?”秋珞雪说道。

“不会那样的。”夏子陌看着秋珞雪说。

“什么?”秋珞雪没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问道。

“你若是后宫的嫔妃,朕天天去看你。”夏子陌的眼中带着深情。

不知为何,秋珞雪一下被他这句话撩到了,心中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嘴角也忍不住的上扬。

“臣妾参见皇上。”端妃走近后行礼道,她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优雅的气息。

“过来坐吧。”夏子陌说道,能和皇上并肩相坐也是极大的恩宠。不过即使面对这样的殊荣,端妃也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谢皇上。”

端妃入座后,四人又谈了一会儿话。从这次的谈话中,秋珞雪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她意外的发现,在整个谈话的过程中,端妃的目光一直不在夏子陌的身上。

按说,后宫的妃子争宠如此厉害,她不应该趁此在皇上面前好好表现,以博恩宠吗?可是她没有。既然她的目光不在皇上的身上,那在哪儿呢?秋珞雪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她的目光在徐中航的身上,而徐中航的目光,也总是有意无意的落在端妃的身上。

不仅如此,秋珞雪还发现,两人总是有意无意想创造对方和自己说话的机会。可是,或许是因为他们的表现太过含蓄,也或许怕外人发现端倪不敢大胆为之。总之,一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接上过对方的话,更别提相互问一句“最近过得好吗?”

无数次想要开口,也分明张口准备说话,但还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停住了。在心中演练好的开场白,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发现这一有意思的现象,秋珞雪来了好奇心,心想:既然如此,不如帮他们一把。

“微臣前些日子听说娘娘生病了,可好些了?”秋珞雪礼貌的笑着问道。

“丞相大人费心了,本宫已经好多了。”端妃回答说。

秋珞雪继续说道:“可是微臣看娘娘脸色不是很好,想来还没有痊愈,不如让徐御医帮您诊一诊脉,如何?”

不出意外,秋珞雪此话一出,端妃和徐中航不约而同的看向她,并且都是以一种复杂的眼神。

“皇上,您觉得如何?”秋珞雪又征求夏子陌的意见道。

夏子陌也无所谓好与不好,他本不在意端妃,自然也没有发现她脸色不好。不过既然秋珞雪都提出来了,他为了不让秋珞雪尴尬,就说:“徐御医,你就替端妃诊一诊吧。”

“是。”皇上都发话了,徐中航当然只能答应。

接着徐中航就开始为端妃诊脉,他用一根红色的细线绑在端妃的手腕上,自己抓着细线的另一头。秋珞雪看着他的动作,心中感叹:这就是传说中的悬丝诊脉吧!

“娘娘体弱,又有诸多烦忧之事,身体自然不好。还望娘娘清除烦忧,多多调养,如此才能身体康健。”徐中航诊完脉说道,这是大夫对病人的忠告,也是他对自己爱人的劝告。

“本宫记下了,多谢徐御医。”端妃看着徐中航说道,她要有多大的忍耐力才忍住不让自己的眼泪留下来啊。

第四十三章 转过回来叩玉钗

相逢不语,一朵芙蓉著秋雨。

小晕红潮,斜溜鬟心只凤翘。

待将低唤,直为凝情恐人见。

欲诉幽怀,转过回阑叩玉钗。

徐中航和端妃在宫中相见的场景,让秋珞雪想起了纳兰容若的这首《减字木兰花》。我想低声呼唤你的名字,问一句你还好吗?只恐旁人看出我对你的深情;我想将满腔思念向你倾诉,却只能在回阑处轻轻扣下这只玉钗。

从皇宫回相府的路上,徐中航一直沉默不语,秋珞雪不知他这一路在想什么,只是猜想他心中的滋味应该不好受。从端妃和徐中航的眉目流转间,秋珞雪大概猜出了两人的感情。

只是无论那感情如何?无论当初有多少海誓山盟,如今也只剩下悲伤的结局。

天空的颜色深沉,只有一轮孤月挂在上面,或许因为夜空太深邃,衬的地面也一片深沉。徐中航坐在院中的抄手游廊上,一个人喝着闷酒,从地上的酒坛数量看,他应该喝了有一会儿了。

烈酒顺着喉咙灌下肚去,传来火辣辣的感觉,但依旧没有心中的悲痛来的猛烈。他想尝试用酒浇灭心中悲伤的火焰,却没有料到酒是易燃的,反而加剧了悲伤。

“孤单的人,赏孤单的月,结局是更加孤单吧。”徐中航看着天上的月亮说道,手中握着一只凤钗。

“我,我爱的人成了别人的女人,所以才会一个人。你呢?你为什么一个人?”或许是喝醉了吧,所以他都开始跟月亮对话了。

秋珞雪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徐中航在独自喝酒,怎么看都觉得今天他的周围笼罩着一层悲伤的色彩。

“怎么回事?干嘛一个人喝闷酒?”秋珞雪走到抄手游廊处坐下,和徐中航背靠背,只不过他们的中间被一根柱子隔开,两人都靠在那根柱子上。

“闷酒当然要一个人喝了。”徐中航看着手中的酒坛随性的回答道,跟秋珞雪想要听到的答案完全不一样。

“我还能不知道闷酒是一个人喝的么。”秋珞雪嘟囔着说,因为知道徐中航心情不好,也不打算跟他斗嘴。

“你怎么来了,有事吗?”徐中航问道。

“我?我就是,来讨杯酒喝。”秋珞雪回答说。

“为什么要喝酒?”徐中航又问。

秋珞雪沉默了一会儿,回答说:“因为想到了一个悲伤的故事。”

徐中航微微侧头看了秋珞雪一眼,说道:“说出来听听吧,那个悲伤的故事。”

秋珞雪苦笑一下说道:“你不会想听的。”

“为什么?”徐中航问。

“听完会哭的。”秋珞雪回答说。

“我会好好忍着的。”徐中航说。

秋珞雪也侧头看了徐中航一眼,不过这样的角度根本看不到他,这样背靠背的说着话,对方看不到你说话时的表情,也就看不到你的悲伤了。可有些悲伤是有穿透力的,就像现在,虽然两人之间隔了一根柱子,但秋珞雪分明感受到从徐中航身上散发出来的悲伤。

“大概是很久以前了,有一位叫纳兰容若的词人。”秋珞雪开始讲述她所说的悲伤的故事。

“他有一个青梅竹马的表妹,两人一起长大,互生情愫,私定终身。可是后来,他的表妹被皇上选为宫妃,纳兰容若伤心不已。为见表妹一面,扮成和尚进宫。”说道这里秋珞雪停了下来。

徐中航一开始就被这个故事吸引了,细心听着。不是因为故事太感人,不是因为故事太凄美,而是——太像了。这个故事和他所经历的,竟然如此相似。

“见到了吗?”徐中航问道。

秋珞雪用一种悲伤的语调说:“见到了,可是因为宫中人多眼杂,两人虽然见到了,却没能说上话。”

徐中航沉默了,眼神望着手中的凤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许是想起了今日在宫中见到端妃的场景吧。

“回去之后,这位词人写下了一首凄婉悲凉的减字木兰花。”秋珞雪继续说道。

“相逢不语,一朵芙蓉著秋雨。”秋珞雪刚说出这首词的第一句,徐中航就为之动容了。不用说,他是最懂那种意境的。相逢不语,即使偶尔在宫中相逢,也只能默默不语。

“小晕红潮,斜溜鬟心只凤翘。”秋珞雪继续念着下面的词句,每一句都扣动着徐中航的心弦。

“待将低唤,直为凝情恐人见。”等到这句词说出口的时候,徐中航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流下了眼泪。

待将低唤,待将低唤你的名字。纤楚、纤楚……他无数次在心中默念她的名字,却再也没能当着她的面喊出这两个字。害怕外人看出他的深情,更害怕她看出自己的心意。所以告诉她“忘了我吧,我已经不爱你了。”只是为了她能在宫中好好的生存,为了她不至于落得白绫裹尸的下场。

“欲诉幽怀,转过回来叩玉钗。”

秋珞雪念出了这首词的最后一句,她虽然没有听到徐中航哭泣的声音,没有看到他流泪的样子,却看到他微微颤动的影子。

“咚,咚……”听完那句词,徐中航扣响了手中的玉钗,一声声地,不是扣玉钗的声音,而是徐中航心痛的声音。伴随着扣响的玉钗声,徐中航早已泪流满面。

聂远在房中坐着,突然听到院中传来声音,立马跑出去查看,原来是徐中航扶着秋珞雪回来了。

“怎么回事?”聂远看到两人后问道,赶紧过去从徐中航手中接过秋珞雪。

“喝醉了。”徐中航回答说,内心也是无语,明明是她自己跑过去要酒喝的,怎么能喝一口酒醉了呢?

“现在,我可以讨杯酒喝了吗?”那是过了很久之后,徐中航的心情稍微平复了许多,秋珞雪这样问道。

“确实是个悲伤的故事。”徐中航说着把酒壶递了过去。

秋珞雪接过酒坛,喝了一口,直觉得整个喉咙火辣辣的疼,接着就是一阵疯狂的咳嗽。

“干嘛喝那么猛,我又不跟你抢,还有很多酒呢。”徐中航以为她是喝的太猛才被抢到,万万没想到秋珞雪这是第一次喝白酒。

秋珞雪咳着咳着手一抖酒坛就碎在了地上,这才让徐中航感觉到不对劲,他从抄手游廊上下来到秋珞雪面前一看,只见她整张脸都红扑扑的,眼神都开始迷离了。

“你什么情况?”徐中航扶着秋珞雪的肩膀问道,防止她摔下去。

“哎呀,烦死了,你不要晃,头好晕啊。”秋珞雪的意识已经有些迷糊了,看所有事物都是晃得。

“我没有晃啊。”徐中航无辜的说道。

“说谎。”秋珞雪说道,“你明明就在晃,就这样,晃过来,晃过去,晃的我都晕了。”说着她还学着晃起来了,这下搞得她更加晕了,干脆倒在徐中航的怀里了。

徐中航跟聂远讲完上述的事情的时候,他们也已经把秋珞雪扶回房间,让她躺倒床上了。

“不能喝酒的人干嘛跑去喝酒。”聂远看着秋珞雪说道,后者安静的躺在床上,似乎已经睡着了。

徐中航笑了笑说:“不过还好,她喝醉了反而安静多了。”不耍酒疯,这一点他还是很满意的。

谁是徐中航的话音刚落,原本好好躺在床上的秋珞雪突然坐了起来,看着两人,说道:“你们……”

徐中航和聂远对视了一眼,对她现在的状况都不是很能理解。

“你们两个,立正,好好站着,不许再晃了。”秋珞雪指着两人说道。

听到秋珞雪再次谈到这个问题,徐中航一脸无奈,说道:“不是我们在晃,是你喝醉了,躺下睡一觉吧,醒了就好了。”

秋珞雪听完却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我没有喝醉啦,刚刚是骗你的,怎么样?我演技是不是很好。”

她这么一笑,搞得两人更加摸不透了,看她现在的状态,似乎真的没喝醉一般。

“真的没喝醉吗?”聂远问道,有些不太相信,刚才分明是喝醉的样子。

“当然没有了。”秋珞雪笑着说道,说完就自己爬下了床。

“没喝醉也该睡觉了,你干嘛去啊?”徐中航问道。

秋珞雪转头冲他做了个鬼脸,说道:“我才不要睡觉呢,我要出去玩。”说着就晃晃悠悠的要出去。

两人这才明白,她确实是喝醉了,而且现在正耍着酒疯。

“谁说她不耍酒疯来着?”聂远问道。

徐中航尴尬的笑了笑说:“早知道不说了。”

“哎呀,这个门是怎么回事?怎么推不开?你,快点开,小心我拆了你。”那边,秋珞雪指着房中的屏风说道,看来她是把屏风当门了,推了几下没推开,竟然和它较上劲了。

聂远和徐中航看着和屏风较上劲的秋珞雪,都是一脸的无奈,今天晚上有得折腾了。

果真,秋珞雪站在屏风前自己冷静了一会儿,决定不和它较劲了,摇摇晃晃的跑到外面。无论徐中航和聂远怎么劝她都不停下。喝醉之后的她比平常要多出三四倍的精力,而且东看看西瞅瞅,似乎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

“聂石头,这是什么?”秋珞雪指着院中的花问道。

“玉兰花。”聂远回答说。

“那这个呢?”她又指着院中悬挂的灯笼问。

“灯笼。”聂远回答说。

“你竟然还真一句句回答她,真是出乎意料,干脆给她喂包药让她睡觉吧。”徐中航实在忍不了了,说道。

“我来看着她,你回去吧。”聂远说道。

之后,徐中航真的回去了,就剩下满院子乱跑的秋珞雪和倚在柱子上看她的聂远。秋珞雪时而跑到聂远面前,时而跑的远一点,但都没有脱离聂远的视线。

聂远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那个在月光下跑的很欢脱的人,深深的吸引了聂远的目光。

第四十四 脱衣服

秋珞雪在院中跑累了,就随意停在一个地方躺下了。聂远走到他身边,问道:“怎么在这里躺下了?”

“该睡觉了。”秋珞雪说道。

“……”聂远有一瞬间的蒙圈,感情她是把地当床了呀,说道:“回床上睡吧,地上太凉了。”

“就在床上啊。”秋珞雪说着拍了拍自己附近的地方,继续说:“这里的我的床,那里是你的床,中间是分界线,你不许过来。”

“别闹了,回去睡吧。”聂远说着就打算过去扶秋珞雪起来,谁知他的手刚伸过去,就被秋珞雪打了。

“都说了不许超过这条线啦。”秋珞雪生气的做了起来,看着聂远说道。

也就是聂远脾气好,换成徐中航可能真就一包药把她迷晕了,换成夏子炎可能直接一棒子打晕了。而聂远还是很好脾气的说道:“地上太凉了,睡在这里会着凉的。”

“我不冷,好热呀。”秋珞雪说道,说着就开始动手解衣服了,不过估计她喝醉了已经忘记怎么脱古代的衣服了,所以只是拉着领子乱扯。

“你要干嘛?”聂远看着她奇怪的举动问道。

“热,脱衣服。”秋珞雪说道,还嘟囔着说:“怎么回事?这个衣服怎么脱不掉。”

“脱……脱衣服?”聂远听完不知道为什么脸上有些泛红,不知道的人可能以为他也喝酒了。

“你现在是要当着我的面脱衣服吗?”聂远问道,一脸惊讶。本来也没什么的,可自从聂远知道自己喜欢秋珞雪之后,似乎就不把她当男子看了,虽然秋珞雪本来也不是男子。

“没错!”秋珞雪嘿嘿笑着说道,脸上泛着红晕的她格外可爱。

丫鬟倾城得知秋珞雪喝醉了,怕她胃不舒服,便吩咐厨房做了些粥。她从外面端着粥过来的时候,恰巧看到秋珞雪坐在地上在脱衣服,聂远还在她旁边。吓得倾城盘子没端稳,掉在了地上。

她也来不及管掉在地上的盘子,赶紧跑到秋珞雪面前,抓住她的衣服,说道:“公子,使不得,不能在这里脱衣服。”

为了不引起聂远的怀疑,她又刻意补了一句,说道:“你身子弱,要是着凉了就不好了。”

“什么?我当着聂石头的面脱衣服了吗?”秋珞雪醒来之后就被倾城告诉她的这个劲爆的消息震惊到了。

秋珞雪呀秋珞雪,你到底能不能长点心啊?还好人家聂石头为人正派,不然可真是……一世清白又毁于一旦了。

“倒是还没来得及脱下来,还好奴婢来的巧,不然可真就惨了。公子,拜托您以后小心点吧,您的身份真的不能被别人发现的,不然就遭了。”倾城叮嘱道,一副后怕的样子。

被她这么说,秋珞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好,好,我知道了,以后不喝酒就是了。”

聂远本来想过来看看秋珞雪醒了没有,走到门口,却无意间听到了倾城的话,心中顿生疑虑。他的身份?是什么身份呢?还不能被人发现?是自己也不能知道的身份吗?

倾城从秋珞雪的房间出来,绕过长长的甬道,打算回自己住的地方,在一个拐弯处,她突然停了下来,冷冷的说道:“什么人?”

“先皇亲自*的暗卫,果真厉害。”聂远的声音传来,随后倾城便看到他从旁边的树上跳了下来。

“聂统领是故意被属下发现的吧,藏的如此随意,会点武功的人都能发现。”倾城说道,语气不卑不亢。

目的被发现,聂远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白的问道:“刚才的话,什么意思?”

“属下不明白聂统领的意思。”倾城说道。

“他的身份,那不能让人发现的身份,是什么?”聂远问道,看倾城的目光没有丝毫情绪。

倾城心中一惊,很快明白自己方才和秋珞雪的对话被聂远听到了,立马跪了下来,说道:“聂统领见谅,此时属下无法相告。”

“是我不能知道的事情吗?”聂远问道,心中的疑虑更深了。

“先皇遗命,此时连当今圣上都不能告诉,还望统领见谅。”倾城说道。

聂远微微皱起眉头,倾城虽是先皇安排在秋珞雪身边的暗卫,但也不会随意假传先皇遗命,也就意味着她说的都是真的。

“那个连皇上都不能知道的身份,如果被别人知道了,会怎样?”聂远又问道,他无意试探,只是想知道后果。

“会死。”倾城说道,抬头看着聂远,那是一种恳求的目光,恳请聂远不要深究此事。

听到这个回答聂远的心情突然凝重起来,他想守护秋珞雪,护她周全,却连她将面临什么样的危险都不知道。这个后果太沉重,他承受不起,却又不能为她做什么,一种无力感拢上心头。

“如果有一天,他的身份将被人知道,或者将要迎来那个沉重的代价的时候,一定来告诉我。在还来得及的时候,告诉我。”聂远说道,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希望寄于面前的这个女子了吧。

秋珞雪因为醉酒的后遗症还在持续,也就一直没有起床,躺在床上干瞪眼,无所事事。可就算如此,头还在疼,真想换个脑子。

“公子,汐月想着您昨夜醉酒,醒来应该会头疼,就给您做了醒酒汤,您先起来喝了吧。”汐月端着醒酒汤走到秋珞雪的面前说道。

“你亲自做的吗?噢~那我可要好好喝。”秋珞雪调侃道,说着就起来端过醒酒汤慢慢的喝了起来。

看到秋珞雪这么给面子,汐月脸上露出了笑容。

“你在相府待着还习惯吗?”秋珞雪问道。

“汐月在相府一切都好,多谢公子关心。”汐月回答说。

当初秋珞雪等人将她从陆文轩手中救出来,那时的她遍体鳞伤,无处可去,秋珞雪心生怜悯,就将她带回府中。

“不用谢,不过是举手之劳,反正相府的院子多着呢,你随便住下就好了,想住多久住多久。把这里当自己家就好。”秋珞雪说道。

“公子救了汐月两次,如今还收留,如此大恩,汐月无以为报,汐月愿留在相府做丫鬟,一辈子伺候公子。”汐月说着在秋珞雪面前跪下。

秋珞雪觉得汐月无依无靠,于是就答应让她留在相府做丫鬟了,反正一个丫鬟相府还是养得起的。这样让她有个生计,她通过自己的劳动赚钱,也不至于让她有亏欠别人的感觉。

“公子,你怎么把那个汐月留下了啊?”这个消息一传出去,三千先不乐意了,跑到秋珞雪面前质问。

“她自己提议要留在相府当丫鬟,我觉得这样也很好,就把她留下了。”秋珞雪回答道。

“可是公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她以前是干什么的,把她留下……”三千皱着眉说道,看得出来她对这件事有些抵触。

“哎,不要这么说,她又不是自己想当青楼女子的,也是被迫的,现在她想成为正常人,我们能帮自然要帮了。”秋珞雪说道。

“把这种人留在身边,总觉得不是很好。”三千说道。

秋珞雪明白她的意思,调笑道:“怎么,你还怕我被她勾引了不成,放心啦,我只对我家三千好,哈哈。”说着她还捏了一下三千的脸。

在秋珞雪身边的四个丫鬟中,她和三千的关系最好。三千是一个很活泼的女子,也能开的起玩笑,和秋珞雪的性格有些相似。

“啧啧啧,我还以为你只对男子感兴趣,原来是男女通吃啊。”

房间里突然传来第三个人的声音,秋珞雪转头一看,原来是苏慕依靠在门框上,正一脸奸笑的看着她。

“闭嘴,吵死了。”秋珞雪白了她一眼说道。

“我声音很小的。”苏慕依无辜的说道。

“那也很吵,本公子正头疼着呢。”秋珞雪说道。

“怎么?因为你的小丫鬟吃醋了,所以头疼吗?”苏慕依一边走过来一边调侃道,还好这时三千已经出去了,不然可要羞红了脸。

秋珞雪嫌弃的看了她一眼,说道:“你好歹也是一国公主,怎么天天关注这些男女关系、男男关系,口无遮拦的,小心嫁不出去。”

“嫁不出去就嫁给你。”苏慕依有些俏皮的说道。

“呵,呵呵……”秋珞雪冷笑着说,“你现在是打算赖上我了么?你不是说我好男风吗?”

“就是因为你好男风我才打算嫁给你。”苏慕依说道,“我们成亲之后你想怎么就怎样,在府里养男宠也好,纳男妾也罢,这些我都不关。你呢,也不要管我,我们互不相干。怎么样,这个主意是不是很好?”

“我有什么好处吗?”秋珞雪双手环胸看着她问道,心里正在盘算她说的靠不靠谱。

“有四点好处:第一,大秦和南凉的和亲计划得以实现,两国交好,边境无纷争,百姓安康。第二,彻底解决了说你喜好男风的流言蜚语,你不是不喜欢大家这么说嘛,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娶妻了。第三,断绝了朝中大臣企图想要把女儿嫁给你的心思,要知道那些人是很可怕的。第四,就是本公主也能自由自在的生活。”苏慕依一口气说道。

秋珞雪听完点点头说:“论证清楚,有理有据,成交。”

第四十五章 皇上 微臣要成亲

“皇上,微臣想要迎娶南凉公主苏慕依。”秋珞雪在夏子陌面前声音响亮的说出这句话。

正在听完这句话,一双俊眼眯起来,看着秋珞雪,眼神中露出危险的神色,他不带任何感情的问道:“你再说一遍。”

秋珞雪有些蒙了,不知道夏子陌为什么会是这个态度。而且,而且怎么感觉这里冷嗖嗖的,难道是穿少了吗?

“微臣想要迎娶南凉……”秋珞雪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但在她刚说到一半的时候,夏子陌就大声呵斥道:“住口。”

他这么大声倒是把秋珞雪吓了一跳,求助的眼神望向公公金福,后者只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明明是你让我再说一遍的,现在又冲人家发火。”秋珞雪委屈的说道。

夏子陌觉得他现在才委屈呢:明明是你先说喜欢朕的,现在朕也喜欢上你了,你却说要娶别的女人!

“不许。”夏子陌说道,是对秋珞雪想娶苏慕依的回答。

“为什么呀?”秋珞雪反问道。

“那个你……”夏子陌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只能乱编道:“你不是喜好男风嘛,苏慕依是女的,你肯定不喜欢她的吧,难道南凉的人威胁你了吗?”

“哪有,我是自愿的。”秋珞雪说道。

“之前还嚷着不要成亲的人,为什么突然要娶一个南凉的女子?你喜欢她吗?”夏子陌问道,眼睛直直的盯着秋珞雪,等待着她的回答。

秋珞雪否认道:“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喜欢女子。”

“看吧,朕就知道你不喜欢女子。那就不要勉强自己了。”夏子陌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开心的说道。

“皇上,微臣不勉强,微臣真的是想……”秋珞雪解释道,她是真的很认真的想要和苏慕依做这个交易的。

“行了,不要说了,你下去吧。”夏子陌摆摆手说道,不打算继续听她后面的话了。可能她再继续说下去,夏子陌会忍不住对秋珞雪说出自己的心声。

那样的话会怎样呢?会把她吓跑吗?或者是,她会感到开心呢?毕竟她之前可是说过喜欢自己的。

秋珞雪走后,夏子陌突然意识到要赶紧把苏慕依嫁出去,虽然不知道秋珞雪为什么突然提议要娶苏慕依,但他觉得拖下去总是不好的,万一他们两个真的产生感情了怎么办?

“金福,去把王公大臣家中适龄未婚的男子的名册整理一份给朕。”夏子陌说道。

“陛下是想要为慕公主选驸马吗?”金福问道,一般对于夏子陌的命令他只会执行,今日却产生了问题。

“没错,除了络雪,她想嫁给谁都可以。”夏子陌说道。

“陛下,您应该知道,和亲之事秋丞相是最好的人选。”金福恭敬的说道。

金福的话让夏子陌沉默了,他又何尝不知道秋珞雪是最好的人选呢?年龄相仿、兴趣相投,家世身份各样都很般配。苏慕非也有意让自己的妹妹嫁给秋珞雪,可夏子陌,无论如何都不想走这一步。这个决定做出之后,他离秋珞雪就注定越来越远的,止步于君臣情分,不能越礼。不是他想要的结局。

“陛下近日对秋丞相,过于关心了。”金福又说道,夏子陌和秋珞雪在一起的场合,他也几乎都在,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也大概能猜出夏子陌的感情,可这种感情在皇室,是不允许的。

“看到他的时候会开心,看不到他的时候会想念。朕多么希望他是个女子,可他偏偏是男儿,知道这种感情不可以,可朕……还是动心了。”夏子陌说着叹了一口气。

“趁现在还未到不可挽回的地步,陛下收了这份心吧。为了夏氏的江山,为了秋氏的荣耀,陛下也该放下这份心了。”金福劝谏道,他的话也是为了夏子陌和秋珞雪好。

被他这么一提醒,夏子陌原本就纠结的心更加惆怅了,是该放下了吗?还放的下吗?

“朕也未曾想过,有一天,会爱上一个男子。更没有想过,有一天要放弃这份爱。”夏子陌说道,语调有些悲伤。

“陛下曾对聂统领说,喜欢上秋丞相的代价他承受不起。那个代价,陛下承受的起吗?”金福问道。

他的话让夏子陌陷入沉思,是啊,那个代价,他真的承受的起吗?

为了想清楚自己的感情,为了给他一段冷静思考的时间,夏子陌提前了秋珞雪出访北泽的时间。之前因为苏慕非的伤势未痊愈,就耽搁了几天,好在现在苏慕非已无大碍,便定下了出访的日子。

秋珞雪只想说,这古代的办事效率也太快了,刚刚定下日子,这就要出发了。一应物品已经准备齐全,南凉的两个使者自然是苏慕非和苏慕依两兄妹了,大秦的使者除了秋珞雪,还有夏子炎,聂远则作为秋珞雪的贴身侍卫随行,保护她的安全。

自从跟夏子陌说要娶苏慕依之后,秋珞雪就再也没有见过夏子陌了。通知出访的时间是金福传的圣旨,并在圣旨中让她出发之前都不必上朝了,好好准备。不要上朝秋珞雪是很开心的,可一直到走夏子陌都没露过面,也没有召见过她,这让秋珞雪有些失落。

清晨,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光芒染红了半边天,早起的人们开始了一天的忙碌。两辆马车先后出了城门,车轮滚滚,掀起地上的尘埃。

“他们都骑马,你为什么要坐马车啊?”秋珞雪看着苏慕非说道,现在她和苏家两兄妹在同一辆马车上。夏子炎和聂远则骑马出行。

“他们骑马我为什么不能坐马车?”苏慕非问道,似乎觉得自己的做法没什么不对。

“你一个大男人坐马车不是很奇怪吗?”秋珞雪说。

苏慕非反问道:“丞相大人不也是男的吗?却也和我一样坐在马车里啊。”

“……”秋珞雪差点忘记自己现在是男的了,不过还是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借口,尴尬的笑笑说:“可是我不会骑马啊。”

“你竟然不会骑马?”还没等苏慕非说话,苏慕依先惊讶的问道。

“嗯,不会,怎么?不会骑马很丢人吗?”似乎从苏慕依的话语中听出了轻蔑的语气,秋珞雪不服气的说道。

“我又没说什么,你干嘛这么凶?”苏慕依委屈巴巴的说道,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一副八卦的表情,问道:“跟我们一起来的那个是你的侍卫吗?长得不错嘛,怪不得人家都说相府藏了很多美男子。”

“那不是侍卫,他的地位就相当于我的地位,不要把他当侍卫看,也不许对他呼来喝去,更不许让他干杂活跑腿的事。”秋珞雪很认真的说道,聂石头可不是什么侍卫,人家的地位高着呢。

不过苏慕非却误解了她这句话的意思,问道:“地位相当于你,难道是你的男宠吗?你不会真的好男风吧!”

秋珞雪一个白眼翻给他,话说这苏家兄妹怎么回事?看着一个个挺正经的,怎么脑子里都是这些男女、男男思想呢?

“这附近有条河流,大家停下休息一会儿吧。”聂远恰在这时掀开马车的帘子说道。

不过他觉得这车里的气氛怪怪的,苏慕非一脸探究的看着自己,苏慕依则是满脸笑意,秋珞雪的脸上带着无奈的神情。

听到可以停下休息,秋珞雪瞬间把刚才的事情忘了,高兴的说道:“终于可以休息了,我都累了呢。”说着就下了马车,聂远贴心的扶着她的手帮助她顺利下车。

看到这一幕的苏慕非微微皱起眉头说:“我似乎要重新考虑让你嫁给秋丞相的事情了。”

“不用重新考虑,我觉得挺好的。”苏慕依在心中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秋珞雪这样对她有利很是有利。

下了马车之后,秋珞雪发现他们正处于一座清幽的山林之中,周围树木环绕,不远处有一条小河在静静的流淌。林中的树木生长的密集,高大的枝干直冲入云霄。透过树木间的缝隙,阳光从天外透进来,光晕在空中发散,形成一层白色的光雾,透着无线的神秘与唯美的气息。

那条静静流淌的河流,蜿蜒着不知流向何方,河水清澈见底,倒映着树木和蓝天,站在岸边,还能看到自己的倒影。岸边随意散落着大小不等的石头,可以供行人休息。

他们此次去北泽,不易大张旗鼓,除了他们无人,也没有带侍卫和丫鬟,一路上也敛去各自的身份,就像出来游玩的人一般。

“谈的不愉快吗?刚刚看你们的气氛很奇怪。”聂远问道。

“啊,那个啊……”秋珞雪说道,“也不是不愉快,只是他们说你是我的男宠,真是搞笑。”

秋珞雪说起话来肆无忌惮,总是不考虑后果,就像现在,聂远听到“男宠”两个字,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也不知道聂远现在作何感想,总之他随意的望着前方,也没有再说话了。

“呀!聂石头,你脸怎么红了?生病了吗?”秋珞雪看到聂远脸色突然泛红,以为他生病了,还很自然的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只是这下聂远的脸更加红了。

“还不是因为你总说不靠谱的话。呵,男宠?你也好意思说出口。”夏子炎突然出现,打掉了秋珞雪放在聂远额头上的手。

秋珞雪和夏子炎绝对是命里犯冲,他俩一见面,不是吵架就是互怼。

秋珞雪反驳道:“又不是我说的,是他们两个说的,我只是复述。”秋珞雪指着苏家两兄妹说道,谁知两人竟然不约而同的摇摇头,表示自己没说,看的秋珞雪一愣一愣的。

“哇,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明明是你们说的。”秋珞雪说道。

“哇,怎么可以这么推卸责任,明明是你自己说的。你以后小心点,不要总是调戏我家聂远。”夏子炎说道。

“聂石头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明明是我家的,哼!”秋珞雪大声宣告主权道。

聂远虽然闷着头没有说话,但心中还是很高兴的,毕竟秋珞雪说自己是她家的。那就是吧,他可是很乐意这样呢。

第四十六章 爱上一个人

自从秋珞雪走了之后,夏子陌又恢复了无聊的状态,每天上朝、批奏折处理政事,偶尔自己跟自己下棋。原本以为,把秋珞雪赶的远远的,他的心就能收回来。事实却是,秋珞雪远了,他的心也跟着远了。

这一日,夏子陌在浮碧亭中跟自己下棋,棋局已经无法吸引他了,他的思绪时不时的会回到第一次和秋珞雪在这里下棋的场景。那会儿正值盛夏,荷花开的旺盛。如今已是晚夏,阳光洒在水面上,依旧波光粼粼,但荷花已经不多见了。偶尔有几朵残荷,在水中摇曳着身姿。荷花虽然落了,但荷叶却生长的很茂盛,远远望去,已经比池塘还高了。荷叶一片连着一片,硕大的荷叶对着太阳茂盛的生长。从浮碧亭的角度往过去,呈弧形沿着池塘生长。

今天正值一个晴天,天空湛蓝,白云堆积在天上,一层层的,像被一刀切开的横截面。云层很厚,仿佛被挂在天宫上的雕饰。湛蓝的天空和厚重的白云,投入清澈的湖面上,与荷叶交相辉映。

如此美景,夏子陌却没有心情欣赏,看着那些都是索然无味的,下棋也没了兴致。

“陛下进来,兴致淡了许多。”金福看着心不在焉的夏子陌说道,他的眉头微微皱着,看不出一点高兴的神色。

夏子陌方下手中的棋子,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没有能提起兴致的事情。”

“御乐坊新调了一些曲子,陛下要听听吗?”金福问道。

金福是看着夏子陌长大的,也是真心希望他能好好的。若秋珞雪是女子,他还是很开心夏子陌有一个喜欢的女子。可他偏偏是男子,如此也只能趁早放弃了。

“陛下,臣妾听闻您再此下棋,冒昧前来,还望陛下恕罪。”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出现在浮碧亭,笑语莹莹的说道。

夏子陌无端被人打扰,眉头皱起,十分不悦,看到跟随女子过来的太监,说道:“朕不是吩咐过不许让人过来吗?”

太监听出了夏子陌的怒气,立马跪了下去,说道:“皇上赎罪,奴才……”

“陛下不要怪罪他,是臣妾自己要过来的。臣妾承蒙皇上厚爱,封了贵妃之位,又执掌凤印,他们不敢拦着臣妾。陛下若要怪罪,就怪臣妾吧。”江雨嫣也跪了下来,求情道。

夏子陌撇了那个太监一眼,说道:“下不为例。”

“是,谢皇上。”太监说道。

“都起来吧。”夏子陌的态度显得很平淡。

江雨嫣也感受到夏子陌平淡的态度,为了引起他对自己的兴趣,她起身之后,说道:“陛下在下棋?雨嫣在闺阁之时稍习棋艺,陪陛下下一盘解解闷可好?”说着她主动坐在夏子陌的对面。

“不许做。”江雨嫣的屁股还未挨到凳子,夏子陌突然说道,带着一种不容反抗的霸气。

江雨嫣自然十分尴尬,现在坐也不是不做也不是,刚何况还有诸多下人看着,让她大失颜面。无论她再怎么淡定,脸上还是有些挂不住的。

“朕对面的位置,只有一个人能做,除了他,谁都不行。”夏子陌说这话的时候眼前浮现的是秋珞雪在那个位置上冥思苦想着怎么走下一步棋的表情。

江雨嫣是个有心人,把他这句话记了下来,暗暗将夏子陌说的人列为仇敌,虽然她现在还不知道那人是谁,但早晚会查到的。

“啪”地一声,是东西从桌上从地面坠落的声音,江雨嫣把梳妆台上的东西全都一股脑的摔了下去,想起在浮碧亭经历的事情,她就很恼火。当然这火不是对夏子陌发的,而是对夏子陌嘴中说的那个能坐在他对面位置的人。江雨嫣到现在都以为夏子陌说的应该是个女子,日后她的调查方向也会是女子。

“去查一查,近来有哪些嫔妃接受过皇上的召见,还有哪些人私自亲近过皇上,一丝一毫的迹象都不许放过。”江雨嫣咬牙切齿的说道,在夏子陌面前那温婉的态度已经完全消失了,与之前判若两人。

已经是日落十分,秋珞雪五人白日的行进速度慢了点,以至于现在距离落脚处还有很远。于是决定在一片林子中停下,晚上在这里露宿。这对秋珞雪完全是新奇的体验,一直表现出兴致勃勃的样子。

“我们不去打猎、捕鱼什么的吗?”秋珞雪那双好奇的眼睛转来转去。

“打猎干嘛?”夏子炎反问。

“打猎还能干嘛,当然是吃了。”秋珞雪没好气的说道,她发现无论自己说什么夏子炎都会有异议,真不该带他来。

“我们还有些干粮,凑活着吃吧,明天到镇上就可以好好吃饭了。”苏慕非说道。

秋珞雪一脸失落的抱怨道:“你们怎么这么没情趣,哪有野外露宿吃干粮的,一点都不配,我看人家都是打猎捕鱼什么的。”

“连京城都没有出过的人在哪里看的这些?”夏子炎不屑的说道。

“我……”秋珞雪差点就脱口而出在电视里看到的,还好及时忍住了,改口道:“我在书里看的,那些侠客什么的,都会打猎的。”

“你想做那些吗?”一直没说话的聂远突然开口问道。

秋珞雪兴奋的点点头,眼中充满期待。或许是这份过于期待的眼神打动了聂远,他说:“走吧,我陪你去。”

“我也要去。”苏慕依听到他们要去打猎,自己也来了兴趣,反正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与其这么坐着,不如找点有意思的事情做。

“既然这样,我们不如分开行动吧,一组打猎,一组捕鱼。秋大人的两桩心愿就都可以完成了。”苏慕非提议道。

“我和聂石头去打猎。”苏慕非说完秋珞雪就抢着说道,说完就拉着聂远走了。

“我也去。”苏慕依喊到,也跟着两人走了。

最后就只剩下苏慕非和夏子炎了,他们也不用选了,苏慕非无奈的说道:“看来我们只能捕鱼了。”

“不要,本王又不是渔夫。”夏子炎嫌弃的说道。

“本皇子也不是渔夫。”苏慕非说道,两人相视一眼,随即无奈的笑了笑,捕鱼就意味着要下水,今天有他们两个忙的了。怪不得秋珞雪机智的先跑了。

“聂石头,我的信什么时候能送到京城啊?”秋珞雪一边往树林的深处走一边问道。

“信,什么信啊?”苏慕依问。

“我们离京城还不是太远,算算日子今日也该送到京城了。”聂远回答的是秋珞雪的话。

远在京城的夏子陌从影卫手中收到一封信,据说是秋珞雪写给他的,收到信之后他放在一边没有看。但眼睛却时不时的落到那封信上,这表明他心里是很想看那封信的。

如果你在一个孩童面前面前放一块诱人的糕点,同时你又告诉他不能吃这块糕点。糕点散发出来的香气一直萦绕在他的鼻翼间,诱惑着他的味觉。于是这个孩子就不能再专注了,他会时不时的去看那块糕点,但因为不能吃,他就只能看看。可正因为吃不到,在他的眼中这块糕点便越发美味,他便更加想吃了。

现在,秋珞雪寄来的信,对夏子陌来说,就像孩子的那块糕点。他想要拆开信去看看里面的内容,但理智告诉他不可以。他要利用此次机会,淡化对秋珞雪的感情。作为一国之君,他能做许多常人做不到或不能做的事,但他不能爱上一个男子;作为一国之君,他能拥有许多常人无法拥有的东西,但他无法拥有秋珞雪;作为一国之君,他必须承担起他的责任,为了那个责任他不得不舍弃一些东西,即使是他最珍惜的,也不得不舍去,比如秋珞雪。

夏子陌看着放在面前的信,自嘲的笑了笑,说道:“朕竟然会喜欢上一个男子,世人定会觉得朕可笑吧。可朕……却觉得那种感觉很好,以至于不想放弃。”

视线再次落在那封信上,夏子陌最终还是忍不住拆开了它。开头的第一句写到:离开京城的第一天,想它。

这封信没有题头,没有落款。字体看上去有些幼稚,上面还会有错别字。不过这也不怪秋珞雪,古代是写繁体字的,她虽然已经很认真的学习,很认真的纠正自己的写作习惯,但有时还会下意识的写简体字。习惯这种东西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更重要的是她相信夏子陌的理解能力,应该是可以读懂的。

“字体真是越来越难看了。”明明是嫌弃的话语,但夏子陌说话的时候嘴角却含着笑。看到这个字体仿佛看到了秋珞雪一般。

秋珞雪写这封信的时候是离开京城的第一天晚上,坐在客栈窗前的书桌边,在昏暗的灯光下,冥思苦想着该如何写这封信。她咬着毛笔的头,看着空白的纸张,月光撒在纸面上,她的影子也落在了上面。

是因为这个缘故吗?因为这个缘故,夏子陌如今看这封信的事后,才会觉得上面有秋珞雪的身影吗?

第四十七章 朕也在后悔

“能收到我这封信你真的很幸运哦,这可是我第一次写信,所以一定要好好看这封信哦。”

秋珞雪信上的语言很口语化,就跟她平时说话一样,很随意,想到什么说什么。也依旧没大没小。古人的书信都是文绉绉的,她这封信在夏子陌看来真可以算上是清奇了。

“是因为第一次写信所以文采才这么差吗?写的如此随意,先丞相的文采在大秦可是首屈一指的,怎么你就……哈哈……”

夏子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动到阁窗前了,他一边看秋珞雪的信,一边笑着自言自语,明明是嫌弃的话语,听着却充满无限的宠溺。或许是秋珞雪信中轻快的话语感染了他,以至于他到现在嘴角还挂在笑。

“不过你真的很过分诶!怎么能连面都不露,就算不亲自送我出城门,好歹也在宫中召见我一下啊,这么想来我离开前连你最后一面都没见。炎王爷说这一趟出来估计要一个多月,也就是说你这一个多月都见不到我这个俏皮可爱又美腻的丞相了,你就后悔去吧!”

读到这里的时候,夏子陌说道:“朕也正在后悔中,不应该放你走,不应该不见你,想要天天在一起的。”

夕阳照进宫殿,铺了一地残红,殿内古典的装饰,随着夕阳的掠影渐渐向后,书案上摆放的文房四宝在光线下更显书韵气息,夏子陌站在阁窗前认真看信的背影,成了夕阳下最美的风景。

殿外的天空也被夕阳染红,从这里只能看到前方宫殿的檐角上落了一只飞鸟,宫殿的轮廓模糊了,飞鸟的衣裳也失了色。

在一片相对宽广的地方,天地间的颜色被分成三层。遥远、寂寥的天外,是夕阳流下的血红的光,占了天空大面积的范围。红色的下一层是金色的光芒,两者的界限并不十分清明,红色席卷着金色,金色包裹着红色,究竟谁会将谁吞噬呢?还是两者的主动融合?在这两股彩光之下,地面上的树木失去了原有的颜色,变成一种接近于黑色,却又染了金色和红色的树。

河边那几颗高大的树更是神奇,接近天空的部分是红色,中间的部分是金色,只有靠近地面的底部还保持着原本的色彩。是被夕阳的光线染成这样的吗?不是,是夕阳的光包裹在它们的身上,是晚来的新装。

树影投在河面上,白日里,它能将河水染绿,现在只能在河水湛蓝的水面上投下一层暗影。不过,也正是这层暗影,衬的河水更蓝,衬的夕阳更红。河岸边上,停放着两辆马车,在夕阳的沐浴下安静的等待主人归来。

在夕阳余光的照耀下,能看到河中央的两个人影,他们将衣袍围在身上,挽起裤腿,手中拿着用树枝做的鱼叉,似乎是在捕鱼。

“到底为什么答应她捕鱼这件事?这地方有鱼吗?”夏子炎抱怨道。

“我也正在后悔中,不应该答应这件事的。”苏慕非说道,他现在是真的后悔了,两人在河水里泡了半天,一条鱼都没抓到,说出去都有损他尊贵的颜面。

“啊~~”正说着,远处的林子里传来一声尖叫,不对,是两声。

夏子炎和苏慕非相视一眼,心想该不会出事了吧。两人当即扔下手中的树枝,连衣服也来不及整理,匆匆上了岸就朝尖叫声传来的方向赶去。

“啊,妈呀,怎么办,我好怕啊,聂石头救我啊~”秋珞雪抱着聂远哭喊道,她的双手搂着聂远的脖子,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

“啊,我也好怕啊,怎么办怎么办,它会不会咬我啊?”跟着秋珞雪一起哭喊的还有苏慕依,因为秋珞雪第一时间抱住了聂远,她只能躲在聂远身后,紧紧抓着秋珞雪的衣服。时不时的她还会试探着看一看前方,那条蛇还在路面上吐着蛇信子,因为本来就害怕,所以现在看那条蛇愈发觉得它恶狠狠的,透着凶光。

夏子炎和苏慕非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画面,两人的无奈可想而知了。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原来就因为一条蛇,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更无奈的是看到秋珞雪整个人挂在聂远身上的场景。这也……太不雅了。

一只飞镖从聂远的衣袖脱落至手心,他毫不犹豫的甩出飞镖,飞镖在最后一缕夕阳的余光下,发出寒冷的光,瞬间将那条蛇分成两半。

“好了,已经死了。”聂远在秋珞雪耳边温柔的说道。

“你们事儿可真多,不就一条蛇嘛,这么大惊小怪的,我们还以为出事了呢!”夏子炎说道。

“这本来就是大事啊。”秋珞雪不悦的说,回过头来看到夏子炎和苏慕非,她不客气的大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你们是打渔去了吗?”

苏慕依看到也跟秋珞雪一样放声大笑了出来,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聂远脸上也带着一丝笑意。

夏子炎和苏慕非似乎已经忘记自己的装扮了,不约而同的顺着秋珞雪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两人的裤腿卷到膝盖处,衣袍围在腰上。跟他们以往高贵的形象相比,很是滑稽。

两人赶紧把裤腿和衣袍放下来,苏慕非一边还说:“还不是因为你,我们正在捕鱼,听到你们这边有尖叫声就过来了。”

“所以,两位渔夫,你们捕到鱼了吗?”秋珞雪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问到这个问题两人就更尴尬了。

“本王可是大秦最尊贵的王爷,现在竟然为了你去捕鱼……”夏子炎直接忽视了秋珞雪以上的问话,突出自己做这件事的意义非凡。

“所以大秦最尊贵的王爷,你捕到鱼了吗?”秋珞雪面带微笑的看着夏子炎问,她知道夏子炎东拉西扯不正面回答她问题的时候,多半就是没捕到。

夏子炎怂了怂鼻子,说道:“没有。”

“哎呦,最尊贵的王爷也没什么用嘛。”秋珞雪奚落到。

“你们打到什么东西了?”苏慕非问道。

“没有。”秋珞雪可不向夏子炎遮遮掩掩,大方的回答说。

“哎~真是没用。”夏子炎终于找到回击的点了,说道。

秋珞雪才不在乎他这么说呢,对他做了个鬼脸说:“彼此彼此。”

时间在他们对话的时候悄悄溜走,刚刚还是夕阳普照,现在天空已经暗了下来。暗沉沉的天空下,室内的光景更加暗了,夏子陌的宫殿中已经点起了烛火,他在烛火的照耀下看奏折。可这奏折上的字体有些眼熟呢,仔细一看,原来不是奏折,是秋珞雪的信。

这种感觉,就像上学的时候,老师在上面讲课,你坐在下面偷看漫画书一样。用课本挡住漫画书,偷偷的发出笑声,可能还会收到老师诧异的目光。而你已经不在乎那种目光了,因为你已经深深沉浸在漫画书的内容了。

夏子陌就是这样,一直沉浸在秋珞雪的信中,嘴角止不住的上扬。以至于金福进来的时候非常奇怪,怎么看奏折还会这么开心呢?

“陛下,贵妃娘娘送来了莲子羹,您要尝一尝吗?听说这是贵妃娘娘亲手熬制的。”金福说道。

“嗯,先放着吧。”夏子陌随口说道,根本没把这个当回事。

金福根据夏子陌说的将莲子羹放到书案前,又说道:“陛下,贵妃娘娘还在殿外侯着呢?您要召见她吗?”

“让她回去吧,朕忙着呢,没工夫见她。”夏子陌说道,他哪里是忙,明明是心思都被秋珞雪的信勾走了,桌上摆着的奏折,都还没有看。

“想来秋丞相是写了什么有意思的事,陛下连奏折都不看了。”金福说到,也算是提醒夏子陌该看奏折了。

不过夏子陌完全没有听出来,说道:“也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可朕就是被它吸引了。”

“陛下是被写信的人吸引了吧。”金福说道,他的态度一直是柔和和谦卑的,也不会超越自己的职责做事。

夏子陌听到这里放下手中的书信,说道:“是啊,朕大概是被他吸引,无法自拔了。不知道怎么就进入这段感情之中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已经迟了,出不来了。”

“或许这就是世人所说的爱吧,只是陛下若想踏上这条路,若想这条路上有秋丞相相伴,怕是比任何事都要艰难。”金福说道。

“朕也知道,但还是不想放手。”夏子陌说。

“所以陛下是决定了吗?决定要走那条路?”金福问道。

“决定了,会和他一起,走那条路。”夏子陌坚定的说道。

金福虽然不希望夏子陌走这条艰难的路,但毕竟夏子陌才是主子,他不能替主子做决定,只能在主子做出决定之后,尽量的协助他。既然夏子陌坚定了那个选择,金福也自然而然的站到和他一同的战线上。

金福看了看桌上的书信,说道:“这书信是陛下珍爱之物,奴才去找个盒子把它装起来吧。”

夏子陌点点头,准许了他的提议。金福于是便离开了,走了几步之后,他又回头望向夏子陌,发现他又拿起了那封信。

“唉~看来陛下,是无法放开那段感情了。”

第四十八章 雨天 想你

秋珞雪等人已经晃晃悠悠的走了十多天,还没有走出大秦的国界,只能说这古代的交通太不方便了。马车摇摇晃晃的,行进速度太慢。偶尔做马车做的乏味了,几人就变换交通方式,换成骑马。骑马的时候秋珞雪总是和聂远一匹,两个男子同乘一匹马多少有些怪异。不过好在他们走的路比较偏僻,没有太多人。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偶尔会耽搁一些时间,比如今天,因为连天的雨,往前走太困难,他们就停了一天。

客栈的后院,树木苍翠,花朵娇艳,加上被雨水淋过,总有湿漉漉的感觉。

聂远和秋珞雪想对着坐在外面的抄手游廊上,各自靠着身后的柱子。一只腿平放在上面,一只腿支起。聂远平放着的那条腿更显得修长,占去了大部分的空间,以至于秋珞雪的小短腿也能和他的对上。两人的脚碰在一起。

这样无忧无虑的看着风景也很好,后院幽静,翠树环绕,雨声滴滴答答的,像时钟一样滴进人的心中。

雨哗哗的下着,将天地万物浇湿,水顺着屋檐往下流的场景,从远处看似是一个小型的瀑布,不知道是不是雨下的太大的缘故,秋珞雪看那层雨幕的时候,总觉得笼罩起一层淡淡的水雾。

隔着水雾看到的,似乎是夏子陌在听雨轩窗前的身影。他坐在窗边的桌前,亲手为自己煮茶。桌上摆放的紫砂壶茶具,典雅精美。不远处的小香炉中,一只檀香正在燃烧着奉献自己的香气,悠悠袅袅的香烟在听雨轩的空气中散开,营造一种祥和、肃穆的气氛。

小巧而精美的炉子中燃烧着旺火,上面坐着一只茶壶,这壶是用来煮水的,水是上好的甘泉水,此刻在旺火的蒸煮下冒着热气。

壶中咕嘟咕嘟的声音,和外面滴答滴答的雨声连在一起,奏出一首与众不同的乐曲。夏子陌听着这声音,思绪也飘远了。

“聂石头,你吃什么长大的?腿怎么这么长?”秋珞雪看着满屏的聂远的腿,问道。

“吃饭长大的。”聂远回答道。

“……”这个回答让秋珞雪愣了一会儿,聂远越是什么一本正经的回答就越发搞笑,最后秋珞雪都被他逗笑了,说道:“哈哈,不是这个啦,我的意思是你的腿怎么这么长?”

“一直都这么长。”聂远回答说,这在他看来是很正常的事情。

“哎~真是,你这是在炫耀吧,大长腿不懂我们这些小短腿的悲伤。”秋珞雪撇撇嘴说道,她的腿和聂远的腿简直不能比。

“我觉得刚好。”聂远说道。

“什么?”

“你的腿。”聂远说着眼光移向秋珞雪的腿,继续说:“刚刚好。”

秋珞雪发现,聂远虽然话不多,但说的话都是她喜欢听的话,她哪里知道聂远是因为喜欢她,所在才总顺着她的意思来。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聂远就是这样吧,就算秋珞雪有再大的缺点,在他眼里也是好的。

“每天都拿这些甜言蜜语来骗我,本来我就自恋,这样会让我更加自我感觉良好的。”秋珞雪说道。

“没有骗你,是真心的。”聂远看着秋珞雪说道。

秋珞雪听完明媚一笑,聂远这么一本正经的说话很难让人相信他不是真心的。聂远从不说谎,这一点秋珞雪也是知道的。

雨还在继续下着,秋珞雪和聂远的谈话也继续着,“你说皇上是不是因为我说要娶苏慕依所以生气了啊?走的那天不送我,现在也不回信。”

“你要去苏慕依吗?”聂远问道,虽然表面平静,但心中划过一丝惆怅。

秋珞雪有些尴尬的说:“也不是啦,只是跟皇上说了这个想法。”

“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你喜欢那种类型的人吗?”聂远问道。

“不是啦,怎么会?我不喜欢她。”秋珞雪赶紧解释道。

“那就不要娶她。”聂远十分认真的说道。

这之后,聂远心中又多了一个提防的对象,那就是苏慕依,他可要时刻防止苏慕依靠近秋珞雪,不然真让那个女人把他的秋珞雪抢走就不好了。

这之后,偏是不巧,聂远在长廊遇到了苏慕依,长廊不是很宽敞,但过两个人是可以的。不过聂远走在中间,这就导致无法使两人同时同行。而聂远因为秋珞雪的缘故,此刻不打算想让。于是两人就在长廊僵持着了。

“诶,我说你这个人,就不能……”苏慕依刚想教训聂远一番,在看到聂远冰冷又带着杀气的眼神时,后面的话硬是吞了回去。

聂远微微撇了一眼苏慕依,感觉有一股寒气从他眼中流出,吓的苏慕依只能乖乖靠到一边给他让道,聂远也就这么过去了。

等他走后,苏慕依也一溜烟的跑了,看来是被聂远的气势震撼到了。

“皇兄,那个聂远好凶啊,吓死我了。”苏慕依进了苏慕非的房间就说道。

“出什么事了吗?”苏慕非问道。

苏慕依走过去坐下,说道:“没什么事,就是刚刚在长廊遇到他,感觉他眼神好冷啊,杀气好重,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要拿剑砍我呢。不过我也没有惹他啊,怎么这么凶。”

“他本来就是那样的人,不用在意。”苏慕非说道,递了一杯茶给苏慕依。

“不过我看他跟秋珞雪关系挺好的,真的不是男宠吗?”苏慕依的八卦之心又起来了。

“这种事情开开玩笑就好,不要当真。你不会真的以为秋珞雪是喜欢男风的吧。”苏慕非说道。

“难道不是吗?大家都这么说啊?”苏慕依傻傻的问道。

苏慕非笑了笑,说:“秋珞雪是大秦的丞相,秋氏一族唯一的传人,他若真的喜好男风,绝不会如此大肆宣扬。可你仔细想想,这件事似乎是被人故意传播一样,甚至连我们南凉的百姓都在议论此事。这太不正常了,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在故意传播此事。”

“为什么要传播这样的谣言呢?”苏慕依问。

“或许是在掩饰什么。”苏慕非猜测到。

接着他又提醒道:“就算这件事是真的,那个叫聂远的也不会是他的男宠。聂姓在大秦也是贵族之姓,虽然我还不知道聂远是什么身份,但他绝不是普通人。”

“在大秦,有三种人是不能惹的,一种人姓夏,一种人姓秋,还有一种人,姓聂。日后你要生活在大秦,这些是一定要注意的。虽然你的背后是南凉,但我们那位父皇绝不会为了你,跟大秦闹翻。”

苏慕非的话,算是提醒,也是忠告,更是事实。苏慕依虽然贵为一国公主,但却是个不受宠的公主,来大秦之后,也必然要低调做人。所以苏慕非才想她和秋珞雪熟一点,说不定秋珞雪能成为她日后在大秦的靠山。那样的话,多少会好一点。

晚间,雨终于停了。下过雨之后,天气有些凉,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气息,鼻尖被这空气浸染,有一种水润的感觉。深呼一口气,清新的空气便顺着身体游遍全身,顺畅和舒适感铺面而来。

秋珞雪此刻正坐在书桌前写信:今天在银城,因为下雨耽搁了一天的行程,京城也下雨了吗?

和聂石头坐在抄手游廊上看雨,雨景很美。不知怎么的,就想起那个下雨天,皇上专程送了夜明珠给我。那天的雨景也很美,院中的白玉兰上挂着晶莹的水珠。可是我没来的及好好欣赏那美景,因为皇上吸引了我的目光。

许多天之后,当夏子陌看到这一段的时候,嘴角勾起一丝甜蜜的笑。尤其是最后那句,让他咀嚼了许久。

“你是没来得及欣赏,我是没有去欣赏,因为视线第一眼就锁定了你的脸。”夏子陌说道。

第一封信已经发出很多天了,聂石头说你收到了,可是为什么不给我回信呢?还在生我的气吗?明明我娶苏慕依应该是对你有利的事,我这也算是为国出力了。你为什么那么生气?是我错过了什么信息吗?就算是生气了,这都过去半个月了,你还没消气吗?真是小气。

秋珞雪继续在信纸上写着,是质问,更像是在发牢骚,责怪夏子陌没有给她回信。

不知道这样的信能不能归到情书那一类,不过夏子陌似乎把它当成了情书来读。不仅如此,还非常细心的收藏了起来。装信的盒子是金福派人制作的,一个暗红色的雕花檀木盒,上面还有一把小巧精致的锁。钥匙由夏子陌亲自保管,盒子放在他床头的枕边。每当看到那个盒子,他似乎就看到了秋珞雪满满的情意,总会忍不住露出笑容。闲暇之时,也会拿出这些信重读一遍。以前,夏子陌的生活只有看奏折、下棋、练字。现在似乎丰富了许多,想秋珞雪、宠秋珞雪、召见秋珞雪、看秋珞雪的信……都是与她相关的事。

这个小小的盒子里,锁的不止是秋珞雪的信,还有夏子陌的爱、思念和美好的回忆。若是有一天,这些东西不止在这个小盒子中,而能拿出来公之于众就好了。他对秋珞雪的爱也不用躲躲藏藏了。不过这一天,就目前看来还很遥远。

第四十九章 叫我娘子

秋珞雪等人在十日后到达七国边界,第二日就要今日北泽的地界。临行前一天的晚上,五人凑到一起商议。

“我们在北泽的线人传消息说北泽丞相蔡迟坤已经知道我们要去北泽的消息了,正在城中大肆搜捕,所以日后我们要更加小心,千万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夏子炎提醒道,他只有在非常正经的时候才会让人觉得他还算靠谱。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秋珞雪总有一种夏子炎平时的表现都是装出来的,其实他是一个治世之才,可他为什么又要装出一副花心多情的样子呢?是在掩饰什么吗?

“是本王长得太俊美了吗?你为什么这么深情的看着我?”夏子炎注意到秋珞雪的目光,又恢复了以往的态度。

而每当这个时候,秋珞雪就会觉得自己真是脑子抽了才会觉得夏子炎是治世之才,于是毫不留情的回怼道:“我这明明是不屑的目光。”

“要说注意应该是你们三个注意。”秋珞雪说道,“我和聂石头都没问题的,倒是你们,一口一个本王、本皇子、本公主的,分分钟就暴露了,趁还没有到北泽,赶紧改一改吧。你们被抓没关系,连累我和聂石头就不好了。”

“本公……”苏慕依一开口又下意识的说出了称呼,在被秋珞雪一记白眼之后,改口道:“本小姐,这样行了吧。”

“干嘛非要这样,说我就好了嘛。”秋珞雪嘀咕道。

“隐藏身份的秘诀之一,变装,我们要不要都换成女装啊。”秋络雪提议道,她还是很想尝试一下穿女装的,毕竟古代的女装那么好看。

“不要”“拒绝”夏子炎和苏慕非同时说道,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秋络雪白了他们一眼,转头问坐在窗前的聂远:“聂石头,你要穿女装吗?”

聂远没有说话,回头看了秋络雪一眼,然后又将视线移到窗外的风景。秋络雪知道他这算是无声的拒绝,撇了撇嘴。

“你们不穿我穿。”秋络雪说道,反正她打算尝试一次女装。

夏子炎看着秋络雪摇摇头说:“你不行。”

“为什么?”秋络雪问。

“因为……”夏子炎说着打量一下秋络雪,说道:“你没胸,哈哈。”

“噗……哈哈哈哈。”他的话音刚落,苏慕依率先发出不厚道的笑声。

“夏子炎~我跟你没完!!!”秋络雪的声音穿透墙壁,在外面都能听到。

……

虽然被夏子炎嫌弃没胸,但秋络雪还是换上了女装。换上女装的她更显得婀娜多姿,蓝绿色的衣裙更凸显她的俏皮和灵动,肤色也衬得更加白皙。

秀发飘扬、肌若凝雪、睫如蝉翼、眼含秋水,唇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笑意。平日被宽大的衣袍遮起来的完美曲线,此刻显露在众人面前,那纤细的腰肢更给人一种弱不经风的感觉。让在场的男子都燃起一种保护欲。

“哇,虽然我是女子,但还是忍不住想说一句好美啊。”苏慕依直勾勾的看着穿上女装的秋络雪说道。

“那是,我若是女子肯定能摘得大秦第一美人的称号。”秋络雪自信的说道。

“终于找到我儿时为什么非要娶你的原因了,我肯定见过你穿女装的样子。”夏子炎看着秋络雪说道,毫无疑问,他也被秋络雪的女装惊艳到了。

不过秋络雪还没有忘记他奚落自己胸小的事情,说道:“我记得某人说我胸小不适合穿女装来着。”

“哦,还没来得及往下看,确实有点小。”夏子炎说道,感觉不损秋络雪他心里就难受。

秋络雪白了夏子炎一眼,直接忽略了他的话,问其他人道:“我们怎么分呢?”

“一队两个人,一队三个人吧,这样不至于有人落单,也好相互照应。”苏慕非考虑全面的说道。

“我要和聂石头一组。”秋络雪抢险说道,说着还朝聂远抛了个媚眼。

聂远是少与女子接触的,秋络雪这样的举动让他不自觉的脸红了起来。不过还好大家都没有关注他,不然又少不了被人调侃。

“我要和他一组。”苏慕依指着秋络雪说道。

聂远听到她的话后,瞥了她一眼。或许是上次被聂远的眼神吓着了,苏慕依至今还心有余悸,被聂远看了一眼之后,她突然没有底气了,手指往旁边一移动,就换成指向夏子炎了。聂远这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你干嘛要和我一组?我拒绝。”夏子炎听说苏慕依想和自己一组,拒绝道,他现在是想和秋珞雪一组的人。

“我也不想和你一组。”苏慕依哭丧着一张脸说道。她现在真的要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到底是怎么惹到聂远了,总觉得他看自己的时候带着杀气。

最终就变成了聂远、秋络雪一组,其他三个人一组。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出发,至少在外观上降低了外人的怀疑。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如果出了意外还可以相互照应。不过秋络雪是完全不担心的,因为她的身边有聂远。

“聂石头,你觉得我穿女装好看吗?”

坐在马车上,秋络雪百无聊赖,于是就开启了日常调戏聂远的模式,这不,此刻她目光炯炯的看着聂远,等待着他的回答。

“好看。”聂远说道,说话的时候或许是因为害羞,都没有看秋络雪的脸。

他不知道这算是怎样一种感觉,明明知道秋络雪是男子,可她以女装身份看着自己的时候,他会觉得面红耳赤,心尖划过一些不明的情绪,甚至会想:她如果真的是女子该有多好啊!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个秘密我没有跟别人说过的。”秋络雪煞有其事的说道,“其实吧,我是个女子。”

聂远听完,不出意料的愣住了,眼中不乏惊讶的目光,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愣愣的看着秋络雪。似乎有那么一瞬间,聂远真的相信了秋珞雪的话。以后很多个瞬间,聂远都希望自己是真的相信了秋珞雪的话。

“哈哈,哈哈哈哈……”秋络雪看到聂远的表情,迸发出清脆的笑声。

“骗你的啦,你竟然还真相信了。”秋络雪笑了一会儿之后说道。

“你如果是女子……”聂远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说了一半就停下了。

秋络雪问道:“如果我是女子怎样?你会喜欢我吗?”

马车在土路上行走,道路并不平坦,车轮掠过一块石头,使马车发生了晃动。坐在马车中的秋络雪猝不及防,一个没坐稳就向对面扑了过去,她的对面刚好坐着聂远。他那也是下意识的动作,下意识的伸手去抱住秋络雪,以免她摔倒。当他的手环过秋络雪纤细的腰肢时,他的心跳突然加快,呼吸也有些凌乱了。看着近在咫尺的秋络雪,感受着她腰间传来的温度,真希望这一刻就是永远。

“我会,喜欢你。”聂远在心中回答了秋珞雪刚才的问话,只是没能说出口。

秋珞雪不知道想起什么,突然笑了起来,笑容很灿烂,让聂远更加贪恋此刻和她独处的时光。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秋珞雪重新在马车上做好之后说道。

“什么事?”聂远问道。

“我们等一会儿到地方是要住在一起的吧。”秋珞雪说。

“嗯,为了安全起见。”聂远说。

“可是我现在是女儿身,我们住在一起要以什么身份呢?”秋珞雪眨巴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说道,她这么看着聂远的样子很是可爱。

“兄妹?”聂远迟疑的说道。

秋珞雪摇摇头说:“哪有这么大的兄妹还住在一个房间的?”

“确实不合适。”聂远仔细考虑了一下说道,又问:“那应该用什么身份?”

“夫妻。”秋珞雪脱口而出道。

聂远再次因秋珞雪的话愣住了,这次不仅愣住了,面色也微微有些泛红,更没有说话。

“干嘛不说话,不愿意吗?”秋珞雪问道,又说:“不愿意也没办法,只能这样喽。”

“没有不愿意。”聂远认真的说道。

“那你叫一声娘子我听听。”秋珞雪笑着说道,她真的是贯彻了调戏聂远的路线,这一路上都在调戏他。

搞得老实的聂远频频脸红,秋珞雪的这个要求更是让聂远脸红,就连他的耳朵都泛着红晕。

看到脸红的聂远,秋珞雪玩闹的心更加重了,撒娇道:“哎呀,你就叫一声嘛,又不难。”

聂远应秋珞雪的要求,几次想要喊出那两个字,可话到了嘴边,就是说不出口,还是因为太害羞的缘故吧。

“我都可以叫你的。”秋珞雪说道,随后看着聂远深情的喊了一声“相公。”

这声酥糯而又柔软的声音从聂远的耳膜慢慢滑进他的心里,这个时候他似乎忘记了害羞,也忘记了脸红,看着秋珞雪嫣然的笑,嘴角也微微上扬。下午的光线从车窗照进来,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散不开的光晕。透过这光晕,他们看对方的时候都产生一种朦胧感。

第五十章 从一开始就不可能

到了北泽的京城,秋珞雪和聂远住到一家客栈中,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两人同住一个房间。毕竟之前有一起住的经验,秋珞雪是没什么的。只是聂远这次却莫名的有些害羞,或许是秋珞雪穿了女装的缘故吧。

“这个,给你。”聂远伸手递给秋珞雪一个东西。

秋珞雪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支发簪,粗略看上去应该是玉制的,发簪的尾处是白玉兰的花雕,看起来晶莹透剔,很是好看。

“哇,你从哪儿弄来的,好好看。”秋珞雪高兴的接过那只发簪打量。

“刚刚,你沐浴的时候,出去买的。”聂远回答说。

秋珞雪笑容满面的看着他,说道:“哎呦,不错嘛,你这种觉悟,可以放出去勾搭小姑娘了。”

“不会那样做的。”聂远说。

“为什么?按说你都老大不小了,也该成亲了,夏子炎跟你是同年龄的人吧,你看看他,早都妻妾成群了。”秋珞雪说道。

聂远沉默了,没有接她的话,不过秋珞雪也习惯了,把发簪递给聂远说:“你帮我带上。”说着已经背过身,把头发交给聂远了。

聂远看看手中的发簪,又看看秋珞雪的一头秀发,生疏的将发簪别到她的发丝间。因为格外珍惜这样的机会,他的动作很慢,很温柔。从那专注的神情、温柔的动作,可以看出他的用心,他的眼中流露出无线的情思。只不过,此刻秋珞雪背对着他,没有看到那表情。

房间中的摆设都是木质的,呈现古典美的同时,不可避免的影响到房间的光线。油灯中攒动的小火苗撒发出暗黄的光,聂远在这个房间内为秋珞雪插簪的画面,似乎定格成一副古老的油画。画面中的一切都发黄了,唯有那只玉簪还在灼灼发光,成了意外的点睛之笔。

秋珞雪在铜镜中照着自己的模样,依稀能够看到那只发簪,她此刻不会料到,未来很久很久的时间内,她都留着这只发簪。

“呀!”秋珞雪突然说道,“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她转头看向聂远道。

“怎么了?”聂远问道。

“徐御医和端妃娘娘,两人之前就认识吗?你有听过关于他们的事情吗?”秋珞雪问道,看到头上的玉簪她突然想起了两人的事情,想起那日徐中航扣响玉钗的心痛。

“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情?”聂远问道。

为了不引起聂远的怀疑,秋珞雪假装不在乎的走到桌前坐下,一边说:“也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了,问一问。”

“他们是兄妹,之前自然认识。”聂远回答说。

“兄妹?”这个回答完全超出了秋珞雪的认知范围,她说道:“徐御医姓徐,端妃娘娘姓吴,怎么可能是兄妹呢?”

“不是亲兄妹,但也和亲兄妹差不多。”聂远回答说。

这下秋珞雪更加好奇了,指了指前面的位子,对聂远说:“坐着说吧。具体怎么回事?什么叫和亲兄妹差不多?”

“徐御医十岁的时候,父母相继去世,吴太傅是徐御医父亲生前的好友,见他无依无靠,就认他做了义子,待徐御医如亲儿子一般。吴太傅没有儿子,从某种程度上说,徐御医就是他的亲生儿子。”聂远说道。

听完聂远的话,秋珞雪只感觉脑中闪过一个晴天霹雳。原来,即使夏子陌没有将端妃纳入后宫,她和徐中航也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啊。试问:儿子和女儿怎么能成亲呢?吴太傅估计也从未产生过让徐中航娶端妃的想法吧。所以他们两个,从一开始就不能在一起,他们的爱情,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悲剧。

“轰隆隆”的雷声突然响起,闪电伴随着雷声划过黑暗的夜空,带来短暂的光亮。几乎是同时间的,天空降下漂泊大雨,豆大的雨点砸下来,落在皮肤上,竟然会有疼痛的感觉。

一个宫女用手挡着头,从外面跑进飞霞宫,也不知是有急事还是为了躲雨,脚步飞快。不过,从她后面的话中,我们知道,她是因为有急事才跑的如此迅速。

“娘娘,娘娘,陛下突然驾到,已经到飞霞宫门口了。”宫女焦急的说道。

听到她这话的两个人都露出惊讶和慌张的神色,这两个人分别是徐中航和端妃。

“皇上从未来过飞霞宫,今日为什么突然到来?”端妃不解的问道。

“见了才知道,你快出去接驾吧,我从窗户出去。”徐中航说道,就打算往那边走。

端妃拉住他的胳膊,说道:“不行,外面有羽林军,还有可能藏有暗卫,很可能被发现。夜间在宫内行迹可疑者,就地诛杀。你这样出去太危险了。”

“那也不能留下连累了你。”徐中航说道。

“你是御医,可以跟皇上说是来为我看病的。”端妃说道。

“我现在已不在太医院当值,这样的借口是骗不了陛下的。”徐中航说道。

“陛下驾到。”门外传来太监的声音,此时端妃觉得这个声音就是一个催命符。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端妃说道:“陛下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你先去里面躲起来。”说完她就向外面走去。

刚走出内室就迎面遇上夏子陌,她连忙行礼道:“臣妾身体不适,未能远迎,还望陛下见谅。”

“平身吧。”夏子陌说道,路过端妃身边走进内室,在主位上做了下来,其他人自然也跟了进去。不过夏子陌还是吩咐屏去左右,只剩下他、端妃和金福三人。

“太傅大人离京多日,担心你在宫中的境遇,书信中提及你的近况,朕今日,是替他过来看你的。”夏子陌说道,他的态度不温不热的,看起来也不像是自己想来的。

“臣妾诸事安好,多谢陛下关心。”端妃说道,她对夏子陌满怀着敬畏之心,此次突然到来,也着实让她惊讶。

夏子陌微微点头,又说道:“太傅在盈安也诸事顺利,你不必担忧。”

端妃不明白夏子陌为何突然来给自己传口信,从他的话语中,似乎还和自己的父亲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可当初,明明是他将父亲贬出京城的。前后的行为让人捉摸不透。不过,端妃也不傻,虽然心中有疑问,但也不敢直接问出来。

“今日朕对你说的话,不得对外人提起,这也是为了太傅大人的安全着想。”夏子陌又说道。

“父亲大人,是在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吗?”端妃抬头看着夏子陌问,希望能从他的表情中发现什么。

不过夏子陌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也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问道:“朕看你脸色不好,病的严重吗?”

“谢陛下关心,臣妾只是体弱,并无大碍。”端妃回答说。

“在宫中照顾好自己,莫要让太傅大人担心。”夏子陌说,又对金福说:“明日让常曦来一趟飞霞宫。”

“是。”金福回答说。

“夜深了,你就寝吧。”说完夏子陌就其实离开。

“陛下起驾。”金福尖锐的嗓音响起。

“徐御医既然是吴太傅的义子,进入朝堂为官才是顺理成章的,他怎么去当了御医呢?”秋珞雪问聂远道。

“他之前确实是在朝堂为官,官至郎中令。”聂远回答说。

“那他为什么去当御医了呢?”秋珞雪问道,在古代,入朝为官才是正途吧,他这样岂不是不务正业么?

“具体原因不是很清楚,只是三年前他突然辞官,之后跟着常太医,也就是现在的太医院总管学医。”聂远说道。

“才学了三年?”秋珞雪惊讶道,“那能行吗?皇上还派他帮我调养身体,万一调错了怎么办?”

“虽然才学了三年,但他学医的天赋极高,是常太医最看中是弟子,医术在一众太医中也是很出众的。”聂远的话打消了秋珞雪的顾虑。

对于徐中航突然弃官从医,秋珞雪大致有一个猜测,只是没有证实,于是问道:“端妃娘娘,是何时进宫的?”

聂远仔细想了想,说道:“陛下登基后的大型选妃,是三年前,端妃娘娘应该也是那时进宫的。”

这么一来,时间线就对上了。徐中航和端妃自幼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也是理所当然的。虽然两人注定不能在一起,但日日相见也没有离别之苦。三年前端妃进宫,便是两人苦恋的开始。为了时常见到端妃,徐中航弃官从医,也是一种追爱的魄力。一直到不久前,徐中航被派到相府专门为秋珞雪治病,让他们相见的机会更少了。难怪徐中航刚来相府的时候,总想着回太医院。

不过秋珞雪对他们两人的感情还是很同情的,也很佩服徐中航,敢和皇上抢女人的男人都不简单。只可惜他们两人一直在越走越远,怕是无缘相守了。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两个在一起呢?秋珞雪时不时的就会想这个问题,若是皇上能主动放端妃出宫就好了。反正他有那么多妃子。

那么多妃子!哼!想到这个问题,秋珞雪突然有些不满。不过按说夏子陌的妃子多不多也不影响她,她为什么会不开心呢?

第五十一章 只能用美男计了

“北泽那边传来消息,秋丞相一行人已经到了。”金福向夏子陌汇报道。

夏子陌放下手中的奏章,说道:“算日子也该到了。”

“只是蔡丞相已经知道他们要去北泽的消息了,正在国内大肆搜捕,他们可能有危险。”金福说道。

“六皇子自会保护好慕公主,子炎和聂远两人保护络雪,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夏子陌说道。

不过,他停顿了一会儿,还是做了另外一个决定,吩咐道:“通知我们在北泽的影卫,暗中护卫络雪的安全。”

“是。”

“还有,让在楚阳国边界驻兵聂家军近期行动起来,具体的行动方式就让他们自己看着办,但动静一定要大。”夏子陌又说道。

“陛下是想用此种方式威慑楚阳吗?”金福问道。

“楚阳的国主最近跟北泽丞相走的很近,七国会盟投票的时候,很可能站在北泽一方。总要给他们一些颜色看看,他们才知道自己处于什么地位。”夏子陌说道,说正事的时候,他的眼神很坚定,深褐色的眼珠给人以睿智的感觉。

夏子陌现在所要做的一切,和秋珞雪等人要做的事是遥相呼应的。他们一边在北泽,试图找到突破口,破除蔡徐坤对北泽皇室的控制。夏子陌那边对大秦控制下的小国施压,保证他们始终和自己站在统一的战线上。如此才能保证在七国会盟时,击溃蔡徐坤取消任期的阴谋,也才能阻止他进一步控制北泽,继而挑起七国的战争。

“我们要从什么地方开始下手呢?”秋珞雪问道。

此时他们五人聚在一个房间中,商议下一步的计划。来北泽已有两天时间,除了逛了逛北泽的街巷,其余没有一点建树。

“北泽皇帝年幼,尚不能掌握政权,只能从长公主下手了。”苏慕非说道,这也是他和夏子陌商议出来的对策。

“可是长公主在宫里,我们又不能暴露使者身份,想见她太难了。”秋珞雪说道。

“长公主每日都会到丞相府给蔡老夫人请安,她从宫中到蔡府的这段时间,我们可以利用。”夏子炎说道。

“堂堂一国公主为何要去蔡府请安?”苏慕依不解的问道。

夏子炎看了她一眼,说道:“也是,就慕公主在南凉的地位,应该是很难理解这种行为吧。可她跟你不一样,父皇早逝,弟弟年幼,监国丞相野心昭昭,随时想要取代皇室自己登基。她虽是公主,却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依附别人生存。去蔡府请安,虽让她失去公主的尊贵,却也是她保住尊贵之位的方法。”

夏子炎的一番话说出了北泽长公主艰难的处境,在这种境遇下生存的她,能果断的判断保命的方法、放下尊贵之位去蔡府请安,一面依附蔡丞相,一面又在利用他。足以见出长公主的心机与隐忍。

“如此一说,这位长公主也是难对付的人。”秋珞雪听完感叹道。

“跟她接触要十分小心,稍有不慎很可能会被她出卖给蔡徐坤。”夏子炎说道。

秋珞雪点点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不过她脑回路一转,突然想到一个损招,觉得或许可以试试。

“长公主可有婚配?”秋珞雪问道。

“和蔡丞相的二儿子蔡舒有婚约,但两人至今没有成亲。”聂远回答说,又问:“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秋珞雪一脸坏笑的说道:“可以用美男计啊。”

“你吗?”苏慕依问道。

“哎~”秋珞雪一脸嫌弃的说,“我去就是美人计了。他们三个可以去。”说着指了指在场的三位男士。

“可能行不通。”苏慕非说道,“北泽皇室正处颓危之势,她怎么会关心儿女情长呢?”

“这就是你不懂了。”秋珞雪说道,“她现在正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深陷权势斗争的漩涡,身心疲惫。此时最需要什么,当然是一个可以依靠的臂膀了。如果这是出现一个懂她、宠她、爱她的人,她很快就会沦陷的。”

秋珞雪这一番论调让在场的其他人惊讶不已,夏子炎问道:“你从哪儿听来的这些。你都没有跟女子接触过,怎么会懂女子的心?”

“因为我是……”秋珞雪差点说出我是女的这句话了,还好及时忍住了。

“谁说我没和女子接触过,本公子的四大丫鬟可都是女的,当然懂女子的心了。不信你问她……”秋珞雪的画风转向苏慕依,问道:“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突然被点名,苏慕依有点懵,不过她想了一会儿就说道:“我最想遇到一个我爱的人,和他相守在一起,哪怕是平平淡淡的生活,也很好。”

苏慕依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满怀期待,嘴角含着一丝笑,不过秋珞雪总觉得那抹笑中含着无线的哀伤。于是她不自觉的去看苏慕非,发现后者也看着她,一瞬间有些尴尬,只能移开视线。

“可是她已经许配给蔡舒了,你的美男计可能要泡汤了。”夏子炎说道。

“非也。”秋珞雪表现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这种包办婚姻一般都没有真情实感的,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愿不愿意都只能成亲。如果双方又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会很反感的。长公主到这个年龄还没有出嫁,想必也不喜欢那个蔡舒吧。”

“关于那个蔡舒,你知道些什么吗?”秋珞雪看着聂远问。

“好色,整日流连于烟花妓馆,和一群狐朋狗友鬼混,草包一个。”聂远做出评判,虽然全是负面评价,但也不失公正。

“咦~跟你是同类人。”秋珞雪把视线转向夏子炎。

“怎么跟我是同类人,本王跟那种人才不一样呢。”夏子炎听到秋珞雪的话差点没跳起来。

秋珞雪见他不承认,便一一数给他听,说道:“好色、鬼混、草包,说的不就是你嘛。”

“我什么时候好色了?”夏子炎反问,对这个评价他是最有意见的。

“你府里养那么多貌美的女子,还说不好色。”秋珞雪说道。

“那不是我想养的,是她们非要跟着我,谁让本王长得太帅了呢。”夏子炎为自己辩解道。

秋珞雪和苏慕依听后竟不约而同的撇了撇嘴,一副很不相信他说辞的样子。

“不过刚好,你和蔡舒臭味相投,这几天你可以去结交他,争取获得他的信任,我们的计划就可以开始了。”秋珞雪说道。

“不是去*长公主吗?为什么让我去结交蔡舒?”夏子炎不满的说道。

秋珞雪一脸嫌弃的看着他说:“什么叫*,你能不能用词文雅点,我们这是引诱。”

“引诱也不文雅啊。”苏慕依插花道。

“闭嘴。”秋珞雪凶凶的说道,苏慕依就委屈巴巴的闭嘴了。

“那谁去引诱长公主?”夏子炎又问。

“他。”秋珞雪毫不犹豫的指着苏慕非说。

突然被点名的苏慕非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不情愿的说道:“为什么是我?”

“没办法,就剩你了。”秋珞雪撇撇嘴说。

“不是还有你们嘛。”苏慕非说道。

“我?我现在是女的诶,心有余而力不足。”秋珞雪说,又问聂远道:“你要去接近长公主吗?”

“不去。”聂远一开口就拒绝道。

“他说不去,只有你了。”秋珞雪也表示自己很没有办法。

“我也不想去啊。”苏慕非说。

“他先说不去的。”秋珞雪说道。

“那是因为你没有问我。”苏慕非说。

秋珞雪仔细一想,好像也对,于是重新找了个借口说:“他现在对外的身份不是我相公嘛,有妇之夫不好的,公主肯定不喜欢。所以只能委屈你了,你想想,万一公主是个美人呢?你不就赚了嘛。”

“这种事情,炎王爷应该更擅长啊,我和他换一下吧。”苏慕非说道,对于使美男计这种事情很是抵抗。

秋珞雪赶紧摆手说:“不行,公主不喜欢他这样的。他跟蔡舒是一类人……”

“我跟他不是一类人!”夏子炎辩解道,他现在对这个话题很敏感,一定要纠正。

“哎呀,你闭嘴。”秋珞雪正劝苏慕非呢,话被打断让她很不爽。

“你看你家世好,长相好,温文儒雅还很有能力,这样的事情只能你去做,我们都不行的。”秋珞雪继续劝解道,为了让苏慕非答应这件事,都不惜拍马屁了。

最后,经过一番无用的挣扎,苏慕非还是被迫答应了。今晚的谈话也就到此结束了。

“好了,大家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就要干正事了,我们先走了哦。”秋珞雪说着已经站起身来。

因为不能暴露他们认识的事情,她和聂远是从窗户跳进来的,所谓哪里来哪里去,他们现在还要从窗户跳出去。

聂远身手矫健,轻盈的跳窗而出,接下来就是秋珞雪了,她站在窗户上纵身一跃。先她一步出来的聂远在外面稳稳的接住她,她便以公主抱的姿势落入聂远的怀中。她看着聂远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阁楼上的灯光洒下来,将两人的身影照亮。

第五十二章 看戏

夏子炎果真不负众望,很快就结交了蔡舒,像他们这种只在一起吃喝玩乐的友情是最容易建立的,所谓臭味相投,也不是没有道理。

通过这几日的结交,夏子炎得到了准确的消息,这个蔡舒,和聂远说的一样,确实是个好色的草包。不仅如此,她一直觊觎长公主的美貌,在蔡丞相的撮合下,和长公主定下婚约。不过长公主性情高傲,根本看不上她,虽然两人有婚约,却一直找借口推脱。所以两人迟迟没有晚婚。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正是因为长公主的不理不睬,蔡舒越发黏着长公主,总是找借口动手动脚,好在他还有些碍于长公主的身份,不然早就来个霸王硬上弓了。

也正是因为他这样的举动,搞得长公主越发厌恶他,想要摆脱这个婚约,可惜皇室衰微,她又无能为力。

知道了这一层消息,就不愁长公主不跳入他们的圈套了。接下来就要看苏慕非的本事了,不过秋珞雪觉得光看脸他就比蔡舒强了很多倍,更别说人品之类了。如果是她,她肯定选苏慕非啊。

“蔡兄,这就是你不懂女子了,她们表面上对你冷淡,心里却不一定是怎么想的。”夏子炎和蔡舒一起,正在高谈阔论。

“既然喜欢为什么要假装冷淡呢?”蔡舒问道。

“这你就不懂了。女子需要矜持,尤其是外人在的时候,更要如此,否则岂不是会被人说三道四。你跟长公主接触的时候,是不是有外人在?”夏子炎继续说道,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忽悠蔡舒。

蔡舒可能是被酒色之气渲染太久,脑子都不太好使了,别人一忽悠他就上当,说道:“林兄说的有理啊。”(夏子炎隐藏自己的身份,化名林岩。)

“只是公主身边总有侍女在,也没办法支开,这个如何是好?”蔡舒又问道。

夏子炎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知道蔡舒上当了,故意卖关子道:“办法倒是有一个,能让蔡兄抱得美人归,只是不知道蔡兄愿不愿意去做。”

蔡舒一拍桌子,大义凛然的说:“只要能让我抱得美人归,什么办法我都愿意。”

“真的吗?”夏子炎问。

“真的。”蔡舒坚定的回答。

夏子炎于是在蔡舒耳边小声的说出他的方法,蔡舒听完眼睛都亮了,满脸的猥琐,仿佛长公主已经在他身边了。

“林兄好计策,我这就回去准备,若事情真成了,一定来请林兄喝酒。”蔡舒说道,看他的样子已经迫不及待了。

“蔡舒的人会在这里动手,一定要把握好时机,等长公主身边的侍卫都被解决之后再出来。”秋珞雪几人隐藏在一条偏僻的路上,等着长公主过来。

她一般会在早上去丞相府请安,午膳之前回宫。这条巷子是丞相府到宫里的必经之路,离主街远,所以很偏僻。选在这种地方动手是非常有利的。

夏子炎昨日煽动蔡舒绑架长公主,他来信说今日会动手,秋珞雪等人便提前在这里等候。没错,就是传说中的英雄救美。虽然这招有点土,但对古代的女子,却非常好用。试想,在你孤立无援的时候,突然出现一个武艺高强、人品爆炸、还帅的掉渣的小哥哥出现,怎能不撩动少女心呢?

太阳在正空中散发着热气,烘烤着大地,在众人等的昏昏欲睡的时候,马车驶过路面的声音传入他们的耳膜,一下子吸引他们体内的亢奋基因,立刻瞪大眼睛观察那边的情况。

马车徐徐从街尾走来,车轮在路面上滚动,扬起细小的尘埃,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队侍卫。除了马蹄声和车轮声,便没有其他声音了,周围没有其他人,好像提前被清场了一般。

街巷的另一边,一队家丁模样的人突然出现,迎面撞上长公主的车队。平常的人看到长公主的车队自然是要避让的,可他们不仅不让反而挡在了前面。一场好戏即将上演。

“前方何人,竟敢拦截长公主的车队。”侍卫队长看到前方的人,大声呵斥道。

来人和同伴对视一眼,什么都没说就动气手来。侍卫们自然也不甘示弱,迎了上去。

“小蓝,外面出了什么事?”马车内传来长公主的声音,是一个温柔又不失气势的声音,她应该是听到了外面的打斗声。

“外面来了一群人袭击车队,侍卫军已经上前阻拦了,长公主不必担心。”在外面的宫女小蓝说道。

车里便不再有声音,能如此沉着的坐在车里,也说明这位长公主是一位极其冷静之人。

侍卫军也不知是提前被买通了还是战斗力本来就若,很快败下阵来。

“公主,不好了,侍卫军败了。”小蓝在外面看着被打倒在地的侍卫军,惊慌失措的说道。

公主听到声音后,便从马车上下来了,秋珞雪这才看到她的真容。即使处于这样的环境,她依旧沉着冷静,脸上没有一丝害怕的神色。秋珞雪觉得她属于那种气质型美女,这样的女子若真的嫁给蔡舒那种人,真的是暴殄天物。

蔡舒派来的人正要强行带走长公主,苏慕非一袭锦衣华服突然出现,在地上捡起侍卫丢下的长剑对付那些家丁。

苏慕非的武功没有聂远高,但也不算弱,对付面前这些家丁还是够的。他的招式凌厉,下手快狠准,一对多毫不吃力。长衣飘飘,青丝飞扬,眼中带着坚毅和冷静。偶尔眼神撇到公主身上,也只是匆匆掠过,没有过多的停留。

家丁没有想到会突然出现一个武艺高强的人,一瞬间有些慌乱。不过他们迅速分为两拨,一拨人对抗苏慕非,一拨人强行带长公主离开。

“放肆,你们知道这是谁吗?”宫女小蓝见状挡在长公主面前,不让那些人靠近她。

“让开,没时间了。”带头的人也不是什么君子,见小蓝挡着一把将她推开,拉着长公主就走。

“放开我。”长公主怒斥道,不过那些人并不理会。

苏慕非那边看到陷入危境的长公主,加快招式从家丁的围攻中出来,飞身到长公主面前,一剑刺向强拉长公主离开的人。剑从两人中间划过,那人被迫放手,长公主突然失去中心,向后倒去。

“就是现在,接住她。”躲在一旁看热闹的秋珞雪看到这一幕激动的说道。苏慕非也真的如秋珞雪说的一样,接住了即将倒在地上的长公主。

“这么激动你干嘛不去啊。”苏慕依说道。

“我去只能陪着长公主挨打。”秋珞雪耸耸鼻子说道,这么说搞得自己很没用,不过事实如此,也没有办法。

“你不会武功吗?”苏慕依惊讶的问道。

“嗯,不会。”秋珞雪回答说。

苏慕依看着秋珞雪摇摇头说:“不会骑马,也不会武功,你会什么?”

“会吃。”秋珞雪说。

“……”苏慕依一阵无语,面对这个回答真的接不下去了。

“多有冒犯,还望姑娘见谅。”苏慕非松开长公主之后说道。

因为秋珞雪告诉过他:“跟长公主接触的时候,尽量不要和她有身体接触,因为蔡舒总对她动手动脚的缘故,她肯定很讨厌这样。如果避免不了的接触了,也要及时道歉,体现你对她的尊重。”

“小心。”长公主突然开口道,后一秒苏慕非就感受到背上传来一阵重击,原来家丁中的一个人用棒子狠狠的击打了他的背。

他的眼中瞬间拢上一层阴霾,表示他生气了。握了握手中的剑,快速转身,剑随之提起,向后方的人打去,后者的血从体内喷涌而出,染在剑上,也剑到苏慕非的脸上。这一刻他的眼中戾气很重,躲在远处的秋珞雪看到后,许久没能忘记这个眼神。

“快,快走。”其余的家丁看到他杀人,害怕的跑了,生怕晚一步就会成为他的刀下魂。

看到这一幕的长公主也怔住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苏慕非已经走出不远了。这也是秋珞雪告诉他的,不接受赏赐,不接受道谢,更不要对她的身份露出惊讶的神色。

“长公主是高冷之人,你要比她更高冷,才能让她对你感兴趣。”秋珞雪这样说道。

“公子请留步。”看到渐渐走远的苏慕非,长公主喊到,人就追了上去。

苏慕非听到长公主的声音,缓缓停住脚步,转过身去,后者此时也追了上来。

“何事?”苏慕非问。

“公子刚刚救了本宫,本宫是来道谢的,你且随我回宫……”长公主说道。

苏慕非没有听下去,打断她的话,说道:“路见不平,仅此而已,不必言谢。”

苏慕非的话让长公主很诧异,这一点从她的眼神中就能看出来,她已经暗示了自己的身份,对方不但不惊讶,还用如此冷淡的语气回答。

“公子虽是无意之举,却救了本宫的性命,本宫想要表达谢意。”长公主说道。

“不必了。”苏慕非冷冷的说,说完飞身越过旁边的墙离开了。

长公主看着他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不多时,北泽的护卫军赶到,看到长公主纷纷跪了下来,领头的说道:“末将护卫来迟,望长公主见谅。”

长公主淡淡的撇了那人一眼,说道:“将军的能力,还真是让本宫诧异。”

她说这话时语气平淡,却给人一种很强的压力,或许是她本身的气质如此。

第五十三章 统一七国的远大理想

回宫之后,长公主再次想到苏慕非,他的出现在她心中留下一道烙印,至于这烙印是往好的方面发展还是往坏的方面发展,就不得而知了。

“派人查一查今日救我的那个男子。”长公主吩咐道。

“是。”

“长公主不会真的喜欢上苏慕非吧。”夏子炎进到秋珞雪的房间,问道。

“照这个趋势很有可能啊。”秋珞雪说道,对自己一手策划的这件事很有信心。

“北泽长公主绝不能嫁到南凉去。”夏子炎突然严肃的说道。

很少见到夏子炎如此认真的态度,搞得秋珞雪有点心慌慌,问道:“为什么不能?”

“北泽、南凉两个大国如果联姻,意味着他们将结成政治联盟,日后若他们联手对付大秦,我们,确有能力应对吗?”夏子炎说道。

“大秦不是还要和南凉联姻吗?”秋珞雪反问。

“你觉得南凉慕公主跟北泽长公主有的比吗?”夏子炎反问秋珞雪。

秋珞雪仔细一想也确实如此,苏慕依只是南凉一位不太受宠的公主,背后也没有什么政治力量,唯一能依靠的哥哥也只是在利用她。而北泽长公主就不一样了,如果顺利除掉蔡舒,她一定会掌握大权,至少在她弟弟成年之前,北泽的政治力量是归她掌控的。

“可是……苏慕非也只是想争储吧。”秋珞雪说道。

“成功登上皇位之后呢?你以为他只有争储之心,对统一七国没有想法吗?只是还没到时机而已,七国的任何一位君主,都不会甘心只守着自己的地盘。”夏子炎说道,这就是七国的现状。

“皇上也有这样的想法吗?”秋珞雪问道,她突然想起那个远在大秦的男子,有着非凡的王者气度的男子,他也想要统一七国吗?

夜深了,夏子陌无法安睡,便通过皇宫的密道来到丞相府,轻车熟路的来到秋珞雪的房间。因为无人,房间没有点灯。夏子陌自己动手点燃房中的蜡烛,烛火印在他的脸上,面色有些微微泛红。

房间内的一应摆设还和秋珞雪在时一样,只是少了秋珞雪的身影,因为主人不在,床边的帷幔被放了下来,此刻正迎着风飘扬起来,时不时的碰到夏子陌的手。

“朕现在后悔了,不应该让你去那么远的地方,朕,想你了。”夏子陌说道,他用手轻轻携起帷幔,柔软的触感停在手心上,好似握着秋珞雪的手的感觉。一阵风吹来,帷幔从夏子陌的手心溜走。

秋珞雪在苏慕非门前转悠了一会儿,还是推门进去了,刚一推门就看到苏慕非光着上半身在房间里,吓得她赶紧背过身去。

苏慕非则不紧不慢的,也没有要穿衣服的意思,说道:“我们两个都是男的,你害什么羞?”

秋珞雪仔细一想,也对啊,于是干脆直面苏慕非,说道:“最近穿女装习惯了,入戏太深。对了,这个是给你的。”她说着将手中的小瓷瓶递给苏慕非,继续道:“你今天不是被打了么,涂写这个会好一点,聂石头说这个很管用的。”

苏慕非接过瓷瓶,看了一会儿,又重新递给秋珞雪,说:“你帮我上药吧。”

“干嘛不自己上。”秋珞雪说。

“受伤的地方是后背,不方便。”苏慕非说。

“啊,也是哦。”秋珞雪这才想起来,接过瓷瓶,说道:“坐下吧,我帮你上药。”

苏慕非坐下之后,秋珞雪才看到他后背的伤势,被棒子打到的地方青了一大块,和他背上其他的皮肤一对比,尤为明显。

“天哪!青了这么一大片。”秋珞雪惊讶的说道,手轻轻的摸摸他手上的地方,问:“疼吗?”

“疼。”苏慕非很诚实的回答说。

“呃……”秋珞雪一瞬间无语,这种情况下,一般的剧情难道不是说不疼吗?

“涂上这个就不疼了,据说是很好的药。”秋珞雪勉强找话题到,她之所以过来就是为了套情报,可不能没话聊。

秋珞雪动作轻柔的为他敷上药膏,生怕自己的动作会加重他的疼痛。烛火下,苏慕非背对着秋珞雪,却依然能感受到她手心传来的温度,不知为何心里有些痒痒的。或许是因为秋珞雪低头时,长长的秀发会碰到他皮肤的缘故吧。有那么一瞬间,他也把秋珞雪当成了女子。

“你真的,不是女子吗?”苏慕非突然问道。

秋珞雪似乎没想到他会怎么问,为他上药膏的手迟疑了一下,不过她很快恢复了常态,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你这么说大秦的丞相,可不利于两国交好哦。”

“生气了?”苏慕非问,他背对着秋珞雪,看不到她的脸色。

秋珞雪一脸的无所谓,回答说:“不生气。”

“为什么?”苏慕非问。

“长得美不是我的错,因为我长得美你们误会我是女子,也不能怪你们。”秋珞雪自恋的说道。

毫无疑问,苏慕非听到她这番话忍不住笑了出来,这话他竟然没办法往下接。不过,他突然觉得,大秦的这个丞相还是很有趣的。怪不得夏子陌一定要留她在自己身边。

夏子陌坐在秋珞雪的床边,反正也睡不着,干脆就在这里多坐一会儿,感受着秋珞雪的气息。眼尖的他看到秋珞雪枕头下面放着什么东西,便拿出来看看。

原来那是秋珞雪画的大秦四大家族的关系图,详细的记录了四家的人物关系之类。看到这个图,夏子陌想起自己曾跟秋珞雪讲过有人预谋篡位的事情。

“是因为我的话才考虑这些问题的吗?”夏子陌不自觉的扬起微笑,道:“看纸上画的这么乱,应该没少纠结。”他大致能想到秋珞雪想这些问题时纠结的表情,一定很可爱。

“你会娶北泽的公主吗?”秋珞雪问苏慕非道。

“不会。”苏慕非说道,此时他正在穿衣服,药已经上完,还是穿上比较好,不然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为什么?”秋珞雪问,“你不是想争夺皇位吗?北泽公主的政治势力刚好可以帮你。”

“我不喜欢她。”苏慕非说。

秋珞雪满脸不相信的表情,撇撇嘴说:“咦,你这种人还谈感情吗?”

“我这种人……我是什么人?”苏慕非问。

“权欲熏心。”秋珞雪简单的评价道,这确实是她对苏慕非的印象。

“为了皇位,陷害自己的皇兄,甚至不惜刺伤自己。”秋珞雪说道。

恰在这时,苏慕非转过身来,上衣的扣子还未系上,秋珞雪看到他肩上的伤口,那是在大秦遇刺时受得伤,后来被徐中航证实是他自己刺伤的。

“这里,是你自己刺伤的,为了陷害你的皇兄。”秋珞雪指着他身上的伤疤说道。

苏慕非低头看了看身上的伤疤,随后又抬起头来看秋珞雪,眼神向上抬的过程,似有深意。

“干嘛这种眼神看着我。”秋珞雪被他的眼神看的有些害怕,问道。

“知道太多不是好事。”苏慕非说着移开眼神,将衣服整理好,遮住了伤疤。

“怎么,你要杀我灭口吗?”秋珞雪问。

苏慕非看了她一眼,说:“我不会杀你,但别人就不一定了。”

夜幕深沉,月儿孤寂,地上的人们已经进入了梦乡,苏慕非没有睡,负手站在窗前,看着万籁俱寂的大地。黑夜中其实看不到什么,他或许只是需要看着某一个地方出神。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有一张桌子,桌上放着秋珞雪送来的瓷瓶,烛火投射在上面,将瓷瓶照的透亮。风从窗外吹进来,掠过苏慕非的衣角,吹的烛火摇曳。

桌上的烛火摇曳,投在墙上的影子也动了起来,坐在秋珞雪床上的夏子陌也动了动,他将手中的纸折起,贴身放好。

“谁?”夏子陌刚准备起身离去,就听到外面有动静,声音严厉的问道。

汐月从外面走进来,看到身穿龙袍的夏子陌,赶紧跪下说道:“奴婢汐月,参加皇上。”

“如此深夜,你为何而来?”夏子陌问道,不仅声音冷,眼神也很冷。

“奴婢夜间睡不着,就在府中四处闲逛,看到公子的院中亮着灯,心中好奇,就进来了。”汐月回答说,说话的时候也不敢抬头看夏子陌。

夏子陌看了她一会儿,说道:“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汐月似得到释放的许可一般,快速站起来离开。

汐月离开之后,夏子陌也出了秋珞雪的房间,随后一个黑衣因为飞身落在他身边。

“房内只点了一只蜡烛,从院落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光。”夏子陌说道,毫无疑问,他对汐月产生了怀疑。

“派人查一查那个女子。”夏子陌又说道,对时常留在秋珞雪身边的人,他更加谨慎。

秋珞雪待人和善,还保留着一副天真的态度,认为世上还是好人多一些,那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的生存处境罢了。夏子陌不想把那些危险的事情告诉秋珞雪,他想守住她的天真和笑容,如此,也只能默默在黑暗中为她排除危险的因素。

第五十四 识破身份之后

长公主的车队从皇宫出发,一路使往苏慕非住的客栈。经过上一次的教训,她这次出门带了很多侍卫,前后左右都安排有侍卫,将她的香车牢牢围了起来。

“还好我们的计划前几天就完成了,要是换成这阵势,恐怕就不行了。”秋珞雪从街边茶楼的窗户上看着长公主的车队,感叹道。

“她竟然真的来找我皇兄了。”苏慕依惊讶的说道,心中有些佩服秋珞雪。

“肯定会来的。”秋珞雪得意的说道。

长公主在客栈门前下了车,直接就找到了苏慕非所在的房间内,似乎已经断定了苏慕非的住处。找到房间后,她也未曾敲门,直接就闯了进去。

“长公主如此横冲直撞的进来,连声招呼都不打,似乎不太礼貌吧。”苏慕非见到长公主依旧很淡定,在桌前坐着,没有起身,动作优雅的在杯中到了一杯茶。

“六皇子来我南凉,也未曾打招呼,难道是出于礼貌才这样做的吗?”长公主问道。

苏慕非一听就明白了,原来她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看来事情是不能朝着秋珞雪预想的方向发展了。

身份被识破,苏慕非没有慌张,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将刚才倒好的茶递到桌子的另一边,对长公主说:“长公主既然来了,不如坐下喝杯茶。”

“影卫传来消息,说长公主已经知道六皇子的身份了。”说话的人是聂远,听的人是夏子炎。

夏子炎听完,微微皱起眉头,说:“不知道她会做出怎样的决定?以防万一,你先带络雪和慕公主转移住处,我去找六皇子。”

聂远的速度一向很快,这次也一样,他从夏子炎房中出来,找到秋珞雪和苏慕依说:“赶紧收拾东西,我们要离开这里。”

聂远带过来的紧张气氛,让秋珞雪和苏慕依也跟着紧张起来,在他的催促下慌乱的收拾自己的东西。

“六皇子为何来我北泽?”长公主咄咄逼人的问道,现在也不清楚她对苏慕非的态度。

“不是为了游玩。”苏慕非答,他们说话的过程像是在绕圈圈,围绕一个出发点,在正确答案的边缘徘徊,听的人也不敢随意下结论。

长公主看着苏慕非,似乎是在察言观色,不过后者没有露出任何慌乱的表情,也没有露出马脚。

“不是为了游玩,北泽也未接到南凉出访的国书,那六皇子是为何而来?”长公主问道。

“长公主是明白人,应该知道。”苏慕非说道。

长公主见苏慕非不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也不着急,向和旧友聊天一般,道:“出使大秦的南凉六皇子出现在我北泽,若是本宫下令查一查,是否还能找到本该在大秦负责接待六皇子的秋丞相呢?”

苏慕非的身份虽然被识破,但他却没有一点慌张,仿佛长公主在说的事情与自己无关。他语气平淡的说:“如果你有那个能力,也可以找一找。”

说完,他的语气骤然变了,抬眼看着长公主,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说:“不过,就算找到了又怎么样?长公主又没有权利解决,只能依靠蔡丞相。听闻蔡丞相也在找我们,长公主还是等一等吧,他应该会有消息的。反正,长公主就算找到了也要等蔡丞相决断。”

苏慕非的话刺痛了长公主,皇室衰微,大臣把持朝政,这已是皇室之辱,是长公主最不愿提起的。可苏慕非如今,却用这件事来攻击她。是的,他做到了。长公主在衣袖之下的手暗自握紧,心中对蔡迟坤的恨意也更加了一份。北泽皇室受到的耻辱和嘲笑,都是他带来的。这个仇,总有一天会报。如果想要对付蔡迟坤,无疑,身边的这个人会是一个好帮手。

长公主的目光再次落到苏慕非身上,说道:“六皇子在北泽的目的本宫知道,不过我不明白的是,关于废除七国条约的事情,大秦着急本宫能理解,但这事似乎与南凉并不想干,为何你们要如此积极?”

“蔡丞相对内要挟北泽新主,把持朝政,对外要废除七国条约,霸占七国相位,接下来,他会干什么呢?”

苏慕非没有具体说出蔡迟坤的下一步打算,但长公主是聪明人,自然也能想到。那个人野心昭昭,天下皆知,她怎么会想不到呢?如果蔡迟坤的最终目标是七国的天下,那第一个遭殃的,必然是北泽,必定是北泽皇室。

“大秦的国主也和南凉想的一样吗?”长公主又问。

苏慕非还没有回答,外面就传来了夏子炎的声音:“我大秦国主的想法如何就不劳长公主费心了,若是有时间还是去一趟蔡丞相府上吧,说不定会遇到昨日意图绑架长公主的人。”

说着夏子炎的身边便出现在房间中,手中拿着折扇,脸上挂着招牌微笑,一出现就给人一种花花公子的感觉。

“你是谁?”长公主见到夏子炎后问道。

后者则彬彬有礼的回答:“在下夏子炎。”

夏姓乃大秦国姓,夏子炎这个名字也并不陌生,他又出现在苏慕非的房中,后者一点都不惊讶的表情,代表他们是一起的。凭这些信息,足以让长公主就知道夏子炎的身份。

“炎王爷刚才的话,是何意?”长公主问道。

“昨日六皇子救了长公主之后,我们一起跟踪了那些人,他们竟然去了蔡丞相府上,长公主不觉得很有趣吗?”夏子炎笑着说道,一边还仔细观察着长公主的表情。

长公主虽然还保持着淡定,但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她又想到总企图对自己动手动脚的蔡舒,很容易的将那件事与他联系起来。如此,她的眼中便多了一丝阴狠的神色。这些,全都被夏子炎收入眼底。

“臣妾参见皇上。”端妃跪于宫殿正央,对着上位的夏子陌说道。

“你来见朕,可是想清楚那件事了?”夏子陌看着端妃问道。

虽然面对的是自己的妃子,可在他的眼中,看不到一点柔情。可能他的柔情全都给了秋珞雪,无暇及于他人了吧。

“陛下说的事,臣妾愿意。”端妃说,她看夏子陌的眼神同样没有柔情,因为满腔柔情都给了徐中航。

“路,朕已为你铺好,走上去,就不要停下,若是乱了朕的计划,你应该知道后果。”夏子陌带着威胁的口气说。

“臣妾明白。”端妃回答说。

夏子陌在下一盘棋,一盘很大,也或许要花费很长时间的棋。在这盘棋里,很多人都会成为他的棋子。更重要的是,这盘棋,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输!

“蔡舒不可能傻到让自己的家丁去绑架长公主,你为何让她去蔡府找人?”长公主走后,苏慕非问道。

“那是自然。”夏子炎说道。

“既然不是蔡府的人,他们就不可能这个时候出现在蔡府,长公主就算去了也找不到人吧。”苏慕非不知道夏子炎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夏子炎淡淡一笑,说道:“如果那些人是我找来的,并且此刻受我之邀去了蔡府呢?”

苏慕非看着夏子炎,那是一抹探究的目光,似乎对这位风流王爷的认识,更加深入了几分。看来,他们都是在无害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权谋之心。他是为了皇位,夏子炎又是为了什么呢?

长公主带着侍卫队出发,很快就到了蔡府,蔡府的人早已认识长公主,见到她之后跪下迎接。因为心中早已有了结论,长公主径直的到了蔡舒所在的庭院,恰巧碰到刚从蔡舒院中出来的劫匪。

事发当天,劫匪没有带面巾之类的遮住脸,长公主遇上他之后一眼就认了出来。看到那人,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周身散发着高傲的气场,让周围的人忍不住俯首。

“芊芊,你怎么来了?是来找我的吗?”蔡舒听闻长公主到来,立马迎了出来。

长公主虽然时常到蔡府,却从未踏入蔡舒的庭院,今日她突然到来,什么都不知道的蔡舒还把这当作一种殊荣,或许是长公主对他另眼相看的开始。

“放肆。”长公主冷冷的说,眼神缓缓移向蔡舒,完全是一种蔑视的眼神,继续说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直呼本公主的名讳。”

“长公主如此说话,怕是不合适吧。”府中这么大的动静,蔡迟坤也得到了消息,很快赶了过来。一来就听到长公主的话,蔡舒好歹是他的儿子,这么说岂不是一并骂了他。

长公主看着蔡迟坤说:“昨日,本宫在回宫的路上遇到劫匪,谁成想这个劫匪竟然就在蔡大人府上,还出现在蔡公子的院中,不知蔡大人对此事作何解释?”

“此事肯定有什么误会,本相……”蔡迟坤说道。

长公主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打断道:“当然是误会,总不至于是蔡丞相想要暗害本宫。”

“那是自然。”蔡迟坤说道,脸色也沉了下来。

北泽的政权虽然被蔡迟坤控制着,但还有一部分权利在皇室手中,能控制皇室的人便是眼前这位长公主。所以两人都将表面功夫做的很好,给人一种合作的感觉。事实上,却都在暗中清除对方的势力。长公主多年来一直假意依附蔡迟坤,处处忍让。如今这种格局,实则在等一个机会。这次的事便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既然此事与蔡大人无关,那你必定不怕本宫追查此事。”长公主莞尔一笑说道,“来人,将刺客拿下,请蔡公子入宫。”

第五十五章 与花相配的男子

“长公主将蔡舒带入宫中调查了。”聂远从外面打探消息回来,告诉众人。

他们此刻在一个秀美的小院中,院子是临时租下的,只有五人,比起住客栈安全许多,也更利于隐藏身份。加上外围有夏子陌安排的影卫,暂时不会有危险。

“长公主和蔡丞相相安无事的过了这么多年,当真会因为这件事的事翻脸吗?”苏慕依问道。

“很难,除非她已无路可走。”夏子炎回答说。

“你是不是又偷偷背着我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秋珞雪反问道,看夏子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就知道他有猫腻。

夏子炎勾唇一笑,不紧不慢的喝了杯茶,然后才缓缓的说:“不过是让蔡丞相误以为长公主和我们联盟了而已。”

“怎么让他相信?”苏慕依问。

“那就看你皇兄的喽。”夏子炎挑眉说道。

苏慕非在太监的带领下进入长公主的宫殿,这是他和夏子炎商量出的对策,他以南凉六皇子的身份请求拜见长公主,蔡迟坤在宫内的耳目很快就会得到消息。

“如此深夜,不知六皇子为何事前来?”长公主问道。

“我是来还这个的。”苏慕非伸手递给长公主一个银质宫铃,做工精美而小巧。

长公主一看就知道那是她的东西,这宫铃她一直带在身上,是她幼年时期收到的很重要的礼物,不曾想今日却将它弄丢了。

虽然心中感激,但长公主依旧不露情绪的说道:“区区一个宫铃,明天再还也来得及,何必赶在今日?”

“它会打扰我。”苏慕非回答说。

“主要放在一处不动它,这宫铃是不会发出声响的,又缘何扰了六皇子?”长公主道。

“它的主人,扰了我的心。”苏慕非说道。

长公主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心脏漏跳了半拍,眼前的这个男人,在月光下说,她扰了他的心。她的心中升起某种异样的感情,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一时间,她不知该如何接苏慕非的话。

苏慕非见她不说话,拉过她的胳膊,将宫铃放入她的手中,而后转身离开。他要做的,是让蔡迟坤对长公主产生误会,不需要逗留很久。宫铃只不过是一个借口。

“所以你们还偷了人家的宫铃?咦……嫌弃你们。”秋珞雪听完夏子炎讲述的计划,说道。

“宫铃我也有一颗呢,可以借给你们用。”苏慕依说着就拿出随身携带的宫铃,看它的样式与做工,竟与长公主的那只一样。

夏子炎是见过那只宫铃的,看到苏慕依手中的宫铃自然认了出来,问道:“你怎么会有这只宫铃?”

“这个啊,是母妃在世是送给我的,我和六皇兄各有一个。不过六皇兄的那只弄丢了。”苏慕依的话中带着一些遗憾。

“日后,你拿着这只宫铃来找我,我一定会认出你的。”一个小男孩将手中的宫铃交给对面的女孩,带着浅浅的笑意说道。

长公主坐在床边想起了幼年时期的往事,望着手中的宫铃,多年过去了,它的色泽依旧,一点也没有变化。

看着手中的宫铃,她喃喃道:“我依旧拿着这只宫铃,你却没能认出我。”

秋珞雪从房中走到庭院里,就看到聂远正背对着自己站在白玉兰的花树下。不知不觉,时间已接近秋天,这恐怕是今年白玉兰花盛开的最后时光了。比起白天,秋珞雪看到的更多的是夜间的白玉兰花,月光的霜华撒在花瓣上,更衬托出清雅洁净的气质。

一阵微风吹来,伴随着花香飘落的,是一片片失去芳华的花瓣,离开了赖以生存的树枝,她们摇摇晃晃的落下。或许是花瓣太过白净,也或许是月光的霜华过于明亮,将站在一旁的聂远也照的发亮。

秋珞雪仔细想了想,聂远似乎与白玉兰花很有缘,在相府庭院的花树下招式凌厉的击杀刺客,在夜晚无人的街巷背着她赏了穿墙绽放的玉兰花。此刻,有这么安静的背对自己站在花树下,伴着片片花瓣吹落,竟有一种下雪般唯美静谧的感觉。

“明明是拿刀的男人,站在花树下却这般相配,真是让人一不开眼。”秋珞雪看着聂远的背影,笑意吟吟的说道。

听到秋珞雪的声音,聂远转身看向她,就看到秋珞雪笑容满面的望着自己,一瞬间,一股暖流从心底升起,流经心脏,融入血液,传遍全身。原来,能让他感到温暖的,不止是秋珞雪柔软的手。

白玉兰花瓣从树枝上落下,顺着风力,吹到秋珞雪身边,将她也纳入那副唯美静谧的画卷。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拖得很长,在某个难以注意的点上,汇成一出。

地面上有花影、树影、灯影……还有夏子陌的影子,他坐在秋珞雪的小庭院的石凳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近来,他没晚都会来这里坐坐,有时进入秋珞雪的卧房,有时到她的书斋小坐,也有像现在这样静静的坐在庭院中,这些地方都有秋珞雪的足迹,都是能聊慰他相思的地方。

他从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穿过长长的甬道,来到相府,走入秋珞雪的世界,虽然无数次来过这里,但还是会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夏子陌似乎想到了什么,竟然无意识的笑出了声。

“陛下笑的如此开心,可是想到了秋丞相?”在一旁的金福问道。

夏子陌笑着说:“朕想到,他第一次知道那个暗道的时候,还以为那是父皇和先丞相幽会修的。如今朕用那条暗道来和他幽会,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陛下的心思是明确的,只是秋丞相也会和您一样吗?若是他无意此举,陛下又当如何?”金福问道。

夏子陌却完全不担心这些,非常自信的说道:“不会,他喜欢朕。”

之后他又勾唇笑着说道:“况且,他对朕的脸、手、声音、还有身材都很满意。”

说到身材这个问题,夏子陌回想起那日和秋珞雪一同泡温泉的场景。秋珞雪看着他身上的肌肉,感叹道:“哇,皇上你身材好好啊。”

听到秋珞雪夸奖的夏子陌露出自信的微笑,反问道:“还算满意吗?”

“满意,当然满意。”秋珞雪回答说。

“朕说过,朕身上能让你满意的地方可不止一两点。”夏子陌勾唇笑着说道。

“是啊,脸长得好看,声音好听,手也好看,身材还很好。不知道皇上身上还有什么我没发现的优点。”秋珞雪很配合的说道。

“你说,皇上收到我给他写的信了吗?”秋珞雪晚上睡不着,和聂远搭话道。因为她已经写了好几封信给夏子陌,却没有收到一封回信,这一点让她很是想不明白。

“影卫已经把信转交给皇上了。”聂远回答说。

“可是为什么我一封回信都没收到?”秋珞雪追问。

“因为皇上没有回信。”聂远很直白的回答道。

这么直白的回答让秋珞雪瞬间无语,她怎么会不知道没有回信使因为对方没写的道理。她想问的又不是这个。看来还是要培养一下聂远和自己的默契。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皇上为什么不给我写回信?”秋珞雪重新解释一遍自己的问题。

“许是因为政务繁忙,无暇写信吧。”聂远推测道。

“安排影卫暗中保护,还调动兵力为我们保驾护航,可就是没时间给我写信,真是过分。”秋珞雪有些生气,腾的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为什么非要回信?京城那边一切安好,你大可不必担心。”聂远说道,“况且,北泽的事情就快结束了,我们很快就能回去了。”

正如聂远预料的,北泽的事情进展的很快。苏慕非去宫中找长公主的事情很快就被蔡迟坤知道,加上长公主一直关着蔡舒不放人,导致两人的关系急剧恶化。长公主这次也是铁了心夺回皇室的权利,在蔡迟坤有进一步动作之前,主动找到苏慕非、夏子炎结盟。

“此事只要长公主下定决心,其余的就好办了。”夏子炎说道。

“炎王爷有何计划?不妨先说出来听听。”长公主问道。

“蔡舒不是在长公主手中吗?只要利用好他,就不愁找不到突破点。”夏子炎回答说。

“利用他?”长公主一开始没明白,说完之后才恍然大悟,不过仔细一想,又说道:“你是想利用那日的绑匪案件,牵扯到蔡丞相?”

“没错,绑架皇室成员,本身就不是一件小事。”夏子炎道。

“可是蔡舒不可能将这件事情推到蔡丞相身上,虽然他是草包一个,但也不傻。”长公主露出一丝担心。

“这件事情蔡舒说了什么本身并不重要,而是众人认为他说了什么。”一直没有开口的苏慕非突然说道。他的话得到了夏子炎点头赞同。

“利用蔡舒向天下人公示蔡迟坤的野心只是第一步,下一步要利用他激发蔡迟坤的怒气。”苏慕非又补充道。

在这间屋子商议对策的三人都是精明之人,想出来的对策自然也不差,计划好每一步之后,就是正式的实施阶段了。

第一步是让蔡舒供认绑架长公主一事由蔡迟坤指使。这也是最简单的一步,诚如苏慕非所说,蔡舒本身说了什么并不重要。

“让蔡公子画押。”牢房中,长公主将一只供认书放到蔡舒面前,语气平静的说道。

接着就有两个狱卒强制蔡舒也供认书上按了指印。

“这是什么东西,本公子没有写过这种东西,这是假的,穆芊芊,你想要陷害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蔡舒一边挣扎着不想画押,一边说道。不过这一切都是徒劳,最后还是在供认书上落下一个鲜红的手印。

“本宫也没想过他会放过我。”长公主说道。

之后,由蔡舒画押的那份供认书就被昭告天下,字迹是蔡舒的(由人伪造而成),指印也是他的。这份供认书在朝野之上和皇室之中都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第二步是要激发蔡迟坤的怒气,如此他才会毫无保留的出手。这一点长公主也毫不留情的做到了。

“大人,大人……二公子在狱中自尽了。”蔡府接到狱中传来的消息,蔡府上下笼罩着办理丧事的悲痛氛围。

第五十六章 朕想亲口对你说

“陛下,南凉传来消息,南凉国主在宫中暴毙,将皇位传给五皇子。”金福将影卫传来的消息转述给夏子陌。

听到这个消息,夏子陌的眉头立马皱了起来。五皇子继位,他对于七国条约的态度尚不明了,加上之前因为苏慕非遇刺的事件,南凉应大秦要求处罚了五皇子,他很有可能因为此事,倒向支持蔡迟坤。这就意味着,当初设想的投票局面出现了变数,改变七国条约依然是未知数。

除了大秦,北泽方面也接到了消息,长公主即刻找到苏慕非等人。进门之后,她带着沉重的语气说:“南凉国主昨夜暴毙,五皇子继承皇位。”

“你说什么?父皇他……”苏慕依第一个惊讶的问道,话还未说完,眼泪就在眼眶中蓄积起来。虽然她的那位父皇没有给过她过多的宠爱,但毕竟骨肉情深,伤心难过还是有的。

听到这个消息,秋珞雪的第一反应就看向了一旁的苏慕非。南凉国主暴毙自然是大事,但对苏慕非来说,更重要的应该是那句“五皇子继承皇位”吧。他隐忍多年,终于等到何时的机会展示自己的才华,为了至尊之位前进。可是天不遂人愿,在他努力拼搏的时候,皇位最终花落别处。这种心情,怕是不好受吧。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无疑是一个重磅*,打的众人措手不及。苏慕非的心情不好受,长公主的境遇也好不到哪儿去。唯一没有损失的就是大秦了,夏子陌是选择袖手旁观还是仗义援手呢?

“哈哈哈哈,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穆芊芊以为靠上大秦和南凉这两颗大树就能击垮我,谁知南凉出现了这么大的变数。”同样接到消息的还有蔡迟坤,得意忘形的大笑起来,一点也不像经历了丧子之痛的人。不过,这对他来说确实是个好消息。

“是啊,南凉新国主和六皇子历来有隔阂,已经排除近卫来北泽抓捕六皇子了。”蔡迟坤身边的手下说道。

“虽然他没做什么,但也算帮了我们的大忙,就将这个六皇子作为大礼送给他做登基贺礼吧。”蔡迟坤笑着说道。

“虽然失去了南凉的帮助,可终究还有大秦,怕也不是很容易吧。”手下的人担忧的问道。

蔡迟坤冷笑一声说道:“国家之间的联盟,都是建立在利益基础之上的,没有利益,再牢固的联盟也会瓦解。更何况,无论是苏慕非还是穆芊芊,都不能代表他们的国家。”

另一边,夏子陌也在思索这个问题,沉默良久之后,他终于下令说:“飞鸽传书给秋丞相,让他们即刻回国。”

……数月后

秋珞雪乘坐的马车驶入京城郊外,她打开马车的车窗,从里面探出头来,如今的她已经恢复了男装的样子。

时光流转,已经到了秋季,漫长而宽广的管道两旁,金色的树像披着黄甲的战士一般,在阳光下挺拔着身姿。落叶堆积了一层又一层,马车从上面驶过,发出“刷”的声响,这是属于秋天的声音,也是属于秋天的颜色。阳光似乎从天外漏入地面一般,照在金色的、火红的树叶上,将天地衬的更加明亮。

走的时候正值盛夏,回来已是初秋时节。树叶由深绿转为金黄,是经历了秋霜的拍打,人从幼稚走向成熟,也是因为经历了磨难吧。马车依旧在官道上咿咿呀呀的前行,距离京城的方向越来越近,现在依稀能看到威严高大的城门了。

一阵风摇落了树叶,枯黄的叶子摇摇晃晃的落下,秋珞雪从车窗伸出手去,叶子恰好落在她的手心。太阳斜射在指尖上,在她纤细的无名指上汇成一个明亮的光晕,像是太阳被缩小后放在她的指尖上一般。虽然如此,四射的光线依旧足够耀眼。

“是收获的季节呢。可惜我们空手而归了。”秋珞雪的声音悠扬,和吱呀的马车汇合成一支沉重的交响乐。

皇宫之内,也变成了一派秋日的景象,宫殿依旧威严的耸立着。宫内绿化面积广、植被丰富,到了秋天,金黄的树叶连接着大片火红的枫叶,围绕着偏向大红色的殿宇,更增添了恢宏的气质。皇宫的威严感是秋珞雪熟悉的,可这片秋日的景象却是她之前从未见过的。泛着金光的殿宇、被岁月染黄的枯叶、被霜打红的枫叶,还有脚下踩着的被夕阳照耀的汉白玉石阶,组合成一副暖色调的画卷。也只有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也能绘出如此绝美的画卷吧。秋珞雪想在这条路上多走一会儿,可能她就会和这副绝美的画卷融为一体,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走到夏子陌宫殿的外面,刚好碰到从里面出来的金福,秋珞雪礼貌的打招呼道:“金公公……”

金福看到秋珞雪也露出笑容,说道:“陛下正在里面等着大人呢。”

不知为何,秋珞雪看到金福脸上的笑,竟然想到了“暧昧”这个词。金福为何会发出这种笑容呢?秋珞雪有一瞬间的疑问,不过疑问之后就过去了,因为她是懒得动脑思考的。直接就进入宫殿找夏子陌了。

宫殿内的摆设还是一如既往的整洁、齐全、大气,或许王者居住的地方就是这样吧。

“我给皇上写了那么多封信,你怎么能一封都不回,说实话,你是不是收到信看都没看直接扔了?”

因为确定夏子陌在里面,所以她一进门就抱怨道。只是她没想到自己一进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夏子陌赤(chiluo)裸的上半身。现在她应该有点理解金福脸上暧昧的笑是怎么回事了。

“怎么能这么随便,知道我要来还不穿衣服。”秋珞雪嘴上抱怨着,立马转过身去,她可不是趁机占别人便宜的那种人。

看到秋珞雪依然还是这么害羞的举动,夏子陌勾唇笑道:“朕在换衣服,是你自己闯进来了,还说朕随便,怎么算都是朕吃亏。”说话的时候他顺手拿起外袍套在身上。

外袍只是随意的套在身上,没有系扣子,他身上的肌肉还是能隐约看见,而且这样的隐约美更能吸引人的目光。秋珞雪转身看到这样的他时,忍不住吞了口水。

“你是不是没看我写给你的信?”为了让自己不被美*惑,秋珞雪转移话题的问道。

“离开京城的第一天,想它。”

“和聂石头坐在抄手游廊上看雨,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那个下雨天,皇上专程送了夜明珠给我。那天的雨景也很美,院中的白玉兰上挂着晶莹的雨珠,可是我没来得及好好欣赏,因为皇上吸引了我的目光。”

夏子陌没有直接回答看或没看,而是将秋珞雪在信中写的话背了出来。这是一种间接的答案,也是一种强有力的回答。

“赫,吓死了,干嘛这么突兀的说,你是看了多少遍,竟然能背出来。”秋珞雪说道,人家都已经这么表达了,她瞬间就没了抱怨的气势。

“朕的记性本来就很好。”夏子陌自信的说道。

秋珞雪撇撇嘴,说:“你就不能不自恋一次。”之后她又追问道:“既然看了我的信,干嘛不回,写信很难吗?”

夏子陌没有回答,看着秋珞雪熟悉的面孔,这可是自己思念了两个月的脸。如今,她又能在自己面前发出欢乐的笑声,在他耳边吵吵闹闹的。真好。

秋珞雪看着夏子陌,后者正专注的看着自己,这让她很不解,刚想开口问他怎么了。夏子陌却突然身体前倾,倒在她的肩上。

这可把秋珞雪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伸手抱住夏子陌,好让他不继续倒下去,又关切的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要叫御医吗?”

“就这样不要动,一会儿就好。”夏子陌用很轻的声音说道,生怕扰了此刻的氛围。

他并非身体不适,只是想和许久未见的心上人有一点亲密的接触。因为两人都是男儿身,又不确定秋珞雪会不会反感和他的亲密举动,只能利用这种方法了。不过,四舍五入这也算是个拥抱了。

夏子陌说不要动,秋珞雪就真的没有动,她的手抱着夏子陌的背,轻声问道:“很辛苦吗?”她还以为夏子陌是因为处理政务太累才会如此,毕竟最近出了许多意料之外的事。

“因为朕想亲口对你说。”夏子陌说了一句不找边际的话。

“什么?”秋珞雪疑惑的问。

“没有写回信,是因为有些话,朕想亲口对你说。”夏子陌重复道。

秋珞雪听完嘴角已忍不住的上扬,夏子陌今天说的话听着格外舒服。

“想亲口对我说的话,是什么?”秋珞雪问。

夕阳的余光还未散去,透过木质的阁窗照进宫殿,洒在抱在一起的夏子陌和秋珞雪身上,笼罩着一层红晕。是谁害羞了吗?抑或是,这是幸福的光晕?

殿内只有夏子陌和秋珞雪两人,所以如此抱着也无不妥之处。就这样安安静静的,感受彼此身上的温暖,让两颗心贴近,“砰砰”地发出强烈跳动的心声,又是谁的呢?

第五十七章 不要喜欢我

“朕后悔了,后悔那天没送你离开,后悔派你去那么远的地方。”

“还有……朕想你了。”

这是夏子陌想要亲口对秋珞雪说的话,可又害怕说出这些之后会让秋珞雪远离自己。他当然可以利用自己的权威将秋珞雪绑在身边,可是他不想那么做,至少现在还不想。所以最终还是只在心中说了这些话。

“朕想说你的字迹越来越难看了,文笔也越来越差了。”最终,夏子陌以开玩笑的口吻说了这些话。

“……”秋珞雪本来正等着他说些另自己感动的话,没想到却是这些,气的她推开靠在自己肩上的夏子陌。

“也是,贬低别人,提高自己才是真实的你,刚才那种深情的口吻我还以为你喜欢我呢。以后继续用这种口吻说话吧,那样我就不会误解了。”秋珞雪气鼓鼓的说道。

“朕若是喜欢你呢?”夏子陌试探性的问道。

“你可千万别喜欢我,我们两个是不会有好结果的。”秋珞雪赌气的说道。

夏子陌听完,认真的问:“为什么?”

秋珞雪却没有听出他的认真,回答道:“我们两个都是男子,当然不能相互喜欢了,就算相互喜欢也不能在一起。皇上是要为皇室开枝散叶的人,怎么能喜欢上男子呢?”

“你呢?你会喜欢上男子吗?”夏子陌问。

“我也要为秋家延续香火的。”秋珞雪含糊的回答说。

秋珞雪的话让夏子陌沉默了,刚从思念她的情绪中走出,夏子陌又陷入另一种纠结的境地:作为一国之君,爱上男子,真的可以吗?正如秋珞雪所说,他身上还承担着为皇家开枝散叶的责任,爱上同为男子的人,本身就是礼法所不容的。

这种纠结的情绪会萦绕在夏子陌心中很久,一方面无法抵抗秋珞雪身上散发的诱惑,一方面又被礼法和责任禁锢脚步。不过,若是有一天他知道秋珞雪是女子,会如何看待这段纠结的时光呢?

“炎王爷和慕公主应该已经到南凉了吧。”秋珞雪在宫中用了晚膳,饭后想起夏子炎等人的情况,就问道。

“今日就到了,赐婚的国书也到南凉了。”夏子陌回答说。

“可是怎么能给他们两人赐婚呢?多情的王爷和娇蛮任性的公主……总觉得日后炎王府的日子会很热闹。”秋珞雪试着想象了一下炎王府日后的情形,觉得不是一般的头疼。

“这是目前来说比较稳妥的办法。大秦炎王妃的身份,对慕公主来说是一道保障,保证她回到南凉之后的安全。对调查南凉先主暴毙一事也有帮助。”夏子陌解释道。

“提及此事,六皇子还让我替他转达对陛下的谢意。”秋珞雪说。

“朕向他提供的,只是最简单的保障,夺回皇位的事情,还要靠他自己。”夏子陌说道,他的话引起秋珞雪在北泽时的记忆。

南凉五皇子继任皇位之后,他们接到了夏子陌的两道命令:一、秋珞雪和聂远即刻回国,并制造声势,让北泽丞相和南凉皇上都能得到消息。二、为夏子炎和苏慕依赐婚,二人秘密回到南凉,赐婚国书会随他们一同送往。

这也表面了夏子陌的态度,即继续支持苏慕非,完成之前的盟约。除此之外,还为众人提供了进一步解决事情的方案。这两个方案一明一暗,明面上秋珞雪和聂远回国为北泽和南凉造成了大秦不再支持苏慕非和穆芊芊的假象。暗中让夏子炎和苏慕依回到南凉,则是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顺便调查南凉先主暴毙一事。

有了夏子陌明确的态度,苏慕非和穆芊芊无疑是松了一口气,各自也行动起来。由于蔡迟坤想要抓住苏慕非送给南凉新主,所以他很难离开北泽境内。

“本宫倒是想到了一个主意,不知可行与否。”穆芊芊说道。

“不妨说来听听。”苏慕非说道,毕竟是关系到自己的事情,他还是很上心的。

“蔡迟坤想要抓到六皇子送回南凉,我们不妨利用他的这个心思。”穆芊芊说道。

“利用蔡迟坤到南凉……长公主的意思是,让我假意被抓,跟着蔡迟坤向南凉送礼的车队回国?”苏慕非问道。

“只是利用他离开北泽,若是押送到南凉,恐怕六皇子就很难脱身了。”穆芊芊解释道。

夏子炎依然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说:“没错,只能利用蔡迟坤离开北泽,到北泽境外,我们再设法将你救出。”

“可是这样还是没办法进入南凉啊,北泽这边在抓六皇子,南凉那边肯定也在抓六皇子。”秋珞雪不解的说道。

“本宫可以再派一个使团,待救出六皇子之后,取代蔡迟坤的使团,助六皇子顺利回到南凉。”穆芊芊补充道。

经过这一系列的解释,秋珞雪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一个移花接木的手法。如此,苏慕非就能混在长公主派出的使团中顺利到达南凉。

秋珞雪从皇宫回到相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没有先回相府,而是进宫找了夏子陌。现在终于回到熟悉的房间,几个月来奔波的疲惫感席卷而来,困意油然而生,以至于她很快就睡着了。

睡梦中,她迷迷糊糊的,又陷入了在北泽时期的回忆中。

“押送六皇子的车队马上就要到了。”

秋珞雪等人在北泽境外的道路上,这里是去往他国的必经之路,他们在这里等蔡迟坤派往南凉庆祝新皇登基的车队。苏慕非就随着这个车队被押往南凉。上述的话是影卫的报告。

“知道了,通知其他人做准备吧。”聂远吩咐道,又对秋珞雪说:“等会儿你们就躲在这里,不要出去。”他的话得到了秋珞雪的点头认可。

“请你一定要救出我皇兄,拜托了。”苏慕依郑重的嘱托道,虽然这一切都是提前安排好的,但她还是有些担心。

聂远没有回答,反而是秋珞雪向她保证道:“放心吧,有我家聂石头在,保你皇兄没事。”

蔡迟坤派出的车队虽然也配备了护卫,但比起聂远手下的影卫,到底是差了一点。加上对方在暗,突然出手打的他们措手不及。谁优谁胜很快就见了分晓。

秋珞雪在远处安全的地方看着打斗的场景,聂远和夏子炎是主力,两人的武功谁更高秋珞雪倒是看不出来,只是感觉他们的招式都很优美,明明是在打架,却给人一种舞姿的优美与华丽。聂远持剑,夏子炎用扇子当武器,两人在车队中所向披靡,一路前进。

被押在马车上的苏慕非听到外面的动静,就知道是夏子炎等人按照计划好的来救自己了。外人都如此努力了,他也不能干等着。趁车上的守卫不备,将他们踹了下去。虽然手被捆绑着,他还是顺利的下了马车,和外面接应他的人汇合。

晚间,夏子陌再次走到内室的暗道前,触动机关,里面发出一声沉重的响声,随后就在他面前打开了一道暗门。进入这道门,穿过长长的甬道,就能去见秋珞雪了。

“你可别喜欢我,我们两个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皇上是要为皇家开枝散叶的人,怎么能喜欢上男子呢?”

夏子陌刚要进入暗道,秋珞雪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原本要迈出的步伐终究没有迈出。

果真可以不会有好结果吗?夏子陌在心中默默的问。因为这样的想法,因为顾虑太多,在靠近秋珞雪还是远离秋珞雪的问题上,他再次选择了后者。

“陛下今日,不去相府了吗?”金福看着在暗道前站着不动的夏子陌,问道。

夏子陌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不去了。”说完就离开了内室。

金福不解的嘟囔道:“丞相大人不在的时候,天天都要去相府小坐,现在人回来了,怎么反倒不去了?”

“我等是长公主派来接替蔡丞相送礼车队的人。”

北泽境外,救出苏慕非之后,又来了一个北泽使团,不过他们是长公主安排的人。

“我就随诸位一共前去南凉,路上就麻烦诸位了。”苏慕非很有礼貌的说道。

“六皇子客气了,您是长公主的客人,我等自将全力相助。”使团的领队说道。

“有了北泽使团,你应该能安全回到南凉了,我们就此分别吧。”夏子炎对苏慕非说。

“还请照顾好慕依。”苏慕非叮嘱道。

夏子炎点头,苏慕依怎么说也已经算他名义上的王妃了,他自然要多加照顾。

“皇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苏慕依说道。

“行了,别煽情了,反正你们还会在南凉相见的。”秋珞雪见他们磨磨唧唧的,不耐烦的打断道。

“也是。”苏慕非浅浅一笑说道,“只可惜在南凉见不到秋丞相了。”

“等南凉局势稳定了,我会去游玩的。”秋珞雪笑着说道。

“再见面的时候,是穿男装的秋丞相还是穿女装的秋丞相呢?”苏慕非看着依旧身穿女装的秋珞雪,很有深意的问道。

秋珞雪勾唇笑道:“无论是男装还是女装,我都是我。”

第五十八章 因为朕喜欢你

秋珞雪这一觉睡得迷迷糊糊的,似乎是回想着以前的事,也似乎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不过关于在北泽最后那段时间的事却是真的。皇上昨天说炎王爷和慕公主已经到南凉了,这意味着同时出发的苏慕非也到了南凉。看来,那里又要掀起一场权势的斗争了。同样深陷权利漩涡的,还有北泽吧。

一直到吃完早饭,秋珞雪的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好在她今日被特许不用上朝,还可以多休息一会儿。于是吃完饭她就又睡下了。

“许是染了风寒,身子有些发热。”秋珞雪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听到徐中航的声音,本想睁开眼睛看看,但眼皮太过沉重,又再次昏睡过去。

“单是发热就睡了这么久,真的没有大碍吗?”聂远还是不放心的问道,秋珞雪的脸色呈现出病态,让他放心不下。

“丞相大人身子本来就弱,加上舟车劳顿,如此昏睡也是正常的,聂统领不必担心。”徐中航回答说。

秋珞雪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晚上,头脑依旧昏沉,懒洋洋的半睁着眼睛。所谓病来如山倒,别看她平日里蹦蹦跳跳很欢脱的样子,生病之后立马就蔫了下来。

她睁开眼就看到坐在床边的夏子陌,忙问道:“皇上怎么来了?”

“朕听说你病了,过来看看,感觉好些了吗?”夏子陌问道。秋珞雪刚醒来的时候还有些迷糊,看不清他的表情,现在清醒一点,觉得他脸上似乎挂着关切的表情。

秋珞雪笑了笑,说:“皇上的消息还真是灵通,明明连宫门都不出,却什么都知道。”说完她勉强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夏子陌看着她的动作,连忙去扶她,说:“就躺着吧,不必起身了。”

“躺太久了,想坐一会儿。”秋珞雪说道,以询问的眼神征求夏子陌的意见。

“好,那就坐着吧。”夏子陌说道,很顺着秋珞雪的想法。

“娘娘,娘娘……不好了,贵妃娘娘带人来搜宫了。”端妃身边的宫女杏儿着急忙慌的跑到端妃面前说道。

还不等端妃做出反应,江贵妃带的人就到了。宫内尊卑有别,她只能赶快迎出去请安:“臣妾参见贵妃娘娘。”

“本宫接到举报,说妹妹在私藏男子信物。为正宫规,不得不查,还没妹妹不要记恨本宫。”江贵妃居高临下的看着端妃说道,说完就命令下人道,“来人,给本宫仔仔细细的搜。”

夏子陌没有立后,凤印由交由江贵妃执掌,也就是说她可以代替行驶皇后的权利。加上江贵妃的父亲是御史大夫,位高权重。她在宫中的地位要比其他妃子高出许多,她在宫中的所作所为其他人也不敢有异议。

端妃一向与世无争,属于默默无闻的一类,就更不会和江贵妃正面起冲突了。此次她要搜宫,也只能由着她去。端妃只能跪着等候最终的结果。

秋珞雪坐了一会儿,突然感到身上发冷,下意识的将被子裹得更紧些。夏子陌连她这么细微的动作都看到了,问道:“怎么了?又不舒服了吗?”

“没,就是觉得身上有些发冷。”秋珞雪说道,又感叹道:“果真是秋天到了,晚上就会凉许多。”

“大概因为生病的缘故,所以感觉更冷吧。”夏子陌说道,说完从凳子上起身,移步坐到秋珞雪的床边,用被子裹紧她,然后将她搂在怀中。

“这样,应该会好很多。”夏子陌说。

一开始,秋珞雪并不明白夏子陌举动的意思,知道他将自己搂在怀中的时候,她的心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不知道是发烧的缘故,还是被夏子陌抱着的缘故,她的脸上竟泛起了红晕。

“皇上,这样被别人看到,会引起误会的。”秋珞雪说道,“本来京城的百姓就传我好男风,若是再连带皇上也被大家误以为好男风,那可要出大事了。”

“你安心躺着吧,不会出现这种传言的。就算真的出现这种传言朕也不在乎。”夏子陌说道。

“为什么不在乎?”秋珞雪问道,声音又弱了下去,可能是药效起了作用,她又感觉眼皮很重,渐渐的又睡了过去。

“因为朕喜欢你。”夏子陌回答说。

这句话说完却没有等到秋珞雪的回答,低头一看才发现她在自己怀中睡着了。

“竟然睡着了,朕可是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说出那句话的,也不知听到与否。”夏子陌眼神宠溺的看着秋珞雪。

如此近距离的看着她,夏子陌再一次觉得秋珞雪不像是一个男子。如羊脂玉一般白皙光滑的肌肤,浓密而细长的睫毛垂下,在睡梦中偶尔会颤动几下,更显其灵动。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小巧的嘴,此刻因为生病失去了红润,有些发白,但依旧诱人。

这么看着她,夏子陌的心中突然产生一种亲吻她的冲动,而后他还将这种想法付之实践,低头在秋珞雪额头上落下一吻。秋珞雪还处于发热的状态,夏子陌的唇落在她额头的时候感到一阵温热。

“果真是得了热症。”夏子陌不忘感叹道,可能是被秋珞雪的额头烫到才会有此感慨吧。

“陛下,贵妃娘娘求见。”夏子陌刚从暗道回宫,金福就说道。

“让她进来吧。”夏子陌说道。

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夏子陌不在出入后宫,后宫的妃子求见他也都以政务繁忙挡了回去。今天或许是心情好也或许是其他原因,他接见了江贵妃,只是这一次接见又引起了宫中的一场风波。

“臣妾管理后宫不善,请陛下治罪。”江贵妃一见到夏子陌就跪下请求治罪。

“贵妃治理后宫井井有条,一向未出过差错,治罪之说从何提起?”夏子陌问道。

“臣妾虽然尽心治理后宫,还是没能防止有人在宫中行不悖之事。臣妾今日听闻,端妃在宫中私藏男子信物,便带领下人搜宫,没想到真的在搜出男子腰佩。此事事关皇家和陛下威严,臣妾不敢声张,还请陛下彻查此事。”江贵妃有理有据的说道,似乎站在夏子陌的立场,全然为他着想。

听完这件事,夏子陌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看不出他心中所想,也不知他是否重视这件事。

“贵妃以为,此事应当如何处置?”夏子陌问,语气中也依旧不带任何感情。

“臣妾以为,端妃此举是蔑视陛下权威,视宫规与不顾,应当重罚。”江贵妃回答说。

夏子陌稍微沉思后说:“贵妃此言有理,你即执掌凤印管理宫中事物,此事便由你去办吧。”

“臣妾领命。”江贵妃说道,在低头的时候露出一抹阴险的笑。可以说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原本以为,最近夏子陌对端妃恩宠日盛,夏子陌不会轻易做出决定,未曾想竟如此简单。也是,宫妃与男子私通本就是大事,夏子陌作为男人怎么会不介意?要怪就怪端妃自寻死路吧。

“陛下,这腰佩是有主物,臣妾以为应该找到它的主人,一并处罚,以示陛下威严。”江贵妃又进一步请求道。

“准。”夏子陌简单的回答道。

夏子陌以为江贵妃说完就会走,可她还留在自己面前,这让他有些不悦,问道:“贵妃可还有事?”

江贵妃就在等夏子陌问自己,立马回答说:“陛下近日政务繁忙,久不临后宫,今日不如……”

夏子陌知道她后面的话要说什么,立马打断她说:“朕今日还有政务未处理完,若没有其他事,贵妃就下去吧。”说完就自顾自的看起奏折,不再理会江贵妃。

江贵妃在夏子陌这里吃了闭门羹,只能讪讪的离开。不过她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接下来就是整治端妃,显示自己威严的时候了。她似乎以为,自己现在执掌凤印,早晚有一天能坐上后位,也早晚能得到夏子陌的爱。只是没想到夏子陌早已把心交给了别人。而这一次,她的发泄,全然错了方向。

“咚咚咚……”客房外面响起一阵敲门声。

“谁?”苏慕非问道。

“是我,慕依。”外面传来苏慕依的声音。

苏慕非打开门之后,苏慕依和夏子炎一同走了进来。他们两队人马也终于汇合了。苏慕依来的时候穿的男装,因为苏慕非居住的地方是青楼。此处经常有人出入,所谓闹市之中隐居,这里可以很好的隐藏他的身份。

“蓝烟参见慕公主、炎王爷。”苏慕非的房中还有一个长相美丽的女子,声音轻柔,极其好听。看到苏慕依和夏子炎进来,她屈膝行礼道。

“免礼。”夏子炎说道。

苏慕依则直接忽略了蓝烟的请安,跟苏慕非说:“还好你安全回来了,我都担心死了。”

“还要多谢长公主相助。”苏慕非说道。

“穆芊芊,你何时替换将我派去南凉的使团替换的?”接到消息的蔡迟坤火冒三丈的冲入穆芊芊的宫殿,后者正在悠闲的刺绣。

“一出北泽的地界就换了,蔡大人今日才得到知道,消息也未免太闭塞了吧。”穆芊芊淡淡的笑着说,语气中全是嘲讽。

蔡迟坤承认这次是他的疏忽,因为使团领队是他的大儿子,所以他放心将此事交给他,却没想到早已被别人控制。现在不是纠错的时候,重要的是先把自己的儿子救出来。蔡舒死后,他可是只剩下一个儿子了。

“赢儿呢?你把他怎么了?”蔡迟坤问道。

穆芊芊停止手中的刺绣,看着蔡迟坤,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说道:“自然是杀了,不然还等着他给你送信不成。”

“你……你……”此事对蔡迟坤的震惊可不小,气的他大骂:“穆芊芊,你这个毒妇。”

听到如此评价,穆芊芊不但没生气,反而疯狂的哈哈大笑,说道:“我是毒妇,哈哈,蔡大人也不比我好多少吧。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下药毒害我父王的事。”

穆芊芊的话让蔡迟坤无话反驳,他在心中暗自下了一个决定,这个决定将会影响北泽甚至七国的局势。

第五十九章 风雨欲来

宫里的消息一向传的快,尤其是宫妃和皇上的关系,更是被百姓喜闻乐见。所以不出一日,端妃被锁在飞霞宫的消息就传开了,只是大家只知道她在宫中行逆悖之事,而不知具体是何种逆悖之事。

秋珞雪醒来之后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关心徐中航的状况,问弱水道:“徐御医在府中吗?”

“在呢。”弱水回答道。

听到徐中航还在府中,秋珞雪放心不少,不过还是要过去关切一下,让他不要着急,难免做出什么出格之事。徐中航和端妃的感情她能理解,也很同情他们,所以也更愿意出手相帮。

秋珞雪掀开被子就要从床上下来,却被弱水拦住,问道:“公子,您病还没好,不能下床。”

“我找徐御医有事。”秋珞雪说着穿上外袍就往外走。

“奴婢去替公子把徐御医找来,外面下着雨呢,沾了寒气又要生病了。”弱水担忧的说道,还是不想秋珞雪出去。

秋珞雪哪里会听她的话,不管不顾的走出门外,却刚好撞到要进来的聂远。

“你要干嘛去?”聂远问。

“去找徐御医。”秋珞雪回答,说着还没有停止前进的脚步。

眼看秋珞雪就要出去了,外面下着雨,她还没有打伞,聂远直接把她拉了回来,说道:“也不急于这一时,等弱水把伞拿来再去吧。”

秋珞雪觉得聂远说的有道理,也就停下等弱水送伞。利用这一段时间,她看了看天气,是一个下雨天,更准确的说是一个暴雨天。雨珠从天上噼里啪啦的落下,重重的砸在地面上,雨又紧又密,这样出去瞬间就会成为落汤鸡。今日的天空昏沉沉的,很暗,乌云遮蔽了光线和天空,似乎从天边压向地面,给人一种沉重的、透不过气的感觉。

“伞来了。”弱水拿了伞过来。

“我陪她去吧。”聂远从弱水手中接过伞,陪着秋珞雪去找徐中航。雨下得很紧,落在伞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聂公子对丞相大人真好,他把大部分的伞都让给丞相大人,自己却淋着雨呢。”汐月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说道。

“你何时过来的?”弱水冷冷的问道。

“我也是公子身边的丫鬟,当然可以随时来这里。”汐月回答说。

“你是相府的丫鬟,不是公子身边的丫鬟,除非公子要见你,否则你是没有资格进出这里的。这一次念在你不懂规矩的份上就算了,若有下次,定不轻饶。”弱水说道,和她柔弱的外表相比,这语气更显干练,不然也不能成为秋珞雪身边的四大丫鬟之一吧。

汐月没有介意她说话的口气,反问道:“进出规矩如此严格,莫非这里藏了什么大秘密?”

“不是因为藏了秘密,而是因为你,没有资格。一个青楼女子也想得到公子垂怜,真是妄想。”弱水不屑的说道。

外面的雨势丝毫没有停下或变小的趋势,若是人说话的声音小一点,都要被雨声掩盖了。

秋珞雪和聂远刚到徐中航居住的院子,就看到他从房中出来,衣着整齐,还佩戴了剑。

秋珞雪连忙问:“你拿着剑是要去哪儿?”

“进宫。”从徐中航的嘴中,吐出两个坚毅的字。

“不许去,就在相府待着。”这恐怕是秋珞雪第一次态度强硬的说话,也是为了徐中航好。

“这是我的事,大人就不要管了。”徐中航说完就继续向前走。

“你现在进宫不但救不了她,反而会连累她。”秋珞雪大声的说道,与此同时强行拉住徐中航,不让他走。

轰隆隆……一阵阵雷声响起,响彻天际,伴随雷声而来的还有刺目的闪电,像利剑般划破天空,恰有一种将天空劈成两半的架势。暴雨还在“哗啦啦”的下着,院中枯黄的树叶和花瓣随风飘入地面上的积水中,落了一地残败的景象。

“蔡丞相意欲逼宫谋逆,皇城告急。本宫命你持本宫令牌,调动费城韩家军,前来解救皇城。”长公主给身边的护卫将军下令道。

北泽皇城,一个身穿将军服装的人骑马快速驶出城门,他的手中持有公主令牌,守城的士兵未加阻拦即刻放行。

“本宫的令牌只能保证你在国内通行顺畅,但不能保证调动韩家军。届时参将以上军官必要请求查验兵符,可是兵符被蔡迟坤控制,无从拿回。所以,一旦他们要求验兵符,立杀之,夺取韩家军的控制权,前来解皇城之威。”

护卫将军骑马出城的时候还回响起临行前长公主的话,这是一项艰难的任务,若不能完成,则皇室危难、江山易主。随着护卫将军的身影渐远,“哒哒”的马蹄声也越来越远。

马蹄落在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响声,溅起地面上的积水。马儿拖着身后的车,向皇宫的方向驶去。马车行驶的速度很快,足以见出主人的着急。

“微臣参见陛下。”秋珞雪进宫见到夏子陌之后说,她为端妃的事情而来,此刻正在心中打腹稿,思考该如何开口。

夏子陌看到秋珞雪,又一瞬间的惊讶,问道:“爱卿怎么来了?还在下大雨的时候来,病还没好,怎么不多休息休息?”

“多谢陛下关心,微臣的身体已无大碍。”秋珞雪说道,完全是官派语气,让夏子陌感到有些陌生。

“微臣听闻,端妃娘娘在宫中行逆悖之事,被陛下圈禁在飞霞宫了。”秋珞雪又说道。

“还总说真的消息灵通,爱卿的消息来源也不比朕的差,朕可是命人封锁消息了。”夏子陌说道。“那所谓的封锁,根本没有用。此事只会对端妃和她背后的势力不利,成为权利斗争和争宠的把柄,自然是越多人知道越好。”秋络雪说道。夏子陌点点头说:“也不是没道理。”“臣还听说,端妃在宫中所做的悖逆之事,是私藏了男子的信物。”秋络雪又说道,此事是徐中航告诉她的,端妃的宫女杏儿冒险给徐中航传递了宫中的消息。夏子陌淡淡一笑,问:“此事,也在宫外传遍了吗?”“这个倒没有,是臣用一些特殊的手段得知的,算是微臣的秘密。”秋络雪回答说。“既然是秘密,朕就不问了。”夏子陌说道。

夏子陌如此善解人意倒是出乎秋络雪的意外,她还正在想若是夏子陌询问消息的来源该如何回答呢。她仔细想想,夏子陌这也算是被人戴了绿帽子吧,作为男人肯定不好受,更何况是不可一世的君王。“陛下现在,心情如何?”秋络雪问道,还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夏子陌的表情。夏子陌用疑惑的眼神看着秋络雪,但还是回答道:“就和平常一样,为何问起这个?”“端妃的行为,陛下不觉得生气或者愤怒么?您打算如何处理此事呢?”秋络雪又问。“是没必要生气的事,所以朕不会生气。而且,此事已经交给贵妃查办了,相信很快会有结果。”夏子陌回答说。

听到此事交给贵妃查看,秋络雪觉得有些不妙,宫斗她虽然没有经历过,但好歹在书中或者电视中见过,估计端妃现在的处境非常不好。调查结束之后迎接端妃命运的不是白绫就是毒药吧。如果真的是那种结果的话,徐中航大概会发疯的吧。

为了不让徐中航和端妃的故事太过悲伤,秋络雪大胆的向夏子陌提议:“此事,交给微臣办吧。”

夏子陌抬眼看着秋络雪,眼中充满了疑问,问道:“爱卿今日冒雨来见朕,就是因为这件事吗?”

怎么办?意图被发现了,这可要怎么解释啊?秋络雪的大脑飞速的运转着,想着该如何回答,最后还是找了个相对靠谱的理由,道:“微臣这是为陛下着想,宫妃与外人私通乃大事,必须小心处理,若是传出去,恐怕会有损陛下威严。况且,宫中妃子争宠一向严重,他们背后依靠的势力也是明争暗斗,很可能利用此事作为权力斗争的把柄,如此便无法得知事件的真相。臣想陛下希望得到的应该是真相而不是一个所谓的结果吧。”

秋络雪的一番说辞,还是很有说服力的,夏子陌点点头说:“如此一说,也有些道理。那此事就交给爱卿办吧。”

“真的吗?”夏子陌突如其来的同意,倒是出乎秋络雪的意料,惊讶的问道。

“你不是想要办这件事吗?”夏子陌反问。

秋络雪当然是想了,但还是掩饰道:“哪里,臣并不是想处理此事,只是为了陛下着想,就勉为其难的管这件事了。”

“如果那么勉为其难的话,就不要做了。”夏子陌故意说道。

“不,不,一点都不为难,臣觉得能为陛下分忧,是臣的荣幸。”害怕夏子陌收回成命,秋络雪赶紧说道。

她这么善变的说辞,让夏子陌觉得很好玩,不自觉的勾唇笑了起来。秋珞雪看到夏子陌笑,也回复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第六十章 留宿皇宫

“娘娘,陛下下旨将端妃娘娘的事情交给丞相大人处理了。”宫女向贵妃汇报道。

江贵妃听闻此事,眉头微微皱起,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后宫之事,从来没有外臣插手的先例,陛下这道旨意,又是何意呢?”

“听说秋丞相已经去飞霞宫了,娘娘就这么放任他接管端妃娘娘的事情吗?”宫女又问道。

“不放任又能怎么样?那个人在大秦是除了皇上之外最尊贵的,还是不要招惹为罢。本宫可不想因此落得贤妃的下场。”江贵妃说道,看来她还算是聪慧之人。

秋络雪得到夏子陌授权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飞霞宫看端妃,一进飞霞宫就感到一股凄凉的感觉。按照端妃的品阶,宫内应该有很多服饰之人,可如今除了一个杏儿,就没有其他人。端妃本人更是,原本就惨白的脸变得更加白皙,看上去也没有上妆,头发自然垂直而下,虽然不至于蓬乱,但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不过依然美丽,更增添了一股憔悴美,看着就让人怜惜。

“本相奉陛下之命前来,娘娘……”秋珞雪开口说道。

“对于那件事,本宫无从辩解,听凭陛下发落。丞相大人将本宫的话转告给陛下吧。咳咳咳……”端妃说完紧接着就是一阵强烈的咳嗽声,病态尽显无疑。

秋珞雪知道她身体羸弱,总需要吃药保养。只是被圈禁之后,大概不会有御医为她治病,也不会有昂贵的药给她保养身子了。

“端妃娘娘身体不适,去请个御医过来。”秋珞雪对跟随自己而来的太监说道。

“是。”太监回答完便出去请御医了。

“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娘娘都应当保重身体才是,这样挂念您的人才能放心。”秋珞雪的话中暗有所指,只是不知端妃能否猜出她话中的深意。

“这是殿下要的先皇暴毙当日在场太监、宫女以及御医的名单。只是五皇子登基后,对宫内人员进行了清理,这其中大部分的人都已不在宫中了。”蓝烟将一份写满名字的纸张交给苏慕非,并将基本情况告诉了他。

“父皇身边的太监总管仲满现在何处?”苏慕非问。

“受新皇恩准,已出宫还乡。”蓝烟有条不紊的回答道。

南凉京城最出名的青楼醉花楼,名义上的老板是蓝烟,背后所依靠的势力却是苏慕非。青楼一向是搜集情报最快也最方便的地方,在这里建立起情报网,也是苏慕非的明智之举。

“带他来见我,要活的。”苏慕非说道,较之于从前的云淡风轻,现在的他更有一种阴冷的气息,也或许他本来就是这样的性格。

“是。”蓝烟说,她的声音依旧轻柔,听起来像是听觉上的盛宴。

“另外,查一查停放先皇龙体太庙的守卫情况。”苏慕非又说。

“殿下是要去太庙吗?”蓝烟问。

苏慕非的语气有一些让人捉摸不透,说道:“总要在下葬之前看一看。”

“蓝烟明白了。”蓝烟说道。

“下去吧。”苏慕非说道。

蓝烟屈膝行礼后就转身离开,刚走出没几步苏慕非又突然说:“等一等。”

“殿下还有何吩咐?”蓝烟问。

“去查一查大秦的丞相,关于他的所有信息都要。”苏慕非说。

“殿下为何突然对他感兴趣,莫非有什么问题?”蓝烟疑问道。

“也不是有问题。只是我总有一种错觉。”苏慕非说,话语之间难以捉摸他的心思。

“什么错觉?”蓝烟问。

一种她是女子的错觉。苏慕非在心中默默说道,恍惚间又回到了秋珞雪为他上药那天,那日她留在客栈桌上的瓷瓶,怕早已没了踪迹吧。

“她怎么样了?”徐中航在相府焦急的等待着,秋珞雪一回去他就问端妃的情况。

“皇上已经把此事的交给我调查了,她暂时只能被圈禁于飞霞宫,虽然没有自由,但也不至于有危险。”秋珞雪回答说,隐瞒了端妃生病的情况,免得徐中航担忧。

“虽然现在没有危险,可这件事也不能一直拖着,总要给陛下一个真相,后续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解决呢?”聂远问道。

获得调查劝只是第一步,后面如何操作才最关键。秋珞雪想了想说:“宫妃之间的争宠和暗害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此事被人栽赃陷害的可能性也不小。”

“那个腰佩,确实是我的。”徐中航突然插话道。

“……”秋珞雪先是一阵无语,然后扬拳做了一个要打徐中航的动作,说道:“你呀,真是……我走之前专门提醒过你,不要再对端妃抱有幻想,你就是不听。不但三天两头跑到宫里去,还把腰佩给了人家,现在好了,看你怎么收场。”

“若是陛下对她好,我自然能安心的放任她在宫中,可是……”徐中航的声音有些低沉,“可是她在宫中不快乐。”

“不快乐是因为心中有所挂念,有所挂念便不能释怀,也就无法如常人一样在宫中安稳度日了。”秋珞雪说道。

关于端妃的事情,还没有找到特别好的处理方法,也只能拖着了,这点能力秋珞雪还是有的。这件事情暂时搁置下来,秋珞雪又恢复了正常的轨道中,开始了早起上朝的生涯。

“陛下,魏青被搁置查办后,内史丞一位一直空缺,内史府没有正主,政务陷入混乱,微臣以为,应早日确定内史丞人选,重整内史府,为陛下分忧。”江士廉在朝堂之上提议。

“江卿所言甚是。丞相对内史丞人选有何看法?”夏子陌问秋珞雪道。

满朝文武都将目光投向秋珞雪,等着她回答,可是一直没等到她说话,大臣中已经有人开始小声议论了,毕竟陛下问话,其有不答之理。

夏子陌也感到奇怪,将目光转向秋珞雪,却发现她站着睡着了!这真是让夏子陌哭笑不得。不过这也不能怪秋珞雪,她已经好久没上过朝了,怎么能适应这种早起的生活呢?

秋珞雪迷糊之间,也感到氛围有些不对,便勉强睁开眼睛,就看到坐在上位的夏子陌正在看着她,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用一种疑问的目光看着夏子陌。

“丞相方才上朝时是睡着了吗?”朝堂之上毕竟人多,不方便问这个问题,下朝之后夏子陌将秋珞雪单独留下问道。

上朝时睡着,还被皇上发现了,秋珞雪赶紧跪下请罪,道:“微臣知错。”

夏子陌无奈的笑笑说:“朕只是问问,没有责备你的意思,起来吧。”

“谢皇上隆恩。”秋珞雪叩谢之后起身。

“站着上朝都能睡着,你恐怕是第一位。”夏子陌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秋珞雪赶紧解释道:“皇上,这也不能怪微臣,实在是因为上朝的时间太早了。卯时早朝,臣等寅时在午门外等候,这就意味着午夜就要起床,睡眠实在是太少,所以才会困的。”

“这满朝文武都能适应,为何只有你不行啊?”夏子陌说。

他这么一说,秋珞雪还真不好反驳,只能小声嘟囔道:“这又不能怪我,我都已经两个月没有早起了,怎么可能不困。”

虽然秋珞雪是在小声嘟囔,但还是被夏子陌听见了,勾唇笑着说道:“相府离皇宫,确实远了些,早朝又不能不上,不如你从今日开始,就留宿皇宫吧,多少能晚起一会儿。下次可不能在早朝的时候睡着了。”

夏子陌的这个提议可以说是很大胆了,让臣子留宿皇宫,这是绝对没有过的先例,如果被外人知道,不一定会传出什么流言蜚语。

秋珞雪赶紧婉言拒绝道:“陛下厚爱,微臣心领。只是留宿皇宫关系甚大,也多有不便之处。相府和皇宫之间不是有暗道相连么?不如明日微臣从暗道过来,也能节约不少时间。”

“哪有从暗道上朝的道理,再说若午门的士兵没有看到你进皇宫,却看到你从宫内出来,岂不更叫人猜测。”夏子陌说道。

“也是啊。”秋珞雪恍然大悟的说道。

“所以爱卿就安心在宫内住下吧。”夏子陌说,“办公也在宫里吧,就不必回去了。”

说完他又下命令道:“来人,在朕的右侧,为丞相大人设书案。”

皇上亲自下命令去办的事情,效率就是快,不出多时,书案就摆放好了。秋珞雪无奈,只能按照夏子陌说的留在皇宫了。

和夏子陌一起办公,压力是非常大的。难道是因为他经常看奏章的缘故吗?速度锻炼的极快,秋珞雪一本还没看完,他已经看完好几本了。并且,夏子陌处理政务的时候也不说话,秋珞雪偏偏是那种话多的人,受不了这种安静的氛围。可是她每次想说话,抬头一看就是夏子陌认真看奏折的身影,她又怎么好意思打扰人家呢。

一片肃静的御书房,秋珞雪也只能将注意力转移到政务之上了,可是看看那些大臣写的奏章,都是文言文,文绉绉的,说话贼墨迹,让人受不了。

于是她便小声嘀咕道:“写个奏章也这么文绉绉的,真是烦人,知道你们都是才子,瞎显摆什么。”

夏子陌听到秋珞雪的嘀咕声,将视线用奏章移到她身上,看到她正用手拖着下巴,愁苦的看着手中的奏章,眉毛都要拧到一起了。看到秋珞雪这副表情,夏子陌再次流露出宠溺的目光。

全是文言文的奏章,加上异常安静舒适的环境,让秋珞雪看着看着又感到一阵困意席卷,不知不觉就趴在书案上睡着了。

第六十一章 和皇上同床入睡

夏子陌处理完手中的政务,终于松了一口气,第一件事就是抬头看秋珞雪,却发现她的身影埋没在奏章之中。夏子陌心生疑问:这么久了还剩这么多奏章?

带着疑问,夏子陌走到秋珞雪面前,才发现她利用奏章的遮挡,实则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看到这一幕,夏子陌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咚咚咚……”秋珞雪睡梦中,听到有人敲桌子的声音,立马醒了过来,眼神迷茫的看着夏子陌。

一秒、两秒、三秒……她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偷睡又被夏子陌抓到了,赶紧从凳子上起身,解释道:“皇……皇上,我……”

“朕觉得,你好像除了吃和睡,其他什么事都干不好。”夏子陌说道。

“所以皇上要不要同意我这个除了吃和睡什么都不会干的丞相的辞官归隐的请求呢?”秋珞雪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问道。

夏子陌微微一笑,说道:“不。”

听到他的回答秋珞雪瞬间摆出失望的神情,看来夏子陌还是不打算放她走,可是这么天天劳累下去的话,她觉得自己会英年早逝的。

“报……”皇宫之中传来一声凄厉的声音,发出这个声音的士兵快速跑着进入长公主的宫殿。

“蔡丞相谋反,率领城内守军向皇宫逼近。”士兵跪在长公主面前禀告道。

“炎王在南凉住着,可还习惯?”南凉新皇问道。

“承蒙陛下款待,还算习惯。”夏子炎回答说,举止大方,谈吐儒雅,丝毫不失大秦的颜面。

“炎王和慕依有婚约在身,是我南凉的驸马,有什么需求尽管提,朕定当满足。”南凉皇说道。

他之所以对夏子炎如此客气,无非是因为他的身份。大秦和南凉接壤,处理好两国的关系才是关键,尤其是在国内政权还没有坐稳的时候。虽然从之前的事情看大秦的倾向是支持苏慕非的。

“子炎还真有一事相求,望陛下恩准。”夏子炎说道。

“何事?”南凉皇问道。

“先皇暴毙之时,慕公主未能在身边伺候,也没有见先皇最后一面,因为此事她一直很愧疚。昨日提起想去停放先皇龙体的太庙做最后的告别,只是陛下曾下诏任何人不得前去太庙,所以子炎想请陛下恩准,让慕公主去太庙和先皇做最后的告别。”夏子炎说道,以苏慕依为理由要求去太庙看先皇遗体也算合情合理。

夏子炎的请求说出来后,南凉皇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说道:“慕依有此孝心,朕自当满足。那就由炎王陪慕依去一趟太庙吧。”

“谢陛下恩准。”夏子炎说道。

“怎么样?五皇兄同意了吗?”苏慕依和夏子炎在宫中相见,问道。

“同意了,你准备一下,明日我们就出发去太庙。”夏子炎小声说道,还小心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好,我会派人通知六皇兄的。”苏慕依也小声说,两人好似暗中接头的谍报员一般。

到了晚上,秋珞雪已经有些困了,可还是没见夏子陌安排自己去别处休息,很是郁闷。憋了好久之后,她终于忍不住问:“陛下,夜已深了,臣该去何处就寝呢?”

“就在这里,和朕一起。”夏子陌说道,而且是很自然的说出这句话。

“emmmmm……在这里?和陛下一起吗?”秋珞雪惊讶的问。

“有什么问题吗?”夏子陌问。

“这……”秋珞雪的内心无比惆怅,说道:“可是这里只有一张床诶。难道我要睡地下吗?”

不是,皇宫这么大,随便给她安排个地方也可以啊。这……怎么还能让她住在栖龙殿呢?这个安排还真是意料之外。真是……没有给人家安排好住处,就不要挽留人家嘛。秋天这么冷,睡地板岂不是要冻死。

可是夏子陌随后的回答更出乎秋珞雪的意料,他说:“朕的床很大,可以睡下两个人。”

纳尼?!这是要和她一起睡的意思吗?这怎么行?她是女的诶,和男子共处一室就算了,还要睡一张床。这也太……虽然她是21世纪的人,可还是没有这么开放好不好。

“皇上,您随便把我安排一个地方睡觉就好,我这个人不挑环境的,只要有床就行,就不在此处打搅陛下了吧。实在不行,我可以现在回府的。”吓得秋珞雪赶紧说道。

夏子陌走到秋珞雪面前,看着她问:“怎么?不愿和朕一起?”

“哈哈,哈哈……”秋珞雪强颜欢笑道:“能和陛下一同睡觉,是臣的荣幸。只是臣……”

“既然是荣幸就不要推脱了,你不是困了吧,就寝吧。”夏子陌说着拉着秋珞雪就往内室走去。

秋珞雪此刻真想扇自己两巴掌,说什么荣幸,现在可怎么脱身?这种感觉好像是被皇上翻了牌子,要宠幸她一样,也太诡异了吧。

进入内室之后,夏子陌对伺候他的宫女和太监说:“你们都下去吧。”

宫女和太监得到命令之后,齐声说道:“奴婢/奴才告退。”之后就都出去了。

当内室只剩下秋珞雪和夏子陌的时候,她心里更慌了。为什么呢?说实话她也有和聂远同一个房间过,而且还不止一次,可就没有这种心脏加速跳动的感觉。

“皇上,臣不想在这里睡。”秋珞雪眼一闭心一横,脱口而出道。

“为何?”夏子陌问。

“谁知道你这张床睡过多少个女人,我才不要睡呢。”秋珞雪本来是在心里想这些话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说了出来,连她自己都蒙了,一脸惊讶的看着夏子陌。

反倒是夏子陌,听到她这个理由,不但没生气,反而有点小高兴,她现在是因为自己和别的女人有接触而吃醋吗?哈哈,真是让人开心的理由。

这么想着夏子陌就勾唇笑了起来,说道:“放心吧,这张床只有朕睡过。”

“陛下真的要炎王和慕公主去太庙吗?万一让他们发现其中的秘密,怕是不好收场啊。”南凉皇身边的侍卫说道。

“夏子炎的说辞有理有据,若朕不答应,反而会让他察觉出问题。”南凉皇说道,他的眼中冒着阴狠和算计的神色,又说:“你派人盯紧他们,若是他们发现了什么,立刻动手,绝不能泄露太庙的秘密。”

“炎王和慕依明日会出发去太庙,五皇兄生性多疑,不可能不对他们起疑心,届时守军将目光都放在他们二人身上,就是我们动手的时机。”苏慕非说道。

“偷盗停放先皇龙体的棺椁乃大逆不道之罪,殿下真的要这么做吗?”蓝烟有些担忧的说道,虽然这么做能查出先皇暴毙的秘密,可也间接阻断了苏慕非登上帝位的道路。大臣不会拥立一个大逆不道之人登上皇位,这种做法可谓是得不偿失。

苏慕非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说道:“所以我们要找到一个合适的人做挡箭牌。”

“殿下说的这个人,是谁?”蓝烟问。

“太后。”苏慕非嘴唇微启,说道。

夏子陌已经躺到床上,秋珞雪却已经没有躺下睡觉的样子,别扭的像个害羞的女子一样。

“还不睡?”夏子陌倒也不着急,反正他还不困,反而因为和秋珞雪这样的相处模式而心情大好。

“皇上,坊间可一直传我好男风,你这样和我睡在一张床上,就不怕我对你做出什么不轨之事吗?”秋珞雪各种找借口都被夏子陌否了,只能拿出杀手锏了。

但这一招依旧对夏子陌没用,说不定他还期待着秋珞雪对他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呢。他的脸上一直浮现着淡淡的笑意,听到秋珞雪这么说,笑意更深了,问道:“你回对朕做出什么不轨之事吗?”

“不会,我又不是真的好男风。”秋珞雪说道。

“那不就得了。别磨蹭了,睡觉吧。”夏子陌说道。

“哎呀,皇上,我……”秋珞雪多次被拒,已经再也找不到推脱的理由了,干脆开始哭唧唧了。

这一招对夏子陌同样不管用,见秋珞雪一直没有睡觉的打算,他干脆伸手抓住秋珞雪的手,一用力将他拽到了床上。

秋珞雪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自己身体离地,下一秒就落到了某人怀里。接着就是夏子陌充满磁性的声音:“照你这样纠结下去,我们一晚上都别想睡了。”

被夏子陌搂在怀里,秋珞雪感到无比温暖,夏子陌的鼻息在她耳边散发出温热的气息,让她心里痒痒的,脸似乎在发烫。

接着,夏子陌掀起被子,为秋珞雪盖上,两人就这样在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床、同一个被窝中入睡了。

“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可能会睡不着的。”秋珞雪为自己找最后的借口道。

“朕可能也睡不着了。”耳边传来夏子陌的声音。心爱的人就睡在自己的身边,他怎么安然入睡呢?搂着她柔软的身体,夏子陌再一次觉得自己如身处梦境般。如果这真是一场梦,他愿意在梦中一醉方休,再也不要醒来。

宫殿内的帷幔一层又一层的落下,在暗夜中微微摆动,透过层层烛影,依稀能看到夏子陌搂着秋珞雪入睡的场景。今夜,你因谁无眠,窗外的月光,又羞红了谁的脸。

第六十二章 一不小心成了男宠

“儿臣参见母后。”

南凉皇宫昏暗的宫殿中,苏慕非的声音徐徐传来,在这昏暗的环境中,尽显阴沉之气。在深黄的烛光下,他缓缓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女人。

“你……怎么是你?”南凉太后惊讶的问道。

“儿臣是来给母后请安的,您为何如此惊讶?”苏慕非说道。

“慕新正在四处找你,你怎么还敢到皇宫来?”太后问道。

苏慕非轻笑一声说道:“那是因为儿臣笃定他找不到我。”

“荒谬,只要本宫现在叫人来,你就是死路一条。”太后以威胁的语气说道。

苏慕非也不在意,话锋转向别的问题,道:“五皇兄为何会让您当太后呢?”

“那是因为先皇在位时本宫就是皇后,新皇登基,本宫自然就是太后。”太后底气十足的说道。

“那是因为五皇兄还不知道你当年逼死他母妃的事实。”苏慕非的话推翻了太后的说辞,对她来说,亦是一种巨大的威胁。

太后在宫中多年,经历了不少风风雨雨,对于苏慕非的威胁,她虽然心中害怕,表面却没有显露出来,还说:“放肆,竟然如此污蔑本宫,来人,把六皇子抓起来。”

她叫人之后等了一会儿,却不见人来,心中有些慌张,再次喊到:“来人,人都去哪儿了?”

殿外,原本守夜的宫女太监都不见了踪影,连在宫墙外的守卫也都不在。换句话说,这偌大的宫殿之中,只有苏慕非和太后两人。

“母后以为,儿臣会一点准备都不做的进宫吗?”苏慕非淡定的坐到桌前,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悠然的喝了起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太后面露怒色的说道。

“母后与吴嬷嬷主仆情深,自她获恩准出宫,你二人也有十几年没见了,儿臣体谅母后的感情,特意派人去请吴嬷嬷进京。”

已是深夜,山村中的人家都熄了灯,月光落在瓦片上,落下白色的霜华。本是宁静安详的气氛,不知为何突然传来几声狗吠,之后有一户人家亮起了灯。烛火燃起,将室内的情况投影在窗子上。

“太后娘娘派我来请吴嬷嬷进宫。”一个女声响起,这个声音很有特色,一听就知道它的主人是蓝烟。

“你在威胁我?”太后看着苏慕非说道。

“不是威胁,儿臣只是想和母后合作。”苏慕非放下手中的杯子说道。

“你想要什么?”太后问道,她现在被人抓着把柄,似乎也只能寻求合作了。

苏慕非双唇微启,掷地有声的说:“皇位。”

“你想篡位?”太后惊讶的问道。

“这皇位本来就不是苏慕新的。”苏慕非说道,“父皇不可能把皇位传给他,这一点您不是也知道吗?”

“况且,父皇的身体一直很健康,怎么会在一夜之间突然暴毙身亡,这一点母后就没有怀疑过吗?”苏慕非又补充道。

太后听完沉默了一会,叹着气在身旁的椅子上坐下,说道:“本宫又何尝不知道。”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苏慕非问。

“本宫只知道那夜陛下突然身体不适,传御医诊病,不久之后,就传出陛下暴毙的消息。接着太监总管仲满就宣读陛下圣旨,将皇位传给五皇子。”太后简略的复述当日的情况。

苏慕非一边听一边分析太后说的话的真假,之后又问:“五皇兄当日在宫中吗?”

“因为派人去大秦刺杀你的事情败露,他一直在府中闭门思过,不可能在宫中。”太后说道。

“母后又如何确定他不在宫中?”苏慕非问,他的问话引起太后的深思,她带着不确定的语气说:

“不可能吧,他不可能在宫中……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陛下岂不是……”太后的话有些语无伦次。

“父皇身体一向康健,何至于突然得了急症?多年来父皇连太子都没有立,又何至于突然来了一封诏书将皇位传给五皇兄?据儿臣所知,父皇仙逝后,并未组织对父皇的龙体告别,这又是为何?母后难道一点都不好奇吗?”苏慕非进一步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慕新他……”太后惊讶的看着苏慕非问。

“儿臣也不敢确定,所以打算打开父皇的棺椁查验。”苏慕非说道。

他的话让太后震惊不已,吓得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说道:“胡闹,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万万做不得。”

“儿臣自己做当然是大逆不道,但若是奉了母后的懿旨,就又另当别论了。”苏慕非笑着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奸诈的神色。

“你是想让本宫替你背这件事。”太后此刻才完全明白苏慕非今日的来意,又态度强硬的问:“若本宫不答应呢?”

“那五皇兄便会知道他母妃死亡的真相,到时候母后怕也活不了多久吧。”苏慕非威胁道。

“本宫是太后,他不敢轻易动我。”太后说道。

苏慕非轻笑一声说道:“看来母后还是不了解五皇兄啊,他若已经杀了父皇,你的命又怎会不敢取?”

毫无疑问,苏慕非的话让太后陷入两难的境地,她知道那些话绝不是吓唬自己,皇家本就没有亲情可言,更何况她还只是苏慕非的养母,若自己不答应他的要求,那珍妃死亡的真相就会昭告与天下。她知道苏慕非绝对做的出此事,到时候她又该如何自保?可若是答应了他的请求,那可是大逆不道之罪啊……

“那件事本宫做的天衣无缝,你不可能知道,就算知道也没有证据,吴嬷嬷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你是在吓唬本宫。”太后还是抱有一丝幻想的说道。

“天下的事情,只要做了,就没有天衣无缝之说,真相早晚都会为人所知。母后若是不相信,大可拒绝儿臣的请求,届时就知道儿臣手中有没有证据了。”苏慕非不紧不慢的说道。

翌日,夏子陌早晨醒来,就看到睡在自己旁边的秋珞雪,不自觉的就勾唇笑了起来。

“要上朝了,起来吧。”夏子陌说道。

秋珞雪听到他的声音后,只是“哼”了一声,抱着夏子陌的胳膊蹭了蹭,就继续睡了过去,似乎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秋珞雪如此可爱的表现,让夏子陌开怀大笑,一早上起来就心情大好,说道:“也不知道是谁昨天说和其他人一张床睡不着,现在倒睡得这么香。”

一直叫不醒秋珞雪,夏子陌也就放弃了,只能自己去上朝了。朝堂之上,夏子陌还在心心念念着秋珞雪,恨不得立马就让那些大臣回去。不过,他是个勤勉的皇上,还是认真处理政务的,谁让他摊上一个不靠谱的丞相呢?

“皇上,秋大人昨夜不是留宿皇宫了吗,为何今日没和陛下一同上朝?”江士廉看着空缺的位置,问道。

提起秋珞雪,夏子陌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含糊的说道:“丞相大人昨日太累了,朕准他今日休假,不必上朝。”

夏子陌的这套说辞,很容易让人误解。诸位大臣都知道,秋珞雪昨日一直在皇宫之中,晚上又和皇上一同就寝,加上她又有好男风的前科,夏子陌说她昨日累着了,很容易让人瞎想。

这不,夏子陌的话音刚落,诸位大臣就小声的议论开来,如果他们的猜想是真的,那可要出大事了。

秋珞雪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觉醒来,竟然就成了皇上的男宠。这件事在她好男风的传言基础之上,又演变出各种不同的版本,让她气不打一出来。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皇上和秋大人,不会真的有什么不正常的关系吧?”下朝之后,一个大臣一边和江士廉并肩往宫外走,一边问道。

“此话切不可胡说。”江士廉说道。

“下官也知道不可随意猜测此事,可联想到陛下多月不临后宫,又和秋大人走的如此之近,加上那秋大人又好男风,这事还真说不准啊。”大臣又说道。

江士廉又何尝没有这样的猜想呢?要说发愁,他才是真的愁,他的女儿在宫中当贵妃,他还指望日后女儿被立为皇后。若是夏子陌也有龙阳之好,那此事还真不好办。

夏子陌下朝回宫后,发现秋珞雪还没有醒。他突然好奇秋珞雪到底能睡多久,于是便放任她睡着,自己一边处理政务一边等秋珞雪醒来。只是他这一等,成了货真价实苦等。

“唔……好困。”秋珞雪醒来后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说道。

一旁的夏子陌听到后惊诧的看着秋珞雪,说:“你都已经睡到中午了,还困?”

“已经中午了吗?”秋珞雪惊讶的问道,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

夏子陌无奈的看着她,说:“难道你以为现在是早上吗?”

秋珞雪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说:“这里不太透光,我还以为是早上呢?”说完还嘿嘿一笑。

夏子陌也学着她的样子嘿嘿一笑,说:“你实在太低估自己的睡功了。”

“早朝怎么样了?”秋珞雪试探性的问道,她这算是翘班吧。

“朕已经替你解释过了。”夏子陌说道。

秋珞雪这才放心不少,心想皇上亲自解释,那应该是不用担心了。只是她没想到,夏子陌的解释引起了那么大的歧义。

第六十三章 只有君臣之义

“皇上,微臣可以回府了吗?”午膳过后,秋珞雪问道。

“回去干嘛?”夏子陌问。

“也不干嘛,就是……臣总不能一直在宫中待着吧。”秋珞雪说,虽然皇宫很好,但总归不是自己家,待着怪别扭的。

谁知夏子陌却说:“你可以一直待在宫里,朕不介意。”

你不介意我介意啊!秋珞雪真想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可惜又不敢。

“皇上,或许我是被软禁了吗?”秋珞雪又问道。

被秋珞雪异想天开的问题逗笑,夏子陌说:“朕没有软禁你的意思,想去什么地方你都可以去。”

“那我可以出去走走吗?总是待在这里看奏章,看的我都头疼了。”秋珞雪征求夏子陌的意见道。

看着一脸期待的秋珞雪,夏子陌说:“去吧,让小德子陪着你。”

“谢皇上。”得到许可的秋珞雪灿烂一笑,就和小德子一起出去了,看起来像是一只重获自由的小鸟,正开心的投入外面的世界。

秋珞雪出去的时候,看到了金福,他有礼貌的笑着跟秋珞雪行礼,道:“丞相大人。”

“金公公辛苦。”秋珞雪也笑着说。

不过她总觉得金福的笑别有深意,是一种暧昧的笑。对,就是暧昧。秋珞雪不知自己为何会想起这个词,但绝对最近见到金福的时候,他都露出这种笑意。

很快秋珞雪就发现,不止金福看她时脸上挂着暧昧的笑,在宫中遇到的其他太监宫女似乎也挂着那种笑容。这让她非常不解,直到她听到了以下对话,来自两个偷闲的宫女的对话。

“你听说了吗?昨日秋丞相是跟陛下一同就寝的。”

“怎么没听说,宫里都传遍了。”

“大家都说皇上昨晚宠幸了秋丞相,也不知是真是假。”

“这倒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秋丞相本来就好男风,被皇上宠幸他也不吃亏啊。可惜了我们这些人,每天巴望着想要见皇上一眼,说不定入了皇上的眼就能麻雀变凤凰了,到头来却让一个男子爬上了皇上的龙床。”

“真是不要脸,自己好男风还不算,竟然勾引皇上,有这样的丞相,真是我们大秦的不幸。”

“……”

听到这里秋珞雪已经听不下去了,再听她们继续说下去不知道会有多少难听的话等着她。

跟着秋珞雪一起来的小德子,看到秋珞雪的脸色就知道她生气了,毕竟他们这种经常在皇上身边的人,是最擅于察言观色的。

于是他对那两个宫女说:“放肆,都没事干了么?竟然在这里嚼舌根,还不快向丞相大人请罪。”

两个宫女正聊的热闹,突然听到身后有声音,转头就看到秋珞雪和小德子,吓得赶紧跪了下来,说得:“奴婢该死,求丞相大人饶命。”

秋珞雪脸上不带任何表情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宫女,说道:“就这么跪着,跪到死为止。”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秋珞雪从来都不是善良的人,只是在别人没有侵犯自己利益的时候也不会主动攻击别人而已,一旦有人侵犯她的利益,那她会毫不犹豫的咬回去。

本来想着出去逛一逛,透透气,却没想到惹了一肚子气,只能愤懑的回去了。可她走着走着,想到那些人说的话,再想想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面对的流言蜚语,实在满腹委屈。

她秋珞雪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成了众人散播流言的对象,先是说她府中藏着无数美男子,后来演变成和炎王有一腿,现在又成了皇上的男宠。难道她秋珞雪就这么随意,见一个爱一个还广泛播种吗?

她无缘无故的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有诸多不顺心的事,有诸多不想去做但又不得不做的事。她一个女子在这权利的漩涡之中,在这个男权至上的世界里周旋,为了身份不被发现,为了能活下去,已经很不容易了。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凭什么在背后嚼舌根?就算真的受到皇上、炎王还有其他人的卫护,那也是她的真心换来的。那些人又凭什么质疑!

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孤身一人,本以为习惯了,本以为做好了足够的准备去应对各种变故。可最终她还是不够坚强,在别人恶语相对的时候会难受,会哭泣。

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想要伸手去擦,却发现越擦越多,最后索性放弃了,就这么哭一场吧。

看着笑着出去却哭着回来的秋珞雪,夏子陌满腹疑问,赶紧放下手中的事务,走到秋珞雪身边问:“你怎么哭了?是谁惹你了,告诉朕,朕帮你出气。”

因为夏子陌的原因她才会被人说三道四,心情不是很稳定的秋珞雪拿他出气,大声说道:“皇上是我什么人,凭什么帮我出气。”

这是她第一次在夏子陌面前如此大声说话,让夏子陌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愣愣的看着她。

大殿中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旁边的宫女太监更是吓得不敢说话,他们也是生平第一次看到有人敢吼皇上。

夏子陌沉默了一会儿,看着还挂在秋珞雪脸上的泪珠,伸手为她擦去眼泪,柔声道:“你不是说要和朕做朋友吗?”

秋珞雪本以为夏子陌会大发雷霆,至少会很生气。可他却表现的如此温柔,秋珞雪的心一下就柔软起来了。可是想想日后要面对的流言蜚语,她还是觉得应该现在就把关系梳理清楚。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陛下身份尊贵,这个朋友,臣做不起。”说完她将夏子陌放在她脸上的手拿开。

“往后,陛下和臣之间,只有君臣之义。陛下不要对臣这么好,不要做引起臣和天下人误会的事情,臣不想成为陛下的男宠。”

秋珞雪说完就转身离开,看着她慢慢离开的背影,夏子陌的心中空落落的,还有些隐隐作痛。这算是她和自己的诀别吗?

“陛下,尚衣局的王公公来的,说是按照陛下吩咐来给秋丞相量尺寸的。”

秋珞雪刚走,一个小太监就来汇报说,如果他知道这里发生了事情,应该就不会进来禀报了。

金福知道夏子陌现在无心理会这些,就对小太监说:“先让王公公回去吧。”

夏子陌本来打算让尚衣局的人为秋珞雪量完尺寸,做些衣服放在宫中。衣服的样式和布料要和他用的一样,因为他觉得日后秋珞雪会经常留在宫内,或者经常在宫内出入。可谁想到突然出了这层变故。秋珞雪的那些话,以及她哭着离开的身影,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秋丞相为何会哭着回来?”夏子陌问小德子道,他的脸上面无表情,语气冰冷,殿内的空气因为他冰冷的语气骤然降了几分。

小德子立马跪下回答说:“奴才和秋丞相走到御花园附近,听到有两个宫女在议论陛下和秋丞相的事情,她们说陛下昨晚宠幸了秋丞相,秋丞相是您的男宠,还说了些不中听的话,秋丞相便生气了。”

小德子一边说一边观察夏子陌的脸色,看到他脸上渐渐浮现出怒色,最后干脆勃然大怒的说:“放肆。”

“陛下息怒,这都是那些下人在嚼舌根,不必在意。”金福看情况不对,也跪下说道。

夏子陌满脸怒气,问道:“那两个宫女呢?”

“秋丞相罚她们在御花园跪着呢。”小德子回答说。

“杖毙。”

夏子陌的口中说出简短的两个字,就决定那两个宫女的生死,看来他现在非常的生气。不过他生起不是因为听了那些话,而是那些话伤了秋珞雪,伤了他和秋珞雪的相处模式。

之后夏子陌把身边的下人都赶了出去,只留金福在身边,此时他以无心处理政务了,呆呆的坐着,思绪都跑到秋珞雪的身上。

“朕只觉得和她在一起很开心,却没想到朕的的喜欢给她带来这么大的伤害, 是朕错了吗?”夏子陌问道,满脸的愁容。

“下人们总爱多舌,过几日就都忘了,陛下不必过于在意。”金福劝慰道。

“朕不在意,可是他在意。”夏子陌的语调流露出淡淡的忧伤。

“到底还是朕伤了他。”夏子陌补充说道,说完深深的叹了口气,他刚刚下定决心抛开成见,努力和秋珞雪在一起,因为此事又回到了来回纠结的局面。

他突然又想起秋珞雪对他说的话:“不要喜欢我,我们不会有好结果的。”

想到这句话,夏子陌苦涩的笑了笑,说:“果真不会有好结果啊。”

“往后,陛下和我只有君臣之义……”这句话是夏子陌听过的最伤人的话,是秋珞雪对他做的诀别,在他们之间划了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有许多次,他想跨越两人之间的鸿沟,因为这句话,他终究没有跨过。

错误的开始之后,越陷越深,想要出来时发现已经难以自拔,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爱,日后又该如何自处?希望能够迎来幸福的结局。

第六十四章 黑暗中的援手

聂远本打算等秋珞雪回来要问一问她昨晚留宿皇宫的事情,但是看到她双眼红肿的回来,就将那些疑虑抛之脑后了。

“你哭了吗?”聂远问道。

“没有。”秋珞雪倔强的回答,但声音明显是哭过后才有的沙哑的感觉。

说完她就推开房门走了进去,聂远也跟着她一起进入房中,一边走还一边问:“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帮你打他。”

“人家欺负的是我,你凭什么打他?”秋珞雪在桌前坐下,她的声音中透露着疲惫。

说完她又想到聂远是夏子陌派来保护她的人,他说这些话也是因为夏子陌的缘故吧。于是她苦笑着说:“也是,你是皇上派来保护我的人,有人欺负我你确实应该打他。”

聂远不知秋珞雪今日为何突然说了这些话,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接下来,秋珞雪又说:“不过,到此为止吧。我已经跟皇上说过了,不再享受他给我的特权。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再保护我了。”

秋珞雪是真的累了,不是身体上的劳累,是心累,她无力再对付外面的流言蜚语,也不想再应对什么权利斗争。就到此为止吧。

聂远这才听出来,秋珞雪这是赶他走的意思。从她的话中,聂远也大致听出,她之所以这样是和夏子陌有关。为什么呢?

“一开始,我是因为皇上的命令保护你,后来,是我自己想要保护你。”聂远说道,这句话暗含的深意是他不会离开,会一直保护她。

“为什么?”秋珞雪抬头看着聂远问。

“因为我不在你身边,你会受人欺负,会哭泣。”聂远回答说。

他的话让秋珞雪心中升起一股暖流,她的脸上慢慢有了笑意,但依旧是虚弱无力的,看起来让人心疼。

“我记得你刚来相府的时候,跟你说话你都不理我,后来慢慢的跟我说话,现在竟然能逗我开心了。”

一路走来,聂远的变化秋珞雪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既因他的变化惊讶,也因他的变化心存感激。聂远的改变让秋珞雪知道只要真心付出,就会有收获。至少现在看来,她收获了友谊。

“所以你开心了吗?”聂远问。

秋珞雪浅浅一笑,答:“嗯,开心了。”

“那不赶我走了吗?”聂远又问。

“嗯,不赶了。”秋珞雪回答说,“你想待多久都可以,反正相府也不是我的,我现在拥有的所有东西都不是我的。”

秋珞雪最后的这句话很耐人寻味,聂远没有听懂,也很难听懂吧。

聂远走后,秋珞雪刚想好好休息一下,徐中航又风风火火的进来了,还大惊小怪的说道:“你昨晚留宿皇宫了吗?还和皇上一起……一起就寝了吗?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要注意一点,不要跟男子走那么近。”

“所以你是因为平时注意了才害得端妃娘娘被幽闭宫中的吗?”秋珞雪反驳道。

她这么一说让徐中航瞬间没话反驳了,也是,他现在是没有资格教训别人的。

“我的意思是,让你平时注意一点,虽然大家都以为你是男子,但你终究是女子,还是要注意一下的。”徐中航苦口婆心的劝道。

秋珞雪当然也知道他是为自己好,说道:“知道了,真是啰嗦。”

“不过……你跟皇上,真的没发生什么吗?”徐中航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秋珞雪的表情问。

他的话换来秋珞雪一记白眼,道:“能发生什么啊!皇上难道不成是什么色魔吗?端妃进宫三年皇上都没对她做什么,说明皇上是正人君子,不会发生你头脑里想的那种龌龊的事情的。”

徐中航一想也确实如此,尴尬的笑了笑,说:“我这还不是担心你,怕皇上发现了你是女儿身。不过,如果真的被发现了会怎么样?”

“欺君之罪,咔……”秋珞雪说着还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徐中航同情的看着秋珞雪说:“真是可怜。”

“有空可怜我,还不如想想你自己,你和端妃的事情若是被皇上知道,不比我的下场好多少。”秋珞雪今天情绪有点波动,净挑徐中航的痛处下手。

“唉~原来我才是最可怜的人。”徐中航对自己说道。

“娘娘,今日有两个宫女在宫中议论皇上和秋丞相的事,被杖毙了。”江贵妃的贴身宫女汇报说。

“那只能怪她们自己多舌,陛下的事,岂是她们能议论的。”江贵妃用蔑视的语气说。

“娘娘觉得皇上和秋丞相的事情是真的吗?”宫女问道。

江贵妃冷笑一声说道:“不过是那些无知小人的随意猜测罢了。回想大秦历代王朝,哪一任皇上不是对秋氏恩宠有加,只不过恰好秋丞相被传言有龙阳之好,无知百姓便将皇上也牵扯其中。本宫自皇上是太子之时就在其身边伺候,若皇上也有龙阳之好,本宫岂会不知?”

江贵妃的话也是非常有根据的,要说最不喜欢夏子陌有龙阳之好的便是后宫的妃子了,他们天天斗的你死我活,希望能收到皇上的垂怜,怀个龙种,日后母凭子贵,享尽一世荣华。若是皇上喜欢男风,不仅这些计划要泡汤,她们日后也只能在宫里守活寡了。

“娘娘所言极是。”宫女奉承的说道,“只是陛下对秋丞相也太好了些,先是因为他将贤妃娘娘打入冷宫,后又将陆家满门抄斩,现在又因为几句流言杖毙了两个宫女。如此厚爱,难免让人误会。”

“你懂什么。陛下对他好,完全是因为他有用。哪里是因为他做的那些事,他只是陛下对付陆家的借口而已。”江贵妃说道。

“不过,就算他是个借口,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吩咐宫里的人,不许议论陛下和秋丞相的事情,见到秋丞相也要礼让有加,不可怠慢。”江贵妃又补充道。

“是。”宫女领命说。

“她怎么样了?”徐中航问。

秋珞雪知道他问的是端妃,回答说:“放心吧,她在宫中一切都好,虽然暂时失去了自由,也落得清净。”

“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一直拖下去,皇上问起来,你也不要交差。”徐中航又问道,他对秋珞雪是满怀感激的。

“我想到一个办法。”秋珞雪说。

“什么办法?”徐中航问。

“端妃娘娘的这场祸端源于皇上的宠爱,皇上几月不临后宫,却在某一日突然去了端妃娘娘宫中,虽未宠幸于她,却显示出非同寻常的关怀,各类赏赐不断。这些自然让宫里那些女人眼热,才会被人盯上。若非她身边的宫女被收买,私藏男子信物的事情也不会被戳穿。”秋珞雪说道。

徐中航点点头说:“确实如此,可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操控。既然有人操控局势让此事泄露,我们也能操控,将此事变成一场陷害。腰佩是被人偷偷放入端妃娘娘宫中的,宫女为了钱编谎话诬陷端妃娘娘。只要外人不知道你和端妃娘娘的事情,我们便可利用手中的权力将此事糊弄过去。”秋珞雪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

徐中航惊讶的看着秋珞雪说:“看来丞相大人在朝堂上学会了不少东西。”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秋珞雪假装深奥的说道。

“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尽管说。”徐中航说。

“你好好在相府待着就是最大的帮助了,那件事我和聂石头一起做就好了。”秋珞雪说。

“诶?这不是江江吗?你怎么来了?”

下午,秋珞雪和聂远一同出门的时候看到了江江,曾经和他的哥哥江海一起来刺杀秋珞雪,后来才知道他们两个不过是老实的百姓罢了。

“哥哥让我把这些钱还给大人。”江江把手中的钱袋递到秋珞雪面前。

当初秋珞雪看到江家的情况,曾给江海一笔钱,让他用这笔钱谋生,养家糊口。秋珞雪从未想过让他偿还这笔钱,他却一直记得。

看到伸到面前的钱袋,秋珞雪笑了笑并没有接,握住江江的手,蹲下和他平齐,说道:“给你们那笔钱的时候,我就没有想要回来的意思,你们比我更需要这些钱,还是拿回去吧。”

“不,哥哥说一定要还给大人,我们已经受了足够多的恩惠,不能奢求更多了。”江江乖巧的回答道。

秋珞雪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说:“那就等我需要的时候再还给我吧,现在你们先替我保管着这笔钱。”

这笔钱对平常人家不是小数目,江海既然能拿出来,说明他挣了一些钱,可就算挣了钱,也不会太多,江母身体不好需要钱买药治病,他们更需要这笔钱。

江江思考了一会儿,似乎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说:“那我回去问问哥哥。”说完他就一溜烟的跑了。

秋珞雪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露出一抹欣慰的笑。

“江海怎么让他独自一人出来了?万一他的病情发作了怎么办?”聂远说道。

“他的病情在慢慢好转,我以前听说过类似的病情,是自闭症,江江这种算是比较轻的。也是比较幸运的,他遇到了值得信赖的人,在无边的孤独与黑暗中,有一只手伸向他,将他从孤独的漩涡中救出。想必,江海让他独自前来是在锻炼他,此刻江海应该在某个江江看不到的地方,守护着他吧。”秋珞雪颇有感触的说道。

聂远向四周望去,想要搜寻江海的身影,果真在一颗树上看到了他,后者冲他点头微微一笑。

“若是有人在我身处黑暗和孤独的时候向我伸出援手,我应该也会很感动的吧。”秋珞雪还蹲在地上,带着期许的语气说。

她的话音刚落,阳光下出现一只手伸到她面前,她的视线顺着那人的手继续向上看,就看到聂远坚毅的脸。

“在黑暗中看到的援手,原来是这样一种感觉。”秋珞雪望着聂远的脸,喃喃道。

第六十五章 不是属于我的男人

“恭迎慕公主和炎王殿下。”

苏慕依和夏子炎在天黑时分到达先皇太庙,一应人员早已在门前等候,等他们下了马车便起身跪下行礼。

“平身吧。”苏慕依说道,她的一派作风也尽显皇家风范。

把手先皇太庙的护卫将军起身后对二人说道:“末将已命人为公主和炎王殿下安排了住处,斋饭随后送到。今日天色已晚,祭拜先皇的仪式明日举行,今晚就委屈二位了。”

苏慕依和夏子炎对视一眼,又对护卫将军说:“带路吧。”

“这边请。”将军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夏子炎在进入太庙之前向后方看了一眼,夜幕已降临,看到的只有重重树影,但他心中确定,在这重重树影中一定藏着苏慕非的人。他们的战斗今晚就要开始了。

“殿下,他们已经进去了。”蓝烟向苏慕非汇报说,他们隐身在太庙外面的树林中。

“先派人在外围盯着,护卫军的巡逻队没隔半个时辰才来一次,在那之前不要轻举妄动。”苏慕非说道。

“怎么这么多守卫?六哥他们能成功进来吗?”

在太庙中走着,苏慕依看到四处都是守卫,不仅有些担忧起来,她的举动和脸色也因担忧而显得不自然。

“那不是你应该担心的事情,你是来祭拜先皇的,记住这一点就好,其他的事情我们会处理好的。”夏子炎安慰她道。

“好好表现,不要露出马脚,这是你唯一能帮他做到的。”夏子炎又补充说道。

虽说如此,苏慕依还是有些担忧,惆怅的说道:“真的,会成功吗?”

“成不成功,对你来说都是一样的。”夏子炎看着苏慕依说,虽然这些话对她来说过于残忍了。

“即使如此,我还是希望他能成功,毕竟,他是我的哥哥。”苏慕依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忧伤。

“可他却在利用你。”夏子炎说,停顿了一会儿又问:“那件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做到真正的云淡风轻,皇室的人更不可能。”

“所以为了那个位置,要牺牲慕公主的幸福吗?她应该不知道自己来和亲是你向你的父皇提议的吧。”

苏慕依回想起在大秦时,苏慕非受伤之后的那一天,他和秋珞雪的对话。也是从那个时候,她才知道,一直以来她以为对自己最好的哥哥,只是拿她当作争储的棋子。

说起这个话题,苏慕依的眼中泛着泪水,不过很倔强的没有流下来。夏子炎看着这样的她叹了一口气,不过皇室女子的命运大多如此,被利用说明还有效用价值,否则更不知道是何种下场了。

“所以你应该为自己而活,不想成为棋子,就要成为下棋的人,像北泽长公主那样。”夏子炎说道。

苏慕依只是笑了笑,提起穆芊芊她又问:“听说前几天北泽丞相率兵逼宫,不知情况如何了?”

“应该快有结果了吧。”夏子炎悠然的说道。

“现在战时如何?”穆芊芊问道,从她的语气中能听出紧张的情绪。

“丞相带领的军队已经攻破第二道防线了,我军支持不了多久了。”士兵回答说。

“一定要坚持住,韩家军即日就到,一定要坚持住。”穆芊芊说道,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也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安慰的话。

宫殿内的烛火因风摇曳,光线时暗是亮,外面依稀传来战士奋战拼搏的喊杀声,更加剧了这皇城之中阴暗紧张的气氛。

夏子陌站在暗道的外面,烛火投影在暗道的门上,将他笔直的身影附着在上面。

“本以为那样之后,我们的距离会更近一些,没想到如今更远了。朕可不是为了这样才那么做的。”

秋珞雪晚上睡觉的时候,看到了放在枕边的夜明珠盒子,将盒子打开,夜明珠的光线一下将房间照亮。

“陛下身份尊贵,这个朋友,臣做不起。”

“陛下不要对臣这么好,不要做引起臣和天下人误会的事情。”

看到夏子陌送来的夜明珠,秋珞雪又想起自己白日里对夏子陌说的话,心情一下子惆怅起来了。夜明珠的光线如此明亮,却怎么也照不亮她和夏子陌之间黯淡的关系。

“身份尊贵,有钱有势,脸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怎么看都是完美的男人,只可惜不是属于我的男人。”说着秋珞雪深深叹了一口气,合上夜明珠的盒子,将它放到一边。

月明星稀的晚上,荒野之中凉风阵阵,有些吓人,太庙护卫队的巡逻队在林子中走着,厚重的铠甲发出“铮铮”的响声。

一旁的树上,暗藏着一队黑衣人,等巡逻队走近,领头的黑衣人做了一个行动的手势,众人便提剑飞身而下。

悄无声息的,只有剑划过皮肤的声音以及人体倒地之后发出的“砰”的声音。树林中的鸟儿受到惊讶,飞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巡逻队很快全军覆没,苏慕非收起手中的剑,在一个士兵身上拿出信号弹拉响,空中燃起红色的烟火。

“是巡逻队的烟火,那边出事了,快通知边将军。”太庙的守卫看到信号弹到,迅速跑去报信。

很快便出现一队人马从太庙出发,前往出事的树林。只是这个时候,苏慕非等人早已离开。

“不好了,不好了,慕公主和炎王殿下遇刺。”太庙中突然慌乱了起来。

边将军刚刚派出一队人马,这又来了一桩事。因为苏慕依和夏子炎身份尊贵,他丝毫不敢怠慢,立刻带人前去查看。原本黑彤彤的太庙一下变得明亮起来。

刺杀苏慕依和夏子炎的人是苏慕非安排的,这也是他们商量好的计划,借此方法声东击西,拖住边将军的人马,为苏慕非赢取时间。

这不,边将军刚刚离开,苏慕非就带着一队黑个人进了太庙。一部分守卫调去援助巡逻队,一部分去抓刺客,太庙外围的守卫明显少了许多,加上他们在里面有内应,很快便悄无声息的进入太庙之中。

“先皇的灵柩停放在正殿,跟我来。”前来接应的是一个和尚,他成功带领苏慕非找到先皇灵柩。

进入正殿,就看到停在正中央的灵柩,苏慕非命令道:“抬走,路上小心一点。”

他的话音刚落,就过来几个黑衣人,抬着灵柩向外走。灵柩很重且目标很大,他们不可能再悄无声息的出去,好在现在守卫稀疏,不至于陷入困战。

第二日,南凉的大街小巷便传播出一个惊人的消息:太庙遇袭,先皇灵柩被盗。

“混账,朕命你们好好守着太庙,你们竟然让先皇的灵柩被盗走。”南凉皇接到消息后大怒道。

“臣看守不力,请陛下治罪。”边将军跪下说道。

“治罪,治罪,治你的罪有用吗?还不快去捉拿犯人,把先皇的灵柩找回来。”南凉皇大吼着说道。

这件事不仅关乎颜面,也关乎着他的生死和皇位能不能坐稳,若是让人发现先皇暴毙的真相,一切就都完了。

“你们还没找到苏慕非吗?”南凉皇又问身边的侍卫道。

“暂时还未找到。”侍卫回答说。

“废物。”南凉皇骂道,停顿一会儿,又说:“在全国范围内查找,朕觉得先皇灵柩被盗跟他脱不了干系。一定要在他发现里面的秘密之前,先杀了他。”

“南凉和北泽风云已起,大秦也难以独善其身了。”夏子陌站在崇明楼的最高处,看着秋色包围下的宫殿道。

秋珞雪意外的发现,她放在枕头下的四大家族的关系图不见了。按说她的房间没有人进,怎么会不见了呢?

“公子在找什么?”汐月进到秋珞雪的房间,见她四处翻找,像是找什么东西一般。

“啊,也没什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秋珞雪见到有人进来就停止了翻找。

但她还是疑问那张关系图去哪了,就问道:“我不在的时候,有人来过我的房间吗?”

“除了极为姐姐来公子房中打扫过房间意外,就只有皇帝陛下来过了。”汐月回答说。

“皇上来干什么?”秋珞雪疑问道,若是汐月不说,她还不知道这件事呢。

“这个汐月就不知道了,只是偶然看到过陛下。”汐月回答说。

她的话引起秋珞雪一阵沉思,夏子陌为何会来她房中呢?那张关系图是他拿去的吗?为什么要拿去呢?

唉,若是之前还能问一问,现在闹成这样,都不好意思说话了,这些疑问也只能憋在心中了。想想今天早晨上朝时的场景也是尴尬,她和夏子陌相对无言,互相躲着彼此的目光,偶尔目光撞到一起,也会快速移开,好似陌生人一般。

金銮殿是那么的宽敞,可她却觉得无比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不知道夏子陌会不会跟她有一样的感觉。这样的关系不知道还要维持多久,本来她就不喜欢上朝,这样之后更觉得上朝是在上刑了,想想以后的日子,真是难熬啊。难道又要重提辞官之事吗?夏子陌大概还是不会答应吧。

第六十六 我因你而来 你因我离开

“参见贵妃娘娘。”秋珞雪来到对江贵妃行了一个简单的作揖礼,本来她是可以不用行礼的,但好歹要显得礼貌一些。

“丞相大人多礼了。”江贵妃带着笑意说道。

“本相奉皇上之命调查端妃娘娘一事,有些问题想问娘娘,叨扰之处,还望娘娘见谅。”秋珞雪继续说。

江贵妃是擅于交际之人,秋珞雪说话的时候她全程保持微笑,一副细心聆听的样子。等秋珞雪把话说完她才说:“不叨扰,本宫治宫不善,闹出此等大事,还要麻烦丞相大人来查办,是本宫应该谢谢丞相大人才对。丞相大人你有什么疑问尽管问吧。”

她都如此配合了,秋珞雪自然也不在推脱,说道:“向娘娘举报端妃娘娘私藏男子信物的宫女现在何处?”

“这位宫女倒也不是向我举报,她把此事告诉了良妃,本宫也是从良妃口中得知的此事。现在这个宫女应该也在良妃宫中。怎么?丞相大人想见她?”江贵妃问道。

“陛下,丞相大人去了贵妃娘娘宫中。”金福向夏子陌汇报道,他知道现在夏子陌想知道的是关于秋珞雪的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夏子陌立马放下手中的奏折,说道:“摆驾凤仁宫。”

“已经派人去传那位宫女了,请丞相大人先在此稍后。”江贵妃说道。

“有劳娘娘了。”秋珞雪说。

“皇上驾到~”一声悠长又响亮的声音响彻风仁宫。

江贵妃听到此话,简直兴奋的不得了,毕竟夏子陌已经许久没有来她的宫中了。不过她若是知道夏子陌是为秋珞雪而来,一定会气的不轻。不过此刻她沉浸在兴奋之中无暇多想,忙着问宫女她的装扮如何。

相比江贵妃的兴奋,秋珞雪的态度就冷淡许多。只是在听到“皇上驾到”那句话之后,她的心中“咯噔”一下,为什么会这样呢?是期待见到夏子陌还是不期待见到他呢?不等秋珞雪把这个问题思考清楚,一身龙袍的夏子陌就走了进来。他的气宇轩昂的身姿、坚毅迷人的脸庞、沉稳有力的步伐、高贵不容冒犯的气质,都是秋珞雪所熟悉的。

“微臣/臣妾参加陛下。”秋珞雪和江贵妃同时跪下说道。

虽然江贵妃跪在正中间,她的衣着和装扮也华丽的足够能引起人的注意,但夏子陌的视线还是落在一旁秋珞雪瘦小的身影上。

他进来的时候看到了,看到秋珞雪看自己的表情,不再是面对微笑,也不再是抱有期待,而是他从未体会过的、陌生的、面无表情的表情。

看到秋珞雪跪下给自己行礼的时候,夏子陌感到心中升起一阵凉意。曾几何时,她说跪下行礼显得他们两个的距离太远,问他是否以后能不行跪拜礼。他准她在上朝以外的场合可以不对自己行礼。如今,她重新行了跪拜礼,是下定决心要和他拉开距离了吗?

“平身吧。”夏子陌说道。

“谢陛下。”秋珞雪和江贵妃同时说道。

再次和夏子陌同处一个空间,虽然有外人在,她还是觉得尴尬。而且她不知道夏子陌来找江贵妃何事,总觉得自己在会很不方便。

于是便说:“微臣的事情已经问完,就不叨扰陛下和贵妃娘娘了,请容微臣告退。”

夏子陌想说不准走,想说“朕为你而来,你却因朕而去,要朕如何是好?”

可他最后还是说:“下去吧。”

之后他在满心的悲伤中望着秋珞雪一步步走远,直到秋珞雪的身影消失在宫殿之中,他还望着她离去的方向,那渐渐远去的身影,在他的视线中,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陛下,午膳时间快到了,今日就在凤仁宫用膳吧。”江贵妃还未察觉出夏子陌的异常,满心期待的说道。

“朕突然想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急需处理,午膳你就自己吃吧。这段时间管理后宫,辛苦了。”夏子陌说完不做过多的停留就离开了。

“臣妾恭送陛下。”

虽然不远夏子陌离开,可却不能挽留,她有她的尊严和必须保留的体面。而且她深知,夏子陌需要的是听话的女人,所以她一直那么做。无论他宠爱与否,她都不哭不闹,在这深宫之中,默默的等着他的到来。

虽然时间很短,但至少今天等到他的到来,虽然能见他的时间很短,但她庆幸自己曾在他的生命中停留。漫长的等待,那是她对他的爱。只是她没想到的是,他的爱,已在她漫长的等待中悄悄给了别人。

“参见王爷。”一个面色和蔼的老人对夏子炎行礼道。

“王神医多礼了。”夏子炎赶忙上去扶起他,说道:“本王找你来是为了检查一具尸体。这种事对王神医来说实在是大材小用,不过您医术高明,在七国内都有威名,这次的检查只有你来做才能服众。”

“王爷客气了。”王神医说道,又问:“那具尸体现在何处?”

“请随本王来。”夏子炎说道。

随后他们乘坐同一辆马车,在南凉皇城饶了大半圈,终于来到一个府苑之中。这里是一户深宅大院,外面高墙大院,估计在里面做任何事都不会被发现。

夏子炎走上前敲了敲门,不久之后门从里面开了一条缝,夏子炎拿出一块令牌递给里面的人,门这才完全打开,迎接他们进去。

这处宅院,是苏慕非的私宅,几乎没有外人知道。并且这里偏离闹市中心,想对来说很安全,用来停放先皇的灵柩再好不过。夏子炎带王神医过来,让他检查的尸体就是南凉先皇的遗体。

“时间不多了,我们开始吧。”夏子炎对苏慕非说道。

苏慕非点点头,对手下的人说:“开棺。”

庭院的中央停放着一个棺椁,苏慕非的命令下过之后,五六个男子上前去打开棺椁。旁边站着的还有蓝烟和苏慕依。打开棺椁,让王神医检查一下遗体,先皇死亡的真相就揭晓了。

“你是端妃娘娘宫中的人?为何要举报端妃的事情?”秋珞雪将那个告密的宫女带到一个房间中审问,陪着她的还有聂远。

“奴婢虽然是端妃娘娘宫中的人,但却是陛下的臣民,时刻想着效忠陛下,看到端妃娘娘在宫中行不轨之事,理当揭发。”宫女大义凛然的回答说。

秋珞雪并不吃她这一套说辞,继续问道:“既然时刻想着效忠陛下,为何不直接向陛下告发,而是向良妃娘娘告发呢?良妃和端妃品级相同,应该不是能相互管彼此的人。”

“你,是收了良妃娘娘的好处,才以此理由诬陷端妃娘娘的吧。”秋珞雪死死的盯着宫女问道。

“丞相大人为何如此诬陷奴婢?”宫女听到秋珞雪的话有些愤懑不平,但碍于秋珞雪的身份,她也无法反抗,只能解释说:“像奴婢这种地位的宫女,根本无缘见到陛下,所以才选择向良妃娘娘举报此事。更何况,他们已在端妃娘娘搜到男子腰佩,奴婢并未诬陷任何人?”

“选择向良妃娘娘举报,说明你知道她一定会拿这件事做文章,即使没有诬陷,你和良妃娘娘之间,也有串通之意吧。否则,她也不会将你调到自己身边。”秋珞雪说道。

“好了,本相知道了。在查清真相之前,你就现在这里待着吧。”秋珞雪说着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是端妃娘娘私藏男子信物,您为何要调查我?”宫女不服气的问道。

秋珞雪回头看了她一眼,问道:“如果宫中闹鬼,应该如何解决呢?”

宫女听到这个问题,先是一愣,之后回答说:“当然是捉鬼。”

“不,不……”秋珞雪摇摇头说,“世间本无鬼,闹鬼说明有人在搞鬼。要想彻底解决,不仅要捉鬼,还要找到搞鬼之人。我现在就是在做那样的事。”

“奴婢不明白丞相大人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些事本就与您不相干,您完全可以不用去做。”宫女不解的问道。

“是可以不做,但那样做更能显示出本相过人的才智。并且本相是个勤勉正直的丞相,没有理由不那么做。”说完秋珞雪勾唇一笑,转身离开。

“我刚刚看到你笑了,为什么笑?”出去之后,秋珞雪问聂远道。

“就是觉得你应该在开玩笑。”聂远回答说。

“什么开玩笑?”秋珞雪不解的问。

“才智过人,勤勉正直,应该是开玩笑的吧。”聂远说。

“哪有,我超级认真的。”秋珞雪纠正道。

看到秋珞雪一脸较真的表情,聂远觉得很好玩,不自觉的笑了起来。秋珞雪看他笑了,也跟着笑了起来,说道:“对于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的人,说勤勉确实像是在开玩笑。”

两人在阳光下开心说笑的场景,刺痛了在远处看的夏子陌。以前秋珞雪和他也是有说有笑的,很开心的样子。现在那些场景似乎恍如隔世,越来越远了。他也只能隔着很远的距离,在秋珞雪看不到自己的地方看她了。

第六十七 意想不到之人

“在端妃娘娘宫中搜到的腰佩,是徐中航的吧。”回府的路上,聂远问秋珞雪道。

秋珞雪惊讶的看着聂远问:“你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

看到她的反应,聂远回答说:“刚刚知道。”

秋珞雪知道是自己过于惊讶的反应让聂远确定了这件事,不开心的撇撇嘴,又问:“那你现在知道了,要怎么办?告诉皇上吗?”

“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聂远回答说。

听他这么说秋珞雪就放心了,因为聂远是个说道坐到的人,从来不骗人。她满面笑意的看着聂远说:“噢,徐御医知道肯定会很感动。”

“不是因他才这么做的,让他不要感动。”聂远则很平静的说。

秋珞雪被他的话逗笑,发出“咯咯”的笑声,说:“嗯,会告诉他的。”

“不过,你真的是刚刚才知道这件事的吗?”秋珞雪又问,总觉得聂远刚才的话像是在逗她。果真,聂远回答说:“不是。”

“还记得我们曾经在宫中看到一个私自向外传递信件的宫女吗?”聂远问。

“嗯,记得,那个是端妃娘娘宫中的杏儿。”秋珞雪点点头说。

“那个时候我就调查了她,发现信件最终传给了徐中航。加上徐中航去太医院学医的时间刚好是端妃娘娘进宫的时间,就算他们兄妹情深,也不可能这么巧。所以我就派人着了太傅府中的下人,问过之后发现端妃娘娘进宫前曾和徐中航一同私奔,只不过后来被太傅大人找了回来。”聂远和秋珞雪分享自己的消息。

“哇,私奔?他们两个可以啊,竟然还有这种刺激的过往,我都不知道诶。”秋珞雪惊讶的说道。

“那是因为你没有去查,这些事我能查到,别人也能查到。”聂远善意的提醒道。

桂香宫中,良妃躺在软榻之上,听着下人的汇报,那人说:“娘娘,腰佩的主人已经找到了。”

“是谁?”良妃着急的问道,她最近都在等这个消息。

“是一个意想不到之人。”那人回答说。

“不愧是影卫统领呢,就是厉害。”秋珞雪羡慕聂远的消息如此灵通,“不过,我能进影卫吗?好歹我们是熟人,你不能给我开个后门让我也加入影卫吗?”秋珞雪期待的看着聂远问。

“为什么想加入影卫?很辛苦的。”聂远反问。

“当然是想知道很多不为人知的消息啦,你不觉得知道别人的秘密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么?。”秋珞雪说。

“你想知道谁的秘密,直接问我就好,不必加入影卫,我就是你的影卫。”聂远说道。

“噢~我发现你现在说话越来越中听了,没想到我家聂石头也是个潜藏的撩妹高手。”秋珞雪很满意看着聂远说。

聂远不懂什么是撩妹高手,也不知道自己说出的话会不会让秋珞雪一笑,只是那些说出来的,都是他的真心话。

“现在好像没什么想知道的秘密,就是想知道南凉那边怎么样了?好久没见烦人的夏子炎了,还真有点想他。”秋珞雪用手捧着脸说道。

“他们已经将先皇的灵柩成功盗出,相信很快能查到他死亡的真相,离回来的日子应该不远了。”聂远回答说,明明是才发生的事,原来大秦的他却已经得到了消息。

“怎么样?是自然死亡还是……”苏慕非问道,马上就是揭晓答案的时候,要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是一种叫牵机药的毒药。”王神医回答。

他的回答让苏慕非悬着的心放到了肚子里,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听到王神医还在继续说:“牵机药就是中药马钱子,人服用之后从头部开始抽搐,蔓延全身,最后头部与足部佝偻相接而死,状似牵机,也因此而得名。”

“真是过分,竟然敢给父皇服用如此狠毒的毒药!”听完王神医的话,苏慕依第一个气愤的说道。

一代君王,最后落得被自己的皇子下毒害死的下场,着实让人心酸。若不是陵墓尚未修好,暂时将先皇的灵柩停放在太庙之中,想必这件事就不会为人知道了。

“既然知道先皇死亡的真相,就着手准备在群臣面前揭露此事吧。”夏子炎说道。

“就定在明日吧,我会请母后以太后名义召群臣进宫,届时就可以将此事昭告天下了。”苏慕非说道。

“五皇子不会轻易就范,还是要做好应对的准备。”夏子炎提醒道。

苏慕非淡然一笑道:“这个炎王就放心,我苏慕非不是那种不留退路之人。”

“娘娘,既然已经查到了腰佩的主人是谁,接下来怎么办?要将此事告诉丞相大人吗?”宫女问良妃道。

“不。”良妃说道。

“为什么?丞相大人正在调查此事,告诉他不是更好吗?”宫女不解的问道。

良妃不屑的笑了一下,说道:“这几天你还没看出来吗?丞相大人根本不是在调查此事,而是想尽量的拖延,最后不了了之。虽然本宫不知道丞相大人和端妃是什么关系,但总觉得他是来帮助端妃的,不可能站在我们这边。”

“那要怎么办?”宫女问。

“直接在陛下面前揭穿此事。”良妃勾唇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

“陛下,良妃娘娘派人来请陛下移步飞霞宫,说是为了端妃娘娘一事。”太监跪在殿前对夏子陌说道。

这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夏子陌问道:“端妃的事情不是交给丞相查了吗?她凑什么热闹。”

“说是发现了腰佩的主人,也已经派人请了丞相大人过去。”太监回答说。

听到秋珞雪也会过去,夏子陌自然也会过去。今日赶上休沐,不上朝,他又没有借口召见秋珞雪。最后竟然要用这种方法和她见面。

秋珞雪在家中接到宫内的邀请,就和聂远、徐中航(徐中航也接到了宫内的邀请)一同前往,到了飞霞宫才发现,被请来的人不止有他们,还有夏子陌、江贵妃、良妃等人。端妃娘娘也在场。

看到这样的场景,秋珞雪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这明显是三堂会审的样子。于是她小声提醒徐中航道:“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可鲁莽行事。”

良妃看到众人已经到起,勾唇笑了笑,好戏就要上演了。

“良妃,你不是说知道腰佩的主人是谁了吗?现在人都到起了,说吧。”夏子陌说道,他是坐在上位的,旁边的是江贵妃,其余的人站在下面,只有端妃一人跪着。

“陛下,此事关系重大,想来端妃妹妹也不会轻易承认,请陛下允许臣妾对端妃妹妹进行审问。”良妃说道。

秋珞雪很不喜欢她这种作假的声音,听到她这么说更觉得今日的事情有鬼,就说道:“陛下,既然良妃娘娘已经知道腰佩的主人,何不直接说出来?审问岂不是多此一举?”

“陛下,此人是绝对意想不到之人,臣妾凭空说出并不能服众,所以才想通过审问拿到切实的证据,让在场的人都信服。”良妃不甘示弱的说道。

秋珞雪轻声一笑,说道:“原来良妃娘娘并没有证据?那又如何确定你所说的人就是腰佩的主人?”

“本宫虽然现在没有证据,但只要按本宫的方法审问,真相自会大白。”良妃很有底气的说道。

秋珞雪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夏子陌打断,他说:“既然如此,良妃,你就按自己的方法审问吧。”

秋珞雪听到他竟然做了如此决定,不禁皱眉看了看他,发现夏子陌说眼神也在自己身上,尴尬间又只能移开了视线。

大秦的皇宫正在上演三堂会审,北泽和南凉的皇宫也是热闹非凡。北泽是两军交战如火如荼,已经打到了皇宫内院。南凉则是在大殿之中聚集了一众群臣,大家议论纷纷的等着召见他们来此的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驾到。”

在太监的鸭梨嗓中,苏慕非同太后一起出现在众人面前,引起了足够的轰动。

“这不是六皇子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陛下正在国内四处搜捕他,没想到他竟然会来自投罗网?”

“……”苏慕非一出现,众位大臣就议论了起来。

苏慕非淡淡的扫视了那些人一眼,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

“哀家今日在此召见诸位,是为了先皇暴毙一事。”太后沉稳而有力度的声音在大殿之上响起。

“先皇因病暴毙,此事早已定论,不知母后今日召群臣来此是为何意。”南凉新皇的声音从殿外传来,非常有穿透力,接着大殿之中就出现他的身影。

南凉新皇接到太后在宫中召集群臣的消息,就立刻赶来,还好并不是很晚,在大殿之上看到苏慕非的时候,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了。原来,太后已经和苏慕非联手了。他们以为这样就可以扳倒自己吗?

夏子炎见南凉新皇已经到了,就对苏慕非点点头,告诉他真正的较量可以开始了。苏慕非也回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大秦的端妃一事,北泽的逼宫谋反之事,还有南凉的弑父杀君之事,都已经拖了些许时日,他们像是约定好一般,在今日,寒露来临之时,一起做一个了断。

第六十八章 真相大白

“来人,给本宫重重的打,打到她招出腰佩的主人为止。”

良妃仗着有皇上的命令,做法也越来越过分,先前只是询问,见端妃一直不说话,干脆叫下人打板子。

秋珞雪心想端妃体弱,肯定撑不了几下,而且徐中航就在旁边,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端妃被打,到时候良妃的计谋就得逞了。

那边已经动起了板子,秋珞雪赶紧在圣前跪下,求情道:“陛下,端妃娘娘体弱,这么打下去会出事的。”

“她若受不了只需招出腰佩的主人即可,若是她愿以死保护那个人,朕会成全她。”夏子陌说道。

秋珞雪回头看了看正在受刑的端妃,重重的板子落在她单薄的身上,看着都让人心疼。只是坚强的端妃始终一声不吭,死命的咬着嘴唇。因为疼痛,她的额上布起密密麻麻的汗珠,眼眶中含了一汪清泪,嘴角留下一丝血迹。为原本就惨白的脸此刻看起来更加憔悴惹人怜惜。

“陛下,这么做是屈打成招,万一端妃娘娘支撑不住刑罚,随意说出一个名字,您也得不到真相。”秋珞雪说道,他希望能改变夏子陌的主意,可后者始终无动于衷。

徐中航看着板子一下下打在端妃身上,每一下都比打在自己身上还好疼。他终于不能再袖手旁观了,忘记了秋珞雪的忠告,不顾聂远的劝阻,挺身而出,为端妃挡下打在她身上的板子。

秋珞雪本来还跪在地上求情,看到徐中航那边有动静,立马起身想要拉住他,可惜已经晚了。

端妃看着徐中航向自己走来,含泪摇头,示意她不要过来,伴着摇头的动作她的眼泪纷飞而下。直到徐中航趴在她身上为她挡下板子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

良妃看到这一幕,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

夏子陌一直是冷着脸的,对于这场闹剧似乎没有投入任何情感,也一直没有喊“停”,皇上没有说停,那些太监就继续打着板子,只是这个时候疼痛都落在了徐中航的身上。

“南凉先皇并非因病暴毙,而是种了一种叫牵机药的毒药。”王神医出现在大殿之上,从他口中说出的这句话瞬间引起一片哗然。

“朕敬你是七国医仙,对你礼遇有加,你为何说出此种毫无根据之话。”南凉皇怒视着王神医说道。

“此话并非空口无凭,来人,抬上来。”苏慕非说道,随后就从大殿之外抬来一副灵柩。

先皇的灵柩有着特殊的装饰与颜色,所以这副灵柩一抬上来,大家就认了出来。大臣之中,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

“天哪,这……这不是先皇的灵柩吗?无法在太庙安息,竟然被如此移来移去,真是作孽啊,作孽。”

“原来先皇的灵柩是被六皇子盗去的,真是大逆不道。”

“……”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道,不过虽然议论到还没有人站出来指责谁的不是。他们都是明哲保身之派,在斗争形势尚不明了的时候,谁也不会轻易表达自己的立场。

在先皇灵柩慢慢停放在大殿中央的时候,南凉皇说道:“六弟,父皇的灵柩好好停放在太庙,你却将他盗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你竟也做的出。”

“此事是本宫命他做的。”太后说道,她因为受了苏慕非的威胁不得不这么说。

“先皇平时身体康健,突然在宫中暴毙,并且未经任何告别仪式,连本宫都没能见先皇一面,这让本宫心中疑惑万分。所以就派六皇子调查此事。只是没想到,苏慕新,你好大的胆子,竟然下毒毒害先皇。”太后继续说道,最后几句话是对南凉皇苏慕新说的,声音中满含着怒气和失望。

“儿臣知道六弟是母后的养子,母后希望他登上帝位,可您也不能如此诬蔑儿臣吧。”苏慕新将此事扯到夺嫡之事上。

皇室之中的许多事,一旦扯上夺嫡,就会让观着摇摆不定,最后也会不了了之。

“是不是诬蔑,开棺一验便知。皇兄若信不过我带来的人,大可叫宫中的御医一同前来查看,届时真相大白,我们再做争论。”苏慕非提议道。

“父皇已仙逝,本该入土为安,你现在竟然还要开棺,父皇生前对你宠爱有加,你却要做此大逆不道之事。”苏慕新指责道。

“一切后果本宫承担,来人,开棺。”太后力排众议,下命令道。

北泽

皇宫的战事依然焦灼,蔡迟坤带的部队和长公主的部队两军对垒,相互厮杀。皇宫内院早已失去原来的*肃穆,取而代之的是惨烈的景象。士兵的尸体随意的躺在地上,他们之中有人少了胳膊,有人少了腿,还有的人头颅被砍下,血肉横飞……血染红了宫中的地面,和枯叶融在一起,浑浊着泥土,显示出这场战事的惨烈。

长公主一方为守,蔡迟坤一方为攻。现在战斗的地点已经转到皇宫内院,就意味着,长公主一方处于劣势。

“长公主,外面顶不了多少时间了,他们马上就要攻进大殿了。”士兵报告说。

“给我坚持住,无论如何都要坚持到韩家军到来。”长公主大声说道,不过,虽然一直这么说,但其实她的心中也没有底气。

“皇姐,丞相会杀了我们么?”长公主的身边,一个十多岁的男孩儿用颤巍巍的声音问道。

“他不是丞相,是逆贼。”长公主说道,因为对蔡迟坤恨之入骨,所以她说话时声音很大,将男孩下了一跳。

穆芊芊注意到他被吓到,看到这个年幼的弟弟,心中又有诸多不忍,将他搂在怀里,说道:“善儿,不要怕,我不会让他得逞的。北泽的江山,是我们善儿的,皇姐会为你守好,任何人都别想夺走。”

“住手,快停下,不要再打了。”

秋珞雪看着板子一下下落在徐中航的身上,端妃的哭声充斥着她的耳膜,让她不忍再看、不忍再听。她决心要救这对苦命的情侣。

夏子陌那边不喊停,谁也不敢私自停下,秋珞雪见没有指望了,一咬牙一跺脚冲到他们面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下板子。眼看着板子就要落下,秋珞雪绝望的闭上眼睛,反正横竖就是这一下,闭上眼睛看不到可能就没那么疼了吧。

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没有想象中的疼痛,耳边反而嘈杂了起来。她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夏子陌和聂远都已到了她身边,两人分别用一只手挡下了板子。

“你疯了吗?”夏子陌大声说道,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出于对秋珞雪的担心。

“是陛下疯了才对,微臣不值得您这样为我挡板子。”秋珞雪赌气的说道。

本来这几天她就没消气,加上今天看到夏子陌的所作所为,更加生气了。虽然在端妃娘娘红杏出墙这件事中,最大的受害者应该是夏子陌。

“怎么样?没事吗?干嘛要用手挡下,多疼啊。”秋珞雪不关心夏子陌,反而对聂远表现出关切,可能也是为了气夏子陌吧。

她的行为很明显的气到夏子陌了,夏子陌看着她拉着聂远的手,脸立马就沉了下来。

聂远注意到夏子陌的表情,从秋珞雪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说道:“我没事。”

“蔡丞相谋逆,我等奉长公主之命清剿叛军,即可投降者,无罪,继续抵抗者,就地诛杀。”韩家军的将领带着部队赶来,京城之外已经没有守军,他们得以轻松进入,很快到了皇宫之外。

有了韩家军的到来,长公主一方的局势得到了好转,胜局基本已定。

另一方,南凉的皇宫内,苏慕新因担心自己下毒毒害先皇的事情暴露,坚持不让开棺,为了夺回败势,下令让御林军捉拿苏慕非和太后。

“来人,将苏慕非和太后娘娘拿下。”苏慕新下令道。

接着,一队御林军进入大殿,厚重的铠甲声和整齐的步伐响起。看到御林军进来,苏慕新露出得意的笑,只是下一秒他的笑就僵在脸上。因为御林军的统领,竟然将刀口对向他。

“邢将军这是何意,你想谋反吗?”苏慕新怒斥道。

“下毒谋害父皇,想谋反的应该是皇兄你吧。”苏慕非说道。

“你胡说,朕没有谋害父皇。”苏慕新说道。

“你伙同父皇身边的仲满公公,在药膳中下毒。又收买太医作假诊断,将当夜值班的宫女太监暗中杀死,以为这样就疏而不漏,能瞒过天下人的眼了吗?可惜你忘了,这世上的事情,只要做了,最终都会被人知道。”苏慕非说道。

“陛下,现在真相已经很清楚了,这腰佩就是徐中航徐御医的,他利用御医身份,和端妃妹妹私会,此等蔑视陛下威严,有辱皇家颜面的行为,请陛下明察。”良妃见时机差不多,就跪在圣前说道。

秋珞雪见状也跪下说道:“陛下,良妃娘娘的这个结论实在太荒谬了,徐御医和端妃娘娘是兄妹关系,看到端妃娘娘受苦,他自然不忍不管。良妃娘娘因此就认定腰佩是徐御医的,实在太过武断。”

“徐御医和端妃妹妹并非亲兄妹,这一点是众所周知的。”良妃又说道,“况且,本宫还有其他证据。”

“良妃娘娘既然还有其他证据,不妨一次拿出来,为何要在此故弄玄虚?”秋珞雪质疑她道。

良妃也不介意秋珞雪的态度,大声喊到:“来人,带上来。”

徐中航和端妃看到被带上来的人之后,就知道一切都完了,他们的事情最终还是被揭露出来了。

第六十九章 赐死

宫女带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出现在众人面前,从她的装扮看,应该是某户人家的下人。直觉告诉秋珞雪,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太傅大人府上的佣人,只是她对徐中航和端妃娘娘的事情知道多少就不确定了。

“这个人你认识吗?”秋珞雪小声问聂远道。

“是端妃娘娘的奶妈。”聂远回答说。

“啊!”秋珞雪先是发出一声惊讶的声音,然后哭丧着脸说:“完蛋了。”

在两人的对话间,奶妈已经给皇上请过安,现在正跪着回答良妃的问话。

“小姐和少爷青梅竹马,互相喜欢,关系很密切,小姐入宫之前,两人还曾一同私奔,后来被老爷的人抓了回来。”奶妈说道。

“空口无凭,你可有证据。”秋珞雪问道。

“此事,府中大多数的人都知道,只要将他们叫来与奴婢对质,便可知道真假。”奶妈毫无慌乱的对答。

“陛下,既然丞相大人不相信,不妨……”良妃提议道。

没等他说完,夏子陌就打断道:“不必了,此事是真相朕已明白。”之后他看了一眼抱在一起的徐中航和端妃又说:“来人,把毒药呈上来。”

夏子陌的命令过后,太监很快呈上两杯毒药,这是宫廷中赐死经常使用的毒药。

“端妃与宫中御医私通,蔑视皇位,死罪难饶,着你二人饮下毒酒,以死谢罪。”夏子陌威严的声音响起,顷刻间就决定了两人的生死,这就是皇权,不容任何人蔑视。

夏子陌的话说完之后,太监端着毒药走到端妃和徐中航面前。

秋珞雪不能眼看着他们死在自己面前,抢先一步跑到端妃面前,掀开她的衣袖,将她的胳膊举起,端妃胳膊上的守宫砂就亮了出来。

“端妃娘娘的守宫砂尚在,说明两人并未做出出格之事,只是相互喜欢便被赐死,这个惩罚未免太过严厉,还请陛下三思。”秋珞雪说完就跪了下来。

“请陛下三思。”聂远说着也跪了下来。

“虽未做出出格之事,但到底辱没了皇室尊严,死罪难逃,动手吧。”夏子陌没有因为秋珞雪的求情改变心意。

太监最后还是奖毒酒分别递到徐中航和端妃面前。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端妃看着徐中航说道,泪水模糊了视线,啪嗒啪嗒的落下。

徐中航伸手为端妃擦去眼泪,说道:“是我对不起你。纤楚,你我二人不能在人间做夫妻,那就到阴间做夫妻。这杯毒酒,我们就当做是交杯酒饮下吧。”

端妃惨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凄艳的笑,她握着徐中航的手说:“好,我们去阴间做夫妻,无论是什么地方,我都陪你一起去。”

“好,我会走在你前面,为你挡去荆棘。”徐中航说道,此事此景,他也忍不住落泪,从身上拿出一直珍藏的端妃娘娘的玉钗,动作轻柔的为她插在发丝上。

两人诀别的场景看的秋珞雪忍不住留下眼泪。

青梅竹马,一起走过最好的时光,却在懂得爱的年龄分别。

再相见,你是皇妃,我是御医,但即便如此,我也要陪在你身边。

夏日相见,你我相逢无语,你的容颜如雨后芙蓉般娇嫩。

你脸上泛起的红晕和滑落的发丝如此美丽,迷了我的眼。

我想要呼唤你的名字,又恐感情被人所知。

想要和你说一说近日的相思,只能在回阑处扣响这只玉钗。

端妃和徐中航分别端起一杯毒酒,以喝交杯酒的姿势准备喝下这杯酒。

看眼酒杯已经放到唇边,秋珞雪大喊:“等一下。”

说完她跪在圣前说道:“陛下,从先祖时期至今,秋氏一族曾承蒙皇恩获两枚免死金牌,微臣愿用这两枚免死金牌保他二人性命。”

夏子陌对秋珞雪的这个提议并不惊讶,又或者说他早已预料到秋珞雪会如此,说道:“既然丞相大人愿用免死金牌保他们的性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著端妃带发出家,侍奉先祖太庙,以赎罪孽。徐中航削去太医院职位,发配常州,没有朕的恩赦,永不得进京。”

夏子陌说完之后也不顾他人异议与否,一甩袖子就走了,众人只能齐声说道“恭送陛下”。

“陛下,北泽和南凉分别传来了消息。”

夏子陌回宫之后,金福汇报说。

“怎么样了?”夏子陌问。

“都是好消息。”金福笑着回答说,“北泽是长公主一方获胜,逆臣蔡迟坤不久之后将被处决。南凉是六皇子一方获胜,五皇子因毒害先皇一罪被赐毒酒。还有,炎王殿下回信说待参加完六皇子的登基大殿就回国。”

夏子陌听完满意的点点头,说:“如此,他就能放心的当上七国丞相了。”

“想来秋丞相听到这个消息也会高兴的,陛下要召见秋丞相吗?”金福问道。

夏子陌摆摆手说:“不了,这个时候他应该不想见朕。”

“艾西,皇上怎么可以这么过分!竟然把人打成这样,还说什么皇家尊严,皇家尊严能有人命重要吗?”秋珞雪回到府中气的大骂道。

回头又看看因替端妃挡了板子而遍体鳞伤的徐中航,他此刻只能趴着睡。虽然伤势已经处理过了,但还是很严重。

“你倒是小声一点,这种话怎么能乱说。”躺在床上的徐中航还不忘告诫秋珞雪。

“什么叫乱说,我说的是事实,最近真是,越看他越不满意。”秋珞雪依然气鼓鼓的说。

一个月后,徐中航和端妃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就要执行他们要承受的刑罚了。皇家先祖太庙在京城郊外,端妃去往那里住下,因为是戴罪之身,只能带一个丫鬟。一应供奉自然也大不如前,不过好在保住了性命,也是值得庆幸之事。

徐中航出发去常州的日子稍微晚了几天,由衙役看押,发配常州,前路茫茫,再加上他的伤势还未完全恢复,也是折腾。不过好在,吴太傅,也就是徐中航的养父,端妃娘娘的生父也在常州。当地方之后,他二人相互照应,也是件令人宽慰的事情。

“明日徐御医就要出发了,我想让他和端妃娘娘再见最后一面。”秋珞雪对聂远说道。

“若被人发现此事,恐怕又要生出许多是非。”聂远说道。

“应该没事吧。皇上下令严禁将端妃和徐御医的事情说出去,所以外人还不知道他二人的关系。哥哥临走前看看妹妹,这种事情应该不会有人怀疑,明天只需打点好衙役和太庙中的尼姑就好。”秋珞雪说道。

“多谢二位通融,这些是本相的一点心意,常州路途遥远,二位拿着这些钱买些酒喝。”秋珞雪将手中的钱袋递给两位衙役。

以秋珞雪的身份身份找两个衙役办事,他们怎么可能还敢收钱呢?两人连忙说道:“不,不,丞相大人客气了,这是小人应该做的。”

“不必客气,路上还请二位多多照应徐御医。”秋珞雪将钱袋塞到他们手中。

两人见状也就收下了,毕竟从重量上看钱应该少不了,收下钱之后他们说:“多谢丞相大人。”

“这段时间,你二人就四处逛逛吧。”秋珞雪笑着说。

“小人告退。”两人说完就走了。

“前方不远就是先祖太庙了,我们走吧。”衙役走后,秋珞雪说道。

“身为大秦的丞相,竟然拿钱贿赂衙役,这种做法可不好。”一个声音突然出现。

众人转头一看,原来是夏子炎,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拿着折扇,脸上挂着多情的笑,一双多情的眸子流转,仿佛每个人都是他命中注定的爱人。

“大秋天的拿什么扇子,不冷啊你,整体除了吃喝玩乐就是耍帅装酷的人还好意思说我。”秋珞雪毫不留情的怼道。

被秋珞雪用这么犀利的奚落,夏子炎感觉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不服气的说:“我可是刚刚从南凉立了大功回来的人,苏慕非能成功夺回皇位,多亏了我的帮助。”

“对,对,对。”秋珞雪敷衍的说,“你最大的帮助,就是没有给他帮倒忙,苏慕非真的要非常感谢你的。”

“哎~你真是……”夏子炎说不过她,举起扇子就要打她,眼疾手快的秋珞雪早已经躲到了聂远身后。

“时间不多了,我们先去太庙吧。”聂远提醒道。

在聂远的提醒下,众人便同徐中航一起去太庙见端妃娘娘最后一面。正处秋季,落叶满地,踩上去发出“吱吱”的声响。秋天,刚好是适合离别的季节。阳光照在他们的身后,为满地的落叶撒下一片温暖的光。

几人走到太庙,在一个小尼姑的指引下来到端妃娘娘,不,应该说是吴纤楚居住的庭院,她现在已经不是皇妃了。

进入庭院后,他们却在此看到了一个以为绝对不会在此地见到的人。那个端坐与庭院的石桌前,刚好和进来的人对上视线。

“皇上?您怎么在这儿?”秋珞雪看到夏子陌后惊讶的问道,心中隐约的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第七十章 爱情的样子

庭院中央靠后一点的位置,几棵榕树合抱在一起生长,树木已经有些年头了,所以树干很粗,枝叶繁茂。树下放着一章石桌,四个石凳。夏子陌此刻就坐在石凳上,面对着入门的方向。

秋日的天气,树叶已经发黄,但也没有全黄,依旧有些树叶坚强的保持着原来的颜色。黄色与绿色的树叶相互交映,将原本普通的树木点缀的更加富有诗意。风一吹,树叶纷纷从树上飘落,在空中旋转片刻后,飘然落入地面。地上堆积了一地的落叶。阳光斜照下来,透过树叶的缝隙,撒在夏子陌英俊的脸上。

看到这样的场景,秋珞雪忍不住感叹道:“哇,好耀眼啊。”

“什么很耀眼?”正当秋珞雪陶醉与夏子陌的盛世美颜时,夏子炎的声音突然插入。打破了美好的气氛。

对于他破坏气氛的行为,秋珞雪送了他一个白眼,说道:“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太阳啦,太阳很耀眼的嘛。”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见到夏子陌后统一跪下行礼道。

“平身吧。”夏子陌说道。

“谢皇上。”众人道谢后起身。

“大家都来了啊。”吴纤楚笑语盈盈的从房中走出来。

她现在卸去了一身华丽的装束,穿着平凡的尼姑装,却比以往看起来更叫好看。秋珞雪一直觉得她是属于气质兼清纯的类型,这样简简单单的,更凸显她天然的美貌。

夏子陌出现在这里本就让秋珞雪疑惑万分,本来她以为夏子陌是听说徐中航和吴纤楚要在此处相会,所以来抓他们的。可是他见到徐中航后,不但没有抓他们,而且也不过问。加上吴纤楚笑语盈盈的出来,这让秋珞雪更加疑惑了。

“丞相大人是否在疑惑朕为何会在此地出现?”似乎看出了秋珞雪的疑惑,夏子陌问。

“陛下看到我们并未惊讶,想必是早已知道我们要来。”秋珞雪说道。

她和夏子陌时间尚有隔阂,所以对话也更近似与君臣之间有礼节的对话,而不是以往随意的语气和用词。

“今日是徐御医去往常州的日子,临走之前他肯定要来见一见自己的心上人。”夏子陌说道。

“所以陛下是在抓他的?”秋珞雪反问。

“朕是来为他送行的。”夏子陌回答。

“陛下亲自下旨将徐御医贬到常州,又为何来送行呢?”秋珞雪不解的问。

“看来,丞相大人对朕有诸多误会,来这里坐下吧,朕会解开你的疑虑和误会。”夏子陌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子说道。

“他们两个的事情朕早都知道了,这一切只是一个计策。”等秋珞雪坐下后,夏子陌解释道。

“什么计策?”秋珞雪不解的问,她不明白这件事如果是一个计策的话,对夏子陌有什么好处。

“还记得朕之前跟你说过的大秦有人想要篡夺皇位的事情吧。”夏子陌问。

“这个计策跟那件事有什么关联吗?”秋珞雪反问。

“是为了往那个人身边安插人手,所以才设的一个计策。”夏子陌回答。

秋珞雪仔细的思考了一会儿,问道:“所以,安插的人手是徐御医,派往的地方是常州的话,那个要夺陛下江山的人,是属地在常州的陈王?”说出这个答案的时候,秋珞雪自己都感到非常惊讶。

“没错,是陈王,朕的皇叔。”夏子陌说道,语气中透出一丝沉重。

“是陈王吗?我一直以为是炎王爷呢。”秋珞雪撇撇嘴说。

“什么?你竟然觉得是我?我哪里像是那种会谋反的人?”坐在一旁的夏子炎听到秋珞雪的话不淡定了。

“就是,很像啊,表面上不理政事,但很多大事都有你参与,明明是很有谋略之人却偏偏风流无度,整日混迹于妓馆楼台……那个,反正就是很像啦。”秋珞雪对于误会夏子炎这件事也很抱歉,像做了亏心事一般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夸我很有谋略吗?”夏子炎突然被表扬有谋略,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看到他得意的样子,秋珞雪偏不让他得意,说道:“不是,是说你风流无度。”

“哎~你真是……”夏子炎无语的说道。

“可是为什么选徐御医呢?”秋珞雪不解的问。

徐中航不是政客,和京城中的官员联系也不密切,为什么要选他接近陈王,应该会很难才对啊。

“因为那样更容易接近陈王。”夏子陌回答,见秋珞雪一脸的不解,他继续解释道:“陈王身有顽疾,一直未能治愈,徐御医是太医院数一数二的御医,医术高超,他到常州之后,陈王定会时常找他。”

夏子陌又接着说:“并且,徐御医的养父是吴太傅,他一直是陈王想拉拢的人,但吴太傅对皇室忠心耿耿,不会轻易被拉拢,将徐御医贬到常州,其实是为陈王拉拢太傅大人提供一个突破口。”

“既然太傅大人对皇室忠心,而他又在常州,为何不直接派他接触陈王呢?”秋珞雪问。

“一向忠心的人竟然投靠自己,对付皇室,还是对付自己的弟子,换作是你不会怀疑吗?更何况,太傅大人年事已高,有诸多不便,还是徐御医去好一点。”夏子陌回答。

“那也就是说审问端妃娘娘和徐御医恋情的事情,都是陛下一手策划的,是为了找借口将徐御医贬到常州,顺利接近陈王?”秋珞雪又问道。

“没错。”夏子陌说。

“那也就是说,那天又打板子又赐死的,都是在演戏喽。”秋珞雪又问,他的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又仿佛不是在笑。

夏子陌点点头说:“可以这么说。”

“所以你们两个也在骗我喽。”秋珞雪将矛头指向吴纤楚和徐中航,生气的说:“哇,真是,对于一心一意帮助你们的人,你们竟然……哇,好生气啊。”

“丞相大人的恩情,我们会牢记于心的。”吴纤楚笑着说道,她今天似乎开朗许多,一直是含着笑的。

“光记着有什么用,恩情不是用来记着,是用来还的。”秋珞雪大言不惭的说道。

她这么直白的话,搞得众人脸上都露出了笑意。秋珞雪知道他们在笑自己,说道:“笑什么,本来就是这样,他们两个的命可是我用两个免死金牌换的呢。早知道就不用了,浪费。”

本来觉得用两个金牌换两条命是很划算的,可是现在知道真相后秋珞雪就心疼了。

“好,以后一定会还的。”徐中航笑着说道。

“搞了半天竟然是在演戏,你们演技真好。”秋珞雪说道,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有点怪怪的。

“聂石头,你也知道这件事吗?”秋珞雪问聂远道。

“不知道。”聂远诚实的回答。

听到聂远说不知道,秋珞雪心中好受许多。有个人陪她,让她觉得自己不是很孤单。

之后,秋珞雪还听说,若是徐中航顺利的完成夏子陌交给他的任务,便能得到皇上的赐婚,将吴纤楚许配给他。这对徐中航和吴纤楚来说是一个很大的诱惑,所以他们才会答应成为夏子陌的棋子吧。

“陛下是从何时开始知道他们两人的恋情的?”秋珞雪问道。

此时庭院中只剩下秋珞雪和夏子陌两人。徐中航要和吴纤楚团聚,夏子炎和聂远则是被夏子陌赶走了。为了打破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秋珞雪才如此问道。

“在你去北泽的时候。有那么一天,我去飞霞宫送太傅大人写给端妃的家信的时候。”夏子陌回答道。

“臣妾恭送陛下。”端妃说道。

那日,是一个下着暴雨的天气,还有雷声和闪电。夏子陌送完书信打算走,却看到屏风下有人影。

夏子陌是睿智之人,并且有很高的警惕性,在端妃宫中看到屏风后的人影,当即察觉出不对。几乎是电闪雷鸣见,他迅速抽出侍卫身上的佩刀,劈开屏风。屏风应声被劈成两半,就看到了躲在后面的徐中航。也是那一天,夏子陌知道了端妃和徐中航的心意,策划出这么一个计划。

“陛下处事果断,计谋无双,此计定能成功。”秋珞雪不痒不痛的说道,说完又说:“微臣心中的疑虑和误会都已解释清楚,若没有其他事,微臣就先告退了。”

说完她起身,行了个告退礼,不等夏子陌说话便转身离开。但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夏子陌上前拉住了她的手,阻止她离开。

那一刻秋珞雪有些恍惚,心脏“砰砰”的跳着,那是,心动的感觉。或许这是她一直期望的,也或许是手接触的一瞬间带来的震撼,她竟没有甩开夏子陌的手。

阳光依旧明媚,从天外漏下的光线照在两人拉着的手上,光晕一点点散开。又一阵风起,吹动落叶纷纷,在阳光普照下缓缓落地,悄无声息的。这一次是为了衬托,衬托他们之间唯美的瞬间。这般唯美的感觉,就是爱情的样子。

第七十一章 本月完婚

“你要躲朕躲到什么时候?”夏子陌问秋珞雪道。

“微臣没有躲陛下。”秋珞雪回答说。

“不要跟朕用这种官腔说话,朕不喜欢你这样。”夏子陌说道,他似乎有些生气了,用力一拉秋珞雪的手,强迫她和自己面对面。

“在君前奏对,理应如此。”秋珞雪回答说,不敢投入过多的感情。

“朕说过,你我的君臣关系只停留在朝堂之上,私下里是朋友。”夏子陌说,他的视线一直注视和秋珞雪,但后者却躲避着他的视线。

“微臣也说过,陛下身份尊贵,这个朋友,臣做不起,所以你我之间,只有君臣之义,再无友人之缘。”秋珞雪将视线和夏子陌对上。

她的话再一次让夏子陌伤心,眼中流露着受伤的神情,感叹道:“还真是绝情。”

“不过,凭什么你说做朋友就做朋友,你说不做就不做,那你把朕当什么了?这天下,是朕说了算的,所以朕不许,不许你再躲避朕,不许你我之前只有君臣之义。”

夏子陌一边说着一边靠近秋珞雪,而他没靠近一步,秋珞雪就会向后退一步,直到碰到桌子,发现已经无路可退了。这个时候,夏子陌离她的距离非常近,他们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夏子陌的眼神坚定又霸气,丝毫不容人有拒绝的余地。他问她凭什么这样做,于是她回答说:

“因为害怕。害怕你因我成为百姓议论的焦点,害怕会让你在史书中留下不好的形象,被后入指点。害怕……成了使陛下失去江山的祸水。”秋珞雪的眸子对上夏子陌的,认真的说道。

“没有你,朕也是百姓议论的焦点,因为太完美,完美的人总会招人嫉妒,所以朕不在乎史书中写什么,也不在乎后人如何评判。”夏子陌说道,“还有,你不是祸水,也不会让朕失去江山。朕的江山,朕会好好守住。而你,只需要好好待在朕身边,做朕的丞相,就好。”

其实听完秋珞雪上面的话,夏子陌心中是非常高兴的,因为秋珞雪和他拉开距离不是因为讨厌他,而是为他着想。这一点,让夏子陌既感动又高兴。

“可是我在乎,我不想听到那些流言。”秋珞雪说。

“那朕就让他们闭嘴。日后若再有人传播关于你的流言,一律杀无赦。”夏子陌说。

秋珞雪的脸上慢慢浮现出笑意,问道:“陛下,是真的打算往暴君的方向发展了么?”

“为了你,朕愿意。”夏子陌深情的说。

“为什么?陛下当真好男风,喜欢我吗?”秋珞雪问道。

“朕只是……”夏子陌最后还是怂了,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心意,而是说:“朕对你好只是因为没人跟朕一起下棋,走吧,回宫陪朕下棋。”

在夏子陌的主动出击下,终于修复了他和秋珞雪的关系。虽然他因为害怕秋珞雪知道他喜欢她后会继续躲着他,所以没有告白。不过他们两人的关系又回到了以前那样较为亲密的关系,这对夏子陌来说似乎已经很满足了。与秋珞雪和好后,他脸上的笑容又增多了。这无论对朝中的大臣还是伺候他的人来说,都是一个好消息。毕竟前一阵,他们都是提心吊胆的过日子的,生怕夏子陌一个不高兴就砍了他们的脑袋。

“陛下,秋丞相、炎王爷、慕公主在殿外求见。”金公公说道。

“让他们进来吧。”夏子陌说道。

三人进来行完礼之后,夏子陌看着他们问:“你们三个一起来是有什么事么?”

“我是来看陛下的,他们两个有事。”秋珞雪抢先回答说,又恢复了以往和俏皮和无礼。不过这样的她才是真的她,也是吸引夏子陌的人。

“好,那你就好好看着朕吧。”夏子陌笑着说道,眼中充满温柔。

接着他又将目光转向夏子炎和苏慕依,问道:“你们两个有什么事啊?”

“慕依想请陛下取消我和炎王爷的婚事。”苏慕依说道。

夏子炎也跟着说道:“对,臣弟也想请皇兄取消我和慕公主的婚事。”

夏子陌深邃的眼神在他二人身上扫来扫去,然后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嫁给炎王爷。”苏慕依直截了当的说。

“那你想嫁给谁?”夏子陌问。

“他。”苏慕依毫不犹豫的指着站在一旁的秋珞雪说。

她的话音刚落,夏子陌就一记眼神杀抛给苏慕依,吓得她心中一颤,想到:干嘛这么恐怖的看着我,好怕怕啊。

“那你呢?为什么要朕取消赐婚?”夏子陌问夏子炎道。

“因为我也不想娶慕公主啊。”夏子炎委屈巴巴的说道。

“那你想娶谁?”夏子陌问道。

“我想娶……”夏子炎很认真的思考并打算回答这个问题,可是他还没说出来,夏子陌就打断了他的话,说道:

“你别说了,朕知道,你想娶朕的丞相。”

“谁说我要娶他了?”夏子炎反驳。

夏子陌嫌弃的看着夏子炎说道:“你自己说的啊。”

“我什么时候说了?”夏子炎问。

“你小时候,还不止说了一遍。”夏子陌回答。

“哎~就是啊,你小时候到底干了多少不靠谱的事情啊。”秋珞雪嫌弃的摇摇头看着夏子炎说。

夏子陌附和着说:“就是啊,小时候干不靠谱的事情就算了,长大了还干不靠谱的事。你们两个当朕的话是什么,想取消就取消,简直不把朕放在眼里。”说到这里时,夏子陌故意提高了嗓音,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又继续说道:“不行了,朕一定要让你们知道朕的权威,下个月,不,这个月之内,你们两个必须完婚。金福,让奉常史选个吉日出来,让他们俩完婚。”

“陛下/皇兄……”苏慕依和夏子炎同时说道,都是不情愿的声音。

“下去吧下去吧,成亲之前别让朕见到你们。”夏子陌不想继续被他们两个烦,摆摆手下逐客令道。

“哎~真是,这算怎么回事嘛,人家都说不愿意了,这是逼婚吗?”

从大殿出来之后,苏慕依抱怨道,看到身边的夏子炎,生气的瞪了他一眼,说:“都怪你,说什么皇兄宠着你,一定会答应,现在倒好,都已经要选日子了,我该怎么办啊,我是真的不想嫁给你啊。”生气的抱怨最终转化成可怜巴巴的语气。

“我也是真的不想娶你好嘛。”夏子炎丝毫不留情面的说道。

“那最好,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你皇兄取消给我们的赐婚,不然我要是嫁给你的话,一定会把你的王府搞得鸡犬不宁的。”苏慕依警告道,她可是个蛮狠不讲理而且还任性的公主,说到做到。

“不用你帮忙,我的王府已经鸡犬不宁了。”夏子炎说道,语气中透露着些许无奈。

炎王府

“王爷最爱的人是我,你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贱人,还妄想着争宠,真是自不量力。”

“呵,说什么最爱的人,王爷把你带回府中之后,从来没让你侍寝过吧,在谁面前炫耀呢?真是不要脸。”

“你说谁不要脸呢?”

“说你。”

“竟然说我不要脸,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炎王府中,两个互相炫耀的女人由最初的口水之战,转化成打架,扭打在一起。你抓着我的头发、我扯着你的衣服,场面一下子变得热闹了起来。身边的丫鬟,王府的下人都前去劝架,不知怎么的也卷入打架之中。

闻讯赶来的其他人看到这个场面也赶紧上去劝解,一时间打闹声、劝解声、哭喊声、议论声混合在一起,像是一曲多声部的合唱。

……

“皇上,你真打算让他们两个成亲啊?”秋珞雪问道。

“朕的话像是开玩笑吗?”夏子陌反问。

秋珞雪看了看他的表情,摇摇头说:“不像。”

“不过皇上,他们两个互相都不喜欢,冒然成亲肯定不会幸福的,你真的不需要再考虑考虑吗?”秋珞雪尝试劝说道。

“皇室的婚姻从来都不是因为喜欢才有的。”夏子陌语气平淡的说道。

秋珞雪一想也是,皇室的婚姻是用来维护政治的,古代的大多数婚姻也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夏子炎和苏慕依还算好一些,他们在成亲之前见到了彼此,还有很多人一直到洞房花烛夜才见到自己成亲的对象,那样更惨。

“也是啊。”秋珞雪有些泄气的说道。

“不过,他们两个成亲真的没关系吗?一个风流无度的王爷,一个刁蛮任性的公主……这样的搭配怎么看都觉得不太合适呢。加上炎王府那么多侧妃小妾的,成天乱哄哄的,哎呦,真是,想想我都觉得可怜。”

秋珞雪似乎遇见了夏子炎以后悲惨的生活。不过这也怪他自己,谁让他没事在府里养那么多女人的。

“真的身边也是那样。”夏子陌说道。

“啊,也是啊,皇上后宫中的妃子也不在少数,争宠现象更严重。”秋珞雪对夏子陌也投以同情的目光。

夏子陌看着秋珞雪说:“别用那种表情看朕。”

“啊,眼神。”秋珞雪说着揉揉自己的眼睛,换了一种眼神。也是,夏子陌不需要她的同情,毕竟人家是皇上。

第七十二章 朕竟然被调戏了

“聂石头,你换好衣服了吗?赶快出来,马上要来不及了。”秋珞雪站在聂远门外大喊道。

没有听到聂远的回答声,但很快他就开门出来了。

秋珞雪观察了他几秒,皱着眉问道:“你还没换衣服吗?”

“换了。”聂远回答说。

“骗人,明明是跟刚才一样的衣服。”秋珞雪看着他依旧是一身黑,并不觉得他换过衣服了。

聂远很认真的回答说:“真的换过了,你看,这个花纹是不一样的。”说着他抬起袖口让秋珞雪看。

秋珞雪凑近一看,好像确实不一样,这个花纹貌似是梅花的花纹,在袖口的位置。聂远的服饰一直都很简单,虽然布料都是很好的布料,但似乎只见过他穿黑色,装饰也都是很简单的。

“不要凑这么近,难怪世人总说你好男风,一点都不注意自己的举止。”

秋珞雪正在观察聂远袖口的花纹,先是听到了夏子陌的声音,然后就感觉自己的衣服被拎了起来。

“皇上,你怎么在这里?”秋珞雪回头看着夏子陌问。

“朕和你们一起过去。”夏子陌回答说。

“皇上也要去参加炎王的喜宴吗?”秋珞雪问道。

“毕竟是朕亲自赐婚,而且子炎也是朕的弟弟,自然要去。”夏子陌说道。

“可是你就穿这样去吗?”秋珞雪嫌弃的说道,“你们两个怎么都这样,人家大喜的日子,你们穿黑色去,多压抑啊。”

夏子陌和聂远被批评后同时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不得不说他们君臣如此同步的样子还是很可爱的。

虽然被秋珞雪批评了,但他们依然穿了原来的衣服去。夏子陌穿的是黑色金纹的龙袍,这是他身份的象征。聂远穿着黑色的服饰,衣服上有暗色的花纹,是他气质的象征。秋珞雪穿的是一身蓝色的衣服,既不单调又不会喧宾夺主,蓝色又显得她很活泼,是她性格的象征。

三人乘马车出行,本来夏子陌是可以乘坐龙撵出行的,但考虑到阵势太大,不想多了夏子炎迎亲的阵势,就简单的乘坐马车出行。

“皇上和炎王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兄弟情义真深,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看来也不尽然。”

想到夏子陌今日为夏子炎做的一切,秋珞雪感叹的说道。

“母妃生前和熙妃娘娘是很好的姐妹,母妃过世后,我由她抚养长大。自幼和子炎一起,感情也更深一些。”夏子陌说道,这是他第一次说起从前的过往。

熙妃娘娘是子炎的生母,但在抚养夏子陌的过程中,一点都不偏私,甚至对夏子陌要更好一些,也是在她的相助下,夏子陌成功登上帝位。

“陛下的母妃,是怎么过世的?”秋珞雪小心翼翼的看着夏子陌问道,生怕自己的问话触发他的伤心。

但是她发现,在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夏子陌的表情很平淡,说道:“大概是我三四岁的时候吧,那个时候子炎还未出生,母妃去熙妃娘娘宫中,中毒身亡。那毒药本是要毒害熙妃娘娘的,却意外被母妃食用。也因为这件事,熙妃娘娘对我和母妃一直心存愧疚。”

“子炎,母妃去后,你要继续帮助子陌。子陌的所有,无论是江山还是女人你都不许动。帮他剔除威胁后,做一个闲散的王爷吧。”

夏子炎一身红色喜服,和苏慕依并肩走入殿堂的时候,他的耳边回想着熙妃娘娘临终前的话。

夏子陌为夏子炎主持了婚礼,还赏赐了诸多东西,引起一众人的羡慕。毕竟有很多来宾都没有见过皇上。到了吃喜宴的环节,因为夏子陌身份尊贵,所以被安排在王府的翠仙阁吃饭,陪着他的有夏子炎、秋珞雪和聂远。

“你干嘛跟我们在这里?赶紧回去陪新娘子吧,春宵一刻值千金,不要错过哦。”秋珞雪调笑着对夏子炎说道。

“什么值千金啊,那要看跟谁一起好不好?”夏子炎说道。

“这话说的,慕公主多好看啊,嫁给你是委屈她了好不好。”秋珞雪说。

“既然那么委屈她你干嘛不娶她。”夏子炎又开启了和秋珞雪的互相嫌弃、互相怼的模式。

“我跟皇上说了,他不让。”秋珞雪回答说。

“什么?你跟我皇兄说了吗?”夏子炎惊讶道,然后将目光移向夏子陌,问道:“皇兄不是跟我说络雪不愿意娶慕公主,实在没办法才赐婚给我的吗?”

夏子陌不希望秋珞雪和别的女人结婚,这样他会吃醋的。所以跟夏子炎说秋珞雪不愿意娶苏慕依,让夏子炎娶她。夏子炎真就相信了他的话,虽然不太愿意,但还是答应了这门婚事。

谎言被拆穿,夏子陌默默喝了杯酒,掩饰自己的尴尬,找借口说道:“丞相是出于好心才说要娶慕公主的,他不喜欢慕公主,何必让他们成亲呢。”

“我也不喜欢慕公主啊。”夏子炎委屈的说道,觉得他皇兄未免太偏心了一点。

“那刚好,慕公主也不喜欢你。”夏子陌随意的说道。

还好他有皇上的身份罩着,不然夏子炎真的想打他了。如果他知道夏子陌不让秋珞雪和苏慕依成亲是因为吃醋,估计会更无语吧。

接下来,他们几人一边聊天一边喝酒,秋珞雪也禁不住酒香的诱惑,喝了酒。两杯白酒下肚,双面粉红,浑身发热。头晕乎乎的,看谁都好像分成了两个。

“你们,都不许晃。”喝醉之后秋珞雪总感觉他们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的,不耐烦的说道。

“你喝酒了么?”聂远看到秋珞雪的样子,问道。

但秋珞雪还死不承认,摆摆手笑着说:“没有,怎么会,我就喝了杯茶而已。”

“不过,这里怎么这么热,明明是秋天了,好热。”秋珞雪又说道。

秋珞雪喝醉的两大特征,一是觉得眼前的人晃来晃去,二是觉得热,随时随地随便脱衣服。这不,她刚说完热,就开始动手脱衣服了。

吓得聂远和夏子炎赶紧拦住她。聂远还好,坐在秋珞雪旁边比较方便拦住她,夏子炎和秋珞雪中间隔着一个夏子陌,但他看到秋珞雪脱衣服的时候也不管会不会妨碍自己的皇兄,隔着夏子陌抓住了秋珞雪正在脱衣服的手。

夏子陌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聂远和夏子炎的如此举动。

聂远赶紧解释道:“这样会得风寒的。”

“对,这家伙身体太弱了,受一点凉都会生病。”夏子炎也说道。

“不会得风寒的。”秋珞雪甩开聂远和夏子炎的手,嘿嘿的笑着。

她转头的时候看到了夏子陌,本来迷迷糊糊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直勾勾的看着夏子陌问:“这位是谁啊,长得好帅,皮肤看起来也好好啊,想捏捏。”

不愧是酒壮怂人胆,秋珞雪这么说着竟然就真的上手了,用力捏着夏子陌的脸颊。这还不够,还捧着他的脸颊使劲的揉了几下。

空气,一下子凝固了,聂远和夏子炎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夏子陌估计也从来没有这么被对待过,愣愣的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或什么动作。

聂远偷看了一下夏子陌的表情,感觉似乎不太好,赶紧拉住秋珞雪的手,想让她从夏子陌脸上移开,可秋珞雪这家伙就是不放手。

夏子炎见状也赶紧帮忙,用力拍了一下秋珞雪的手,她这才吃痛放过夏子陌的脸。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夏子炎说道:“哎~你真是,不会喝酒就不要喝嘛,喝醉了就吵吵闹闹的,聂远,赶紧把她弄回相府去。”

“好,我马上带她走。”聂远说着就已经起身,扶着秋珞雪就往外走。

秋珞雪还不愿意走,嘟囔的说道:“我不要走,还没有闹洞房呢。”

不过聂远是不会留她继续待在这里的,谁知道她还能闯出什么祸。

秋珞雪走后,夏子陌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夏子炎看不出他现在是什么表情,心想他肯定生气了,秋珞雪可是第一个这么对他的人。

“皇兄,你生气了么?络雪是喝醉了,不是故意的。”夏子炎试探性的问道。

他的话刚说完,夏子陌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了句:“朕回宫了。”说完就走了。

夏子炎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感叹道:“完蛋了,肯定生气了。也是,身为一国之君,竟然在自己的臣子面前被丞相调戏,肯定会生气的。”

夏子陌回到宫中,又想到秋珞雪捏自己脸的行为,喃喃道:“朕,是被他调戏了么?”

“哈,朕竟然被调戏了?哇,真是,这种感觉……”夏子陌似乎还没能接受他被秋珞雪调戏的事实,一直耿耿于怀。

而那个调戏了他的秋珞雪,拨动了心弦的秋珞雪,早已回到相府呼呼大睡了。

已是深夜,夏子炎去了苏慕依的房中,从今天开始那个女人就是他的王妃了。想想又是一件让他头疼的事情。

夏子炎到了苏慕依的房门外,刚打开门,就听到了鞭子的响声,接着就看到一个鞭子向自己打来,还好他眼疾手快及时躲开了。定眼一看,给他鞭子吃的人正是自己的王妃——苏慕依。

“你这是在干什么?”夏子炎问道。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和你保持距离了,这是我的卧房,你不许进来。”苏慕依手持鞭子,一脸骄横的说道。

不过穿着嫁衣的她还是很好看的,就是穿着嫁衣的她竟然在新婚之夜把自己的新郎赶出门外这一点非常不可爱。

夏子炎听完立马反驳道:“你以为本王愿意进来吗?”

“不愿意进来你干嘛来这里。”苏慕依反问。

“本王……”夏子炎被这么质问后想一想,突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了,懊恼的说道:“是啊,本王干嘛来这里,我疯了不成。”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于是第二天这件事很快传遍了京城。风流王爷新婚之夜被王妃拒之门外,这绝对是京城百姓上好的谈资。

第七十三章 对视的瞬间

“啊,头好疼。”

第二天早上秋珞雪醒来后,觉得头疼难忍,自言自语道。忍着头疼翻了个身,却看到聂远正坐在不远处的凳子上看着她,吓了秋珞雪一跳。

“妈呀,吓死人了,你怎么在这儿?”秋珞雪问道。

“现在清醒了么?”聂远问道。

秋珞雪嘿嘿一笑,回答说:“我一直挺清醒的。”

“我看你昨天晚上不是很清醒。”聂远说,“你知道你自己干了什么吗?”

被聂远这么严肃的问话,秋珞雪绞尽脑汁的回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可是那些事丝毫都没有在她的脑海中留下痕迹。

“我,难道干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吗?”秋珞雪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止是出格,简直是大逆不道。”聂远很认真的说道。

“哈,哈哈哈哈……”秋珞雪的笑声很明显的带着牵强的味道,“大逆不道具体是指……”

在秋珞雪的追问之下,聂远把昨晚的事情告诉了她。

“我吗?捏了皇上的脸?你没有逗我吗?我怎么可能干出那种事?”听完聂远讲的,秋珞雪吓得从床上做了起来,情绪激动的说道。

“没错,就是你。”聂远说道。

“啊……完蛋了,我一定是疯了,竟然会做那种事。”秋珞雪一阵哀嚎,趴在床上假哭了一会儿,又问聂远道:“那皇上说什么了?没有生气吗?”

“你觉得呢?”聂远反问。

他这么一说,秋珞雪就更觉得没希望了,委屈巴巴的看着聂远问:“我要怎么办啊?皇上不会直接杀了我吧。唉~真是要疯了,早知道就不用免死金牌救徐中航了。我现在自己都要小命不保了。”

“所以你干嘛要喝酒啊。”聂远埋怨她道。

秋珞雪抱紧自己的被子,可怜巴巴的低头认错,说道:“我现在要怎么办啊?”

“进宫啊,皇上派人来接你进宫了,马车已经在外面等了。”聂远说道。

“我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吗?”秋珞雪问。

最终秋珞雪还是乖乖进宫了,一路上都沉浸在后悔之中难以自拔,见到夏子陌的第一眼,她马上跪了下来,说道:“皇上,我错了。”

夏子陌饶有兴趣的看着她问:“哦?丞相大人又做错了什么事?”

秋珞雪低着头不敢看夏子陌,所以不知道他现在是一副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的表情,还以为他这么问是生气了,就说道:

“我不该捏皇上的脸。不过那也不怪我,都是因为酒,对,是因为酒精度太高了,我平时是不会这样的。喝醉的时候是另一个我,不是真的我。”

秋珞雪着急解释,就抬起了头,一抬头才发现,刚刚还坐在龙椅上的夏子陌,竟然已经来到了自己身边。看着近在咫尺的他,秋珞雪再一次沉浸在他的盛世美颜中。

夏子陌看到呆呆望着自己的秋珞雪,勾唇一笑,笑容中带着得意之色,说道:“看来你对朕的这张脸,真的很满意。”

被夏子陌的声音唤醒,秋珞雪违心的摇摇头,说:“不,臣对皇上没有非分之想,没有。”说完又低下了头。

夏子陌看着她低头,很乖巧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伸手抬起秋珞雪的下巴,让她和自己对视,然后说道:“就算对朕的脸很满意,也不能再别人面前捏朕的脸,知道了么?”

秋珞雪赶紧乖巧的点点头。夏子陌露出满意的神色,说道:“起来吧,朕说过出来在朝堂之上,不用对朕行跪拜礼。”

秋珞雪从宫里回去的时候,走在皇宫的石板路上,想到刚才抬起她下巴的时候,自己竟然有一瞬间的心动。想到这里,秋珞雪停下了脚步,手放到心脏的位置,感受着心脏的跳动声。

“你干嘛跳这么快。”秋珞雪自言自语道,眼前又浮现出和夏子陌对上视线的一瞬间,喃喃道:“真是让人犯规的眼睛。”

“可是,为什么要抬起我的下巴,这不是撩妹时用的招吗?难道因为我昨天调戏了他,所以要调戏回来吗?”

回到相府之后,秋珞雪才发现她竟然回想了一路的和夏子陌一起的瞬间。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变得很熟悉了。虽然有时候相处的不是很愉快,但大多数的时间都是笑着的。

“你回来了,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点心,快过来吃吧。”夏子炎的声音唤醒了沉浸在回忆中的秋珞雪。

秋珞雪回过神来一看,桌上放了点心,夏子炎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聂远也在房间里。

“干嘛突然给我带吃的,别这样,怪害怕的。”秋珞雪警惕的看着向自己示好的夏子炎说道。

“我本来就对你很好啊。”夏子炎大言不惭的说道,扶着秋珞雪在凳子上坐下,将一块点心放到她手中,说:“赶紧尝一尝,看味道有没有变。”

“他干嘛突然这样?”秋珞雪问聂远道。

“不知道。”聂远摇摇头说,“给你带了点心,给倾城她们四个送了胭脂,还给了我这把匕首。”聂远说着将夏子炎送他的匕首放在桌上。

“你又闯祸了吗?”看到夏子炎这么示好的行为,秋珞雪心中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夏子炎解释道:“没闯祸,我能闯什么祸?”

“你闯的祸还少吗?”秋珞雪反问道。

她这句话堵的夏子炎无话反驳,说道:“放心吧,这次真没闯祸。”

“那你干嘛突然这样,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难道你在点心里下毒了么?”秋珞雪有一副惊讶的表情问道。

夏子炎毫不留情的翻了一个白眼给秋珞雪,说道:“毒死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秋珞雪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就放心了吃了点心,说道:“有道理啊,那你这是干嘛?洗心革面,决定重新做人了么?”

夏子炎直勾勾的看着秋珞雪,直到她把点心吃进去,然后大笑着说道:“哈哈,吃了我的点心就要让我在相府住几日。”

秋珞雪鄙视的看着夏子炎,问道:“就是因为这件事?”

“对啊。”夏子炎回答说。

“幼稚。”秋珞雪说道,“都已经成亲的人了,还玩这种幼稚的把戏,鄙视你。”

“不过你为什么想到相府来住,你不是有王府吗?”秋珞雪又问。

没等夏子炎回答,聂远悄悄告诉秋珞雪道:“听说炎王殿下新婚之夜被王妃用鞭子赶出来了。”

“真的吗?哇……没看出来苏慕依这么强悍。”秋珞雪惊讶的说道。

“京城都已经传遍了。”聂远说道,他的情报来源可是很广泛的,像这种引起众人关注的消息他更加清楚。

“所以呢,你是被苏慕依赶出来,所以才要在相府借住的吗?”秋珞雪问夏子炎道。

“不是因为被赶出来,是因为,我的王府……本来就鸡犬不宁了,苏慕依去了之后就更乱了。再待下去本王会疯的。”夏子炎诉苦道。

为了见证怎么个鸡犬不宁法,秋珞雪、聂远和夏子炎一同回到了炎王府。刚一进门管家就急急忙忙的冲了过来,对夏子炎说道:“王爷,您终于回来了,王妃她们打起来了。”

三人一听赶紧进了王府,到里面一看,哪里是打起来了,是苏慕依单方面的打其他侧妃好不好。

苏慕依一个人拿着鞭子追着几个侧妃在院子里跑来跑去,那些侧妃一边跑还一边喊救命。可是没办法,论名分,苏慕依是王妃,除了夏子炎这个府里就她最大;论地位,苏慕依是邻国公主,地位尊贵;论实力,苏慕依稍微会一点武功,虽然对付高手不可能,但对付那几个侧妃绰绰有余了。所以其他人怎么敢拦着呢。

“你竟然敢打我,等王爷回来,我一定会告状的。”一个侧妃一边躲一边喊到。

“你以为本公主怕他吗?等他回来本公主连他一起打。”苏慕依扬言道。

秋珞雪他们也没有现身,只是躲在暗处观察。就这样吵吵闹闹的好一阵,苏慕依又开始了体罚。让夏子炎的那些侧妃小妾的都站在院中顶花瓶,谁一不小心把花瓶弄碎了,会招来她的惩罚。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苏慕依这是新妇嫁人三把火,第一把火是新婚当夜把新郎赶出了洞房;第二把火是教训小妾;至于第三把火正在酝酿之中。希望火势不要更大才好。

“唉~真是可怜的人。”

秋珞雪见识完苏慕依的手段之后,对夏子炎产生了同情,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就在相府住下吧。不过要记得给住宿费伙食费。”

“我都这么可怜了,住宿费和伙食费不能免了么?”夏子炎可怜巴巴的看着秋珞雪问。

说到钱的问题,秋珞雪可是一点都不含糊,直接拒绝道:“不能。”说完扭头就走了。

“为什么不能,朋友之间要互相帮助啊,我都这么可怜了,你还好意思收钱么?”夏子炎追在秋珞雪后面问道。

“我们,什么时候成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秋珞雪礼貌的笑着问道。

第七十四章 讣告

夏子炎住到相府之后没几天,夏子陌也跟了过来,他可不像夏子炎那样还讨好秋珞雪,直接说要住到相府。

“为什么?”秋珞雪听说夏子陌要住到相府,问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想住哪儿就住哪儿,不需要理由。”夏子陌这样回答说。

“可是皇上这样突然住进来会很麻烦的。”秋珞雪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说道。

“不用麻烦,跟平常一样就好,朕不介意。”夏子陌说道。

秋珞雪撇撇嘴说:“我干什么你都不介意,整天对我这么好,皇上你喜欢我吗?”

秋珞雪说问话是非常回忆的,算是那种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但夏子陌就不一样了,听到这个问题他的心脏在“砰砰”的跳动。

他心里回答的当然是喜欢,可是却又不敢亲口对秋珞雪说,只能含糊的回答说:“不要开这种玩笑,别人听了会误会的。”

害怕秋珞雪继续追问,夏子陌找借口道:“朕想起来还有事没处理完,先回宫了,你准备一下,从今晚开始朕就住在相府了。”

说完夏子陌就逃也似的离开了,一直出了秋珞雪的院子才停下脚步,大呼一口气,偷偷看了一眼还在院内的秋珞雪,自言自语道:“差点就说真话了。最近他怎么回事?总是问朕喜不喜欢他,再这么问下去,朕要说真话了。”

夏子陌走后,秋珞雪嘟囔道:“搞什么啊,这落荒而逃的背影,让人误会。”

夏子陌和夏子炎两兄弟同时住进相府的行为,让想象力丰富的京城百姓再次沸腾起来,猜测了各种各样的原因。这要是被秋珞雪知道了,估计又有的气了。不过现在,她无暇顾及这些。

“聂夫人的话……”秋珞雪怔怔的问道,“是聂石头的母亲吗?”

夏子陌没有说话,算是以默认的方式回答了秋珞雪的问话。

秋珞雪的眼眶瞬间湿润起来,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聂石头知道了该多伤心啊。”

“虽然来不及见最后一面,至少要去参加葬礼。此去边关,路途遥远,还是要让他早日启程,方能不误丧期。”夏子陌说道。

“这个给我吧,我给聂石头吧。”秋珞雪说着从桌子上拿起聂夫人的讣告说道。

夏子陌却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说道:“你说不出口的话,朕可以直接下旨。”

“不用了,这种事情,怎么能用冷冰冰的圣旨解决呢。我和聂石头比较熟,还是我去说吧。”秋珞雪说完就去找聂远了。

聂远坐在房间中,听到有人敲门,警惕的问道:“谁?”

“我。”在门外的秋珞雪回答道。

他的话音刚落,聂远那边已经打开了门,如此快的速度吓了秋珞雪一跳。

“你是飞过来的吗?这么快。”秋珞雪说着自己进了房间。

她哪里会知道,聂远时刻保持着警惕的状态,就是为了能随时回应她的呼唤,所以才能这么快开门出现在她的面前。

“干嘛敲门,你以前都是直接闯进来的。”聂远说道。

他记得秋珞雪以前进他房间都是横冲直撞的,比如那一次:

“聂石头,我找你……”

秋珞雪一边喊着一边冲进聂远的房间,恰巧聂远正在里面换衣服,光着上半身,露出他姣好的身材。不过,秋珞雪却直注意到他后背上的伤疤。

“天哪!”秋珞雪惊呼道,“你后背上怎么这么多伤疤?”

“很久以前受得伤。”聂远很平淡的说道,丝毫不觉得有什么。

但秋珞雪却不一样,看着聂远后背上的几条伤疤,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心疼的问道:“一定很疼吧。”

秋珞雪的手触碰到伤疤的时候带给聂远一种异样的感受,那从未感受到过疼痛的伤疤,现在似乎开始疼了。是错觉吗?

为了摆脱这种错觉,聂远侧身躲过秋珞雪的触碰,却在转身的时候看到了她的眼泪。

“你怎么了?怎么哭了?”聂远赶紧问道。

“你的伤疤……”秋珞雪一边哭一边说道。

聂远以为她是被自己的伤疤吓到,赶紧穿上外袍遮住伤疤,谁知道秋珞雪竟然抱住他说:“一定很疼吧。呜呜……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听到她这么说,聂远勾唇笑了起来,说道:“是我受得伤,你干嘛哭,要哭也应该我哭啊。”

“我是替你哭嘛,你那么要强,肯定不会哭的。”秋珞雪一边抽泣一边回答说。

上一次秋珞雪为聂远哭已经是很久之前了,现在她再一次为聂远哭,是因为听到了他母亲的死讯。

“你的母亲,聂夫人,在全州去世了。”秋珞雪将手中的讣告递给聂远。

这一过程中,秋珞雪一直观察着聂远,他的脸上虽然依旧没有显露出太多表情,但秋珞雪从他愣住的那个瞬间,捕捉到他细微的感情变化。

半晌之后,聂远伸手接过讣告。慢慢走回凳子上坐着,什么话也没说。秋珞雪看着他坚强的背影,昏黄的灯光打在他身上,给人一种落寞悲伤的感觉。

秋珞雪从聂远房间出来之后,还在门外待了好一会儿,透过窗影她看到聂远还坐在凳子上,不知为何,心中闪过一丝同情,久久难以散去。于是她站在门外看了好久,直到一阵凉风吹过,寒冷的气息传入体内,她才意识到自己在外面站了太久,该回去了。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这期间,保护好他。”聂远找到倾城说道。

“聂夫人的事,倾城听说了,您就放心去全州吧,倾城会照顾好公子的。”倾城说道。

“那个叫汐月的女子,你们多留意一些。”聂远又说道。

“影卫不是说她没有问题吗?”倾城问。

“虽然没有问题,但总感觉不太好,还是多留意一下吧。”聂远说道。

聂远安排好手中的事务就出发去全州,秋珞雪等人将他送出城外。

“伤心的话就哭出来吧,不用憋着。”秋珞雪叮嘱道。

“这句话你说过了。”聂远说。

“路上好好照顾自己。”秋珞雪又叮嘱道。

“这句也说过了。”聂远说。

“不用着急回来,和家人多团聚几天吧。”虽然是阴阳相隔,但一家人能都聚齐也不容易。

“好。”聂远说。

“还有……”秋珞雪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夏子炎拦住了。

“行了,你再磨叽一会儿天都要黑了,他就走不成了。”夏子炎打断秋珞雪的话说。

秋珞雪瞪了夏子炎一眼,又对聂远说:“走吧,路上保重。”

聂远点点头,在夕阳的光线中飞身上马,勒紧缰绳,向着全州的方向出发。秋珞雪一直目送他离开,直到看不到他的身影为止。

“又不是生离死别,表情为何如此沉重?”夏子陌看着秋珞雪问道。

“我和他虽然不是生离死别,但他和聂夫人却是生离死别。”秋珞雪感慨的说道。

“这都怪你。”秋珞雪突然把矛头指向夏子陌说道,“从小就让他接受影卫的训练,他都没能好好享受母亲带来的温暖。所以才会一直冷冰冰的吧,因为没有人交他如何微笑。”

这么一说,秋珞雪对聂远的同情又多了几分,对这个时代的无奈,也更重了。聂远自幼离开父母接受影卫训练,一年只能见一次。长大后,聂家镇守边关,移居全州,聂远作为影卫统领又不得不留在京城。一家人已多年未见。

聂将军在心中说,聂夫人临终前一直念着聂远的名字,只是她最终都没能见聂远最后一面。秋珞雪能够想象,一个母亲带着对儿子无限的思念离去,那该是一种多么悲切的感受。

“这是聂家和夏家定立的守护契约,不是朕的决定,也不是朕能决定的。”夏子陌说道,声音中也有颇多无奈。

“又是先祖,秋家当丞相是先祖的约定,聂家当影卫是先祖的契约,我们的先祖到底为什么立这些没用的约定。”秋珞雪既气愤又不解。

“因为不能相互信任。”夏子炎说道,“秋家和聂家的先祖不能相信夏家当上皇帝后会继续优待他们,夏家也不相信秋家和聂家不会夺取皇位。所以立了契约,将彼此留在身边,保持三家稳定的关系。”

“何必呢,当初如果互相放过了多好。”秋珞雪撇撇嘴说。

三人在宽敞的道路上慢慢走着,夕阳的光线洒在他们的身后,这是秋日里最后的温暖。

回到相府之后,秋珞雪看到庭院里的白玉兰花树,花早都谢了,树叶也早已枯黄。一阵风吹来,将枯黄的树叶吹落,树叶纷纷下落的时候,让秋珞雪感受到萧瑟的秋意。

她伸手接住一片落叶,喃喃道:“玉兰花树的最后一片叶子也落了,那个与花相配的男子也离开了。”

又一阵风吹来,将秋珞雪手心的落叶吹走,秋珞雪本想将落叶绻在手心的,但是她握住手的时候,落叶刚刚飘走。手中传来空落落的感觉,心里大概也是这样吧。

第七十五章 最美的距离

聂远离开京城后没多久,就进入了冬季。某一天,秋络雪下朝后,突然下起了雪,白色的雪花纷纷扬扬的散落在地面上,为大地铺上一层薄薄的新意。或许是因为才下不久,地面上的积雪还不多。

看到此情此景,秋络雪忍不住感叹道:“哇,是在这里的第一场雪呢,真好。”

在古代的第一场雪给秋络雪带来了诸多惊喜的体验,恢宏大气的皇宫院落成为一片白茫茫的景象,重檐歇山式的屋顶被白雪覆盖,宫殿外围的柱子依旧是红色,这样红白相映的场景在秋络雪的眼中竟格外好看。宫墙边上枯老的树木挺立着身姿,杂乱的树枝上散落着积雪,此刻竟也别有一番风味。随着雪势不断增大,远处的汉白玉石阶和鹅卵石铺路已经被白雪覆盖,看不出原来的样貌。梅花不知道何时开了,风吹起的时候,梅花和花瓣和雪花一同飘落,好似久违的舞伴一般,欢快舞着,在空中盘旋、交织、围绕着飞入地面。花香扑入秋络雪的鼻中,刺激着她的嗅觉神经,让她忍不住露出甜美的笑容。

将视线放的远一些,整个宫苑的场景尽收眼底,下雪的天气,有梅花盛开,点缀着白色的世界。宫苑中静悄悄的,透着精密安详的氛围。秋络雪在这样的地方走着,留下两排小巧的脚印。她的身影在白茫茫的天地中渐渐变小,但依旧没有离开某人的视线,反而变得越来越清晰。

夏子陌走在秋络雪的身后,一开始为了不打扰秋络雪,他走的很慢。后来觉得,秋络雪在雪中行走的场景太美好,宛如一幅唯美的画,使他产生了融入那副画中的冲动,便加快脚步走了上去。于是,在被雪花覆盖的路上,夏子陌沿着秋络雪留下的脚印继续向前走着,慢慢的,他的脚印和秋络雪的脚印合在一处,两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皇上不处理政务吗?竟然跟着我在这里闲逛。”秋络雪感受到夏子陌在附近,就问道。

“你都没有回头怎么知道是朕?”夏子陌问。

“不知道,就是一种感觉。可能皇上身上的气场太强大了。”秋络雪回答说。

听到这个回答,夏子陌勾唇一笑,说道:“朕也想安心处理政务的,可雪天太美,某人也很美,一时间着迷了。”

“噢~皇上说的那么美的某人,难道是我吗?”秋络雪问道,在夏子陌看不到的地面她已经透透露出了笑意。

“是啊,朕还在感叹,明明是男子,怎么会比女子还美?”夏子陌说道。

他一直没有赶上秋络雪,而是和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这种距离很美,虽然看不到对方说话时的表情,但知道对方一直会在。我走着你走过的路,在同一片天空下,赏着最美的光景。雪还在下着,落在他们的头上和衣服上。身后,那两排脚印慢慢被积雪覆盖,丝毫没有留下他们的痕迹。

“是吧,我如果是女子的话,一定会迷倒万千男子的。”秋络雪说道。

“现在,已经有人被迷倒了。”夏子陌喃喃道。

那被迷倒的人是谁呢?夏子陌?聂远?还是其他什么人呢?

夏子炎坐在暖阁窗前看着外面的雪景,自言自语道:“下雪了呢。”

他面前的火炉上正温着酒,下雪天,配上一壶温热的酒是做好不过的了。窗外有美景,眼前有美酒,但他周围的气氛却有些孤寂和悲伤。

夏子炎露出他的多情式招牌微笑,道:“落雪,络雪,是那个人的名字呢。”

这场雪一直下了很久,在地面上堆积了厚厚的一层。第二天,大家小户都开始了清扫积雪的劳动,唯独相府一点动静都没有。因为秋络雪下令不让扫雪,她一直觉得雪铺满地面是大自然给人间最美的装饰,把积雪扫掉完全破坏了美感。

秋珞雪穿着白色的斗篷站在一颗梅花树下,斗篷上绣着白玉兰,本来这花纹衬在白色的衣服上是看不出来的,但因为白玉兰花中心点缀的黄色花蕊,隐约的能看出花纹。

“这么看你还真像一幅画。”

秋珞雪正在赏梅花,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秋珞雪回头一看,是夏子陌。

“诶?你也穿白色白色的斗篷啊,有一种穿了情侣装的感觉呢。”秋珞雪看到夏子陌身上穿的白色斗篷,笑着说道。

“情侣装是什么?”随后赶来的夏子炎刚好听到秋珞雪的话,问道。

秋珞雪一看,夏子炎也穿了白色斗篷,瞬间就没有刚才的意境,说道:“你不用知道,现在成了团服了。白色斗篷很常见吗?为什么你也要穿。”

“这是今年京城最流行的装束,本王当然也有。”夏子炎得意的说道。

“切~搞得我没有一样。”秋珞雪不屑的说。

“你这个时间怎么出现在这里?”夏子陌问道。

“皇兄呢?为什么在这儿?”夏子炎反问道。

“朕和丞相昨天约好的今天去街上走一走。”夏子陌大方的回答说。

夏子炎一听眼睛就亮了起来,说道:“那刚好,我和你们一起去。皇兄你不经常出宫,我可以帮你介绍。要说这京城里好玩的好吃的好喝的,没有我不知道的。”

“还把自己的玩世不恭当成优点了,脸皮真厚。”秋珞雪冲夏子炎做了个鬼脸说道。

“我这不是玩世不恭,是了解和熟悉京城的风物人情。”夏子炎辩解道。

秋珞雪不接他的话,对夏子陌说:“皇上你给炎王爷安排个差事吧,别让他整天无所事事了。”

“有道理啊,让他干点什么好呢?”夏子陌思考道。

“不要,我拒绝。”夏子炎反对道。

但是秋珞雪和夏子陌却跟故意一样的,完全忽略了他反对的声音。

“派到地方当府尹怎么样?”秋珞雪问道。

“不行,地方的那些官员肯定会被他整得很惨。”夏子陌说道。

“那让他去管粮仓?巡防营?太尉府?”秋珞雪又建议道。

“都说了不去了,我才不要干那些事。”夏子炎继续反对道。

“那你想干嘛?继续无所事事吗?唉~真是,脑子好有什么用,胸无大志。”秋珞雪说道。

三人一路上吵吵闹闹的走着,主要是夏子炎和秋珞雪两个人吵吵闹闹的。夏子陌想对很安静,这和他的身份与性格有关。不过今天既然出来了,他跟以往的感觉还是稍微有变化的。

走到主街之上,就热闹了起来。虽然昨夜刚下过雪,但也丝毫没有降低大家出行的热情。感觉大家似乎为了看雪都出来了,街上比以往还要热闹。沿街叫卖的小商贩也很多,各种各样的东西让人眼花缭乱。

“糖葫芦,买糖葫芦喽~”

在众多的叫卖声中,秋珞雪唯独对这个情有独钟。四下搜索了叫卖人的身影,高兴的跑了过去。夏子炎和夏子陌也跟了上去。

“三个。”秋珞雪对小商贩说道。

“好嘞。”商贩说完取下三个糖葫芦给秋珞雪,秋珞雪则给他一锭银子,还说:“不用找了。”之后,就拿着糖葫芦跑到夏子陌和夏子炎面前,把糖葫芦分给他们。

“冬天和糖葫芦更配哦。”秋珞雪开心的笑着说。

夏子陌看着手中的东西,对他来说糖葫芦是很陌生的事务。不过他看到秋珞雪吃的很开心,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吃了一口。

秋珞雪看他咬了一口,问道:“怎么样?好吃吧。”

“又酸又甜。”夏子陌评价道。

“这就是糖葫芦的奥妙所在哦。”秋珞雪说道,突然想起一些事,又问:“你不是第一次吃糖葫芦吧。”

“确实是第一次吃。”夏子陌回答说。

“晕,竟然是第一次吃,真是让人难以置信。”秋珞雪说道。

“这有什么难以置信的。”夏子炎插话道,“皇兄常年在宫中,很少出来,就算出来也不会吃这些市斤小吃的。”

“怎么了,市斤小吃都很美味的,我就很喜欢吃啊。”秋珞雪说道。

“我觉得……”夏子炎刚想继续说下去,但突然看到前面不远处的人,一下就止住了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你觉得什么?怎么不说了?”秋珞雪奇怪的问。

“那个女人……是苏慕依吧。”夏子炎问道。

秋珞雪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说道:“没错,就是她。”

“我先走了。”确认完之后,夏子炎赶紧逃离现场,免得和苏慕依相撞。

“他干嘛这样?”夏子陌不解的问道。

“就是,因为某些原因,炎王爷最近一直躲着炎王妃呢,所以才会搬到相府住的。”秋珞雪说道。

“因为慕公主在新婚之夜把他赶出来了吗?”夏子陌问道,语气倒是很平静。

“哈哈,哈哈……”秋珞雪尴尬的笑道,说:“也有那方面的原因,不过主要还是因为慕公主太强悍了。不过,皇上怎么知道炎王爷新婚之夜被赶出来的事?”

“京城百姓都知道的事情,朕自然也会知道。”夏子陌回答说,“你应该好好谢谢朕,要不然新婚之夜被赶出来的就是你。”

秋珞雪仔细一想,他这话很有道理,就笑着说道:“是,谢皇上救命之恩,臣就用这个糖葫芦以示感谢。”

第七十六章 皇上你还是宠幸宫妃吧

“娘娘,陛下今日又留宿丞相府了。”宫女像江贵妃报告道。

“又?陛下在搞什么?怎么总是去丞相府?”江贵妃对夏子陌的行为很是不解。

一开始夏子陌只是不出入后妃的寝宫,后来他直接出宫住到丞相府。一个整日忙着处理政务连后宫嫔妃的没时间见的人,天天在相府和皇宫之间辗转,有点说不过去。若说他和秋珞雪君臣情深,也不至于深到如此地步了。按照这个趋势下去,江贵妃不得不怀疑夏子陌和秋珞雪之间,是否真的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关系?

“因为陛下时常不在宫中,下人们又开始议论了。”宫女说道。

“都说什么了?”江贵妃问道。

宫女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既然贵妃让她说,她也不敢不说,道:“大家都说陛下时常去丞相府,还处处护着宠着秋丞相,其实是因为喜欢他。”

听到这样的传言,江贵妃有些心烦意乱,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又问道:“还说了什么?”

“还说秋丞相喜好男风,陛下和炎王爷又时常出入丞相府,说是……说是他们已经是秋丞相的入幕之宾了。”宫女鼓足勇气说完这些话。

“放肆。”江贵妃听完这些话气的咬牙切齿,一向沉稳的她将桌上的东西都摔到地上,发出霹雳乓啷的声音。

“娘娘息怒,这都是下人们嚼舌根的话,不可当真。”宫女见她发火,赶紧跪下说道。

江贵妃尽量压抑自己心中的怒火,好一会儿才恢复平静,说道:“传江大人进宫。”

“你们两个到底要在相府白吃白喝白住到什么时候?”秋珞雪看着夏子陌和夏子炎两兄弟说道。

“哪里是白吃白喝,我不是给你带过点心么?”夏子炎辩解道。

“哇,就一盒点心,你都在相府住了多久了,想用一盒点心在相府住一辈子吗?”秋珞雪感到很无语。

夏子炎笑着说道:“那怎么好意思呢?不过,你如果想让我住一辈子的话,我是没有意见的。”

“你住在这里倒是轻松,外面的流言蜚语又起来了,限你今日之内,回你的王府住去。”

秋珞雪还没说什么,夏子陌先说到,他的话可比秋珞雪的有作用多了。

“那皇兄呢?不住皇宫,跑来相府住,外面相关的流言也不少呢。”夏子炎反驳道。

“朕今天就会回宫里住,你也准备回王府吧。”夏子陌说道。

他还记得上一次秋珞雪因为四处传来的流言生气,牵连到他的头上,许久没有和他说话。若不是徐中航和端妃的事情,估计秋珞雪就一直不理他了吧。所以这一次他不打算等到秋珞雪生气,而是在第一时间就做出反应,制止流言。

突然听到他们两个要走,秋珞雪还是有点不太适应的,毕竟住了这么久,他们两人走了之后,整个相府就更空旷了。

“搞什么啊,我有没有真的赶你们走。”秋珞雪有些失落的说道。

“父亲,您说陛下整日在相府不回宫,是不是真的如外界传言,是喜欢上秋丞相了?”江贵妃问江大人道。

“那些人只是胡乱猜测,他们连陛下和秋丞相的面都没见过,怎么会知道这种事?不过是茶余饭后图个乐子罢了,你怎么能被那些流言迷惑?陛下的心意,你应该更清楚才是。”江士廉说道。

“以前大概是清楚的,自从秋珞雪当了丞相后,越来越不明白陛下在想什么了。”江贵妃说道,语气中透露着无奈。

“陛下已经数月不临后宫,所以我才会觉得外界的传言,或许是真的。若陛下真的喜欢上了秋珞雪,那真是……”江贵妃又补充道。

江士廉思索了一会儿说道:“陛下的心思难猜,但秋丞相的心思却不难猜。他入仕不久,应付官场交际的能力也不足,总是容易唬住的。”

“都说秋丞相喜好男风,也不知是真是假。”江贵妃说道。

“是真是假,探一探就知道了。”江士廉眼中露出一丝算计的光芒。

江士廉从宫中离开之后,立马找了几个关系好的大臣,一同前往丞相府找秋珞雪。

“几位大人今日前来,所谓何事啊?”

秋珞雪在正厅接见了几位大人,他们平时除了公务上的来往,关系并不密切,秋珞雪很好奇他们为何突然造访。

“下官快人快语,就不饶弯子了。秋大人和陛下到底是什么关系?”一位大臣问道。

“什么关系?”秋珞雪对这个问题感到奇怪,回答说:“不就是君臣关系吗?”

“下官不是那个意思,是……”大臣似乎也觉得后面的话有些难以说出口,但还是说了,问道:“坊间都传秋大人好男风,此事可是真的?若是好男风的话,你和陛下来往如此密切,是不是陛下也……”

“噗……”听到这位大臣的话,正在喝茶的秋珞雪一个没忍住,喷了出来。心想这些大臣也真是有闲心,还管上这档子事了。

“几位大人都是朝中的重臣,国之栋梁,岂能被这些市井闲言所迷惑,说出如此大不敬之话。”

江士廉听了一会儿,接着秋珞雪的话说:“并非我等愿意听信闲言,只是陛下近日住在相府,连宫都不会,难免让人猜测。”

“这个江大人不用担心,陛下从今日起就会回宫住。”秋珞雪说道,堵住他们后面想要说的话。

“如此我等就放心了。”江士廉说道。

他停顿一下又说:“陛下虽然回宫了,但市井之中的流言不能尽除,这对秋大人和陛下的颜面都不好。”

秋珞雪听完他的话,在心中冷笑:哼,老狐狸,肯定是又想耍花招。

于是,秋珞雪也不说破,而是顺着江士廉的话,问道:“依江大人之间,应该如何啊?”

“其实此事也简单。坊间之所以会兴起陛下好男风的传言,不过是因为陛下久不临后宫,只要……”

秋珞雪打断他的话,问道:“陛下久不临后宫的事,江大人怎么知道?”

秋珞雪是真的好奇才问的,这种事情也算是皇上的私事,他们这些大臣怎么知道,而且还若无其事的说出来呢?这也太诡异了吧。

秋珞雪的问话让江士廉老脸一红,有些尴尬,但还是回答说:“说来惭愧,小女在宫中为妃,因陛下久不临后宫一事甚为忧心,今日还让下官进宫商议过此事。”

“啊……是江贵妃吧。”秋珞雪说道,她对江贵妃的印象是沉稳、端庄、有心机。

“那江大人和江贵妃商议的结果如何啊?”秋珞雪又问道。

“原本下官以为秋大人和陛下是坊间所流传的那种关系,今日听到秋大人亲口否认,也就放心了。若秋大人愿意,不如由秋丞相去劝说陛下。陛下到现在都没有子嗣,也是令人忧心之事。”

“陛下还年轻,子嗣之事倒也不急。”秋珞雪说道。

“先皇像陛下这般大时,已经有三个皇子,两个公主了。为皇室开枝散叶,延续香火乃是大事,我等作为臣子,也应为陛下和皇室着想。”江士廉说的有理有据的。

虽然江士廉说的有道理,但秋珞雪觉得,让她去劝说皇上宠幸宫妃,这……有点太难为情了吧。可是她又耐不住江士廉等人的劝说,最后只能赶鸭子上架,去夏子陌了。

“朕听闻今日江大人带领几位大臣去找你了,所谓何事啊?”见到夏子陌之后,秋珞雪首先听到了这句话。

“是因为陛下。”秋珞雪回答说。

“哦?朕的什么事?”夏子陌饶有兴趣的问道。

“先是问了我和陛下什么关系,是不是真的喜好男风。然后我告诉他们说不是,他们就放心了。又谈到陛下久不临后宫,诸位大臣甚是担心,就让我来劝陛下多多宠幸宫妃,多多生儿育女。所以我说,陛下,为了我以后不天天因为这件事为难,您今晚要不要去娘娘们的寝宫休息呢?”

秋珞雪一口气的说了一大堆话,因为她害怕自己慢慢说的话就会泄气,最后不好意思说出口了。这样一下子说出来,至于结果如何,她就不管了。反正她劝也劝过了,皇上不去,总不能把皇上绑到后宫吧。

夏子陌听完她说的一大堆话,尤其是后面让他宠幸宫妃的话,瞬间就愣住了,有些反应不过来,更多的则是尴尬。

秋珞雪看夏子陌愣住了,在她面前晃了晃手,问道:“皇上,你怎么了?”

本来愣着的夏子陌,突然抓住了秋珞雪那倒自己眼前的手,说道:“这些话今后不要说了。”

“为什么?”秋珞雪不解的问。

“因为尴尬。”夏子陌说。

秋珞雪苦笑一下说道:“我也觉得尴尬,可是如果陛下不去后宫的话,估计那些大臣还会来找我的。我是丞相,只管外朝之事,这种后宫之事不是应该找金公公吗?”

金福听到后,立马说:“也别来找奴才,奴才可招架不住。”

“我也招架不住啊。”秋珞雪嘟囔道,又对夏子陌说:“所以皇上你还是去后宫吧,这样我们都省事。”

“不去。”夏子陌拒绝道,一点都不容商量。

“为什么呀?”秋珞雪追问道。

“没有为什么。”夏子陌说。

“怎么可能,一个人干什么事肯定都有原因的。”秋珞雪说。

“没有原因,不要问了。”夏子陌掩饰着自己的真实心意,为了堵住秋珞雪的嘴,干脆把一块糕点塞到她的嘴中,让她无暇说话。

第七十七章 是不想还是不举

“那件事,大人跟陛下说了么?”

秋珞雪就知道那帮大臣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果真没几天江士廉又带着几个大臣登门造访了。

“说过了。”秋珞雪回答说。

几个大臣相互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江士廉说:“既然说了,为何后宫之中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我怎么知道嘛,我说是说了,但是陛下有没有听进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我总不能把皇上绑回后宫吧。”秋珞雪欲哭无泪的说道。

“话也不能这么说。下官想了想,陛下不入后宫,或许是因为没有中意的人。不如再为陛下选些妃子如何?陛下还是三年前纳的妃,三年了,宫中都没有进过新人,兴许是厌烦了吧。”一个大臣提议道。

“选妃?陛下宫中的后妃已经够多了吧。”秋珞雪说道,还要选妃,这不是劳民伤财嘛。

“哪里算多,比起炎王爷府上的妃子,简直太少了。”江士廉说道。

这个说法是很让秋珞雪信服的,她说道:“也是,夏子炎那个风流鬼差不多把大秦的美女都收入府中了。”

听到秋珞雪这么若无其事的说夏子炎,几位大臣听着有些尴尬。江士廉规劝道:“丞相大人慎言,这些话可议论不得。”

于是,秋珞雪再次受大臣们的嘱托,上书一封,劝皇上选妃。夏子陌看到这封奏折简直气的不行,他为她守身如玉,她竟然劝他选妃。

“秋珞雪,你到底想干什么?”夏子陌生气的把奏折甩到秋珞雪面前。

秋珞雪只能低头认错,等着夏子陌发泄他的怒气。可是她转念一想,自己也没有错啊。错的是他好不好,因为他一个人的私生活,搞得自己天天这么忙。

于是她不顾夏子陌生气,反问道:“我还想问陛下要干什么呢?劝你去后宫你不去,让你选妃你又发这么大的火。您是皇上,一举一动都会引得天下人关注,却偏偏好几个月都不如后宫。大臣和后妃都乱了套了,天天缠着我问。可是你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去后宫。这要我怎么应付嘛。”

“我倒是想问皇上一句,您到底是不想呢还是不举呢?”秋珞雪口无遮拦的说道。

夏子陌听完这句话,气的脸都青了。好不容易才压住怒气,对秋珞雪说:“出去,立马出去。”

秋珞雪看到夏子陌的表情,立马乖乖的走了,还嘟囔道:“有病就要治嘛,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宫里这么多御医……”

“闭上你的嘴,不许说话。”身后传来夏子陌的怒吼声,想来是听到秋珞雪的嘟囔声了。

秋珞雪走后,夏子陌一个人平息了怒气,自言自语道:“朕是不是对他太好了?应该直接强行把他纳为男妃,这样他就知道朕是不是不举了。”

“怎么样了?”

秋珞雪一出去就被几个大臣围住,看他们的样子很好奇结果。毕竟皇上选妃对他们是有好处了,可以让自家的女儿或者亲戚加的适龄女子参选,说不定能成为自己日后在仕途上飞黄腾达的途径。

秋珞雪摊手说:“被赶出来了。”

“连丞相大人去说都被赶出来了,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呢?是真的不喜欢女子了吗?”一个大臣猜测道。

秋珞雪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不喜欢女子难道喜欢你嘛,真是会瞎猜。”

“聂石头,想我了吗?敢说没有我会打你的哦……”

远在全州的聂远,此刻正坐在池塘边上读着秋珞雪写给他的信,脸上不自觉的露出笑意。他的笑刚好被路过的聂进看到,好奇的凑了过来。

“看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难不成是你的意中人给你写的情书。”聂进调侃道。

聂远专注于信上的文字,一时间都没有注意,突然听到聂进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把信收了起来。不过,意中人和情书这两个词,让他有些脸红。

“看看,看你紧张的样子,是情书没错吧。”聂进继续调侃道,他是聂家的大儿子,聂远的哥哥。相对于聂远的冷酷,他更开朗一些。他的身上穿着铠甲,身姿挺拔,有军人气度。

“不,不是。”聂远赶紧否认道。

“掩饰什么啊,你有了意中人大哥我高兴还来不及,哈哈。”聂进爽朗的笑着说道。

“你们两个谈什么好事呢,笑的这么开心,说出来给为父听听。”聂将军被聂进的笑声吸引,走过来问道。

聂进和聂远看到聂将军同时行礼,说:“父亲。”

“嗯,免了。”聂将军摆摆手说道。

“孩儿正在聊二弟的意中人。”聂进先说道,他如此调皮,不知道的还以为聂远是哥哥呢。

“哦?远儿有意中人了?是哪家的女子?”聂将军惊讶的问,甚至还有些高兴。

“不是女子。”聂远被问的不好意思,竟然这么脱口而出。

“噢?不是女子?那是男子吗?进来总听说秋丞相好男风,难道京城现在流行这个吗?”聂进调侃道。

这下聂远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话中的歧义,解释道:“没有意中人,所以也不是女子。”

聂远本就是不善于说话的,这样被哥哥一调侃更加慌乱。不过在今日这场对话之中,聂远似乎感受到的家的温暖。当然,他还不知道那是家的温暖,因为之前很少感受过。不过,他有点喜欢这种感觉。

“来,各位娘娘们听我说。”秋珞雪拍拍手吸引后宫嫔妃们的注意。

“一会儿我会带陛下来御花园,各位娘娘就在这里展示自己的才艺,不是有说陛下喜欢你们弹琴、跳舞什么的嘛,就在这里尽情展示自己的才艺吧。还有就是,一定要自然,不能向事先安排好的一样,要自然,像偶遇一样。”秋珞雪继续说道,“听明白了大家就去准备吧,记住一定要把最好的一面留给陛下。”

夏子陌的行为勾起秋珞雪很大的好奇心,她想知道夏子陌为何连续几个月都不入后宫,正常在他这个年纪的男子都是有生理需求的,难道他没有吗?还有就是,秋珞雪很好奇夏子陌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于是乎,她开始了一个计划,将后宫的嫔妃都聚集起来,让他们在御花园中展示才艺,等着陛下过来。后宫这么多女人,总有一个是夏子陌喜欢的类型吧。

“丞相大人为陛下劳心尽力,本宫感激不尽。”江贵妃笑语盈盈的说道。

秋珞雪看着江贵妃,因为天冷脸被冻的有些红,似娇羞一般的容颜。这样的可人放在身边,夏子陌怎么能不动心呢?

“很好,贵妃娘娘今日的妆容和服饰都很好,想来陛下会喜欢的。”秋珞雪说道。

意外听到夸奖,江贵妃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还带着一丝得意,却又谦虚的说:“丞相大人过奖了。”

接着秋珞雪就去找夏子陌了,并且成功的带着他一起来到御花园。

“今日为何突然想起逛御花园了,你不是嫌冷吗?”夏子陌问道。

“就是突然觉得,御花园的雪景很美嘛,梅花都开了,应该出来赏赏梅。我最喜欢御花园了,四季都有不同的风景,很好看。”秋珞雪卖力的演着。

“相府的精致也不差。”夏子陌说道。

“虽然不差,但跟御花园还是不能比的。”秋珞雪说。

忽然之间,御花园中响起一阵琴声。秋珞雪瞅准机会,说道:“陛下有没有听到琴声?这冰天雪地的是谁在弹琴,真是刻苦。我们去看看吧。”说着她就把夏子陌往琴音传来的方向引。

夏子陌不知道秋珞雪早有安排,也跟着她过去了。到了之后才知道是云妃在弹琴。

云妃看到夏子陌赶集起来行礼,夏子陌摆摆手让她免礼。

“原来是云妃娘娘在弹琴啊,琴声真好听。”秋珞雪努力烘托气氛道。

“云妃的琴声是京城一绝,自然好听。”夏子陌说道,虽然语气平静,却也是一种夸奖了。

“看来陛下也喜欢云妃娘娘的琴声,要不要再听娘娘弹一曲呢?”秋珞雪尝试的问道。云妃那边也是充满了期待。

“如此寒冷的天气,云妃还是回宫吧,弹琴也不在一时。”夏子陌说完就走了,秋珞雪感觉跟上。

看来第一关是失败了。没关系,后面还有很多关,总有一关能留住夏子陌的步伐吧。都说风景是十步一景,今天御花园上演的是十步一妃。就不信夏子陌不上当。

接下来的曲目也很丰富,秋珞雪直感叹后宫娘娘们真是多才多艺,正因为如此才会被选为皇妃吧。不过夏子陌竟然都如看到云妃一样,说了几句话就扭头走了。

秋珞雪心中就非常好奇,这夸也夸了,问也问了,还表示天冷让宫妃不要在外面久留,这明显是关心嘛,可是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和她们多说呢?难道真如那些大臣说的,因为见了三年已经腻了吗?那为什么又不同意纳妃呢?

秋珞雪不是容易产生好奇心的人,只是一旦产生了好奇心就一定要弄个明白。夏子陌这样实在是太牵动她的神经了。

第七十八章 皇上是好男风还是喜欢我

夏子陌在御花园中逛了没多久,走几步就遇到一个妃子。聪明如他,很快就知道这是秋珞雪搞得鬼。

“陛下,前面不是贵妃娘娘嘛。”秋珞雪假装惊讶的说道,仿佛真的是偶然遇到一般。

江贵妃那边也很适时的过来,说道:“没想到在这里遇到陛下和秋丞相,还真是巧啊。”

夏子陌冷笑一声,说道:“秋丞相精心安排之下,也不算巧。”

他这话一说秋珞雪和江贵妃脸上的笑都僵住了,但秋珞雪还是矢口否认道:“没有,不是臣安排的,相遇是因为缘分嘛。”

“朕还好奇今天怎么后宫的妃子都出来了,原来是你二人搞得鬼。”夏子陌完全不理秋珞雪的解释。

“陛下怎么会这么想,都说了没有事先安排了。”秋珞雪强力辩解道。

“你……”夏子陌看着秋珞雪一脸无辜的样子,说道,“你闭上嘴好好待着,你的事朕待会儿再说。”

看到夏子陌有些生气的样子,秋珞雪立马乖乖闭嘴,站到一边,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一般。

接着,夏子陌又对江贵妃说:“丞相胡闹,你就跟着他一起胡闹?朕把凤玺交给你,可不是让你这么用的。”他的声音中带着严厉,和对秋珞雪想必简直不像同一个人。

江贵妃立马跪下说:“臣妾知错。”

“你近日就在宫中好好反省吧。”夏子陌俯视着跪在地上的江贵妃。

秋珞雪实在看不下去,就说:“皇上,这是我安排的,贵妃娘娘只是没有阻止而已,你干嘛要牵连到她头上。”

“对宫中任何不妥的行为,没有阻止就是她的错。”夏子陌说道。

“那也太过分了吧。”秋珞雪打抱不平道。

夏子陌看他还有心思关心别人,就说:“你以为你没事了吗?跟朕过来。”

夏子陌说完就走了,秋珞雪无奈也只能跟了过去,一路上忐忑不安的。

秋珞雪跟着夏子陌回到他的寝宫。本以为夏子陌会大发雷霆,却没想到他拉着秋珞雪的手,关心的问道:“刚刚看你一直在搓手,很冷吧。”

秋珞雪被如此温柔的夏子陌震惊到了。怎么回事?现在不是应该骂她一顿么?这画风怎么回事?夏子陌这么反常的举动,倒是让秋珞雪有些害怕,下意识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夏子陌似乎抓的更紧了。

“皇上,你怎么回事?生气了你就骂我吧,别这样,怪可怕的。”秋珞雪说道。

“生气,朕当然生气了,下次再敢这样试试。”夏子陌用威胁的语气说道。

“我只是好奇皇上你最近为什么不入后宫了呢?难道真的和外界传言一样是喜好男风?喜欢我吗?”秋珞雪问道。

“你不用知道。”夏子陌说,说着把她拉到暖炉前坐下。

“你要是喜欢我的话,当然要让我知道了。”秋珞雪嘟囔道。

“知道了你就会喜欢上朕吗?”夏子陌问。

“不会。”秋珞雪完全没有经过思考就说道,如果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会不会答案就变了呢?

“那你就不用知道。”夏子陌说。

“哎~干嘛这种语气,搞得跟你真的喜欢我一样。”秋珞雪说。

怕秋珞雪发现自己的心意,夏子陌故意否认道:“不喜欢,朕只喜欢女子。”

秋珞雪撇撇嘴,说:“我要是女子也是绝色倾城的呢。悄悄告诉你,我去北泽的时候,为了掩饰身份就穿的女装呢,把他们完全迷住了。”提起这件事,秋珞雪还有点小得意。

“那有时间也穿给朕看看吧。”夏子陌看着秋珞雪的侧脸说道。

“才不要。”秋珞雪拒绝道。

“为什么不?”夏子陌问。

“万一我太美了,把皇上迷住了,你非要纳我为妃怎么办?那样我可是很有负担的。”秋珞雪说道。

夏子陌被她的说法逗笑,说道:“朕会好好忍住的。”

一开始,秋珞雪只是单纯的好奇夏子陌为什么不入后宫。后来,在某一个瞬间,她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夏子陌不入后宫的原因会不会和她有关?

从哪一个瞬间开始的呢?或许是夏子陌抓起她的手帮她暖手的时候,或许是夏子陌问她会不会喜欢上他的时候,也或许是更早之前就产生了这种怀疑,只是她自己没有感觉到。那个猜测在今天突然迸发出来,缠绕她的心扉。

于是,秋珞雪为证实这个猜测,又开始作妖了。只是这一次,她需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作妖第一步:

秋珞雪找到汐月问:“你以前在青楼的时候,有没有学过那种毕比较性感的、撩人的、能勾起人欲望的舞蹈什么的?”

“公子为何会问起这个?”汐月问道。

“你不用误会啊,我不是有意要提前你的伤心事的,只是想问你能不能教一些人学习那种舞蹈。”秋珞雪说道。

“公子让汐月教,汐月自然义不容辞。”汐月淡淡的笑着说。

“不要这样说,你要是不想可以拒绝的。”秋珞雪说道,她这个是请求,不是命令。

“公子想做的事,汐月都愿意为公子做。”汐月说道,她含笑低着头的时候,最能显示她的柔情。

于是秋珞雪就带着汐月去叫后宫的妃子们学习舞蹈,企图让她们去*夏子陌。

作妖第二式:

“有没有那种能够激发人的欲望,让人控制不住自己的药?”秋珞雪找到一个御医问道。

“丞相大人说的是*吗?”御医问道。

秋珞雪听他这么大声,扬扬拳头威胁他说:“臭小子,你小声一点了,嗓门怎么这么大,害怕别人听不到吗?”

御医被秋珞雪威胁,立马小声下来了,说道:“倒是有那种药,不过丞相大人要那种药干嘛?要用吗?”

“哎~臭小子,这是本相自己的事,竟然多嘴问原因。”说着,秋珞雪一巴掌拍在御医的后脑勺上。

后者只能委屈的看着秋珞雪说:“我就是好奇问问嘛。”

“不许好奇。”秋珞雪说,“徐中航把你介绍给我是让你做我的跟班的,可不是让你来管我的。”

“可是师傅说,你有什么奇怪的举动要我写信告诉他。”御医说道。

“呀,李睿鹰,你要是敢把这件事告诉他,看我不宰了你。”秋珞雪霸气的威胁道。

于是,在秋珞雪的威胁恐吓之下,李睿鹰还是把*给她了。

那么,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手中拿着李御医给的药,秋珞雪的脸上露出奸诈的笑。且看她如何测试夏子陌的底线。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秋珞雪就开始了她的计划。

“陛下,这是丞相大人派人送来的百合薏仁粥,据说是丞相大人亲自做的,您要不要尝一尝?”金福端着一晚粥进入宫殿,问夏子陌道。

听到是秋珞雪亲自做的粥,夏子陌眼前一亮,笑问道:“哦?丞相大人还会做粥?真是出人意料。呈上来吧,朕尝尝。”

金福于是把粥呈了上去,说道:“奴才也很惊讶,丞相大人说前几天把陛下叫到御花园,故意安排各位娘娘在那里守着,对这件事他一直感到抱歉,就想着跟您道歉来着。可又不好意思说,就用了这种方法。”

夏子陌听完笑了笑说:“朕又没有责怪他,他这么道歉倒是让朕不好意思了。”说着他接过粥,尝了一口。

“味道如何?”金福问道。

“嗯,还不错,就是过于甜了。”夏子陌仔细品尝后客观的评价道。

金福含着笑说道:“看来丞相大人不知道陛下的口味,按照自己的口味调了。”

“嗯,没准是,朕记得他喜欢吃甜食。”夏子陌说道,虽然他觉得粥很甜,但还是喝完了,可能是因为这是秋珞雪亲手做的吧。

可是秋珞雪为什么要亲自做粥给夏子陌喝呢?当然不是如金福所说为了道歉,而是方便把*下进去。嘿嘿,机智如她。

看到夏子陌把粥喝完,金福又说道:“丞相大人还准备了特别节目,陛下要不要看看?”

“干嘛突然这样,真搞不懂他要干什么?”夏子陌说道,“那就先看看吧。”

“奴才这就去告诉丞相大人。”金福说着就出去告诉秋珞雪。

秋珞雪一直在殿外等着,看到金福出来,赶集迎上去问道:“怎么样?粥陛下喝了吗?”

“喝了。”金福回答说,“丞相大人不是还准备了特别节目吗?陛下说要看看,大人先准备吧。”

金福的态度一直都是温和的,显得很容易亲近。不过这也只是他的表面而已,他真正亲近的人只有夏子陌而已。

秋珞雪笑着说:“好的,我这边马上就好。”

夏子陌满心期待的等着秋珞雪的特别节目。没成想进到大殿的却不是秋珞雪,而是后宫的妃子。看到那些妃子夏子陌的心中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不过,既然已经让她们进来了,总不能立马就赶出去。也就只能先按兵不动,看看秋珞雪到底想干什么?

秋珞雪在殿外听到里面传来音乐声,就知道舞蹈已经开始了。秋珞雪看过汐月跳那只舞,虽然确实有露骨之处,但比起现代的舞蹈,实在差太多。不过古人的接受能力毕竟有限,也只能凑活着用了。

第七十九章 下药不成反被扑

夏子陌看着众妃一起跳舞,就大致明白秋珞雪想要干什么了。不过他也没有发火,静静的看了一会儿。不知不觉间,他感到身上开始发热,男性的欲望本能在心底升起。这种感受让他觉得不太对,毕竟他不是一个看到女子跳舞就会产生如此大欲望的人,否则他也不会几个月来都不入后宫。

夏子陌突然想到,秋珞雪送来的那碗粥,眼神变得深邃了起来。竟然敢给他下药!看来不教训她一下,她真的要无法无天了。

于是,夏子陌生气的将书案上的东西都摔了下去,说道:“停下。”

正在跳舞的人看到夏子陌将桌上的东西都摔了下来,吓得立马跪在地上不敢吭声,生怕激怒夏子陌。

“都下去,把秋丞相叫进来。”夏子陌沉着脸说道,他在极力的忍受药效带来的燥热感。

“是。”众妃回答后赶紧离开。

“丞相大人,陛下叫你进去。”一个妃子对秋珞雪说。

“叫我进去?不是把你们留下吗?”秋珞雪不解的问道。

“别提了,陛下不知为何突然生气了。丞相大人还是小心一些吧。”妃子好心提醒道,然后就走了。

秋珞雪听到这样的话更加不能理解了,问金福道:“金公公,刚才的粥,陛下真的喝了吗?”

“喝了呀。”金福回答说。

“不应该啊。”秋珞雪嘟囔道,“难道放少了?”

“什么放少了?”金福问道。

“啊?”秋珞雪没想到金福竟然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笑着掩饰道:“还能是什么啊,糖。刚刚不是说陛下生气了吗?我以为他喝了那么甜的粥应该不会生气了呢?”

“陛下不太喜欢吃甜食,不过也不会因为这个生气,丞相大人就放心进去吧。”金福宽慰道。

随后金福和秋珞雪一道进入殿内,看到夏子陌坐在书案前低着头,就提醒道:“陛下,秋大人到了。”

夏子陌这才抬起头来,秋珞雪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看他的样子和平常没有什么变化,就是脸上有点阴郁,看样子似乎真的生气了。秋珞雪也不敢说话,只能乖乖的站着,等夏子陌先开口。

“秋丞相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吧。”夏子陌缓缓开口说道。

这是要干什么?还让其他人都下去,难道是想打她吗?当着下人的面不好意思动手。天哪,怎么办?

秋珞雪在心中嘀咕道,看着一旁伺候的宫女太监一个个离开,心中的害怕感就更加深了。直到金福也离开了,秋珞雪在心中哀嚎:完了!

大殿之上只剩下夏子陌和秋珞雪的时候,他才开口说:“过来。”

他的语气带着霸气和不容反抗,这声音此刻对秋珞雪来说就是死亡的召唤。不过他也只能乖乖的走到夏子陌面前,乖乖认错道:“皇上,我错了。”

“你,竟然敢给朕下药。”夏子陌沉着嗓音道。

“我错了。”秋珞雪再次认错,又好奇的问道:“不过您怎么没事啊?”

夏子陌没回答她的问话,而是带有深意的看着她说:“给朕下药,是要付出代价的。”

“什么代价?”

秋珞雪还没明白夏子陌的意思,后者已经伸手拉住秋珞雪的手,用力一拽把她拉入怀中。秋珞雪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自己做到了夏子陌的腿上。不等她做出反应,夏子陌低头吻上了她的唇。烛火明亮,映在两人的脸上。秋珞雪因为震惊的缘故不自觉了眨了几下眼睛,而那烛火,似乎受到秋珞雪震惊情绪的渲染,也随着她眨眼睛的频率闪动了几下。摇曳的烛火衬托的大概是秋珞雪慌乱的心绪和羞涩的神情吧。

感受着唇上传来的温暖的、柔软的触感,看着近在咫尺的夏子陌,和他长长的睫毛。秋珞雪忘记了反抗,大脑一片空白。

夏子陌同样也在享受着秋珞雪的唇带来的心动的感觉。这么久以来他虽然对秋珞雪心存觊觎之心,却从来没有落实到行动上。今天,在药效的催动下,他终于做出了实质性的举动。

不过,他也只是浅尝辄止,在自己的意识还未被药效完全吞噬的时候,他放开了秋珞雪。因为他不知道继续和秋珞雪待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事。如果在秋珞雪没有准备之前做了更过分的事,那她大概会远离他吧。为了不发生那种事情,夏子陌还是忍住了自己的欲望。

夏子陌的唇离开秋珞雪的唇后,后者空白的大脑才一点点恢复意识,回响起刚才那一幕,秋珞雪的眼神从茫然变为惊讶,然后什么也没说,一溜烟的跑了。

看到秋珞雪落荒而逃的背影,夏子陌勾唇邪魅一笑。这时体内又传来一阵燥热,他说道:“金福,取冰水来。”

秋珞雪从皇宫出来,一路赶回相府,这是真正的逃跑吧,片刻都不敢停留。直到从里面锁上房门,坐在床上她才安心下来,心想夏子陌应该不会追过来了。可是她的脑海中还是不自觉的回想夏子陌吻她的画面,而且在脑海中回想的时候几乎都是慢动作,一遍一遍的,如按了重复播放一般。唇边还留着他的体温,脸上的红晕尚未下去,反而越来越红。

“别想了,不许想,还有你,不许红,也不许烫。该死,怎么这么烫,这么下去脸不会熟了吧。”秋珞雪拍着自己的脸,努力的想要忘掉刚才的事情,可是那种初吻的感觉,是不容易忘掉的。

“唉~真是,要死了,怎么能……不是,虽然我的女的,但表面上是男的啊。皇上怎么能强吻一个男子呢?是真的好男风吗?还是因为春(chun yao)药的缘故?”

“这么尴尬明天我还怎么上朝啊?啊……上天呐,你杀了我吧。”

“不行,我明天不能上朝,绝对不能。”秋珞雪眼神坚定的说道。

想着和夏子陌接吻的事情,秋珞雪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她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咚咚”地敲门声,似乎很急的样子。

“谁啊?”秋珞雪迷糊间问道。

“是我,倾城。”门外传来倾城的声音。

“什么事啊?”秋珞雪又问,倾城一般不会再这个时间来打扰她,应该是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果真不出秋珞雪所料,只听倾城说:“公子,从康州方向传来加急信件,康州十多个县今年秋季收成不好,进入冬季以后发生饥荒,再加上连天大雪,百姓食不果腹、饿殍遍野。康州太守发来求救公函,因宫门尚未开,就先送到相府来了。”

秋珞雪知道此事的严重性,听到一半的时候就赤脚下了床,倾城的话音刚落,秋珞雪已经将房门打开。

“传信的人呢?带他来见我。还有,派人去传治粟内史。”

康州的饥荒自然是令人惋惜的,但秋珞雪心中却打起了另外一个算盘。既然灾荒如此严重,那她作为大秦的丞相,是不是应该身先士卒,前往康州赈灾呢?这样岂不是就可以不见夏子陌了,而且可以长时间的不见夏子陌了。想到这个,秋珞雪的心中就无比激动。

治粟内史到达相府后,也听康州的信使简单介绍了康州的情况,他的脸上也露出担忧的神色。秋珞雪记得夏子陌说过,治粟内史是可以信任的人。于是秋珞雪才第一时间想到传他来相府。而此人也是当初秋珞雪要辞官是,卖力表演挽留秋珞雪的那位李大人。是一位和蔼有正直的大臣。

“康州的情况你也大致了解了,饥荒严重,时不我待。本相决定亲自前往康州赈灾,先从相府支出粮食和赈灾银两。但这些肯定支持不了多久,还望李大人明日在朝堂之上向陛下汇报此事,马上准备赈灾事宜,切忌不可耽误。”秋珞雪严肃的说道,端着官腔说话的方式她已经越来越熟练了。

“丞相大人要亲自前往康州,使不得,使不得,康州现在条件太艰苦,丞相大人的身体怎么吃得消呢?”李大人听完马上劝解道。

“条件艰苦怎么了?本相拿着陛下的俸禄,自然要为陛下分忧。康州的百姓已经饿殍遍野,你让本相如何坐的住?”秋珞雪说道。

“可是……”李大人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秋珞雪打断了,她说:“本相叫你来不是和你商量的。好了,本相还有事情准备,你回府吧。”

这之后秋珞雪又叫来相府的管家,询问了相府的粮食储备。她知道,现在康州方向闹饥荒,在附近收购粮食是不可能的,而且就算收购到了也是很贵的价格,并不划算。于是便又派人在京城买了大量的粮食。简单的收拾之后,带着一队护卫往康州方向出发了。

等到上早朝的时候,秋珞雪已经出了京城。她满心欢喜的以为暂时能躲过夏子陌,不过她的想法似乎太简单,夏子陌怎么会放任她离开自己的魔爪呢?

第八十章 皇上开启追妻路

上早朝的时候,夏子陌扫视下方的群臣,发现秋珞雪的位置是空的,心想:又逃走了吗?这一次,朕可不会让你逃了。

“诸卿,有谁知道秋丞相今日为何没来啊?”夏子陌问道。

治粟内史李大人连忙站出来说:“回禀皇上,康州发生饥荒,丞相大人前往赈灾了。”

“何时发生的事?”夏子陌问道。

李大人回答:“康州的饥荒进入冬季就开始了,昨夜才接到的报告。”

夏子陌听到他这个回答,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说:“朕问的是,秋丞相什么时候走的?”

“哦,秋大人昨晚接到消息后就走了,说是忧心康州灾情,刻不容缓,从相府私库中支出了粮食和银两,前往康州了。”李大人回答说。

听到秋珞雪这么着急的就走了,这怎么能不让夏子陌联想到昨晚他吻秋珞雪的事情呢?他虽然因为药效的作用记忆有些模糊,却清楚的记得秋珞雪落荒而逃的样子。

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夏子陌无意识的勾唇笑了笑。众臣以为他是因为秋珞雪前往赈灾的举动而欣慰,纷纷感叹自己错失了讨好皇上的机会。

既然已经错失了先机,就要更积极努力,于是便有大臣主动说:“皇上,秋丞相的行为令臣佩服,但赈灾事项繁琐复杂,秋丞相一人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臣愿意即刻前往康州,助丞相大人完成赈灾事宜。”

“赵卿的意思朕明白,但赈灾一事朕会另派一位钦差前去协助丞相,这件事尔等就不要管了。”夏子陌说道。

“既然陛下已有人选,我等就不加推荐了。赈灾一事乃国之大事,我等也不能袖手旁观,臣愿从私库中支出五万两白银,支持赈灾。”江士廉见状率先提议捐钱。

他一口气就捐五万两的魄力震惊了其他的大臣,他们也纷纷表示捐钱,虽然没有江士廉捐的多,但也是一份心意,尽力而为。

夏子陌听着他们的话,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细细算来这也是秋珞雪的功劳呢。

大家很久就接到了消息,皇上派往康州协助丞相赈灾的人叫年洛。这个年洛是何许人也,大家谁也不知道。凭空而出,临出发前也都没有见到过他。这就让大臣们更加好奇了。

“这都快出发了,这位叫年洛的大人怎么还没来,仗着是皇上钦点,就这么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吗?”

“你懂什么?皇上信任人家,怎么会把我们这些小角色放在眼里。”

“哼,我就不信,论信任他能比得过秋丞相。”

……

赈灾的车队已经准备就绪,但年洛还未到场,大家一边等着,一边带着讥讽和嘲弄的语气议论着年洛。

“行了,你们就少议论吧,估计也快到了。”说话的人是钦定的副手关良,也是朝中的一位重臣,是来协助年洛的。

“关大人,您也没有见过这位钦差吗?”

“没见过。”关良回答说。

“陛下派关大人给一个无名小卒当副手,我等都替大人觉得委屈。”

“陛下的决定自有道理,我等就不要妄加议论了。”关良说道,丝毫不表露自己的心态。

“年大人到。”几人正聊着,就有人报信了。

随着这个声音出现的是一身便服的夏子陌,虽然穿着便服,却依旧没能掩饰住他的气场。那些刚才议论他的人不禁被这股气场震惊。

关良既是重臣,自然在朝堂之上见过夏子陌,他看到夏子陌的时候,脸上和心中的震惊难以言表,一时间忘记该做什么了。

“本官奉皇上之命,前往康州,协助丞相大人处理赈灾事宜,路上还请各位鼎力相助。”夏子陌拿出一块金光闪闪的令牌亮在众人面前,显示他的身份。

“这……皇上怎么连金龙令牌都赏了?”

“是啊,看来皇上是真的器重这位年大人。”

“……”车队之中的官员自然知道金龙令牌的象征,持令牌着如同皇上,这等殊荣让人不得不羡慕。

一旁的关良很快明白了夏子陌的衣服,他这是要微服私访去康州,所以才有了年洛这个人的出现。

“我等定当全力协助年大人。”关良很识趣的说道。

夏子陌此次出行,当然是为了找秋珞雪,好不容易和她拉进的距离,他可不想因为这次赈灾而再次疏远。他的身边就贴身带了一个侍卫,不过可不能小看了这位,他虽然其貌不扬,武功却非常高强。虽然是影卫,却直接受命于皇上。据说影卫中有两大高手,一位是聂远、另一位便是这个寒山。

“不是说皇兄生病了么?他人呢?”夏子炎在府中听说夏子陌突然生了重病,急急忙忙赶到宫中,才发现夏子陌根本不在宫里。

“陛下已经出发去康州了。”金公公回答说。

“什么?”夏子炎可以说是无比震惊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快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近几天发生的事情,才明白这一切都是夏子陌安排好的,他早都有了去康州的想法。

“不是,皇兄那么大的人了,怎么能这么胡闹,这一大堆政务,他不在,谁来处理。还有,万一那些大臣非要见他怎么办?金公公,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怎么不拦着点他?”夏子炎埋怨的说道。

金公公平静的笑了笑,眼光落在夏子炎身上,似乎别有用意。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夏子炎的心中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金公公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他的预感没错,“陛下说,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政务就交给炎王爷来处理,早朝也由您负责。对外就宣称陛下病了,不见外人。”

听到夏子陌的这道命令,夏子炎是非常无语的,哭丧着脸说道:“为什么?皇兄说出去就出去,为什么受苦的人要是我?”

金公公笑了笑,说:“这段时间,就辛苦炎王爷了。”

“朕的身份,不要对外人提起,你只要负责做你的事情就好,不要有过多的负担。”夏子陌专门让人把关良叫到他的马车上嘱咐道。

“是,臣定当谨记。”关良说道,他迟疑了一会儿又问道:“赈灾一事由我们这些臣子处理就好,陛下何苦亲自前往呢?那里的条件不如京城,加上路途遥远,陛下万金之躯,若是有个闪失可如何是好?”

谈起原因,夏子陌又想起了落荒而逃的秋珞雪,眼角流露出笑意。不知道她看到夏子陌出现在康州,会是怎样一种反应?

夏子陌这边刚从京城出发,秋珞雪那边已经快到康州了。因为饥荒严重,所以秋珞雪派人快马加鞭,白天晚上几乎都在走。速度也就快了许多。

“这些日子赶路,公子累坏了吧。”倾城问秋珞雪道。

秋珞雪淡淡笑了笑说:“大家都很累啊。倒是你们两个,说了不让你们来,非要跟着来,这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吧。”

因为和倾城等人已经相处了很熟悉了,所以她们之间更倾向于一种朋友的关系。

倾城和碧玉对视一眼,笑着说道:“公子能吃的苦,奴婢也能吃。”

“喔,又说奴婢了不是,该打。”秋珞雪说道,她没有把她们当成下人,所以也不许他们用奴婢两字。

“倾城姐姐经常忘记,是该打。”调皮的碧玉抢话道。

秋珞雪看到俏皮的碧玉,笑着说:“你也该打,不让你来非要来,不听话。”

三人在马车中其乐融融,虽然长途跋涉,还是坐马车,自然疲累,但一路上有人陪着聊天也是不错了。

马车不知为何突然停下了,秋珞雪一个没坐稳差点摔倒,还好碧玉及时扶住了她。马车停下之后,外面就传来闹哄哄的声音,不一会就有了刀剑相碰的打斗声。

“怎么回事?”秋珞雪心中奇怪就打开马车的车窗向外看,外面已经打成了一片。

“这些人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冒出来的?”秋珞雪诧异的说道,看着外面一群土匪打扮的人,和自己带来的侍卫打了起来。

倾城和碧玉也看到了外面的情况,对秋珞雪说:“公子,您先在马车里带着不要出来,我们去去就回。”说完倾城和碧玉就掀开马车的帘子,跳下了马车。

秋珞雪想要拦着,但她们的速度太快,没能拦下,看着两人跳下马车,秋珞雪愁苦的说道:“唉~你们两个下去干嘛呀,这个时候就应该在马车里好好躲着。真是……”

秋珞雪本来还想继续抱怨倾城和碧玉,但她却看到了惊奇的一幕。只见,两人分别从马车的左边和右边跳下,跳下的同时在空中旋转几圈,抽出腰间的软剑,快速的加入了打斗的队伍中。秋珞雪看着她们眼花缭乱的招式,简直向看到了传说中的女侠一般。倾城和碧玉本就长的好看,如今拿起软剑打架融阳光之气和阴柔之美为一体,让人移不开眼。

“哇!她们……她们两个竟然会武功。哇!这也太厉害了吧。”秋珞雪连连感叹道。

第八十一章 濒临死亡的感觉

倾城和碧玉是先皇安排在秋珞雪身边,负责保护她的人。理论上两人的武功应该不错,事实上她们的武功也确实不错。只不过,最终还是数给了劫粮的土匪,为什么呢?

秋珞雪把头从马车上伸出来看,结果一把明晃晃的刀就伸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吓得她立马摆出投向的手势。

“别动。”拿刀的人说。

他看起来也就三十左右,长的并不算帅,但五官端正,属于较为刚毅的一类,眼角旁边有一道不是很长的刀疤,更增添阳刚之气。他的身上穿着的一件用虎皮做的大衣,手中的武器也比别人要好一点,所以秋珞雪推断他应该在这群土匪中有一定的地位。

“我不动,你把刀拿开一点,小心误伤。”秋珞雪说道,这么一把刀挡在脖子上,还是很害怕的。万一他一手滑,秋珞雪的小命可就没有了。

秋珞雪不说的时候还好,说完之后那人把刀靠的更近了,要挟其他人说:“都别动,不然我就杀了他。”

倾城和碧玉看到秋珞雪被挟持,赶紧停止了动作,并让其他人也不要动。她们可不敢拿秋珞雪的性命开玩笑。于是,秋珞雪带来的人在快要到达康州的时候全员被抓,粮食和赈灾银两也被抢了。

“都怪我,什么都不会,还连累了你们。”被抓之后,秋珞雪抱歉的说道。

“不怪公子,是我们考虑的不周到,才害得公子被抓。”倾城说道。

“我们被抓事小,关键是赈灾粮也被抢了,粮食稍到一天,不知道有多少灾民要被饿死。”秋珞雪忧心的说道,不知不觉间她也有点顾念天下人的情怀了。要是以前,她想到的恐怕只有自己吧。

土匪们抢到了粮食和银两,都高兴不已,欢呼着感谢刚才挟持秋珞雪的人。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秋珞雪得知那个人是他们的大哥,土匪的首领,叫武直。他们这群人,以前也是淳朴的百姓,有一年大旱,颗粒无收,不多久也闹起了灾荒。朝廷派人来赈灾,可是那些人和地方官吏沆瀣一气,贪污了大量了赈灾银两,只有一少部分用到救济灾民手中。可是灾民太多,银两根本就不够用。灾荒持续,官吏却只往上面报好消息,说什么灾情得到缓解,根本不管灾民的死活,大量的灾民因为没有粮食被活活饿死。百姓们忍受不了,就聚集起来到官府闹事,却被说成是贪慕皇恩,地方官派部队镇压,大批的百姓在这场镇压中死去。眼前的这些土匪,很多都参加了那场和官府的对抗。武直的母亲也是那个时候被官兵打死的……后来,是武直带领村中存活的百姓上山当了土匪,也有了活路。

知道他们的故事后,秋珞雪很为他们惋惜,可惋惜之后,更多的是无能为力。逼良为娼、逼民为盗的情况无论在哪个时代都存在着。国家体质太宏达,不能保证每个地方的父母官都能为百姓着想,也不能保证每一个地方的大事小情都能被上面知道。

古代社会是相对闭塞的,除了中央派往地方都钦差能稍微了解一些地方官场风气外,其他了解地方事务的途径实在太少了。中央不知道,就没办法及时做出力度反省,百姓怨恨,也是有原因的。

秋珞雪觉得,夏子陌已经算是一位非常勤勉而睿智的皇帝了。可是,在他的治下依然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这不是他的错,是整个时代的局限。

土匪们回到山寨,将秋珞雪等人绑在恩义堂的柱子上,他们自己则开始了祭拜。恩义堂之中供着许多牌位,是这些土匪亲人的牌位,放在左前方的是武直母亲的牌位,据说是在大旱那年被饿死的,母亲的死让武直心灰意冷,才有了上山当土匪的念头。这些是秋珞雪后来才知道的。

…………

到了晚间,当然要大吃一顿了。抢了这么多东西,难免要庆祝一番,整个恩义堂内聚满了人,闹哄哄的。桌上摆着酒和肉,所有人都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好不热闹。

看着他们吃的如此痛快,想想自己的辘辘饥肠,秋珞雪再次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学点武功,那样就不会被抓了。

“我真的是好奇才问的,我小时候真的没有学过武功吗?”秋珞雪问道,倾城和碧玉分别被绑在她左右两边的柱子上,也方便说话。

“没学过,公子不记得了么?”碧玉回答说。

秋珞雪顶着一张生无可恋脸,又说道:“我确实是因为好奇才问的,我小时候为什么不学武功呢?连你们都会武功,我为什么不会?”

“公子小时候体质太差,不适合练武。”倾城回答说。

“唉……”秋珞雪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气声,里面包含了颇多无奈。

如果新的身体不是一个绝世高手,让我穿越有何用?最后还是要死在别人手里。

“突然好怀念聂石头在身边的时候。”秋珞雪说道。

“是啊,如果聂统领在的话,一定能保护好公子的。”倾城接话道。

她还记得聂远临走前安排她照顾好秋珞雪的话,可是她没有照顾好。在心中默默的说:对不起,答应聂统领的事,倾城没有做到。

“在这边疆待了许多日子,闷了吧。”聂将军问聂远道。

“还好。”聂远回答说。

“在过一个月,就是你母亲的百日祭了,过完百日祭,你就回京吧,似乎京城有人在等你回去。”聂将军很善解人意的说道。

“等我回去的人?”聂远的语气有些迟疑。

聂将军用慈爱的眼光看着聂远说:“不是那个时常和你通信的人么?你自幼沉默寡言,如今一个人在京城,能有个朋友说说话,你母亲知道也会很欣慰的。”

提起这个,聂远又想起和秋珞雪在一起的时光,坚毅的脸上显示出几分柔和的色彩。他听说秋珞雪来了康州,虽然全州与康州的距离不如京城遥远,但还在服丧期的他是不能赶去见秋珞雪的。那么,只能京城再见了么?

“大哥,这些人怎么办?粮食和银两都抢来了,要我说带他们回来就是多余,直接杀了得了。”土匪们吃吃喝喝差不多,就开始想着怎么处置秋珞雪等人了。

“那几个男的杀了就算了,我看这两个小娘子长得不错,要不留下来给大哥当压寨夫人吧。”又有人说道。

竟然把目光投向了倾城和碧玉身上,这让秋珞雪很是火大。她可是打算给这两个丫头找个好人家嫁了的,怎么能把她们嫁给土匪呢?

“我看,那个皮白肉嫩公子也不错,杀了很可惜,要不留下来给我当压寨郎君啊。”一个中年妇女看着秋珞雪说道。

她的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但武直一直沉默着,偶尔喝酒吃肉,不参与他们的讨论,似乎与那些人不太一样。

秋珞雪听到那个中年妇女的话,忍不住嫌弃的说道:“恶心。”

“你说什么?敢说我恶心?”中年妇女听了很不乐意,就起身走到了秋珞雪面前。

“没错,就是说你,恶心。”秋珞雪突然态度强硬起来,因为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了。她等得了,康州的灾民可等不了。

“什么?压寨郎君!呵……就你,也配。大婶,麻烦你去照照镜子好好看看自己,一大把年纪了还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连这种话都好意思说出口,真是不嫌丢人。怎么?当了土匪之后连自己是个女人都忘记了么?不要求你做到什么三从四德,但最起码要懂得自重啊。”秋珞雪不屑的说道。

接着她扫视一眼其他的土匪,最后把目光落在武直的身上,继续说道:“还有你,是叫武直对吧。当了土匪,忘记自己是个人了吗?是,你们的身世都很惨,被迫当土匪也不是你们的错。可是,身世惨能当成为你们作恶的资本吗?”

“呵……作恶吗?想你这种身处高位的人应该不懂挨饿是什么滋味吧。我们就是被你们这些人逼得,放弃了土地,放弃了家,只是为了活下去。今天也一样,抢走赈灾银两,只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下去。反正这些东西,最终也会被你们这些当官的贪污掉,根本不会到达灾民的手中。”许久未说话的武直突然开口说道,他的双眼发红,让人有些害怕。

秋珞雪虽然也害怕双眼发红,看上去随时会发火的武直,但还是鼓起勇气继续说道:

“让更多的人活下去吗?不,你只是让自己活下去而已,或者说让你身边的人活下去了而已。康州十几万灾民,就等着这些粮食和银两救命,你却把它们截下来,供自己享乐。你是活下去了,康州的灾民呢?他们要怎么活?”说到这里的时候,秋珞雪的声音转为严厉的质问。

“救灾粮晚到一天,就有无法预计的人死去,所以我们才不眠不休的赶路,想要早一天到,想要多救一些人,想要给那些受灾的百姓一个希望,一个他们只要再多忍受一天,就能活下去的希望。可是你却亲手把这个希望斩断了。试想,若是康州的百姓,听到救灾粮被截的事情,他们的反应会如何?会有多少人在寒风和饥饿中绝望的死去。你们要记住,今夜,康州死去的百姓,都是因你们而死。你们,就是杀人的元凶。和当初那些杀害你们亲人的贪官污吏,残暴官兵一样……”

“住口!”秋珞雪的话激怒了武直,他顺手摔了桌上的酒坛,快速上前掐住秋珞雪的脖子。

被人掐住脖子,濒临死亡的感受,这是秋珞雪第一次体会到,空气越来越稀薄,脖子上传来的痛感,和大脑缺氧之后的眩晕感,脸憋的通红。这是死亡来临前的绝望吧。

濒临死亡的时候,竟突然想起了你。那个在某个夜晚吻上我双唇的人,你现在,又在哪里?

第八十二章 希望你能安然入睡

“驾……”

夜幕之下,夏子陌和贴身侍卫寒山在官道上骑马快速往康州方向出发。“哒哒”的马蹄声响彻夜空,能看出主人的着急。月亮和重重的树影不断向后,但夏子陌依然觉得前方遥遥无期。

他是在天黑十分接到的秋珞雪被土匪劫走的消息。当即决定,由关良带着车队在后面慢慢走,他则和寒山一起快速出发解救秋珞雪。

他不知道土匪劫走秋珞雪之后会怎样,所以只能尽快的,再快一点,再快一点的赶到她身边。若是秋珞雪这次出了什么事,那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是怎样一种心情。

拜托,千万不要出事!千万不要。朕会去救你的,一定要等到那个时候,一定。夏子陌在心中默默祈求道。

就在秋珞雪的意识渐渐薄弱下去的时候,掐着她脖子的武直突然松了手。他的这一举动,让秋珞雪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想。

通过断断续续听到的关于武直身世的信息,观察了他的行为举止。秋珞雪猜想,他应该是一个正直的人,也是有一定抱负的人。生活让他把这些锐气敛起,但他依旧和其他只会享乐的土匪不一样。这也是他能成为土匪头目的原因。

更重要的是,秋珞雪他的心中有创伤,因为他所经历的那场灾荒,因为母亲的死,让他的心中有创伤,这次的灾荒,更能唤起他以往的回忆。

心中有伤、有情,又是一个正直之人,若是以大义激之,兴许能够成功。于是,秋珞雪决定赌一把,赌她能够说服武直。当武直掐住她脖子的时候,她差点以为自己失败了。可是现在,武直松开了她,这让秋珞雪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

于是,她继续说:“在你们经历的那场灾荒里,是朝廷没有尽力,是官吏没有尽力,使你们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被饿死,所以你们怨恨朝廷、憎恶官吏,这是理所应当的。现在康州的灾荒,朝廷派了粮,发了赈灾银,可是你们却把这些劫了,让更多的人看着自己的亲人被活活饿死。最后那些活下来的人,会怨恨谁?会憎恶谁?”

“是你们。你们在他们眼中,和在你们眼中的贪官污吏没什么两样,甚至比那些贪官污吏更可恶。他们只是夺取了银两,而你们夺去的,是康州十几万灾民生的希望。”

秋珞雪的话很有力量,一字字的戳着武直的心,让他想起曾经经历过的那场灾荒,想起在他眼前死去的娘亲。

“妈的,还说,看老子不剁了你。”一个土匪生气的举起手中的刀,挥舞着。

“住手,让他继续说。”武直及时制止道。

“我没什么可说的了。你觉得今日你的做法,能对得起你死去的娘亲,对得起你自己就好。希望今夜,你能伴着康州灾民的哀嚎声,安然入睡。”秋珞雪说道,这个时候她的语气平静多了,因为她想给武直思考的空间,不能逼他太紧。

“希望今夜,你能伴着康州灾民的哀嚎声,安然入睡。”

武直睡觉的时候,秋珞雪最后的话还一直在他耳边回响,怎么也忘不了。这个声音折磨的他一直无法入睡,“腾”地一声从床上做起来,披衣下床。

“娘,这一次,是我做错了吗?如是您老人家在,会如何选呢?”武直站在恩义堂的牌位前,烛火昏暗的灯光照在牌位上。

只是,那冰冷的牌位是给不了他答案的,这个答案,还得他自己找。

“公子……你怎么了?”

关押秋珞雪等人的房间里,传来倾城焦急的声音。

“冷,好冷,身上也好痛……”秋珞雪断断续续的说道,她身上哆嗦的厉害,牙齿不停的打颤。

“这里没有生火,肯定是冻着了,这可怎么办?”说话的人是碧玉。

这个房间,不仅没有生火,也没有蜡烛油灯之类,房中黑漆漆的,只能通过声音分辨是谁在说话。

秋珞雪这几天赶路已经很辛苦,加上一直被绑着,也没怎么吃饭。这大冷的天,房间里又没有生火,根本抵抗不住寒冷。她体质差,生病是在所难免的。

“公子,你先忍一会儿,我们想办法把绳子弄开。”倾城说道,她觉得那些土匪是不会管她们的死活的,于是便要想办法挣脱开绳子逃出去。

这个时候秋珞雪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意识也变得模糊,就由着她们想办法逃出去了。

武直从恩义堂出来,就到了关押秋珞雪的地方。这个时候倾城她们已经解开了绳子,正扶着秋珞雪准备出去。

武直进去的时候最先看到的就是虚弱的秋珞雪,赶忙问道:“他怎么了?”

听到他竟然还这么问,心直口快的碧玉差点破口大骂,说道:“你还好意思问,要不是因为你我家公子也不会这样。你,要么让开,要么被我杀死,你自己选吧。”

“他这样是走不了的,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找郎中。”武直说道。

“少假惺惺了,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吗?”碧玉不客气的说道,就和倾城一起扶着秋珞雪出去了。

刚走出门外,她们就发现真如武直所说,无法出去。外面寒风怒号,大雪纷飞,这样的天气正常人下山都很难,就更不要说带着病重的秋珞雪了。

“跟我来吧,当朝丞相要是死在我的山寨里,我也不好办,所以你们不用担心我会害他。”武直说道,说完他就走在前面带路,似乎确定了她们会跟上来。

倾城和碧玉对视一眼,因为没有别的办法,也只能跟着武直走了,现在最紧要的是让秋珞雪都一个暖和的屋子,接受治疗。

第二天,风雪停了,秋珞雪也醒了过来,只是身体依旧没有恢复,也不能起来走动,胃口也不好。在倾城的看护之下,秋珞雪喝了少许的粥。

武直从外面走了进来,碧玉看到他就像看到仇人一般,他刚进来碧玉就拿起刀指向他的脖子,警惕的问道:“你又来干什么?”

“碧玉,让他进来吧。”秋珞雪说道。

“公子,万一他要伤害你怎么办?”碧玉不情愿的说道。

“他如果真的想伤害我,就不会找人给我看病了,也不会容忍你们拿着武器。”秋珞雪说道。

听了秋珞雪的话,碧玉就放武直进去了。

“粮食和赈灾银两,我会亲自送到康州的,你在寨子里好好休养吧。”武直说道,他似乎是专程来说这句话的,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听到他这么说,秋珞雪知道昨天自己的话激发出他内心的善意,所以他昨晚才会出现在关押她的地方吧。

“等一等。”秋珞雪说道,声音尽显虚弱。

武直转身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让碧玉跟你一起去康州吧。”秋珞雪说道。

“怎么?信不过我?”武直问道,停顿之后笑了笑说:“也是,我这种人确实不值得信任。随便你吧,想派谁去都行。”

“不是信不过你。”秋珞雪说,“康州方向肯定已经接到赈灾粮被抢的消息,这一带的土匪也只有你们,他们肯定想得到。如果你这个时候出现在康州,很有可能被官兵捉拿。让碧玉陪你去,会好很多。”

接着秋珞雪又拿出象征丞相身份的玉麒麟给碧玉,说道:“你拿这个去,他们都会知道的。告诉他们我路上病倒,在山寨休养,所以让你和武直先将粮食运到,千万不要提劫粮的事。”

武直听到秋珞雪这样的安排,不仅有些动容,他知道秋珞雪做这样的安排是为他们好。他再一次为昨天劫粮的事感到羞愧。

“可是,公子,你就这么轻易的放过那些土匪吗?要不是他们你也不会生病,应该派官兵把他们剿灭才是。”碧玉赌气的说道。

“算了,终究是朝廷对不起他们。”秋珞雪叹了口气说道。

“公子……”碧玉不情愿的说。

“好了,按我说的做,我现在没力气跟你争。”秋珞雪态度强硬的说,不然她觉得碧玉不会听话。

碧玉最终还是听从了秋珞雪的安排,但走的时候还是不情不愿的,对武直也没有好脸色。

倾城看着碧玉离开时的表情,低头笑了笑,对秋珞雪说:“公子放心,她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会把公子交代的事情做好的。”

秋珞雪也笑了笑说:“你们几个做事,我一直很放心。”说完她感觉到一阵困倦,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运粮的车装好之后,武直就带着土匪小弟出发了,考虑到碧玉是女子,还专门派了马车。

“碧玉姑娘就坐马车……”武直说道。

还没等他说完,碧玉就抢过他手中的马。冬日的暖阳照在雪地上,碧玉飞身上马,看起来非常的帅气。武直看着她飞身上马的场景,一时间被迷住了。

“看来做丞相的丫鬟也不容易,要会武功,还好会骑马。”武直说道。

“不仅如此,我还会杀人。”碧玉带这些威胁的语气,说:“所以路上你最好不要跟我搭话,免得我一时冲动,杀了你。”说完她勒紧缰绳,骑马走了。

武直笑了笑,从小弟手中接过另一批马,也骑马出发了。

第八十三章 比吻你更过分的事

“王爷,王妃来了。”金福对夏子炎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苏慕依就气冲冲的进来了,一边走还一边抱怨道:“你皇兄的病到底什么时候好啊?那些大臣天天去王府问,真是烦死了……妈呀!皇,皇上去哪了?”

苏慕依正抱怨着,定眼一看发现夏子陌根本不在他的龙床上,便惊讶的看着夏子炎问。

夏子炎无奈的耸耸肩说:“去康州了。”

“什么?他称病不上朝,原来是偷偷跑去了康州?这……你皇兄怎么比我皇兄还不靠谱啊。”苏慕依说道。

夏子炎苦笑着说道:“就是说啊,他一走了之,我天天被这些政务缠身,我也烦死了好么?”

“我才烦呢!”苏慕依叫苦道,“朝中那些大臣天天去王府问皇上病什么时候好,你的那些侧妃呢,天天问你什么时候回去,真是烦死了一点都不让人清净。”

“都怪那个秋珞雪,好端端的干嘛跑去康州,要不然皇上也不至于跟着去。”苏慕依又补充道。

“就是说啊,她绝对不是能主动跑去灾区赈灾的人,我皇兄也绝不是鲁莽的抛下政务出行的人。这两个人,一定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夏子炎大胆的推测道。

“对吧,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苏慕依趴在夏子炎的书案上,指着下巴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呢?”

“那我怎么知道?行了,你没事就回府吧,我还要处理这些东西。”夏子炎举起桌上的奏折,表示自己很忙。

“我不能也住到皇宫里么?”苏慕依突然提议道。

“别想了,你肯定会把宫里也搞得鸡犬不宁的。”夏子炎说道,他不用想都知道苏慕依会在这里打闹一番。

“哎呀,不会啦,我就是觉得住在王府很烦,那些大臣和你的侧妃,天天嗡嗡嗡的烦死了。”苏慕依说道。

“那些大臣不见他们就好,至于府里的侧妃,对付她们的方法,你应该很清楚。实在还有闹着找本王的,就让她们收拾东西出府。”夏子炎说道。

苏慕依果真就按照夏子炎的话来实行了。

“从今日开始,府内一律不许接见外客。”苏慕依回去之后就对管家说道。

之后又把夏子炎的侧妃聚在一起,对她们说:“王爷有令,这段期间让你们在府中老实待着,若在吵吵闹闹的要找王爷,就收拾东西准备出府吧。”

夏子炎和苏慕依两夫妻之间的配合还是不错的,男主外女主内,总算是清净了不少。不过他们之所以这么忙还不是因为夏子陌去追秋珞雪了,那边的情况又如何了呢?

秋珞雪还在山寨中养病,这已经是第二天了,去送粮的武直和碧玉还没有回来。秋珞雪在睡梦之中隐隐约约听到外面传来打斗声,就被惊醒了。

正在秋珞雪奇怪外面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倾城突然急匆匆的进来了,说道:“公子,快起来走吧,外面不知道什么人打了进来,感觉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帮助秋珞雪穿衣服。

“怎么还会有人打进来了?武直呢?还没回来么?”秋珞雪问道。

“今天应该能回来。只不过,听说来了两个高手,一路从山下打到山寨里,这里没人是他们的对手,应付不过来,所以我们还是先找地方躲起来吧,免得再伤了公子。”倾城说道。

说话间秋珞雪已经穿好了衣服,在倾城的搀扶下下了床,虽然她现在还不太适合走动,尤其是到外面,不过还是保命要紧。

倾城扶着秋珞雪走到门口,一开门就是一阵寒风吹来。秋珞雪一天多没有出门,突然感受这种风,真的是刺骨的寒冷,风吹的她双颊生疼。伴随风而起的,是满天的雪花。她们顶着寒风,一起出了门。

刚出门走了没几步,还没看清外面的情况,秋珞雪就感到突然有一个人出现在她的面前,一把将她抱在怀中。

是檀香的味道。秋珞雪虽然没来得及看清来人,但已经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这股檀香的味道,来自于夏子陌。

是的,那两个攻入山寨的高手,就是夏子陌和寒山。不得不说,夏子陌不禁是一个好皇帝,还是一个优秀的军事家。在这么复杂的地形中,他仅凭周围村民的复述就找到了山寨,并找到山寨防守的薄弱点,带着寒山一起攻了上去。

如果没有地形的优势,土匪是根本打不过夏子陌和寒山的,所以他们很快就攻了进来。进来之后,夏子陌就着急的寻找秋珞雪的身影,但始终没有找到。问了土匪说在这里,就着急赶过来,正好看到刚出门的秋珞雪。

看到秋珞雪完好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夏子陌简直不能再忍受心中的担忧,上前将她搂在怀中。风雪被夏子陌挡在身后,秋珞雪此刻感到无比的温暖。

武直和碧玉也差不多这个时候回来,发现外面守寨子的土匪被打的东倒西歪,哀嚎不断。心中就产生了不好的预感。武直担心他寨子里的兄弟,碧玉则担心秋珞雪和倾城,于是两人飞快的跑回寨子,却看到了夏子陌和秋珞雪相拥的场景。

碧玉大概只有皇上对她家公子很特别,但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一时间震惊不已。武直就更不用说了,看到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那简直惊的不得了。

“我没有看错吧,他们两个男的……”武直狐疑的看着碧玉问道。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碧玉说道。

“皇,皇上,你先松开我啦。”秋珞雪说道,感觉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夏子陌可以不要脸,可她秋珞雪可是要脸的。

夏子陌也反应过来这样似乎不好,就松开了秋珞雪。

谁知他刚放开秋珞雪,她就不由分说的跑到武直身后,告状道:“大哥,他打寨里的弟兄,快把他赶走。”

“大哥?”武直对秋珞雪这个突如其来的称呼很不适应。

“虽然现在说有点晚了,但是你能不能收留我当小弟,我不想跟那个人回去。”秋珞雪可怜巴巴的说道。

武直还没有说话,夏子陌板着脸看着秋珞雪说:“过来。”

这句话简直就是召唤咒语,秋珞雪虽然不情愿,但也不敢不过去,只能慢慢磨蹭过去。

她快到夏子陌身边的时候,可能夏子陌嫌她走的太慢了,就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边。看着秋珞雪还有些泛红的脖子,问道:“脖子怎么回事?他们打你了吗?”

秋珞雪这才想起来自己脖子上被武直勒红的印记还在,下意识的摸了摸,笑着说:“这个啊,没什么啦,自己不小心弄得。”

她一边说还一边给倾城和碧玉使眼色,让她们不要乱说话。碧玉想说又不能说,最后只能把这怨气撒到武直的头上 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为了不让夏子陌过多的关注自己的脖子,秋珞雪说道:“哎呦,好冷啊,进去吧,我还病着呢,不能吹风。”说着自己就先进了屋。

夏子陌跟着秋珞雪进去之后,倾城、碧玉和寒山三人在外面守着,武直对他们的事情不感兴趣,也就自己走了。

进去之后,夏子陌突然横抱起秋珞雪,往内室走去。

“你干嘛?”秋珞雪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警惕的问道。

“不是生病了吗?送你回床上躺着休息。”夏子陌回答说。

“我可以自己走啊。”秋珞雪嘟囔道。

“朕乐意这样做。”夏子陌说道。

夏子陌动作轻柔的把秋珞雪放到床上,放下的时候难免会有低头靠近秋珞雪的瞬间。那一瞬间,秋珞雪又想起夏子陌吻她的时候,下意识的抿住嘴巴。夏子陌注意到她的这个小表情,勾唇笑了笑。

“怎么?怕朕吻你嘛?”夏子陌问道。

秋珞雪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脸瞬间就红了起来。

“看你这样,确实是害怕朕吻你。”夏子陌说道,“放心吧,朕不会吻你的。虽然外界一直有传言,但你也应该知道,朕并不是真的好男风。那天……那天是因为药效的缘故,一时间分辨不出男女,所以才吻了你。”

夏子陌为了让秋珞雪安心的不防范他,还真是想了不少说辞,最后还是决定用这个。

“既然不好男风干嘛不入后宫嘛,怪让人误会的。”秋珞雪嘟囔道。

“那你干嘛总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夏子陌反问道。

“因为好奇嘛。”秋珞雪很诚实的回答。

“不要好奇这件事,也不要再给朕下药,不然的话……”夏子陌凑近秋珞雪,看着她威胁道:“不然在药效的作用下,朕可不确定会不会做出比吻你更过分的事。你可要想清楚了。”

更过分的事是指……秋珞雪当然不会去问了,都是成年人,想也想到了,还是不点明为妙。

“知道了,不会再给你下药的。”秋珞雪保证道,可是后来的某一天,秋珞雪再次把一杯盛有春(chun yao)药的水亲手端给了夏子陌。

第八十四章 青涩又火热的吻

“皇上,你怎么亲自过来了?是听说赈灾粮被截了才过来的么?可是京城里这里很远诶。”秋珞雪问夏子陌道。

“朕本来就在来康州的路上。”夏子陌回答说。

“为什么?皇上不是派了钦差么?为什么自己还要来……”秋珞雪问着问着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惊讶的问:“不会吧!那个钦差不会就是皇上自己吧?!”

“没错,就是我自己。可是你为什么这么惊讶?”夏子陌很淡定的说道。

秋珞雪现在想的是,皇上作为钦差去康州的话,就意味着他们两个又要长期相处了,她可是为了避免和夏子陌见面才来赈灾的。现在人没躲过,灾没赈好,还病倒在半路,还真是一事无成啊。

“在想什么?”看秋珞雪呆滞的表情,夏子陌问道。

秋珞雪才不会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的,摇摇头说:“没想什么?”

“可是上朝怎么办?这么久不在政务不都乱套了。”秋珞雪说道。

“交给子炎处理了。”夏子陌回答说。

“炎王爷吗?他能行吗?”秋珞雪总是忘记夏子炎的实力。

夏子陌笑笑说:“放心吧,子炎处理政事的能力比你强。”

“真卑鄙,竟然跟我比,当然比我强了,我又没有学过这些。”秋珞雪撇撇嘴说。

“怎么可能,相府的每一个子孙都是从小要学习处理政务的方法的,你怎么会没学?”

夏子陌无意间的一句问话,然秋珞雪心中一惊。遭了,差点就被他发现了。

于是秋珞雪赶紧掩饰道:“理论上是这样,但是我……我不是睡着了嘛。”

夏子陌看着秋珞雪无奈的摇摇头说:“你还真是,除了吃和睡什么也不会。”

想了想他又改口道:“还会跟朕怄气,还会逃跑。下次不要再这样了,有什么不满的可以直接跟朕说,不要怄气,也不要逃跑。”

说话的时候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秋珞雪的脸,显得很郑重的样子。秋珞雪因为生病脸色有些泛黄,嘴唇干裂且发白,失去了以往红润的色泽。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凌乱的几率发丝垂下,她垂眼的时候,长长的眼睫毛微微动着。更让人怜惜。

有那么一瞬间,夏子陌真的觉得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个女子,如果他是女子的话……啊,可惜他不是女子。

“你如果是女子,就好了。”夏子陌喃喃道。

听到夏子陌的话,秋珞雪抬起头,刚好就撞上他专注看着自己的眸子。

“扑通~扑通~”

秋珞雪的心跳声骤然跳的很快,并且很强烈,能很清楚的听出来。

这么强烈跳动的心脏声让秋珞雪有些尴尬,干脆先发制人的说道:“是你的心跳声。”

夏子陌更加干脆,直接拉过秋珞雪的手,放在自己的心脏上,以此来证明是谁的心跳声。手放在夏子陌的心脏上,秋珞雪能感受到里面那颗跳动的心脏以及他的胸膛传来的温度。在这冽冽寒冬里,他的身上竟然还这么温暖。

“扑通~扑通~”

心跳声又响起了,只是这一次,真是分辨不出来是谁的心跳声了。心跳在加速,空气在升温,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还真是让人有一种想要犯罪的冲动。

“朕想……再试一次。”夏子陌看着秋珞雪说。

“什么?”秋珞雪懵懂的问。

夏子陌用自己的行动回答了秋珞雪的疑问,起身从凳子上移到秋珞雪的床边坐下,凑到秋珞雪面前,再一次吻上她的唇。

秋珞雪先是一愣,随后觉得应该推开夏子陌,可是唇间传来的触感太过美妙,让她不舍得推开。于是,她缓缓闭上眼睛,接受了这个让人意乱情迷的吻。

夏子陌本以为秋珞雪会推开自己,可她没有推开,这更加刺激了他的雄性荷尔蒙,也使他更加大胆的加深了这个吻。

夏子陌一只手搂着秋珞雪的脖子,一只手放在她的后背上,让两人的距离贴的更近。先是小心翼翼的试探,一点点吸吮着她的双唇,细细的品尝着她唇间的美好。而后转为进攻性的吻,带着霸道的占有欲,似乎要将她吞噬一般。

秋珞雪不知不觉间已经将双手攀上了夏子陌的脖子,刚开始是任由夏子陌的吻落在她的唇上,不知道做出何种反应,慢慢地,在夏子陌的带动下,她开始小心翼翼的回应。

青涩的吻,不知从何时变成了性感的,火热的、让人产生欲望的吻。他们的呼吸声慢慢变粗,这不是一个可以随时停下的吻,而是能让人深入,无法自拔的吻。

屋外,风雪骤紧,寒风呼啸,席卷着地上的积雪,如同沙漠的狂风一般,带着雪沙只卷天际。所以你已无法分辨,雪是从天上降下的,还是从地面被卷到天上的。

屋内,粉红色的温度不断上升,急促的呼吸声,唇齿交汇吮吸的声音,还有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不过,里面的两人是听不到这些声音的,他们沉浸在彼此的吻中,难以自拔。

现在秋珞雪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处于不能思考的状态,心底升起一股*的感觉,似乎在渴望着什么。渴望着什么呢?她现在无法思考,自然也就不清楚。

这火热的吻一直持续到秋珞雪快要喘不过气来,那个时候夏子陌才恋恋不舍的离开秋珞雪的唇。

此时他看向秋珞雪,她的双颊泛起红晕,竟要比秋日的苹果还红。刚才火热的气氛冷却下来之后,这样在同一个空间,突然就有些尴尬了。

“那个……”

夏子陌和秋珞雪竟然同时开口说道,本来就尴尬的两人,这下更加尴尬了。视线四处漂着,也没有焦点。想说话,但又害怕和对方同时开口,而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朕……”夏子陌想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还是说,“朕还是先出去吧。”

“嗯,好。”秋珞雪说道。

见秋珞雪没好挽留,夏子陌便起身离开了。一开门,外面的寒风吹进来,瞬间将刚才在室内的温暖吹走。即使这样,夏子陌还是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快速的跳动着。刚才的画面再次回荡在他的脑海里,让他忍不住勾唇笑了起来,笑容中满是甜蜜。

秋珞雪看着夏子陌离去,大呼了一口气,拍着自己发烫的脸,说道:“我的天,我们刚刚干了什么?接吻吗?真是疯了吧。哎呀……以后要怎么见面啊?”说着她将头埋进被子里。

过了一会儿,她又将被子掀开,说道:“秋珞雪啊秋珞雪,你为什么总干这种不靠谱的事。”

“怎么办?要是被他的那些妃子知道我竟然……肯定会吃了我吧。”秋珞雪哭丧着脸说,想想都觉得后怕。

“大人,房间已经安排好了,今天晚上只能将就的在这里住下了。”寒山对夏子陌说道,在外面夏子陌还是钦差年洛的身份。

年洛,年取“念”的音,“洛”与秋珞雪的“络”同音,年洛就是念络。这个名字也充满着对秋珞雪的爱意,只不过这种猜字游戏对头脑简单的秋珞雪来说实在是太难了,她压根也不会朝这个方面想。

“公子,你和皇上,到底是什么关系啊?”碧玉问秋珞雪道。

“就是……还能是什么关系,他是皇上,我是丞相,就是这样的关系呗。”秋珞雪吃完假装继续吃东西,掩饰她慌乱的眼神。

碧玉高深莫测的摇摇头,说:“我看你们的关系不简单,至少皇上对公子的心思不简单。赏赐给公子那么多东西,还到相府住,这些都勉强能解释过去,但今天,皇上竟然还抱了公子,这也太……太不像话了吧。”

“哎哟,你还真敢说,竟然说皇上不像话,小心被人听到,砍了你的头。”秋珞雪吓唬碧玉道。

碧玉这丫头一定也不怕,继续说道:“本来就是,那么多人看着呢?”

“呀,我知道了,皇上该不是喜欢公子吧”碧玉惊讶的说道。

“咳咳……”正在喝汤的秋珞雪听道她这个结论,差点没呛死。

碧玉见状赶集拍拍秋珞雪的被,帮她顺气,一边还说道:“我是说真的,不然皇上干嘛大老远跑到康州来,不是为了公子来的吗?”

“当然不是啦,想什么呢?”秋珞雪有些心虚的说道,“皇上只是想要微服私访,看看康州的灾情而已。”

“那他干嘛抱公子?”碧玉又问。

“那还因为……”秋珞雪本来想要强行解释,转念一想,又说道:“那个干嘛问我,我怎么知道,你问皇上去啊。”

碧玉撇撇嘴说:“我怕皇上打我。”

秋珞雪被她的可怜巴巴的样子逗笑,说道:“你还知道怕啊,刚刚那么说皇上,都够你挨100大板的了。”

“可是我觉得皇上就是喜欢公子的。”碧玉又说。

“我现在可是男子,怎么可能喜欢我?”秋珞雪说道。

碧玉突然又紧张兮兮的看着秋珞雪说道:“皇上该不会……已经知道公子是女的了吧?”

“干嘛这么说,怪吓人的。”秋珞雪也害怕自己的真实身份被夏子陌知道,欺君可是杀头之罪啊。

“不会不会,皇上不可能会知道的。”碧玉安慰秋珞雪道,顺便也安慰自己。

“就是说啊。”秋珞雪说。

“不过,之前先丞相说过,如果公子一开始就以女儿身示人的话,肯定会是大秦的皇后。可惜……”碧玉说道,带着惋惜的语气。

“可惜什么啊,我更喜欢当丞相。”秋珞雪不着痕迹的说道。

第八十五章 我们 在一起吧

有时候就是这样,真正接吻的时候没感到什么,尴尬的事接吻后。夏子陌和秋珞雪现在就处于这样的状态。当时只顾着美好和甜蜜,现在冷静下来了,怎么想怎么尴尬。

更重要的是,两人都没想好以后要进入到怎样的关系中。夏子陌一直以为秋珞雪是男子,直到现在还以为自己和一个男子接了吻,而且还进入到了激吻的阶段。

“虽然是喜欢他,可进展到这一步是不是太过分了,怎么想都觉得和同为男子的人接吻……”夏子陌自言自语道,想要努力理清自己的思绪。

“可是也没什么,那种感觉依然……依然让人回味。”回想起那个吻,夏子陌的脸上又扬起笑意。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纳入后宫吗?”夏子陌喃喃道。

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又说道:“不行不行,礼法是不允许这么做的。”

“……”

夏子陌现在的心情和他的自言自语一样,极其的复杂,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忧愁、一会儿愧疚,一会儿坦然……错综复杂的心情加上不知所措的状态,让他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秋珞雪了。

秋珞雪也处于纠结的状态,她到现在还不理解自己的心,又或者说是不敢承认自己的心。

“是喜欢上皇上了吗?”秋珞雪问自己道。

“不会,怎么可能呢?”秋珞雪摇摇头否认自己刚才的结论。

“是吧,确实不可能。最多把他当哥们。”秋珞雪又说。

突然间,她又转为一种愁苦的表情,说道:“可是这么帅的人只当哥们,有点太可惜了吧。都怪这个女扮男装的身份。”

“要不去告诉他我是女的怎么样?”秋珞雪脑洞大开的想到。

当然她也只是说说,马上就泄了气,道:“还是算了吧,这可是欺君之罪啊,要杀头的。帅哥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因为想不明白该把对方放在何种地位上,所以他们见面更加尴尬,被一个吻乱了心的人,明明故意躲着对方,却随时都能看到。

山寨中、雪地前、庭院边……秋珞雪和夏子陌都能遇到,遇到之后又只能尴尬的转身离开,连话都不知道说什么。因为互相都想躲着对方,有些时候又躲不过去。

我向左走,以为你会走另一边,却再次和你撞上。我以为你向左,所以选了右边,没想到你和我做了同样的选择。

“他们两个到底在干嘛?”武直总是能遇到互相躲来躲去的秋珞雪和夏子陌,再次遇到他们这样,武直好奇的问道。

“我也想知道。”碧玉回答说,越开越觉得他们之间有问题。

“你家公子是真的喜欢男的对吧?”武直又问道。

碧玉也没有细想,说道:“我家公子当然喜欢男的了。”说完才发现自己的话有问题。

“原来你家公子喜欢男的,那他一定不喜欢你喽。”武直眼角带着深深的笑意,问道。

“喜不喜欢跟你有什么关系,讨厌。”碧玉说完假装生气的离开了。

她本来留在这里是为了观察秋珞雪和夏子陌的微妙关系,现在她走了,那边的关系似乎也有了改变。

秋珞雪本来是躲着夏子陌的,可是躲来躲去,发现还是没躲过去,最后干脆不躲了,看着夏子陌说道:“我们两个,谈谈吧。”

没想到秋珞雪会主动和自己这么说,夏子陌先是一愣,然后点点头说:“好。”

于是两人便到后山谈论他们的问题了。因为下过雪,山上的景色大为不同,积雪覆盖着山峦,层层叠叠的,在这个晴天的日子里,天空呈现出湛蓝的色彩,由远及近,蓝色慢慢的变淡,呈现出渐变的效果,直到天外的一隅,竟成了白色。

阳光照射在积雪上,发出耀眼的白光,一圈圈的光晕散开,在天空和白雪之间破除一道光亮。远处的山脚下,星星点点的散落着红瓦的房屋,屋檐上还有未及清扫的白雪。山谷之中,有一条细长的小溪,到了冬天已经结冰不再流动了。天空湛蓝的倒影投射在上面,形成了水天一色的场景。

“我们……”夏子陌和秋珞雪又同时开口道。

“咳……”夏子陌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说道:“你先说吧。”

秋珞雪也没有推辞,说道:“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不要再这么尴尬下去了,还要一起工作呢,总这样多不好。”说着秋珞雪露出一个甜美的笑,继续说,“所以我们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忘记那天的事吧,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夏子陌眼神专注的看着秋珞雪,看了许久,他的眼中流露出一道秋珞雪读不懂的光芒。

“怎么了?皇上刚才难道不是想和我说这个吗?”秋珞雪看着夏子陌问。

当然不是,朕想说,我们,在一起吧。不要管世人的眼光,不要管以后发生的事情,只想着现在,想着彼此,就这样,在一起吧。

夏子陌想这段话想了许久,终于做出了这个决定,要知道这个决定对他来说并不容易。为了这个决定,他可能会失去很多东西。他终于想明白之后,在他说出口之前,秋珞雪竟然跟他说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你怎么能如此轻易的说出这些话?”夏子陌问道。

秋珞雪尴尬的笑笑说:“毕竟又不能在一起嘛,所以只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了。”

“怎么就不能在一起了?”夏子陌反问。

“因为不能相互喜欢啊,无论是国法还是礼法或者是家法,都不允许我们彼此喜欢啊。所以就到此为止吧,重新回到那天之前。你还是皇上,我还是你的丞相,就这样,就好。”秋珞雪说道,她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

“那那天的事情算什么?”夏子陌尽量隐忍着自己的感情,问道。

“失误。”秋珞雪回答说,“就当做是失误吧,对我们都好。”

夏子陌看着秋珞雪,眼中闪过一丝伤心的神色。那天接吻之后,他所感受到的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忧伤的心情,最终还是转变成了忧伤。

“好,就那么办吧。”夏子陌说,说完就转身离开,他现在需要一个人,静静的消化心内的悲伤。

秋珞雪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也没有挽留,喃喃道:“唉~早知道这样,那天就不该心动的。”

雪花又飘了起来,如飞舞的鹅毛一般,飘飘扬扬的从空中落下,在秋珞雪和夏子陌之间,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一个人在走,一个人站着不动,只会让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

还记得今年下第一场雪的时候,秋珞雪走在皇宫中,她在前面走,夏子陌在后面走,慢慢地,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直到最后并肩而行。记得那天的雪景很美,很明媚。

今天也在下雪,夏子陌在前面走,秋珞雪站在原地看他远去的背影,他们从并肩而行变成背道而驰。今天的雪景依旧很美,却透着忧伤的感觉。

短短数月的时间,他们的关系变来变去,一如他们复杂的心情一般。那道身份的屏障,依旧横在他们中间。如果秋珞雪不是生下来就以男装示人的女子,他们的爱情应该会被传为浪漫的佳话吧。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局势也不会对他们格外宽恕。雪势又大了,饥民的哀嚎声不断响起。在这寒冬腊月,若没有充足的粮食,他们该如何度日?

“时候到了,你带队将粮食运往康州吧。”陈王说道,此人的年纪有四十多岁,生的温文儒雅,总是和颜悦色的。

“是。”回答他的是徐中航,他被贬常州,很快取得了陈王的信任,现在已经成为他的心腹。

“听说丞相大人也去康州了,你和他在京城的关系不错,记得多多联络。朋友嘛,就是时常联系,才不至于疏远。”陈王又说道。

“以前在相府时,丞相大人就对我不错,这一次也多亏他的免死金牌,才保下我和纤楚的性命。细细数来,我还欠他两条命呢。”徐中航说道。

“吴太傅在朝堂上弹劾他不适合做丞相,他却救了你和端妃娘娘,是心宽还是有心机,还真让人捉摸不透。”陈王的眼中透出一丝奸诈,他的眼神仿佛要看透徐中航的内心一般。

“也许只是性情中人而已。”徐中航轻声说道,没有透露太多的感情。

第二天,朝廷的赈灾队伍也到了,夏子陌与秋珞雪等人与他们汇合后便一同前往康州。夏子陌继续以年洛的身份示人,秋珞雪和他乘同一辆马车。

一路上,夏子陌像是赌气一般,不和秋珞雪说话,也不看她。他不说话,秋珞雪也不好意思说话,马车中散发着尴尬的气氛。

秋珞雪是最受不了尴尬的,就掀起车窗的帘子,对车夫说道:“停车,我要下车。”

“干嘛下车。”夏子陌终于说话了。

“我想骑马。”秋珞雪说道。

“你又不会。”夏子陌说。

“我是不会,但是我可以和聂石头……”说道一般,秋珞雪才想起来聂远不在,沮丧的说道:“啊,聂石头还没回来。”

“那我还是下去走着吧。”秋珞雪说道,因为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她就准备下马车了。

但她刚掀开车帘,夏子陌就拉住了她的手腕,让她无法下车。

第八十六章 赈灾

秋珞雪回头看了看夏子陌拉着她手腕,问道:“干嘛?”

“不要下去。”夏子陌说。

听到他吃诚恳的语气,秋珞雪有些动容,但还是故作高冷的说道:“为什么不下去,继续在这里看你跟我摆脸色么?”

“没有摆脸色。”夏子陌说。

“明明就有,从昨天就生气了,我都看出来了。”秋珞雪说道,夏子陌耍小脾气,她还要耍呢。

“那不是生气。”夏子陌解释道。

“不是生气是什么?”秋珞雪反问道。

“是……”是失望。可是夏子陌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

“看吧,看吧,又是这副表情,还说不是生气了。”秋珞雪一副气鼓鼓的样子看着夏子陌说。

“现在是你在生气吧。”夏子陌看到秋珞雪的表情,忍不住又勾唇笑了。

“明明是自己生气还要冤枉我,哪有你这样的,昨天还丢下我一个人走了,见到我还爱答不理的,真是,小气。”秋珞雪批评夏子陌道。

“算了,还是我下车吧。”夏子陌假意要离开。

秋珞雪突然咯咯笑了起来,拉住他说:“别,不闹了好了吧。”

夏子陌本来就是假意离开,看秋珞雪笑了,他也勾唇笑了起来,对外面的车夫说:“继续走吧。”

他们的马车走在最前面,一举一动都影响着后面的车。先是走着走着突然停了,其他的马车也被迫停了下来。停了一会儿,似乎什么也没发生,又突然走着。搞得后面的人都很懵,不过因为秋珞雪他们是两个重量级的人物,其他人也不敢有异议。

马车一路上行驶的速度还算快,因为担心康州的灾情,他们路上也没有休息,很快到达了康州境内。

进入康州,很明显就和别处不一样了。秋珞雪透过马车上小小的车窗向外面看去,一路上都有灾民,看到有马车经过就疯了一样的围上去,讨要食物。

还有一些灾民颓然的坐在或者躺在道路两旁,看他们面黄肌瘦的样子,很是心酸。古代的百姓都是靠土地吃饭,若是某一年收成不好,真的没有活下去的办法。

秋珞雪悄悄的忘了夏子陌一眼,他虽然没有看外面的情况,但也满脸的沉重。那些因饥饿而死去的人都是他的百姓,在他的治下发生这种大型饥荒,他的心里也不好受吧。

古人信仰天谴,信仰天道轮回,他会不会也以为,这场*是上天在惩罚他呢?

“参见丞相大人,参见年大人。”

到了地方府衙前,夏子陌等人下了马车,一应地方官员早已在府衙门前等候,看到他们下车,立马行礼。

秋珞雪和夏子陌对视了一眼,说道:“诸位大人多礼了,起来吧。”

“谢丞相大人。”大家齐声说道,说完起身。

站在最前面的是康州的知府赵新,这时已经陪着笑脸走到秋珞雪面前,说:“二位大人,下官已经在府中备了佳肴,专等二位大人到来,请吧。”

“你不是应该备好佳肴,而是应该把康州灾情的奏报呈到本官面前。”夏子陌表情严肃的说道,看到这样的官员,他似乎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当的很失败。

赵新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还是说道:“年大人说的是,奏报自然会呈上的,只是下官以为,诸位大人奔波了许多天,定是劳累了,今日刚到,总要好好吃顿饭,休息一下。”

秋珞雪对这位知府大人也是铁服,这么没用眼力劲的人是如何当上知府的。夏子陌刚才的话很明显的就是要立刻投入工作的意思,他竟然还提议休息,这不是自己往窗口上撞吗?

秋珞雪悄悄看了一眼夏子陌,见他一脸盛怒,估计要等他处理这件事,少则贬官,多着砍头。

于是秋珞雪抢先大声说道:“你难道看不到康州百姓饿死的尸体,听不到他们饥饿的哀嚎吗?都什么时候了还吃吃喝喝,还不快把奏报给本相呈上来。”

这两位京城来的大人一来就如此盛怒,让地方一众官员都很懵,知府赵新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还是旁边的师爷提醒他赶紧呈上奏报,他才着急忙慌的引着众人进入府衙之中,很快呈上了灾情奏报。

简略的看完灾情奏报,派往赈灾的诸位大人便开始商量对策了。对灾荒的赈济力度是朝廷收拢民心的一种手段,这种事情自然要谨慎的对待。

“赵大人,目前官府之中还有多少余粮?”夏子陌问知府道。

“灾荒已发生月余,下官担心灾势更为严重,便先行开仓放粮,目前官仓的粮食已所剩无几,倒是前几天丞相大人送来的粮食还有不少。”赵新战战兢兢的回答说,一直在观察夏子陌的表情,但看到他那么严肃,心里就更害怕了。

“你能在灾荒开始之前就开仓放粮,减少给百姓的损害,这一点做的很好。”夏子陌虽然严肃,但对于好的做法还是给予了表扬。

赵新很意外他会这么说,脸上忍不住露出喜悦的表情,但还是谦虚的说:“这是下官应该做的。”

“关大人,你和赵大人一起,盘点粮食,从今日开始向受灾的百姓发放粮食,另外派人在城内施粥,尽可能的降低百姓的损害。”夏子陌又安排道。

“康州大大小小的县有十多个,距离不同,受灾情况也各不相同,总在一处派发粮食是不够的。灾民们饿了许多天,想来也没有力气到这么远的地方来领粮食,还是要派出送粮小分队前往各县,如此才能保证全方位的赈济灾民。”秋珞雪提议道。

夏子陌点点头,对此表示同意,说道:“有道理,就按你说的办吧。不过,有些地方的灾势并不严重,可以往灾势不严重的地区派发银两,让他们自行购买粮食。”

秋珞雪听完笑了笑,说:“这么一补充,更完善了。那么……”说着她的目光转向其他人,“各位大人,我们就开始吧。”

赈灾的方案制定之后,很快得到了落实,夏子陌和秋珞雪两人作为赈灾的主要负责人,开始在各个地区巡查。

“哦,那不是徐御医吗?他怎么会在这儿?”秋珞雪无意间在发放粮食的队伍中看到了徐中航,惊讶的问道。

“常州离康州不远,他被陈王派来赈济灾民了。”夏子陌回答说。

“你怎么知道?”秋珞雪问道,问出来之后发现自己这个话是白问,说道:“啊,我知道了,又是影卫对不对?影卫的消息怎么会那么快?”

“不和你说了,我要去找他聊会儿,从他离开已经很久没见了。”秋珞雪说着就要去找徐中航。

刚走出没两步,她就被夏子陌领着领子拽了回去。

“你干嘛?”秋珞雪不悦的问道。

“这里人多眼杂,不适合叙旧。晚上他会过来,到时候再见吧。”夏子陌说着,说完也不顾秋珞雪反对,就拉着她往另外一个方向走了。

晚上,徐中航真的来了,进入房间的时候,夏子陌和秋珞雪已经在里面等他多时了。

“行了,不用行礼了。”秋珞雪见徐中航准备行礼,抢先说道。

徐中航很明显的怔了一下,因为按照礼节,这种话应该是由夏子陌说的。不过他观察夏子陌的表情,看他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悦,也就不行礼了。

“陈王安排了人和我一起来,为了躲开他们,废了一些时间,让陛下和丞相大人久等了。”徐中航说道。

“也没有等很久,快来坐下,你在常州怎么样,习惯吗?竟然一封信都不写给我,真是过分。”秋珞雪一连串的说道。

徐中航以询问的眼光看向夏子陌,得到后者的点头许可,便坐了下来。

“因为一些原因,不太方便往京城通信。”徐中航回答秋珞雪的话道。

“太傅大人近来如何?”夏子陌问道,他必须趁秋珞雪还没发出问题暴击的时候插话,不然就接不上话了。

“义父一切都好,只是担心陛下。近来陈王动作不断,似乎在预谋什么计划,让我转告陛下一定要提高警惕。”徐中航说道。

“朕知道了。局势愈紧,你和太傅大人也要当心。”夏子陌说道。

“臣会照顾好义父的。只是,陛下为何亲自前来康州?若让陈王知道,定会派人暗杀,聂统领又不在陛下身边,若出了什么意外可如何是好?”徐中航说道。

夏子陌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很不明智,可是为了秋珞雪,也只能如此了。想到这里他将视线转到秋珞雪身上,后者则因为连日来的辛苦,不生乏力,已经睡着了。

“如果真的出了意外,也是朕自愿的。”夏子陌看着秋珞雪说道,仿佛不是在回答徐中航的问题。

接着他又说:“你先回去吧。日后正常的和秋丞相结交,陈王应该也很希望你接近秋丞相。还有,他现在并不完全信任你,不要有任何动作。”

“是。”徐中航说完就起身行礼离开。

徐中航离开后,夏子陌的视线又落到秋珞雪身上,喃喃道:“这种情况,也就你能安然睡着了吧。”

第八十七章 路有冻死骨

赈灾的事项在夏子陌的安排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除了分发粮食和赈灾银以外,还在康州境内将所有的郎中聚集在一起,为灾民看病。饥荒和大的自然灾害出现后,因为百姓医学知识缺乏,加上灾荒之时为了生存也不注意饮食卫生,最常出现的就是瘟疫。为了防止此类事情的发生,便临时组织有经验的郎中为百姓诊病。

要说医术,徐中航的医术自然是厉害的,于是秋络雪便以丞相的名义将他定为医护队的负责人,这也是为了方便他们的见面。陈王此次除了派徐中航来康州,还另外安排了两个副手,这两个副手名义上是协助徐中航的,实际上是为了监视他。这也显示了陈王对徐中航的不信任。在副手的监视下,徐中航和秋络雪来往自然是受到限制的,但有了诊病这个借口,还是方便许多。

这一天,秋络雪等人在外施粥,灾民们有秩序的排队领粥。秋络雪看着夏子陌拿着勺子从大锅中舀起粥,倒入灾民的碗中,不厌其烦的,一点皇帝的架子都没有。冬日的暖阳照在他的身上,秋络雪瞬间又发现了他的优点。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高贵、冷漠,但内心却不是这样的,或许是皇上的身份限制了他内心的表达吧。

“别看了,再看就要被你看穿了。”夏子陌说道,说着侧头看了秋络雪一眼。

“看穿什么?”秋络雪反问。

“我的心。”夏子陌说道。

秋络雪笑了笑说:“怎么可能,我又没有透视眼。”

“也是,若是看穿了我的心,就不会这样了吧。”夏子陌说道,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之后,他将手中的工具递给旁边的人,对秋络雪说:“在这里待了一上午,你也累了吧,去休息一下吧。”

秋络雪确实感到累了,就和夏子陌一同前去休息了。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府衙方向走去,在路上,眼尖的秋络雪发现不远处的墙角躺着一个六七岁的孩子,他的身体蜷缩在一起,看样子似乎是饿的倒在了地上。

“那边,好像有个孩子。”秋络雪指着街边的角落说道。

夏子陌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也看到了,就说道:“过去看看吧。”

两人快速走到孩子旁边,看他闭着眼睛躺着,秋络雪说道:“可能是饿晕了吧,把他带到徐御医那里看看吧。”

秋络雪是个性急的人,说着就准备走了,夏子陌却说:“不用了。”

“为什么……”秋络雪的话还没有问完,她看到夏子陌的手慢慢从孩子的脖颈动脉处离开,大概就明白了原因,问道:“已经……死了吗?”

“嗯。”夏子陌回答说,他对着孩子的尸体看了好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秋络雪也沉默了,她第一次见到饿死的人,真切的感受到生命的脆弱,感受到粮食在古代社会的弥足珍贵,以及天灾对人们的影响。

“朕已经很努力了,可是在朕的治下,还是会有百姓饿死。”夏子陌声音低沉的说道。

秋络雪能听出他语气中的自责,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无论在哪个朝代,无论在谁的治下,天灾都是无法避免的。陛下已经很努力的减少死亡的发生了,若这样还不能阻止死亡的话,那也不怪您。现在要做的不是自责,而是刚努力的解决现在的困境,和百姓们一起渡过难关。”

说着秋络雪将手伸到夏子陌面前,她脸上的笑容是那么耀眼,如一道光射入夏子陌的心扉。他忍不住多看了秋络雪几眼,伸出自己的手放到她的手上。

这一幕刚好被路过的徐中航看到,他知道秋络雪的女子身份,所以格外注意她的举止行为,仿佛是秋络雪的父母一样,看到她竟然和一个男子拉手,差点就上前把她拉开了。可是,拉秋络雪手的人偏偏是夏子陌,他又不敢过去,只能悄悄记在心里,想着抽个时间好好跟秋络雪说道说道。如果他知道秋络雪和夏子陌接吻了,估计会惊的跳起来吧。

回到府衙之中,赵大人已经准备好饭菜,就等秋络雪和夏子陌入座开饭了。看着满桌子的山珍海味,若是平常,秋络雪一定会胃口大开。可是今天,刚刚看过路边饿死的孩童,她是一点胃口都没有的。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了。

夏子陌更是如此,本来就没从刚才的事情中平复过来。百姓受苦受难,官员却大吃大喝,他第一次感到制度的弊端,感到自己的治下,朝局竟是这般糟糕。他阴沉着脸色,搞的一众官员都不敢说话。

“二位大人快些动筷吧,一会儿饭菜就要凉了。”赵大人小心翼翼的说道,只有秋络雪他们动筷子了,其他人才敢吃。

秋络雪看着赵大人说道:“赵大人的宴席太贵重,本相吃不下。”

“不贵重,不贵重,这些都是小意思,花不了多少银子。”赵大人赔笑着说道。

秋络雪厌恶的看了他一眼,她原本以为这个赵新只是想要讨好京城的官员,也可以理解,如今才发现他就是草包一个,一点都不懂看人脸色,也听不出弦外之音。更重要的是,通过这几天的观察,秋络雪觉得他压根就不把百姓放在眼里,只顾着自己吃吃喝喝。

“呵,不贵重吗?”秋络雪冷笑一声,表情严肃的看着赵大人,问:“你知道这一顿饭能救多少百姓的性命吗?外面饿殍遍野,哀嚎不断,你身为父母官,竟然还好意思在这里吃吃喝喝?朝堂花钱养着你,难道就是让你做这些事的吗?”

“这……”赵大人一看秋络雪发火了,举得她有些莫名其妙,大家难道不都是这么做的吗?但出于秋络雪的身份,他又不敢顶撞,只能向夏子陌发出求助的眼神,问道:“年大人,秋丞相这是怎么了?下官也是好意,怕二位大人吃不惯粗茶淡饭,所以才特意命人做了这些菜肴。”

“赵大人的好意,本官和秋丞相心领了。只是这菜肴,我们是咽不下去了,你就自己享用吧。”夏子陌说道,停顿一下又说:“从今日起,所有京城来的官员,一律与灾民同食。”

说完夏子陌就离开了饭厅,秋络雪也随后离去,只留下一众傻眼的官员。

“与灾民同食?我们都是身份尊贵的士大夫,怎么能与那些贱民一样吃那些粗茶淡饭?”

“就是啊,这个年大人是不是管的太对多了点,皇上派他来是赈灾的,可不是来管我们的?”

随性的京城官员又议论开来,语气中都是不满。

关良无奈的看了看这些无知的官员,说道:“他可是有御赐金龙令牌的人,若是诸位不想官位和性命不保,还是乖乖听话吧。”这是他善意的忠告,说完他也离开了。

夏子陌说到做到,当天中午就和灾民们一起吃饭,他到达施粥的地方,拿起一个干净的碗,对施粥的官员说:“给我也来一碗吧。”

官员看到是他,愣了一下,问道:“大人也要来一碗吗?”

“对,不仅他要一碗,本相也要一碗。”秋络雪也拿着一个干净的碗过来,面带笑意的说道:“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和灾民一起吃饭了,所以要多做一点粥哦,不然我们就没饭吃了。”

秋络雪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惊讶不已,一些灾民朝这里投向诧异而好奇的目光。秋络雪见施粥的人还愣着,就问:“干嘛呀,还不赶紧盛粥,我都饿了。”

“啊,好。”施粥的官员赶紧舀起粥倒在秋络雪和夏子陌的碗中。

两人端着满满的白粥,和灾民一般,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

“哇,这还真是白粥啊。”秋络雪看着碗里的粥说道。

夏子陌看着秋络雪,眼中带着愧疚,说道:“是我忘记了,不该连你也算上。”

秋络雪看出了他的愧疚,说道:“干嘛不算上我,难道我不是京城来的官员吗?”

“你大概是第一次吃这种东西吧。”夏子陌说。

秋络雪无所谓的笑笑说:“难道你不是第一次吃这种东西吗?”

“行了,不要这样了,赶紧喝吧,一会儿凉了就更不好喝了。”秋络雪又说道。

夏子陌看了看手中的粥,端起来准备喝,却被秋络雪拦住了,她说:“等一等,等一等,我先喝。”说着秋络雪夺过夏子陌手中的粥,喝了一口。

“干嘛这样?”夏子陌不解的问。

“怕有毒,我先喝,半个时辰之后我还活着的话你再喝。”秋络雪俏皮的说道。

她的话逗笑了夏子陌,他笑着说:“你这是在为我以身试毒吗?”

“出大事了,竟然被你看出来了,不要太感动哦。”秋络雪笑着说道。

“怎么办,我超级感动的,要不要以身相许来报恩?”夏子陌开玩笑的说道。

“你那是报恩吗?明明是报仇。”秋络雪说。

两人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周围洋溢着欢乐的气氛。或许是因为饿了,他们端起粥喝了起来,连喝粥的动作都如此同步,同时举起,同时放下。两位都是颜值很高的人,在这个寒冷而饥饿的冬天,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第八十八章 竟然调戏我的丫鬟

“你跟我过来一下。”徐中航看到秋络雪单独一个人的时候,就把她拉到一边说道。

“干嘛,出什么事了吗?”秋络雪不解的问道,但还是跟上了徐中航的步伐。

到了没人的地方,徐中航说:“你到底能不能注意一下自己的行为啊?”

秋络雪被她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整蒙了,问道:“我怎么了?没做错什么事啊。”

“没做错吗?你不是和皇上这样了……”说着徐中航做了一个牵手的动作,说,“你们不是拉手了吗?我都看到了。所以你能不能注意一点,虽然你现在看起来是男子,但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嘛。这样影响多不好。”

秋络雪一听,原来他是因为这件事,就笑了出来。

“你还好意思笑?也不听一听现在民间对你的传言都成什么样子了?”徐中航说道,语气中满是对秋络雪的担忧。

秋络雪含笑的看着徐中航说:“我是在笑,你现在越来越像是我的哥哥一般了,竟然还管这些事。”

“那当然了,我本来就比你大。”徐中航理所当然的说道。

突然间,他语气一转,变得深沉了许多,说道:“而且,我还欠你两条命呢。”

秋络雪很随意的拍了徐中航一下,说道:“哎~说什么欠啊,反正就算没有我的免死金牌,皇上也不会真的杀了你们。”

“就是好可惜啊,我的免死金牌都没有了,所以以后皇上要杀我的话,你可要来救我哦。”秋络雪又说道。

“好,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需要,我就会去救你的。”徐中航和秋络雪约定道。

这个约定看起来是随心的一句话,但徐中航却坚守到了最后。

晚上,徐中航回到自己住的客栈,陈王派来监督他的人已经在房里等着了。

“徐御医对康州的百姓还真是上心,王爷派你来可不是为了让你做这些的。怎么?给人看病让你找到了当御医的感觉吗?”陈王的手下之一方维兵说道。

“王爷派我来是赈济百姓的,行医也是其中的一种,更何况医者仁心,我也不能弃那些病患于不顾。”徐中航回答道,又带着不屑的语气说:“也是,这种心情你应该不会懂,毕竟你只是个武夫。”

徐中航和方维兵从一开始就有些不合。这倒也不怪徐中航,方维兵第一次见他是就满是不屑,徐中航自然也不会忍着他。虽然他是卧底,与陈王的手下树敌不好,但处处做好人更会使他处于被动的地位。所以他一直顺从本心的为人处事,这样更像一个完整的人,会减少陈王对他的怀疑。

“你……”方维兵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屑,生气的想要动手。

“好了,你们就少说两句吧。二位都是王爷信任的人,应该通力合作才是。”陈王的另外一名心腹蒋卓说道。

蒋卓的话不多,大多数的情况都是保持沉默,但他才是陈王真正的心腹。这次来康州,表面上徐中航是领头的,但其实蒋卓才是真正受陈王重用的人。徐中航知道,陈王派蒋卓来是有其他目的的,只是现在还不知道这个目的是什么。

“行了,开饭吧,徐御医辛苦了一天,肯定饿了吧。”说话的人是陈王的另一位手下,叫冯安,此人和徐中航的关系稍微近些。

“就是啊,这一天只能吃些粗茶淡饭,确实饿了。”徐中航说道。

说着,既然就一起在饭桌上落座,一边吃饭一边聊天。不过,大多数都是徐中航和冯安在说,方维兵时不时的会插几句嘲讽的话,蒋卓几乎不说话。

“可是,这个年大人和丞相大人是怎么想的?竟然要和灾民同食,他们两位都是娇生惯养之人,怎么受得了这种苦?”冯安说道。

“就是说啊,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可能也是笼络人心的一种手段吧。”徐中航说道。

“真没想到,秋丞相竟然还会这一套,我一直以为他只是个行为放荡的贵公子呢。”冯安又说道。

徐中航听到这一番议论,心里有些为秋络雪打抱不平,但又不能直说,只能说:“倒也没有行为放荡吧。”

“怎么不放荡,不是听说他好男风吗?据说府里藏着很多美男子,你在京城的时候不是在他府中住过吗?怎么样?真的如民间传的一样,美男如云吗?”冯安八卦的问道。

徐中航尴尬的笑了笑,说:“美男到没见过,但府里长相标致的丫鬟倒不少。”

“说到丫鬟,跟着他来的那两个就很不错。只可惜,跟了个好男风的主子,也怪可怜的,倒不如做我的小妾。”方维兵又说话了,脸上露出猥琐的表情。

“你就好别打她们的注意,她们两个可是自幼就跟着秋丞相的,动了她们,小心惹祸上身。”徐中航好心劝诫到。

可是这世上的很多人,偏偏就不听劝,反而还越劝越来兴致。方维兵就是这样的人,听到徐中航的警告,他不但没放在心上,反而更激发了他的斗志。

第二天,方维兵就拦住倾城和碧玉,说道:“你们两个是秋丞相的丫鬟吧。”

“是,你又什么事吗?”碧玉反问道。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算你们走运,本大爷看上你们了,打算纳你们当我的小妾。”方维兵说道,还一副很自信的样子。

“哎呦喂,这是谁家的狗啊,竟然出来乱咬人,不好好收拾一番是不行了。”秋络雪站在方维兵后方不远处,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

倾城和碧玉看到秋络雪来了,赶紧走到她的身边。

“这可怎么办呢?你看上了我相府的姑娘,但本相看不上你,没钱没权没长相,还想娶我家姑娘当小妾,真是搞笑啊。”秋络雪也不靠近方维兵,两人隔着一段距离,所以她说话像是喊出来一般。

也或许是故意喊出来的,为了让对方难看,更重要的是这么做不仅打了方维兵的脸,还打了陈王的脸。因为秋络雪的声音大,所以引来了周围人的关注。

看到有人关注,秋络雪又故意把自己的音量提高,故意拉扯陈王道:“你是陈王的手下吧,他手下有那么多能人异士,怎么就派你这种人来赈灾了,该不会是不想好好赈灾,只是为了图个仁义的名号吧。难道是不在乎这场灾荒吗?陛下可是派了本相和年大人两员大将来的。”

“有什么看不惯的就冲我来,不要牵扯我们王爷。就算陛下派了你来,但赈灾的功劳,我们照样可以比你们多。”方维兵说道。

“我们并不想和你比,只想尽快解决康州的灾情,不想邀功。”夏子陌出现,毫不费力的怼方维兵道。

这样的对话很明显能让大家看出两方的区别。夏子陌这边的人为了赈灾节省粮食,与灾民同食,日夜辛苦却不想着邀功。陈王派来的人在灾区大吃大喝、调戏丞相的丫鬟,还好意思想着邀功。灾民们嘴上不说,但都看在眼里,很自然的就会对皇上这一方的官员产生好感。

蒋卓等人接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方维兵几乎已经快把陈王的脸丢尽了。

“今日是我们失礼了,还望二位大人不要见怪。”蒋卓对秋络雪和夏子陌行了个作揖礼说道。

“不是见怪,是奇怪,若不是徐御医尽心照看灾民,本官还以为陈王是派你们来玩的呢?”夏子陌不着痕迹的说道,还顺便表扬了一下徐中航,巩固他在陈王集团的地位。

“废物,谁让你没事去招惹他们的,忘了来之前王爷说的话了吗?”回去之后,对于今日受到的耻辱,蒋卓完全的发泄在方维兵身上,重重的扇了他一记耳光。

“属下知错。”方维兵说道。

蒋卓深呼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又说道:“那件事,去准备吧,记住,千万不要让徐御医知道。”

“王爷也不信任那个徐中航吧,我看那小子没安什么好心。”方维兵说道。

“信不信任他,那是王爷的事。我只知道,丞相大人对徐中航有恩,若他知道我们要对丞相大人下手,一定会通风报信的。”蒋卓说道。

“明白了,我马上去安排。”方维兵说道。

“如果这次的事情再有什么差错,你就完全没用了。明白吗?”蒋卓警告方维兵道。

“明白,这件事,我一定会办好的。”方维兵保证到。

他们的话一字不落的落到在窗外偷听的徐中航的耳朵里,他的眼中闪过担忧的神色。虽然不知道他们会对秋络雪做什么,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不是好事。只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动手,也不知道如何动手,这可要怎么保护她?

当天晚上,秋络雪接到了康州知府赵大人的邀请,说是有重要的事情找她,秋络雪不确定是什么事,只能前往赵大人的加重赴约。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秋络雪出门的时候就遇到了夏子陌,他问道。

“是那个赵大人,说有事找我,请我去一趟他府上。”秋络雪回答道。

夏子陌听完眉头紧皱,说道:“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和你一起去吧。”

第八十九章 我来背你

秋络雪和夏子陌一同到了赵大人家中,后者热情的接待了他们。

“秋丞相,下官有事想和您单独说,能不能移步内室?”赵大人对秋络雪说道。

“这位不是外人,就在这儿说吧。”秋络雪看了一看夏子陌后说道。

赵大人赔笑着说道:“这个下官也知道,只是此时还是和秋丞相单独说为妙。”

秋络雪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嘛,用询问的眼光看向夏子陌。夏子陌点点头,同意秋络雪和赵大人进入内室。

秋络雪于是说:“走吧。”

和赵大人进入内室之后,他恭恭敬敬的向秋络雪行了个礼,说道:“丞相大人赈灾辛苦,下官特意为大人准备了一份礼物,还望大人笑纳。”

“礼物?”秋络雪感觉他突然这么说很可疑,不过也不点破,面色平静的问道:“不知道赵大人准备了什么礼物给本相?”

“大人请看。”赵大人说着就打开了放在桌子上的箱子。

秋络雪一看,竟然是满满一箱银子。当即就非常惊讶。还好皇宫和相府中的金银财宝不少,不然她肯定要惊讶的尖叫出来。不过,既然常在皇宫和相府走动,她也没有一次性见过这么多黄金,更何况赵新只是一个知府,哪里来这么多银子?

“这些就是赵大人所谓的礼物吗?”秋络雪问道,她的目光审视着赵大人。

“下官也知道这些是小钱,入不了丞相大人的眼,但这是下官的一片心意,还望丞相大人笑纳。”赵新说道,他笑起来的样子很狗腿。

看着架势秋络雪就知道,赵新是想要用这些钱贿赂自己,只是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于是问道:“这么多银两,赵大人总不至于白给本相吧,说吧,你想要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秋络雪有摆出官腔,走到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下,以一种高傲和蔑视的眼神看着赵新。

赵新听他这么问,脸上的笑意就更浓了,他以为秋络雪这么问是已经打算收下这箱银子了。本来他还觉得此事有点悬,但想了想,这么多金子,谁会轻易的放弃呢?

“下官一直以来都想去京城做官,无奈没有人脉,还望丞相大人看在这箱银子的份上,提拔一二,下官一定不会忘记丞相大人的大恩大德的。”赵新恭敬的说道。

秋络雪笑了笑说:“原来就为了这么点事,还真是让赵大人破费了。”

“不破费,不破费,这些都是来孝敬丞相大人的。”赵新说道。

秋络雪表面上和赵新笑嘻嘻的,心里面早已经开骂了,不过为了套话,她决定先按兵不动,问道:“升官的事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本相想知道的是,赵大人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钱?一个知府,似乎没有这么高的俸禄吧。”

“当然不是靠俸禄得来的这些银子。”赵新说道,“丞相大人也不是外人,下官就实话实说吧。”

接着赵新就压低声音说道:“其实,下官是将粮仓里的粮食卖了,这灾荒的时候,粮食是最值钱的,当然就赚了不少银子。”

秋络雪继续笑着,但笑容中已经含带了怒气,说道:“我说这康州的灾情怎么如此严重,原来是有赵大人在推波助澜啊。多亏有赵大人,本相才要来此穷乡僻壤。”

“下官也知道此次丞相大人辛苦,所以才特意备了这些孝敬大人。”赵新说道,他依旧没有听出秋络雪的言外之意。

“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你都只是知府,升不上去吗?”秋络雪问道。

“是因为下官没有花钱打点人脉吗?”赵新问。

“是因为你这种人不能升上去啊。”秋络雪说着脸色已经从笑盈盈的转为温怒,继续说道:“只有不让你这种人升官,百姓才能活啊。”

“丞相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赵新看秋络雪突然变脸,有些不解的问。

“意思是,从即日起,你被革职了。”秋络雪说完愤然离去。

夏子陌一直在大厅里等着秋络雪,他不知道里面谈了些什么,只看到秋络雪面带怒气的出来了,就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刚刚革了赵知府的职,详细的回去后再说吧。这个地方乌烟瘴气的,我一秒钟都不想待了。”秋络雪气愤的说道。

夏子陌知道,能让秋络雪这么生气,对方一定是做了很出格的事情,于是他说:“好,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夏子陌和秋络雪离开后,赵新从内室走了出来,在他身后还跟着另外一个人,正是陈王的心腹蒋卓。

“赵大人要快些决定了,等他们回到府衙,事情可就不受我们的控制到,到时候赵大人官位不保事小,人头不保也是大问题啊。”蒋卓怂恿赵新道。

赵新是胆小之人,也不敢随意下决定,犹豫的说道:“可是他们一个是当朝丞相,一个是持有皇上御赐的金龙令牌的人,如果他们出事,皇上肯定要彻查此事,到时候恐怕我们都脱不了干系。”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是赵大人做的此事,到时候,上面若是调查,随便找个替罪羊就好了。只要人死了,一切都好说。”蒋卓继续说道,他走的是一个诛心的过程,试图利用别人的手杀掉秋络雪。

听完他的话,赵新也在心中快速琢磨此事,最后,心一横,说道:“好,就按你说的办。”

蒋卓听到他的答案,露出一抹阴险的笑。一场追逐与杀戮的戏码,就要上演了。

徐中航得知陈王想对秋络雪下手的消息,就一直很着急,只是他的周围有太多眼睛,无法出去报信,正在他着急的时候,门卫突然来通报,说有人找他。

虽然徐中航很需要一个借口出去报信,但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怀疑,徐中航还是说:“都这么晚了还来找我,不管他是什么人,都让他明天再来吧。”

“昨天还一副大义凛然要为灾民医治的样子,今天却把病人拒之门外,真是假惺惺。”方维兵故意激徐中航道。

“我是假惺惺,你是丢人。”徐中航说完就离开了,方维兵的话给了他离开的借口。

徐中航离开后,冯安和方维兵对视一眼,说道:“我们也走吧,那边安排的病患应该够他忙一阵了。”

“竟然将官粮拿去换钱,你不应该只革他的职,直接要了他的命才是。”夏子陌在路上听完秋络雪讲述刚才的事情,非常气愤的说道。可以想象,如果刚才他在场的话,一定会当场斩了赵新的脑袋。

“就这样斩了他也没有用,还是应该将此事公开,来个公正的审判,这样才能起到告诫的作用,让其他官员不敢做这种事情。”秋络雪说道。

“难得你考虑的如此周到。”夏子陌看着秋络雪说道。

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走到一个无人的小巷。冬天夜晚的街巷很少有人,加上出于饥荒的时间,人就更少了。这样的夜晚,如果发生什么危险,还真是能掩人耳目。

蒋卓派来的人一路上跟着他们,看他们进入无人的街巷,知道机会来了,就动手了。他们刚刚现身,夏子陌的护卫寒山就突然出现,拦住了他们。夏子陌听到后面的动静,也停住脚步转了过来。

“大人先带丞相走吧,这里属下会处理好的。”寒山说着掏出长剑,做好了打斗的准备。

夏子陌也没说什么,拉着秋络雪就走了。这种情况,他首先想到的是保护好秋络雪。

秋络雪被夏子陌拉着往前走,无暇顾忌后面,只听到后方传来刀剑碰撞的声音和人受伤后痛苦的哀嚎。所幸,这些声音中没有寒山的声音。秋络雪也就放心不少。

他们刚走出巷子,就遇到一队官兵,本想上前求助,却听到带头的官兵说:“就是他们,抓起来。”

“这些官兵应该是被收买了,走,先回府衙。”夏子陌快速反应到,拉着秋络雪换了个方向跑。官兵们在后面穷追不舍。

空中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落在地面上,结成冰,搞的地面湿滑,秋络雪快速跑着已经很累,无暇估计脚底,摔了一脚。

“哎呀……”秋络雪不小心歪到脚,疼痛迫使她停了下来。

“怎么了?歪到脚了吗?”夏子陌停下关切的问道。

秋络雪点点头,回头看看越来越近的官兵,说道:“我好像走不了了,你先走吧,去府衙找帮手,再来找我。”

“我来背你,我们一起走。”夏子陌说完背起秋络雪就走。他背起秋络雪后站起来的那一刻,让秋络雪无比感动。

雪还在纷纷扬扬的下着,落在屋檐上,树枝上,落在他们的发丝上,衣服上。地面上很快堆积了一层薄薄的雪,铺在地面上。

寒山挥动着锋利的剑,他的剑招式凌厉,毫不留情,和聂远的很像。当他最后一次挥舞着剑划过面前敌人的脖子时,红色的血液喷涌而出,随着那人倒下,地面上浸染了一地血红。再仔细观察,发现刚才的敌人已经全部被寒山击倒,而他自己却毫发无伤。

第九十章 一起跳崖

夏子陌背着秋络雪在康州的街巷中跑着,但不断的会有新的追兵。他感觉到这样下去早晚会被抓到,突然看到新的追兵有人骑马,他的心中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夏子陌找到一个隐蔽的角落,轻轻的将秋络雪放在地上,说道:“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马上回来。”刚走出几步,他突然你想起秋络雪不喜欢看到死人的场景,于是他又重新返回秋络雪站的地方,伸手捂上她的眼睛,说道:“不要看,我马上就好。”

说完夏子陌重新回到了道路中间,看着慢慢靠近的追兵,目光中透露着坚定。他的目标并不是打败面前的人,而是抢一匹马,带秋络雪安全的离开。

秋络雪很听话的没有睁开眼睛,她知道夏子陌这么做是在顾忌她的感受。这种情况下,为了活命就必须杀人,所以她也不会因此责怪夏子陌。

只是,如果她睁开眼睛的话,就会看到夏子陌在雪中英武的身影,他抽出腰间佩戴的软剑,冲入追兵之中,软剑虽软,却招式凌厉。随着手腕的转动,手中的剑也在飞快的转动,左右挥舞,将身边的追兵打斗,他的软剑划过那些人的身体,血液随即喷涌而出。他扬起剑的时候,会发现他的眼睛和剑刃一样锋利。雪花飞落,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呈现一片晶莹。可这些丝毫不会影响他的招式。举起剑的时候,剑刃上残留的血液飘洒,落在他的眼角。如泪痣一般,更增添了他的韵味。

这一切秋络雪都没有看到,只是在许久之后,听到“哒哒”的马蹄声靠近。听到声音之后,秋络雪才睁开眼睛,就看到夏子陌向她伸来的手,他说:“把手给我。”

白色的雪,如玉兰花瓣一样,飘然落在天地间,街边的灯笼中发出朦胧的光线,雪就在那道光线中纷纷扬扬的落下,如柳絮一般的雪花,铺满了大地。秋络雪在这样一个雪花飘落的日子里,在纷纷扬扬的雪花的包围下,将自己的手放在夏子陌的手中。后者抓起她的手,用力带动,将她拉上马。

上马之后,秋络雪的手环着夏子陌的腰,脸靠在他坚实的后背上。因为有他在,秋络雪有了安全感。无论身后有多少追兵,无论天气多么寒冷,无论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她都不害怕了。

徐中航借着诊病的幌子,派人找了倾城来。问道:“你家公子现在何处?”

“公子去赵大人家中了。”倾城回答说。

提起赵大人,徐中航突然想起,有一次他看到那人和蒋卓在一起,两人看上去很熟的样子。既然蒋卓已经打算对秋络雪动手,那是不是意味着赵大人也会是帮凶呢?

想到这里,徐中航着急的说:“不好,你家公子可能有危险。我现在不便出去,你快去赵府叫她回来。”

倾城一听秋络雪有危险,也不敢耽误,立马动身去赵府找秋络雪。却在半路上遇到了寒山。

“你怎么在这儿?我家公子和皇上呢?”倾城问道。

“刚才突然出现刺客,皇上和丞相大人先走了。”寒山说道,又问:“他们还没有回府衙吗?”

倾城摇摇头说:“没有。”因为害怕秋络雪出事,她显得很着急。

“倾城姑娘不要着急,有皇上在,不会让你家公子出事的。”寒山安慰她道。

于是,两人一同出发,继续在大街小巷中寻找秋络雪和夏子陌的身影。不一会儿,他们就找到了夏子陌抢马的地方,只是那里只剩下一堆追兵的尸体和残留的血迹。

寒山上前查看尸体后说道:“是皇上的刀法。他既然动武,肯定情况很紧急,我们还是要快些找到他们才是。”

而此时,夏子陌已经带着秋络雪回到了府衙门前,还未来得及停马,他就在府衙门前看到了陈王手下的冯安和方维兵两人。睿智的他很快想到今晚发生的一切可能是陈王事先安排好的。如果进了府衙,很可能成为瓮中之鳖。于是,他即可决定掉头,朝城门外走去。

马的嘶鸣声惊动了在府衙门口守候的追兵,方维兵看到他们后,说:“是他们,快追。”

马飞快的向前奔跑,凛冽的寒风“呼呼”的刮着,马蹄踏在雪上,留下一串马蹄印。城门早已经关了,秋络雪高高举起手中的白玉麒麟令牌,大喊道:“本相有急事出城,速开城门。”

守城门的士兵一看到是麒麟令牌,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赶紧开了城门,夏子陌和秋络雪便骑马出城了。只是,后面的追兵有知府令牌,也得以轻松出城,所以他们依旧没有完全躲开追兵。

这时已是深夜,下着大雪,夏子陌和秋络雪人生地不熟,加上追兵的围捕,只能骑马胡乱跑着,却无意间进入一片林子。骑马很不方便,加上马蹄的印记很容易引来追兵,他们决定骑马行走。秋络雪的脚依然没有好,夏子陌就背着他继续走。明明是寒冷的天气,他们却因为躲避追兵紧张的气氛出了汗。

在林子中,有很多可以躲藏的地方,他们就一边躲躲藏藏,一边继续前进。走着走着,突然又遇到一路追兵。夏子陌的眼力和反应速度都很快,及时将秋络雪拉到枯草丛中躲着。这里的空间很狭小,他们只能近距离的靠着。透过微弱的月光,他们能看清彼此的脸。

秋络雪这才看到残留在夏子陌脸上的血迹,伸手将血迹擦去。当秋络雪的手从夏子陌脸上移开的时候,夏子陌伸手抓住了她的手。他手掌中传来的温度,温暖了秋络雪冰凉的小手。

很快,追兵从他们身边走了。夏子陌拉着秋络雪继续换一个方向走。

时间继续向前走着,在城内的寒山和倾城还在着急的找夏子陌和秋络雪,徐中航则在医馆焦急的等着消息。同样着急的还有陈王的手下,他们深知此次不能杀掉秋络雪,等待他们的便是死亡。不是怕被秋络雪报复,而是任务失利时,陈王会毫不犹豫的解决他们。那个人,可不会在乎所谓的情谊。

夏子陌和秋络雪虽然小心翼翼的躲着,但最终还是被发现了,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快速奔跑。或许是因为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秋络雪已经顾不及脚疼,快速的跟着夏子陌的步伐向前跑。只是,他们最终还是跑到了死路上。前方,就是悬崖。

“跑啊,继续跑啊,你们不是很能跑吗?继续跑啊。”来追秋络雪和夏子陌的时方维兵,此刻他的脸上露着得意的神色。

夏子陌向后看了看悬崖的高度,转头对秋络雪说:“你相信我吗?”

“当然相信了。可是现在都快死了,干嘛还讲这些啊。先想办法逃命再煽情吧……”秋络雪说道,心里有些怕怕的。

可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夏子陌就拉着她跳下了悬崖,空气中只留下秋络雪害怕的尖叫声。

方维兵等人也是措手不及,根本想不到他们竟然会选择跳崖,看到两人跳下去,他们毫无例外的冲上前去查看,可是崖下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

“什么呀?我还没动手呢?你们干嘛自己跳下去。”方维兵说道。

“现在怎么办?”一个手下问方维兵道。

“还能怎么办?王爷说了一定要亲眼看着他咽气。”方维兵说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天亮之后就下崖寻找。”

跳下崖的一瞬间秋络雪就害怕的闭上了眼睛,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和夏子陌一起吊在半空中,当即又发出了一声尖叫。

“哎~我的耳朵,好了,不要再喊了。”夏子陌嫌弃的说道。

“夏子陌,你混蛋!我那么相信你,你竟然带着我跳崖!”秋络雪说道,还没有平复她的心情。

“跳下来还有一线生机,不跳下来只能等死。”夏子陌说道。

“既然早死晚死都是死,还不如在上面被人一刀结束了性命呢,这样吊着,被死亡折磨着,多痛苦啊。怎么办?我要不要直接松手跳下去啊,这么挂着我好害怕啊。”秋络雪说着说着就感受到一阵害怕,声音像快哭了一般。

“不会让你死的。”夏子陌承诺道,他一只手紧紧搂着秋络雪的腰,另一只抓着悬崖壁边的石头上。

“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怎么保证我不死啊。”秋络雪嘟囔道。

“你的手现在能动吗?”夏子陌不理会秋络雪的嘟囔,而是问道。

“虽然有点哆嗦,但还是能动的。”秋络雪把手拿到眼前看了看说。

她这样的语气让夏子陌感到好玩,勾唇笑了笑,又说:“那你试试能不能够到我的手,手腕的部分有一个小机关,把它按下去。”

“按下去有什么用啊?”秋络雪问。

“按了就知道了。”夏子陌说道。

秋络雪听从了夏子陌的话,努力够到夏子陌的另一只手,在他的袖口中摸索,终于找到了一个类似于小机关的东西,按了下去。她按下机关的一瞬间,夏子陌松开了抓着石壁的手,两人再次开启了坠落的历程。

第九十一章 护你周全

夏子陌的手松开岩壁上的石头时,袖口中藏有的小机关弹出一个挂钩一样的东西,随着夏子陌和秋络雪不断下落,挂钩下面拉起了长长的钢丝,支撑两人一路平安到达悬崖下方。

秋络雪本以为这次是必死无疑了,所以干脆闭上眼睛等死,却没有想到脚下突然传来落地的实感。她缓缓睁开眼睛,才发现已经到了悬崖底下。

“怎么回事?”发现自己安然无恙的落到地面上后,秋络雪不可思议的问道。

“我都说了不会让你死的。”夏子陌说道,一边说一边将绳索机关收起来。

“这是什么?”秋络雪好奇的问道。

“刚才让你按下的机关,从高处掉落的时候会弹出绳索,保证我们安全落地。”夏子陌解释道。

“哇……”秋络雪称赞道:“竟然有这么高级的东西,怪不得直接就从悬崖上跳下来了。”说着她又抬头看了看悬崖,这才发现悬崖很高,后怕的说道:“这么高的悬崖,万一失手了就没命了。”

夏子陌看着她后怕的表情,说道:“行了,这不是还活着么?那样就够了。”

“不行,不行,我还是害怕。”秋络雪说道,“你好好扶着我。”

“为什么?”夏子陌疑问道。

“我要晕一会儿。”秋络雪说完就往夏子陌的怀里倒去。

夏子陌见状赶紧扶住秋络雪,说道:“好了,别闹了,我们要继续走了。”

但是过了好一会儿秋络雪都没有回答他的话,他晃了晃秋络雪的身体,发现她也没有反应,说道:“怎么回事?不会真的吓晕了吧?”

想到秋络雪可能真的是被吓晕过去的,夏子陌竟然觉得很好玩,不自觉的笑出了声,说道:“身为男子,怎么能这么胆小?”

被秋络雪逗得心情大好的夏子陌,横抱起被吓晕的秋络雪,往悬崖的深处走去。雪还在下着,地面上的雪已经堆积了起来,脚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空中的明月散落了一地霜华,照亮他们前行的路。

这一夜,对很多人来说都是漫长的夜晚,想要的白日迟迟不肯到来,仿佛时间被停滞了一般。过了这一夜,会不会好一点呢?很多人都会这么想,可是过了这一夜,白天来临之后,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不,更准备的说,事情在不断的往糟糕的方向发展。

“找到公子和皇上了吗?”碧玉和倾城碰面后,着急的问道。

“还没找到。”倾城回答说,又问:“你那边怎么样了?”

“府衙那边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赵府也一切正常。”碧玉回答说。

“刺客绝对是从赵府方向来的,这件事跟他们脱不了干系。”寒山说道。

城内的一切事项都在正常的进行中,守城的士兵只说秋络雪两人深夜有急事除了城,却隐瞒了他们被追杀的事实。京城来的赈灾的官员还真以为他们是出城办事了,知道秋络雪和夏子陌失踪的除了赵大人和陈王的人,也就只有倾城等人了。

“赵新已经暗中控制了城内的官兵,他们肯定也是知道了这一点才选择出城的。”寒山分析道。

“可是城外的范围那么大,我们该如何去找?追兵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他们没有援兵,一旦被抓住,会很危险的。”倾城说道。

“我们必须赶在追兵之前,先找到他们。”寒山说道。

“那就不要再耽误时间了,我们即刻出城。”碧玉说道。

三人一同出发到了城门口,却被拦住了。阻拦他们的人是知府赵新。

“三位可是要出城寻找秋丞相和年大人?”赵新假惺惺的问道。

“我们是要出城找人,只是不知道赵知府阻拦我们出城是什么意思?”倾城问道。

赵新露出他的招牌式笑容,说道:“秋丞相和年大人昨夜临走前让本官告诉几位,城外危险,让三位在城内等待他们回来。”

三人一听就知道这是阻拦他们出城的说辞。一向心直口快的碧玉就要质问赵新,还好被倾城拦住了。

“公子既然留下了,赵大人就该早些告诉我们才是,要不然我们就这样出了城,倒给公子添麻烦了。”倾城表面上笑着说道。

“倾城姑娘说的是,实在是本官忙于赈灾事宜,忘记说了。”赵新说道。

“既然公子说了,那我们就回去等公子回来吧。”倾城说着给寒山和碧玉使了个颜色,三人就离开了城门口。

“那个赵大人一看就知道他在说谎,你干嘛还相信他。”碧玉责怪倾城道。

“我怎么不知道他在说谎,只是他刚才的话明显是在阻止我们出城,如果硬闯的话,我们不占优势。”倾城说道。

两人说话的时候,寒山一直在观察周围的环境,突然间说道:“不好,我们被监视了。”

倾城和碧玉观察环境之后,也发现了这一点,说道:“看来他们是怕我们出城后泄露消息或者找帮手,所以铁了心不让我们出城。”

城内的人在着急的打探秋络雪和夏子陌的消息,城外悬崖边上也不断有陈王的手下在寻找他们的身影。而当事人秋络雪和夏子陌却很悠闲。

秋络雪被放在一个山洞的石板上,身上盖着夏子陌的外衣。夏子陌在洞里生了火,驱走了冬日的严寒,柴火的上方正烤着兔子。此时他取下一只烤好的兔腿,放在秋络雪的鼻子边上晃了晃,扑鼻的香味传来,让秋络雪忍不住耸了耸鼻子,贪恋的呼吸着肉香的气味。

肚子里传来的饥饿感和鼻尖传来的香气,逼的秋络雪睁开了眼睛,就看到夏子陌拿着兔腿含笑的看着她。

“起来吃点东西吧,一会儿还要继续走路。”夏子陌说道。

秋络雪很听话的从石板上坐了起来,问道:“这大冬天的,哪儿来的野味?”

“出去找木柴的时候,刚好看到一只兔子,就抓过来了。”夏子陌回答说,把烤好的兔腿递给秋络雪。

“人家可能也是饿了出来觅食的,你竟然把它吃了,真残忍。”秋络雪说道。

“听你这么说肯定不忍心吃它,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吃。”夏子陌说着就把兔腿拿到自己面前,准备咬下去。

秋络雪见状,赶紧抢过兔腿,说道:“我也就是随便一说。怎么能不吃呢?我都饿死了。”说完为了防止夏子陌把兔腿抢走,一口咬了下去。

说实话,因为赈灾,秋络雪已经好几天没吃肉了,如今吃到这么新鲜出炉的烤兔腿,赞叹道:“好好吃。”

看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的秋络雪,夏子陌也很满足,用匕首割下一块兔肉,和秋络雪一同吃了起来。

“怎么样?好点了吗?”夏子陌问道。

“嗯,好多了,昨天晚上很害怕来着,现在已经没事了。”秋络雪回答说。

提起昨天晚上,夏子陌就又想到秋络雪被吓晕的事情,说道:“你还真是胆小的出乎意料,竟然能被吓晕?”

“从那么高的悬崖跳下来,吓晕很正常的好不好。”秋络雪说道,又为自己的胆小找借口道:“而且,我是文官嘛,胆小一点也没什么吧。”

“看你写奏折的水平,朕还以为你是武官呢。”夏子陌不着痕迹的奚落秋络雪道,完全是开玩笑的语气。

“哪有这么说人的?我是为了方便你看奏折,才故意写的简单一点的。”秋络雪说道。

“那朕还要谢谢你喽。”夏子陌说道,“真不知道你除了吃喝睡,还会干什么?”

“什么都不会。”秋络雪撇撇嘴说道,“所以啊,当初我请求辞官的时候,你爽快的放我走多好。”

“真也正在后悔呢?怎么?要朕现在放你归隐吗?”夏子陌问道。

他是拿定了秋络雪这个时候不会辞官,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他才不舍得让秋络雪辞官呢。虽然他的这个丞相除了吃喝睡什么都不会,但他可宝贝的很呢。

“哪有你这样的?人家现在正在被人追杀呢?有着丞相的身份还好一点,若是什么身份都没有了,不知道要被人怎么对待呢。竟然现在让我辞官,真是没有人情味。”秋络雪用埋怨的语气说道。

“放心吧,有朕在,不管你是不是丞相,朕都会护你周全的。”夏子陌承诺道。

承诺许的是未来的事,但未来究竟会发生什么事?人心又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这都是未知的。只希望,万一真的有那么一天,曾经许诺的人,能记起今日的诺言。

吃饱喝足后,秋络雪和夏子陌就上路了。因为他们知道追兵不会因为他们跳崖就放过他们,若是追上来就麻烦了。他们现在只能不断的往前走,离开康州的范围。到时候,就能利用他们的身份寻求保护了。

外面已经不下雪了,但天地间都被蒙上一层深深的白色,到处是一片凄凉萧瑟的景象。枯老的树木在寒风中摇曳,溪流已经结冰。在这冰天雪地中行走,总有一种绝望的感受。

第九十二章 换回女装

“中航,听说丞相大人昨夜突然出城了,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蒋卓自己做的事情还有假惺惺的来询问。

徐中航虽然早已认清了他的嘴脸,但不易翻脸,只能假装不知道蒋卓追杀秋珞雪的事,说道:“我昨晚一直在医馆,今天早上才得到的消息,也不知道他为何出城。”

“丞相大人突然出城,他的丫鬟一定很着急。王爷让你多和丞相大人结交,你应该把握这次机会。安慰安慰他们,顺便打听一下丞相的消息。”蒋卓说道。

徐中航听他这么说,加上方维兵一直没有回来。就猜出他们还没找到秋珞雪,心中暗松了一口气。

他不露痕迹的说道:“好,我一会儿就去。”

蒋卓听到他的回答,脸上露出笑意,但他眼中的阴诡气息确是掩藏不住的。纵使早已知道此人手段毒辣,徐中航还是不由得心惊。

倾城等人刚刚回到府衙,徐中航也到了。倾城刚要说话,徐中航冲她摇了摇头。

“进去说吧。”徐中航说。

倾城看了看四周,发现有人跟着徐中航,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怎么样?他们找到公子和皇上了吗?”进入内室之后,倾城着急的问道。

“他们派我来打探消息,说明他们也没有找到皇上和丞相。你们也不必太过担心。”徐中航安慰其他人道。

“啊~真是万幸,没有找到就是好事。”碧玉暂时松了一口气说道。

“现在没找到不代表一直找不到,当务之急还是要出城寻找他们。”寒山说道。

徐中航很赞同他的说法,道:“没错。只是靠我们几个的力量还是太小,需要去搬救兵。”

“救兵?去哪里搬?”碧玉问道。

“我想了想觉得,目前最可靠的还是在全州的聂家军。”徐中航说道。

寒山皱眉说道:“可是聂家军见兵符也会调兵,要想调动他们恐怕很难。”

“聂统领在全州,只要将康州的事情告诉他,他一定会带人来支援的。就算调不动聂家军,也能召集各地的影卫,人多寻找起来会便利很多。”徐中航说道。

徐中航的话很有道理,只要先找到人,把他们保护起来。到时候夏子陌凭着兵符可以调动各地的军队,怎么都能解决康州的困境。

“可是我们现在根本出不去,暗中有人监视,城门还有守卫,出去很困难。”倾城说道,“而且,若非我们亲自前往全州,聂统领怕也不会相信这件事。”

“不行的话,就只能硬闯了。”寒山说道,目光中透出坚定的神色。

正在众人对如何出城门愁眉莫展的时候,突然有人通报说有人找碧玉。碧玉出去一看,原来是武直。

“你怎么来了?”看到武直后,碧玉问道。

“那个,我最近新抢了些粮食,有多余的就给你们送来了。”武直说着指了指身后,他的手下正推着装满粮食的车缓缓走过来。

而碧玉知道后的第一反应则是:“你不会又抢了赈灾用的官粮吧?”

武直一听就知道自己被鄙视了,可是能怎么办呢?谁让他有抢官粮的前科呢?只能老老实实的解释道:“不是官粮,是附近一个有钱的地主家,别处都闹饥荒饿死人了,他还守着粮食不拿出来,我看不过去就抢了。”

“哦……没看出来,你还会劫富济贫呢。”碧玉调笑道。

“那个人是谁?”徐中航看着不远处的武直问道。

“他是个土匪,曾经劫过我们运粮的车队,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倾城说道。

听到武直是土匪,徐中航在心中升起一个念头,说道:“或许,你们可以利用他出城。”

夏子陌和秋珞雪一路走着,不知道是何时出的悬崖的范围,在旁边的村子中,两人找到一户人家借了他们的衣服。这是为了躲避追捕而必须要做的。

“这是我老伴年轻的时候穿的衣服,希望二位公子不要嫌弃。”这户人家只有一个年迈的老妇人,拿出两套衣服给秋珞雪他们。

秋珞雪赶忙上前接住,笑着说道:“怎么会嫌弃呢?谢谢婆婆。”

说完秋珞雪将其中一套衣服递给夏子陌,说道:“你先里面换吧,我在外面等你。”

“不一起进去换吗?”夏子陌很天真的问道。

纳尼?一起换?这怎么行。

“谁要跟你一起换啊,赶紧进去吧。”秋珞雪说着就把夏子陌推进了内室。

另一边夏子陌还非常不解,嘟囔道:“都是男的,一起换个衣服怎么了?”

“臭流氓,竟然要想和我一起换衣服,美得你。”秋珞雪在门外嘟囔道。

唉,要想女扮男装还真是不容易。最怕遇到夏子陌这样钢铁般的直男,总觉得是要是男子就都没关系,一起睡觉一起泡澡还要一起换衣服。难道他不知道世界上有人是断袖么?

秋珞雪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夏子陌就出来了。看到他从里面开门出来的一瞬间,秋珞雪感叹道:“长得好看就是不一样,穿什么都好看,真羡慕。”

听到她的夸奖,夏子陌勾唇笑了起来,这一笑更加迷人了。

为了自己不被迷惑,秋珞雪说道:“在外面等我。”说完赶紧进入内室换衣服。

“到底是遗传了谁的基因,怎么可以这么好看。”秋珞雪换衣服的时候还在想着夏子陌的盛世美颜。

在徐中航的安排之下,开始了帮助倾城等人出城的计划。

首先倾城、碧玉和寒山三人在城门口附近走着。以武直为首的土匪突然骑马冲了出来,掠起倾城和碧玉就往城外跑。寒山见状佯装追赶他们,和其他土匪打了起来。当然都是假打,不然武直手下的土匪可不是寒山的对手。

武直将碧玉横放在马背上,倾城在另一匹马上,他们骑马飞快的出城。到城门口的时候却被拦了下来。

“本大爷来接我的压寨夫人,谁敢拦路,别怪我不客气。”武直眼神凶狠的看着守城的士兵,挥舞着手中的马鞭。

“快去接应大哥。”这时,城外突然涌进来一帮土匪,叫喊着冲向城门,每个人的手中都挥舞着刀。

守城的士兵看到这个架势,不知道拦还是不拦,在他们发愣的时候,武直一甩鞭子,骑马冲出了城门。倾城和碧玉还很配合的喊着“放开我,快放我下来……”

“快,快去通知知府大人。”守城的士兵说道,原来上面的通知是不让她们出城,可是现在被抢走了算怎么回事?

剩下还在城内的土匪一看大哥走了,也都往城外撤,寒山不依不饶的追着他们。守城的士兵想要阻拦土匪,两帮人便打了起来。这就让寒山有可乘之机,顺利的离开了康州城。

在暗处观察着这一场景的徐中航,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接下来,就是他的表演时间了。要落实倾城和碧玉是被抢走当压寨夫人的这件事,还需要他添油加醋的说一番。

“咚咚咚……”

夏子陌在外面等了秋珞雪好一会儿,她都没有出来,于是夏子陌便敲门问道:“你怎么还没好?”

“咿呀……”

夏子陌的话音刚落,秋珞雪就从里面出来了。他从上到下的看了秋珞雪一遍,然后毫不留情的笑了出来。

“你这衣服也……哈哈,也太大了吧。”夏子陌笑着说道。

原来,秋珞雪穿的衣服很不合身,想来那位婆婆的老伴,年轻时候也是个个子很高的人。袖子还好可以挽起来,但裤子就很尴尬了。又长又胖,裤腿都堆到一起,秋珞雪用手提着裤子,防止它掉下去。

穿上这肥大的衣服后,显得秋珞雪更加小巧了,她整个人好像被套在了衣服里一般。

“呦,是我考虑不周了,没想到这衣服你穿上这么大。”婆婆刚好从外面进来,看到秋珞雪后也露出了笑意。

“婆婆,有没有小一点的衣服。”秋珞雪皱眉说道。

“这……”这个问题似乎有点为难婆婆了,但她想了想还是说:“倒是有我年轻时穿的衣服,只是不知道公子愿不愿意穿。”

“愿意,愿意。”秋珞雪说道。

“那你等一会儿,我去拿衣服。”婆婆说着就进了另一间屋子。

夏子陌诧异的看着秋珞雪,似乎是没想到她会答应穿女装。

秋珞雪看出了他的惊讶,掩饰道:“毕竟我现在不是可以挑衣服的处境。”

秋珞雪再次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婆婆年轻时穿的衣服,是带有小碎花的衣裙。与富贵人家的小姐穿的华丽的衣服不同,这件衣服明显是乡村女子穿的,朴素而又清新。为了搭配这件衣服,秋珞雪还特意扎了两个麻花辫,完全是乡村姑娘的打扮。不过即使是最朴素的着装,配着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也就不朴素了。

夏子陌看着这副装扮的秋珞雪,觉得她身上透着一种清新的美感,女装穿在她身上没有一点违和感,仿佛她天生就是女子一般。

第九十三章 当你的情郎

“我看两位也是富贵人家的公子,为何会陷入如此困境?”

热心的婆婆为秋络雪和夏子陌准备了热乎乎的饭菜,吃饭的时候婆婆问两人道。

秋络雪脑子一转,突然想到了一个有趣的说法,顺便想测试一下夏子陌的反应,便说道:“婆婆,你会我们这么好,我就实话实说吧,其实……我是女子。”

婆婆听到秋络雪的话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反倒是夏子陌,本来正在喝汤,差点就喷了出来,还好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强。秋络雪看到他的反应,暗自偷笑。

婆婆脸上露出和蔼的笑意,说道:“看出来了。那这位是你的情郎吗?”

秋络雪看着夏子陌,玩笑的思想又上来了,于是说道:“对,是我的情郎。其实我们是逃婚出来的,所以如果有人来问婆婆有没有见过我们,请您一定不要说出我们的去向。”说后面的话时,秋络雪带着一副要哭的、可怜兮兮的样子。

还好这个时候夏子陌已经没有吃东西或者喝东西了,不然肯定又要被呛到。他就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秋络雪的表演。

“原来是一对可怜的有情人。”婆婆感叹道,“放心吧,我不会说出你们的去向的,你们一定要走的远远的,一定要幸福,要白头到老。”

面对婆婆的祝福,秋络雪笑了笑说:“嗯,我们一定不会被抓到的。”

吃完饭,秋络雪和夏子陌就再次踏上了逃亡之路。临走前,秋络雪塞给婆婆一些银两,说道:“这些银子,是给您的,谢谢您给我们的衣服和饭。”

婆婆见秋络雪给她银子,又塞了回去,说道:“那些都是小事,用不了这些钱,以后的日子还长,这些钱,你们留着用吧。”

“没事的,我的情郎很能干的,以后会有源源不断的银子的。这些您就留着吧,今年是荒年,留些银子在身边会好过很多。”秋络雪说着看了一眼夏子陌,说道:“是吧。”

夏子陌很配合的说:“是。”

然后从秋络雪手中拿过银子,塞入婆婆的手中,说道:“这是她的心意,您就收下吧,我们该走了。”说完他就拉着秋络雪离开了。

婆婆在后面看着他们两人离去的背影,面带微笑的赞叹道:“真是郎才女貌,希望你们有个好结果。”

两人走了好一会儿,终于消失在婆婆的视线中了。秋络雪向后看了看,已经看不到婆婆了,就对夏子陌说:“可以松开了,已经看不到了。”

“不松。”夏子陌说道,拉着秋络雪的手更加紧了。

“为什么不松?你在占我便宜吗?”秋络雪说着就要挣开夏子陌的手,可是她的力气远不如夏子陌,只能忍他牢牢的抓住。

夏子陌勾唇笑着,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说道:“我不是情郎吗?当然可以牵手了。”

“那是胡乱说的好不好。是为了掩饰我们两人的身份。如果真的有人找到婆婆家,逼问她有没有见过我们,她也只会回答见过一男一女。这不就跟我们不一样了嘛,可以很好的躲开追兵。为了那样,所以才说你是我的情郎的。”秋络雪解释道。

“朕才不管那些。”夏子陌说道,“情郎这个身份朕很满意。”

“满意什么满意,快放开我啦。”秋络雪说道。

“在恢复身份之前,让我当吧。”夏子陌停下来看着秋络雪说道。

“当什么?”秋络雪问。

“你的情郎。”夏子陌说。

秋络雪对上夏子陌的视线,发现他的眼睛明亮而又透露着真诚。一时间,她的心又“砰砰”地跳了起来。冬日的阳光,没有温度,却很亮。或许是因为光线照在白雪上反射的缘故吧,所以显得很亮。大雪覆盖了村落的每一个角落,到处是一片白茫茫的光景。地面是白的,天空的颜色也近乎灰白,于是,天地连成一色,让人恍惚忘记自己在何方。

远远望去,村落的屋子都变成了白色,只有偶尔几户人家的屋檐还保持着原来的颜色,散落在山涧的茅草屋,好似星星点点的花,点缀着这片白色的天地。

眼前的美景,加上夏子陌深情的眼神,让秋络雪再次沉沦,她喃喃道:“好,就到那时候吧。”

听到秋络雪的答案,夏子陌勾唇露出一个明媚的笑。他似乎觉得,那个赵知府也不是那么不可饶恕,至少他的行为为他们创造了相处的时间。好的,夏子陌决定了,回去之后让赵知府死的痛快点。

康州城外,好不容易从城内出来的倾城等人聚在一起,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还是我去全州找聂统领吧,寻找皇上和公子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倾城说道。

“好,这边交给我们,你放心。”碧玉说道。

之后,倾城点点头,飞身上马,向着全州的方向出发了。

“我和你们一起找吧,我的弟兄们虽然武功不高,但人多力量大,还是可以用上的。”武直说道。

“好。”寒山同意的他的说法,又道:“听徐御医说,赵知府和陈王的手下也在城外寻找皇上和丞相大人,我们顺着他们的方向找,应该能找到。”

初步确定路线之后,他们就开始找人了。只是出了康州城,便是更广阔的天地,要想寻找两个人,实在很难。

“被抢走了是什么意思?”蒋卓听到徐中航说倾城等人被抢走了,疑惑的问道。

徐中航做到凳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杯后才继续解释道:

“是这样的,秋丞相他们在来康州的路上,被一伙土匪打劫过,领头的土匪好像是看上他的两个丫鬟了,想让她们两个给他当压寨夫人。但是之前因为秋丞相在,不敢有所行动。这不,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秋丞相不在康州城了,就打着送粮的口号混进城中,把那两个丫鬟抢走了。年大人的侍卫寒山,看不过去,就和土匪打了起来,一路追着他们不放,也出了城。”

“真的是被抢走的吗?”蒋卓试探性的问道。

“可不是嘛。”徐中航卖力的表演道,仿佛事情真的就是那样。

他继续说道:“我们手里还有多少人,都带上吧,一定要端了那个土匪窝,把倾城和碧玉救出来,不然秋丞相回来后,肯定要责怪我没保护他的丫鬟。”

“徐兄不要着急,你不是说寒山追了出去吗?想必没什么大碍。”冯安劝解徐中航道。

“可寒山只有一个人,单枪匹马的,怎么从那些土匪手中抢人。”徐中航假意着急的说道。

蒋卓说道:“寒山的功夫了得,你我都见识过,不必担心。再说,我们的人都下派到各个地方赈灾了,也没有多余的人手。你还是先等一等消息吧。当务之急还是赈灾,不然等丞相大人回来了,我们也不好交差。”

他们之所以不在乎倾城和碧玉被抢走这件事,想必也觉得她们只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就算出去也干不了什么。却万万没有想到,她们竟是先皇安排在秋络雪身边的影卫。情报不足,也是他们的一大失误啊。也正是这样,才会有了几日后,聂远带着人手前来接管康州城的场景。

“看来你说的没错。”夏子陌看着秋络雪的侧脸说道。

此时他们正坐在一处溪流边上的石头上休息,小溪的表面已然上冻,但依旧能听到它发出流动的声响。

“我说了什么?”对于夏子陌没头没脑的话,秋络雪反正是不懂的。

“如果你是女子的话,一定是倾国倾城、迷倒众生的。”夏子陌说道。

秋络雪这才想起来,她曾经对夏子陌说过这样的话,如今他重复这段话,意味着他很满意自己的女装扮相。

“那当然啦,当初我第一次扮女装的时候,可是把聂石头、炎王爷、南凉六皇子全迷住了呢。”秋络雪得意的炫耀那段往事道。

“你还在他们面前穿过女装?”夏子陌问道。

“上次去北泽的时候嘛,也是为了隐藏身份。”秋络雪说道。

夏子陌却有些气鼓鼓的说道:“朕竟然不是第一个看你穿女装的人。”

“这种事第不第一有什么关系。”秋络雪说道。

“不过,如果你真的是女子就好了。”夏子陌突然说道。

“才不好呢,女子多不自由啊。”秋络雪说,停顿一下她又扬着笑脸问夏子陌道:“如果我是女子会怎样?”

夏子陌想了想说:“朕会把你关在后宫,不让任何人看到。”

“为什么?”秋络雪问道。

“因为太美了。”夏子陌说道。

如果是女子多好啊,如果是那样的话,朕就可以肆无忌惮的爱上你、宠着你、和你在一起了。夏子陌在心中这样想到,这一刻他很希望秋络雪就是女子,希望他一直以女装示人,那样该多好啊。

听到夏子陌的称赞,秋络雪的内心是高兴,开玩笑的说道:“或许,你现在是在调戏我吗?”

夏子陌勾唇笑着说道:“被你发现了,真是大事不妙。”

因为这句玩笑,夏子陌和秋络雪同时笑了起来,他们之间如此欢乐的气氛,完全不像是被追捕的人。

过了一会儿,秋络雪又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很久很久之后,你发现我骗了你,会怎样啊?”她说的骗是隐藏了自己是女子的事情。

“估计会很严重吧。”夏子陌说道,他的视线一直在秋络雪的身上。

“是吧,骗你是欺君之罪,要杀头的。”秋络雪失落的说道,看来还是要隐藏好自己的身份。

就是因为这个缘故,秋络雪和夏子陌的感情之路要走一段很长的迂回之路。迂回之后呢?会是幸福的彼岸吗?或者是另一个深渊?

第九十四章 一起睡吧

下午时分,秋珞雪和夏子陌终于走出了荒凉地带,到了阳城,虽然这座城很小,却也让秋珞雪高兴不已。

“哇,终于看到人了。快走吧,去找阳城的县令。”秋珞雪说着就要进城门。

夏子陌从后面拉住她,说道:“可以进城,但不能去找县令。”

“为什么?”秋珞雪不懂他的意思,便问道。

夏子陌用一种近乎沉重的语气回答道:“南部十三城的官员,大部分都在陈王的控制下。那天我们追杀我们的人中,有陈王的手下,所以我推断这次的事情很有可能是陈王所为。”

“那我们岂不是不能寻求援助,难道要向北走回京城吗?”秋珞雪问道。

虽然已经在这个世界待了大半年,但她依旧不是很懂大秦的势力分配。其实主要是之前不在乎吧,再加上夏子陌不想让她掺和到这些危险的事情中。不然以她丞相的身份,想获取这些信息还是很容易的。

“那倒也不必。虽然大多数的官员都在陈王的控制下,但在全州的聂大将军和他的聂家军还在朕的控制之内。”夏子陌回答道。

他的话让秋珞雪想起了聂远,那个手拿长剑却又与花相配的男子。

“对,全州,聂石头也在全州,我们可以去全州找他。”提到聂远,秋珞雪总能产生一种安全感。

“我们不用去,他会来的。”夏子陌说道。

“会来吗?可是他应该不知道我们这边的事吧。而且马上要到聂夫人的百日祭,他应该来不来吧。”秋珞雪说道,百日祭的事是在聂远的信中知道的。

“出了这种事,寒山肯定会想办法通知聂远的。”夏子陌说道,看了看阳城的城门,又说:“我们今晚就在阳城住下,走吧。”

以方维兵为首的追兵,沿着夏子陌和秋珞雪走过的路,继续搜索。以寒山等人带领的寻人队也在寻找着。去全州报信的倾城则快马加鞭的在官道上前进。

冬日的白天很短,黑夜不期而遇。到了晚上,气温就更低了,从窗外看去,外面冰天雪地,寒冷无处躲藏。

夏子陌将客栈的窗户关严,回头对秋珞雪说:“阳城很小,只有这一家客栈,虽然简陋,也只能凑活着住了。”

秋珞雪坐在床上,看着对面的夏子陌,说道:“简陋倒也算了,可是我们干嘛不住两间房,你又不是没钱。这里只有一张床怎么睡?”

“也可以住两间房,只是,万一那些人追上来发现了你怎么办?我倒是无所谓,有足够的能力自保,你有吗?而且我好像记得,他们要杀的人是你。”夏子陌说道,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秋珞雪用怨念的眼神看着夏子陌,说道:“我这样还不是因为你,若是我手下赵知府给的银子,或许就不会有这些事了吧。”

“他们的目标是你。收不收,结果都是一样的。”夏子陌说道。

“怎么会是一样的呢?”秋珞雪问道。

“收了,他们会说你收受贿赂,将赈灾款中饱私囊,会告到御前要求罢黜你的相位。”夏子陌解释道,“不收,就是像现在这样的结果。”

听他解释完秋珞雪才明白其中的深意,感叹道:“哇,这还真是道送命题啊。”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我啊,我平时没有得罪他们吧。”秋珞雪委屈的说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突然多了好些敌人。这真是无语。

“不是针对你,是针对坐在相位上的人。除非他们自己的人坐在那个位子上。”夏子陌一边说话一边朝秋珞雪走去。

“他们想要自己人当丞相吗?可是大秦的丞相一直都是由秋家人担任的,也轮不到他们吧。”秋珞雪说道。

夏子陌看着秋珞雪说道:“秋家到你这一带已是三代单传了,你尚未婚配,也没有子嗣。杀了你,秋氏无后 相位自然要落到别人手中 那个人,一定是陈王手下的人。”

“那我是不是应该赶快结婚生子。”秋珞雪也只是随便一说。

可是这句话听在夏子陌的耳中就引发了他的联想,他绝对自己应该做不到眼看着秋珞雪和别的女人结婚。

“不必那么做,朕会保护好你,不会让你死,所以你不需要成亲,也不必生子。”

“可是总有一天要结婚生子的吧。”秋珞雪说道。

“虽然总有一天要那样,但是能晚一天是一天吧。”夏子陌说道,提起这个问题他的心情又多了几分惆怅。

即便尽量推迟那一天的到来,可终有一天还是要那样的吧。到那个时候,他的爱要怎么办呢?

远在全州的聂远在油灯下阅读秋珞雪写给他的信,眼前又浮现出秋珞雪的样子。

“算算日子,上封信已经寄出去很久了,她也应该收到了,为什么还没有回信呢?”聂远自言自语道。

他的眼神落到手中的信上,第一行字就写到:聂石头,我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你不在我身边都没人保护我了……

读到秋珞雪如此直白的话,聂远忍不住勾唇笑了起来,他能想到秋珞雪说这话时的表情和语气。

和秋珞雪待在一起的感觉很好,他也很喜欢。可是,他知道秋珞雪是他不能有非分之想的人。

他回想起从北泽回到大秦的时候,秋珞雪生病了。那天晚上他走到秋珞雪的房门外,想要去找她。却在她的房中看到了皇上。

他看到皇上低头吻了秋珞雪的额头,那个时候他就知道,秋珞雪是他不能碰的人。无论秋珞雪是什么人,有一点不变,那就是——她是皇上的人。

那天晚上,他辗转难眠,回想和秋珞雪在一起的瞬间,每一个瞬间都是那么美好,那么难以忘记。于是他决定,做守护秋珞雪的人。隐藏自己的感情,只在深夜独自一人时咀嚼那份美好。这样才能长久的留在秋珞雪身边吧。

那只手,若没有握住,就不会体会到它的温暖;那个人,若没有背起,就不会感受到它的轻盈;那刻心,若不曾动过,就不会如此难舍。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他一定还会爱上她。

“因为太温暖,因为太漂亮。”这是聂远归结的爱上秋珞雪的原因。

京城,皇宫中……

“炎王爷,这是陛下临走前让奴才交给您的信。”金福把一封信递到夏子炎的面前。

夏子炎接过信,一边拆开看一边问道:“为何才将信交给我。”

“陛下吩咐到了今日才能给您。”金福回答说。

夏子炎更加好奇了,便拿起信看了起来。看信的过程,他的表情很丰富,先是皱眉后是疑惑,然后是恍然大悟,最后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原来皇兄打的是这个主意,我就说嘛,他断不是鲁莽之人。”夏子炎说道。

“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去准备吧。”夏子炎突然很认真的说道,他认真起来的样子竟和夏子陌有几分相似。

“今天你要睡地上了,辛苦了。”秋珞雪对夏子陌说。

“谁说我要睡地上了?”夏子陌问。

秋珞雪一怔,反问道:“你难道不睡地上吗?这里只有一张床诶。”

“既然有床,朕当然是睡床了。”夏子陌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怎么可以这样?我和聂石头出去都是他睡地上的。”秋珞雪说道。

“朕的地位比他高,当然跟他不一样。”夏子陌回答说。

“那难道要我睡地上吗?”秋珞雪震惊的问道。

“那爱卿觉得,朕和你,谁更适合睡地上?”夏子陌语气很轻很轻的问道,甚至还带着微笑。

秋珞雪一想,确实,论地位她好像更适合睡地上,可是看到冷冰冰的地,又实在不忍让自己的小身板承受这种委屈。

“可是地上那么凉,我会生病的。”秋珞雪皱眉道。

夏子陌露出一个很柔和的笑,,说道:“朕也会生病啊。”

“……”秋珞雪瞬间说不出话来了。

“你不想睡地上的话,朕可以勉强把床分给你一半。”夏子陌说着挪了挪身子,拍拍旁边的空位,说道。

“不要勉强,您就安安心心的在床上睡吧,我呢,今天就睡地上,虽然明天早上起来你就看不到你的丞相了,但是没关系,您就好好睡吧。”秋珞雪赌气道,话中的意思明显就是暗讽。

“好,那朕就睡下了,你也早点睡吧。”夏子陌说着真就这么躺下睡了。

“呵……”秋珞雪是真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安心的睡下了,真是让人生气。

看着夏子陌躺在床上的背影,秋珞雪生气的扬扬拳头,然后转过身去不看他,算是赌气的一种表现吧。

谁知她刚转过身去,突然双脚离开了地面,再仔细一看,她已经在夏子陌的怀里了。

“一起睡吧。”夏子陌说着就把秋珞雪抱到了床上。

这场景……好吧,秋珞雪承认她脸红了,心动了,开始遐想了。

贴近夏子陌的胸膛,秋珞雪能感受到他健硕的肌肉和跳动的心脏。她的双手环着夏子陌的脖子,看着他俊美的面庞和深邃的眼睛。她已经沉沦在那如墨一般的眼珠中。而他的眼里,只印着秋珞雪的模样。

第九十五章 暂时把我当成女子

聂远是在两天后见到的倾城,她风尘仆仆的赶来,倒是让聂远惊讶不已。

“你怎么来了?”聂远问道。

“公子和陛下失踪了。”倾城一见面就开门见山的说道。

“陛下在京城,怎么会失踪了?还有丞相他……他在康州赈灾,怎么会失踪?”聂远问道,已经有些着急了。

“陛下微服私访来了康州,几天前和公子一同外出,路上遇到追杀,到现在还下落不明。”倾城简短的回答说。

聂远简短的了解了情况之后,就把此事告诉他的父亲。

“皇上遇刺,此事事关重大,但既然皇上是微服出访,一定有他的意思,我们也不可大张旗鼓的宣传。”聂将军理性的分析道。

之后他又说:“通过倾城姑娘说的,此事背后的指使人应该是陈王,目标是秋丞相。”

“皇上和丞相正处于危困之中,我们还是要快些援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聂远说道。

“聂家军没有兵符不得擅出,但为父可以将家中的府兵交于你,你带领他们前去康州,接管防务,寻找皇上和丞相大人。”聂将军说道。

他的做法虽然有些迂腐,但确实是最好的方法。若是出兵前去康州解围,一方面边关防务会出现漏洞;一方面这样的行为可能会暴露皇上在康州的痕迹,若是让陈王知道此事,一定会加派更多人手追杀皇上。届时,他们的处境更加危险。

而让聂远带着府兵前去则大为不同,众所周知,皇上下令让聂远保护秋珞雪,如今她遇刺被人追杀,聂远接到消息后肯定会赶来营救。这样既会暴露夏子陌的身份,也可以很好的控制康州的形势。

简单的商议后,聂远一方面以影卫首领的身份向各地暗藏的影卫下达了到康州城外集合的命令。随后,他先行带领聂家的府兵,出发赶往康州。事出严重,众人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快马加鞭前往康州。一队人浩浩荡荡的从全州出发,马蹄踏在地面上,激起地上残留的雪花,在瑟瑟寒风中,焦急的气氛更加浓烈了。

这里面最着急的当然还是聂远了,他心里装着的人正被人追杀,可是他却不在身边。因为着急,他的马更快了,黑色的斗篷在风中飘扬,衬的他的身姿更加挺拔。那坚毅的眼神,不畏寒风袭来,依旧散发着灼灼的光芒。

各地暗藏的影卫,什么身份的都有。有开客栈的、酒楼的、妓馆的、还有的在各地的府衙谋职。他们接到消息后,关门的关门,请假的请假,不约而同的前往康州城。因为距离不同,接到消息的时间也各不相同,但接到消息后他们都不敢耽误,即刻上路。

与此同时,京城也出发了几队人,分往不同的方向。同样的快马加鞭的,似乎很急。一路上无人敢阻拦。

“这应该年前的,最后一场好戏了吧。”夏子炎站在城楼上,看着快马加鞭向城外进发的人。

这两日夏子陌和秋珞雪还在隐藏身份躲着追兵,这是一种刺激又害怕的体验。两人在成衣店买了些衣物,供换洗用。秋珞雪还是女装的扮相,今日穿的是白色的衣裙,裙摆是淡淡的粉色,下方绣有花纹。裙子的外面套着粉色的斗篷,和整体的造型很符合。这套衣服很符合她性格的特点,活泼又带着小女生的气息。

夏子陌的衣服整体是黑色的,但袖口、领口和腰际都有金色的丝线装饰,他的斗篷也是黑色的,帽子和袖口处都有白色的毛,看上去很暖和,又透着贵族的气息。

这样的装扮当然不适合走路或者骑马的,所以他们还雇了一辆马车,夏子陌便担任了车夫,秋珞雪则舒舒服服的坐在车内。后来实在太无聊,秋珞雪也到车外和夏子陌坐着,两人的衣摆混在一起,如两颗靠近的心,难舍难分。

“诶,这条路好像走过了诶。”秋珞雪看周围的环境有些熟悉,就说道。

“是来的时候的路。”夏子陌回答说。

“干嘛要走来时的路,难道我们要回去吗?”秋珞雪问道。

“回康州。”夏子陌简单的回答。

“什么?回康州?那不是自寻死路吗?”秋珞雪情绪激动地说道。

夏子陌侧头看着秋珞雪,问:“你就那么怕死吗?”

“当然了。”秋珞雪很诚实的回答。

虽然她很认真的样子,但夏子陌却被逗笑了。

“你还笑。”秋珞雪说道,“我们当初从康州出来,不就是为了逃命吗?现在回去那就是死路一条,早知道这样,当初干嘛要拼命的逃出来啊。”

“为了这个。”夏子陌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秋珞雪。

秋珞雪打开那张纸一看,上面写满了人名,还都是秋珞雪不认识的名字,问道:“这是什么?”

“这些天我们路过的地方的官员名单。”夏子陌回答说。

“官员名单,有什么用吗?”秋珞雪问道。

“是陈王在各地控制的官员。”夏子陌又说。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秋珞雪问。

夏子陌指了指秋珞雪的眼睛说:“观察。”

“观察?”秋珞雪嘟囔道,“我怎么没观察到。”

“因为你笨。”夏子陌毫不客气的说道。

“哪有说得这么直接的,我不要面子的啊。”秋珞雪一副不开心的表情。

夏子陌也不介意她的表情,问道:“我们经过的地方,有两种,一种盘查很严,一种盘查很松,你觉得哪一种有问题?”

秋珞雪稍作思考道:“盘查松的,因为他们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

夏子陌听完摇摇头说:“非战时或者有重要通缉犯的时候,不用盘查的这么严。而且你没发现守城门的官兵都拿着我们的画像么?若不是我们伪装没有被发现,早已经被抓了。”

“有拿我们的画像吗?我真没发现诶。”秋珞雪说道。

“所以说你笨啊。”夏子陌笑着说。

“你才笨呢,真是……”秋珞雪一激动忘记自己在马车上,她一动,马车又卡到了石头上,传来一阵晃动,于是她整个人都向旁边倒了下去。

“噢,妈呀……”秋珞雪吓得大喊道。

夏子陌看到秋珞雪从马车上坠下的一瞬间,立刻松开了马车的缰绳,飞身一只手抓住秋珞雪的手,一只手搂着她的腰。马车和地面的距离不是很高,所以他们只在空中稍作停留,就落到了地面上。此时马车失去了控制,一路向前奔走,马奔跑的时候只顾向前,也不管身后拖得马车,那车子在树上撞来撞去的,没过多长时间就彻底报废了。

秋珞雪的方向刚好完整的看到了马车报废的过程,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说道:“完蛋了,我们的车,又没有了。”

听到他的话,夏子陌向身后看去,待看到稀碎的马车后,真的是无言以对。

“怎么这么不小心,在马车上还乱动,万一我刚才没抓住你,你要怎么办?”夏子陌回头教训秋珞雪道。

“可是你还是抓住我了啊,陛下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秋珞雪开玩笑地说道,还行了个女子才行的礼。

夏子陌看着她这样的动作,勾唇笑了起来,说道:“你这样朕以为你是女子,这种错觉可不好。”

“暂时,在回到康州之前,你可以把我当女子看待。”秋珞雪仰着头看着夏子陌说。

“但是不可以对我动情哦,那很危险的。”秋珞雪又说道。

夏子陌笑着回答:“好,朕会好好忍住的。”

一场闹剧结束之后,就不得不面临现实的问题,车坏了,马跑了,现在就只剩下双腿了。这里又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遇到人。

“又走路,天天在走路。”秋珞雪委屈巴巴的说道。

“我们原来是有马车的,还不是怪你。”夏子陌说道,但语气中没有责怪的意思,而是充满了宠溺。

“还不是因为你说我笨。”秋珞雪反驳道。

“朕只是说了事实,你干嘛那么激动。”夏子陌调笑道。

“我只是懒得思考而已。”秋珞雪说道。

这样一边聊天一边走路,似乎好了许多,至少缓解了秋珞雪心情上的烦躁。不过体力不好是真的不好,一直走到太阳落山,秋珞雪是真的走不动了。

她拽着夏子陌的衣袖,在后面拖着沉重的步伐前进。而夏子陌则一点没有累的样子,不愧是习武之人,就是不一样。

这一路上,秋珞雪也休息了很多次,可是越休息越觉得累,现在的她几乎没有力气前进了。

“我们不休息一会儿吗?”秋珞雪弱弱的问道。

“不能再休息了,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再休息天黑之前就赶不到前面的村落了,那样我们只能在野外露营了。”夏子陌看着逐渐落下去的太阳说道。

他回头看了看秋珞雪,发现她有气无力的,顿时觉得心疼,问道:“又走不动了吗?”

秋珞雪委屈的点点头。

“我背你。”夏子陌说着在前面蹲下,把后背给秋珞雪。

“不用了,走了这么久你也挺累的了。”秋珞雪说道,她不想让夏子陌那么累。

“没事,你不重。”夏子陌说道,一脸轻松。

“而且,你暂时是女子,我暂时是你的情郎,背你是应该的。”夏子陌又补充说道。

在夏子陌的再三催促下,秋珞雪还是让他背着自己了。

太阳渐渐落下去,余光散发出最后的温度,透过光秃秃的树木,照在两人身后。地上只留下夏子陌一人的脚印,却包含了两个人的足迹。

第九十六章 聂石头回归开启守护之路

秋珞雪趴在夏子陌的背上,对于他这几日的举动,她一直很感动,于是说:“谢谢你,对我这么好。可是这样会让我产生依赖的,万一上瘾了可不好,看来以后还要花很长时间戒掉。”

“不用戒掉,朕打算一直对你这么好。”夏子陌回答说。秋珞雪现在看不到他的表情,却从语气中听出了真情。

…………

聂远快马加鞭赶到康州城外已是两天后,各地的影卫已经在城外等他了。

“诸位的身份不能暴露,需要扮成聂家的府兵,箱子里有衣服,即刻换上衣服,进驻康州城。”聂远骑在马上,对一众影卫说道。

他现在身上穿的是初次见秋珞雪时的那套黑色的衣服,如铠甲一般厚重。这套衣服象征着他的身份,也更衬的他威风凛凛。

影卫们换好衣服后,聂远便带着他们一起前往康州城。从康州的城楼上,远远看到一队身穿铠甲的兵士前来,他们踏着整齐的步伐,一步步靠近城门。

“这些都是什么人?”城楼上的士兵慌张的问道。

“不知道,先……先问问吧。”另一个士兵结巴的说道。

“城外何人?”士兵整理好情绪,鼓起勇气大声问道。

聂远没有说话,而是将手中的令牌高高举起。那黑色的令牌,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显得高贵典雅,带着不容侵犯的气魄。

“那是……是黑水令,快,快去通知赵大人。”士兵一看到黑水令,颇为震撼,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只能去找知府了。

在大秦,要认识四种令牌,一是皇上的金龙令牌;二是丞相的白玉麒麟令牌;三是大将军的白虎令牌;四是影卫统领的黑水令。

“大秦例律规定,见黑水令者如见圣上,无论官职大小,爵位如何,一律服从黑水令持有者的命令。现,本统领将接管康州防务,速领康州官员前来见我。不服命令者,斩。”

聂远的话很有穿透力,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加上他毫无表情的面孔以及冰冷的眸子,让人不寒而栗。

赵知府是在他说完那段话之后赶来的,带着一种官员在聂远的马前跪下,说道:“参见统领大人。”

“你就是赵新?”聂远居高临下的看着赵新,问道。

“是,下官正是赵新。”赵新小心翼翼的回答道,他大概能猜出聂远的来意,有些心虚。

而聂远,也不多给他思考的空间,说道:“来人,绑起来。”

很快,就出来两个装扮成府兵的影卫,把赵新绑了起来。

“统领大人,你这是何意?虽然您又黑水令在身,但也不能如此对待下官。下官再怎么说也是康州的父母官,您这么做,就不怕皇上日后问罪吗?”赵新斥责道。

“就是皇上问罪,你也看不到了。带下去。”聂远说道,说完骑马进入城中。

聂远把赵新抓起来之后,就抓紧了对他的拷问,影卫的手段从来不是柔和的。审问的时候什么都不说,上来就先打一顿。第一道手续是鞭刑,这个最容易理解,就是很简单的用鞭子抽打。但行刑的人可都是练武之人,这手上的力度自然轻不了。这不,刚上鞭刑就把赵知府打的哇哇大叫。

聂远在牢房中冷静的看行刑,脸上没有一丝情绪,自然也不会对他产生同情。等到赵新基本上被打的皮开肉绽的时候,聂远才叫停。

“我只问一遍,秋丞相在什么地方?”聂远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啊。守城的士兵只说他和年大人一起出城了,并没有告诉我们去向。”赵新还死鸭子嘴硬的说道。

毕竟被扣上暗杀丞相的帽子,就是死路一条了。他还期许着过完这次行刑说不定还有活着的希望。可是他似乎嘀咕了影卫的残忍程度了。

“看来你还是不太清醒,那我就让你清醒清醒吧。”聂远说道,对身边的影卫说:“上水刑。”

第二道水刑,之所以放在鞭刑的后面,是很有深意的。水并不是普通的水,而是放入了盐混合而成的。等到你被打的皮开肉绽,往你身上浇上一碗盐水,那酸爽,可想而知。

“啊……”当盐水浇到赵新身上的时候,他发出了惨烈的叫喊声,几乎震动了整个牢房。

关在其他牢房里的犯人,看不到其中的场景,只听到这惨烈的叫声,实在是心惊胆战,吓得他们都不敢大声呼吸。

“我看你似乎有什么误解,所以好心提醒你一下,你现在要想的不是生或者死的问题,而是怎么死。”聂远说道。

看赵新一脸不解,他又好心的解释道:“刺杀丞相,无论有多少借口,你都死定了。只是,如果你说出丞相大人的下落,可以死的痛快点。如果你一直这样不说……后面还有三十多道刑罚,还有火刑、刀刑、蛇刑……反正就是很多,疼痛等级是逐步增加的。我之前见到的最厉害的人,也没有挺过第十道……”

“我说,我说。”聂远的话还没说完,赵新就迫不及待的做出了选择,还有三十多道刑罚,他肯定是撑不下去的。

“那就说吧,秋丞相,在什么地方?”聂远问道。

“其实,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赵新说道。

聂远一记眼神杀看过去,吓得赵新直哆嗦,他立马又说:“但是……但是我知道他们在康州城外坠崖了。蒋卓他们也在找秋丞相,但一直没有找到,我真的……”

聂远听到赵新说秋珞雪坠崖了,立马就不淡定了,不等赵新把话说完他就离开了牢房。

“你,你怎么就这么走了?那我呢?”赵新看着聂远的背影喊到,可是没有人回答他。

“赵知府已经被抓起来了,我们怎么办?听说影卫的手段极其毒辣,他肯定受不了,到时候招出我们,还会连累王爷,这可怎么办。”冯安坐立不安的说道。

“收拾东西,马上离开康州城。”蒋卓立刻决定,他知道继续留在城内,早晚会被聂远抓去,到时候真就来不及了。

冯安很赞同这个决定,说道:“那我去通知中航。”

“不用告诉他。”蒋卓说道。

冯安回头不解的看着蒋卓,问道:“为什么不通知他。”

“如果我们都走了,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走不了多远就会被发现。留下他,我们才能走远。”蒋卓说道。”

“可是他留下来也会有危险。”冯安说道。

“他没有直接参与刺杀秋丞相的事,跟京城来的人又有诸多关联,不会有事的。”蒋卓说道,“而且,刚好可以利用这次机会,看一看他到底是哪边的人。”

聂远带着一部分影卫出了康州城,寻找秋珞雪的下落。可是天地是那样的广阔,要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们呢?此事他感受到一阵绝望感,后悔自己没有在秋珞雪身边。

“顺着悬崖的方向找,一定要找到他们。”聂远吩咐手下的影卫道。

天黑之后,聂远来到了秋珞雪稍作停留的婆婆家,家里还是只有婆婆一人。聂远便向婆婆打听秋珞雪和夏子陌的下落。

“没看到,我们这荒山野岭的,平时连人都看不到,更别说两个贵公子了,他们怎么会来这里。”婆婆说道,否认秋珞雪和夏子陌的行踪。

“有人说看到他们往这个方向走了。”聂远说道,一副很确定的语气。

“谁告诉你的你找谁去,反正我是没看到。”婆婆很硬气的回答说。

“我们在房间里找到了这些。”正说着,一个影卫过来说道,他手上拿的正是秋珞雪和夏子陌留在婆婆家里的衣服。

聂远拿过衣服仔细端详,当即认出了秋珞雪的衣服。因为秋珞雪身材娇小,衣服的尺寸很小,一般的男子是穿不了这些衣服的。加上他看到了衣服上挂的腰佩,那是秋珞雪时常挂在身上的。

“现在,你还说没见过他们吗?”聂远冷冷地说道,当即拔出剑抵在婆婆的脖子上。

“老伴……”婆婆的相公这个时候刚好回来,看到聂远的刀架在婆婆身上,赶紧丢下手中的东西跑到婆婆身边。

聂远立刻把刀移到了老爷爷的脖子上,威胁婆婆道:“不说出他们的下落,我就杀了他,你自己选吧。”

婆婆看了看朝夕相伴的老伴,终究不忍心看着老伴死去,说道:“这些衣服是前几日一位公子和一位小姐留下的,真的没有你们要找到两位贵公子。”

如果换了别人,肯定会错过这个消息,但聂远知道,秋珞雪会在有危险的时候换成女装,掩饰自己的身份。

“我的找到就是那两个人,他们往哪边走了?”聂远问道。

终于得到一点秋珞雪的下落,聂远很激动,也很感谢。知道她安然无恙的活着,就好。

婆婆听聂远一会儿找两位公子,一会儿又找一男一女,得出了一个判断,认为聂远就是那个要强娶秋珞雪,拆散秋珞雪和夏子陌的人。

第九十七章 吃醋

“你就是非要强娶那位姑娘的人吧?”婆婆看着聂远问道。

这个问题可把聂远问蒙了,强娶是怎么回事?难道婆婆看到的人真的不是秋珞雪和夏子陌?

看到聂远沉默不语,婆婆以为他是心虚,就继续说道:“我看你长得也不错,看穿着估计也是富贵人家的公子,为什么非要再一棵树上吊死。那位姑娘已经有心上人了,他们非常相爱,你却要硬生生的把人家拆散,这样做是要遭天谴的。”

“而且,就算你现在找到了他们,把姑娘抓回去,又能怎样呢?她的心不在你身上,只会让她更恨你。强扭的瓜不甜,你还是放弃吧。男子汉大丈夫要拿的起放的下才行。”婆婆继续劝道。

“心上人?她说她有心上人了?”聂远问道,他正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了。

“是啊,跟她一起逃婚的,不就是她的情郎吗?虽然你跟那位公子长得不相上下,但既然她已经选了那位公子,你就放弃吧。”婆婆又说道,她真的是在苦口婆心的劝解。

“逃婚?”聂远直接怀疑是搞错了,于是又说:“我们要找的人不是逃婚的那两个,是穿这套衣服的。”说着他指着秋珞雪穿过的衣服道。

婆婆被聂远的问题搞蒙了,说道:“穿这套衣服来的,就是逃婚的那个姑娘啊。”

“不是逃婚,是穿这套衣服的。”聂远再次强调道。

“穿这套衣服的就是逃婚的那位姑娘啊。”婆婆也说道,说不明白的两个人都很无奈。这都怪秋珞雪说的那个谎,不过也正是那个谎才没有让追兵找到他们。

婆婆看着聂远,忽然间明白了些什么,说道:“这位公子,你是不是到现在都不能接受她逃婚的事实啊。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事情发生了就发生了,你要学会释怀。”

婆婆的话让聂远非常无奈,于是决定不继续耽误时间了,还是去别处找吧。就带领影卫离开了婆婆的家。

“聂石头……”

聂远刚出门就看到远处有两个人影,那声熟悉的聂石头让他激动不已。这个世界上,只有秋珞雪会这么叫他。

秋珞雪和夏子陌走了一天多,终于离康州城不远了。天已经黑了,恰巧快到婆婆家,他们就决定在此投宿一晚再走。

没想到刚走到这边,刚好碰上从婆婆家出来的聂远,秋珞雪看到他后激动的喊了出来。

看着秋珞雪跳着冲他挥手,聂远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下。她还穿着女装,与记忆中一样,耀眼而美丽。他快步朝秋珞雪的方向走去。

秋珞雪也是,激动的跑向聂远,打算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就快抱住聂远的时候,突然两人中间出现一个不明物体,一路跑过来没注意看的秋珞雪直接就撞了上去。

“哎呦,我的头。”秋珞雪捂着被撞的脑袋,抬头一看,才发现是夏子陌。

“你干嘛挡着,我要抱一抱聂石头。”秋珞雪说着打算去抱聂远。

夏子陌动作迅速的揪着秋珞雪的衣领,让她无法前进,还说:“不许抱。”

“我抱他,凭什么要你说不许。”秋珞雪不服气的说道。

“因为我是你的情郎。”夏子陌回答说。

“情郎?”听到这两个字,聂远想起了婆婆的话,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婆婆说的逃婚的人就是你们啊,差点就错过了。”聂远说道。

秋珞雪无奈一笑,说道:“都是为了躲避追兵。”又对夏子陌说,“现在聂远来了,可以保护我们,你就不用装我的情郎了。”

“这么快就把我踢开了,我这一路上又是抱你又是背你的,一看到聂远就把我忘了。”夏子陌吃醋的说道。

秋珞雪没听出他吃醋的语气,以为他是小心眼。呃……好吧,其实吃醋就是小心眼。

反正呢,秋珞雪扮了个鬼脸给夏子陌,说道:“哎呦,你才背我几次就这么上纲上线的。聂石头就不会这样。”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秋珞雪说:“聂石头,我累了,背我。”

“现在吗?”聂远偷偷瞄了一眼夏子陌,发现他的脸色不太好。

“嗯,就是现在。”秋珞雪说道。

聂远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听秋珞雪的,就说:“好。”

“不许背。”看着聂远即将蹲下背秋珞雪,夏子陌命令道。

这下聂远就尴尬了,也不知道该听谁的。

“聂石头是你派给我的侍卫,是我的人,你不许命令他。”秋珞雪说道。

“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他派到边境苦寒之地去。”夏子陌黑着脸说道,明显是威胁的口气。

秋珞雪只是看玩笑,不会真的让聂远背她。听夏子陌这么说她就更不敢让聂远背她了。

“哼,暴君。人家大老远跑来救你,你却想着把他发配边疆,过分。”秋珞雪说着气鼓鼓的离开了。

看到秋珞雪气鼓鼓的表情,夏子陌觉得甚是可爱,望着她的背影宠溺的笑了起来。

聂远看着一脸笑意的夏子陌,更加确信他喜欢秋珞雪了。只是……他们两个真的可以在一起吗?不管他们两个能不能在一起,聂远都清楚的知道他和秋珞雪是不可能的了。

好在,他一开始就是默默守护的人,决定以后也将继续默默守护。

“皇上,先在前面的村子稍作休息吧,属下马上安排护送您和丞相大人回康州城。”聂远恭敬的说道。

“不,你先带他回去,留一队影卫给朕。”夏子陌说道。

“皇上为何不与我们一同回去?”聂远不解的问。

“朕会让他们知道,朕生气了。”夏子陌说道,眼中带着杀意,即使在黑暗的夜晚,也能看出来。

……

“皇上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因为我说他是暴君生气了么?”

第二天回去的时候,秋珞雪和聂远同骑一匹马。因为夏子陌没有跟着一起回去,秋珞雪很是不解。

“皇上是不会生你的气的。”聂远说道。

“那他为什么不一起回?”秋珞雪侧脸看着聂远问。

“需要等几天,他会恢复身份出现在康州城。”聂远回答说。

“恢复身份……”秋珞雪喃喃道,“啊,他是要以皇上的身份出现?不是年大人的身份?”

“是。”聂远说。

秋珞雪心中满是好奇,疑问道:“为什么要突然恢复身份呢?是出了什么事吗?”

“可是……”秋珞雪又问,“我们都走了,谁保护皇上啊?”

“寒山很快会去找皇上的。”聂远回答说。

“啊,寒山,他武功也挺好的。”秋珞雪说道,又问聂远道:“他和你谁更厉害?”

聂远思考了一下,回答说:“旗鼓相当吧。”

“那你和皇上谁厉害?”秋珞雪又问。

这是她一直好奇的问题,她一直没看过夏子陌使用武功,只是印象中知道他武功不错。但是在秋珞雪心中,聂远才是大秦武功最高的人。不知道让他们两个打一架会怎么样?

“皇上更厉害一点。”聂远几乎是想都没想的回答到。

秋珞雪侧目看着聂远,说道:“没想到你求生欲也这么强。做人不能这么恭维的,他又不在,你可以说实话的。”

听她这么说,聂远笑了笑,说:“论实战的话,可能我更强一点。”

“我就知道是这样。”秋珞雪说道,一副很骄傲的样子。

“是我更强,你干嘛这么骄傲?”看到秋珞雪骄傲的样子,聂远说道。

“可以啊你,都学会怼我了。”秋珞雪惊讶于聂远的变化,他以前可是惜字如金的人。

“不是在怼你,是说在陈述事实。”聂远一本正经地说道。

“哈哈……”秋珞雪大笑了出来,说道:“你现在这样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很满意。你更厉害我当然高兴了,因为你是我的跟班嘛。”

看着秋珞雪脸上洋溢的笑容,聂远那可冰冷的心再次感受到温暖。她的笑,竟要比冬日的阳光还温暖,一下就融化了他的心。

回康州城的路上,要比逃亡的时候好多了,和聂远同乘一匹马走着,慢悠悠的,那颗疲劳的心也终于获得了安定。以前没有注意看,现在觉得康州城外的雪景还是不错的。

夏子陌还在之前的村子里停留着,秋珞雪走后他感觉很无聊,站在村口的雪地上,望着康州城的方向。

回想起聂远和秋珞雪同乘一匹马离开的场景,他心中总有些不是滋味。

“是我错了吗?不应该让她跟聂远回去。”夏子陌自言自语道。

“属下参见皇上。”寒山来到夏子陌面前跪下说道。

“起来吧。”夏子陌说道。

“京城那边有消息了么?”夏子陌又问。

“前几日炎王爷已经派人将国书发往其余六国了,现在应该差不多到了。”寒山起身后回答道。

“准备吧。”夏子陌说。

“是。”寒山铿锵有力的回答道。

夏子陌的计划正在慢慢推进,这场计划是做出的一场重大改变,也是他为秋珞雪圆的那一场梦。

好戏,正在上演中。

第九十八章 皇上驾到

三日之后,夏子陌跟着影卫出现在陈王的王府中。

“王……王爷,皇上来了。”门卫慌慌张张的跑到陈王面前说道。

“皇上?”陈王很是惊讶,更多的是不相信。

“皇上驾到……”

随着寒山雄浑的声音,夏子陌出现在王府之中。虽然他穿着便装,但那股王者的气度也是不容忽视的。

别人不认识夏子陌,陈王还是认识的,毕竟夏子陌是他的侄子。那和他皇兄一样的眉眼,至今都让陈王觉得不舒服。

“臣参见皇上。”陈王看到夏子陌后,马上跪了下来,府中的下人看到王爷跪下,也跟着跪了下去。

夏子陌笔直的站着,以一种深邃的眼神看着陈王,那种眼神中包含着许多复杂的情绪,但都不是什么好的感情。

“带上来。”夏子陌轻启双唇说道。

很快便从府外带上来一个人,正是追杀夏子陌和秋珞雪的方维兵。这时的他完全失去了追杀他人时的趾高气昂,衣服脏乱带有血迹,头发蓬松凌乱。他的眼睛上有伤痕,近看才发现眼睛被刺瞎了。

“朕给皇叔带了个人,不知道皇叔认不认识。”夏子陌说道,眼中冒着寒气,语调也是完全的冰冷。

陈王听完他的话带起头来看,待看到方维兵的时候,他就知道刺杀秋珞雪的计划失败了。只是,夏子陌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像他兴师问罪呢?难道秋珞雪向京城求援了么?

夏子陌能放下朝政来秋珞雪,让陈王觉得他下令杀掉秋珞雪的决定没有错。那个人,只要在朝中,就会是他大业上的障碍。只是这一次失败了,很是可惜。

“此人是我府上的侍卫,不知何处招惹了皇上。不管如何,都是臣管教不当,请皇上降罪。”

陈王的话很有深意,承认了和方维兵的关系,但表明他不知道方维兵干了什么事,否认方维兵的行为与他的联系。另外请皇上降罪的,都是套话,意在显示自己的温顺。

夏子陌当然不会被他这番说辞欺骗,陈王也不指望利用这番说辞打消夏子陌的顾虑。只是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过得去。

“此人在康州,刺杀秋丞相,可是受了皇叔的指使?”夏子陌说道,他说这话不是为了试探,因为那件事他的心中早有答案。这样做只是为了让陈王慌乱,也是为了警告他不要再打秋珞雪的主意。

“皇上,臣冤枉啊。”陈王听完夏子陌的话立刻磕头喊冤。

“臣只是派他去康州赈灾,谁成想他竟然去刺杀了丞相大人。此事微臣真的不知情,望陛下明察。”陈王继续说道。

夏子陌深知,利用刺杀秋珞雪这件事,无法彻底清楚陈王的势力。从他父皇在时,陈王就开始在朝中培养自己的势力,想要清楚他的势力,需要更充足的借口,也是一个急不得的过程。

只是,刺杀秋珞雪这件事,他也不打算就这么过去,于是说道:“既然皇叔不知情,自然不怕朕查了。听说你派去康州的手下有两个已经回来了,朕派人把他们找来,皇叔应该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他们如果真的做了刺杀丞相大人的事,微臣第一个饶不了他们。”陈王说道。

“丞相大人受得委屈,由朕来弥补就够了,就不劳皇叔费心了。”

夏子陌轻轻的瞥了陈王一眼,眼神中包含着警告、杀意、怀疑等多种情绪,看的陈王心中默默擦了一把汗。

“什么?!皇上竟然不在宫中,这不是胡闹吗?”

夏子陌在给夏子炎的信中写明了公开他不在京城的日子。所以今日夏子陌出现在陈王府中的时候,夏子炎同时将他不在京城的消息告诉朝中的大臣。这么做也是一层保障,公开了他的行踪,让陈王不敢暗中搞小动作。

夏子陌走后,陈王一直阴沉着脸。看来之前,他是小看夏子陌和秋珞雪了。这一次不但没能杀了秋珞雪,还损失了三员大将,真是得不偿失。

“王爷,康州方向传来消息,两日前,徐中航也被抓了起来。”一个侍卫进来说道。

这个消息更让陈王气愤,他生气的将桌子上的杯子从桌子上扔了下去,大怒道:“废物,两日前发生的事,你们今日才来报告,本王养你们有何用?”

“王爷息怒,实在是那边封锁了消息,无从探查。”侍卫小心翼翼的说道。

发过火之后,陈王的怒气消了不少,摆摆手说:“你下去吧。”

徐中航穿着囚衣在牢中打坐,闭目养神。牢中的环境虽然很差,却一点不影响他的心情,他的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

“呦……你还挺惬意的嘛。”秋珞雪站在牢房外面看着徐中航说道。

“不惬意能怎么办?你们现在又不能放我出去。”徐中航说道,缓缓睁开眼睛。

秋珞雪拿出钥匙把牢房的门打开,带着食盒走了进去,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为了不让陈王怀疑你,只能走走过场,关你几天,很快就能出去了。”

“这不,怕你在牢中烦闷,我还特意带了酒菜来看你。”秋珞雪说话的时候将手中的食盒举起,一副邀功的样子。

“也算我没白为你忙活。”徐中航笑着说道。

接着两人就在牢中喝酒吃菜聊了起来,虽然周围的环境不好,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找到了你家公子,往后就可以恢复正常了。”武直对碧玉说。

两人正在庭院的抄手游廊中,碧玉坐在游廊上,武直倚靠在旁边的柱子上。通过这次寻找秋珞雪的事件,让两人的距离拉进了许多。碧玉也从刚开始的讨厌武直变成了信赖。

“是啊,还好找到公子了。”碧玉带着庆幸的语气说道。

武直低头注视着碧玉的秀发,说道:“找到你家公子,我也该回去了,弟兄们还在山寨里等我回去。”

“这就要回去了么?”一直低着头的碧玉突然听到武直要走,抬头看着他问。

“已经出来很长时间了,该回去了。”武直说。

碧玉说不出挽留他的话,只能说:“是该回去了。”

如果碧玉开口挽留的话,武直肯定会留下的,只是他没有听到挽留的话。

之后两人是一阵长久的沉默。武直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把提前买好的发簪拿出来,递给碧玉,说道:“这个,是我,我在集市上买的……咳,觉得很适合你,你留着吧。”

碧玉看着那白色的发簪,尾处是莲花的形状,阳光落下,光线侵入发簪内,使它的成色显得更好看。

碧玉在丞相府是看惯了各种稀有物品的,秋珞雪也时常赏给她们许多东西。她能看出这只发簪并不算很好,但却非常喜欢。

碧玉伸手从武直手中接过发簪,太阳的光线照的她手指发亮,如上好的白玉一般。武直贪恋的看着那双手,不想移开视线。

“谢谢你。”碧玉笑着说。

武直也笑了,只是他有些恍惚,不知是太阳迷了他的眼,还是美人迷了他的眼。

“你喜欢就好,那我走了。”武直说完就离开了。

碧玉看着武直离开的背影,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看着手中的发簪,竟有几分惆怅。

“怎么样?怎么样?说了吗?”武直一出院子就被他的小弟围了起来,他们问道。

“说什么?”武直眼神躲避着他们,反问道。

小弟一看他这个反应,就知道他没说,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哎呀,大哥,你怎么这么怂啊,跟碧玉姑娘说出你的心意有这么难吗?等人家回了京城,你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臭小子,还蹬鼻子上脸了,你才怂呢?”武直听到小弟这么说他,一巴掌拍到他的后脑勺上。

“呦,定情信物啊。”碧玉正在端详手中的发簪,倾城突然凑过来说道。

碧玉听到有人赶紧把发簪收了起来,说道:“什么定情信物啊,就是一个发簪而已。”

“不是武直给你的嘛,我都看到了。你觉得只是一个发簪,人家可不这么觉得。”倾城在碧玉旁边坐下说道。

坐下后,倾城又说:“依我看,武直对你绝对有情。他人不错,忠厚又体贴,你可要好好把握哦。要是错过了,有你后悔的。”

“有情又怎么样?我们早晚都是要回京城的。我们的身份,是不可能有自由之身的。”碧玉的含着忧伤,似乎实在悼念她和武直之间不可能的缘分。

“也是啊,一天是影卫,终身是影卫。”倾城说道。

“不过,还好我们被拍到公子身边了。公子在大秦的身份尊贵,又对我们这么好,说不定有一天会放我们离开。”倾城忽然间又充满希望的说道。

提到秋珞雪,碧玉的眼中也似乎充满了希望,说道:“但愿如此吧。”

“如果真的恢复了自由之身,你要干什么?”碧玉问倾城道。

“我啊……”倾城想了想说,“我大概还会当影卫吧。”

“干嘛还要当影卫啊,好不容易恢复了自由之身。”碧玉不解的问道。

“就是啊,好不容易自由了……”倾城幽幽地说道,她的眼前浮现出聂远的身影。

第九十九章 长久的承诺

“皇上,蒋卓和冯安已经抓回来了,该如何处置?”寒山问道。

夏子陌住在客栈中,一应设施是最好的。这整个客栈除了他和他身边的影卫,没有其他客人。为了保证他的安全,客栈上下都是侍卫,防守严密。

“不用审也不用问,直接五马分尸吧。”夏子陌悠哉的喝着茶,似乎不为那两个人怜悯。

“另外,让康州那边做一份赵新和蒋卓等人串通合谋,私卖官粮,谋取钱财,贿赂丞相大人,失败后意欲杀害丞相的口供。”夏子陌又说道。

“为何要做这种口供呢?您不是说凭这些事情扳不倒陈王吗?”寒山不明白的问。

夏子陌没有回答,而是问:“我问你,陈王派人去康州赈灾,是为何?”

“为了收买民心。”寒山回答说,忽然间他就明白了夏子陌的深意,说道:“属下明白了,在灾荒期间私卖官粮,会让陈王失去民心。”

夏子陌满意的点点头说:“没错,虽然口供上不会说此事是受了陈王的指使,但民众会因为他们是陈王的手下,而将此事怪罪到陈王头上。”

“陛下圣明。”寒山说道。

“口供做出了之后,在康州全境张贴。”夏子陌说道,停顿了一下又说:“还有,陈王管教属下不利,从即日起闭门思过三个月。”

很快,赵新的口供以及处罚措施就在康州全境张贴了出来。皇榜一张贴出来,就引来百姓的注目,认字的不认字的,都要凑上去看一看。秋珞雪和聂远也在这群看热闹的人中。

“皇榜上都说了什么?快给大家念念……”一个上了年纪的人问道。

“等我看看……”说话的是一个年轻人,书生打扮,应该是个读书人。

书生看了一会儿说道:“这皇榜上,说了三件事。第一,咱们康州的赵知府在灾荒的时候跟陈王的手下合谋私卖官粮,导致全境上下饿殍遍野。事后还贿赂丞相大人,贿赂不成便意谋将其杀害。”

“呀,那丞相大人呢?现在怎么样了?”一个妇女模样的人问道。

“丞相大人福大命大,没事,已经回到康州继续处理赈灾事宜了。”秋珞雪插话道。

“那就好,那就好……”

“这个赵知府真是心思毒辣,陈王的手下也不是东西,竟然做出这种事情。”

“是啊,是啊,真应该好好处罚他们。”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开来。

“说的没错,第二件事就是关于他们的惩罚。”书生适时说道。

秋珞雪感觉他很适合当主持人,能让周围的男女老少都听他说话,肯定有些本领,是个可用之才。

“皇上下令对以上提到的三人,处以腰斩之刑,并罚陈王在家中禁闭三个月。”书生继续说道。

“好。”人群中一片拍手叫好的声音。

享受了一会儿掌声,书生做了个停的动作,议论纷纷的人就停了下来,说道:“然后还有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皇上决定康州全境免赋税三年。”

这个惊人的好消息刚说出来的时候大家似乎没反应过来,安静了几秒,然后不知人群中谁先跪下喊道:“皇上万岁……”

接下来百姓们纷纷跪在地上,大喊“皇上万岁!”

秋珞雪看到这个景象,也发自内心的高兴,笑着默默离开人群。

“哇,不愧是皇上啊,手段就是高明。这样一来既收买了民心,又打击了陈王。”秋珞雪赞叹的说道。

“皇上治理朝政,从来就没有让人失望过。”聂远很中肯的评价道。

“就是啊,他是皇室成员中最适合做皇上的人,真不知道陈王还要挣什么?做一个偏居一方的王爷,安享晚年不好吗?”秋珞雪说道。

“皇上能得到世上最好的,无论是什么,这一点足以让天下人羡慕,也足以让有贪念的人对那个位置产生觊觎之心。”聂远看着秋珞雪的侧脸说道。

聂远说出这样的话让秋珞雪惊讶,她停下脚步看着聂远说:“难得啊,你竟然会说出这种话。难道你也有贪念了吗?你的贪念是什么?我来帮你完成。”

看着秋珞雪的笑脸,聂远在心中默默回答:我的贪念是你。

不过这样的话聂远是不会说出口的,不是因为缺乏勇气,而是一开始就决定了默默守护,不让他的感情成为她的负担。只有这样,才能长久的留在她身边。

“夏子陌……你不让我好过,我也绝不会让你安生。”

夏子陌放出的皇榜,全大秦的人都知道了。陈王自然也知道了,这一次他是完全的失败。折损两员大将,还失去了民心,自己也落得闭门思过。这怎么能不让他心中窝火呢?

“去,把蔡赢给本王带来。”陈王继续谋划下一步的行动,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是万万不能退缩的。

“皇上,皇榜已经张贴出去了,效果很好。”寒山向夏子陌汇报说。

夏子陌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这样的结果他早已料到。

“是时候走下一步了,飞鸽传书给秋丞相,让他到七羽国和我们汇合。”夏子陌说道。

自蔡迟坤在北泽被处死后,七国丞相的位置一直空缺着,是时候把这个位子给秋珞雪了。夏子陌来康州之前就想到了这件事,所以就留下书信,让留在京城的夏子炎以他的名义,向各国发出会盟的邀约。而这次会盟的目的就是让秋珞雪登上七国丞相的位置。

“诶?那个人不是刚才读皇榜的书生吗?”

秋珞雪和聂远在街上走着,看到街边有一个摆着字画的小摊子,摊主正是方才为百姓读皇榜的书生。

看到这个摊子,秋珞雪大概能猜到,他是一个落魄的文人。正好他觉得此人是可用之才,不如就帮他一把。

“聂石头,我们去那边看看。”秋珞雪拉着聂远往书生的摊位走去。

“两位是写家信还是买字画啊?”书生正低着头写字,余光瞥到有人过来,就问道。

说话的时候他抬起头,立马就认出了秋珞雪,惊讶的问道:“你是刚才,在集市上的人?”

“你也是刚才在集市上的人。”秋珞雪笑着说,视线落到字画的落款上,又问道:“张允文,是你的名字吗?”

“正是在下。”张允文行了个作揖礼说道。

“我看刚才在集市中,那些百姓都很听你的,看来你在这一带,很有威望嘛。”秋珞雪说道。

“这位公子说笑了。在下只不过认点字,街坊邻居愿意听我说罢了。”张允文很谦虚的说道。

秋珞雪一听他如此谦虚,对他更加满意了,说道:“有才能又谦虚,沦落在闹市卖字画,真是可惜了。怎么没去考去功名?”

张允文笑了笑说:“说来惭愧,在下曾参加过科举,但是落榜了。”

“科举考试的考官,都是迂腐之士,不能识出千里马是常有之事。你也不必灰心。”秋珞雪说道,又说:“我看你的字画很好,全部卖给我吧。”

“全部吗?”张允文惊讶的问道。

“嗯,全部。”秋珞雪说着又对聂远说:“给钱。”

聂远于是拿出一个钱袋,放在摊位的桌子上。

张允文拿起钱袋看了看,说道:“这……这些字画用不了这么多钱。”

“多余的是给你的跑腿费,明日把这些字画送到府衙去吧。”秋珞雪说道。

府衙?张允文听到这两个字,就知道对方的身份不简单,想问些什么?可他们已经消失在人群中了。

“皇上让我们明日出发去七羽国。”晚上的时候聂远接到了飞鸽传书,把去七羽国的事情告诉了秋珞雪。

“为什么突然去七羽国?”秋珞雪不解的问道,她还以为赈灾的事情结束,就可以回京城了呢。

“我猜是为了七国丞相的事,相信过不了多久你就是七国丞相了。”聂远说道。

“我吗?真的吗?哇,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秋珞雪一听到自己要当七国丞相了,忍不住高兴的说道。

她的高兴感染了聂远,聂远也跟着笑了起来。

“对了,你也要跟我一起去吗?”秋珞雪突然问道。

“嗯,为了保证你的安全。”聂远说道。

秋珞雪却想着另外一件事,说道:“不,你不要跟我一起去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过不了几日就是聂夫人的百日祭了,你还是回全州吧。”

“百日祭有父亲和兄长在。”聂远回答说。

“那怎么行,他们是他们,你是你。若你连娘亲的百日祭都不参加,要天下人怎么看你?”秋珞雪说道。

“我不在乎天下人怎么看。”聂远说。

“可我在乎天下人怎么看你。”秋珞雪说,“好了,你明天就老老实实回全州。我的安全有倾城和碧玉呢。你还不知道吧,其实她们两个武功很高的。”

提起倾城和碧玉的武功,秋珞雪似乎觉得这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

“弱水和三千也会武功。”聂远用很平淡的语气说。

“什么?她们两个也会?”秋珞雪惊讶的问道。

“我有一种感觉。”秋珞雪突然很正经的说道,“一种全天下人都会武功,只有我自己不会的感觉,应该不是这样吧?”

聂远被她正经的语气逗笑,说道:“就算全天下都会武功,你也不用会,因为我在你身边,而且我比天下人都厉害。”

聂远的话如告白一般深情,莫名让秋珞雪感动。

“我会记得这句话的,如果以后你不在我身边了,就死定了。”秋珞雪警告道。

“只要你还需要,我就会在你身边。”聂远回答说。

“拉钩。”秋珞雪伸出小拇指,如一个幼稚的孩子一般。

同样幼稚的还有聂远,竟然也伸出小拇指和秋珞雪拉钩,并且把这个当成契约一样遵守。在烛光的招摇下,一大一小的手拉在一起,构成了聂远长久的承诺。

第一百章 不约前生约来世

第二天一早,聂远和秋珞雪一同离开康州城。冬日的早晨很凉,但依然有早起的人们。

七羽国和全州是两个不同的方向,所以聂远和秋珞雪要在城外分别。

“真的不用我跟着去吗?”聂远问道。

秋珞雪坐在马车里,从马车的窗子看着外面的聂远,她说:“放心吧,我没事的,很快就能和皇上汇合了。”

“你就安心回全州吧。”秋珞雪又说:“马上就要过年了,在全州和家人一起过完年再回来。”

“那样就不能和你一起了。”聂远说。

“你已经陪我很久了。年还是要和家人一起过的,闲着无聊的时候可以给我写信,每一封我都会回的。”秋珞雪笑着说道。

之后,稍微说了些分别的话,聂远就骑马往全州的方向出发了。秋珞雪透过小小的窗子看着聂远,觉得他的身影异常高大,那高大的身影随着距离不断增加,又变得很小。

“希望你今年能好好体会家人的温暖。”秋珞雪给予聂远美好的祝愿。

…………

秋珞雪到达七羽国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到了。七羽国是各国会盟时的首选地,这里离每个国家的距离大致相等,而且各国在此都有自己的势力。也因为是会盟地,所以这里修建了一家富丽堂皇的客栈,堪比皇宫内院。每当会盟之时,各国的使者变会住在此地。

七羽国原本是人口稀少的国家,近几日也变得热闹起来,许是多了各国使者的缘故吧。

秋珞雪和夏子陌住在客栈的梅园,这家客栈的院落都是用花命名的。排去政治力量的斗争,先到的人可以先行选取自己的院落。无疑,夏子陌是最先到了,因为他选的是最好的。冬天正是赏梅的季节。

梅园坐落于客栈的东南角,夏季树木常青,冬季梅花盛开。梅花是小乔木,树木大多低矮。为了营造房屋掩盖在梅花下的景色,梅园的房屋建的相对低矮,只比梅树枝高出很小一截。

灰瓦的屋檐向上翘起,古典色的墙壁静静的坐落着,游廊上红色的柱子很是显目,石板路蜿蜒曲折。在湛蓝而遥远的天空上,太阳散发出白色的光晕,使得接近太阳的天空呈白色,随着白色的光线渐渐变淡,天空的颜色越来越蓝。

湛蓝的天空下,紫红色的梅花在黑油油的树枝上茂密的生长,花瓣呈花碟型,白色的花蕊在阳光下更显晶莹。枝丫上还有许多尚未盛开的花苞,圆圆的花骨朵招人喜爱。

从宏观的角度看,梅园的配色很好,不同颜色不同品种的梅花相间生长,花碟型的宫粉梅、单瓣的白须朱砂、重瓣的白色玉蝶梅……还有枝条下垂,形成独特的伞状树姿的照水梅。

除了这些形状颜色各异的梅花,梅园还种有常绿的树木,花色和绿色相映成趣,很是和谐。

下过雪后,还会有白色的雪压在梅花枝上,但这也无法阻挡梅花盛开。

七羽国的天气和大秦相比暖和许多,江水还无法上冻。照水梅的枝条向水面低垂,粉白色的花瓣印在水面上,如娇嫩的少女在水面欣赏自己的倩影一般。甚至,有些花瓣忍不住水中倩影的诱惑,纷纷跳入水面,成了水池的装饰。

秋珞雪和夏子陌在梅园中肩并肩的走着,两人同穿白色的头蓬,巧的是,他们的衣服上也都绣着梅花。走到梅花茂盛的地方,偶尔会将他们的身影掩埋在其中。两人在梅园漫步的时候,更像一对深爱着彼此的情侣,即使风景优美,也美不过在陪在自己身边的他。

“从外面看这个客栈就够富丽堂皇了,没想到里面更是风景如画。”秋珞雪赞叹道。

“知道你会喜欢,所以朕特意早来,帮你抢到的。”夏子陌说道。

他看着秋珞雪的脸因天冷冻得红红的,竟然要比周围的梅花还要艳丽几分,真的可以称上“人比花娇”。

“哇,皇上真是太贴心了。”秋珞雪很捧场的说道。

“不过这家客栈还真是奇怪,竟然在七国的政治斗争中丝毫不受影响,看来老板也是不慕权贵之人。”秋珞雪又说道。

“建这个客栈的人,曾经也是七国丞相,也是推动七国联盟的人,各国都对他很尊敬。”夏子陌诉说着客栈的历史,“他辞官之后,建了这家客栈,供七国会盟使用。在这里,不分国家大小,也不管国家间的斗争。大家都能和平的坐在一起,谈论有利于七国的事情。”

秋珞雪听完这些,对建造这家客栈的人肃然起敬,他的思想好超前,竟然能想到这些事情。

“好厉害啊,真想见一见这个人。”秋珞雪表达自己的喜欢道。

他已经去世几百年了。”夏子陌一脸诧异的说:“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啊?哈哈,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只是……”秋珞雪努力的为自己的无知找借口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我能早出生几百年,一睹他的风采就好了。”

“早出生几百年朕就见不到你了。”夏子陌说。

“那你也早出生呗,我们继续做君臣。”秋珞雪说道。

“朕早出生几百年肯定就请这个客栈的主人做丞相了。”夏子陌丝毫不给秋珞雪留面子的说道。

“喂,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们好歹是生死之交,你这就抛弃我了。”秋珞雪抱怨道,“说不定我的前世就是那个人呢。”

被她这番不可思议的说辞逗笑,夏子陌开玩笑的说:“那你一定是在转世的时候把脑子弄坏了。”

秋珞雪没有生气,反倒笑了起来,说道:“莫名觉得有道理。”

夏子陌看着她的笑脸,动作轻柔的挂了一下她的鼻子,眼神中都是宠溺。

一阵微风吹来,将梅花的花瓣吹落。在两人中间形成一场不期而遇的花雨。

秋珞雪看着这场景,兴致大好的伸手去接花瓣,但却没有接到。正在失落之际,夏子陌将盛着花瓣的手递到他的面前。

“不约前生,约来世吧。不要做君臣,做普通的男女吧。”夏子陌说道。

“不约前生约来世,不做君臣做普通的男女。”

晚上,秋珞雪一个人站在窗前,喃喃的念着夏子陌白日里的话,她的手中拿着那片粉红色的玉蝶型梅花花瓣,月光打斜,落在花瓣上。

“收了我的花,就要赴这个约哦。”秋珞雪从夏子陌的手中拿起这片花瓣的时候,他说。

秋珞雪拿起花瓣后,俏皮的说道:“才不要,我只相信今生。”说完就跑开了。

夏子陌望着她跑开的背影,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只相信今生吗?可今生你是男子怎么办?”

夏子陌站在他房间的窗前,望着窗外的梅花书,喃喃的问道。

“我今生就是女子,只可惜你不会知道。”秋珞雪这样回答道。只是她和夏子陌在不同的房间,那个人是听不到她的话的。

“还是不要知道了。”秋珞雪笑了笑说,“即使知道了还是不可能在一起。你需要我来当大秦的丞相,我也不希望成为你后宫的妃子。”

第一次,秋珞雪的语调和笑容含着忧伤。如果让夏子陌或者聂远看到,肯定会万分心疼吧。

秋珞雪整理了一下思绪,觉得近日多夏子陌的依赖更深了,对他的感情也出现了变化。不是君臣,不是朋友,而是上升到更高的高度。

夏子陌呢,也对她很好,比以为更好。虽然不知道他的感情具体是怎样的,但也跟她对他的感情差不多吧。这对秋珞雪来说,是个危险的信号。即使没有身份的限制,他们之间也有很长的路要走。毕竟夏子陌是大秦最尊贵的人。皇上的身份给了他许多常人得不到的东西,也让他失去了常人都有的东西。爱便是其中之一。所以秋珞雪从不妄想和夏子陌谈爱,却在不知不觉中,他们都动了心。

关于那个意外而火热的吻,秋珞雪至今都不敢回忆,害怕自己会恋上那种感觉,害怕会对夏子陌产生爱意。可大多数的时候,爱这个东西,不是你小心翼翼不触碰就可以的。可何况她把夏子陌对她的好全部看在了眼里。再冰冷的心都会有所感动,更何况秋珞雪本就是感性之人。

“各方面都很让人满意,可惜注定不是属于我的男人。还是老老实实的做君臣吧。”秋珞雪这样下决心道。

看着手中的花瓣,秋珞雪打开窗,正在犹豫要不要将花瓣扔掉的时候,一阵冷风出来,替她做了决定。风不仅吹落了秋珞雪手中的花,还吹落了树枝上的梅花。纷纷扬扬的花瓣飘满整个庭院。

“各方面都很让人满意,可惜是个男子。真的只能做君臣吗?”夏子陌问自己道。

看到窗外飘落着花瓣,他打开窗,伸出修长的手,恰巧有花瓣落入他的手中。这个花瓣也是粉色的玉蝶型梅花,不知道是不是秋珞雪放飞的那一个。

第一百零一章 突入其来的回忆

七国会盟就要开始了,各国都在积极的准备之中。因为此次提出会盟的国家是大秦,本次的主办方也是大秦,所以大秦的人更忙一些,需要准备很多东西。

秋珞雪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会盟,也不知道要准备些什么,反正就是夏子陌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会盟之前,各国也会相互联络,互相试探对方的立场,或者趁此机会拉拢政治势力。这不,南凉皇苏慕非就派人邀请秋珞雪了。

苏慕非住的地方是竹园,满院都是深绿色的柱子,雪落在柱子上,将一些细小的竹干压弯。此处,也是个不错的居所。

“竹园虽然清幽,但冬天住在这里,未免太凉了吧。”秋珞雪刚进入暖阁,就看到在里面品茶的苏慕非,调侃道。

苏慕非顺着声音望去,待看到秋珞雪后,脸上露出笑意,说道:“所以我才窝在这暖阁之中。”

进入暖阁后,侍女帮她脱去斗篷挂起来,秋珞雪主动的走到苏慕非对面坐下。看着身穿龙袍的苏慕非,笑着说:“恭喜。”

苏慕非知道她的意思,倒了杯茶递到秋珞雪面前,说道:“同喜,你也马上要成为七国丞相了。”

“也是。”秋珞雪说着举起杯子,道:“那我们就以茶代酒,互相祝贺吧。”

“公主,南凉皇刚刚请了大秦的秋丞相去竹园。”

说话的人是北泽长公主的侍女。此次会盟,北泽因为皇帝年幼,便派了长公主穆芊芊前来。这个客栈中,几乎没有秘密,任何一方有动作,其他人几乎都会知道。这不,秋珞雪刚到竹园,各国都得到了消息。

“许久不见,你一点都没变。”苏慕非看着秋珞雪说。

“你倒是变得更威严了。”秋珞雪说。

苏慕非笑了笑说:“不过是装腔作势罢了。”

秋珞雪发现,当了皇上的苏慕非确实气质不一样了。第一次见他只觉得他是个不问世事的王爷,现在觉得他更像一个政客。虽然他脸上一直带着笑意,却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跟苏慕非接触的时候要小心,他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秋珞雪想起她来竹园前,夏子陌提醒她的话。只是她想说,这家伙表面上看着也不简单啊。夏子陌竟然把跟苏慕非接触的事情交给她,这也太高估她了吧。

苏慕非看秋珞雪许久不说话,问道:“在想什么?”

跑神被抓包,让秋珞雪有些尴尬,她勉强笑了笑说:“在想以前我们一起去北泽的时候,若是炎王爷和炎王妃也一起来就好了。你们兄妹还能见一见。”

“见不见都行,只要她幸福就好。”苏慕非说。

“嫁给自己不爱的人,何来幸福?更何况知道自己的幸福是被最亲近的人毁掉的。”秋珞雪以一种质问的语气说道。

只是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苏慕非脸上丝毫没有愧疚之色,让秋珞雪更加看不惯他的行为。或许对他来说,亲情根本就不重要吧。

远在大秦的苏慕依,此时正落在王府院子里的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寒风将她的耳朵吹红,但她自己似乎毫无感觉。

“大冬天的,干嘛坐在外面。”夏子炎来的时候,看到她坐在外面,问道。

“七国会盟快开始了,我皇兄应该也会去吧。”苏慕依问道,眼神无光的盯着前方。

“已经到了。”夏子炎回答说。

“如果你想念他了的话,可以回南凉看他。大冬天的,就不要在外面折腾自己的身子了。”夏子炎又说道。

“不,我不回去。”苏慕依说着抬头看着夏子炎,这才发现,她的眼中聚集着泪水。

她说:“来大秦之前,我跟他说好了,我们最好不要再见面了。反正他也只是把我当作夺取皇位的棋子。现在他得到了那个位子,也就不需要我了。”

说完这句话,苏慕依的眼泪掉了下来。夏子炎知道,她是因为苏慕非的缘故才这样。细细一想,她也很可怜。

夏子炎一向是怜香惜玉的,看到苏慕依的眼泪,忍不住伸手为她擦去留在脸上的泪珠,说道:

“皇室的人,本来就是这样,勾心斗角,不在乎情亲,你也不必太在意了。我炎王府虽然比不上南凉的皇宫,但也可以让你自由生活。你就把这里当成南凉,想做什么都可以。不要再想那件事了。”

听到夏子炎说想做什么都可以,苏慕依立马止住了眼泪,问道:“真的做什么都可以吗?”

看到她突然变脸,夏子炎恍惚觉得看到了秋珞雪一般。她们两个的性格还真是相似。

“虽然干什么都可以,但也不能太过分。”夏子炎看到苏慕依两眼发光,有些不放心,仍留有余地的说道。

苏慕依低着头,似乎在思索什么一般,下一秒她突然抓起一把雪,砸向夏子炎。夏子炎没反应过来,硬生生的挨了一下。

“哈哈,哈哈哈哈……”苏慕依发出轻快的笑声,说道:“你说的哦,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说完她就跑开了,估计是怕夏子炎报复她吧。

夏子炎看着她跑开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总感觉他似乎给自己挖了个坑。苏慕依什么时候见外过,从来都是在他的王府胡作非为的,他竟然又给了她那样的承诺。估计这个王府是要废了。

“跟北泽长公主见过了吗?”秋珞雪问道。

“我要是提前见了北泽长公主,你们的国主肯定会有意见吧。”苏慕非不着痕迹的试探道。

秋珞雪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说道:“南凉和北泽的交往,什么时候跟大秦打过招呼。再说,大家都是联盟的成员,不必如此刻意。我看北泽长公主对你有意,倒是希望两位有个好结果。这样大秦和南凉是亲家,南凉和北泽是亲家,倒也是一桩美谈。”

“你还真是心宽。”苏慕非笑着说,“只是大秦的国主不会如你这般想。”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你在说我大秦的国主心胸狭窄。”秋珞雪说道。

“哈哈,哈哈……”苏慕非听她这么说突然大笑了起来,说道:“刚才说你没变化是我错了,这段时间谈话的能力进步不少。”

“你试探人的本领倒是没变。”秋珞雪说道。

他们都不知道对方对自己的说的话是夸奖还是其他。

“不管怎么说,大秦在我危难之时相助的情分,我苏慕非是不会忘记的。”苏慕非突然正经的说道。

秋珞雪也分辨不出他的话是真是假,回答说:“两国交往,总有互相帮助的时候。我国国主让我转达,希望日后南凉和大秦依然能如当初一样携手共进。”

北泽长公主到竹园的时候,秋珞雪刚好从里面出来,看到她远远走来,调侃道:“呦,长公主来了,看来你当初的美男计很有效,要好好把握哦。”

秋珞雪只顾着说话,忘记看脚下,一不小心就从台阶上崴了下去,眼看要倒地的时候,苏慕非及时伸手接住了秋珞雪。

接住秋珞雪的那一刻,苏慕非的脑海中不知为何想起了曾经和秋珞雪相处的时光。

“很好,我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这是他第一次去大秦,遇刺后,秋珞雪在床边守护受伤的他,结果秋珞雪却睡着的那次。

“那是,我要是女子一定会是大秦最美的女子。”这是他们一起去北泽,秋珞雪扮女装的时候说的话。

“坐下吧,我帮你上药。”这是他救长公主后受伤,秋珞雪帮他上药时的场景。

……

苏慕非不知道为何一下子涌出这么多回忆,但这些都是关于秋珞雪的。可爱的、自信的、贴心的她。

搂着秋珞雪的时候,他才发现,她如女子一般轻柔,那纤细的腰身,难道不是女子才有的吗?

秋珞雪崴到脚后,以为自己要摔倒了,还好有苏慕非的帮忙,现在的她正惊魂未定,也没有考虑到搂着自己的苏慕非。

北泽长公主往这边走来的时候,就看到秋珞雪摔倒,苏慕非抱住她的场景。这一场景,让她想起苏慕非曾经帮助她的场景。那个时候,他也曾温柔的搂住她的腰。

那个时候的穆芊芊,眼中只有苏慕非。现在也是一样吧,纵使周围有很多优秀的男子,但她看得到苏慕非。只是,她的弟弟还小,不能掌握朝局,北泽也还需要她。她对苏慕非的感情也只能点到为止。

“若是让其他人看到这个场景,还真的会误会些什么。”穆芊芊走过去说道,落落大方。

她的话惊醒和沉浸在回忆中的苏慕非,也把秋珞雪吓飞的魂魄招了回来。苏慕非扶好秋珞雪,秋珞雪也刻意疏远了苏慕非。两人不知为何有些尴尬。

“那个,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好男风的。”怕穆芊芊产生误会,秋珞雪着急的解释道。

“你们好好聊,我先走了。”

秋珞雪说完便着急离开,崴到的脚还有点疼,走路一瘸一拐的。苏慕非看着她的样子,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第一百零三章 刻骨铭心

“今日会盟的内容是商议下一任七国丞相的继任之事,各国的代表可以畅所欲言。”

会盟之地的中心有一张大的圆桌,各国的代表坐在各自的位置上。秋珞雪觉得这种形式的会盟颇有一种圆桌会议的感觉。古代做成这种程度,已经很先进了。

“七国丞相的任期都是限定的,上任七国丞相的任期还没到,如果此事新的七国丞相上任,岂不是会延长任期,这样似乎不太合适吧。”

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使臣先说话了,开启了此次的议论。但秋珞雪发现,发言的大多数都是小国的使臣。大秦、南凉和北泽三个国家,很少说话。

这次会盟也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想要破坏七国联盟的蔡迟坤已死,主导此次会盟的是最有实力的大秦,北泽、南凉两个大国没有异议,其他的小国自然也不敢持反对意见。

很快,联盟内部就一直通过,推举秋珞雪成为新任的七国丞相。授予七国相印的仪式随后举行,本来此次活动应该由上任丞相将相印授与新任丞相。可是蔡迟坤已死,便由北泽的长公主穆芊芊代表蔡迟坤将相印给秋珞雪。

“秋丞相,恭喜了,日后联盟的事务就有劳你费心了。”穆芊芊转交相印的时候笑着说道。

“职责之内的事,不算费心。”秋珞雪回答道。

接过相印之后,秋珞雪面向众人,将相印高高举起,说道:“联盟巩固,七国才能不受战事扰乱,日后本相会恪守联盟约定,拼尽全力,维护联盟利益。望诸君和我一同,共谋七国安定。”

在秋珞雪正对面的,是夏子陌。在秋珞雪说话的过程中,他始终注视着她。是他坚定的眼神,给了秋珞雪更大的勇气。

会盟过后,夏子陌、秋珞雪、苏慕非、穆芊芊四人聚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小型的宴会。这也是三国的政治首脑第一次正式的坐在一起。

“今日的事情得以圆满结束,多亏二位相助。”夏子陌率先开口说道。

“哪里的话,南凉和北泽也受到大秦的诸多帮助。只有互相帮助,我们三国的友谊才会更长久。”苏慕非说道,还问穆芊芊道:“长公主觉得呢?”

穆芊芊笑了笑说:“自然是如此。”

秋珞雪在一旁插不上什么话,只能默默的吃菜,反正无论是大秦的丞相还是七国丞相,她都只是个摆设而已。那些国家大事就交给夏子陌他们去解决吧,反正她就是个没追求的吃货。

“大秦的国书中已经明确表明了结盟的意向,不知道二位的意向如何?”夏子陌又问道。

提到结盟的意向,苏慕非和穆芊芊对视了一眼。这可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结盟之事有利有弊,他们需要考虑的是这件事带来的好处能盖过弊端吗?

结盟?原来此次来七羽国会盟的目的不是为了七国丞相,而是为了和其他国家结盟。看来皇上真的是心思深沉啊。秋珞雪一边吃一边在心中想到。

“听说了吗?大秦、南凉、北泽的国主聚到一起了,这三个大国聚到一起,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局面啊。”

“他们三个大国聚在一起,不会是想着如何吞并我们吧。”

“你还真是能瞎操心,他们也不过是表面强大罢了。北泽因为蔡丞相之事元气大伤,南凉因五皇子一事至今内患未除,大秦的陈王和皇上速来不和,大有取而代之之意。要想吞并我们,过于急躁了吧。”

“大国内部不平,我们这些小国内部也好不到哪儿去吧。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还是想想怎么在乱世中生存吧。”

那边三大龙头聚首,这边四个小国也没闲着,凑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这么一来,大家面临的局面都差不多,便会让一些图谋不轨之人有机可乘。

“会盟今日已经结束了,秋丞相成功的就任了七国丞相。”陈王的属下向他汇报道。

“各国的国主都有什么动作吗?”陈王问道。

“至今还没有。”属下回答说。

“蓝梦国的局势如何?”陈王又问。

“起义军和官兵依旧僵持不下。”属下回答。

听到这个答案,陈王露出一抹危险的笑,思付片刻后说:“你去一趟蓝梦,了解一下两边的意向,谁愿意和本王合作,本王就助他们坐稳蓝梦国主的宝座。”

他的笑意带着阴诡之气,在心中暗想:夏子陌,你以为将我禁足在府中,我就没办法布局了吗?那你也太小瞧我了。

“大秦提出的军事联盟很好,我南凉也正有此意,不如趁此机会签订条约可好?”苏慕非试探着问道。

“我们北泽也很赞同此事,条约今日就可以签。”穆芊芊说着拿出了北泽的玉玺,这份诚意已经很明显了。

军事联盟是当前各国都需要的,在国内政权不稳固的时候,若是外部有联盟将会是一道强有力的保障。

接下来的谈话内容便是围绕条约展开的。秋珞雪越听越无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一张拟好的条约就放到了她面前。

“条约一式四份,秋丞相的那一份盖上七国的相印吧,也算是一种见证。”苏慕非好意提醒秋珞雪道,他看到了秋珞雪睡着的样子。

“三国结盟对七国的和平发展也是一种贡献,我很荣幸见证这一刻。”秋珞雪笑着说道。

四人各自拿出自己的印玺,在条约上盖章,之后相互交换。最终成稿的条约便上盖有四个印章的成品。

火炉内的火熊熊燃烧着,那旺盛的势头好似现如今的三国联盟一样。只是没有想到,未来的某一天,有一个国家率先违背了条约的内容,最终引发七国的战乱。

…………

半个月后,夏子陌和秋珞雪回到了大秦的京都。这个时候离新年已经不远了,家家户户的人都跑出来置办年货,街上热闹不已。

“哇,还是京城好啊,瞧瞧这氛围,就是一副国泰民安的画卷啊。”秋珞雪站在拥挤的大街上,望着过往的人群,感叹道。

“哇,还是宫外好啊,你们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可苦了本王了。”夏子炎不知何时突然出现,站到秋珞雪旁边诉苦道。

秋珞雪和夏子炎同时转头看向对方,相视一笑,画面非常和谐。

“那点苦算什么,我和皇上可是差点死在外面呢。”秋珞雪说道。

“就是说啊,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人,关系不应该更加亲密吗?为什么你们反而疏远了呢?”夏子炎问道,他的观察可真够细腻的,连这件小事都注意到了。

“我们本来就是正常的君臣关系,现在也是正常的君臣关系,有什么疏远的。”秋珞雪为躲避和夏子炎的眼神接触,继续想前漫步。

“没那么简单,你们两个肯定有事儿。”夏子炎几乎是肯定的说道。

夏子陌和秋珞雪之间确实疏远不少,是在那日秋珞雪坦言夏子陌注定不是她要找的人之后。

夏子陌不召见秋珞雪,秋珞雪也不会主动进宫。就算夏子陌召见,也是为了政事,谈完之后就不再有过多的交流。

两人都在刻意远离对方,表面上恢复到了正常的君臣关系,可他们的心却不是这样。越是刻意躲避,心越是隐隐作痛,心越痛,越发感到那份感情的浓烈。

“陛下,年底的祭礼都准备好了,只是往年的祭天仪式都要由皇上和皇后共同完成。陛下尚未立后,贵妃娘娘又在幽闭之中,不知祭礼之上该如何安排?”秋珞雪问道。

“贵妃还在幽闭之中,这个朕倒是忘了。”夏子陌说道,“金福,传朕的旨意,免除贵妃的幽闭惩罚,祭礼上的祭天仪式由她和朕一起完成。”

“是。”金福说道。

秋珞雪只是按照太常史提出的疑问向夏子陌汇报,既然已经有了解决方案,她就说:“祭礼由贵妃娘娘完成再合适不过。只是陛下一直不立后,也是个问题,朝中大臣时常议论起此事。后宫不能无主,陛下还是早日考虑立后之事吧。”

“好,朕会考虑的。”夏子陌语气生硬的回答,也不知是赌气还是其他。

“如此,微臣就先告退了。”秋珞雪说道,语气很官方,说的也都是套话。她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克制自己的感情。

“好,下去吧。”夏子陌也不做挽留,说完就低头继续看奏折了。

秋珞雪最后看了一眼夏子陌,转身离开。夏子陌在她转身的那一刻,抬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他们之间陷入了僵局,至今都找不到突破口,便只能用这种方式对待彼此,在互相看不到的地方传达思念。

该怎么做才能突破现在的局面?还是就这样吧,就此放弃那段本就不该产生的感情。这是夏子陌和秋珞雪需要思考的问题,只是他们现在都没有考虑,只是这么一天天的虚度着光阴。能忘掉的从来都不是刻骨铭心的感情,无法遗忘的才是付出过真心的。

第一百零四章 为爱牺牲

夜幕降临,万物归于沉寂,京城的大街小巷已无行人走动,地面上的积雪很平整,没有被人踩踏过的痕迹。年节将近,各家门外都挂上了大红色是灯笼,在寒冷的冬季散发出温和的光。

夜色深沉,乌云遮住了最后的月光。抬头望天,会觉得它如一块黑幕般,遮住了所有的光亮。白色的雪花从黑幕一般的天空上飘落,很快就坠入了另外一块黑幕——大地。或许是雪花的努力,也或许是大地的挽留,总之雪花在大地上留了下来,黑幕一般的大地变成了白色,在暗夜中散发着光芒。

雪花飘落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在红灯笼柔和的灯光下停留过,因为贪念光亮,因为贪念余温。而他的贪念是她。

夏子陌负手站在通往相府地道的暗门前,昏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趁着他惆怅的心情,有一种悲凉的感觉。

他知道,穿过这道门,就能走进秋珞雪的世界,就能看到他迫切想见到的人。可是那个人的世界里没有他,从一开始就注定没有他。

“奴才虽然不知道陛下和秋丞相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总这样也不是办法。陛下已经在这里站了好几个晚上了,想去就去吧,不要委屈了自己。”金福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了,劝解道。

“没有理由去,更不能去。仿佛陷入了僵局。”夏子陌声音低沉的说道。

“那天,也是个下雪天。雪中梅花飞舞的场景很美,但朕没有欣赏,只顾着悲伤了。”

回想起那天的场景,夏子陌觉得如昨天一样,记忆里那句“您注定不是我要找的人”听起来还是那么让人心痛。

“因为太悲伤所以后悔,是不是那天不该问那样的话。”

“可是,就算不问也是一样的结局吧。我们之间,一直都没有找到突破口。”

夏子陌诉说着自己的心里话,因为他背对金福而站,所以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从语气中听出他的悲伤。

秋珞雪坐在自己的床上,虽然已是深夜,但怎么也睡不着。她拿出夏子陌送给她的夜明珠,反反复复的看着。夜明珠被装在一个精致的盒子中,打开盒子夜明珠的光将房间着凉,盖上盒子房间又恢复了黑暗。

她就这样一会打开盒子一会盖上盒子,房间里也一会儿亮一会儿暗。她或许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动作,因为她的心思都在夏子陌的身上。

“真是太憋屈了,也很冤枉。太不像话了,为什么偏偏是他,怎么可以是他,都说了不可能,为什么还要动心?”秋珞雪喃喃道。

如此深夜,同样没有睡的,还有另一帮人,聚集在一个房间,似乎在密谋什么。

“明日的祭天仪式会在南郊举行,我会想办法让你们到祭天仪式上,到时候陈王嘱托的大事,就交给你们了。”说话的人一位公公,如此深夜还能出现在宫外,想必在宫中也是有地位的人。

“有劳了。”

又一个男性的声音响起,有些沙哑。他穿着黑色的斗篷,帽子压的很低,看不清他的脸。

祭天仪式在南郊的祭坛举行,这里的祭坛是一个圆形的祭坛,古人认为天圆地方,所以圆形的祭坛代表天。祭坛坐北朝南,四周绕以红色宫墙,上饰绿色琉璃瓦,这道红色的宫墙叫“子墙”,四周各有一大门。

祭坛的最外面是二层圆形围墙,中间是三层圆形石坛,上层台面四周环砌台面石,中心有一块圆形的“天心石”。其外环砌石板九块,再外一圈为18块,依次往外每圈递增九块,直至“九九”八十一块,寓意“九重天”。

祭天仪式举行的这一天,夏子陌早早的率领百官前往祭坛,祭天的队伍声势浩大,百姓们一大早就聚集在街巷中围观。当夏子陌的龙撵驶过的时候,所有的百姓跪下高呼万岁。

夏子陌今日身穿大裘,内着衮服,头戴前后垂有十二旒的冕,端坐于步撵之中,比平日更加威严。

到了祭坛,夏子陌徒步走到天心石上。他的腰间插有大圭,手持镇圭,面向西方立于祭台东南侧。此时鼓乐齐鸣,百官肃穆。

这场祭天仪式主要是为献祭天帝,祈求明年五谷丰登。仪式上的每一步都是精心安排好的。夏子陌和江贵妃行祭礼,为百姓祈福。祭礼的过程冗长而复杂,也没有什么趣味可言。

秋珞雪站在百官之首的位置上,面无表情的看着祭礼的流程,时不时地还会扫视一下周围的环境。欣赏一下这气势恢宏的祭坛。

在四处乱看的时候,秋珞雪突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一个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秋珞雪在心中默想。

但对方只关注于祭天仪式,没有看秋珞雪。啊,不,与其说是关注祭天仪式,不如说是关注夏子陌。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夏子陌的一举一动。

秋珞雪正在思考对方出现在祭天仪式上的来意,就被一旁宦官的声音扰乱,那人说:“丞相大人,到起火仪式了。”

所谓的起火仪式,就是将献给天帝的祭品点燃,这件事当然是由身为天子的夏子陌来做。秋珞雪的任务就是将火把交给夏子陌。

将裹着油脂的火把深入火炉中,油脂和火碰撞,熊熊燃烧着。秋珞雪拿着火把慢慢走向祭台,将火把递给夏子陌。熊熊燃烧的火把搁在两人中间,他们隔着火光完成了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近距离的对视。

夏子陌接过火把后,转身将它丢入祭品中,祭品的下面放着木柴,和火接触,很容易的燃烧了起来。随着火势逐渐变大,滚滚浓烟之入青天。

正在百官都沉浸在祭天仪式中的时候,突然不知从何处射来许多箭。众人一阵惊呼,秋珞雪更是直接吓蒙了,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还好夏子陌及时拉着她躲在一边。

祭台上除了夏子陌和秋珞雪,还有江贵妃。但在生死攸关的时刻,夏子陌却选择了救秋珞雪。这让江贵妃气愤不已,从此对秋珞雪多了几分厌恶。

“护驾,快护驾。”金福大声喊道,很快就有御林军出来,但刺客先他们一步向夏子陌下手。

夏子陌被几个刺客围上,虽然他武功不弱,但没有武器也显得力不从心。好在自保没有问题,就是不能这么拖延下去。

御林军在祭坛的外围,冲过来需要一段时间。进入祭坛的侍卫又没有携带武器,再加上祭台浓烟滚滚,很是不利。

秋珞雪被夏子陌安排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角落里躲着,只要她不出去就不会有危险。可是在烟雾之中,秋珞雪看到一个刺客持剑刺向了夏子陌。当时夏子陌正在对付其他的刺客,无暇注意到身后的危险。

“不可以。”

看到夏子陌有危险,秋珞雪几乎是想到没想的冲到了他身边。

蔡赢是刺客之一,他一直关注着夏子陌,因为他今日的着装颜色鲜艳,所以即使在浓烟下他也能很快找到夏子陌。终于,机会来了,夏子陌身后出现空隙,他毫不犹豫的持剑刺向夏子陌。

可是他没有想到,突然有一个人出现,挡在了夏子陌面前。这时,风吹来,吹散了烟雾,他看清了那个人,是秋珞雪。久远的记忆浮现在他的眼前。

“蔡迟坤肯定料不到我们会来这一手。”夏子炎说道。

“今日之事,还要多谢炎王爷相助。”苏慕非道。

“……”接下来是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蔡赢不太记得了,因为当时他正处于伤痛和紧张之中。

他奉父亲蔡迟坤的命令,率领使团去恭贺南凉新皇登基,顺便将六皇子苏慕非送回南凉。一路上都很顺利,却在出了北泽边界的时候,遇到刺客袭击,使团被灭,他也深受重伤。直到那个时候他才明白,这一切都是阴谋。

羞辱感和悲痛感拢上心头,他决定拼尽最后的力气杀掉眼前的人,哪怕只能杀一个他也要这么做。

于是他握紧手中的剑,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可是刚睁开眼睛的他就撞上了另一只眼睛。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呢?清澈、单纯、带着无限的柔情。

明明是男子,却长了一双让人意乱情迷的眼睛。他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对上他视线的人是大秦的丞相秋珞雪。

“嘘。”秋珞雪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让他不要出声。

接着她又慌张的看了一眼身后正在聊天的人,小心翼翼的拿下蔡赢手中的剑。冲他摇了摇头,让他不要冲动。

“你在干嘛?”聂远看到秋珞雪蹲在路边,问道。

秋珞雪心中一慌,她知道若是让他们知道还有活口肯定不会放过,于是她赶紧用手遮住蔡赢的眼睛,说:

“因为事情太突然了吗?死都不能瞑目,怪可怜的。”

蔡赢知道秋珞雪这是在帮他,虽然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哎呦,这里好荒凉啊,我们快走吧。”秋珞雪又说道,说完快速拉着聂远离开。

正是因为那天秋珞雪的举动,让蔡赢活了下来。今日,当蔡赢对上秋珞雪那双清澈的眸子时,震惊不已。眼看着即将刺中秋珞雪,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偏转剑锋,避开她的要害。

第一章 女儿身

夏子陌听到身后传来剑刺入身体的声音,转身一看才发现是秋珞雪为他挡了一剑。这一刻他既感动又心痛。

看到刺伤秋珞雪的蔡赢时,夏子陌的心中徒然升起一股怒火,一拳打到蔡赢身上。蔡赢只关注秋珞雪,根本没有注意到夏子陌的动作,所以硬生生的挨了一拳,向后退了好几步,手中的剑也随着他的后退离开秋珞雪的身体,鲜血喷涌而出。

受伤的秋珞雪缓缓倒下,疼痛让她皱起眉头。夏子陌在她快到倒下的时候接住了她。

“好疼。”这是秋珞雪有意识的时候说的最后一句话,之后她就处于昏迷状态了。

祭天仪式上出现刺客的事情很快在京城传开,夏子炎也接到了消息。

“秋丞相现在怎么样?伤的严重吗?”夏子炎听到消息后着急的问道。

“据说受伤昏迷了,现在被皇上带回宫中医治了。”手下回答说。

听到秋珞雪被夏子陌带回宫中医治的消息后,夏子炎突然变了脸色,说道:“糟了,不能让宫里的御医帮她医治。”

“速备一辆马车,本王要进宫。”说完夏子炎就着急的走了出去。

“我听说秋珞雪在祭天仪式上受伤了……”夏子炎刚走出房门就遇到着急赶来的苏慕依,她说道。

“你来的刚好。”看到苏慕依,夏子炎脸上露出一丝喜悦之色,说道:“你现在马上去一趟相府,告诉倾城,让她们不要着急,无论有谁来问秋珞雪的事,都要闭口不提,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什么?”被他这么没头没脑的说了一顿,苏慕依一脸懵逼。

“不要问了,没时间了,快去吧。”夏子炎说完就走了。

夏子陌以最快的速度把秋珞雪带回宫中,他将受伤的秋珞雪放到龙床上。御医随后赶来,为秋珞雪医治。

秋珞雪受伤的部位在胸口附近,想要完整的处理好伤口就必须解开衣服。当御医解开秋珞雪的衣服之时,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这把御医吓得不轻,他赶紧跪倒在夏子陌面前。

夏子陌为了不影响医治,在另一边站着,突然看到御医跪在自己面前,心顿时就沉了下去。

“已经……没救了吗?”他几乎不忍说出这句话。

御医知道夏子陌误会了,赶紧解释道:“不是这样的。之时微臣发现了一件事,此事事关重大,还望陛下屏退左右。”

夏子陌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直觉告诉他此事与秋珞雪有关,于是便屏退了左右的人。

“什么事?说吧。”夏子陌问道。

御医深呼吸了一下,鼓起很大的勇气,说道:“丞相大人,是女儿身。”

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夏子陌都没有来得及细细评味自己的心情。事后想一想,震惊吗?好像还有些高兴,又觉得理所应当。

他快速走到秋珞雪面前,看着她因受伤失去血色的脸,回想起秋珞雪穿女装的样子,回想起她说的“如果我是女子……”的话题。原来那些时候她已经暗示了她的身份,只是迟钝的他没有发现而已。

夏子陌并没有在这些回忆中沉浸很久,很快就恢复了理智,因为秋珞雪还需要他的救助。

“继续治伤,不许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夏子陌说着转头看了御医一眼,他冰冷的眼神让御医看到恐惧。

“陛下,炎王爷在殿外求见。”金福进来报告说。

“让他去御书房等我。”夏子陌说道。

夏子陌到御书房的时候,夏子炎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夏子炎仔细观察夏子陌的表情,看他和以往没什么变化,就在心中暗存一丝庆幸,希望夏子陌不要发现秋珞雪的身份。

“听说丞相大人为了救皇兄受了重伤,不知道她现在伤势如何了?”夏子炎试探着问道。

“御医还在诊治中,一会儿才能知道结果。”夏子陌回答说,秋珞雪女儿身的身份,他目前还不打算告诉其他人。

“希望她能没事。”夏子炎说道,想从夏子陌的表情中读出些什么,但是失败了。

这种感觉是最难受的,一直恪守的秘密很可能被发现了,很可能没被发现,想要确认但又没有途径。没被发现会庆幸,被发现了就要想解决的办法,可是像现在这样不知道有没有被发现,就只能干等着,让人很窝火。

两兄弟聊了几句,夏子炎就被赶走了,他只能无奈的离开。

这个时候,御医已经帮秋珞雪包扎完伤口离开了。整个殿内只剩下夏子陌和昏迷的秋珞雪。

夏子陌坐在床边,握着秋珞雪的手,说道:“竟然是女子吗?为什么不告诉朕?朕……以为自己真的喜欢上男子,还为此很苦恼了许久。”

说着说着,夏子陌突然笑了起来,或许是因为知道秋珞雪是女子之后,觉得他们的感情有了突破口。至少,比之前更有可能了。

可是他忘了,横在他和秋珞雪的感情之间的,从来都不是秋珞雪是男是女这个问题。

看着秋珞雪惨白的面孔,夏子陌的眼中又多了几分心疼,说道:“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要去挡剑?明明自己那么弱,为什么还要想着保护朕?”

“王御医,丞相大人的伤势,如何了?”夏子炎找到刚才为秋珞雪治伤的王御医问道。

“索性没有伤到要害,虽然现在还没有苏醒,但已无大碍。”王御医见到夏子炎,恭敬的回答说。

夏子炎见他的表现也很平常,宫里也没有传出什么消息,更加好奇了。难道他们没有发现秋珞雪的身份吗?不可能吧。

“王御医治伤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夏子炎试探性的问道。

“不同寻常的事……”王御医语气沉静的问道:“是指什么?”

夏子炎仔细观察着王御医的表情,发现他脸上没有什么变化,为了掩饰自己刚才的话,夏子炎笑着说:“哈哈,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之前徐御医想要帮秋丞相诊脉的时候,她一直不让,所以我们都在怀疑秋丞相是不是有什么隐疾。既然王御医什么都没发现,那应该就是没事。”

王御医是个年近六十的老头,也是太医院的总管,更是徐中航的师傅。他看着夏子炎,一脸温和的笑道:“炎王爷费心了,丞相大人只是身体有些弱,没有隐疾。”

“那就好,那就好。”夏子炎用笑掩饰自己的心事。

夏子炎在宫里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只能失望而归。和倾城等人商议了一番,决定先等等消息,可是一等就等了五天,这段时间大家的内心都是一场煎熬。

自从知道了秋珞雪女儿身的事情,夏子陌的脸上时不时地挂着笑意。不仅如此,他还找了太常史,询问了封后的事。这样宫里宫外的人都兴奋不已,大家都在猜测皇后一位花落谁家,当然更多的人猜测皇后应该是江贵妃。

但夏子陌知道,他想封后的人是秋珞雪,他一直在等着秋珞雪醒来,等她好了之后要找机会公开她的身份,尽快晚婚。每当想起这些,夏子陌的脸上就会不自觉的浮现笑意。

当然,在他公布秋珞雪的女儿身身份之前,还是不能让其他人发现她的身份。所以在秋珞雪昏迷的这段时间,栖龙殿的守备比往日要森严许多。除了夏子陌和金福,能出入里面的就只有王御医了。

这期间夏子陌的办公场所也移到了栖龙殿,好时刻观察秋珞雪的病情。平日里,帮秋珞雪上药的事情,也是夏子陌亲手完成。白天,夏子陌在栖龙殿办公,晚上,在秋珞雪旁边睡觉。当然,这一次,是他打地铺。

“你还真是厉害,朕为了你,可是连地铺都睡了。”晚上,夏子陌躺在地铺上,看着床上的秋珞雪说道。虽然睡在地铺上,但他没有丝毫的怨言,因为爱。

“快点醒过来吧,醒过来之后你不用再假扮男装了,也不用再担心别人会发现你的身份。你会成为朕的皇后,朕会把世上最好的都给你。所以不要再睡了,快点醒来吧。”

夏子陌为秋珞雪理了理凌乱的头发。秋珞雪的发丝完全放了下来,身上只穿了白色的裘服。虽然现在的她很憔悴,但依旧美丽。

为了能时常看到秋珞雪,夏子陌干脆就坐在床边办公,地上堆满了奏折。不过,有秋珞雪在身边,他怎么能安然的看奏折呢?时不时地就要把视线转到秋珞雪身上。

当夏子陌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自嘲的笑了笑说:“朕现在处理政务的速度越来越慢了。以后若要是有你时常在身边的话,朕可能会成为一个懒惰的君王。”

一天,两天,三天……秋珞雪还是没能醒来。她一个人昏迷了倒好,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为她着急。

不过,如果她醒来,又要面对一场疲劳的斗争,还不如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睡着吧。真的醒来后,就没有现在这么悠闲喽。

第二章 作为朕的女人活下去

昏迷了五天之后,秋珞雪终于醒了过来。就好像睡了一觉一样,只不过醒来发现自己胸口的地方有点疼。

秋珞雪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夏子陌坐在床边看奏折的样子。和秋珞雪以前很多次的观察一样,夏子陌这次也很认真。烛光洒在他的身上,依旧是迷人的样子。

夏子陌最近养成了一边看奏折,一边时不时看秋珞雪几眼。当他再次将目光投向秋珞雪的时候,竟然意外的发现她睁着眼睛。

看到秋珞雪醒来,夏子陌激动的将奏折仍到一边,问道:“什么时候醒的?感觉好点了吗?”

还没等秋珞雪回答他的话,夏子陌又转头叫到:“金福,快叫御医来。”

躺了这么多天,秋珞雪有些不舒服,便勉强想要起身,夏子陌赶紧过去扶住她,说:“伤还没有,躺着吧。”

“躺太久了,有点不太舒服,想坐一坐。”秋珞雪说道,或许是很久没说话的缘故,她觉得声音有些沙哑。

“朕扶你起来,小心一点。”夏子陌说着轻轻的扶着秋珞雪起来。

躺着的时候还没注意到,当秋珞雪坐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头发是散着的。惊吓的情绪最先表露在眼神中,之后慢慢深入每一层肌肤,最后植入心灵。

“皇……皇上,我……”秋珞雪已经吓得语无伦次了。

相对于秋珞雪的惊吓,夏子陌的表现很平静,他勾唇笑着说道:“朕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为什么不告诉朕?这段时间,朕因为你很纠结。以为自己喜欢上一个男子,不敢表露心意,但又无法压抑内心的情感。很多次想告诉你,但又不敢说。以为我们的感情就要到此为止了……”

说着夏子陌又带着庆幸的表情,拉起秋珞雪的手,说道:“不过现在好了,原来你是女子。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你知道朕有多庆幸吗?那一瞬间感觉好幸福。”

秋珞雪听着夏子陌的话,很感动,感到他对她的情感,也很庆幸,庆幸他没有因为她向他隐瞒女子的身份而治她欺君之罪。可是听着听着,她心中隐约产生一种不详的预感。

果真,夏子陌说:“朕喜欢上你了,大概从很久以前,朕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等朕发现喜欢上你的时候,已经难以自拔了。所以,跟朕在一起吧,当朕的妃子。”

“我……”秋珞雪缓缓开口道,“不想当陛下的妃子。”

夏子陌有一瞬间愣住了,但他很快自嘲的笑笑说:“是朕说错了,不是妃子,是皇后,朕会让你成为大秦最尊贵、最幸福的女人。”

秋珞雪看着夏子陌,他是那样的高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满怀着对未来美好的期待。看到这样的他,秋珞雪真的不忍心打击他。可是,她也不愿意和其他女人共享自己的爱人。如果是那样的话,她宁愿不要那份爱。

秋珞雪缓缓的抽回自己的手,用很沉重的声音对夏子陌说:“我,也不愿做陛下的皇后。更准确的说,我不想做陛下的女人。”

听到秋珞雪的回答,夏子陌的脸上的笑一点点的消失,问道:“为什么?”

“从七羽国回来之前,我跟陛下说过,我希望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那种生活,陛下给不了。”秋珞雪说道。

夏子陌看着秋珞雪,眼中的笑意完全消失,这几天高兴的情绪也一扫而光。

“我们似乎,只能做君臣。”秋珞雪最后说道,说这些的时候她的心情也很不好,违背自己的心意说出这些话,她怎么能高兴呢?

本以为发现了秋珞雪女子的身份后,就会迎来明媚的日子。可没想到,却是一段更漫长的悲伤。

“可是朕发现了你女子的身份,就回不到从前了。”夏子陌说道,他接下来说话的语气有些冷,甚至带着威胁的气息。

“要么作为朕的女人活着,要么以欺君之罪被处死,你自己选吧。”

“今天你说的这些话,朕就当做你刚醒来,脑子不清醒,在胡言乱语。但是过后朕再来问你的时候,你想清楚了再答。”

说完这番话,夏子陌就离开了。他满怀期待的等着秋珞雪醒来,却得到了这一番答案。当听到秋珞雪亲口说出不愿意的时候,就好像用刀子在他的心口上划了一刀一样。

心痛、无力、更多的是悲伤。最开始,他以为自己爱上了一个不能爱的人,所以悲伤。现在,他因为自己爱的那个人不愿成为他的女人而更加悲伤。这份爱,从一开始就带着悲伤的色彩,不知道最后会迎来怎样的结局?

秋珞雪看着夏子陌离开的背影,眼中慢慢流露出悲伤的神情。既然一开始就是不可能实现的感情,为什么还让他们彼此相爱呢?

相处了这么久,她大概能猜出夏子陌对她的感情,可她不知道那份感情是出于爱,还是其他,更不知道夏子陌能为那份感情付出到什么程度。

她不会要求夏子陌遣散后宫,只留她一人,那样做多夏子陌守住他的江山很不利。可是,她也不愿意进入夏子陌的后宫,和那些女人一起勾心斗角的争夺夏子陌的宠爱,那样对她追求幸福和自由不利。

夏子陌最后说的那句话,很明显是生气了。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的住夏子陌的怒火。

从秋珞雪哪儿离开,夏子陌就一直阴沉着脸,身边的下人看到他这样连大气都不敢出。

“明明说过对朕很满意,却不愿成为朕的女人,真是言行不一致。”夏子陌自言自语道,他现在的心情很糟糕,比任何时候都要糟糕。

“金福,你亲自备一些膳食给秋丞相送过去,要清淡一些。”夏子陌突然想到这么久了秋珞雪还没吃饭,马上安排道。

“是。”金福回答说,马上就去准备膳食了。

这次不愉快的谈话过后,夏子陌三天没有看望秋珞雪,似乎是在给她一段思考的时间。这期间,秋珞雪时不时地也会想起和夏子陌之间的问题,可每次都没有结果。

“唉~早知道给自己留一块免死金牌了。”秋珞雪愁苦的说道。

“当初应该坚持辞官归隐的,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事了。”

“我真是个傻子,干嘛要过去挡剑啊,不仅自己受伤了,身份还暴露了。”

“都怪蔡赢那个家伙,早知道就不救他了。”想到祭天仪式上的刺客,秋珞雪生气的说道,不是他秋珞雪的身份也不会暴露。

等秋珞雪能下床的时候,她试图从皇宫离开,可是殿外都是夏子陌安排的侍卫,她一点机会都找不到。

当秋珞雪再一次被殿外的侍卫挡回来的时候,她绝望的走回殿内,说道:“这时候要是聂石头在就好了,一定能带我离开的。”

“要么作为我的女人活着,要么以欺君之罪死去,你自己选吧。”

这个时候,秋珞雪突然又想起夏子陌给出的两难选择。

“我说这个人真是,我好多是你的救命恩人,连声谢谢都不说,竟然抛出这么难的问题给我,早知道不救你了。”想到那句话,秋珞雪很生气的说道。

“我喜欢上你了。”秋珞雪的脑子里突然又蹦出夏子陌告白的话,不得不说那段话让她怦然心动。

“呵,谁允许你喜欢我的,又没办法给我想要的生活,干嘛喜欢我,真是。”

回想太多夏子陌的话,让秋珞雪原本就乱的心更加乱了。可是能怎么办呢?祸已经闯了,还是要想办法解决的。

夏子陌近几日一直阴沉着脸,无论是上朝还是下朝后,一直是一个表情,说话的语气也冷冰冰的,许久没有笑过了。这和之前的反差实在是太大了。搞得朝中上下人心惶惶,大家都很怕一不小心惹的龙颜不悦招来杀身之祸,所以办事情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

夏子陌以为秋珞雪会主动找他,可是这几日她一直没有动静。这样的不主动让夏子陌意识到秋珞雪的选择。

“做朕的女人,真的那么困难吗?”

本来正在看奏折的夏子陌,想到秋珞雪的行为,已经无心再看奏折了。

“如果不喜欢朕,为什么要给朕那些错觉?为什么要接受朕的吻?为什么要为朕挡下那一剑?”

想起和秋珞雪在一起的种种,夏子陌再也无法坐着处理奏折了,起身朝秋珞雪住的栖龙殿走去。

今天,就在今天,他决定去听一听秋珞雪的回答。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秋珞雪,没想过放弃自己的感情。只是觉得,无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让秋珞雪成为他的女人。哪怕是威胁,哪怕她不愿意。

“陛下起驾……”金福的鸭梨嗓响起,夏子陌便在这个声音中出发前去栖龙殿。

秋珞雪的伤口还没有完全后,动作幅度大了还会隐隐作痛,不过她还是决定要找夏子陌说清楚。关于那个问题的答案,她已经想明白了。

第三章 输了 因为爱

“皇上驾到……”

秋珞雪刚穿好衣服准备去找夏子陌,殿外就穿出了这样的声音,很快,夏子陌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微臣参见皇上。”秋珞雪见到夏子陌来后,行跪拜礼说道。

夏子陌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秋珞雪,冷冷的对其他人说:“所有人,都出去。”

“是。”

有了夏子陌的命令,殿内的一应宫女和太监很快都离开了。殿内就只剩下秋珞雪和夏子陌。

“抬起头来。”夏子陌看着跪在地上的秋珞雪说。

秋珞雪缓缓抬起头,对上夏子陌的视线。

“告诉朕,你的答案。”夏子陌说道。

秋珞雪缓缓开口道:“我不愿意,成为陛下的女人。”她的表情坚定,不带一丝商量的余地,正是这坚定的眼神,狠狠的刺伤了夏子陌。

一开始,夏子陌进来的时候满怀着期待,当看到秋珞雪惨白的脸时,很心疼她。听到秋珞雪说“不愿意”的时候,他的眼中一闪而过的是受伤的神情,不过很快就转为了冰冷。

他用冰冷的语气说:“来人。”

金福在外面听到夏子陌的声音立刻进入殿内,只听到夏子陌说:“秋丞相犯欺君之罪,即刻打入天牢。”

秋珞雪被打入天牢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大家本以为她舍命救了皇上,应该会得到什么奖赏之类的,可却突如其来的被打入天牢,朝野上下都很不理解。大家都在观望和互相打探消息,却一直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

秋珞雪被带入天牢,本来就受伤没好,这么一折腾更加难受了。好在金福打点过狱卒,他们对秋珞雪都很客气。

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过监牢外面的楼道,突然间秋珞雪看到了刺客蔡赢。那天因为刺杀秋珞雪一瞬间的慌神,被夏子陌打到在地,后来御林军赶到,活捉了他。这几天,他一直被关在牢房里。

蔡赢看到秋珞雪竟然穿着囚服来到天牢,很是震惊,看到她惨白的脸色,更是懊悔。不过他嘴上还是不依不饶的说:

“拼命救了皇上的人却被打入天牢,真是讽刺啊。”

秋珞雪停下脚步,撇了一眼蔡赢说:“决心当刺客的人竟然在关键时刻偏转刀口,真是不专业啊。”

说完秋珞雪就继续走到自己的牢房。人生啊,还真是大起大落。不久前她还在皇上的龙床上躺着呢,现在却要与草席蟑螂为伴。

正在秋珞雪愁苦该怎么在牢房生活的时候,夏子炎带着一群下人来到了牢房。

“以最快的速度,把牢房收拾出来。”夏子炎命令道,很快那些下人就进入秋珞雪的牢房,开始收拾东西。

“你在干嘛?”秋珞雪问道。

夏子炎沉思片刻说:“彰显实力。本王在大秦可是一呼百应的,所以无论任何时候,遇到困难都可以找本王求救。怎么样?要不要求求本王,本王可以放你出去。”

夏子炎说话的时候带着他的招牌笑容,他这种开玩笑的口气让秋珞雪得到不少安慰。

“不要。”秋珞雪说。

“不要出去吗?”夏子炎故意问。

“是不要求你。”秋珞雪一本正经地说道,因为伤口疼她不得不找个角落坐下来。

“丞相大人,坐这里吧,干净一些。”一个下人看到秋珞雪坐在地方,立马找了一块干净的布铺在地上,让秋珞雪坐过去。

“是因为受伤了吗?脸色越来越臭了。”夏子炎到秋珞雪身边蹲下说道。

秋珞雪瞥了他一眼说:“那炎王爷是因为没事干的缘故吗?越来越闲了。竟然跑到牢房来打扫卫生。”

“本王是为了守护某个受伤的傻子。”夏子炎说道。

“干嘛守护我,难道你真的如传言一样,喜欢我吗?”秋珞雪有气无力的问道。

“因为那个傻子是为了守护我的皇兄才受伤的。”夏子炎说道,“放心吧,他不会让你在天牢待太久的。”

秋珞雪笑笑说:“这个我比你清楚。”

“她怎么样了?”夏子陌问金福道,他之所以让金福亲自把秋珞雪带进天牢,是知道他会把所有的事都处理好。

“陛下既然担心,又何苦要把秋丞相打入天牢呢?”金福语重心长的说道。

夏子陌站在窗边负手而立,看着宫苑内的雪景,叹了口气说:“你不懂,这是朕和她之间的战争。只是,这场战争朕好像输了,从一开始就输了。”

“输了是因为爱。”金福幽幽地说道,透过夏子陌,望向窗外。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的站在窗前看外面的风景,因为夏子陌的心情不好,气氛有些压抑。就这样站了一会儿,外面突然吵吵闹闹起来。夏子炎就闯了进来。

“皇兄你知道了吧,所以才把络雪打入天牢的。”夏子炎一进来就气冲冲的问道。

“你们都下去吧。”夏子陌对其余的下人说道。

等外人都出去后,夏子陌看了夏子炎一眼说:“络雪,呵,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切了?”

“我们关系本来就很好。”夏子炎回答说。

“所以你也知道了?她的身份。”夏子陌问。

“嗯,知道了。”夏子炎说。

“什么时候知道的?”夏子陌又问,他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到不知道是生气还是高兴。

夏子炎的语气带着一丝沉重,说道:“在我八岁的时候,听到父皇和先丞相的对话,才知道络雪是女孩。”

“络雪出生的时候,陈王叔正在加紧吞噬父皇在朝中的势力。他手下的人对丞相之位虎视眈眈,妄图登上相位,进而把握整个朝局。为了不让他们的计划得逞,才不得已将刚出生的女婴说成是男孩,让她成为相位的继承人。”

夏子炎又继续说:“归根到底都是我们欠她的多一些,你怎么能把她打入天牢呢?就因为没告诉你她的身份?”

夏子陌瞪了他一眼,说:“朕是那种人吗?是因为别的事。”

“不管因为什么,你都不能把她打入天牢啊。她可是为了救你才受伤的,伤还没好就把人扔进天牢,也太过分了吧。”夏子炎抱怨道。

夏子陌无言反驳,走到桌前坐下,用功夫茶具一边斟茶一边问:“我记得你不闹让父皇赐婚,也是你八岁的时候。为什么不闹了,直到她是女儿身,不更应该坚定让父皇赐婚的想法吗?”

夏子炎在夏子陌对面坐下,回答说:“因为父皇说,她只能是皇上的女人。而我,不想和皇兄抢那个位置。”

夏子陌自嘲的笑笑说:“看吧,所有人都觉得她应该是朕的女人,只有她自己不这么认为。”

“可是她现在还不能作为你的女人,只能是大秦的丞相。这一点,想必皇兄也很清楚。”夏子炎劝解道。

“朕知道。”夏子陌说道,说完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心情依然沉重。

秋珞雪在牢房的床上坐着。只能说这不像是一间牢房,牢房被打扫的焕然一新,里面的一应物品都是新的,桌子上还放着点心之类的吃的。恍惚间让秋珞雪觉得坐牢也是一件好事,不用处理政事,还能吃吃喝喝。

正在秋珞雪觉得很惬意的时候,突然过来几个狱卒,把一个人关进了秋珞雪隔壁的牢房中。秋珞雪仔细一看,竟然是给她看病的王御医。

惊讶不已的秋珞雪赶紧从床上下来,走到离王御医牢房最近的地方,问道:“王御医,您怎么也进来了?”

“关了病人又关大夫,当然是因为不放心病人身上的伤喽。”王御医说道。

“对不起,让您受累了。”秋珞雪抱歉的说道。

“废话就别说了,把手拿来。”王御医说。

秋珞雪看了看自己的手,警惕的问道:“拿手干嘛?”

“还能干嘛,当然是诊脉了。”王御医气鼓鼓的嘟囔道,“真是的,这么大的人一点分寸都没有,什么时候惹皇上生气不好,偏偏在受伤的时候,害得老夫年过花甲还要陪你坐牢。”

面对王御医的怒气和唠叨,秋珞雪只能乖乖听着,谁让她惹皇上生气了呢?

到了夜晚,宫内回归安静的氛围,宫灯在月光下散发出懒洋洋的光。天牢之中,只有走廊亮着几盏昏暗的灯。趁着这灯光看去,秋珞雪已经睡着了。

夏子陌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内心是五味陈杂。

“非要这样吗?就不能屈服吗?”夏子陌轻声说道,“明明是你先来动摇朕的心的,现在却要不负责任的离开。这样让朕很没面子。”

夏子陌来的时候,带了一盏照明用的小宫灯,此刻正放在床边的桌子上。宫灯散发出柔和的灯光,洒在他和秋珞雪的身上。

白天的时候,为了保持自己的尊严,为了让秋珞雪知道他生气了,他一直是冷冰冰的面孔和语气,甚至狠心到不顾秋珞雪身上的伤把她打入天牢。

那些只不过是他让秋珞雪屈服的手段,无论如何他都无法放弃对秋珞雪的感情。以前,不知道秋珞雪女儿身份的时候,他觉得他们之间陷入了僵局。如今,他知道了秋珞雪女儿身的身份,他们之间还是僵局,甚至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了。

要想解决这个僵局,必须有一个人让步,可是由谁来让步呢?

第四章 爱上一个不能爱的人

秋珞雪第二日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在天牢中别的没什么,就是有点无聊。正在她无聊的时候,天牢引来了以为客人,是秋珞雪绝对意想不到的人。

“聂石头……你怎么来了?”秋珞雪看到聂远,因为太过激动,直接赤脚跑了过去。隔着牢房的栅栏看着聂远。

“看吧,我不在的时候你就知道闯祸,我怎么能放心。”聂远说道,没有抱怨,反而充满感动。

秋珞雪感到的笑了笑,说:“就是啊,果真还是要你在我身边,帮我收拾这些烂摊子。”

“伤怎么样了?”聂远又问道。

“没什么大事了。”秋珞雪说,又把目光投向旁边的牢房,说道:“你看,王御医也被打入天牢了,刚好可以帮我治伤。”

聂远看看王御医,又看看秋珞雪的牢房,就知道她没受什么苦,这才放心,调侃道:“真不知道你是来坐牢还是来享福的。”

“所以啊,你没必要回来的,我不会有事的。”秋珞雪说道。

“不,我要一直陪着你,直到你从天牢里出去。”聂远很认真的说。

“万一我被处死了怎么办?我可是犯了欺君之罪的人。”秋珞雪问。

聂远看着秋珞雪,说:“那我会来劫狱,把你带走。”

挺到他的话,秋珞雪嫣然一笑,说道:“我就知道你会这样。”

聂远看着满面微笑的秋珞雪,之前的担心一扫而光。阳光从天窗撒下来,照在秋珞雪身上,如此静静的看着她也很好。

聂远自回来后就一直在天牢陪着秋珞雪,虽然以他的身份地位,狱卒不敢赶他离开,可是也不会让他明目张胆的进入秋珞雪的牢房。所以他就和秋珞雪隔着牢房的栅栏聊天、互相陪伴。

日子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年三十的晚上。这一天,家家团圆,都是热闹的气氛。庭院里、府门前、大街小巷中都挂着红灯笼,喜庆的气氛洋溢着。

宫内这一天有皇家的年宴,但因为夏子陌总冷着脸,其他人也都不敢说话,气氛很是沉闷。虽然有歌舞表演,但依旧跟压抑。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气氛不像过年像发丧么?”苏慕依实在受不了压抑的年宴氛围,悄悄在夏子炎耳边说道。

“嘘。”夏子炎赶紧说道,“别乱说话,我皇兄最近心情不好,你小心点,别惹到他。”

苏慕依偷偷瞄了一眼夏子陌,后者正在和闷酒,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再冷了。

年宴上是气氛冷,天牢里是真的冷清。这大过年的,一点人气都没有。听着外面吵吵闹闹放炮竹的声音,仿佛在两个世界。

天牢中,秋珞雪和聂远分别靠在栅栏上,背对背坐着。在最困难的时候有个人陪,该是一件多么感动的事啊。

“真没想到,在这里的第一个新年是在牢里过的。”秋珞雪惆怅的说道。

“我倒是想过这个年回和你一起过。”聂远说道,在秋珞雪看不到的地方,他露出幸福的笑,仿佛这就是他期待已久的事。

“和我过有什么好的,凄凄惨惨的。”秋珞雪说。

“就是啊,和你过没什么好的,但是没有我你会更凄惨。”聂远说。

秋珞雪知道聂远是为了安慰她才这么说的,欣慰的笑了笑说:“真是新奇啊,你竟然还会安慰人。”

“只是会安慰你而已。”聂远说。

“难为你了,为了我还要会许多之前不会的事。”秋珞雪说,“不过,既然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事,能再做一件事吗?”

“说吧。”聂远说。

“蔡赢,就是出现在祭天仪式上的刺客。皇上虽然现在没有杀他,但之后想起来,肯定不会放过他。”秋珞雪说道。

还没等秋珞雪说话,聂远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问道:“你想让我救他?”

“可以吗?”秋珞雪问。

“明天,我会安排的。”聂远说道,他不问原因,也不考虑后果。只要是秋珞雪想做的事,他都会帮她。

“真好。”秋珞雪说道。

“什么?”聂远问。

“有你在身边,真好。”秋珞雪回答说。

两人背靠背坐着,听着外面不断响起的炮竹声。突然觉得,在世界一片嘈杂的时候,只有你的身边一片沉寂,也是一种很独特的感受。

年宴只是走了个形式,因为夏子陌心情不好,很快就散了。

夏子陌的心情当然跟秋珞雪有关,一方面他还在和秋珞雪怄气,妄图通过这种方式让秋珞雪屈服;一方面他又心疼秋珞雪,不忍让她受到伤害。两种矛盾的心情纠葛着他,他又怎么能高兴的起来呢?

他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当时的他在纠结要不要喜欢秋珞雪,现在的他在纠结要不要更喜欢秋珞雪一点。

喜欢就意味着让步,只是要做出怎样的让步呢?秋珞雪说的没错,她追求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夏子陌给不了她。在太平盛世尚且不能,更何况在政权不稳,需要政治联姻的时候呢?那么,只能放弃了吗?

秋珞雪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不会主动要求夏子陌遣散后宫,作为他们在一起的条件。于是秋珞雪选择隐瞒真心,选择被打入天牢。她爱着夏子陌,所以不会让自己成为她的绊脚石。

夏子陌一个人,不知不觉的就到了天牢,看来他内心最迫切的,还是秋珞雪。走在天牢昏暗潮湿的过道中,他觉得自己太卑鄙,竟然用这种方式让她妥协。

在天牢中,夏子陌看到了秋珞雪和聂远背靠背坐在一起的场景。耳边传来他们的谈话声和笑声。从他的角度看不到秋珞雪的脸,但能看到聂远脸上含着微笑。

“看来,他们谈的很好。”看到聂远和秋珞雪相谈甚欢,夏子陌产生了嫉妒和羡慕的情绪。

“朕该怎么做?才能留你在身边。”夏子陌问道。

可惜秋珞雪听不到他的问题,以为夏子陌真的生她的气了。自从她被打入天牢,她没有见到夏子陌来看望她,也没有听到任何消息。所以她以为夏子陌真的生气了,不打算理她了。

“唉~现在连朋友都没得做了。”秋珞雪想起和夏子陌的关系,感慨道。

夏子陌在角落里看着秋珞雪和聂远聊天,自己则是一身落寞,周身被一种悲伤的气氛笼罩着。那个牢房就好像是秋珞雪的世界,而他进不去。隔着不同的世界遥望她,很美,也很遥远。

那个下雨天,她带着盈盈的笑意奔入他伞下的时候,他觉得整个世界都明媚起来了。那个时候的夏子陌离秋珞雪很近,咫尺之隔。而现在离秋珞雪最近的是聂远,一背之距。

今夜,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今年,以悲伤的结局划伤了句号,开启的是下一年的悲伤还是喜悦呢?

只是今天,悲伤的地方,也不只有这个昏暗的监牢。灯火辉煌的炎王府,在寂静之中也暗涌着悲伤的氛围。

一排排的红灯笼高高挂起,将炎王府的轮廓完整的勾勒出来,即使在黑夜,远远的也能看出这就是炎王府。

外观的华丽的府邸,进入里面却是一片静谧,偶尔会有几个下人经过,在下雪的深夜留下几行脚印。

“看来无论是南凉还是大秦除夕之夜都会下雪啊。”

苏慕依一个人在暖阁中,透过窗子看外面的风景。她面前的桌子上放着菜和酒,她就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喝酒。

“为什么一个人喝酒?”夏子炎意外出现在暖阁中,在苏慕依对面坐下问道。

苏慕依没有回头,依旧看着窗外,喃喃道:“因为想念,这是我离开南凉过得第一个新年。”

夏子炎坐下后,自斟自酌起来,偶尔也会像窗外看一看。

“我是因为想念,但是你,为什么喝酒?”苏慕依看着夏子炎问道。

“因为悲伤。”夏子炎将杯中的就一饮而尽。

“为什么悲伤?”苏慕依问道,她觉得夏子炎成天笑嘻嘻的,不像是一个会有悲伤的人。

夏子炎看着苏慕依,又露出了日常的笑容,说道:“我,爱上了一个我不能爱的人。”

“有什么不能爱的?”苏慕依不解的说,“你可是大秦最尊贵的王爷,只要那个女人不是你皇兄的女人,就没有什么不能的吧。”

“我八岁的时候父皇就告诉过我,那个女人注定只能是大秦皇帝的女人,如果我想得到她,就必须坐上那个位置。可是我……”夏子炎说着又喝了一杯酒,然后说:“我不想和皇兄抢那个位置。”

听他说完,苏慕依似乎明白了。虽然她不知道夏子炎喜欢的女子是谁,但那个女子是他从小就喜欢的,从小就知道不能在一起的,却一直喜欢着。

从他说话的语气重,苏慕依从中感到了悲伤。突然觉得,或许夏子炎一直笑嘻嘻的,其实是在掩饰内心的悲伤吧。

在理解了夏子炎的感情后,苏慕依默默的为他到了一杯酒,这也算是一种无声的安慰吧。

第五章 被贬出京

“陛下,天牢传来消息,在祭天仪式上出现的刺客蔡赢,在天牢中服毒自尽了。”金福接到天牢的消息,就火速告诉了夏子陌。

夏子陌在冬暖阁下棋,把秋络雪打入天牢后,他又恢复了自己跟自己下棋的习惯。听到金福报告的消息,他落棋子的手顿了顿,思索片刻后说:“他自己服毒了,倒是省的朕动手了。把尸体处理了吧。”

“只是……”金福犹豫了一下,说:“只是还未审问此人,就无法找出幕后指使之人,也不能斩草除根了。”

夏子陌对于此事到不在意,很淡定的继续下棋,说道:“不用审也知道,在大秦敢对朕下手的,除了陈王叔,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蔡赢既然已死,也就无法再追究了,天牢的狱卒将他的尸体丢弃在乱葬岗。乱葬岗本就荒凉阴森,随处都是骷髅和人骨。这样的地方在冬天更为荒凉,乌鸦在枯树丛中发出凄厉的叫声,放眼望去一片荒凉。

狱卒走后,聂远突然出现在乱葬岗中,向着蔡赢的尸体走去。

“我打算再救你一次。”秋络雪对蔡赢说。

“为什么?”蔡赢看着秋络雪问道。

“因为知道你还活着的时候,我感受到幸福。”秋珞雪看着蔡赢说道,“所以我不想让你死。”

蔡赢看着秋珞雪,她和自己一样,都穿着囚服,那件衣服穿在她身上显得有些大,而她是那样瘦弱,像被包裹在衣服里一般。这样小小的她,竟然还要救他,即使他曾伤害过她。

“真是不像话。你难道不知道救了我,我还是会来报仇吗?”蔡赢问,他看着秋珞雪,她还和初见时一样,那双眼睛依旧很清澈,仿佛能把人的怨气都融化在里面。

“那就来吧,来向我报仇。你难道不知道吗?去北泽游说长公主的、出主意打击蔡家的、在北泽境外拦截你的,全都是我。”秋珞雪把所有的事情都算到自己的头上。

或许第一次她救蔡赢的时候,只是出于人性的善良,那个时候的他不希望有人因为自己而死。在祭天仪式上看到蔡赢的时候,她真的感到幸福。当时她救蔡赢的时候,并不知道他真的能活下来,毕竟他当时受了很重的伤,在荒无人烟的地方,该怎样活下去?

可是他真的活下来了,真的活着出现在她的面前,这让秋珞雪感到神奇,感到幸福,她凭着自己一个小小的举动救了一个人。

所以这一次,她还想再救他一次。就在蔡赢在最关键的时候偏转刀锋的时候,她救知道蔡赢并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他能杀了她,却在最关键的时候放弃了。

“你只是听命于大秦的皇帝而已。”蔡赢说道。

“那你呢?听命于谁?”秋珞雪问道。

蔡赢在乱葬岗的雪地上躺了许久后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聂远。原来聂远给他服用了假死药,这样才能救他。

蔡赢躺在雪地上,看着天空,或许是冬天的缘故吧,天空的颜色是灰白的,和地上的雪色相称,看起来天和地连成了一片。

在一片灰白色的天空中,透出白色的亮光,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觉得温暖无比。

“他不能来送你了,但请你记住他说的话。”聂远看到蔡赢醒来,就对他说道。

“这样吧,如果你决心要复仇,就找我吧。但如果你心中还有些犹豫,并不是很坚定复仇的意念的话,那就再考虑一下。给我,或者给你自己三年的时间。三年后,如果你还想要复仇的话,就来找我。反正也不急于这一时吧。”蔡赢又想起秋络雪跟他说的话。

这是秋络雪跟他的约定,三年的时间,让他考虑清楚自己的心。关于复仇,关于向谁复仇,她给了他三年的时间让他考虑。这三年,其实是给他的活着的时间。因为他一旦复仇,成功的那个瞬间,他也会死。这是必然的。

因为知道这些,所以蔡赢格外珍惜秋络雪的情谊。他们之前素不相识,秋络雪却两次放过他,这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你不怕三年后我真的来找她复仇,来杀了她么?”蔡赢看着聂远问道。

“不怕,我既然能救你,也能杀你。在你找她复仇之前,我会先杀了你。”聂远说道,他不是在看玩笑。

凭聂远对秋络雪的感情,丝毫不用怀疑,如果蔡赢敢来杀秋络雪,那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只是后来……后来的结局竟然出乎了大家的意料。秋络雪没想到、蔡赢没想到、聂远也同样没有想到。

之后,在聂远的目送之下,蔡赢走了,越走越远,在灰白色的天地间融成一个小点,消失在茫茫天地间。

“这个决定,真是不知道是对是错。”聂远看着蔡赢逐渐消失的背影,说道。

秋络雪依然在天牢中,没有夏子陌的命令,她不可能从这里出去。可她没有想到,某一天,她迎来了一道将她贬去地方的圣旨。这样也好,继续留在京城就要天天见面,两个人都为难。

接到圣旨之后,秋珞雪就从天牢出来了,紧接着就收拾东西,出发前去她的任地。被贬的地方在安南,距离京城有十多天的路程。秋珞雪离开京城的那天,正是大雪天气。马车晃晃悠悠的出了城门,在地上留下两行马车的印子。

夏子陌站在城楼上,看着秋珞雪的马车渐渐离去。他做出了让步,因为秋珞雪不肯让步,所以他决定成全。心想着或许就此不见,他会慢慢收回对秋珞雪的心意。

“陛下,马车已经走远了。”金福看夏子陌一直盯着城门的方向看,就说道。

“朕知道。”夏子陌说。

“天冷,陛下还是回宫吧。”金福劝道。

“朕以为,朕应该可以做到,做到退步,做到让她离开。可是现在,朕突然不想那样做了,不想放她离开了。”夏子陌说道,他以为他能看着秋珞雪安然离开,可是他还是做不到。

看着秋珞雪的马车消失在城门口,他的心也跟着离去了。一份无力感和悲伤感笼罩在他的心上,他不喜欢这样。他夏子陌,是一个喜欢什么就必须得到的人。

“无论如何,陛下遵从自己的心意就好。”金福说道,“我看秋丞相也并非对陛下无意,不然她也不会舍命保护陛下。奴才不知道皇上和秋丞相之前的问题要怎样解决,但奴才知道,陛下是真心喜欢她的,她在陛下身边,您才能多笑,才会开心。”

金福的话让夏子陌想起秋珞雪的笑容,她的笑有一种感染力,让他也忍不住勾唇笑起来。他因为要在众人面前保持尊严和权威的缘故,不喜欢笑。但自从秋珞雪来到他身边之后,他脸上的笑就多了。

“是啊,朕喜欢看着她笑。”夏子陌说。

“既然如此,陛下不妨把秋丞相留在身边。马车刚走,现在下旨还不晚。”金福说道。

“真的……可以这样吗?”夏子陌还是迟疑了,他不知道该以一种怎样的情绪面对秋珞雪。

秋珞雪被贬的消息,在夏子陌下旨之后就传了出去,大家纷纷猜测夏子陌的用意。秋珞雪离开的时候是初五。

第二天初六,就到了上朝的日子。一众大臣就等着试探消息。这不,刚一上朝就有一个大臣提问道:

“皇上,秋丞相被贬出京,相位空缺,许多事情都无法做出决断。您看,是不是要重新选拔丞相?”

这个提问既是试探性的,也带有几分挑衅的意思,夏子陌马上就听出了其中的意思,问道:“许大人的意思是要重新立相?”

“相位乃是重位,不可长时期空缺,既然秋大人已被贬出京,微臣认为,自然是重新立相好一些。”许大人回答说。

“那爱卿以为,谁来当这个丞相合适呢?”夏子陌又问。

“臣以为,江大人德高望重,当丞相再合适不过。”许大人回答说。

这么一问夏子陌就明白了,这个人要么是江士廉的人,要么是想讨好江士廉的人。而江士廉又是陈王的人,可谓是触及了夏子陌的霉头。

“夏氏一日为王,秋氏终身为相。这是先祖立下的祖训。许大人推举立异性为相,可是要颠覆我大秦的江山?”夏子陌的话掷地有声,将一众大臣都吓得心中一颤。

许大人更是如此,听到夏子陌这么说,立马跪倒在地,说道:“皇上,微臣冤枉,臣是不过是为了朝政考虑。”

“只要朕在位,只要她活着,丞相之位就是她的。不要再打着为朝政着想的旗号来试探朕的底线。如果没有丞相你们就不能处理政务的话,趁早辞官吧。朕需要的是能辅佐朕治理江山的人才,不是废物。”夏子陌冷眼扫了扫底下的大臣说到,他的眼神给人以无形的压力。

夏子陌说完就拂袖而去,一众大臣赶紧跪下,恭送他离开。

第六章 再吻一次吧

“皇兄……你又病了吗?怎么回事,不会是气的吧?”

夏子炎在府中听说夏子陌病了,立马赶到宫中,非常的担心。可瘦他到了夏子陌的寝宫,往龙床上一看,就傻眼了。

“我皇兄呢?不会是……又出京了?”夏子炎看到空空的床,问金福道。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夏子炎依稀想起了上次的事情,上次夏子陌偷偷跑到康州,就是让夏子炎代理朝政。这次再遇到相同的场景,直觉告诉夏子炎最近他又有的忙了。

果真如夏子炎所想,金福看着夏子炎笑着,一脸温和的说道:“陛下留下一道圣旨,请炎王爷接旨。”

“哎呦,头疼,我头疼……”夏子炎扶着自己的额头说道,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躲避处理朝政的事情,本来他就是个闲散的王爷,根本不想管这些事情。

金福知道他是装的,笑着将圣旨递到夏子炎面前,说:“接完旨再疼吧。”

“什么叫接完旨再疼,像话吗?哎呦,我这个命啊。”夏子炎说着就把圣旨拿了过来,又问:“我皇兄呢?又去找秋珞雪了吧。”

“炎王爷既然知道,就好好处理朝政吧。”金福说道。

夏子炎听完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早知道这样,当初何必把人家贬出京。”

之后他的语气转为担忧,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她的伤怎么样了?到底是有多傻才会拿自己的身体挡剑。”

夏子陌走之前已经传了一道密旨给秋珞雪,密旨由影卫快马加鞭赶上秋珞雪,送达给她。夏子陌离京的时候,秋珞雪已经接到了密旨。

“现在怎么办?”聂远问秋珞雪道。

秋珞雪叹了口气说:“还能怎么办?掉头,去安南城,还好没有走出去太远。”

“真不知道皇上在想什么?来来回回的,多麻烦。”三千抱怨道。

因为上次去康州城是带倾城和碧玉去的,这一次带的是三千和弱水。秋珞雪的伤势未痊愈,需要换药之类的,带上丫鬟方便一些。更何况这两个也不是一般的丫鬟,都会武功,关键时刻可以保护秋珞雪。

秋珞雪给她使了个眼色说:“不要乱说,小心被人听到把你抓去。”

“我不怕,公子会救我的。”三千挽着秋珞雪的胳膊说道。因为秋珞雪对这几个丫鬟都很好,她们偶尔也会撒撒娇之类的。

秋珞雪看着她小鸟依人的样子,说道:“不要指望我,你家公子自己都被抓去天牢了,哪有能力救你。”

安南城离京城很近,大约只有一天的路程。夏子陌先到达安南城,将一应事物都安排好,等着秋珞雪到来。

“他们还要多长时间能到?”夏子陌问寒山道。

“秋丞相伤势未愈,马车的慢一些,估计还要一天。”寒山回答说。

“一天,也太久了。”夏子陌说道。

寒山看着夏子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夏子陌发现后说道:“想问什么,问吧。”

得到夏子陌的允许,寒山问出自己的疑问:“既然陛下不打算罢免秋丞相,也不忍让他去远处,又为何要将他贬出京城呢?”

听到这个问题,夏子陌自嘲的笑了笑,说道:“是啊,真是多此一举。朕以为朕能放下的,却在放下的一瞬间就后悔了。”

夏子陌在安南城等了一天,这期间他又恢复了年洛的身份。在这里等了一天后,秋珞雪终于到了安南城。

马车刚刚进入安南城,秋珞雪就从车窗里看到了站在城门口的夏子陌。

秋珞雪这是时隔多久的看到夏子陌,他依旧是帅气的模样,穿着便服的夏子陌更增添一丝生活气息。站在城门口,秋珞雪一眼就看出了他,立刻从马车上下去,走到夏子陌面前。

“你……怎么在这儿?”秋珞雪看着夏子陌问。

“因为放不下。”夏子陌回答说。

“这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回去吧。”秋珞雪对夏子陌说道。

“先进城吧。”夏子陌看了看周围围观的百姓,问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秋珞雪也注意到周围的人群,本来她到这里任职就是一件大事,百姓们都出来观看。加上夏子陌有衣着华贵的出现在安南城,更容易引起人的目光。消息如果传回京城,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问题。

考虑到这些因素,秋珞雪没有再说其他的,和夏子陌一同进城。城里已经为秋珞雪准备好了住处。

“陛下,这里不是您该待的地方,您还是请回吧。”

等秋珞雪和夏子陌单独相处的时候,秋珞雪在夏子陌面前跪下说道,她现在还是希望和夏子陌拉开距离,因为害怕自己在继续下去,会沦陷在夏子陌的感情中难以自拔。

“朕,打算留在你身边。”夏子陌看着秋珞雪说道。

“请您不要再说这种话,请您放弃对我的感情吧,我们,是不可能的。”秋珞雪抬头看着夏子陌说道。

夏子陌蹲在秋珞雪面前,和她对视,说道:“在朕的面前,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所以朕不想放弃对你的感情,也不会放弃对你的感情。”

“你只是因为没有得到而已,或许不是真的爱我。”秋珞雪说,“在你的心里,我们不是平等的,在这个社会上,我们也不是平等的。你是大秦的皇上,不能做到后宫只有我一人,我也不要求你这样做。”

“如果那是你想要的,朕会那么做。”夏子陌打断秋珞雪的话道。

秋珞雪能感受到夏子陌的真心,也有一瞬间的感动。可是她不敢相信,而且她知道,这样对夏子陌也不好。

“不,你可以不那么做。”秋珞雪说。

“我爱你,所以要那样做。”夏子陌突如其来的告白道,这是他一直想对秋珞雪说的话,只是一直没机会说出口,今天终于说了出来。

听到这句话的秋珞雪,心跳似乎停跳了半拍,接着就是一阵脸红,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夏子陌对于她,自然很有魅力的。因为秋珞雪一直很满意夏子陌,各种方面,都很满意。

可是她最终还是说:“可是我不爱你。”

“不,朕能感觉到,你是喜欢朕的。”夏子陌很自信的说道。

“真不知道你哪儿来的自信。”秋珞雪说道,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正色道:“我不喜欢陛下。”

“你喜欢的,不然你为什么要帮朕挡剑?”夏子陌问道。

“因为……”秋珞雪随便找个借口道:“因为我是个好臣子,陛下是大秦的天,不能出事的吗?不然就没人给我发俸禄了。”

秋珞雪的话让夏子陌当场笑了出来,她竟然这么说,说道:“你还真是贪财,为了那点俸禄,连命都不要了吗?”

“没错,我就是要钱不要命。”秋珞雪说道。

“好,就当是那样吧。那你为什么要吻朕?”夏子陌又问。

“不是,我什么时候吻你了,明明是你吻我的好不好?”秋珞雪一听夏子陌这么说,立马反驳道,直接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秋珞雪站起来后,夏子陌也站了起来,笑着说道:“不管是你吻的朕,还是朕吻的你,你都是有感觉的,不是吗?”

“我没有感觉,完全没有。”秋珞雪说道。

“不是吧,朕感觉你很享受呢。”夏子陌笑着说道,他的笑容中带着点邪气的感觉。

秋珞雪当然是有点享受的,但她现在不会承认,想到这些还有些脸红,干脆死不承认的说道:“没有,完全没有感觉。”

“没有感觉吗?朕不信,再来一次吧。”夏子陌说着打算伸手去拉秋珞雪。

秋珞雪看他这样,吓得赶紧躲开,捂住自己的嘴巴说:“不要。”说完赶紧就跑了出去。

夏子陌看着秋珞雪逃跑的身影,脸上流露出深深的笑意。这是久违的露出笑脸,看到秋珞雪还是和之前一样,就很开心。

秋珞雪一溜烟的跑出去,外面的冷风把她从刚才的氛围中吹醒。要不然她真的害怕自己沦陷在夏子陌那张脸中。

天哪,刚才那是什么场景,大秦最有势力的男人跟她告白,这该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啊。虽然秋珞雪在大秦也很有地位,但感觉依旧不一样,毕竟夏子陌各个方面都很优秀。

就在秋珞雪站在门口想刚才的事情时,夏子陌突然开门出来了,把秋珞雪吓了一跳,赶紧退后,问道:“你干嘛?”

夏子陌很满意她的反应,笑了笑说:“我不会放弃你的,我夏子陌想要得到的人,就没有得不到的。”

“那是你的事,反正我是不会做你的妃子的。”秋珞雪信誓旦旦的说道。

“没关系,那就做朕的皇后吧。”夏子陌笑着说。

“皇后也不要,我才不稀罕呢。”秋珞雪说。

“你再想想吧,说不定以后就想当了,反正你是喜欢我的,我知道。”夏子陌自信满满的说道。

“我才不喜欢你呢?都说了不喜欢,你还要我拒绝你多少次。”秋珞雪嘟囔道。

“你尽管拒绝吧。”夏子陌说,“不管你拒绝多少次,朕都会把你追回来的。”

第七章 给我下药

秋珞雪在安南城任县令,工作上自然没有在京城忙,但就是每天都要去县衙,处理当地百姓的各种纠纷,家长里短的。这些事情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让秋珞雪很头痛。

更何况,到了冬天,她要冬眠了,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好在现在春节刚过,来县衙的人不多,基本上都是清闲的。除了每日去县衙,秋珞雪就在安南城中溜达。

这安南城虽然是个小地方,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什么都有。主街上热闹非凡,各种各样的食铺、买东西的小摊、铁匠铺、成衣铺应有尽有,店主都在热情的招揽生意。

秋珞雪虽然才来安南城几天,但因为她天天在街上闲逛买东西,有穿的衣着华贵,加上身边跟着几个俊男美女,很是招摇,街上的商贩也都认识她。

“丞相大人,又来了,今天买点什么?”街上的商贩看到秋珞雪,热情的打招呼道。

秋珞雪笑着回答说:“今天不买东西,找个铁匠铺做点东西,有推荐的好铁匠铺么?”

“有,有。”商贩说着就开始为秋珞雪指路,说:“顺着这条街一直走到头就有一家。”

“好,谢谢啦。”秋珞雪说完就继续向前走去,一路上有很多打招呼的百姓。

秋珞雪的心中没有什么三六九等地位之分,很亲民,和百姓们相处的也好,大家觉得她没有丞相的架子,自然也愿意接触。

夏子陌看秋珞雪和百姓交流起来游刃有余,说道:“看来你和这些平民百姓很聊得来嘛。”

“因为我招人喜欢。”秋珞雪说。

“这一点我同意。”夏子陌笑着说,“因为我也喜欢你。”

秋珞雪听到这句话,停下来看着夏子陌说:“不要总是跟我说这种话。”

“为什么?怕你因为这种话心动吗?”夏子陌看着秋珞雪道,眼中满含着笑容。

“我不喜欢你,更不会心动。”秋珞雪气呼呼的说道,说完害怕夏子陌看穿她的内心,赶紧走进来棺材铺。

夏子陌看着她的背影,笑着说道:“还说不喜欢我,明明都脸红了。”

秋珞雪进入铁匠铺,里面的伙计正在打铁,虽然是冬天,依旧大汗淋漓。店里的掌柜看到秋珞雪,立马出来迎接,道:

“丞相大人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你怎么知道我是丞相,我好像是第一次见你呢。”秋珞雪问道。

铁匠铺的掌柜恭敬的回答道:“丞相大人自然没有见过小人,但小人曾在城门口见过大热门,所以一眼就认出您来了。”

“也是,那天过于张扬了,都怪那个人。”秋珞雪说着瞪了一眼刚进来的夏子陌。

接着秋珞雪拿出一章图递给掌柜的,说:“你看一看能不能照着上面画的做出来。”

掌柜的接过那张纸开始研究,上面是秋珞雪画的铜锅的草图,希望能够做出来,在这寒冷的冬天煮个火锅吃。

“你要这东西干嘛?”夏子陌凑过去看了看,上面的东西奇形怪状的,他也没有见过,就问道。

“做饭。”秋珞雪回答说。

“你还会做饭?”夏子陌问道,想了想又说:“啊,对了,你会做,上次还在给我做的粥里下了春(chuang yao )药。”

夏子陌似乎是忘记了身边有人,这么直言不讳的说道。站在旁边看图纸的掌柜的诧异的看了看秋珞雪。

“你不要胡说,我哪有……”

秋珞雪本来想说没有,但仔细一想她确实下了药,可是那是因为夏子陌太久不入后宫,万不得已想出来的办法。

秋珞雪感受到掌柜的的目光,就知道他误会了,赶紧解释道:“不对那样的,我之所以下药是因为他……他……”

秋珞雪想要解释但又解释不清楚,一旁的夏子陌还在幸灾乐祸的笑着,这可把她气坏了。

“你倒是解释一下啊,不是那样的。”秋珞雪看着夏子陌说。

“解释什么啊,你也是给我下药了啊。没关系,我会对你负责的。”夏子陌笑着说道,言语间还透露着暧昧的气息,更让人误会。

“哎……真是,气死了。”听到夏子陌这么说,秋珞雪解释不清楚,气的直跺脚,也不管铜锅了,直接就出去了。

夏子陌见她离开,丢给掌柜的一锭银子,说:“你先做着,做好了送到县衙去。”说完他就离开铁匠铺去追秋珞雪了。

秋珞雪因为很生气,也不理夏子陌,自己就回到了县衙,回去之后刚好聂远等人都在,秋珞雪气鼓鼓的说到:“聂石头,帮我收拾一下后面进来的那个人。”

聂远因为不知道后面的人是夏子陌,很听秋珞雪的话,立马就拔出佩剑准备动手。结果刚拔出剑夏子陌就进来了,吓得他立马又把剑收了回去。

“干嘛收回去,收拾他。”秋珞雪说道。

“我打不过皇上。”聂远说道。

“瞎说,上次还说能打过呢。”秋珞雪不相信的说道。

“一对一还有可能,但是加上我就不一定了。”寒山不知道何时出来,站到夏子陌身后说道。

秋珞雪一看,好像也是,谁让人家人多势众呢。不过她还是很委屈的看着聂远哭诉道:“可是他欺负我。”

“怎么欺负你了?”聂远问。

“他把我给他下春(chun yao)药的事全说出去了。”秋珞雪一着急口不遮拦的说道。

“你给皇上下春(chun yao)药了?!”

秋珞雪的话音刚落,同时出现了四个质问的声音,两个男声,两个女声。分别是:聂远、寒山、弱水、三千。

看到他们惊讶的表情,秋珞雪才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灰溜溜的离开了。

“原来这才是公子被关进天牢和贬官的原因啊。”三千说道,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今天这个事情一闹,全城都知道秋珞雪给一个男子下药的事情了,她好男风的事情更加的板上钉钉。秋珞雪一出门都是问她这件事情的人,搞得她都不敢出去了。

偶尔动动脑子,她觉得夏子陌是故意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不过夏子陌还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随口一说,忘记周围有人了。但是,后面流言的扩大跟他还是有关系的,毕竟他没有及时解释。

夏子陌当然不会解释喽,因为秋珞雪身上传出这样的流言对他有利,这样就不会有人惦记上秋珞雪了。她可是他的准皇后,不能被别人惦记。

…………

又过了几日,县衙来了一位客人。秋珞雪一看,竟然是在康州城遇到的书生张允文。秋珞雪离开康州城前,留下口信,让张允文去京城找她,没想到他竟然来到这里了。

“你怎么来到这里了?”秋珞雪惊讶的问道。

“小人本想去京城找大人,却在途中听说您被贬官至此,就来此地找您了。”张允文回答说。

“来的正好,我这里还缺一位师爷帮我处理政务,你休息两天就上任吧。”秋珞雪高兴的说道,正好张允文当了师爷之后,很多事情就不用秋珞雪亲自处理了。

张允文听后也很高兴,因为他预感跟着秋珞雪会让他宏图大展。他想的没错,张允文的政治生涯确实是从安南城,从秋珞雪手下出来的。

“不用休息,明天就可以上任。”张允文说道。

他的回答倒是出乎秋珞雪的意料,毕竟从康州城到京城路途遥远,要是她肯定希望多休息一段时间。

“好,随便你吧。只是日后就辛苦你了,我呢,比较懒,可能会把所有事情都推给你干的。”秋珞雪说道,先跟张允文说清楚。

“丞相大人安排的事,小人一定会好好干的。”张允文说道。

秋珞雪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她说要把事情都推给张允文干,还真的就都交给张允文了。不过张允文也不是普通书生,他精通律法,有很强的处理政事的能力,调解纠纷的能力也强,很快就适应了县衙的生活。

有一天,县衙里来了两个人,一进来就吵吵闹闹的,听了半天原来是因为钱币的事情,一个人说另外一个人用了假的钱币买东西。

秋珞雪觉得这是一桩小事,就让张允文处理了。却没有想到这件事引起了一桩大案。

“大人,您来看一下这两枚钱币。”这一天,张允文拿了两枚钱币放到秋珞雪面前,让她查看。

秋珞雪好奇的拿起来观看,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道:“这两枚钱币,有什么问题吗?”

“这一枚,是假币。”张允文指着左边的钱币说道,“它的花纹和色泽都与真币一样,几乎达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只是纯度不够,重量上有些差异。”

“更重要的是这种假币正在市面上流传,暗中调换真币,如此下去很危险。”张允文又补充道。

“你的意思是,有人制造了假币,让其流入市面,企图颠覆大秦的经济?”秋珞雪问道,她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不敢掉以轻心。

“很有可能,下官私自调查了一下,这种假币在安南城有很多。”张允文回答说。

第八章 我的名字

假币的事情非同小可,秋珞雪知道后就立刻将此事告诉了夏子陌。

“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假币的源头,从源头截流才不至于酿成大祸。”夏子陌听完后说道。

“陛下所言极是,微臣立马派人彻查此事。”秋珞雪说道。

“调查的时候要小心,切莫打草惊蛇。”夏子陌安排好道,又说:“另外,聂远,向各地的影卫发布命令,让他们查一查是否还有其他地区出现假币。”

“是。”聂远恭敬的领命道。

初步商量过后,大家就各自开始调查了。秋珞雪和张允文从那日来县衙打官司的人入手,进行调查。夏子陌和寒山去市面上调查假币的来源。聂远则向各地的影卫发布调查命令。

那日来打官司的人一个叫赵柳、一个叫周达。前者状告后者用假币购买他的货物,后者声称自己用的不是假币。

“赵柳,你是如何确信周达给你的是假币?”秋珞雪坐在公堂之上,看着下面的人问道。

“回大人的话,小人年轻时曾在钱庄做过几年学徒,对铜钱、银两的质地色泽都很了解。这小子把假币给我,我一掂量就知道了。”名叫赵柳的人回答说。

“周达,这铜钱,你是从何处得来的?”秋珞雪将目光移向周达问道。

“这是小人给郑老爷家做工,得来的工钱,小人也不知道这是假币啊。”周达说道,他的语气很诚恳,人也长得老实,说话有一定的可信度。

听完他的话,秋珞雪问张允文道:“这位郑老爷,可是安南城的首富?”

“正是。大人是否要去一趟郑府?”张允文问道。

“既然有人说这铜钱是从郑府来的,那就去一趟吧。”秋珞雪说,说完又问周达道:“你从郑府一共领了多少工钱?还剩多少?本官用真币跟你换。”

“这……谢谢大人,谢谢大人。”周达正愁得来的假币花不出去呢,秋珞雪这么一说可算是帮了他的大忙了。

周达是干体力劳动的,工钱一共也没多少,就一些碎银和十几个铜板。拿到这些后,秋珞雪先命人请来钱庄的师傅查看这些钱。

钱庄的师傅是一个德高望重之人,年过古稀,头发和胡子花白,他拿着这些钱币仔细端详了许久,答复道:

“这些碎银是真的,铜板有三枚是假的,其余都是真的。”

“三分假七分真,是有意而为还是无心之举呢?”秋珞雪喃喃道。

京城一家装潢华丽的酒楼中,江士廉和几位朝中的大臣坐在一起喝酒聊天。

其中一位突然说道:“江大人,你说这皇上,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把秋丞相贬出京城,却不撤了他的丞相之职。”

“虽然本官不知道秋丞相做错了什么,但从皇上的举动来看,还是很顾念秋丞相的。”江士廉说道。

“既然顾念秋丞相又为何将他贬到安南城当县令呢?之前还是到地方当巡抚,虽然地方偏远了一点,但至少是个巡抚,现在当个县令,这差距也太大了吧。”刚才说话的大臣又说道。

“县令虽小,但京城近,可以随时回来。他离京城越近,说明陛下对他的情义越重。想来过不了多久,秋丞相就要回京城了。”江士廉说道。

他的话没错,夏子陌确实是顾念秋珞雪,对他的情义也深。只是,他以为夏子陌和秋珞雪之间是君臣之义,却没想到他们的情义远比他想的更深、更重、更难以分割。

如果他真的明白这一点,日后就不会做许多事,只可惜他始终没能明白。

“陛下又病了,连着好些日子没上朝。但下官记得上次陛下生病,就是微服私访去了康州,这一次,不会又是微服私访出去了吧?”有一个大臣说道,虽然是猜测的语气,但给众人提了个醒。

江士廉也恍然大悟,他之前怎么没想到呢?夏子陌可能又出京了。江士廉当场没有表示什么,但从酒楼出来之后,立马进宫去找江贵妃。

“父亲,您为何突然进宫了?”江贵妃看到江士廉后问道。

江士廉也不寒暄,开门见山的问道:“你最近有见过皇上吗?”

“没见过啊。”江贵妃说道,“皇上病了,最近谁都不见,连朝都不上,这父亲您也是知道的。”

“为父自是知道,只是为父怀疑,皇上近几日不在京城。”江士廉说完又安排江贵妃说:“你立刻去一趟栖龙殿,无论如何都要确定皇上在不在里面,为父在这里等你。”

江贵妃受江士廉的指使,就带着宫女到了栖龙殿,在殿外遇到了守门的小太监,他说:“贵妃娘娘,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江贵妃端着架子说道:“本宫听说陛下病了,甚是担忧,今日特意来看望陛下,公公就不要拦着了。”

江贵妃说着就往里闯,守门的太监拼命拦着。两方就起了争执。太监自然遵守夏子陌的命令,坚决不让人进去。而江贵妃则为了证实夏子陌在不在宫中,一定要进去。

“贵妃娘娘,您真的不能进去。”太监拦着江贵妃说道。

江贵妃急于进去,也不想再耽误时间,抬手给了拦着她的太监一巴掌,怒声呵斥道:“放肆,本宫最后再说一遍,不许拦着。”

江贵妃在宫中还是很有威严的,这么一发火,太监们也有些害怕,不敢多加阻拦。江贵妃也就半推半就的进入大殿。

刚进去,就遇到从里面出来的夏子炎和金福。在他们两人面前,江贵妃还是不敢太放肆的,立马就换上一副缓和的态度,笑着说道:

“没想到炎王爷还在宫中,陛下的病好转了么?”

“本王奉皇命处理政务,自然在宫中。只是没想到贵妃娘娘竟然无视皇命,硬闯栖龙殿。”夏子炎笑着说道,但语气并不温和。

听他这么说,江贵妃脸上的笑脸一下子僵硬了,但她很快调解过来,笑着说:“炎王爷说笑了,本宫并不是有意闯宫,只是担心陛下的身体,想要过来看看。”

“虽然本宫也想放贵妃娘娘进去,但皇兄有令,娘娘还是不要进去了吧。”夏子炎说道,说完就往外走,走到江贵妃身边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说:“对了,有一件事,娘娘还是知道的好。皇兄这几日正打算召见奉常史,商议封后一事,这个关头娘娘做事还是谨慎一些吧,以免惹得圣心不悦,到时候得不偿失。”

经夏子炎这么一提醒,江贵妃真是又喜又惊,喜得是她已经内定她自己会被立为皇后;惊的是刚才如果她硬闯入宫中,一定会惹得夏子陌不悦。

这么一想她竟然差点错失了被立为皇后的机会,还好有夏子炎提醒。因为这样她有些感谢夏子炎。

有了夏子炎那番话,江贵妃很快就出去了。她离开之后,金福说道:“贵妃娘娘不是不识大体的人,为何今日会突然闯宫呢?”

“肯定是受人之托前来试探。”夏子炎说道。

“王爷的意思……是江大人派贵妃娘娘来了?”金福问道。

“不能再继续这样了,你马上派人给皇兄传信,让他赶紧回京。”夏子炎说道,既然现在已经有人起了疑心,往后的试探绝对说不了,夏子陌总不在宫内,也说不过去。

“你们调查的如何?”夏子陌从外面回到县衙,问秋珞雪道。

“据说这些铜钱是从郑府流出来的,我和允文正打算去郑府。”秋珞雪说道。

夏子陌听到秋珞雪亲切的称呼张允文,不禁有些吃醋,说道:“你们才认识多久?怎么能这么亲切的称呼他?你都这样亲切的称呼过朕。”

“呃……那是因为直呼陛下的名讳是大罪,万一你一个不高兴又把我丢进天牢怎么办?”秋珞雪说道。

“朕不治你的罪,叫朕的名字吧。”夏子陌笑着说道,他这是在逐渐走入秋珞雪的世界。

但秋珞雪偏偏不如他的愿,摇着头说:“我不叫。”

“为什么?”夏子陌靠近秋珞雪一步,问道。

张允文和寒山看到两人打情骂俏,很自觉的走了,留给他们二人空间。

“叫名字是朋友之间才叫的。”秋珞雪说道。

“你和朕不也是朋友吗?”夏子陌说道,突然想起什么又改口道:“也是,你和朕以后是夫妻,不是朋友。”

秋珞雪听到他的话,脸上立马浮上一层红晕,反驳道:“谁跟你是夫妻啊,我才不是呢。”

秋珞雪站在一颗梅花树下,花朵竞相绽放,夕阳的余光透过花枝撒下,层层光晕叠在盛开的梅花上,而秋珞雪脸上的那一抹红晕,和冬日的夕阳相映衬,更是一道不容错过的风景。

“你是,朕已经决定了。”夏子陌看着秋珞雪的脸说道,她的美让他移不开视线。

虽然秋珞雪现在身穿男装,但夏子陌已经不会再把她当男子看待了。她如花一般的容颜,不,准确的说是比花还娇羞的容颜。拥有这样容颜的她,竟然要以男子的身份示人,未免太残忍了一些。

“父皇和先丞相都很残忍,竟然让身为女子的你以男装示人。这段时间你该有多委屈,多冤枉啊,那些都是我不知道的。”这么想着,夏子陌的眼中有多了几分怜惜,他在心中暗自决定,一定要尽快恢复秋珞雪的女子身份。

第九章 因为想你

“还让我直呼你的名讳,你却一直在我面前自称朕,我怎么敢叫你的名字?”秋珞雪看着夏子陌说。

“那朕……那我以后不在你面前自称朕了,叫我的名字吧,那样亲切一点。”夏子陌说道。

“子……陌”秋珞雪本来看着夏子陌深情的叫出他的名字,突然感到搞笑,哈哈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说道:“突然这样叫你的名字感觉好奇怪。”

“那我也叫你络雪吧,上次听子炎这么叫过你。”夏子陌说道。

就这样,秋珞雪和夏子陌约定以后没人的时候不再叫尊称,开始叫彼此的名讳。夏子陌真的为秋珞雪改变了许多,也为她做了许多。只是秋珞雪还在纠结他宫中的嫔妃们,这确实是个不容易解决的问题。

不过,现在他们两人的相处状态很好,秋珞雪也不再刻意躲避夏子陌了,就这样顺其自然,就是爱情最美的样子。

秋珞雪和夏子陌相视笑着,夕阳正在一点点的下去,不知不觉中就迎来了黑夜。

平静的过了一夜,第二日夏子陌就接到京城来的消息,夏子炎在信中告诉他昨日江贵妃前来试探的事情。夏子陌也知道自己必须回京了。不过好在,京城里安南城不算太远,以后还可以过来。

“即刻回京。”看完信后,夏子陌对寒山说道。

“现在吗?不见秋丞相一面吗?”寒山问道。

“她去调查假币的事情,估计还好很久,走吧,要在明天早朝之前赶回去。”夏子陌说道。

随后,夏子陌和寒山也没有耽误,简单的收拾一下就出发了。他们走后不久,秋珞雪等人就回来了。

虽然秋珞雪一直说要远离夏子陌,不对他动心,但她还是骗不了自己的心。就像现在,她刚从外面回来,就到处找夏子陌,但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

“他们两个人呢?怎么又不见了?”秋珞雪找了一圈后说道。

三千端着茶走了过来,说道:“皇上和寒山大哥回京了,刚刚才走。”

“回京了?为什么突然回去了?”秋珞雪惊讶的问道。

“皇上怎么可能一直在这里待着,他是要处理政务的。”张允文说道。

“可是为什么不把我带走。”秋珞雪撇着嘴说,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

“因为你是被贬来此的。”聂远说出了大实话,又说:“等着吧,要是把假币的事情处理好了,就能回京了。”

“可是假币一点消息都没有,这几日也没有人收到过假币,会不会因为知道我们再查,就不用了呢?”秋珞雪问道。

“应该不会,他们肯定不会只生产几枚假币,既然生产了,肯定会想办法让它流入市场。我们不必着急,等他们露出马脚。”张允文很全面的分析道。

“对了,聂石头,影卫给你回消息了吗?别的地方有发现假币吗?”秋珞雪又问道,手支着脑袋看向聂远。

“其他地区并未发现假币。”聂远回答说。

“奇怪了,难道制造假币的地点在安南城吗?”秋珞雪喃喃道,这也是可能存在的事情。

又过了几天,假币的事情依然没有消息,秋珞雪也清闲了许多。这一天下午闲的没事干,她就在自己的房间泡澡。

暖炉内烧着碳火,为房间增添温暖的气息,她在木桶中沐浴,热气升腾着,冬天在温暖的地方沐浴,也是一种舒适的体验。

在这种舒适的环境下,秋珞雪不知不觉困了,伴着温暖的气息,眼皮越来越重,终于睡着了。

等秋珞雪再次醒来的时候,睁眼就看到夏子陌坐在不远处,他们之间又一层纱帘当着,但纱制的东西很薄,还能隐约的看到彼此。

“怎么回事,我这是做梦了么?”秋珞雪隔着帘子看到夏子陌,自言自语道。

“不是做梦,我回来了。”夏子陌说道,他为了看秋珞雪,上完早朝就来了,快马加鞭的赶来,已经是下午时分了。

来了之后他就直接到了秋珞雪的房间,没想到她竟然在洗澡,还睡着了。

“不是梦么?”秋珞雪喃喃道,不是梦的话……那就是现实?妈呀!正洗澡了……怎么办,好尴尬。

“呀,人家正在洗澡呢?你干嘛进来,竟然还……哇,皇上你是变态吗?还不赶紧出去。”秋珞雪慌乱的说道,已经不知所措了,只能尽量的往木桶里钻,以免走光。

夏子陌看到秋珞雪这种反应,脸上,眼角都带着笑意,看来他不辞辛苦的从京城赶来,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既然在洗澡干嘛不锁门,况且,我进来的时候又不知道你在洗澡。”夏子陌说道。

“我明明让弱水在外面看着的。”秋珞雪又急又气的说道,又批评夏子陌道:“刚才不知道,现在不是知道了吗?还不赶紧出去。”

夏子陌故意逗秋珞雪道:“可是我不想出去呢。”

“喂,你好歹是一国之君,怎么可以这样?”秋珞雪气的大喊道。

“这样确实不好,应该进去吗?”夏子陌故意说道,说完就起身准备进去。

“夏子陌,你混蛋,你敢进来试试……”秋珞雪气急了直接骂人了,其实更多的是害羞吧。

夏子陌倒也不会真的进去,说道:“反正你早晚都是朕的女人,什么时候看都一样。”

“啊,不对,其实我已经看过了。”夏子陌又说道,“在你受伤的时候,为了不让你的女子身份被发现,我可是每天都亲自帮你上药的。用我高贵的手……”

夏子陌说的抬起自己的左手看一看,又说道:“好像不是这个,是这个。”说着他又抬起右手看。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出去?”秋珞雪见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用恳求的语气问道。

“跟我成亲吧,做我的皇后。”夏子陌脱口而出。

“不要。”秋珞雪的拒绝丝毫没有经过思考。

“那我进去了。”夏子陌说着就打算掀开帘子。

“不许进来。”秋珞雪警告道。

夏子陌也不是真的要进去,只是坐坐样子,看到秋珞雪这种反应他很满意,说道:“今天就放过你了,过一段时间我再来问你,你好好考虑要不要做我的皇后。”

夏子陌说完就离开了,那么隐隐约约的看到秋珞雪的身影,他怕继续待下去他会做出伤害秋珞雪的事情。

弱水本来在秋珞雪的房间门口守着,但时间长了她怕水凉,就去给秋珞雪弄热水了,没想到这个空挡,夏子陌就进去了。

“皇上怎么会……”弱水看到夏子陌从里面出来,惊讶的问道。

“朕找丞相有事,你进去吧。”夏子陌立马拿出皇上的架子,没有多说什么就离开了。

“啊,哦。”弱水沉浸在惊讶之中,楞楞的说道,连恭送皇上这句话都忘记说了。

弱水进入秋珞雪房间的时候,秋珞雪已经穿好衣服出来了。

“你怎么现在才来,刚刚干嘛去了?都有人进来了。”秋珞雪看到弱水就抱怨道。

“我去取热水了。”弱水委屈巴巴的说道。

秋珞雪看到她这委屈的样子,本来打算好好教训她一顿,结果也不忍心了,只能说:“再有下次,看本公子不收拾你。”

秋珞雪再看到夏子陌就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尤其是想到夏子陌说的那句“我都看过了,在你受伤的时候。”一想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夏子陌看过了,她就觉得很别扭。

“哎……真是,我当初干嘛要多此一举的救他。”秋珞雪后悔的说道。

“就是啊,你要是不救我我就不知道你女子的身份,不知道就不会对你这么依恋,那样的话就不会辛苦的从京城来到这里看你了。”夏子陌不知何时出现在秋珞雪身后,说道。

两人在院落中站着,月亮投下一片寒光,落在地面的积雪上。

“就是啊,干嘛大老远的跑过来。”秋珞雪说。

“因为想你。”夏子陌丝毫不掩饰自己内心说想法。

秋珞雪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此时,一阵风吹来,吹动树枝上的积雪落下,恰好落在夏子陌身上。

秋珞雪看到后,竟然鬼使神差的想要上前帮他拍掉身上的雪,却没想到脚下一滑,整个人都朝着夏子陌倒去了。

夏子陌眼疾手快的扶着秋珞雪的胳膊,稍微一用力,两人就同时向地面倒去。秋珞雪趴在了夏子陌的身上,夏子陌躺在雪地上。

聂远这时突然来找秋珞雪,恰好看到这一场景,他的脸上浮现一丝悲伤的神色。虽然他已经决定只在秋珞雪身边守护她,但看到自己的心上人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多少会有些难受。

那边秋珞雪和夏子陌之间的气氛正好,这边聂远独自悲伤着。因为不想再让这样的场景刺痛自己的心,聂远落寞的转身离去。他的稳健有力的脚印落在雪地上,留下一行印迹。但这行脚印的命运,要么被雪掩盖,要么被其他的脚印取代,终究是等不到被秋珞雪发现的,就像聂远的感情一样,秋珞雪一直都不会发现。

第十章 因为怕你走掉

“还不放开吗?”

秋珞雪趴在夏子陌身上,头顶的屋檐上挂着红灯笼,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在灯光的照耀下能够清晰的看到雪落的轨迹。

“是你自己扑向我的。”夏子陌说,手搂着秋珞雪的腰,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是地面太滑了。”秋珞雪解释道。

夏子陌勾唇笑着说道:“我才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是你先扑向我的。”

夏子陌的笑容带着宠溺,秋珞雪差点就沉浸在这个笑容中难以自拔了。如果不是因为天气太冷,他们还真的能在地上躺很久呢。

下过雪之后,天气愈发冷了,寒意似乎要钻进骨子里一样。这样的天气,吃个热乎乎的火锅再好不过了,恰巧铁匠铺将铜锅做好送过来了。

“哇……真的一模一样呢,我还担心会做不出来呢。”秋珞雪看到聂远拿回来的铜锅,感叹道。

“但是这种东西干嘛用啊?”聂远问道。

“煮火锅啊。”秋珞雪满怀期待的说道。

接下来秋珞雪就开始展示铜锅的正确用法了,亲自调试了一些鲜美的底料,让厨子准备了蔬菜和肉,最后一步在铜锅中加入碳火,就可以煮火锅了。

秋珞雪坐在桌前焦急的等待里面的东西煮熟,简直是望眼欲穿,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而夏子陌和聂远则是带着警惕的心情看着这个锅,毕竟他们没有见过这些,第一次尝试有点小忐忑。

碳火不停的燃烧着,烫的铜锅有一层微红的颜色,锅中的水一点点烧开,沸腾的冒着气泡,里面的食物顺着沸水翻滚着,不一会儿就熟了。

“可以吃了。”秋珞雪高兴的说道,说完迫不及待的从中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

“果真,冬天还是要吃火锅的。”尝完第一口后,秋珞雪赞叹的说道。

夏子陌和聂远犹豫的看着锅中的食物,半天没有动筷子。看秋珞雪的表情似乎很享受,但要吃的话,还是觉得怪异。

“一看你们的表情就知道你们没吃过火锅。”秋珞雪嘲笑两人道,然后拿起筷子夹一块肉放到聂远的碗中,说道:“快尝一尝,很好吃的。”

聂远看到秋珞雪放到碗中的肉,心中有一些异样的感觉,秋珞雪总是能给人温暖。可是聂远害怕自己贪恋这温暖太久,会越来越放不下,越来越离不开。

那样,也没关系吗?

夏子陌看秋珞雪给聂远夹菜,以为她也会给他夹,但秋珞雪却一直没有动静。于是夏子陌不得不开口问道:“我的呢?你为什么只给他夹?”

“你自己不是有手么?”秋珞雪说道。

“聂远自己也有手啊。”夏子陌说。

秋珞雪故意说道:“啊,聂石头一直保护我,辛苦了,我当然要对他好一点了。”说着她又给聂远夹了菜。

聂远也不掺乎他们之间的话题,只是默默的吃着秋珞雪夹给他的菜。

夏子陌也知道秋珞雪是故意气他的,威胁道:“你真的要这样吗?朕现在就可以把他派到边境苦寒之地去,这样也没关系吗?”

秋珞雪一听要把聂远调走,立马就转变了态度,笑嘻嘻的给夏子陌夹菜,还说道:“聂石头对我好,皇上您对我也很好,大老远跑来看我,辛苦啦。”

一边吃着热腾腾的火锅,三人一边聊着天。不过大多数时间都是秋珞雪和夏子陌说话,聂远很少插话,他只是安心的吃着秋珞雪夹给他的菜。

秋珞雪似乎是给他夹菜夹习惯了,时不时地就往他碗里放些东西。虽然和夏子陌说这话,但她还是没有忘记关心聂远。

“你什么时候让我回京啊?”秋珞雪问夏子陌道。

“怎么,你想回去了?”夏子陌反问。

“怎么说呢,也不是特别想吧。”秋珞雪的回答很委婉。

“那就待着吧,你现在可是受罚的人,欺君之罪只是把你贬到地方已经很仁慈了。”夏子陌说道。

秋珞雪撇撇嘴对夏子陌说:“其实我也没有欺君啦,我不是告诉过你我是女的了吗?你自己没相信而已。”

聂远和夏子陌同时端起茶喝,恰巧秋珞雪在这个时候说了以上的话,两人同时“噗”地一声,有些呛到,差点把喝进去的茶吐了出来。聂远是震惊秋珞雪竟然是女子,夏子陌震惊秋珞雪竟然在别人面前若无其事的说出这句话。

“你……怎么可以在别人面前若无其事的说出你是女子的事情?”夏子陌惊讶的看着秋珞雪问。

秋珞雪倒是没什么表情,淡定的吃了口菜,说道:“聂石头知道我是女子的事。”

“我不知道啊。”聂远很诚实的回答。

“你不知道吗?”秋珞雪惊讶的看着聂远问,“怎么回事?难道我没告诉你吗?”

聂远摇摇头表示没有。

“啊,对,我忘记告诉你了。”秋珞雪恍然大悟的说道。

这么重要的事情还忘记,真的是没谁了。这件事情在聂远心中引起不小的混乱。一直到晚上,聂远躺在床上还在想这件事。

他想到秋珞雪第一次抓他的手时传来的温暖,喃喃道:“因为是女子,手才会那么温暖吗?”

他想起秋珞雪第一次穿女装时婀娜的身姿,飘扬的长发,还有那融化人内心冰冷的微笑,她是那样的美丽,让人移不开视线。

“是啊,那个时候就应该感觉到的,只有女子才会那么美。”聂远说。

“那你叫我一声娘子我听听。”

“哎呀,你就叫一声嘛,又不难。”

“我都可以叫你的……相公。”

聂远的脑海中回想着去北泽时,秋珞雪换上女装后对他说的话,尤其是想到秋珞雪叫他“相公”的那个场景,他突然脸红了起来。

想着这些话,他也无法入睡,“腾”地一声从床上做起来,起身穿上衣服出门了。他出去之后就到了秋珞雪的房门外,里面还亮着灯,从窗户望去隐约能看到秋珞雪的身影。

“知道你是女子后,放弃就更难了。”聂远看着秋珞雪的身影说道。

寒冬的夜晚,风很凌冽,但聂远丝毫不觉得寒冷,或许是秋珞雪给了他太多温暖的缘故吧,以至于在寒冬腊月他也不觉得寒冷。

秋珞雪坐在书桌前处理白天剩下的事务,许久之后才处理完,打着哈欠抬头向窗外看去,就看到聂远站在外面。

“妈呀,他怎么在外面站着?”秋珞雪看到聂远很惊讶,赶紧打开窗子。

聂远就站在窗外,秋珞雪打开窗户后他们刚好能看清彼此的脸。当秋珞雪的脸出现在聂远面前的时候,他仿佛又听到秋珞雪喊他“相公”的声音。

打开窗户之后,凌冽的寒风从窗外涌入屋内,把秋珞雪的瞌睡都赶走了。

“你怎么不进来,站到外面多冷啊。”秋珞雪说道。

“我不冷。”聂远回答说。

“我冷,快进来吧。”秋珞雪对聂远说。

知道秋珞雪是女子后,聂远就没那么随意了,说道:“不用了,夜深了,你休息吧。”说完他就转身离开。

秋珞雪看着聂远,总觉得她似乎有什么心事一般,她以为聂远是害怕打扰她休息才离开的,于是立马追了出去,出去的时候因为太着急,忘记穿斗篷了。

“聂石头……”秋珞雪出去的时候,聂远还没走远,她立马大喊道。

聂远听到秋珞雪的声音,回头看去,发现秋珞雪连外衣都没有穿,他知道秋珞雪怕冷,立马向秋珞雪走去,一边走一边将身上的斗篷脱下,走到秋珞雪身边为她披上衣服。

秋珞雪出来之后,外面的寒风刺骨,她正感到冷呢,聂远下一秒为她披上衣服的举动又帅气又暖心。

“哇,刚刚那个动作好帅气啊。”秋珞雪忍不住感叹道。

看到秋珞雪脸上洋溢的笑容,聂远说道:“怎么这样就跑出来?多冷啊。”

“因为怕你走掉啊。”秋珞雪说道。

“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不走远。所以你可以慢慢来,不着急。”聂远看着秋珞雪说,“就算有一天我走开了,只要听到你的呼喊,我都会重新回到你身边的。无论多远。”

“噢……聂石头你刚才的话好深情啊。”秋珞雪忍不住赞叹道,聂远刚才的话真的很让她感动呢。

聂远不懂情深似海,也不知道海誓山盟。只是这是他想说的话,也是他以后会做到的。日后也是,不管多远,只要秋珞雪需要,聂远都会立马奔向她身边。

“对了,你来找我有事吗?”秋珞雪又问道。

“没事,我只是……想来看看你。”聂远回答说。

“那你干嘛站在外面啊?直接进去找我呗。”秋珞雪又说。

“因为太晚了。”聂远说,“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你是女子了,还是要注意一点。”

秋珞雪很诧异聂远竟然会说出这种话,笑着说道:“我们之间什么时候需要在意这些虚礼了,不管我是女子还是男子,你都是我的聂石头啊,这一点是不会变的。除非你不想当了。”

“我想当。”聂远说。

秋珞雪听到他的话满意的笑一笑,说:“就是嘛,那就进去吧,不把我当成女子就好了。反正很少有人当我是女子的。”

说完秋珞雪拉着聂远的胳膊将他拽进自己的房间。聂远看着秋珞雪的手,不自觉的就跟她进去了。

第十一章 朕愿以天下人为质

“出现了,假币又出现了。”张允文找到秋珞雪着急的说道。

这几天一直没有假币的消息,秋珞雪就派人在市场上暗中调查,一旦出现假币立即报告。

“数额大吗?”秋珞雪赶紧问道。

张允文脸上闪现一丝凝重,说道:“大,这次是大量出现,而且是突然出现,出现后就速度占领市场,无法控制。”

“看来制作假币的人也着急了。”秋珞雪说道。

那些人既然已经制作出假币,就势必会让它们流入市面。前一段时间风声紧,他们不敢行动。现在他们终于行动了。

“把所有使用假币的人都带到县衙来,本相要亲自审问。”秋珞雪立刻给出对策。

“全部吗?”张允文惊讶的问道。

“有问题吗?”秋珞雪反问道。

张允文犹豫的说道:“倒是没有问题,但人数太多,恐怕县衙内没有那么多人手看管。”

秋珞雪想了想说:“那就分批。”

“不。”秋珞雪突然想到什么又说:“不止叫持有假币的人,所有人都叫过来。按街巷分,而且不要说叫他们来是为了调查假币的事情,就说是民情调查。”

秋珞雪这么做的目的是怕打草惊蛇,毕竟上一次大肆调查后,就没有人使用假币了。这一次,绝对不能让他们再逃脱了。

秋珞雪提出的方案很快得到落实,那些毫不知情的平民百姓还因为能面见当朝丞相而高兴。见面之后秋珞雪做的也就是和他们聊聊家常,不经意间问一问假币的来源。

“最近家庭的收入怎么样?还过得去的,听说您家有三个孩子,而且还有老人要赡养,很辛苦吧。”秋珞雪现在又问了一个人,对方是个妇女,秋珞雪关切的问道,其实是在套情报。

“当然辛苦啦,收成不好的时候,家里的大人孩子还都要饿肚子。不过今年好多了,孩子他爸发了一笔横财。”妇女见秋珞雪这么亲切,也就很交心的回答说。

“所谓的横财是指……”秋珞雪又问。

“孩子他爸前几天在后山捡到一个包裹,里面全都是钱。”妇女回答说。

听到这个回答秋珞雪和聂远对视一眼,这已经不是第一个人说在后山捡到钱了。

除了秋珞雪这边,张允文那边也在进行询问。两边同时进行,速度快了许多,结束之后大家将听到的消息一汇总,就得出了结论。

“总得来说,假币的来源分别是后山、赌场和郑府。接下来我们只要盯住这些地方,肯定会有进展。”秋珞雪说道。

“允文,你带着巡捕去后山巡逻,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我和聂石头去赌场看看。”秋珞雪又安排道。

“那郑府怎么办?”聂远问道。

秋珞雪勾唇一笑,说道:“山人自有妙计。”

秋珞雪找到了安南城内的乞丐,将他们召集在一起,由这些乞丐去盯着郑府的情况,许以他们丰厚的报酬。

这些乞丐本就是居无定所,行踪不定的。就算突然出现在郑府附近,也不会引起怀疑,毕竟郑府是大户,最容易受到这些乞丐的光顾。

“郑府的大小门一共有五个,你们两人一组负责盯一个门。在此期间一旦郑府有异乎寻常的事情发生,派一个人前来县衙报告。”秋珞雪对乞丐们说道。

“现在发给你们的只是一部分钱,任务完成后会给你们更丰厚的报酬。如果发现了有用的信息,还会给你们奖励。”秋珞雪一边说,聂远一边给他们发钱,没人五两银子。

钱发完之后乞丐们就争先恐后的出发了,聂远看着秋珞雪说:“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那当然了。”秋珞雪得意一笑,又说:“我们也该出发了,去赌场看一看。”

“银子带够了吗?”秋珞雪又问。

“放心吧,不会让你输太惨的。”聂远自信的说道,两人肩并肩离开乞丐们住的破庙,向赌场走去。

在秋珞雪处理安南城的假币案时,夏子陌已经回到京城了。他虽然很想陪着秋珞雪,但京城还有许多政务要处理。

“陛下,封后的相关事宜微臣已经处理妥当,下月初十是黄道吉日,微臣以为……”奉常史站在大殿中恭敬的对夏子陌说。

正在看奏折的夏子陌头也没抬的说:“不必了。”

“啊?”奉常史发出一声不解的声音。

夏子陌放下奏折,看着奉常史说:“朕说不必了,封后的事就到此为止吧。”

接着他又说:“朕还有公务要处理,你先下去吧。”

奉常史走后,夏子陌看着空荡荡的大殿,下方还有为秋珞雪设的书桌,当时他们曾一起在御书房处理政务。

看着空荡荡的书桌,夏子陌又想起秋珞雪,自言自语道:“朕的皇后至今还不愿意嫁给朕。”

“皇兄,你怎么把奉常史赶出了。上次贵妃娘娘来试探你是否在宫中,我可是用立后这件事把她打发走的。”夏子炎从殿外进来,一边走一边说。

“所以啊,谁让你说这些多余的话的。”夏子陌说道,倒也没有抱怨的意思,只是随便一说。

“谁让你没事就跑出去的。”夏子炎抱怨道,又说:“对了,我刚刚看到贵妃娘娘身边的宫女了,估计是听说今日奉常史进宫,特意来等的。”

“虽然皇兄不在意贵妃娘娘,但还是安抚一下比较好,毕竟他的父亲是江士廉。”夏子炎又建议道。

“江士廉最近怎么样?”夏子陌问道。

“还能怎么样,老样子呗,暗中帮陈王叔拉拢势力。”夏子炎回答说。

夏子陌不屑的笑了笑,说:“他还真是尽心尽力。”

接着夏子陌又说:“金福,传旨……”

“不立后了么?”江贵妃从奉常史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很是失落。

“看来皇上知道我闯宫的事情了。”江贵妃喃喃道,又懊悔的说:“都怪父亲非要我去看皇上。”

正在江贵妃沉浸在懊悔之中的时候,宫外突然传来金福的声音:“圣旨到~”

江贵妃听到这个声音,立马带着宫内的下人前去接旨。她跪在地上,宽大的衣裙向后摆着,有一种雍容华贵的气质。

“贵妃温良贤淑,治宫有方,时刻关心朕的病情,朕心甚慰。特赐锦缎十匹……”金福手拿黑色滚金的圣旨,专注的念着。

夏子陌之所以给江贵妃这些赏赐也不过是为了安她的心,这一招也确实有效,江贵妃听到圣旨的内容时,脸上就扬起了笑容。

不过安抚了江贵妃的同时,还带来了一些别的问题。那就是,秋珞雪早晚都会听说这个消息,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的秋珞雪又会作何反应呢?是漠不关心?还是暗自生气?亦或者是找到夏子陌质问?不管怎样?这些都是后话了。

“如果臣弟没猜错的话,皇兄是想立络雪为后吧。”夏子炎试探性的问道,他已经感觉到夏子陌对秋珞雪的感情了。这也意味着他夏子炎再也不能把秋珞雪放在心中了。那个女人,终将会成为他的皇嫂。

夏子陌不知道夏子炎的感情,毫不遮拦的说:“朕是那么想的。”

忽然间,夏子陌想起了一些事情,问道:“你八岁的时候就知道络雪女子的身份了?”

“是。”夏子炎简单的回答。

“朕记得你开始不跟父皇闹着娶络雪也是八岁,为什么突然不想娶她了?知道她女子的身份后,不是更应该想娶她吗?难道你喜欢的是男子?”夏子陌又问。

“不是那样的。”夏子炎赶紧否认道。

“是父皇说她注定是大秦皇帝的女人,而我不想抢皇兄的江山,至少现在不想。”这是夏子炎心中想的话,他自然不会将这些说出口,他们兄弟之间,还是不要有这些隔阂为好。

“我后来仔细想想,好像没那么喜欢她了。”夏子炎笑着说道,虽然在笑着,但眼中还是忍不住的流露出悲伤的神情。

不过,夏子陌并没有发现,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说道:“是么?可是朕很喜欢她呢?她不在身边的时候,总是很想她。”

说着夏子陌又自嘲的笑了笑,说:“我可能是中了她的毒吧。虽然她说过很多次不想当朕的皇后,但朕还是喜欢她。”

“该怎么办呢?要不要用点威胁的手段呢?”夏子陌又说。

“不是说,她应该不容易被威胁道。”夏子炎说。

“朕愿以天下人为质,将她留在身边。”

听到这句话的夏子炎不知该作何回答。他突然觉得,或许他皇兄对秋珞雪的感情,比他还要深。而他似乎有一种感觉,那就是秋珞雪也喜欢着夏子陌。难道他们的姻缘,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吗?

没错,如果真的可以,夏子陌会以天下人为要挟,让秋珞雪留在他身边。只是他不想使用那种强制性的手段,他知道那样秋珞雪不会开心。他现在想要的不仅是让秋珞雪留在他身边,还要让她开开心心的自愿的留在他身边。

为了这一点,夏子陌一直在努力。这是他为秋珞雪做的让步,总有一天,秋珞雪会明白他的心意。

第十二章 去赌场

赌场内充斥着“买定离手……买定离手”的声音。

秋珞雪和聂远进入赌场,看到里面摆放了许多赌桌,周围围满了人。大家都情绪激动的等着揭晓答案,眼中散发着渴望和贪欲。

“丞相大人,您来了。”赌场的接待人员看到秋珞雪进来后,热情的上前打招呼。

听到那人对自己的称呼秋珞雪很是惊讶。怎么回事?为了不让别人认出她,她还故意粘了个小胡子,伪装了一下呢。

“你能认出我吗?”秋珞雪惊讶的问道。

“虽然粘了胡子,但还是能认出来了。”赌场接待人员笑着说道,“再说,身边有这么英俊的侍卫的,在安南城只有丞相您嘛。”后面的话他是看着聂远说的,不过聂远的表情太冰冷,吓得他立马又收回了视线。

秋珞雪听完就抱怨聂远道:“看吧,都说了让你粘个胡子啦,这下露馅了吧。”

“我不想粘。”聂远说道。

“唉~这孩子,都多大了还叛逆。”秋珞雪说着撕掉脸上的胡子,垫着脚贴到聂远的脸上。

“贴上多好看啊。”秋珞雪满意的看着聂远脸上的胡子,然后就出发去找赌桌了。

聂远跟着秋珞雪走,一边走一边伸手撕掉脸上的胡子。

“不许撕掉。”秋珞雪似乎是料到聂远会把胡子撕下来,警告道。

聂远的手已经把胡子撕了一半了,听到秋珞雪的话又重新粘了回去。他能怎么办呢?谁让他很宠秋珞雪呢。

秋珞雪在赌场暗中调查的时候,张允文带着一帮巡捕去后山搜查。冬日的山上,光秃秃的,虽然有许多树木,但冬天树叶已经落光,只呈现了树木的原色。地面上还许多地方留有积雪。

“这么荒凉的地方,怎么可能捡到钱?”张允文看到四周的环境,纳闷的说道。

如果是一个人在这种地方捡到钱就算了,好几个百姓都这么说。可是这种地方冬天很少有人来,怎么可能会出现钱呢?

“都散开,找一找,看能不能发现什么。”张允文指挥道,巡捕们也就随处散开,查找线索。

“下注了,下注了。”

“丞相大人,您要压哪边?”有人问秋珞雪道。

“我不压。”秋珞雪说,然后指着聂远说:“他压。”

“钱在这儿,你自己压吧。”聂远从上身掏出一个钱袋,递给秋珞雪。

秋珞雪笑着将钱袋推回去,说道:“朝廷官员不能参与赌博。”

“我也是朝廷官员啊。”聂远说。

“你才不是呢,你是家臣。”秋珞雪说道,“我的专属家臣。”

聂远仔细一想,好像也对,毕竟他现在是秋珞雪的侍卫,于是就打算下注了,看到写着大小的桌子,他问秋珞雪道:“压哪边?”

秋珞雪思考了一会儿,指着小那边说道:“这边吧……”

秋珞雪来赌场也不是为了赌钱,只是伺机观察这附近的人,假币既然是从赌场来的,就意味着有人将假币投入赌场参与赌博。

“我猜使用假币的人一定不在乎输赢,仔细观察一下,挑那些出手大方又满不在乎输赢的人盯着。”秋珞雪一边等着赌注揭晓一边安排聂远道,好在赌场内闹哄哄的,没有人注意他们谈话的内容。

另一边,郑府门口,乞丐们在专注的盯着郑府的情况,进进出出的人都仔细盯着。

秋珞雪和聂远在赌场待了大半天,终于发现了几个不太对劲的人。这几个人似乎是在有计划的赌博,他们分散在不同的赌桌前,参与赌博,有时候会赢,但大部分的时候都输了,输了也毫不在意。赌几局之后,他们会换个赌桌继续参赌。

秋珞雪一开始没注意到这些,还是聂远火眼金睛,率先发现了。

“你看到对面那个人没有?”聂远在秋珞雪耳边悄声说道。

听到聂远的话秋珞雪像对面看去,看到一个三十左右的男子。

“看到了,怎么了?”秋珞雪低声说。

“那个人穿着长相都很普通,但出手很大方。”聂远说道,“而且这里的大多数人下注之后都很期待结果,他却东张西望毫不在意。”

根据聂远说的,秋珞雪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那人确实如此,这样的人确实引人注目。就算是以输钱为乐的人也会关注赌注的结果,而他毫不在意赌局,他的视线一直在别的地方。

秋珞雪顺着那人的视线看去,才发现他观察的是和他一样的,不关注赌局却出手大方的人。

“看我后方的右边,也有一个跟他一样的人。”秋珞雪说道。

聂远稍微向后看了看,也发现这一点,说道:“看来散发假币的人不止一个。”

“但我们抓到一个就够了。”秋珞雪笑着看着赌桌对面的人,“就他了,盯紧他。”

之后,那个人在赌场里四处转着,参与赌博。秋珞雪和聂远就一直盯着他。直到日落时分,他输光了身上的钱,才离开赌场。

“跟上去。”秋珞雪看到那人离开后立刻对聂远说。

两人一路跟着他,终于到了一个无人的街巷中,聂远对秋珞雪说:“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说完他就继续往前方走去。

本来跟踪是要隐蔽进行的,聂远现在也不隐蔽了,直接大胆的跟在那人后面。走了不就之后那人似乎也发现后面有人跟着他,于是越走越快。

他走得快,后面跟着的人也走的快,终于他忍不住了,突然想后转去,一边还说:“什么人……”

只是他刚刚向后转去,就发现一把刀抵在了他的脖子上,聂远用冰冷的眼神看着那人说道:“跟我去一趟县衙吧。”

就这样,在赌场散发假币的人被带入县衙,秋珞雪审问了半天,那个人就是死不开口。

“哎……真是,这个人嘴太硬,明明已经被抓到了,还什么都不说,气死了。”审了半天什么都没得到的秋珞雪气的说道。

“你回去吧,这里交给我,一个时辰之后,给你答案。”聂远对秋珞雪说道。

秋珞雪一直都听说影卫审讯人的手法残忍,让人生不如死,听到聂远这么说就知道他打算使用影卫的那套审讯方法了,一时间有些好奇。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秋珞雪说道:“我跟你一起吧,一直想见识一下影卫的审讯手法。”

聂远很郑重的说道:“最好不要看,那样的话你会害怕我的。”

“手法……很残忍吗?”秋珞雪试探性的问道。

“嗯。”聂远回答说。

听他这么回答,秋珞雪突然不想看了,说道:“哎呀,行了,行了,我不看了。”说完她就离开了大牢。

在秋珞雪眼中,聂远永远是默默守护她的好人,她不想对聂远产生什么不好的看法,所以她不会去关注对聂远不利的事情。

聂远站在监牢的走廊,看着秋珞雪逐渐远去的身影。阳光从旁边的窗子照进走廊,秋珞雪的身影越发的模糊了。

“遇到你之前,我过得就是这样的生活,没有美好的期望,只有死亡。”聂远喃喃道。

是秋珞雪给了他美好的期望,可是他现在越发觉得离那份期望远了。因为他喜欢的人,是这个国家的君王。

“陛下,臣惶恐,制钱厂一直听命于陛下,绝对不敢将钱币的图样和制造方法外传,请陛下明鉴。”制钱厂的总管在御书房的大殿上跪着,夏子陌坐在龙椅之上,高高在上,睥睨一切。

“既然图样和制作工艺没有外传,为何安南城的市面上会出现大量的假币?”夏子陌问道,声音沉着稳重,不喜也无悲。

正是这样不表露喜悲的夏子陌让重大臣捉摸不透,敬畏有加。也是这样不表露喜悲的他,才引的秋珞雪心疼。

“这……臣并没有听说过此等事,许是……”总管说道。

夏子陌不想听他废话,直接将一份奏报扔到他面前,说道:“这是秋丞相呈上来的奏报,安南城发现假币的事情已经有好些日子了,你竟然一点消息都没听说?”

总管战战兢兢的从地上捡起夏子陌扔过来的奏报,仔细查看,一看还真有这么一回事。

“这……是微臣工作的疏忽,臣回去后一定尽快查办此事。”总管立马表态道。

“安南城的事情,有秋丞相解决。你只需要从内部好好调查,查出是谁将制钱的图样和工艺传了出去,传给了谁?明白了吗?”夏子陌问道。

“明……明白了,微臣马上去办。”总管说道。

“查不出来,你就等着被革职吧。”夏子陌最后严厉的说道。

…………

又是一天,和秋珞雪分别的一天。夏子陌望着空挡的御书房,怀念着秋珞雪在身边的日子。最近公务繁忙,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去安南城看秋珞雪了。

“不知道那个女人有没有想朕。”夏子陌喃喃道。

“估计是忙着假币的事情,没时间想朕吧。”夏子陌自言自语道,“都是那些不消停的人,害得朕和她都不能时常见面了。”

第十三章 悸动

“丞相大人……丞相大人,郑府……”天黑时分,被秋珞雪安排去看守郑府的乞丐跑回来报告道。

“郑府怎么了?”秋珞雪看他焦急的样子,就问道。

“刚刚,从外面运进郑府十几个大箱子,看守很严密,小人偷偷跟了上去,在箱子里发现了这个。”乞丐阿良说着伸出手,他的手中抓了一把铜钱。

秋珞雪急于判断那些铜钱是不是假币,就要从阿亮手中接过铜钱。

阿良见状,觉得自己手脏,不敢让秋珞雪碰,就要将铜钱放在一边的桌子上,说:“小人手脏,怕弄脏了丞相大人的手,小人把铜钱放在桌子上,大人再看吧。”

秋珞雪见他如此小心翼翼的,笑了笑说:“手脏了再洗就好了,有什么要紧的,只要心是干净的,不做坏事就好了。”

说着秋珞雪就从阿良手中拿过铜钱,和之前的假币一对应,果真的她要找的。

秋珞雪这样的说法,让阿良心中升起一股暖流。作为乞丐,他从来没有被人正视过,但眼前这个从京城远道而来的高高在上的丞相大人,竟然不嫌弃他。

“你叫什么名字?”秋珞雪问道。

“小人名叫阿良。”阿良回答说。

“阿良……”秋珞雪亲切的喊道,又问:“运进郑府的大箱子里,都是这样的铜钱吗?”

“因为时间短,小人只打开了一个箱子,但那个箱子中装的都是这样的铜钱。”阿良恭敬的回答说。

“太好了,那正是我要找的。”秋珞雪高兴的说道,又拍了拍阿良的肩膀说:“阿良,你立功了,还是很大的功。”

“真的吗?”阿良不敢相信的问道。

“嗯,是真的。”秋珞雪回答说。

眼前的这位叫阿良的乞丐,个子不是很高,衣服上都是补丁,勉强能在寒冷的冬日御寒。他的头发蓬乱,面部也很脏。似乎被脏脏的东西遮住了原来的肤色,但遮不住的是他那双眼睛,此刻正散发着喜悦的光芒。

秋珞雪跟阿良分开后,就前去找聂远,两人刚好在庭院里相遇。

“是郑府。”两人一见面就急着分享消息,没想到竟然同时说出了同样的话。

“你怎么知道?”秋珞雪惊讶的问聂远道。

“审问刚才从赌场带回来的人,他说是郑府的管家给他的钱,让他去赌场赌钱的。”聂远回答说,又问道:“你呢?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未卜先知啊。”秋珞雪俏皮的说道,还走过去挽着聂远的胳膊。

“不要骗我,我会相信的。”聂远说道。

“骗你的啦。”秋珞雪说着突然正经起来,说:“我们安排在郑府外人看守的人传消息回来了,假币被运进郑府了。”

“所以呢,我们现在,就去郑府吧。”秋珞雪说道。

“就我们两个吗?”聂远问。

“我们两个就够了。”秋珞雪自信的说道,已经拉着聂远往前走了。

聂远跟着秋珞雪往前走,说道:“我自己是够了,加上你就不一定了。”

“为什么?加上我更强了吗?”秋珞雪问。

“不,会拖我后腿。”聂远一点都不留情面的说道。

“……”

最后,聂远说的一点错都没有,秋珞雪就是拖后腿的那一个。聂远到了郑府外面的围墙前,手脚麻利的跳了下去。

但秋珞雪却不是,好不容易爬到墙上,但由于墙太高,她怎么也不敢跳下去。

“快下来了啊。”聂远站在下面望着秋珞雪说道。

秋珞雪站在墙的高处,望了望下面的高度,有些害怕的说道:“从这里跳下去我会摔死的。”

“不会的,我在下面接住你。”聂远说道。

虽然有聂远这句话在,但因为围墙太高,秋珞雪还是不敢跳下去,可是不跳下去又没有办法,都已经上来了就没有退路了。

聂远见秋珞雪不敢下来,又催促道:“快下来,一会儿有人来就不好办了。”

“那你接好了。”秋珞雪还是不放心的安排道。

聂远没有说话,而是张开双臂,做好了接住秋珞雪的准备。围墙旁边的银杏树上,挂着花灯,灯光照在聂远张开的手臂上。

秋珞雪看到聂远的举动,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一眼心一横就从围墙上跳了下去。

秋珞雪跳下去后,聂远准确的接住了她,抱着秋珞雪轻盈的身体,他的心中产生了一份悸动。或许是因为知道了秋珞雪是女子的缘故,那份悸动更加明显了。

看着秋珞雪微闭的双眼,被冻红的双颊,还有粉嫩的唇。聂远心中产生一种吻上去的冲动。不过他还是没有这么做,因为在怀中的这个女子,不是属于他的女子。

“安全了。”聂远看着秋珞雪说道。

听到聂远说话的声音,秋珞雪才睁开眼睛,她那双灵活的眼睛动来动去,充满了灵气。

穿过长长的甬道,夏子陌又到了秋珞雪的府邸。他许久没来这里了,因为秋珞雪不在相府,所以他也没有去过。但今夜,因为思念秋珞雪,夏子陌又穿过这长长的甬道,到了相府,到了秋珞雪的房间。

房间里的一切设施还是如原来一样,这时夏子陌再看到天青色的软烟罗和云母屏风,就不在怪异了。当初第一次来秋珞雪房间的时候,他还在想一个男子的房间原何要布置的这般女性化。

想起这些夏子陌轻笑着说道:“原来从一开始,各种事情就在暗示她是女子,只是朕没有发现罢了。”

突然间他又想起他将秋珞雪叫到温泉宫的那一次,秋珞雪死活都不肯脱衣服泡温泉。

“哈哈,哈哈哈,那一次她应该很为难吧。”夏子陌自言自语道。

现在回想起以前发生的事情,真是又尴尬又好笑,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一点点爱上秋珞雪的。或许就开始的爱只有一点点,但是久了之后,就慢慢的变多了,多到难以收回自己的心意。

“你是阿良吧?”三千走到大厅里,看到阿良之后问道。

“啊,是。”阿良回答说。

“我家公子让我带你去沐浴,顺便换身干净的衣服,请随我来吧。”三千很有礼貌的说道。

阿良虽然有些不适应,但毕竟是秋珞雪安排的,还是跟着三千走了。

一直走到一个房间的外面,三千说道:“请进吧,一应物品都准备好了,房门外会有丫鬟守着,等你洗完后她们会带你去饭厅吃饭。”

这些都是秋珞雪临走前安排的,因为阿良这次也算是帮了大忙。他的发现可以说是造福了大秦的百姓,这点有待还是可以享受的。

张允文带着巡捕去后山搜查,一直到晚上才回来。回去之后看到秋珞雪不在,就问弱水道:

“弱水姑娘,丞相大人还没回来吗?”

“公子去郑府了。”弱水回答说。

张允文知道秋珞雪不会贸然去郑府的,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于是也不做停留的,立刻又带着巡捕出发去郑府。

“张公子,你怎么又走了?公子已经让人准备好饭菜了,等你回来就开饭了。”弱水说道。

张允文头听到弱水的话,头也没回,回答说:“先留着吧,等我把你家公子叫回来一起吃。

秋珞雪和聂远潜入郑府之后就开始寻找假币,转了许久之后找到一个地方,门口都是守卫,看起来戒备森严。

“我觉得这个地方很有可能是放假币的地方,我们进去看看吧。”秋珞雪小声的跟聂远说道。

“好,你在这里等我一下。”聂远说完就出去了,三下五除二的就把守在门口的侍卫解决了。

秋珞雪看到后差点就大喊一声“漂亮”了,不过考虑到现在的处境她还是没有说,屁颠屁颠的跑到聂远身边。

接着,聂远撬开门口的锁,和秋珞雪一同进入里面,为了不引起过路人的注意,他们没有点灯,只是拿着一个火折子,用那微弱的光照亮。好在今晚的月光很亮,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

进去后,他们发现,这个狭小的房间里放了十几个大箱子,看外观和阿良描述的一样。秋珞雪示意聂远将箱子打开,里面果真放着许多假币。

之后,他们又一一打开其他的箱子,里面无一例外的放着假币,有铜线、有银两。

“这么多假币如果投入市面,简直不堪设想。”秋珞雪感叹道。

聂远刚想说些什么,还没来得及,外面突然亮了起来,他的心中立马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遭了……”聂远说道。

“什么遭了?”秋珞雪问道,她的话音刚落,门就从外面被打开,郑府的家丁迅速的将房门围了起来。看来,他们是被人发现了。

“丞相大人来我郑府,有失远迎,还望见谅。”随着这个男中音响起,从家丁的后方缓缓走来一个身穿华服的中年男人,这个人是郑府的老爷,之前和秋珞雪有过一面之缘。

他从后面走来,家丁自动的列成两排,在中间给他留一条道走路。秋珞雪看到这阵势,不仅感叹道:去去一个小城的首富,竟然比本相的架子还要大。

第十四章 求救

秋珞雪和聂远被郑府的家丁团团围住,想要安然无恙的出去,还需要废些功夫。但这个时候也不能退缩,只能硬上。

“郑老爷这是来迎接本官的吗?这阵势未免太大了些。”秋珞雪说道,装作很有底气的样子,其实她心里可害怕了。

“丞相大人到来,迎接的场面自然要大些,不过大人这般偷偷摸摸的进府,怕是不合适吧。”郑老爷说道,他的脸色变化的很快,刚开始还是笑着的,说道后面脸色骤然变得阴狠起来。

“本相是为公务而来,就不必郑老爷迎接了。”秋珞雪说道,然后又自然的说道:“本相的公务已经办完,就不叨扰了。”

说完这一句秋珞雪就拉着聂远准备离开。郑府的人自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纷纷亮出剑,将他们围在中间。

“我郑府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既然来了总要留下些什么才行。”郑老爷高声说道,似乎是想用声音震慑住秋珞雪。

“你想要什么?”秋珞雪问道。

郑老爷一脸阴狠的说道:“要你的命。”说完他就示意手下的人动手。

聂远看出来他们的企图,在家丁动手之间将秋珞雪拉到身后,说道:“站在我身后。”

院中灯火通明,树影深深,刀剑碰撞的声音打破了夜晚的沉寂。而远在京城的相府却是一片安详。夏子陌坐在秋珞雪的房间中看书,因为这里留有秋珞雪的气息,又没有皇宫的浮华和躁动,所以他很喜欢待在这里。

倾城从外面走来,端了一杯茶放到桌子上,夏子陌只是静静的看书,也没有理会她。只是倾城突然跪倒夏子陌的面前。

夏子陌将书移开,看着倾城问:“这是为何?”

倾城没有说话,取出袖中的令牌,双手递到夏子陌的面前。之前说过,影卫有一种通用的令牌,名曰黑水令。倾城手中的牌子与黑水令相似,只有尾部有些诧异,倾城的这一块尾部刻着的金色“秘”字,这是大秦的皇帝发布密令才会使用的令牌。

看到这块令牌,夏子陌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这密令他从未发布过,那倾城手中的密令,难道是先皇所发?她的任务又是什么呢?

“你为何持有皇室密令?”夏子陌问道。

“属下奉先皇密令,贴身护卫公子安全,确保她的身份不为人知晓。但前不久陛下知道了公子的身份,是属下护卫不当,理应受罚。但公子并非刻意隐瞒身份,是先皇命令不得对外公开的,从这种程度上说,公子并非犯了欺君之罪,陛下将公子贬出京城,有失偏颇。”

倾城跪在夏子陌面前,说的很诚恳。她告诉夏子陌这些,是不想秋珞雪继续在外逗留,她是大秦的丞相,理应在京城任职。而且她觉得,如果是因为她隐瞒了自己女子的身份,而被革去丞相之职,那也太亏了。毕竟隐瞒身份不是她的本意。

“你是来为她求情的?”夏子陌问。

“属下只是将实情告诉陛下。”倾城说道,“并且,再过一段日子,就是秋氏的祭祖之日,公子作为秋家唯一的血脉,务必要回到京城祭祖。还望陛下能在那之前,将公子调回京城。”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理由。”夏子陌说道。

倾城没有听懂夏子陌话中的深意,抬头看夏子陌的表情,却发现他突然从袖口甩出一支飞镖,向窗外打去。

倾城心中一惊,赶紧起身和夏子陌一同向门外走去,就看到窗外的地上有一摊血,但人早已离开。

“竟然有人偷听。”倾城惊讶的说道,又赶紧对夏子陌说:“让陛下受惊了。”

“朕倒是无碍,只是这样的人留在相府,早晚是个祸害。”夏子陌说道,“既然你是父皇亲自选拔的侍卫,想必能力也不弱,尽快查出这个人。”

此人三更半夜的来的秋珞雪的院中,肯定是想打探些什么,而她的目的很有可能伤害到秋珞雪,这一点让夏子陌很不放心。

黑暗的天空中,放出一道红色的光芒。这是秋珞雪放的求救信号。聂远独自和家丁战斗着,一边还要保护着秋珞雪。不久前他将因为的求救烟花给了秋珞雪,让秋珞雪找机会放出信号。

张允文带着巡捕已经到达郑府附近了,看到烟花后,张允文不解的说道:“这不过年也不过节的,怎么放上烟花了?”

“据属下了解,这种红色的烟花应该是一种求救或者是报信的信号,是用来传递消息的。”一个巡捕说道。

“求救信号吗?”张允文往郑府看了看,突然想到秋珞雪还在里面,说道:“呀,这不会是丞相大人在向我们求救吧。”

在县衙待着的弱水和三千同样看到了求救信号。

“是影卫的求救信号。”三千说道。

弱水观察了一下信号发出的方向,慌张的说道:“是从郑府传出来的,遭了,可能是公子出事了。”

得出这样的结论后,两人也不再停留,快速跑到马圈中牵了两匹马,快马加鞭的朝郑府的方向赶去。

“开门,快开门……”

一个巡捕使劲拍打着郑府的大门,希望能把门叫开,但是叫了半天毫无反应。这更加让张允文坚定了秋珞雪出事的判断。

“想办法把门撞开。”张允文说道,他是个文弱书生,这种粗活当然只能由巡捕来看。

“可是郑府也是大户,把门撞坏了怎么办?”一个巡捕弱弱的问道。

“撞坏了县衙陪,不用怕,撞。”张允文指挥道。

有了这句话,巡捕门也不含糊,很快找到了一个大木桩,几个人抱着开始装门。

郑府里面,聂远护着秋珞雪一边打一边后退。虽然聂远的武艺高超,但带着秋珞雪这个拖油瓶多少有些掣肘。秋珞雪再一次憎恨,为什么她就不会武功呢?

憎恨归憎恨,不能重新投胎,只能想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境。突然,秋珞雪想到,身后那间库房中可是放着好几箱铜钱和银两呢。虽然她知道那些是假币,但家丁门不一定知道。

这么一想,一个计策涌上心头,她对秋珞雪说:“你先顶着,我马上就回来。”说着她脱离了聂远的保护,独自一人跑到库房中。

她找到箱子,正准备打开,却发现有两个家丁已经冲了进来,举起剑要打她,秋珞雪突然叫停道:“等一等,等一等,你们看这里……”

说着秋珞雪打开面前的箱子,里面白花花的银两瞬间吸引了家丁的目光,他们可能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这里的钱,你们随便拿,我不会告诉你们家老爷的,只要不打我就行。”秋珞雪开始和家丁商量道。

面对如此多的银子,家丁们也不由得起了贪念,秋珞雪见有戏,继续说道:“你们老爷整天什么都不做,只是吃喝玩乐,却有这么多钱。你们天天做这些危险的事情,却只有很少的收入。人生就是这么不公平,何不趁有机会的时候多赚一点。”

“你们可以先把银子藏起来,然后在这里装晕,也不用出去拼命了。外面那个人,是我带来的,他出手非常狠,如果被他盯上你们会小命不保的。所以不如在这里装晕,既能拿到钱,有抱住了性命。”秋珞雪继续游说家丁道。

两个家丁对视了一眼,就开始大把大把的装银子,他们用行动回答了秋珞雪。

看到这招好使,秋珞雪不仅露出了得意的微笑,果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那么接下来,就看她的了。

聂远继续在外面厮杀着,一边应对面前的人,一边还要防止他们进入库房。他招式飞快,并且没有虚招,没一招都能打倒一个人。武艺高强的他,总能为秋珞雪解决后顾之忧。

正在聂远奋战的时候,秋珞雪突然从里面出来了,用外衣包着一大堆银子和铜钱,到了外面就一股脑的撒出去,一边撒还一边说:“发钱喽,快来抢啊,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家丁们本来还在打斗,突然从天而降很多银两,他们也慢慢的停止了动作。后来有几个贪钱的先捡起地上的银子,有人做了榜样之后,家丁们也都抢了起来。甚至有的人抢着抢着还打了起来。

“你们这些蠢货,不要捡了,赶紧给我把那两个人抓起来。”郑老爷看到场面失控,气的大喊道,但金钱已经收买了家丁们的心,他现在已经指挥不动了。

秋珞雪得意的向聂远眨了眨眼睛,没有任何阻碍的,她就到了聂远身边,说道:“怎么样?厉害吧,这叫兵不血刃。”

张允文撞开门进入郑府,找到秋珞雪的时候,就看到郑府的一众家丁在地上捡银子,还有的人扭打在一起。

“怎么回事?”张允文惊讶道。

“你来了。”秋珞雪看到张允文后说,“快,把这些人收拾一下,地上的都是假币,别人他们花出去了。”

张允文进来之前,郑老爷感到不妙,已经逃走了,秋珞雪便对聂远说道:“走吧,我们去抓那个郑老爷。”

“公子,你没事吧?”这个时候弱水和三千骑马赶来。

“我没事,你们来了刚好,跟我去抓郑老爷吧,你们两个骑一匹马,还有一匹给我和聂石头。”秋珞雪说道,这匹马算是及时雨了,刚好不用跑了。

第十五 皇上亲自迎接

秋珞雪等人一路追着郑老爷,竟然来到了安南城的后山。因为山上不适合骑马,三人便下马走路。

“他竟然往这边跑了,看来制造假币的窝点在后山之中,也难怪那些百姓说曾在山里捡到钱了。”秋珞雪说道。

郑老爷一路跑到后山,他是想向山里的人通报消息顺便求救的,可是没有想到,正是他这样的做法,给所有人带来了灾难。

“快,收拾东西快跑,丞相大人已经知道假币的事情了,很快就会找来的。”郑老爷跑到一个隐秘的山洞前,恰好看到出来透风的制造假币的负责人,也未来得及寒暄,郑老爷就喊道。

“丞相大人带人来了吗?”负责人惊讶的问道,很明显的带着慌张的神色。

“现在还没有,不过……”郑老爷回答道。

“现在已经知道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秋珞雪的声音就打断了他的声音,两人回头望去,秋珞雪等三人已经站在不远处了。

看到秋珞雪他们,负责人立马怀疑上郑老爷,凶狠的看着他说道:“你是官府的探子。”

“不,我不是啊,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郑老爷解释道,“现在情况紧急,就别讨论这些了吧,我们还是快些逃命吧。”

郑老爷说着就拉起负责人的胳膊,把他往山洞里面拽。但那人是个多疑之人,现在的情况也逼得他不得不怀疑郑老爷。

于是他甩开郑老爷的手,说道:“去你的,还想骗我。”说完他抽出腰间的佩剑,直接刺向郑老爷的肚子。

“啊……”秋珞雪看到这血腥的一目,吓得大叫起来,她刚想伸手捂住自己的脸,聂远先她一路,用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不要怕。”聂远安慰秋珞雪道。

那边,负责人杀害郑老爷之后,快速跑向山洞。三千看到后喊道:“遭了,他要逃跑。”她的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追了出去。

秋珞雪听到后,赶紧对聂远说:“别管我,快去追。”

聂远也知道不能放过那些人,于是把秋珞雪的身体搬过去,让她背对着郑老爷的尸体,说道:“你在这里等官兵过来,我先去追。”说完他就快速的跑向山洞。

秋珞雪背对着洞口,望向黑茫茫的山地,忽然看到有人举着火把过来,知道是官兵,赶紧挥手喊道:“我在这里,快过来……”

弱水半个时辰前带着秋珞雪的令牌到守城的兵营中,请求协助。她和官兵一同到达后山,开始寻找秋珞雪等人的足迹。

现在听到秋珞雪的喊声,弱水高兴的说道:“是我家公子,快走。”

聂远进入山洞后很快找到了三千,两人一同跟着逃跑的那人往前走。那人快速跑进一道门,并且启动了一个机关。很快,机关内就同时射出许多道利箭,阻挡三千和聂远前进的步伐。

但两人也不是吃素的,迅速拿出佩剑,抵挡刺过来的箭雨。两人的招式毫不相同,聂远的刚硬有力度,三千的柔软细腻。虽然招式不同,他们却无一例外的挡掉了打过来的箭,顺利的通过了这个机关,继续向前。

在他们通过机关的功夫,秋珞雪已经和官兵汇合了,看到来人之后秋珞雪说道:“快,去山洞里面。”

秋珞雪的样子看起来很着急,一边说就一边往山洞里跑,生怕里面的东西跑了一样。官兵们也跟着她一起跑了进去。

“外面来了官府的人,这里怕是保不住了,您还是赶紧从暗道逃跑吧。”负责人跑到山洞的中心,里面有一些向房屋一样的地方,其中最豪华最干净的一间,是这次假币的总策划人居住的地方。

“官府的人怎么会找来这里?”那人问道。

“是负责将假币送入市场的郑老爷,他带着官府的人找来的。”负责人回答说。

“既然官府的人来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先离开吧。”总策划人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人,他提议道。

时间来不及他们多想,外面就传来了打斗的声音,原来聂远和三千已经打了进来。很快,秋珞雪也带着官兵赶到了,无论是力量还是实力,两方的差距都是挺大的,很快便有了分晓。

“把这些人都带回府衙,一个也不许落。”秋珞雪有条不紊的指挥道。

“还有,这些制造假币的器具和假币全都烧毁。”秋珞雪又说道,时间久了,官场的那套作风她学的有模有样。

“聂石头,里面发现了什么吗?”秋珞雪正打算进入里面的小隔间,就被聂远拦了出来。

“尸体。”聂远很冷静的回答说。

“怎么又有尸体啊?是谁的?”秋珞雪问道。

“刚才杀害郑老爷的人。”聂远回答说。

这下秋珞雪就有些疑惑了,问道:“是自杀的吗?”

“是被杀害的。”聂远回答说。

“是谁杀了他?”秋珞雪问道,当然问出这个问题后她也觉得很弱智,聂远又没有亲眼看到,怎么会知道是谁杀了他呢?

不过聂远竟然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是这本书的主人。”

秋珞雪看到聂远递到面前的书,是一本与医术相关的书。这线索未免太笼统了。不过,翻开里面,秋珞雪却发现了令人震惊的线索。

秋珞雪查明假币事件的消息很快传开,夏子陌也接着这个缘由,说秋珞雪立了大功,对她进行赏赐,顺便也将秋珞雪调回京中。

夏子陌亲笔书写完圣旨之后,满意的看着里面的内容,含笑的说道:“朕等你回来。”

接着他又对金福说道:“传旨吧。”

圣旨很快传到了秋珞雪手中,她笑着说道:“你还真是个假公济私的皇帝。”

接到回京的圣旨后,秋珞雪的心情很好,很快就派人收拾东西,准备回京。

“小人听说丞相大人被调回京中了,恭喜大人。”阿良找到秋珞雪后说道。

秋珞雪看着面前的人,衣着整洁,面容清秀,第一眼还有些没认出来,细看才知道是阿良。

“是你啊,阿良,这么一换衣服还是挺帅的,我差点没人出来呢。”秋珞雪说道。

“承蒙大人恩惠,小人也有点认不出自己了。”阿良回答说。

秋珞雪说道:“说什么恩惠,这是你应得的。本相这次能顺利回京,还要多亏了你的消息呢。”

和阿良寒暄了几句之后,秋珞雪问起了他日后的打算,阿良迷茫的回答说:“我也不知道干什么?像我这样出身卑微的人,恐怕也难成大事吧。”

秋珞雪看出了他的自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出身不还有什么重要的,只要以后努力,一切都是有可能的。你不要气馁,去学门手艺吧,日后能养活自己,也不用乞讨了。”

阿良惨然一笑,说道:“学手艺要交钱,还要有担保人,这些我都没有,还是算了吧。”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本相当你的担保人如何?你想学什么手艺,尽管说。”秋珞雪很仗义的说道。

阿良感激的看着秋珞雪,说道:“是大人不嫌弃的才是。小人出生卑微,承蒙大人不嫌弃,还给了小人许多帮助,小人真是感激不尽。”说着他就在秋珞雪面前跪下。

秋珞雪看着眼前这个十七八岁的的少年,是生活给了他太多苦难,秋珞雪蹲在他面前说道:“我不会嫌弃你的。我们都是人,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我只是生在了一个好的家庭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你努力生活的样子,才是值得人钦佩的。”

…………

数日后,秋珞雪再次回到了京城。夏子陌早已知道他回京的消息,一早就带了文武百官出城迎接,这样的殊荣还是非常少见的。

秋珞雪坐在马车里,远远的就看到夏子陌带领群臣站在城门口的场景,不禁说道:“哇,我们的这个皇上,还真的会铺张浪费呢,这么大的排场,总让我误认为自己是什么重要的人。”

“公子本来就是大秦不可缺少的人。”弱水说道。

秋珞雪笑着说道:“虽然是那样,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怪不好意思的。”

“我看公子挺好意思的呢,看你笑的嘴都合不拢了。”三千奚落秋珞雪道。

说着三人同时笑了起来,马车里穿出一阵轻快的笑声。聂远骑马走在马车前面,听到马车中的笑声,他也跟着笑了起来。只不过他的笑是隐隐的,很不明显的那种。

“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走到到城门前,秋珞雪下了马车,给夏子陌行了跪拜礼,并行礼道。

夏子陌的视线从秋珞雪一下马车后就开始看着她,直到秋珞雪行礼后,夏子陌说:“爱卿此去安南城,解决了假币之乱,辛苦了。快些平身吧。”

“谢皇上。”秋珞雪道谢后缓缓起身,起身之后的她就撞上夏子陌深情的目光,这么久没有见到夏子陌,秋珞雪心中也很是想念。看来她对夏子陌的情,最终还是没有抑制住的胡乱发芽了。

第十六章 再吻你一次

秋珞雪回到京城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回宫向皇上述职,而秋珞雪主要说的,便是安南城的假币一案。

“皇上,假币案虽然了解,但微臣发现了一件重要的事。”秋珞雪说道。

“什么事?”夏子陌问道。

“假币之事的幕后推手。”秋珞雪说道,说完拿出在现场捡到的医术,递给身边的太监,让太监交给夏子陌。

“这是臣在假币的窝点捡到的,陛下请看扉页。”秋珞雪说。

夏子陌根据秋珞雪说的打开书的扉页,只看上面写着:转过回阑叩玉钗。

“转过回阑叩玉钗。”夏子陌轻声念道,然后说:“这应该是一句诗,跟假币案的幕后推手有什么关系?”

“这句诗陛下之前可听过?”秋珞雪问。

夏子陌仔细想想说:“虽然朕自幼饱读诗书,但从未见过这句诗。”

秋珞雪说道:“那就对了,这句诗只有臣和徐御医知道。他在制造假币的窝点的话……”

“说明假币一事是由陈王在幕后指使的。”秋珞雪的话还没说完,夏子陌就抢先说道,这确实是很重要的信息。

夏子陌和秋珞雪没讨论多久,宫外就有大臣求见,秋珞雪就退了出去。

从宫里出来之后,秋珞雪就回到相府,回到她的玉兰苑,推开房门,夏子陌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秋珞雪看到夏子陌后还有一瞬间的吃惊,问道:“你怎么……你不是在宫里呢?怎么可能比我还快。”

“从暗道直接来相府,要比走街巷节省半个小时的时间。”夏子陌说道。

“不行,改天我要让人把地道堵上,这对我太不利了,回府也逃不过皇上的监管范围。”秋珞雪皱眉说道。

“干嘛要堵上,有了地道我才方便过来。”夏子陌说道。

秋珞雪露出一个标准式的微笑,问道:“皇上为何要不辞辛苦的来相府呢?莫非是来监督微臣下朝后有没有好好处理公务吗?”

夏子陌听秋珞雪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对劲,反问道:“你怎么了?不是说好了没人的时候以你我相称吗?”

“呵呵……”秋珞雪自嘲的笑了笑说:“我们是什么关系吗干嘛要以你我相称,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微臣不敢。”

“你是我喜欢的人,是我大秦未来的皇后,想怎么称呼我都可以。”夏子陌说道。

听到他这么说,秋珞雪干脆冷笑出声,说道:“我可没答应要嫁给你做皇后,也不稀罕做你的皇后,你还是去找你的江贵妃去吧。”

“坊间都传最近陛下寓意立后,十分宠爱江贵妃,什么锦缎布匹、珍珠翡翠,是天天往仁凤宫里送。还说什么数月不临后宫,都是假的吧。”秋珞雪继续说道,说这话的时候几乎是一口气就说出来,丝毫不带停顿的。

夏子陌听到这番话才知道秋珞雪为什么是这个这个态度,原来是因为他赏赐给江贵妃一些东西,被秋珞雪知道,然后吃醋了呀。

夏子陌想要解释可是秋珞雪说个不停,完全没有给他插话的机会,只听秋珞雪继续说道:“呵,还说什么喜欢我,当初我问你要个夜明珠你都跟铁公鸡似的一毛不拔,现在到好,对别的女人那么大方。还让我当你的皇后,哼,我才不稀罕呢。”

秋珞雪一口气说了好多话,终于累了,停了下来。夏子陌立马递上一杯茶说:“说累了吧,先喝口水。”

秋珞雪还真累了,于是接过水就喝了起来,一口气把杯子里的水都喝完了。夏子陌含笑的看着秋珞雪,他因为知道了秋珞雪吃醋的事情,可是很高兴呢。

“还有话说吗?没有我要说了哦。”夏子陌说。

“谁要听你说话,你走吧。”秋珞雪继续耍小脾气道,看夏子陌不走又说:“好吧,你不走我走。”

夏子陌见秋珞雪要走,赶紧伸手将她拉住,用力将秋珞雪抓到他的面前,两人面对面之后,他说:“哪有这样的?自己的话说完就走,总要听听我怎么说吧。”

这样面对面站着,夏子陌紧紧的抓着秋珞雪的胳膊,让她逃脱不得。这么近的距离,秋珞雪能感受到夏子陌鼻尖呼出的温热的气息打在她的脸上,让她心中感到一阵悸动。她还能吻到夏子陌身上的檀香,这股味道一直是秋珞雪贪恋的对象。

“给江贵妃那些赏赐只是为了安抚她,并不是因为我喜欢的。我夏子陌这辈子喜欢的人只会是你秋珞雪,也只能是你。”夏子陌认真地说道,这也算是对秋珞雪的承诺和告白吧。

“为什么只能是我?”秋珞雪反问道。

夏子陌勾唇笑笑说:“因为我是那样决定的。”

这话很能撩动秋珞雪的心,但她还是故作矜持,装出不相信的样子,说道:“切~你身边有那么多女人,谁信啊。”

“再说了,江贵妃的样貌、家世、能力都很强,你怎么不喜欢她?”秋珞雪又问。

“瞎说,论长相和家世,她哪有你好?”夏子陌说,这句话不是糊弄秋珞雪,也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而是事实如此。

“这么说她能力比我强喽。”秋珞雪很挑字眼的说道。

“……”夏子陌没想到她连这么都挑出来了,不过总不能回答是吧,那样的话估计秋珞雪会扭头就走,并且会好几天不理他。

“江贵妃帮朕管理后宫,能力还是有的。”夏子陌客观的回答道。

这样的回答却招来秋珞雪的冷笑,她说:“哼,那我帮你管理朝局和天下就不算有能力了吗?”

说完她甩开夏子陌的手就继续往外走,却在刚打开房门就被夏子陌抓住了,夏子陌一只手拉着秋珞雪的手将她拽进房间,另一只手快速将门关上。动作非常的迅速,不愧是会武功的人。

将秋珞雪拉回房间之后,夏子陌将她堵在门口。秋珞雪的背贴在门上,看着夏子陌,问道:“你要干嘛?”

“再吻你一次。”夏子陌说,说完就低头吻上了秋珞雪的唇。

夏子陌想做这件事已经很久了,但他一直在忍着,想要等秋珞雪完全接受他之后。科四他越发觉得,要等秋珞雪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主动,那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还是他主动出击会好一点。

秋珞雪完全没有想到夏子陌会说完直接就吻上她,一时间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反应。不过她很快就有了反应,在夏子陌的带动下,闭上眼睛,一点点羞涩的回应着。

刚开始,夏子陌只是试探性的吻着秋珞雪,后来慢慢的深入,得到秋珞雪的回应后,夏子陌似得到了许可一般,加深了这个吻。

屋内吻的热火朝天,屋外还是一番冰天雪地的景象。冰雪压在白玉兰树的光秃秃的枝干上,堆在庭院的角落中。落在红色的屋檐上。

然后那些积雪,不知从何时开始融化了,雪水渗透到土壤中,和前一年秋天留下的落叶相融合,成了很好的肥料,滋润来年草木的生长。

是因为被雪水灌溉的缘故吗?土壤中竟然深入一颗嫩绿的小草,它来寒风中摇曳着瘦弱的风姿。经过一个冬天的修养,它终于破土而出了。

再看院中那些白玉兰树,竟然也升起了嫩芽,三三两两的,带着害羞和试探的心情,投向大自然的怀抱。

冬天的时候,秋珞雪时不时地会观察院中的风景,想着春天何时来到?大概又那么一两天,或许只有半天。秋珞雪忘记观察院中的草木了,等到想起来的时候,走到院子里一看,树枝上竟然挂着新发的芽,好不神奇。

又过了些日子,忽然下了一场雨,淅淅沥沥的,落在石板路上,带着湿润的气息,迎来了万物生发的春季。

这是春日里的第一场雨,这场雨过后,春天也就来到了,所以人们很注重这场春雨。家家户户的人都出门淋雨,希望这一年能和万物一样蓬勃生长。

在这场雨到来之后不久,春天就到来了,万物似竞赛一般,争先恐后的生长,不多时整个京城就一派绿意盎然的景象。

在春日到来之后的某一天,秋珞雪也坐着马车出行了。这一天是秋家祭祖的日子,她作为秋氏最后的血脉,自然要好好祭祖。

秋氏祖先的排位被供奉在郊外的一座寺庙中,这座寺庙毗邻皇家寺庙。祖宗排位被供奉在庙堂,在别的国家,也是皇室才享有的殊荣。可是在大秦,秋氏一族的排位也可以供奉在寺庙,这足矣显示秋氏一族的地位。

供奉秋氏祖先排位的寺庙叫灵庙,在皇家寺庙的左侧,其建筑规格只比皇家寺庙低一级。皇家寺庙,送端妃娘娘吴纤楚的时候,秋珞雪去过一次,那里更多的是恢宏的气势,更偏向与皇宫内院的风格。

而灵庙不同,首先是因为它是供奉大臣排位的寺庙,气势不能和皇家寺庙一样;其次,秋氏一族大多是文人,喜欢淡雅清幽。所以这里的建筑风格更偏向于江南小院,多的是小桥流水,细腻文雅。

除了建筑规格和皇家寺庙不同之外,灵庙的守护人也想对较少,只有十多个和尚。平时负责看守排位、打扫寺庙、送经理佛。

秋珞雪在祭祖的前一天到达灵庙,被安排在禅房居住。在这期间她可以随意走动,刚好也逛一逛这清幽的寺庙。

第十七章 你喜欢我吗

灵庙的环境清幽,在这里居住也能清心养性。都安顿好之后,秋珞雪就开始在寺庙中闲逛了。这个寺庙的格局很奇特,以水和石环绕整个寺庙。

在屋子和庭院想接的部分,空出一条几十厘米宽的道,底下流淌着水。从水上升起一块很高的石柱,连着两块,刚好可以供人从庭院走到屋内。

除了水,另一个特别之处就是石。虽然其他的地方也有石头,但灵庙的石头尤其多,除了从寺庙进来的主路是青石板的路以外,其他的都是石子路铺地。这些石子全部都是圆形的鹅卵石,所以走在上面也不至于硌脚。而且这些石子大小形状都相似,看起来很整齐。

走在石子铺路上,道路两旁都是绿植,做多的是银杏树,春天刚刚长出新叶,看上去充满生机。两边道路的地面上也争先长了许多绿油油的草。小草生长的层次不齐,也不均匀,但看起来也很不错,有另一种美感。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石雕,各种各样的,很是奇特。秋珞雪在灵庙中四处逛着,感觉很新奇。在空气清新的寺庙中走着,身心也舒畅了许多。

秋珞雪最喜欢的是从庭院到屋子的那个设计,底下有水经过。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设计,感觉很新奇,来来回回的走了许多遍,像一个发现了新奇事务的孩子一样,正在高兴的玩耍着。

聂远坐在庭院的凳子上,看着高兴玩耍的秋珞雪。她的笑容总是那么有感染力,让人忍不住跟她一起开心。在春日的阳光下,秋珞雪高兴的笑着,笑容灿烂,聂远觉得那笑容仿佛是在召唤他。

在秋珞雪笑容的趋势下,聂远突发奇想的去找秋珞雪。当秋珞雪欢快的走过水上的石柱时,聂远起身过去。在秋珞雪再一次转过来跳到石柱上的时候,聂远也从另一边到那个石柱上。

秋珞雪没有注意到聂远突然过来,猝不及防的差点向后倒去,聂远见状及时抓住秋珞雪的胳膊。这样一来,两人之间的距离就变得很近,差不多是抱在一起了。

“扑通~扑通……”这样的距离,让聂远的心脏强烈的跳动着。

秋珞雪也有一时的慌神,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问道:“怎么突然过来了?”

“想和你相遇。”聂远看着秋珞雪的眼睛,回答说。

想和你相遇,秋珞雪觉得这句话也很浪漫,没想到这样的话是从聂远口中说出来的,一时间很是惊奇。

但聂远说出这样的话,让秋珞雪不得不考虑另一个问题,那就是聂远对她好真的是因为夏子陌的命令吗?这么一想秋珞雪就觉得,难道聂远做出这种举动是因为喜欢她吗?

如果是那样的话,该怎么办呢?她从来没有对聂远产生过非分之想,而且已经把心交给了别人,但那样的话对聂远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聂石头,我问你一个问题……”秋珞雪看着聂远说。

聂远没有说话,而是在等秋珞雪继续问出那个问题。

“或许……你,喜欢我吗?”秋珞雪问道。

聂远也从未想过秋珞雪会问这个问题,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在思考的这个空挡,秋珞雪也没有再说话,和聂远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和距离。

聂远思考了许久,他当然想说:是的,我喜欢你,你呢?喜欢我吗?可是他不能这样说,他知道秋珞雪不会也不能和他在一起,他也大概能看出来秋珞雪喜欢的人是夏子陌。这样说出来之后,只能让秋珞雪为难吧。而且那样之后,他们就不能像现在这样自然的相处了。

“我不喜欢你。”聂远看着秋珞雪说,虽然这样说,但他依旧深情的看着秋珞雪,在心中一点点描摹她的容貌。

说完这句话之后,聂远松开秋珞雪的胳膊,向后方退了一步,离开石柱,然后转身离开秋珞雪的庭院。

我这一生,唯一说过的谎言就是“我不喜欢你”。转身离开的时候,聂远在心中这样想到。

秋珞雪看着聂远离开的背影,不知道为何她在那背影中看到了落寞和孤独。她想:或许落寞和孤独就是聂石头给人的感觉吧。

“既然你不喜欢我,就祝你找到一个喜欢的人,让她驱走你身上的落寞和孤独。”秋珞雪看着聂远的背影说道。

而聂远想回答的是:不会有那种人了,因为我的爱,都给了你。

在灵庙过了一夜之后,第二日就到了秋氏祭祖的日子了。这一天,灵庙除了和尚和秋珞雪带来的人,就再无其他人了,完全是封闭的状态。

之所以这样,还是因为秋珞雪的身份。祭祖的时候,她要以女儿身出现在祖宗排位之前。因为男子和女子的礼节也有所不同,所以这一天必须换为女装。

一大早,倾城等人就到秋珞雪的房间中叫她,为她熟悉打扮,拿出白色的女装给她换上。祭祖之时,为了显示尊敬,要穿白色的服装。今天秋珞雪的装扮,没有带太多的装饰品,以朴素为主,但即使是朴素的装扮,也难掩秋珞雪国色天香的容颜。

梳洗打扮好之后,秋珞雪便出门前往祠堂。聂远早已在门外等着秋珞雪了。虽然早已见过秋珞雪的女装扮相,但聂远还是忍不住的惊讶。

“朕,想像天下昭告络雪的女儿身份,只有那样,她才能成为朕的皇后。”夏子陌对夏子炎说道。

他们两兄弟正在春晖亭下棋,顺便观赏春日的好风景。夏子陌的话很突兀,让夏子炎有些震惊。

“这么突然?”夏子炎说道。

“朕已经想了好久,不准备再等了。”夏子陌说道。

夏子炎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虽然已经告诉过自己很多次,但难免会有些伤心。不过,作为夏子陌的好兄弟,除了伤心失去心爱的女人,更多的,他要为夏氏的江山考虑。

“可是秋氏一族已无后代,若恢复了络雪的女儿身份,她势必不能再当丞相,丞相一位又当如何呢?”夏子炎问道。

夏子陌想了想回答说:“朕觉得,秋氏当丞相的规矩似乎是时候改一改了。”

“就算要改,现在也不是时候吧。”夏子炎说道,“陈王叔一直暗自拉拢朝中势力,之所以没有动丞相之位,是因为先祖规定,任何人都无法更改。若是废除了秋氏为相的规定,他势必要将手伸到丞相之位上,到时候皇兄再想控制朝局就难了。”

夏子炎的一番话很有道理,夏子陌也能听的进去。只是这样,秋珞雪的女儿身份,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宣告天下了。她既不能穿女装,也不能成为夏子陌的皇后。

“秋氏一族,真的就没有别的子嗣了吗?”夏子陌喃喃道,他在想没有子嗣,能不能创造一个子嗣内?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想想这些,夏子陌又叹了一口气,说道:“父皇竟然将这种朝局留给我们,真是狠心啊。”

“再怎么说,陈王叔也是父皇的亲兄弟,他当年只是将陈王叔圈进地方,也是仁至义尽了。”夏子炎说道。

“父皇把他当兄弟,他可没把父皇当兄弟,竟然下毒毒害父皇。”说起这件事,夏子陌就气不打一出来,可惜没有证据,陈王在京城和朝堂的人脉又多,不能一下清楚,不然他真的想亲自斩下陈王的脑袋。

秋珞雪跟着灵庙的住持一同进入祠堂。住持受过先皇和先丞相的嘱托,不会向外说出秋珞雪的身份。除了他们两人还有聂远和秋珞雪的四个丫鬟。秋珞雪穿女装出来的时候,其余的和尚全部在大殿诵经,也防止他们知道秋珞雪的身份。

进入祠堂,秋珞雪看到里面供奉着大大小小的排位,全部都是秋氏的族人,其中最前面当着的是秋珞雪父母的排位,后面依次按照功业的大小排列。

看着满屋子的排位,就能知道秋氏一族也是大家族,只是不知道为何,竟然到她这一代只剩下她一个女孩。

秋珞雪在在祠堂的蒲团上跪下,对着祖宗排位磕了三个头。这一过程要非常的虔诚,动作还要很标准。

“秋氏先祖再上,小女秋珞雪前来祭拜,望祖宗保佑秋氏一族门楣永耀,发扬光大。望族人们保佑小女的女子身份不被拆穿,在朝中一切顺利,护卫夏氏江山,守护秋氏荣耀。”祭祖其实也是祈求祖宗保佑后世子孙,所以秋珞雪说了这番话,说完之后她又磕了三个头。

磕完头之后,秋珞雪有起身,从案几上拿起摆好的香,将香点燃,插到前方的香炉中。

这些做完之后还要听住持为祖先们诵经,之后是亲自打扫祠堂,擦拭祖宗排位。不过还没等到秋珞雪做这些,就有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展了。

“咚”屋外传来了一声响声,这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为了不暴露秋珞雪的身份,这里已经提起清场了,那么刚才的声音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呢?是谁发出的声音呢?又对秋珞雪有怎样的影响呢?

第十八 身份暴露

“什么人?站住。”

聂远是最先反应过来的,立马就追了出去,然后是倾城和碧玉也追了出去。

“遭了,万一那个人看到了我的身份怎么办?一定要追到啊。”秋珞雪担忧的说道。

“公子不要着急,先去把衣服换回来吧。”三千安慰秋珞雪道。

秋珞雪觉得三千说的有道理,就对住持说:“今日的祭祖仪式就先到这儿吧,请大师回去后清点和尚们的人数,如果刚才的人是庙里的和尚,还望大师拦住他,不要让他将此事告诉别人。”

“丞相大人请放心,老衲受先皇和先丞相的嘱托,一定会保守丞相大人的身份秘密。”大师真诚的说道。

他也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高僧,自然会说话算话,不泄露秋珞雪的身份。可是刚才偷听的人呢?他会守口如瓶么?若他是无意间听到的,还有可能。

若他是有意的呢?而且这种情况下,对方有意偷听的几率更大,毕竟这里有人把手,不会轻易放人进来。如果他是有意的,又是奉了谁的命呢?

想到这些,秋珞雪知道必须要抓住那个人,而且要问出缘由。她立马对弱水说:“弱水,你和大师一起去,把寺庙中的所有人集中到一起,不能放走一个人。”

“是。”弱水说完就和住持一起出去了。

秋珞雪最后看了一眼秋氏祖先的排位,秋氏一族的荣耀能不能保住,就看能不能抓到那个偷听的人了。

聂远等人追出去后,只看到一个女子的背影,几人的武功不错,一直追着,也每天跟丢。

女子一直向前跑着,感觉快被追上,还回头看了看后面的追兵。

聂远等人看到女子的容貌的时候,都吃了一惊,偷听的人竟然是汐月。当初秋珞雪把她从妓院救出,好心收留她,没想要她会这样。

眼看聂远就要抓住汐月了,突然从外面回来来了许多黑衣人,从天而降,拦住了聂远等人。聂远等人反应也很快,拿出剑和他们对战。

聂远的出手速度很快,也很凌利。他想快点解决眼前的人,抓住汐月,这样秋珞雪的身份才不至于暴露。

秋络雪回到房间换好衣服,焦急的等着聂远等人的消息,这一过程是非常煎熬的过程,不知道确切的消息,就等于她的生命一直没有保障,相当于在你的头上放了一把闸刀,但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落下来,不知道生命归往何处的秋络雪,一直处在焦躁和煎熬之中,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坐立不安。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秋络雪赶紧转身去看,可是回来的人是弱水。

“公子,寺庙里所有的人都已经在大殿中了,一个不少。”弱水说道。

“一个不少么?”秋络雪说道,“这样的话,偷听的人就不是寺庙中的人了?那他是怎么进来的呢?”

“总归是和寺庙中的人有关系的吧,除了我们能带人进来的也只有他们了。”三千分析道。

秋络雪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说道:“对,肯定是他们带进来的人。无论如何,都要一个一个好好审,不能放过。”

这么说着,秋络雪觉得不能坐以待毙,就带着弱水和三千一起,前去审问寺庙的人,总要先找到幕后黑手好一些。

三人刚刚离开庭院,就碰上碧玉回来,秋络雪焦急的问道:“怎么样了?抓到了吗?”

碧玉失落的摇摇头说:“没有,本来已经快抓到了,但突然来了一帮黑衣人挡住了我们,她就逃跑了。”

“公子,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碧玉又问道。

“是谁?”秋络雪问道。

“是一个我们都认识的人。”碧玉回答说。

这下秋络雪就更奇怪了,她们几个都认识的人,那会是谁呢?秋络雪觉得她也没有招惹过谁,总不至于有人专门来查她吧?

“我们都认识的人?那会是谁呢?”秋络雪说道。

“这个人不仅我们认识,还住在相府,是今天公子刚收进府里的丫鬟。”碧玉这下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还不等秋络雪说出人名,三千抢先说道:“汐月?”

“没错,就是她。”碧玉深恶痛疾的说道,“真是忘恩负义,公子对她这么好,她竟然做出这种事情。”

“竟然是她?虽然我也一直觉得她不太对劲,但也没想到她会做出这种事情!太过分了,等抓到她,我一定要让她好看。”三千也气愤的说道。

而秋络雪,从知道了那个人是汐月之后,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话也没有说,愣愣的站在原地。也是,这件事情对她的冲击确实很大,她因为善良对汐月伸出援助之后,没想到汐月会转过来害她。秋络雪觉得,她日后可能会死在自己的善良之下。

这里面还是弱水最为冷静,本来秋络雪的四大丫鬟中也要数弱水和倾城处理事情最为冷静,碧玉是和秋络雪性格像的,有点咋咋呼呼,三千的性格是有些好强的,不过在秋络雪等人面前还好。

弱水冷静的分析道:“那些还是等抓到她之后再说吧,当务之急是她的下落。对了,聂统领和倾城怎么没回来?”

“他们去调集因为的人手追踪汐月的下落了。”碧玉说道。

另一边,聂远先去皇宫向夏子陌汇报这件事,他单膝跪在大殿之上,说道:“属下无能,导致丞相大人的女子身份被外人知晓,请陛下降罪。”

夏子陌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是一脸的愁苦,这件事真的是猝不及防,但他也不会因此就治聂远的罪,他说:“现在治你的罪也无济于事。速将在京城的所有影卫都散步出去,追查汐月的下落,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那个女子。”

“是。”聂远的声音铿锵有力。

从皇宫出来之后,聂远立马去了影卫基地。这个基地修建的及其隐秘,一般人找不到,而且基地之外还有许多机关,外人很难进入。而且进入基地的范围后,还有许多看守,可以说这里的防卫是很严密的。如此严密也是理所应当,因为这里是大秦最高的保密基地。

聂远和倾城快速的穿过基地,所到之处遇到都人都会停下里对着聂远喊一声“聂统领”,可见他在这里的地位是很高的。

进入里面的大殿,有人出来迎接聂远,那人说道:“属下没有接到聂统领今日到来的消息,请问是有什么急事吗?”

“立刻让所有影卫在大殿集合。”聂远面无表情的说道。

“传朕的命令,立刻封闭京城所有城门,没有朕的旨意,一个人都不能放出去。”夏子陌下命令道,这是防止汐月逃出城外的手段。

夏子陌的命令很快传了出去,京城各个城门的守城士兵立刻封闭城门,严守着不让任何人出去。这突如其来的气氛也加剧了京城当中紧张的气氛。

不过,这只是第一部,等影卫们出动之后,京城的气氛会更加不好。

“所有人听令。”聂远站在大殿的最前方,看着下面的影卫们,这里大概聚集了几十个影卫,都是暂时没有任务的。

听到聂远的话,影卫们齐刷刷的跪下,说道:“属下听令。”

“画像上的女子,是天字号通缉犯,尔等即可出发,查找此人的下落,无论生死,务必带回。”聂远的手中拿着汐月的画像,这是倾城找的画师画的。

聂远的命令发出去之后,影卫们很快就出发了,去往京城的各个角落。关了城门,还平白无故的多出了许多拿剑的人出没,这无疑使京城之中人心惶惶,纷纷猜测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

除此之外,灵庙也被封锁了,里面的人都要接受盘问,这些事情主要是秋络雪等人负责的,可是问来问去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汐月也没有下落。

晚上的时候,秋络雪回到了相府。回想这一天的经历,实在太难以置信了,她一天都在恐惧、担忧、后悔和害怕中度过。

躺在床上,秋络雪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是身份被世人知晓之后该怎么办?朝堂之上又会是怎样一番场景?日后的丞相的位子怎么办?夏子陌会不会为难?

“唉~如果被世人知道了我女子的身份,这个丞相怕是当不成了吧。”秋络雪自言自语道,“对我来说虽然没有什么,但夏子陌呢?这件事情应该让他很为难吧。”

想到这些秋络雪更是不能安睡了,从床上起来披上衣服走了出去。从相府到皇宫的地道,夏子陌走了许多回,但秋络雪这是第二次走。地道中没有任何变化,那颗她想要的夜明珠也还挂在墙壁上,只是现在秋络雪已经没有心情要那颗夜明珠了。

之前她从未想过身份暴露的时候,后来某一天,夏子陌知道了她的身份,那个时候她还不是很害怕,因为夏子陌是值得信任的人。可是现在,有一个不确信的人知道了她的身份,她不知道汐月会拿那个身份做些什么,不由得害怕起来,这个时候她正需要夏子陌作为坚实的依靠。

第十九章 大秦女丞相

朝堂之上充满了压抑的气氛,大臣们从一片寂静变为小声的议论。夏子陌冷冷的看着下方的群臣,什么也没说。

秋络雪觉得,反正现在她的身份也已经暴露了,那不如就爽快的承认,至少要将夏子陌等知情人从这件事中脱离出来,不能让他们受到牵连。

于是,秋络雪跪在大殿之上,说道:“微臣以女儿身份进入朝堂,参与国政,罪该万死,请陛下治罪。”

夏子陌看着跪在下面的秋络雪,他知道秋络雪这么说的目的是和他撇清关系,可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抛弃秋络雪呢?于是缓缓开口道:“秋式子孙进入朝堂是祖先规定,并非丞相大人知错。朕也不会罚你,起来吧。”

秋络雪在夏子陌说这些话的时候就朝他摇头,让他不要这么说,可他却偏偏这么说了。果真,他以说完就引起了以江士廉为首的陈王的爪牙的不满。

“陛下,从古至今都没有女子参政的先例,秋络雪以女子身份进入朝堂岂能不罚?”江士廉率先说道。

“放肆……”夏子陌怒斥道,“就算她是女子,在朕没有免了她的相位之前,她都是我大秦的丞相,你竟然敢直呼丞相的名讳。”

这个时候江士廉也毫不让步,说道:“陛下,您现在还不免了她的相位,更待何时?难道让天下人笑话我大秦。”

“是啊是啊,臣以为,秋丞相自幼以男子身份示人,这件事先丞相肯定也知道,为了保住秋家的相位,竟不惜欺骗自己的君王,此事不止要罚秋丞相,就连先丞相也要一起惩罚。”

“臣以为应该趁机断了先祖的约定,罢免秋丞相的官职。”

现在的情况是,江士廉一方占了上风,毕竟他们揭露了秋络雪的女子身份,而无论在大秦还是在其他六国,绝对没有女子参与朝政还担任官职的道理。就算北泽的政权在长公主的手,但她也是垂帘听政的状态,不能直接参与朝政。

因为这个原因,以江士廉为首的陈王的爪牙现在更有的说了。他们自然不会放弃把秋络雪推下台的机会,毕竟这可能是他们选出自己阵营的人当丞相,进一步控制朝堂的契机。

“先祖的约定是由秋氏子孙担任大秦的丞相,秋络雪也是秋氏的子孙,为何不能担任大秦的丞相?”正在双方僵持之时,夏子炎突然从外面走近大殿,他的声音洪亮,涌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之中。

秋络雪回头看夏子炎,他不慌不忙的走入大殿,他身后的阳光耀眼,以至于从秋络雪的角度看不清夏子炎的面容,但她能依稀看到夏子炎的手中拿着什么东西。

夏子炎走到大殿的中央,还是带着往常的笑容,看着江士廉问道:“是吧,江大人。”

“这……”江士廉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还是说:“虽然没有指名必须由秋氏的男儿担当丞相,但这么多年来……”

“这么多年来一直由男子担任丞相,那是因为秋氏有男儿,但到丞相大人这一代,秋氏只有她一个子嗣,丞相一职,自然要由她担任。”夏子炎打断江士廉的话说道。

“炎王所言甚是。”夏子陌适时说话道,他的立场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

接着夏子陌继续说:“夏氏为王,秋氏终身为相。这是先祖完整的约定,只要是秋氏子孙,皆可成相,不论男女。”

“陛下,从来就没有女子参政的先例啊。”一个大臣说道,一副苦口婆心劝阻的样子,实质上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虽然秋丞相是女子,但康州旱灾之时,秋丞相身先士卒,亲自前往赈灾;安南城假币一案,秋丞相率领众人调查了好几个日夜,终于将此案破获。”夏子陌说了秋络雪的业绩,接着又问:“朕倒是想问问爱卿你,除了在朝堂之上耍嘴皮子功夫,可还有别的贡献?”

夏子陌这一句话,堵住了刚才那个大臣的嘴,让他不敢再说话。

江士廉见情况不妙,便不再纠结秋络雪的丞相身份,说道:“秋氏子孙可为相是先祖的约定,可是秋丞相的欺君之罪是确实存在的,若陛下连此事也不处罚,日后陛下的权威何在?如何治理天下?”

秋络雪在朝堂之上静静的站着,一直也不说话。自从夏子炎出现的那一刻起,她似乎猜到了这是夏子陌早就安排好的。只是她不知道具体的安排是什么,所以也不敢乱言,只能静静的等待着。

江士廉提出的问题似乎是夏子陌事先预料到的,他给夏子炎使了个眼色。夏子炎也很快明白了,冲夏子陌点点头,之后说:“秋丞相也并非欺君,她伪装成男子的身份进入朝堂,其实是先皇安排的。”

夏子炎的话一出,群臣更是哗然一片,这件事竟然还和先皇有关系?

“炎王爷空口无凭,总不至于就打算这么说服我们吧。”有人问道。

“本王既然这么说就不是空口无凭,先皇圣旨在此。”夏子炎说着将手中的圣旨高高举起,这是秋络雪刚才看到的夏子炎手中拿的东西,其实他一直拿在手中,只是众人光顾着秋络雪的身份问题,一时间没有注意。

就在昨天晚上,夏子陌暗中到了夏子炎的府中,将秋络雪女子身份的事情告诉了他。

“这件事还真是棘手,那个叫汐月的女子很可能是陈王叔派到络雪身边的,当初应该好好调查一番的。”夏子炎懊悔的说道。

“没用的,朕已经派人调查过了,身世没有问题,也没有发现和陈王有过交集。”夏子陌回答说。

夏子炎脸色凝重的说道:“看来陈王叔下了一番功夫。”之后他又问:“如果真的是那样,皇兄打算怎么办?此事如果传出去,不要说相位,络雪怕是命也保不住了。”

“朕不会让她有事,无论是性命还是相位,是她的,任何人都不能夺走。”夏子陌说道,眼中露出坚定的神色。

“臣弟也知道皇兄对络雪的情义,可是到时候事情传了出去,大臣们闹起来,恐怕不好控制。”夏子炎担忧的说道。

“所以朕才来找你。”夏子陌说道。

夏子炎不明白夏子陌的深意,问道:“皇兄打算怎么做?”

“请父皇出面。”夏子陌正色道。

“父皇?”夏子炎有些明白了,惊讶的问道:“皇兄的意思是假传这是父皇的命令?”

“也不算假传,这件事父皇本来就知道。”夏子陌说道,“只有将此事说成是父皇的意思,才能免去络雪的欺君之罪,才能救她。”

“可这样空口说,大臣们也不会相信吧。”夏子炎对这一点还是很担忧的。

夏子陌早知道会这样,给金福使了个眼色,站在一旁的金福从宽大的袖口中拿出一份黑色的圣旨,放到夏子炎面前的桌子上,并将圣旨摊开。

“这份圣旨不适合放在朕的手中,你将他拿出来才是最合适的。”夏子陌说道。

这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夏子陌伪造了先皇的圣旨,以此来救秋络雪的命。今日在朝堂之上,当江士廉提出秋络雪的女子身份时,金福就悄悄找机会离开,通知心腹的太监让夏子炎进宫。还在那时,大臣们的注意力都在秋络雪身上,所以他们悄无声息的做了这件事。

此时,夏子陌已经从龙椅上下来,走到大殿的中央,跪在最前面的位置,其余的大臣跪在夏子陌身后,夏子陌跪下后说:“儿臣领旨。”

“兹秋氏小女秋络雪,为秋氏一族唯一的后代。为不违背先祖约定,特准秋络雪以男子身份示人,继承其父秋英豪的丞相之位……”

夏子炎宣读的圣旨中的内容很快在全国各地展览,这是向全国各地宣告秋络雪的身份,并且给出了不惩罚秋络雪的理由。而这份圣旨也决定了日后秋络雪的丞相地位不会因为她的女子身份而改变,她将成为大秦的女丞相,也是七国历史上的第一位女丞相。

汐月在宫外一座朴素的马车上焦急的等待着,江士廉进宫已经很长时间了,本来约定了让汐月进宫作证,现在迟迟没有消息,让她很着急。另一方面她知道秋络雪正在派人四处追捕她,她希望能在说出秋络雪的身份之后,获得赦免。

“汐月姑娘,江大人派我来通知姑娘进宫。”

正在汐月焦急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汐月迫不及待的掀开马车的帘子准备出去。但是她刚露出头,一把剑就抵在了她的脖子上。汐月抬头看去,发现是聂远。看到聂远之后,汐月就绝望了,因为她无论如何都没办法从聂远的手中逃脱。

并且现在,除了聂远还有许多影卫,在宫门前围着汐月乘坐的马车。他们每个人都手中都佩戴着剑,这意味着汐月没有半分逃出去的机会。

第二十章 把你找到我的地盘

紧张的朝堂时刻终于结束了,秋络雪也完好无损的从金銮殿中出来,她既没有损失官位,也没有失去性命,这一切要多亏了夏子陌的策划以及夏子炎的帮助。

从金銮殿出来,秋络雪和夏子炎并肩向宫外走去。刚走出宫门就看到聂远带领一众影卫在宫外等候,影卫们统一穿着黑色的服装,腰间佩戴利剑,分两列站在秋络雪的马车附近,因为人数众多,队伍一直排到了午门前。

聂远则站在最中央,他身上穿的是第一次见秋络雪时穿的黑色服饰,站在宫门前的他身姿挺拔,周身散发着不容侵犯的气息。阳光从聂远身后洒下,形成逆光的效果。金色的光线落在马车的车顶上,将本就豪华的马车变得更加辉煌。这样的队伍出现在宫门前,可谓是壮观无比。

“你怎么来了?”秋络雪走到聂远面前门道,这样面对面的站着,聂远挺拔的身姿显得更加明显。

他们的影子投射在地面上,可以看出聂远比秋络雪将近高处两个头的高度来。周围的一切成了衬托,聂远在辉煌的宫门前,专注的看着秋络雪。秋络雪觉得他的目光比初见时要温暖许多,难道是因为阳光的缘故?

“来抓人。”聂远回答说。

“抓人?”秋络雪看了看周围,似乎没有什么可抓的人,于是开玩笑的问道:“难道是来抓我的么?”

秋络雪只是开玩笑的一说,谁知聂远回答说:“对,把你抓到我的地盘,这样以后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秋络雪真的随聂远一起走了,马车在影卫的护送下,前往影卫基地。影卫开队,这阵容不必皇上出行小多少,看的一种群臣嫉妒得不行。

“大家看看,看看,这秋丞相的谱摆的有多大,进宫上少都带这么多侍卫,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身份一样。”一行大臣从宫中出来,刚好看到秋络雪出行的阵仗,少不了酸言酸语。

“是啊,什么时候女子都可以当政了,还在我们的头上,真是叫人憋屈。”

“那有什么办法,人家的出身好,我看啊,大家以后也别努力,还是早日投胎,投个好人家吧。我要是生在秋家,可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要我说女子就应该在家中好好相夫教子,怎么可以议论朝政?”

“人家受着皇上的恩宠,有什么不能议论的。看皇上对秋丞相的态度,那可真是宠爱有加。前段时间皇上不是将让丞相留宿皇宫了嘛,估计他们早就……”

“咳咳……”

正在几人议论的火热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把众人吓了一跳,转过身一看,原来是江士廉,这些人的地位没有他高,看到他之后,立马行作揖礼道:“江大人。”

“诸位怎么在宫门口议论起闲话来了,传到皇上的耳朵中,有你们的好看。”江士廉说道,一副长者的姿态,不过在这些人中他确实是年龄最大的。

“我们也是看不惯让女子当丞相的事情,真不知道先皇是怎么想的?竟然留下那种圣旨!”一个大臣说道。

江士廉的眼角闪过一丝奸诈的神色,不动神色的说道:“诸位当真以为那副圣旨是先皇留下的?”

江士廉的话引来众人的深思,也在他们的心中种下了怀疑的种子,有了怀疑再加上一些风吹草动,自然能让他们成为罢免秋络雪丞相之位的推手。这样以来,原本不是陈王阵营中的人,也有可能成为他的人。

大秦现任丞相秋络雪是女子的事情,在下朝后的一个时辰之内就传遍了京城上下,大家都在兴致勃勃的议论中,这件事无疑是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百姓们茶余饭后最好的谈资。

当然,除了京城的百姓知道,宫内的江贵妃也知道了。此时的她陷入了沉思。江贵妃是个女人,她不会从国家政事的角度思考这个问题,而是从女子的视角出发。她想的不是秋络雪成为大秦的第一个女丞相,而是这个叫秋络雪的女人很可能夺走她的后位。

回想起夏子陌对秋络雪的态度,江贵妃越发坚定了这个可能。所以她现在不能继续坐以待毙,而要适时出击,守住她在宫中的地位。

“不行,绝对不能让秋络雪成为陛下的皇妃,否则本宫的后位就保不住了。”江贵妃自言自语道,她已经开始害怕了。

“来人,本宫要去见皇上。”江贵妃喊道。

秋络雪的马车走了很长的时间,终于到了影卫的基地,聂远领着她到了基地的大殿,进去之后秋络雪才发现,夏子陌和夏子炎已经在里面等候了。

“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竟然比我还快,难道这里也有什么秘密通道?”秋络雪见到两人后就问道。

“也不算秘密通道,只是从皇宫中有一条近路通往这里。”夏子陌回答道,他无疑是坐在上位的。

“可是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秋络雪问道。

“有需要你处理的人。”夏子炎说道,“这一次,不要再心软了,她可是差点害你失去性命的人。”

夏子炎这么一说,秋络雪就明白那个人是谁了。也好,刚好她还有些问题想问那个人。

“她在哪儿?”秋络雪问道。

“把人带上来。”聂远冲殿外喊道,很快就有两个影卫架着一个血肉模糊的女人走了进来。

从汐月的状态来看,她已经在影卫基地受过刑了,光看她身上的伤,秋络雪就知道影卫的手段有多么残忍。她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从衣服破烂的地方看去,还能看到她身上的伤口,有些是鞭打的痕迹,有些是刀口划过的痕迹。最明显的是她的左脸,上面被划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汐月原本也是一个长相美艳的女子,她的皮肤白皙,不带有一丝杂质,只是现在左脸上的那道划痕,已经把她的脸毁了。

看到她现在的惨状,秋络雪有些不忍,但想想她做的忘恩负义的事情,又很恨她。

汐月被带到大殿上跪着,但她因为受过太多刑的缘故,已经不能很好的跪着了,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会晕倒。秋络雪在汐月的面前蹲下,和她的眼睛对视,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汐月听到秋络雪的声音,缓缓抬起眼睛看着她,回答说:“为了活着。”

“为了自己能活着,所以要害另一个活着的人死去,未免太不讲道理了。”秋络雪说道。

汐月轻蔑的笑了笑说:“生活本来就是不讲道理的啊。大家都是这么做的,为了自己能活着,就去害别的不相干的人。”

“我就不是那样做的。”秋络雪说,她尽量让自己不去可怜汐月。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秋络雪就处于这种状态,虽然眼前的汐月很可怜,但她已经不会去怜悯她了。因为她知道,她一时的冲动不仅会害了自己,更有可能害了在场所有帮助过她的人,为了不给他们添麻烦,秋络雪尽量什么都不做。

“那是因为你是大秦除了皇上以外最尊贵的人,你拥有的一切都是最好的。你出生在一个好的家庭、拥有最强的侍卫、和皇上最亲爱的弟弟是好朋友,甚至最后连皇上都倾心于你。因为你拥有了一切,所以你不用奋斗,不必有害人之心,因为所有的危险都会有人帮你挡掉。你甚至可以救任何你相救的人,杀任何你想杀的人,因为你有能力,那些不过是你一句话的事。”

汐月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可是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出生在不幸的家庭,被卖到妓院当妓女,我每天能做的就是强颜欢笑,用自己的身体换来微薄的收入。我每天努力的活着,可还是躲不过打骂。我也想像你一样活得单纯不算计,可是生活不允许我这样。”

汐月说起这些的时候没有哭也没有悲愤,只是用一种近乎平淡的语气来讲述这些事,她这样的语气更像是一种斥责,斥责命运的不公,斥责生活的不幸。

秋络雪原本不打算可怜她,可听到这些还是忍不住的对汐月产生了怜惜之情。是啊,她只不过是出生在一个好家庭而已,只不过是比别人幸运而已。如果她有着个汐月一样的身世,能保证不去加害别人吗?

“我知道我活不了了,也不奢求你能饶我一命。”汐月继续说,她真诚的看着秋络雪,说道:“但我想跟你说声谢谢,虽然我是带着目的潜入相府的,但你对我的好我知道。如果当初我没有答应江大人的要求,可能会很幸福的在相府生活吧。”

“可惜造化弄人,那个时候的我已经身不由己了。”汐月说着留下一滴清泪,是惋惜也是后悔,不过现在说那些已经晚了。

秋络雪不由自主的伸手为汐月擦去她脸上的泪,这一举动让汐月感动万分,她感谢的露出一抹微笑。

“今生辛苦你了,来世希望你能生在一个好人家。”秋络雪说道。

说完她站起身,背对着汐月,说道:“送她走吧。”

第二十一章 你愿意做我的皇后吗

“娘娘,陛下不在宫中,娘娘请回吧。”金福在栖龙殿的殿外守着,看到江贵妃过来,恭敬的说道。

“我知道陛下就在宫中,他只是不想见我。”江贵妃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她说:“没关系,我就在这里等陛下,等到她想见我为止。”

“娘娘,不是陛下不想见您,他真的不再宫中。”金福继续劝道。

江贵妃还是很执着的认为夏子陌不想见她,说道:“揭露秋丞相身份的人偏偏是本宫的父亲,陛下又怎么会相见本宫呢?”

江贵妃其实是处在一个两难的境界中,她一直深爱着夏子陌,而她的父亲却是夏子陌要对付的人,夏子陌是他父亲想要对付的人,他们注定是敌人,就算现在不是,日后也会是。到那时,江贵妃无疑要做出选择,帮夏子陌或者是她的父亲,只是她现在还不想做出选择。

金福见江贵妃这么坚持,也很无奈。他只是一个下人,虽然深受夏子陌的信任,但依旧管不了贵妃娘娘,他只能传达夏子陌的意见,至于听着做出怎样的反应,他是决定不了的。

于是,江贵妃就站在夏子陌的宫殿外,一直等夏子陌召见她。可现在的夏子陌压根不在宫中,自然也无法召见她。那个人此刻正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是估计不到其他人的。

“那些是你安排的吧,我就知道,你会有办法的。”秋络雪说道。

他们选择还在影卫基地,秋络雪正坐在一个秋千上。她没想到影卫基地竟然会有这么少女的东西,很是惊讶。除此之外,这里的环境也很好,花草树木生长的很旺盛,溪流、泉水、池塘都有,绝对是一个欣赏风景的好去处。

“知道我有办法你还在朝堂上那样说,竟然让人抛弃你保全自己。”夏子陌站在秋络雪的对面,双手俯在秋千的绳子上,时不时的晃动秋千,陪秋络雪玩一会儿。

秋络雪抱歉的笑了笑说:“我也是不确定嘛,万一你没有准备好这些后手,当然要暂时的抛弃我了,这样才能守住你的位子,守住你的江山。”

“可是我不打算抛弃你,之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夏子陌说出自己的心意道。

“不,不能这样。”秋络雪着急的说道,为了说清楚那些话,她人为的让秋千停下,到夏子陌面前,说道:“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你要学会抛弃我,保全你自己。因为我知道,你的放弃只是暂时的。你要学会假意抛弃我,而我会在原地等你。”

秋络雪一字一句的说出这句话,夏子陌也一字一句的听着,这段话深深的烙在了他的心中,因为这时秋络雪对他的爱。可就算这样,夏子陌还是不打算抛弃秋络雪。如果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也会努力计划好一切,守护秋络雪。可是事情,真的会如他所想吗?

夏子炎和聂远路过此地的时候,刚好看到秋络雪和夏子陌在一起的场景。秋络雪坐在秋千上,夏子陌在后面推着秋千,一阵风吹过,吹落不远处的桃花,在两人中间形成一场花瓣雨。而秋络雪和夏子陌都笑的很开心。

看到这一场景的两人,都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夏子炎先感叹道:“好美啊。”

“是啊,很美。”聂远也说道,他们的视线投向同一个方向。

夏子炎收回视线,看着聂远问道:“我是觉得佳人美,你呢?”

“我觉得佳人的笑美。”聂远看着秋络雪笑容满面的样子,真的要沉醉在她的笑容中了。

夏子炎听完聂远的话,也将视线移到秋络雪的笑容中,说道:“是啊,看起来应该很幸福。”

秋络雪和夏子陌的样子看起来很幸福,可是夏子炎和聂远看起来却不幸福。也是,秋络雪只有一个,而那唯一的她喜欢的还是夏子陌,所以注定有人要悲伤。只是,夏子炎和聂远之前都没有想到,还会有一个人和自己一样的悲伤。这只能说他们两人的爱都隐藏的太严密,藏得太深。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是女子的。”聂远问道。

“八岁的时候就知道了。”夏子炎回答说。

“真羡慕啊,那么早之前就知道了。”聂远说道。

“你呢?什么时候知道的?”夏子炎反问聂远道。

“不久前,她告诉我的。”聂远回答说。

“啊~好羡慕啊,竟然是她亲口告诉你的,我都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夏子炎说道。

两人这样互相羡慕来羡慕去,不过是增添了他们两人的悲伤罢了。另一边,秋络雪和夏子陌还在欢乐的嬉笑着,他们的世界依然是幸福的光景。

“突然觉得自己很悲伤呢,要不要去喝杯酒?”夏子炎邀请聂远道。

“我可能不止喝一杯。”聂远说道。

就这样,因为秋络雪的缘故,夏子炎和聂远成了酒友。之前,他们虽然不算陌生,但单独坐在一起喝酒的事情还是不会有的。或许是因为喜欢着同一个人,也或许是因为两人的境遇相同,总之算是两颗孤独的心靠在了一起吧。

夏子陌和秋络雪在一起待了很久,他们自然也不会想到夏子炎和聂远现在多么悲伤,幸福的人总是觉得世上所有人都应该是幸福的样子。

当然,除了夏子炎和聂远意外,还有一个人是悲伤的。那就是江贵妃,眼看已经是日暮时分了,她还站在宫殿外面等候夏子陌的召见,可是一直都没有消息。太阳西斜,将她的影子拖得很长,随着太阳在空中一点点移动,金色的光线慢慢从宫殿的上方消失,投下黑色的幕布。直到太阳的最后一丝光线也消失在宫殿的墙上,黑夜终于来临了。

“你在这里干嘛?”江贵妃望眼欲穿的看着栖龙殿,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她太熟悉这个声音了,赶紧转身看去,果真,夏子陌就站在她的后方,江贵妃立马跪下,说道:“臣妾参见皇上。”

回到宫中的夏子陌,就没有和秋络雪在一起时的笑脸了,他的脸上不带有任何高兴的气息,更多的是冰凉,而看到江贵妃,他的态度更加不好。为什么呢?因为她是江士廉的女儿。

“又是奉了你父亲的命令,来打探朕的行踪吗?”夏子陌冷冷的问道。

“臣妾不敢。”江贵妃马上说道。

“朕看你没有什么不敢的。”夏子陌看着江贵妃说,不过他很快移开了视线,表现出一副不耐烦的姿态,说道:“算了,朕懒得说你,你回去吧。”说完夏子陌就移步离开了。

江贵妃立马站起身,说道:“秋丞相的身份,臣妾已经知道了。”

江贵妃的口中提到秋络雪,这让夏子陌很是在意,他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江贵妃说:“那又如何?朕警告你,不要打她的注意,否则,不敢你是谁的女儿,朕都不会放过你。”

“臣妾不敢。臣妾知道陛下对秋丞相疼爱有加,不会打她的注意。只是,臣妾以为……”

江贵妃说着停顿了一下,又说:“臣妾以为,既然秋丞相是女子,现在又已向天下宣告她的女子身份,在朝堂之上穿着男装已经不合适了,不如命制衣局专门为秋丞相制造一套朝服出来,这样也能显示出她与众不同的身份。并且,朝堂之外再传男装也不合适了,女子都有爱美之心,想必秋丞相也是想穿着女装的,只是为了大秦的江山,一直在委屈自己,还望陛下特许她以后可以穿着女装。”

江贵妃突然的示好让夏子陌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不确定江贵妃在打什么注意。只不过,她的话言之有理,他也很想看秋络雪穿女装的场景。于是说道:“这件事朕会看着办的,你好好管理后宫,其他的事情就不要管了。”

“臣妾遵旨。”江贵妃很听话的说道,有得体的笑着说:“臣妾宫里有许多陛下赏赐的上好布匹,已经派人照着秋丞相的尺寸赶制衣服了,等做好之后送来陛下宫中,还望陛下转交给秋丞相。”

只是,江贵妃在宫殿外面等了夏子陌一下午,为的就是这件事吗?当然不是,她有自己的目的。江贵妃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也知道该讨好什么人。

时间一点点流逝,夏子陌处理了一会儿政务,脑海中还总是回想起秋络雪的容貌,他想起自己还有一件事没有问秋络雪,于是偷偷从地道跑去见秋络雪。

秋络雪在房中听到敲门声赶紧去开,看到夏子陌后惊讶的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是回去处理政务了吗?”

“我有问题想问你。”夏子陌脱口而出道。

他这么直接倒是让秋络雪有些不适应,不过还是说:“什么问题非要大半夜来问?问吧。”

得到秋络雪的允许,夏子陌也不转弯抹角,直接开口问道:“你……愿意做我的皇后吗?”

听到这个问题,秋络雪的脸上慢慢浮现出出笑意,看来夏子陌真的很迫切的想知道这个问题,她娇羞的回答道:“愿意。”

第二十二章 朕会想你

聂远和夏子炎喝酒,一直到深夜才回到相府。目前,他还和秋络雪住在同一个院子中,所以当他跌跌撞撞的路过秋络雪窗前的时候,引起了秋络雪的注意。

秋络雪本来已经睡下了,外面的声响将她吵醒,透过窗纱,她看到外面有一个人影路过,问道:“聂石头,是你吗?”

秋络雪问过之后隔了一会儿还没有听到答案,她披衣出去,原来聂远已经坐在地上,靠着外侧的抄手游廊睡着了。

“聂石头,你怎么了?”秋络雪第一眼看到聂远的时候还以为他晕倒了,赶紧跑过去扶住聂远,知道问道他身上浓浓的酒味,才知道聂远是喝醉了。

“什么情况,这家伙怎么还喝上酒了。”秋络雪嘟囔道。

虽然现在已经是春季了,但晚上还是有些凉,秋络雪担心聂远睡在外面会生病,扶起他往房间走去。聂远虽然不胖,但高处秋络雪许多,瘦弱的秋络雪扶着聂远的时候,感觉随时会倒。两人跌跌撞撞的往房间里走去。

另一边,夏子炎也喝醉了。聂远走了之后,他干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一轮孤月挂在天空中,整个院子被衬托的寂静悲凉。

苏慕依不知何时来到这边,看着满地的酒坛和睡着的夏子炎,喃喃道:“怎么又喝醉了?”

苏慕依听夏子炎说起过他的感情,不过她还不知道夏子炎喜欢的人是秋络雪,一直以为是夏子陌宫中的某个妃子。即使是这样,也足够让苏慕依同情。

苏慕依在夏子炎对面坐下,看着夏子炎俊朗的面孔,他突然发现夏子炎这么安静的待着,少了平日里放荡不羁的笑,多了一份沉静,还是挺好的。就这样,苏慕依看着看着就对夏子炎多了一分好感。她也忘记睡觉了,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夏子炎。

秋络雪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把聂远扶进屋内,到床边后,秋络雪刚想铺开杯子,谁知聂远自己向床上倒去了,不仅如此,还把秋络雪带倒了。两人就一起向床上倒去,聂远躺在了床上,秋络雪倒在他的身上。

这一重击将睡着的聂远震醒了,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眼中还带着醉意,看到躺在自己怀中的秋络雪,问道:“还没睡吗?”

“本来睡了,被你吵醒了。”秋络雪说道,又问:“怎么喝这么多酒?你可不是酗酒的人。”

这个时候聂远还没有从醉酒中清醒过来,听到秋络雪的问题,他的伤心情绪又起来了,说道:“因为心痛。”

“心痛?为什么?”秋络雪不解的问。

“因为笑的太美。”聂远前言不搭后语的说道,他现在脑海中又浮现出秋络雪欢乐的笑容。

但聂远这样的话却让秋络雪懵了一会人,她奇怪的问道:“笑的美不应该开心吗?为什么会心痛?”

聂远苦涩一笑,说道:“因为那笑容不是冲着我的。”

秋络雪不知道聂远的感情,也不知道他今天为何会这么伤感,但他能听出聂远的悲伤,安慰道:“没事的,以后我冲着你笑。所以你不要伤心。”

“不,你不会的。”聂远说道,“你的笑是为别人,不是为我。”

第二天聂远醒来,想起自己今日说的话,非常的后悔。他觉得不应该跟秋络雪说那些话。还有一点让聂远一直纠结的就是,昨晚他说的话秋络雪到底有没有听懂。不过他能肯定的是,昨日秋络雪躺在他怀中的悸动,让他心动的更加厉害了。如果一直这样朝夕相处的话,那他会继续越陷越深,到那个时候他还能控制住自己的心意吗?

这几天,聂远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可始终都没有得到答案。在他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秋络雪在大秦的地位日渐上升。皇上下旨恢复秋络雪的女装,日后在朝堂之上也可穿着女装,于是还专门为她设计了一套女子的丞相服饰。这套衣服和原来的男装区别不是很大,都是大红色的衣服,只是样式变了,变成了裙装。

这一日,群臣都已在朝堂之上,丞相的位子还空着。夏子陌坐在龙椅上,声音沉着的说道:“迎……”

这句话说后,大臣们齐声说道:“恭迎秋丞相。”

在大臣们的声音之中,秋络雪一袭红妆进入朝堂。穿了女装的秋络雪发式自然也换回了女子的发式,黑色的长发垂下,殿外传来微风,吹起她的发丝飞扬。她的脸上化了淡淡的妆,将她原本就精致的面容显得更加好看。

秋络雪的手中拿着笏,很是端庄。她步履轻盈的在中间的通道中走着,两边站着群臣。她尽量不去看那些人的表情,因为不确定他们会投来什么样的目光。不过,她不管那些人作何想法,也要在这朝堂上站稳脚,因为那是她能为夏子陌做的为数不多的事情。

江士廉从秋络雪已进入大殿就盯着他,仿佛要把秋络雪看穿一样。也是,他肯定很不服气。论资历,他才是最有资格当丞相的,之前以为秋络雪是男子的时候,心中还稍微平衡一点,但如今知道秋络雪是女子,就更加气愤了。那个仅次于皇上的至尊之位,是江士廉一直追求的,也正因为这样,他才会选择和陈王联手。

这一次,江士廉将秋络雪是女子的事情说出来,本以为可以趁机搬到她,没想到皇上、炎王爷、还有先皇竟然都在护着秋络雪。不仅使他的计划落空,还便宜秋络雪得到诸多好处。想起这些,江士廉就气的捏紧了拳头。

“微臣参见皇上。”秋络雪走到大殿的中央跪下说道。

夏子陌用温柔的眼神看着秋络雪,说道:“嗯,换回女装看着舒服多了,平身吧。”

“娘娘……秋丞相已经穿着女装去上朝了。”仁凤宫的宫女向江贵妃汇报说。

听到这个汇报,江贵妃的脸上露出了笑意,这让宫女很是不解,问道:“秋丞相现在可谓是顺风顺水,伸手皇上宠爱,而且宫中有人传言,她很有可能成为皇后。娘娘为何还高兴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江贵妃看着宫女说道:“丞相和皇后的身份,她只能选一个。现在她在朝堂中越顺利,说明她成为皇后的可能性越少。”

“可是……”宫女担忧的说道,“听说朝中的大臣正在商量着要罢免秋丞相的官职,其中还有娘娘的父亲,若是他们成功了,秋丞相还是很有可能成为皇后啊。”

“所以本宫打算帮秋络雪,帮她守住丞相的位置。”江贵妃说道,她的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

“那娘娘是打算和江大人对着干了吗?”宫女问道。

江贵妃眼神幽幽的望向窗外,说道:“从本宫爱上陛下开始,就注定站在父亲的对立面了。”

窗外是一片繁荣,寒冬已过,花朵又重新绽放,一朵连着一朵,一簇接着一簇,透露着春的气息。而江贵妃的心,却依旧待在寒冬中。她爱上了这世间最尊贵的男人,可是那个男人却爱着别的女人。

下朝之后,夏子陌接着处理政务的名义将秋络雪留下,不过两人都心知肚明。秋络雪到御书房之后,夏子陌屏退了所有下人。当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时,他们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夏子陌主动走下龙椅,抱住秋络雪,在大殿之中转圈。宫殿之内传来秋络雪银铃般的笑容,到处洋溢着幸福的氛围。

抱着秋络雪转了几圈之后,夏子陌停了下来,看着秋络雪开心的笑容,忍不住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秋络雪现在已经不会躲避了,安心的接受夏子陌的吻。

“皇上,你这是在假公济私么?说好的处理政务呢?”秋络雪笑问道。

“怎么办?朕怕是要做个昏庸的皇帝了,看到你就不想处理政务了。”夏子陌说道。

秋络雪说:“那你不能看到我了,我还是先走吧。”说着就假意要离开。

不过夏子陌已经牢牢的抓住了她的手,让她无法离开。夏子陌说:“你离开了我就更处理不了政务了。”

“为什么?”秋络雪问。

“因为我会想你。”夏子陌勾唇笑着说道,他勾唇微笑的样子更能撩动秋络雪的心。

“这可怎么办?我怕是要成为红颜祸水了。”秋络雪为难的说。

“朕会努力只让你成为红颜,不成为祸水。”夏子陌说着拉起秋络雪的手往龙椅处走去,书桌上堆满了奏折,这些都是夏子陌今天要批阅的。

看来,既要做一个好皇帝,又想拥有幸福的爱情还是不容易的。不过好在,夏子陌是一个能干的皇帝。

江士廉下朝之后脸色一直阴沉着,回到家中立马写了一封书信,递给身边的亲信道:“立刻把这封信送到陈王手上,一定要亲手交给他。”

“是。”亲信很快带着信件出发了。

江士廉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神色,说道:“夏子陌、秋络雪……就让你们再逍遥一阵吧。”

一场巨大的阴谋从京城的江府送往远在地方的陈王府。这一场阴谋又将掀起怎样的波浪呢?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第二十三章 吃和睡也是优点

“竟然是个女子!”

秋络雪是女子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南凉国,南凉皇苏慕非自然也听说了,听到这个消息他不能不被震惊。毕竟他和秋络雪也相处了一段时间,并未发现她是女子的事情。

不过苏慕非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和秋络雪相处的事情,她穿女装时的样子、为他上药时的细心、以及当时在竹园,秋络雪差点摔倒,他抱住秋络雪后的一瞬间的心动。这些其实都在暗示着秋络雪的与众不同。

“哈哈,哈哈……真是不可思议。”回忆着以前的事情,苏慕非大笑着说道,实在是因为他觉得这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陛下也听说大秦的丞相是女子的事情了吗?”蓝烟款款走到苏慕非身边,为他呈上一杯热气蒸腾的茶。

“朕说过多少次了,你现在是贵妃,不必再做这些事了。”苏慕非看到蓝烟端上的茶,说道。

蓝烟脸上挂着温婉的笑意,说道:“臣妾已经习惯为陛下做这些事情了。”

“这个习惯不好,以后慢慢改吧。”苏慕非说道,说完又指着身边的座位,说:“坐下吧。”

蓝烟走到苏慕非身边坐下,蓝烟是一个柔情似水的女子,虽然为了帮苏慕非得到情报在妓院待过一段时间,但她的身上丝毫没有染上风尘女子的气息。苏慕非当上南凉的皇帝后将她纳为后妃,加封贵妃头衔,也足以显示对她的重视。

“没想到大秦的丞相竟然是女子,还好当初没把慕依嫁给他。”苏慕非又说道。

“是啊,若是当初慕公主嫁给了秋丞相,这桩婚姻到现在也只能作罢,南凉和大秦的政治联姻也就不可能了。”蓝烟也说道,说完她想起一些事情,又转变为担忧的语气,说道:“不过,秋丞相既然是女子,怕是不能在相位上待许久,七国之相的位置,怕也要保不住了。”

蓝烟的担忧,苏慕非也考虑到了,说道:“是啊,不知道大秦的皇帝会做出怎样的决定?”

“丢卒保车似乎是比较明智的决定,不然内忧和外患将会很难熬。”蓝烟说道。

苏慕非笑着摇头说:“只怕在大秦皇帝的心中,秋丞相不是卒。”

蓝烟的分析没有错,现在最明智的方法确实是抛弃秋络雪,稳住朝中的大臣,也让七国无话可说。否则秋络雪一天在大秦丞相的位子上,她也就要在七国之相的位置上,这会引起更多人的不满,毕竟没有这个先例。

而苏慕非的话也没错,在夏子陌眼中,秋络雪绝对不是不值一提的小卒子,现在让他抛弃秋络雪是不可能的。更重要的是,秋络雪不当丞相之后,陈王阵营的人就要成为丞相,而一旦给了他们那个位置,朝堂就乱了,夏子陌就完全进入了被动的状态。

夏子陌当然也想让秋络雪不当丞相,那样他就可以迎娶秋络雪为皇后,但是在他培植出另外一个可以代替秋络雪的人之前,这些想法都是不切实际的。

“哼……竟然让女子当丞相,简直是不识时务。”陈王觉得夏子陌的这个决定实在不够明智,他说:“本王果真没有看错,夏子陌不适合当我大秦的皇帝。”

“王爷英明,这是他们自觉坟墓,只要咱们加紧步伐,王爷荣登宝座的日子近在眼前。”徐中航现在已经成为陈王的亲信,他附和着陈王道。

陈王回头看着徐中航,说道:“本王的成功少不了你们的助力。只是……若能将你的义父拉入我们的阵营,凭他在朝中的人脉,更能帮助本王。”

“义父的性格执拗了一些,不过他一直很欣赏王爷,您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他也都看在眼里,相信终有一日会被王爷感动的。”徐中航小心翼翼的说道,他的话大部分都是恭维陈王的。

“你回去后还是要多劝劝他,难道他甘愿一直在京城之外漂泊吗?有志之士,还要要在朝堂之上才能发挥大作用。”陈王又说道,他笼络人心的手段一直都是许以重利。

“王爷说的是。”徐中航说,又问:“京城那边的事,王爷觉得应该如何办呢?”

陈王思考了一会,说道:“既然已经知道秋络雪是女子了,就让江士廉加紧速度,聚集朝臣,向皇上提议罢免秋络雪的丞相之位。这个机会千载难逢,一定不能错过。”

“是。”徐中航说道。

“另外,安排一下,本王要去一趟楚阳国。”陈王又说道。

徐中航试探性的问道:“王爷为何要去楚阳国呢?”

“秋络雪不还是七国之相嘛。”陈王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七国丞相尽然是个女子,想必其他国家的人也会不满吧。”

“那为何要选楚阳国呢?他们不是跟大秦很要好吗?总不至于先挑头对付大秦吧。”徐中航不解的问道。

陈王听到徐中航的话大笑道:“中航啊,你还是太年轻。天下攘攘皆为利来,哪里会有什么关系好只说。而且现在大秦、南凉、北泽三国联盟,楚阳的君主难道就不担心这三国联起手来吞并他们吗?”

陈王这么说完徐中航才恍然大悟,佩服的说道:“王爷说的是。”

“只是……”徐中航突然转换一种语气说道,“王爷您的头痛可有好些?最近正值治疗的关键时期,若王爷前去楚阳,属下就没办法为您施针了,这样病情会更加反复的。”

“这有什么担心的,你随本王一起去楚阳就好。你到本王麾下这么久,也该跟随本王一起出去见见世面了。”陈王很爽快的说道。

陈王现在已经很信赖徐中航了,一来陈王想要拉拢徐中航的义父吴太傅,二来徐中航医术高明,能够治疗他的头痛。毕竟他还要和夏子陌斗很久,拥有一个好的身体是至关重要的。

“多谢王爷信任。”徐中航说道,脸上虽然没有表现什么,但内心还是很兴奋的,这样一来他能知道更多关于陈王的计划,对远在京城的秋络雪和夏子陌也更有利。

“陛下,贵妃娘娘来了。”金福汇报道。此时夏子陌和秋络雪正在御书房中处理政务。

“不见。”夏子陌头也没抬的说道。

“别呀。”秋络雪赶紧说,“众人都知道我在你宫中处理政务,男女共处一室,虽然是君臣关系,也难免引人遐想,若是不见不更有利于那些人传播谣言吗?还是见一见吧,还能让贵妃娘娘替我们挡去一些流言。”

夏子陌惊讶的看着秋络雪,眼中带着笑意,说道:“真是难得,你竟然想的这么周到,朕还以为你除了吃和睡什么都不会了呢?”

秋络雪瞥了夏子陌一眼,说:“既然觉得我除了吃和睡什么都不会,干嘛还喜欢我啊。”

“有时候只会吃和睡,也是优点,至少在朕眼中是。”夏子陌说完又对金福说:“让贵妃进来吧。”

“臣妾不知陛下和丞相大人有公务要处理,多有打扰,还望陛下恕罪。”江贵妃进来后就很得体的说道,她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大气。

“无碍,贵妃今日来是为何事?”夏子陌问道。

江贵妃婉然一笑说道:“臣妾也没有什么要紧事,只是多日不见陛下,有些想念罢了。”

听到江贵妃的话,夏子陌本来就无表情的脸更加冷了,秋络雪也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但江贵妃似乎还不打算罢休,她今日来的第一个目的就是在向秋络雪宣告主权。就算皇上喜欢你又怎样?但你毕竟不是宫妃,论地位我才是正统。

这么想着江贵妃又看向秋络雪,笑着说道:“本宫万万没想到秋丞相是女子,同为女子,秋丞相能登上庙堂,协助陛下处理政务,而本宫只能帮陛下管管后宫,真是惭愧啊。”

“身份不同,所做的事情也有所不同,娘娘管理后宫也是在协助陛下,何来惭愧一说?”秋络雪勉强笑着说道,对于江贵妃来宣誓主权的行为,她很是反感。虽然知道夏子陌喜欢的是自己,但还是很不舒服。

“虽说如此,到底还是没有秋丞相的作用大。”江贵妃说道。

夏子陌已经看不下去了,他注意到江贵妃说这些话时秋络雪的表情,知道她已经生气了。于是赶紧说道:“行了,朕和丞相还有政务处理,贵妃先回宫吧。”

“不必了。”秋络雪说道,“皇上忘记了吗?政务方才已经处理完了。贵妃娘娘和陛下多日不见,既然来了,二位就多寒暄一会儿吧。微臣先行告退。”秋络雪说完也不顾夏子陌的心情,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陛下,丞相大人是不是很贴心?难道因为同是女子的缘故吗?格外的体贴臣妾的心情。”江贵妃依旧笑语盈盈的说道,她这样的做法是在挑战夏子陌的底线,她想知道夏子陌能为秋络雪做到什么地步。知道了这些,她才能推断夏子陌的心中能否为她空出一席之地。

第二十四章 离开是一种成全

对于江贵妃挑衅秋络雪的话,夏子陌很是生气,反手抽出放在龙椅右侧的剑,直直的刺向江贵妃,不过他还是有理智的,没有真的对江贵妃下手。

“朕说过吧,不要打她的注意,你的那些计谋、小心思,不要用到她的身上。”夏子陌怒视着江贵妃道。

看到夏子陌生气的样子,江贵妃不但没有害怕,反而笑了起来,说道:“看来陛下是真的喜欢她,臣妾只是刺激了她一下,您就这么生气。若是臣妾真的对她动手,您怕是真的会杀了臣妾。”

“所以不要动她,也不要挑战朕的底线。”夏子陌警告道,手腕一转收回了手中的剑。

江贵妃的脸上露出凄凉的笑,说道:“臣妾陪伴陛下多年,爱了陛下多年,却不如相处几个月的她。说实话,臣妾真的很羡慕她。”

“这不是时间长短的问题。”夏子陌说道。

他说的很对,时间不能成为衡量爱情的标准。他不爱她,自始自终都不爱,既然没有秋络雪,他也不会爱她。这一点,是不会变的。只是在遇到秋络雪之后,夏子陌更加忽略江贵妃了而已。

“那是因为什么?我的父亲吗?”江贵妃反问道,她的脸上带着悲戚的神情。

江贵妃是最早陪在夏子陌身边的女子,在夏子陌还在太子的时候,她是他的太子妃,但那个时候夏子陌对她的态度就很冷淡。她也不会像其他妃子一样想尽办法吸引夏子陌的目光,因为她知道夏子陌不喜欢那样。从那个时候开始江贵妃就一直在等,等夏子陌到她的身边。

后来,夏子陌当了皇上之后,她被封为贵妃,掌握凤玺,总理后宫,成了最有可能当上皇后的人。这期间,夏子陌也没有特别宠爱的妃子,一切都很平常,就在江贵妃以为这样继续下去她就能成为夏子陌的皇后的时候,秋络雪出现了。她获得了夏子陌所有的爱,是大秦最幸运的女人。

“与他无关。朕虽然讨厌你的父亲,但不会因为讨厌他而牵连你。”夏子陌说道。

他是爱恨分明的人,而且也知道这么多年来江贵妃对他的心意,所以不会讨厌他,但至于喜欢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可是皇上依然要对付我的父亲。”江贵妃说道。

“那是因为他站错了阵营。”夏子陌回答说。

“那我呢?”江贵妃反问:“作为他的女儿,却站在了陛下的阵营中,是对是错?”

这个问题夏子陌也无法回答他,是对是错在于她的选择,在于她的一念之间。

“你可以选,在我们的对立完全开始之前,你随时都可以选择换阵营。”夏子陌看着江贵妃说,他的表情很认真,不是在开玩笑。

“我是该欣慰吗?陛下竟然也有为我着想的时候。”江贵妃笑着说道,她停顿一下又说:“可我还是选择了陛下。即使知道陛下喜欢的人不是我,但我依然说服不了自己的心,依然不想与你为敌。”

江贵妃的爱是卑微的,也是惹人心疼的,可是没办法,爱情的世界容不下第三个人。她的悲伤与夏子炎和聂远一样,都是爱上了不爱自己的人。江贵妃选择了等待、夏子炎选择了隐瞒、而聂远……选择了离开。

“聂石头,聂石头……”

秋络雪从皇宫回到相府之后就开始找聂远,却始终没有看到聂远的身影。从聂远的房间出来,就碰上了倾城,便问道:“倾城,聂石头去哪儿了?”

倾城眼圈有些微红的说道:“聂统领……他走了。”

“走了?走去哪儿了?”秋络雪问道。倾城用的是走,而不是出去了,这让秋络雪很是狐疑。

“去边关了。”倾城回答道。

“干嘛去边关啊?影卫有什么任务吗?”秋络雪又问道。

倾城摇摇头,回答说:“不是,是他自己跟皇上申请去边关的,短期内可能不会回来了。”

听到倾城的这个回答,秋络雪的脑子“嗡”地一声炸开了,聂远走了,却没有告诉她,为什么呢?他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秋络雪也没有多想,赶紧跑了出去,跑到马槽中,牵出一匹马,骑上后飞快的向城门驶去。还好前段时间,聂远教会了秋络雪骑马。

秋络雪骑马驶过京城的街道,速度飞快,可她还想再快一点,希望能够赶上和聂远道别,也要问一问他,为什么突然离开,连招呼都不打。

秋络雪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聂远刚走没多久,所以两人的距离还不是太远。再加上,夏子炎去城外送别,他二人寒暄了一会儿。这个空档,刚好让秋络雪赶上他们。

“一直守在她身边,至少还能看到她。这样突然离开,岂不是连见她一面都很难。”夏子炎对聂远说道。

“我害怕会贪恋留在她身边的感觉,所以想要在对她的感情更深之前离开。”聂远说道。

原来聂远的眼中只有冰冷,遇到秋络雪之后有过短暂的快乐,可那些快乐很快转变成悲伤,以至于现在,他的眼底全是悲伤的神色。他幽幽的望向远方的时候,看到的似乎都是悲伤。

正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突然传来马蹄声,两人不约而同的向远处望去,就看到一个红女女子骑马赶来。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女子的身影也越来越明显,他们才看出那是秋络雪。

“真是惊讶啊,她竟然学会了骑马,看来你没少下功夫。”夏子炎笑着说道。

“她是个好学生,喜欢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学会。”聂远说道,他们两个的目光都落在秋络雪的身上。

秋络雪骑在马上,看到夏子炎和聂远,知道接近他们,她才勒紧缰绳,从马上一跃而下。

“为什么突然去边关?就算要走也要打声招呼吧,这样一声不吭的离开,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连炎王爷和倾城她们都告诉了,却唯独不告诉我?把我当成什么了?”秋络雪一下马就劈头盖脸的质问道。

聂远看着秋络雪回答说:“本来想昨天告诉你的,可是后来你喝醉了。”

他这么一说秋络雪才想起,昨天晚上的时候,聂远突然找她喝酒,她无事可做,也就答应了。因为秋络雪不会喝酒,也就只有聂远一个人喝。可是后来,秋络雪忍不住酒香的诱惑,就悄悄喝了一口。当然,喝完之后她就醉了。聂远想要告别的话也就没有说出口。

“喝醉了你也可以告诉我啊,可以在我喝醉之前说,可以等今天早上我醒了之后说,也可以在府中等我下朝回来,跟我告别完再走,怎么可以这样什么都不说就走了。”秋络雪说道,不知是太急还是真的舍不得聂远走,她的眼眶蓄积了泪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眼看就要掉了下来。

夏子炎还是很有眼色的,在秋络雪和聂远道别的时候,他默默走到了一边,不去打扰他们。

“你别哭……对不起,是我错了,应该早点告诉你。”看到秋络雪的眼泪,聂远就着急了,他没想到有一天秋络雪会为他掉泪。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走?不是说好要一直保护我的吗?怎么可以就这样走掉。”秋络雪带着哭腔的说道。

聂远苦涩的笑了笑说:“你现在已经不需要我的保护了。无论遇到什么事,皇上都会帮你处理好的,你只要好好留在他身边就可以了。”

“就算不保护我了,你也可以再京城啊,如果不想再京城,可以去其他的地方。为什么要选择边关,条件那么艰苦。而且万一以后打仗了,怎么办?”秋络雪完全是出于担心聂远的角度,说着说着眼泪就真的掉了下来。

聂远见状伸手为秋络雪擦去眼泪,不料眼泪越擦越多,看的聂远很是自责。

“不用担心,那里的条件再艰苦,也比以前训练的时候好,而且……我的武艺高强,就算真的打仗了也不会有事的。”

“就是因为这样,才更让人心疼,小时候吃了那么多苦,现在到了享受的时候,你偏偏又要选择去那种地方,让人怎么放心?”秋络雪说,她希望能让聂远留下。

“没事的,我都习惯了。”聂远说,“不过你放心,就算离开了京城,没有守在你身边,我依然会保护你的,以后,若是你遇到困难,我还是会在第一时间出现在你身边,不让你受到伤害。”聂远又说道。

“骗人。”秋络雪说,“京城和边关距离这么久,你怎么来保护我?”

聂远笑着摸了摸秋络雪的头,说:“放心吧,我会拼命赶回来的。”

许久之后的某一天,秋络雪真的遇到了危险,聂远兑现了他的承诺,拼命的赶回秋络雪身边,可是从边关到京城那么远的距离,真的能赶到秋络雪身边吗?若能赶到,固然是好,如果没能赶到,导致秋络雪出了事,他会不会自责呢?一定会吧,毕竟他深爱着秋络雪。

第二十五章 挽留是一种保护

虽然秋络雪极力的挽留,但聂远还是走了,去了遥远的边关,不知何时能再回。他骑马消失在夕阳的余光中,只留下昏黄的树影和望着远方发呆的秋络雪。这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

聂远离开后,夏子炎慢慢走回秋络雪身边,他走的每一步都被夕阳染上金色的光晕。秋络雪背对着夏子炎站着,望着聂远离开的方向,她一袭红衣的背影,在夕阳下更加耀眼,或许是染上了阳光的缘故吧。

“新做的官服不错,很适合你。”夏子炎和秋络雪肩并肩站着,说道。

“你什么时候知道他要离开的?”秋络雪没有理会夏子炎的话,而是问道。

“从他决定离开的时候。”夏子炎回答说。

秋络雪侧头看着夏子炎,说:“他连你都告诉了,却不告诉我。”

“什么叫连我都告诉了,我跟他关系很好的。”夏子炎看着秋络雪说道,仿佛聂远离开就应该第一个告诉他才是。

秋络雪不服气的看着夏子炎说:“能有我跟他关系好吗?”

“那不一样,我跟他是很特殊的关系。”说这句话的时候,夏子炎害怕秋络雪发现他隐藏的情绪,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将视线转向前方。

秋络雪没有细问,也将视线转向前方,和夏子炎一同看夕阳落下。天空被夕阳红色的光芒然后,洒在一排排的树上,洒在远处的亭子上,洒在秋络雪和夏子炎的身上。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一点点落下,夕阳红艳的光芒一点点弱下去,黑暗渐渐袭来,当夕阳的最后一缕光线也消失的时候,黑夜降临,从远处望过来,秋络雪和夏子炎的身影已经看不清了,与黑夜融为一体。

二个月后

阳光明媚又带有微风的下午,秋络雪站在院中的白玉兰树下,仰望上面一朵连着一朵的玉兰花。又想起了聂远,似乎她和聂远的相处总有白玉兰花相称,他在白玉兰花树下击杀刺客时的惊艳,背着秋络雪走在盛开着白玉兰花的街巷中,在某个下雨天望着满地被打落的白玉兰花独自忧伤着……

徐徐微风吹来,将刚刚盛开的白玉兰花的花瓣吹落,伴着明媚的阳光,飘飘扬扬,如落雨一般,将一身红衣的秋络雪包裹在思念的世界中。

看着飘落的白玉兰花瓣,秋络雪不自觉的伸手接住,一片披针形的花瓣落在她的手中。秋络雪盯着这片花瓣,喃喃道:“夏天到了,白玉兰花又开了,但那个与花相配的男子却始终没有回来。”

而那个与花相配的男子,驻守在荒凉的边关。他坐在边关的城楼上,一身戎装,手中拿着一个小酒坛,望着黄沙漫天的戈壁,他心中想的,还是那个远在京城的那个笑语盈盈的女子。

“还是忘不了。”聂远自嘲的笑了笑说,说完又喝了一口酒。

在黄沙漫天的边关待了两个月,聂远的肤色自然没有在京城时那般好,更倾向与小麦色的颜色,但这种肤色和他身上的戎装更相配,更显的他的威武和勇猛。

“报……上将军,城外有敌人进犯。”一个小兵跑到聂远面前汇报道。

从他对聂远的称呼中可以看出,聂远在边关的地位也很好。也是,他是聂家出来的人,地位自然不会差,再加上他高强的武艺和果断的处事态度,夏子陌也不会随便把他安排在此。

听到小兵的汇报,聂远从城楼上下来,将手中的酒坛塞给小兵,说道:“骑兵队集合。”

一队由二十多个人组成的骑兵队骑马出了城门,马驶得飞快,溅起地上的漫漫黄沙,在滚滚黄沙之中,聂远骑马冲在最前面,带领骑兵队出发向前,去解决前来骚扰的敌人。

近来,七国的形势有变,边境之中也多有相互的摩擦,这里正是英雄的用武之地,聂远的威名也在这一段时间内展开,大家都知道聂家的小儿子聂远在战场上英勇无边,并且,他打过的战争绝对不会留下敌人的活口。聂远也一直以歼灭战为核心战术,在战场上,一个敌人都不留。

总体来说,大秦的局势来算稳定,虽然偶尔会有小国骚扰边境,但也不至于发生大规模的战争。北边是七羽国,势力弱小,不敢攻打大秦;西边临近楚阳国,也是最近时常骚扰大秦边境的国家,但那里有聂远镇守,基本无碍;东边有聂家军镇守,与盟国南凉接壤,短期内不会有战争。

虽然没有外患,但内忧却始终没有解决。陈王的势力一天不除,夏子陌的江山就一天坐不稳。更何况,他阵营中的人一直将矛头对准秋络雪,这一点让夏子陌很为难。秋络雪大秦丞相的位子岌岌可危,七国之相的位子也坐不稳,陈王纠集了楚阳国的国主,一直提议要罢免秋络雪的七国相位,这也是国内的一众大臣有了攻击秋络雪的点。

“陛下,七国丞相之位三十五年才轮到一次,现在正值大秦派人出任七国丞相之际,本因借此机会好好为大秦谋利,但因为秋丞相是女儿身……”江士廉再次重申这个话题,他的话锋明显是对着秋络雪的,视线也转向秋络雪,说道:

“她担任七国丞相不能服众,各国正在商议罢免秋丞相的七国丞相之职,如果他们真的成功,大秦必定有所损失,请陛下免了秋丞相的相位,重新换人担任丞相,如此才能坐稳七国之相的位置。”

“江卿,七国之中也就只有楚阳国对秋丞相提出异议,如何就认定她担任不了七国丞相呢?”夏子陌不悦的说道,“就算要罢免七国丞相,也要过半数的国家同意才行,光一个楚阳,是掀不起风浪的。”

“可是陛下,楚阳已经因此脱离了大秦的掌控,这么大的损失,如何来补?”江士廉又问道,他是彻底跟秋络雪杠上了。

“控制不了楚阳虽然是损失,但大秦与北泽、南凉的联盟,可是秋丞相一手促成的,这其中的利益,又该如何算清呢?”夏子陌质问道。

但江士廉丝毫不然示弱,他如今已经不顾及夏子陌了,比较陈王许给了他更丰厚的利益,他反驳道:“北泽、南凉和大秦联盟,那是因为大秦国力强盛,怎么能算秋丞相的功劳呢?随便换个人处理此事,也能处理好。”

“既然如此,江卿何不以强大的国力去邀楚阳与大秦联盟呢?”夏子陌给江士廉抛了一个难题。

江士廉先是一愣,而后说道:“陛下,这不在臣的职责范围之内,如果……”

“你的职责是谏言,不是针对丞相。”夏子陌说道,声音中已经带有怒气。

“臣的职责是纠正陛下和百官的错误,女子当政本就是错误,为何一直不该?”江士廉说道,他和夏子陌对视,两人的眼中都冒着火光。

江士廉和夏子陌在朝堂之上对着干,搞的一众大臣都不敢出声了,只能默默的听着。而秋络雪在一旁看着,心中不免难过。她不想看夏子陌如此为难。这个议题几乎每天都会提起,每天夏子陌都找各种理由反驳。可是这样日复一日的,终有累的那一天吧。

“秋络雪能成为丞相是先祖和约定和先皇的旨意,江卿可是在质疑他们?”夏子陌看着江士廉问道。

“臣并非在质疑……”江士廉赶紧解释道,先祖和先皇他还是不敢质疑的。

“不是就好。”夏子陌打断江士廉的话道,“好了,朕累了,退朝吧。”

这一场朝廷上的争论最后以这样的结局落下,可是还有一大堆的政事没有商议。这样的局面已经持续好几天了,因为秋络雪的问题,在朝堂上已经不能形成有效的政令了。夏子陌只能在下朝后另外召见大臣,但长此以往,也不是个事。

秋络雪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所以在下朝之后对夏子陌说:“皇上,要不我辞官吧?这样你在朝廷之上的压力会小一些。”

夏子陌拉着秋络雪的手说:“我知道,可是那样朕在朝廷之上的处境更艰难,若是真的让江士廉当了丞相,就更加棘手了。”

“就算我不当丞相,也可以由别人当丞相啊,不一定是江士廉吧。”秋络雪说。

“你不懂他对这个位子的执着,如果是别让当了丞相,他依然会找各种各样的利用攻击的。朕退缩一次,他就会前进一次,所以朕不能退。”夏子陌说道。

他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更何况……如果你不在丞相的位置上,肯定会有人去刺杀你的。”

“为什么?”秋络雪不解的问道。

“因为要永绝后患,日后你的孩子也是秋家的后代,只要秋家有后代,就一定会成为大秦的丞相。只要你离开了这个位置,无论是江士廉还是陈王,或者是其他什么人,都可能会杀了你。”夏子陌解释道,“你又不愿意现在就嫁给朕,当朕的皇后。失去了那个位置,朕就更没办法保护你了。”

秋络雪这才明白,当初夏子陌无论如何都不让她辞官的理由,原来是在保护她。

第二十六章 合体成功

“今晚不要回去了吧。”

到了晚上,秋络雪要回相府了,夏子陌却不想让她走。他和秋络雪确定关系已经有好几个月了,但他们的关系一直处于冰清玉洁的状态。这样下去怎么可以呢?毕竟夏子陌为了秋络雪已经快一年未近女色了。

“不行,如果我今天不回去,明天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呢?”秋络雪说道,她一直都是众人关注的对象,现在终于摆脱了好男风的形象,不能再传出别的流言了。

“那就直接嫁给朕吧,当朕的皇后,这样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夏子陌提议道,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跟秋络雪提这个了,可是每次都遭到了拒绝。

这一次,秋络雪也无例外的拒绝了,她看着夏子陌,认真的说道:“我也想成为你的皇后。可是我无法跟别的女人一起分享你。”

“后宫的那些女人我都会解决的,我答应你。”夏子陌说道。

秋络雪也知道现在不是处理那些女人的时候,毕竟想要与陈王对抗,就要拉拢朝中的大臣,而拉拢他们的手段之一,就是政治联姻。这些秋络雪都知道,也知道夏子陌日后一定会处理那些女人。

可是她不能保证自己对夏子陌的心一如当初,她入宫之后势必要和那些妃子打交道,这是秋络雪极不情愿的一件事,有谁愿意和自己的情敌一起愉快的相处呢?再者,如果夏子陌对她过分宠爱,那些妃子难免会想办法对付她,她又不是善于处理这些问题的人,怎么能放心的在宫中生活呢。

夏子陌从秋络雪的眼中看出不情愿的神色,,他上前抱住秋络雪,说道:“好吧,你不愿现在入宫,那就等以后吧,我等你。”

秋络雪回抱着夏子陌,说道:“谢谢你。”

虽然在入宫这个问题上,夏子陌暂时退让了,但想要和秋络雪更亲近的心却没有变。关于男女两性的问题,秋络雪还是很保守的。所以也只能夏子陌主动一些,而且他觉得这种事情也不能总是征求秋络雪的意见,毕竟她是女孩子,很矜持,总是拒绝。

商量着来不行,那只能来硬的了。这是夏子陌和秋络雪相处这么长时间得出来的真理。这一天秋络雪离开皇宫之后,夏子陌就琢磨着怎么让秋络雪就范了。

“金福,传王御医来见朕。”夏子陌说道。

“陛下是哪里不舒服吗?怎么突然要传见王御医?”金福问道,可是他看着明明觉得夏子陌的精神状态很好。

夏子陌笑着回答道:“朕没事,有些问题想要请教王御医。”他的笑容中还透着些许邪魅的气息。

十日一次的休沐又来了,这一天秋络雪本想好好休息,不料又接到了夏子陌的选见。

“皇上,你这召见的也太勤了点吧,今天是休沐诶,十天才有一次,人家本想好好在府中休息的,你倒好,又召见我。”秋络雪一进宫门就抱怨道。

她因为进场出入皇宫,已经轻车熟路了。而且夏子陌宫中的宫女和太监也都知道秋络雪和夏子陌的关系,一见她来,就都不声不响的退下了。

“今天好不容易引来休沐,不用处理公务,我们当然要整天都在一起了。”夏子陌笑着说道。

他已经命人在宫中摆好了酒菜,等秋络雪来了之后,两人就入座了。

“那还不是怪你,听说之前的皇上都是五日一休沐,你倒好,非改成十日一休沐,未免太苛责了。”秋络雪说道。

“谁让朕是个勤勉的皇帝呢。”夏子陌自豪的说。

秋络雪听她这么说不禁白了他一眼,说道:“明明是个昏君。”

夏子陌知道秋络雪这是玩笑话,也不生气,递给秋络雪一杯茶,说道:“这是上好的春茶,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秋络雪接过茶,刚打算喝,视线却落到一旁的菜上,看到了她最喜欢吃的菜,也不喝茶了,放下杯子说道:“哦,那是我最喜欢的菜。”说着就拿起筷子夹菜吃。

夏子陌的视线一直在秋络雪身边的杯子上,本来秋络雪就快喝了,却在关键的时刻放下了,夏子陌一直盘算着怎么再让秋络雪拿起那杯茶喝下。这可是他命王御医精心调制的,不喝可不行。

“这一桌子菜都是你喜欢吃的,慢慢吃,不要着急。”夏子陌说道,看秋络雪大口吃菜的样子,他觉得很是可爱。

秋络雪一边吃菜一边看着夏子陌,一副很满足的样子。忽然举得做皇上的女朋友挺好的,总能吃到这么好吃的御菜。

秋络雪和夏子陌一边吃饭一边聊天,都说寝不言食不语,秋络雪是完全做不到这一点的,在秋络雪的带动下,几乎她身边的人也都打破了这一规矩。还有什么吃饭必须有下人在一旁布菜的毛病,秋络雪也都帮他们改了过来。

聊着聊着他们就聊起了以前的事情,夏子陌还抱怨秋络雪曾经为了让他宠幸宫妃给他下春(chun yao)药的事情。

“那还不是因为朝中的那些老头天天跑到我府中让我劝你嘛,想想真是……”秋络雪一边说一边摇头,“好亏啊,我竟然让那些女人去勾引我未来的夫君,哎呦……”

看秋络雪一副懊恼的样子,夏子陌宠溺的笑了笑,说:“就是啊,以后可不能干这种吃亏的事情了。”

“当然不能了。”秋络雪说道,“不过,这也怪你,那么久不去后宫,难免那些大臣不放心,毕竟他们的女儿都在宫里。可是吧,你为什么不去后宫呢?”

“为了你啊,朕一直为你守身如玉来着。”夏子陌说道。

“哎呦……”秋络雪不可思议的看着夏子陌道,“原来你那么早就喜欢我了啊。”

“不过,当初不知道你喜欢我,我一直以为你不去后宫是因为不举呢。”秋络雪很自然的说道。

夏子陌之前没想到秋络雪会说这种话,还喝了一口汤,可是刚喝进去,就听到了这句话,不免被呛到。

“咳,咳咳……”在秋络雪的话的助攻之下,夏子陌成功的被呛到。

秋络雪听到夏子陌强烈的咳嗽声,又看到他满脸涨得通红,赶紧跑到夏子陌身边,使劲拍他的背,一边还担忧的问道:“你怎么了?没事吧,要不要叫御医?”

夏子陌还在咳嗽着,不过比之前好多了,摆摆手说:“不用了,给我杯水就好。”

“啊,好。”秋络雪说完赶紧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可是夏子陌的杯子里已经没水了。再叫宫女真差也来不及了,情急之下秋络雪想到了她的茶杯,赶紧跑过去拿上杯子,递给夏子陌。

夏子陌因为咳嗽的难受,一时间也没有注意秋络雪到底拿的什么杯子,于是将她递过来的水一饮而尽,这样之后才感觉好一点。

“没事了吗?”夏子陌停止咳嗽后,秋络雪关心的问道。

“没事了。”夏子陌说道,将手中的杯子放到桌子上,这才发现他自己的杯子还在原位。赶紧问道:“这杯子你从哪儿拿的?”

“是你刚才给我的杯子,放心吧,我还没喝呢?”秋络雪说道。

你没喝才是问题啊……夏子陌现在非常想说这句话,但是却没法说出口。那个杯子里的可不是普通的茶,而是放过春(chun yao)药的茶。现在夏子陌不但没给秋络雪下成药,反而让自己给喝了。这可真是,让人尴尬。

正在想着,夏子陌就感到身上传来一阵炽热,这熟悉的感觉……

秋络雪见夏子陌一直不说话,以为他嫌弃那个杯子,便说道:“不是吧,你竟然嫌弃那是我的杯子?我会生气的哦。”

夏子陌一把将秋络雪拽到怀中,说道:“不是嫌弃你,而是你要对我负责。”

“负什么责?”秋络雪坐在夏子陌的腿上,双手环着他的脖子,问道。

“我之前说过吧,不要再给我下药了,不然后果自负。”夏子陌说,这句话他确实跟秋络雪说过,是在上一次秋络雪给他下药没多久之后。不过这次可真不是秋络雪下的药,夏子陌这一手摔锅,简直做的太好了。

秋络雪委屈的说道:“我没给你下药啊。”

“不是你是谁?这里面可只有我们两个,我喝完你递过来的茶之后就感觉不对劲了,所以你要对朕负责。”夏子陌说道,说完就低头吻上了秋络雪的唇。他的吻是炽热的、霸道的,和他的气质一样,让人不容反抗。

这一次夏子陌可是不打算再放走秋络雪了。

但秋络雪到现在还是迷糊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明明没有下药啊,那是谁下的呢?不过现在的她被夏子陌吻得意乱情迷,已经没有功夫思考那些复杂的问题了。

殿内只有夏子陌和秋络雪两人,他们放肆的亲吻着,阳光从外面洒进来,显示现在还是白天。夏子陌抱起秋络雪朝床边走去,每一步都走的很稳重。将秋络雪放到床上后,夏子陌用内力打向外面的纱帐,一层层纱帐落下,将他们的二人世界阻隔在里面。

第二十七章 群臣进谏

江士廉屡次向皇上提出罢免秋络雪的官职,每次都没驳回,但他始终没有放弃,反而越挫越勇。这一次他利用休沐之日,纠集群臣,商议如何才能罢免秋络雪的官职。

“明日之事还要多多仰仗诸位,这杯酒,敬各位同僚,愿明日之事顺利,你我的大业不日也将功成。”江士廉端着酒杯说道,虽然不是什么豪言壮语,但其实还是有的。

“江大人客气了,明日大家是相互仪仗,只要陛下一日不罢免秋络雪的相位,你我就在宫门前一日不起。”一个大臣率先起来表决心道,说完就将杯中的就一饮而尽。

一起在江府议事的大臣见状,也纷纷起来将杯中的就一饮而尽,江士廉是最后一个喝下杯中的酒的。

第二日一早,本是上朝的日子,但江士廉却纠集一群大臣跪在宫门前,请求夏子陌罢免秋络雪的官职。在这里跪着的人大多数都是陈王阵营中的人,还有一些是迂腐文人,受不了女子参政。这样一群人跪在宫门前,完全是要给夏子陌施压。

朝堂之上,皇上和大臣是相互扶持又是相互牵制的,任何一方势力太旺都不利于朝廷稳固。既然是相互牵制的关系,就免不了对抗。现在夏子陌和群臣就面临着这样的局面,这种局面自然不会一直持续,需要有一方退让。至于是谁退让,就要看谁能坚持的久。

“陛下……”

“娘娘……”

“公子……”

栖龙殿、仁凤宫、相府之中,同时有人报告了这件事,夏子陌、江贵妃和秋络雪差不多同时接到消息,但他们的表现却各不相同。

“公子,不好了,江大人带着群臣在宫门前长跪不起,要请求陛下罢免你的官职。”碧玉跑到秋络雪的房间,着急的汇报道。

“什么时候的事?”秋络雪本来还在慢吞吞的穿衣服,听到这句话,动作立马快了起来,脸上带着担忧的神色,一边问一边向外面走去。

“就在半个时辰前,江大人带领群臣在宫门前跪下,还扬言不罢免公子的官职,他们就不上朝。”碧玉回答说,因为情况紧急,她说话的语速比平常快了一倍。

“他们是要罢朝!”

秋络雪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朝堂中君王和群臣是保持平衡的状态,历史上只有面对极度昏庸的君王,群臣才会打破这种平衡,采用罢朝的方式,劝谏皇上。江士廉这一招真狠,一出手就把夏子陌推向了昏庸皇帝的风口。

夏子陌平日里是那样的努力,为了国政弹尽竭虑,却要在史书上写下这一笔。秋络雪不想让他成为那样的人。可是眼下,要想解决这个问题,恐怕除了罢免她的官职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可是失去了这个官职的庇佑,秋络雪是死路一条。

“那也比两个人一起死要好。”秋络雪想到。

“父亲他竟然……”江贵妃听到此事非常气氛,紧紧的握着拳头。

“娘娘,这可怎么办啊?若是陛下真的抵不住群臣的威胁,罢免了秋丞相的官职,也肯定会为了保住秋丞相的性命,纳她入宫。这样一下,娘娘在宫中的地位就……”宫女深知江贵妃的顾虑,也知道解决问题唯一的方法,所以很担心。

还没等宫女说道,江贵妃就生气的将梳妆台上的东西都摔了下去,她冷着脸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随本宫去栖龙殿。”她说着就站起来打算走。

“娘娘,你还没有梳妆完毕,等女婢为您梳妆完再去吧,也不在于这一时。”宫女劝解道。

江贵妃这才意识到不能这样去见夏子陌,于是重新回到梳妆处坐下,但其实她现在内心已经非常着急了。要赶紧想个办法,不能让夏子陌妥协。

夏子陌那边听到群臣威胁的话,冷笑两声,说道:“这个江士廉还真是花样百出,就让他们继续跪着吧,累了自然就回去了。”

“可是这样一来,百姓们肯定会将矛头指向陛下,失了民心可就不好了。”金福说道。

“朕来问你,是所有的大臣都罢朝了吗?”夏子陌看着金福问道。

“自然不是,只有站在陈王阵营的大人罢朝了而已。”金福回答说。

“这不就得了,他们罢朝就罢朝去吧,朕和剩下的大臣一样能处理好国事。到时候百姓们就能看出高低,也会知道该站在谁的阵营中了。无理取闹、阻碍朝政的可是他们。”夏子陌很有远见的说道,加上太子时期,他处理朝政已有十年之多了,还不至于遇到这些事就被吓到。想要威胁他?哼,也不先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经夏子陌这么一说,金福就明白了,说道:“陛下英明。”

“走吧,去上朝。”夏子陌很有底气的说道。

“起驾……”金福用他的鸭梨丧喊道。

一出宫门,夏子陌就看到了跪在外面的大臣,以江士廉为首,共十二个。此时天还未完全亮,有些昏暗,大臣们身穿朝服跪着,也有一种压迫的气势。

“请陛下巴楚秋丞相的官职。女子参政,古来未见,为了大秦的江山,请陛下早日做出决断。”江士廉看到夏子陌出来后立马说出自己的诉求。

“女子参政,虽然未曾有过,却也没有明文禁止。并且,秋丞相在朝之时,确实为朝廷尽了不少了,处理政务丝毫不亚于男子,怎么就不能当我大秦的丞相了?”夏子陌反问道。

“陛下护着秋丞相,自然处处为她说话。”江士廉反驳道。

“是啊,陛下太袒护秋丞相了,这绝对不是利于国政之策。还请陛下罢黜秋络雪的相位,否则,臣等将在此长跪不起。”另外一个大臣帮腔道。

但这种威胁的话对夏子陌丝毫不起作用,他冷冷的说道:“那你们就在此跪着吧。”说完这句话夏子陌就走了。留下一众傻眼的大臣。

“这,这也……”一个大臣无语说道,他没有想到夏子陌竟然会这样无视他们。

“江大人,这个如何是好?”有人问江士廉道。

江士廉也没想到会这样,这种情况让他很没面子,他黑着脸说:“当然是继续跪在这里了,若是现在离开,岂不是更遂了皇上的愿。”

夏子陌出了宫门,迎面遇上了江贵妃,问道:“怎么?你也是来逼朕的。”

“臣妾是在帮陛下的。”江贵妃说道。

“不必了。”夏子陌拒绝了她的帮助。

江贵妃跪在夏子陌面前,说道:“请陛下相信臣妾,臣妾愿意去劝劝父亲。”

夏子陌冷笑两声说道:“他若是在乎你,就不会站在陈王的阵营中和朕对立了。”

夏子陌的话说出了实情,也说出了江贵妃尴尬的处境和苍凉的心事。是啊,江士廉怎么会在意她呢?他在意的只有江家的男儿和他的官位,江家的女儿只是用来做政治联姻的。

接着,夏子陌就不再理会江贵妃,从她身旁饶了过去,只剩下江贵妃一人在红色宫墙外的甬道上跪着,尽显悲凉。

夏子陌的话提醒了江贵妃,促使她和江士廉做一个决断。反正江士廉从来不会在意她的感受,她还不如把宝压在夏子陌身上,她幻想着夏子陌日后可能会分给她一些爱。

做了这样的决定之后,江贵妃从地上起身,去找江士廉。她最后想找江士廉谈一次,如果他能因为顾念她在宫中、在夏子陌心中的地位,而放弃此次的计划。那她们或许还能保持父女的关系,若不能……

秋络雪在焦急和担忧的情绪中入宫,本以为夏子陌会因为这些事情苦恼不堪,却没想到他竟然按时上朝了。看到夏子陌到来,除了秋络雪惊讶,剩下的大臣也很惊讶。现在朝堂之上只剩下一半的人了。

“还能有一半的人来上朝,朕很欣慰。”夏子陌笑着说道,这个时候他还能笑出来,可以说心理素质非常强大了。

“皇上,此事因臣而起,请皇上罢黜微臣的丞相之位。”秋络雪跪下说道,她不想再看着夏子陌因为她出于这种尴尬的境地。

“丞相大人使不得。江士廉之所以笼络群臣,要求罢黜您的丞相之位,根本不是为了江山社稷,只是贪念丞相的位子罢了。如果现在陛下妥协了,日后在朝堂上将会处处掣肘。”李大人说道,他算是夏子陌比较信任的人了,此番话也非常有道理。

“李卿所言甚是。丞相只需要好好坐稳你的位置就醒了,不必担心朕的处境。”夏子陌很赞同的说道。

他说的倒是轻快,秋络雪又怎么可能不担心他的处境呢?毕竟此事因她而起。

江贵妃走到江士廉的面前,她看到他的双鬓已斑白,看上去很憔悴。作为子女的,难免心疼。

“父亲当真要和陛下作对吗?”江贵妃问道。

“娘娘,臣并非在和陛下作对。身为臣子,对君王的错误,自然要及时纠正,这才是臣子之责。”江士廉冠冕堂皇的说道。

第二十八章 是时候抛弃我了

江贵妃和江士廉的对话陷入僵局,两人眼看就要吵起来了。顾忌到影响,他们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继续谈话。

“父亲不能放弃吗?”江贵妃看着江士廉问道。

“你不能放弃吗?”江士廉反问道,又说:“你爱了他这么久,他有正眼看过你吗?当初为父跟你说过吧,让你留在他身边,但千万不能爱上他。”

“确实说过。可是在您说之前,我已经爱上他了。该怎么办呢?”江贵妃反问道。

江士廉看起来气的不轻,他以为把女儿送到夏子陌身边,可以牵制她,没想到他这个傻女儿竟然爱上了那个人,更要命的是那个人还不爱她。

“愚蠢。”江士廉大骂道,“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连我江氏一族的高傲都没有了。”

“江氏一族的傲气是不慕权贵、不谈官位。父亲现在却为了一个相位,和自己的君王作对,您现在这样有傲气吗?对得起祖宗立下的家规吗?”江贵妃毫不客气的反驳道,她不仅是个聪明的女人,而且还口齿伶俐。在一众宫妃中,江贵妃算是最出色的一个,也难怪夏子陌将总理后宫的使命交给她。

江士廉被女儿这么教训,脸上有些挂不住,拿出父亲的身份来压她道:“放肆,竟然敢教训为父!”

“江大人才是放肆吧,竟然跟本宫这么说话。”江贵妃抬眼看着江士廉,眼中带着凌厉和阴狠的神色。

江士廉也是第一次看她露出这种神色,一时间怔住了。不得不说江贵妃这样的眼神还是很让人害怕的。

“本宫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若你现在放弃,本宫还认你做父亲,若不放弃,就是路人。无论日后陛下会怎么对付江家,本宫都不会过问半句。”江贵妃继续说道,她的语气很显生分。

“哈哈哈哈……”江士廉却突然笑了起来,他这样放肆的狂笑,引得江贵妃不悦,她微微皱起眉头。

“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为父一直以为你是个弱女子。看来为了爱夏子陌,你改变了不少。”江士廉说道,语气中还透露着欣赏的意味。

接着他又说:“不就是夏子陌么?等陈王事成之后,不杀他便是。到时候他身边就只有你一个女人,岂不乐哉?”他的话说的很是容易,仿佛他能掌握夏子陌的生死一般。

江贵妃轻笑两声,说道:“呵,呵呵……江大人莫不是再开玩笑吧,事成之后陈王怎么可能不会杀他,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嘛。”

“父亲怎么会骗你呢?只要你现在站到陈王的阵营来,帮他夺得皇位,到时候你的要求他一定会答应的。”江士廉劝道。

他现在需要一个人在宫中为他打探消息,夏子陌的身边都是他的亲信,外人很难进去,所以攻破江贵妃的防线,才是上策,毕竟她在宫中的地位非常有利。

“父亲骗我的事情还少吗?您又何曾为我这个女儿想过。”江贵妃丝毫不上当的说道。

“我怎么不为你着想呢?”江士廉说道,“为父做这些还不是为了我们江家,难道你愿意看着秋氏那无能的子孙一直压着我们江家吗?”

“秋氏一族向来不争利,何来压着江氏的说法?你这样做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江贵妃说道,“如果你真的为了我好,就离开陈王的阵营,安心做你的御史大夫。”

江士廉本来还想和江贵妃拉近距离,可听到江贵妃这么说,他突然变了脸色,翻脸说道:“你若是这么说,那我们还是断了父女关系吧。日后陈王踏平皇宫,你也就陪着夏子陌一起死吧。”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江贵妃说道,她相信夏子陌不会让京城陷入危机,以他的才智和谋略完全可以解决这些事情。

江氏父女就这样不欢而散,江贵妃也做出了最后的决定,决定站在夏子陌的阵营中。

“娘娘,您没事吧?”江士廉走后,宫女走过来问道。

“本宫没事。”江贵妃说道,眼望着江士廉离开的背影,说道:“去把今日聚集在宫门前的大臣名录给我。”

宫女很快把名录给了江贵妃,她便开始了在宫中的清理活动,那些大臣的女儿也有在宫中为妃的。江贵妃在宫中的这场大清理活动,也是帮助夏子陌的手段。

“父亲的错,子女自然要承担,就从这些宫妃开始吧。”江贵妃说道,“去把名录上这些大臣的女儿带到本宫面前。”

下朝之后,秋络雪去夏子陌的宫中找他,也在栖龙殿外看到了跪着的大臣们。心中对夏子陌的愧疚更重了几分。

“妖女,魅惑陛下,干扰朝政,我杀你了。”跪在夏子陌宫门前的一个大臣,突然像疯了一样冲到秋络雪面前,掐着她的脖子。

“你干什么……咳咳……”秋络雪的力气不如他,也挣扎不过,在旁边的人也没有一个说要劝劝的。

就在秋络雪被掐的快要窒息之时,一只箭从栖龙殿的隔窗中穿出,射在掐秋络雪脖子的大臣的手臂上,那人吃痛放开了秋络雪。

“咳咳咳咳……”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的秋络雪大声的咳嗽着,贪恋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双腿一阵无力,就瘫倒在地,原来窒息竟是这样的难受。

“你没事吧?”夏子陌不知何时到了秋络雪面前,将一只手伸到秋络雪,用关切的语气问道。

秋络雪一只手握着脖子,轻轻摇头道:“我没事。”接着她将手放到夏子陌的手上,借助夏子陌的力站起来。这个时候秋络雪看到夏子陌的另一只手上拿着弓箭,原来刚才的箭是他射来的。

“林南山企图杀害本朝丞相,按律处斩抄家,即可执行。”夏子陌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大臣说道。

“皇上,您怎么能为了这个女子处决忠心为朝廷的大臣呢?”江士廉立马出面维护道。

“无论你们承不承认,这个女子都是我大秦的丞相,刺杀丞相,按律当斩,朕的处理没有问题。”夏子陌高声说道,带着不可抵抗的威严。

秋络雪不想让夏子陌继续与群臣对着干,跪在他面前说道:“皇上,林大人也只是一时气愤,没有恶意,而且臣也没事,请陛下收回成命。”

“这是律法规定的,不是朕的意思,也不是你能求情的事,起来吧。”夏子陌说道,他必须要处理那个伤害秋络雪的人,否则日后会有更多的人不把秋络雪放在眼中。

现在她还在丞相的位子上,就有人敢攻击她,若日后她不在丞相的位置上了呢?

最后,秋络雪也没有劝阻夏子陌,那个叫林南山的大臣被处斩抄家,家中男丁充军,女眷为奴。虽然这个决定让夏子陌再一次和群臣对立,但也达到了警告的效果。

秋络雪在夏子陌的带领下,进入栖龙殿。

“让我看看你的脖子。”

在宫内无人的地方,夏子陌想要看看秋络雪脖子的状态,却被秋络雪躲开了,反而背过身去。

“因为我又处决了别人的性命,所以你生气了吗?”夏子陌看着秋络雪的背影问道。

但秋络雪却没有回他的话,夏子陌真的以为他生气了,就解释道:“我只是想保护你,不让别人伤害到你。”

“我知道你很善良,不愿意伤害别人,可是……善良是解决不了眼前的问题的,敌人也不会因为你的善良就放过你。”夏子陌继续说道,他忽然看到秋络雪的肩膀一耸一耸的,意识到不对,便扶住秋络雪的肩膀强制她转过身,这么一看才知道,秋络雪正在偷偷的哭泣。

“你怎么了?脖子难受吗?”夏子陌问道,他看到秋络雪的脖子上有一个深红色的痕迹,很是心疼。

秋络雪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夏子陌,说道:“我不当丞相了好不好?不要再为了我和大臣对立了好不好?”秋络雪说话的时候眼泪扑答扑答的往下掉。

夏子陌见状伸手为秋络雪擦眼泪,安慰她道:“不要哭,我没事的。不是说过吗?朕是个睿智的君王,这些事情都可以处理好的。”

“可是现在这样,只会加剧天下人的不满,朝政无法继续,长此以往损害的,只有大秦的江山和大秦的百姓。”秋络雪说道。

“大秦的江山和百姓我会守住的,也会守住你。所以不要担心,只要站在我身边就好了。”夏子陌用双手捧着秋络雪的脸,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夏子陌问秋络雪的时候,她缓缓闭上眼睛,接受夏子陌温柔的吻,但一闭上眼睛,眼泪就掉了下来,顺着眼睑滑落,慢慢的渗进嘴巴中,两人都能感受到这眼泪是咸的。感受不到的,是他们的爱情,竟然如此苦涩。

秋络雪默默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为了夏子陌,她不能继续留在他的身边了。

“是时候该抛弃我了,就算你抛弃了我,我依然会留在原地,知道重新遇见你。”秋络雪在心中默默想着。

第二十九章 双管齐下

“你听说了么?朝中的大臣要逼你皇兄罢黜络雪的官职。”

苏慕依在大秦没有亲信,知道消息的途径少。秋络雪的事情她还是听夏子炎的侧妃说的,听说之后她就立马去找夏子炎打探消息了,毕竟秋络雪是她的大秦唯一的朋友。

“我也听说了,正打算进宫看看情况。”夏子炎说道。

“好,好,快去看看吧,估计宫里现在也乱的一团糟。”苏慕依说道,她毕竟是南凉的公主,对于朝堂上的事情多少有些了解。

现在苏慕依和夏子炎的关系融洽了许多,更像是合作许久的伙伴,默契很多。虽然两人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夫妻,但关系比之前好了许多。他们关系的变化在苏慕依知道了夏子炎的心事之后。从那时候开始,苏慕依对夏子炎的感情多了一分心疼。

“你去相府看看络雪吧,出了这种事,她心里应该也很不好受。”夏子炎安排道。

“你不说我也正打算去呢。”苏慕依说,“不用担心,我会好好劝她的。”

简单交流之后,炎王夫妇就各自出发了。夏子炎去了皇宫,苏慕依去了相府。

罢朝的事情一出,京城的百姓是议论纷纷,街头巷尾都在谈论这件事,秋络雪自然是众人议论的对象,大家路过相府,都不免多看几眼。而相府则非常平静,下人们一如既往的干活,也不议论这件事。他们都是在相府待了许多年的下人,对于主子的事情一般不议论,而且他们也相信,自家的主子是不会有事的。毕竟秋氏一族世代受皇家恩惠,不会一下子倒下的。

苏慕依在相府下人的带领下,向秋络雪的院落走去。看到相府的状态一切如初,心中放心不少。至少秋络雪待在一个好的环境中,心情会好很多,心情好了许多事就看开了。

路过花园的池塘,苏慕依看到夏荷已经盛开,粉色的荷花在荷叶的衬托下,更加娇媚,偶尔会有几个金鱼从水面上跳出,在荷叶见嘻嘻。洒在水面上的金色阳光透露出今天是个好天气。

进了秋络雪的院子,扑面而来的就是白玉兰花的香气,现在正是白玉兰花盛开的季节,白色的花瓣在阳光下摆弄着身姿。秋络雪一个人坐在庭院的抄手游廊上,对着院中的白玉兰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无论她在想些什么,都想的很入神,因为苏慕依到她身边的时候,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一直这样吗?”苏慕依问倾城道。

倾城担忧的看着秋络雪,回答说:“从皇宫回来就一直这个样子,没有动过。”

“王妃娘娘,您和公子关系好,劝劝她吧,一直这样真叫人担心。”倾城用恳求的语气对苏慕依说道。

苏慕依本就是来劝秋络雪的,便答应了倾城的请求,说道:“你先下去吧,我来试试。”

倾城行礼后就离开了。苏慕依伸手在秋络雪眼前晃了晃,问道:“想什么呢?这么专心,连本公主来了都不知道。”

苏慕依的声音成功唤醒秋络雪,她淡淡的看了苏慕依一眼,随后又重新将视线投到白玉兰花上,问道:“你怎么来了?”

苏慕依并肩和秋络雪坐在抄手游廊上,她们坐在一起,竟然要比盛开的白玉兰花还美丽。阳光照在她们的脸上,将二人原本白皙的皮肤衬得有些红润。

“来找你玩呗,最近可无聊了。”苏慕依说道。

“有夏子炎的那么多侧妃陪着你,你竟然还会无聊?”秋络雪说道,她说话的声音很轻,看起来有气无力的,注意力也不太集中。

看秋络雪如此沉闷,和平时开朗的她一点都不相同。苏慕依只能想办法逗逗她,说道:“她们最近可老实了,可能被我整怕了吧。”

想起苏慕依的手段,秋络雪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说道:“确实呢,慕大公主整人的手段还真是让一般人受不了。是不是南凉的女子都这么霸道。”

看到秋络雪脸上露出的一丝笑意,苏慕依欣慰不少,说道:“有机会跟我去南凉呗,看看就知道了。”

“好啊,反正我马上就清闲了,也没事干,就去南凉看看吧。”秋络雪说。

听到她说清闲两个字,苏慕依就知道她还在想群臣要求罢黜她官职的事情,安慰她道:“你不要多想,皇上肯定不会罢免你的官职的。”

“就因为那样才是问题啊。他现在最正确的做法就是罢免我的官职,可她偏偏不愿意那样做。”秋络雪说道,“明明自己已经被人逼到了绝境,却还想着要保护我,那样才是最大的问题啊。”

说起这些的时候,秋络雪泪眼婆娑,视线被泪水堆积,模糊的看不清外面的世界。苏慕依看着这样的秋络雪,有些心疼。拉着她的手说:“别这样,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夏子炎已经进宫去找皇上商议对策了,他们一定会有办法的。”

“皇兄,江士廉等人似乎还没有让步的意思,看起来是要和你一直僵持着。事情有些棘手。”夏子炎和夏子陌商谈着。

“为了那个位子,江士廉肯定不会轻易放弃。不过,其他人就不一定了。”夏子陌说道。

“皇兄打算怎么办?”夏子炎问道。

“朕给你个官位坐坐如何?”夏子陌看着夏子炎问道,他的话中似乎有玄机。

夏子炎也知道他的话绝不是随便说说,问道:“皇兄是想要……”

“朝中的大臣,多少都有些利益往来,其中也不乏贪污公款、谋取私利之人。只是之前没有动摇到根基,朕懒得管他们。但是现在……”夏子陌说着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锋利的光芒,又说道:“既然他们想跟朕作对,朕也就不打算放过他们了。”

夏子陌不从正面和大臣们叫板,也不理会他们,而是从侧面进行攻击,戳中他们最痛的点。在宫门前跪谏的大臣多数都是陈王的爪牙,只要细细调查,不免查处他们的弱点。只要有点蛛丝马迹,就可以威胁到他们,到时候他们自然会选出最有力的路。如果真的有些人要和夏子陌硬钢,那就只能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夏子陌是直接戳中与大臣们最深切的利益,江贵妃则是在后宫对大臣们的亲人动手。后宫之中的妃子,没有皇上的宠爱,是绝对对付不了江贵妃的,所以她们就成了待宰的羔羊。

“有人举报德妃私藏禁物,兹事体大,本宫必须详查。来人,抄宫。”江贵妃在德妃娘娘的宫中说道,她的话音刚落,一众宫女太监就开始在里面翻找了。

江贵妃盛气临人、睥睨万物,反观德妃娘娘则是一脸的敢怒不敢言。她知道贵妃不是在查禁物的,而是示威。不过她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他的父亲正在和皇上作对,皇上此时也不会帮她。宫中还有几个妃子与她一样,都受到了这种待遇,也一样的不敢反抗。

江贵妃这样的作用也不止在此,更重要的是挑拨了江士廉和其他大臣的关系。大家都知道江贵妃是江士廉的女儿,大家难免会对江士廉有些看法。他一方面领着众人跟皇上作对,她的女儿却在后宫其他他们的亲人,这叫什么事。

“江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当天晚上,便有一个大臣找到了江士廉,看来是收到了宫中亲人的来信。

“郑大人这没头没脑的,本官实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江士廉说道。

“哼……”郑大人冷哼一声,说:“你明着让我们随你一起去劝谏,暗中却指示你那宫中当贵妃的女儿欺压我的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士廉很快就明白了,知道这是江贵妃岛的乱,赶紧解释道:“郑大人误会了,我没有指示她。她现在是宫中的贵妃,我怎么能使得动她呢?”

“就算她日后当了皇后,不也是你的女儿吗?今日在宫中的时候,你们两人到一边说话,预谋的就是这件事吧,看来是害怕被别人抢了皇后的位子,故意如此的吧。”郑大人说道。

“郑大人这是哪里的话?”江士廉说道。

郑大人也是个暴脾气,根本不愿听江士廉的解释,说道:“我不管。我家小女今日写信给我,说被江贵妃软禁起来,还施了刑。你最好让你那乖女儿马上放她出来,否则,别怪我郑某人不客气。”说完,郑大人就气鼓鼓的走了。

江士廉知道他被江贵妃阴了,气不打一处来,大骂道:“逆女。”

除了后宫的事情,还有一点动摇了江士廉的阵营。那就是夏子陌派夏子炎作为廉政官,彻查朝中大臣相互勾结,贪污谋利之事。以前也有过类似的举动,但都是秘密调查。夏子陌这次公然宣告,也是一种压迫力,迫使江士廉阵营中的人回归朝堂,断了罢免秋络雪的念头。

夏子炎是大秦的王爷,又是受了皇上的命令,他出马办事,没有人敢阻拦。这调查的速度也就比平时快了许多。

第三十章 清君侧

带着夏子陌的命令,夏子炎开始清查朝中官员的金钱问题,搞的人人自危。而夏子陌的目的就是通过这种手段,打击江士廉阵营中的人。

“张大人……”夏子炎到宫门前,对一个正在跪谏的大臣说:“本王奉命清查贪污腐败之问题,现有证据表情你这些年利用官职之便,贪污公款达五十万辆白银。本王依职权带你回去审问。”

说完,夏子炎给了身后侍卫一个手势,侍卫就将张大人带走了。张大人口中还喊着“冤枉啊,冤枉……”

这样在宫门前直接将人带走,实属少见,也让众人看出此次清楚贪污腐败的工作就是要冲他们这些人下刀。不过他们这样做也有理有据。皇上是为江山社稷查处贪污的官员,夏子炎是奉了皇名形式,手中还有证据。让那些大臣也无话可说。

张大人被带走之后,夏子炎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蹲在跪着的大臣面前,说道:“诸位也应该都看出来了吧,和我皇兄对立的结果,就是如此。张大人只是个开始,诸位贪污的账本本王都有,也要一个一个的处理。今天就先这样了,如果明天你们还在这里,本王就不得不动真格了。”

夏子炎的话算是一种警告,他也希望明天在宫门前跪谏的人会乖乖上朝,不然真的是要大动干戈了。查处这些人固然是必要的,但若一次清楚十几个大臣,也会动摇朝廷的根基。不过,如果他们真的不退让,即使会动摇根基,也只能来真的了。

夏子炎走后,一众大臣就慌了,问江士廉道:“江大人,这可怎么办啊?若是炎王爷继续追查下去,我们都要完了。”

江士廉现在也是一脸的阴郁,这可如何是好,夏子陌已经挑拨了众大臣的心,跪谏之事将难以持续。而且他跪了这几天身体也有些吃不消了,可是放弃又舍不得。他心里很清楚,他还没有强大到夏子陌不敢碰的地位。

到了第二天早上,跪谏的大臣果真少了好几个。少了的那些人自然是乖乖的去上朝了。夏子陌看着朝中多出来的大臣,心中冷笑:这些人果然都是软骨头。

当然这一天,还是有大臣去跪谏的。于是夏子炎又到了他们身边,以贪污为由带走了其中一个,还拿出了一些证据,是在向那些人展示,他真的已经掌握了所有人的贪污记录。

“王爷,王爷……你别带我走,我今天只是来看看情况的,打算明天就去上朝了,王爷您就放过我吧。”大臣跪在夏子炎的面前,疯狂的磕头求饶。以他贪污的数额,至少都是砍头,又怎会不害怕?

夏子炎冷冷的看着他说:“现在才求饶,已经晚了。”

这一个小插曲过后,跪谏的大臣都害怕了,没等到夏子陌从朝中回来,就陆续都散开了。

又过了一日,上朝的时候,夏子陌看到除了江士廉,其他的大臣都归位了。

“朕在宫门前没有看到江大人,他也没有来上朝,朕很好奇他去哪儿?”夏子陌问道。

“回禀陛下,江大人病了,今日无法来朝了。”一个大臣回禀道。

江士廉的这一行为刚好合夏子陌的意,他说道:“江大人年纪也不小了,估计这几日在宫门前跪着也累了,就让他好好休息吧,近期都不用来上朝了。”

江士廉本想以生病不上朝为由和夏子陌继续对抗,没想到直接被夏子陌凉到一边,这可真是得不偿失啊。

朝中有了这样的变化,秋络雪的心中得到了些许慰藉。可是还没听她太过高兴,另一件棘手的事情就来了。

“报……”

这一天,秋络雪正在跟夏子陌商量政务,突然来了一个报信的士兵,他手中拿的是加急信件,入宫之后任何人都不敢阻拦,直接就到了夏子陌面前。

“报,陈王调兵向京城开来,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请求陛下罢免秋丞相的官职。”士兵说道,无论是他说的话,还是现在面临的情况,都十万火急。

秋络雪的眼中满含着震惊,她知道陈王真正的目的不是清君侧,而是打着这个旗号意图谋反。现在夏子陌只有按照他要求的罢免秋络雪的官职,才能让百姓免受战争之扰。

陈王带领着兵士,从属地出发,浩浩荡荡的前往京城,他一路上招兵买马,最后竟扩展到数十万之众。这其中自然有训练有序的士兵,也有被陈王迷惑的百姓。

除了夏子陌,还有不少人接到了这个消息。发兵京城可是一件大事,各国的探子都会得到消息。会顺着这个局势谋取一些自己的利益。

夏子炎得到这个消息后,不做任何停留的就出发去皇宫。因为除了陈王兵变的消息,夏子炎还得到了另外一个重磅信息,这个信息必须要告诉夏子陌。

另外北泽、南凉、楚阳等国家也得到了这个消息。北泽的皇宫中,长公主依旧优雅端庄,得知这个消息后,她喃喃道:“看来大秦也是多事之秋啊。”

南凉的苏慕非也得到了消息,他想起了还在大秦的妹妹,马上安排道:“马上派人到大秦把慕依接回来。还有,朕要休书一封给大秦的皇帝。”

而楚阳,则是七国之中最落井下石的,他们的君主也暗自和陈王建立了联盟,所以得到这个消息后就出兵骚扰大秦的边境。

“上将军,楚阳又派兵叨扰边境了。”在边境的聂远听到了这个消息。

聂远眼中闪过一丝杀意,道:“看来上次还没有教训好他们。集合全体兵士,出发。这一次,我们要一直打到楚阳的地盘,让他们知道大秦的厉害。”

楚阳一直不敢大规模的和大秦开战,只是派小股部队骚扰。这一次他们正在边境地带作乱,突然看到前方黄沙滚滚。

“什么呀?那里怎么回事?沙尘暴来了吗?”楚阳的士兵问道。

伴随着滚滚黄沙而来的,是“哒哒”的马蹄声以及整齐的跑步声。等到黄沙渐渐散去,楚阳的士兵才看清楚,不是沙尘暴,而是大秦的士兵。以往大秦只是出动少数的骑兵,这一次怎么着也有数万之众。

“这是怎么回事?大秦要和我们开战了吗?快退……快退回营地。”楚阳的将领喊道。

十几人对数万人,差距还是不小的。楚阳的士兵见大秦来势汹汹,快速撤回楚阳,溃不成军。聂远看着逃跑的士兵,扬起马鞭,夹紧马肚,让马飞快的奔跑。他的马很好,不多时就追上了楚阳的士兵,挥起长剑,毫不留情的砍掉将领的头。

大秦的士兵跟着主帅前进,砍杀楚阳的士兵,大漠黄沙中,血肉横飞。

夏子陌接到陈王发兵京城的消息,不能说不担忧,但他的表面却很平静,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感情。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百姓和群臣都需要一个坚强的依靠,那个依靠就是他,如果他也慌乱了,那百姓和群众也就乱了套。

“马上让羽林军统领和中尉属的中尉官来见朕。”夏子陌有条不紊的命令道。

羽林军就是禁军,专管皇宫安危,最高掌管是统领。中尉属是城防营,掌管京城治安,最高掌管是中尉。夏子陌让这两个机构的最高长官来见他,当然是为了商议守城之事。

“陛下现在应该做的,不是调兵遣将,而是罢黜我的相位。”秋络雪看着夏子陌说道。

“朕不想那样做。”夏子陌说道。

“那你难道希望因为我一人挑起战事,让百姓处于战乱之中吗?”秋络雪质问道。

“我和陈王之间,早晚会有一战。”夏子陌说道,这一点他很明白,战乱只是时间问题。

“就算是那样,我也不希望挑起战事的理由是我。”秋络雪说道,“况且,你明明可以和平过渡,一点点清楚陈王的势力。”

“如果能那样固然是好。”夏子炎的声音突然出现,秋络雪转头看了看他。

夏子炎默默走到秋络雪身旁,继续说道:“可目前看来,和平过渡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秋络雪问。

夏子炎拿出收到的迷信,说道:“这是徐中航来的信,陈王……在属地有一秘密基地,按照死士的标准训练士兵,人数已达数万,这些人放到战场上,我们的士兵很难抵挡。另外,陈王在各地的驻军部队中都有亲信,一旦战事兴起,这些人纷纷倒戈,会大量折损我们的兵力。最后一点,陈王已经与各个小国结盟、许以重利,一旦大秦内部打起来,他们将派兵攻打大秦,牵制在边境的兵力,到时候聂家军、赤羽军、风林军,全都无法援助京城。”

夏子炎这段话的重要性,夏子陌和秋络雪都知道,意思就是一旦开战,他们将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

“陈王做了这些准备,是不会眼看着势力被清楚的。”夏子炎补充道,“所以和平解决是不可能的。”

“但照现在的情形看,开战也是万万不行的呀。”秋络雪说道,她本来就很担心了,听了夏子炎这番话,更是手足无措。

第三十一章 再见不是永别

陈王清君侧的大军一步步向京城开去,声势浩大。京城的百姓接到消息纷纷举家迁徙,可若是真的打仗了,这些无辜的百姓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到时候整个大秦都会陷入战乱之中。不,可能还不止大秦。

虽然大军临近,但夏子陌的生活规律依旧没有变化,每日上朝、处理政事,只是多加了一项,部署兵力。

这一天,夏子陌照常上朝,却发现秋珞雪没有来。而许久没有上朝的江士廉却来了。

“皇上,陈王的军队就要到京城了,请陛下三思,在陈王到达京城之前,罢免秋丞相的官职,平息战事。”江士廉建议道。

“江大人不是病得很严重,不能上朝了么?”夏子陌冷冷的扫了一眼江士廉,问道。

“臣忧心天下安危,不能不来。”江士廉说道,他的说辞一向虚伪。

“天下的安危,由朕来考虑。你现在还只是个御史大夫,就想要抢朕的事了么?”夏子陌严厉的说道,他的话在不经意间给江士廉扣下一顶帽子。

“皇上,臣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臣只是觉得秋丞相一无是处,陈王的军队为了她都要打进京城了,她竟然缺席朝政。如此愧对天下之人,皇上为何一定要留她做丞相。”江士廉情绪激动的指责秋珞雪。

可是他的话音刚落,殿外就传来了通报声:“丞相大人到……”

“到”字的字音被拉的很长,秋珞雪在这通报之声中走进大殿。她的身上穿着丞相服,是大红色的衣服。黑色的发丝落在肩上,走起来随着风飘荡。阳光从开着的殿门中撒入大殿,洒在大殿的地面上,金光灿灿,仿佛是铺在地上的金色地毯。

秋珞雪一步一步,稳重的走入殿内,她的一生从未如此慎重的走过,但这一次她走的很谨慎。因为每走一步,都意味着她离夏子陌更远了。也因为这样,秋珞雪在走路的过程中一直看着夏子陌,再看一眼,再多看一眼。如此就好。

夏子陌也一直看着秋珞雪,不知她今天为何会晚。而且他总觉得今日的秋珞雪有几分不同。是哪里不同呢?服饰发型都没有变啊,脸也一如既往,只是眼圈有些微红。

是又哭了吗?夏子陌在心中默默想到,想着等下朝之后一定要问问她。他不希望自己带给秋珞雪的是痛苦,希望她开心、快乐。

除了夏子陌,群臣也看着秋珞雪,因为她的出场太引人注目了。红色的服饰、金色的阳光,仿佛一切都在为她的隆重出场做准备。

走到大殿的中央,秋珞雪缓缓跪了下去,行礼道:“微臣秋珞雪,参见陛下。”

“丞相不必行此大礼,已经来晚了,快些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吧。”夏子陌说道。

但秋珞雪没有起来,抬头看着夏子陌说:“臣恐怕,无法回到那个位置了。”

“这是为何?”夏子陌问道,他有些隐隐的不安。

“臣恳请陛下准许臣辞官归隐。”秋珞雪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这是她的选择,也是为了爱夏子陌,为了帮夏子陌守住他的江山而做的选择。

夏子陌突然明白了,秋珞雪就是为了说这些话而来的。看着秋珞雪坚定的眼神,他觉得自己很没用。既不能守住爱人,也不能守住江山。

秋珞雪的话也惊讶了群臣,大臣们很快就分出了两派。有的人说秋珞雪不能辞官,有的人说她辞官辞的好,早就应该这样。

“秋氏只有丞相大人一任血脉了,大人提出辞官,谁来担任此职啊?还望大人收回刚才的话吧。”这是反对派的意见。

“大秦又不止她一个人可以当丞相。照我看,她早就应该辞官了。女子嘛,何必掺和朝政?还是找个好相公嫁了,在家相夫教子吧。”这是赞同派的看法。

夏子陌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吐出两个字:“不准。”

这是秋珞雪早就意料到的,但她不会再像之前一样听夏子陌的话了。她拿出藏在袖间的匕首,抵在脖子上。匕首锋利的刀口刺入她的脖中,一行血迹顺着她白皙的脖颈流下。那匕首如刺在夏子陌的心间一样,让他感受到撕裂般的疼痛。

夏子陌看秋珞雪拿出匕首的时候,因为担心本能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陛下今日若不放臣离去,臣便在这大殿上自尽。”秋珞雪说道,说话的时候她的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

“丞相大人,万万使不得啊,辞官事小,莫要伤了性命。”

“是啊,是啊,有事好商量,别拿生命开玩笑啊。”

……

秋珞雪手中拿着匕首,大臣们也不敢煽动,倒是有几个平时和秋珞雪关系不错的大臣,开口劝道。而江士廉阵营房中的人,个个冷漠,一副看戏的架势。

“你这是在逼朕。”夏子陌看着秋珞雪道。

“是,臣是在逼您。”秋珞雪说,她和夏子陌两相对视,全都泪眼朦胧。

夏子陌从九层台阶上一步一步走下去,宽大的龙袍拖在地上,他每往下走一步,拖在地上的龙袍也会随之移动。

秋珞雪看着夏子陌一步步走下来,眼泪忍不住的掉下来。她知道夏子陌会心痛、会有怨气。可是没办法,她只有这样才能保全夏子陌。

陈王的势力深入大秦的军队和楚阳等小国,而他此次又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将夏子陌说出是昏庸的君主,将秋珞雪说成是祸国的丞相。百姓们不了解其中的缘由,大多数都会相信。现在和他对抗不是上策。

所以,夏子陌只能免了秋珞雪的相位,向天下百姓致歉,说是受了秋珞雪的蛊惑,日后会更加勤勉的处理国政。只有那样,陈王才失去了理由,必定会收兵。因为如果不收兵,将会在天下人面前暴露他的野心,进而失去民心。

秋珞雪正是因为考虑到这些,才会以死相逼,逼夏子陌下旨罢黜她的职位。

夏子陌走到秋珞雪面前,蹲下和她对视,问道:“你真的要这样做,不后悔吗?”

秋珞雪含泪露出一个微笑,说道:“为了皇上,臣,不悔。”她含泪微笑的样子更让夏子陌心疼。

夏子陌低下头,良久没有说话。一滴泪从他的眼眶中掉落,滴在地上,或许只有秋珞雪才听到那滴泪低落的声音。

良久,夏子陌缓缓抬起头,将跪着的秋珞雪抱在怀中。秋珞雪感受这夏子陌怀中的温暖,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这……”大臣们看到这样,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原来传言是真的,陛下真的喜欢丞相大人。

“好,朕同意你辞官。”夏子陌终于做了这个艰难的决定。

“辞官之后,你可以去任何地方。但一定要好好活着,等朕去接你。答应你的事,朕都会做到。”夏子陌向秋珞雪保证道。

“我会在原地等你,一直一直,等着你。”秋珞雪回答说,说话的时候眼泪也一直在流。

夏子陌松开秋珞雪,看着满脸泪痕的她,伸手为她擦去眼泪。他大概没有想到,这样的秋珞雪是他记忆中最后的样子。

“传朕的旨意,丞相秋珞雪无法胜任丞相之职,准其辞去官位,归隐河山。御史大夫江士廉,年迈多病,特许其回府修养,从明日开始,不必上朝。”

夏子陌转身向龙椅走去,一边走一边传下旨意。江士廉刚开始听的时候还满怀欣喜,听到后面笑容僵在脸上。

夏子陌虽然罢免了秋珞雪的相位,同时也变相的罢免了江士廉。这样至少不会让丞相之位落在陈王爪牙的手中。

秋珞雪来上朝之前,已经遣散了相府的下人命倾城等人收拾好行礼。得到夏子陌准予辞官的指令后,她就离开皇宫,回到家中。回去之后带着倾城等人离开相府,离开京城。

她不想继续留在京城,也不愿和夏子陌再道别,她怕再见面就舍不得离开了。于是她谁都没有告诉,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小姐,您真的不等皇上了吗?他下朝之后,肯定回来找您的。”碧玉说道。

秋珞雪躲避着碧玉的视线,假装望向车窗外面,却在转头的时候落下一滴清泪。她说:“不等了,已经说过再见了。”

碧玉等人知道秋珞雪难受,也不再多说,只希望她随着时间的流逝,不会这么伤心。也希望那个高高在上的男子,能够一切安好。

京城,再见。在这里的朋友们,再见。夏子陌,我的爱人,再见。

再见不是永别,希望有再见的一天。

下朝之后,夏子陌连龙袍都没有换,就骑马赶到相府。一路上,百姓们看到身穿龙袍的人,纷纷跪在地上,高呼万岁。

夏子陌赶到相府的时候,这里已经人去楼空。相府的院子依旧华丽,秋珞雪院中的白玉兰花还开着,连接相府和皇宫的地道,也依旧普照着夜明珠的光。

一切仿佛都还没有变,和秋珞雪初当丞相的样子一样。但这里,唯独少了秋珞雪。物是人非事事休,说的就是这样一种感觉吧。

第三十二章 遇刺身亡

秋珞雪辞官之后,陈王就失去了舆论的依托,只能默默退兵。不过,这也只是其中一个原因。第二个原因是他让楚阳国的君主派兵袭扰大秦边境,接过楚阳的军队被聂远打的落花流水。第三个原则则是和北泽南凉有关,他们都表示站在夏子陌的阵营中,这也得益于当初的三国联盟。

现在陈王和夏子陌的势力旗鼓相当,如果失去了舆论依托,失去民心,他将很难获胜,毕竟夏子陌才是天下正统。

“慕公主,皇上派我来接您回南凉。最近大秦局势不稳,怕波及到您。”苏慕非派来接苏慕依的使者到了炎王府。

他们是单独见面的,夏子炎只知道南凉派了使臣接走苏慕依,不知道苏慕依的态度。心想她肯定会走吧,竟一时间心乱起来,也看不进书了。

因为心乱,夏子炎干脆放弃看书,在府中踱步散心,却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苏慕依的院中。刚好碰到苏慕依送南凉的使臣出来。

“炎王爷。”使臣见到夏子炎后简单的行礼。

“嗯,不必多礼。”夏子炎语气冷淡的说,他的心情不知为何很不好。

他又看着苏慕依问道:“要回南凉了,开心吗?”

“我不回去啊。”苏慕依说道,这也是她给南凉使臣的答复。

听苏慕依说不回去,夏子炎的心情突然有了好转。夏子炎对感情的理解是很透彻的,心情在短短一段时间内如此变化,他已经明白是为什么了。

他看着苏慕依明媚的笑,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女子已经住进他心里了。

…………

不知不觉间,秋珞雪离开京城已经两个月了。她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找了一个风景独好的地方隐居起来。

这里,随处都盛开着白玉兰花。秋珞雪的新府宅就隐藏在白色的玉兰花中。放眼所及,这里都是白玉兰花,一朵连着一朵,一树接着一树,一片之外又是一片。在这层层叠叠的白玉兰花海之中,隐约可见红色的屋瓦,那里就是秋珞雪居住的地方。

“小姐,聂统领来信了。”倾城跑着到秋珞雪面前,将信递给她。秋珞雪此刻正坐在院中的秋千上。

倾城的样子看起来很高兴,于是秋珞雪调侃道:“聂石头来信,你干嘛这么高兴。”

倾城似是被别人发现了心事一般,脸瞬间就红色,还好秋珞雪低头看聂远的信,没有看她。

“一别数月,你还好吗?京城的事我都听说了。辞去官位也好,你不是喜欢睡懒觉么,辞去官位之后就不必天天早起上朝了。”

聂远在信中这样写到。秋珞雪看信的时候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对于在京城时候的事情,她似乎已经想不太起来了,只记得在哪里遇到的人。

秋珞雪本就不是争名夺利之人,对官位也没有太多的执念。离开之后,彻底形成了“闲看庭前花开花落,漫随天外云卷云舒”的闲适心境。

秋珞雪继续看信,聂远的字恢弘大气,又很刚硬,与他的为人一样。

“我在边关一切都好。这里的风景与京城烟雨风柳不同,黄沙漫漫、大风袭袭、落日长河……边关偶有战事,马革裹尸也是常有的。但这些对我来说并不难,仿佛聂家的人天生为打仗而生。”

“没有战事的时候,我喜欢在无垠的沙漠中独自行走,风卷起黄沙在扑面而来,耳边是‘呼呼’的声音,感受着细软的沙子在脚底散开,我仿佛要醉倒在辽阔的天地间了。如果有机会你也可以来看看,这里是不一样的风景。”

看着聂远的信,秋珞雪仿佛看到一身铠甲的他迎着大风走在沙漠中。茫茫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一人。

秋珞雪近来无事可做,好在有很多人给她写信,每天读信和回信也可以打发不少时间。但是秋珞雪从来没有收到夏子陌的信,也从未给夏子陌写过信。这个时候,还是不要相互打扰的好。

如果说秋珞雪现在的日常是休闲,那夏子陌的日常就是工作。秋珞雪辞官之后,夏子陌一直没有选拔新的丞相,所以他要处理双份的工作。也只有沉浸在忙碌的公事之中,才能避免过度的思念。否则他会忍不住去找秋珞雪的。

“陛下,相府的一切都打点好了,下人们也都到位了。”金福轻声说道。

夏子陌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好,今晚就住过去吧。”

夏子陌决定日后不住在皇宫,住到秋珞雪的府邸。不过这一切还要秘密进行,从地道过去,不然那些大臣少不了非议。

他这么做,是因为太过想念。在皇宫中,秋珞雪留下的痕迹很少,但在相府,却有很多她生活过的痕迹。住在那里,他会感觉离秋珞雪近了许多。

想见不能见让人难过,但更难的,是当你心心念念着一个人的时候,却接到了那个人的死讯。那种心情,是悔是恨是怨念,各种情绪参杂在一起,可能会引起一个人性情大变。

这件事发生在秋珞雪辞官后的第三个月,是接近秋天的一个暴雨的天气。已是晚上,月亮躲进乌云里。暴雨突然袭来,让人猝不及防。暴雨打落秋府外面的白玉兰花,白色的花瓣掉进污泥里,落了一地,好不凄凉。

一只脚踩在地面的花瓣上,将它狠狠的踩进泥土中,留下一个脚印。接着是很多很多只脚,它们分属于不同的人。那些人穿着黑衣,脸上蒙着黑布,手持利剑,飞跑着向秋府进发。这些人来势汹汹,给人一种不好的预感。

“有刺客。”

黑衣人进入秋府之后,被碧玉发现,她赶忙大喊道。本来已经熄灯的秋府,很快亮起了灯。灯火通明的府邸将黑夜照亮,也清楚的记录了黑衣人持刀砍人的场面。鲜红的血液顺着刀口滑下,和雨滴一起汇入地面。

“保护小姐……”这是弱水的声音,和哗哗的雨声融合在一起,显得那么微弱。

府中的屋檐上挂着各种样式的灯笼,里面燃着烛火,烛光投射下来,将人们打斗的影子印在地面上。

地面上聚集的雨水被人们踩来踩去,小水珠溅起,打在秋珞雪白色的衣裙上。

她突然想起来,夏子陌曾说过,没有丞相身份的庇护,陈王的人就会来杀她。已经三个月了,无事发生,秋珞雪以为不会有这一天了。没想到,只是迟来了而已。

雨水顺着秋珞雪黑色的发丝留下,因为一直在雨中没有躲避,她的头发、衣服都已经湿透了。触眼所及的都是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的场景。家丁和女佣已经被杀得差不多了,现在也就只有倾城等人在苦撑着。三千已经受了伤,再这样下去恐怕他们也会出事。

秋珞雪的身边出现了空档期,已经没人保护她了。一个黑衣剑客持剑飞来……

“如果这就是我的命运,我也只能选择接受。这一次,是真的再见了。”秋珞雪说完闭上了眼睛,雨水打在皮肤上,使她的脸看起来很水嫩。

三千看到刺客持剑刺向秋珞雪,大喊一声:“不要……”

但刺客不会因她的这句话而停下,秋珞雪感到剑的寒光闪过眼睛。一切,已成定局。

大雨持续下了一晚上,到了第二天依旧没有好转的趋势。秋府外面的白玉兰花一夜之间几乎全部凋零,偶尔有一些花上还留有血迹,显示这里昨晚发生的血案。

“陛下……”金福跪在大殿上,说道:“昨夜子时,秋丞相在云安山的府邸中被人杀害,秋府上下共三十六口人,无一幸存。”

金福的声音带着凄厉的色彩,通报完这一残忍的事实,金福忍不住落下了泪。

夏子陌本来正在批阅奏折,听到金福的话一下子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跑到他的面前,揪着他的衣领说:“你再说一遍,络雪她怎么了?”

夏子陌不相信这个事实,更重要的是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她朝思暮想的人儿……被人杀害了?

“秋丞相昨夜遇刺身亡了。”金福重复道,他也不忍心如此。

“不可能。”夏子陌大喊着推开金福,说道:“不可能,朕不相信。”

殿外的雨还在哗啦啦的下着,雨水落在石板路上的声音很乱,正如夏子陌现在的心情一样。要他怎么相信这件事。

金福被推开后重新跪好,说道:“陛下,事情已经发生,还请陛下节哀。”

夏子陌的双眼通红,冒着怒火和悲伤。那些杀害秋珞雪的人,逼她离开的人,他要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这种意识充斥在夏子陌的大脑中。他转身回去取了佩剑,带着杀气离开了大殿。夏子陌本来不是容易冲动感情用事的人,但因为秋珞雪,这些都变了。

“陛下,陛下……你去哪里啊?”金福跟在后面喊道,他很担心夏子陌。

夏子陌根本不管金福,只顾往外走。金福也跟了出去。出去后刚好碰到寒山,寒山也知道秋珞雪遇刺的事情,看到夏子陌提剑出去,就猜他要去为秋珞雪报仇。

“我跟着皇上,你快去通知炎王爷。”寒山快速反应道,现在能劝夏子陌的也就只有夏子炎了。

第三十三章 全国哀悼

夏子陌从皇宫离开的时候,外面还下着漂泊大雨。马蹄踏在地面的积水上,溅起一片水花。他一手抓住缰绳,一手持剑。离开皇宫的时候,他为来得及换常服,还穿着黑底金龙纹的龙袍。这样的装扮已经足够代表他的身份,一路上遇到的所有人见到他后都下跪行礼。

大雨打湿了夏子陌的头发,水顺着脸颊滑下,似乎是上天再替他哭泣。冰冷的雨水没有浇灭夏子陌心中的怒火。他能猜到杀秋珞雪的就是陈王,所以他现在的目的地就是陈王的封地。寒山一直跟着夏子陌,保护他的安全。

夏子陌快马加鞭的出城,守城的士兵看到他出城立马回去报告。夏子陌在城外走了十多里,夏子炎就骑马追上了他,同行的还有金福。大家都没有大伞,雨越下越大,天色因为下雨也比平常昏暗许多。

“皇兄……”夏子炎的马拦在夏子陌的马前,让夏子陌无法前进。

“让开。”夏子陌冷冷的说,以他现在的心境,拦他的人也不会有好结果。

“皇兄,你不能去找陈王叔。”夏子炎说道。

“不要叫他王叔。”夏子陌愤怒的说道,“从他与父皇对立开始,他就已经不是皇室的人了。”

“是他杀了络雪,朕要让他血债血偿。”夏子陌继续说道。

“你现在孤身一人,根本杀不了他。况且,如果你杀了他,让天下人怎么看您?置夏氏的江山于何地?”夏子炎说道,在大雨中说话不得不提高嗓音,听起来似乎是喊出来的。

“朕不在乎。”夏子陌说,“天下人,夏氏江山……这些朕都不在乎,朕在乎的人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可顾及的。”

“皇兄是不在乎,可是络雪在乎。”夏子炎说,“因为在乎你,在乎天下人对您的看法,在乎夏氏的江山,她才会明知有危险的情况下,还坚决的辞官。”

“她付出生命离开,是不想皇兄成为天下人眼中的昏君,可是你现在去杀了陈王,杀害血亲,妒忌贤能,暴戾昏庸的形象就定了。”夏子炎继续劝解道。

夏子陌因秋珞雪变得疯狂,搬出秋珞雪来挡道,自然是最有效的。如果秋珞雪在世,也一定是这样想的吧。

夏子炎说完从马上一跃而下,跪在地上说道:“皇兄,请皇兄三思,速回京城,还有很多事情在等着您处理。”

“请皇上三思。”金福、寒山也跪下说道。

想起秋珞雪离开的时候,夏子陌的心情平复了不少。是啊,她是为了他才离开的,明知道日后可能被人杀害,但为了他,为了不让他成为天下人眼中的无能君主,为了他的江山。她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离开。

想到秋珞雪那双含泪的眼,夏子陌心中的悲伤之情就不能断绝。他没有想到,自己印象中秋珞雪最后的样子,竟然是泪流满面的。

他再一次感受到无力,虽然他是大秦最高贵的男人,虽然他拥有无尚的权利,但依然守护不了自己的爱人,也无法为她报仇。

这种无力又愤怒的感觉,他始终难以抒发出来,大喊一声从马上跳下,在大雨之中胡乱的挥舞着剑,仿佛这些雨就是他的敌人。

“皇上……”金福看着夏子陌很是心疼,想要上前阻拦。

夏子炎拉住金福,说道:“别管他了,这样发泄出来,他心里会好受一点。”

夏子陌不知疲倦的在大雨中挥剑挥了几个时臣,终于累的瘫倒在地。躺在泥泞的地面上,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冰冷的雨打在他的脸上,让他的意识更加清醒。他的眼前仿佛又看到了秋珞雪离开时哭泣的脸。

“你说让我抛弃你,说会在原地等我。可是还没等到我去找你,你就离开了……”

从夏子陌的眼角滑下一行水,不知是他的泪还是天上的雨。但不管是什么,都带着悲伤的色彩。这个夏天,注定被悲伤的雨笼罩。

“络雪的事……是真的吗?”

夏子炎回到王府的时候身上已经湿透了,身上黏糊糊的,他沐浴之后换了身衣服,出来后就看到苏慕依在外面。

苏慕依也接到了秋珞雪身亡的消息,但她实在无法相信这些。

“是真的。”夏子炎说道,他也不愿意承认,可那就是事实。

确认之后,苏慕依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她哭着说道:“这怎么可能,前几天她还给我写信,说要去南凉玩,问我要不要一起。可是……她怎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苏慕依说着已经泣不成声了,夏子炎见状抱住她,说:“世事难料,你也不要太伤心了。”

这一天,皇宫、炎王府、相府都换上了白色的灯笼,作为祭奠秋珞雪的形式之一。

“秋氏一族,自建国伊始,对大秦贡献颇多,共培养出一百八十一为丞相,皆为良臣。秋氏最后的血脉秋珞雪,在担任丞相之际,勤勉有为,康州灾荒、假币之乱的解决,三国联盟的实现,秋丞相当局首功。无奈天妒英才,秋丞相离任之后不幸遇害。每念及此事,朕皆感悲伤,为此特派护卫队,迎接秋丞相的棺椁回京,入葬皇陵。全国上下半年内不许鸣乐、不得欢舞,京城内外,皆燃白灯,以示祭奠。”

第二日,夏子陌便下了这样一道圣旨,发到全国给地。而他本人第二日也没有上朝,在栖龙殿内一天不出。

古代的交通不便,传播消息的渠道也很不方便。所以大家接到秋珞雪死讯的时间也不一样,但都无一例外的表现出悲伤。

身在南凉的苏慕非最先接到秋珞雪身亡的讣告,接到消息后他沉默良久,最后说道:“传朕的命令,即日起,全国上下不得奏乐欢舞,家家户户换上白灯,全国哀悼秋丞相。”

“皇上,咱们有必要这样吗?这秋丞相是大秦的人,和南凉并无关系,为何要……?”身边的太监问。

“秋珞雪是大秦的丞相,同时也是七国之相,南凉是七国之一,自然要祭奠。”苏慕非说道。

之后,苏慕非就屏退的身边的太监,独自一人发呆。在他的一生中,秋珞雪只是短暂的路过,关于她的记忆也不多。但不知为何,他对于秋珞雪的记忆,竟要比其他人都清晰。

南凉跟大秦一样发布了全国哀悼的政令,很快也得到了北泽的响应。

“世间有能力在男人的天下打出一片天地的女子不多,秋珞雪是一个。可惜了。”这是北泽长公主对秋珞雪的评价。

南凉北泽发布哀悼政令之后,其他小国也纷纷发布了政令,毕竟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到的。这样之后,七国都是一片素镐,祭奠秋珞雪的离世。

聂远人在边关,接到消息晚了一点。信是夏子炎写给他的。夏子炎知道聂远对秋珞雪的感情,所以亲笔写信将事情告诉了聂远。

看到信中的文字,聂远满脸的不可置信,把信揉成一团,自言自语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在骗我对不对?说话啊。”聂远揪着身边小兵的衣领说道。

“上将军,此事千真万确,皇上已经向全国各地发布了哀悼令。秋丞相……真的身亡了。”

“她不可能死,不可能,不会的……”聂远像是在安慰自己一般不断的说道。

是啊,秋珞雪离世对他的打击不比对夏子陌的小。当初他以为秋珞雪不再需要他的保护了,所以离开她到了边境。可是现在,秋珞雪遇刺身亡,说明他当初的判断是错的。那种自责和懊恼充斥着聂远的心脏。

这致命的打击,悲伤的痛,席卷着聂远的心脏,他忽然觉得身体一软,竟然倒了下去。倒下的时候聂远扶着身边的桌子,连带着桌子一起倒下。

不过他只是一时失去了支撑下去的力量,并没有晕倒。

“上将军,上将军……”聂远摔倒的时候,身边的一众小兵赶忙过去扶他。

还有一个人,也接到了秋珞雪离世的消息。那便是她曾两次出手相救的蔡赢。在去年年底的祭天仪式上,蔡赢因刺杀夏子陌被抓,后来秋珞雪将他救出,并约定所有的仇恨等到一年后再做决定。秋珞雪想要的是让蔡赢在江湖之中涤荡心灵,放弃复仇。

那之后蔡赢也真的在江湖飘荡,却在意外之中接到了秋珞雪离世的消息。他带着斗笠站在城墙边上的告示栏,看到了夏子陌亲笔写下的哀悼令。

“死了……吗?”蔡赢不可置信的看着哀悼令中的内容。

“呵,哈哈哈哈……骗子,你说让我一年后去找你复仇,你死了,让我怎么复仇?你应该等我,等我去找你才对。”蔡赢的话中不难听出他的悲伤,虽然前面是笑着的,但越到后面越能听出他的难过。

从秋珞雪出事那天起,大秦国内就开始下雨,一直没有停过。时而大雨滂沱,时而又是绵绵细雨。护卫队在雨中运送秋珞雪的棺椁,队伍行到康州。全康州成的百姓,无论大人孩子都到城外送别秋珞雪,人们穿着蓑衣,头戴斗笠,从城门前一路跪到管道上。

秋珞雪的棺椁一出现,全城百姓痛苦,配着绵绵细雨,着实让人悲痛。在康州百姓的心里,最难以忘记的,就是秋珞雪了。她救了全城的百姓,若不是秋珞雪,这里不知有多少人要在那场灾荒中死去。

护送队行至安南县,又是同样的场景。如果说秋珞雪是康州百姓的救命恩人,那么在安南县百姓的心中,她是交心的朋友。

死后能得到如此殊荣,是她的幸运,还是不幸呢?

第三十四章 相似的容貌

又是夏天,距秋珞雪离世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夜晚,本该万籁俱寂的时候,炎王府确是一片喧闹,灯火通明。主院是夏子炎的院落,此刻更是热闹,院落里,红色的灯笼将院子照亮,白色的月光撒进庭院,照着忙碌的人们。

“哇……”女婴的啼哭声惊的在院内栖息的鸟儿飞起。

“哎呦呦,恭喜王爷,王妃生了一对龙凤胎,母子平安。”产婆从房里传来,恭喜着夏子炎。

夏子炎看着两个丫鬟分别抱着两个婴儿,每一个都肉嘟嘟的,白白嫩嫩的,看起来很招人喜欢。

“好,好……”夏子炎高兴的说道,“每个人,都重重有赏。”

夏子炎看完婴儿后就让下人把他们抱到屋内,放到苏慕依的身旁,两个孩子一左一右的在妈妈身边,睁着圆鼓鼓的大眼睛,甚是可爱。

夏子炎坐在床边,抚摸着苏慕依惨白的脸,说道:“慕依,辛苦你了。”

“这是每个女子都会经历的事情,能为你剩下这一双儿女,我很高兴。”虽然苏慕依因为太累,笑起来的样子也很虚弱,但从她的笑容中能感受到她是真的开心。

时间一点点过去,月亮还未离开天空,太阳就升了起来。天空还没有完全亮,勤劳的人们就已经出门忙碌了。京城的街巷中,还是跟一年前的景象一样,繁华中透露着安逸。

一处露天的茶铺,几个人围在桌前喝茶聊天。京城人们的消息一项灵通,还都是王公贵族的消息。人们谈起那些八卦都津津乐道。

“你们听说了吗?昨天晚上炎王妃生了一对龙凤胎。”一个人说道。

“真的吗?哎呦,那可真是好啊。”

“是呀,炎王爷这一年来处理国事也辛苦了,这可真是上天的眷顾啊。”

他们的谈话引起了其他人的关注,就连店家都忍不住说:“原来以为炎王爷是个风流多情,不干正事的人,没想到他还能把国事处理的井井有条。”

“那可不。好歹都是皇室血脉,治理天下的能力还是有的。皇上一年来都不出栖龙殿的门,也不上朝,可不就要炎王爷担起治国的重任嘛。”又有人说道。

提前这件事大家就忍不住的叹息,有人说:“说起皇上,也是令人惋惜,秋丞相去世后他就再也没有出过栖龙殿。人呐,心一旦死了,对所有人就都失去了动力。”

“想当年,咱们的皇上也是个勤勉的好皇帝,从来没有缺席过朝政。看来……他对秋丞相的感情,真的不是一般的深啊。”有人接话道。

于是他们的话题便由夏子炎转为讨论夏子陌和秋珞雪的问题了。看来秋珞雪的影响力也不小,死后还能让人记忆的如此深刻。

在这些平民百姓的记忆里,秋珞雪还没有消失。更何况是夏子陌呢,他对秋珞雪的印象应该更深吧。正如百姓们所说,秋珞雪死后,夏子陌的心也跟着死了,于是才会画地为牢,终年不踏出栖龙殿半步。

栖龙殿内

夏子陌在隔窗前负手而立,明媚的阳光洒在宫苑的树木上。外面的阳光太过明媚,显得栖龙殿内更加昏暗了。

“一年了,朕还是忘不了你。”夏子陌说道,他的眼神没有焦距,也不知道该停在何处。

“陛下,该用膳了。”金福站在夏子陌身后小心的提醒道。

“放下吧。”夏子陌简单的说道,语气中之前的霸气、高傲全都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很轻、很淡,如来自天外的声音般。

京城茶馆的百姓们还在聊着天,看来他们的日子也过得很闲适。

“皇上对秋丞相的感情是经得住考验的。这劝谏的大臣在皇宫进进出出不下百十趟了,甚至满朝文武跪在栖龙殿前请皇上出来主持朝局,他愣是没有出来。这不是没办法了,江贵妃才出面请炎王爷主持朝政的嘛。”

“既然皇上对秋丞相的感情这么深,当初为什么要罢免秋丞相的官职啊。若秋丞相一直在京城,也不至于遭遇如此不测。”有人提问道,将一年前秋珞雪辞官的事牵扯出来。

既然有人提问,也就有人给出答案:“一年前陈王爷不是发兵京城,威逼皇上罢免秋丞相的官职。秋丞相心善,不忍京城的百姓置身战火之中,以死相逼,皇上这才罢免了秋丞相的官职。”

“陈王也真是坏,这不是硬生生的拆散皇上和秋丞相嘛,若不是他,秋丞相现在应该已经变成大秦的皇后了吧。”

有的百姓这样猜测到,不过这也只是猜测,终究是徒劳无功,因为秋珞雪已经离世了,那一天不会到来了。

“哎呦,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秋丞相离世的消息传到京城的那天,下着很大的雨,我刚好外出,看到皇上穿着龙袍、淋着大雨出城了。”这个人的语气带着点神秘,他说的内容也是大家不知道的。

“那肯定是去找秋丞相的吧,后来怎么样了?”有人好奇的问道。

“有人说他是去找杀害秋丞相的人报仇了。”之前说话的人又说道,他的声音压的很低,周围的人想要听清不得不凑过来。

“杀害秋丞相的人……是谁啊?找到了吗?”人们继续追问道。

先前说话的人遗憾的说:“要是找到了,肯定会全国通报吧,而且报了仇皇上也不至于到现在都走不出阴影。”

“那你们说,是谁杀了秋丞相?”有人又问。

是谁杀了秋珞雪,这又是一个够京城百姓讨论许久的问题了。

先去说话的人,突然坐直身子,警惕的看了看周围。大家见他神秘兮兮的样子,猜想他一定知道,于是纷纷凑过去,支着耳朵听答案。

“我听说啊……杀害秋丞相的是陈王爷。”

“什么?”

“真的假的?”

“陈王爷为什么要杀秋丞相?”

“……”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这你们还不懂,陈王爷不就是逼着秋丞相辞官的人嘛。两个人有仇,陈王害怕秋丞相东山再起威胁到他,自然先下手为强了。”

京城的百姓议论着陈王,远离京城的陈王自然听不到,他此刻正沉迷于自己的谋逆计划不能自拔,妄想着有一天能登上皇位。

陈王是夏子陌的皇叔,过不了几年就要六十岁了。再加上他的身体一直不好,总担心自己死的早。论耗时间,他肯定是熬不过夏子陌的,所以他决定在今年,彻底击溃夏子陌。

秋珞雪的死是他做的最成功的一件事,夏子陌也因此一蹶不起。而他的手中还掌握着另外一个杀手锏,此锏一出,夏子陌再无回环的余地。

“雪儿参见义父。”一个女子在白玉兰花树下跪着,给面前的陈王行礼。

这个女子就是陈王的杀手锏,看到女子的陈王非常高兴,笑着说到:“不用多礼,快起来吧。”

“谢父王。”女子说着就站起身来。

她的声音有几分耳熟,刚才她低着头,看不清她的容貌。现在她站起身,那倾城的容貌才展示出来。让人惊讶的是,眼前的女子竟酷似秋珞雪。

“为父让你学习的功课学的如何了?”陈王面带慈爱之色的问道。

酷似秋珞雪的女子,俏皮的笑着说:“嗯,都差不多了。”她这俏皮的姿态也和秋珞雪一样,如果她不是秋珞雪,那就是在努力的模仿秋珞雪的神态。

“哈哈,好。”陈王一边说一边走,那女子也配合着他的步伐一起走。

“你是对付夏子陌最好的武器,为父的大业就靠你了。”陈王又说道。

“为什么我是对付当今圣上最好的武器呢?”女子不解的问道。

陈王含笑看着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奸诈的神色,说道:“因为你,和大秦皇上的心上人长得一模一样。那个女人死后,他几乎成了一个废人。这个时候若是你到他的身边,他一定会对你百依百顺的。届时你协助为父开展计划,大秦的天下就是咱们的了。”

提到这个,陈王忍不住激动起来,他越来越觉得自己这个计划天衣无缝。也觉得皇帝的宝座就近在眼前了。

“雪儿一定会帮义父取得皇位的。”女子笑着说道。

“好,好,是我的乖女儿。”陈王说。

“对了,女儿听说圣上喜欢的女子叫秋珞雪,义父给我起名叫夏忆雪,是否跟她相关呢?”夏忆雪问道。

陈王点点头说:“没错,确实和她相关。不过还有一层。之前,皇上微服私访的时候,化名年洛,其实是念络,思念秋珞雪的意思。为父给你起名忆雪,是忆起秋珞雪的意思。一来和皇上的化名相和,二来让他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想起秋珞雪。那样他会对你更好的。”

夏忆雪静静的听着陈王的讲解,说道:“义父英明。您的计划这么好,肯定能躲得皇位的。”

“嗯,你这几日再练习练习秋珞雪的神态语气,不清楚的就问中航。一个月后为父带你进京。”陈王说道。

既然他选择进京,就说明他的计划要开始了。

第三十五章 梦中人

京城外的官道上,宽广的大路直直通向前方。现在已经到了盛夏时节,道路两边大树绿油油的。或许是快接近京城了,路上的行人和车队渐渐多了起来,而这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队由士兵护卫的马车。能有军队互送,说明坐在马车上的人地位非凡。

“王爷,马上就要到京城了。”第一辆马车上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徐中航的。他口中说的王爷,应该就是陈王无疑了。

陈王听完睁开闭着的双眼,幽幽地说道:“京城?本王自十八岁出京,一晃近五十年了,竟没有一次机会来京。”

“这次多亏赶上陛下的生辰,炎王爷想要借此机会劝皇上出栖龙殿,不然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徐中航淡淡的笑着说。

陈王点点头,看着徐中航说:“这次进京,我们会停留很久,你找机会见见纤楚小姐吧。你们也有一年没见了吧。”

提到吴纤楚(也就是原来的端妃娘娘),徐中航的眼中闪过一丝忧伤,说道:“见了又有什么用呢?她已代发出家,皇上也不会让她从寺庙中出来的。”

“你放心,知道你们的感情没有变,早晚都能在一起的。”陈王安慰徐中航道,“等本王事成之后,一定会为你二人指婚。”

“多谢王爷还记得中航的事,属下感激不尽。”徐中航感激的说道。

陈王笑着说:“本王怎会不记得呢,这些年多亏有你,本王的身体才能多撑些时候。”

当年,夏子陌把徐中航派到陈王身边,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比其他人的优势就在于会医,可以保住陈王的命。对于能保住自己性命的人,自然是要多加中用喽,所以徐中航现在能和陈王同乘一辆马车,可见陈王对他的信任。

两人说话的功夫,马车已经行至京城的城门前了。夏子炎已经在城门外等候了,虽然陈王是敌人,但好歹也是他的皇叔,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到的。

马车在城门前停下,陈王在侍卫的搀扶下下了车。看着久违的京城城门,那巍峨和尊贵的感觉,一直是他记忆中的样子。他一直觉得他的父皇偏心,即使他很优秀,但父皇依旧将皇位传给了他的皇兄,夏子陌的父亲。

因为知道他的野心,所以他的父皇临终前将他放逐在京城外,并下令若没有皇帝的召见不得私自入京。于是一别几十年,他从来没有机会进京。

但离开京城的时候,他就暗下决心,无论过多久,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要重回京城,夺回属于他的皇位。

“子炎给皇叔请安。因公事的原因,不能给皇叔行礼,还望皇叔莫怪。”夏子炎只简单的行了个作揖礼。

陈王一副和蔼的神情,大度的说道:“你我叔侄之间,何必多礼。这一年来多亏有你监国,才使得国事顺利,辛苦了。”

他虽然表面上这么说,但心里并不这么认为。若不是夏子炎监国,使国事顺利进行,一方面又在民众中散布夏子陌因通失挚爱伤心不已,暂不能处理国事的谣言,使得民众同情皇上的遭遇,理解他的做法。如果不是那样,陈王恐怕早就击垮夏子陌,夺得皇位了。

不过,也多亏了他的这个傻侄子,他才有机会进京,实行下一步的计划。

车队在京城的街巷中行走,其阵势之大引得众人瞩目。在第二辆马车上坐着的夏忆雪,听到外面喧闹的声音,好奇的从车窗上往外看。

她用纤纤玉手拨开车窗的帘子,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繁华的京城。只不过,她的脸上蒙着面纱,外面的人看不清她的容貌,不然曾见过秋珞雪的人们就会惊讶,她们竟然长得如此相像。一阵风吹来,微微掀起面纱,呈现一种若隐若现的既视感。

也是出于这种考量,陈王才让忆雪蒙上面纱,在见到夏子陌之前,绝对不能将面纱揭下,让别人看到她的容貌。

“小姐,起风了,把帘子放下来吧,万一被人看到您的相貌就不好了。”夏忆雪身边的丫鬟说道,说着就帮她把帘子放了下来。

夏忆雪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这个丫鬟叫烟柳,是陈王安排在她身边的,其目的不言而喻,自然是看着她。表面上她是夏忆雪的丫鬟,实际上夏忆雪很多事都要听她的,有诸多不自由的地方。

陈王在京也有自己的府邸,虽然他常年不会京城,但那里依旧保留着。在他来之前,夏子炎已经命人收拾过了。

在王府门前,众人都下了车,夏忆雪也不例外,下车之后就见到了夏子炎。

陈王热情的引荐道:“来,来,雪儿,过来见过炎王爷。”

夏忆雪端庄的走到夏子炎面前,她一开口就引起了夏子炎的注意。

夏忆雪简单的行礼道:“忆雪见过王爷。”

太像了……这是夏子炎听到她的声音的第一个想法,只是忆雪蒙着面纱,夏子炎看不到她的脸。于是只当做是一个和秋珞雪声音很像的女子。

“不必多礼。”夏子炎说,又问陈王道:“这位是……”

“她是本王的养女,非要闹着跟本王进京,就带她一起来了。”陈王这样介绍道。

“不曾听皇叔何时还有个养女,不过也好,皇叔府中只有世子,多个女孩儿也好。”夏子炎说道,说话的时候他一直看着带面纱的夏忆雪,虽然好奇她为何带面纱,但也不好意思直问。

夏忆雪似乎看出了他的疑问,没等问就回答道:“近来忆雪脸上起了些东西,一直没好,所以带着面纱,失礼之处还望王爷多多见谅。”

被别人拆穿心思,夏子炎有些尴尬,笑了笑说:“无碍,无碍。在你们来之前本王就吩咐人把这里收拾出来了,里面请吧。”

这样之后几人就进去了,进去之后有很多丫鬟小厮,各自忙碌着。陈王带来的侍卫也在管家的安排下去休息了。

夏子陌在宫殿中坐着看秋珞雪曾经写给他的信,突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他不悦的问道:“是谁?朕不是说过没有朕的召见不许进来吗?”

他的话说完却没有人回答,但脚步声依旧。从地面上,他隐约看到一个人影。这样反常的行为让夏子陌奇怪,这才抬起头。

一抬头,夏子陌就怔住了,他的眼中满是惊讶的神色。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原来是秋珞雪,难怪夏子陌如此震惊。

秋珞雪笑语盈盈的叫道:“皇上~”

听到这声呼唤,夏子陌不知该用何种词汇表达自己的心情,是震惊,是喜悦,是惆怅,又或者是其他。心情是不确定的,但行为是明确的。他快步走上前抱住秋珞雪。

“是你吗?真的是你吗?”夏子陌抱着秋珞雪说道,“朕好想你啊,真的好想你。”

感受着怀中人的温度,这种过于真实的感觉,差点让夏子陌泪流满面。他这样抱着秋珞雪许久都不愿意松手。

可是突然间,被夏子陌抱着的秋珞雪不见了。他慌乱的寻找着秋珞雪,最后在不远处看到跪着的她。

现在的她穿着红色的官服,跪在地上,手中拿着匕首刺向她自己的脖子。这样的场景是那么熟悉,夏子陌缓缓走到秋珞雪身边。但她竟然真的将匕首入她自己的身体中,鲜红的血液留下。

“不……”

夏子陌大喊一声从梦中醒来,他的额头上冒着密密麻麻的汗珠,尚未从噩梦中清醒过来的他,眼中还带着惊恐的神色。

“陛下,你怎么了?”金福慌慌张张的从外殿进来,关切的问道。

夏子陌大口喘着气,好半天才恢复,他说:“朕刚刚做梦了,梦到她回来了。朕抱着她,感觉好真实。可是后来……突然又变成了她拿着匕首刺向自己的场景。”

说到这里,夏子陌突然看向金福,抓着他的胳膊问道:“她应该恨朕对不对,是朕没有保护好她,也没能替她报仇,她应该恨朕的。”

夏子陌后面的话更像是自言自语,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看来秋珞雪的死对他的打击不小。如果这时突然有一个长得和秋珞雪一样的女子出现,他真的会如陈王预判的那样,毫无防备的掉进圈套,丢了江山。

“不会的,丞相大人不会怪您的。是因为太爱陛下,她才选择以那样的方式离开。”金福劝慰夏子陌道。

等夏子陌的心情稍微平复之后,他又说:“一定是陛下太过自责,才会梦到那样的事情。”

经过金福的劝解,夏子陌好了许多。也没有困意,以前的他午睡之后都会起来处理公事、批阅奏折,现在的他却拿着秋珞雪写给他的信,一遍又一遍的看。

“皇上,还是不肯出宫吗?”江贵妃在栖龙殿前问金福道。

“是啊,不肯出宫,也不肯见人。”金福担忧的说道。

“唉……”江贵妃深深的叹了口气,直到秋珞雪死后她才知道夏子陌对秋珞雪的感情,也知道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夏子陌的垂青了。

第三十六章 面纱下的面孔

夏子陌的生辰宴会,举行的很重大,当天晚上群臣齐聚,为皇上庆生。

“陛下驾到……”太监的鸭梨嗓声响起,震惊了群臣。

在此之前,他们都以为夏子陌不会来了。因为他已经一年没有出过栖龙殿了,此时出来是不是意味着要重回朝堂了呢?

震惊虽震惊,礼节还是要有的,群臣极其家眷统一跪下迎接夏子陌的到来,众人喊道:“臣等恭迎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夏子陌在众人的高呼声中缓缓走来,步伐不紧不慢,脸上依旧没有表情,给人一种疏离不可靠近的感觉。

走到龙椅上坐下后,夏子陌说道:“众卿平身。”

“谢皇上。”

众人齐呼一声之后起身,这里面自然也有陈王和夏忆雪。低着头行礼的时候,看不清陈王的眼睛,现在他抬起头之后,就看到了他阴狠的眼神。明明是这样的性格,却偏偏要装和蔼。

反观夏忆雪的眸子,则很平静。她的眸子如一汪潭水,清澈没有杂质,还带着质朴和灵气。她的眼睛盯着夏子陌。看到他穿着黑色的龙袍,长相俊朗,有气质。毕竟这是她日后要时常相伴的人,所以她不免多看了几眼。

夏忆雪今日穿着一袭淡粉色的衣裙,外部是一层透明的纱,将淡粉色的衣裙衬托的更带质感。裙子的下摆处绣着白色的花纹,作为点缀刚刚好。这样的小碎花也不会喧宾夺主。也更显灵动之气。虽然她带着面纱,但周身的气质依旧不输给大殿之上的任何女子。

夏子陌似乎注意到夏忆雪投来的目光,撇了她一眼,他的视线短暂的停留在夏忆雪带着的面纱上,很快就移开了。

“陛下有令,宴会开始,奏乐~”金福时常站在夏子陌身边,传皇上口令的事情也是他来。

金福的声音落下后,御乐坊的乐师开始演奏音乐,侍女开始跳舞。宫女们端着各种各样的御菜到各个大臣面前,一场欢颜就开始了。

过了许久,在场的人们差不多吃饱了,看歌舞的兴致也淡了。陈王借机向夏子陌举荐道:“皇上,微臣的养女忆雪,听说陛下生辰,特意准备了一支舞献给陛下,不知道陛下有没有兴趣观看。”

夏子陌在这种场合下只是应付,也不怎么和人说话,更何况他也不愿意搭理陈王,便没有说话。

这样一来就使场面陷入了尴尬,还是坐在夏子陌身边的江贵妃为了缓解尴尬,笑着说:“既然是专为皇上准备的,就跳来看看吧。刚好陛下近来兴致寡薄,看看也好。”

回答江贵妃的是夏忆雪,她站起身行礼说道:“谢贵妃娘娘,那臣女就先下去准备了。”

她的声音一出,在场的人都感到熟悉。本来不怎么主意她的夏子陌,迅速的将目光投到夏忆雪的身上。而此时夏忆雪已经从宫殿的侧面退下了。

夏子陌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越看越熟悉。虽然他已经一年没有看秋珞雪的身影,也一年没有听到她说话了。但他依然清楚的记得她的长相、声音、背影,还有她身体的每一处肌肤。

江贵妃也是非常的惊讶,两人的声音太像了,像到她误以为秋珞雪又回来了。可那明明是不可能的事情啊。她转头看着夏子陌,从夏子陌震惊的神情,她知道夏子陌也觉得像。

如果那个人真的回来了该多好啊,夏子陌就不会像现在那么痛苦了。江贵妃现在知道她不可能在夏子陌的心中占一席之地。那个大秦最高傲的男人已经把心给了另一个女人。

一开始她不甘心,想要和她挣。可是现在她明白了,无论她怎么挣都没用的。于是她不想挣了,只愿夏子陌能安好。

夏忆雪换了一件白色的水袖长裙,上身是纱制的材料,她的身材若隐若现。袖口和裙子的下摆处都绣着水墨色的竹子,这种水墨的风格在穿的花花绿绿的宫女堆里,很有特色。

金黄色的灯光打在夏忆雪的身上,将她冷白色的肌肤照成暖白色。本来皮肤就白,再穿着白色的衣裙,更显气色。

音乐开始,夏忆雪开始了她的舞蹈。这一过程中,夏子陌一直盯着她看。因为她和秋珞雪的声音和姿势都很像,夏子陌的心中也抱着某种不现实的想法。会不会有那么一种可能,他心爱的人并没有死。

夏忆雪的舞蹈还在进行着,可以看出她对这支舞很熟练,在一个简单的跃身之后,她翻转着长长的水袖。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她脸上的白色面纱脱落。

夏子陌看到她的脸,震惊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这是一件多么惊讶的事情啊,她竟然和秋珞雪长得一样。同样震惊的还有夏子炎、江贵妃和一众群臣。

脸上的面纱脱落,夏忆雪似乎有些惊慌,导致舞步也错乱了,一个不小心就滑倒了。眼看她就要倒地,夏子陌飞身到她身边,接住了即将摔倒的她。

夏忆雪惊魂未定,紧紧的抓着夏子陌的手臂。两人的距离很近,而且呼吸都有些不稳。他们缓缓的落在地上,但夏子陌依然没有松开她,而是抱的更紧了。

陈王看到这出戏,差点就想拍手叫好了,前期准备已经到位,接下来的戏,就只能靠夏忆雪自己演了。看着夏子陌痴痴的眼神,陈王忍不住露出一个奸诈的笑。

而他这抹笑容,恰好落在夏子炎的眼中。他看着和秋珞雪神似的夏忆雪,眉头紧皱。阴谋越来越近,他要如何招架?

夏子炎要如何招架不得而知,能知道的是夏子陌已经招架不住了。在夏忆雪那张脸的诱惑下,他忍不住用手轻轻的抚摸她的脸。这是多么真实的感觉啊,仿佛她真的回来了。

夏子陌的黑色龙袍和夏忆雪的白色衣裙是那样的相配,夏子陌抱着夏忆雪,夏忆雪的衣裙拖地,温暖的灯光照下来,将夏忆雪的容貌印在夏子陌的眼中。她依稀看到,夏子陌的眼中泛着泪光。

“皇上……”夏忆雪小声喊到,和夏子陌保持如此进的距离,让她有些娇羞,脸上泛起红晕。

“你回来了,朕好想你。”夏子陌看着夏忆雪说道,在看到她容貌的时候,夏子陌就已经沦陷了。更准确的是,在没有看到她容貌的时候,夏子陌也注定要沦陷。

……

夏忆雪和秋珞雪一样的脸让大臣们看到了希望;夏子陌在宴会上的表现更坚定了他们的想法。于是不用陈王推动,大臣们就自发的提议让夏子陌迎娶夏忆雪为后。

于是在第二天的早朝之上,就有人提议了。不过现在夏子陌依旧不上朝,国政还是由夏子炎主持的。他站在秋珞雪曾经站的相位上,和群臣议论国事。

“王爷,那个叫夏忆雪的女子和秋丞相长得一模一样,不如让陛下迎娶她为皇后。这样陛下变不会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就会重新回归朝堂了吧。”有人提议道。

“就算那个女子和秋丞相长得再像,也终究不是她,她只是陈王找来的替代品而已。”夏子炎说道,从他的语气中很明显听出不愿让夏忆雪当皇后。

“毕竟秋丞相已经逝世,有个替代品总比没有的好。”又有人说道。

现在陈王阵营的和不是陈王阵营的人都希望夏忆雪能够取代秋珞雪。夏子炎一人实在是孤军奋战。

“皇上不需要靠一个替代品活着。”夏子炎说道。

很快就有人将矛头对准夏子炎,指责道:“王爷此话何意?难道您不想看着皇上重归朝堂吗?还是您现在处理国事久了,已经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你……”被人这样侮辱,夏子炎很是生气。

“放肆。”

突然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夏子陌就从后殿走了进来。他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风采。

“参见陛下。”众人见到夏子陌里面跪下行礼。

“子炎一年来一直为国事劳心尽力,你竟然如此污蔑他!”夏子陌冷眼看着刚才说话的大臣道。

“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刚才说话的人解释道。

夏子陌根本不听他的解释,说道:“你在朝堂之上污蔑王爷,乏在府中思过三个月。”

“另外,奉常史。”夏子陌又说道。

“臣在。”奉常史回答说。

“择婚期。”夏子陌说道。

“皇兄,婚姻大事不可草率决定,请皇兄三思啊。”夏子炎劝道。

“朕意已决,不必劝了。”夏子陌坚定的说道,又看着夏子炎说:“这一年来你辛苦了,明日开始朕会重归朝堂,你就不必来上朝了。”

他的话表明他非娶夏忆雪不可了。夏子炎看着他,满眼的担忧。就算要掉进别人的圈套,又何必这么快跳进去呢?难道他的皇兄真的已经没有理智了吗?

再次见到心上人,夏子陌的理智已经全然消失了。这一次他要把她守在身边,任何伤害她的人,无论是谁,都要付出代价。

第三十七章 拟定婚期

夏子陌决定娶夏忆雪为后的诏书很快就下来了,婚期定在十月二十号。虽然夏子陌想要立刻和她成亲,在终究有些要准备的东西。若夏忆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女子,很可能会随意的进宫为妃。但她偏偏和秋珞雪长得一模一样,夏子陌不想委屈秋珞雪,自然也不会委屈夏忆雪。

还有一件事值得一提,那就是婚约诏书下达的同时,夏子陌还为夏忆雪赐名为秋珞雪。这是彻底要把她当成秋珞雪的意思。

“哈哈哈哈~”陈王高兴的大笑道,他很久没有这样舒心的笑过了。

“忆雪啊,看来你在宴会上的表演很成功啊,皇上已经完全把你当成秋珞雪了。这又是成亲又是赐名的,和我们的计划完全一样。相信用不了多久,本王的大计可就成了。”

“那忆雪就先恭喜义父了。”夏忆雪笑着说道。

“本王能够事成,还要多亏了你啊。事成之后,你想要什么尽管说,本王都答应你。”陈王说道。

“那义父可不能食言哦,忆雪要好好想想呢。”夏忆雪俏皮的说道,她俏皮起来的样子竟和秋珞雪没有什么分别。

以后,因为夏忆雪被赐名为秋珞雪,大家也以那个名字称呼她。我们也就以秋珞雪称呼她吧。名号而已,也无分别。

不过,因为她们两人太过相像的缘故,总是让人误以为夏忆雪和秋珞雪没有什么分别。

“络雪参见皇上。”

这一天,夏子陌在宫中召见了秋珞雪,以前的秋珞雪总是淡妆,很清纯。但这个秋珞雪的妆容却很浓,眼中多了一丝魅惑的气息。

“快快平身,朕不是说过嘛,私底下见朕的时候,不必行礼。”夏子陌说道,说着就走到秋珞雪面前扶起她。

看来夏子陌是完全把眼前的人当成是秋珞雪了。这些本来是只有他和秋珞雪二人知道的事情,现在却告诉了别人。或许是因为秋珞雪的离世对他来说太痛苦了吧,所以他才以这样的方式蒙蔽自己。

“来,朕命御厨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菜。你离开京城这么久,应该很想吃吧。”夏子陌拉着秋珞雪的手向餐桌走去。

秋珞雪笑着,很配合的说:“当然啦,要论厨艺,当然还是宫里的御厨好。虽然陈王府的厨子也不错,但还是宫里的好。”

在夏子陌面前,她就是秋珞雪,无论是装的亦或是其他,她都要按着秋珞雪的逻辑、行为、语气来。

“哇……好丰盛啊,全都是我爱吃的。”秋珞雪说着就自行找位子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就夹菜吃,而且还是大口大口的吃。

夏子陌一脸宠溺的看着她,说道:“你慢点吃,朕又不和你抢。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没变。”

秋珞雪一边吃一边说:“人性哪有那么容易变得啊。再说了,吃东西就是要这样,大口吃才是享受。”

这样的秋珞雪,让夏子陌很是感慨,他想起了曾经和秋珞雪在一起的很多时光。她一直都是开开心心的样子,好像天大的事都和她没有关系一样。

“真好。”夏子陌看着秋珞雪说道。

“啊?”秋珞雪歪头看着他,问道:“什么真好啊?”

“你能回到朕身边,朕好。”夏子陌说道,他脸上挂着笑容,这大概是时隔一年的笑容吧。

其实想一想,如果眼前的秋珞雪不是陈王的人,而是一个单纯的和秋珞雪长得相像的女子,那两人在一起也挺好的。只可惜她是陈王的人。

“吃完饭陪朕下棋吧,浮碧亭的荷花开的正好。你以前说很喜欢那里的荷花。”夏子陌提议道。

秋珞雪看着他说:“那都多久之前的事了,陛下竟然还记得。”

“朕当然记得,你说的每一句话,朕都记得。”夏子陌说道,他看秋珞雪的目光有些痴痴的。

因为这样深情又温柔的目光,秋珞雪差点就沉浸在里面出不来了。

“皇上真的要娶那个叫夏忆雪的女子吗?”苏慕依问夏子炎道。

那天的宴会她也在场,很惊讶世上竟会有如此相像的人。不过,因为夏忆雪是陈王身边的人,她也抱着些警惕的情绪。

“嘘,以后不能叫她夏忆雪。皇兄已经下令为她赐名秋珞雪,任何不这样称呼她的人,都会受到严惩。”夏子炎警告苏慕依道。

苏慕依皱着眉头说道:“皇上这么做不是引狼入室吗?虽然知道他是因为爱络雪才会这样,但是……”

“不只是因为爱她,也是因为太痛苦了。”夏子炎将视线转向外面,惆怅的说道。

苏慕依能够理解这种心情,从夏子炎的身后抱住他,说道:“你也曾跟皇上一样痛苦吧。”

夏子炎浅浅的笑着,抓住苏慕依的手,说道:“我没有皇兄痛苦,因为我还有你。”

还好苏慕依慢慢的走进了夏子炎的心中,两人迎来了幸福的结局。若是夏子炎还如当初一样爱秋珞雪,也一定会相信那个和秋珞雪长得很像的女子。因为对秋珞雪的爱没有那么执着了,所以夏子炎不会轻易被迷惑。替代品永远成不了正主,至少在他心中不是。

是啊,长得再像,她们终究不是一个人。以前的秋珞雪善良、没有心机。现在的这个,却很不一样。

秋珞雪在御花园碰到了江贵妃,女人之间的斗争也就由此开始。

“见到本宫为何不跪?”江贵妃问道。

“为何要跪?我马上就是皇后了,论位分,应该是你向我行礼才是。”秋珞雪不屑的说道。

江贵妃也不生气,这样的人在宫中不在少数,她说:“那也要等你当了皇后之后再说,没有进宫之前,你依旧什么都不是。就算你进了宫,当了皇后,又能在那个位置上待多久呢?皇上只不过把你当成秋丞相的替代品而已。”

“就算是替代品,至少我还在皇上的眼中。而你呢?进宫这么多年,皇上又正眼看过你吗?”秋珞雪反击道,直接戳中江贵妃的伤疤。

“你……”江贵妃气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样?是不是很生气,来啊,打我呀。”秋珞雪说着就上前抓住江贵妃的手。

“你干什么?放开本宫。”江贵妃厉声说道。

秋珞雪突然露出一个阴险的笑,说道:“你马上就知道我干什么了。”

说完之后她就假装摔倒在地,因为她当时和江贵妃离得很近,就会造成一种是江贵妃推她的误会。

她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看到了往这边走的夏子陌。果真,从夏子陌的角度看,就是江贵妃推倒了秋珞雪。

他快步走过去,厉声说道:“放肆。朕一直听说你在宫中为所欲为,念你跟了朕这么多年,不罚你。没想到你竟然动到络雪的头上。”

“陛下,臣妾冤枉。”江贵妃立马跪下说道,她身后的一众宫女也跪下。

她这才明白秋珞雪的用意,她跪下的时候,看到秋珞雪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还敢狡辩。”夏子陌怒斥道。

“皇上,真的不是娘娘推的……”江贵妃身边的宫女为她鸣不平道。

“放肆,区区一个奴婢,竟然随意插话,看来你的主子平日里没有教好你。”夏子陌说道,“来人。江贵妃在宫中横行霸道、以下犯上,罚……”

“皇上,别这样,雪儿没事,是雪儿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和贵妃娘娘没有关系。”秋珞雪适时求情道,她说话的时候眼含泪水,一副委屈的样子。

“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要请御医来看看?”夏子陌关切的问道。

“没事的,只是……只是雪儿刚刚摔倒,腿有些软,恐怕走不了路了。”秋珞雪说着就一副站不住的样子,往夏子陌怀里倒。

夏子陌自然是第一时间扶住她,说道:“朕抱你回去。”说着她就横抱起秋珞雪。

“那皇上要答应我,别罚贵妃娘娘了。”秋珞雪还不忘帮江贵妃求情道。

“好,朕答应你。只要是你想做的,朕都答应你。”夏子陌的语气中满是宠溺。

对怀中的人是宠溺的语气,对江贵妃则是冷冷的,他对江贵妃说:“朕本来想好好罚你,让你长长记性,但雪儿善良,不想为难你。这次就算了,再又下次,朕定不轻饶。”

江贵妃虽然生气,但还是说:“谢陛下隆恩,谢雪姑娘大度。”

秋珞雪从夏子陌怀中探出头去,笑着说道:“不是雪姑娘,是皇后娘娘哦。虽然会不习惯,但还是要慢慢适应哦。”

“皇上,你说是不是啊?”秋珞雪说着还非要把夏子陌拉进来。

夏子陌现在的状态,当然是她说什么都是对的,就对江贵妃说:“雪儿说的对,以后你见了她要称呼皇后娘娘,一应礼节也按对待皇后的礼节来。”

这可把江贵妃气坏了,暗自捏紧拳头。就是当年的秋珞雪,也没有让她受过这种委屈。这个小妮子不过是个替代品,竟然如此猖狂。不过在夏子陌面前她还是不敢发作的。

于是江贵妃只能忍气吞声的说:“臣妾遵命。”

第三十八 计谋

夏子陌抱着秋珞雪离开后,江贵妃及她的宫女才从地上站起来,每个人都有些愤懑不平。以前都是她们嫁祸别人,现在轮到自家人被嫁祸,可不是一般的生气。

“娘娘,你说那个女人为什么这么做,明明嫁祸了您,却又为您求情。”江贵妃的宫女不解的问道。

“炫耀,她在向我们炫耀陛下有多充她。”江贵妃说道,她现在很生气,但表面上却要保持平静。

秋珞雪已经向她下手了,不知道日后会如何?若秋珞雪真的进宫,那她这个贵妃恐怕也会成为空壳。那个时候,秋珞雪必然会拿她开刀。

夏子陌抱着秋珞雪回到栖龙殿,让她坐在龙床上。夏子陌抱着她在宫中走的这一路,宫里的人可都看的清清楚楚。日后该巴结谁?一目了然。

夏子陌担心的问道:“真的没事吗?”

秋珞雪笑笑说:“真的没事。”

“朕本来可以好好帮你出口气,为什么不让朕惩罚她?”夏子陌问。

“贵妃娘娘曾为了陛下跟江大人断绝了关系,也是帮助陛下的人。怎么能因为雪儿受了点委屈就惩罚她呢?这样她以后不帮陛下了怎么办呀。”秋珞雪表现出一副开明大义,为夏子陌着想的态度。

夏子陌用手默默她的头说:“你越是这样替朕着想,朕越是愧疚。一年前,也是因为如此,朕差点失去了你。当朕再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暗下决心,这一次任何伤害你的人,朕都不会放过他。”

夏子陌这个说着,秋珞雪露出了感动的神色,眼眶中蓄积着泪水。她主动抱住夏子陌说:“陛下真是对雪儿太好了。雪儿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了。”

夏子陌回抱着秋珞雪,笑着说道:“傻瓜,你不用报答朕,只要好好留在朕身边就行了。”

夏子陌的娶后诏书很快也被京城的百姓知晓,诏书上写着皇上要纳秋珞雪为后。这让京城的百姓一头雾水,人们也开始议论起这件事来。

“诶,大家听说了吗?原来秋丞相没死,又回来了。陛下要纳她为后呢。”

“你说错了,这秋丞相确实死了,现在的那个不是她,只是和她长得很像的女子而已。陛下因为思念秋丞相,所以给她赐名秋珞雪。”

“呦……还会有长得一样的人吗?那可真是太好了,陛下终于能从以前的悲伤中走出来了。”

“好什么好呀,听说那女子是陈王府中的人。你们想想啊,秋丞相就是被他害死的,现在他又找来一个和秋丞相一模一样的女子,是为何意?”

这个人的问题一出,周围的人就陷入了沉思之中。好一会儿,有人说道:“难道是为了魅惑陛下?”

“非常对,我猜陈王八成就是打着这样的算盘。看如今这情况啊,陛下是真的被那女子迷惑了。这大秦的江山,恐怕要易主喽。”说话的这个人也是一个明智之人,将世事看的透彻。

“呀,可不能让陈王得逞呀。”百姓们有些慌乱的说道,仿佛陈王真的要成功了一样。

连京城的百姓都看得出这是阴谋,而夏子陌却只沉浸在温柔乡里。虽然他也在上朝处理国事,但行事风格却变得和以前大不相同。也听不进谏言,很是极端。

“今日和陛下相处的如何啊?”陈王问秋珞雪道。

秋珞雪随意坐下,得意的说:“那还用说嘛,陛下现在已经完全被我迷住了。还有那个江贵妃,也没有那么厉害嘛,还不是被我治的话都不敢说。”

陈王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是高兴,但也提醒她道:“现在陛下宠着你,自然事事都顺着你的心。但你也不可大意,那江贵妃可不是什么善茬。”

江贵妃回宫后就一直在思索怎么对付秋珞雪,夏子陌已经完全被秋珞雪蒙蔽,是听不进她说话的。但她想到了夏子炎,之前听说夏子炎反对夏子陌娶秋珞雪为后。他肯定也不相信眼前的秋珞雪就是原来的秋珞雪。

这么想着她赶紧走到书案前写了一封信,写完之后交给贴身的宫女,说:“马上把这封信送到炎王府,别让外人瞧见了。”

信很快送到炎王府,夏子炎看完信之后,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王爷,您怎么了?”苏慕依抱着孩子走了过来,她生了龙凤胎,只能抱一个,另一个由丫鬟抱着。

夏子炎看到苏慕依和孩子们,突然想起了一个主意,对苏慕依说:“慕依,我们明天带着孩子去一趟仁凤宫。”

“去仁凤宫做什么?”苏慕依不解的问道。

“贵妃娘娘刚才托人给我带了一封信,她说皇兄现在已经完全被那个女人迷惑住了。让我前去商量对策。只是我一个男子出入仁风宫被人抓住把柄就不好了。看到你才想起了这个主意。”夏子炎很耐心的解释道。

“陛下真的已经完全信任那个人了?”苏慕依问道,有些不相信,毕竟他觉得夏子陌应该是和她的皇兄苏慕非一样睿智的人才是。

“你看看这个吧。”夏子炎从苏慕依手中接过孩子,让她看江贵妃的来信。

信的大致内容就是将今日宫中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夏子陌这样不问是非的宠爱秋珞雪。实在让人担忧。若那个人是真的秋珞雪还好,可她是假的,又偏偏是陈王的心腹。这就让夏子陌阵营的人心慌不已。

第二日,炎王夫妇一人抱一个孩子,到了仁风宫。说是江贵妃想要看看两个出生不久的婴儿,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哎呦,本宫这千盼万盼,终于把王爷和王妃盼来了。”

做戏就要做全套,炎王夫妇到时,江贵妃亲自去迎接,还寒暄了一会儿。

“娘娘哪里的话,应该早些带婉歌和凌轩来看娘娘的。”苏慕依笑着说道。

江贵妃看着两人一人抱一个孩子,说道:“这就是世子和郡主吧,真好。第一次就生个龙凤胎,真是让人羡慕。”

只是炎王夫妇刚到仁凤宫不久,就有太监来传夏子炎,说是有要事商议。陛下亲传,夏子炎也不敢耽误。将苏慕依安顿在仁凤宫就去了夏子陌的寝宫。

但夏子炎到了栖龙殿之后,发现夏子陌并不在宫中,留在栖龙殿的人是秋珞雪。而且殿内只有她一人。

“你怎么会在这儿?”夏子炎看着秋珞雪的背影质问道。

秋珞雪听到夏子炎的声音,笑着转过身,她笑起来的样子带着魅惑的气息。这种气息出现在她的脸上,让人很不适应。

接着她又用充满诱惑的声音说:“当然是在等炎王殿下了。”说着她的笑容更灿烂了。

若是以前的夏子炎,还真有可能被她诱惑道。不过现在夏子炎已经完全能抵抗这些了。

“找我何事?”夏子炎问道。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秋珞雪说着移动到夏子炎的面前,几乎要贴在夏子炎的身上了。

夏子炎见她这样赶紧退后,和她保持距离,说道:“没事的话,最好不要找我。我可没有像我皇兄一样被你迷惑,所以见到你可能不会有好脸色。”

秋珞雪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可怜兮兮的看着夏子炎说:“王爷这么说,人家会伤心的。”

“若你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夏子炎知道秋珞雪找他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她将他越在栖龙殿见,说不定有什么阴谋,所以夏子炎着急离开。说完他就转身准备离开了。

仁凤宫中,江贵妃和苏慕依闲聊着,等着夏子炎归去。江贵妃还命人准备了午膳,打算好好接待夏子炎和苏慕依。他们现在是同盟的关系,所以交流的更融洽。

“王爷,别着急走嘛。”秋珞雪说着上前抱住夏子炎。

她的这一举动,彻底惊住了夏子炎。他万万没有想到,眼前的女子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他用力拉开秋珞雪抱着他的手。指责道:

“枉我皇兄如此爱你,你竟然做出这种事,也不害臊。”

秋珞雪的眼睛望向殿外,此事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丫鬟给她打了个手势,秋珞雪就知道夏子陌要来了。

她宛然一笑,说道:“此话应该是我对你说的吧。皇上对你这么好,你竟然做出此等不轨之事,真是愧对他的宠爱。”

她突然起来的话,让夏子炎没有反应过来,敌在暗,我在明,可以说是防不胜防。夏子炎刚想问为什么,秋珞雪又扑入他的怀中。

夏子陌本来是在栖龙殿的,陈王突然进宫找他,他让人把陈王安排在御书房,和他交流了一会儿。陈王一走,夏子陌就迫不及待的回到栖龙殿。

被秋珞雪抱着的夏子炎彻底生气了,他怒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秋珞雪依然紧紧的抱着夏子炎,小声说道:“我想和炎王殿下演一场戏。你说陛下是听我的,还是听你的呢?”

她的话音刚落,殿外就传来“陛下驾到”的声音。

第三十九章 一出好戏

秋珞雪一看见夏子陌走进来,就假装挣扎着推开夏子炎,一边还哭喊道:“王爷,你不能这样,放开我。”

夏子陌一进来就看到这样的场景,怒斥道:“你们在干什么?”

夏子炎本来就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局,只是刚才秋珞雪抱他抱的太紧,他一时没有挣扎开,再加上夏子陌来的太突然,就造成了这样的误会。

“皇兄,你听我解释……”

夏子炎这边刚要解释刚才的事情,秋珞雪已经“呜呜”地哭了起来,嘴里说着:“这以后让我怎么见人啊,我不要活了。”睡着她就朝柱子上撞去。

秋珞雪的丫鬟见状也很配的她的演出,赶紧跑过去拦住秋珞雪,也哭着说道:“小姐啊,您可不能寻短见啊。”

秋珞雪本来就要撞到柱子上了,还有被丫鬟拦了下来,她无力的瘫倒在地,说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我还有什么脸面见陛下啊。”

不用说,夏子陌本来就相信秋珞雪,加上她这么一作秀,他基本已经认定是夏子炎非礼秋珞雪了。

夏子炎那边自然也不会轻易承认,毕竟是他没做过的事,他跪在夏子陌面前说:“皇兄,不是这样的,是她自己往我身上扑的。”

“炎王爷,您怎么可以如此污蔑于我。”秋珞雪那边又气又羞的说道。

“明明是你在诬陷我!”夏子炎怒不可遏的说道,他知道这个女人是来挑拨他和他皇兄关系的。

“子炎,够了。”夏子陌出口打断他们的争吵,说道:“雪儿日后是你的皇嫂,你不仅对她行不轨之事,还诬陷于她。”

“皇兄,你不能听信她的一面之词……”夏子炎说道,他没想到他的皇兄如此不辨是非。

夏子陌已经不想听他继续说话了,提高嗓音说道:“来人。”

“奴才在。”金福说道。

“炎王爷在以下犯上,拒不认罪,即刻将他关入天牢,深刻反省。”夏子陌威严的声音在大殿上想起。

很快,夏子炎就在侍卫的看守下进入天牢。这么大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在仁凤宫的炎王妃苏慕依的耳朵中。

“什么?王爷他……”苏慕依听完就震惊的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这关进天牢总要有个理由,到底是为什么啊?”江贵妃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也很不解。

前来汇报的宫女还跪在地上,她说:“对外的口径是说炎王爷以下犯上,但据知情人透露好像是炎王爷对未来的皇后娘娘行不轨之事,恰巧被皇上撞见了。”

“胡说八道!”苏慕依听完生气的把桌子上的杯子砸掉。因为这巨大的声响,把她的两个孩子吓得哇哇大哭。

“炎王妃息怒。是栖龙殿里的人这么说的,奴婢也不知是真是假。”宫女害怕的说道。

“行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江贵妃命令宫女道。

接着她又安抚苏慕依说:“你也别生气,免得吓着孩子。下人们听风就是雨,也不一定就是真的。”

“肯定不是真的,他不是那种人。”苏慕依坚信夏子炎不会做出那种事。

毕竟她知道夏子炎一直喜欢秋珞雪长达十五年之久,但他知道秋珞雪注定要嫁给夏子陌之后,就一直将她藏在心中,也没有做出不轨之事,甚至没有表现出一丝男女之情。那样的人怎么会做出不合礼节之事?

“好还好,本宫也相信炎王爷不是那种人。”江贵妃说道,她抓着苏慕依的手,安抚她的心情。

“不行,我要去见陛下。”苏慕依突然说道,说着就准备走了。她也是个急性子的人,而且受不了委屈,有什么说什么。

还好江贵妃及时拉住了她,说道:“陛下现在正在气头上,你若是现在去,说不定连你也要受到牵连。”

“我不怕。”苏慕依说道。

“你当然不怕。可是现在炎王爷已经出事,你若是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让这两个孩子怎么办?”江贵妃劝解道,她是冷静睿智之人,看事情自然也长远一些。

苏慕依看了看两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眼含泪水。没想到会横空遭遇此种事情,这可怎么办?

栖龙殿内,秋珞雪还在继续着她的表演,哭着跪在夏子陌面前说:“发了此种事情,雪儿有愧于皇上恩宠,也无颜面出现在皇上面前,还请皇上撤回婚约诏书,让雪儿削发为尼,以赎今日之罪过。”说着她就深深的扣了个头。

夏子陌在她面前蹲下,缓缓将秋珞雪的身子扶起,用手抬起她的下巴,保持两人对视。此刻秋珞雪满脸的泪水。

夏子陌说:“上一次你这样跪在朕面前时,是请求辞去丞相的职务。朕答应了,但也差点失去你。”秋珞雪今日穿的刚好又是红色的衣裙,这很容易勾起夏子陌的往事。

“这一次,朕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放开你,也不会再抛弃你。”夏子陌继续说。

“可是刚才……”秋珞雪抽泣着说道。

夏子陌打断她的话,说:“朕相信刚才的事情不怪你。你就忘了那件事吧。”

秋珞雪留着感动的眼泪,两行泪痕在她的脸上,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调动了夏子陌的保护欲。他低下头,吻上秋珞雪水润的唇。

一直在秋珞雪身边的丫鬟见状也很懂事的退了出去。虽然她奉命监视秋珞雪的举动,但这种时候她不在场更有力。

夏子炎被送进天牢之中,他住的地方刚好是当年秋珞雪的女儿身暴露后,被打入天牢呆的牢房。可惜,当年清纯善良的秋珞雪已香消玉殒,取而代之的是那个为祸大秦的替代品。

夏子炎刚被送来不久,苏慕依和江贵妃就来了。有贵妃护场,狱卒也不敢拦着,他们轻松的见到了夏子炎。

“王爷……”苏慕依看到夏子炎后赶紧跑过去抱住她。

“慕依……”夏子炎也回抱着苏慕依,两人你侬我侬,看起来感情已经很深了。

将贵妃也不做电灯泡,领着宫女走到一边,苏慕依的两个孩子也由江贵妃的宫女抱着。孩子们已经睡着了,很安静。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说你非礼络雪被皇上撞见了。”苏慕依焦急的问道。

“不要叫她络雪,她根本不是络雪,也配不上秋珞雪这三个字。”夏子炎生气的说道。

看夏子炎如此生气,苏慕依就知道了,她说:“我相信你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的,都是她搞得鬼对不对?”

夏子炎深深叹了口气说:“我万万没想到她会使出如此下三滥的招数。你可千万小心,别中了她的诡计。”

“好,我会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孩子们的。”苏慕依说道,又问:“可是你怎么办啊?”

夏子炎摸着苏慕依的脸,安慰她道:“放心吧,我没事的。皇兄不会一点余地都不留的下死手。”

夏子炎和苏慕依又说了一会儿话,到了探望时间才离开。她和江贵妃出去的时候竟然碰上秋珞雪。

看到她苏慕依就气不打一处来,她质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秋珞雪也不生气,莞尔一笑说道:“自然是来看我炎王爷的。”

“你害他成现在这样,还有脸来看他。”苏慕依指责道,她天不怕地不怕,自然也不怕眼前的秋珞雪。

“正因为那样才要来看,享受胜利的喜悦。”秋珞雪的这句话很气人。不过她才不管,径直向天牢走去,却刚好看到了苏慕依的两个孩子。

看到孩子后,秋珞雪挺住脚步,被孩子细嫩的脸庞吸引,伸手去抹孩子的脸,还笑着说道:“没想到这两个孩子竟如此好看,真是让人喜欢。”

“你不要动他们。”苏慕依见状赶紧把孩子们拦在身后。

“我就是看看,你干嘛那么激动。”秋珞雪说。

“我的孩子,不许你动。”苏慕依瞪着秋珞雪说。

“那可由不得你。”秋珞雪说着靠近苏慕依,在她耳边说:“怎么样?要不要我跟陛下说说,把这两个还在过继到我身上。你猜,皇上会不会答应。”

说完这句话秋珞雪就离苏慕依远了一点,苏慕依看到她脸上挂着得意的笑。

“哼,你不要高兴的太早,等我把这些事情告诉我皇兄,他一定会来为我撑腰的。”苏慕依警告道。

“那你也要能活着见到南凉皇才能告状啊。”秋珞雪脸上挂着阴险的笑,接着她就大笑着进入天牢。

“可恶,你以为我苏慕依会怕你么?若你敢动我的孩子,我保证和你拼命。”苏慕依在后面大喊道。

“这个女人仗着皇上的宠爱,真是越来越过分了。”江贵妃把秋珞雪的言行都看在眼里,批判道。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她伤害到我的孩子的。”苏慕依坚定的说道。

“当然,不过她若真的当了皇后就天下大乱了,再此之前还是要拦着陛下才是。”江贵妃又说。

“可是王爷已经被捕,该怎么办呢?”苏慕依瞬间就没有注意。

江贵妃思考片刻说:“首先要先救出炎王爷,然后联络群臣和后妃,反对她当皇后。”

第四十章 甘愿上当

苏慕依回到府中,想起秋珞雪要动她的孩子的话,至今都觉得心惊。仔细一想,夏子炎被抓,夏子陌又很听秋珞雪的话,如果她要动手,那苏慕依还真的没有抵抗的能力。

于是她立马书信一封,向远在南凉的苏慕非求助。写完信之后,她将信件交给从南凉带来的侍卫,说道:“把这封信送到南凉给我皇兄,记住,一定要亲手给他。路上不要耽搁,完成任务后你就不必回来这里了。”

但这封信传出的事情很快就被陈王知道了,他在京城安排了许多人手,所以王公大臣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

“无论用什么办法,马上把那份信拦截下来。”陈王命令手下的人道。

“是。”陈王的手下齐声说道,说着就欲出门拦截信件。

大秦有两大厉害的刺客组织,一是影卫,接受受皇帝昭命,为皇上办事,最高统领是聂远。二是暗卫,也是当初刺杀过丞相秋珞雪的组织,他们专为陈王办事,由陈王一手创办。

由此可知,陈王的实力非常强。朝中有听命于他的大臣,军中有听命于他的将领,自己暗藏军队,又拥有杀手组织。可以说夏子陌有的他都有。也正因为此,夏子陌才迟迟不敢动他。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和夏子陌和平共处。

暗卫们刚想出发,却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站住。”

这个声音是秋珞雪发出来的,话音刚落她就从外面走了进来。暗卫们也都知道她是陈王的养女,近来陈王很器重她,所以她说站住,那些人也不敢动。

“义父该不会是派这些人追炎王妃的信使吧?”走进来后,秋珞雪问道。

陈王面露不悦之色的回答说:“确实如此,只是不知道你为什么拦着他们。”

见他生气,秋珞雪也不害怕,笑了笑说:“义父何苦要花这些力气去追他们。炎王妃之所以向南凉求助,是害怕自己被我暗害,遭遇不测。这种求助信当然要送出去才好啊。”

“为何?”陈王问道,看来他还没有明白。

“试想,南凉皇接到这封求助信,第一件事是干什么?”秋珞雪问。

“自然是向大秦递交国书,派使团来接苏慕依回国,甚至可能连夏子炎也一起接走。”陈王回答说,他最怕的就是大秦和南凉联手,那样他成功的几率就会变小许多。

“但是他说接,大秦就一定要她走吗?或者说,万一在这一过程中苏慕依死亡了呢?到时候南凉皇会怎么想?”秋珞雪继续问道。

“自然会责怪大秦没有照顾好……”说到这里陈王突然停住了,因为他明白秋珞雪的意思了。明天之后的他哈哈大笑道:“是啊,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若是苏慕依死在大秦,还是被暗害的,那南凉皇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无论是为了亲情还是面子,他都要来找大秦算账。”陈王说道。

“没错,南凉要问责,但大秦又给不出答案,那到时候两国的关系自然恶化。义父就不必担心南凉会帮着大秦了。”秋珞雪说道。

陈王满意的看着秋珞雪,突然觉得自己说了个好闺女,他赞许的说道:“雪儿,你这个注意可真是太有用了。很好,等南凉那边来了消息,就动手解决苏慕依。”

“义父,苏慕依能不能交给我来处理?”秋珞雪又问道,不知道她又要打什么算盘。

“哦?为什么?”陈王问。

“因为那个女人今日竟然侮辱我,我想要教训教训她。”秋珞雪说道。

“你和她在天牢前发生口角的事情我也听说了。”陈王说道,“好,有仇必报着,当成大事,苏慕依的事情就交给你处理了。”

“雪儿谢过父皇。”秋珞雪高兴的说道。

“皇上真的相信炎王爷对您未来的皇后,他的皇嫂图谋不轨么?”江贵妃闯进夏子陌的御书房问道。

“此事是朕亲眼所见,你就不必掺和了。”夏子陌冷冷地说道,说出这件事他也很没面子的。

“有些事情见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的。”江贵妃说道。

夏子陌抬眼看着她问:“亲眼看到的都不是真的,那你让朕相信谁?”

“陛下不是已经相信了吗?那个假冒的秋珞雪的女人。”江贵妃说道。

“放肆。”夏子陌瞪着江贵妃说道,“那个女子就是秋珞雪,不是假冒,以后不许在朕面前说这些话。”

“皇上难道想一直这样自欺欺人下去吗?那个人明明不是秋珞雪。你也知道的,以前的秋珞雪绝对不会做出暗害别人的事情。”江贵妃和夏子陌杠上了,语气甚至有些不好。

而夏子陌急于显示自己的权威,语气也很冲,说道:“现在的她也不会这样。就是因为你们这些居心叵测之徒,看不惯朕宠爱她,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挑拨朕和她的关系。你以为朕会上你的当吗?”

“那皇上就甘愿上陈王的当吗?”江贵妃反问道:“陈王难道不是居心叵测之徒了吗?他为了让陛下失去对朝堂的控制,想法设法的逼您罢免秋丞相,又在秋丞相失去官职之后加害于她。这些您都忘了吗?现在他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一个和秋丞相相似的女子,您就把之前那些全忘了吗?”

“朕当然不会忘,只是陈王的事情和络雪无关。你也不要借着陈王来讽刺她。不管她现在是谁的人,朕都要把她留在身边。”夏子陌坚定的说道。

这恐怕就是明明知道会上当,但还是毫不犹豫的跳进去的类型吧。只是这个当,还是不要上的好。

秋珞雪在陈王府的后花园中走着,这里的风景也很好。视线触及之处是一个湖,周围的绿树投影在湖面,将湖水衬的绿绿的,仿佛一颗巨大的绿宝石。湖面的中央有一小处沙洲,突出水面,沙洲上建有一个亭子。秋珞雪远远的看到徐中航正在亭子中。

于是她对身边的丫鬟说:“你在这里等我。”

接着她就移步向湖中的亭子走去,在湖水的水面上,铺了一条木质的路,供人们行走,秋珞雪踩着这些木板,一步步向亭子走去。

木质的路离水面很近,偶尔会有鱼跳起来,在木板上溅起一滩水。水面上,偶尔也会有几处小型沙洲,因为很小,只在上面种了一些观赏树。

“徐御医好兴趣,竟然在这里看风景。”秋珞雪走进亭子后说道。

“闲坐而已,雪姑娘也来看风景,想必心情不错。”徐中航起身说道,对于面前的女子他还是要多加重视的。

秋珞雪笑笑说:“我是来找人的。”

“该不会是来找我吧?”徐中航问道。

“这个亭子中只有你一人,你说我是来找谁的?”秋珞雪看着徐中航问。

“不知雪姑娘找我有何事?”徐中航问。

“做个交易。”秋珞雪说,“我让陛下赦免吴纤楚,你帮我把那个人处理掉。”说着秋珞雪的目光转向湖对面的丫鬟身上。

徐中航顺着秋珞雪的目光看去,诧异的问道:“烟柳吗?为什么要处理她?”

“我有一些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她在身边很碍眼。”秋珞雪说道,处理掉一个人从她嘴里说出来很随意。

“成交,但可能你也要出一些力。”徐中航说道,处理个丫鬟还是很轻松的。

“没问题,只要能处理掉她。”秋珞雪说,说着就站起身,补充道:“办法想好了再找我吧。”说完她就走了。

长长的衣裙拖在木质的路面上,沾上湖水,但她这样移步青莲的姿势在夕阳的照耀下还是很美的。

皇上的婚讯已经传出去好几日了,在边关的聂远也接到了消息,听到这个消息的他不禁泛起了嘀咕。

“一模一样的人?怎么可能呢?”聂远自言自语道。

“怎么不可能?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蔡赢恰在这时走进来说道。

一年前,蔡赢得到秋珞雪逝世的消息,既是震惊又是悲痛,那个救了他两次的女人,还未等到他做出回报,竟然就离开了人世。

不过他也没有忘记和秋珞雪的约定,认真的思考一年要不要复仇,如果要复仇就去找秋珞雪。秋珞雪已死他就去找当初放他走的聂远了。于是就来到了边关,无奈他技不如人打不过聂远,也只能搁置复仇之事了。而他本人和聂远打着打着竟然成了朋友,索性就留在边关陪聂远了。

有酒有剑有朋友,这种惬意的感觉会让他忘记以前的许多事,心灵也清净了不少。

“就算脸长得一样,性格也不可能完全一样。只是皇上为何就把那个女子当成络雪了呢?”聂远不解的说道。

“你啊,说这种风凉话,就算没有见到她本人,若是见到了,你也一样被迷的神魂颠倒、七荤八素。”蔡赢说了一句大实话。

聂远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那个女子迷倒,若是那人出现在他面前,他也不一定能克制住自己的感情,所以对于夏子陌的举动,他还是能理解的。

第四十一章 赐毒酒

这一日,徐中航找到秋珞雪的贴身丫鬟烟柳,说道:“雪姑娘和皇上的婚期就快到了,这个时候出现任何差错都会打乱王爷的大计。这几日你要看好她,一刻都不能让她离开你的视线,明白了吗?”

烟柳知道徐中航是王爷身边的红人,他的话就是王爷的话,所以她很听话的回答说:“烟柳明白了。”

她不仅听了徐中航的话,还按照他说的那样,时刻跟着秋珞雪,而且是明目张胆的。秋珞雪看出了她的意图,但什么也没说。

下午时分,秋珞雪到了夏子陌的寝宫,两人卿卿我我的,甚至一刻都不想分开。毕竟是私生活,也不想被人打扰,夏子陌就命令道:“都退下吧。”

夏子陌的人听完都很乖的退下,只有烟柳一个人还杵在大殿上,显得很突兀。

夏子陌看着她,面露不悦的问道:“没听到朕的话吗?退下。”

“皇上,就让奴婢在这里伺候您和我家小姐吧,小姐她不习惯没人在身边。”烟柳找借口道。

秋珞雪眯着眼睛看着烟柳,这小妮子真够能胡说的。不过她也不生气,这些事情夏子陌会替她解决好的。

“不要让朕说第二遍。”夏子陌态度强硬的说道,能让他迁就的就只有秋珞雪一人。

“行了,你下去吧,这不是还有陛下在我身边嘛。”秋珞雪也不拆穿烟柳,顺着她的话说道。

既然秋珞雪都已经这么说了,烟柳自然也就没有留下的理由了,她简单行礼之后便离开了。

不过,她可没有完全离开,只是到了外殿。现在其他的下人都已退下,她刚好可以藏在外殿继续观察秋珞雪和夏子陌的一举一动。

她到不是有什么偷看别人亲密举动的癖好,只是想观察好秋珞雪的一举一动,免得她坏了陈王的大事。

“看来你在陈王府过得并不好,朕应该早些接你来宫里的。”夏子陌搂着坐在他腿上的秋珞雪说。

“怎么会呢?雪儿一切都好,义父也对我很好。”秋珞雪违心的说道,因为她知道烟柳还没有离开。

“若是有人对你不好,尽管告诉朕,朕替你出气。”夏子陌说道。

秋珞雪脸上挂着笑意,从她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在暗处偷听的烟柳,于是说道:“那陛下就先替雪儿处理那个偷听的人吧。”

说着她就指向烟柳在的地方,夏子陌一听有人在偷听,立马说道:“来人。”

烟柳知道大事不妙,立马就向跑,可是还没等她跑出去,夏子陌的禁卫军就从外面进来,将宫门堵的死死的。

秋珞雪从夏子陌的腿上下来,两人一同走到宫烟柳面前。

烟柳看着秋珞雪,满脸惊讶的说道:“你竟然出卖我!不怕王爷知道了罚你吗?”

“怕,当然怕了。”秋珞雪笑着说道,“所以才不能让你见到王爷啊。皇上,您说对不对?”后半句的话是问夏子陌的。

夏子陌自然明白秋珞雪的意思,他下令到:“将此人拿下,关入天牢,不许任何人探视。”

接下来,就从宫里传出了消息,秋珞雪的丫鬟因偷听被皇上打入大牢,据说这还是秋珞雪安排的。于是秋珞雪和皇上在宫中大吵了一架,不欢而散。

“皇上,消息已经传出去了。”金福散布谣言之后来汇报道。

“做到这种程度就够了吗?”夏子陌问秋珞雪道。

“够了,剩下的就看我吧。”秋珞雪表现出一个俏皮的表情。

看到她这样的表情,夏子陌心情大好,说道:“好,那朕就静观你接下来的表现。”

接下来的事情,秋珞雪早已想到。她很快就离开皇宫,回到陈王府。果然不出她所料,陈王早就已经等着她了。

“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陈王一见秋珞雪就问道。

秋珞雪冷着一张脸,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还想问义父是怎么回事呢?就算您不信任我,也不至于派烟柳偷听我和陛下的谈话吧。现在被发现了,人人都怀疑她做的事是我安排的。我以后还怎么面对陛下?”

“烟柳虽然是我安排在你身边的,但这件事并不是我指使的。”陈王说道。

“不管是不是义父指使的,皇上现在已经对我有所怀疑,以后若再出现这样的事情,咱们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秋珞雪说道,没有了之前的顺从,而是有点硬气。

这个时候,徐中航突然慌张的来到正厅,一进来也不顾礼节,问道:“到底怎么一回事?你怎么还跟陛下吵架了呢?”

“还不是怪烟柳那个丫头,自己做出那种事情,还要连累我。”秋珞雪说道,从她的语气中还能听到生气的情绪。

“雪姑娘也别生气,为今之计还是要想想怎么挽回陛下的信任。这么一闹,再加上有心之人的挑拨,会让陛下对你产生怀疑。万一他认为你不是原来的秋珞雪,事情就遭了。”

“我本来就不是原来的秋珞雪。”秋珞雪不着痕迹的强调道。

“是的,你不是,但他相信你是,这就够了。”陈王说道。

“可他已经开始怀疑我了,关于烟柳的事情,我们必须想办法解决。”秋珞雪适时提出这个问题。

这确实是个难解决的问题,陈王陷入了沉思。而徐中航则和秋珞雪交换了一个眼神。烟柳的事情是他们两人的秘密,也是他们共同要促成的事情。

“我想到一个办法,不知可行不可行。”徐中航欲言又止的说道。

“说来听听。”陈王说道。

“明日,由王爷带着雪姑娘进宫向皇上请罪,说没有管好下人才会惹出这种乱子,既然事情已出,请皇上根据律法赐死烟柳。”徐中航说出自己的想法,当然这个想法也是徐中航和秋珞雪提前商量好的。

不过为了能顺利推动这件事,秋珞雪还是要和徐中航唱反调。因为陈王的疑心重,若是他们都同意这么做,陈王反而会怀疑。

“那样陛下会真的赐死烟柳的。虽然这丫头不识时务,差点坏了大事,但她毕竟为义父出了许多力,若是这样被赐死,岂不是寒了追随义父的人的心。”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如果我忍痛断臂,陛下肯定会觉得烟柳就是你安排的,到时候陛下怀疑起你来,坏了王爷的大计,岂是那个丫头能偿还的。”徐中航争辩道。

陈王听他们两人说了一会儿,道:“中航说的对,要想成大事,这点狠心还是要有的。”

“雪儿,明日本王随你一起进宫,你想好改怎么对陛下说。”

第二日,秋珞雪和陈王一同进宫,说了烟柳的事情,秋珞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最终重获夏子陌的信任。而烟柳则被赐毒酒而死。为了显示对皇上的中心,秋珞雪亲自将毒酒给了烟柳。

“陛下心宽,只赐一杯毒酒,让你舒舒服服的死去,还不谢恩。”秋珞雪蔑视的看着烟柳道。

“这一切都是你和徐御医的阴谋对不对,你们想杀我?”烟柳怒视着秋珞雪道。

秋珞雪笑了笑说:“终于想明白了,还不算太笨。”

“为什么想杀我?”烟柳问。

“因为你是王爷派来的人啊,整天跟着我,很不方便。毕竟现在回到了京城,应该是我的主场。”秋珞雪的脸上露出危险的笑,和周围昏暗的环境配合在一起,还真有些阴险的味道。

烟柳突然明白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她说:“原来你没有……”

“嘘。”烟柳的话还没说完,秋珞雪就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说道:“有些话说出来就没意思了,不是吗?”

“皇上赐的毒药,都是些稀有玩意儿,你的福气不小,快些喝了上路吧。”秋珞雪笑着说,将毒酒递给烟柳,但看她的表情,会让人误以为她给的是什么好东西。

烟柳心中猜到的事情,终究还是没能说出来,她带着又气又郁闷的心情喝下那杯毒酒,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秋珞雪冷冷的看着烟柳喝下毒酒、看着她倒地不起,那冷静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

“想想你做的那些事,总感觉这个结局太便宜你了。”秋珞雪看着烟柳的尸体说道。

之后她静默了一会儿,转身离开。在天牢的走廊里走着,这里的光线很暗,虽然是白天却如黑夜一般。走廊墙壁的上方,隔不远就亮着灯,但烛火也不明亮。她路过夏子炎的监牢,夏子陌还没有放他出去。路过夏子炎监牢的时候,秋珞雪没有停留,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对于这个因为她而被打入监牢的王爷,她没有丝毫的愧疚。

夏子炎知道秋珞雪来了,也听到她路过自己的牢房前,但他蹲在角落里低着头,始终没有抬头看秋珞雪,他们仿佛两个陌生人一般。

秋珞雪走过去之后,夏子炎缓缓起身,踱步到监牢的门前,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之后,在地上捡起一个东西。

第四十二章 我走过你走的路

处理完烟柳的事情,秋珞雪舒心了许多,除掉烟柳的想法她从一开始就有,现在终于实现了,还要多亏了徐中航。

两人在陈王府后花园的湖心小岛上喝酒庆祝,到了晚上亭子周围的灯亮了起来,各种颜色的花灯投射在湖面上,将湖水衬的五颜六色。

“多谢徐御医出手相帮。”秋珞雪举起手中的酒杯说道。

“客气了,答应我的事别忘了就行。”徐中航举起杯子和秋珞雪的碰了一下。

“明天先带你去见一见她。快两年没见了吧,不知端妃娘娘还是不是原来的样子。”秋珞雪说完就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是啊,快两年了。”徐中航也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啊。

接着徐中航和秋珞雪变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两人都没有醉。

徐中航诧异的看着秋珞雪,说:“酒量好了许多。”

“心中有悲痛,酒量也便提升了,就像徐御医一样。”秋珞雪说道,分别在她和徐中航的杯子里倒满了酒。

两人就默默的在湖心亭中喝酒,天上挂着先明月熠熠发光,为他们喝酒营造了氛围。徐中航心中的悲痛是端妃吴纤楚,这个假冒秋珞雪的女子,心中的悲痛又是什么呢?

陈王路过后花园时,看到徐中航和秋珞雪在一起喝酒,不仅心生疑虑道:“他们两人何时走的这么近了?”

不知不觉中,树上的叶子已经变黄,秋天到了……这个秋天的气氛又该用什么来形容呢?应该是紧张吗?

“公主,快些跑,他们就快追上来了。”苏慕依的丫鬟拉着她在林子中快步跑着,两人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林子里的路不好走,苏慕依虽然有些武术功底,但毕竟娇生惯养没吃过什么苦,在这种凹凸不平的地面是跑还是很不适应的。这不,还没跑出去多远,她就摔倒在地。

苏慕依本市来皇家寺庙上香的,当她的轿子进入林子里后,突然从里面钻出十几个黑衣人,个个武功不弱,且下手凶狠,王府的侍卫不敌。丫鬟就带着苏慕依往林子里跑。她们以为到了皇家寺庙,就安全了。却没有想过,仅凭她们两个女子,又怎能甩掉后面武功强悍的追兵呢?

“公主,快起来,再坚持一下,等到了皇家寺庙就好了。”丫鬟着急的说道。

说着她赶紧扶起苏慕依,想要继续前进。但后面的追兵可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还没等到丫鬟将她扶起,追兵就到了面前。而领头的人,则是一袭黑裙的秋珞雪。

“明知道跑不出去,却还要跑,真是愚蠢的行为。”秋珞雪看着苏慕依说道。

苏慕依的丫鬟很忠心的护住她,说道:“要杀就杀我,不要动我家公主。”

秋珞雪从一旁侍卫的手中拿过利剑,抵着丫鬟的脖子,充满蔑视的说道:“你这条贱命,怎么抵得过你家公主。”说着她缓缓将剑移到苏慕依的脖子上。

“你若是杀了我,我皇兄不会放过你的。”苏慕依怒视着秋珞雪道。

“我也说过,你要有本事活着见到你皇兄,才能告状啊。怎么总是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呢?你皇兄远在南凉,是管不了大秦的事情的。就像现在,虽然你写了求救信,但他依然救不了你。”秋珞雪很有把握的说道。

苏慕依冷哼一声道:“南凉来接我的使团已经在路上了,若是这时我死了,他们一定会怀疑到你头上的。”

“怀疑或者是不怀疑,我都没事。为什么呢?因为陛下信任我,不忍心让我受委屈,所以到时候,就算是和南凉开战,他也一定,会护着我的。”

“就算陛下信任你,你也不过是个冒牌货而已。总有一天,陛下会明白这件事的,你以为那个时候陛下还会护着你吗?”苏慕依质问道,都已经这样了,反抗虽然是徒劳,但至少可能恶心到对方。

“就算是那样,你也看不到了。”秋珞雪说着眼中闪过一道凶狠的光芒,利剑一挥,一道鲜血喷涌而出。

只听见林子里传来一声悲惨的哭声,还夹杂着女子的声音:“公主,公主……”不过很快,她的声音也消失了,林子重回寂静,仿佛没人来过这里。

炎王府内,两个婴儿被丫鬟抱着,却不知为何,他们同时发出响亮的哭声。

“吴妈,你快来看看呀,世子和郡主一直哭个不停,这可怎么办呀?”丫鬟着急的问道。

孩子的哭声响彻整个王府,仿佛是有多大的悲伤一样。可是现在父亲和母亲都不在身边,又有谁能理解他们的悲伤呢?

秋珞雪一袭黑色的衣裙继续走进林子的深处,她的身边没有跟任何人。她轻盈的脚走在有落叶的地方,发出沙沙的响声。

除了沙沙的响声,她的身后又响起另外一个人的脚步声。但秋珞雪丝毫不介意,继续往前走着,看她淡定的表情,应该是已经指到后面跟着的是什么人。

阳光透过层层密密麻麻的树叶漏进林子里,抬头望去,仿佛太阳缩成了一个小点,在树叶的空隙间折射出万到白色的光线,为这片林子拢上一层神秘的色彩。

“施主……”

林子的尽头是大秦的皇家寺庙,住持早已站在寺庙门口等着秋珞雪了。

“大师……”秋珞雪学着佛家人的姿态跟住持打招呼道。

“百闻不如一见,施主果真和秋施主长得一模一样。”住持说道。

秋珞雪淡淡的笑了笑说:“说秋施主和秋施主长得像,大师不觉得此话有问题么?”

住持和蔼的笑着说:“是老衲说错了。秋施主,里面请吧,贵客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秋珞雪跟着住持走进皇家寺庙,天气已经为周围的景染上了秋天的色彩。寺院清净,没有什么人来,偶尔能看到几个小尼姑。

秋珞雪今日是来找端妃吴纤楚的,住持将她带入吴纤楚居住的庭院后就离开了。秋珞雪推门走了进去,这里的环境清幽,适合修身养性。

正对着院门的,是一颗高大而古老的树,秋珞雪叫不上这颗树的名字,只是觉得这棵树的树叶很茂密,现在叶子已经枯黄,在太阳的招摇下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古树的下方摆着石桌和石凳,那里坐着一个人,因为阳光的缘故,秋珞雪暂时看不清他的脸。

“你来了,进去吧。”吴纤楚上前迎秋珞雪。

“我先进去,你在这里等一等,还有一个人要来。”秋珞雪说完就进去了。

吴纤楚在院门前等着,不一会儿就看到徐中航踱步而来。徐中航也看到了穿着尼姑袍的吴纤楚。他们已经两年没见了,这两年来的思念和苦楚似乎在见到的一瞬间全部喷涌而出,怎么也压制不住。

徐中航快步向吴纤楚走去,吴纤楚也走出了院门。或许是心情太过迫切,两人走着走着竟跑了起来。跑到对方面前时,贪恋的抱着对方。

“纤楚……”

“中航……”

他们神情呼唤着对方的名字,这两年的时间内,他们也有无数次呼唤对方的名字,只是这是第一次听到对方的回答。

秋珞雪透过院门看到两人抱在一起,她感叹道:“有情人,终究还是在一起的好。”

“是啊,要在一起。”有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就是坐在老树下的那个,秋珞雪就站在他的身旁。

“瞧我,高兴的都把正事忘了,快些进去吧,贵客已经在里面等着了。”吴纤楚这才想起正事,拉着徐中航的手进入庭院。

只是这个时候老树下的人已经不见了,或许是不愿打扰他们卿卿我我的场景,先行进屋了吧。

徐中航和吴纤楚进入室内后,庭院里彻底没人了,恢复一片寂静,偶尔一阵微风吹过,将老树上的枯叶吹落。除此之外,这里就像画一样安静。

庭院外,偶尔会有小尼姑路过,却从未在这里停留过。阳光一点点向西边移动,照在寺庙的打钟上,照在红瓦的墙壁上,照在深幽的树林中。又照在清净的庭院里。

“吱呀”一声,门开了,徐中航和吴纤楚走了出来。

“纤楚,一定要把客人照顾好,过些日子我再来看你。”徐中航安排道。

“你放心,客人在我这里很安全。”吴纤楚说道。

已经是下午了,徐中航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秋珞雪也一样。他们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庭院。秋珞雪离开后没有立刻走,而是在寺庙里逛了一会儿。

走在幽深又清净的小路上,让佛家的钟声洗涤她的心灵。她纤细的手指缓缓划过寺院的红墙,任微风吹起她的发丝。秋珞雪身上穿的黑裙,将她的肤色衬的更加白皙,也将她的身姿勾勒的更加苗条。那娇小的脸庞一如原来那样精致,只是眼中多了许多不明的情绪。

寺庙的小路上,一前一后出现两道影子,第一道是秋珞雪的,第二道看起来像男子的影子。他们这样一前一后的,一直走到路的尽头。

我跟在你身后,走过你走的路,只为离你更近一些。

第四十三章 大婚

两个月了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这两个月发生了很多事,如放电影一般,一幕接着一幕,让人来不及细想。而这其中最重要的一幕,就是夏子陌和秋珞雪的大婚。

还有一天,大婚的日子就要到了。因为新婚前三天男方和女方不能相见的规矩,夏子陌和秋珞雪这几日都没有见面。皇宫和陈王府都换上了红色的装饰,大红的灯笼、帷幔……触眼所及都是喜气洋洋的。

朝中大臣、京城权贵、还有皇亲国戚这几日不断带着丰厚的礼物登上陈王府的大门,道喜的话时不时地就要冒出来充斥秋珞雪的耳膜。

皇帝成亲是大事,周围的国家也都派出使臣送礼庆贺。但南凉送来的大礼却是陈兵边境。原因是苏慕非接到了苏慕依的死讯。

在那之前,他就接到了苏慕依的求救信,之后他立刻派人到大秦接苏慕依回国,不曾想,使臣还未到,苏慕依就香消玉殒了。

而大秦不仅不处理凶手,还企图隐瞒苏慕依死亡的事实,以至于到现在苏慕依都未能安葬。苏慕非一怒之下陈兵边境,两军对阵,剑拔弩张,双方都派出最强的将军。

南凉是苏慕非钦点的大将华峰,大秦的就是聂大将军了。双方对阵,谁也不敢轻易妄动,但临近边境的百姓们已经分分逃亡,生怕战火殃及到家人。

在此种危机的情况下,夏子陌顶着压力,依然要和秋珞雪成亲,不仅如此,还要办的声势浩大。婚期前一天,京城内外的灯笼全部换上红色,红色的绸缎也挂的到处都是。

夏子陌对秋珞雪说:“朕要八百里红妆,迎娶你为后。”

婚礼当天,秋珞雪早早的就起床梳洗打扮。丫鬟们为她披上红色的嫁衣,上面绣着金色的凤凰图案。她的头上带着金色的头饰,上面的坠饰垂下,将她的脸遮上,只能隐约的看到她的面容。她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衣服上,从后面看去,身姿绰约,引人遐想。

鲜红的唇、白皙的皮肤,一双大眼睛灵活的转着,很有灵气。在丫鬟的陪同下,秋珞雪出了房门,宽大的衣裙由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在后面拖着。

皇上迎娶皇后,跟民间成亲不太一样,皇后不需要坐在封闭的花轿中,而是直接坐上由宫中抬过来的凤撵。并且,按照规矩,皇上不必接亲,就算要接亲,最多到宫门前,但夏子陌偏偏向民间的新郎一样,前去接亲。

当凤撵行走到最闹市的地方时,夏子陌骑马而来,他的身上穿着大红色的喜服,和秋珞雪不同的是,他的喜服上绣着龙纹。一龙一凤刚好就是天子和皇后的象征。

夏子陌出现的时候,人群哗然,所有人都跪下高呼万岁。夏子陌在众人的喊声中下马,走到凤撵前,横抱起秋珞雪,两人乘马离开。

夏子陌一只手搂着秋珞雪的腰,一只手抓着缰绳。风在耳边呼啸,身边的景向后掠去,京城上下的红妆也只有秋珞雪才配拥有。

一直到了许多年后,京城的人们还记得今日皇上亲自迎接皇后的场景。那京城上下的红妆是多少女孩儿心中的梦啊。

夏子陌在宫门前下马,从马上一跃而下后,将秋珞雪抱下去。红毯一直从金銮殿铺到宫门外。于是两人手拉手走进威严的皇宫,所到之处,人们都跪下请安。

群臣早已在大殿之上等候,夏子陌和秋珞雪并肩走到大殿的中央,也就是夏子陌的龙椅前。

“跪……”两人站好之后,金福喊到。

群臣整齐的过下,口中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音整齐而又洪亮,穿透力很强,一直传到大殿之外,在辽阔的天空中回响。外面,“咚咚咚”的传来敲鼓的声音,这是庆祝的一种方式。

战鼓敲响,南凉和大秦的战争一触即发,南凉和华将军和大秦的聂将军骑马站在在各自的军队前,他们的手中都拿着锋利的刀。

战鼓的声音越来越紧,密密麻麻的鼓点声响着。南凉和大秦的军鼓同时响起,似是一曲合奏,给人带来紧张的气氛。突然之间,双方的鼓都停了下来,华将军和聂将军同时驱赶战马,冲了上去。他们手中的大刀碰撞在一起,发出“铖~铖”的响声。

两军的战士严肃的站着,警惕着对方。今天南凉来挑衅,聂将军从容应对。华将军和聂将军都身手不凡,且作战经验丰富,所以这一场比试,也注定不会轻易结束。

“我还以为南凉挑起战事,皇上会推迟婚期呢?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固执,顶着如此大的压力,依然要成亲。”陈王说道。

毕竟他算是女方的亲人,所以不必上朝,可以在家中举办宴会,酬谢宾客。陈王叫了几个一起某事的人一起。

“想必是因为皇上真的爱秋珞雪吧。”徐中航说道。

陈王冷笑一声,说道:“哼,成大事者岂能被儿女之情耽误,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注定要失败。”

看来陈王已经笃定他会赢了,毕竟该做的他都做了,就差大军压境,逼夏子陌退位了。

徐中航默默的喝了一杯酒,没有回答陈王的话。其他人则不忘怕马屁,着急着恭喜陈王。

欢庆的一天终于过去了,夜晚来临,剩下的是属于夏子陌和秋珞雪的独处时间。栖龙殿内的宫女太监悄悄退下,这里到处都燃着红色的蜡烛,帷幔也换成了红色,很是喜庆。秋珞雪端坐在床上。

夏子陌迈着稳重的步伐,一步步向秋珞雪走去。而后者,似乎听到了前者的脚步声,不知不觉中羞红了脸。

夏子陌走到秋珞雪面前,他怀着欣喜又激动的心情,用喜称挑开秋珞雪面前的坠饰。那张娇小又精致的脸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夏子陌说道,说完压制不住的勾唇笑了起来。

秋珞雪也含羞的笑了,说道:“是啊,有情人,不论过了多久,终究还是要在一起的。”

“是啊,要在一起。”夏子陌说。

这番对话似曾相识,就是在秋珞雪去皇家寺庙的那天,看到徐中航和吴纤楚抱在一起的场景,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而当时回答她的那个男性的声音,正是夏子陌的声音。在古老的树下一个坐着一站着,在红瓦墙的寺庙一个走在前面,一个走在后面的……那些都是夏子陌和秋珞雪的身影。

红色的烛火摇曳,夏子陌附身从床上抱起秋珞雪,这时刚好有一阵微风,红色的帷幔略略飘起,和他们身上的红色喜服混在一起。他抱着秋珞雪朝暗道走去,栖龙殿内只剩下飘动的帷幔和摇曳的烛火。

夏子陌曾无数次走过这条暗道,但和秋珞雪一起走却为数不多。暗道的布置从来没有变过,还是原来熟悉的样子。

秋珞雪的手环着夏子陌的脖子,她轻声说:“我自己下来走吧。”

“我可以抱动你。”夏子陌说。

“我知道。”秋珞雪说。

一边说话一边继续往前走,就走到了悬挂夜明珠的地方。秋珞雪看着墙上的夜明珠,想起许多事情。

“哇,这个竟然还在,现在可以把它给我了吗?”秋珞雪指着墙上的夜明珠说。

“当然可以,从今以后,朕的东西就是你的,想要什么随便拿。”夏子陌宠溺的看着秋珞雪说。

“那我岂不是赚大了。”秋珞雪笑着说,感觉她的眼睛里现在都是钱了。

夏子陌开怀大笑道:“这么久没见,你财迷的性格依旧没变啊。”

长长的暗道中充满两人的欢声笑语,气氛也变得不一样了。这么一路聊着天就到了相府的出口。

两人在大婚之夜,走暗道从皇宫到相府,有不得不来的理由。相府是秋珞雪生活最长、也最依赖的地方。时隔一年再回来,这里几本没有变化,只是现在到处都燃着红色的灯笼,也是为了庆祝夏子陌和秋珞雪的大婚吧。

一直到相府,夏子陌才将秋珞雪放下来,因为这里还是有人的,他知道秋珞雪会不好意思。熟悉的场景、熟悉的面孔,秋珞雪不禁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和夏子陌一起,走到曾经居住的玉兰苑。秋天到了,白玉兰花凋谢的所剩无几,但那些树木还坚强的在院中屹立。熟悉的抄手游廊、熟悉的门庭、熟悉的鹅卵石铺路……

推开房间的门,全都是熟悉的面孔:弱水、三千、倾城、碧玉、夏子炎、苏慕依、徐中航、吴纤楚、江贵妃……他们全都聚集在这间屋子里,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意。秋珞雪虽然笑着,却忍不住泪流。笑是开心,哭是感动。原来……一切都没有变,一切都可以回到从前。

夏子陌站在秋珞雪身后,守护着瘦弱的她。因为有她,今夜的星空才无与伦比的美丽。

“你们来晚了哦,一会儿要罚酒。”调皮的苏慕依说道。

第四十四章 世纪大世戏

关于秋珞雪,关于现在的状况,还要从一年前说起……

一年前,陈王以“清君侧”的名义举兵谋反,他的爪牙不仅触及朝廷,还延伸进部队。还有许多无辜民众被他蛊惑,加入其中。楚阳也借机骚扰大秦边境,战事一触即发。

那个时候,朝廷没有防御,一旦开战,将很难取胜。再加上夏子陌不想伤害国家根基、为乱百姓,所以希望在不发动战事的情况下和平解决陈王的问题。所以唯一的方法就是罢免秋珞雪的官职,以平息民怨,使陈王失去举兵谋反的理由。

但以何种方式罢免秋珞雪、罢免之后的事情又该怎么办成了重点。于是夏子陌、秋珞雪、夏子炎三人便聚在一起商议。

“我倒是有个主意,只是委屈皇兄和皇嫂了。”夏子炎说道。

被叫做皇嫂,秋珞雪还有些不好意思,瞪了夏子炎一眼。但他的话深得夏子陌的心思,所以后者笑着说:“说来听听。”

“臣弟认为,我们应该将视线放的长远一点,不仅要考虑当下怎么让陈王退兵,还要想到怎样将他的势力一网打尽。”

夏子炎的话得到了夏子陌和秋珞雪的认可,两人默默点头,继续专注说听夏子炎讲。

“并且,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如果真的罢免了络雪的丞相之位,陈王必定会派杀手来刺杀她,到时候保护她的安全也是一大难题。”

这是切身关系到秋珞雪的问题。夏子陌以怜惜的目光看着她,如是无法护她周全,那他还当什么皇帝。

“所以我想到了一个万全之策,既能保护络雪的安全,又能摸清陈王的势力,进而将他们一网打尽。”

夏子炎一波分析之后,才进入正题,他继续说:“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夏子陌一听就明白他的意思了,连忙打断说:“不行,那样太危险了。”

秋珞雪什么都没明白,一脸蒙圈,问道:“什么就危险了,你们两个不要打哑谜,我听不懂。”

“这个方法不行,会让你陷入危险,你不用知道了。”夏子陌说。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方法,但从夏子炎的说辞中,秋珞雪听听出这是一个好方法,既然夏子陌不愿说她就只能问夏子炎了。

“夏子炎,什么方法?说。”

这下可就为难夏子炎了,一个让说一个不让说,这可如何是好?不过他最后还是选择说。

“我的办法是让你混进陈王身边,获取信任,刺探情报。”

夏子陌坐在龙椅上,看着下方的秋珞雪和夏子炎,他又何尝不知道这是个好主意呢?只是让秋珞雪做如此危险的事情,万一有所闪失,该如何是好?

“可是我怎么混进陈王的阵营呢?他应该已经知道我的长相了吧。”秋珞雪问道。

“这不是问题。你和我皇兄的感情,天下人都知道,只欠一个官方的说辞。可以让陈王相信,利用你可以牵制住我皇兄。”

“怎么让他相信这些事情,不是说陈王的疑心很重吗?”秋珞雪不解的问道。

一直没说话的夏子陌开口道:“他的疑心虽然重,但已经相信的人,是不会轻易怀疑的,如果这件事让徐中航来说,他一定会同意。”

“是啊,陈王现在已经很相信徐御医了。”夏子炎也是这么想的。

秋珞雪只能感叹,不愧是兄弟,连想法和思考问题的角度都一样。

“那就让他这么告诉陈王吧,我愿意去。”秋珞雪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目的是让夏子陌安心。

“不行,这样你就陷入不确定的危险当中,我又不在你身边,你要我怎么放心?”

夏子陌不同意秋珞雪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他太害怕失去她了。

“反正我早晚都要陷入危险的吗?即使不打入陈王身边,他也会派人来杀我的。只有跟他同一个阵营,他才不会杀我。”

秋珞雪说的也是实话,与其等死不如反击。最后,还是通过了这个办法,因为这是最可行也是最完全的办法。

很快,夏子炎传信给徐中航,让他想办法说服陈王,利用秋珞雪牵制夏子陌。而使陈王相信秋珞雪是夏子陌的软肋,则得益于一场戏。就是秋珞雪辞官之时,在金銮殿和夏子陌一同上演的那场世纪大戏。

秋珞雪一袭红色官府出现在早朝之时,请求辞官。夏子陌百般挽留,不忍放行。于是秋珞雪以死相逼,夏子陌于心不忍,却又不舍秋珞雪离开,于是当中抱了秋珞雪,两人相拥而泣。最后的结果就是秋珞雪获恩出京,夏子陌上演骑马追逐戏。

不得不说这一场戏非常成功,夏子陌和秋珞雪的演技也都很在线,蒙蔽了一众群臣的眼。戏码是假的,感情却是真的。

秋珞雪离开京城之后,夏子陌就开始为后来的事情做准备。将秋珞雪的相府作为基地,涉及秘密不能让外人听到的,全都到相府商议。

相府的丫鬟侍卫表面上看起来平淡无奇,实则都是影卫的高手。他们还暗中改造了相府的结构,设置陷阱。可以说这里的守卫比皇宫还要森严。

“你们演的真是太好了,当时我还真以为秋丞相要离开京城了,还暗自埋怨上天,不能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想起一年前金銮殿中的大戏,吴纤楚笑着说道。

徐中航提醒道:“不能叫秋丞相了,要叫皇后娘娘。”

吴纤楚这才反应过来,说道:“是啊,是啊,从今天开始就要叫皇后娘娘了。”

这话让秋珞雪有些害羞,而夏子陌则默默拉过她的手,以示恩爱。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他们新婚之夜还要跑来这里商议国家大事,实在是委屈了。

…………

金銮殿的大戏,让陈王相信了秋珞雪和夏子陌的感情,他也采用了徐中航的谏言。只是怎么让秋珞雪听话成了问题,于是徐中航假装配置失忆药水,让秋珞雪失忆,成了众人眼中的夏忆雪。

在那之前,陈王要让所有人相信秋珞雪死了。所以便在夏日的雨夜派杀手刺杀秋珞雪,这场刺杀是真的。当时秋珞雪的四大丫鬟不敌陈王派来的杀手,也无暇顾及秋珞雪。

杀手中的一个持剑刺向秋珞雪,看到他冰冷的剑锋,秋珞雪闭上双眼。杀手是徐中航,他无意伤害秋珞雪,在她闭上眼睛之后,翻转刀背,将秋珞雪打晕。

陈王只要秋珞雪,其他人他下令一个不留,还好徐中航在,偷偷留了他们的性命。只是有人将碧玉的腿打伤,以至于她到现在都不能站立。

那个人就是烟柳,是她伤了碧玉。所以不久前秋珞雪才设计将她杀害。秋珞雪无意伤害他人的性命,但该报的仇也不能轻易忘记。

受伤之后的碧玉和其他三人秘密回到影卫基地修养,一直到秋珞雪进京后她们才又回到相府。碧玉现在依旧不能站立。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等到单独相处的时候,秋珞雪这样跟碧玉道歉道。看到碧玉的双腿,她总是自责。这孩子原来跟她一样喜欢乱跑乱动,可是现在她做不到了。而且有可能是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怎么能怪皇后娘娘呢?是碧玉自己武艺不精,害得娘娘担心这么久。”碧玉说道,“而且,您已经为我报仇了。”

秋珞雪蹲下身子,摸着碧玉的头发,说:“不要叫我皇后娘娘,还和以前一样,叫我公子或者小姐吧。”

这些称呼都是回忆,让感性的碧玉不由得哭起来,她喊道:“小姐……”

被她的眼泪感染,秋珞雪也忍不住泪流,她上前抱住碧玉,说了一声:“傻丫头。”

在古代的社会,如果奴婢遇到向秋珞雪这样的主子,可以说是很幸运了。但主子能遇到像碧玉等人一样,拼死守护他们的人,那又何尝不是主子的幸运呢?

秋珞雪设计害死烟柳,除了为碧玉报仇,还有一点就是她不得不死。她是陈王安排在秋珞雪身边的人,时刻限制秋珞雪的行动,这样会有诸多不便。比如说苏慕依的问题。

苏慕依在大秦遇害,南凉和大秦关系恶化,边境出现纷争是计划的一部分。但却不能让苏慕依真的死,唯一的计策就是假死。

而且这件事还只能让秋珞雪去做。但如果烟柳在秋珞雪身边,肯定被拆穿。所以在苏慕依假死之前,必定要处理烟柳。

苏慕依假死第一步,是挑拨夏子陌和夏子炎的关系,将夏子炎关进天牢,这样他才无法护苏慕依周全。于是秋珞雪便在栖龙殿上演了美人计,以及恰巧被夏子陌撞见的场景。

“还好这件事情提前告诉我了,不然我肯定会误会的。”

想起这件事,苏慕依说道。毕竟她知道夏子炎曾经那么爱秋珞雪,谁知道他会不会做出这件事呢。

“你这么说我会伤心的,我现在心里可就只有你一个人。”夏子炎上前抱住苏慕依,神情的说。

苏慕依的反应则是:“什么?你心里竟然没有咱儿子和女儿!”

“……”

夏子炎语结,搞不懂她怎么突然想到孩子了,真是一秒毁掉小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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