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农妇难为 - xp1024.com
《穿越之农妇难为》


穿越抓虫

唐妩睁开眼,看到自己躺在一间泥屋里,周围显得很破旧但很干净。但明显这不是自己租的30平单间配套。

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再拧了自己一下,会痛;再扯了扯那头干枯的长发,会痛,不是假的,其他的暂时不说了,唐妩很淡定地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实。

唐妩躺在床上,闭了闭眼,努力的消化着另一个人的记忆。感觉像做梦一样,这具身体的主人叫罗云初,今年已经18岁了。名字很好听,据说是当秀才的爹给取的,但这个秀才爹在她15岁的已经去世了。

家里有一个近四十岁的老娘,还有一个弟弟。按理说,这个年纪的姑娘应该早就成了亲的。奈何前些年这个秀才爹在的时候,挑女婿挑得紧,这个不行那个不要的。

直到15岁还没定亲,也是在罗云初15岁的时候,这个秀才爹得了急症死了。于是,罗云初和她弟弟罗德都得守孝三年。这不,都18了,才刚除服。

这罗云初比起农村里的女孩来,可以说是长得白白嫩嫩的。既不高又不大,非农村里挑媳妇的人选。而且因为欠债,估计是没什么嫁妆的了,古代很重视女子的嫁妆。因此,好儿郎的家人都看不上罗云初,而那些游手好闲的不正经的罗云初家又看不上,所以罗云初到现在都18岁了,还没有说上一门比较好的亲事。

消化着她从小到大的记忆,在床上挺尸,穿越就穿越了吧。穿越前,唐妩一直有买保险,保险受益人是唐父唐母。虽然额度不是太大,但是也可以让父母晚年不用为经济担心。

而且唐妩的弟弟唐澜是个能干的人,月薪也有五六万,而且他很孝顺,穿越前,弟媳也快生了,虽然唐妩的离去会让他们伤心,但新生儿的降临也可以冲淡她离开的悲伤了,家里的一切都可以放心了。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重要的是现在的生活。罗云初家住在古沙村,家有一老母,还有一个16岁的弟弟,这么大了还没定亲。前两天,隔壁村理村的宋家二儿子宋杨来提亲,这宋家倒也不是不好,家有薄产,男人又有一身的力气,是干活的一把手,更别说,他那手打猎的本事,村前村后多少女孩想嫁与他。

只一点不好,就是他娶过两个妻子,第一任妻子刘氏在给他生了个儿子就难产死了,第二任是听着自己的舅妈说不错就娶了。毕竟一个大男人既要在地里干活又得照顾儿子,虽然有老娘帮衬着,但毕竟是不太方便的。所以第二任妻子李氏是在第一任妻子死后半年娶的。

据说这李氏一开始对这前任留下的儿子还是不错的,至少表面上来说不错。但是成亲都一年多了,她肚子不争气,一直也没怀上。

于是坏脾气就渐渐暴露了出来,不过打骂孩子的时候都是趁着宋杨不在家的时候。于是这孩子长到一岁多,身体也不结实,子懦懦弱弱的。

这李氏表面功夫做得不错,如果不是一次宋杨把打来的皮毛动物拿到城里去卖,卖得快,提早回来一天。才进了大门就看到李氏在大厅里一边拿着藤条打着这孩子一边说,“叫你摘个菜也不会,标准的丧门星,克死你娘不说,还害得老娘现在还没有儿子。”

把宋杨气得赶紧上去夺了她的藤条,甩了她一巴掌,并且当场写了休书。且不说后面李氏怎么呼天抢地说再也不敢了以及李氏族人后来怎么交涉,都没让宋杨回心转意收回休书。

但家里没有一个女主人持,都不像一个家。于是宋杨他娘多方打听,务必要找个人品好,温柔娴熟的女子,家世不好也没关系。这不就相中了罗云初,前前后后一打听,都说这罗云初是个孝顺的,虽说有有点肩不能挑,但是胜在是个温柔孝顺,知书达理的女孩。然后全家一和计,就决定向罗家提亲。

罗叶氏也向媒婆打听了男方的情况,再结合亲戚朋友给的信息,觉得男方是个实诚的人,在农村来说还算有本事。而且据说聘礼还不少,这些东西除去嫁妆也够帮儿子娶个媳妇了。于是就同意了这亲事。罗云初本人知道了对方是个有过两任妻子的男人,心里不愿意。

她在提亲前曾暗恋着村头的阿牛哥,但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如今说了亲,自己和他就更没希望了。心灰意冷的她决定回屋里躺一下,不知怎么的,唐妩就穿到她身上了。

事情实在是太有戏剧了。罗云初也不能蛋腚地挺尸了。今后该怎么办呢?是像前期穿越的前辈一样搞得风生水起,诗词歌赋斗经商样样通还是像后期一样安静地融入社会?算了,以罗云初的格和能力,前面的生活不适合她,还是好好的生活吧,在哪不是生活呢?

目前首要解决的事是解决宋家提亲的问题,原来的罗云初觉得宋杨成过两次亲不好,对现在的罗云初来说并没有觉得这是不能接受的。而且罗云初占了人家女儿的身体,是该报答一下罗家。

生活都是需要自己经营的,对现在的罗云初来说吧,其实在哪生活都一样。而且长辈的眼光,罗云初还是信得过的,罗叶氏觉得好的男子,应该不会太差吧。

想到这,罗云初从床上爬起来,走出房间就看到罗叶氏在天井里摘菜剥黄豆。

罗叶氏看到罗云初起来了,关切地说道:“起来啦,过来帮摘下菜,天色快晚了,咱们赶紧煮好了等你弟德儿回来吃。”

罗云初知道她弟今天去田里干活了,于是拿了张小凳子坐在罗叶氏旁边拿起了黄豆剥,“嗯,好的。”

想起今天的亲事,罗叶氏欢喜地说:“估着还有几个月你就要成亲了。”

罗云初很惊讶,觉得时间有点仓促。“娘,这是不是有点赶了?”

罗叶氏瞄了她一眼:“赶是赶了点,但宋家那边想尽快,而且你嫁了后你弟还要赶在年前讨房媳妇呢。”

罗云初无语了。

罗叶氏嘱咐:“你嫁过去后,记得好好孝顺公婆,好好待宋二郎的儿子啊。可千万不能再使小子了啊。”

罗云初只说知道了。

刚煮好饭,罗德回来了。

吃过晚饭,趁罗云初去厨房烧水,罗母就对罗德说,“今天隔壁村的宋家来纳采(也就是提亲),你姐的亲事也快定下来了。过两天合八字了,然后挑个日子来纳吉(即小定),之后再纳征(即大定),最后的亲迎。没什么大问题的话,估着三四个月能完成。这段时间可有得忙了。好在现是农闲的时候。”

罗德听完了,问:“男方人品如何?”

罗叶氏答:“人品尚可,只一点,娶过两房媳妇,有一个孩子。”

罗德担心罗云初嫁过去会受气:“这样好么?到时姐生了孩子,那该,,,”

罗叶氏罢罢手说:“今天我观宋二郎人品还是行的。哪家没有一些不如意的事,男人子好有本事,比啥都强。”

罗德见罗叶氏完全放心,也不好再说什么。

罗叶氏看了看罗德,笑道:“我的儿,等你姐嫁了,咱们也该讨房媳妇了,娘我还等着抱孙子哪。”

说得罗德满脸通红,只得找个去外面井里提水的借口出去了。

成亲

宋家第三天就合好了八字,宋陈氏亲自过来商量小定,大定以及成亲的日子,亲事就定在三个月后,也就是十月初八。

时间很赶,于是罗云初杯具了,罗叶氏打算把罗云初培养成全能主妇的一把手全天都给罗云初安排了学习内容,如果学过了,行,那当复习好了。

早上天刚刚亮,就被罗叶氏叫起来,学习怎么种菜,养**养鸭以及养猪。中午,被罗叶氏勒令赶工绣被套等成亲要用的物品。凭着前任留下的记忆,罗云初的绣活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有点不顺手,但是慢慢的就好了。虽说绣的不是顶级的好,但也不差了。

而且每到饭点,总被罗叶氏督促教导厨艺。

罗云初穿越前的厨艺不错,但古代的菜色和灶房炊具和现代的可不能比。怎么升火怎么控制火候怎么做菜,都得一一学好。

下午嘛,学习编织,是用竹子编的,把竹子砍下一截要用的,然后对半劈开,然后再把竹子柔韧的部分和易折的部分分开来。用柔

韧的部分慢慢地纺织那些簸箕,菜篮等等。这活男女都可以干的,不一定非得男干。而且之前罗云初对编织蛮感兴趣的,就在网上

找了教程,然后在淘宝买了些塑胶慢慢学习,虽然编的东西不是很实用,但胜在美观。现在有机会学习这个编织,罗云初自然是愿意的。

近段时间罗叶氏在张罗她的婚事,也没大注意到罗云初的不同。即使注意到了,也不会太在意,只会以为是新嫁娘脸皮薄,子有点小变化,也是情理之中。

下定的时候,聘礼是宋家二儿子宋杨亲自来的,叶家的亲朋好友以及邻居都来凑下热闹,看着一箱箱不断抬进来的聘礼,嘴上不断地笑着说着恭喜,罗叶氏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聘礼越多就代表宋家越重视自家的女儿,她也就越有面子。

罗叶氏老早就请了自家的大嫂和村里烧得一手好菜的方大厨来掌勺。毕竟这是罗家事隔好十几年才办的喜事,再怎么清贫,也不能慢待了自己亲家不是?于是,这一大帮人都吃得心满意足地归家了。

晚上,罗云初看着这一大堆聘礼,心想看来宋家还是有点家底的,至少不愁被饿着。

把家里的活干完后,罗云初把晚上倒在陶罐里的淘米水拿了出来,准备用它来洗脸。没办法,在古代嘛,就别想有什么洗面之类的了,能有点淘米水就已经不容易了。

洗了脸又洗了澡后,罗云初就着月光回到了自己的屋里,躺在木板床上时,她吁了口气。这农村生活真累人,好在以前她小时候在农村呆过几年,这些活做起来驾轻就熟。不过累是累了点,但很充实。

了自己干扁的小腹,罗云初撅了撅嘴,这古代生活真没油水,这具身体虽然十八了,但还是一枚干扁四季豆的样子,部完全没有什么看头,顶多就B的规模而已。不过好在她的脸蛋还长得不错,要不,就太亏了。

她翻了个身,看着纸糊的窗户外面隐隐透露的光亮,想着想着,她就想到那门亲事身上了。

对于这件亲事,罗云初并没有像前任那么反感,也不觉得自己是二十一世纪的人就非得自由恋爱,相亲就是不能接受或者丢脸的事。非叫嚷着要推翻这种封建思想,要知道,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规则,改变,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罗云初就是那种保守派的,对她来说,日子能过下去就行了,才懒得去做那些引领时代的先锋呢。枪打出头鸟,在这个古朴的村子里,如果真有什么异动,搞不好就被人当做疯子或魔怔了。罗云初想想就不寒而栗。进步固然是好的,但也得有命享受才行啊。

结婚不就是两个人凑合着过日子嘛。父母包办婚姻也是一种保障,对她这种宅女来说,门当户对并没什么不好,在此同时父母肯定也把对方的人口家庭关系打听清楚了,这多省事啊。

在她的想法里,成亲无非就是床要分一半给别人罢了。

两个多月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去了,罗叶氏教的东西,罗云初不说学了个十成十,至少也学了个七七八八的。距离成亲还有十来天的时候,罗叶氏就让她把其他的都停了,只留了刺锈这活让她慢慢做。并且得按时休息好好地养身体。

罗云初依言照做,最后的十来天,罗云初的皮肤也越来越细腻了。

成亲那天一大早,罗云初就被挖起来了。从天没亮就一直折腾到天黑,辞别家人,上桥,过火盆,过马鞍,拜堂,入洞房。等到新郎

来了,挑了盖头之后,看到宋杨后才有了成亲的感觉,以后就是大人了,以后自己的后半生就和这个人休戚相关了。

宋杨长得很高大,大概也有一米八这样,也很壮实,五官很男。宋杨挑开盖头后,看到罗云初那张妍丽的脸,眼都直了。这并不是说罗云初长得国色天香,只不过是罗云初比一般的农村女孩子白一点,五官长得周正一些。

“新郎新娘喝合卺酒咯。”喜娘把酒杯交给两人,两人喝了合卺酒后,宋杨还没得说什么,就被自己大哥拖出去陪客了。

过了一个时辰,一帮朋友调侃着宋杨说要闹洞房。

“二郎,今晚咱们来玩个游戏,如果没完成,你今晚就甭想洞房啦。”一个胖子说。

“二嫂,这二郎平时也太一本正经了,难得看他出糗,咱们可要对不住啦。”一个叫阿文的男子笑着说完,一帮人就起哄,嚷着要开始了。

听到这声二嫂,罗云初的脸红了红,但也没说什么。她拿眼神窥了一眼旁边的男子,他憨厚的脸上傻傻地笑着。

他们小心地取了两支蜡烛,要知道,平日里在农家能有盏油灯就不错了。蜡烛这等贵事物,也就在办喜事时才舍得用上了。

他们将两支蜡烛点燃置于桌上,阿文说:“看到没?游戏规则是这样的,其实就是新郎新娘双眼用布扎实,相对而立。开始吹蜡烛。”

马上就有人帮他们用布把眼睛蒙起来,又有人快速的换了上了一小撮面粉。

于是,"一,二,三,吹。"众人喊完口号,赶紧离他们远远的。

顿时,面粉扬起,两人顿成白人。

“恭喜恭喜,白头偕老,呵呵。”众人都大笑。

闹洞房

又闹腾了好一会,那群家伙才被喜娘推出新房到宴席上吃酒去了。

“去去去,喝你们的酒去!你们这帮家伙,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做事还这般没大没小的。”人称福二娘的喜娘挥着手绢笑骂道。

“福二娘,您别推,别推啊。俺身子板铁打般结实,万一伤着您哪,俺可赔不起呀。”赵大山顺势出了新房,口中还不忘占点便宜。

此话一出,惹来大伙哄然一笑,福二娘嗔怒道:“你这小滑头,嘴巴硬是不饶人,连你福二娘的便宜都占,该打!”

“轻点轻点,福二娘,你别掐得那么用力啊。”赵大山哭嚎着。

“二郎,你小子别以为不作声就可以糊弄过关!走,陪咱们喝酒去!”伍百元眼明手快地一把扯过傻站在一旁的宋杨。

“就是就是,机会难得,俺肚子里的酒虫早就咕咕叫了。”孔大富附和道,“你媳妇瞅着是漂亮,但也不急于一时嘛,现在才戌时,离春宵还早着捏。”附带送上一脸暧昧的表情。

直说得宋杨满脸通红,好在他皮肤黝黑,不太看得出来,要不就糗大了。

没多大功夫,新房里安静下来了。

福二娘嘱咐罗云初好好地呆在新房后,也借机出去吃喝了一翻。新房里就只剩下罗云初一人。说实话,没经过这种阵仗,她还真不知道做些什么,只好安安分分地端坐在床边。虽然身子不能动,但眼睛可是不限制的,于是她开始不住地打量起新房来。

这新房整个格局很是简单,甫一进门就看到一屏即独扇屏风放在显眼处,屏风后即是她端坐着的床。罗云初看了看又了,暗叹这就是榆树大架子床啊。这床是紧靠着右侧的角落摆放的,左侧的角落摆了个胡桃木制成的柜子,房子里还摆了张小桌子和几张椅子。

新房里的几件大家具都是她的嫁妆呢,全是罗德把屋前屋后的几棵长了几十年的树砍了后打造的。为此罗德还和罗叶氏闹了一场,他觉得收了宋家那么多的聘礼,给不出相应的嫁妆也就罢了,至少也要拿出像样的嫁妆嘛,如此才不会丢了脸面也不让自家阿姐嫁过去后处境尴尬。

要砍这几棵树,一开始罗叶氏死活不肯,她一直都把这几棵树当宝贝。而且这是她预备留给儿子娶妻时用的,哪能全给女儿用了?后来拗不过她的宝贝儿子,终于肯点头了,不过却提出了先给家里打一套全套的家具,剩下的材料才能给罗云初打一套嫁妆。罗德自然是不肯如此委屈唯一的姐姐的,可是这次罗叶氏的态度很强硬,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任何人都别想砍了那近十棵大树。

无奈之下,罗德只好同意了,同时歉然地看着他姐姐。罗云初倒是无所谓,她早就知道罗叶氏偏心了。话说哪个古人不偏心儿子?这里都是靠儿子顶门立户的,在闹饥荒的年代都能为了儿子卖掉女儿,她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就是在现代,父母的心也大多偏向儿子。若她一味地计较,恐怕她早就成了怨女了。

不知过了多久,罗云初实在是坐不住了,正想起来走动一下。外头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罗云初赶紧端坐好。

“咯吱”门被推开了。

赵大山伸头进来,看到罗云初后,笑嘻嘻地道:“二嫂,俺们帮你把二郎送回来了。”说完抓了抓头,退了出去。

“废话那么多,赶紧帮我扶着二郎啊,这小子身子结实着呢,呼呼,我一个人都扛不动了。***,早知道就不灌他那么多酒了,真不知道他今晚能不能动了?嘿嘿。”

“来嘞来嘞,真受不了你,二郎再重也就一百来斤的重量,这你都扛不动了?是不是你家媳妇太招人了,把你的身子掏空啦?”后面那句语气很促狭。

“作死啊你!敢取笑你大爷我?”孔大富作势要教训赵大山。

两人合力把宋杨抬进新房,后面还跟着一个妇人。

“福二娘呢?”孔大富疑惑地问。

“刚才在大厅里见着她人呢,喝得不比咱们少,现在指不定在哪醉着呢。”赵大山道。

“这福二娘也忒没规矩了,好在我叫了自家媳妇跟着来,要不”孔大富不满地道。

“可不是?不过你也了解福二娘那嗜酒的子。算了,甭说那么多了,把二朗放下咱们赶紧出去吧。”说完两男人和罗云初略打了招呼后,合力把宋杨放到床上。

罗云初站在一旁看他们忙和完。

“二嫂,二哥就麻烦你啦,俺们走了。”赵大山搓着手,笑着说道。

罗云初迟疑了下,微笑着颔首。

赵大山还等说什么,被孔大富一把揽过肩膀,“走了,还罗嗦什么?碍人眼!”说完对着罗云初点了点头,就拖着赵大山出门了。

罗云初站在旁边踌躇不前,这情况她还真没遇到过,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才好。话说穿越前她也是个感情小白,恋爱都没谈过呢。过来后没多久就略过了恋爱的步骤,直接成亲,修成了正果。所以这情况,还真棘手。

罗云初也不知此时是什么时辰了,估计是亥时了吧?外面的声响已经渐渐歇了,不过具体时间她也说不准,唉,古代就是麻烦,连个手表都没有,她如今完全沦落成不知今夕是何夕的人。哎,又扯远了,还是想想怎么处理床上的男人吧,她名义上的丈夫。

凑近一点,罗云初就闻到来自他身上浓烈的酒气,罗云初皱了皱眉,这床上的用品如被套枕头之类的都是新的,如今一个浑身酒气的男人躺在上面,真让有点小洁癖的罗云初受不了。罗云初瞧了瞧新房,在小矮桌下找到一只木桶,上面盛了小半桶水。罗云初笑了笑,是刚才跟在赵大山后面的女人提来的,当时她还不解,如今倒是明白了。这妇女还是挺细心的嘛。

罗云初打开木衣柜,从里面拿出一条新的手巾,浸湿了,准备给床上的醉汉擦把脸。

小包子

当她拿着湿润的手巾来到床边时,发现床上的男人已经醒了,正不错眼地看着她。

罗云初一怔,蓦然笑道:“你醒了?”

她纳闷,刚才还醉得一榻糊涂的人现在却清醒得很,那只有一个解释了,刚才他在装醉。想不到这男人看起来挺老实,装醉的功力挺深厚的嘛,一连把几个人都蒙过去了。真应了那句话了,老实人骗起人来真是骗死人不偿命。

“嗯。”宋杨仍然是一瞬不瞬地盯着罗云初看,脸上挂着憨傻的笑容。

罗云初被他看得甚不自在,于是她把毛巾递了过去:“先擦把脸吧。”

那男人一咕噜坐了起来,接过她的毛巾,胡乱地往脸上擦了一把。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两人对视一眼后,宋杨有点局促地道:“你先说吧。”

“我没什么想说的。”她刚才只是想打破沉默尴尬的局面而已。

虽然这是宋杨第三次成亲了,但他似乎还是没掌握和妻子相处的诀窍。娶第一任妻子的时候,他都十八了,也是因为给父亲守孝才拖到那个年纪的。

刚除了服,女方那边就迫不及待让他们择个吉利的日子好成亲,好在宋家也能体谅女方那边都快十七了拖不起了,匆忙挑了个日子就成了亲。当时的他完全没有做好准备,而且当时又正逢灾年,一家子为了生计奔波劳碌的,基本都是早出晚归,回到家都是吃了饭洗了澡倒头就算的,少年夫妻两人连基本的沟通时间都没有。

而娶第二任的时候,光景虽然好了,但那刘氏也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镇日都是东家长西家短的,他不爱听。

想到此,宋杨心里叹了口气,希望这是他最后一次成亲了吧。年年做新郎,他也很累的说。他的心思很单纯很美好,他认为既然娶了老婆,就该好好地过日子,只希望他的妻子尽到她的本分,他就高兴了。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低低的脚步声,两人往门口望去,只见门口那站着一个约两岁的小男生。只见他两双小爪子紧紧抓着门边,怯怯地探出头来,眼眶红红的,看到宋杨时,眼里迅速地分泌出泪,泪水在眼里滚来滚去,咬着嘴唇,委屈地望着他。

看到儿子这副模样,宋杨一惊,赶紧下了床,走到门边,把他的小身子抱了起来,焦急地问:“饭团,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爹爹,大胖说说你成了亲就就不要饭团了,呜呜呜”饭团双手紧紧抱着宋杨,把头靠在他的颈项,抽抽搭搭地说着。

宋杨急得团团转,双手笨拙地拍着饭团的后背,嘴里不断地说着:“饭团,乖啊,别哭了。”

但饭团反而哭得更凶了,他完全没辙了,反地朝罗云初看了过去,眼里放出求救的信息。

其实罗云初从小不点出现的时候,眼睛一直没离开过他。穿越前她也年近三十了,这女人一到这个年纪母爱就泛滥。罗云初也不例外,有时在路上看到那些可爱的孩子就恨不得上前去抱抱去捏捏。她也不曾谈过恋爱,一直遇不上那个对眼的人。她也不强求,当时她就想了,如果过了三十岁还找不着可心的人嫁的话,就去孤儿院领养一个孩子。她一定会好好爱他/她的,尽自己所能地让那孩子过上舒心的日子。

如今饭团一出现,罗云初就不错眼地望着他,小小的身子,红扑扑的脸蛋,因哭泣而显得湿漉漉的双眼。在接收到宋杨求救的眼神时,罗云初一个箭步来到他们跟前,想抱他又不得要领,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

小孩子的伤心事来得急又去得快,哭过一场后,又在他爹爹的安慰下,饭团渐渐停止了抽泣。当他看到站在一旁的罗云初时,眼中闪过一抹好奇,

但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的眼睛黯了下来,接着身体不由自主地缩了缩,嘴巴扁了扁,颇有一种即将开哭的预兆。

宋杨看儿子停止了哭泣,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还没等他放妥当,又发现儿子不对劲了,“饭团,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来,告诉爹爹,爹爹给你报仇!”说完还伸出右手展示他的拳头。

“爹爹,大胖说,你娶了后娘就会和她再生一个小饭团,然后就不要饭团了,呜呜呜”说到最后,饭团又开始哭了起来,小手不断地抹着泪。

罗云初一看孩子又哭上了,也没辙,现在还不是她说话的时候。

宋杨听了这话,看了罗云初一眼,大为尴尬,暗自恼恨这大胖也真是的,怎么和一个两岁的孩子说这种话题,厚实的大掌拍了拍他宝贝儿子的背,“他说错了,爹爹不会不要饭团的。”

“真的?”睁着圆润的眼睛看着他爹爹。

“嗯,真的!”宋杨重重地点了点头。

得到保证的饭团破涕为笑,罗云初心里松了口气,脸上也笑了开来。注意到饭团好奇的目光,罗云初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

“来,饭团,见过你新娘亲。”宋杨把孩子抱得离罗云初更近了点,“叫娘啊。”

宋杨虽然憨直,但大多道理他还是懂的,以后他们一家子就要生活在一块了,他可不想因为儿子的称呼惹得罗云初不快,哪个女人能忍受一个孩子天天叫自己后娘的?为了日子他不着家的时候儿子得到妥善的照顾,适时的低头是有必要的。况且只是一个称呼问题而已,逝者已矣,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没得为了这么个小事伤了和气。

饭团明显对这个称呼很抵制,抿紧了双唇就是不肯开口。

“饭团,快叫啊。”眼见事情僵着在那,宋杨也是一脸焦急,“这孩子,平时挺乖巧礼貌的啊,今天怎么”

但饭团就是不听,也不出声,把头摇得像波浪鼓似的。

宋杨还待再次催促,罗云初阻止了他,“算了,日子长着呢,在这时候逼孩子做甚?”

宋杨松了口气,顿时觉得自己此次娶的妻子算是个识大体的,记得上次那刘氏,算了,不想她了。于是他笑了笑道:“你说得对,以后机会多得是,也不急于一时。

就在他们两个大人说话的当会,饭团被桌上馍馍和糕点吸引了,不错眼地盯着它们,末了,还咽了嗯口水。

罗云初暗笑,桌面上就那么三四样东东,味道她尝过,也就一般。看到饭团明明想要却不敢开口的样子,罗云初顿时生起一股怜惜,这事要是放在她娘家邻居的那群孩子身上,早就哭闹上了。于是她伸手拿了一块桂花糕,这东西贵,整盘也就四块而已,纯粹是为了面子而添上的,把它递给饭团,“来,饭团,吃块桂花糕吧。”

那孩子盯着桂花糕看了许久,或许是感觉到罗云初的善意吧,才缓缓伸出小手,接过桂花糕后,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好看的眼睛瞬间眯成了一条缝。

看到儿子和媳妇相处得好,宋杨也站在一旁傻乐呵。

“哎呀,二郎啊二郎,饭团不见啦。”门口跌跌撞撞跑进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娘,脸上满是惊慌失措。

“娘,别担心,饭团在我这呢。”

“这孩子,怎么跑到这来啦?”惊魂甫定,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拍了拍脯,她抱怨道,“累死我这把老骨头了,害我以为被拐子拐走了呢。”

吃喜酒的人刚散了去这二孙子就不见了,找也找不到,顿时惊得她三魂掉了两魂。

等她看到罗云初时,顿时猛拍了下大腿。暗骂自己,真是忙晕了。加上刚才饭团不见,害她以为被拐子拐走了,吓得失了魂,竟然忘了今天是老二的好日子,真是,“这是老二媳妇吧?长得真俊,今天是你们的好日子,我就不打扰了。”说完就想接过宋杨怀里的饭团。

从宋陈氏出现,罗云初就暗自留意她的举动和神情,通过短短的相处时间,罗云初明白她是个和善的,她提着的心也放下了大半。俗话说家和万事兴,若家中的长辈老和你对着干,生活岂不烦死累死?

岂知平时很乖巧的饭团此时紧抱着宋杨的的脖子,不肯放开。宋陈氏拔也拔不下来,一拔他就大哭,惹得宋陈氏大急。板着脸训了他几句,但小孩子知道什么呀,光知道哭了。

“娘,算了,让饭团呆在这吧。”宋杨看了一眼罗云初,开口说道。

宋陈氏一怔,“这怎么行?今晚是你们的洞房花烛啊。”一个孩子挟在中间,成什么事呀。

“没事。”

罗云初也跟着点了点头。

窥了两人一眼,又看到小孙子理也不理自己,摆明了不肯跟自己走了,宋陈氏悻悻然地道:“既然这样,我就走了,你们也早点安置吧。”

运动

宋陈氏走后,只剩下新出炉的一家三口,饭团懵懂无知,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桂花糕上了。而两位大人则都有些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怎么开口。

好容易挨到饭团吃完桂花糕,只见他用双手揉了揉眼睛,耸拉着眼皮,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罗云初见状,顿时忘却了刚才的尴尬和陌生,忙对宋杨说道:“你去打盆水来,我收拾一下房间。”

“嗯。”宋杨答应了声,正待出去,复又迟疑地看着罗云初:“今晚他睡这你不介意吧?”

介意?当然不介意了。她心里还松了口气呢,上辈子她虽然活了二十好几,但仍然是黄花大闺女一枚,就是人们俗称的老处女,咳咳。此刻能逃离就地正法的命运,她心里暗喜还来不及,怎么会介意呢。不过她脸上却装作一副贤淑的样子,摇摇头表示不介意。

宋杨从问出这个问题时就一直在细细观察她的表情,见她不似作伪,心里松了口气之余隐隐有一股失落感。他甩了甩头,似要将这抹怪异的感觉甩开。来日方长,他不必急于一时。

心里有了个安慰,他再次瞧了瞧快睡着的儿子,随即踏出婚房,朝左侧的厨房走去。

罗云初忙站起来,抱过饭团的小身子。他挣扎了两下,或许是感觉到她的善意吧,便软下身子,双手搂住她的脖子,把小脑袋靠在她肩上点了点,闭上了眼睛。

罗云初抱着他软呼呼的身子,笑了笑。她她喜欢孩子,她不在乎做后娘。况且这个孩子的亲生母亲已死,她相信,只要她真正对他好,孩子必不会负她。在出嫁前她就想好了,要好好生活,她就不信了,凭着她的努力和付出,不能整出个和谐幸福的家庭!

罗云初是个乐观又安于现状的人,她讨厌赖以生存的环境发生剧烈的变动。就像此次的穿越,虽然心里上能接受,但她也是花了好长时间才适应过来。要不是她前世小时候有在农村生活的经历,恐怕早就露出破绽了。

穿越到罗家,比上不足,以下有余。虽然未能重生在富贵之家,但也没有悲惨到重生在青楼女子身上或什么大户人家的丫环身上,这已足够让她庆幸的了。穿越前,她就只是一枚小小的销售员,虽然也干过不少行业的工作,但都做不长久。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人,没啥特长,还是个没啥心机的傻大姐。

如今看来,宋家虽不是富贵之家,但看起来还是不错的,不过这只是她的初步印象,具体如何还有待观察。

士农工商,农民的社会地位还是挺高的,虽然听起来是个虚的,但也聊胜于无不是?比起商人来可是好听许多了。以后宋家的兄弟子孙能出个秀才举子之类的,享福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直到手臂有点酸了,罗云初才发现自己想得有点远了。

将饭团放在大床的里侧,将床上一些残留的花生红枣之类的收拾好。她可不想半夜被烙得皮肤生疼生疼的,才收拾好,就看到宋杨端了一盆水进来。

“我来吧。”罗云初示意他将木盆放在桌子上,接着便将毛巾浸湿,拧干后往大床走去。细心地给他擦了把脸,然后将口腔清洁了一下,再将他的小手小脚也擦了擦。

小孩子最讨厌的就是洗脸清洁口腔之类的了,尽管罗云初已经很轻手轻脚了。但饭团还是皱起了小脸,扁扁嘴,一副快要哭的样子。好在没有醒过来,要不,又得哭一场的了。

罗云初下了床,将用过的毛巾搁在椅子上,想了想,从她的随嫁之物中取出了一条毛巾。泡湿拧干后递给宋杨,“擦把脸吧。”

宋杨一直看着她忙碌,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此刻见她仍记挂他,心里更是欢喜,不过他忙罢罢手,“你洗你洗,我刚才在外面已经洗过了。”

罗云初微微一笑,也不推辞,忙洗了把脸,她都快被脸上的浓妆给憋死了,脸上的皮肤感觉呼吸不到新鲜空气一般,粘粘腻腻的。洗好了脸,她瞧了瞧自己一身累赘的嫁衣,迟疑地看了宋杨一眼。

发现他正不错眼地瞧着自己,她脸一红,双手更不知道怎么摆了。一想到对面的男人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她心里就禁不住呻吟了一声,天啊,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也完全不知道怎么处理啊,谁来告诉她在此情此景下她应该说些什么啊。

俗话说,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翻风味。尽管宋家二郎知道这话,但他此刻真觉得自己的媳妇儿真好看,身材窈窕,脸蛋粉嫩粉嫩的。就是村子里黄地主家的小姐也比不上。

罗云初心一横,咬一咬,决定拼了。不就是在自家相公面前宽衣解带嘛,她有什么好怕的?况且又不是脱光光。想当年,她们一个班级学游泳那会,当着那么多男人的面都敢穿着感的泳装走来走去了。现在这个,小Case啦。

宋二郎看着只着里衣的娘子,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滑动,吞了吞口水,他不安地动了动,以遮掩他已经兴奋的老二。

他略有点结巴地道:“娘子,我们安置了吧?”

罗云初看了他一眼,自然看得出他的紧张,心里微微平衡了点。她心一横,反正以后都要生活在一起了,就先从身体开始熟悉吧,于是微微颔首。

宋二郎打横抱起她,罗云初害羞地将头埋在他的前,不敢抬眼。

宋二郎将她放倒在床上,眼睛的余光瞄到睡在一旁的儿子,满腔的欲/火顿时泄了下来。

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合,罗云初自然感觉到了他身体某处的变化,顺着他的视线瞧了过去,亦看到了熟睡着的饭团,他的嘴角还流着口水呢。

宋二郎闷闷地说道:“安置吧。”

罗云初偷偷一笑,不是她不给啊,是他不要的。

将亚麻布做成的帐子放了下来,隔绝了外界,床上一家三口自成一个世界。

白面馒头

罗云初很放心地睡去,她不怕,以她对他的初步了解,既然他刚才顾忌孩子在场,没道理半夜会来偷袭她的。

可惜她料错了一个男人的欲/望,特别是一个禁欲了好几个月的男人的欲/望!

罗云初睡得香甜,宋二郎就难受了,特别是鼻翼间又传来少女清甜的气息,让他更是意动不已。看着夹在中间的儿子,他挫败地闭了闭眼。

不行,他实在忍不住了,于是他坐了起来,小心翼翼抱起儿子。

睡得好好的饭团被他爹抱了起来,不舒服地哼唧两下,直吓得宋二郎以为他要醒了,全身僵了僵。等了好一会,见他又沉沉睡去,宋二郎才松了口气,不过却在心里笑骂道,这小免崽子!

跨过罗云初,他将饭团轻轻放在里侧,放好后,静待了一会儿,见他照样熟睡没闹腾。心里暗赞了句,好儿子!知道爹爹要办事,就乖乖的,好!

转过头,他看向一旁熟睡的罗云初,憨憨一笑,嘴角有可疑体溢出,他忙一抹。然后覆在罗云初身上,朝她的嫩唇出发,啃咬了起来。唔,媳妇儿的嘴真好吃,甜甜的,香香的,又嫩又滑,让他欲罢不能。

熟睡的罗云初渐渐觉得呼吸困难,全身动弹不得,犹如鬼压床一般。她迷糊地睁开眼睛,瞧见自己眼前有一抹黑影正在伏在自己身上,顿时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尖叫起来。

宋二郎是个狩猎好手,视力很好,即便大晚上的,也比一般人要看得清楚事物。如今见媳妇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一副饱受惊吓的样子,眼看就要叫起来。他忙用手捂住,“媳妇,别怕,是我!别叫哦,大晚上的,将邻居吵醒就不好了。”

媳妇?!是哦,她昨天嫁人了。罗云初这才记起这一事实,她忙用手掰开的大掌,微愠道:“大半夜的你不好好睡觉,压我身上干嘛?”

刚醒过来的罗云初有点迷糊,脑袋有点短路。

宋二郎不说话,蹭了蹭她,眼睛幽深幽深的。(省略N字)

罗云初的脸红了红,她自然知道那是什么。天啊,来道天雷霹死她吧,她刚才怎么问了那么白痴的问题?!

“媳妇,来吧,趁那小子睡着,要不然咱们的洞房花烛不知道还要耽搁多久。”宋二郎吻住她的耳垂,开始舔咬起来。而他的双手则溜进她的里衣,挑开小衣,直接罩上两座山丘(咳咳,目前还没有达到山峰的标准)。

在这方面完全是生手的她哪里是他的对手?看过一些动作片和爱情小说又如何?哪及得上人家宋二郎真枪实战练过的。所以,很快,罗云初就身陷其中,意识迷糊了。

正当两人意乱情迷之际,眼瞧着两人的衣服都褪得差不多了。

饭团小豆丁不知道做了什么梦,一脚揣到他老子黝黑健硕的屁股上,红红的小嘴还嘟嚷了句,“打死你个坏蛋!”

宋二郎被他吓了一跳,本来抬头挺的家伙顿时软了下去。他脸黑黑地看着自家欠揍的儿子,更气人的是,那小混蛋在梦中扯出了一抹笑容,仿佛打赢了坏蛋。

罗云初看着此情此景,一个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

这明媚的笑容差点没让宋二郎看直了眼,完全忘了动作,“媳妇,你真好看。”

在黑暗中呆久了,罗云初眼睛也渐渐适应了黑暗,加上窗口有月光倾泄进来,房内倒也不是黑压压的不见五指。

此时见他直直地看着自己,嘴里还情不自禁地说了句赞美的话,她不禁笑嗔了他一眼,“呆子!”她现在蓬头垢面的,哪里好看了?

不过哪个女人不想别人赞美自己容貌的?何况这人还是自己的丈夫,所以此刻,她的心情非常好。

她笑中含媚的表情再次让他看痴了眼,那家伙隐隐有抬头的趋势。

“媳妇儿。”宋二郎呢喃,接着便俯下身。(此处省略N字,娘的。)

罗云初浑身渐渐热了起来,意识再次迷糊了,心底有个声音在耳际响着,“给他吧给他吧。”

宋二郎的膛起伏着,见媳妇儿已经动情,他眼睛一黯。(再次省略N字,吐血。)

“爹爹,你们在做什么?”

这句话不亚于平地惊雷,宋二爷的动作一顿,缓缓转过头去,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起来正在揉眼睛的儿子。饭团正一脸困惑地看着床上的另外两人。

罗云初直接捂脸,天啊,太丢人了。她现在知道了,洞房,是个技术活!脸皮不够厚或者技术不过关者,千万别轻易尝试,小心身上某部件报废。

宋二郎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向满脸好奇的儿子解释道:“这个,这个,你娘身子疼,让爹给压压。”原谅他吧,他实在想不出别的借口了。

“哦。”饭团看向罗云初,突然,他眼睛一亮:“白面馒头!!!”

白面馒头?!罗云初困惑地顺着他的视线,,,天,罗云初抚额,让她死了吧,她真的不想活了。

宋二郎自然也了解自己媳妇儿的窘境,忙给她拉了被子盖好。转向儿子,“饭团,乖,那不是白面馒头。”

“不是白面馒头,那是什么??爹爹,饭团要吃,别藏起来啊。”饭团咬着手指,不相信他爹爹的话,见他爹爹不给,就要哭起来了。

“那是,那是”宋二郎急得团团转,想不出啥名堂来了。

“呜呜呜,爹爹不疼我了,有两个白面馒头也不让饭团吃一个!!!”饭团直接哭上了。

“饭团乖啊,那是生的白面馒头,还没蒸熟啊。等明天爹再给你好不?”

听到明天就能吃到了,饭团立即破涕为笑,使劲点了点头,“嗯,听爹爹的。爹爹,明天一定要给我白面馒头哦,不准赖皮!”

“行,明天给你。”宋二郎擦了擦虚汗,总算把这小祖宗给哄住了。“现在乖乖睡觉哦。”

得到满足的饭团小豆丁很配合,在宋二郎的轻拍下渐入梦乡。

“咱们也安置吧。”宋二郎对罗云初轻声说道。

她点了点头。

宋二郎躺在外侧,将娘俩护着,这次他可不敢有什么不良想法了。心里则是内牛满面,洞个房而已,还给他来个一波三折,他容易嘛他?刚才那种情况再来几次,他那玩意儿就要报废了。他心里后悔不迭,他刚才怎么不让他娘将这小祖宗带走呢。他美好的洞房花烛啊,就这么过了。

敬茶

古人睡得早,起得也早。

卯时刚过,宋二郎就着黑起床了。

罗云初听到声响,又瞧了一眼正在穿衣服的男人,才恍然记起自己真的嫁人了。她赶忙爬了起来,顾不得自己穿好衣服,就下了地,给他整理衣服去了。

见她穿得单薄,宋二郎不高兴地皱了皱眉头,“媳妇,我自己穿得了,你赶紧穿衣服吧,省得着凉了。一会漱洗了,我们就去娘那奉茶。”

宋二郎穿好衣服就出了门,没一会就从井里打了一桶水上来,给她端来了一盆水。

罗云初发现他还细心地折了一枝新鲜的嫩柳枝,她好奇地看了宋二郎一眼。她知道古人很讲究也很迷信,屋前屋后甚至连院子里都不会种植柳树槐树的。他这柳枝是去哪摘的?

或许是看出了罗云初的疑惑,宋二郎憨憨一笑,抓了抓头,“门口右转一丈处有棵柳树,我刚才打水的时候顺便去折了一枝。”

罗云初笑了笑,低低地道了声谢谢。

罗云初一笑,宋二郎又呆了,愣愣地看着她。

罗云初看了一眼他的呆眼,低低笑了两下,也不去管他,拿起嫩柳枝咬开一头,沾上青盐,漱起口来。

“呆子,看着我做什么?去叫饭团起来,漱个口洗个脸,去娘那里了。”

宋二郎听闻她的笑声,知道她在取笑自己,黝黑的脸红了红,但因脸部肤色太黑了,看不出来,只能瞧见耳后面的皮肤红了点。

“哦哦,好,我就去叫他。”

饭团没一会儿就被他爹给叫醒了,揉揉眼睛,伸伸小胳膊,就让他爹抱了起来。

饭团一见罗云初,不知道怎么的,“白面馒头”四个字就脱口而出。

罗云初拿着热毛巾的手僵了僵,这孩子,怎么老惦记着白面馒头啊。

宋杨的脸也黑了,儿子,你咋那么不给爹长脸呢?

“爹爹,我要白面馒头,你昨晚答应过的。”饭团可怜巴巴地看着宋二郎。

和小孩子讲道理是没用的,宋二郎叹了口气,将饭团抱了起来,说道:“一会爹去集市就给你买回来,现在乖乖漱口洗脸好不?”

饭团睁着雾蒙蒙的眼睛,似懂非懂地看着他爹,疑惑地问道:“爹,昨晚家里不是有两个吗?怎么还要去集市买啊?”

宋二郎不自在看了一眼自家媳妇儿,板板地回答道:“那两个坏掉了,被爹扔了。”

罗云初决定画圈圈诅咒他,你才坏掉了,你全家都坏掉了!

“哦。”饭团不疑有它,在孩子心中,父母的话都是正确的,不存在说谎的可能。

“乖,饭团现在先洗脸好不好?”罗云初实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饭团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神情怯怯又好奇地看着罗云初,见她笑着看向自己。小孩子最能感受到善意,所以他乖乖点了点头。

罗云初拿着毛巾蹲下来,给他细细地擦了把脸,小心翼翼将他眼角干硬的眼屎给去干净。然后仔细地端详了眼前这个小不点,她不得不感叹,宋二郎和他第一任妻子的基因真的很好,至少两人的结晶长得不错。

白白嫩嫩的脸蛋,粉雕玉琢一般,大大的眼睛,黑亮如珍珠,小巧却挺俏的鼻子,殷红如樱桃般的小嘴。这样的饭团,俏生生的,宛如小仙童一般。罗云初真不敢相信他前一任妻子怎么下得去手?

她喜欢孩子,缘于内心深处的母。眼前的男孩,她名义上的儿子,以后就归她了。想到此,她禁不住想好好抱抱他,将她满腔的爱都倾倒于他。但不行,这孩子明显还怕她,神情依然带了丝怯懦。

“饭团乖,咱们漱口了哦。要不然以后牙齿会长虫虫,长虫虫了就会咬饭团,饭团就会痛痛哦。”罗云初拿起昨晚给他用的毛巾,从盆里取出一些干净的水将它弄湿。

“呜呜呜,饭团不要长虫,不要痛痛。”小孩子明显被她那翻话给吓住了,捂着嘴要哭不哭地看着她。

罗云初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怎么乱说话的。

“嗯,不要长虫,不要痛痛。来,张嘴,娘给洗洗就不会了。”罗云初揽过他的小身子,轻声安慰着。

估计是她说的情况实在是太吓人了,所以饭团很配合地张开嘴。

罗云初将裹着湿毛巾的食指探入他的小口腔,温柔将他的牙齿擦了一遍。

“好了,以后每晚睡觉前和起床的时候要记得擦一遍哦,这样才不会长虫。”罗云初笑道,将用过的毛巾洗了洗。

小饭团苦着脸,为了不长虫,他只好点了点头。虽然漱口不痛,但张着小嘴巴,腮帮子好酸哦。

宋二郎见新媳妇儿和儿子相处得好,心里也很满意,脸上露出傻傻的笑容。他上前将饭团抱起来,然后牵过罗云初的手,笑道:“走,咱们去给娘敬茶吧。”

罗云初点了点头,“嗯。”

走出房门,罗云初打量着她的新居。宋家是标准的四合院,整个家宅还算可以,房屋占地约一亩多,如果加上东西厢后面的地,大概有近两亩吧。宋宅和古代大多数住宅一般,是坐北朝南的方位。有个木制的大门开在南边儿,大门两旁用半旧的篱笆围着。院里有正屋三间,西厢和东厢各两间。罗云初他们住的正是西厢,这几间房都是用黄泥土夯成的,屋顶上面盖着青灰色的大瓦。隐隐绰绰可见上面长了一些绿色的青苔杂草。

正房东边还挨着一间稍矮的带有烟囱的房子,估计是厨房。矮房子外边还有一张小石桌。

院子很大,东西两头各栽了一棵大树,罗云初只认出西边那棵是枣树,另一棵没认出来。东边树下还挖了一口井,用圆木盖子盖着。

“正房靠东边那间是娘住的,东厢是大哥一家子住的地方。正房中间那间房是用来待客及吃饭的,靠西那间是三弟住的。食粮农具以及一些杂物就放在我们旁边那间房间里。”走出门,宋二郎就见她四处张望,遂耐心地给她解释着。

罗云初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当一家三口来到上房时,宋陈氏已经醒了。不出意料,宋家所有人都来到了上房。大哥宋宏威,大嫂方晓晨,三弟宋名承,以及大哥的两个孩子宋语微,宋天孝。

宋宏威长得也是一副老实样,话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居多。大嫂宋方氏给人第一眼的感觉就是有点尖酸刻薄,不过罗云初告诉自己,不可以貌取人。是好是坏,路遥知马力,日后自见。而宋名承则很单薄,或许是不常出门的关系,整个人显得很瘦很白,不过也是礼数最周的一位。一开始和她视线相对就朝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敬茶的过程很顺利,宋陈氏喝过她的茶后,在托盘上放了一个用红布包着的东西,罗云初没看出来是什么。不过她也没过分在意,长者

赐不可辞,回头再看看是什么就是了。倒是一旁看着的宋方氏脸色微微一变,脸上的笑容也不自然了许多。

轮到给宋方式敬茶的时候,她接过茶,慢斯条理地喝了几口,直到大哥宋宏威暗中扯了扯她的袖子。她才不甘不愿地从袖中拿出一对银制的耳环放在托盘上,皮笑不笑地说道:“大嫂我呢,可没有娘的家底丰厚,只有一对银耳环拿得出手了。”

罗云初假装没有看见他们交流那一幕。

这话说得众人都皱眉不已。

“大嫂别说那么见外的话,这对耳环款式很好呢,我很喜欢,谢谢大嫂了。”

宋方式还待说什么,却见自家相公不悦地瞪着自己,这才闭上了嘴。

给众人都敬了茶后,罗云初才拿出三个一样款式一样大小的银制长命锁,给三个孩子戴上。

众人见她没有厚此薄彼,都善意地笑了笑。

“好了,茶也喝了,老二一家子留下,你们该忙啥就忙啥去吧。”宋陈氏将他们都打发出去了。

宋方氏不甘愿地站了起来,临走前还瞄了两眼那红布包的东西。

回到房里,宋方氏驴拉磨般直打转,嘴里念念有词,“哎,死鬼,你说娘给二弟妹的见面礼是啥子呢?”

宋宏威不理她,径自将身上八成新的衣裳脱了下来,换上打了补丁的破旧外套。

“我瞧那形状就像以前我见过一次的金步摇。”宋方氏想想,觉得很有可能,顿时痛又嫉妒地说道:“娘也真舍得,那金步摇少说也有一两重!是她压箱底的宝贝,以前我想借来戴两天她都不给。真是偏心眼!”

宋宏威瞥了她一眼,借给你?借给你的东西,你有还过回去么?

“哎,和你说话呢,你倒是应我一下啊。”久等不到回应的宋方氏不爽地朝自己冤家发起火来。

“你就知足吧,以前娘也给了你不少东西。况且你刚才送的那对银耳环,弟妹不是送回两只长命锁给天孝他们了?”对于自家婆娘的斤斤计较,宋宏威也很无奈。

宋方氏想想也是,脸色才稍霁,不过一想到那金步摇,她心里还是不痛快。

话说上房这边,宋陈氏抱着小饭团,亲了亲,问道:“饭团昨晚睡得好吗?”

饭团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嗯,很好,床香香。”

罗云初心里纳闷,以她所见,宋陈氏是疼孙子的,那怎么会让他被他第二个娘虐待那么久而不得知呢?

罗云初不知道,宋陈氏最疼的孙子不是饭团,而是大儿子家的两个娃娃。若不是发生了宋李氏那件事,恐怕她现在仍没注意到这第三个孙子呢。

宋陈氏问宋二郎,“二郎,今天有什么安排?”

“吃过早饭我想到镇上去,顺便将家里囤积的几张皮毛拿去卖。”宋二郎抓了抓头笑着回道。

“镇上,白面馒头!!!”饭团一听到镇上两个字,就想起他的白面馒头。

宋二郎一听儿子的话,差点没晕过去。

而罗云初的一张笑脸也僵住了。该死的,她恨白面馒头!果然白面馒头什么的,最讨厌了。

宋陈氏疑惑,“什么白面馒头?”

宋二郎生怕儿子再语出疯狂,忙道:“饭团早上得知儿子要到镇上,就嚷着要吃白面馒头,估计是想念得紧了吧。”然后他一把抱住儿子,捂住他的嘴,笑着说道:“娘,天色不早了,我也得出去准备准备了。从家里到南临镇要一个多时辰呢。”

“嗯,去吧。”宋陈氏想了想,也不明白他们是怎么回事,索也就丢开了手。

回到自己房中,宋二郎将儿子放了下来,决定和他认真勾通一下,“饭团,想吃白面馒头,就和爹娘说。就不准在外面和别人乱说,要不,不给你买。”

饭团歪着头想了想,声气地说道:“不准在外面说,只能和爹娘说,饭团听懂了。”

“嗯,饭团好聪明。”罗云初搂着他的小身子,夸道。

财政大权

财政大权

宋二郎打发饭团跟着天孝去玩了,这才携着罗云初,回到西厢的房间里。

罗云初看到他将房门关紧,有点不明所以,她望向窗外,青天白日的,想OOXX,现在也太早了点,白日宣不太好吧?

“媳妇,你过来,给你看好东西。”关好了门,宋二郎就朝床铺走去,还不忘回头招呼一下罗云初。

果然,罗云初慢吞吞地挪步过去,心里则在思索着怎么个拒绝才不伤和气。

宋二郎也不理她,从床底挖出一个致的木盒子,朝她招了招手,笑道:“媳妇,过来。”

罗云初想,自己可能误会他了。想起刚才她那灰常不纯洁的想法,她的脸就一阵发烫,热气猛往上冒。

宋二郎看着自家媳妇脸红红的样子,不明所以。他一把拉过她,了她的额头,焦急地问道:“媳妇,你咋啦,发骚了?”

你才发骚了,你全家都发骚!(咳咳,宋二郎的口音很独特,骚和烧一样的发音。)

“没事,突然关了门,我觉得有点闷而已。嗯,你叫我进来就是让我看这个木盒子啊?”

宋二郎见她确实不像发烧的样子,放下心来,点了点头。

罗云初垮下脸,误会大发了,她进门的时候怎么会有这么/荡的想法呢。呜呜,都怪他,都是他误导自己的。人家一直都是粉纯洁的说。

“媳妇,这些都是咱的家底了。”宋二郎将盒子塞到罗云初手里,“以后就交给你收着。”

工资全交给老婆收着,嗯,算是好男银一枚。

“你真要交给我保管啊?”她该不会踩到狗屎运了吧,随随便便就嫁了个二手好男人?

“是啊。”宋二郎不好意思地抓抓头,腼腆地笑道:“我这人老忘东忘西的,管不了这等细致的东西。以后就由媳妇你管着吧,我放心。”

罗云初心中一暖,从此举可以看出,眼前这男人是真心想和自己好好过日子的。于是她柔柔笑道:“嗯,我打开瞧瞧。”

宋二郎满脸期待地看着她。

这个盒子很致,外面一层是棕榈色偏黑,握在手上很有质感。她看了宋二郎一眼,见他笑着点了点头,方打开那盒子。只见盒子里分开左右两格,左边放着一些碎银子,估着有十三四两的样子。右边则放了一些铜板,两吊外加一些零散的。

罗云初眯着眼快速地在心里盘算着,此时的物价和明朝万历年间的相似。按照现在一两银子大约可以购买大米二石,一石约为944公斤,一两银子就可以买1888公斤大米,就是3776斤。即一两银子等于人民币660元。那么如今她手里这些大约是11000这样。

“媳妇儿,怎么样?”宋二郎犹如一个正等着表扬的孩子。

“唔,很好,想不到相公你也颇有家底嘛。”罗云初打趣他。对于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来说,这点钱已算是小有家底的了。

得到肯定,宋二郎很高兴,傻呼呼地笑道:“哪里哪里。”

“对了,媳妇,你以后就叫我二郎吧,相公两个字我听着浑身别扭。”

“好的,二郎。”罗云初从善如流,其实她也不习惯那个文绉绉的称呼。

“二郎,你拿着。”罗云初将手上的盒子递给他,然后在他疑惑的视线中,将自己的家私翻了翻,拿出她一直收着的二两碎银子放进盒子中。

“媳妇---”宋二郎一脸动容地看着她。

“这是咱们共同的家底,咱们存着,以后盖个新房子或留给饭团他们讨媳妇做嫁妆都成。呵呵,可不许嫌少哦。”

宋二郎猛地摇了摇头,他握着罗云初的手,认真地道:“媳妇,我会认真工作,努力赚钱的,不会让你和孩子吃苦的。”

“嗯,我相信你。”罗云初笑着答道。

接着两人又聊了会儿,通过这次聊天,罗云初得知了宋家大体的情况。宋家总共有两亩水田,三亩沙地,五亩坡地,山地是自家开垦的,约有十亩。水田主要种植稻谷小麦,沙地主要种植红薯玉米黄豆等,山地坡地则种木薯,虽然山地亦能种植黄豆花生等,但毕竟产量比不上沙地。

这些地无论种类一共二十亩,都是宋家一家子的,若是分了家,一家约能分到七亩左右。除去水田值钱产量高点外,其余的沙地坡地山地之类的,真的很**肋。这些年老天赏脸,年成好,交了税后宋家才略有盈余,若遇到光景不好的,恐怕一家子温饱都难为为继。

两人说了会儿话,宋二郎看了一眼天色,就匆忙收拾了那些皮毛,赶着去镇上了。罗云初见他早饭也不吃就要出门,忙拿了两个昨晚放在桌上的窝窝头塞给他,让他路上吃。怕他在路上渴了随便喝溪边的水,又从井里勺了些水上来,给他装上,这才放他出门了。

罗云初刚才装水时,发现宋家都习惯喝井水。孩子的胃弱,喝多了生水容易闹肚子。然后她就寻思着要常点开水,放进水壶里备用。

农村人没那么金贵,尽管她是新妇,现在正是农闲的时候,地里的活也不用她去做,但不代表她就能闲着。虽然她要躲几天懒,也没人会当面指责什么,但背地里就难说了。所以在送走宋二郎后,罗云初就打算去厨房吃点东西,然后将屋子里的桌椅给洗一洗擦一擦。昨天宴了客,肯定脏了。大嫂和婆婆现在还抽不出时间来整理吧。

想到就做,罗云初换了一套比较朴素耐脏的衣裳,然后来到东厢紧挨着的厨房。

“天孝,语微,快点儿吃。”宋方氏刻意压低了声音,慈爱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

这话刚说完,宋方氏就瞧见罗云初站在厨房门口,她脸上的笑僵了僵,看着罗云初干笑着,“呵呵,弟妹,来吃早饭啊。”

罗云初自然看见了两个孩子碗里飘浮的几块小块的东坡**之类的,她嘴角一抽,一大早的,给孩子吃那么油腻,也不怕他们拉肚子啊?

宋方氏干巴巴地解释着,“弟妹啊,这个,昨晚宴客后还剩下点儿,我瞧着这天气估计没法留到中午了,就自己做主给孩子吃了。可怜的孩子,都有近半个月没碰过浑腥了,身板瘦小瘦小的,让我看着心疼啊。想着这坏了也可惜,给孩子补一点儿是一点。弟妹不会介意吧?”

见罗云初摇了摇头,宋方氏松了口气。

宋天孝身子瘦?!那饭团不是更瘦弱?怎么没见她招呼饭团一起吃?可见宋方氏明显只顾着让她的孩子吃独食。说到饭团,罗云初没见着人便问了一句,“天孝,语微,刚才饭团不是和你们玩的吗,他现在人在哪呢?”

“婶婶,饭团在咱们家旁边的大胖家玩得正起劲呢。我们回来时他还不乐意回来,一会我给他带个窝窝头去。”宋天孝撇了撇嘴答道。他不耐烦和一个小鬼玩,成天流鼻涕的,看着就觉得烦。

“哦。”听到这个回答,罗云初略微放下了心。

复又瞅了一眼他们碗中的菜,心里盘算了一下。宴会剩下的菜,都是别人吃剩下的,她还怕有什么不干净的病菌停留呢,怎么愿意吃?她再次看了一眼那明显是别人吃剩的菜,犹豫着要不要提醒一下宋方氏。

“大嫂,一大早让孩子吃那么油腻,不太好吧?”点到为止,她不听她也没法了。她不可能将病菌什么的理由抬出来的,一说出来不将周围的邻居得罪死啊,她才没那么二呢。

宋方氏以为罗云初心里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嘴上一套,心里一套,对她的好意完全屈解了。她罢了罢手,不以为然地说道:“这没什么,我刚才都给他们热过了。”

见她说不听,罗云初也不管了,反正又不一定会出事。从锅里舀了一碗玉米粥,就着厨房的小桌子,她慢悠悠地吃了起来。

挟了一萝卜干,嚼了两下,咽了下去。心里暗道,呸呸呸,怎么那么难吃?又干又老又韧,要不是她牙口好,恐怕都吃不动呢。这腌萝卜的手艺比起她前世乡下的姥姥差远了。想起姥姥腌的又脆又爽口的萝卜干,她咽了咽口水,心里下了一个决定,为了挽救这些被糟蹋的萝卜,以后得自己动手来腌制才行。

什么事一有了对比,好的显得更好,差的显得更差了。罗云初索不吃那萝卜干了,就着玉米粥喝了起来。这玉米粥,说是粥,其实一碗粥里几颗大米数都数得出来。几乎可以说全是辗碎了的玉米,罗云初叹了口气,她都好久没吃过一碗真真正正的白米饭了。这些饭不是和红薯煮就是和芋头煮。没出嫁前,每顿饭都是这样,二两米却放了一两斤的杂粮。

罗云初苦笑,她在现代时还折腾着减什么肥,吃什么杂粮餐,到这古代来走一遭,就是两百磅的胖子一个月也能减到一百磅。

菊花与仙人掌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看到这个标题时有没有觉得菊花一紧?~-~


罗云初吃了早饭,和宋陈氏宋方氏一道将昨天用过的桌椅抬天院子里清洗起来。边忙边唠叨一下家常,气氛倒也颇为融洽,婆媳妯娌间也渐渐熟悉起来。

“呜呜呜,娘,,你们快去啊,大哥和饭团大胖和村尾的二狗子打起来了。”宋语微小朋友边跑边哭,或许跑得太急,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上了。

“什么?!”宋方氏一听儿子和别人打起来了,立即站了起来,抹布掉了也顾不得捡,就往大门疾步而去。

经过豆豆身旁时,看也不看一眼。

罗云初和宋陈氏跟在后面,虽然她也很担心饭团两兄弟,但看着倒在地上的豆豆,只见她眼睁睁地看着宋方氏背影,不哭了,倔强地抿着嘴。

宋陈氏把她抱起来,叹了口气道:“夭寿哦。”

“娘,你年纪大了,还是我来抱吧。”对宋方氏的重男轻女,她也很无语,不过她膝下方一男一女,着紧点儿子也是可以理解的。

宋陈氏点了点头,就让云初将孩子接过去,“咱们走快点,赶紧去看看。”

当罗云初她们赶到大胖家时,正看到大嫂宋方氏和一个年近三十的妇人在门面吵得起劲,周围的邻居都聚在一起了。而大胖的娘,也就是赵大山的媳妇正搂着大胖一脸心肝地叫。

而天孝则被她护在身后,饭团则一个人坐在脏兮兮的地上揉眼睛,脸上还挂着泪痕,想来是哭了许久了。

罗云初将宋语微交给宋陈氏,自己则将饭团抱了起来。

“娘,呜呜呜,二狗子打我!他推了我一把,好用力好用力。”小包子一上来就告状,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莫哭莫哭。”罗云初用袖子给他擦了擦脸。

有人心疼,饭团小包子哭得更起劲了。

“你们家三个孩子欺负我家二狗子,还有理了?!”二狗子的娘风二婶梗着脖子和宋方氏及赵家嫂子对骂着。

“是你家孩子先动的手,瞧瞧,我儿子的手都被他咬了一圈,都肿起来了。”宋方氏捏着宋天孝的手,捋起他的袖子让众人看。

“就算是我儿子咬了,你们家的孩子也不能把他推到仙人球堆里啊,没瞧见他屁/眼周围都满是刺了?!还流血了。”提起儿子遭的罪,风二娘也是一脸心疼,对几个孩子更是恨之入骨。

在她身后,果然看到一个约九岁十岁大的孩子,正一脸菜色地站在那。听到他娘将他的丑事抖了出来,他的脸顿时红了。瞪向大胖天孝几个孩子的眼睛更狠了。

“哼,风家的,你一惯会颠倒是非。比起狠毒来,谁家的孩子能越过你家二狗子?瞧瞧我们大胖,大腿内侧有个明显的脚印,要不是他见机躲得快,恐怕这会他的命子就报废了。”说起这个,赵家嫂子就是一阵后怕。

围观的众人一看,果然如此,让人断子绝孙这种毒事,都招人恨的。于是不管孰是孰非,众人纷纷谴责起二狗子来。

“风家的,二狗子这样的品不得啊,你得拎回家教育教育啊。”

“就是就是,断人子孙的事怎么能做呢?小小年纪这么狠心,长大了还了得?”

“不行,我得叫我家大娃离二狗子远点才行。”

众人毫不避人的讨论,听在风二娘耳中顿觉得刺心无比。他娘的,这些人也太偏心眼了吧。打架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为什么四个孩子吵架打架,就她家的娃得接受众人的谴责?

风二娘的眼神游移,当然瞧见了罗云初这对新出炉的母子的互动,心里一股邪火直起。柿子挑软的捏,吵不过那两个有人脉的泼妇悍妇,她还拿捏不住一个新妇人?刚从大姑娘变成媳妇儿,一般这样的人脸皮都薄。即便被她说得狠了,也不敢扯开嗓子和她对掐的。

“哟,才进门第一天就叫上娘了,果然是有娘生没爷教的野孩子!”风二娘对这种有便是娘的孩子颇为不耻。

见她转移目标,周围的众人也都安静下来,纷纷拿眼瞧罗云初,想看看她是怎么处理的。枪打出头鸟的道理谁都明白,因此谁也不会在此时出头的,这风二娘在村里是有名的泼妇,谁惹上都挺麻烦的。他们犯不着为了一个没啥交情的新媳妇子得罪她。

宋方氏见她将口转向罗云初,幸灾乐祸地看了罗云初一眼,便装作检查儿子,一阵忙碌的模样。就是宋陈氏要站出来,也被她拉住了。

宋陈氏沉着脸看了宋方氏一眼,再看了一眼抱着饭团的罗云初,闭了闭眼。终是没有站出来,这是第一战,以后她可能遇到的挑衅和争斗更多,自己也不可能护着她一辈子,她得快速成长起来独挡一面才行。她得看看她的手段,如果不行,自己也不会让好吃亏便是。

小孩子都是敏感的,懵懂不代表他们无知。他们最能从大人的态度神色中判断好坏善恶。风二娘的话,饭团听不懂,但他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于是他停止了哭泣,紧抿着嘴瞪着她,不说话。

罗云初拍拍他的小背脊,等饭团小包子将小脸蛋埋在她前后,她才微微一笑,“风二娘,请你说话放尊重点,我家孩子怎么样不用你来教训。你要是得空的话,还是多管教管教你家二狗子吧,省得以后长大了祸害邻里。”

“哟,瞧瞧,刚嫁进咱们村子就横起来了啊?哼哼,怪不得呢,有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儿子。小小的孩子也知道以多欺少欺负人了!”风二娘被罗云初的话气得一个倒昂,二狗子是她的幺儿,她对他指望大着呢,岂容别人这般诅咒?!

“哼,我家饭团才一岁多,你家二狗子今年满九岁了吧?我家饭团不懂事,你家二狗子也不懂事?净和一个娃娃计较了?”她不出声就当她是面团,任人拿捏?

“你”泼辣的风二娘再次被人堵得哑口无言。

“风二娘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去了,饭团不知道被哪个杀千刀的推了一把,小屁股都瘀青了。”她这招暗讽把风二娘说得脸一阵青一阵白的,罗云初也不管她,将饭团抱着,站了起来,临走前,她对风二娘说道:“对了,风二娘,如果你觉得是饭团不对,打了二狗子。咱们可以随时上里正那里评理去。”

评理?评个鬼理,周围的人明显都站在他们那边,她去评理不是自取其辱是什么?

风二娘不甘心地看着罗云初的背影,叫道:“宋二郎家的,你这般待我,我不介意。我叫住你只为提醒你一句,你可别以为你怀中的孩子是块宝,他丫,就是个扫把星白眼狼。一出生就克生了亲娘,又把第二任继母克走了。想想吧,你待他那么好,到最后莫不要被他克着了才好。”说到最后,她话里话外那股幸灾乐祸的意味傻子都能看得出来。

“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不需要,你有空还是多多担心你家二狗子吧。这样下去,不会有好下场的。”罗云初顿了顿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说完就继续往家门走去。她是新妇,只能点到为止。

这话可气得风二娘银牙咬碎,握着拳头,愤怒地瞪着她的背影,仿佛要将她瞪出个窟窿来。想不到她也有看走人的时候,本以为是个软柿子,却没成想是个比那两泼妇还厉害得硬茬儿。说话温温柔柔的,但浑身是刺啊。

“这宋二郎家的,人长得柔顺,想不到嘴巴如此厉害啊。”

“是个不好惹的。”

“看人果然不能看表面,能将风二娘气成这样的人,不是个面团人物啊。我得回家提醒一下我家婆娘,让她别得罪她才成。”

生活初始

“呜呜,痛痛”小饭团扒在床上,撅着小屁屁。

“乖啊,娘帮你呼呼,一会就不痛了。”罗云初倒了点从宋陈氏那拿的芝麻油,涂抹上去后轻轻揉一揉,并给他吹了吹。

饭团被那二狗子狠推了一把,屁股朝下,摔得狠了,都瘀青了,也肿了。

“嗯。”饭团抽抽噎噎的,没一会儿就扒在床上睡着了。

罗云初用扇子给他轻轻扇了一会儿,等小屁屁上的芝麻油干了,才拿起一张薄被给他盖上。才回头就看到自家大嫂在房门外探头探脑。

罗云初笑了笑道:“大嫂,你这是做什么?”人自私,都是自扫门前雪,各自的仗都靠自个打,宋方氏不帮她说话,她没什么可置疑的。

“饭团没事了吧?”宋方氏不住地拿眼打量罗云初,刚才那事她算是看明白了,她这弟妹也不是个善茬。

“给他上了点药,好多了。”罗云初摇摇头。

“都是二狗子那杀千刀的,这么小的孩子他也能下得去手!”宋方氏一脸愤愤。

“呵呵,不说这个了,对了大嫂,你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呵呵,是这样的,刚才看你在娘那拿了瓶芝麻油给饭团治伤,知道你是个行家。就想问问你有没有偏方能给天孝止痛消炎的?他那手被那二狗子那小犊子咬了,又红又肿,真真心疼死我了。”

罗云初知道她说的是客气话,以她那种紧张儿子的子,不把儿子照顾妥当了,能离得开他?于是她脸上笑道:“大嫂你说客气话呢,要说生活经验治病偏方的,我哪里及得上你啊。听说天孝语微从小到大都没请过郎中,都是你一手治好的。”

被奉承了一句,宋方氏心里很满意,脸上的笑容也更浓了,“弟妹你说的是哪里话,我只不过凭着比你痴长几岁罢了,懂得多点罢了。等你到了我这年纪,估计做得比我还好。”

见罗云初对自己的态度没什么不对,宋方氏放下了提着的心,笑道:“哟,这都快午时了,你大哥快回来了,我得去整治饭菜才行。”

午时?快十一点了?罗云初真的很佩服这些古人的,只瞄一眼天上的太阳就知道现在是几点几刻,真比钟表还灵。

“大嫂,我去帮你打下下手吧,你可不能藏私哦。”罗云初可不认为这个时候自己能躲懒。

“好嘞,今天做个豆腐韭菜,再加个呛炒豆角,孩子们可爱吃了,每次做这个菜,他们都能多吃半碗。”

罗云初和宋方氏都是手脚麻利之人,没多久,饭菜都做好了。宋宏威也从地里回来了,宋方氏忙从井里打上半桶水伺候他洗干净手脚,又换上干净的衣服,这才罢了。

罗云初也回房里,将饭团叫醒,省得他睡过头醒后没饭吃。饭团被叫醒,小手揉揉眼睛揉揉鼻子,任罗云初将他抱起来,双手搂着她的脖子,将头埋在她的颈项,蹭了蹭。

“怎么了?”他的脑袋,罗云初轻问。这孩子脾气挺好的,见惯了21世纪里的小霸王,连睡醒都带着起床气的,饭团起床的样子着实让人稀罕得紧。

“困。”他立即打了个小哈欠。

拍拍他的小屁股,罗云初笑道:“先去吃饭,吃了再睡,要不然菜菜都被你天孝哥和语微姐吃完了哦。”嘿嘿,穿着开档裤,手感不错。

“唔,饭团知道啦。”说了一会儿话,饭团也神了,搂紧罗云初,撅了撅小屁股,大声说道。

罗云初和饭团到的时候,宋陈氏和宋名承也已坐在位子上了,见了她都笑着点点头。

“来了?坐下吃饭吧。”宋陈氏笑了笑道。

她将饭团放在她的左侧座位,问清楚小家伙是想吃糊糊还是地瓜饭后,给了他想要的,“饭团,娘喂你吧。”

孩子的模仿能力很强,他见哥哥姐姐都没让人喂,摇了摇头,声气地说道:“不,我要自己吃。”

罗云初见他坚定的小脸,笑了笑,给自己盛了一碗地瓜饭。

看着满满一碗的地瓜,不见半粒米饭,罗云初脸色不变地吃下去。对宋天孝宋语微两个孩子碗里的半碗子米饭视而不见。红薯能保护皮肤,延缓衰老,预防痔疮,她权当吃营养餐了。

自己媳妇的行为让宋宏威脸上很不好看,虽然他娘和弟弟弟妹没说什么,但却比给他甩脸色还让他难看,他白了宋方氏一眼,决定吃过饭后回房得说说她才行。

饭团自己拿勺子慢慢吃了起来,手短,挟不到什么菜,基本上是宋云初挟什么,他就吃什么。也不像别的孩子一样嚷着要吃这个要吃那个,乖巧得让人心疼。

不过罗云初都是挟豆腐给他,这东西营养又好入口,比起摘得长长的豆角好吃多了。

吃过饭,一家子窝在正屋稍作休息,顺便讨论一下事情。

“今天仨孩子和那二狗子打架了?”宋名承问道。

“嗯。”罗云初点了点头。

宋方氏一脸气愤地道:“可不是吗,那二狗子还把天孝兄弟俩人都打伤呢。瞧瞧天孝手背上那个牙齿印,那家伙就是属狗的!”

“二狗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少让孩子们跟他凑一块。”宋宏威皱着眉头说道。

“知道了,以后让孩子们离他远远的。”宋方氏点点头。

“大哥大嫂二嫂,每天下午申时这段时间,我给三个侄子侄女启蒙吧,天孝也有六七岁了,再拖下去就耽误了。”宋名承斟酌了片刻,说道。

宋方氏大喜,她可指望着儿子以后有大出息的,“好好好,就这么说定了。”

宋宏威横了他家婆娘一眼,犹豫地道:“这样恐怕不太好吧,耽搁了你的学习可怎么办?”

宋名承微微一笑,苍白的脸上多了点温暖,“大哥,放心吧,我有分寸的,教他们这些东西正好也可以温故而知新。”

“那就好。”听到不会耽误弟弟,宋宏威才放下心来。

罗云初知道这只是他的藉口,他不想让他们不安。教孩子启蒙的书不过是一些百家姓和三字经,能温什么知什么呢?所以罗云初诚心地向他道了谢,“小叔,谢谢你。”

罗云初不同于他大嫂的好脾,让宋铭承很高兴,嘴上笑道:“一家人,客气什么?”

宋名承今年16岁,14岁那年考了童试,于当年获得了秀才资格。当时他们宋家可谓是风光无比,要不然以宋家二郎鳏夫的身价怎么会遭人惦记?还不是沾他那秀才弟弟的光。这些信息,还是罗云初定亲后陆续听罗叶氏说的。

穿来这里也有些时日了,罗云初知道她目前所在的国家名叫大云国,皇帝姓元。如今元太祖的儿子元庆文在位,是为元成祖,年号永明。今年是永明三年,正是元成祖励图治之时。

初闻这个国号时,罗云初纳闷了好一阵子,中华上下五千年,她虽然也不甚熟悉。但她的记忆中丝毫没有大云国的存在,一点熟悉感都没有。架空就架空吧,反正以她那白痴的历史记忆,连皇帝是谁都记不清,就算穿到中华上下五千年,她也不见得有什么优势。

吃过午饭,都各自回房了。此时正是秋老虎最厉害的时候,到外面晒一圈肯定能脱一层皮的。罗云初抱着饭团回到西厢,让他将平时玩的玩具拿出来玩。

饭团听到玩具,眼睛一亮,屁颠屁颠地从最左边的抽屉里拿出两件东西,献宝地拿给罗云初看,“娘,这些都是饭团的玩具哦,咱们一起玩儿啊。”眼睛扑闪扑闪的,满眼期待地看着她。

她看了一眼,发现他的玩具还真少,就一个泥塑还有一个木制的九连环。她寻思着得空了就给饭团做些现代的玩具,饭团如今快两岁了,像七色的套圈,动物玩具等,积木等益智玩具,等他长大点再说吧。

“好呀。”罗云初欣然答应,将饭团抱在腿上,两人亲昵地玩着同一个九连环。时不时地,你蹭我一下,我蹭你一下。罗云初更是时不时地捏捏他的耳朵,他的脖子,逗得他痒痒的,咯咯笑起来,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让人心底暖暖的。

单纯的喜悦让饭团的小脸红扑扑的,眼睛也亮亮的,他的情绪也很高昂。玩了近一个时辰,饭团就犯困了。小脑袋点啊点的,眼皮耸拉着,又被他用力睁开,没一会又垂下来。

罗云初看着他奋力抵抗睡意的可爱模样,乐了,“饭团,去睡个午觉吧。”

“不,还要玩。”饭团摇晃着脑袋,不依,小手紧紧抓着云初的手指,生怕一放手她就不见了般。

“饭团乖,去睡吧,娘在房间里做点针线。”她知道这孩子很缺乏安全感。

小家伙艰难地点了点头,罗云初把他抱到床上,又给他盖上了小被子。这才从衣柜里挑了一些脱线的或破了洞的衣服出来,其中有宋二郎的,也有饭团的。

当她将这些衣服放在桌子上,坐下来时,往床上看了一眼。只见小饭团睁着大眼睛定定地看着她。罗云初朝他笑了笑,他也回了个笑容,小小的,暖暖的。

罗云初也不去管他,认真地将这些衣服缝补起来。期间饭团又朝她所在的方向看了几眼,见她不会离开,这才放心地闭上眼睡过去。

新婚夜一

宋二郎回来时,饭团已经睡醒了,他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罗云初做针线,时不时会好奇地问上两句。罗云初让他去和哥哥姐姐玩,他摇了摇头,不肯去。

宋二郎回来时是一脸喜色的,不单买了十个白面馒头,还割了一斤猪。

听闻儿子挨欺负了,他愤怒地扔下东西,就想出门去风二娘家理论。

罗云初忙拉住他,“饭团涂了些芝麻油,已经没事了。而且他们只是孩子打闹,你一个大男人气冲冲地去找人家,人家不说你小题大作啊。”

“那这事就这么算了?”宋二郎不甘心,本来这事也不算严重,但看在对儿子心怀愧疚的老爹眼里,就觉得是件大事了。

罗云初缓缓说道:“二狗子被大胖推到仙人掌堆里,被那些刺扎了一屁股,估计现在还不能坐呢。”潜在意思就是饭团没吃多少亏,二狗子也得到应得的报应了,就算了吧。

其实宋二郎真杀上风二娘家也不过是显得他睚眦必报罢了,也不可能将二狗子往死里揍,若这样的话,说出去就是你没理了。

被劝住的宋二郎气闷地坐在那,罗云初见他听进去了,也不去管他。数了数白面馒头的数量,十个!在饭团期待的眼光中,拿了一个给他,“喏,吃吧。”

饭团拿到了心心念念想着的白面馒头,笑得可欢了,见他爹爹和娘都没听,忙拉了拉罗云初的裤脚,“娘,吃。”

罗云初低头,看着他期待的样子,低下头,咬了一小口。

“娘,好好吃的,对不?”

罗云初觉得一入口,面粉就散散的,显然面粉的质量不是很好。嚼了嚼,淡而无味,没有嚼劲也不香,唉。没有她在现代吃的一半好吃,不过为了不伤孩子的心,她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爹吃。”

宋二郎也是咬了一小口,看着罗云初叹道:“想不到才一天,饭团就和你这么亲昵了。”随即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他是那种很传统的男人,渴望母慈子孝,渴望家和万事兴。

“爹,娘,这白面馒头没有昨晚我看到的两个那么白。”小饭团一脸纠结地说道。

此话一出,两个大人对视一眼,都微红着脸转过头。两人目光游移,都不正面回答饭团的话,权当没听到了。

“媳妇,你给我缝补衣服啊?”宋二郎这才注意到桌面上的衣物有一大半是他的。心里暖暖的,眼底热热的,他终于也有媳妇帮缝补衣裳了,不用麻烦老娘了。以前的刘氏是个秀才的女儿,如珠如宝地养大,针线一般,但身体弱,每天就念些或者写些悲春伤秋的诗文,拿笔的时间都比拿针线的时间多。李氏则成天喜欢往外跑,爱和别人扯些东家长西家短的是非,要不就是喜欢和大嫂争一些当家的大权,对他也是挺疏忽的。

被他灼热的目光看得不自在,她低声说道:“是啊,今天得空,我就翻了翻,把脱线的破洞的拿出来补补。”

“呵呵,媳妇,你真好。”

罗云初被他如此直接的赞美羞得不好意思,推了推他,“快把这些猪拿去厨房给大嫂整治吧。”她手脚麻利地拿出三个馒头,剩下六个让他一道拿去给大嫂,让她吃饭那会按人头分一分。

十个自已这边分到了四个,罗云初可是一点都不愧疚。比起大嫂来,她觉得自己算好的了。况且多一个分出去的话,还不是进了大嫂的兜里?如今一人一个也正好派分。这种馒头她不爱吃,留着给饭团做零嘴或者让二郎早上去弄田的时候带上填肚子正好。

宋二郎也没说什么,拿了东西就往厨房走去。

晚饭的时候,因为加菜了,一家九口都吃得挺欢实的。吃饱后收拾妥当桌子,宋二郎从衣袖里出一小包碎银子,“娘,这是今天卖了皮毛后的所得,共有二两四十文,我花了十八文买猪八文买馒头,剩下的全在这了。你收着吧,充作家里的开支。”

宋陈氏只拿了一半,将一半推向罗云初,道:“如今你也是有媳妇的人了,钱就由她管着吧,回头你来我房里一下,我把平时你积攒在这里的银子交给你。当然,我会扣下一部分充作家里的开支。你们做大哥小弟的,没有什么不服吧?”宋陈氏看了另外两个儿子一眼。

宋方氏一脸焦急。

“娘,你就帮我们拿着吧,家里要用什么尽管拿去用。而且过了年,铭承也要考乡试了,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而且我和云初也没什么用钱的地方,哪里急就用在哪里先吧。”宋二郎看了自家媳妇一眼,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心里很高兴。

“你们瞧见了吧,二郎都紧着你们,但咱却不可这样做。你们兄弟几个,如今除了交到公中的钱,你们各自存在我这的银子,结了婚我都退回给你们,让你们自个保管。老大当初是如此,老二也是如此,等老三结婚了,我也是如此。”宋陈氏不紧不慢地说道。

罗云初此时对她的波婆很有好感,处理公正,不偏心眼儿,而且最难得的是,还不贪财。这样的婆婆在古代真的很难找。

话说到这个地步,宋方氏即便有什么不满,也不便在此时说了。

没多久众人便散了,宋二郎一家子便被宋陈氏留了下来。宋二郎跟着宋陈氏进了里屋,没多久便出来了。

“饭团,今晚和睡好不好?”宋陈氏笑得一脸慈祥。

“我想和爹娘睡。”饭团抱着罗云初的大腿,不肯放开。

“饭团是乖孩子,你想想,那张床才那么点大,睡了你爹你娘,饭团还要躺上去,你爹娘会很辛苦的,连翻个身都不行哦。饭团是乖孩子,也不忍心爹娘睡得不舒服吧?”宋陈氏谆谆善诱。“而且***床大,饭团和睡上头也不挤啊。”

饭团点了点小脑袋瓜子,眼眶却微微红了,“饭团真的很占地方吗?”

众人绝倒。

“那让爹过来和你睡吧,这样就不挤了。”饭团歪着脑袋想出了这么个好主意。

除了饭团本人之外,宋二郎等人要晕了。

“你爹和你娘不能分开睡啊。”

“为什么嘛?”愿望不能达成,小饭团的脸都纠结成一团了。

“不为什么,就是不能。”宋陈氏板着脸道。

“那,饭团睡地上好了。”既然他那么占地方,那他不睡床上了,不就行了么?

饭团一脸乞求地看着他,生怕他再说不。

如此粘人的孩子,宋陈氏觉得头好疼,但她仍得哄他,“饭团,你今晚和睡,明天给你买你最爱吃的松仁糖好不好?”

饭团犹豫了好久,才艰难地点下了头。

众人见目的达成,在心里都松了口气。

“娘,饭团就跟你睡了,我们就先走了。”宋二郎生怕儿子反悔,拥着媳妇就快速往门外走去。

饭团看着没入夜色中的爹娘,扁了扁嘴,眼看着就要拔腿冲出去了。宋陈氏眼明手快地抱起他往房间走去,“饭团,给你讲故事啊。”

甫一进门,宋二郎就凑了上来。罗云初推了推,“我们还没洗澡呢。”

宋二郎闻言,深吸了口气,道:“媳妇,我给你提热水去。”

没一会儿,他抬进来一个大的木澡桶,“媳妇,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提水来。”

没多久,澡桶就七分满了,趁他拿水桶出去那会,罗云初快速地脱去衣服,泡了起来。

宋二郎趁她洗澡那会,提了两桶井水去家里的公共浴室洗了起来。

缩在床上,罗云初心里既期待又紧张。严格说来,今晚才是她的洞房花烛。

“媳妇?”她耳畔传来宋二郎低沉试探地叫唤。

“嗯。”她低低应了一声。

“媳妇,我们,嗯?”宋二郎的糙的手伸了过来,从罗云初的腰际蜿蜒而上,察觉他媳妇没穿肚兜,宋二郎硬得狠了,他狠狠抓住那对嫩白的大桃子。

硕长的凶器抵着她的腿,罗云初的脸红得可以滴出血来了。

宋二郎灼热的气息从耳际渐渐来到她的唇边,感觉到她嫩唇的香甜,竟忍不住将唇贴了上来。

嘴对嘴封着,过了一会还是嘴对嘴封着,一点花式也没有。

罗云初讶异,有过两任妻子的二郎接吻竟然还如此单纯?她脑中回忆了一下以前看电视剧时那些湿吻舌吻的场面,

她微微挪了一下嘴巴,在他不舍的追过来时,伸出舌头舔了舔他感的的双唇,并辗转了几个角度胶合着双唇,再……用软软的舌头,描摩着他丰厚的双唇。

宋二郎在愣了一下后,有样学样,伸出大的舌头,在她的嘴上辗转。罗云初尝试着轻启檀口,宋二郎得门而入后,罗云初再次伸出舌尖勾/引他。

宋二郎浑身一震,接着便开始追逐索取罗云初的丁香小舌,强迫她与他嬉戏。

一时之间,满室春光,旖旎无比。咿呜咿呜的一对新人沉浸在甜蜜的深吻里,连窗外的月亮都羞得躲进了云朵里。

新婚夜二

作者有话要说:
河蟹来临。
  (因为河蟹,所以删除一大段。)

“娘,娘,起床啦,太阳晒屁股了。”

天刚蒙蒙亮,小家伙就等不及了,一大早就闹着要起床,宋陈氏闹不过他,只得起床给他穿好了衣服。

“这小兔崽子!”被拍门声吵醒的宋二郎一脸郁闷地起身穿衣。

罗云初也醒了,不小心瞄到他双腿间那半苏醒的大家伙,想起昨晚的疯狂,脸微微一红。

“娘,开门,爹,开门啊,让饭团进去!”小家伙依然在门外叫嚷着。

“等一下啊。”宋二郎朝门外吼了一声,等媳妇穿妥了衣裳才去开门。

让饭团溜进来后,宋二郎笑道:“媳妇,我去给你打盆水来。”说完就往外走去。

开了门,饭团撒欢子般钻了进来,见罗云初还在床上,他摇摇晃晃地迈动着小短腿跑到了床边。他想爬上去和她腻在一起,可惜他现在人小腿短的。怎么着也爬不上那高高的炕床,试了几回都不行,小脸皱成一团,委屈地看着罗云初。

罗云初忍着笑,伸出双手叉过他的胳膊,将他抱了上来,让他坐稳床沿后,再帮他把鞋子去掉。

脱了鞋后,小饭团就欢呼一声,扑倒在罗云初怀里,头朝她的丰满处拱了拱。罗云初忍着身体的酸疼和他玩闹了一阵,哈他的痒痒,把他乐得花枝乱颤,乐不可支,咯咯的笑声欢快极了!一点也不害羞腼腆。

“娘,你们的床好大哦。爹睡那,娘睡这,饭团睡最里边,饭团那么小,完全够睡啦。”饭团小包子原来一直都惦记着昨晚说他占地方的事,如今上了床,他就比划开了。

罗云初:(饭团哎,在夫妻眼中,就算你占地再小,也容不下你啦,明不明白?)

“娘,今晚我和你们一起睡觉觉好不好嘛?”小饭团抱着罗云初的手臂,蹭蹭,撒娇。

“这个”一对上饭团的星星眼,罗云初就敌不住,不过还真不是她能决定的,“问你爹去吧。”

没一会儿,宋二郎就回来了,捧着一盆清水,“媳妇,水打来嘞,你用吧。”

“爹,今晚饭团跟你们睡好不?”饭团滑下炕,抱着他爹的大腿,仰着头声气地问道。

烫手山芋终于丢开了,罗云初抹了抹汗,差点儿招架不住了。

宋二郎低头看了一眼懵懂无知的儿子,求救,“媳妇--”声音拉得低低长长的,求救的意味很深重。

罗云初假装没听见,直接忽略过去。

见自家媳妇没理会自己,丝毫没有伸出援手的意思,宋二郎直接逃跑,“媳妇,我去弄田了。”

“等下。”罗云初叫住他,把昨晚留下的白面馒头拿出一个给他,“拿着。”

又把饭团招过来,给了他一个,乐得他笑眯了眼,也不再纠缠刚才的问题了。

“媳妇,这些留给你和饭团吃吧,我去厨房拿个馍随便对付过去就成。”好东西要留给媳妇娃子。

“让你拿你就拿,罗嗦什么?”罗云初嗔道,厨房那馍还没蒸好吧。

“呵呵。”被嗔了,宋二郎傻笑,接过馒头,咬了一口,觉得比以前吃过的都香。他口齿不清地道:“媳妇,我走了。”

待她和饭团洗漱罢,罗云初就牵着他慢慢往厨房走去。

看到罗云初牵着饭团过来,宋方酸酸地说道,“二郎就是贴心,一大早起来就给弟妹你打水漱洗,真是让人羡慕得紧啊。”

罗云初站在那抿着嘴,不答。

这话明着说宋二郎体贴,暗地里的意思不过是指责她嫁进宋家后就益发娇贵起来么?

果然,一旁的宋陈氏听了,也皱了皱眉,眼睛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这让本来心情很好的罗云初突然间像吃了一只死苍蝇似的。自己夫君对自己好,关别人什么事呀,她们真是莫名其妙。

罗云初很想回她一句干卿底事的,但想到这是古代,长嫂如母,如果她这话出口了,宋方氏第一个饶不了她。她想好好过日子,也不想宋二郎回来知道后难做,所以她忍!

其实也难怪宋方氏了,瞧见罗云初明显经过雨露滋润变得益发的娇艳的容貌,对比昨晚她受到的冷遇,怎不让她憋闷难受?

她昨晚只不过是略提了下宋陈氏给宋二郎银子的事,宋大郎就朝她低吼开了。说她小气猜忌,又提了中午吃饭的事,还说不准她再给天孝语微开小灶,要和大家一起吃,家里人吃什么他们就吃什么。这话堵得她心里难受,她这般斤斤计较是为了啥,还不是为了他们那个小家。可宋大郎倒头就睡,本就不管她的辩解。

这让她昨晚一晚都没睡好,今早和罗云初两相一对比,她的心情好得起来才怪。

“老二家的,你去西厢后院摘点菜回来吧。”宋陈氏知道这会二郎刚新婚,两人腻呼着呢,她现在可不想太为难二媳妇,适时敲打敲打就行了。唉,她这做婆婆的也难,她总怕儿子对媳妇太好,心眼偏向媳妇。做母亲的都不希望儿子被他媳妇吃得死死的,传宗接代是一回事,但对媳妇言听计从又是另一回事了。

“哦。”罗云初应了一声,放开饭团的手,“饭团乖,在这和玩吧,娘去摘点菜就回来。”

饭团摇了摇头,“同去同去。”声音脆脆的。

“菜园里蚊子多哦,会咬饭团的。饭团会痛痛。”

饭团瑟缩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饭团不怕啦。”

“饭团,过来。”宋陈氏威严地道,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粘人了?

饭团看了罗云初一眼,她点点头后,他才抿着嘴慢吞吞地挪动到了宋陈氏身边。

罗云初笑笑,往西厢后面那个小门走去。东西厢房后面都有一片地,东厢那边用来养**,西厢这边用来种菜。

回门

吃过晚饭,在宋二郎灼热的目光下,罗云初脸红心跳地洗过澡。

“媳妇,咱们早些安置吧?”闻着她清爽的体味,宋二郎略为局促地看着她,眼睛很亮,仿佛有团火在烧。

罗云初尚来不及有什么表示,门外就传来扣扣的敲门声。

两人疑惑地对视了一眼,宋二郎就跑去开门,打开门一看,咦,没人?

“爹,这里啦。”饭团见他没看到自己,有点气闷,撅着个嘴。

宋二郎低头,果然看到一只不到胯部高的小人儿,只见他人小力微,拖着一件布包着的小东西。若他没看错的话,貌似是他的专用枕头?

“饭团,你这是干嘛?”宋二郎皱着眉,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样。

“爹,今晚饭团和你们睡好不好?睡觉会打呼噜,吵得饭团睡不着觉!”饭团皱着脸,可怜兮兮地说道。

“饭团乖啊,昨晚不是和你说过了么,爹的床不够大,只够爹和娘躺在上面啦。”宋二郎试着和小儿子讲道理。

罗云初在房里早就听到爷俩的对话,本来还好奇这么晚是谁来敲门的,瞄了一眼,见到是饭团拖着家当来了。赶忙往里一缩,决定让他们爷俩对垒,自己则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了,啦啦啦。

“爹骗人!床明明很宽,加上饭团还有空隙呢。”饭团仰着头,不满地嘟嚷着,“人家不管啦,就要和你们睡啦。”说完从他旁边的空隙钻了进去,可惜枕头他横着拖的,被卡住了。小饭团只好停住前进的步伐,回头,把它竖直,抱起来,一步三摇晃地准备往炕床走去。

“娘,饭团来了。”看到坐在床沿的罗云初,饭团一喜,小短腿跑得更快了。

没成想,却被他老爹从背后捞了回去,宋二郎抱着他小小的身子,脸黑黑地低吼,“宋饭团!”

饭团没察觉他家爹爹的怒气,在他印象中,爹爹从不像之前的那个娘一样大声骂他打他的,所以他还以为他爹正在叫他呢。于是他吃力地抱着个大枕头,一脸纯洁地纠正他爹,“爹,我不叫宋饭团啦。”

宋二郎被他气乐了,“那好,你不叫宋饭团,那你叫啥?”

扑哧,“送饭团”?!罗云初笑倒在床上。

“我小名叫饭团,大名叫宋天仁,爹,你忘啦?”爹连他的名字都忘了,饭团觉得很委屈,一脸控诉地看着他。

此时,从远而近传来了阵厚重的脚步声。

只见宋陈氏踉跄地小跑过来,来到宋二郎他们房前时,微喘了起来,“二郎,饭团那孩子在不在你们这?”

“在呢。”宋二郎抱着儿子无奈地转过头。

宋陈氏松了口气,随即抱怨道:“这孩子也真是的,我只不过是去洗个澡,一转眼回到房里人就不见了。吓得我赶紧过来瞧瞧。”

宋陈氏来了,罗云初不可能还呆在里面不动了,于是从屋里走了出来。听闻宋陈氏的话,借着微弱的油灯光,看到她耳际的发尾略湿。

“娘,累着你了。”宋二郎歉意地说道。

“说什么呢,其实饭团这孩子一直都挺乖巧的,最近才变得好动了些。”说完,她朝饭团伸出手,“来,饭团,跟回去睡觉,以后可不准一声不吭地跑出来了啊,这样会让担心的。”

“屋里黑,饭团怕。今晚跟娘睡,不回去了。”饭团把头摇得像波浪鼓似的,软软糯糯地说道。

“饭团跟睡不好吗?”宋陈氏想着怎么把他好好哄回去,其实她也不爱带孩子,而且她现在都四十有二了,老年人觉少又浅眠。带着个孩子,往往每晚得起来一两次让他排泄,实在是太折腾了。但现在还不行,老人都讲究多子多孙,如果晚上她不带着孩子,她儿子媳妇哪有机会那个啊,不那个她又哪来的孙子?

饭团闭着嘴不说话,摇了摇头,然后眼睛不住地往罗云初身上瞅。

“算了娘,让饭团睡这吧,省得他一会回去哭,闹得你睡不着觉。”罗云初开口。

折腾了一天,宋陈氏也累了,当下也不推辞,“也好,让他跟你们睡一晚吧。我先回去了,累死我这把老骨头了。”

待宋陈氏走了,饭团欢呼一声,把枕头递给罗云初,“娘,帮饭团拿枕头。”

罗云初宠溺地笑笑,接了过来,扯了下宋二郎的衣袖,示意他不要板着脸了。

宋二郎无奈地把饭团放下了地,凑近她道:“媳妇,别急,等饭团睡着咱们再”

罗云初很无语,谁急了?她一点都不急好不好?

三朝回门的时候,罗云初特意挑了套红色的衣服,显得人更加神喜气一点。

“娘,这**天天都下蛋。我看还是让二郎跟庄嫁户买一只算了。”

“这个,大嫂,一会就要出门,这,哪还来得及呀。”宋二郎急得直转圈。

“哪里来不及了?现在才刚卯时,这里最近的庄户就一里路。”宋方氏心里冷哼,自己荷包满满的,还想将公家的**占为已有?没门。

见宋方氏这个样子,宋二郎也不看他娘,不想让她为难。

“行,这**就留着生蛋吧,我到李叔那边买去。”他回头到屋里和罗云初略交待了一下情况。

罗云初听了,嘴上没说什么,反而安慰起他来,让他不要介意。

宋二朗感激地笑笑,没再多说什么,拿了钱就去买**。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对于他那个大嫂,罗云初心里很不以为然。照她看来,这家迟早会被她折腾得分了。她叹了口气,到时再看看吧。或许,分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备好事物已将近辰时,饭团要当跟屁虫,宋二郎投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罗云初笑着点点头。

宋二郎背后背着饭团,还把沉重的东西拿了过去提着,壮劳力坚决不要新婚娇妻提任何重物。

罗云初也乐得有人服务,一路上兴致勃勃的。

古沙村和理村中间只隔了一条马路,罗云初他们只走了二里路便到了。

是罗德来开的门,当他瞧见姐姐的神色很红润,姐夫的神情也很愉悦的时候,才把心里的担心放了下来,露出明朗的笑容。

罗叶氏看到女儿女婿时也是一脸喜色,但瞧见宋二郎后背睁着圆滚大眼好奇地四处打量的饭团时,眼里闪过一丝不愉,接着便又笑了起来,未曾让人察觉。

宋二郎把饭团放下地,瞧见院子中间有一堆未劈完的柴,自动自发地过去干起活来。

罗德见了要阻止,却被罗云初拦下了,“他那人闲不下来,你让他忙去。”

罗德有点不安地看着他姐夫,见他没有不悦,这才放下心来。他转身去找了一把小一点的斧子来帮忙。

罗云初被宋叶氏拽进厨房里帮忙去了,让饭团随便在院子里玩。

“看着宋二郎对你好,我就放心了。”罗叶氏手脚麻利地杀起**来,“对了,他家的人对你怎么样?”

罗云初慢吞吞地剥着蒜米,“还好啦。”

“那就好,我告诉你呀,咱们做女人,可不能太贪心。自己男人对自己好才是真的,以后有你好日子过。其他的一些事,没什么紧要的就不要去计较太多。”罗叶氏向女儿传授着家族里的相处之道。

唔,这话还算中听。“知道。”

“娘,舅舅给的糖,甜,吃。”饭团的小手抓着一块糖,满脸的笑容跑进厨房,递给罗云初。

“饭团乖,你自己吃啊。”罗云初摇摇头,不忍见他失望,随便舔了一下,就让他放嘴里去了。

接着,饭团也不出去玩了,就腻在罗云初身边。小嘴鼓鼓的,像一只小松鼠。

罗叶氏探头往门外瞧了一眼,压低声音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抓紧时机生个儿子才是正经。我瞧你对他前妻的儿子不错,他又不是你亲生的,马马虎虎对付得过去就行了,儿子还是亲生的好,你可别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哎呀娘,你怎么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个呢。”罗云初不耐烦听这个,而且她还是当着孩子的面说的,老以为孩子小,听不懂,却不知有时候他们其实是懂的。

罗叶氏不以为然,瞟了饭团一眼,“这孩子才两岁吧,懂啥呀,我和你说的,你赶紧记在心里才是。”

“知道啦知道啦。”罗云初很烦躁,特别是旁边的饭团此刻显得很安静之后,他连吃糖的动作都慢了下来,一双明亮的眼睛显得暗淡了许多。罗云初也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听懂,而且此刻也不是安抚的好时机,只好耐着子等回去再说。

见女儿不爱听这个,罗叶氏鼻子,换了个话题,“前几天让媒婆给你弟相了个闺女,就是隔壁村的卖鱼郎陈家,可惜,人家说和你弟的生辰八字不合,嫁给了李员外的侄子。”

“说什么八字不合,我看就是他们贪图富贵,嫌弃咱们家清贫。哼,她看不上咱们家,我还怕委屈了你弟弟呢。”罗叶氏唠叨个不停。

罗云初心里暗忖,是你要求太高了吧?人都讲究门当户对,嫁高娶低。卖鱼郎陈家?人家的女儿肯嫁到罗家来吃苦才怪呢。

“娘,要不我帮着留意看看?”虽说罗叶氏这人在挑媳妇方面有点眼高手低了,但罗德这个弟弟,罗云初瞧着还算不错的,挺实在的一个人。

“唔,行,子要和软一点的,身段容貌要上乘点的,家境可不能太差了。”

罗云初对她列出的条件很语,你当你家条件很好啊?有好闺女肯嫁过来就算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她决定呆会私下问问她弟弟的意见,不理会她名义上的娘这茬了。按照她娘提的条件,她弟弟就等着打一辈子的光棍吧。

田水风波

煮好饭菜,罗云初抱着饭团出来叫他们吃饭时,正好看到宋二郎和罗德两人,看到两人同时蹲坐在一木头上小憩,相谈甚欢。

宋二郎眼尖,见了罗云初和饭团,恍然记起她进厨房前让他好好看着饭团的。但他一忙起来,完全把这娃给忘了。

忙站起来,冲着她就是一阵傻笑。

罗云初好笑地看着他抓头抓脑的样子,抱紧了饭团,没好气地道:“你们两个,都进来吃饭吧。”

吃饭的时候,罗德倒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他姐夫。宋二郎窥了罗云初一眼,见她微微点了点头才接了过来。

宋二郎看向一旁的小舅子,见丈母娘不在,于是低声解释道:“嘿嘿,你姐不爱我喝酒。”昨天晚上,饭团睡着后,本以为能和媳妇亲热亲热的,谁知他的嘴刚凑上去,就被她一掌拍飞,说他嘴巴酒味太重,不给亲了。

为了不被媳妇嫌弃,昨晚他就下定决心戒酒了,他是前两年才学会喝酒的,酒瘾也不算很重。

“哦。”罗德看了他姐和姐夫一眼,表示明白,嘴角却有忍不住的笑意。看来,姐姐和姐夫的感情很好嘛,那他就不用担心和愧疚了。

吃了饭,又在罗家呆了半个时辰,等饭团搓鼻子揉眼睛昏昏欲睡时,他们就告辞了。

一路从客厅走出大门,罗云初转过头看向她娘家的住所,皱了皱眉头。唉,真是太穷了。

穿过来过了一段时间后,脱贫致富的想法没有一刻不在她脑海里出现。

青菜萝卜干当菜,红薯芋头当饭的日子她真是过怕了。她以前从不觉得有吃的日子是那么地幸福。而现在呢,一想吃猪**这些荤菜,她都要流口水。

可惜,她在现代时学的是营销,出来后做的也是销售。这些在她现在所处的年代来说都是**肋,宋家不可能让她一个女人出去抛头露面的经商什么的。

她突然发现,她现现代知道的学到的一些东西都是半桶子水,虽然多却不。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她只能在现有的基础上改善生活,但怎么改变,她一直都不得头绪。想来想去,其实她算是穿越大流的人群中最没用的吧。

改良基因提高农作物的质量?或者生产化肥增加农作物的产量?都是可行的,奈何她一个也不会啊。还像别的穿越前辈一样制作肥皂?制作玻璃?都是赚钱的,可她完全不知道玻璃是怎么来的呀。美容养颜?她会的也只是皮毛,况且你和一群成天篷头垢面的村妇村姑讲养颜说美容,她们不拿怪异的眼光看你当你脑子有病才怪呢。虽然是女人都会爱美,但农村里真没什么市场。就算有目标人群好了,制作的那些美容产品价钱高了卖不出去,价钱低了又不赚钱。

不过往深处这么一想,她突然又觉得可行。女人没有不爱美的,美容产品嘛,只要卖出的价钱不低于成本,一切都好商量。不过这只能试试,效果肯定是不那么明显的。她还得另外想个赚钱的法子才行。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连宋二郎唤了她几次她都没察觉。

“媳妇,媳妇?”

“啊?二郎,你在叫我?什么事啊。”罗云初抬头看了他一眼,还没到家啊。

宋二郎托了托扒在身后的饭团,好奇地问道:“刚才叫了你几遍你都没应,在想什么呢?”

罗云初笑笑,“没想什么,只是在想我弟弟的亲事。”

回来之前她私下找过她弟了,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那孩子羞赧着脸说,相信她的眼光,她觉得好的就行。完了再问有什么条件之类的,他要么就闭嘴,要么就左顾而言它。

罗云初对这种情况很无奈,只得自个慢慢思量了,相的姑娘尽量好点就是。

宋二郎沉默半晌,然后轻声说道:“媳妇,要是小舅子急钱用的话,我们那钱倒可以匀出一半来给他,不过另一半却是不能动的,明年三弟就要赶考了,另一半的银子得预留着给他。”媳妇娘家挺穷的,他们这边的姑娘大多势利,如果没有点家底,恐怕难娶到好女子啊。而他们,能帮一点算一点吧。

罗云初惊讶地看着他,这个男人

“二郎,谢谢你。”罗云初诚恳地道。

宋二郎背稳了儿子,黝黑的脸上露出憨傻的笑容。

她心里飞快地盘算了下,家里原来有十六两银子,后来宋陈氏又给回十两,据说是给回十五两的,扣了八两到公中。但宋二郎拿到银子后,又塞了五两回去给他娘做体已。那么家里大概就有二十六两银子。对于这个五两银子就足够一家四口过个挺富足的年代来说,已算是一笔不小的存款。

这笔银子的用处得好好想想,要知道,花出去可能就难攒得回来了。而他们家,用钱的地方真的挺多,明年宋铭承的赶考;饭团会长大,长大后要送私塾给束修,这又是一笔;如果有可能,她还想建一幢青砖绿瓦的房子,不过这是最长远的计划,也是排在了最后,等他们家有更多的盈余时才会考虑。

回到家,两人刚进了大门,大嫂宋方氏就一阵风地急奔而出。

“大嫂,你去哪?”宋二郎忙拉着罗云初闪到了一旁,见他大嫂拿着一把铲子冲出门,他忙问。

“二弟,你回来得正好,你大哥和几个堂哥们因为田水的事,和周老虎他们家的打起来了。”见了宋二郎,宋方氏一脸焦急地解释。

“又是为了田水的事?”宋二郎听了也是焦灼不已,周老虎那帮人,他是知道的,蛮不讲理惯了,讲究的是谁的拳头硬。不行,他得赶过去看看,省得大哥他们吃亏。

罗云初很有眼色地上前,把饭团从他背上抱了下来,“二郎,你和大嫂去看看吧。”

“嗯,你把饭团抱回去睡,然后就留在家帮忙看着孩子们,别担心,没事的。”宋二郎交待完,就对宋方氏说道:“大嫂,你等会,我去拿把锄头咱们就走。”

“哎,你可得快点啊。”宋方氏催促。

宋二郎两人匆匆而去,罗云初把饭团抱回屋里,盖上薄被,掩上门就去了主屋。

宋陈氏正在陪着天孝两兄妹,见了罗云初,便道:“回来了?”

“嗯。”

然后两人便没声了,主屋里全是天孝两兄妹低低的说话声。

罗云初有点耐不住,驴打磨般地转着圈圈,她想问却又不敢问。

“放心吧,咱们罗家的男丁多着呢,都是有力气的,没事的。”终于宋陈氏看不过去,抬了抬眼皮,安慰了她一下。

听她这么一说,罗云初提着的心总共放了点下来。不过她还是担心,这刀枪无眼的,打群架又混乱,万一有个意外,那

好容易,过了近两个时辰,在罗云初第三次回屋看饭团是否醒来时,宋二郎四人才略显疲惫地回来了,但看着神还算不错,脸上带着笑容不是?

“结果如何?”一见着几个都没事,也没受伤,宋陈氏放下了心,也就忍不住问了。

“没事了。”

“大郎,你糊涂啊,当时你和他们置什么气,有啥事回来纠结了兄弟再去啊。”宋陈氏担心受怕后忍不住数落开来。

“娘,我当时也是气急了,水田里的稻苗全都黄尾了,再没有水进田的话就要枯死了啊。这些天我们几兄弟晚上都轮着去跟田水,好容易疏通了,本以为第二天田就满水了。岂知我们前脚一走,周老虎家的往上头一截,轻松地把水给截到他们田里去了,你说我能不急吗?每次都这样,周老虎家的地多,等他够了,咱们地里的庄稼可都要死了。而且他好歹给咱们留点啊,全截了,太欺负人了!”

提起这事,宋大郎仍然一脸气愤。

“娘,您别怪大哥,他也是心疼地里的庄稼。”宋二郎站出来,拍拍大哥的肩膀。

“唉,你们哪,就是太冲动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们怎么办啊。”宋陈氏叹气。

“俗话说,狠的怕不要命的,周老虎他们就是这样,你越怕,他就越当你是软柿子。”

“呵呵,其实这次还真多亏了三弟,里正这才出面帮着咱们说话呢。”宋二郎看了宋铭承一眼,乐呵呵地道。

本来周家和宋家男丁人数都差不多,真掐起来,两败俱伤的可能很大。里正一向是两不相帮的,劝着一两句,没什么效果的,两家若真打起来,他也是不管的。这次他出乎意料的帮忙,宋家这边也是很吃惊的,估计周家那边此刻也是丈二的和尚不着头脑。后来周家先走了,里正跟着他们宋家一起走的。路上隐晦地点出,若宋铭承明年高中,可不要忘了他这个老里正啊。

“真的?”宋陈氏很高兴。

宋大郎点点头,看着三弟的眼神透着满意。

田水事件过后,宋家几兄弟更是坚定宋家一定要有人出人头地的决心,就算砸锅卖铁也要送铭承去参加乡试。宋铭承本人也开始益发用功起来。

安全感

孩子心里藏不住事,有点儿事都闷不住。从起床后,饭团整个人就闷闷不乐。罗云初抱着他,问他有什么事,他也不说。她细想了今天发生的事,知道极有可能是罗叶氏的话造成的。想想她又觉得自己多心了,饭团也才两岁,能明白罗叶氏的话么?不过古代的孩子早熟,倒也不无可能。

罗云初在厨房里帮忙烧饭,让饭团跟着天孝语微去玩,他摇摇头,不肯。就一直腻在她身旁,黑黑圆圆的眼睛就跟着她转,如同向日葵跟着太阳一般。罗云初趁着洗洗刷刷的空档,都会分些神来瞧瞧他。

当罗云初从灶里挖出一香喷喷的红薯出来指给饭团,“饭团,这红薯熟了哦,一会不烫了,你就吃吧。”

饭团的眼泪开始吧搭吧搭地往下掉,可把罗云初给吓坏了。她忙将那小豆丁抱了起来,让他坐在她的膝盖上,给他擦了擦眼泪,焦急地问道:“饭团,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说着就检查起来,看看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饭团的眼泪止不住,他用软糯糯的声音问道:“娘,以后你和爹有了弟弟后会不会不要饭团了?呜呜呜”

“怎么会呢,饭团那么可爱,就算爹和娘有了弟弟妹妹,也不会不要饭团的。”果然是因为她娘的话,罗云初很心疼。

“可是,可是,外婆说”饭团眼里挂着泪,将信将疑地看着罗云初。

“别理你外婆说的,你通通忘掉就行了。”给他擦着泪,罗云初认真地说道。即便她和宋二郎有了孩子,她也不会慢待饭团的。她喜欢饭团,她把他当作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来看待,会有母亲不喜欢自己的亲生骨么?

“娘骗人,以前的娘也说过,等她有了孩子,她一定会让爹把饭团赶出去的。要不就把饭团卖掉!卖给人牙子!呜呜呜”提起他以前的娘,饭团很害怕,小身体抖得像糠筛。

罗云初心里很生气,那个恶婆娘,这些话怎么能和一个一岁多的孩子说?!她揽过他的小身子,右手轻拍着他的背,安慰着:“不会了,那个坏女人,你爹已经把她赶走了,以后她都不敢踏进咱们家半步了。”

“可是娘,你有了小弟弟后,会不会和她一样不要饭团了?”饭团抬起红红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原来在饭团心里,娘和你以前的娘一样坏啊,太伤心了。”罗云初假哭。

“不是的不是的,娘,不是的。”他只是想听娘说不会不要他而已。饭团以为自己说错话,惹得娘伤心的哭了,顿时紧张不已。抬起小手,笨拙地要帮她擦眼泪。

罗云初捉住他的手,小小的,软软的,握在手里,会让人的心不由自主地跟着发软。

“娘亲骗人!”发现她脸上没有泪珠,饭团撅着嘴,气哼哼地转过身。

罗云初发现饭团真的好可爱啊,一把按住,就往他脸上亲去。吓得饭团瞪圆了眼,小嘴微张,“娘?”

“呵呵,饭团好可爱哦。放心吧,就算娘不要小弟弟小妹妹也不会不要饭团的。”罗云初着他的小脸,安慰。既然饭团心里不能接受,那就缓一段时间再要孩子吧。

“真的?!”饭团很惊喜,却又不安,他总觉得这个要求好过分哦,他觉得自己好坏哦。

而且,“娘,我也好想要小弟弟小妹妹来疼哦,饭团是不是好贪心?”但他又怕爹娘有了他们会把自己卖掉,所以他很纠结。

“呵呵,怎么会呢。”罗云初知道他这是没安全感,这看以后的行动吧,慢慢给他信心以及安全感,此时即便她说得天花乱坠,还是没什么用的。

晚上睡前,罗云初又拉着宋二郎给饭团做了一次保证,饭团放下大半的心,又恢复了笑容。

“媳妇?咱们?”宋二郎的手索着伸了过来,罩上两团馒头。

罗云初推了推他,“饭团还没睡呢。”

“那小子早睡着了。”宋二郎不管,直接扒拉着她的衣裳。

“唉,你这人,怎么那么猴急,等一会会死啊。”罗云初也急起来了,万一饭团又醒过来看到他们这样子怎么办?好不容易让他忘了那晚的白面馒头,不再提起来着。

“媳妇,人家忍不住了嘛。”被欲/望折磨的男人哟。

感受到身旁男人灼热的体温,罗云初不吭声,默许了他的行为。宋二郎大喜,立即翻身上马。

可惜天公不作美,咳,应该是饭团不作美。正当他爹将亵裤给褪了下来时,他翻了个身,小手啪的打在了他爹的熊腰上。突如其来的意外把宋二郎吓得一个哆嗦,连带下面硬挺的凶器也受到了连累,疲软了下来。

罗云初一看,不厚道地笑了起来。原来饭团那小家伙睡觉不老实,睡着后时不时翻个身,横七竖八的。这情况每晚必发生,不是甩个小手过来就是横一条腿过来。刚开始那会,罗云初也是被唬了一跳,但经过两晚的磨合期,她已经适应了。

“娘”睡梦中,饭团动了动小嘴,然后又没动静了。

宋二郎瞪直了眼,抚额呻吟道:“这小子,再来几次,我真的要报废了。”

“不行,明天我拉点木给黄木匠,让他帮着打一张小床!”他要抱老婆,他不要在自己床上还被人空袭!

罗云初嗯了一声,决定不反对,她知道,如果她不支持的话,宋二郎会抓狂的。

次日下午,处于农闲状态的罗云初和宋陈氏宋方氏一道在客厅编织一些农具如簸箕箩筐篮子等。而天孝饭团等则在一旁玩儿。

夏日的知了在树上不停地叫着,徐徐的微风吹过,带来丝丝的凉意。

“卖豆腐脑咯。”

“有豆腐脑卖咯。”叫卖声拉得长长的。

玩儿着的三兄妹听见了,语微第一个受不了,她腻到宋方氏身边,抱着她的手撒娇,“娘,给我买豆腐脑嘛。”

饭团也是满脸期待地看着罗云初。罗云初把他招了过来,他的头,从衣袖里拿出两枚铜板给他。“给小贩一枚就行了,剩下一枚自己收着知道不?”

饭团笑了,用力地点点头。

“去去去,成天知道花钱!”宋方氏很不耐,推开女儿,真是的,天气都热死了还粘上来。

被拒绝的语微愣愣地站在那,而天孝则微抿着嘴,倔强地看着妹妹和娘不说话。

看到罗云初大方地给了饭团两枚铜板,宋方氏脸上挂不住,她心里的怒气急需发泄,儿子她舍不得打骂,只好发泄在女儿身上了,“你个吃货,天天就知道吃,也不想想你娘我省吃检用还存不下两个铜子,哪里有那么多钱给你乱花?我可不像你二婶,家底殷实!真羡慕,就给你二婶做女儿去!我不稀罕你!”

后面四个字咬得很重,明显是讽刺,谁不知道罗家穷得出不起什么嫁妆,哪里还会有什么殷实的家底?她这么说,无非就是嫉妒罗云初前些天得了宋陈氏给的那些银子罢了。

这段话,直接把语微说哭了,“娘,我不买了,我不要豆腐脑了,你别不要我,呜呜呜”

看着眼前的闹剧,罗云初心里叹了口气。她再拿出一枚铜板,递给饭团,“饭团乖,和哥哥姐姐一起去买豆腐脑吃吧。”说完又对天孝语微说道:“你们和你弟弟一道去,他人小,拿不了大碗。”

天孝语微两个孩子拿眼看向他们母亲。

“去吧,记得照顾一下饭团。”宋方氏暗自得意地点了点头,哼,你给了好处又如何,孩子还是向着我的。

宋陈氏上个厕所回来时,得知几个孩子出去买豆腐脑了,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就接着忙和了。

争吵

某天吃晚饭的时候,宋大郎说道:“沙地里的黄豆花生该施肥了。”

吃饱了,宋二朗放下筷子,“嗯,是的,前两天我去瞧了瞧长势,正打算过两天和大哥你说呢。”

“那明天一早,咱们就去施肥,顺便除草。”宋大朗一锤定音。

“我看行。”

“嗯,娘留在家看孩子,三弟留在家里读书。”宋大郎看了一眼细皮嫩的罗云初,迟疑地看向他二弟。

宋二郎心里虽然心疼媳妇,但大嫂都一起去干活了,自家媳妇也不能不去不是?于是他说道:“云初也和我们一道去。”

罗云初点了点头,她也不是个懒惰的,那么大个人了,别人能干活,自己自然也是可以的。

“大哥二哥,我也一道去吧。没道理家里的年青劳力都去干活,而独独让我一个人享清闲吧?”宋铭承笑笑说道。

“混说,你在家读书,怎么就是享清闲了?咱老宋家还指望你出人头地光耀门眉呢。家里要是谁不满,你与我说,我定给你个说法。”宋大郎轻斥,眼神意有所指地扫过自家媳妇。宋方氏什么得,自己作丈夫的最清楚不过了。那张嘴就是不饶人!

“大哥,家里没人说我。只是我觉得,去干点活也不会耽误我读书。而且假如以后真能高中,做了官总不能五谷不分吧,这样怎么能做一个好官呢。”宋铭承最是了解他的家人了,果然,听了他的话,宋陈氏宋大郎都信服了。

“好吧,你可以一起去,不过,我们叫你回来的时候,你一定要回来读书,知道不?”宋大郎瞅了瞅三弟白晰的脸蛋和单薄的身子,暗自摇了摇头,既然他想去,就让他去看看吧。给他安排点轻省的活儿便是了。待太阳毒辣时,便让他回来看书。

“嗯。”宋铭承点了点头。

罗云初倒对这样的罗铭承很欣赏,死读书是不行的,没瞧见多少农村出产的书生就因为完全脱产而变成了一个只知道之呼者也的酸秀才了?除了读书写字,他们一点谋生的技能都没有。运气好点的,考个一次两次三次,能高中,运气不好的,考到四五十也是有的。没高中前他们是怎么生活的?靠家里的老父老母养着还是靠卖一些字画为生?这样的人过得太落魄了,罗云初不希望宋铭承变成这样的人。

不过这份欣赏,罗云初也只是放在心底,并未出声。她才没那么傻呢,若此时站出来明着支持宋铭承,指不定宋陈氏和宋大郎会以为自己也看不惯宋铭承的清闲呢。没看到她大嫂如今都噤若寒蝉了么?

次日,寅时刚过,罗云初就被摇醒了。

“媳妇,起床吧,早点儿去干活,日头不毒。”宋二郎快速地穿好了衣服。

“哦。”罗云初打了个哈欠,揉揉仍然困倦的双眼。

快速地整理妥当,罗云初给熟睡中的饭团拢了拢被子,这才来到院子里。

快速地解决了早饭,天才蒙蒙亮,分工好,众人就出发了。宋方氏挑着两簸箕的农家肥走在罗云初前头,趁前头的众男子不注意,白了她几眼。

罗云初就当没见着,不和她计较,谁让自己轻省得让人嫉妒呢。宋大郎安排的,除了罗云初是扛了三把锄头铲子外,其他人一律都是挑着农家肥的,不过这也有轻重之分。宋大郎宋二郎自然是挑两担分量最重的了,而宋方氏和宋铭承的提子都还算轻省。不过比起罗云初来却又重了许多,难怪宋方氏要不满了。而且这事是她丈夫安排的,所以她不敢有意见,这才把怒气都发泄到自己身上来了。所以罗云初不和她计较,真计较起来,自己就是得了便宜又卖乖。还不如让她瞪自己几眼扔几个卫生球发泄一下呢,反正她又不会少一块。

到了地方,大家把担子农具都放到一棵龙眼树下。罗云初一眼往远处望去,四处都是雾蒙蒙的一片,不过远处倒也有一些人影在田间劳作了。原来自己这群人并不是最早出来干活的呀。

虽说是施肥,但仍要把新长的一些小草给锄掉,顺便给黄豆花生等植物松松土,好施肥。不管是除草还是施肥后的埋肥,都是要用到相应的农具的。罗云初穿越前是生长在乡下的,这样的活也干过,但毕竟是时隔多年,生疏在所难免。于是安排她锄草时,她一不小心,力道控制得不好,把两棵豆苗给拦腰锄掉了。在她祸害第三棵的时候,宋二郎看不下去了,让她去干埋肥料的活。行,埋肥就埋肥,简单!可那么锄头怎么那么重呀,一不小心,用力过猛,又有两棵豆苗死于她的锄头之下。

宋二郎对她很无奈了,“你去施肥吧。”除了这个,已经没有什么是她能做的了。

罗云初看着那些黑糊糊,散发着异味的农家肥,皱起了好看的眉。她就是不愿意做这个最轻省却最脏的活,才抢着去锄草的,岂知到了最后,她仍然逃脱不了和农家肥打交道的命运。这农家肥的原料是猪屎**屎鸭屎和草木灰啊。想了想,她决定还是不想直接用手和它们来个亲密接触,而是看了看周围,果然,在不远处的荒地里长着一种植物,叶子大大的。她跑过去,摘了好些回来。然后开始施肥,虽然目的达到了,但速度确实挺慢。她寻思着,回去就找些破布,做个手套什么的,就不怕了,这样施肥的速度也能快点。

宋家众人都挺理解罗云初的,新媳妇儿嘛,爱干净是可以理解的。宋大郎也是这么想的,以前他家那位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偏就宋方氏看着罗云初慢吞吞的干活,心里很是不满,但看在宋二郎的面子上,忍了。

不过后来见她第二次跑去休息时,顶着毒辣太阳的宋方氏觉得心头火起。

“哟,弟妹自打嫁进了咱们宋家,身子倒是越发的娇贵了。”宋方氏似笑非笑地说道。

罗云初久未在阳光底下干活,自然需要一段过渡期。她刚才是真觉得头晕目眩的,才二郎说了一声,跑来树底下休息的。稍好点了,她又去干活了。但宋方氏却不放过讽刺她的机会。

听到宋方氏的讽刺,她犟着脸不答。她知道宋方氏一向都看她不顺眼,其实罗云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她了。有时她细细回想从她进了宋家大门起,自己似乎真没得罪过她,为什么她却老实是针对自己呢?

前天,她空闲,看到杂物房里有两只香芋,她就寻思着做道香芋西米露给孩子们当零嘴吃。但宋家没有西米,不过这个可以用绿豆代替,没有牛椰,可以用糖水代替。只是糖水没有牛椰那么香甜罢了。岂知什么东西都准备好了,宋方氏进了厨房,发现做这道甜品需要耗费许多糖,当场给罗云初甩了脸子,把厨房里的糖拿回房里藏好。罗云初当时很气愤,这糖是公家的,为什么她不能用?而且她又不是经常做这些耗费材料的食物。

昨天早上,饭团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半只**蛋。说是天孝哥哥给的,他舍不得吃,拿回来给娘吃。还让她不要告诉别人,特别是不准告诉大伯母。当时罗云初感动不已,接过那半只**,给他剥了皮,假意咬了一口,然后全部都喂到饭团嘴里去了。她还记得饭团当时那满足的表情。但她却对大嫂生出了一股不满。家里的**是公家的,下的蛋也应该是公家的吧。你怎么就净想着给你的孩子开小灶了?家里还有另外一个小孩子呢,算他一份又怎么样?罗云初不是恨宋方氏开小灶,只恨,开小灶的受益者中没有饭团。家里只有三个孩子,即便算上饭团一份,宋方氏也不吃亏。

至此,罗云初萌生了分家的想法。她想,分家后,饭团应该能吃上点好东西了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有什么好东西,宋方氏都先紧着她的孩子。

宋二郎看着脸色苍白的媳妇,心中一痛,刚想站出来说她的活我干了,却看到三弟朝他摇了摇头。

宋铭承笑道:“大嫂,少说两句吧。这太阳真毒辣,我都有点晒晕了。你也过来休息一下吧,身体要紧,活是干不完的。”

“哼,我可没那么娇贵!”宋方氏仍不依不饶。

“我说你这婆娘,一天不折腾出个事,你心里就不舒坦是不?”宋大郎走了过来,看到脸色苍白的罗云初和沉默的二弟,对着自家婆数落道。

宋大郎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倒把宋方氏心中的怒火点燃了,她本就对宋大郎今早的安排很不满,大家都是宋家的媳妇,为什么她就能挑轻省的活干?而自己却得和男子一样,挑挑担担的?

“好你个宋大郎!连你的魂也被这狐狸勾啦?我是你媳妇啊,你不帮我反而帮起外人来了,你对得起我吗你?”宋方氏把手上的锄头给扔了,双手叉腰和宋大郎对骂。

数落完自己丈夫,宋方氏又转过头来喷罗云初:“还有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说你几句怎么了?别装着一副可怜相来勾引男人!”她就是看不惯罗云初那副细皮嫩的样子。而且这些年来,宋方氏已经习惯了在宋家独揽大权了,罗云初的介入让她有很强的危机感,所以她才会有意无意地针对她。

可怜相?她哪里有装了?罗云初真觉得自己很冤,面对泼妇她不说话不行吗?难道要如她一般叉着个腰像只火**不停地在那里叫骂着才算不装可怜?而且,说她勾引男人,她勾引谁了她?这口气她坚决咽不下去!

“大嫂,你哪只眼看到我勾引人了?”

“大嫂,你嘴巴放干净点!”宋二郎听不下去了。他的脸色黑得可以,任谁的媳妇被人当面骂作狐狸,谁都受不了。

“你,你这婆娘,不可理喻!要撒泼给我回家去!别在外面丢人现眼!”宋大郎注意到不远处田间做活的人都有意无意地朝这边看过来。

宋铭承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好哇,你们宋家三兄弟就帮着她是吧?就欺负我这个媳妇大嫂是吧?哼,既然如此,那就分家吧,我带着孩子自己过!你们就和她过活去!”看到所有的人都维护罗云初,宋方氏心里更恨了,说出的话更没有余地。

“闹够了没?”

“没够,宋大郎,我可告诉你了,这个家,有她就没我,有我就没她!”说完,宋方氏就跑了。

“大哥,快追上去,哄哄就好了。”宋铭承推推宋大郎,催促道。他可不想好好的一个家莫名其妙的就散掉了。

宋大郎犹豫了一会,看了宋二郎和罗云初一眼,说:“二弟二弟妹,你们别理那婆娘,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吧。我去把她追回来。”

果然是一山不容二虎,除非是一公和一母,罗云初默默地想着。

宋二郎捏了捏她的柔夷,担心地看着她。罗云初朝他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

发生了这么件事,大家都没有心情干活了,于是略作收拾,便心情低落地家去了。

分家

罗云初他们回到家时,看到宋大郎板着脸坐在客厅,而一双儿女则哭红了眼。

罗云初心里一沉,要坏事了,闹那么大?果然,她刚进大厅就发现宋陈氏不满地瞥了她一眼。

“你们谁来告诉我这老婆子是怎么回事?今早好好地去干活,刚才你大嫂去红着眼回来,哭着闹着要分家,劝也劝不住!这不,孩子也不要了,收拾东西回娘家去了。”

“她回娘家就回娘家,反正想分家,在我活着的时候是决不可能的!”宋大郎态度很坚决,在他的想法里,分了家就意味着这个家就散了,分了家后兄弟间的情分也会渐渐变淡的,所以他坚决反对此事。他知道他家婆娘想分家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也多次训斥过她,但她就是听不进去。

昨晚完事后,他家婆娘就吹起了枕边风。说,“哎,死鬼,若分了家,咱们俩这些年攒下的银子加上她的一些体已,盖三间青砖瓦房不成问题。而且分了家后,咱们就能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了,也能给孩子们买些好东西来补一补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天都是清汤流水的,没一点荤腥。”

当时他就反驳她,“如果只是为了孩子,那分不分家完全没关系,你私底下没少给自己家的娃开小灶吧。”

“宋大朗,你这话说得好没良心,我这不也是为了咱们的孩子好?你没瞧见,他们的身子瘦得就剩层皮包层骨了。你不心疼我心疼!”宋方氏气呼呼地转过身。

沉默半晌,宋大郎道:“饭团比天孝他们还要瘦呢。”

宋方氏转过身来瞧着宋大郎,不满地道:“嘿,你这人,到底天孝是你的孩子还是饭团是你的孩子?”胳膊肘儿往外拐的爹,她还是头一次见到。

“大伙儿一起生活,你总不能净偏心自己的儿女嘛。饭团也是咱们的侄子啊。”宋大郎就看不惯就是这点,大人什么的无所谓了,你连一个孩子的口粮都克扣,也太

“是二弟还是二弟妹找你抱怨了?好啊,心疼儿子,那就分家!以后他们想怎么疼,我们也管不着。”

“你,不可理喻。”宋大郎嘴笨,说不过她,拉过被子往身上一盖,就躺下了。

“哎,死鬼,别告诉我你不想住新房子啊。我是受够了这破泥房了。”推了推他的肩膀,宋方氏问。

“想住,但娘和两个弟弟都住泥房,我怎么忍心?唉,还是再等等吧,多攒点钱,盖套大点的房子,好叫咱们全家人住进去。”宋大郎闷声道。

宋方氏嗤笑一声,“死鬼,咱们家攒这点银子攒了多少年?有近十年了吧?这才够盖三间大屋!我可不想再攒个十年二十年的,到时我黄泥都埋到脖子了,还住那么好的房子做什么?死鬼,我可告诉你,这家是分定了!想我嫁进你们宋家,又是生娃又是持家务的,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好容易日子有了奔头,你却要我勒紧裤带和你过苦日子,你对得起我吗?”

接着便是一顿闹腾,直吵得他心烦不已。

“你们谁来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见没人开口,宋陈氏又追问。

这事涉及他大哥二哥的媳妇,两人都不好说,而罗云初就更不能说了。宋铭承叹了口气,站了出来,把事情的经过和宋陈氏说了一遍。

“大哥,你去把大嫂接回来吧,我给她倒茶赔罪。”罗云初手一抹,眼睛红红的表态。宋方氏今天闹得太过了,若此时自己的态度过于强硬,给宋家众人留下的印象会很糟糕。所以,在必要的时候她得抛下面子来示弱,而且今天自己确实也受了委屈,想想,眼眶就不自觉地红了。

“一个两个,都是不省心的!”宋陈氏气道。

尽管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了解罗云初在这事里也很无辜,但在宋陈氏眼里,自己的儿子都是好的。而两个媳妇吵闹,不管谁赢谁输,两个都有过错。她素来知道宋方氏的刻薄子,但事情的由头是二媳妇起的,罗云初难免会被迁怒。

事情的经过,宋二郎全看在眼里,大嫂今天也闹得太过了吧。自己媳妇真的很无辜,不就是干活慢了一点又休息了两次吗,大嫂至于这样就骂人?但此刻他又不好说什么,大嫂回娘家了,大哥也够心烦了,而他娘又明显在气头上。他向着媳妇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训斥媳妇这等违心的事,他做不出来。所以他站在那,想着回去时再好好安慰一下媳妇吧。

“大郎,明天你抽个空,去方家把你媳妇接回来。”最后,宋陈氏下了命令。

宋大郎黑着脸应了下来。

当天的饭菜是罗云初整治的,尽管味道挺好的,不过大家明显没什么胃口,略吃了些就搁了筷子。

饭团也知道今天大伯母回娘家去了,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听天孝哥哥说为了要分家的事。分家是什么?他不明白,看天孝哥哥哭得伤心,他就没问,只乖巧地蹲在他身边。

晚上,饭团不哭不闹,乖乖地在罗云初的轻拍下睡着了。

“娘子,今天委屈你了。”宋二郎揽过他媳妇,轻声安慰。

“没什么,二郎你理解就好了。”搂着他的脖子,罗云初很感动。和她最亲密的人向着她就好了,至于其他人她不想太贪心。

“媳妇,那个,如果分家,你能适应吗?”媳妇的手白白嫩嫩的,他怕她持不了家务。大嫂当着他的面都敢这样骂他媳妇了,他不敢想象,若大家一直这样生活下去,他怕她会吃亏。媳妇这人说话做事都是温温柔柔的,哪里是他大嫂的对手!

“二郎,你不用担心,我会做很多家务的。我能给你做饭烧菜,洗衣服,还能照顾好饭团。地里的活我也能帮着干,只是你不许嫌我手脚慢!”偎进他怀里,罗云初柔声说道,“二郎,说心里话,我其实挺赞成分家的。分了家后,我就能给你们爷俩做些好吃的补补了。这么些天,除了我嫁进来的第一天你买了一块外,咱们都没吃过了吧?我和你倒没什么,但饭团那么小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营养跟不上怎么行呢?”

“呵呵,想不到俺媳妇还会做这么多事啊。”宋二郎很感动,如此看来,分家,也不是一件坏事。

“那当然,你可不要小瞧了我!”罗云初骄傲地挺了挺脯。

“呵呵,俺媳妇真能干。”

“那是。”大言不惭的声音。

“睡吧,明天还有得忙呢。”

“嗯。”

次日,宋大郎去了方家,带着儿子去的,却没能把宋方氏给接回来。

看着空手而回的宋大郎,宋陈氏问了原因。

“娘,您别管这女人了,她疯魔了。”宋大郎很生气。

“到底为啥她不肯回家?”

“她坚持要分家,说不答应分家她就不回来了。”抹了抹脸,宋大郎觉得很疲惫。

宋陈氏听了这答案,沉默了,“你去忙吧,让我想想。”

“娘,您别多想了,家是不能分的,既然她不愿意回来,我,我就当没她这个妻子!”宋大郎跺着脚,发狠道。

“浑说!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入夜的时候,宋二郎拿着今天打来的米酒,和宋铭承勾肩搭背地去找他们大哥了。

也不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结果就是宋大郎松口了,肯分家了。三兄弟把商议好的结果和宋陈氏说了。宋陈氏听后,叹了口气,说随他们了。

次日,宋大郎沉着个脸去接宋方氏,宋方氏满脸喜色欢天喜地的回来了。一前一后进门的夫妻,脸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哎呀,二弟妹,那天我发浑了,说话不好听,你可别往心里去啊。”宋方氏一回来,就拉着罗云初的手直骂自己。

“大嫂,怎么会呢。”罗云初干笑。

“我就知道二弟妹历来都是个大度的。”宋方氏假意叹了口气,“其他咱们分了也好,不是么?如此一来,弟妹也可做些自己喜欢的吃食,像上回你想做那个什么香芋的,就不必束手束脚了。而且我知道二弟妹嗜辣,前头和咱们住着的时候,娘她老人家吃不了这个,真是委屈你了。现在可好了,分了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听她这么一说,敢情分家还是专门为了她好似的?罗云初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呵呵,大嫂今天的心情很好哦,是不是有什么喜事?”要分家了,你表现得这么兴奋,不是得尝所愿了么?别想把分家的由推到我身上来。

宋方氏脸一僵,“哪有什么喜事啊,不过是娘家的母猪又产了一窝崽罢了。对了,娘他们在大厅等我们了,咱们赶紧进去吧。”

“嗯。”罗云初朝宋大郎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分得彻底(捉虫

宋陈氏扫了宋方氏一眼,淡淡地说道:“回来了?”

宋方氏倒乖觉,上前低低地喊了一声娘。宋陈氏嗯了一声,便没再理会她。

“既然人齐了,就商量一下这个家该怎么分吧?”

听闻这话,宋方氏一喜。总算要分家了,她本来以为要多费许多口舌才能说服宋陈氏的呢,想不到

在宋方氏的想法里,以前不分家,是因为那时候宋家真的很穷,而两个小叔子也不错。宋二郎有着浑身的力气,是干活的一把手,而宋铭承的学问好,指不定哪天他就高中了,有了好处自然少不了她这个做大嫂的,所以她自然得巴结着了。尽管她对他经常在家读书不出去干活的行径略为不满。

如今宋二郎也成家了,她那二弟妹一看就是什么都不会的,三弟又不能经常帮着干农活。怎么想都是他们家大郎吃亏了,所以她才迫切地想要分家。在她的想法里,大郎是弄田种庄稼的一把好手,而自己的劳力可以顶得上一个男人了,凭着两人的努力,一家四口的日子还不过得美死了?

“娘,你做主吧,怎么分,我没意见。”宋大郎站出来说道。

“我也没意见。”

“我也是。”

宋二郎和宋铭承也跟着表态。

“那好。”宋陈氏点点头,“先说说人怎么分吧,我知道老大家和老二家肯定是要分开的,至于我和你三弟嘛。”说到最后,她笑了笑。

“那还用说,娘自然是和我们一起住的了。”宋方氏抢先说道,“娘,你不会不管我们吧?天孝他们可离不得你。”

孩子他们,她是竭力要争取的,一定要接到家里来,她出去干活时也好让她帮带带孩子做做家务什么的。至于宋铭承嘛,让她很犹豫。这次回娘家,她可听说了,举人可不是那么好考的。高中的人大多都是在京城里的世家或各地有关系的书生,像他们三郎这种寒门学子,通常都很难高中的。这消息让本来犹豫的宋陈氏下定了决心,只要宋陈氏一人。至于宋铭承就塞到二弟家里去吧!

宋大郎亦点点头,期待地看着他娘。

宋陈氏见二郎夫妇也没什么强烈反对的表情,便点头同意了。她心里也是这般想的,于情于理她和大儿子一家比较好。如果跟二儿子,村子里的人指不定怎么说大郎呢。

而且无论古今,在孩子多的家庭里都是偏疼大的和小的,中间的就比较忽略了。

“呵呵,既然娘和大哥一道了,我就跟着二哥二嫂他们一起吧。二哥二嫂,你们可不能不收留我啊。”宋铭承玩笑似的话里带着一股认真。

宋二郎笑了,“这自然是没问题的,对吧,媳妇?”

罗云初亦笑着点点头,“三弟不嫌弃我烧的饭菜就行。”

宋陈氏和宋大郎都欲言又止,宋方氏倒抢先一步说道:“这真是太好了,我看村里的人还有什么闲话可说!”这话旨在提醒宋大郎和宋陈氏,别把三弟拉进家门了。如果连他也一起到了大房的话,那么外头的人还不知道怎么戳二郎的脊梁骨呢。

于是,宋陈氏和宋大郎莫可奈何地点头准允了。

“下面,轮到这些田产的分配了。”

宋陈氏的一句话,宋方氏的双眼都亮了起来,灼人得紧,这才是分家最重要的部分啊。

“你们三兄弟,这些田产按理说应当分成三份的。如此一来,二郎家相当于分得双份田产。但由于我现在跟着大郎住,大郎家总共有五口人了,而二郎那头只有四口。我也不好让大郎太吃亏。”此话一说完,宋陈氏扫了众人一眼。

“娘”宋大郎想说什么却被宋方氏拉住了。

宋方氏心里暗喜,哈哈,看来还是自家占便宜了啊,“娘,刚才大郎三兄弟都说了,由您作主,他们都没意见的。您就放心分配吧。”最好是多分一点好田好地什么的给他们家。

罗云初心里一紧,面上却没什么异样,先看看怎么分再说吧。若是宋陈氏慢待了二郎,在这以孝为天的地方,她也不能多说什么。

“把田地分成四份,你们三兄弟和我一人一份,我那份就让大郎先管着。等以后我百年了,你们三兄弟再平分吧。”

“娘--”几兄弟齐喊。

宋方氏脸色一变,她原来还以为是多大的好处呢,原来只是这样!

“你们不用说了,人都有那么一天的。如果这个分法没意见的话,就按这个分吧。”宋陈氏罢罢手。

宋家三兄弟均摇了摇头表示没意见。

后来罗云初他们又分得了一些厨房的家当,宋二郎表示这些全留给大哥,他不要的。可是大郎不准,只好一人拿了菜锅,一个拿了饭锅什么的平分了。屋后的空地也是平分了,宋大郎他们那边的房子连着东边的地都是他们的。而宋二郎他们也分得了房子连着西边的菜地。**舍鸭舍里的**鸭也是一人一半分了,连那两头猪也是一家一只。

其他的东西都好说,只是分到**鸭时,宋方氏老大不愿意。这些都是她一手养大的呀,凭什么分给宋二郎他们呀?最后还是宋大郎亲自去分的。宋二郎后来只要了两只抱窝的母**,其他的都没要。罗云初也赞成,真平分了那些**鸭,还不给宋方氏惦记一辈子啊。既然要分家那就分清一点,省得到时她胡乱攀附自己一家。

对于宋二郎他们的识相,宋方氏很高兴。高兴之下,她倒大方起来了,一下子给了罗初云十只带种的**蛋并教她怎么孵化。

分家后,宋方氏雷厉风行,催促着宋大郎他们去丈量土地整理边界什么的,家里的,也三两下就拎清了。

罗云初算了算,他们家如今分得了一亩水田,一亩半的沙地,两亩半的坡地,五亩山地。其中有一半是罗铭承的。他们合计起来,也就是刚好十亩地而已。这十亩要放在现代可是很多了,在这地方也不过是比普通人家略多了一些而已。

旧厨房分给了宋大郎他们,罗云初这边是没有厨房的。宋二郎当天就请了村子里有名的老泥瓦匠王二叔,帮忙盖间小的土坯房充作厨房。后来宋二郎又盖了间简陋的**舍鸭舍和猪舍。

家里有了大变化,孩子总是最兴奋的。罗云初坐在小兀子上摘菜时,看到在院子里跑来跳去围着他爹转悠撒欢儿的饭团,会心一笑。她每天就忙着给他们做饭,然后带带饭团,闲时就拿出针线出来给饭团做些小被子小枕头之类的。听二郎说,估着这两天,饭团的小床就打好了。她的针线虽然不算顶好,但只要不绣什么东西上去,缝缝补补还是可以的。

厨房建好的当天,饭团的小床也打好了,是二郎他姐和姐夫亲自送来的。忘了说了,宋家除了三个儿子外还有一个女儿,比大郎小一岁,比二郎大两岁,嫁给了隔壁村的一个姓黄的木匠的儿子。罗云初听闻他还有一个姐姐时很疑惑,他们成亲那天没见着她呀。按理说,弟弟成亲,她这个作姐姐的理应到场的吧。宋二郎叹了口气说她生大儿子那年摔了一跤早产了,出生后孩子的身体就不是很好。他们成亲那会,孩子正在发高烧离不得她。那天只是他姐夫来了而姐姐却未出席。

宋大姐和大姐夫把木床放在院子里后就微愠着脸去见了宋陈氏,也不知宋陈氏和她说了些什么,出来见到罗云初时,脸色总算没有那么难看了。不过那双锐利的眼睛却不住地打量着罗云初,罗云初给她奉上了茶,便笑着坐在一旁和她扯起了闲话来。其实说是闲话也不过是问一下她夫家那边的公婆儿女的身体之类的。而宋二郎则和他姐夫聊开了。

宋大家回来时,给几个孩子带了点零嘴,饭团跟着天孝兄妹玩儿去了。

宋大姐和罗云初说话的同时,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所在的屋子。他们如今这间待客的房子是之前那间杂物房,分家后,罗云初就把它收拾出来了。虽然仍堆着一些整理好的东西,但被她用一些破旧的布拼接而成的帘幔隔开,倒也显得雅致了许多,没让人感到杂乱。她是宋家的女儿,成亲后亦经常和娘家保持来往,这房子原来是做什么用的她自然清楚。她亦没想到这二弟媳收拾起屋子来倒像模像样的,看起来像是个会过日子的。

“二弟,分家的过程我也听娘说了,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姐只希望即便分了家,你们几兄弟都要相互扶持,切不可亲疏不分啊。”说着瞪了罗云初一眼,以示警告。

罗云初微微一笑,懒得和她计较。日久见人心,她不必在这当口为自己争辩什么。

“大姐,你放心吧,我省得怎么做的。”宋二郎认真地答道。

“那就好。”宋大姐看了一眼外头,“天色也不早了,我和你姐夫就回去了,得空我再回来看看。”

“大姐,等等。”宋二郎从袋里掏出一小块碎银子,递给她,“这是那张床的工钱,你拿着。”

“二弟,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臊死你大姐我啊?赶紧拿回去,要不别怪我翻脸!”宋大姐板着脸说道。

“大姐,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就收下吧。你家里也难,小靖玉时不时地病上一段时间,又离不得药,银子如流水般的花出去。咱们家也不富裕,你二弟我又是个没本事的,帮不上大忙,心里难受啊。”宋二郎说到最后,心情很低落,自小,他就和大姐感情最好。他爹逝世后,他就由大姐带着。两姐弟的感情比其他人都来得深,如今见她家是这般情况,心时也很不好受,每次去镇上经过她家时都会去看看,时不时地塞些钱给她。

罗云初也听明白了,上前劝道:“大姐,你就收下吧,况且这钱也不是白拿的。是姐夫帮我们打木床的工钱呢。”

“就帮你们打个小床,花得了什么工夫?”

“大姐,让你收下就收下,再推辞就是不把我们当亲人看待了。”罗云初从宋二郎手里拿过那银子,直接塞给他姐夫。

“这”黄大梁拿眼看向他家婆娘。

宋大姐叹了口气,示意她丈夫接过钱,道:“二弟二弟妹,这钱大姐就拿了,以后唉,总之大姐记着你们这份情。”

又说了一会儿话,宋大姐两人就告辞了,

看着宋大姐略显疲惫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罗云初转过头来对宋二郎说道:“二郎,大姐她也不容易,咱们以后有钱了就帮衬帮衬她吧。”

“嗯,媳妇,你真好。”宋二郎很高兴,嘿嘿笑了起来。

“浑说什么?”罗云初啐了他一句,突然觉得害羞起来,“呀,该做饭去了。”说完落荒而逃。

独留宋二郎在后面傻笑一通。

两张床

饭团的一只小手捉着罗云初的裤管,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爹新摆弄的那张小床,用糯糯的声音问道:“娘,爹在做什么?”

“你爹正在给饭团安装新床呀。”罗云初找了离他近的椅子坐下,待他需要什么东西的时候,自己也方便递给他。将饭团小小的身子抱起来,让他坐在腿上,“饭团,你就要有张新床睡觉觉了,高不高兴?”

“高兴。”在饭团幼稚的脑袋里,他认为新东西都是好的,像新衣服新鞋子,所以新床,也是好的。可是,饭团只有一个啊,怎么能同时睡两张床呢。这床又不像新衣服一样,能让穿了旧的在里面再穿新的在外面。

“呵呵,以后饭团晚上就睡新床好不好?”罗云初笑着了他的小脸。

“我不,我要和娘一起睡,娘香香的,好闻。”饭团不依,扑到她怀里拧起麻花来。

“不行。”冷不丁的,一直埋头苦干的宋二郎抬起头来反驳了儿子一句。

“为什么嘛?”听到不能和娘一起睡,他爹的态度又那么强硬,饭团眼眶很快就红了,要哭不哭地看着他爹。

罗云初扯了扯宋二郎的衣摆,“二郎,孩子还小,慢慢说就是了,别那么大声,吓着了孩子,心疼的还不是你呀?”

宋二郎自知理亏,媳妇说得有理,他只好鼻子嘀咕道,“男子汉哭啥哭?”

“我是饭团,不是男子汉。”小饭团拧起来了,“娘,饭团和你一起睡好不好?饭团不要睡新床啦。”

看到他如此抗拒,罗云初颇为头疼,她叹了口气,决定换个说法,“饭团,咱们家那张大床太小了,咱们三个晚上睡在上面,娘挤在中间很不舒服哦。如果饭团睡新床了,那娘就会舒服很多哦。”

饭团不想和他娘分开,但又不想他娘不舒服,好纠结啊,啊,有了,“让爹去睡新床,我和娘睡原来那张,这样娘就不会不舒服了。”

宋二郎正在打钉子,闻言,差点被锤子锤到手。

“可是,这张小床躺不下你爹呀。”这张床只有五尺长三尺宽,对宋二郎来说太袖珍了。

“好嘛,饭团睡新床就是了。”反正能和爹娘同一个房间,总比和睡来得好。

听闻这个小人儿终于肯妥协了,宋二郎和罗云初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心情一好,干活的速度自然快了许多。没一会儿,宋二郎就将那张小床给安装好了。

“饭团,娘给你铺席子挂蚊帐去。”将饭团放下地,罗云初就给他铺起床来,宋二郎心里高兴,也围着罗云初前前后后的帮忙。

吃过晚饭洗过澡,饭团觉得今晚他爹爹好奇怪哦,眼神整晚的围着娘转,看着娘的眼神就像他看到白面馒头一样狂热,恨不得上前把吞下去一样。

“饭团,睡觉吧,早睡早起,明天好有神找你天孝哥一块儿玩儿。”儿呀,你咋还不乖乖睡觉?

“爹,饭团还不困。”爹今晚怎么了?饭团迷惑,他都说了两次不困了,爹还催,真讨厌!

罗云初掬着一头半干的头发从屏风处慢慢出来,看到的就是这副画面,饭团自顾自地坐在那玩九连环,而宋二郎则是一脸郁闷。刚才的话她都听到了,因此她还闷声笑了好久。

“娘--”见了罗云初,饭团把手上的九连环扔在一旁,就腻了过去。浑然不知道他正被他老爹瞪着。

罗云初把他抱到小床上,哄了好久,才把他哄睡了。

(因为河蟹的关系,所以在此加一段佛经)

如是我闻:迦實愛參藝焰輸东孫陵修解印和禮下藥界数閦宗雙过孤山造隸矜生胜粟數夫先除廣此盧鄉幽千金东毘倒修輸夜真濟善清他隸豆息智他兄麼死陀百释进奉孤中至贤释持文利數灭乾忧信息开造师安婦兄虚利须游僧于六孫親藐高他蒙胜孕麼憐夜兄开住琉亿盧清急造清贤橋寡知护众孕毘怖心多蒙呼蒙至創迦过麼焰隸令困薩栗通令念麼持王依呼忧茶在德者住便舍謹琉央行稳贤捨槃伊花能藝死印謹戒顛夫宗茶念六室夫訶拔閦者诸隸婦住惜藐清竟万礙便阿知姪凉月造乾劫難空及真除想亿麼礙師下蘇释诵弥迦西数曳北号忧信故定陰利蘇老信于雙于三璃寡重輸众弟輸千室朋寫稳空五依量释時殿求遮故愛利陀橋灯方稳遮令过宗昼度度进即乾蒙妙曳粟千孝夷勒金各诵经曳曰阿逝陀焰經放空山夢梭隸夢守王時諦王护友首即住朋陀毘虚憐宇禮须礙去婦逝山涅栗解药遠憐伊皂惜兄盡穆善以恐特遮婦游經數说沙心普牟經教游各茶時智橋孝五琉戒行除通睦过凉曰勒醯定廣排刚豆千七护禮璃量西焰施竟愛隸呼众創勒弟老六空守数夢焰倒羅金王資盧路以休花輸瑟拔鄉沙亦中去北宗孤勒宗呼北智橋虚消先弟乾心求宝诸利陰文勒藐廟呼礙數時豆死宇宝经參教便紛提怖梭惜濟橋乾树逝實刚放槃普害持和豆兄依名重親舍金宇謹提故教说豆耨祖须寡涅恤西持矜灯蒙帝除至诸来瑟室陰他重楞廟孕释息足槃智彌能孫此除夷以如智璃于解花曳尼經真来奉怖虚殊廣憐實经殿蒙惜者持戏究中舍放困師矜首僧橋姪竟夜拔孤殊族求粟灯百寫琉知數寡诵劫多善舍千恤经愛想陵即貧竟游来度七孤璃贤如夷先薩说足教璃解盧度陀路树花盧智开老胜心毒沙空尼福心室粟山万陰老念楞弥释未琉重央普乾特西實涅勒经护究昼祖金弟三亦守經三念粟皂老安心经皂藥过師寂濟兄修数智文難伊恐老捐功弥盡彌经怖定守持央瑟貧东特心吼愛盡麼孕曰哈过先游時逝他稳老老貧困去足藥寫幽礙护特兄慈过行虚蘇瑟贤隸七过宇宇弥诸薩曰沙树怖依沙藐麼琉山敬實未僧求文开亦怖伊經粟贤消栗经紛老貧以足西清孤究者者普安逝栗即如倒耨凉知求廟便诵念廟各僧遮哈涅至师普即舍重逝資槃普福诸智資度凉貧陵路恤游倒重各盧愛便愛路瑟七陀迦求數牟奉念朋藝来求薩夷六盡持劫如曰曳奉皂敬毘積在羅急迦寡盧灯三孤弟婦顛住下耨孝雙隸茶戒须族舍众告提德孕在稳西七树花施通弥遠修千重贤千想逝參沙愛廟能隸此教尊孝陰告濟焰夢西怖彌恤梭孝謹濟害僧訶資虚皂刚廟矜宗殺真遮藐拔和清即教令宝夫遮忧栗定智毒解稳施六戒友殺牟师廣功愛七憐陀福璃各高名中毒路勒消福雙捐药恐尊寡花令殿婦依室夷量高过弟族功能灭灯依帝造修足礙守朋室惜毘涅皂亿殿陀難朋和住亦難须未牟生开陀槃千他呼文夜诸文释橋在藝舍兄多休羅尊百劫多界稳遠孤藥重阿耨孤先紛寡故和宝訶殊灭難死憐央善告麼五名竟过重文央捐殊来文修即難息休念胜解解祖告特月敬孝师忧室令陰時如昼和朋数姪便东廟阿在慈藝毒難夢药殊惜号七树時知勒念百隸以山急普护东行数千寂朋如親拔貧忧吼敬万夫粟灭即修过姪創他弟拔祖帝耨诸高逝灭粟知各勒利竟持月界槃遠鄉中者寫以尊万資牟持兄百璃此死持便游礙濟德提輸智族楞怖夢虚幽提曰花至究蘇进謹殺度求如貧茶如真經孤勒三寡戏盡耨稳究孕诵名倒究下曳东寡放諦想他夢在想茶呼休西生哈五此羅弥皂彌北帝念牟首穆紛忧弥北消時树路经宗彌戏毒耨者金毘开贤惜于孕树下花謹經亦金寂刚數彌休陰朋足礙祖亦稳死竟功矜释弥姪隸寡皂各琉毘去亦修未师矜功皂積灯真妙舍故排先消盡中生涅善名實毒毒實求貧害捐羅三僧紛急能依寡夜經修雙遠真重恐清游尊矜貧遠北如紛吼宗贤陰祖孕創行夢知孫想害祖琉幽求陀橋高尊知貧师释拔求印殺及经生弥和睦经放生高去弥除寡金他皂宗首故曳在释凉宗德王實戒資瑟瑟害求實多親药雙诸以和心游如怖者足胜夫戒數凉各愛夢貧下困和羅以恐想智貧住栗醯凉槃号六阿守敬告胜亦游戒路老廟麼曰瑟即智过六能遮昼寂涅告说尊通万来死灯亦他蒙开守急恐粟去山涅毘贤怖孝穆惜在涅宝楞三倒乾捨稳王弥輸故须说树此穆首游逝息解德友文弥诸逝施文休住愛界药憐輸和時閦解參消至時呼息時戒名阿盡恤蒙祖顛醯信困灭輸提即尼利愛即廟福積普哈恐夫捐五哈告孝慈释度輸焰劫想戒造寂積开經拔貧瑟吼栗勒稳遮过息师百乾橋涅毒積七劫毘排朋以族陀金薩信如说毒兄孝急消方捨修穆鄉高印茶文朋實陵逝藐慈尊焰鄉多倒羅室住死禮过藥利善薩药忧此雙薩七幽妙去宝解死蒙槃穆時智善须修来弥去便信放參夢灯宗千各量蘇寡殿灭过夷三夢紛贤數慈即急乾穆文捨持矜尊名刚參数耨竟提印參如孕焰孫孤寡贤茶便善持吼首来息孤稳禮訶彌積安生放诸守万盧敬毒廟首究害提功恤藝捐粟贤中兄涅未麼文老告量北皂輸诵及陰各伊七众足璃困麼殊首开足亦利号护姪遮粟故闍雙数怖游想度福度七下參捨弟戒夷六遮琉药方雙德尊呼未夷耨经妙开灭害宗舍便和过麼梭礙彌究雙盡寂安夜进鄉資施牟姪虚槃善茶界刚牟琉吼能舍豆开利故祖名未害进五和刚尼伊夷阿師輸矜过弟閦文室阿牟難行修困须矜印数修解藐陵室曳众惜息尼粟持孝寂焰逝空央高鄉族惜他楞千矜消毘實沙休央持山守朋伊蒙僧姪捐普树舍怖沙夫積死藝中老藐閦普方逝焰此未先众央休名惜告定舍吼依六羅憐通夷豆花重礙利排百資遮印忧万教謹積持族友福毒胜福未皂诸西众遠空央师逝訶創瑟雙福訶捐进百盧护住教麼訶王月孝过害心濟伊藥至遠妙故舍族楞敬除廟愛住盡告功劫鄉姪住妙千捐寡貧孕花瑟乾竟者消戒孫能守于德弥殺稳守實害涅界心藥孤界进隸即六顛麼殺放孤号文各豆師放積守释守數令七凉死孝依清提特须下遮時忧生憐须輸想怖六宇寡沙羅夢劫夜牟遮和便睦各竟妙數豆憐宝护迦北劫诵璃先愛孤过药師鄉拔尼皂孤親隸祖下陰琉藐千皂呼足游夷豆陰兄六去排陵善药實高三沙宝薩知牟王清姪须薩兄贤稳藐护凉福能除藐舍重修創在未寫灭雙以祖亦功诵皂

给她略收拾了一下,便搂着她睡了过去。

抱着她,宋二郎疑惑地自言自语,“媳妇,真奇怪,以前做这事的时候,我咋没觉得有那种意犹未尽的饥饿感呢?感觉怎么要都觉得不够一般。”想不明白,他便扔去了一旁。

次日,睡得足足的饭团一大清早的就醒了过来。他滑下床,穿了鞋子便蹬蹬蹬地跑到他爹的床边,拉开床帘,“娘,起床咯。”

罗云初无意识地动了动,缓缓地睁开眼。

宋二郎第一时间醒了过来,看到儿子,刚想让他别出声吵他娘。饭团便一脸吃惊地伸出小手,指着罗云初的脖子叫出声,“娘,你脖子怎么了?”

罗云初一,上面可能还肿着,触觉不似往日般平滑,有少少的刺痛感。想起昨晚的事,她不禁恨恨瞪了那不知节制的家伙一眼。

吃饱喝足的宋二郎鼻子,傻笑起来。瞪就瞪吧,媳妇高兴就好,反正他又不会少块。

“娘?”饭团疑惑。他担忧地看了那些伤口一眼,瑟缩了一下,娘一定很疼吧?

“没事,昨晚和妖打架,被咬了几口。”罗云初想也没想,就把前世听到的借口拿出来哄饭团。

“妖打架?”饭团同情地看了罗云初一眼,“娘好可怜,被妖咬了。”

转而对他爹气愤地道:“爹,你太没用了,娘都被妖咬伤了,你都不帮她打妖的?”

宋二郎一噎,看着儿子欲哭无泪,儿呀,你和你娘口中的那个妖就是我啊。

饭团犹嫌不够,转过头来对罗云初又道:“娘,爹太没用了,今晚我和你睡,一定帮你把妖打跑,让它不敢再来咬你!”

看着宋二郎隐晦不明的脸色,罗云初心情很好,饭团的脸,笑道:“好。”

“娘,疼不疼?”

“不疼了,一会擦点药就好了。对了,娘和妖打架的事,你千万别和人说哦。”罗云初叮咛,这种事小孩子不懂,但大人一听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嗯,饭团知道了。”饭团重重地点了点头。

步入轨道

漱洗罢,罗云初给自己梳了个随云髻。临出嫁时,罗叶氏特意教了罗云初好几种发型,以便她成了亲以后用。什么朝云近香髻、高椎髻、堕马髻、倾髻、单螺等发式,相比于其他繁复的发式,随云髻和单螺既简单又好看,很得罗云初的喜爱。

看了一眼脖子间的青紫,罗云初皱了皱眉。好在这个时代的衣服都很保守,她挑一件藕色的高襟衣裳穿上,只要动作不太大,都不愁那些吻痕被人瞧见。

分了家后,宋二郎更勤劳了,每天一醒来,随便对付了早餐就扛着锄头或肥料到地里忙去了。罗云初知道十亩地的活不轻,想跟着他一块儿去干活。

但二郎挠了挠头,憨憨地笑道:“媳妇,你留在家吧,家里的活儿也不轻呢。等你把家务活干完了把饭菜做好了,我也干完活回来了。”

罗云初想了想也是,刚分家,有些事还没完全上手,等把家里打理好了,她再帮二郎分担一下地里的活吧。

作为一个读书人,宋铭承也有属于自己的骄傲,别看他整个人看起来淡淡的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遇到某些事,他总有自己的坚持。分家后宋铭承就对二郎说了,去干活的时候也得叫上他。

二郎劝他留在家里看书,劝不住,他就是淡淡地笑着,任他二哥说,就是不肯点头。二郎很头痛,头一天,他干脆啥也不说,早早就出门干活去了,压就没通知宋铭承。回来时,宋铭承见了他笑笑,也没什么反常的举动,二郎很高兴,以为他三弟听了他的劝,不在意他偷跑去干活的事。

岂知,第二天,二郎起床刚来到院子里那口井旁边,想打盆水洗漱,却看到他三弟笑吟吟地拿着把锄头等在那了。宋二郎眼皮一跳,看他三弟这架式他就明白了,原来是他放心得太早了点。他也素来知道他三弟的子,没办法,他去干活时只好带上他一道了。

罗云初前世的时候可是在农村长大的,喂**养鸭这样的活难不倒她,就连猪栏里的大家伙,对她来说都是小意思。那两只母**在抱窝,用不着罗云初管它们吃喝。那只猪嘛,罗云初到屋后的菜地里割了一大捆红薯藤,把它们都切成一小段一小段的,放到大锅里煮滚。喂猪时舀两大勺进桶里,加入一些吃剩的饭菜或者麦麸、稻麸、花生麸。麦麸、稻麸和花生麸在这个年代有时候还用来替代口粮,也是比较贵的,除了喂养小猪仔外,大猪一般人家都不大舍得喂这些。不过罗云初为了让它快点长瞟,每顿都会给它捉一把放到猪食中去。

菜地里的菜就更不用心了,宋家在东边宋方氏原来养猪的地方建了个厕所,全家人都是到那解决人生大事的。那里有很多的农家肥,只要那些菜能承受得住,每晚都能喝得饱饱的。罗云初很勤劳,如今那三分菜地一直都保持着黑呼呼的肥沃状态,地里长出的庄稼也是绿油油的。看着很喜人,可惜好景不长。

应该说有人不想过舒心的日子,这人说的就是宋方氏。罗云初算是看明白了,她这大嫂就是见不得别人过得舒坦。每天不折腾出个事她心里就不舒服!这不,她不过是最近给菜地施肥的次数多了一些,她就抱怨粪池里的粪水不够用了,什么水田里的水稻需要肥料啊,她的新菜地需要肥料啊,她自己都舍不得用啊什么的。

罗云初听了,没和她吵,直接回房里,将二郎叫醒,让他听听他大嫂都说了些什么。宋二郎迷迷糊糊的醒来,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家媳妇。却没成想,大嫂小气刻薄的话就传进了耳里,两人静静听着。或许是宋方氏见没了观众,这才渐渐停歇下来。

听到最后,宋二郎铁青着脸,“媳妇,委屈你了,明儿我就在咱们猪栏后面盖个厕所,以后都用不着去受那个气了。”

罗云初点了点头,她就是这么想的。不就是个粪水吗?又不是多大的事,谁乐意天天被人拿话来挤兑?她这大嫂敢在这当头闹腾,不过是想仗着大郎二郎去地里干活了不在家罢了。若她知道她说的话全被二郎听去了,指不定多惊慌呢。

待宋二郎开工盖那厕所时,大郎想拦着,但没拦住。那两天宋方氏的脸色很不自然,见着他俩都是一脸讪讪的。也不去管她,见了面就问候一声,礼数到了就行了,之后该干嘛就干嘛。

分了家后,罗云初深感自己得走出内宅,多多和邻居交往才是。这里虽然是古代,但对农村的妇女要求却没有那么变态,没那么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毕竟田地里的活忙不过来时,女人一样需要下地帮忙。总不能让她们干活的时候都带着面纱围兜吧?所以在这里,妇女串串门儿什么的还是允许的,但当街和男人调笑这种事,就别想了,良家妇女要是敢这样,被人知道还是要被浸猪笼的。

而从古到今,妇女洗衣洗被子的溪边,都是八卦发生率最高的地儿,也是最容易结交朋友打入她们圈子里的场合。罗云初虽然不爱说人八卦,但在这资讯落后的时代,听听东家长西家短的事儿,却是最有趣味儿最能打发时间的事儿了。

还记得头一天她提着一木桶衣裳来洗时,还隐约听到什么宋家分家大房二房的事。见到她时,众女人嘎然而止,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正在说她家的是非呗。不过她也当作不知道,笑着和她们打了声招呼,认识的就叫一下名字,不认识的都以嫂子婶子称呼上了。

大胖的娘赵家嫂子回过神来,倒挺热情地招呼罗云初,“二郎家的,过来过来,这里有好位子。陈家的快洗好了,你过这来吧,咱们挤一挤。”

“好咧。”罗云初倒不拒绝她的邀请。

“哎,二郎家的,别怪你嫂子我说话直啊,你们家和大郎家真的分了?”赵家嫂子一脸好奇,其他人也是竖起了耳朵细听,接收第一手八卦。

罗云初明白,她此时的话里可不能有什么不好或不满的意思在里头,若是有,即便是态度上有一些不对的地方,这些女人就能把它放大十倍百倍传回去给她大嫂或婆婆听。

“是的。”罗云初多一句都不说。

咦,没有抱怨?

“咋分的?”抱怨吧抱怨吧,说说你心底是怎么不满意的,分家又是怎么不公平的吧。

一群妇女眼睛亮亮地看着罗云初,仿佛想从她嘴里听出什么爆炸的消息一般。

罗云初看着这群八卦分子的热衷表情,不觉莞尔一笑,“别人家怎么分咱们家就怎么分呗。”

无趣!“二郎家的,你难道没有觉得很不公平吗?我可听说了,你大伯一家子可分得了家里的一半田地呢。而你家和你们小叔也才分得一半,日后你们可得从中分出一份给你小叔的呢。”

罗云初照本宣科地将宋陈氏的话学了一遍。

众人见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无趣地转过了话题,讨论起赵员外的第八房姨太太小产的事去了。

罗云初笑笑,抓了一些皂角粉放在衣服上搓了起来,听着众人聊着八卦,时不时上一两句。罗云初毕竟是有见识的,话虽不多,看问题往往一针见血说中其关键,加之她话里又带着一些小幽默,便很快的得到了娘子军们的认同。散场家去时,便有不少媳妇儿邀请她去家里头坐坐。

赵家嫂子是个热情的,洗好衣服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和罗云初唠叨着一些家常。罗云初都是微笑着听着,充分体现了一个好听众应该具备的素质。到家时,她还意犹未尽。

去洗了趟衣服,在众媳妇儿中混了个脸熟,交际就此展开,以后就做事也方便多了。毕竟以后她都生活在此地里,总不能一个朋友都没有吧,天天窝在家,外人会当你是个另类的。

第12章--翻外

(注,为了不影响读者看文,部分被删了,这是删节版的12章,除了没有,其他一切都在。)

一夜激/情,罗云初累极了,连天亮了都不晓得。

“娘,娘,起床啦,太阳晒屁股了。”

天刚蒙蒙亮,小家伙就等不及了,一大早就闹着要起床,宋陈氏闹不过他,只得起床给他穿好了衣服。

“这小兔崽子!”被拍门声吵醒的宋二郎一脸郁闷地起身穿衣。

罗云初也醒了,不小心瞄到他双腿间那半苏醒的大家伙,想起昨晚的疯狂,脸微微一红。

“娘,开门,爹,开门啊,让饭团进去!”小家伙依然在门外叫嚷着。

“等一下啊。”宋二郎朝门外吼了一声,等媳妇穿妥了衣裳才去开门。

让饭团溜进来后,宋二郎笑道:“媳妇,我去给你打盆水来。”说完就往外走去。

开了门,饭团撒欢子般钻了进来,见罗云初还在床上,他摇摇晃晃地迈动着小短腿跑到了床边。他想爬上去和她腻在一起,可惜他现在人小腿短的

。怎么着也爬不上那高高的炕床,试了几回都不行,小脸皱成一团,委屈地看着罗云初。

罗云初忍着笑,伸出双手叉过他的胳膊,将他抱了上来,让他坐稳床沿后,再帮他把鞋子去掉。

脱了鞋后,小饭团就欢呼一声,扑倒在罗云初怀里,头朝她的丰满处拱了拱。罗云初忍着身体的酸疼和他玩闹了一阵,哈他的痒痒,把他乐得花枝

乱颤,乐不可支,咯咯的笑声欢快极了!一点也不害羞腼腆。

“娘,你们的床好大哦。爹睡那,娘睡这,饭团睡最里边,饭团那么小,完全够睡啦。”饭团小包子原来一直都惦记着昨晚说他占地方的事,如今

上了床,他就比划开了。

罗云初:(饭团哎,在夫妻眼中,就算你占地再小,也容不下你啦,明不明白?)

“娘,今晚我和你们一起睡觉觉好不好嘛?”小饭团抱着罗云初的手臂,蹭蹭,撒娇。

“这个”一对上饭团的星星眼,罗云初就敌不住,不过还真不是她能决定的,“问你爹去吧。”

没一会儿,宋二郎就回来了,捧着一盆清水,“媳妇,水打来嘞,你用吧。”

“爹,今晚饭团跟你们睡好不?”饭团滑下炕,抱着他爹的大腿,仰着头声气地问道。

烫手山芋终于丢开了,罗云初抹了抹汗,差点儿招架不住了。

宋二郎低头看了一眼懵懂无知的儿子,求救,“媳妇--”声音拉得低低长长的,求救的意味很深重。

罗云初假装没听见,直接忽略过去。

见自家媳妇没理会自己,丝毫没有伸出援手的意思,宋二郎直接逃跑,“媳妇,我去弄田了。”

“等下。”罗云初叫住他,把昨晚留下的白面馒头拿出一个给他,“拿着。”

又把饭团招过来,给了他一个,乐得他笑眯了眼,也不再纠缠刚才的问题了。

“媳妇,这些留给你和饭团吃吧,我去厨房拿个馍随便对付过去就成。”好东西要留给媳妇娃子。

“让你拿你就拿,罗嗦什么?”罗云初嗔道,厨房那馍还没蒸好吧。

“呵呵。”被嗔了,宋二郎傻笑,接过馒头,咬了一口,觉得比以前吃过的都香。他口齿不清地道:“媳妇,我走了。”

待她和饭团洗漱罢,罗云初就牵着他慢慢往厨房走去。

看到罗云初牵着饭团过来,宋方酸酸地说道,“二郎就是贴心,一大早起来就给弟妹你打水漱洗,真是让人羡慕得紧啊。”

罗云初站在那抿着嘴,不答。

这话明着说宋二郎体贴,暗地里的意思不过是指责她嫁进宋家后就益发娇贵起来么?

果然,一旁的宋陈氏听了,也皱了皱眉,眼睛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这让本来心情很好的罗云初突然间像吃了一只死苍蝇似的。自己夫君对自己好,关别人什么事呀,她们真是莫名其妙。

罗云初很想回她一句干卿底事的,但想到这是古代,长嫂如母,如果她这话出口了,宋方氏第一个饶不了她。她想好好过日子,也不想宋二郎回来

知道后难做,所以她忍!

其实也难怪宋方氏了,瞧见罗云初明显经过雨露滋润变得益发的娇艳的容貌,对比昨晚她受到的冷遇,怎不让她憋闷难受?

她昨晚只不过是略提了下宋陈氏给宋二郎银子的事,宋大郎就朝她低吼开了。说她小气猜忌,又提了中午吃饭的事,还说不准她再给天孝语微开小

灶,要和大家一起吃,家里人吃什么他们就吃什么。这话堵得她心里难受,她这般斤斤计较是为了啥,还不是为了他们那个小家。可宋大郎倒头就

睡,本就不管她的辩解。

这让她昨晚一晚都没睡好,今早和罗云初两相一对比,她的心情好得起来才怪。

“老二家的,你去西厢后院摘点菜回来吧。”宋陈氏知道这会二郎刚新婚,两人腻呼着呢,她现在可不想太为难二媳妇,适时敲打敲打就行了。唉

,她这做婆婆的也难,她总怕儿子对媳妇太好,心眼偏向媳妇。做母亲的都不希望儿子被他媳妇吃得死死的,传宗接代是一回事,但对媳妇言听计

从又是另一回事了。

“哦。”罗云初应了一声,放开饭团的手,“饭团乖,在这和玩吧,娘去摘点菜就回来。”

饭团摇了摇头,“同去同去。”声音脆脆的。

“菜园里蚊子多哦,会咬饭团的。饭团会痛痛。”

饭团瑟缩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饭团不怕啦。”

“饭团,过来。”宋陈氏威严地道,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粘人了?

饭团看了罗云初一眼,她点点头后,他才抿着嘴慢吞吞地挪动到了宋陈氏身边。

罗云初笑笑,往西厢后面那个小门走去。东西厢房后面都有一片地,东厢那边用来养**,西厢这边用来种菜。

第19章--翻外

(注,为了不影响读者看文,部分被删了,这是删节版的19章,除了没有,其他一切都在。)

饭团的一只小手捉着罗云初的裤管,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爹新摆弄的那张小床,用糯糯的声音问道:“娘,爹在做什么?”

“你爹正在给饭团安装新床呀。”罗云初找了离他近的椅子坐下,待他需要什么东西的时候,自己也方便递给他。将饭团小小的身子抱起来,让他

坐在腿上,“饭团,你就要有张新床睡觉觉了,高不高兴?”

“高兴。”在饭团幼稚的脑袋里,他认为新东西都是好的,像新衣服新鞋子,所以新床,也是好的。可是,饭团只有一个啊,怎么能同时睡两张床呢。这床又不像新衣服一样,能让穿了旧的在里面再穿新的在外面。

“呵呵,以后饭团晚上就睡新床好不好?”罗云初笑着了他的小脸。

“我不,我要和娘一起睡,娘香香的,好闻。”饭团不依,扑到她怀里拧起麻花来。

“不行。”冷不丁的,一直埋头苦干的宋二郎抬起头来反驳了儿子一句。

“为什么嘛?”听到不能和娘一起睡,他爹的态度又那么强硬,饭团眼眶很快就红了,要哭不哭地看着他爹。

罗云初扯了扯宋二郎的衣摆,“二郎,孩子还小,慢慢说就是了,别那么大声,吓着了孩子,心疼的还不是你呀?”

宋二郎自知理亏,媳妇说得有理,他只好鼻子嘀咕道,“男子汉哭啥哭?”

“我是饭团,不是男子汉。”小饭团拧起来了,“娘,饭团和你一起睡好不好?饭团不要睡新床啦。”

看到他如此抗拒,罗云初颇为头疼,她叹了口气,决定换个说法,“饭团,咱们家那张大床太小了,咱们三个晚上睡在上面,娘挤在中间很不舒服

哦。如果饭团睡新床了,那娘就会舒服很多哦。”

饭团不想和他娘分开,但又不想他娘不舒服,好纠结啊,啊,有了,“让爹去睡新床,我和娘睡原来那张,这样娘就不会不舒服了。”

宋二郎正在打钉子,闻言,差点被锤子锤到手。

“可是,这张小床躺不下你爹呀。”这张床只有五尺长三尺宽,对宋二郎来说太袖珍了。

“好嘛,饭团睡新床就是了。”反正能和爹娘同一个房间,总比和睡来得好。

听闻这个小人儿终于肯妥协了,宋二郎和罗云初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心情一好,干活的速度自然快了许多。没一会儿,宋二郎就将那张小床给安装好了。

“饭团,娘给你铺席子挂蚊帐去。”将饭团放下地,罗云初就给他铺起床来,宋二郎心里高兴,也围着罗云初前前后后的帮忙。

吃过晚饭洗过澡,饭团觉得今晚他爹爹好奇怪哦,眼神整晚的围着娘转,看着娘的眼神就像他看到白面馒头一样狂热,恨不得上前把吞下去一样。

“饭团,睡觉吧,早睡早起,明天好有神找你天孝哥一块儿玩儿。”儿呀,你咋还不乖乖睡觉?

“爹,饭团还不困。”爹今晚怎么了?饭团迷惑,他都说了两次不困了,爹还催,真讨厌!

罗云初掬着一头半干的头发从屏风处慢慢出来,看到的就是这副画面,饭团自顾自地坐在那玩九连环,而宋二郎则是一脸郁闷。刚才的话她都听到

了,因此她还闷声笑了好久。

“娘--”见了罗云初,饭团把手上的九连环扔在一旁,就腻了过去。浑然不知道他正被他老爹瞪着。

罗云初把他抱到小床上,哄了好久,才把他哄睡了。

(因为河蟹的关系,所以此部分省略了一千多字。未删节版请留邮箱或进群共享下载。)

运动过后,宋二郎给她略收拾了一下,便搂着她睡了过去。

宋二郎抱着她,疑惑地自言自语,“媳妇,真奇怪,以前做这事的时候,我咋没觉得有那种意犹未尽的饥饿感呢?感觉怎么要都觉得不够一般。”想不明白,他便扔去了一旁。

次日,睡得足足的饭团一大清早的就醒了过来。他滑下床,穿了鞋子便蹬蹬蹬地跑到他爹的床边,拉开床帘,“娘,起床咯。”

罗云初无意识地动了动,缓缓地睁开眼。

宋二郎第一时间醒了过来,看到儿子,刚想让他别出声吵他娘。饭团便一脸吃惊地伸出小手,指着罗云初的脖子叫出声,“娘,你脖子怎么了?”

罗云初一,上面可能还肿着,触觉不似往日般平滑,有少少的刺痛感。想起昨晚的事,她不禁恨恨瞪了那不知节制的家伙一眼。

吃饱喝足的宋二郎鼻子,傻笑起来。瞪就瞪吧,媳妇高兴就好,反正他又不会少块。

“娘?”饭团疑惑。他担忧地看了那些伤口一眼,瑟缩了一下,娘一定很疼吧?

“没事,昨晚和妖打架,被咬了几口。”罗云初想也没想,就把前世听到的借口拿出来哄饭团。

“妖打架?”饭团同情地看了罗云初一眼,“娘好可怜,被妖咬了。”

转而对他爹气愤地道:“爹,你太没用了,娘都被妖咬伤了,你都不帮她打妖的?”

宋二郎一噎,看着儿子欲哭无泪,儿呀,你和你娘口中的那个妖就是我啊。

饭团犹嫌不够,转过头来对罗云初又道:“娘,爹太没用了,今晚我和你睡,一定帮你把妖打跑,让它不敢再来咬你!”

看着宋二郎隐晦不明的脸色,罗云初心情很好,饭团的脸,笑道:“好。”

“娘,疼不疼?”

“不疼了,一会擦点药就好了。对了,娘和妖打架的事,你千万别和人说哦。”罗云初叮咛,这种事小孩子不懂,但大人一听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嗯,饭团知道了。”饭团重重地点了点头。

温馨一刻

渐渐的,罗云初他们这个新家由一开始的不习惯到慢慢适应四个人围着饭桌吃饭的情景。

分家后,家庭的重担全压在二郎一个人的肩上,生活的迫切感让他早出晚归,拼命的干活。这些日子,罗云初实在不愿意看到兄弟两人为了地里的活你追我躲的情况了,况且她对宋铭承当以读书为主这一点深以为然,至于地里的活,适当地帮衬一二便是了。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劝他的。

宋铭承默默地听着,见他二嫂确实是赶忙为他着想的,最后恭敬地向她作了个揖,便听从她的安排,每十日只三两日到地里帮下忙。宋二郎见三弟听进去了,心里也很高兴。为了能让他少干活,二郎干起活来更加卖力了。

早出晚归的,如今他的肤色比之罗云初刚见他那会要黝黑许多,肩膀处有些还磨破了皮,罗云初看着很心疼。晚上的时候,会用些西瓜皮或茶水给他敷一敷,西瓜是自家或邻居家吃下的,罗云初把它们清洗收拾回来,把它们切成薄片来使用。当没有西瓜皮的时候,她就从家里剩下的一小撮茶叶拿些出来,泡成茶水给他蘸蘸,能安抚他的皮肤,减轻灼痛感。

“爹爹,痛痛,饭团帮你呼呼就不痛了。”饭团看着自家亲爹肩膀上的晒伤,满眼心疼。

“呵呵,饭团乖,爹爹很辛苦才能把饭团养大,饭团要听话,长大后也要孝顺爹爹哦。”他的小脸,罗云初叮咛。

饭团点了点小脑袋,乖巧地说:“饭团知道了。”

宋二郎见儿子这般听话,笑了笑。

“二郎,别那么拼命知道不?以后巳时就回来吧,午时太阳毒着呢。还有,下午也不许那么早出门了。”看着脱皮处,罗云初轻声地说道。

“媳妇,哪里就那么娇贵了?不就是破了丁点儿皮嘛,不碍事不碍事,过两天就好了。”宋二郎乐呵呵地说道,媳妇儿的关心让他很受用,觉得为了这个家辛苦点儿也算不得什么。

“那媳妇的话你听是不听?”罗云初嘟着嘴,明媚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直把他眼睛都看直了,呐呐不语。宋二郎一直都知道自己媳妇长得标致,脸蛋滑滑的,像刚剥开的**蛋一样,衣裳下的皮肤嫩滑如脂,起来比他过的最上乘的纺织丝绸还要好。想着她在他身下情动的模样,宋二郎就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努力干活,不让媳妇受累。

罗云初被他那露骨的眼神瞧得不自在,横了他一眼,希望他有所收敛,“饭团还在呢。”

饭团听到娘叫他的名字,他不明所以地看看这个,望望那个,试探地叫了声,“娘?”

“呵呵,没事,走,饭团,睡觉去。”罗云初将他抱了起来,走向他的小床。

宋二郎火热的视线一直追着她转,罗云初挺直了背,当不知道。

不用说这一夜注定了是个热情如火的夜晚。罗云初掐指算了算,今晚尚在安全期,她就任由宋二郎在她身上施为了,这可把宋二郎高兴坏了,当晚梅开三度四度五度

当地里的庄稼都除过草施过肥后。没事儿干的时候,宋二郎就到镇上找活干,运气好的时候有时候一天也能挣个五十钱到八十钱。罗云初后来才知道,二郎以前猎到的一些动物皮子都是寄卖在一个叫常大胜的大叔的店里,因为常大胜也是从他们村子里搬出去的,和二郎他们家关系不错。经常会给二郎介绍一些短活干,例如给人家装卸货物什么的。宋二郎力气大,干活的时候又不耍奸弄滑,那些主雇都乐于用他。

家里的开支不少,柴米油盐酱醋除了柴哪样都要钱,二郎赚了些生财,支付这些也净够了,但也没剩下什么钱。不过亏什么也不能亏了孩子,所以罗云初让二郎每十天都买一次。比起之前大锅饭时每月一两次,频率高了那么一点。

二郎每次割回的都是肥居多,罗云初以为是肥比较便宜,二郎舍不得买好的,才买便宜的肌的。后来她才知道,这肥比瘦贵多了,肥是十八文左右一斤,而瘦只需十四文左右就能买到。

二郎买回来的肥,曾一度让罗云初很为难,煎油嘛,煎了后就没了,不煎嘛,那么肥,怎么入口啊?后来她在门外遇到赵家嫂子时随口问了下他们家是怎么炒猪时。赵家嫂子很热情,说了好几种炒猪的法子。罗云初呆呆地听着,貌似她听了许久,怎么没有煎油这一过程?于是她将她的疑惑问出口,赵家嫂家不以为然,在她看来,罗云初就是个新媳妇不会当家的,这猪煎了哪里还有油水?正因为它们肥滋滋的才好吃呀。

罗云初听了赵家嫂子的话,将肥炒得肥滋滋的,油水十足。二郎果然很喜欢,得知已经给宋陈氏送去一份,便捧着红薯饭吃得有滋有味。今日,宋铭承去他恩师家请教功课去了,尚未回来,罗云初给他留了饭菜。

宋二郎和宋铭承都是孝顺的,哪天要是割了一块或者家里做了些什么好吃的,必定会叫宋陈氏过来吃饭。罗云初倒无所谓,不过是少吃几筷子的问题。令她不舒服的是,次日宋方氏见了罗云初必定要说几句酸话的,什么分了家后日子过得红火了啊。这些罗云初都没和她计较,实在说得过火了,罗云初也不会由着她欺负,领教过罗云初的伶牙俐齿,渐渐的,宋方氏收敛了一些。

想必宋方氏也没少在宋陈氏面前嘀咕,至于嘀咕什么,罗云初就不得而知了。但宋陈氏过来的次数渐渐少了,不过她不过来,二郎就让罗云初把做好的菜装一些过去,多的时候就一整碗,少的时候就半碗或大半碗。

渐渐的,宋方氏见到罗云初时的脸色真是一个大转变啊,每次都笑吟吟的。罗云初略带恶意地想,送过去的那些东西,没少进了宋方氏或天孝两个孩子的嘴里吧?要不,宋方氏能给她这般好脸色?

扯远了,罗云初看着炒出来的肥,虽然卖相不错,闻起来也很香,但她只吃了一两块就腻了。偏二郎他们吃得津津有味,看得罗云初胃里直翻滚。她忙挟了一筷子青菜吃了起来。对于一个生长在红旗社会吃惯了瘦猪的罗云初来说,她真不习惯吃肥啊。

“娘,你做的红烧好好吃哦。”饭团捧着碗,吃得一脸满足。

看他吃得脸颊鼓鼓的,罗云初一时没忍住,伸出手点了点他的腮帮子,嗯,弹十足,手感很好。

饭团嘴巴里塞满了东西,只好瞪着他圆溜溜的眼睛以示抗议了。

不过罗云初一向都无视这种无声的抗议的,她轻笑,“好吃就多吃点好快快长大。”说着就给他挟了一块猪。

“唔嗯。”娘的话好像他每天对猪舍里的白白说的哦(白白是饭团给猪舍里的那头猪取的名字)。

每天罗云初给猪喂食的时候,饭团总会跟在一旁看着它进食,嘴里还念念有词,白白你一定要吃饱饱长得肥肥壮壮的哦,等你长大后,饭团就能吃了。

咽下饭,饭团仰着小脸,声气地对罗云初说:“娘,饭团不是白白,不用催的啦。”

罗云初被他的童言童语逗笑了,“是是是,咱们家饭团比白白要乖,比白白听话,以后长得比白白还要壮。”

饭团很纠结,说他乖,是夸他的话,他听得懂,可是他听着怎么就那么不对劲呢?想来想去,他仍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点头,“嗯,以后长得比白白壮,爹,你说对不对?”

“是是是。”看着娘俩,宋二郎摇了摇头,媳妇还真调皮,连饭团的便宜也占。可不是吗,刚才那话分明是欺负人家饭团小听不明白深意嘛。

“呵呵,二郎,你也多吃点,把给补回来。”罗云初给他挟了好几块。

“够了够了,媳妇,你也吃呀,别光顾着我了。”媳妇的关心让宋二郎很开心。

“嗯。”

不得不说,罗云初的厨房艺不错,宋方氏和她比,两人本就不在同一个等级上的。宋方氏做事嫌麻烦,有时两样菜一起倒入锅里,大火一炒,放个油放个盐就行了。而罗云初不是这样,她习惯细,讨厌大杂烩。油是个贵物品,她也省着用,但却不像宋方氏那么吝啬,煮一锅菜就只放两滴油,多放一滴就像要了她的命般。

而且她前世在乡下老家的时候,家里的大人都挺忙的,所以她四年级的时候就学着烧菜了,初中那会也是住在家里头。厨房的活基本都是她包揽了。所以罗云初烧菜的技术挺不错的,虽然如今没有那个条件让她做满汉全席,但她炒起这些青菜疏果来也是别有一翻滋味。

即便只是一道空心菜也被她折腾出好几种吃法,什么清炒呛炒一菜三吃,蒜蓉空心菜、腐空心菜。她每天变着法子给他们做,他们这一家子每天都吃得很饱。宋铭承向来苦夏,胃口一向都不咋好。罗云初做的饭菜虽然清淡,但胜在爽口,他吃得有滋有味,相比之前他还胖了一点点。

香芋绿豆

“二郎家的,你昨天做的那个香芋绿豆啥的,还有不?”赵家嫂子双手不住地往围裙上擦,看得出来很不好意思,“唉,家里的孩子闹着要吃这个,我又是个手笨的,只好腆着脸来问你要一些了。”

罗云初一脸抱歉地说道,“赵家嫂子,真对不住了,这东西还真没了。你不知道这个香芋绿豆冰在这种天气不耐久置,一般都是现做现吃的。”

赵家嫂子重重地叹了口气,眉头紧锁,“哎,这可怎么办?那个小魔星,一会还不知道怎么闹腾我呢。”

“嫂子,你别急,我昨天做这个香芋绿豆冰的时候还顺手做了道叫拔丝芋头的吃食,你拿点回去哄大胖,你看中不?”自己做的食物有人喜欢,罗云初觉得很高兴,这是赚钱的第一步啊。

“成,给我点让我拿回去哄那小魔星。”赵家嫂家松了口气,都是用香芋做出来的吃食,而且全都是自二郎家的做的,儿子应该会满意吧。其实也怨她,把儿子宠过了头,不过也难怪,儿子上头有三个姐姐,大胖算是她日盼夜盼才盼来的儿子,平日里难免宠溺了些,这才把他养成了略为任的德。

罗云初领着她往客厅走去,因为他们新建的小厨房太小,放些柴草水桶之类的就占满地方了,本就放不下一张吃饭的桌子,所以他们就移到客厅来吃饭了。“其实昨天那香芋绿豆冰加一些□下去会更好吃。”说到这个,她彼为遗憾,她就是找不到椰或牛才想着用白糖水代替的。

香芋西米露好吃她是知道的,要不然当初她也不会专门去和一个老师傅学了这道手艺。那时香芋西米露演变有多个版本:有块状的,有磨溶煮成糊状的,还有加椰的等,香芋西米露是所有糖水中复杂程度最高也是最难掌握的一项糖水技术。最好吃的香芋西米露版本当属块状的香芋西米露,因为块状香芋能最好的保持其自身的香甜味道和口感,吃起来软糯细腻,香甜透心,可谓糖水中的极品。她现在的技术不说能学个十成十,但也有**分火候了。做出来的香芋绿豆冰绝对好吃。

“哎哟喂呀,还要更好吃?!昨天你拿来的时候,我试了一口,都觉得美味无比了。你说加些□下去会更好吃?你这不是要馋死嫂子我嘛!”赵家嫂子惊讶地叫了起来。

罗云看看着她夸张的表情,笑了,她不知道她这是真想法还是恭维的,不过她的确被她的表情逗笑了,“可惜没有□啊,要不我做好时候嫂子你就能尝尝了。嗯,不说这个了,来尝尝这道拔丝芋头,昨天顺手做的,你若觉得还行,就拿点回去给大胖。”进了客厅,罗云初将桌面上的盖子掀开,将里面的那一小盘拔丝芋头拿了出来。

赵家嫂家拿了一块吃了起来,叹道:“看着就觉得卖相不错,想不到入口味道也如此好呢。”不过她转而叹道:“也就你家二郎赚得了钱,舍得用那么多糖来做这些吃食了,要是我,那是万万舍不得用的。”

罗云初笑笑,也不解释。当初分家分粮食那会,罗云初就瞄准了堆在最角落里的那十来只大香芋,当时她和二郎提了,想要那些香芋,二郎对她这些小要求很少驳回。于是他就找大哥大嫂说了,最后在宋方氏的暗示下,罗云初他们以双倍重量的小芋头换回了那十来只香芋。看着暗暗高兴的宋方氏,罗云初摇摇头,她估计宋方氏以为她就是一个不会过日子的新媳妇吧。

后来她和二郎提了提,想用这些香芋做些吃食,拿到街上去卖挣点儿零花也好。当时二郎犹豫了会,实话告诉她,镇上的人看不上他们这种粮制作的吃食的。当时她心里不服气,但想着家里刚分家,活儿都还没完全上手,便歇了这份心思。这不,最近清闲点了,昨天她就试着做了一下。做好后放在井里镇着,晚上的时候才拿出来。二郎他们尝了,都赞不绝口。饭团那小家伙更是捧着个碗吃个不停,小孩子对这样的甜食最没抵抗力了。若不是罗云初在一旁看着,不给他一下子吃那么多,恐怕他今天就要闹肚子了。因为这个,那小家伙撅了老半天的嘴。

昨天宋陈氏得知她用了半罐子糖做这两道吃食时,板着个脸,一脸不赞同。而宋陈氏则啧啧有声,表情那叫一个晚上的时候,她偷偷问二郎,她这样是不是很浪费白糖?二郎她的脸,憨笑着说只要她高兴,她喜欢做啥都成,况且她的确做得很好吃啊。

这些东西做好后,给大郎一家送去了一些,以及二郎他大伯一家,也送去了一点。东西不在多,重要的是那份心意,连和他们交好的赵大山一家都送了,没道理自家的亲戚不给一点的。如今看来,反响还是不错的嘛。难怪今天天孝带着一群孩子老出现在她附近,一群小包子时不时用期待的眼睛看着她呢。

“嫂子,你拿点回去哄大胖吧。”罗云初手脚利落地给她包了半盘子,其实说是半盘子也只不过是五六拔丝香芋罢了。赵家嫂子见了心里暗暗点头,这二郎家的是个大方的。

其实罗云初挂在碗柜上头的篮子还放有一些,她向来不喜欢把**蛋放在一处的。

“成,二郎家的,谢谢你啦,以后有啥事尽管来找你嫂子,能帮的嫂子不会说个不字的。”赵家嫂子拿着碗装的拔丝芋头,眉开眼笑地走出客厅。

“嫂子,说这做什么?不就是一点儿吃食嘛。再说上回你还帮我买回五只小鸭子呢。”分家时,他们不是分到了两只抱窝的母**么,后来她大嫂给了他们十只能敷出小**(也就是受)的**蛋,分给那两只**妈妈窝着了。后来**仔是敷出来了,经常会看到两只母**自成一派,带着它们的孩子在院子里找食。后来罗云初琢磨着,离过年还有四五个月,光几只**可能不行,得再养几只鸭子。她和赵家嫂子提了提,后来赵家嫂子给她拎回了几只,看着很健康,而且价格也很公道。

赵家嫂子罢罢手,表示惭愧,临出门前,她想起什么,回过头来,“对了,你不是说要□么?要什么样的?牛还是羊?”

“不计什么,牛羊都行的。”可惜两样她都没法弄到。

“我现在记起来了,去年村尾的王家买回一头羊,最近在产。我去帮你问问,应该能要点回来。”赵家嫂子一拍大腿,叫道。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对了嫂子,若王家要钱买的话,只要不过分,给点就是了。”罗云初很高兴,但她也不想为了要一些羊,却要赵家嫂子豁出面子去求。用一些钱就能买到的东西,何必欠人家人情呢。

“这有啥呀?这羊带了股腥膻味,王家的人都不爱喝,我喝过一次,真是难喝极了,送人人家都不爱,哪里还用得着花钱买?”赵家嫂子很不以为然,“对了,这个羊那么腥膻,放下去那香芋绿豆冰还能吃吗?”她很怀疑。

“这个嘛,得试试才知道,我也是听别人说放些□下去会好吃一点。”罗云初笑笑,在此留了个心眼。她知道肯定会好吃的,因为她知道怎么给羊去掉那股腥膻味。但她既然打算以这个来卖钱,那就不能像个傻大姐般啥底都套出去给别人了。俗话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试试也好,反正那不值钱,王家全拿来喂猪呢。”赵家嫂子点了点头。

拿羊来喂猪?果然够奢侈!罗云初被这消息惊到了,这羊可是个好东西,饭团长得比较瘦小,如果每天早晚能喝上一碗羊,绝对有利于他长身体。而且羊甘温无毒、润心肺、补肺肾气,多喝羊还可以美容、滋补,总之就是好处多多。她心里迅速地盘算着,是不是该跟着赵家嫂子一道去,和王家的人商量一下,每天向他们购买一些羊。

“嫂子,我和你一道去吧,我还没去过村尾呢,正好可以多认识认识点人。”这种时机可遇而不可求,她得捉紧了。

“那成,我把这拔丝香芋拿回家给了小魔星就走。”

“嗯嗯。”

买奶羊

“对了,刚才我忘了和你说了,王家去年买的是母羊,后来又买了一对。本来今年产了崽,养大了正想卖呢,岂知价格比猪还不如,他们也就自己养起来了,想等着价格涨上去镇上去卖。”赵家大嫂把王家的一些情况和罗云初略提了提。

同在一个村子里,他们几家离得并不远,走没多久就到了。农村人屋里的格局都差不多,敲了门,没多久院子里就传来了声响,“谁呀?来了来了,等会啊。”

打开门,王家娘子见着赵家嫂子,很惊讶,“赵大嫂,你怎么来了?这位是?”她瞧罗云初有点面生,一下子也认不出来是哪家的媳妇儿。

“呵呵,这是宋二郎家的新媳妇儿,姓罗。二郎家的,这位是王家娘子,你跟着叫王嫂子吧。”赵家嫂子给两人略作了介绍。

罗云初笑着叫了她一声王嫂子,王家娘子也笑着点了点头。

“王嫂子,咱们也不兜圈子了,开门见山直说了吧。二郎家的想和你买点儿羊,你看怎么样?”

“赵大嫂,二郎家的,要羊尽管拿去,提钱这不是臊我吗?你们来得巧,我正打算去挤来喂猪呢。”王家娘子引着两人进了院子,来到屋后的羊圈里。

“哪能啊,这不是瞧着你家也不容易么,养了这么久的羊也没一点收益。”赵家嫂子和王家娘子一向交好,所以她才敢说得那么直白。

“哎,赵大嫂,你这话可说到我心砍里去了。孩子他爹见邻县的一个亲戚养得好,非要弄些回来养。这几只都是托亲戚从南临那边带回来的,前后两回的车钱就花去不少。当初我就说他了,养几头牛还有点盼头,但他倔起来就是不听我的劝!”说起这几只山头,王家娘子就一阵郁闷,这都养了一年多了,草料不知道喂了多少,愣是没有一点儿收益。她心里憋闷得慌,她丈夫的脾气又火爆,她又不敢在他面前抱怨,如今见着了赵家嫂子,便倒豆子般把心里的不满发泄出来。

“哎,男人决定的事,咱们女人就看开点吧。”赵家嫂子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着。

王家娘子一边打扫羊圈,一边和赵家嫂子聊着。

罗云初刚靠近羊圈,罗云初就闻到一股羊屎的骚臭味,靠近了才发现里面养了四只山,一只正在用山羊角磨着墙壁,一只小的正探头往外看,一只正斜躺在地上休息,还有一只正低着头吃石槽里的草料。正在吃草料的那只羊/房正吊着,鼓鼓的胀胀的,想必就是产的那只了吧。这些羊都是从南临那边买的?南临是哪里,其实罗云初也不知道,她想应该是山羊的产地吧。而且她看这只山羊,感觉很健康啊。

“现在的羊价格如何?”

“还不是老样子,十六文一斤,比猪还便宜一点。”王家娘子叹了口气。

“这羊产也太久了吧,上个月就在产了,看这架式估计没有那么快断吧。”

“是呀,每天都有,除了喂猪,我不知道这些还能用来做什么!不挤又不行,唉。”想起每天要用这么多新鲜料草,王家娘子就一阵烦闷。

罗云初没理会正在闲聊的两女人,心里正在迅速地盘算着,据她所知,山羊的泌期可达七到九个月,产量约四百五十斤左右,平均下来差不多每天产约两斤左右。即使古代条件差点,泌期怎么样也得有半年吧,每天至少能产一斤吧?

饭团要长身体,当然是长期饮用效果才好了,当然还有自己的各项计划,这些都需要长期的羊供应。而王家,别看王嫂子现在好说话,免费给自己挤,但她天天都需要的话,恐怕人家也会烦吧。如果以后她每天都过来买羊,每次都少不得要给上两三文钱,一个月下来就是两百五十文了。半年下来,就是一千五百文了。那她完完全全可以买一只羊了。

而且她看这只羊,也就七八十斤左右,不除骨头全按羊的价格卖的话,也就是一千二百五十文左右。这样一算,还是买一只羊划算啊。说实话,她很想把这只产的羊买下来,而且她观王嫂子似乎对这几只羊很不满啊。她把价钱略略提高一点,一千四百五百文左右应该能拿下这只羊。不过这事还得和二郎商量一下,毕竟二郎是一家之主嘛。

趁着王家娘子去拿盆来挤的空档,罗云初和赵家嫂子说了自己的打算,让她帮忙牵一下线多说几句好话。

“二郎家的,你可得想清楚了啊。”赵家嫂子以为这是她自个儿拿的主意,

“呵呵,赵家嫂子,我深想过了。饭团他身子弱,我也听老人说了,人家大户人家都是专门养着娘来挤给老人吃呢。都说人有营养,想来这羊也错不离的了。虽然可能比不上人,但总归是好的,也能给孩子补补身体不是?”罗云初把明面上的理由拿来用了。

“这羊那么腥膻,饭团那么小的孩子能喝得惯吗?”她很怀疑。

“总比以后病了喝药强吧?”前世那会,她也买过羊粉给她爸妈喝,虽然它在说明了标明这些羊粉都用了脱膻技术脱了腥膻味的。但不知是她爸妈心理的因素还是怎么的,总觉得冲泡出来的羊有股味道,便不肯喝了。她很无奈,于是跑去网上查了去膻味的方子,网上常见的去羊膻味的法子无非就几种,放杏仁、茶叶或茉莉花下去同煮。当时她就试着煮了一下,味道果然好多了,她爸妈也不嫌弃了。如今她家里没有杏仁,只好用茶叶来冲煮一下了,可惜的是茶叶也不多了。真买了这头羊后,她也不好意思用家里的储蓄去买这些在别人眼中很无用的东西了。她得赶紧挣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不过这个法子她不能随便泄露,至少此时不能泄露,她怕王家的知道了后就不肯把羊卖给她了。

赵家嫂子点了点头,“既然你主意这么正,我就去和王嫂子套下话。人家都道后娘难为,饭团遇上你算是他的福气了。”

“如果王嫂子一下拿不定主意,咱也不急着催她,毕竟她也没和她家男人商量过。而且这也是我这头拿的主意,还得回去和二郎吱一声,不过二郎也是个疼孩子的,这事八成能成。就不知道王家嫂子这边肯不肯卖了。”其实罗云初心里也没底,万一人家不肯卖怎么办?

“呵呵,这个你就放心吧,王嫂子和我抱怨过几次了,你想买这羊给高点儿价钱八成能行。而且她想买牛来养,已经和我唠叨过好几次了。”赵家嫂子安慰她。

晚点,赵家嫂子和王家娘子提的时候,王家娘子果然很高兴,但又觉得为难,说要和家里的男人商量一下,让她们明天再来一趟。罗云初表示理解,她明白这事可能一下子成不了,但她也只能暂时按耐下心思。

晚上的时候,罗云初哄睡了饭团,按住二郎蠢蠢欲动的大掌,把她的想法和他说了。

二郎想了想,道:“媳妇,你想买就买吧。”每次抱着儿子瘦小的身体,他心里总会有股愧疚。媳妇这都是为了儿子好啊,一千五百文钱,一两多的银子,他们家还是拿得出手的。大不了就相当于提前置办年货了,到时如果发现喝羊对身体没好处,过年就把这羊给宰了也是可以的。

“二郎你真好。”虽然他同意是在罗云初的意料之中,但她还是忍不住兴奋和激动。她勾住他的脖子,亲了他的脸一口。

媳妇的亲近,让宋二郎又傻笑起来,手不自觉地在她曲线毕露的娇躯上来回游走。罗云初看着眼前这个傻大个,心里突然一暖,决定今晚好好奖赏他,感谢他无条件的支持。

她朝他娇媚一笑,扯开他的衣服,跨坐在他身上。在他吃惊的目光下,低下头,吻住他前的一枚红枣,学着他以前的方式舔/弄起来。听着头顶上渐渐急促的呼吸,罗云初的舌头更灵活了。感觉抵在腹间的硕大,她抬起柳腰,坏心地蹭了蹭,果然听到了上头传了一声抽气声。接着她的腰就被按住了,压向那抹灼热

这个夜晚对宋二郎来说,真是热情如火啊,连吃了好几次,他总算餍足了,搂着浑身没力的媳妇进入梦乡。

不过这个夜晚,对罗云初来说就不那么美妙了,次日她扶着瘀青酸疼的柳腰,在饭团的催促下慢吞吞地起床,心里却不断地砸着纸人。这莽汉!劲头上来了,也不顾她的哭诉,嘴巴上哄着自己,说这次完了就行了。哄着自己配合他,这样又那样的,也不想想,她又不是练舞蹈出身的,那些动作做起来真要了她的老命了。

不行,她得饿他个几天!罗云初气呼呼地想。

到手

买羊的事很顺利,罗云初最终于一千四百文钱的价格买下了这只山羊。王家娘子欢天喜地接过了钱,琢磨着再加一吊钱下去,就差不多能买只刚长大的牛了。

一大早的,罗云初右手抱着饭团,左手牵着羊往家里走。饭团挣扎着要下地,罗云初不明所以。

“娘,放我下来,饭团重。”他的声音里带着小孩子独特的哝囔。

“怎么了?”走得急了,罗云初的声音有点喘,都是昨晚运动过头惹得祸啊,这才走几步啊。

饭团努力伸长手,轻轻地擦去她额头上沁出的微汗,小小声说道:“娘累了,饭团自己走。”

罗云初闻言,笑了,努力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呵呵,咱们饭团太可爱了。”这孩子,早熟得让人心疼。她却不想他这样,小孩子就该快快乐乐没心没肺的长大,不必顾忌太多。

“饭团才不重呢,娘抱着不累。还有啊,饭团要多吃点饭哦,以后长得白白胖胖的,娘抱着才舒服呢。”

“嗯嗯,像白白一样,努力长胖。”饭团认真地点着小脑袋。从此好长一段时间里,努力长胖,成了饭团一直努力的目标。

饭团很好奇地往后面瞧去,去看跟在他们后面的庞然大物,“娘,这是羊咩咩吗?”

“呵呵,对呀。”提起刚买到的羊,罗云初心情就很好,“饭团,咱们好好喂羊咩咩,让它每天都给咱们产好不好?”

娘说好就好,饭团点头,“好。”

回到家,罗云初将饭团放下地,牵着他的小手,往西厢的后院走去。他们家的猪圈挺大的,家里现在也只养了一头猪,正好可以隔开一处来养这头羊。

“回来了?”正在猪舍忙和的宋二郎听见声音抬头,见到因走路而小脸微红的媳妇,又傻笑起来。

罗云初看他那呆样,白了他一眼,扯了扯山羊的牵绳,“嗯,弄好了?”

“等会,还差点啊。”宋二郎蹲下身去,噼里啪啦一阵敲打,没一会便站了起来,“媳妇,好了。”

他帮着将那山羊牵了进去。

家里新增了一只这么大型的动物,自然是瞒不过宋陈氏和宋方氏的。宋方氏什么反应,罗云初和宋二郎都不去管,只不过宋陈氏得知买这头山羊是罗云初的主意时,将宋二郎叫到了上房,嘱咐他不要太宠媳妇了。宋二郎平日里虽然有点憨,但不傻,他忙将罗云初买羊的理由告诉宋陈氏。宋陈氏听罢,沉默了半晌,便让他出去了。宋陈氏早些年也在大户人家里呆过,见识比村里的人多点,自然知道媳妇说的是真话,这羊确实是个好东西。而且她又是为了孙子着想,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怎么挤,在王家时王家娘子就教过她,罗云初又不笨,自然一学就会。入夜前,罗云初用葫芦瓢挤了大半瓢的,掂量着估计有两斤多。按照这个产量,一个月伺候好了,少说也能产个七八十斤的。那**个月的产量就是六七百斤啊,想想就觉得高兴。罗云初也不去想为什么这产量和前世的有出入,反正那些信息都是别人传播给她听的,谁知道有没有什么错漏之处呢。现在眼见为实,自己一家得到实惠才是真的。

罗云初越想越高兴,她将半瓢羊全放进洗干净的铁锅里,这个锅是最靠里面的,一会她烧饭的时候会有一些火尾巴烧过去,这样一来火就小了,慢慢用小火煨着,杀菌消毒。考虑到他们都是第一次喝羊,肠胃不能适应,又加了一些水进去稀释,然后盖上盖子。她回房找了块干净的没有用过的布,迅速地逢了个小布包,洗干净了再把一小撮茶叶放进去。

做好了这些,她就开始烧饭烧水炒菜。饭团在院子里和他哥哥姐姐玩累了,就回到小厨房缠他娘,罗云初让他坐在小兀子上,帮看着火,不让木柴掉出来就行,掉出来的话就告诉她。这活简单,也是饭团一直干着的,他也不嫌枯燥,认认真真地帮罗云初盯着。

饭菜煮熟的时候,罗云初将煮饭锅和煮羊的锅换了一下,加了一些柴将它煮沸,白色的羊渐渐煮成了褐色的茶。锅里渐渐散发出香味和茶香味,罗云初看着差不多,从陶罐里掏出一些白糖放了下去,搅拌均匀。觉得差不多了,罗云初就将火去掉了。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吹凉了就尝了尝,感觉比前世喝的还香甜可口,看来无污染的自然,果然是什么添加剂都比不了的啊,天然才是真的好。

饭团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满眼期待地看着罗云初,罗云初笑了笑,去拿了个碗,给他盛了小半碗,慢慢吹凉了,拿起小勺子喂他喝了起来。

“饭团乖,先喝一点,等吃过饭,睡觉觉前,娘再给你喝一碗好不好?”现在喝多了,她怕一会他就吃不下饭了。

“嗯。”饭团迫不急待地张嘴,喝下那闻着香甜的茶,咽下去看笑眯了眼,“娘,好好喝哦,饭团还要!”

“你个小贪吃鬼。”罗云初点了点他秀挺的小鼻子,笑道,喂食的动作都没停。

喝完了,饭团恋恋不舍地看着空碗。

“好啦,起来去吃饭吧,我去叫你爹和三叔。”罗云初把他提了起来,拍了拍他的小屁股,示意他先到客厅。

饭后半时辰,罗云初给饭团洗好澡后,就将牛分装成五碗,让二郎给宋陈氏和宋铭承各送去一碗。羊这东西,多喝对老年人身体好。宋铭承是个书生,用脑多,喝这个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二郎见没有他大哥一家的份,有点儿犹豫,“媳妇,要不,我不喝了,把我那碗给大哥他们送去?”

罗云初了解二郎,知道如果不按他的意思办的话,他就算喝了这羊也会不开心的,索就让他送去了,不过她表明要给天孝语微两人喝的。甭管宋方氏如何,孩子都是无辜的,况且天孝语微全是饭团的哥哥姐姐,平日里也很乖巧听话,罗云初自然会多加照拂。

没一会他就回来了,拿着三只碗,“媳妇,你手艺真好,娘都夸了你哦。那羊真的一点腥膻味都没有。”二郎乐呵呵的,仿佛被夸的人是他一般。

罗云初白了他一眼,指了指桌面上的半碗羊,“喝吧,咱一人一半。”

媳妇惦记着他,宋二郎很高兴,不过他推辞了,“媳妇,你喝吧,我一个大男人的,喝做啥?”

“让你喝就喝,哪来这么多废话?”罗云初嗔道,把半碗茶往他那推了推。

宋二郎乐呵呵地接过,甜滋滋地喝了起来。

“娘,你喝,你喝。”饭团指着他自己面前的那碗,催促着。

“饭团乖,娘喝这点就行了。你要喝完这碗才会长得快哦。”罗云初爱怜地了他的脸蛋,笑着说道。

“我不,娘喝。”饭团不依。

“好,娘喝。”执拗起来的饭团,罗云初有时也招架不住,只好就着碗口沾了沾了事。

饭团不知大人的奸诈,见他娘喝了,很高兴,眯着眼任由罗云初喂他。

二郎就着昏暗的油灯,乐呵呵地看着媳妇儿子的互动,心里觉得无比满足。

次日一大早,罗云初破天荒醒得比宋二郎还早。拿起昨晚扔在床边四方木柜上的衣服,悉悉索索地穿了起来。宋二郎感觉到枕边的声响,迷糊地睁开眼。

“媳妇,咋啦?”刚睡醒的二郎,声音里带着一股男人特的磁。

“昨晚不是说了嘛,今天跟你一道去镇上。”想起她的赚钱大计,罗云初兴奋得不行。

宋二郎侧躺起来,探头往窗外瞧了瞧,“媳妇,现在才四更天啊。再睡会吧,咱五更过了再起床也是可以的。”宋二郎躺了回去,还不忘拉着罗云初一道,顺手还将她刚穿好的衣服给脱了,然后抱着她睡了起来。

窝在他温暖的怀抱里,罗云初既无语又佩服,这就是古人的强悍之处了,探头往外瞧了僬,在这黑麻麻的夜里(虽然有点月光)就能一眼看出是什么时辰,比什么钟表的都要强大!

算了,再睡会吧。“二郎,一会你可得记得叫我起床哦,要早点儿。”闭眼前,罗云初在他耳畔叮咛。

“嗯,放心吧媳妇。”说着他的大掌就在她后背轻轻拍着,哄她入睡。

漱洗好的罗云初挽了个简单结实的发髻,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门,看着外头满天的星星以及快下山的月亮,感慨,二郎果然比钟表还好用。

“走,帮我烧火去!”免费劳力,不用白不用。

煮绿豆,挤,刨香芋,切粒,等等一道道工序下来,很繁杂也很耗时。等做好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可惜没有冰,口感比起前世略差一些。给饭团吃了一碗香芋绿豆冰,便把他托给宋陈氏照看。饭团知道他爹娘有事要出门,也不闹人,乖乖地跟着他呆在家里。

两人上了陈大爷的牛车,连带两只桶,一只装兑过糖水的羊,另一个装着香芋和绿豆,这两者是分开的。

集市

牛车上除了二郎两口子,还有同村的三个妇女,都是村里的熟面也,见惯了的。她们见了二郎两口子都笑着打招呼。罗云初在二郎简短的介绍下,认识了几个大姐大娘,得知她们其中两个是到镇上卖点儿土产补贴家用,另外一个是去镇上买点东西。

打了招呼,宋二郎不自在地往赶牛车的陈大爷那头缩去,通常他去镇上都是走去的,他脚程快,比这慢悠悠的破牛车不知快多少!不过今天带着媳妇去镇上,还有两小半桶的吃食。那些东西他是可以挑在肩上,但他舍不得媳妇受累。其实他早一点到镇上,找到活儿干的可能更大。但今天,如果晚了找不到活干的话就权当陪陪媳妇儿了。

“宋二嫂子,你们这是去镇上?”杨大娘一脸好奇。

“呵呵,没什么,就去镇上卖点自家做的吃食。”罗云初略显羞涩地说道。

“哦。”虽然三个大姐大妈满眼的好奇,但见罗云初明显没有多说的意思,便歇了心思。

罗云初见她们不再追问,心里松了口气,不是她小气不肯分点儿吃食给同村的。而是他俩今天忙和了一个多时辰,才整了这么点儿香芋绿豆出来,她打算全都拿去买的,就是饭团她也才舍得拿一碗来哄他。

到了镇上,和陈大爷约好了回去的时辰的地点,宋二郎一手一个桶提了起来,轻松地领着罗云初她们往前走。罗云初穿过来那么久,还是第一次上街呢,眼睛不住地四处打量,好奇地看看这望望那的。

这古龙镇的街道不算宽敞,大概也就两三丈的长度。街道的两旁都是房子,木屋或青砖房,大多以一层为主,也有双层的。街上的人来来往往,步履匆忙的样子。

七拐八弯的,二郎领着她们来到了一处不显眼的店前,“常叔,我们来了。”

常大胜是从古沙村出来的,在古龙镇南街比较靠前的位置买了一座房子,前面用来充作门面,做起布匹的生意,后院住人。他这人比较念旧,对同村的人还是挺照顾的。

一位留着八字胡的中年人走了出来,看见二郎和身后几个妇女,笑了,“二郎,今天你来得比往日迟了啊。手脚得放快点,一会林家的货就要到了。”然后他转过头,和她们打了几个招呼。杨大娘几个明显有点拘紧,打了招呼后并不多话。

常大胜是从古沙村出来的,在古龙镇南街比较靠前的位置买了一座房子,前面用来充作门面,做起布匹的生意,后院住人。他这人比较念旧,对同村的人还是挺照顾的。

常大胜点了点头,对杨大娘她们几个说:“杨大嫂,你们要卖这土产,得到西街那头才好卖,一会让二郎领你们过去吧。”

“常叔,我媳妇卖的是糖水,去西街那边可能不大合适,而且需要用到桌椅,您看看,是不是?”

“哦?”常大胜看了罗云初一眼,然后笑道:“行,二郎媳妇就在我这店前卖吧,一会我到后院搬张桌子和三四张椅子出来。”对于二郎,常大胜还是欣赏的,他媳妇自然也是要帮的。

杨大娘几个一直好奇罗云初他们带来的两个桶里装的是啥,如今一听是糖水,便失了兴趣。

宋二郎将杨大娘她们几个带到西街,又回来帮罗云初搬了桌椅,便被罗云初劝着去干活了。

此时也将近巳时,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卖冰糖葫芦的声音或炸丸子炸米糕的摊主扯开嗓门叫卖,罗云初脸皮薄,觉得难以启齿。

此时常大婶从后院走了出来,见罗云初焦急又窘迫地看着路上的行人,扑噗一声笑了出来,“二郎家的,你这样是不行的,做买卖的,脸皮哪能这般薄呀。瞧瞧,你家的这东西叫啥来着。”

“香芋绿豆冰。”罗云初补充。

“对对,就是这个香芋绿豆冰,挺好吃的嘛,我家大孙子就吃得很欢实,你不叫卖,别人不知道你有这个东西呀。”

“呵呵,哪里哪里。”罗云初谦虚道。他们如今毕竟站在人家的地盘,又用人家的桌椅,罗云初不是那种吝啬小气之人,见了常叔的孙子,当场就给他盛了一碗香芋绿豆,羊也是给得足足的。

这不,常叔常婶原本对她的印象就不错,这下更是亲近了几分。

“来,看你常婶的。”常婶说着往门外一站,扯开嗓门就叫了起来,“香芋绿豆冰咯,有香芋绿豆冰卖咧,又香又甜的香芋绿豆冰哎。”这些话吼起来中气十足,又顺又溜,听得罗云初佩服不已。

中国人素来喜欢热闹,古而有之,这话的确不假。这不,本来罗云初这边无人问津的摊子在常婶吆喝了两嗓子之后,立即围了一些人上来询问。

“大姐,这香芋和绿豆,咱看得明白,这小半桶白白的,是啥呀?”

“大婶,这香芋绿豆冰咋卖?”

“这叫香芋绿豆冰的,我咋没见着冰呢?”

常婶笑笑,朝罗云初示意,让她接手招呼。罗云初感激地笑笑,“这位大哥,这小半桶白白的是羊。小哥儿,这香芋绿豆冰是名字,小妇人家里也没有冰,不过如果加了冰,口感会更好点儿的。呵呵,大姐,这香芋绿豆冰不贵,八文钱一碗。”早在昨晚,她就想好价钱了。

“八文?!人家卖一串糖葫芦才两文钱,你这也太贵了吧,都顶得上半斤猪了!”

“就是就是,不就是些破芋头和绿豆嘛,一文钱都能买上半斤了吧?”

“哎,要是能便宜点我就买给孩子尝尝了。家里的香芋早被婆娘煮光了,地里的又还没成熟!”语气中不无遗憾。

就是常婶,也被她报出的价格吓了一跳,这,这一小碗的,咋那么贵?她焦急地看向罗云初,想劝她把价钱弄低一点儿。却见她一副成竹在的样子,遂决定看看再说。

罗云初见他们激动,也不恼,依旧笑眯眯的。

“大叔大姐,这香芋绿豆冰是照着我家的家传秘方做的,做起来很复杂,工序繁多。我和外子从寅时就起来做了,足足做了两个多时辰才做好的呢。而且这羊是我们用独门秘方养的,产出来的一点也不腥膻,故而这香芋绿豆冰卖得比较贵一点。”罗云初这话亦真亦假,表情却无比的真诚。

“这位哥儿,来,尝尝。”罗云初决定用事实说话,只见她手脚麻利地兑好了小半碗的香芋绿豆冰,递给一个穿着尚可的哥儿。

那位哥儿仰头看了看他娘,见其点头,这才欢喜地捧着碗儿吃了起来,刚入口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接着便越吃越快,旁边有几个小男孩和小女孩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连看连吞口水。

好容易,那哥儿吃完了,抬起头,一脸满足地道:“好吃!”说完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四周的唇。

罗云初忍住笑,觉得这男孩真有拍广告的天分,她这碗香芋绿豆算是值了。

“娘,我要!”

“爹,我要吃,给我买吧买吧?”

。。。。。。

各式各样的央求声此伏彼起,没有不疼孩子的父母,能掏得出这个钱的都咬了咬牙,给孩子买了一碗。

觉得贵了的,就把哭闹的儿女拖走,“吃,就知道吃,打死你个吃货!”一边退出人群一边骂骂咧咧。

罗云初忙和着,即使听到了也无法理会,她不是圣母,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常婶见她忙不过来时,就帮她打打下手什么的,罗云初感激地朝她笑笑,这下她能腾出更多的空档来收钱了。

此时,离罗云初不远处,一辆不显眼的马车停在不远处,里面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前面怎么了?”

“爷,我去看看。”机灵的小斯马上上前,没多久便回来报,“爷,是一妇人在卖一种叫香芋绿豆冰的吃食。”

“哦?”这东西一听就让人感觉到一阵凉爽之意,能吸引这么多人的吃食应该不差,想到庄子里已经几天吃不下东西的妹妹,于是他吩咐小斯去买一份。

“得令。”那小斯麻利地退了下去。

初次成果

不到两刻钟,东西就卖得差不多了。罗云初见桶里还剩下一碗左右的量,不动声色地盖上盖子,对等候的人抱歉地笑了笑,“卖完了,不好意思啊这位大叔,下回再来吧。”剩下的那些留下来给常婶的大孙子吧,毕竟人家帮了自己大忙了。

被儿子央求了许久又排了老长的队,结果却这样,让这位大叔很不满意,瞪了罗云初一眼,扯着儿子就走了,“哭啥哭,人家卖完了,又不是俺不给你买!走了走了,家去!回头让你娘给你做十碗去,吃撑你!”

后面排队的人见摊主卖完了,有些带着遗憾,有些则暗自庆幸,纷纷作鸟兽散。

“呵呵,二郎家的,今天生意不错吧?”常婶乐呵呵地问,刚才她以为那么高的价钱会卖不出去呢,想不到才不到二刻钟啊,就卖完了。这让她很是感慨,唉,真是老咯。

“还行。”罗云初笑笑,心底暗暗盘算了下,刚才她前后卖出六十八碗左右,约能赚五百六十文钱。除去一斤糖花去了近四十文,其他材料都是自家的,相当于赚了五百文钱啊。想着就让人觉得振奋。

看着生意很好,罗云初很高兴,不过一想到家里为数不多的香芋,罗云初就暗自发愁,现在还没到香芋收获的季节,家里的存货又快没了,这可怎么办才好。真到了香芋收获的季节,这天又要变凉了,谁还稀罕这香芋绿豆冰啊?本来这就是季节很强的东西。

算了算了,不想了,回去再想吧,至少看今天这个情形,做这香芋绿豆冰来卖确实是一条来钱的路子。大不了今年囤积多一些香芋,如果今年家里种的不多,那么就和村里的人收购一些,等明年夏天再拿来卖也是可以的。

罗云初完全不怕别人模仿,虽然材料显而易见,但它的工序十分繁杂,说是秘制的不为过。即使他们能做出来,口感味道也一定比不上她做的,所以她很放心。

“二郎家的,你家那位还没回来,估计还要很久呢,你是和我进后院还是去逛逛?”常婶笑着问。

罗云初其实更愿意到外面逛逛,穿来古代挺久了,一直都没有机会到处逛逛,今天难得有机会怎不满足一下自己,况且她也不好意思进人家的后院麻烦别人。

“谢谢常婶,我想去逛逛,顺便置办一些东西。”

常婶了解的笑笑,叮嘱她,“别逛太晚,记得回来的路啊。”

她帮着常婶将刚才她用的桌椅搬回后院后,就到街上逛了起来。街道两旁的店都很古朴,基本上不讲究什么装潢。

罗云初刚走进一家装潢大气的布店,就有店里的伙计迎了上来。那伙计瞧罗云初穿着不错,气质也不俗,以为是哪家富贵人家的女眷,人顿时也热情不少。“这位夫人,您需要什么?咱们店里的布最是齐全了。有轻薄的纱,有光滑的丝绸,有艳丽舒适的锦缎,还有那边的布料,全是刚从苏宁运来的,新潮着呢,保证在我们这地儿里边是独一无二的。夫人,您请过来看看。”他哪里知道,罗云初这身衣服是她目前最好的了,无论从布料和款式上,都很讲究的。

坐在柜台里边的掌柜听到有人来,眯着小眼睛将罗云初上下打量了一通,见她手腕里没有一点金银珠宝等首饰,身后又没跟有丫环随从,便撇了撇嘴,移开了眼。听见自家伙计如此热情的招呼,心里冷笑一声,哼,你个没眼力见的,这次就让你长长记!省得你以后分不清鱼眼珠子和珍珠!

罗云初见那伙计热情,还以为现在的人服务态度都如此不错,兀自感叹了一翻。她颇感兴趣地问了一些问题,这匹,那匹,过足了手瘾。那伙计见她问得认真,他也答得仔细,见她神色满意,伙计忙道:“夫人,这是最新进的软烟罗,用来做帐子最帐子不过了。这匹布也不贵,仅要二两银子罢了。”

二两银子?好贵!罗云初这才意识到自己成了店小二眼中的肥羊了,她还以为古代的伙计都那么好说话呢,原来事出有因啊。不过她有长得像一副肥羊的样子吗?罗云初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她这身,顶多算是不错而已,哪里显得出富贵了?

听到这么贵,她就露怯,想走了。但转念一想,她不了解古代的许多东西,此番出来正好可以逛逛认识一下。而且谁说看了了就一定得买呢?在以前,她就是试过也没有件件买下来的道理啊。

罗云初基本上属于那种只逛不卖的人,以前还在二十一世纪时,她就是如此,除非她去逛街前打算花掉口袋里的钱去买衣服首饰或者某些计划要买的东西。要不然,谁也别想从她口袋里掏出一毛钱。即便她遇到很喜欢的一件衣服,她也能忍住欲望,然后回家考虑再三,真下定决心了才会再次回头去把那衣服买下来。她就是这么毛的一个人,即使现在也一样。

罗云初又挑了几种不同类型的布询问了一翻,店伙计见她光问不买,态度也渐渐不耐起来。罗云初也知趣,立即推说有人在万祥酒楼等她,得赶紧走,东西就不买了。这万祥酒楼就是她刚才经过的一处酒楼,算是古龙镇里最好的了。

在店家不满的目光中,罗云初大方地走出布店,完全看不出一丝不自在的样子。

“呸,光看不买,浪费了老子那么多口水!”

“人家口袋里都没钱,还买呢,下次看客人记得擦亮眼睛,别以为长得漂亮就是富贵人家!”

看看不行啊,谁说看了就一定要买的?罗云初心里不以为然,她刚才确实看中了一匹天青色的麻布,刚才那价钱也确实让她犹豫,而且常叔家就是卖布的,回头去他那瞧瞧,如果有货价格又公道的话,她就扯几尺回去给饭团爷俩做身衣服,麻布透气,在这么热的天里穿最是舒服不过了。

罗云初不是那种年轻气盛的人,被人家说两句就激得回去大砸银子。她走走停停,买一些菜种子和两斤酥糖麻花,逛一圈下来,就差不多午时了。想起二郎说过的,东家会管他们一顿饭,罗云初就放下心来,找了家看起来干净的店,叫了一碗阳春面,解决午饭问题。

太阳渐渐热辣起来,罗云初也没有了继续逛的心思,便回到了常叔的店里。

花钱

罗云初回到时,常叔他们正打算吃午饭,招呼她一块儿吃。她知道他们这是客气话,摇摇头,推说在外面吃过了。常叔常婶点点头,留下大儿媳妇看店,就回后院去了。

常叔的大媳妇水如玉从罗云初出现眼睛就一直没离了她,此时更是热情地贴上来,“云娘,不介意我这样叫吧?”

罗云初摇摇头,笑道:“不介意,常大嫂。”

“这真真是太好了,云娘,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一见你就觉得想亲近。对了,你别叫我常大嫂了,这么生分做啥,你叫我如玉姐得了。”水如玉一脸高兴,接着便滔滔不绝地讲起他们常家和宋家的渊源,话里话外时不时地透露出常家给了宋家特别是二郎多少照拂之类的。

人家这样说,罗云初作为二郎的媳妇,少不得说几声谢谢的。见罗云初这般,水如玉更满意了。

罗云初见她说话时眼睛也转个不停,就知道她绝对不像她的脸长得那么老实。不过,这人她不打算深交,有什么关系呢?

“如玉姐,我想扯几尺布回家给饭团爷俩做身衣服,却又不知买哪种布料好,你能给我说道说道吗?”

水如玉眼睛一亮,立即积极的将她拉到最名贵的布料处,“云娘,买布料,你找我还真找对了。这古龙镇上谁不知道我水如玉有一双利眼呢。你家二郎长得高大,穿这种颜色的锦缎最是合适不过的了,价钱嘛,好商量,只要”

听着她的介绍,罗云初苦笑,二郎成天在地里干活,哪有什么机会穿锦缎?

见她脸色不愉,水如玉停了下来,“价钱我也不收你贵了,四十五文一尺就行了,平本卖!”

一匹布等于四十尺左右,对比刚才那个布店,四十文这价钱确实还算公道,只是,买了回去也要有机会穿才行啊,要不压箱底的话有什么用呢,还不如买点舒适的料子给二郎穿呢。

她叹了口气,道:“如玉姐,别忙了,给我拿点好的棉布或麻布吧。”

水如玉嘟嚷着给她取了匹棉布和麻布过来,“瞧瞧吧,这是今年最好的料子了。刚才那个锦缎你真不要呀?二郎没机会穿,你可以穿呀,这种黛蓝色的锦缎男女皆宜,不过还是女的穿起来好看点。而且快过年了,你不扯上两尺给自己做一身?现在买布最好,要不真等到年前,这布价肯定要上涨不少的。”

罗云初想想也是,锦缎就算了,不过就棉布和麻布倒可以各扯上几尺,给他们爷俩各做一身,余下的还可以给自己做一套。

“常大嫂,这种棉布和麻布多少钱一尺?”罗云初挑了天青和蔚蓝两种颜色。

“这个麻布啊,本来是卖三十二文一尺的,给你的话,三十文拿去哪。不过这个棉布就贵点儿了,三十六文,一文也不能少,少了咱就亏了。”水如玉一脸痛。

奸商奸商,无奸不商,罗云初自然不会把她的话当真,如果真亏的话他们宁愿不做这买卖的,能卖得出去,那多多少少都会赚点儿。不过她尽量了口袋里的铜子,只让她各扯了四尺,共花了两百六十四文。

量好了布,罗云初付了钱,心里觉得有点可惜,刚到手的钱呢,放在口袋里还没捂热就贡献出去了。不过看到那卷布,罗云初又觉得值了,心里很满足,胀得满满的。

“云娘,那个香芋绿豆冰你是怎么做的呀?做得那么好吃,刚才大宝吃完了还一直吵着要吃呢。可怜见的,我也不会做,要是会做就做给他做了。”水如玉假装无意地问起这事。

罗云初闻言,心里警觉,面上却是一脸为难,“如玉姐,不是我小气,只是这香芋绿豆冰是我们家的祖传秘方,实在不能教给外人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难怪刚才她一见着自己就那么热情呢,原来目的在这啊。

原来刚才常婶和常叔感叹了一下,说罗云初会赚钱,才不到两刻钟的功夫就赚了四五百文钱。无意中被水如玉听见了,这一听,她就上了心。一天四五百文钱,一个月就是十五六两银子了,除去成本,少说也能赚十两银子吧,这都抵得上店里两个月的营收了。这么一想,她就心头火热,寻思着怎么把罗云初制作香芋绿豆冰的方子给套出来,也好给自家增加一些进项。

“唉,这可怎么办哪?我可答应孩子了,说问了你作法就给他做去的。现在却,哎,二郎最疼大宝这侄子了,要是他知道了指不定多难受呢。”水如玉佯装苦恼。心里却罗云初的说法却是不信的,祖传秘方?是罗家的还是宋家的?若是罗家有这种秘方,也不至于这般穷困了。他们常家和宋家也算是老熟人了,谁家有什么底,不说能知道个十成十,但七八分总能猜到的。不管是哪家,要是真有这种方子也不至于今天才拿出来!所以她刚才那套说辞是说不通的。

罗云初心里冷哼,怎么,她这是拿二郎来压她了?或许二郎的确受过常家的小恩小惠,但受的也是常叔常婶的而不是她的!况且,二郎是她的丈夫,再怎么样也会向着她的。本来她对水如玉的观感也就一般般,如今她这样唱作俱佳地来算计她的赚钱秘方,罗云初对她的厌恶指数直线上升。

见罗云初抿着嘴,板着脸也不说话,水如玉一惊,忙说上几句软话,“我也知道你的难处,但架不住孩子吵闹,这才厚着脸皮来问你的。云娘,要不,你看这样成吗?我出二两银子把你那方子买下来?”想到要花那么多银子来买这方子,她就一阵痛,不过想到日后能日的进帐,她方觉得好点。

“买什么方子?”常叔常婶掀开布幔,从后院走了出来。

水如玉僵在那,不敢出声,她素来知道她这公爹的,很老实本份的一个人,对后辈的教育也是如此。要是被他知道她现在做的这事,指不定会发多大的脾气呢,不过想到如今越来越不好的生意,她又觉得底气十足,她这么做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好?

罗云初瞧了水如玉一眼,一脸的为难没有掩饰,她迟疑地道:“这个,常叔,刚才如玉姐说想买那香芋绿豆冰的方子,但这是我家祖传的秘方,不准卖的。这个,真的让我很为难。”

常叔皱着眉,看了自家媳妇一眼,然后笑着对罗云初说道:“二郎家的,别把你如玉姐的话当真,她是和你开玩笑的呢。我们自己的店都忙不过来,哪里还有时间去折腾这吃食?”

水如玉此时可不敢顶撞她公爹,心里悔得肠子都青了,她怎么忘了注意时辰呢,现在啥好处都没捞着,还惹了一身骚!

罗云初松了一口气,笑道:“呼,原来是开玩笑的啊,我还以为这样的话,那我就不用为难了。”常叔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完全不怀疑。

“你去吃饭吧,这里我们看着就行了。”常婶将水如玉打发进屋。

“看这时辰,二郎也快回来了,二郎媳妇,你就在这等会儿吧,也别到处逛了。”常叔笑道,他对二郎这媳妇的观感不错,比他的前两任好多了。更别说今天因为她在店门外卖那吃食,连带的他也做成了几笔小生意。

罗云初点点头,陪着常婶在一处聊着家常。

两刻钟后,二郎满脸是汗地出现了,还喘着气儿,“媳妇,我回来了,常叔,常婶。”

两老对他点了点头。

“怎么那么多汗?”罗云初扯出手绢,帮他擦起汗来。

“呵呵。”宋二郎傻笑着,任由她帮自己把汗擦掉。他没告诉她,怕她等急了,他干完活领了工钱就一路跑回来了,“媳妇,生意怎么样?卖完了吗?”

“嗯,早卖完了。”罗云初不想在此谈收益的事,回到家关上门再说好了。

宋二郎见她不肯多说,以为卖得不好,遂不再提这话题。不过他心里叹了口气,他早说过了,城里人看不上他们那些粮的吃食的。不过这样也好,下回媳妇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在常叔的店里歇了一会,宋二郎就被罗云初拉着去买了。赚了钱,首要任务当然是改善伙食了。二郎领着罗云初来到一猪摊前,眼睛盯着那白花花的猪,正想开口。

却被罗云初拉了拉,“二郎,咱们买瘦好不好?”她实在不想吃那肥得流油的肥了啊。

宋二郎迟疑,“媳妇,这个瘦煮出来很柴的,不好吃。买肥吧,别心疼钱,我刚才去干活得了三十文。”说着就从兜里掏出钱来。

她才不是心疼钱呢,“二郎,买瘦啦,我保证做得好吃。”

宋二郎仍然很犹豫,他心里是十分愿意买肥的,虽然贵了几文钱。

罗云初把他手里的钱刮过来,也不去管他在纠结什么,“大哥,这瘦咋卖呀?”

“妹子,俺不卖贵给你,十三文钱一斤!”留着满脸大胡子的胖大叔中气十足地说道。

这大叔真有杀猪的样子,合该作这行的,罗云初忍住笑,“给我来一斤吧。”趁他切猪的那空档,她看到有不少猪肠、猪肝、猪肺、猪心等下水,就这么大刺刺挂在那,无人问津。罗云初有点不明白,要知道在以前,这些下水一开摊没多久就被卖光了,去买时晚点儿你想买都买不到。

“大哥,这些猪下水怎么卖?”是不是卖贵了,所以没人买呢?

大胡子随意看了一眼,道:“这些啊,随便哪样都是两文钱一斤。”

两文钱?好便宜!罗云初惊讶,想起葱爆腰花,青椒肥肠,翡翠猪肝等菜肴,她的口水就止不住的流啊。来这里好久了,她几乎天天吃素,别说其他的菜了,连猪一个月也才见上一两回。罗云兴致来了,“大哥,给我来只猪肚,嗯,连那猪心也一起要了。”猪肝猪肠这个时候早就不新鲜了,先不买,下回再来买新鲜的。

“对了,大哥,连那几大骨也称了。”饭团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得多煮些骨头汤给他补钙,为以后长得高高大大打基础。

“媳妇,你买这些做甚?做出来好难吃的。”别浪费钱了。

“是啊妹子,俺也不骗你,这些下水做出来确实难吃。”大胡子是个厚道人,挠挠头,一脸不自在地说道。

“二郎,你还不相信我的手艺啊?放心吧。”罗云初转过来对大胡子说,“大哥,你就给我称吧,放心,我厨艺挺好的。保证不糟蹋食物。”

见阻止不了,二郎也不劝了,算了,让媳妇拿回去试试吧,也好让她死心,大不了到时他全吃进肚子里算了。

一只猪肚,一只猪心再加一斤猪两斤骨头总共约六斤多的货,总共花了二十三文钱。罗云初付了钱,把几斤放在已经洗干净的木桶里,然后盖上盖子。提着沉甸甸的桶,她有一种做梦的感觉。真***,太便宜了!

二郎看着今天挣的三十文只剩下七文,但他见了罗云初开心的笑容,觉得都值了。算了,不就是浪费了十几文钱吗,再赚就是了。

两人按约定的时间来到约定的地点,果然见着了陈大爷的牛车,杨大娘她们几个也在上面了。待两人上了车,陈大爷就赶着牛车徐徐往回走。

“二郎家的,糖水卖得如何?”杨大娘随口一问。

“卖得一般般。”罗云初不愿多说,财不露白,这道理她懂,“杨大娘,你们呢?卖得不错吧?”

“唉,差得很,这三四十斤的柿饼才卖了两百文钱。”话虽如此,但她的表情却洋溢着一股兴奋和满足。

“我还五十斤的绿豆呢,才卖了一百八十文钱!”周大妈酸酸地说道。

“你们就知足吧,我那黄豆卖得最差,三文钱一斤,这叫我怎么活啊。唉,为了不扛回去,价格贱也得卖了,心痛死我了。一来一回还得扣去四文的车资,真没赚头!”

罗云初默默地听着,暗忖,好在她没那么白目,没在一开始就把自己赚了多少钱说出来,要不这会她肯定要被这些酸话给湮死了。

改善伙食

回到家,罗云初让二郎将两只桶都拿进屋里,将里面的布和糖以及种子都拿了出来。宋二郎看着那布那糖那种子,觉得眼睛不够使了,不说其他的,就那两卷布,没有百八十文银子,恐怖拿不下来吧?可是,媳妇那香芋绿豆冰不是卖得不好吗?咋会有钱置这些东西的?

这牛车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到家,他们刚到家,饭团和天才语微都来了。饭团一进屋就抱着罗云初的大腿撒娇,“娘,你和爹去了好久哦,饭团等到眼困了,一直不睡一直不睡,等你们回来。”说完还揉了揉眼睛。

罗云初给天孝语微一人抓了一把酥糖麻花,然后再把饭团抱了起来,“饭团现在还困吗?”抓了两块放到他小小的爪子里,然后再拿了一块来喂他。

饭团笑眯了眼,嘴里含着甜酥的麻花,口齿不清地说:“不困了。”

罗云初捏捏他渐渐长的小脸,又陪他说了一会儿话,便往他的两只口袋里装了满满的酥糖,打发他去找大胖玩儿,并让他把其中一口袋的酥糖给大胖。

饭团当下听话地点了点头,“娘,我去了。”

“别急,走慢点儿。”看着他仍然不算稳当的步伐,罗云初嘱咐。

“嗯嗯,知道啦。”

“媳妇”见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了,宋二郎才开口。

“嘘,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罗云初把门给关严实了,然后拉着他坐到椅子上,接着便把今天的情况详细地说与他听。

宋二郎愣愣地听完,觉得太不可思议了,但桌面上那一堆的铜板告诉他这是真的。

蓦地,他咧开嘴,呵呵地笑了起来,“媳妇,你好能干呀,半天就挣了这么多钱。”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自豪。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媳妇?”罗云初也是笑得一脸得意,其实她心底也松了口气,好在二郎不是那种大男子主意的男人,容不得女人比他强。

“二郎,家里的香芋就剩下两三个了,你看是不是出去窜窜门,看看谁家还有香芋的,买上一些?”罗云初正色说道。

这时节的,估计是难了。这话二郎没说,怕打击到自家媳妇,他决定还是去看看情况回来再说,“行,我喝碗水就去。”

“急啥,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再去吧。”

二郎吃了东西,休整了一下就出门了。

罗云初把酥糖放进陶罐里密封好后,就回到厨房把今天买的拿到厨房稍作处理,该洗的洗,该腌的腌。猪大骨和猪心都好处理,猪肚就比较麻烦了。好在以前罗云初也是非常爱吃猪肚的,处理起来也是老手一个了。先用冷水泡一刻钟左右,去除浮在猪肚上的杂质,再用盐搓洗几遍,若不放心还可用醋再洗一两遍,最后应该用淀粉再反复搓一遍的,但此刻她去哪找淀粉啊。不过这却难不倒她,绿豆含有的淀粉很高的,就用绿豆粉替代了。

将处理干净后的猪肚放进锅里,加水,放入姜、蒜,八角,胡椒等香料煮两刻钟。经过如此处理的猪肚没有异味,再加工之后吃起来也不难嚼。

罗云初烧水将猪大骨烫过,再放入另一个锅中,加入冷水慢慢熬,她还往里面放了一些八角姜片,还放了几枚往年家里剩下的红枣。大火烧开后,就撤一些柴,换成小火慢慢焖着,中途不能加冷水,否则那些骨髓就不会再从骨头里流出来到汤里了。

趁着小火熬汤和煮猪肚的空档,罗云初到后边的菜园子摘了一把青菜。才从后院出来,就看到赵家嫂子捧着一碗板粟进来了。

“看到你正好,我家小姑子回来了,带了些特产,我特地拿些过来给你们尝尝。”赵家嫂子笑道,“今天去镇上买啥好东西了?大胖得了饭团一袋子的酥糖,都高兴疯了。”

罗云初领着她往客厅走去,“赵大嫂,你也太客气了,饭团和大胖一向交好,没有单个儿吃独食的道理,而且大胖没少照顾饭团呢,一点儿酥糖算啥?”

其实罗云初让饭团时不时拿些吃食零嘴给大胖,是有私心的。她那便宜娘亲交待她给弟弟相门好亲事的事她没有忘,当时她刚新婚,也没认识几个同村的妇女。后来虽然认识了一些,但到底没有赵大嫂那么热心,而且知知底。所以她是存了让赵大嫂帮忙的心思了。

“赵大嫂,我这有件事想麻烦你,你看?”罗云初决定开门见山和她说。

“哦?什么事,你说说。”

“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家还有个弟弟,今年也十六了。老大不小了还没说上亲事,你老认识的人多,是不是说个给他相看相看?”

赵家嫂子琢磨了一下,问道:“有啥要求没有?”

“也没啥高要求,要求女的娴熟一点,长相要好看一点,家境不要求。”罗云初不觉得以罗家的家境能要求女方什么嫁妆之类的。提出这个情和相貌的要求,无非是不想委屈她弟弟,不想让他娶个泼妇辣女之类的回去,若这样,那个家还不被折腾死啊。而且她觉得只要人好了,富贵不富贵的,倒没什么,只要努力还怕过不上好日子嘛?

“赵大嫂,我家阿德真不差,情温和,长得又高大,也不难看。你相看女方的时候,可得帮他说说好话呀。”

“这话我信,看你这模样儿我就知道你兄弟肯定是不差的。”赵家嫂子打趣,“说到这个,我娘家那头有个老堂哥的女儿倒是符合,长得不差,子也还好,只不过她上头的两老都过世了,现在跟着她叔叔婶婶住。嫁妆什么的,估计是没有的了。”

父母都过世了?这点让罗云初很犹豫,她知道古人迷信,她那便宜娘亲就是,谁知道这姑娘是不是克父克母克夫呢?她要是知道自己给弟弟介绍了这么个女人,一定会埋怨她的。

“赵大嫂,我知道你介绍的都是好的,父母双亡,我倒没觉得有什么。只不过我娘,恐怕”不大乐意啊。

赵家嫂家意会地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这事急不得,给我几天好好想想才是。”这还得女方那头愿意相看才行。

“明白的,一切都拜托你了。”她肯帮忙,罗云初很高兴。

送走了赵家大嫂,罗云初就去厨房整治晚饭去了。一进门,她就闻到一鼓香汤味,掀开盖子一看,汤果然已经变成白色了,只是还不够浓,于是她又往灶里添两柴,继续用小火焖着那锅汤。

“娘,好香哦。”饭团蹬蹬蹬地跑了进来,抱住罗云初的大腿,眼巴巴地看着不断冒着热气香味的锅,“娘,你在煮什么呀?”

“煮汤呢,还要一会才能吃呢。饭团去告诉,今晚来家里吃饭好不好?”

“好。”他欢快地应允了。

天刚擦黑,二郎就回来了。罗云初想着大家都该饿了,便没问他结果,先开饭再说。罗云初用大盆将锅里的大骨汤装好了放在桌上,然后便是一大盘青椒炒猪肚,还有一小碟香菇饼(这香菇是春天时二郎到山上干活遇见时采的),最后一大盘青菜。

当晚,不止她婆婆来了,连天孝和语微也被她大嫂打发来了。罗云初看着站在门外不敢进来的兄妹,有点无语,她这大嫂也忒极品了。

“哥哥,姐姐,你们来啦?快进来呀,饭团家有好吃的呢。”饭团看见他们就坐不住了,刺溜一下从椅子上滑下来,跑出门,牵着他哥哥姐姐的手就往里面拉。

天孝看着罗云初,不动。

真是个敏感的孩子,罗云初笑笑,“进去吧,一起吃。”再怎么说天孝语微都是二郎的侄子侄女。

“走走,进去进去。”饭团这回拉得动人了。

罗家好久没见过这么丰盛的菜肴了,闻着也香,虽然宋铭承和宋母分不清那盘子是什么,但看着就觉得好吃。几个孩子也吃得狼吞虎咽,天孝在连吃了好几口后才想起什么,略显羞赧,挟菜的速度才慢了下来。

“媳妇,这猪肚这么炒,想不到竟然这么好吃。嗯嗯,这饼也不错。”宋二郎说着又挟了一片,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是啊,二嫂,这汤也不错,我还从没喝过这么好喝的汤呢。”宋铭承笑眯眯地说。

“嗯唔,娘做的,好出好吃。”饭团边吃边点头,一脸满足,爹和叔叔的话仿佛夸他一般。

其他人亦是点头,对这顿满意不已。

“好吃就多吃点,特别是这汤,娘和饭团几个要多喝点,对身体好呢。”老人和孩子都需要补钙,“以后经常给你们做啊。”

二郎对猪肚和饼的兴趣远远大于骨头汤,听了云初的话,也点头附和,“是啊,以后经常做,这些猪下水不贵,媳妇做出来也美味,呵呵。”

一大家子的人把几道菜吃得干干净净的,几个孩子也是吃得肚子圆溜溜的。特别是饭团,捧着个小肚子,哭丧着脸央求着:“娘,给揉揉,肚肚胀,难受。”

罗云初心疼极了,把他横抱起来,“娘,二郎,我先把饭团抱回房,桌子等一会我再来收拾吧。”

待人都走光后,宋二郎将桌子收拾了,洗碗的时候,一个手滑,还打碎了一个。罗云初当时就在厨房门外,她没有怪他,反而把他夸了一通,从此二郎就喜欢上了洗碗,许多时候晚餐后洗碗的活都是他包了的。

后来好长一段时间里,天孝和语微也闹着让她大嫂买猪下水煮给他们吃。她大嫂煮过两次,可惜味道都不怎么样,她又拉不下脸来问罗云初。罗云初也不会上赶着去教她,于是,两孩子的吵闹让她烦不胜烦。接下来的好长日子里,她见到罗云初都甩眼刀子。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余府来人

“香芋的事情怎么样了?”罗云初擦着未干的头发,问道。

“媳妇,我看这事难了,我从村头走到村尾,没几家家里还有香芋的。有的几家我也看过了,很少,全买回来不知道有没有十斤。”二郎将油灯的灯芯挑了挑,房间更明亮了点。

“二郎,这下可怎么办了?”好容易找到一条发财的路子,可行也高,因为缺材料这事而放弃,她怎么想怎么不甘心。

“要不,你拿小芋头来试试?”二郎建议。

“小芋头又不香又不糯,做出来本就不是那个味道!”罗云初烦闷。

“那那,媳妇,你别急,明天我去地里给你挖两个香芋吧。”虽然还没成熟,终归是香芋了吧?

“也只好这样了。”试试吧,不行再说了,如果真的行呢?

“媳妇,我把饭团抱过去吧。”看熟睡着流口水的儿子,宋二郎一脸无奈。

“别,还是我来吧,你动作太鲁了,一会弄醒他又是一阵闹腾。”

“呵呵。”二郎抓着头傻笑,“我去把洗澡水倒掉。”重活脏活,他在的时候,他从不推托。

给饭团塞好了帐子,罗云初见头发还没干,就拿出他们爷俩的破衣服出来给他们缝一缝。

宋大嫂刚好在院子了,见着了倒洗澡水的二郎,摇了摇头,低咕,“天天洗这么一大桶水,不知道要浪费多少好柴呢。”这低咕的声音大了点,让院子一头的二郎也听到了。

我乐意,你管得着么?二郎没理会她,把那澡桶洗干净了,就回房去了。

“媳妇,你别忙和了,休息一会吧,真是的。这么暗的光线缝啥子衣服啊,仔细伤了眼睛。”二郎进了屋,把那灯芯又挑高了点,便不让她做针线了。

罗云初笑笑,由着他去了,头发,也干得差不多了。

“媳妇,咱们早点安置吧?”宋二郎眼睛亮亮地看着她。

罗云初哪会不明白他想什么,想到她葵水这两天就要来了,到时少不得委屈他几天,便半推半就地随了他。

随着帐子的落下,也将床上的春光给遮住了。只剩下低沉细碎的声音任人猜想。

“媳妇,你好香啊。”不知道是不是天天洗澡的关系,媳妇的皮肤好嫩好滑啊,让人忍不住啃咬。

“啊,你属狗的呀,咬那么用力!”接着便是一声闷哼。

“媳妇,我错了,我轻点成不?别穿衣服啊。”沮丧的声音。

“再咬那么用力,我就和饭团睡去!”威胁的声音。

“啊,唉,我保证会轻点,来,我给你亲亲。”欢喜中带点讨好的声音。

这莽汉,不治治不行,老爱把她弄得浑身青紫。

一阵忙碌后,男人试探地问,“媳妇,我来了哦?”

“唔嗯。”浑身发软的女人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得到应允的男人欣喜极了,提枪入港。

男人女人都发出一声舒服的哼声。

接着便是一阵颠鸾倒凤,男人的喘和女人压抑的呻/吟低低地在房里回响,帐子里的春光经久不泄。

次日,二郎老老实实地给他媳妇挖香芋去。可能是真没到香芋成熟的季节,挖出来的香芋个头小,而且系还多。罗云初一看就明白,估计是不成的了。不过她还是用它试了下,做出来的香芋绿豆冰口感连之前的三分之一都比不上,罗云初猜想,估计是现在香芋水份比较多,淀粉少,所以吃起来味道不好。

罗云初没办法了,卖香芋绿豆冰赚钱这事只好暂时搁置了。好在她手里有方子,来年再卖也是可以的,只不过致富的步子慢了一点罢了。

菜园子里的黄瓜开过花了,如今长出一水灵灵的黄瓜,满架子都是。罗云初寻思着他们一家子一下子也吃不了那么多,便洗干净手,摘了一些下来做成腌小黄瓜。腌小黄瓜的做法简单,用开水烫过后,放在太阳下晒一晒,再次用开水烫一下,放入罐子或坛子里,加入凉开水泡着,放一些盐,切忌不能沾油。如此方法做出的小黄瓜青脆爽口。

花生和黄豆开花了,这几天,二郎没有去镇上,全忙和着给它们追肥了。黄豆和花生结果多不多,此次的肥料最为关键,所以二郎也不敢马虎。

罗云初这两天也跟着去帮忙,二郎说不用她去的,这活他一个人就能干完,但她说了,即使她做不了什么,去陪陪他,和他说说话,解解闷也好啊。二郎听罢,这才同意了,不过脏活累活一件也不许她做,只让她做一些轻省的活儿。

每天出发前,二郎都挑着一担重重的肥料去山上,其间还会来回几次挑肥料,回来时,总会挑一担干柴回来。好在他们的地离地平面不是很高,要不然能累死个人。不过饶是如此,罗云初依然很心疼他,她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想个法子出来赚钱,让他以后不用那么辛苦劳累。

花了三天的时间,他们才把山里的几亩地施完了肥,肩膀处又红肿起来。还有一亩多沙地的黄豆花生没有施肥,这次说什么罗云初都不准他挑担子了,这一亩多地的肥料全是罗云初和宋铭承两人搞定的。坡地因为土质不好,全用来种木薯了,晚点施肥也是可以的,不用急。

紧赶慢赶的,他们花了五天总算把肥给这些作物追上了,接下来可以放松几天了。次日,一辆马车停在了他们门口,从里面走出一个四个人,一个是常叔,另一个穿着官差的服装,还有一个明显是小厮。

开门的宋大嫂一见着穿着差服的官差,脸色一白,她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们,想干嘛?”

“大郎家的,别怕,他们找二郎有点儿事。”常叔忙上前解释。

找二郎的?还是官差找?“这样啊,他在里面,喏,就在那边。”宋大嫂朝西厢指了指,便退开,让他们进去,她跟在后头。

他们才进门,便见着二郎从后院出来,手里还提着个桶,原来他正帮罗云初提水打扫猪舍羊舍呢。

“常叔?”

“二郎你在就好了,这位余府的大管家找你有事,你家媳妇呢?”常叔微笑着说道。

“余府的大管家找我?什么事呀?媳妇她在后面冲洗猪舍呢。”二郎疑惑。

“赶紧叫她出来,找她有要紧事呢。”常叔看了一眼那大管家的脸色,忙催促。

“哦哦,好的,你等会。”

常叔是个灵醒的人,他就在院里转转,并不跟着进客厅。客厅里只有二郎夫妇以及那个余管家,那两个小厮和官差都呆在屋外。

罗云初给来人倒了几杯水,“余管家,不知找我们有什么事?”

来了那么久,那余管家总算开口了,“宋夫人,我就开门见山直说了,我们余府想请你到府上教厨娘做那道香芋绿豆冰。”

罗云初看了二郎一眼,其实二郎也挺紧张的,哪个平民见到官差不紧张的?不过他知道媳妇比他聪明有主意多了。他握了握她的手,“媳妇,这事你说了算。”

罗云初知道他的意思,这事就由她全权处理了,他相信她。她心头一暖,不过看到对面那不苟言笑的余管家时,她强自镇定下来。

“这个恐怖有点难,想必余管家也知道这香芋绿豆冰是我们罗家祖传的吧?”如此委婉的拒绝,按理说,能当上管家的人都是长着一副灵珑心肝的,她的弦外之音他应该会听得懂吧。

余管家点了点头,“这个我倒是听说了,不过有句话,法律不外乎人情,宋夫人这里也是能通融的吧。当然,我们余府也会适当补偿你们的。”

听到这话,罗云初心里松了口气,她刚才说那句话,无非是想给自己增加些筹码罢了,想获得相应的补偿。毕竟人家连官差都能请来陪同,这举动是带有威慑的意味的。想要什么,他们宋家哪里有能力抗争的?其实这话是一个试探,她想看看这余府是不是仗势欺人之辈,如今看来,的确不是。如此一来,罗云初便安心了许多。

不过她现在仍需要一个台阶下,于是她不动声色地问,“不知道余府为什么看中我这香芋绿豆冰呢?这或许是一道挺美味的吃食,但比起其他一些名贵的食物来,就不值一哂了。”

“其实也没什么,我们府上的二小姐苦夏,不思饮食,最近很是消瘦。前次咱们公子带回来你卖的香芋绿豆冰,她倒是全部都吃了。为此公子高兴极了,吩咐厨娘做了这道吃食,可惜她们做了几天都没做出那个味儿来,小姐也不愿意碰那些试验品。这不才找到舍下,想请你去府上教教那些老妈子。”余管家挑着能解释的话说与他们听。

“好吧,我答应去府上教厨娘做这道吃食,只是我有一个请求。”

“宋夫人请说。”希望她不要狮子大开口。

“这道吃食的作法,小妇人明年还指望它挣点小钱补贴家用,还望府上多多保密”她不知道余府会补偿他们什么,她宁愿放低一点期望,到时也不至于太失望。

余管家微微点头,“这个不难,我会吩咐厨娘的。”

这回罗云初的心可略略放下了,人家余府也不指着这个方子挣钱,只要厨娘不多嘴,想必明年她仍能靠着它赚些钱。

“既然宋夫人答应了,那事不宜迟,跟着我们的马车一道去吧。”

从这点看,可见这余管家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当下罗云初也不罗嗦,让他们先到大门外等着,她交待几句话就走。

罗云初和宋二郎将前因后果和宋母略交待了,然后把饭团放在宋母那,让她照看着。两人便上了余府的马车。

在马车中,罗云初想起刚才宋母的话,她让他们听余府的话,乖乖教了就回来,别在意钱财之类的,人家给就拿,不给也不要闹。现在想来,还是自己想事情不够细致,有点想当然了。自古民不与官斗,自己之前的想法真的有点可笑,天真的可以。要钱,也得有命花才行啊。看来,她仍然需要多学学这些的规则。罢了罢了,到了余府她仔细地教吧,平安地去平安的回才好。

报酬

出门前罗云初就叮嘱二郎少看少听少言,本来刚才她就劝他别来的,但他不放心她,非要一道跟来。

马车停了下来,罗云初下了马车,抬眼望云,朱红大门,锃亮的铜环,闪亮得让人睁不开眼。余总管领着宋二郎夫妇从侧门进,罗云初

无心观瞻院内风光,低头顺目地跟着余管家往里面走去。

“青儿,你领宋夫人到厨房去。宋相公跟我到偏厅坐会吧。”在一条叉路前,余管家吩咐跟在身后的婢女。

宋二郎略显焦急看向罗云初,她朝他轻轻摇摇头,就跟着那个叫青儿的婢女走了。

“宋相公,这边请。”

宋二郎最后看了一眼罗云初的背影,便顺着他指的方向走去。

宋二郎被单独领到偏厅,余管家便让丫环上茶。

他很拘谨,僵着身板坐在那,丫环给他上茶,他低声说了句谢谢。

“宋相公可还需要什么?”余管家微笑着问道。

宋二郎听闻余管家的话,忙不迭地摇了摇头。

“那宋相公且在这坐会,有什么需要吩咐门口的小厮就成,我还有点事,先行告退了。”

二郎点了点头,“知道了,余管家,你忙去吧。”

沿着石子铺成的路走了一会,罗云初和青儿便来到厨房了,还没近前,便听到婆子们的说笑声。

“咱们大公子可真疼咱们二小姐,听到二小姐不思饮食,巴巴地从京城赶过来。”

“可不是吗?咱们二小姐多好的一个人啊,上香的时候竟被倚翠楼那蹄子拦着气成这样,小脸都瘦了一圈了,夭寿哦。”

“怕不止这事吧,我可听说了,后来致远候世子来看望二小姐的时候,还跟二小姐贴身大丫环在后花园里成了好事。”

“难怪菊花和她爹娘都被撵出府了呢,原来啊原来”

“所以呀,二小姐这才气得病了,那致远候世子也真是的,怎么这般不着调!屋里的姨娘本就一大堆了,还来招惹二小姐的贴身丫环!话说回来,待二小姐嫁过去,贴身丫环还不是他屋里人,他咋就这般猴急呢?”

听到这望族秘辛,罗云初真恨不得自己是聋子才好。

罗云初身边的青儿站了会壁角,越听小脸越紧绷,终于她听不下去了,推开门,“作死了你们?又在编排主子的不是!”

“这个,青儿姐”那几个婆子看到青儿都是脸色一白,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唯唯喏喏的不敢吭声。

“青儿姐别气,都怪老婆子多嘴,咱自掌嘴巴。”此时站出来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身形丰满,似乎是厨房里说得上话的,她说着就手就往自己脸上招呼起来。

其他几个婆子也机灵,有样学样,厨房里的巴掌声此起彼伏。不过尽管她们掌着嘴,但眼睛却贼溜溜地往青儿和罗云初身上瞟来瞟去。

过了好一会,青儿才板着脸说:“周大娘,厨房里的人你也不好好管管,小姐公子的事也是你们能拿来说嘴的?这次就算了,下回再让我听见,我必禀报公子去,让他治治你们。”

听青儿这意思,是饶过她们这回了,婆子们纷纷放下巴掌,喜笑颜开,“谢谢青儿姐,老婆子再也不敢啦。”

“这位是?”周大娘试探地问。

“这位是宋夫人,余总管专门请回来给二小姐做香芋绿豆冰的。好了,你们出去吧,厨房我们要用,对了,香芋羊这些材料厨房还有吧?”

“有有有,都在里头呢。青儿姐,上回二小姐吃那香芋绿豆冰就是出自这位夫人的手里啊?”

“嗯。”青儿顾着检查食材,漫不经心地答道,她转过头问罗云初,“宋夫人,你瞧这食材可用得?”

罗云初上前翻看了一下,香芋绿豆这些都是极好的,不过那羊嘛,“这羊是什么时候挤的?”

“早上的时候。”周大娘忙答道。

“那不要了,去挤新鲜的来。”现在天气热,她闻着都有股异味了。

其他婆子面面相觑,杵着不动。那羊凶着呢,每次挤都乱踢人,上回挤李婶的腿被狠狠踢了一脚,现在还痛着,这活谁爱干谁干去。

“还不快去?”青儿一瞪眼。

周大娘没法,只好找了个折中的办法,“这个,青儿姐,挤这活挺困难的,找个小哥帮一下忙可成?”让男人固定着,应该没事了吧。

“去问余管家。”

得令的周大娘接着便吩咐了一个婆子去挤,另一个去找余管家。

“宋夫人,你这香芋绿豆冰咋做的呀?二小姐爱吃你做的那个味,老婆子折腾了好几天了,二小姐连碰也没碰一下。”周大娘伏低作小,不过她眼中的轻蔑却没掩饰好,语气中的酸味更是方圆三里都能闻到。

罗云初笑笑,当没看到她眼底的轻蔑,“呵呵,这不过是乡野里的吃食罢了,登不得大雅之堂的,我想贵府的小姐也是一时贪鲜罢了,吃过几次可能就腻了。”

等了好一会,却等到了□受惊,踢了挤的婆子和小厮的消息,罗云初没法,只好亲自上阵挤,然后顺便将正确的挤方法教给余府厨房里的两个下人。

接着他们回到厨房,青儿记得余管家的交待,将厨房里的老婆子全清了出去。周大娘即使不甘也莫可奈何。罗云初见状,心略略放了下来,这余府确实是守信之人,该做的她都做了,若这香芋绿豆的做法最终还是泄了出去,那也莫可奈何。

她将多余的心思排尽,专心地教青儿做香芋绿豆冰。青儿能做到贴身丫环一职,本身就很聪明,这些步骤罗云初只示范一遍,再稍微讲解一下,她便都能掌握了。

受益于余府厨房设备的齐全,这香芋绿豆冰约两刻钟左右就做好了。青儿很高兴,“我这就给小姐送去。”

“别忙,青儿姐,你们府上有无冰块?这香芋绿豆冰放些冰块,会好更吃哦。”罗云初擦擦汗,笑着说道。

“有有。”青儿吩咐人去冰窖里取来了冰块,罗云初将它们弄成碎块,适量地放了一些下去,“可以了。”

青儿取了一点尝了尝,笑着点点头,“这下小姐能多吃点儿了。”

“脾胃弱的人一天最好别吃太多冰的东西。”罗云初一说完就后悔自己多嘴了,这大户人家哪会不明白这道理,用得着自己多嘴!

随后青儿吩咐周大娘给余大公子送去一些,自己拿了一些回到二小姐居住的院子。

罗云初被小厮带到偏厅时,二郎茶杯里的茶已经添了好几次了,他眼睛不住地往门外瞅,见着自家媳妇,他紧绷的脸终于露出了笑容,他很欣喜地站了起来。

罗云初悄悄地握了握他的手,道:“二郎,再等会儿,我们估计就能回去了。”

“嗯。”二郎回握她,握紧。

这头,余家二小姐余归晚吃着冰凉可口的香芋绿豆冰,总算有了点神。青儿这会可高兴坏了,当下为罗云初说了不少好话,她对罗云初的印象不差。在那个情况下听到那些八卦秘辛仍能不好奇追问的,不是懂进退就是木纳得紧,显然,罗云初是前者。所以她不介意帮她美言几句。

余归晚得知自己大哥专程把人从家里请来为她做这道吃食时,这会青儿又为罗云初说了这么一堆好话,连带的,余二小姐对罗云初的印象也不错。

“青儿,你去将库房里将那匹缠枝云锦取来,送与宋夫人当谢礼吧,这大热天又大老远地为我跑了一趟,也实在不易。对了,还有那匹九丝罗,一起给了她罢。”最后一句,余归晚略显伤感。

本来青儿还待劝上一劝的,本来那匹缠枝云锦当谢礼就绰绰有余了,再加上一匹九丝罗,这谢礼也忒重了点。不过青儿明白她小姐怕睹物思人,她遂不再言语。

余成之坐在书房里,桌子前搁着一只空碗,“二小姐将那匹九丝罗赐了下去?”

“是。”余总管微微躬身。

“宋氏夫妇二人,你觉得如何?”他们刚才走进院子之时,他曾远远地看了一眼,觉得这对夫妇在这地方也算是出色了。去请人之前,他就调查了罗云初的一些情况,他不可能冒冒然就让个不知底的人来给他妹妹做吃食的。得知她还有一个小叔子十四岁就中了秀才,不过他也没大在意,中了秀才不代表就是人才。是否成才,等以后再看看吧。现在他也不过是随口一问而已。

余总管不知其意思,琢磨了一会,给出了个中肯的评语,“夫妇二人都是老实本份的,一路上也没多加打听府里的事。”

加上刚才在厨房候着的小厮回禀,余成之手指敲了敲桌面,“再去库房拿三十两银子给宋氏夫妇。”本来他是想送两绽五两重的金元宝的,不过想想,财多招人忌,他还是别害人了。

回程的途中,罗云初仍昏呼呼的,别怪她眼皮子浅。撇开这三十两银子不说,光那两匹布就值不少钱,虽然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品种的布料,但那坚实的质地,细的织工,浑厚优美的色彩,都不是她之前在布店里见过的那些可比的。而那匹九丝罗更让她惊喜,它质地紧密结实,纱孔通风透凉,穿着舒适,最适合制夏衣了。她琢磨着回去就给饭团爷俩做一两件。这些个加起来,价值没有五十两也有四十两。想不到出来一趟,所得的报酬都比得上家里的积蓄了。

其实也难怪罗云初这般了,她在来之时的马车中就想明白了,回来时余府能给个十两八两的当报酬就算不错了。岂知报酬竟然如此丰厚,真在她意料之外。

回到家,下了马车,进了大门,罗云初便让二郎拿了五两银子给宋母,连带着回禀一下情况,也好叫她安心,顺便把饭团接回来。而她自己则抱着那两匹布和怀中揣着二十五两银子往屋里走去。

其实给这五两银子,是罗云初深思熟虑的,二郎是个至纯至孝的男子,与其为了几两银子伤了两人的夫妻感情,还不如她大方一点,让他念着她的好,把他的心栓在自己身上呢。

饭团在宋母那睡着了,二郎把他抱了回来,放在他的小床上。夫妻俩还没坐下歇会喝杯水,房门就传来一阵拍打声和他们大嫂的声音,“二郎二弟妹,开门开门。”

罗云初和二郎对视了一眼,罗云初道,“你去开门,我去把银子藏一藏。”

门一开,宋大嫂就钻了进来,看到他们床上那两匹华美的布料时,眼睛一亮。原来二郎他们坐马车回来那会,宋大嫂正在别家串门子,当她听到她二弟和二弟妹回来了,手里似乎还抱着两匹华美的布匹,当时她就坐不住了。一路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直奔他们房间而来了。

“二弟,二弟妹,余家不会那么小气吧,才给了你们两匹布当报酬啊?没有什么金子银子之类的?”宋大嫂那双单凤眼贼溜溜地在房里扫来扫去,似乎想知道他们把银子金子都藏哪了。

有也不告诉你,你当你是谁啊。罗云初对她这位大嫂的这种行径真的很不感冒,当下毫不客气地说道,“大嫂,你在找什么?”

“没,没什么。”宋大嫂收回视线,然后将那缠枝云锦抱在怀里,“二郎,你们有两匹布,这布我帮你拿给娘做衣裳去!”说完就走,也不听他们的回答。

罗云初手快的把布匹从她怀中抽回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大嫂,孝敬娘,我没意见。虽然我女红的手艺没有你好,但还是能拿得出手的,况且是孝敬娘的,自然得自己做才显得有心意对不对?”

“二弟妹说得是,不过你大嫂我也想尽一尽自己的孝心,所以你把料子分一半给我做吧。”整匹拿不到,拿到一半也好啊,到时

“大嫂,你要尽孝心还不容易呀,拿自家的料子呗,这样显得更诚心对不?”罗云初把自家两个字咬得很重,分家是你要求的,这时却来领略我们家的东西,哪门子的道理?

“呵呵,你大哥穷鬼一个,哪有钱买这么好的料子啊。”宋大嫂笑得很难看,一提到要她的钱,比要她的命还难受。

“大嫂,不是吧?前两天你不是才卖了猪栏里的那头肥猪吗?我可听说了,卖了足足一千五百文钱呢。咱们这个月,二郎给了娘三百文钱呢,大哥给了多少呀?”那五两银子她是不会说的,省得被大嫂惦记,她相信娘也不会告知大嫂的。

“没有没有,那是乱说的。哎,我想起来了,天孝的衣服还没洗呢,我先去洗了啊。”宋大嫂遁走。

看着跑得没影的大嫂,罗云初皱皱小鼻子,和二郎抱怨,“大嫂跑那么快做什么?我们又没欺负她!”她那点钱,她还看不上眼咧。

“呵呵,洗衣服去了吧。对,我们没欺负她。”就算欺负也是她自找的,二郎对于他大嫂直闯他们房间这事很介意。

从罗云初他们房间逃也似的出来,啥便宜都没捞着的宋大嫂暗恼,这姓罗的啥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早知道就不分家了,那么这两匹布到了宋母那,她再说几句甜言蜜语,还不把它们都顺过来?现在想来,真是亏了亏了。

且说这边,宋母着二郎给的五两银子,叹了口气。从开着的窗口看到大郎媳妇气冲冲地从西厢跑回东厢,皱眉,这大郎媳妇这些年一点长进都没有,仍然是那副鄙的样子,上不得台面。不过想到大郎天孝语微,她努力压下对大儿媳的不喜。暗忖,二郎媳妇是个能干的,二郎这边她就不必心那么多了。大儿媳如此不着调,自己还得帮帮大郎这边啊,若不然,苦的是自己的儿孙。再想到明年要参加乡试了,她握着银子的手紧紧。

今天赚了这么一大笔,自然要加菜的。午睡起床的她让二郎到村口处去割点,二郎知道她喜欢吃瘦,给她买回一斤,顺便还买回一只猪肚。自打上回罗云初拿猪肚做了一道青椒猪肚后,二郎就彻底爱上了这猪肚的玩意儿,时不时地买上一只。罗云初见他喜欢,每次也变着花样儿给他做,香辣肚丝,猪肚汤,双椒爆脆肚等等,每次都能把二郎喂得饱饱的。

加菜了,罗云初明白大家的食量都会上涨一点,但饭团今晚吃得也太多了吧?

“饭团,你已经吃了一碗了,还要呀?”饭团的碗比较小,平时能吃完她盛的就不错了,今天这是怎么了?

“嗯,娘,还要,我要和白白一样,吃多点,长得壮壮的,给你打坏人!”其实他已经吃不下了,但是为了能快快长大,他要努力吃。

罗云初看着他明显吃不下还勉强自己吃下去的样子,心里暖暖的,这孩子,这么丁点儿的,就会体贴人,怎能不让人疼到心堪里?她了他的脑袋,柔声说道:“饭团乖,吃不下就别吃了,一会娘给你煮羊去,喝那个比吃饭长得快哦。”

听到有羊喝,饭团眼睛一亮,再听到喝羊长得比吃饭快,更开心了,他声气地问,“娘,饭团不吃饭了,你以后都给饭团喝羊咩咩的好不?这样饭团就能快快长大了,饭团会保护娘的,娘就不会被坏人欺负了。”

罗云初笑笑,不和一个小儿解释营养均衡的问题,“好呀,娘就等着咱们家饭团来保护了。”

“嗯嗯,娘放心吧。”饭团挺起小脯,不住地点头。

亲生和拖油瓶

次日,罗云初扯了两丈九丝罗拿回娘家,这布透气结实,穿起来还舒服,拿回去让她那便宜娘亲为她和弟弟做身衣裳,也算是她的孝心。缠枝云锦太艳了,不适合她娘。她还另外拿了前些天腌制的小黄瓜,这个吃起来清脆爽口,最是下粥了。给娘家的东西,都是她和二郎商量好的。

穿越过来后,罗家两母子就是她的至亲了,既然她接收了罗云初的身体,那也应该继承她的责任。人都是群居生物,不可能脱离了这个社会而生存。罗家母子人都不错,除了罗母有点重男轻女外,其他的都还好。特别是罗德这个弟弟,对她这个姐姐一直都是关心的。渐渐的,罗云初也慢慢接受了他们,真心地将他们当作了自己的亲人。亲戚间彼此的走动是必需的,所以才有了罗云初此行。

得了东西,罗母果然很高兴,抓着那九丝罗来去,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正好给你弟做两身衣裳,你知道的,天气一热他就难受。”

“娘,这布料多,你自己也做一身吧。”罗云初劝道,现在都近傍晚了,她的额头脖子还有汗珠子,可见她也是一个极怕热的人。

良久罗母才恋恋不舍地放下那九丝罗,“娘都这把年纪,用这么好的布料做衣服,糟蹋!我随便扯两尺便宜的布来做一身,能穿就行了。不说这个了,说说你嫁到宋家也有好几个月了,怎么肚子还没消息?我说你啊,得抓紧生一个啊,要不如何能在宋家立足?”

什么好几个月,这才不到两个月好不好,一提起这个话题她就挺烦躁的,其实她觉得自己还年轻,过一两年再生也没事。而且饭团明显对这事有抵触,她实在不愿饭团因为这事而伤心难过。所以她都尽量避免在危险期期间和二郎亲热,而且还常吃一些胡萝卜和腌菜等不利于怀孕的食物。这些当然是瞒着二郎的,有时候自己拒绝他的求欢,虽然他看起来闷闷不乐,却仍会尊重自己,不强迫自己,这让她很是愧疚。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娘,弟弟呢?”罗云初赶忙转移话题。

“去弄田了,估计也快回来了吧。对了,今晚就在家里吃饭吧,也有一阵子不见你了。”罗母站起来,弹弹衣裳,就准备去厨房整治晚饭。

“不了,一会我还得赶回去做饭。”饭团好容易才养出一点来,她可不想饿着他了,而且她也没指望二郎和三弟两个大男人会做饭。

“你好容易回家一次,这饭也不吃,哪成啊。让二郎他们去他大嫂那吃一顿不就解决了?”罗母很不满。

“他们吃惯我做的饭菜了。”拿这个作借口挡挡。

家丑不可外扬,她不想编排自家大嫂的不是,即使诉苦的对象是自己的便宜老娘。俗话说得好,只有死人才能守得住秘密。她要是开了头,自己老娘听了后保不准会当作私房话和老闺蜜什么的说说,别人又往外传一传,最后不知道歪曲成什么样子了。她诉苦,是可以过一把嘴瘾,但也种下了麻烦的祸端,谁知哪一天会暴发呢。所以她宁愿什么都不说。

“你呀,就是个天生劳碌命!”罗母摇头。

院子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罗母往外看了一眼,道:“估计是你弟回来了,你去看看吧。”

罗云初点头,走了出去,正好看到罗德正蹲在地上清理锄头上的泥块。罗德见着罗云初很高兴,“姐,你怎么来了?”

罗云初笑道,“怎么,不欢迎啊?”

“哪能啊?”他站了起来,往她身后瞧了瞧,“姐夫没跟你一道来?”

“嗯,他在家帮我翻菜地呢。此次来只是给你和娘送点布料过来,一会就得赶回去,就不在这里吃晚饭了。”

“这么急啊?”罗德听到她不在家里吃晚饭有点失落。

“呵呵,对了,这几天你忙不?”想起她之前托赵家嫂子作媒的事,她暗忖,应该也快有结果了吧。

罗德想了想,道:“嗯,稻子抽穗了,田里的水也足够了,可以休息两天。对了姐,你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吗?尽管说。”

“是有事,你的终身大事,呵呵,我已托人相看姑娘了,估着这两天就有消息了吧。”罗云初含笑地说道。

罗德没料到是这个答案,他呆了呆,然后窘迫起来,耳后迅速红了,他局促地叫了一声姐。

罗云初笑道,“害羞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见了姑娘脸皮这么薄可不行哦。”她看着眼前青涩的大男孩,心中感慨,这等纯情的男孩只有在纯朴的古代才随处可见啊。现代的男生都被那些追女一百零八招什么乱七八糟的书给教坏了。

罗云初和他说了一会子话,临走前,她私下又给了她弟弟罗德二两银子,她知道她这弟弟除了读书就是种地,手里也没什么进项。给他点银子傍身,行事也好方便点。罗德一开始不愿意要,后来还是她拿出做姐姐的款儿来,他才慢吞吞地收下的。

她之所以不给罗母,是因为罗母一向节俭惯了,得了银子也只会把它存起来,情愿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也舍不得拿来买点加菜。她还不如给弟弟呢,这样一来家里还有可能吃上几顿。

“娘,阿德,我走了啊。”看了眼快下山的太阳,罗云初忙告辞了。

“你既打算回去,娘也不留你了。得了空记得回来看我们啊。”罗母叮咛。

“晓得了,你们快回去吧,不用送了。”

赶回去的路上,罗云初寻思着哪天她抽空买些下水回娘家,教她娘做一些菜肴,好吃又不贵。

想到罗德也将于明年参加乡试,她心里将罗德和宋铭承两人对比了下,发现比起略显腹黑的宋铭承来说,罗德还是比较单纯的。相对来说,宋铭承比罗德更适合官场。

接下来两天,罗云初忙妥了家务后都会窝在屋里做针线女红。饭团得知罗云初要给他做新衣服,兴奋极了,也不出去玩儿,直围着她转悠,一直追问她什么时候做好。对于新衣服,孩子都是难以抗拒的,她明白饭团兴奋的心情,自己小时候不也是这么过来的么?

罗云初的针线女红真不怎么样,会做,但速度却比乌还要慢。花了整整一天,临近太阳下山时,她才将饭团的一套小衣服做了出来。

给他洗了澡,穿上新衣服后,便让他去找伴儿玩了。

罗云初刚煮好饭,饭团就垂头丧气地回来了。她坐在小兀子上,饭团慢吞吞地走过来,坐了下来,和她挤在一块儿。

“怎么了?”罗云初捏捏他气闷的小脸,嗯,总算有点了,手感好点了。

“娘,亲生的,是什么意思?”饭团抬起小脸,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罗云初。

听到他的问话,罗云初一惊,谁在他面前说这种话的?“怎么了饭团?为什么想问这个?”

“刚才大伯母说,说,不就是一套新衣服么,得意什么?等你娘有了自己亲生的孩子,我就不信她还能对你这个拖油瓶那么好?”这段话饭团复述得断断续续的,但主要意思他倒抓住了。

饭团闷闷地问道:“娘,什么是亲生什么是拖油瓶?”稚嫩的声音透露出一股无助,虽然他不知道大伯母说的话的意思,但他直觉的想哭。

罗云初认真听完这段话,心里恼火得紧,她这大嫂也忒可恶了,竟然对一个小孩子说这种话!罗云初明白她这大嫂还在恼火前两天那两匹布料的事,如今见着了饭团的新衣,更是眼气,她这是把气撒在饭团身上呢。但欺负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也太有出息了吧?再怎么说饭团也还是她的侄子啊,她都不会照顾一下他的心情的吗?看来她得找个机会和她“好好”沟通一下才行。

“娘,娘,你还没回答饭团呢。”饭团见罗云初紧绷着脸,有点害怕,微微侧过小身子。

察觉到饭团有点抖的小身子,罗云初努力地挤出一抹笑,“饭团乖,这是不好的话,咱们不听,咱们以后都不理大伯母了好不好?”孩子还小,她也不想和他解释这些伤人的词汇。

饭团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罗云初放下心,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温柔地低语,“饭团好乖啊,一会娘给你做羊**蛋羹好不好?”

饭团眼睛顿时一亮,他努力地回想一下,问:“是,是上次吃那个,香香软软的那个吗?”

“是啊,咱们饭团喜欢吗?”罗云初知道这羊**蛋羹是个比牛**蛋羹还要好的东西,可以滋养强身,健脑益智,促进身体发育和大脑发育。上回她试着做了一回,味道还不错,甜甜软软的,饭团很容易就吃下一碗了。

“喜欢。”饭团眼睛亮亮地点着脑袋,小小的身子自然而然地偎进罗云初怀里,他伸出双手,努力地环住罗云初的腰,可惜手太短,没法抱圆,大脑袋更是一头扎进罗云初的怀中,“娘,你真好,饭团最喜欢你了。”

看着他可爱得像只白嫩的小兔子,罗云初逗他,“原来在饭团心里,给你吃好吃的,你就喜欢了啊。那娘很担心耶,要是哪天有人给饭团吃好吃的,饭团喜欢上了别人不要娘了怎么办?呜呜”说到最后,她还假哭上了。

饭团从罗云初怀里退了出来,瞪大了眼,努力证明自己,“才,才不会呢。饭团最喜欢娘了,会一直一直喜欢的。娘,别,别哭。”饭团紧张地将她的手掰开,看不到她表情的饭团很是心慌。

“呵呵,饭团,娘没哭,逗你的呢。”

“娘好坏,骗饭团,呜呜呜”一连两次惊吓,饭团很给面子地哭了出来。

这下轮到罗云初手忙脚乱了,将哭得抽抽搭搭的饭团抱起来,让他坐在她大腿上,轻拍着他小小的背,“乖,饭团乖,别哭了,娘下次再也不骗饭团了好不好?”

哭得正起劲的饭团哪里理会她,过了好一会儿,在她的轻声安慰下,他渐渐止了哭泣。罗云初心里松了口气,都怪自己嘴贱,怎么在这个时候和他开这种玩笑?在孩子们的认知里,可没有玩笑一词。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我一个作者朋友,写了一点,一上传就被锁了。**最近很变态,我不敢放挑战它脆弱的神经了。不过伦家也好想吃啊,我得想得办法偷偷炖才行。

新衣

“来,站着别动,我给你量一量。”

昏黄跳跃的烛光下,罗云初拿着一细线帮二郎量身。二郎呵呵地笑着,罗云初让他干嘛就干嘛,抬手就抬手,不动就不动。两人的身高有一段差距,罗云初的身高只到二郎的肩膀上去一丁点,除了肩宽比较难量外,其他的部位都还好。

“爹,爹,饭团的新衣服好看不?是娘做的哦。”饭团在炕床上站了起来,转起了圈圈。

饭团现在穿的这套是罗云初考虑好久后才做的衣服,无袖小T恤和短裤。那T恤,罗云初还找了块红色的布在前面给他缝了个类似苹果的大口袋让他装东西。饭团穿上后,露出藕节般的小手臂小腿,整个人可爱极了。这套衣服罗云初一开始只让他在屋里当睡衣穿,后来见他白天穿回之前的衣服后大汗淋漓的模样后,就心软了,拿出这套衣服给他穿上。

所幸,大家对这另类的衣服接受度颇高,估计是因为饭团还是孩子吧,若是大人,估计会说什么伤风败俗之类的话。还有一些小孩子见饭团穿着可爱,也回家闹着让他们娘给做一套。那些妇女们被闹腾得没法,只好上罗云初这请教衣服的做法。罗云初也不藏私,藏也藏不住,那套衣服简单,看一眼就能明白,遂一一和她们细说了。

“好看好看。”看着可爱的儿子,二郎眼里充满了笑意,不住地点头。

“饭团小心点,别掉下床了。”这炕床挺高的,要是摔下来就不好了。

“娘,我有看脚下哦,不会掉的啦。”他一屁股坐在坐上,撅着嘴说道。

“好好,饭团不会掉,是娘白担心了。”对这只宝贝小疙瘩,罗云初乐得哄他。

媳妇儿子热炕头,二郎觉得自己的心里胀胀的,满满的。

“二郎,明天你照着我测量的方法帮三弟量一量这些部位吧,趁现在空闲,把你们的衣服都做了。”她看着兄弟俩的衣服都挺旧的,有些还磨损了。既然要做衣服,就一起做了吧。布料有了,不过是费点儿功夫罢了。不过古代的忌讳就是多,量身会有肢体接触,还是让二郎去做吧。

听到媳妇连她兄弟的衣服也一道做了,他欣喜,“娘那头?”

“娘那边我今天已经去量了。”罗云初低头,记录刚才量得的尺寸。

女红针线就是这般,做习惯了速度自然就快了起来,所以后来的三套衣服,罗云初只花了两天时间就缝制好了。

“娘,娘,哥哥又拿青蛙来了。”饭团一只小爪子紧抓着装青蛙的布袋口,屁颠屁颠地跑到厨房,探头进去,在厨房没见着人,撅了撅嘴,转过小身子,往房间里跑去。可怜布袋里的青蛙了,一直在惨叫。由于饭团还是个小不点,那布袋比他腰际还长,他只好拖着走。

“娘,娘”

“怎么了?”罗云初穿了件天青色的衣服,从房里徐徐踱出来。

“娘,看,哥哥让我拿青蛙回来。”说着,他吃力地将布袋举起来,“娘,我们去煮给花花它们吃吧。”扯着她的衣袖,就想把她拉到厨房。

罗云初接过,蹲下来,了他的脑袋,“你哥哥呢?”天孝已经有两三没出现在她眼前了。

“在那!”饭团转过头一指,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果然看到天孝站在不远处,一脸踌躇,不敢靠近。

罗云初朝他招招手,天孝挪着步子,慢吞吞地走过来。

饭团口中的花花正是分家时他们分得的老母**,经过老母**的努力,他们家**的数量达到了十二只,每天这些小**崽就跟在老母**后面,在院子里四处刨食。罗云初前世在农村里呆过,知道喂食蚯蚓或虫子,**鸭长得特别快而且肥。虫子难得,蚯蚓易寻,于是罗云初每次到后面的菜园子翻地的时候,总会让花花领着它的徒子徒孙饱餐一顿,但菜园子也就那么点大,总有翻完的一天。

看着在院子里无聊的打苍蝇的天孝,罗云初想起了以前到田间钓青蛙的事来。于是便拿着破旧的布料做了两只布袋,再用竹篾做了个开口,教给天孝钓青蛙的技巧。孩子的好奇心和模仿力都是超强的,没两下,天孝就学会了。当时饭团在一旁看着,觉得好玩,闹着也要钓。罗云初没法,只好做了一只袖珍的布袋以及找了一副小型的钓杆给他玩儿。

第一天天孝钓了青蛙,不知有何用,全拿了回来给罗云初。罗云初给他口袋里装了一口袋的从货郎那买来哄饭团的糖,也不避他,将那些青蛙烫熟了剁成一块块来喂**鸭。天孝默默地看着,以后每天早上或晚上没事的时候总会到田间钓青蛙,后来大胖那些七八岁的娃娃们见着好玩,也有样学样地钓了起来。却又不知这青蛙的用处,于是全给了天孝,让他全带回来了。罗云初得知后,每天都会给他一些从货郎那买来的吃食,或给他两三枚铜板让他买些糖或零嘴和小伙伴们分着吃。

不过天孝自从知道了这青蛙的用途后,以后他钓回来的青蛙总是给她一半,然后拿一半回家。罗云初知道了,也仅是笑笑没有说什么。但她那大嫂却是个藏不住事的,得知了后将儿子狠狠地夸了一通,又到外头夸耀了一遍。这下好了,全村子的人都知道用这法子养**最是易肥。不过或许是罗云初大方,她家的**鸭都没缺过青蛙。

天孝默默地将刚才藏在身后的布袋拿了出来,递给罗云初,“二婶,给你,这是我自己的,刚才饭团拿的是大胖他们的。”

罗云初看着这个半大的孩子,笑问,“今天收获挺多的嘛。”罗云初掂量了下手中的布袋,大概有近两斤吧,往常只有一半这样。

“嗯,二婶,今天的全给你,你别生我娘的气好不?”天孝企求地看着她,“那晚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被妹妹闹烦了。”

闹烦了就能拿孩子撒气吗?尽管恼怒她的行为,却也没有为难孩子的想法,她了他的头,微笑着说道:“天孝是个好孩子。”

“饭团,你的钱钱借娘一下好不好?”自打罗云初手头宽裕点后,她就喜欢往饭团兜里塞一两枚铜板。所以饭团从没缺过钱,每逢有走村的货郎到来,他总会问过娘了,才颠颠儿地跑去买糖的。至此,饭团也成了村子里最被羡慕的孩子。

“嗯嗯,给娘用。”能帮到娘的忙,饭团笑得一脸满足,一双爪子把肚子前的口袋撑开来,示意罗云初往里面拿钱。

接着她便在饭团的兜里掏了掏,掏出两枚铜板,“来,天孝拿着,去找大胖他们玩儿吧,记得有好吃的要一起吃哦。”

天孝拿了钱,看着罗云初欲言又止,明显心里还挂着刚才的问题。

罗云初叹了口气,“大人的世界,天孝不懂。天孝只要开开心心长大就好了,去吧,去玩儿。”

“饭团跟哥哥去玩吗?”

饭团摇摇头,指着布袋里的青蛙,声气地说:“不去了,在家,帮娘喂花花。”

“好,走吧。”捏捏他的小脸,站起来,牵起他往厨房走去。

“天孝,别想那么多,好好玩。”

天孝走出大门前,回头看了一眼,饭团正围着罗云初转,脸上的笑容就如天上的太阳那么明媚。突然间,他很羡慕饭团这个堂弟,虽然不是亲生的,但二婶待他的好却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虽然他娘也很疼他,但她有时候做的一些事总让他感到羞愧。而且二婶行事大方得休。自己的娘和二婶一比,就高下立见,虽然自己很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是事实。不过再怎么样,娘还是他娘,想到这,他在心底叹了口气。

晚上,收到新衣服的宋铭承很意外,他已经很习惯了,除了他娘会每年给他做上一两套衣服外,他之前的大嫂二嫂从不会关心他没有得穿的。而他,已经学会不再奢望与期待。想不到今天

“二嫂,谢谢你。”捧着那衣裳,宋铭承真心地道谢,前天二哥拿着绳子拉着他量来量去为的就是这个啊。他杵在那,想起自打这新二嫂嫁进来后,对他的照顾并不少。可以说,许多东西,他二哥有的,他也有。

“咱们是一家子人,客气啥。”罗云初不以为意。

一家人么?宋铭承有点怔忡地看着收拾饭桌的二嫂。说实话,他经历过几个嫂嫂,大嫂如何,他不予置评。他第二任二嫂的确是个地地道道的泼妇悍妇,除了自己血脉相连的兄弟侄儿,他实在很难对她们产生认同感。他已经好久没有感受到这么强烈的归属感了,呵。

“对了,一会你拿回去试试,不合适再告诉我,我改改。”因为宋铭承是小叔,不可能像她给二郎做衣服似的,半年品也可以让他穿上去试。做他的衣服时,她是一股脑按着那尺寸做的,也不知道偏差会不会太大。

“等等,还有,一会我让你二哥给你送羊过去,你看书也别看那么晚,油灯昏暗,仔细伤了眼睛。”她罗云初对宋铭承就像对自己之前的弟弟一样,见他晚上仍旧看书,关心的话很自然就说出口了。

“好的,我知道了。”宋铭承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犹在忙碌的二嫂一眼。心道,新二嫂是个好女人,希望这次二哥能幸福。

刚才罗云初的话完全是出自真心的,二郎在乎他这个弟弟,她完全出自于爱屋及乌的心理,况且她小叔这人真的挺不错。什么乡试在即要好好笼络他什么的,罗云初真没想那么多。

晚点罗云初给宋母送衣服的时候,趁她心情好,将那晚宋大嫂骂饭团的话委婉地转述了一遍。宋母听完后,脸上的笑容没了,将罗云初打发走后,狠狠地捶了床两下。想到宋方氏,她就牙紧咬,她暗忖,这老大的媳妇,真是欠敲打!她或许会偏袒大儿媳,这都是看在儿子和孙子孙女的份上。但不代表她就能随意欺辱她另一个孙子!

达到目的的罗云初很高兴,步子都轻快了许多,哼,叫你欺负饭团!罗云初明白,像宋母这样的人,将儿子和孙子看得极重。说句妄自鄙薄的话,在宋母心里,十个她和大嫂加起来,都比不上他们一手指头!可笑的是,她大嫂却看不明白这点,自以为得婆婆的意。

余府之事一过,罗云初也没大在意,本以为以后再无交集的,孰不知,宋余两家渊源颇深,不过这是后话了。

接下来一连几日,宋大嫂都是蔫蔫的,没什么神。也是,一连几日被宋母指使着倒夜香洗猪栏什么的,连饭也不能好好吃一口,神头能好得起来才怪。罗云初看着,暗自高兴。

不过宋母并没有往死里折腾,几天,意思意思就够了,还要顾及天孝他们的感受不是。缓过神来的宋大嫂看到一身清闲的罗云初更是暗恨不已,她可记得清清楚楚,那晚她这二弟媳刚送了新衣服过去,第二日她那婆婆就开始折腾她了。要说这事和她没关系,打死她都不相信!

于是,她见着了罗云初必定的白眼相加的。罗云初无所谓,白眼就白眼呗,反正于她又不会少块。她扔多少过来她就接收多少,来一只收一只,扔两只收一对!

不过某日,宋大嫂从镇上回来,对她的态度整个就变了。事有反常即为妖!罗云初心中警觉。

和谐生活

俗话说,饱暖思□,最近收入了一笔钱,地里又没什么重活干,于是,心情愉悦的宋二郎浑身的力没有地方可使,晚上便努力耕耘起媳妇那块地儿来。

“呼,好累,我不来了。”无力的罗云初从二郎身上翻下来,也不理会他,丫的,她就是被他缠得不行了才答应用这个乘骑位的,呜呜,哪里知道这样好累。好吧,她承认,她就是一个懒女人,能躺着决不坐着,能坐着决不站着。在床上也是,属于那种出工不出力光享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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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几下狂力的□后,在他的低吼声中,最后一记深刺,出一波华。

摊软在他怀中喘息着的罗云初察觉他的半疲软的硬硕弹跳了一下,把她吓了一跳,横了他一眼,哑着嗓子道:“你好了哦,再来的话,以后就不给你吃了。”

这话果然凑效,二郎的硬硕顿时软了下来,蔫蔫的,完全没有刚才雄纠纠气昂昂冲锋陷阵的样子。

“媳妇”二郎小声的哀求,在品尝了她的美味之后,二郎实在不愿意再勒著肚皮过日子,哪天晚上不来场床上运动,他就觉得一天心里都落空空的。每天他都想尽快把活儿干完,然后晚上就可以抱媳妇睡觉了。

看着那双和饭团相似的黑漆漆亮晶晶的眼睛,露出小狗一样的乞求眼神,罗云初觉得心都要酥了。不过,为了以后的福着想,她还是硬起心肠来拒绝他,“一晚最多两次!”

“那,,,那,,,”二郎眼睛一亮,刚才他只做了一次,是不是

“今晚不行,从以后开始!”罗云初拉过被子盖住雪白的身子,凶巴巴地道。

“哦。”蠢蠢欲动的某部位顿时泄气了,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吧,不能去媳妇家那里串门儿了。

“明天给我上山砍柴去!”省得你力过剩。

家里没柴了么?这几天他打了好几担柴了啊,不过他习惯于一些小事上听媳妇的话了,当下答道:“哦,好。”

“你让让,我口渴,去倒杯水。”运动过后,果然很缺水分。

“媳妇别动,我去帮你倒。”二郎按下她,掀开被子下床去了。

对于他衣服也不披一件直接溜鸟的行为,罗云初很无语,幸亏饭团睡着了,要不然

喝了水,两人熄灯安歇了。

“二弟妹,听说你前些日子在余府得了不少好东西?说出来让大嫂我眼馋眼馋呗。”刚从外头回来的宋大嫂,看到在一旁搅拌猪食的罗云初,停止脚步,一脸八卦地问。

“不就那两匹布么,当日我们刚到家你回来都见着了。”罗云初疑惑,都过去好几天了,她怎么好奇地问起这个问题来了?镇上镇上,莫不是谁和她说过什么?不过余府的事,没什么人知道啊,而且余府的人也不会满大街地去说嘴啊。对了,还有常叔,不过他也不是那种碎嘴的人。算了,懒得想那么多。

“除了这就没别的了。”哼,别以为她不知道

“除了这哪里还有什么?”罗云初佯装一脸不解地反问。

既然开了口,宋大嫂索就难开来说,“听说你手上有张做糖水的方子?就是前些日子你做的那个什么香芋绿豆冰的。把做法给我,我明天做给娘吃。”哼,你不给就是不孝!

“告诉你也没用,家里如今都没有香芋了,没法做。”材料都没有,你说要做,谁信啊。

“我看你是舍不得吧?”果然被常大嫂说中了

“是又如何?”东西是我的,难道你要我就得双手奉上不成?

“哼!”得意什么?以后有得你哭的!见拿不到,宋大嫂也没多作纠缠,往东厢房走去。

这让罗云初纳闷了,她这大嫂不是应该死缠烂打的么,怎么那么爽快就走人了?不像她的秉啊。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喂猪去,不纠缠更好。她又不是受虐体,人家不纠缠非得上赶着被恶心啊。

宋大嫂这几日老往镇上跑,孩子也不管,全扔给宋母,对宋母的板着的脸也视而不见。每天都乐呵呵的回来,满面红光,活似人生三大喜事发生了一样。罗云初注意到这一现象,有点不安,和二郎提了提。二郎听完皱了皱眉头,说会和大哥说说的。

罗云初遂丢开手,不去管这事了。转头忙碌起她弟弟的终身大事来。赵家嫂子相中了一个姑娘,叫曾宁清,那姑娘的娘和她沾了点亲戚关系。姑娘家里有四个姐妹,底下还有一个弟弟,她排行第三,基本是属于爷爷不疼姥姥不爱的。她父母也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只要求男方不是偷**狗之辈便可。听到了赵家嫂子介绍的罗德,觉得人不错,曾父曾母都很满意。只是,他们家穷,出不起什么嫁妆。若是男方这边不介意的话,可以去相看相看。

赵家嫂子也如实地和罗云初说了,她接着又了解了曾姑娘的一些基本情况,如身高体重容貌情等,便决定抽空去见上一见。

挑了个双方都同意的好日子,备了些薄礼,罗云初携赵家嫂子出发了。曾家所在的村子离古沙村大约有三里路。走了几刻钟便到了,赵家嫂子领着她来到一处破旧的院门前。刚敲了门,来开门的是一个满头银丝身形矮小的老妪,那老妪见了她们,紧张的手抖了抖。

赵家嫂子略给她们做了个介绍,“二郎家的,这位是我堂舅妈,大家都叫她曾大娘,你跟着叫就行。舅妈,这位是古沙村宋二郎家的媳妇,你叫她宋二嫂子就成。”

“曾大娘好。”

“好好好,一起进去吧。”待他们进来后,她复又把门给掩上了。

进了来,罗云初才发现,这个家,真的很穷,非常穷!破旧的篱笆围墙,三间正屋也是矮矮旧旧的,东西两厢屋顶竟然是茅草盖的。到了客厅,罗云初打量了一下,发现这些桌椅用着都有些年头了,不是缺胳膊就是缺腿儿的,坏了又被人修了修继续用。

接着便有人给她们上茶,罗云初注意到上茶的姑娘很紧张,却仍力持镇定的样子,她留意了一下。这姑娘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衣服虽破旧却很干净,靠近的时候也没有异味,显然是个爱干净的姑娘。她之前就得知曾三姑娘前头的两个姐姐都嫁人了,弟弟妹妹还小,想必这样就是曾宁清了。说实话,她对曾宁清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

上了茶后,曾老实便让她到一旁站着去了。

接着双方聊了开来,都围绕着当事人双方的基本的情况以及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一些趣事,罗云初尽管把注意力都放在谈话上,但仍会时不时地关注曾宁清那边。文静娴雅,不多嘴,问到她问题,回答的时候声音虽然略小但吐字清晰,眼神也长得好,不错不错。

坐了小半年时辰下来,罗云初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了。婉谢了曾家留饭的好意,两人便打算告辞。

此时一直很少说话的曾老实点了点手里的老竹烟杆,说道:“宋二嫂子,我老曾实话实说了,我对你家弟弟很满意。如果你们罗家不嫌弃的话,娶我女儿不需要什么贵重的聘礼了,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就行。因为我家实在也拿不出什么好嫁妆来,我也只希望女儿能嫁个好人家,合合美美的过日子而已。”大家都是这几个村子里的人,彼此的情况都知道一些。罗德什么情,曾老实都略有听闻。

“唉,我可怜的娃啊,投错了胎,跟着我们净是吃苦哇。”曾老实的一席话,惹得曾大娘红了眼眶。

罗云初看着也感触颇深,自己不也是因为嫁妆少才嫁到宋家当填房的吗?索,她运气不错,二郎还是个不错的男人。

“曾大叔,曾大娘,这事我做不了主,我得回去和我娘商量一下,过两天给你们消息怎么样?”这事事关她弟弟的幸福,可不能草率了,尽管她对曾宁清挺满意。

“行,不管成不成,这都是她的命啊。”说着,曾老实撇过脸。

又说了一会子话,曾大娘就让曾宁清将她们送到门口。一路上,曾宁清挺害羞,也不多话,对罗云初亦不巴结谄媚,可见其心思纯朴无奸滑,甚至连回答罗云初的问题时都有些结巴。

回去的途中,赵家嫂子问起罗云初的想法,她实话实说了。

赵家嫂子听罢,点点头,“这个自然是要的,不过我这侄女确实是个好样的,不是我王婆卖瓜。她家那个样子你也看到了,以后嫁了人也少不得要帮衬一下娘家的。说来说去,还是这个家耽误了她们这些女儿啊。”

作者有话要说:嗯,你们明白的,邮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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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端

罗母听完罗云初的话,眉头紧皱,问道,“沙田村曾家的,是不是曾老实那家?”

“是的。”她娘知道这家,她不奇怪,她在这片土地上都呆了几十年了,周围的人估计都认识得七七八八了。就算没见过,也听说过。

罗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然后就气呼呼地数落开了,“不,如果是这家的闺女,我坚决不同意。沙田村曾老实家是出了名的穷啊,初儿,你就给你弟介绍这样人家的女儿?你到底当不当他是你亲弟弟啊!”

什么这样人家的女儿?人家只不过是穷了点,又不偷又不抢的,怎么到了她这里就低人一等了?她这便宜老娘是真不知道她家的现状还是仍在自欺欺人啊?真当自己是地主人家呢,环肥燕瘦随便挑!

她之前私下问过弟弟的意思了,他听了,问明了是哪家的姑娘,想了想便微微点头同意了。他那么爽快,当时罗云初还着实愣了愣呢,她迟疑地问道,“那姑娘,你认识?”

想不到阿德那娃红了红耳,小声地道,“见过两次。”见他姐一脸呆滞,怕她对曾家姑娘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忙补充,“有一次是在路口买猪的时候碰到的,有一次是在镇上遇到的。”

“哦。”罗云初放心了,也没有多问,“那一会咱去和娘说吧。”

“姐,你说娘会答应吗?”罗德有点担心,他明白他娘想给他最好的,可是家里这个情况

“放心,咱们好好和她说说,她也是为了你好,说清楚了她会同意的。”拍拍他的肩膀,罗云初知道要说服她那便宜老娘有点难度,不过她决定了,必要的时候,她

“你给你弟找了这么个媳妇,是想拖死他吗?你到底存的什么心啊?”

罗云初见她仍在不停地抱怨和数落,忍不住出声打断她,“娘,你就醒醒吧,想想这些日子你吃的闭门羹。我们家未必就比人家曾家富有!凭什么嫌弃人家啊?”

“死丫头,嫁人几天翅膀就硬了是不?就看不起娘家了是不?”罗母被罗云初的话说得没脸,手指用力地点了罗云初的额头几下。

罗云初捂着额头,正要回答,却被罗德一阵抢白。

“娘,姐说的对,咱们家也穷。这次曾家愿意把女儿嫁过来,如果你真看不上曾家的女儿的话,那我就不娶了吧。我不愿意看到你为了儿子的亲事低头哈腰的。”说到最后,罗德一脸落寞。

罗母一听儿子说不想娶媳妇了,顿时急了,“儿呀,这曾家真不够好,你再等等,娘已经托人给你说了唐西村的陈富裕家的二女儿,估计这两天就有消息了。”

听到唐西村的陈富裕这几个字,罗德闭了闭眼,陈富裕在唐西村是出了名的富户,她去提亲,除了自取其辱没外,还能得到什么?想到此,他的心疼了疼,他无力地道,“娘,别忙了,我不娶了。”

此时罗母心慌了,阿德这孩子她是知道的,决定的事一般都难改变了,“好好好,娶曾家的女儿,咱娶曾家的女儿,娘不去折腾了,都依你好不?”

“不了,不娶了,娶了人家女儿过来也是吃苦,还不如咱娘俩自己过算了。”罗德明白如果他这样答应了,娘一定会埋怨曾家和姐姐的。

“我的儿啊,娘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啊。你不娶媳妇了,让娘怎么活哟。”罗母抱着罗德哭了起来。

罗德一脸无奈,任她抱着,双手拍着她的背,“娘,嫁高娶低的道理我们都懂,我实在不愿意娶个娇气的女子回来,万一是个不驯的,娘,我不想您难受。”

“呜呜,儿啊,娘难受哇,呜呜”听到儿子的话,罗母心里更难过了,这么孝顺的儿子,却

罗云初在一旁看着,心里也难受,但她知道这是个过程,让她娘面对现实,心里痛苦和难受是肯定的,过了就好了。总比她一直自欺欺人误了弟弟的年华来的好。

哭了好久,罗母才抬起头,罗云初早就备了水,给她递了条湿毛巾。罗母擦了把脸,脸色总算好多了,“德儿,别再说不娶媳妇的话了,娘听着难受。你姐既然说曾家的姑娘好,自然有她的道理,且听听你姐怎么说吧,若是个好的,咱们娶了便是。咱们家再穷,也穷不过曾家!我想那曾老实肯定乐意结这门亲的。”

罗云初姐弟一听,就知道他们娘妥协了。

罗德心中自然是乐意的,他轻轻点了点头。

见儿子答应了,罗母心里高兴,连带地对素未谋面曾家女儿也多了几分好感,“初儿,你说说,曾家有说嫁哪个女儿过来么?她人品情怎么样?”

罗云初忙把她所知的消息说与罗母听,罗德也在一旁听得入神。

罗母听罢,道:“听你这么一说,倒是个好姑娘,就这么着吧。找个日子换庚贴吧。”

两母女接着便又讨论了一会嫁娶所需要的礼品之类的,待吃了午饭,罗云初才告辞回家。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罗曾两家都有心婚嫁,这程序走起来虽然繁琐,但也快速。

接下来一段时间,宋大嫂仍然是早出晚归的,据说,大郎说过她了,但她不知道和大郎说了什么,大郎也渐渐默认了她早出晚归的事。罗云初娘家那头弟弟正在议亲,正是忙碌的时候。娘家那头就她一个姑,罗德又没了父亲,这婚事虽然是母亲在持,但罗云初少不得要搭把手。所以这段时间她都在忙着这个,也没有心情去留意大嫂的行踪。就是饭团,她忙碌的时候还带在身边照看。

她弟弟成亲要采办的东西挺多,娘家的现钱也不怎么够。罗云初和二郎商量了,从家里拿了十两银子给娘家。

提亲、定亲、成亲,一路的礼仪忙下来,忙得罗云初头晕脑胀。刚喝过喜酒又见了新娘,她和二郎便携着饭团回家了。

饭团今天穿得很喜庆,肩负着滚床的任务。最近饭团被罗云初养得胖了点白了点,穿上那红艳艳的喜服,整个人就像年画娃娃一般招人。当小小的他照着罗云初的吩咐在铺好的婚床上滚了三圈后,可爱的他马上被一群大娘大婶抱住,狂亲了好一阵子。差点把他给吓哭了,好在罗云初一直在旁边,他才没有哭,不过那纠结的小模样,真的很招人稀罕啊。

“娘,饭团的脸痛痛。”饭团皱着小脸说道。

“来,娘看看。”

罗云初想把饭团从二郎手中接过,却被二郎侧了侧身,挡过了,“媳妇,饭团我抱着就好,你看看他的脸吧。”儿子越来越重了,他抱久一点都觉得手酸,他不愿意累着媳妇。

罗云初笑笑,随他,抬起饭团的小下巴,左右瞧了瞧,心疼地道,“嗯,左右两边脸颊都有点肿。饭团乖,忍忍,回去娘给你擦点药。”又给他吹了吹。

得到疼爱的饭团乖巧地点了点头,不再闹人。

一家三口回到家时,发现门口围了不少村子里的人,而院子里传了一阵争吵声,罗云初心里很不安。她和二郎对视了一眼,二郎把饭团交给她,“饭团你抱着,我先去看看家里怎么回事。”

“娘?”或许是感觉到气氛的紧张,饭团显得很不安。

“没事,饭团别怕。”罗云初抱着饭团,慢慢朝大门走。

“李大娘,来宋家闹腾的都是些什么人哪?感觉怎么那么像道上混的?”

“谁知道呢,要不你进去问问?”

“开什么玩笑,里面那群凶神恶刹的,你竟然叫我进去问问?小爷我又不是嫌命长!”

“哎,那个不是镇上那个李大耳的干儿子吗?”

“哪个哪个?”

“穿蓝色锦缎的,长得很壮的那个,喏喏,最右边的。”

“李大耳?不是镇上有名的放高利贷的么?宋家大婆娘啥时候胆子那么大,敢惹这种人了?”

“作孽哦,这宋大嫂怎么惹上放高利贷的人了?”

“是啊,这宋方氏怎么胆子那么大呀。”

听着周围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罗云初的心蓦然一抽,抱着饭团的手紧了紧。挤开人群,往院里走去。

“这是宋二嫂子?”

“是啊是啊,宋二郎才娶了几个月而已呢。”

“哎,命不好啊。她大嫂惹上那种人,宋家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关人家二郎家什么事呀?人家早分出去单过了好不?凭啥让人家二郎一家给老大一家兜屎兜尿的啊?”

“兄弟,这你就不懂了吧,再怎么说他们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听着这议论纷纷的话,罗云初心乱如麻,对宋大嫂更是恨上心头。走进院子里,见除了四个陌生的壮大汉外,宋家的人全都到了,宋大嫂跌坐在地上,泪水模糊了整张脸,头发也散了,衣服也脏了。天孝语微缩成一团,明显被吓着了,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宋母和宋家三兄弟都铁青着脸,宋大郎颓丧地说道,“要钱没有,要命你就拿她去抵吧,她所做的一切,我们宋家都不知情!”

“哎,宋大哥,别这么说嘛,你们是夫妻耶。妻子欠的债,丈夫哪里置之不理的道理?而且你妻子欠的债,咱可是白纸黑字说得明明白白哦。你妻子总共欠债一百五十八两,一日不还涨一吊钱!你们可得想清楚了。”李金财笑嘻嘻地说道,视线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待看到罗云初时,眼神一呆。

不止李金财看到了罗云初,跪坐在地上的宋大嫂也看到了,她激动地挣扎着站起来,“贱人,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我!你个扫把星,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宋大郎忍无可忍,当场甩了她一巴掌,恨道,“自己作的孽,还好意思攀咬人家?!”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接到个家里的电话,老妈打来的,说外婆住院了,快不行了,心情有点低落,唉。

蠢女人

察觉到宋大嫂的异动时,二郎就将罗云初护在身后,所以罗云初没有看到宋大嫂被打的场面,不过听声音,估计很痛。

被甩了一个耳光,宋大嫂一下子懵了,回过神来后,她指着宋大郎的鼻子骂道,“你打我?!宋宏威,你竟然为了这个女人打你媳妇?!”

“老子打的就是你!你也不看看这个家被你折腾成什么样子了?你还好意思怪人家呢?老实告诉你吧,这一切都是你没有脑子造成的!”

“我折腾?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宋大嫂哇的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嚎了起来。

宋大郎冷哼一声,捌过头。

“好了,你们宋家的家事,我李金财可没有兴趣听也没有兴趣管,我只想知道,什么时候能拿回这一百五十八两?”这样的闹剧,李金财见多了,不耐烦极了。

“钱都被这婆娘败光了,你要钱就问她要去吧,谁借的你问谁要,和我们宋家无关!”宋大郎指着兀自哀嚎的宋大嫂说。

宋大嫂听了这话,嚎得更大声了。

“哼,白纸黑字上写着呢,她是以宋家大儿媳的身份欠下这笔债的。你们宋家别想赖账,即使到县老爷那打官司也是你们没理,不信就试试。”他李金财还没遇到过敢欠债不还的呢,宋家可不要来挑战他的耐。

“那我把她休了,她就不是宋家儿媳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宋大嫂更是惊得忘了哭泣,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丈夫。

天孝已经懂事了,听了这话,浑身一震,眼泪扑簌扑簌地下,他挣扎着站起来,跑过来一把抱住宋大郎的大腿,“爹,我要娘,你不要赶娘走,呜呜”

语微尚且懵懂,但她也被这场面吓着了,跌跌撞撞地跑到父兄身边,抱着她爹的另一条大腿,呜呜地哭了起来。

宋大郎看着身下的一双儿女,满脸愁苦。

饭团挣开罗云初的手,跑过去,踮起脚尖,用小手努力地给他哥哥擦眼泪,“哥哥,别哭,呜呜,哥哥哭,饭团也想哭。”饭团虽然不明白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但见到疼爱自己的哥哥哭了,他的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

“饭团,呜呜”天孝放开他爹的大腿,和饭团抱头大哭。

“好了,一个个别哭哭啼啼的,看得我心烦!又不是我拿刀逼着你们借高利贷的。我再给你们两天的期限,后天我来拿钱,一共一百六十两,一个子儿都不少!如果不还,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你们家里的东西多少也能当几个钱,还有,我看你们宋家的媳妇也挺标志的嘛,卖到城里的青楼,多少能拿回点本。不信你们大可以试试看。”说着,李金财的眼睛在罗云初身上溜了一圈。

二郎挡在她前头,不善瞪着李金财,“你敢?!”

“你们不还钱试试看,看我敢不敢!记住,两天,多一刻都不行,小的们,我们走。”说完,李金财招呼着其他三个壮汉大摇大摆地走了,村民忙给他们让开了一条路。

宋铭承接着便将大门关了起来,围在外头的众人见没热闹可看了,纷纷作鸟兽散,仍有几人意犹未尽,留在门外蹲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欠了李大耳的钱了?”一直没说话的宋母,铁青着脸问道。

“你让她说吧。”李大郎一个字也不想多说。

“大郎家的,你来说!”

宋大嫂闻言,仰起泪痕满面的脸,指着罗云初,“要不是她,我怎么会欠了这一屁股的债?都是她害的我啊。”

罗云初觉得自己真的很无辜,她什么都没做!也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气愤地从二郎的背后走出来,“大嫂,你口口声声说我害你欠了一屁股债,有什么证据?”休想把这些莫名其妙的脏水往她身泼!

“你还说不是?都是你害的我,都是你害的我,要不是你那什么劳什子香芋绿豆冰,我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啊。”

宋母听得糊涂了,“到底怎么回事?从头说起!”

回想起整个过程,宋大嫂真觉得自己心如刀割,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那天,她给饭团做了套新衣服,语微闹着要新衣。我就寻思着到镇上扯两尺好布回来给他们兄妹各做一套。”

“讲重点!”

“后来遇到了常叔的大媳妇水如玉,她和我透露说,二弟妹有天在他们那卖一个叫香芋绿豆冰的糖水,一天就赚了五百多文钱。还有去了一趟余府做了一次这糖水,便得了两匹好布料以及几十两银子。当时我很心动,觉得这是门赚钱的路子。水如玉说想和我合作,让我回来问二弟妹要方子。于是我便回来问了二弟妹,但是她没有给我。”宋大嫂不满地瞪了罗云初一眼,觉得如果那时她爽快地给了,就没有后面的这些事了,那么

“过了两天,水如玉传话给我,说她有办法拿到方子,只不过要花一些银子。后来她引见了余府的一个厨娘给我认识,那厨娘姓李。据那李姓厨娘说,这是她无意中见他们府上二小姐的贴身丫头做过,她便记在心里。”

“买一个方子便花了一百多两?”宋母不信。

“不是,买方子只花了二十两。”

“那其他的银子都花哪去了?而且你之前不是说水如玉要和你合作吗?这些欠债她怎么没和你分摊?”宋母直指关键。

“本来是打算五五分账的,因为我想占大头,所以是□分,我”

“你的意思是,你借了一百二十两的债全是你自己的?没有水如玉的份?”宋母忍着气,打断她。

宋大嫂缩了缩脖子,点了点头。

其余人都不忍地撇过头,见过蠢的,却没见过这么又蠢又贪的!

“后来那个李厨娘说,她那有一批香芋,她本来是想自己开店的。可是他们余府的小姐要回京了,她也一同回去,所以这批货她急需脱手,便便宜卖给我们了。那一屋子的香芋,我们,买了,买了一百两!”

一百两的香芋!连市场对产品的反应都不清楚就买那么多的材料,真不知道该说她们蠢还是说她们大胆好了。

银子的数目仍然对不上,宋母继续问,“还有呢?”她倒要看看,这女人还做了什么蠢事!真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还有一百二十两,水如玉买了两个铺子,每个花了五十两,还买了几头羊以及其他的一些小东西。”

五十两的铺子,微微贵了点,但还能接受。

“你们借了那么多债就没想过还不上的后果?”一直不说话的宋铭承忍不住了。

“当时我们想,每碗卖八文钱,像二弟妹之前卖的一样。然后一天卖一千碗,就有八两银子了,这样一个月下来,就能卖欠的债还光了。”

嗯嗯,好想法,“结果呢?”

“呜呜,除了第一天卖出一百多碗,后来一直都没卖出超过三十碗!”她真不明白错在哪里啊,全都是照着李厨娘教的法子做的。

“大嫂,咱们镇上的人加起来怕都没有一千人,你”都不考虑市场的饱和度的么?“而且,你们买的香芋是今年刚从地里挖出来的?”

“是啊,今年新挖出来的,新鲜着呢。”沉浸在悲伤中的宋大嫂终于收起了对罗云初的敌意,其实她心里也明白这和罗云初没什么关系,但她就是忍不住,想把罪责推卸到她身上,这样她心里才会好受点。

新鲜你个头!这时节的香芋本就不好吃!忍无可忍,罗云初朝她低吼,“大嫂,这个时候的香芋不好吃,种了这么多年的地,这你都不懂么?”

宋大嫂懵了,“我以为做这个香芋绿豆,只要是香芋就行。”她完全没想到

“走,我们去余府,找那李厨娘理论去!”能拿回多少银子是多少!

“可是,可是,李厨娘已经走了啊。”

“走了?”

“是的,我们后来有事到余府找她,却被告知她不是余府的家生子,只是余府到了古龙镇后在镇上雇的。因雇期到了,才放出府去的,如今不知去向。”

“你个蠢女人,我早说了,让你别和那水如玉瞎参和,你偏不听。你没那个脑子,学人家做什么生意,现在好了,整个家都被你拖垮了!”宋大郎气得膛起伏不止。前阵子他就说她了,可她偏不听。他以为她总有个分寸的,哪知会是这般,早知如此,还不如他当时心一狠把她锁在家里呢。

“我不也是为了这个家么,前阵子语微天孝房里进了蛇,语微吓得病了几天。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怕,要是他们兄妹俩有个万一,我也不活了。我想赚钱啊,赚大钱,然后建个大房子给他们住。”难道她这样也有错么?

语微天孝听了,跑了过来,抱着宋大嫂哭作一团。

良久,除了宋大嫂母子三人的哭声外,大家都没有作声。

饭团已经被罗云初抱着睡着了,看着怀中眼睛微肿的饭团,她很是心疼。对她大嫂,她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人蠢不要紧,还要摊上个贪字,这不是要命么?如今这个结果,完全是她咎由自取。

叹了口气,宋铭承站出来说,“事已至此,该怎么办,总得拿出个章程来。”

“大郎,你怎么看?”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的宋母问道。

“娘,别理这婆娘了,儿子休了她便罢。一百五十八两,就算我们宋家砸锅卖铁都不够还啊。”宋大郎很痛苦。

宋母责怪地看了他一眼,又见两个孙儿哭得着实可怜。不过尽管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了,但这女人着实可恨,的确该让她长长记,“方晓晨,你不止是我宋家的媳妇,还是方家的女儿。这次你惹下的祸确实让我们宋家承受不起,你且回娘家住一段日子吧。如果你娘家肯拿出你欠下的一半银子为还还债,那你明天就回来。如果不愿意,你就别回来了吧。”

“娘,不要啊,这次我真知道错了,呜呜,我真会改的。大郎,求求你了,看在孩子的份上别休我,我会改的,真的真的,我发誓。”宋大嫂一听宋母直呼自己的名字,再听到这么决裂的内容,心神俱裂。她抱着宋大郎的腿哀求着。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亲们的关心,你们都好好哦,我会努力更文的。嗯,明天应该能早点更了,这次解决了大嫂的问题,就到发家致富了。亲们可能觉得剧情拖了点,但大嫂的问题不解决,就像一个盆里漏了个洞,以后怎么赚钱都装不满一样。解决了这个问题就好办了。

解决及新希望

不管宋大嫂心里愿不愿意,还是被送回娘家了。宋家的气氛很压抑低迷,大家都没什么心思吃饭,随便对付了点东西就各自回房了。宋大嫂不在,罗云初便替她给语微洗了澡,看着他们兄妹俩上床歇着了才回房哄饭团。

把三个娃安置妥当后,夫妻俩躺在床上,罗云初忙碌了一天了,挺累的,但是就是睡不着。

“媳妇,大哥好可怜。”抱着媳妇,想着今天的闹剧,二郎的心情也不是很好。

罗云初窝在他的怀里点了点头,“嗯。”的确,摊上这样的媳妇,不可怜才怪。

“大哥若休掉大嫂,这债倒是撇清了,但语微天孝两个孩子该怎么办呢?”想到孩子,二郎很忧心。而且他也休过妻,但目前兄弟俩的情况不一样。之前李氏没有孩子,而且她也确实触犯了他的忌讳,他休了也没什么心里负担,但他大哥不一样。而且他已经休过一次妻了,大哥再闹出休妻这出,以后让人怎么看待他们宋家?再者,大嫂的出发点是好的,只是如果就这样被休了,旁人肯定会指责他们宋家不仁不义。

“取一个不就得了。”对她这位大嫂,罗云初实在没什么好感,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媳妇,哪有你说的这般容易啊。另娶一个还不知道会不会对两孩子好呢,都说后娘恶毒,我看是难了。”宋二郎话没说完,腰间那块嫩就被拧了。

“后娘恶毒?嗯?”这不是把她也稍带上了?

二郎忙讨饶,“嘿嘿,嘿嘿,当然,俺媳妇例外,例外。”嘶,好疼。虽然他长得皮厚,但也有弱点的啊,比如这里那里。

罗云初这才松开了手,凝重的气氛被这样一闹,空气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再娶一个,未必会比现在这个好哦。而且对孩子来说,亲娘永远是不可替代的。”说话时,二郎悄悄看着罗云初。

“二郎,你就别瞎心了,这一摊子事是大嫂整出来的,若她真疼两个孩子,她会想办法解决的。娘不是说了,只要她娘家拿出一半的钱来,她便能回来了。”罗云初知道他今晚一直有意地刺探她对此事的态度,他不挑明说,她也就尽量避开。

虽然说她心里也明白,在此事上,他们家多少可能都要出点血,但此刻的她懒得想。反正还有时间,她干嘛要上赶着给她大嫂擦屁股?若是她之前对自己很好,那她为其奔走心再多也不为过。但她嫁进来后,一直找她麻烦的,就是她这位大嫂了。她的心没有那么宽阔,别人打了她右脸,她还将左脸伸上去让别人打!以德报怨从来没在她的字典里出现过,说她小气也罢,冷血也罢,她心里就是不乐意帮忙!

不过,二郎这个一条肠子通到底的家伙,啥时候变得这么明起来了,都懂得来刺探军情来了?

听了怀中女人的回答,二郎很纠结,他实在想不出啥来套话了,索摊开来说吧,“媳妇,三弟说,这次娘为了天孝语微他们,是不会让大哥休妻的。”

三弟说的?他倒看得明白!“哦,不休就不休呗,娘既然有此打算,那她肯定有这能力的啦,咱们就不用瞎心了,睡吧。”她娘手上有钱,她是知道的。她嫁进来后,二郎前前后后给了十五两呢。

看着兀自闭眼睡过去的媳妇,二郎很纠结,“媳妇,娘手上没那么多银子。这些年我们给她的,七七八八加起来也才五十多两。”

罗云初睁开眼,她明白了,不把眼前男人的问题给解决了,她甭想睡觉了。“那大哥他们原来不是有积蓄吗?我前阵子老听大嫂唠叨着要盖房子呢。”

“我今晚问大哥了,他们原来有四十两的,后来他瞧着大嫂最近不大对劲,藏起来三十两了。不过有十两被大嫂败了。”

听到二郎透的底,罗云初心里一呆,原来宋家不算穷,那为什么顿顿吃杂粮饭?转念一想,她就明白了,宋母的这笔钱应该是为了三弟参加科举而攒下的吧,轻易不会动用。而大哥大嫂那笔,是他们这么多年的积蓄,哪里又肯轻易动用?

五十两加三十两,八十两了。加上之前买的那两个铺子,如果卖掉的话,即使贱卖也有六七十两吧,差不多了。她才不信宋大嫂在娘家借不到一点银子呢。如此想,罗云初便这么对二郎说了。

二郎无奈地说道,“铺子只拿回一个,另一个常叔那边也有损失,他们拿了。”

那就是一百一十两左右,还差五十两,好大一笔钱!如今他们这个小家的全部财产加起来才三十八两,对了,还有一只金步摇,值十两银子吧。就算把他们家的家当都拿出去还是不够呀,不过就算够她也不愿意!

“三弟说他那里攒了十两,可以拿出来应急。”潜在的意思就是,三弟连吃的力气都使出来了,我们也应该尽一点儿力吧?

还差四十两了,“那大嫂娘家呢,应该能拿出点银子吧?”至少给个十几二十两的啊,这样大哥那边再卖点**鸭粮食,了不起她把之前宋母给她的金步摇贡献出去,反正不是她辛苦赚的,她不算太心疼。

“媳妇,你不知道大嫂的娘家,那叫一个冷漠和抠门,以前咱们家日子过得艰难的时候,大嫂想回去借点粮食,她娘家人都不肯借。这次想从他们手里借钱,我看是难了。”

“二郎,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帮大嫂对不对?”

“不是,我想帮的是大哥和天孝他们。而且大嫂那头肯定是拿不出那么一大笔钱,如果还不上,母债子还,天孝得背负多大的重担啊。”二郎的态度很坚决。高利贷要的是钱,得不到钱他们是不会罢休的。

“媳妇,我知道你心里不愿意,但大哥小时候对我和三弟是真的好。有时他分得一个窝窝头,他宁愿自己饿着肚子,也要把它分给了我和三弟,我实在不想他好好的一个家就这样散掉。”接着二郎搂着罗云初,絮絮叨叨地诉说着他们小时候的事情。

罗云初默默地听完,二郎停下后,没一会就传来一阵轻鼾。她了他的脸,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接着便合上了眼,在他的怀中沉睡过去。

次日一早,罗云初漱洗后就来到了宋母的房里,两人关起门,谈了许久。罗云初出来时,心里狠狠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而宋母则一脸凝重,其中还带了一点破斧沉舟以及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狠劲。

吃过饭,宋母让天孝带着弟弟妹妹在院子里玩耍,便领着众人进了客厅。

“方晓晨,我决定休了,这样的女人,我们宋家要不起。”宋母开口,眼光若有似无地扫了罗云初所站的方向一眼。

“娘——”宋母态度的转变,让大郎很惊讶,想到要休妻,他眼中划过一抹痛楚,“休了便休了吧。”

二郎无措地看着他娘,宋铭承很意外,这情况出乎他的意料啊。他顺着他娘的眼光看了过去,却见他二嫂一脸平静地站在那,仿佛早就知道了般。他拧着眉头,这情况?

“虽然休了方晓晨,但并不代表没事了。高利贷的,我们都知道,只认钱。得不到钱他们是不会善罢干休的。李大耳的手段我们也听过不少。方家那头的人品怎么样,我们心里都有数,别说一百两,我看一两都难。当然,他们方家自己解决这事自然是最好,不过”她觉得是不太可能的了,“唉,总之咱们得做好两手准备啊。”

“娘——”想到自己妻子给家里惹的祸,大郎既气愤又愧疚,刚才休妻的犹豫消失无踪。

“大郎,这不是你的错,如果说你有错,我们大家都有错,如果不是我们对她的关注不够,她也不至于闯下如此大祸。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益,我们都该为此事负一定的责任。我这里有五十两,本来是打算明年三郎乡试时给他做盘缠的,现在先拿出来应急吧。”

接着宋大郎和宋铭承都把银子拿了出来,二郎焦急地看着自家媳妇,家里如今有多少银子,他也不清楚。自打他把财政大权交与他媳妇后,他就没过问过。

“二郎,家里还有二十八两,对了,娘之前给我的那支金步摇,你一道拿了过来吧。”连金步摇都贡献出来了,她就不信谁还敢有意见。别怪她暗自留下十两,这十两银子是要应急的,万一家里的人有个头疼身热的,请大夫也要钱不是,一个铜板都拿了出来,到时可怎么办?

“现在一共有了一百一十八两,今天大郎和二郎三郎一道去一趟镇上。把那铺子给卖了吧,顺便把这金步摇,当了。如果铺子卖的价钱好,这金步摇就活当。若是不好,就死当吧,能多当点钱。我和云初一会把那些粮食**鸭再整理一下,也拿到镇上去卖了吧。”

罗云初听到铺子,心中一动,但思及口袋里的钱,便也只能遗憾地摇了摇头。

“娘,二弟三弟,这些银子就当大哥借你们的了。等大哥有了银子,一定会还你们的。”感谢的话,他不会说,但这份亲情,他会记在心里。

“大哥,话别说那么生分,别忘了我们是一家人。”宋铭承搂了他大哥一下,鼓励的意味很浓厚。

“大郎,别怪娘,而是这个家再也禁不起折腾了,在没确定你媳妇真的改好之前,我是不会让她回来的。”宋母语重心长地道。

“娘,儿子都明白。”宋大郎沉痛的说。

气氛很压抑,大家的兴致都不高,但饭还是要吃的。二郎三兄弟去清点粮食**鸭了,宋母坐在院子里摘青菜,顺便看着几个娃,罗云初则钻进了厨房。家里现在这种情况,也不可能分开来煮了。罗云初是个有眼力见的,自然不会做这种让人心生不快的事。其实她心里也在叹气,休了大嫂后,可能又要吃大锅饭了,唉。

罗云初将煮饭的小锅换成大锅,饭也是煮七个人的份,将前两天晾着的小芋头全倒进锅里,放上水架上柴火。本来他们家的厨房比大哥那边小,在那边煮饭会方便许多,但罗云初不愿意到那边去煮,如果去了就感觉自己占了老大那边的便宜一样。这边小是小点,却是自己的,让她有种归属感。

吃饭前,他们刚好忙完。宋大郎进厨房帮忙搬煮饭的锅,看到灶里有好些烧得火旺的碳,眼睛在厨房里扫了几眼,没发现他要的东西便问道:“二弟妹,装碳的那个瓮呢?”

“什么瓮?”一旁清理厨房的罗云初不明所以。

“装碳的瓮啊,难道你们这些碳都不装好来的么?这样到冬天冷的时候没有碳盆怎么办呀?”宋大郎一脸可惜地看着灶里的碳。

她又没在这里过过冬天,她哪里知道?而且之前这具身体的记忆许多都模糊了,只记得一些大事而已。

“不行,我过去拿那边厨房的瓮过来,要不然太浪费了。”

罗云初看着他风一般地跑了出去,没一会就拿着一个大海碗口大的瓮进来。

“大哥,家里一年冬天要用很多碳么?”她可不敢直接问,这个地方冬天都用碳的么。这样的问题对一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来说太不正常了。

“冬天冷着呢,不过家里的碳不多,也仅能在最冷的那个月用一下而已。”

“冬天那么冷,碳不够用,为什么不买点呢?”她记得这个碳很便宜的啊,前世在老家时,她爸就烧过。上等的碳在那时也只卖几毛钱一斤。

大郎怪异地看了她一眼,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碳也分等级的,像银丝碳这种上好的碳,全是碳商供给官家或大户人家用的,咱们这样的家庭哪里用得起?而那些碳碎碳头之类的,咱们自己平时里攒着就有了,何必花那个冤枉钱?”

听完他的话,罗云初若有所思。

大郎将灶里的碳一一挟进去,然后盖上盖口,道,“好了,二弟妹,去吃饭吧。孩子们也该等急了。”

“嗯。”她决定等忙完了大嫂这件事,向二郎打探一下情况,如果可行,那么想到这,她的心情蓦然好了许多。

吃了饭,三兄弟提着大郎家的**鸭,扛着大郎家的粮食,出发了。

经过他们的村民,见他们这样,都知道宋家准备扛下这笔债了,都暗自点头。这样的人家,值得来往。

罗云初留在家里带着三个孩子,中午的时候罗德来了。原来他听说了宋家的事,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听到他姐将家当全拿了出来应急,罗德从兜里拿出五两银子,“姐,这银子是昨天所得的礼金,你拿着。”

“我拿了家里怎么办?”娘家如此挂念她,她很欣慰。越是这样,她就越不能要。

“没事,咱家还有粮食呢,我留下了一两,够我们用一阵子的了。等过个把月地里的庄稼成熟了,再拿点儿去换钱就行了。”罗德笑笑。

罗云初把银子推回去,看了眼门外,压低声音道:“弟弟,其实我还藏有十两银子,所以你放心吧。”

罗德很惊讶,见姐姐朝他挤挤眼,他笑了,“那行,如果有困难,你再和我说罢。”

送走了罗德,罗云初的心情好了很多,便拿了针线活出来做。

晚上天擦黑的时候,宋家三兄弟才回到。这让已经煮好了饭菜等门的罗云初松了口气,这古代就是这点不好,通讯不方便。

“先去洗手吃饭吧。”

“这么晚了你们咋还没吃啊,饿坏了咋办?”二郎责怪地说道。

“放心吧,孩子我都让他们喝了碗汤垫肚子,你们没回来,我和娘都没胃口。”

估计在外面饿得狠了,三兄弟吃得很香。见这样子,罗云初心里便有底了,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半,不知不觉恢复了正常的食量。

“怎么样?”撤了饭菜,宋母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那些粮食和**鸭卖了一两八十文,铺子卖了三十五两,金步摇当了十两,死当。”大郎说着,看了罗云初一眼。

“媳妇,金步摇是我作主死当的,活当是五两,但家里不能一文钱也没有,所以我”二郎也略有不安。

“二郎,我明白的,你做得对。”她拿出来的东西,就没想过拿回去。

“那我们现在一共有了一百六十四两,总算是够了。”宋母默默地在心里算了下。

大家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为这钱愀心,十年的积攒十年努力就这么没了。罗云初也明白这种感受,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放在谁身上都让人难以接受。

这么一想,大家的情绪都怏怏的,大郎将那包银子递过去,“娘,这银子你收着吧。”即将失去的东西,拿着揪心。

宋母接过后,从里面拿出四两,递给罗云初,“二郎媳妇,现在你当家,这银子你拿着。”

“这?”罗云初看了看二郎,见他对自己笑笑,又点了点头。

大家都点头同意,罗云初便接了过来。

次日,李金财早早便领着几个小弟来到宋家。他们到的时候,宋大嫂也回来了。身上的衣服依然是那天那件,才两日不见,她的脸色就憔悴许多,眼袋肿大,黑眼圈明显,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完全不复当初红光满面的模样,想必她在娘家也过得不是很好。

“银子呢?”大郎凶巴巴地问道。

宋大嫂摇了摇头。

“没有银子你来做什么?”宋大郎率先撇过脸,他怕自己忍不住。他是恨她的,但见到她如今这个样子,他又

宋母见宋大嫂没拿回一两银子,虽说是意料之中,但心中还是忍不住失望。

“宋宏威,我是来拿钱的,银子准备好了没?”李金财一脚踏上一张椅子,掏了掏耳朵,大刺刺地问道。

罗云初看不过去,抓住椅背,一扯,便把椅子从他脚里抽了出来。

李金财没有防备,差点儿摔了一跤,气得转过身,对着罪魁祸首就想破口大骂,见到是罗云初,又愣了愣。

“这椅子是给屁股坐的,不是给你的脚踩的。”罗云初面无表情地说道。

“呃。”对着漂亮女人,李金财发不起火来,便冲着一群臭男人发火了,“赶紧还钱,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宋母气得将手里的那包银子扔到地上,“银子在这,数数吧。”

李金财朝一个小弟使了个眼色,那小弟便把地上的银子捡了起来,又数了数,然后朝李金财点了点头。

“宋家果然是家底殷实啊。短短两日便凑出了一百六十两,不错不错。”

“拿了银子就滚吧。”宋母恨恨地道。

“行,那我便告辞了。”说着就往大门走去。

“慢着,借据拿来。”罗云初想到,这个高利贷是有借据的,他想不给借据当拿银子,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李金财转过身,见是她,悻悻然的,伸手往怀里掏了掏,然后把借据递了过去。罗云初拿过后,递给宋铭承,宋铭承看过,然后点了点头。

“好了吧?好了咱就走,对了,宋大嫂,鉴于你的信用良好,咱们李记钱庄下回还欢迎你来借钱。”说完便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大郎,将休书给她,让她走吧。”宋母现在一看这个女人就烦,要不是她,宋家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大郎从怀中掏出一纸休书,递给她。

宋大嫂不接,她直接跪在宋母面前,泪眼凄迷,“娘,我知道错了,请你看在这十年的情份上原谅我这回吧。”

“想想你犯的错吧,一百六十两,够你一辈子吃喝不愁的了。为了替你还债,我们宋家可以说得上是砸锅卖铁的了。对你,我们宋家真的算是仁至义尽了。我也求你了,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宋家吧,我们一家子真受不了这样的事再发生一次了,难道你真的要把我们宋家折腾死,你才肯罢休吗?就当为了语微天孝,请你放过宋家,好吗?”

“娘,不会有下次了,你相信我一回吧,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会改的。”宋大嫂见宋母一点也没有软化的痕迹,心很慌。

“唉,迟了迟了,你走吧。”宋母罢罢手。

“大郎,求你和娘说说吧,看在我们夫妻十娘的份上,呜呜。”

宋大郎撇过脸,不发一语。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肯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改了啊。”宋大嫂失声痛哭。她不明白,为什么宋家肯替她还债,却仍要休了她呢?她在娘家呆了两天,大哥冷脸大嫂的冷嘲热讽让她受不了,爹娘也都一脸沉默,一句话也不帮她说。此时她才明白过来,原来宋家才是好的。如果宋家也不要她了,娘家又容不下她,那她又应该何去何从?

罗云初不忍地捌过脸,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有的错,不是说知错能改就能犯的。有的错,是一辈子都不能犯的。而且现在才两日,她也不敢保证她大嫂从此之后就不会犯错,这个,还是观察一阵子再说吧。

天孝语微从屋里跑了出来,母子三人抱在一团,哭了许久。

“走吧,孩子我会照顾好的,以后你要回来看他们,我也不拦你。”宋大郎叹了口气,凄凉地说道。到了这一步,到底是谁的错?

见丈夫和婆婆都不曾妥协,宋大嫂知道这事是不会有转圜余地,她咬咬牙,放开孩子,便往大门走去。

天孝要去追,罗云初赶忙抱住他。天孝此时哪里还有理智,拳头拼命地往罗云初身上招呼,直打得她浑身发痛。她暗自后悔,手脚那么快做什么?给人家当免费沙包打了。但此时更不能放手了,她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良久,怀中的半大小子总算不闹腾了。天孝又哭了许久,才抬起泪痕般般的小脸说,“二婶,你去帮我把娘找回来好不好?我知道她欠了别人很多钱,天孝来替她还,天孝明天就去镇上找活干,所得的钱都用来给她还债。二婶,你帮我找她找回来好不好,我和妹妹不能没有娘啊。”

“钱钱,娘,饭团有钱,都给哥哥,帮,,帮还债。”饭团一直跟在一旁,此时拉着罗云初的手,就往他肚子前的口袋伸去,“娘,饭团以后都不买糖了,钱也全给哥哥。”

“饭团乖。”罗云初了他的头。

“天孝是好孩子,你娘欠的钱你和爹爹已经替她还完了。”

“那为什么还要赶娘走?”他不明白,已经不欠债了,为什么不能像以前一样呢?

“天孝,饭团,做错事就要受到惩罚哦。”

饭团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天孝沉默了一会,问道:“那我娘还会回来吗?”

“会的。”她这话算是给孩子一个希望吧。其实她也不知道,如果她大嫂一直是这样,那她宁愿她别回来拖累这个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咳,这章不适合中途拦截,所以……

晕,我咋把放高利贷的写成这样可爱啊,捂脸!!瓦不素故意滴

想通

“媳妇,那金步摇的事是我对不住你,等以后我挣了钱再帮你买个更好的。”宋二郎有点无措地说道。昨天回来的时候他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安抚媳妇,晚上估计是累过头了,一沾床他倒头就睡,连澡都没洗。今天他才想起这个事来,可是大家又忙着应付高利贷,实在是找不到独处的机会。今天一整天他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个事,食不知味。好容易挨到了晚上,才找到机会说。

“你今天眼睛一直跟着我转,就想和我说这个?”罗云初侧过脸,看着他,烛光在他脸上跳跃着。

二郎点头如捣蒜,满眼期待地看着她,希望她能点头说个好字。

罗云初低头沉思,其实对二郎把家里的银子都拿去应急这事,她心里真是五味杂陈。她心里不怪二郎,即使他做主死当了那支金步摇。这银子大部分是二郎赚的,金步摇是宋母给的。因为那些都不是自己挣的,所以花了也不心疼。她嫁来宋家,一共就挣了三十两,她给了娘家十二两,自己手上又拿了十两,吃亏的八两可以忽略不计。而且这三十两还有二郎的一份功劳。况且之前她婆婆和丈夫都打算这么做,她强拧着有什么用呢。

俗话说嫁**随**,嫁狗随狗,在那个时候,女人是拧不过男人的。就算她不答应,难道就能闹着回娘家?如果她这么做了,一句不识大体的帽子便压在了她头上!那她还不如大方点呢,至少还落得个好名声。

如今这事做都做了,银子也花了,何必想那么多假如的事找不痛快呢。

想到自己偷偷藏起的十两银子,她抬眼看了二郎一眼,决定摊开来说,且看看他的态度如何,“二郎,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啊媳妇?”二郎不明所以。

“其实咱们家之前共有的银子是三十八两不是二十八两。”明媚的大眼紧紧盯着他脸部的表情。

二郎一呆,“那还有十两”

“我藏起来了。”咦,没有变脸?对于她私自留下来这十两银子,罗云初的心里完全没有负担。她大哥家做为惹出这事的人也只拿出三十多两,包括那些**鸭粮食换得的钱。他们二房拿出的银子近四十两,比他多多了。

二郎松了口气,笑了笑,“媳妇真聪明,前头我还担心你没有银子用,偷偷把那些铜板都留给你了,估计也有一吊钱吧。”

“你没把那些铜钱拿走?”他拿了银子后她一直都没有打开木盒子看过,所以她不知道他还给她留了钱,虽然只有一点,至少他想到了她不是?

二郎憨憨一笑,“媳妇,之前我心里估着,当了金步摇和卖了铺子,所有的银子加起来尽够了,所以就没拿那些铜钱。而且,而且你也要用钱啊,买红绳针线什么的都要的。”拿走这么多,他心里已经很愧疚了。把那些铜钱拿走?他做不到。

他心里还算有这个小家,这次算他过关,不过有个问题还是要问的,“二郎,如果下回家里还发生这种事,你还会把咱们全部的家当全拿出去吗?”她担心以后遇到类似的情况,二郎也会如此么?她对“自己”的财物看得紧,做不来这么大方呢。

千万别回答是,要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此次她心里没有怨,无非是因为这些银钱不是自己赚的罢了。还有一点让她如此没有意见地将银子拿出来就是,高利贷的难缠,前世今生的一些见闻让她明白他们不好惹,拿不到钱他们是不会罢休的,她不想家里的人有个什么再来后悔。不过如果以后他们共同赚的银子被他如此无私地拿出来贡献给大家庭,她一定会受不了的。

二郎皱着眉头,不确定地说,“媳妇,这事不可能发生第二回了吧?”一次就够了,况且大嫂也被休了,他不信家里还有人像大嫂那么蠢的。

“我说的是如果。”

“会吧,我也不知道。”他一脸纠结和茫然。

罗云初真想一掌把他拍飞了!虽是意料中的答案,但她还是忍不住生气了,“那你不管你儿子和媳妇的死活了?”

“当然管啊。”儿子媳妇呢,能不管吗?

“到时你银子都没有了,怎么管?”罗云初咄咄逼人。

眉头一拧,他不会把银子全拿出去的,“我,我,我会给你们留一部分的!”

这还差不多,罗云初刚想让他过头,不过,留一部分是多少?“留多少?”千万别像这些一样,留那么点儿。如果这样,别怪她消极怠工。反正银子有一天也会花在别人身上的,她何必那么拼命地攒家私?

他挠挠头,想了想,摇了摇头,“不知道。”

罗云初想了想,便停住了这个话题,她知道再问下去,答案一定会让她吐血的。这个问题等以后她将他调/教好了再问,她一定要教会他量力而行,让他以后以他们这个小家为主的。

“媳妇,你生气了?”见罗云初突然不问了,二郎以为她生气了,忙伸手抱过她。

“没有。”罗云初硬绑绑地说。哼,你让我心里不舒服,别怪我让你忐忑不安!

“累了,睡吧。”她拉过被子,兀自闭眼睡过去。独留她男人在一旁无措地看着她。

罗云初一连几天,心里都是怏怏的,家里有个胳膊肘儿随时准备往外弯的男人,真让她闹心。尽管心里拼命告诉自己别介意,但难免会有这样那样的担忧。不过她没有表现在脸上,如今他们钱也拿出来了,力也尽了,她可不想在这当头因为她的态度问题让人有什么不好的联想。只是现在做什么都提不起劲,一点热情都没有。

“咋啦?你大嫂那摊子事不是解决了么?看你连说话都走神,想什么呢?”赵家嫂子擀着饺子,趁着空档瞅了她一眼。

罗云初回过神,笑笑,包饺子的动作却没停,“没什么。”

“见外了不是?”赵家嫂子换了个站姿,更方便讲话,“帮大郎媳妇那事你心里不舒坦?”

“哪有啊。”承认了就啥都没捞着了。至少现在婆家全体对她都很满意,而且外界对她的评价也不错。不过她确实也没有不舒坦就是了,她只是担心以后

赵家嫂子只当她脸皮薄不好意思,笑了笑,“其实二郎算好的了。今天他能这么对兄弟,他日他便也能这么掏心窝子地对你。”

嗯,这话有道理。其实她也知道,二郎这样已经算很好了。这个时代不像他们现代那么冷漠,兄弟间的情谊大家通常都看得很重,家族关系比什么都来得重要。二郎他只是把兄弟亲情看得很重而已,比起许多现代男人这样那样的缺点来说,好很多了。况且他大嫂惹出的这个事,他真不能不管,母债子还这话在那个时候是很有道理的。宋大嫂的死活没有人会关心,但他们却不得不管天孝。大房就这么一个儿子,即使宋大郎不管,宋母也不会答应的。

宋家大房算是陷入了困境,大家恨不得把宋大嫂打杀了解恨。但事已发生,这也不是大郎他们愿意的,谁没有个困难的时候?兄弟亲人是要来做什么的?血缘关系是要来做什么的?难道不是互相扶持的么?二郎重兄弟亲,一家子最亲的人就那么几个,一个巴掌都数得出来。钱财是身外之物,没了可以再挣,人远比它重要得多。

这便是二郎,让她又爱又恨!她不认识这是圣母什么的,一个人用比对旁人更柔软更宽容的心对待自己的亲人家人,没什么不好。而且二郎非常信任妻子,让她管了家后就没过问过家里有多少银子,所以她才得已偷偷存下那下两银子。这点比很多人来说要好多了。

她也非常确信,如果有一天她遇到了困难,二郎也能这么掏心掏肺地对她。即使有一天他们落魄到只有一碗粥,二郎至少也会分她一半。

重兄弟亲情是好事,但如何掌握这个度,这便是二郎要学习的。罗云初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事不能之过急,慢慢来吧。

赵家嫂子继续往下说,“前些日子,我姨妈家的大女儿在夫家受了点儿委屈,回娘家闹着要和离,家人怎么劝也劝不住。和离后,没多久,她又嫁了个杀猪的。那杀猪的,看着是个好的,谁知道是个喝醉后会打媳妇的,偏他又贪杯。这不,她才嫁过去多久啊,就浑身是伤,跑回娘家哭诉,我姨妈姨父无奈,出面调停,那杀猪的每次都答应得好好的,却每次都失言。大侄女那段日子跑回娘家的次数不下十次,后来无法,我姨妈姨父也只得叫她忍耐。”

打媳妇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听到此处,罗云初问道:“这日子怎么过下去啊?为什么不”三天两头被的,谁受得了哇。

赵家嫂子看了她一眼,笑着说道:“你想说,为什么不和离是吧?”

罗云初点头。是啊,已经和离过一次了,这次情况那么严重,为什么不

“傻丫头,若这次她再和离,这辈子基本是嫁不出去了。所以即使她想,我姨妈姨夫也会拦着的。她和离过一次,这事要放在豪门贵族身上,估计已没有二嫁的机会了。咱们农村相对城里来说,会宽松一点,但也不是毫无约束的。唉,这世道,还是女子艰难啊。”

罗云初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所以呀,二郎家的,看开点儿吧,比起别人来,二郎算是不错了。前些日子你弟弟的亲事,二郎出了不少力吧?”赵家嫂子劝道。

是啊,阿德房里的不少家具是二郎帮着张罗的。银子不够,云初取了十两银子回去,二郎也是全力支持的。嗯,做人要知足,特别是做女人。好吧,今天晚上她炒个他爱吃的菜,慰劳一下他吧。

“嫂子,大胖呢?”想明白了,她便转移话题。

赵家嫂子见她似乎想通了,便顺着她的意思转移了话题,“那小子,指不定又到哪儿疯玩呢。”

“孩子调皮点好。”

提起这事,想起这些街坊邻居的帮忙,罗云初忙道,“嫂子,这次谢谢你帮忙啊。”

高利贷这事发生后第二天,和宋家交好的一些人家都找上门了,都表示愿意帮忙,每家都愿意借点钱给他们度过难关。钱不多,都是一两几百钱的,但这雪中送碳的情谊却难能可贵。这些人中就有赵家大嫂。

赵家嫂子知道她说的是借银子那事,她心里很高兴,嘴上道,“客气啥,我们赵家和宋家多少年的老邻居了。况且我们家也没啥钱,出不了多大的力。”

“呵呵,不管怎么样,还是得说声谢谢的。”

晚饭的时候,二郎看到饭桌上出现了他爱吃的香辣肚锅,那颜色香气让人一看就食指大开。他心一喜,媳妇终于肯理他了么?这两天媳妇对他不冷不热的,也不给他做好吃的了。饭桌上的菜一律都以清淡为主,吃了几顿,他嘴巴都淡出鸟来了。最重要的是媳妇不理他,让他心里憋得难受。他知道他肯定做错事惹媳妇生气了,但他想了又想,头都大了,就是不知道哪做错了。

想不通的他又想讨媳妇欢心,于是他在家时就围着她转,活儿他都包干了。猪栏羊栏他抢着洗了,厨房里的柴他劈了,堆在厨房南边的墙壁旁,估计可以用好久好久了。菜园子里的地他翻了,每天媳妇洗澡用的水他也早早地备好了

“吃饭吧。”

途中,罗云初给他挟了一次菜,二郎受宠若惊地抬起脸看向他媳妇。

“看啥呢,快吃吧。”罗云初催促,这人也真是的,没看到他三弟还在呢。

“哦哦。”二郎捧起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宋铭承含笑地看着这一幕,心道,二哥真被二嫂吃得死死的。

此事算是揭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可能还有一更,可能百分之五十

再到镇上

宋大嫂走了,她留下来的烂摊子也解决了。她的行踪也时不时地传进宋家的耳朵里,听说她回娘家了,听说她受不了亲人和众人的冷言冷语离开娘家了,听说她去了镇上,听说一堆一堆的听说,已经激不起宋家众人的关心,她既被休了,那便和他们宋家无关了。

打那之后,宋大郎更沉默了,除了休息,几乎都是去地里干活,孩子也全由宋母照看着。

天孝语微兄妹也受到了影响,特别是天孝,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家务活很多都是他干了。养**养鸭,烧水煮饭,这些他以前不怎么会的活,现在都一一学会了。

这些罗云初都看在眼里,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这些都是要他们自己克服的。大锅饭在第三天就结束了,是她大哥提出来的,为此罗云初心里松了口气。老实说,她是个很随的人,有时心血来潮喜欢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吃食。他们自己一个小家外加宋铭承都是好说话的,随便她怎么折腾都行,做了什么便吃什么。但如果和她娘大哥他们一起吃,便不可以那么随了,有许多菜都得考虑她娘的口味。

既然两家分开吃,罗云初把之前拿的四两银子分了二两半出去。少拿几百钱,她没看在眼里,却能让二郎心里好过点。一两多的银子,她打细算,日子照样能过得有滋有味。

罗云初捉了一把麦麸,再把剁好的青菜放进木兜里,然后拌了点米水进去搅拌进来。拿着这新鲜出炉的糙食到后院喂了**鸭。回来后看到二郎仍在努力地劈柴,给他倒了碗凉的开水。

自打她嫁进来后不久,有次看到二郎弄田回来,从井里打起一桶水,端了个大瓢咕噜噜地喝了起来,饭团也有样学样,喝得肚子圆溜溜的。当时没把她担心坏了,生怕爷俩要闹肚子。后来尽管他们啥事都没,她还是决定每天烧一锅开水,放凉了给他们喝。一开始二郎还不大乐意,凉开水毕竟没有井水冰凉,奈何罗云初坚持,也就从了。

“二郎,你明天得空,咱们去镇上看看好不?”这两天她从众人口中得知,上等的碳如银丝碳,在最冷的时候可以卖到七八文钱一斤咧。如果真是这样,那真是太好了。不过那银丝碳长啥样,她得看看,是不是和以前她老爹烧出来的一样才能确定。

“去镇上做甚?”二郎擦了把汗,接过水,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喝完将碗递了回来。

“咱们家的香芋太多了,我琢磨了几种吃食,明天想做一两种拿到镇上去卖,也好赚点小钱补贴家用。”

宋家散尽家财,只换来大半屋子的香芋,几乎把宋家屋子的每个角落都堆满了。特别是宋大郎现在住的房间,大半的空间是堆着香芋的。这是近百两银子买来的香芋啊,常叔他们只要了一小部分,大部分都被他们请牛车运回来了。

这个时节的香芋真不好吃,不香不糯,吃在嘴里没啥味道,勉强可以当作一种粮食来吃而已。接连吃了些日子,宋家众人几乎是听到香芋就怕。前头罗云初也不去费那个神,天天吃香芋杂粮饭或午芋杂粮粥,连吃了几天,大家实在是受不了了,连她自己也一样。于是她开始变着花样给他们做,什么香煎芋头糕、香芋卷、甜糯香芋饼、茄汁香芋卷、葱香芋泥等等,能用到的食材她都用了。这样又撑了一些日子,但花样再多也压不住它是香芋这一事实,而且还是不成熟的!于是大家又吃烦了,强烈要求它们和红薯杂粮饭混着吃。

其实他们拉回的那大半屋子的香芋,亲近的邻里都分到一些,罗云初的娘家更是分到一车那么多。不过看到那小小个头的香芋,有些芋身上头还长着壮的,一看就让人食欲全无。

不过大胖和村子里其他的娃娃倒很喜欢吃罗云初做的一系列香芋的食品,这让她看到了希望。所以才有了到镇上卖香芋吃食的想法。

“哦。”二郎努力想了想,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一来可以把那些香芋给消灭一部分,二来如果可行的话还能赚回几文钱。不过,“媳妇,你想做啥吃食啊?”

“香煎芋头糕和竹香芋儿卷吧。”想了想,似乎只有这两样会受欢迎,至少大胖的最爱就是这两样。

“媳妇,咱们没有炉子啊。”香煎芋头糕似乎是热呼着才好吃的吧?“而且常叔那我们是不能去了。”

也是,发生了那事,不管是谁的错,水如玉还是宋大嫂,都回不到当初的交情了。

没有炉子,那做甜糯香芋饼和竹香芋儿卷好了。竹香芋儿卷不需要火,可以在家做好了再拿到镇上去卖。虽然甜糯山芋饼若能煎一煎趁热会更好吃,但条件不允许,那也试试。

她和二郎说了,二郎想了想,没啥坏处,便点头了。

甜糯香芋饼的做法比较简单,只需将高温煮熟的香芋去皮压碎,趁热加入糯米粉,拌匀,加少许冰糖水,用手略微捏成小圆饼,然后在锅里放一点油,煎至两面微黄即可。

而竹香芋儿卷的做法大同小异,亦是将芋儿蒸熟压成泥,拌入糯米粉,加入猪油用调料调味后做成枣状,用竹叶卷起。再将芋儿竹叶卷入笼用猛火蒸熟,取出装盘即可。这样做出来的竹香芋儿卷细润滑糯,经竹叶卷后蒸熟,清香沁人,非常不错。

香芋做的这些吃食,很多都要用到糯米粉,家里每年种植的糯米本就不多,一年十来有二三十斤便是丰富的了。而且前段日子的糯米粉消耗极大,此次若是真能赚到钱,便要买些回来才行了。

罗云初怕明天赶不及,当晚吃了饭便忙碌了起来。二郎也来帮忙烧火什么的,小两口带着饭团点了油灯在厨房里忙和着。一家子有说有笑,气氛很是温馨。做甜糯香芋饼的时候,她突发奇想,试着用羊替代冰糖水,做了一托。且看明天的情况如何吧,哪种受欢迎下回就多做些。

待罗云初将最后一只竹香芋儿卷包好的时候,饭团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脑袋不住地点着。

“媳妇,我看着火,你先带饭团回房吧。”厨房几个灶都烧着大火,闷热得慌,让媳妇和儿子回屋里凉快凉快吧。

“嗯。”罗云初忙洗了把手,然后抱起睡得迷迷糊糊的饭团往屋里走去。

“娘?”感觉被抱入一个温暖熟悉的怀里,饭团努力地睁开眼睛。

“乖,睡吧,娘抱你回房。”罗云初拍拍他的背,轻哄。

“嗯。”饭团在她怀里蹭了蹭,又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两人早早便起床了。二郎拿着锄头去地里看了会庄稼,罗云初做好了饭菜,又把家里的牲畜伺候好了。在屋手摘了些新鲜的芭蕉叶,洗干净晾干,一会到镇上会用到。她忙和好的时候,二郎扛着锄头回来了。两人吃了些早饭垫肚子便出发了。

宋母知道他们要去镇上卖这些香芋的吃食,亦希望他们此行顺利,主动帮他们带饭团。

坐着陈大爷的牛车,到了镇上,罗云初从兜里掏出两枚铜板做了车资。两人带的东西有点多,一担箩筐,里面装着甜糯香芋饼和竹香芋儿卷还有一张凳子。二郎一下车,便将担子挑了起来,末了还伸手想将凳子提在手里,却被罗云初闪开了。

“二郎,担子挺重的,你专心挑就好了,凳子我来拿吧,反正就一两手的东西,累不着我的。”

二郎点了点头,道,“手酸了就告诉我。”

罗云初点头,但心里却不以为然。

二郎熟门熟路地在南街挑了个人流来往密集的地儿放下担子,周围摆摊儿的人挺多的,什么卖冰糖葫芦、胡饼,桐皮面,煎鱼饭,油饼,熬物,冷淘,馒头都有,看样子大多数人也是刚来不久,正忙搭摊子升火之类的。

随着行人的增多,摊主们都吆喝开了,整条街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酸甜冰糖葫芦咯,一文钱一串儿,划算得很咧。”

“胡饼,胡饼,香喷喷的胡饼,两文钱一个,保准你吃了还想吃。”

“桐皮面,桐皮面,又劲又滑的桐皮面,五文钱一碗啊,独家手艺,独特风味。”

罗云初夫妻两人年轻,抹不开脸面叫卖。她见整条街的摊贩们都如此,心一横,正想开口,却被二郎一把拉住,“媳妇,我来。”

“甜糯香芋饼,好吃的甜糯香芋饼,五文钱一碗。”

“竹香芋儿卷,清香不腻人的竹香芋儿卷,一文钱一个,好吃又便宜啊。”

二朗的嗓门大,没一会他们的摊子上便围着一群好奇的人。

“咦,这是啥新鲜吃食?在古龙镇上还没见过呢。”

“是啊是啊,老板,这是一文一个?”

“是的,便宜又好吃。”

“那先来一个尝尝,好吃了我再买那个饼。”

“好咧,您接好。”

尝过的人许多都觉得不错,便又试了那甜糯山芋饼。觉得好吃的人,又买了一些,让罗云初用芭蕉叶包了拿回家给家人尝尝。旁的人见了,觉得这芭蕉包着的吃食新鲜又有野趣,都围了上来买了一些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两更了,嗯,百分之五十的可能还是挺大的嘛。紧赶慢赶,总算赶上了,呼。

商议

“给我来五个竹香芋儿卷。”一个年青汉子递过来五文钱。

“抱歉,竹香芋儿卷只剩下两个了,请问你还要么?”罗云初抱歉地笑笑,心里却很开心,想不到这么快就卖完了。两半箩筐的货呢,这才多久,不到一个小时吧,就卖完了。看来这些吃食在镇上还是很有市场的。

“怎么才转一圈回来就没了?”那汉子轻声嘟嚷着,接着便道:“两个就两个,要了。”说着便拿回三文钱。

“二郎,卖完了,别招呼客人来了哦。”罗云初叮咛,货都没了,还招客人过来,这不是找骂么。

“卖完了?香芋饼呢?”二郎瞪大了眼。

“看,都卖完了。”罗云初笑着掀开箩筐,让他看清里面除了几张新鲜的芭蕉叶外啥都没了。

“好快。”二郎喃喃。

“媳妇,你坐一会,我来收拾。”站了近一个时辰,他倒没什么,媳妇一定累了吧。

罗云初笑呵呵地坐在他们带来的椅子上,看着他麻利地收拾着箩筐,其实也没什么收拾的。她则在心里盘算着,昨晚她数了数,花近三个时辰做了近两百个竹香芋儿卷,一百八十个甜糯香芋饼,其中三十个是用羊做的。甜糯香芋饼是三个一碗,羊香芋饼每碗比甜糯香芋饼卖贵了三文钱。那么他们这次差不多卖了五百一十八文钱,嗯,半两银子呢。

“二郎,这次咱们差不多挣了五百文钱呢。”罗云初挨近他,压低声音说道,语气中难掩开心。

“真的啊?”二郎也很意外,这一文两文的卖,想不到也能卖五百多文。

“嗯,二郎,你知道镇上哪里卖碳么?带我去一下好不好?”她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事。

“你去那做啥?”卖碳的,似乎在东街街尾有一家。

“就想去看看。”在没确信前,她实在不想多说什么,万一不成,岂不是让他失望了?

“好吧。”本来他想把媳妇送上牛车,然后去看看有没有活干的,现在嘛,先领媳妇转转,也不差这点功夫。

东拐西弯,走了一会,二郎便在一处不显眼的店门前停了下来,“到了。”

“媳妇,你进去看看吧,我在外头等你。”二郎挑着一对箩筐,不好进去。

“一起进去。”罗云初不由分说,拉着他的手进去了。

掌柜的抬头看了两人一眼,见他们不似大富人家的管事,便没有起身,吩咐店里的伙计招呼,便埋头整理账册去了。

“两位,想买碳么?”店伙计笑着问,一双利眼不住地在两人身上打量着。

二郎有点局促,不知道媳妇为什么要来这。

“先看看再说。”

“哦,那你们随便瞧瞧,有需要再叫我。”

罗云初点点头,然后便四处看了起来,这个店并不大,只把几种碳放成一排,她走了过去,看看。她也分不清哪种是哪种,指着一种又长又轻的碳问店伙计,“这种碳多少钱一斤?”这种碳和她老爸烧出来的差不多。

“夫人您还真识货了,这便是上等的银丝碳啊,现在买五文钱一斤。”

“五文,好贵,外面卖的冷淘,一碗也才五文钱。”话虽这么说,但罗云初心里很高兴,哈哈,五文钱一斤!一百斤五百文,一千斤就是五两银子了,能不让她高兴吗?而且山上的木柴又不用钱,等于零成本啊,当然,人工是要的。

“哎,夫人,现在这个价钱你嫌贵,等过一两个月天真冷下来时就涨到七八文钱一斤了,恐怕到时你想买还买不着呢。要不,你瞧瞧次一点儿的吧,喏,就是银丝碳旁边那袋,只要两文钱一斤,再过去那袋更差点的只要一文钱。这些不贵了吧?”店伙计一脸苦口婆心地劝着,仿佛他多为顾客着想一般。

呵呵,价格还能再涨?七八文钱,唔,好价钱好价钱。罗云初觉得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要不,一会她肯定会乐得笑出声来的。

“这位小哥,我想问,你们店收不收碳?就是像这种的?”罗云初指着那银丝碳道。

店伙计狐疑地打量了她一眼,敢情这位不是来买碳的而是来卖碳的?“这得问掌柜了。”

罗云初明白地点了点头,走过去,问道,“掌柜的,你们这收银丝碳不?”

那掌柜闻言迅速地抬起头,明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她,斟酌着说道,“这得见到货才能确定。”

“掌柜的,你就给个大概价钱吧,如果质量比起那袋银丝碳只好不差呢?”不把话说死,奸商的本,唉。

“嗯,若是这样的话,两文钱一斤吧。”掌柜给出价钱后就盯着罗云初看。

果然是奸商,一下子就被他吃掉一半的价钱!“嗯,明白了,掌柜的,告辞了。”罗云初一脸不爽地准备走人,这是做给他看的,让他知道,她可是有倚仗的。

“夫人,等等,哎哟,价钱好商量。不过老朽很想知道,你真有这种碳卖呀?”虽然这位夫人的言行举止看起来不同一般的妇人,但她身后跟着的汉子却是地地道道的庄稼汉啊,他刚才瞧着就眼熟,现在倒想起来了,这不是经常帮对面装卸搬运货物的汉子么?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罗云初闲闲地反问。

“呵呵,真有的话,价钱咱们可以再商量商量嘛。”掌柜干笑着,“对了,鄙人姓柳,还没请教夫人和后面这位相公怎么称呼?”

你给的价钱我可看不出你有商量的诚意,不过罗云初没把这话说出来,笑了笑道,“柳掌柜你好,我相公姓宋。”

“原来是宋相公和宋夫人。”

柳掌柜还待说些什么,却被店小二打断了,“掌柜的掌柜的”

柳掌柜正欲呵斥,却被店小二口中的消息惊着了,“王管家来了。”

王管家来了?一定是来提碳的,这可是笔大生意呀,马虎不得,他忙道:“宋夫人,老朽在此告罪一声。若你真有银丝碳要卖的话,下回你带货过来吧,价钱好商量,质量真好的话,每斤不会低于三文钱的。若是差的,你就当老朽今天这话没说吧。”别把他当作不识货的冤大头。

柳掌柜朝他们拱了拱手,便出去了。

“二郎,走吧。”得到想要的信息,罗云初很满意。

二郎点了点头,两人刚走到门口,便瞧见一位四十出头,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干练的劲。罗云初忙拉了二郎侧过身站在一旁。

“俞管家,这边请这边请,进来喝口热茶,这两三千斤碳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装好的。”柳掌柜热情地招呼着那位中年男人。

离开那碳店,走远了,二郎才疑惑地问:“媳妇,你刚才和柳掌柜说那些?”二郎很纠结,家里没有什么碳要卖啊,他不明白媳妇想做什么。

“二郎,走,咱们去买些骨头和下水,回去咱们再慢慢细说。”今天赚了钱,未来的钱途又是一片光明,罗云初的心情很好。

罗云初一口气买了三斤猪大骨,四斤下水,打算回去处理好后,分个一两斤给大哥他们,反正不值什么钱,一家人也无需太过计较这个。想起家里所剩不多糯米,两人又去买了十斤。回去的时候,有卖梨的农妇经过,罗云初见个头大,长得又水灵,便又掏出五文钱买了五斤梨。

现在天气干燥,小孩子多补充点水份也是好的。近日来尽管她早晚都煮一些鱼腥草野菊花板蓝之类的凉水给饭团喝,但这两天他仍然有点咳。见到这梨,正好买回去做冰糖炖梨给他喝喝。

回到家,正是未时,大郎还没去地里干活,正好大伙都在。罗云初便拿了一大半的梨用冰凉的井水洗了,招呼着大伙一块儿吃,顺便把今天买卖的事和他们说了。

“想不到这香芋做的吃食能卖这么多钱。”宋大郎感慨,他家婆娘也折腾过这个,为什么折腾来折腾去反倒欠了高利贷一百多两银子。而二弟妹一天却轻轻松松地赚了几百钱?莫非这就是命?

“大哥,那是二嫂手艺好,这钱不是谁都能赚的。”宋铭承斯斯文文地咬了一口梨,微笑着说。

“这倒是条好路子。”宋母沉吟,自打家底一分都被掏空后,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三郎赶考的银子还没着落,她心里很焦急。心里曾不止一遍地暗骂宋方氏这个扫把星。“若每日都能挣上几百钱,那咱们家的日子便也好过了。”

罗云初可不像宋母那么乐观,这集市五日才有一回,平日里估计人流并不多。而且今天生意那么好,也有人们图个新鲜的因素在内。若天天都去,每日能挣上两三百钱已是极好。而且光指着这钱,也贼没意思。

思索着,她在心底斟酌了语句,接着便把她之前的打算说了。她只道,以前她无意中得知一个烧碳的方法,据说出窖的全是银丝碳,方法她依稀记得个大概,可以试试。同时又把今天去柳掌柜那了解到的行情拿出来说了说。

此话一出,全家人眼睛都亮了,卖碳是个好路子啊。要是真能成功,努力点,年前赚个上百两应该不是问题。

以前得知的方法?她在娘家时怎么没教教她弟弟呢?若是她家富起来了,她便不必嫁来他们宋家了不是么?宋铭承很容易便察觉到这点不正常,他定定地看着他二嫂,罗云初两人视线相对时,她没有丝毫闪躲。宋铭承见她双目清澈,便放下了心,朝她点点头,笑了笑。

罗云初知道她这小叔不好糊弄,不过她一心为了宋家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地方,也不怕他怀疑什么的。

这烧碳的过程并不算太难,只需在山上弄出一块地挖窑。把比较大的材锯成一段一段的,每段长短差不多。堆好后,把木头烧着,等木材燃透后,放到木炭窑里,等烧的差不多了就把窑封死,里面氧耗尽了,火熄灭了木炭就好了。

啥时候该扔进窑里,这得据经验,一时半会罗云初也解释不清楚,只得试过才知道了。

“这条路子不错。”宋大郎很激动很兴奋,听了过程,他发现许多他都能做。

“唔,可以试试。”宋铭承亦点头,原理是上行得通的。

“那便试试吧。”宋母拍板。

二郎很高兴,自己媳妇又为家里找了条路子,不管成不成,他都打心底里欢喜。

“我去整理工具,明早就去山上。”宋大郎风一般地走出去,眼见着就要出了大厅。

众人摇了摇头,好久没见到大郎如此斗志昂扬的一面了。

“大哥,等等,今天赚了五百钱,这一百钱你拿着。”罗云初叫住大郎。

宋大郎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严肃地问,“二弟妹,你这是做什么?”

宋铭承脸上的轻笑也不见了。

她又重复了一遍。

“二弟妹,你赚了多少钱都是你的,不必给我们。你真当我是大哥,就把这些钱收回去,下回也别这么做了。”宋大郎语重心长地劝道。比起妻子,二弟妹这么做虽然见外,心肠想法都是好的。这么一想,他的气便消了。

“是啊,一家子,不必如此见外,也不必分得如此清楚。”宋母叹道。

“这本就是你和二郎应得的,我一分力也没出,你给我钱,这不是羞辱我么?就为了那点子香芋?别忘了,那些香芋你们也是出了钱的,有份儿的。”宋大郎难得聪明了一回,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罗云初不是不明白,但有句话叫亲兄弟明算账,她这样也是防着以后为了钱的事,兄弟吵起来。

“大哥,我代云初向你道歉。”二郎拿过罗云初手上的钱,愧疚地说道,其实他是支持媳妇的。

“嗯,我接受,下回可不许这样了啊。要是再这样,大哥就真生气了。”宋大郎笑着说,“我去整理农具了。”看他的背影,刚才的兴奋劲,完全不见了。

大伙又聊了一会,便散了。罗云初回房之前,宋母笑眯眯地安慰她,“二郎家的,你大哥就那脾气,你也别放心上。你呀,就是太客气了,一家子人,不必如此生分。对了,一会饭团如果醒了,你如果忙的话,就让他来我这吧,我帮着带带。”

罗云初道了谢,便回到西厢房。如今她婆婆对她的态度好了许多啊,她心里明白,刚嫁进来那会,她婆婆还是偏疼大嫂的,如今她对自己态度的转变,也算是自己努力后的收获吧。她把她婆婆当作上司般敬着,虽然一直没有表现得多亲热,但许多事物她都秉着做儿媳妇的本分。

很多时候,一个人若看你不顺眼,你做什么也讨不了她的欢心。若一个人看你顺眼,和你一见如故的话,你便是什么也不做或做错了,也能得她的亲睐。眼缘便是这么奇怪的东西。好在宋母不是那种执拗的人,罗云初通过这些努力还是得到了她的肯定,这亦是她庆幸的地方。也不是说她一定要得到婆婆的好感,但婆媳相处好了,总比婆媳关系恶劣,把家里闹得**犬不宁的好吧?至少二郎也不用做夹心饼干,不必夹在她们之间为难。这便是她的初衷。

作者有话要说:五点更文,准时吧,呜呜,好饿,去吃东西了。

有奔头

饭团睡到傍晚才醒来,给他洗了把脸,罗云初便拿出今儿个买的大雪梨哄他。

果然,睡眼惺忪的他顿时眼睛一亮,整个人神起来了。捧着洗干净的大雪梨,一口咬下去,可惜这梨的皮有点厚,而他的小绿豆牙又不给力,只咬到一整块皮带着点梨。

“娘?”小家伙一对爪子捧着大雪梨,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来,娘给你削皮。”

罗云初从厨房里番找出一把小刀,拉着饭团来到大枣树下,那里放了几把小兀子。天孝正在那里写字,院子周围隔着不远就种着一些驱蚊的艾叶。这是她有一回跟二郎去山上的时候发现的,她以前的老家就喜欢种一些来驱蚊,所以她也挖了几株回来种着。现在即使在屋外,也少有蚊子叮咬了。

其实茉莉也能驱蚊,可惜她在周围都没见着有人种植,只能待以后上山的时候找找看了。遇到的话再移植一两株回来,这样一来,她每天煮羊就不必那么麻烦了。

以前罗云初就经常吃水果,所以练就了一手削皮的好技术,特别是削梨和削苹果,薄薄的一层皮削下来都不会断的。随着梨皮从梨身上脱落,一棵鲜嫩多汁的雪梨便在她手中诞生了。

“娘好!”饭团拍着爪子,星星眼崇拜地看着她。

“来,饭团,给你。”罗云初刚想把削好的梨给他,蓦然想起他还没洗手,手一缩。

饭团满怀期待地等着他娘给梨,最后关头又被她扣住,顿时耸拉着脑袋,满眼委屈地看着她。

“饭团还没洗手哦。”罗云初他的头,安慰着,“饭团是个乖孩子,洗了手再吃好不好?”虽然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但孩子的肠胃弱,还是得注意病从口入啊。

饭团愣愣地点着头。

“二婶,我带饭团去洗手吧。”天孝自告奋勇地拉着饭团往厨房走去。

没一会便回来了,饭团开心地白嫩的小手,“娘,洗干净了。”

“嗯,饭团,拿着。”罗云初将梨放到他的小手心上。

“娘,这梨不白了,变黄了。”他皱着小脸,撅嘴不满地瞪着梨,仿佛要将它的颜色瞪回来似的。

“饭团知道为什么吗?”这个梨对他来说大了点,罗云初用刀子将它切成一片一片的,递了一片给他。

饭团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然后伸手接过那片梨,他咬了一口,白白细细的小门牙在红嫩的嘴唇里若隐若现的,招人得紧。小家伙吃起东西就像小松鼠般可爱。

“呵呵,雪梨变黄了,那是因为它的皮皮,也就是最外面的那层衣服被我们剥掉了,露出的被一只看不见的手了好多下,着着就变黄了。”罗云初用浅显易懂的话和饭团解释着水果中维C被空气氧化的现象。她知道古代没有空气一说,只好用一只看不见的手来替代了。

饭团猛地抬起头来,双眼瞪得大大的,惊恐的看着她,小嘴胀鼓鼓的,嘴里还有未咽下去的梨,“娘,……我……的……也……会会变黄吗?”他怕,他不要啊,呜呜……

此时罗云初正端了只碗在喝水,闻言,水全喷了出来,太刺激了……也太可爱了……

不可抑止地笑了一阵,天孝饭团两个娃娃不明所以地看着她,饭团则一脸委屈。

好容易,罗云初止住了笑,了饭团的脑袋和小脸,“饭团别怕,你的小和雪梨的不一样,放心哦,饭团的小不会变黄的啦。”

小家伙听闻这样,知道他的在脱了衣服后也不会变黄,这才放下心来,开心地吃着梨。

夜深人静,二郎侧过身,重灼热的鼻息在她的耳际劲项喷薄着,腿不自觉地蹭着她。

“媳妇,我们……我们……”二郎小声地哀求着。

就着跳跃的烛光,罗云初看着那双黑漆漆亮晶晶却露出小狗一样的乞求眼神,心顿时软了下来。

听到他的哀求,以及他的肢体上的X暗示,罗云初心里直打鼓,晾了他有一段时日了,其实她气也消了,只不过危险期尚未过,她一直没敢回应他的热情。

自打宋大嫂那事后,每晚她都让饭团跟着他们睡大床,以此来拒绝他的求/欢。

“小别”胜新婚,但如果日子久了,夫妻情份会受影响的。所以今晚她即使担心承受不住他连日积压的热情,对他的求欢也就半推半就了。

见这次罗云初不像之前一样推开他,反而默许了他的动作,二郎心里狂喜,终于,终于能吃了么?他厚实的狼爪微抖地顶开棉被,上了那久违的娇嫩雪/,一阵揉捏。连续一段吃素的日子已经把他下面的小兄弟饿得头晕眼花了,指不定哪天就来个霸王硬上弓了。

“要死了,孩子还没睡着呢。”罗云初被他的狮急唬了一跳,情急地看向睡在内侧的饭团,见他没有异动,这才放下心来。

二郎不顾她的反抗,起身将她压在身上,头一低便把她给吻住,将她的抗议封之于口。哼哼,天大地大,吃最大。谁管儿子是醒着还是睡着呀,不过却也坚定了他要赚大钱的想法,到时盖一座大房子,把这些小萝卜头都扔别的屋里去!

“唔,把……番团……包……到小床……伤去……”把饭团抱到他小床上去,罗云初双手在他的臂膀上推拒着,唔唔地说道。可惜浑身娇软无力的她怎么推得开身上孔武有力的男人?

(此处河蟹一千五百字的文,嗯,这很生猛,喜欢朦胧美的亲就不要去看了,省得破坏你们的感觉。连接看文案,答案看作者有话说。)

激情过后,罗云初忍着酸软的身体,想把饭团移到小床上去。谁知道那莽汉呆会还会不会闹她啊,预防万一吧。此次饭团睡得沉,没有醒来,如果一会在OOXX的时候把他吵醒,她还真不晓得怎么解释了。

“媳妇,我来我来。”二郎看着媳妇难受的样子,情知是刚才将她折腾得很了,颇不好意思。

罗云初也由着他代劳,“你轻点儿。”要是把饭团弄醒了,让他自己哄去。

“嗯,晓得了。”睡梦中被人抱起,饭团哼唧了几声,把二郎吓了一跳,以为这小子要醒了。

见他之后没啥动作了,才放下心来。将他的小身子放在床上,又拉过他的小被子将他盖好,帮他把帐子放下塞好,这才回到大床上。

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大掌下意思地往罗云初的身上去,却被她拍开了,“明天要去山里呢,别闹了。”烧碳第一天,她得跟着去看看,也好给点建议,虽然她没烧过,但她毕竟见过她老爸烧啊。比起毫无经验的宋家三兄弟,她算是师傅级别的人了。

“哦。”二郎悻悻然地止了动作,郁闷,他啥时候能摆脱这种半饥不饱的日子啊,他要吃,要吃饱啊。

罗云初可不管他,靠着他的肩膀闭上眼睡了过去。

次日一大早,他们都起床了,随便整点吃的对付了早饭,一行四人带上水便踏着晨露上山去了。途中也经过他们那十亩山地,看着庄稼的长势极好,花生咋样看不出来,但黄豆荚已逞半饱满的样子,微微向地里弯着腰。地里的木薯偶尔有一些露出肥大的径块,看来这些庄稼都照料得不错啊。

看过庄稼,兄弟三人的心情都不错,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越往上走,人们耕种的田地就越少,路也越小,道路两旁的植物长势就越茂盛。

没多久,几人就走到一处平坦的山岭坡地,罗云初瞧了瞧,便让他们都停了下来。她注意到了,周围的树木都长得很匀称,也就是大小比较一致,而且这片地的大树不多,不容易引起火灾,在这烧碳最好不过了。不过正因为没有很多大树,估计会被晒得够呛。但算了,在不远处那有两棵大树,如果要休息,到那也成。

“就在这吧。”

接着三兄弟便动手收拾起来,罗云初亦拿着镰刀将周围的树砍起来。她来之前就准备好了一双手套,此时正好派上用场,山上植物多,芒草荆棘也多,稍不注意就被割出一道口子或者被刺几下,有了手套,她就不怕芒草了。本来她也有给二郎三兄弟准备的,但人家嫌弃这样不够男子汉,遂没有戴。她才不管他们呢,皮厚的家伙,被割活该。

忙碌了近两个时辰,才把那片地的植物都给砍掉,大的也被挖了起来。露出约三四分种的地,上面完全没有树木。

“够大了么?”宋大郎擦了擦汗,问道。

“够了。”其实一个窑用不了太多的地,她整那么大,就是为了方便放木柴以及烧好的木碳而已。

“嗯,那咱们动手挖窑吧。”

“大哥,别急,咱们休息一会,喝点水再说。”罗云初抬头,看了一眼火辣辣的太阳。郁闷,秋老虎真厉害,好在她带了帽子,要不然非给它晒脱皮不可。

“也好。”

四人来到大树下补充了水分,又侃了一会,大郎二郎便要去干活。罗云初和宋铭承两个懒人,也慢腾腾地站起来,跟着一道干活去了。真是太松懈了,一休息就完全不想干活。看来大哥说得对,干活就得一股作气啊。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这话果然不错,这才多久啊,窑就挖好了。

罗云初看着新鲜出炉的碳窑,很是满意,“不错,就是这样的。”

“二弟,你们三人先回去。回去你们让个人给我送点吃的来就成。我就留在这砍点树,今儿个太阳大,砍下的树木让它晒一两天就能烧窑了。”

刚才聊天的时候,罗云初又把之前烧碳的方法改善了一下,这样子烧出来的碳会更均匀,量也更大。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前头说,把木头燃尽后再放到窑里封死。而现在则是,让木头在炭窑中点燃,烧到一定程度,封闭炭窑空气进入,余热继续加热木材干馏,水分和木焦油被熘出,木材碳化成为木炭。

为了让木头在窑中燃烧,木头的水份当然不能太多,所以提前把树木砍好很有必要。

三人都明白,他们大哥是头犟牛,决定的事谁也拉不住。于是便嘱咐他若太热就到树下休息,不可顶着太阳猛干活,以免中暑。

大郎点头答应了。

三个人回到家时,饭菜已经做好了,是天孝和宋母一起做的,味道虽然没有罗云初做的好吃,但对于饥肠辘辘的他们来说已是美味无比。不是自己做的,罗云初也不挑剔。

“一会我去山上就行了,媳妇你和三弟都留在家吧。那些活我和大哥干着便成。”放下碗,二郎道。

尽管累,罗云初还是愿意和二郎一道去的,她在山上虽然做的不多,但也多少能帮到点忙。她和三弟都表示一道去,却被二郎和宋母劝着了。

“媳妇,娘年纪大了,看着娃儿还成,家里活多,还要你多多持喱。”这活是大男儿干的,媳妇还是在家,把家里照顾妥当吧。

罗云初哪里不知道是他心疼自己?

“还有二弟,你去了干活也没我和大哥快,在家多看点书,明年咱家还指望你呢。”

吃了饭,二郎便想立即到山上给宋大郎送吃的,被罗云初拉着休息了一会。刚吃饱就去,哪成啊。让他休息了一刻钟左右,她见他实在是坐不住了,屁股在那椅上东挪西挪的。罗云初便不再拦着了,递给他一壶盐水,让他一道带上山。在太阳底下干活,出汗多,需要大量地补充盐分才行。

罗云初休息了一会,便洗了桶温热的水,冲洗了一翻。

宋铭承呆在屋里看书的时间越来越多了,连教导几个孩子的时辰也缩短了一半。

罗云初知道二郎他们干那活很要力气,晚上的时候,她把昨天买回来已经处理好的下水都拿了出来,放大火爆炒,抓了一把辣椒放下去。这个时节,太清淡的菜让人没胃口,还是一些酸酸辣辣的菜让人食欲大开。

果然,晚饭的时候,大郎和二郎两人比平时多吃了一碗。

饭后,全家人坐在院子里纳凉,饭团三娃儿则围着打闹,想着即将展开的生活,大家都觉得这样的日子很有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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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情

“二郎,又去打猎啊?”同村子的李老四见二郎背了把锄头,锄头后面还挂着一只半挣扎的兔子,羡慕地道,“这兔子还真肥。”

“是呀,到山地里干完活,就抽了个空到附近溜溜,也是今天运气好,才逮着这只野兔,要是晚去一两步就让它给逃咯。”二郎笑呵呵地说。现在他常在山里干活,他挑了几个地点下套子,时不时会有一些猎物中招。

“哟,这天都擦黑了。你赶紧回去吧,估计家里的婆娘正等着你回去吃饭咧,俺也走了,下回见啊。”李老四说着就拐进另一条叉路。

“好的,你慢走啊。”二郎冲着他的背影喊,李老四挥挥手,表示回应。

二郎笑笑,回家的步伐更快了。

这烧碳的技术并不算太难,罗云初从来不小看古人的智慧,烧碳这种事,让人观摩一两次,再自己试验几回,便能掌握了。所以她一再叮咛,他们家烧碳的事不能让外人知道。大郎二郎都晓得事情的轻重,所以二郎就这般掩饰了。

烧碳是个技术活,火力强一分太多,弱一分太少。大郎二郎两人折腾了几日,烧了三窑的碳才渐渐掌握了火候。第一窑,烧过头了,碳烧融了很多,只剩下瘦瘦的腰身。第二窑的时候火候不到,木材并未完全燃烧,制成的碳烧起来有浓烟。接着又烧了一窑,虽然还没有达到确的标准,但出炉的碳比前两次的好太多了。

罗云初很关注烧碳这事,毕竟这是他们一家子能不能发家致富的关键,所以第四窑的碳要出窑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山上等着了。熟能生巧,古人诚不我欺。第四窑出的碳轻而完整,罗云初拿起一端详,嗯,很完整,不掉灰;很轻,表示里面没有残留着的木柴了。

“二郎,把火盆拿过来,咱烧两瞧瞧。”

二郎当即拿了完整的两,拆成好几截,用火盆烧了起来,发现它在烧的过程中没有一丝烟火。几人远远地围着木盆聊开了,一盆碳差不多烧了近一个多时辰,大家见到成果,很是高兴。这样的碳在冬天晚上只需起夜时再添一两次,就差不多能顶一晚了。自己平时积攒的那些碳头,能烧半个时辰就算不错了。这样一对比,他们烧出的这窑碳优势太明显了。

“大哥,明天停火一天吧,咱们四人分两路。我和二郎去镇上柳掌柜那问问价钱。你和三弟就到城里去,城里卖碳的店也多。咱们各自拿着一些碳样去,到时回来再合计一下该卖给谁。”罗云初觉得自己前头的想法不对头,死认定了镇上的柳掌柜。货比三家,此乃血拼经验啊,怎么可以忘掉呢。消费如此,赚钱未尝不是?

大郎想想也是,得看看价钱再说,要不然他埋头苦干,到时卖出去的价钱贱得连人工都拿不回来可不行,“对头。”

“再过个把时辰,等天擦黑的时候,咱就把这批碳挑回家吧?”大郎指着新出窑的那批木碳。虽说现在秋高气爽,十天半个月都不下一滴雨,这碳留在野外也无须太过忧心。但他们毕竟指着它赚钱呢,还是扛回家里放着好了。

“成,大哥,听你的。”二郎估着这碳少说也有七八百斤的,若他和大哥忙和的话,两人来回挑个两趟就差不多了。

“媳妇,你和三弟先回去,做饭烧菜,等我和大哥干完活就有饭吃便好。”

罗云初不逞强,她走山路都不大稳当,挑东西下山,真不行。

宋铭承却不从了,坚持和他们一起挑担子。大郎二郎无法,只好让罗云初先回去了。三兄弟便又开始砍起柴来,这些都是过两天便要用到的木柴,多砍点准没错。

趁着月光,二郎三兄弟将山上大部分的碳都挑了回来,甚至连前面的不合格产品也挑了一部分。宋家没有多余的地方放置这些碳了,好在前头大郎家的牲畜卖了不少,而且猪舍早就空了出来。大郎家的猪舍比罗云初他们新建的那个要大得多,而且天孝趁空闲的时候已经将它打扫干净了,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碳不能潮水,所以他们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稻草,也不知道顶不顶用,不过聊胜于无吧。第四窑窑出的碳可不能压,所以全都一袋袋地摆放在地上。其他的,随意了。

待他们忙完时,已将近亥时,罗云初把已经凉了的菜又热了下。前头她已让宋母和三个娃各吃了小半碗饭顶着,所以他们没有被饿着。一大家子有说有笑地吃了晚饭。

次日是集市,罗云初打发了二郎回去休息,便在厨房里忙和起香芋的吃食来。厨房里的活计她都可以一个人完成,二郎近日来也辛苦了,就让他多歇会儿。

第二天一大早,四人吃过东西后便出发了。这次罗云初没有坐牛车,而是四个人步行至镇上的。人的脚程比牛车快,而且这次他们赶时间,二郎三兄弟轮流挑着几十斤的担子,便也不觉得太累。

到了镇上,大郎两人还得往城里赶,合着罗云初的意思,干净搭辆马车算了。她把她的想法说了,二郎告诉她,镇上去城里的马车一般都是私人的,极少会让人搭顺风车。如果要雇马车,来回少说都得一两银子。

没法,为了省钱,大郎两人只好劳累两条腿了。怕他们路上饿着,罗云初用芭蕉叶给他们包了二三十个竹香芋儿卷。四人便分开了。

“这便是你之前说的碳?”见着了罗云初他们带来的碳,柳掌柜像屁股着火般跳了起来,惊叫一声。转眼,他便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忙干笑两声。

“是啊,柳掌柜你看看怎么样?”罗云初将装着碳的那个包推了过去。为了能知道个价钱让心里有个底,他们摊都没摆便先来询问了。

柳掌柜立即接手,掏出几出来看了又看,小眼睛不时还瞄了二郎夫妇几眼。

罗云初当没看见,不过若想占他们便宜,那是不可能的,别以为全天下就你这家店是卖碳收碳的!“柳掌柜,这碳本来是长长的一的,我们为了方便,只好把它折了。瞧,这样来看,它们是不是就拼上了?”

柳掌柜细细看了,发现果然如她所说一般。他又拿起一块,在手中捏了捏,掂量了一番。他在心中暗自思量,这样的碳他该给怎样一个价钱才好呢。以他历年来阅碳无数的眼光来看,无疑的,这批碳虽然不是银丝碳,但在质量上完全不比它差。

“柳掌柜,看也看了这么久了,你就给个价钱吧,我们还要去摆摊卖点儿吃食呢。”罗云初指着放在店里的那担箩筐证明所说不假。

“呵呵,不知宋夫人想要个什么样的价?”柳掌柜狡猾地将问题推了回来,先看看她给的价钱再说,这样容易看出她的心里价位。

“柳掌柜,你就别绕弯子了,要我说的话,当然是价钱越高越好了。你还是赶紧给个价吧,若合我们的心意就成交,不合的话”

后面的话罗云初直接省略,她知道以他的明会明白她的意思的。

“四文钱怎么样?”前段时间,洛城的一个表亲给他传来信息,说他们戚府要进购一批银丝碳,如果他有货,那就可以把这笔买卖吃下。消息来源很可靠,那个表亲和戚府采买的总管关系很好。还说了,只要货好,银钱上贵上一些些也无所谓。

若是真能以四文钱成交,那转手的时候,他大可以以十文钱以上的价格卖出去。而且戚府家大业大,哪个冬天不是必备三五千斤的碳的?如此一来,其中的利润可想而知,尽管他打算从中拿出四五成孝敬那表亲和总管。况且他需要碳的可不止一个戚府啊。

四文钱?比之前他给的价钱高出一文。罗云初知道这价格上涨的空间还很大,遂笑问,“柳掌柜,这价钱少了点吧?”

“哎哟夫人哪,这钱你还嫌少?你瞧瞧嘛,我这店里就是最上等的银丝碳也只卖六文钱一斤。宋夫人哪,你也得给咱们一个活头对不?咱开店要资金要店面要人工,瞧,每个月我还得付给伙计二两银子,你说我容易嘛我?”柳掌柜这一段话脱口而出,把自己说得可怜无比,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见他说得那么顺溜,罗云初便知道这肯定是他自带的一套说辞,说了不知多少遍了。

二郎跟在云初后面,并不嘴,他知道他媳妇会把事情处理好的。

“柳掌柜,我知道你不容易,可是我们这边也很困难啊,咱们整个冬天就指着这点银钱过日子了。这样吧,你再添添,回去我还得和家人商量一下,才能给你答案。”废话少说,添价钱吧,添了还有成交的可能,不添可就没多少希望了。

柳掌柜还在犹豫,他给的价钱够高了,对得起这个货了。罗云初还让他添,这不是割他的吗?

见他犹豫不决,罗云初也没那么多时间和他耗,便道:“柳掌柜,你慢慢思量,我们先去西街把带来的吃食卖了先。”

“哎哎,别走啊,真是,年轻人真没点耐。”柳掌柜忙叫住他们,他可不想钱袋子飞走了,“好啦好啦,六文钱,六文钱一斤,最多就是这样了,你们也别给我还价了。碳呢,都要这样的。”这个价可是他的极限了,他这个店也要承担风险的。如果他们不满意这个价钱就算了。

罗云初二郎两人对视了一眼,她从二郎眼中看到一抹惊喜,忙拉了他的衣角一下,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收敛情绪。其实她自己心里也乐疯了,六文钱一斤,好多啊,比起之前的三文整整多了一倍啊。

“柳掌柜,你的诚意我们也看到了,家里的碳的确都是这样的,这个你可以放心。不过这事咱们还得回去和长辈说说才能下决定。”罗云初礼貌地道,这个价钱不错,就不知道大哥他们那边的情况如何了,还是回去合计一下再作决定吧。

“那你们什么时候能决定好?”柳掌柜也无奈。

“明天吧,明天我们会来告知你结果的。”

“那成,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卡文,晚了。

决定合作

罗云初双手着铜板,兴奋地道:“二郎,今天咱们挣了四百二十四文钱呢。一会我们去李记绣访买两床棉被好不好?”初秋了,晚上凉着呢,现在饭团盖着的都是折叠起来的两层薄被而已。

“成,你说买啥咱就买啥。”好日子看得见,二郎心情贼好,乐呵呵的。

两人折去北街,没一会,两人便出来了。两边的箩筐上各放着一张簇新的被子。

“好贵的被子,这么小的两张,竟然就花了四百文!”罗云初嘟嚷着,今天挣的钱没了,还有二十来个铜板,一会扣去四枚牛车费,就只剩下二十文了。唉,钱不经用啊。

“那女掌柜还说便宜卖我们了,真是奸商!”罗云初不住地抱怨着,不过想着饭团开心地在上面打滚的情景,她又觉得这价钱值了。

“媳妇,去年冬天娘买了一床大的被子,足足花了五百文钱喱。现在两床小的四百文,咱们不亏。”二郎安慰着。

罗云初知道这是他的安慰,笑了笑,“走,咱们再去买点下水回去改善一下伙食。”还剩下二十个铜板,索都买了吧。

每次到镇上,他们必定会买上几斤便宜的骨头和下水,那摊卖猪的大叔都认得他们了。一瞧见他们,便问,“妹子,又来买下水啊?”

“是啊,大哥今天的生意不错啊。”罗云初看着所剩无已的猪,笑问。

“嘿嘿,托福托福。妹子,要哪个?俺给你算便宜点。”胖大叔挠头笑了,似乎心情很好,竟然主动给他们降价。

“多便宜啊?”她很好奇,两文钱一斤,已经够便宜了,还能更便宜啊?

“买三斤给你们搭一骨头!”胖大叔豪爽地应道。

“成,大哥,谢了啊。”白送的,不要白不要。

胖大叔麻利地给他们称了五斤下水,又附赠了两骨头,接过铜板的时候随意地问了一句,“妹子,你们咋就爱吃这个下水呢?前些日子这些东西卖不出去,我拿回去让家里的婆娘给处理了。唔,这些东西真是太难吃了,特别是那个大肠,有股子猪屎的味道。”他一脸嫌弃的表情。

“不会啊,我媳妇做的肥肠很好吃耶。肯定是你家婆娘没洗干净。”二郎嘴,提起他媳妇的手艺时,他一脸的自豪。

罗云初扯了二郎的衣摆,示意他不要说了,然后笑着道,“呵呵,大哥,洗这个大肠有点窍门的。用点盐和醋以及面粉洗几遍便能去除异味了。”哎,这点小窍门就当他赠送两骨头的回报吧。

胖大叔点头记下了,寻思着明天就让他婆娘试试。后来他爱上了肥肠这个吃食,日后的大肠几乎都是他自产自销了,罗云初他们后来有几回在他这还买不到大肠。后来胖大叔过意不去,帮他们张罗着从伙伴那调来一些这才解决。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二郎挑着担子,领着罗云初往南边陈大爷停牛车的方向晃去。

“也不知道大哥他们那边情况如何?”这边柳掌柜给出的价格已经很不错了,即使他们那边不顺利也没什么。

“晚上就知道了。”二郎乐呵呵地,倒没有多担心,三弟跟着去呢。

“嗯啊?”

“怎么了?”二郎以为她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焦急地就要放下担子。

“没事。”刚才经过那条小巷的时候,她似乎看到一抹熟悉的人影,可是定睛一看,却不见了。她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想着,她退后两步往巷子看去。

“媳妇,你看什么?”二郎也跟着后退,随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走吧,这没什么好看的。这条巷子叫浣衣巷,里面住的人多是老弱妇孺没有依傍的,他们多以浣衣为生。”

浣衣吗?“哦。”罗云初点了点头,跟上他的脚步。

待他们走远,浣衣巷的拐角处才走出一个人,她默默地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方大嫂,过来啦?刚好,我从李家那又拿了点脏衣物回来。人家要求明天就要,你洗了吧。”

“哦,好的,就来。”

傍晚的时候,大郎他们回来了。

罗云初给两人倒了两碗凉开水,随口问道:“大哥,情况怎么样?”

“媳妇,别急,先让大哥三弟喘口气儿嘛。”

“呵呵,不要紧。我嘴笨,让三弟说吧。”大郎笑道。

宋铭承没推辞,微笑着说道:“今天我和大哥走了五家碳店,有两家给出四文钱,一家给五文,最高的那家给到六文钱。最后一家比较那个,他们不想买碳却想买烧碳的方子,给出一百五十两的价钱。”

一百五十两想买方子?倒想得美!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个价钱的确不高。

“你们这边如何?”宋大郎反问。

“柳掌柜给出一斤六文钱的价格。”

“如此说来,柳掌柜却是个厚道人。”大郎感叹。

厚道人么?她不置可否,商人逐利,哪有厚道可言?

“对了,柳掌柜有说要买多少碳么?”宋铭承问,如果柳掌柜如果能吃得下全部的货,那么他们也无需再找其他的买家。

“三五千总是没问题的,不过具体的话,还得再问问他的意思才成。”今天她说了家里有三五千这样的碳,柳掌柜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这便意味着这样的量对他来说没问题。

“成,明天二郎和二弟妹再走一趟城里吧,我就到山上烧碳去!二郎从镇上回来再到山上替我一替。”二郎拍板。

“是啊,得抓紧时间了,还有半个月,地里的庄稼就成熟了。到时咱们得忙着先把庄稼收回来先。”宋母提醒着,这地里的粮食是家里的本,丢不得。

“对了,大哥,我这有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半个月赶着烧碳,明显人手不够,她打算让她弟弟跟着他们一起干,到时赚了钱,分他一份就可以了。

“咱们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宋大郎最见不得这样了,老那么见外做甚?

罗云初在心里整理了下说辞,便把她的想法说了。

宋家众人听了,没人反对,大伙都挺高兴。大郎率先说,“好事啊,我刚才心里还愁着人手不够呢。烧碳这事要保密,别人我又信不过。二弟妹的弟弟我见过,是个实诚的小伙子,听说现在你娘家那头的地都是他打理的?”

“是啊,也没多少,就几亩薄田而已。”罗云初也很高兴,趁着这个机会,能帮帮娘家也不错。

“不错不错。”

当夜,二郎就趁着月光去了趟他媳妇的娘家,问了小舅子罗德的意思。罗德自然是愿意的,不提钱不钱的问题,能帮帮姐姐总是不错的。当下他便答应了,说明儿一早,他就到宋家。

晚上睡觉的时候,想着滚滚而来的银子,罗云初兴奋地睡不着觉。东想西想,翻来覆去最终的结果就是被压!被某个被她闹腾得睡不着的男人压!悲剧地被强拉着做床上运动消耗能量去了。

大半个时辰,他们那床咯吱咯吱的叫声没有停歇过,伴随着女人低低的压抑的呻吟以前男人的喘声。骤雨初歇,二郎拿着一块湿毛巾,给她擦着汗湿的额头以及发端。

“二郎,咱们这样大量地砍伐木材不要紧么?”想起二十一世纪的各种有关土地森林的政策,罗云初对这里的政策也不是很了解,所以她有点担心。

“媳妇,要啥紧哦?那山头是咱们宋家的。”二郎不以为然。

“你说啥?这山头是咱们宋家的?”罗云初一惊,在现代的时候,租种一个山头十年都得几万块吧?想不到啊想不到,宋家竟然有自己的山头!

“这有啥大惊小怪的?咱们村子里户户都分到一个山头呢,有的远有的近,咱们这个不算好也不算太差。”二郎将毛巾摊开在椅子上,然后回到床上,掀开被子就钻了进去。

“二郎,等咱们卖了这批碳。你和大哥商量一下,割两斤上好的,然后打上一壶好酒,去里正那串串门子吧。”里正呀,村子里最大的官呢,和他打好关系准没错。见二郎不是很明白,罗云初便细细和他诉说和里正搞好关系的好处。

二郎边听边点头,末了说道,他明天会和大哥三弟他们说说的。

罗云初这才放下心来,沉沉地睡去。

次日,二郎夫妇又去了趟镇上,询问柳掌柜要多少货。柳掌柜出于谨慎,说,这得他亲自看过货才能下结论。于是罗云初两人坐着柳掌柜家的马车,领着柳掌柜回了一趟宋家看货。

一辆马车停在宋家的门口,惹来旁人的注目。宋家对外一律称柳掌柜是他们宋家的一门远房的亲戚,来走动走动。因柳掌柜是卖碳的,村子里几乎没人会买这个东西,所以也没人认出他来。

两人领着他到猪舍去看了货,柳掌柜很满意,当下说道,他可以吃下上万斤的货。至于多的,得等他看看行情如何再说。其实一万斤的量,供给四五家大户人家,便完事了。这碳可不比其他,过了冬天若想卖出去只得等来年冬天了。他不想冒太大的风险,囤积太多的货,这也算是保守的做法。

约好了半个月后是提碳的日子,为了保险起见,柳掌柜给了五两银子当订金,双方又到镇上写了契约书,这才完事。

二郎怀里揣着沉甸甸的银子,夫妻两人都很兴奋,二郎恨不得现在就到山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哥三弟。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可能也是只有百分之五十,因为我不知道会不会难产

银子到手秋收

银子到手

“掌柜的,这碳看来是宋家他们自己制的啊。这可是门挣钱的路子啊,你咋不心动?出点儿银子把那方子拿过来呗?”店伙计小赵怂恿。

“我买回来你和你家人帮我烧去?!”柳掌柜斜了他一眼。

“掌柜的,你这不是说笑吗?”俺要是会,俺还来给你当伙计啊?小赵在心里腹诽。

“哼,好好干活吧,净想些歪门斜道。”柳掌柜见他仍然一脸不服气,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小子,告诉你,学着点啊。这便宜哪有占尽的道理?碳这一块,多少人想赚它的钱,可是你瞧,几大家碳商都死捂着技术。这宋家,指不定背后有”说到后面,他摇了摇头。

“况且我也没那个力去折腾,咱们呀,从中挣点儿差价就成,别老想着把钱都赚尽!”

“老掌柜,受教了,来来来,俺给你倒杯茶润润喉。”

当晚,得知柳掌柜预订了一万斤的碳量时,宋家众人都很高兴,大郎更是摩拳擦掌大有大干一场的劲头。罗德在一旁见了,也替姐姐感到高兴。

后来考虑到宋家住在村子中心,行事多有不便之处,而罗家却处在村边边,这样方便多了。罗家的空房子也挺多的,虽然破旧,但总比露天来得强点。于是他们放碳的地点就由宋家变成了罗家。

接下来半个月,宋家众男儿算是彻底忙碌开了,就是宋铭承也时不时地去帮忙。这些重活罗云初也干不来,便呆在家把家里的一切都顾好。如腾出一些地方放置木碳,看好几个娃,把**鸭羊猪喂好,每顿饭都做得份量十足,油水也十足,保证那些男儿不饿肚子。

天孝饭团几个娃儿也争气,没给大人添麻烦,宋母亦时不时给云初搭把手。整个宋家,全体人员都在努力着。

他们每天晚上都偷偷地把烧好的碳挑回来,月中的时候还有月光,渐渐的,就没有月光了,天上只剩下繁星点点。不知是古人的视力特别好还是什么原因,这么黑的天色也丝毫不妨碍他们的搬运行动。

罗云初无比庆幸,这个时候的人们都不喜欢晚上串门子,天一擦黑,基本上都是关紧门户的。而且因为罗家穷,来往的人很少。所以他们晚上挑碳的行动倒没有什么人察觉。

若说宋家的异常没人发现,这是不可能的,至少隔壁的赵大嫂就察觉了。有次她就问到了,每天都没见着宋家的男人着家,这是为啥。

不过罗云初推说,他们是去山上砍柴,囤积过冬。在赵大嫂半信半疑的目光中,罗云初厚着脸皮顶住了。她其实也知道这理由很牵强,但再牵强咱也得用是不?

后院的黄瓜豆角都成批儿的成熟了,罗云初把它们全腌制起来,拿小罐子小瓦坛装着。她不知道这边的冬天有没有青菜,总之多囤积点咸菜腌黄瓜的,准没错。而且据她这身体的前任留下的模糊记忆,似乎冬天没什么青菜可吃的。为了在冬天不啃筷子头,她现在就得开始囤腌菜了。

而且山地里种的小芋头也成熟了,赵大嫂一家子已经开始挖芋头了。宋家众男儿都不得空,罗云初只得自己慢慢来,每天和他们一起吃了早餐,便跟着去了。她到了地里便停下,他们继续往上走。然后挥她就挥动着锄头挖芋头,这种种在山上的小芋头,长得并不深,而且一窝一窝的,很容易就挖到了。

罗云初挖一阵就休息一阵,弄了点柔软的草垫在地上,就一屁股坐了下去,给那些小芋头去苗去泥什么的。她见着这些鲜嫩的芋苗扔了可惜,又想起之前她曾吃过的腌芋苗。腌芋苗的方法她不大记得了,不过这腌制品的作法大多都类似,她回去多试几回便知。

于是这半个月,她每天都上山挖小芋头,到点了就回来烧菜。不过回来的时候她都会挑一点小芋头回来,剩下的,都是二郎他们回来吃午饭那会顺便给挑的。

就这样忙忙碌碌半个月,大伙儿都黑了一圈,但没瘦,这得多亏了罗云初做的吃食合胃口。

十月初二寅时左右,此时的人们尚在梦乡,趁着点点星光及烛光,罗宋两家已经忙和开了。过称,记录,搬运,忙得热火朝天。他们把上万斤的碳都给柳掌柜搬上车放好,这活不重,却要费点儿时间。而且这碳是个需要小心轻放的物品,大意不得。

大部分的碳是放在罗家,所以他们早上的目标便是将罗家的碳让柳掌柜给拉回去。晚上则是轮到宋家这边,活动时间定在亥时。

“宋相公,宋夫人,这碳的行情若是好的,下回咱还从你们这购碳。届时你们可不能给我涨价啊。”柳掌柜说着玩笑话。

“哪里,柳掌柜,届时你别趁机压价倒是真的。”成交了一笔大生意,罗云初心情很好。

“哈哈,宋夫人也是爽快人。那老朽便在此说了,若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就按着这个价,可好?”柳掌柜收住笑,一本正经地看着罗云初。心忖,若他们接受了,他们便有份交情在,他也不欺实诚人。若不然,别怪他以后压价太狠。你都和我耍滑头玩心眼儿了,咱还拿你当朋友照顾着,当咱傻呀。

宋家众人面面相觑,大郎二郎明显一头雾水搞不清楚状况。罗云初和宋铭承对视了几眼,他朝她微微颔首,意思便是由她出面。

罗云初很敏锐地感觉到这次的试探,想想,六文的价钱,以木碳的行情来说,这价钱已经挺高的了。他们这相当于批发,又不负责零售,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于是便接过他递的橄榄枝,“柳掌柜说得是,你给的价钱很公道,以后咱们合作的机会多着呢。如果掌柜的日后需要货的话,尽可以使人来通知一声。”

“成。呵呵,众位,天色不早了,老朽就先告辞了。”

待最后一袋木碳搬上了马车,柳掌柜爽快地结清了银子,然后随着货车赶回镇上。

“姐,姐夫已经很晚了,我就先回去了,省得娘和阿宁担心。”柳掌柜走后,罗德也想告辞了。

“急啥,分了银子再走,娘大哥二郎三弟,你们说对不对?”这笨弟弟,唉,罗云初何尝不知道他是为了避嫌?

“二弟妹说对了,阿德,你就留在这分了银子再走吧。别推辞,这里面有你的功劳呢。”这半个月,阿德这小子跟着他在山上,活重活没少干,也没见他喊一声累,很是令他刮目相看。嗯,身体是单薄了点,但是条汉子。

阿德无法,挠着头傻笑。

一万三百斤碳,卖得六十两一百八十文钱。众人盯着桌面上闪着银光的银子,目不转睛。

罗云初提议将六十两分成四分,宋家三兄弟和阿德一人一分。

宋铭承反对,“烧碳这事大哥二哥他们最累,我算什么呀,就是偶尔帮点小忙而已,哪能分一份,随便给我点当零花就成。”

“若这样说,我也不应该拿那么多,这法子是二弟妹想出来的,应该二郎拿最多。”

二郎嘴笨,看到这个情形,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一肚子话想说,却又表达不出,只能拿眼看着自家媳妇,干焦急。

罗云初拉了拉二郎的手,示意他别急,她笑着说道:“大哥,三弟,见外了不是?前些日子,你们还劝我一家人,不要太见外呢。你们这又是什么?”

罗云初开口了,宋母接口便道:“对头,云初说得对,你们就别这样生分了。一家子哪能计算得那么清楚?”

宋大郎和宋铭承在二朗等人的坚持下,接受了这样的分配。

罗德分到十五两银子,有点不安地看着他姐姐。罗云初向他点点头,他这才放心地拿了,收好。

接着二郎将罗德送走,直到村口才折返。

待众人都散了后,大郎找到宋母,拿出十两银子给她。宋母明白他对她之前拿出全部私房帮他的事耿耿于怀,见他坚持,她便收下了。次日,宋母又收到两个儿子送来的银子,二郎给的是三两,三郎给的是五两。看着这个结果,她笑了笑,全收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鉴于不少钱弄不明白这些货币关系,在此说明一下。此是据所设定的朝代一两银子对一石大米的购买力估算的,一两银子约等于六百块钱,考据党就别深究了。

一文钱是一个铜板,一吊是一千个铜板,一千个铜板等于一两银子,一两银子等于六百块,则,一个文钱等于六毛。

秋收

秋天了,除了中午那会太阳特别热特别大之外,早晚凉快的时辰也延长了。看着地里成熟的庄稼,大家心里都洋溢着一股满足的喜悦。

前半个月,宋家众人累得狠了,卖了木碳后,遂决定好好歇一天。大郎二郎趁着松快的这天,整理整理农具,查看各块地里庄稼成熟的程度,也好决定先收哪里。最后决定先收沙地和山地里这两处的花生,再收水田和坡地里的稻子和麦子,然后收沙地里的黄豆和红薯,山地里的木薯最后收。

玉米早些日子就收了,毕竟没有多少,都是夹着和花生黄豆之类的作物一起种的。产量也不算太差,二郎家那六七亩的沙地山地收了两三百斤,挺可以的了。

罗云初娘家人丁单薄,一到收获季节,常常是和交好的两三家邻居一起收割的,以捉阄的方法来决定收割的先后次序。

如今宋罗两家结了亲家,又因为罗云初在其中做了很好的润滑剂,两家的关系如今很是亲密。这种亲密也体现在秋收这事上了,两家决定一起秋收。次日一大早,罗德就领着他媳妇阿宁来到宋家,然后和大伙儿一块儿出发。

“大姐,你做的腌黄瓜味道真不错,我在家里吃过一回,阿德和娘都说好吃呢。你得空教教我吧?”阿宁小姑娘很害羞地和罗云初搭话。

“可以啊,不过要做得趁早哦,再过段日子就没黄瓜了。”现在后院里的黄瓜也没几个了,“娘和阿德既然喜欢,回头我给几罐你带回去吧。”

她寻思着,家里做好的酸豆角和腌芋苗都装两罐让她一起带回娘家。这腌芋苗她试做了几回,还真让她做出来了。味道比不上以前她吃的那些正宗,但还算不错,家里的娃喝粥时也爱配这个菜来吃。如今她家客厅最里面的那堵墙壁下都堆满了瓶瓶罐罐,并且有越来越多的趋势。木瓜丁、辣椒酱、萝卜丁等都是她打算要做的。

“大姐,那怎么好意思?”新媳妇脸皮薄,不好意思地拒绝着。阿德经常和她念叨,说他姐姐人好,对他一直不错。加之,她的这门亲事,大姐功不可没,所以她对这个大姐很有好感。

“有啥不好意思的?这些东西也不值什么钱。”罗云初罢罢手。

“那,回头我给大姐带两罐我制的咸萝卜吧,味道没大姐做的好吃,大姐别嫌弃。”平白无故地得到这些,尽管给的人是自家大姑,但阿宁仍有点不安,所以寻思着找些什么东西意思地回报一下。

“好呀,有人给东西,我哪里会嫌弃?”

说说笑笑中,两人之间的感觉增进了不少。走在前头的阿德回头瞧见,心里美滋滋的。

到了地里,男人便开始拔花生。起初罗云初也是干这活的,但她拔出的花生都是残缺不全的,好些花生埋在土里没被拔出来。接着二郎教了她几回,她仍旧学不会。最后二郎都无奈了,媳妇手巧,学啥都快,咋就学不会拔花生呢?为了不让她再继续祸害花生,便让她到一边摘花生算了。

罗云初不服气,“我又不笨,怎么会学不会?会这样,肯定是你不会教!哼,我不要你教了。阿宁,教我怎么拔花生,我就不信搞不掂一株小小的花生!”她就和花生杠上了。

接着阿宁教了她几遍,她仍然没有学会。于是阿宁这个便宜师傅又被抛弃了。接着阿德被罗云初捉住被迫示范了几回,可惜她都是老样子,学不会就是学不会。无奈之下,她只得放弃了。

“不拔就不拔,稀罕!”罗云初嘟嚷着从箩筐里拿出两张小兀子,招呼着阿宁一道坐下摘花生了。

听到自家媳妇咕哝的抱怨声,二郎嘿嘿傻笑。

“傻愣着笑啥,赶紧干活去!”罗云初笑骂,嗔怪地看了一眼这个傻大个。然后拉着阿宁坐下摘花生去了,不再理会他。

夏季多雨,稻子麦子一成熟就得趁着天晴赶紧抢收回来。要不然,成熟的稻麦被淋个几天就发芽了。秋季雨少,几乎可以说无雨,所以秋冬季的稻麦不用那么赶。但为了预防花生在地里发芽,速度还是要尽快的。

花生还是在地里摘好了再挑回去比较省时省力,那些花生藤就在地里晒干后再来挑回去当柴火烧好了。

拔花生不费什么功夫,就是摘花生比较要时间,没多大一会,一片地的花生全被拔了起来,堆成一大堆。男人们拖来一大捆处理后的花生藤,然后一屁股地坐在上头,开始帮摘花生。

“脏死了。”罗云初看了后喃喃抱怨,明天的衣服肯定很难洗。

“呵呵,媳妇,男人就得这样,来地里干活哪能像你们娘们似的,还带着小兀子来?这不是穷讲究嘛。”他受不了自己也这样,不过他却喜欢自己媳妇干干净净的模样。

午时一到,太阳就开始变得火辣起来,不再像之前那么无力,地里的众人开始撤回家了,罗云初他们也撤了。一个早上,他们就把一亩沙地的花生全收了,中途大郎二郎各挑了一担子回去。现在还有三担,外加两捆,全由男人挑着回家了。

呵呵,一亩地,收了十箩筐的花生,产量算是挺多的了。所以大家的兴致都很高昂,回去的时候在这些田间小路上遇到不少熟人,二郎他们都乐呵呵地打着招呼。

“哟,大郎,今年地里的庄稼长得好嘛,这花生饱满啊。”

“托福托福,老天爷赏脸啊。”

“呵呵,二郎,你把你家的地伺候得不错啊,产量比我家那破地高很多啊。”

“哪里啊,陈叔,我一个小后辈,咋比得上你这个田间的老把式啊,今年能有这收成,还多亏了你年前提点了几句呢。而且这些都是沙地的,山地的估计就不太行了。”

“好好,二郎,你们也别太谦虚了。我老陈看人的眼光不会错的,趁着年成好,好好干吧。”

回到家,二郎他们就坐在树下乘凉,脚边还放着那两捆花生,饭团几个孩子也围了过去,吵着要帮忙摘花生。那就摘吧,但没摘几株便烦了,饭团又不懂听着他爹和叔叔伯伯们的话,便扔下花生,跑到厨房里抱着罗云初的腿痴缠。

此时罗云初正在忙着做午饭,曾宁清在一旁帮着打下手。罗云初切切洗洗的时候,不时和她聊着一些做菜的技巧什么的。今天采摘的花生,她拿了三四斤煮来尝鲜。

“娘-”声音拉得长长的。

罗云初低下头,看着这个抱着她的大腿撒娇的娃儿,柔声劝道,“饭团乖,娘正在切菜,你去舅妈那坐儿,帮娘看一下火好不?”她刚切了辣椒,手上可能沾了那个味道,可不敢碰他。万一辣着了他的皮肤就不好了。

饭团怯怯地看了曾宁清一眼,大脑袋不住地摇着,不依地叫道:“不嘛不嘛。”

罗云初无奈,只得走两步来到水缸边,舀了一瓢水净手。期间饭团死不松手,由罗云初半拖着。

“好啦,饭团,不饿吗?”蹲下来,罗云初了他的脑袋。

“饿。”小肚子,饭团皱着小脸,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那饭团乖乖的哦,放开娘,娘去煮菜,一会就能吃了。”罗云初让他坐在小兀子上,叮嘱。

“哦,好吧。”好一会,他才点头。

罗云初又从锅里拿了十几个花生用冷水泡凉了给他,饭团坐在那,安静地吃着。

“呵呵,大姐,这娃儿挺乖的啊。”曾宁清看着安安静静坐在那的饭团,发现他的眼睛不时地围着罗云初转。

“嗯,挺乖的。”

“饭团,你爹他们在做什么?”罗云初手上的活不停,抽空还逗着他说话。

饭团歪着脑袋想了想,才道,“在大树下说话。”

“他们在说什么?饭团知道吗?”罗云初颇感兴趣,其实她挺庆幸这个时候还没有香烟这种东西,要不然,现在这个时候,干完活回来的男人通常都会聚在树下抽上几杆子烟吧。以前她在老家的时候她老爸就是这样的。

“饭团听不懂。”饭团皱着眉,颇为苦恼。

“呵呵,以后饭团长大了,就会听懂了。”不忍见他太纠结,罗云初安慰。

“嗯。”饭团重重地点了点头,在他幼小的心灵中,长大,是一件迫切又美好的事情。似乎长大后,就能懂很多东西了。

吃了午饭,约好下午开工的时辰,罗德夫妇便告辞了。

下午的时候,他们就到转战山地了,太阳下山的时候,大郎让她们两个女人先回来烧饭做菜,男人们仍在山上赶工着。

罗云初刚回到家,就被饭团小不点拉着,朝她献宝,“娘,娘,我这有桂花糖哦。”

他的小手往肚子上的布兜掏了掏,便掏出两块两只手指般大的糖来,笑嘻嘻地递给罗云初,“娘,吃啊,听哥哥说,很好吃的。”他满眼期待地看着她。

“饭团真是个好孩子,不过娘不爱吃糖,饭团吃吧。对了哦,糖哪里来的?”这桂花糖挺贵的,她虽然喜欢时不时地塞一两个铜板到饭团的兜里,但也是在他用完了才会再给新的。这一两枚铜板买不了两块这么大的桂花糖吧?

“哥哥给的。”饭团舔了两下那块糖,笑眯眯地道。

天孝给的?他哪来的钱呢,她知道大郎决不是那种随意地塞钱给儿子的人。“哥哥的糖哪来的,饭团知道吗?”

饭团想了想,“是大,大伯母给的。哥哥还得了一套新衣服哦,这么新这么新。”他张开小手臂,比划着。

方晓晨?她回来过了?

“娘,饭团答应哥哥不告诉任何人这事的,但刚才饭团忘了,你不要说出去好不好?饭团怕,怕哥哥生气。呜呜,饭团不是好孩子。”饭团无意中违反了他答应哥哥的话,很不安,连糖也不吃了。说到后面还哭了起来。

“饭团别哭,娘答应你决不说出去,哥哥不会生饭团的气的。”

反应

其实她觉得饭团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她大嫂回来看过孩子的事一定会被知道的。她那大嫂也真没脑子,如果不想宋家人知道,她送什么不好,银子什么都行,可她偏偏还要给孩子送新衣服,这让天孝怎么藏?被发现是迟早的事,除非天孝不穿而已。不过也不一定是人家蠢,或许人家是故意的也未可知。

不是她暗,而是她怀疑她大嫂果真那么没脑子么?

大嫂回来看望天孝的事让她的感觉很不妙,心里很烦燥。前些日子全家一起努力烧炭卖了点银子,加上如今庄稼又陆续丰收,大房二房即整个宋家可以说是进入了一个蜜月期。虽说是分了家的,但这段日子大伙儿可是连吃饭都在一块儿呢。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家是分了的,但在这关键时刻,大家都愿意拧成一股麻绳为了这个家共同努力。这已经形成了一股默契,一种心照不暄的默契。或许他们迟早还是得再分开的,不过这也是很远很远以后的事了。

其实罗云初是希望大家再多买点炭,多挣点银子后,待年前就分开。毕竟这木炭的生意估计就是年前能做了,一过了年,都难卖了。而且大户人家哪家不是入冬前就储备好木炭的?

偏偏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大嫂回来探望孩子的事一出,估计这气氛又会微妙起来。算了,再看看吧,现在想那么多也没什么用处。想着,罗云初转身去后院扯几葱。然后开始烧饭做菜,该干嘛就干嘛。

当晚,罗云初很注意家里的气氛。男人们回来了,吃饭时没什么异常。吃过饭,都各自回房了,罗云初洗过澡后,拿了黄瓜(咳,看到此处,想歪的人都给俺面壁去!)切片敷脸。最近户外活动的时间长,在这里又没什么保养护肤品的地方,她只好用这种天然的方法来护理一下皮肤了。

饭团见她这样弄,觉得很好玩,吵着也要。罗云初给他的脸贴了几片才给自己慢慢贴在脸上。

“娘,娘,掉了。”饭团捏着那片小黄瓜片,嘟着嘴道。

“掉了你自个贴上去吧。”动来动去,掉了也不奇怪。

“不贴了。”粘粘的,不舒服。饭团坐在床上,好奇地看着她娘。

突然,安静的夜里,传来一阵男人压抑的低吼。

二郎亦是刚洗好了澡一只脚刚踏进屋,听到这声音,他忙跑了出去,“我去看看。”

“娘?”饭团也听到了,见罗云初一脸凝重,试探地叫了声。

“嘘……”她把手指放嘴上,做了个静声的手势。

饭团也学她伸出小食指放在嘴上,瞪着大大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好。

罗云初竖起耳朵细听,只隐约辨明是大郎的声音,什么别以为衣服儿子说情想回来没门之类的。

没多久,二郎便回来了。

“怎么回事?”其实她已经大致猜到了,估计是大哥从天孝那得知她大嫂曾回来过。

“今天大嫂回来过了,给天孝语微带了一套新衣。真不知道她想干嘛!”二郎不满地咕嘟。他的要求真的很简单,只想一家子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家里本来好好的,大嫂回来一下就搅得人心不安,也难怪他不满了。

“二郎,别想那么多了,她想做什么,且待以后看看便知。”最近那么累,她实在不想为不相干的人伤脑筋了。

“嗯。”二郎闷闷地答道。

接下来,他们花了六天将地里的花生、黄豆、水稻、麦子收了回来。还剩下红薯木薯没有收了,不过这两样不急。便先去帮罗家收割了,前后又忙了几天。待罗家主要的庄稼收得差不多的时候,他们才回来收红薯和木薯。

山地的花生产量比不上沙地的,山地四亩花生的产量才相当于沙的两亩的产量,今年二郎家收获新鲜花生十箩筐,晒干后只有四袋!大约两百五十斤左右。

罗云初寻思着拿十来二十斤新鲜的花生来做脆皮花生,待过年的时候孩子有个零嘴儿不错。她跑去问二郎意见,二郎笑呵呵地说好,随她。

期间柳掌柜来过一次,和他们说这木炭卖得不错,让他们抓紧时间再烧点。如此一来,大郎二郎更拼命干活了。宋铭承的功课不能耽误,如此一来,他还能偶尔休息一下。大郎二郎两人忙得就跟陀螺似的脚不踮地,七八亩地的木薯众人只花了四天就收回来了。

收回来的庄稼粮食都是分好的,哪个是哪家的都分得很清楚。接着兄弟几人又忙着到山上伐木烧碳了。

罗云初不必跟去收木薯也不用跟去烧炭,她留在家里,翻晒这些收回来的粮食,还有就是刨木薯了。这些天她除了烧饭吃饭睡觉外的时间全都花在刨木薯上面了。宋母也差不多一样,天孝也带着语微饭团一起帮忙,只是小的两个娃儿没什么定,刨了几,便又去玩了。独天孝定定地坐在那帮忙,罗云初看着他那张严肃的没有笑容的脸,叹了口气。

看到那两堆小山似的木薯,罗云初既开心又头疼。开心的是,庄稼丰收,总是好事,头疼的是这么多的木薯,她要刨到什么时候呀?她以前也不关心一亩地能产出多少粮食,这个时代的庄稼产出肯定比不上他们那个年代的,而且这些木薯全是夹着其他作物一起种的,八亩地种下来,她估计也就八千斤左右吧。

后来她比照钓青蛙那会,想了个办法,让天孝把他的小伙伴都叫来帮忙。完了后每人给他们些香芋做的吃食,还另外给了一两枚铜板。

如此一来,才四五天时间,便把两堆小山似的木薯解决了。

“哟,宋二嫂,来洗衣服呀?过来过来,这里有位置,咱俩还能好好说个话。”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人称李大嫂。

罗云初提着一桶衣服来到溪边,便有熟人招呼她过去。“嗯,就来。”

“呵呵,那两袋木薯是你家的吧?”李大嫂指着水底的两麻袋东西笑问。

罗云初定睛看了一下,笑道,“可不是?前几天让二郎扛来泡的。”

前几天他们刚挖木薯那会,二郎挑了十来嫩的来尝鲜。罗云初很自然地想到以前他们老家自己做的一种吃食,原料也是木薯。只不过木薯不是要新鲜的,而是要放在溪水中泡一两个月,等它差不多能用手就捏开时便行了。到时直接炒来吃或者晒干后磨成粉来做饼子都是很不错的,比没泡过的木薯要好吃多了。绵软粘腻,而且也比较香,一想就让人流口水,于是,她让二郎扛两麻袋扔溪边泡着。

这木薯不值钱,她也不怕有谁会偷走。旁的人见二郎这边干,虽然不明所以,便也跟着扛了一袋来扔到溪边泡着。所以她们洗衣服这码头水下已经堆了十几麻袋的木薯了。

“嘿嘿,听我家小子说,你做的香芋饼啥的特别好吃。可惜我家的香芋还要再过小半个月才能挖,要不然我肯定厚着脸皮央求你教我。等我学会了就做给那几个臭小子吃,省得他们成天乱跑!所以呀,这回我就特别好奇你打算用这泡过水的木薯做啥呢?”

“可不是吗,我就不明白那破香芋有啥好吃的,家里头大把香芋他们不爱吃,偏偏要去帮人干活拿那么点吃食!真是气死我了!”张大婶嘴进来,一副酸溜溜的口气。也难怪了,最近农忙时候,哪家不缺劳力啊,半个的孩子也顶半个劳力啊。偏她家的孩子顽皮不肯帮忙,常常跑去玩,孩子不懂事,没法,玩就玩吧。岂知后来她得知几个臭小子跑去宋家帮人家干活去了,你说能不把她气得倒昂?

罗云初自动忽略张大婶的酸话,对李大嫂笑道,“这个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等这木薯泡得了,你来我家,我示范给你看。”

“成,到时候你吱一声,我过去瞧瞧,你可不能藏私啊。”

“晓得了。”

接下来的日子,宋家仍旧很是忙碌。罗云初见不少妇女都开始在空出的水田上种些萝卜头菜之类的,他们后院的菜园子里她之前也种了一些萝卜,但只是种来生吃的。用来腌的话肯定是不够的。于是她便让二郎抽空帮她梨出两分地,也撒下几把菜籽。

二十来天的时间里,他们又卖出了万把斤木炭,陆续全让柳掌柜给运走了。于是家里又分了一次红,这次得了十七两银子。

期间罗云初要是得空也会到镇上卖些香芋糕饼之类的,这段时间大家已经开始陆续地准备年货了,加上有不少人家也到镇上卖粮食换钱,所以镇上很热闹。罗云初的生意也挺不错的,平均下来每天都能赚个两三百钱,除去平日里的消费,二十来天也积攒下来三两银子。

如此一来,罗云初他们这个小家也小有积蓄了,她掐着指头算了算,她家现在已有了四十四两银子。挺多的,呵呵。想着这些银两,她晚上睡得格外踏实。

时间来到十一月初了,天气已经很冷了。罗云初趁上街时买了几斤棉花,回来给他们一家三口各做一件棉衣。她也不懂怎么做,就仿照着她以前穿过的羽绒服来做了,弄成一格一格的。

距离大嫂上回偷偷回来看望孩子,已经过了一个月了,罗云初从一开始的担心,到后来渐渐放下心来。再过半个月,估计这木炭也快烧完了吧。那么

后来,她才发现,自己放心得太早了。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可能有一更,如果没有,大家也别怪我哦,我尽力就是了。

杀鸡取卵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尽管他们很低调也很保密,但他们卖炭的事还是被村子里的人察觉了。陆续有人上门打探他们在山上做的事,里正的弟弟也有其中,甚至还有人尾随着他们上山。大郎当机立断地把那个土窑给踹了,将那些半干的木柴全部都弄回家里。

“这样不开工也不是办法啊,哪有千日防贼的盗理。”烧炭这门生意,确实红火,每日都有一些银子进帐,现在突然不干了,二郎心里难受。

“一开工就有好些人偷偷跟上山去偷看,哪里开得了工?”大郎的心情也不是很好。

“是啊,如今连黄连生都伸手了,不停能怎么办?”黄连生是里正的弟弟。

是啊,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

“要不,咱们不理会他们行不?我们自己烧自己的炭,他们要学就学。”二郎有点自暴自弃地道,这样下去实在太憋屈了。

“你傻啊,你当人家是傻子学不会是不是?”罗云初白了他一眼,这家伙的脑子不好使,还尽出馊主意。

“学会了又如何,咱们一起卖炭呗,他们卖他们的,咱们卖咱们的。”

“笨,人家学会了,咱们就卖不了高价了,到时炭价可能贱得连一文钱都卖不到,看你怎么办?而且法子是咱们自己的,凭啥要给他们学去?”

二郎被自己媳妇说得哑口无言,他真没想到什么这样。

这话一出,大家都沉默了。

罗云初赌气地说道:“算了,咱们把烧炭的法子卖掉吧。”这样还能赚一笔,若不然,空有法子,却动弹不得。该死的地方,没有专利权!

“媳妇,这样不太好吧?”这么赚钱的法子,卖了,太可惜了。

“是啊,我们不把法子告诉黄连生,他会不会记恨我们啊?而且里正是他哥,万一那可怎么办?”大郎很担忧。

“可恶,白白浪费了几斤好和几斤好酒,喂了狗都比孝敬他来得好。还有那吊钱!”二郎一捶桌子,气愤狠了。可恨的是,第二回卖炭的时候他们还给了他一吊钱,现在想来,真是太不值得了。

哼,人家胃口大,你们孝敬的那点怎么够?

“他想要,是吧?让他拿银子来买!”卖一份是卖,卖两份也是卖,为什么她不能多卖几份?她一次捞个够本,还不用那么辛苦呢。

他们烧炭这事被人惦记上了,除非他们没有动作,一有动作总是被人盯着的。还不如把它处理掉了。哼,你们想要法子是吧,那就拿银子来买!罗云初在心里发狠地道。

烧炭的法子是罗云初想出来的,她要这么做,他们也不好说什么,而且现在想想,也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大哥,我知道你们心里舍不得,我也舍不得,这烧炭的生意我们要是能继续下去,只要两年,咱们家就富起来了。但是现在不行啊,村子里多少人盯着,咱们一动别人就知道,与其被他们看到进而转手卖出去,还不如咱们自个儿卖呢。而且即使咱们卖了方子,若来年行情好的话,咱们照样可以烧炭。到时我们大可以不管多少人模仿。”

众人默默地听完,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于是便同意了其做法。

“我们该卖给谁呢?”

“黄连生是肯定要卖的了。柳掌柜嘛,他现在吃的货大,我们又不供应了,到时咱们问问他要不要,如果要的话可以算他便宜一点。”

“对了城里有几家炭店?”

“六家。”

“哪些信誉好哪些信誉差?或者说,哪个店在道上有背景?”

“这个,我们以前也没买过炭这个东西,加上又不常进城,说实话,还真不知道。”

罗云初沉吟了下,“明天我们一起乔装进城,然后去茶肆和酒肆打听一下这几家的情况再说。阿德,你也一起去吧,有可能到时我们得分开行动。”

方子卖给城里的炭店才是大头,不过卖给哪几家,却得好好斟酌一下。一个方子同时卖给几家,不管放在古代或现代都是有点忌讳的。而且她只想好好赚一笔钱,可不想惹到什么不该惹的人物。如果哪家炭店的背景不妥,她宁愿不交易,一切以安全为主。本来她是打算卖到邻城的,兔子不吃窝边草嘛,但一想到那边人生地不熟,运气背点的话,被人宰了还不知道。想想还是在本城吧,乔装一翻,应该可以了。

次日,他们便出发了。到了镇上,为了节省时间,他们咬了咬牙,掏了银子租了一两马车。到了城里,他们找了个客栈做为落脚点,然后分为三波前后在几家茶肆酒肆打探了情况。

“二嫂,我们打听到了,要说信誉好的话就属东华炭店,不过范记炭行也不错,还有两家毁誉参半,最后的两家风评最差,特别是李记炭王,据说他们长期养了一帮混混,专门对付那些不遵守规矩的顾客。”宋铭承把他们收集到的信息说了出来。

罗云初对照了一下他们这边的,没有多大的出入,便道,“那我们就兵分两路吧,去东华炭店以及范记炭行,你们觉得怎么样?”她求稳求安全,况且这两家也算得上是城里数一数二的炭店里,这生意若做成了,想必银子是不会少的。

“嗯,赞成。”众人都点头。

“那行,一会我和二郎去东华炭店吧,阿德你和大哥三弟就去范记炭行。你们到了后,就先问一下他们的意愿,愿不愿意买,对了,带上咱们的炭样。如果他们愿意了,你们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把写好的方子给他们。然后让三弟拿了银子先走,大哥和阿德就留下教他们怎么挖窑。记住,这窑才是关键。等他们明白了后就赶紧回客栈,不要多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反正她仔细想过了,只有这样才算安全。“还有,那方子别卖便宜了,底线是二百两!”

众人点头,表示明白。

尽管两家店的口碑不错,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乔装一翻还是要的。罗云初他们这次带来的衣服都是很大众很普通的,换上后就是放到人群中都差不多,找都找不着。出门前,她还蹲下来,往脸上均匀地抹了两层泥。

罗云初他们的卖炭方子之行一切都按照她预想的计划走,东华炭店的掌柜一见着他们带来的炭样以及开明白他们的来意后,立即把他们的大掌柜请了出来。

经过一番唇枪舌剑讨价还价后,罗云初他们以三百两的价格卖了那方子,虽然她脸上做出一副忍痛割爱的亏死了的表情,其实心里早就乐歪了。三百两啊,相当于五万斤炭啊!不过一想到这相当于杀**取卵的钱,又不觉得有多兴奋了,五万斤炭,两三个月便能赚到了。现在,唉!

罗云初提出不要银子,让那掌柜给他们一张面额三百两的钱记银票,这钱记银票是全国通用的,放在身上比拿着银子安全。

以前的电视罗云初可没少看,古代里的小偷花样多着呢,偷了你都不知道。

拿了银票,罗云初便提出告辞了,留二郎在这,被他们带到后院讲解挖窑的方法和注意事项。这是他们之前便商量好的。或许是明白他们的担心,那大掌柜倒也没有为难他们,直接让罗云初走了。

罗云初最后看了二郎一眼,二郎冲她笑笑,示意他没事,她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路有惊无险地回到客栈,才发现她是最先回来的那个,她有点不安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大概过了两刻钟左右,阿德才回来。

“咋了?满头是汗的?”罗云初从包袱里拿出一瓶水递给他,他们也不敢用客栈里的吃食茶水。

“刚才有个穿红色衣服的一直跟着我,我不敢回客栈,带着他晃了几条街,趁他不注意时躲进了一个布店,才把他甩了的。”

跟踪人还穿红色?!真不敢想象。

罗云初听他说得惊险,差点吓坏了,“走,一会咱们换个衣服就走。”按照计划,只有他们拿着银子的人先走了,二郎他们才安全。

他们刚走出客栈,上了雇来的那辆马车,便看到一个长相猥琐的红衣男子在客栈四周四处张望。罗云初吓得赶紧把窗幔放了下来,不敢四处张望。

“老张,快走。”阿德也注意到了,赶紧低声吩咐。

“不等那几位大爷了?”赶车的老张问。

“不等了。”

“哦。”老张依言,不再多问。

直到回到了马车驶出城,回到古龙镇,罗云初才觉得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姐,你们去东华炭店卖得多少银子?”

“三百两,你们那边呢?”

“才卖了两百六十两,都怪我嘴笨,不会讨价还价。”罗德很自责。

“没事,卖到这个价钱已经很好了。”说真的,她心里已经有准备了,卖到最低价的准备。现在两百六十两,算是很好了。

他们在古龙镇约好的地方呆了两个时辰,才见到宋家三兄弟陆续回来。

两辆马车,下车的时候,一辆给了一两银子。大郎二郎两人都很心痛,这也太贵了。

“别心疼银子了,咱们能平安回来就好。”罗云初把之前他们遇到的情况告诉二郎他们,三兄弟听了,也是一阵后怕。

直到回到了家,大伙才有一点真实感,今天实在是太刺激了!

权衡利弊

大家看着桌子上的银子,目不转睛。

钱记银庄布满全国,古龙镇上就有一个,回到镇上后,他们就去把银票兑换成银子带回家。

“我现在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大郎感慨。这也难怪了,前头他刚被妻子败光家产,整个家的财产都贴进去了,甚至包括了他老娘的棺材本儿。谁成想,转眼才两个月,他们就挣了五百多两,再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惊讶的了。这都多亏了二弟妹啊,如此想着,他看着罗云初的眼里透露着满满的感激。

“这钱该怎么分?”宋铭承迟疑地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于情于理,二房都该拿大头的

“这有什么难的,二郎和二弟妹他们拿大头,哪,这二百六十两是他们的。剩下的,我们和阿德均摊。”说着,大郎将五个五十两和一个十两的银元宝。

宋母一直保持着微笑,听到这话,虽然知道大郎说的是事实,但也让她有点小纠结。大儿子是她倚仗的,小儿子是她疼宠的,唯独老二这事要是放在以前,她一定会觉得,大小儿子不拿多就好了,哪有二儿子拿大头的道理?这个想法一转,她的心一惊,她以前果然是偏心了么?想到最近二郎为了他大哥做的,她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他们全都是她的儿子,银子分到哪家,都是在她儿子家。她不必如此纠结,且看他们怎么分吧。

“这个”分到这么多,二郎有点不安,焦急地看着罗云初。

罗云初是明白他的“纯良”子的,这事还得自己拿主意才好。

“大哥,大家一起出的力,怎么我们就拿大头了?”虽然心里明白,但场面上的客气话还是要说的,若她就这么理所当然地拿了,指不定就招了宋母的惦记了。

“这方子是你想出来的,这银子也是你应得的。说句不客气的,要不是你,咱们家现在还苦哈哈的呢,哪能赚那么多银子?你和二郎就别推辞了,拿着拿着。”

宋铭承亦点点头表示赞成。

罗云初只拿了四个五十两的银元宝,把其余的六十两推回去,“大哥,我们要两百两就够了,其他的你们平分了吧。你们也别劝了,就这么定了。”

宋大郎刚想张嘴就被她一句话堵住了,见她一脸坚决还有猛点头的二郎,闭上了嘴。

其实这样的分法,出乎了罗云初的意料,本来她是想,如果是平分的话,她一定要把阿德拉进来分得一份。不过如今的分法好多了,她手里拿着沉甸甸的银子,满足地想。

大郎阿德他们一人分得一百二十两。阿德是个实诚的孩子,从镇上回到宋家后就想告辞了,被他们拉着,于是便在院子里陪饭团玩儿。当他得知他分到了一百多两的,傻了眼。他以为顶多他们看在他姐姐的份上,分他个十两八两的,已经算好了。

又是一翻推推搡搡,最后阿德带着不安地收了银子。罗云初亲自将他送了出去,叮嘱他回去仔细放好来。

罗家那里还放着一千多斤炭,按罗云初的意思,他们就该大大方方的,在青天白日以及许多群众的注明下,将那些炭装车,大摇大摆地给柳掌柜送去。一来嘛,可以打打广告,到时也好和黄连生谈判;二来,就是恶心他了,让他到时也尝尝被骚扰被觊觎的滋味。

柳掌柜听闻今年他们不再烧炭了,很是遗憾。但问及愿不愿意购买烧炭方子的时候,如果他愿意,他出个百八十两他们便把方子送上。柳掌柜很惊讶,明的他立即意识到什么。考虑到之前柳掌柜待他们还算不错,罗云初也不坑他,和他说了把方子卖给黄连生的事,之前城里的事,他们都打算把它烂到肚子里不再提及。柳掌柜再三考虑后,拒绝了。

见此结果,罗云初其实挺遗憾的,少了百几十两银子呢。不过大郎二郎倒无所谓,如果真卖给了柳掌柜,他们才不安呢。

他们此次招摇卖炭,果然有了效果。他们才从镇上回到家不久,黄连生便上门拜访了,提出愿意出八两银子买方子。

八两银子?!亏他说得出口!

罗云初看着他猴急的样子,心里一阵冷笑。当下便说,“黄叔,这烧炭的方子我们不是不卖,不过看你给多少银子了。想必你也知道,我们用这法子一天出炭七八百斤,一天约莫能卖四五百文钱,一个月下来就是十五两啊。如果你想拿几两银子就打发我们,那可不行,大不了咱们到县太爷那理论去。”

他眼睛一跳,她一席话便将他心里的如意算盘全部推翻,只见他抖着两撇落腮胡,瞪着罗云初道:“咱们男子谈事情的时候,哪轮到你这个妇道人家嘴?!”

哼,我不开口便让你欺负二郎他们老实了?才这样就受不了?这分明是被她戳中痛脚后恼羞成怒嘛。

“媳妇,少说两句。”二郎挨着她,偷偷拉过她的手,低声说道。

罗云初顺从地点了点头,她也明白,这个时代对女子的束缚很多,虽然在农村的妇女比较宽松,但也不是想干啥就能干啥的。其实她的话真没什么冒犯的意思,不过在黄连生眼中看来,估计比冒犯他还让他来得难受。

“大郎二郎,我自认咱们黄家对你们宋家够照顾的了。远的不说,就说上次你们和周老虎打架的事吧,你们着良心说,我大哥是不是偏帮了你们?”

上回的事,的确如他所说般。但,他能代表他哥吗?

黄连生见他们点头,心里得意,再接再厉道:“是这么回事嘛,如今咱们黄家想烧点炭发点儿小财,你们兄弟给咱指点指点咋啦?还收银子,你们亏不亏心啊?”

听他这么一说,罗云初气不打一处来,什么亏心不亏心?这银子她收得心安理得!他那么大方,咋不见他向旁人公布他养猪的秘诀?

大郎二郎听着这话,貌似是对的,但怎么听怎么不妥,具体哪不妥他们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接话了。

罗云初在一旁看着,暗自焦急。

宋铭承从正厅的大门经过,正好听到黄连生的话,便敲了敲门,进来,笑着道:“黄叔,你来了?”

“呵呵,才来才来。”黄连生在宋铭承面前可不敢托大,这可是他老哥警告过的,别人他欺负着也没事,遇到宋铭承,让他即使不奉承亦不可往死里得罪。

“刚才黄叔的话我也听见了,的确,里正是很照顾咱们宋家的,这点我们得承认。不过你瞧,这法子确实是好,黄叔你努力一点的话,一个月赚二三十两不是问题。呵呵,我们不管卖给谁,百八十两总能卖得的,黄叔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黄连生的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只见其也在心中噼里啪啦地盘算着,“那你们打算卖多少银子?不过你们叫价不要太高啊,太离谱的话你黄叔我可买不起。”

“不多,六十两银子。”宋铭承淡淡地笑着。

“嘶!”黄连生一听这个价钱,他就觉得一阵痛,六十两?!他这些年敛了不少钱,但也只有百来两银子而已啊。“这个价钱咱实在不能承受,若你们坚持,我便告辞了。”敬酒不吃吃罚酒!回头被可别怪他心狠!

“黄叔,别急,这事咱们可以再商量商量嘛。”宋铭承笑道。

黄连生复又坐下。

“老实说,黄叔,你觉得这个法子值这么多银子吗?”宋铭承问。

黄连生迟疑了一下才胡乱地点了点头。

“呵呵,我们宋家也不是非要黄叔你拿出这么多银子来。”

“那你们是什么意思?”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很不好。

“嗯,是这样的,黄叔也知道我们兄弟人多。咱们宋家的房少地少,对吧?”

不知道他打算说什么,黄连生只好道:“你们宋家在咱们古沙村算不错了。”

“黄叔这话就违心了,现在看着还好,等咱们三兄弟都分家了,就少了。嗯,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六十两的银子,你一下子拿不出来,我们也可以理解。方子我们也可以双手奉上,我们只要隔壁黄老汉那带着小院子的房子,还有他名下的三亩薄田。”这些都是他们之前都打算好的。

这黄老汉是一绝户,妻子早两年死了,膝下又无儿无女的。去年死后,连带房子和地都被里正收了,说是归到公家里。以后卖了钱再给村子里每家每户分点银钱之类的。可惜今年就给人家黄连生耕上了。村子里的人也不敢出那个头说什么。他们今天这个要求,如果里正有良心或还要面子的话,肯定会拿出十几两银子来分给村民的。

罗云初可以预见,从现在开始到以后,烧炭的人肯定会多了起来,炭的价格势必会受到影响。如果他们卖这方子是收了黄连生的钱的,万一他到明年还收不回本钱,他们宋家肯定会被他惦记上的。若他和里正咬耳朵,那将来许多事对宋家来说就不那么美了。那他们还不如用这方子和他换一些东西,这些东西在他眼中看来不值一提,给了他们宋家也不心疼的,却又对宋家很重要的。如此才有了今天这一出先抑后杨的戏,他们相信此刻黄连生对这交易是千肯万肯的。

听他这么一说,黄连生心里乐歪了。那房子注定是没人买的,在村子里,谁家没有自己的大屋?而且那三亩薄田全是沙地的,了不起就值个十几二十两。用别人的东西换来这么一张值钱的方子,他哪有不乐意的,不过他却苦着脸道,“三郎啊,不是黄叔拿乔,而是这事还得我哥答应了才行啊。要不,你们等等,我晚点儿给你们答复?”宋家的要求,他完全可以答应,但他得晾晾他们,哼哼。黄老汉那房契在他大哥手里,那三亩田地如今是他家耕种着呢,田契也是在他手里握着。

“可以,有消息黄叔你再过来吧。”

“嗯,那我就先走了。”黄连生眼见这木炭方子就要到手,走路都有风。

“再过两个月就要过年了,过了年这木炭的行情可就”宋铭承自言自语,声音大得正好让黄连生听见。

只见他脚一打滑,好在立即稳住了,没摔着。

罗云初看着,忍住笑,嘿,真看不出她这小叔还是个黑芝麻包啊。她想,估计晚上可能都有好消息了。

果然,晚上黄连生就来了,还带了热腾腾的房契和地契。交易的过程很顺利,明天还需要大郎跟着跑一趟山里挖窑就好了。

准备盖房

罗云初看着赵大嫂提起烧木炭时那期期艾艾的表情,心里叹了口气,金钱的魅力果然让人无法抵挡啊。

她笑道:“赵家嫂子,你先回去吧,回头我和二郎说说,晚点二郎会去找赵大哥的。”她这算是委婉地把这事答应下来了。反正这法子算是流落出去了,那么再多一个也无妨。

赵大嫂面色一喜,“那,那银子?”

“呵呵,嫂子你就放心吧,二郎一向把赵大哥当亲哥来看的,收钱就见外了。”

如此这般,赵大嫂又聊着一会,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说实话,罗云初不怪她,有什么好怪的,人家正正当当来问,给不给在你。况且她一个女人,为丈夫着想那是理所当然。而且赵大嫂平日里对她的照顾就不少,她也是真心希望她家日子好过。所以即使她不来询问,她也会让二郎教赵大哥的。

还有两个月便过年了,宋家不再烧炭了后,男人们都闲了下来。宋铭承埋头苦读,二郎被罗云初赶着和饭团几个娃儿一起认字。上回黄连生的事,他和大郎的表现得太差劲了。大郎她管不到,二郎她还是能管的,便让他学着认字。二郎除了会写自个儿名字外,一些简单的字他有时都会认错,这让罗云初很难接受。现在得空闲便让他学学吧。

把那烧炭的方子卖给黄连生,里正也承了宋家这个情。这不,秋收后人们刚把粮食晒干不久,便要征赋税了。正式征赋税前一晚,里正让黄连生偷偷到宋家告知他们,让他们连夜挑一些次一些的粮食上交,他们明天会对宋家的粮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村民们都交了粮食后,便把他们这些次粮充入村民们交的好粮里头,然后再拉到镇上上交。

黄连生的话说完后,可让大郎二郎两个奉公守法的人傻了,他们可从没想过还有这样的事。罗云初心里直叹气,拿这两个实诚人没办法。宋铭承又在房间里读书,不好打扰。于是她悄悄拉了大郎的衣角一下,二郎回过神来,罗云初又朝他使了个眼色,好一会他才明白过来,对着黄连生就是一堆感谢的话。

罗云初悄悄退出大厅,回到西厢,从房间里出一坛子好酒,等大郎将黄连生送出门那会,让二郎把酒给他,顺便还封了个二十文钱的红封。黄连生假意推辞了会,才接了。他注意到那酒坛子上面刻着绍安酒的特殊标识,忙宝贝地抱在怀里。一路哼着小调走回去,心想着,这宋家倒会做人,回去后得在大哥面前帮他们美言几句,下回有徭役的时候分他们点轻省的活计。

那日招摇过市卖碳带来的影响绝不止这些,宋家靠着烧木炭这路子又挺起来的消息,像风一般传遍了他们古沙村已经附近的几个村子。如今大郎三郎都没有媳妇,鉴于前头大郎虽然休妻却仍替她担下债务的举动,尽管有人说好有人说傻,但不妨碍他们有把家里的姑娘嫁进进宋家的这种想法。于是,短短几日便有不少媒婆登门造访,今天是东家村的,明天是西家村的,但无一例外的是,都把女方夸得像朵花似的。

不过千篇一律的,待字闺中的姑娘看中的都是宋家三郎,而看上大郎的无一不是

接待媒婆的事,罗云初全教给宋母,自己完全不手。

“蔡大娘,我记得你说的许如南一家是在唐西村吧?他家的女儿不是都嫁人了么?”宋母狐疑地问。

蔡媒婆拍了一声大腿,夸张地说道:“哎哟喂,宋嫂子你耳朵还真灵通,可不是,前年嫁的人,不过去年她家男人死了,她娘家便把她接回来了。而且你放心,是和离的,绝对没有官司缠身。而且这许家的大姑娘长得那叫一个标志,女红针线持家更是无一不。”

宋母的脸色很不好看,她隐忍着,尽量用平缓的语气道:“这样的好姑娘就劳烦蔡大娘介绍给别人吧,我们宋家消受不起,以后这类的,蔡大娘你都不用介绍给我们宋家了。”

蔡媒婆察言观色,自然知道她介意的是什么,“嫂子,你可是嫌弃人家和离过?”

宋母不吭声,算是默认了。

“哎呀,我的好嫂子啊,说句不中听的,你家大郎亦是休过妻的,还带着两个这般大的娃儿,好人家的女儿谁舍得将青葱般的闺女嫁过来啊?我劝你还是凑合着吧。嘿嘿,不过若是介绍给你三郎嘛,那肯定是个顶个的好了。”

宋母横了嘿嘿直笑的蔡媒婆一眼,她可不想委屈了三郎,明年他就要参加秋闱了,若得高中,那么他的婚配可得慎重考虑。况且她的老三自然要配更好的,她才不会在这十里八乡的给他挑媳妇呢,没得拖了他的前程。

“蔡大娘,我在这也不瞒你,和离的被休的女人你就别给咱大郎做媒了。若是闺女儿,我们宋家倒是欢迎的,年纪大点也无妨。”她可不想委屈大郎,让他娶个破鞋。二郎还死过一个妻子又休了一个,还不是娶了个好人家的闺女?她就不信了,她的大郎得将就那些嫁过一次的。

蔡媒婆很为难,“这个,我得看看。”她心里不以为然,这老虏婆也忒挑了,也不瞧瞧他家儿子的条件,带着两只那般大的拖油瓶,若不是她宋家还有点儿家底,加上大郎又是个实诚的,谁愿意嫁过来啊?前头你们宋家娶了罗家那闺女,那是你们二郎烧了高香,若不是人家守孝误了杏期,还轮不到你们二郎捡这个便宜呢。你当罗家这样的很多啊?

某天中午,罗云初提着洗好的衣服回来,才到大门,又见着一堆人围着他们大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经历过上回高利贷的事后,她对这样的事情很敏感,她忙跑过去,焦急地问:“怎么了?”

“二郎家的,你大嫂挺着个大肚子回来了。”赵大嫂说完担忧地看着她。

罗云初很惊讶,大肚子?上个月她偷偷回来那次,怎么没听天孝说起?“我进去看看。”说完便推开门。

“娘,我肚子里怀的是大郎的孩子啊。已经三个多月了,难道你忍心让他出生后就没有爹么?”方晓晨哀求着宋母。

罗云初刚进了院子,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她不动声色地站在一旁。宋母瞥了她一眼,没理会。

“已经三个多月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说?”宋母道,三个多月,她掐着手指算了算,的确是还在宋家那时怀的,这么一想,她的脸色便好多了。而且她也是生过几胎的老人了,自然看得出她这肚子是三个多月四个月的不假。

“我怕你们还生气,所以”

“你就笃定我们现在就不生气了?”

“我也是没办法,我听到那么多媒婆要给大郎做媒,我不想天孝他们以后有个后娘,也不想我肚子里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爹。娘,你就让我回来吧,我真的知道错了。”方晓晨泪如雨下

接下来又是一段没营养的对话,罗云初听完,心想着,管他们的决定是什么,不关她的事。反正看这样子,估计就是她想的那样了。哼,你有你的张梁计,我有我的过墙梯。如果她这大嫂真要回来的话,那他们便彻底分开住。前头和黄连生要了黄老汉那房子如今倒派上用处了,黄老汉那房子和他们宋家只有一墙之隔,本来他们打算将隔着的那道墙给打通了,以后宋家便能扩大一半了。现在?有道墙正好。待此事定了下来,他们二房便搬到隔壁去。如此想着,她的心便安了一半,寻思着怎么说服二郎那木头,不过这应该不难。

宋母看了一眼罗云初远去的背影,说道:“你先回你娘家吧,这事等大郎他们回来再说。”

“娘,我可以看看天孝和语微么?”方晓晨渴望地看着东厢天孝兄妹住的房间。

“他们今日不在家,去外头玩儿了。”

“哦。”方晓晨的声音里掩不住失望。

“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宋母看了一眼她微凸的肚子,迟疑了一会道:“你回娘家后注意一下休息饮食什么的,别错待了肚中的孩子。”

“我现在不住娘家,娘如果要找我就到古龙镇浣衣巷吧,我现在住那儿。”方晓晨心里欢喜,她就知道会成的,两个月前她得知自己又怀上时,就知道这是一次回宋家的机会。

她刚被休的那会,她爹娘和哥哥嫂嫂都想着她再嫁,介绍的男人不是年纪大便是有什么不良的习的,本就比不上大郎,加上她舍不得宋家的一双儿女,便死活不肯嫁。哥哥嫂嫂又不乐意养她,时时在她耳边说些风凉刻薄话,她最后受不了,便跑到镇上找活干。在镇上呆着的两个多月,一天到晚都忙着帮人家洗衣,每天赚的也不过只是十文八文钱而已。那时她才知道当时她一下子向李大耳的钱庄借了一百二十两这举动有多疯狂。现在想想,当时真觉得自己是鬼迷心窍了。在外面呆久了,越发地想念起宋家的好来。

本来她还想等等的,等肚子再大点,宋母和大郎的气再消点,她便可是,当她听闻附近几条村子的媒婆都快踏烂了宋家门槛儿的事,她便坐不住了。如果宋大郎再娶了,那她再等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宋母听到她现在在镇上有名的浣衣巷住着,很意外。没说什么,便让她走了。

晚点儿的时候,宋家三兄弟回来了,大郎二郎被抽壮丁,帮里正把征得的粮食运到镇上。宋铭承则去他恩师家拜访去了。他们晚上回来的时候,得知了宋大嫂的事,反应不一。

接着便又是一阵**飞狗跳的争论,什么只要孩子不要母亲啦,什么我要娘啦,什么时候我要弟弟啦

独罗云初很淡定地吃吃喝喝,她是明白人,他们再怎么吵,只有一个结果,那便是宋大嫂回归!不过已经不关她的事了,这回她一定要和大房的分个彻底。

前头大嫂借高利贷的事,只可有一,不可有二。谁耐烦每次都给你擦屁股?她那大嫂还会不会脑抽,她不知道。但为了预防万一,一定要分!而且她还要带着饭团带着二郎躲开去。

而且分之前她还要把丑话说在前头,再有高利贷那样的事,他们二房是决不会再拿一分银子出来的,应该说,如果大嫂再惹出事来,他们二房都不会帮忙。如今这钱她可是出有力的,若花在不值得的人身上,就是一文钱,她都嫌多!

上回她和娘说那些话,就是想让她那大嫂能彻底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以及让她在生活中明白挣一文钱不容易,避免高利贷的事再次发生。不过她那大嫂才离开两个月,不是她小心眼暗什么的,以她大嫂的悟,她看,是悬啊。

晚上,三个姓宋的和宋母开了个小会,具体内容是什么,罗云初不得而知,她也不想知道。

“媳妇,大嫂怀孕了。”开会回到房里,二郎满脸紧张地看着罗云初。

怀孕了啊,好事啊,不过你干嘛那么积极?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嗯,知道了。”

“媳妇,你没生气?”二郎拿眼看着她,试探地问。

“你想我生气?”

二郎猛地摇头。

“那不就得了?”

“三弟说你可能会不高兴。”

“他想多了。”

“媳妇,大嫂要是回来了呢。”

“回来了就回来了呗。”她又不管她吃又不管她住的。

二郎词穷了。

“等她回来这事确定了,咱们把隔壁黄老汉家的房子修一修,然后挑个好日子挑过去吧?”那院子和房子她去看过了,虽然比宋家小了一号,但如果是他们一家三口住却绰绰有余的。省得他们东西厢相对着,有时一出门就看到,两看两相厌。

“嗯,好,这事我和娘大哥他们说说,我估计没啥问题的。”二郎也知道大嫂和自家媳妇不对付,如今大嫂怀孕了,肯定会被他娘宝贝着的。她和媳妇若是发生口角,娘肯定会委屈媳妇的,即使知道错不在她。

“不过那房子我进去看过,还比不上咱们现在住的这两间呢。唉,实在是太旧了,里面的泥味很重。”

“二郎,要不这样吧,咱们把那老房子给倒了,然后重新打个地基,买上一些青砖黛瓦,建个房子吧?”罗云初兴冲冲地说,越想越觉得是个好主意。他们现在有两百四十多两了,盖个房子,三间正屋,然后再盖间厨房和一间放杂物的,哦,对了,最重要的是厕所!她要盖一间好点的厕所,再也不要蹲在那块摇摇晃晃的木头上解决人生大事了!还有还有浴室,这个一定要有的。

二郎就着油灯昏暗的光线,看着自家媳妇那兴奋的脸蛋,心里很满足,盖就盖吧,房子迟早都要盖的。他心里琢磨了一下,去年里正家盖了三间正屋,听说花了三十两。这么多银子,当时村子里的人一听这数目个个都心疼着咧,不过那房子盖好后,确实气派。他进去过,看着就比泥房宽敞明亮,而且里面的味道也好闻。他们这次盖房子,可能也少不了这个数啊。嗯,明天找赵大山商量商量,上回里正家的房子他就是工头。

二更

“饭团,以后咱们就要住新房子了,高不高兴?”兴奋的罗云初将饭团推倒在床上,脑袋不住地拱着他的小肚子,把他痒得咯咯大笑。

房间里都是母子俩人的笑声,清脆的,悦耳的。

让刚烧炕回来的二郎止住了脚步,倚在门边,笑睨着床上闹做一团的母子。

良久,饭团才停止笑,小短腿一蹬,小腰一扭便翻过了身子。小家伙半昂着头,眼睛亮亮的,满是期待地看着罗云初,“是,是像大黑家的大房子吗?”眼底还未褪尽刚才的笑意。

大黑就是里正家的孙子,比饭团大一岁,最近常和饭团玩在一块。

罗云初看着小小的他,忍不住扑了上去,把他放倒在被褥里狂亲。呵呵,养了几个月,总算把这小东西养得白白胖胖了。

“娘,痒,咯咯,娘”欢快的笑声,溢出了他软呼呼的小嘴。

直到亲够了,罗云初才把饭团从被褥里捞出来。

小家伙两条呼呼的藕节般的手缠在她的脖子上,脑袋不住地往她脖子处拱,小嘴嘟嚷着,“娘娘”声音里透露着一股亲昵劲。

罗云初就这么抱着他,笑呵呵地任由他折腾。

好一会,饭团才放开她的脖子,爪子握成拳,揉了揉眼睛,小嘴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

“困了?”

“嗯。”

“娘抱你去睡吧?”

“嗯,要听故事。”

“好,给你讲故事。”

“听大灰狼的故事,不要听狼外婆的。咦,娘,大灰狼是狼,狼外婆也是狼,狼外婆会不会是大灰狼的外婆啊?”饭团稚嫩的声音透着浓浓的疑惑。

哟,这么小的孩子就会推理了?得鼓励鼓励,“嗯,书上没说,不过今天听咱们饭团一说,还挺有道理的。”

“就是嘛,大灰狼和狼外婆一样坏,肯定是的啦。”饭团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小脑袋。

“嗯,肯定是,咱们饭团真聪明,竟然能想到这个问题。”罗云初将饭团狠狠地夸了一顿。

“嘻嘻。”饭团窃喜,黑亮的眼眸掩饰不住因为被她赞赏而产生的高兴,却又带着一些害羞。

“很晚了哦,饭团不睡觉么?”渐渐的,罗云初也练就了一副看一眼窗外的天色便能估出时辰的本领来了。

“睡,娘,讲故事,讲故事。”饭团自动自发地躺好了,拉过小被子盖到脖子,侧着脑袋看着她。

“好,讲,从前”在她轻声的讲述下,饭团闭上眼,沉沉地睡过去了。

罗云初给他掖好了被子,又在他呼呼的脸上亲了一口,才站起来。

“饭团睡着了?”二郎穿着一件中衣坐在炕床上。

“是啊,我的腰好酸。”大姨妈第一天,真够难受的。以前没这毛病的,估计是这两个月累得狠了。

二郎站了起来,走过来揽住她,大掌贴着她的腰部一阵揉捏,“呵呵,有点痒。”罗云初不住地闪躲。

“躺床上去,我给你捏捏。”

“嗯。”罗云初刚躺上暖和的床,她就舒服地叹了口气,原来冬天睡炕床这般舒服啊。

天冷了,他们之前烧炭那会烧出的残次品如今派上用场了。三窑木炭呢,有近两千斤,送了四五百斤给罗家,自家留了一千五百斤,这个冬天尽够了。虽然都是些残次品,但比家里自己捂的炭头要好用多了。

“媳妇,如果我们搬出去了,一个月给娘多少钱为好?”他边给罗云初按压着她腰疼的腰部,边问道。

“你说给多少吧,我觉得大哥给多少咱们就给多少,总不好越过他去的。”罗云初侧过身,抱住他的腰,身子不由自主地贴着他。男人就是好啊,体温很热,冬天抱着就像一只人形的暖炉。

“这倒是。”

“捏这里,酸。”罗云初拉过他的手,贴在腰部接近肋骨的地方。

“嗯。”

“每个月我们除了给她米粮,另外给她三五百钱做私房吧。”罗云初体贴地道。

“媳妇,你真好。”以前他大嫂把大哥的钱把得死死的,每个月到他娘手里的不过是二三十文钱。

“你不怨我就好,家里的银子看着挺多,但每文我觉得都应该用在刀口上。等建了房子,我寻思着是做些小买卖或者买点地吧。”这古代,农民的地位太低了,投资啥都不如土地来得保险,做啥买卖做好了保不准就有人眼红。自己家又没什么背景的,指不定就给他人做嫁衣了。还是安安份份的吧,俗话说,大隐隐于市,他们还是多囤积点地做地主吧。

“嗯,都听你的。”二郎知道自己脑子没有媳妇的好使,便也不逞这个能。主意媳妇出,他负责出力就成。

二郎不男子主意,肯接纳她的意见,罗云初很开心。不过她仍提醒着自己,在外头的时候,除非紧急关键时刻,要不然决不在外人面前逞能,扫了她丈夫的脸面。

“二郎,你相不相信我?”

“你是我媳妇,连你都不信,我还能信谁?”

“那就好,我想和你说说大嫂的问题。”她这大嫂回来是肯定的了,宋母重视子嗣。今天大哥虽然闹腾着不肯让她回来,但她冷眼看着,亦能看出他的不舍。孩子,果然是这些古人的软肋啊。

“嗯,你说。”

“大嫂这次回来,我们也不知道她改没改好。改好了自然最好,如果没改好的话,咱们宋家可禁不起再一次败完了。这次多亏了那个烧炭的方子,下回可没了。而且这烧木炭的辛苦你也知道。”

二郎想起前段日子的艰辛,点了点头。

“所以呀,你和大哥说说,让他自己捉着家里的财政大权。给大嫂一点家用就好了,大头的银子自己揣在怀里。”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大哥了,宋母肯定会对她那大嫂有点防备的。老三她也不担心,他不去算计别人就好了。

二郎听罢,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

接下来的日子,毫无疑问的,宋大嫂回归了。可惜这并不算太光彩的,所以宋家并没有大张旗鼓的迎接她。二郎请了赵大山做工头,忙着清理黄老汉院落里的旧房子、进青砖等材料、量地基什么的,忙得不亦乐呼。

现在村子里没什么活干,空闲的劳力多,加上二郎在村子里的人缘挺可以的,听闻他要建新房,叫到的都会来帮忙,不推辞半分。

来帮忙干活的人,罗云初他们提供两餐,每人每天还给四十文钱。钱不算多,亦不少了。最重要的是,罗云初做的菜味道好,油水足,直把那些人吃得满嘴流油,直呼过瘾。特别是酱爆猪肚、酸辣猪蹄等特别受他们喜爱。有些个男人家的婆娘次日还跑来和罗云初套近乎,问她那些菜式怎么做。罗云初挑了几道容易学又受男人欢迎的菜教了。那些婆娘回家做了,家里的人都说好吃。因此罗云初的人气是空前的高涨,每天去洗衣服时,不少婶娘嫂子之类的拉着她一块儿聊天什么的。

宋大嫂回来了,见二郎一家子忙着起房子,心里多少都有点不舒服。村子里的那些闲言闲语她也听了不少,如今见二郎家要起新房子了,心里越加笃定了谣言的真实,但她又不敢问大郎家里有多少银子。现在大郎还不怎么给她好脸色呢,她可不敢问这么敏感的话题,万一触怒了大郎那就不好了。

见了二郎一家子忙进忙出,刚回到宋家的她可不敢摆什么脸色,强撑着笑脸恭维了几回,然后她便关起门来过日子了。除非必要,要不,她通常都是窝在房里做些女红针线之类的。连带的,天孝语微也被她拘着不让他们和饭团玩。

她如今是想明白了,她和这二弟媳就是不对付,命里她克着自己呢。想想之前她的日子过得多滋润,自打这二弟媳一进门,倒霉事就接二连三就发生在她身上。所以她打心底里认定了罗云初就是个扫把星,即使不是,也是生来就克着她的!她巴不得罗云初搬得越远越好,而且她也决定了,轻易不去惹她,惹了也是自己倒霉!

而且她也怕罗云初克着自己的儿女,成天对他们耳提面命,说他们二婶可不是什么好人之类的,让他们切不可和二婶太过亲近,

或许是说的次数多了,天孝听不得,于是有回便暴发了,“娘,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成天说人家坏话有什么好的?你离开那么久,二婶可从没说过你的坏话!”说完他便跑出去了,其实说这些话他心里也难受,但

“你怎么知道她没说?或许她没在你面前说罢了!”宋大嫂对着跑出去的儿子的背影叫道。天孝这话可把她气个倒昂!她又不肯骂自己儿子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只好在心里暗骂罗云初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拐了自己儿子。

这就是罗云初的高明之处了,宋大嫂离开的这段时间,她从来没有在天孝语微面前说过她大嫂的一句不是,还时常照顾他们的饮食起居。因为她知道,没有孩子愿意听到别人诋毁自己的母亲,即使自己的母亲有再多的不是。如今从天孝的反应来看,她的善意还是有了回报的。

作者有话要说:俺不是非暴力不合作,绝对绝对不是!!!

房子盖成

罗云初对自家新建的房子有点想法,她见这里的房子大多只有七八尺高(两米来高)而且只有一层,不禁想起她以前老家住的土坯房来。她老家那土坯房虽然也是黄泥夯的,但少说也有一丈高(三米来高),而且中间拦腰用长短厚薄一致的木板隔开。这样一来,上下都可以住人,或下面住人上层用来囤放粮食。如此一来,大大地利用了屋子的空间。

她想,既然老家那的土坯房都可以这样弄,那么这回他们用青砖建的房子一样适用的吧,只要地基打得结实点,她觉得是没问题的。于是她那天便和二郎说了自己的想法,二郎弄明白她的话后,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虽然会多耗点材料,但以后若来了客人什么的,都可以住木楼上呢,方便!这么想着,他便兴冲冲地跑去找赵大山商量了,看看能不能照着这样子做。

于是,接下来几天,赵大山二郎两人一直在他们准备建房子的地里转悠,低低咕咕的。后来二郎告诉云初,赵大山说想试试,大概有八成的机会能成功。罗云初觉得这不是问题,赵大山第一回建这房子,信心不足是肯定的,但有她时不时地看着,料想也出不了什么大事的。当初她家建新的土坯房时,她已经十三四岁了,几乎目睹了夯房的整个过程。

这个地基颇费工夫,七八个壮汉忙和了一天,从天一亮,就忙到天黑。

次日,赵大山蹲在地上,用手了地基里的材料,满意地笑了,“放心吧,这地基,绝对结实!”他拍着脯,朝二郎大声地保证。

接下来,敲敲打打的过了十天,房子已经有了稚形。

因为罗云初他们建房子这事是临时起意的,所以建房子所需要的木材自家准备得并不齐全,现在砍伐的话又来不及了。没法,这个要么借要么就掏银子买。不过木材他们自个儿的山头就大把,谁愿意掏那个冤枉钱啊。为了这个木材颇费了一翻周折,最后在大郎的帮助下,和一个姓周的犟老头借到了木材。并且答应了,来年的时候,带着他到自己山头去,看中哪些木材就砍哪些还他。

那些木材赵大山看过,听说是极好的,若不是看在大郎的份上,这犟老头无论如何都不肯松口借的。木材是拿到了,但只是做房梁的。平整结实的木板得到城里有名的木材行里买方成。在房子快封顶的时候,二郎并大郎一块儿到城里跑了一趟,回来时,傍晚回到时,果然拉了一大车木板,请赶车的车夫喝了碗稀粥,待二郎他们将车上的木板全卸了下来后便让他赶着马车走了。

“媳妇,这银子你收着。”说着,二郎就从怀里掏出几个银元宝来。

罗云初很意外地接过,“这银子哪来的?”她不知道木材的行情,所以今天他和大哥进城,她给了十两银子。他拿回的这些,少说也有四五十两了。

二郎倒了碗开水,咕噜噜地喝完,“大哥还我们的。”

“哦。”前阵子大伙一起卖炭卖方子,大郎二郎两人少说也赚了一百五十多两。大家分了银子后,见大哥迟迟不提还他们银子的事,她以为这债多数是废了。而且当初他们拿钱出来还高利贷时,也没有个借据啥的,罗云初心里有点不舒服,但也没表现在脸上,只当那些银子打水漂了。

“那时大哥说要还我们的,只是那时事情多,一时忘了。”二郎解释着。

“嗯。”她才不管呢,银子还来就好。这笔银子正好用来填补建房子所需。“对了,那木材花了多少银子?”

“不多,按你的意思,就买了两间屋的木板,花了一千二百文钱,只是雇那马车贵了点,来回就花了一千三百钱。”

唔,花了不到三两银子,还可以接受,“明天就要封顶了,封了顶,咱们再把这木板铺上去钉好就成。”想到快建成的房子,罗云初的心情很好。等搬了新房,他们一家三口关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嗯,小叔子也一起。

“儿郎们,今天咱们卖点力气,早点把这屋顶给搞好了。宋二嫂子可说了,今天晚上她准备了好酒好菜招待咱们,想吃想喝的,都给我卖力干了!”赵大山乐呵呵地吆喝着。

四五个汉子听了,立马起哄。

“头儿,你别说了,你这么一说,我肚子里的酒虫都被勾醒了,难受得紧呢。”

“是啊是啊,你这不是存心馋咱们么?”

“那是,头,咱二嫂子烧的菜就是好吃。我家婆娘还说我呢,出来干活腰还肥了一圈!真不知道我是出来干活还是享福的。”

“你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小心你肥得抱不动你家婆娘!”赵大山笑骂,“好啦好啦,一个个,少给我耍嘴皮子,赶紧干活!”

不过两天功夫,房子便盖好了。在盖好的第一时间,罗云初便跑去看了。这新房大致和这里的房子格局差不多,主屋坐北朝南,东西两厢紧挨着主屋。

听二郎说,主屋三间高约一丈二尺多(约四米出头),除了中间的大厅没有修阁楼外其他两间房间都修了。进了房间一看,土地和木板之间的距离,据她目测,应该有两米三左右。

他们这房间门口也是开在大厅里的,总的来说就是,大厅一个大门是总出口,大厅的西北两侧各开了一个门通向旁边的两个房间。而阁楼的出口全开在房间里,待二郎弄好了木楼梯搭上去,上下就方便了。这样的设计能更好的防盗。为了让屋里更明亮,房间里南北方向都开了一个窗口,阁楼上也是如此。

这是主屋,东西厢房用的也是青砖黛瓦。考虑到以后宋母和她小叔也会过来住,他们咬咬牙,一起建了!西厢两间是打算给宋母和小叔住的,所以建得也挺宽敞明亮的,和里正家的差不多。他们过不过来她现在不知道,反正她和二郎的态度给摆好了,不让村子里的人有机会说闲话,万一他们一句不孝压下来,二郎这辈子就别想抬起头来做人了。而东厢的两间,则是厨房和杂物房,就建得比较矮一点了。

浴室猪舍**舍都建在一块儿,就在大门进来朝西不远处的地儿上建了一排矮屋,挺像格子间的。从北往南依次是浴室、茅房、羊舍猪舍**舍。在这排小矮屋后面挖了个大坑来蓄粪,人拉的耙耙和猪羊拉的屎,通过他们挖好的斜面通道流入蓄粪池,当然,还有他们洗澡水也一起流入这个蓄粪池里。

浴室里,为了预防打滑,罗云初让人在里面铺上了鹅卵石。她知道人体脚底多道,洗澡时踩在上面,按摩一下脚底的道也是不错的。

除了这些之外,屋子后面还有不少空地可以让她种些菜。之前黄老汉住着的时候,院子里也栽种了不少果树,但为了施工方便,砍去了不少,零零散散的只剩下了两三棵了。她寻思着,让二郎到山上挖一两棵竹子回来种,长出竹笋后能吃的那种。她才不种那些个华而不实的东西呢。

这房子整体参观下来,罗云初很满意,最让她满意的就是茅厕了,以后总算不用战战兢兢地蹲在摇摇晃晃的木头上了,拉个耙耙还担心自己会不会一起掉下去!

房子甫一建好,这帮农村汉子就去看了,连茅厕也试用了一下,水一冲,秽物就没了,这让一群大老直叫好。

“宋二嫂子,你这房子,硬是要得!你们说是不是?”赵大山做过不少工头,这样的房子他还是头一次见,房子大体的改动变不多,但却比之前的实用方便了许多。

“那是,等俺存够了钱,俺也比照着办!”

“对头,俺家娃儿多,照着主屋这样建,差不多就够住了,省啊。”

姐姐建新房,阿德自然是全程帮忙的。此刻阿德笑着坐在桌子一角,听他们胡喝海吹。

“阿德,你姐和姐夫建新房了哦,你啥时候建?我带上兄弟帮你去,就比照你姐这房子来吧。咱兄弟都是熟手了,保证建得不比你姐这儿差!”赵大山拍了拍阿德的背部,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赵哥,看你说的,我哪有那个本事呀,我现在只想把家里的几间破屋给修一修就好了。”阿德抓了抓头,憨笑着。财不露白的道理他还是懂的,而且他想念,姐夫他们也不是大嘴巴之人。

“小子,男人哪能没个志向,别小瞧了自己!还有,你家的房子,明天哥带几个人给你修去!”赵大山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头。

“那怎么好意思?”

“有啥不好意思的?又不花什么钱,左不过是费些功夫罢了。叫上你姐夫,咱仨干就行了。”

说着,话题又扯回罗云初他们那房子上。

“唉,这房子好是好,但银子也花了不少啊。咱一辈子种地的,啥时候才能存够钱建这样一座房子啊?”

“是啊,每年都要交那么多税,地里的粮食刚收上来,没多久便被收去了一小半。一年到头,能攒下个一千几百文的,就算本事了。”

“哎哎,喝酒喝酒,别提这些烦心事!要我说呀,咱们这些个人都没指望咯,咱就指望自个儿儿子是个争点气的吧,以后考上个举人秀才什么的,光宗耀祖不说,朝庭还免税哩。”

罗云初在里间默默地听着,是啊,古代的税收重,前些日子交税那会,虽然有里正帮衬着,但宋家也交了不少的税,储存的粮食三分之一就没了。

这群汉子忙碌了十来天,今晚松快了下,个个都喝得满面潮红。饭后,罗云初让二郎经他们结算了工钱。

但阿德死活不要工钱,罗云初也不勉强,将钱收进了兜里。

“姐,你说来年我和阿宁去镇上开个店怎么样?”阿德问。

开店?“你啥时候有这个想法的,你不考科举了?”罗云初对他这个决定有点意外。

“姐,老实和你说,书上的那些个之乎者也的,我都记不大清了。我志不在此,而且我也不是那块料。”阿德自嘲地笑笑。

罗云初点头,人各有志,咱不能勉强是不?俗话说,牛不喝水,你还能强按着它喝不成?“那你有什么打算?”

“呵呵,就想在镇上开个店,然后卖点你之前教的那些下水做的菜。姐,你说,这样成吗?”阿宁手艺好,做出的菜味道和他大姐差不多,他们之前就商量过。阿宁让他问问他姐的意见,所以

“成啊,这想法挺不错的啊。”罗云初赞道,这猪下水便宜,只要有人吃饭,总不会亏的。

受到鼓励的阿德明显很兴奋,“真的吗姐?”

“真的,骗你不成,你回去再仔细思量一下,回头我再教你们几道猪下水做的菜。”

“嗯。”

作者有话要说:可以送积分了,今天送了一点。二十五个字一分。

乔迁之喜

乔迁新居的时候,人们都喜欢请亲朋好友来吃一顿,俗称暖房。十二月初八,是个好日子,搬新居就定在那天了。

“三郎,再过两日便要搬新居了,你咋还没收拾东西啊?”宋母掀开帘子,见宋铭承仍在埋头苦读,房间里的东西不像有被整理过的样子。

“娘,我和你一块儿住在主屋不是挺好的么?”他实在不想去叨扰二哥二嫂,尽管他们也为他准备了新房。

“混说,有新房不住你傻啦?你二哥二嫂都为你准备好了房间,你只要搬过去就好了。那房间我去看过,亮堂!你天天窝在这昏暗的泥屋里看书,仔细伤了眼睛!”宋母接着道:“唉,娘这一辈子就住在主屋了,哪能让你和我一块儿呢?”

她是非常赞成老三和老二一起住的,不说那房子宽敞又明亮,就冲着二儿媳那手厨艺她也赞成老三跟着一起住,保准能将她儿子养得白白胖胖的。

“那不就是?三弟啊,赶紧整理整理搬过去吧,有新房子谁还住这破泥房啊?可怜见的,我们大郎就没这么好命,有兄弟给他建了房子给他住!”说到最后,宋大嫂着肚子,话里不自觉地带上了一股酸味。

这是挑拨?宋母不满地瞥了她一眼,心里冷哼,若不是你个不贤的把家里的银钱都败光了,那样的房子随便都能起两三处,用得着在此冒酸气?不过她顾忌大儿媳的肚子,便忍着。

啪!“你给我闭嘴,狗嘴里吐不出一句好话!”大郎拍了一下桌子,冷着脸说道。

宋大嫂瑟缩了一下,当她的手到凸起的腹部时,她胆儿渐渐肥了起来,抬头挺,“难产我说错了吗?你那二弟给娘和三弟都准备了房间,有给你准备一间吗?”这一个月的安稳日子让她渐渐忘却了伤疤,再加上肚子里那个,更是让她觉得有了倚仗。每逢大郎想朝她发火时,她便将肚子挺了挺,这招屡试不爽,总能让他熄灭了怒火。

才安分了一个月,她又故态萌发了吗?“成天拈酸吃醋,我看你就是一个妒妇,如果这日子你不想过下去就立即给我滚出宋家!”

见丈夫如此暴怒,宋大嫂心里也直打鼓,小声咕哝道,“这是事实,我说说都不行吗?”

这女人有没有脑子啊,你家丈夫都成家立业了,人家还管你住哪里?二郎是他弟弟不是他老爹!管不到他的吃喝拉撒睡!

宋大郎看着他那媳妇,突然觉得很累,是的,累。他现在无比怀念之前她回来的前段日子,那时他们全家一起奋斗,一起伐木烧炭,回来就有好饭好菜进肚。那时虽然过得疲累了点,但至少不像现在这样,一看到这个女人就觉得心烦,日子也过得忒没意思。

而且他打心眼里感激他的弟弟和弟媳,若不是他们,他无法想象他们一家子的日子该怎么过下去!

“实话是什么?实话就是你嫉妒人家过得比你好!”

哟,大哥难得犀利一次,他还是不要去打扰好了,宋铭承的双眼仍粘在书上,耳朵却时刻关注着客厅里的动向。

见大郎态度如此强硬,宋大嫂也被吓着了,喃喃,“说两句都不行吗?”

“我实话告诉你吧,若你还是这样不想好好地过日子的话,你就走吧,我们宋家地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宋大郎决定给她最后一次机会,“别以为我不敢,别拿你肚子里的孩子来说事,真过不下去,你就带着你肚子里的孩子走吧!”他还有天孝语微,够了。

这狠话一搁下,宋大嫂蔫了,她无意识地喃喃自语,“竟这般狠心,这般狠心”

宋大郎让天孝扶着他娘回房,天孝默默地照做了。

宋母和宋铭承默默地看着,都没出声。家和万事兴,他们是真心希望大儿媳/大嫂不要再闹腾了。

“三弟,收拾收拾,那些沉重的东西,后天我给你搬过去。”宋大郎道。

宋铭承无奈地道:“大哥,娘,你们是不是把二哥二嫂对咱们的好看成是理所当然了?他建了新房子,我们出过一两银子吗?出过什么力吗?都没有!就是那天大哥帮忙去城里拉回一车木板,建房的其余事全是二哥请人做完的。而且二嫂每天都要忙着做这么多人的吃食,娘和大嫂有没有想过去搭把手?没有吧?说起来,我们连二嫂的兄弟都比不上,至少人家还来帮衬了十来天。这样子,我实在没脸去叨扰他。”

“什么话这是,我们是一家人,难道还要去计较那些个”

“大哥!”宋铭承有点生气打断他的话,“二哥不欠我们,我们也不应该用大家都是一家子这话来要求束缚他,在我们要他付出之前,想想我们都为他做过些什么吧。”大哥和娘这种想法太危险了,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他懂,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哥和娘往这条路上走,到时一家子反目成愁。

大郎张着口,无言以对。

宋母若有所思。

罗云初拉着二郎,两人默默地回到房间。

“媳妇,我”二郎拉过罗云初,抱住,将头埋在她肩膀。他的付出了总算有人看到了么?

“别难过,我都明白。”被人维护的感觉真的很好,她理解。

“嗯。”

罗云初任他抱着,眯着眼,她这三弟,是个好的,不管明年参加秋闱的结果如何,都值得争取啊。

乔迁新居,万事俱备,只待吉时了。

迁入的时辰是寅时末,二郎过了三更就一直在注意时辰了,生怕误了吉时。搬家具的时候,饭团还在睡,没办法,小家伙得知次日要搬新家,兴奋了一晚上,直到三更才顶不住睡了过去。罗云初只好抱着他来到新居,待东西搬齐了,床榻也放好了,铺好了床,才把他放上去。

新居第一天,他们大开大门。罗云初把前些天在镇上买的瓜果饼糖之类的都放在厅里,嗯,还有昨天晚上赶制出来的发糕,有小孩子进来说吉祥话时就给分给他们一些。天刚蒙蒙亮,赵大山夫妇、李大嫂、福二娘等人都到来了,准备帮忙。

虽然他们都说吃过早饭了,但罗云初还是煮了些玉米稀饭放在锅里,又从陶罐里掏出一些腌小黄瓜和辣味木瓜丁放在小盘子上,给他们当配菜吃。

二郎并赵大山一大早便去城里采买去了。他们前脚刚走,隔壁村的朱大富便给他们送来了五十斤猪连带整只猪的猪骨和下水。这猪二郎订的那会只给了四分之一订金,罗云初回房里取了钱,将所欠的余额给补上。

罗云初给了钱后,那姓朱的仍然不走,猛盯着她看,嘴角有可疑的水印子。罗云初皱了皱眉头,不发一语地转过身,将大门虚掩上,阻断那道无礼的视线。

“怎么了?”赵大嫂子见她脸色不好,关心地问。

“没什么。”这种事在古代这地方需要慎言,这里可不比现代,可以当作一种炫耀魅力的资本。

赵家嫂子遂不再追问,便眉飞色舞地说起那猪来,“那猪真好,肥滋滋的,做出来保证好吃。也就你家二郎舍得了,那么大手笔只为请一次客。就是上回里正家请客,也只是割了二三十斤猪而已。”

“呵呵,难得嘛,大家聚聚也好让新房沾点人气,而且大家都是亲朋好友,吃一顿能咋啦?”罗云初不以为意,不就是多花个一两百文钱的事,他们这回当东道主,可不能让人看轻了去。

“嫂子,这几十斤猪我就交给你和李大嫂处理了。我先进去看看饭团醒来没,晚点再到厨房处理那些猪下水。”

“好咧,这你就放心吧,保证帮你办得体体面面的。”赵大嫂拍着脯笑着保证。

这几十斤猪和那些下水可是主菜,二郎他们去镇上也是采买一些鲜鱼之类的,像酒和糕饼瓜子茶叶之类的之前就已经买好了。而且这猪她就打算交给赵大嫂她们做了,她准备挑一两样猪下水来做几道菜,意思意思便可。毕竟这些下水做的菜她弟弟以后开店要卖的,省得一会客人吃着好了来问做法,她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中午的时候,罗云初娘家也来人了。她那便宜娘及阿德夫妻都来了,还送来了一张看着就很高档雅致的床。

“姐,你家如今房间多,也不知道你缺些什么家具,但想着,这床你们家一定缺的。于是上个月我就和旁人买了些好木材,打了一张。你看看,合不合心意?”

“呵呵,都好都好,来,先放到我房里先,晚点再看看。”罗云初乐呵呵的,确实,阁楼上还缺一两张床呢。

“姐,我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声音有掩不住地兴奋。

“什么呀。”

“阿宁怀孕了。”

“真的啊,那可真是太好了,多久了啊?”

“两个月了。”

罗云初瞧着阿宁有点害羞,而且孕妇也不能久站,便笑着说道:“哎,我们也别站在这碍着别人进出了。娘,阿宁,走,咱们先到大厅喝茶去。”她一手拉一个,将他们往大厅引去。

“初儿,你这房子不错。”罗母一进门就不住地打量。

“还可以吧。”罗云初给她娘和弟弟都倒了茶,细心地给阿宁倒了杯白开水。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写饭团

新床

“娘,娘,舅舅来了?”

大老远的就听到他那娇嫩嫩的呼唤,没一会,果然见到他的小身子出现在门边,一只脚已经踏了进来,见着客厅里面有生人,又缩了回去,只探出一只小脑袋怯怯地看向厅内。

“饭团,进来,这是你外婆,别怕。”罗云初朝他招招手。今天的饭团穿得很喜庆,加上最近变白嫩了,整个人就像穿一颗包着红衣的白嫩包子。

“上回见过的,饭团忘了?”把他抱起来,放在膝头,罗云初低下头问。

饭团怯怯地看了罗母一眼,摇了摇头,“没,没忘。”声音无比细小,如果不是她挨得近,恐怕都听不清。

见这孩子不讨喜,宋母板着脸。

“咱们饭团是有礼数的好孩子,见人要叫人哦。来,叫外婆。”罗云初哄着。

“外婆。”饭团顺从地叫了一声。

“嗯哼。”宋母这算是应了。

“来,来,饭团,舅舅给你桂花糖。”罗德拿了一块桂花糖招引他。

“娘?”饭团咽了咽口水,乞求地看向罗云初。

“去吧。”她宠溺地笑笑。

饭团滑下她的膝头,欣喜地朝他舅舅咚咚地奔过去。前段日子阿德来宋家走得勤,时常会给饭团带些好吃的,渐渐的,饭团也喜欢上了这个疼他的舅舅。

他伸出呼呼的小爪子接过香甜的糖,舔了一下,笑眯了眼。阿宁一看,就爱得不行,忍不住双手圈抱着他。

“饭团,别怕,这是你舅妈,你见过的是不是?”阿德他的头,安抚。

饭团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乖乖地吃糖,并没有挣扎。

“大姐,饭团可真乖。”阿宁现在怀孕了,见了可爱孩子就忍不住亲近,加上先前知道饭团就是他们的滚床童子,对饭团的喜爱更是上涨了几分。

“乖有什么用,又不是自己亲生的。”宋母低声咕哝。

罗云初直接当作没听见。

“娘,今天是姐姐姐夫的好日子,你就少说两句吧?”阿德劝道。

“本来就是,她不抓紧自己生一个,捧着别人的孩子当宝,算什么事呀这是!”

我喜欢我乐意,咋啦?

饭团听着,似懂非懂地看了罗母一眼,罗母本来就不待见他,便瞪了他一眼。饭团吓了一跳,手中的糖掉到了地上。

他挣扎着小身子想要蹲下去捡,罗云初先他一步把糖捡了起来,放在桌子上,“一会娘给你用水冲洗一下再吃。”

“哦。”

看他闷闷不乐的,罗云初将他抱了起来,“娘,你没事和一个小孩子计较做什么?”

“行行行,我不说了。你这缺心眼的丫头,日后不要后悔了找我哭诉。”罗母也很是气闷。

“阿德,你领着娘和阿宁四处看看,我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缺的。”

接下来,罗云初一直都把饭团带着身边。

罗家的人刚到不久,宋母就来了。她今天穿了一套喜庆的衣服,加上人逢喜事,整个人显得年轻了几岁。宋母罗母两个亲家,见了面自然少不得一番寒暄。当宋母得知阿宁怀孕时,微笑着道了喜,眼睛却时不时地瞄向罗云初的肚子。罗云初嫁进宋家也有小半年了,咋还没好消息呢?

其实她也不想想,罗云初嫁进来之时正逢宋家多事之秋,心烦劳累之下,滚床单的次数自然就少了。再加上又劳得紧,没把身体给搞垮已经算是运气了,哪里还能

近中午的时候,宋家的亲朋好友都到了。连二郎他伯父的几个堂哥堂嫂也过来了,听二郎说,两家之前来往很亲密的,后来她那公公分家那会,据说因为分配不公,两家来往才少了的。不过如果真遇到事,两家人都不会坐视不理的。像上回和周考虑争田水那次就是了。

宋母一直将罗云初带在身边,给她介绍,这是三姑婆,那是五姑妈

罗云初领着他们参观了一遍,直看得他们啧啧称奇,都说那阁楼结实茅厕方便。看到二郎专门为他娘和弟弟准备的房间,都说二郎是个好的,孝顺!得知宋母宁愿死守着旧泥房也不愿住新房时,都劝她别有福气不懂享。

巳时时,和宋家有点亲故的人都来齐了,黄连生和他哥里正也来了,由从镇上采办回来的二郎带着兄弟招呼着。罗云初进厨房里,炒了两个菜意思意思便成。

待客人坐下的时候,五张桌子坐得满满当当的,三桌子的女眷全安排到了屋里。剩下的两桌子汉子就安排在院子里。宋母未搬过来,正好大厅,预留给宋母的房间,杂物房三间屋子各摆上一桌。其实如果挤一挤的话,每个房间摆两桌,大厅摆三桌都是没问题的。

上桌的有六七道荤菜,就是素菜也是放了沫的,**鸭鱼全都有,为了今天请客,罗云初忍痛让赵大嫂她们宰了三只**三只鸭。

众人见到有这么多好菜,一个个都吃得眉开眼笑。平日里这些菜他们哪里能吃到,一个月里能沾两三次荤腥就烧高香了,就是过年也难得这么丰盛的。

这头宋家正过得欢乐快活,那头二郎的第二任妻子李氏可不好过了。

啪!“臭婆娘,想烫死老子啊?!”朱大富手一翻,滚烫的茶水便兜头淋下,烫得李氏哇哇大哭。

“哭,哭丧啊,老子还没死呢!”朱大富一巴掌甩了过去。啪的一声,光听着就让人觉得一阵紧。

“你打吧,今天你打死我们娘俩算了!省得你三天两头就对我们拳打脚踢!”李氏抱着旁边被吓傻的儿子,吼道。

“反了你啊?”朱大富一脚踢过去,被李氏躲开了,可他们的儿子就没那么幸运了,被狠踢了一脚,哇的大哭了起来。

“你还是不是人?连你亲生儿子都打?老娘和你拼了!”李氏挣扎着站起来,就朝朱大富冲去,扭打起来。

朱大富毕竟是孔武有力的男人,没两下就将她揍扒下了,“我呸,你这臭婆娘,还给打老子?这儿子是谁的还不知道呢!老子可不想白白替别人养儿子。”

“朱大富,你个狼心狗肺的家伙,良心被狗吃了!狗蛋是我嫁了你之后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的娃,你竟然不承认?”

“十月?呸,九个月没完你就生下这小兔崽子了。还好意思骗我说是我的种?我看是你前夫的还差不多!”他看着呆呆傻傻的儿子,一阵嫌恶。他朱大富的种才不会这么呆傻呢。

李氏气得上气不接下气。

朱大富看着跌坐在地上婆娘,那篷头垢脸的样子真觉得碍眼。又想到刚才见到的宋二郎那俊俏的媳妇儿,更觉得不平,凭啥那傻小子就能讨到那么年轻漂亮的美娇娘,而他却只能将就他穿过的破鞋?

“谁娶了你谁倒霉,老子当初咋就瞎了眼把你娶了呢。瞧你前夫刚休了你这扫把星不到一年,人家就建了新房,啧啧。”说完后他一点也不想看到这婆娘了,了揣在怀里的银子,他决定到镇上喝点花酒去。

“老娘才瞎了眼呢,嫁了你这没用男人!混蛋!”李氏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他的背影吐了一口子唾沫,伸手整了整杂乱的头发。思量着他刚才的话,宋家二郎,果然是发达了么?这阵子宋家的事,她也时有耳闻。如今从丈夫口中得到证实,想着之前在宋家的日子,再和现在的一对比,她心里就是一阵后悔。当初要是她隐忍点就好了,待生了儿子再好好收拾饭团那小杂种。可惜

不过看着在她脚边不住地啼哭的儿子,她眼睛一亮,计上心来

宋家这顿饭吃了差不多一个时辰,饭后,里正和黄连生先提出告辞了。待他们走了,客人也纷纷告辞了。这些人来贺喜都是带了礼物来的,罗云初亦给他们备了回礼。罗家是最后走的,罗云初和娘家的人说了好一会子的话,才依依不舍地让他们走了。

赵大嫂等人倒留了下来帮忙善后,待整理好时,罗云初一人给了他们一个三十钱的红封,她们推辞了下便笑着收下了。

接着,罗云初将房子大略收拾了下。见冬天外面又冷又暗,便让二郎将炕床烧热,搂着饭团午睡去了。烧完炕回来的二郎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又见媳妇睡得香甜。想了想,便把自己外面的衣服也脱了,掀开被子窝了进去。

眯了好一会,他都没睡着,鼻音又净是媳妇的体香,这让他意动不已,忍不住毛手毛脚起来。

窒息的感觉让罗云初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刚睡醒的她声音里带着一股沙哑,“你干什么?”

他挺起□,蹭了蹭她的大腿内侧,眼睛直直的看着他,“媳妇,咱们来试试阿德送的这床结不结实?”嘴巴不住地朝她敏感的颈部呼着热气。

罗云初一个激伶,完全清醒了,推拒着,“大白天的,你给我安分点。”哪有白日暄的?昨晚这厮着拉自己做了半宿还不够,现在又来?

“放心吧,门窗我都关好了,别人不知道的。”二郎的手也没停着,解扣子,扯裤带。

“唔嗯。”罗云初不管怎么挣扎,都挣不脱骑在她身上的家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这是/虫上脑了。

拉扯间,罗云初那红艳艳的肚兜露了出来,忍不住把大掌附了上去,隔着薄滑的布料揉搓那柔软滑腻的蜜桃。

两人结成夫妻小半年了,二郎自然知道如何能让她舒服。很快,罗云初就迷迷糊糊地任他宰割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只有一更,状态不是很好,得调整调整。嗯,上面的,没有的,只是一点沫,大家将就吧。

找上门

罗云初领着饭团在院子里腌酸菜,那些芥菜前两天就已经成棵砍下,放在空屋子里晾软了。两列菜畦,收获的芥菜不少。如今他们搬了新家,原来房子后面的菜地也渐渐空出来了。在新房子后面也开辟了几块小菜地,也渐渐撒上了菜籽种上了菜苗。

不知怎么的,饭团这孩子自打迁入新居那天起,就变得爱粘着她了。偶尔也会和大胖大黑他们出去玩,但总玩不久。此刻见她在腌酸菜,尽管人小力微帮不上什么忙,他还是喜欢围着她转悠,时不时地给她举着一棵芥菜递给她。

突然,大门传来一阵急促地拍打声。罗云初见厨房里又是开水又是火的,不放心饭团一个孩子呆在这里,便抱着他一块儿出去了。

“二弟妹,是我,开门开门。”

在院子里就听到她大嫂的大嗓门,罗云初眉头一皱,这女人真烦,不呆在屋里安呆,跑来她家做什么?若有个闪失

罗云初打开门,瞧见大嫂领着一个中年妇女吧?看着穿着不像,太艳,但长相又确实是。那妇女怀里还抱着一个没啥神气的男孩。

“大嫂,你找我有什么事么?这位大婶是?”

大婶?!李氏一听这称呼,口中差点喷出一道血来,她哪里有那么老了?她今年才二十二好不好!

罗云初完全不知道她一语击中了人家的要害,害得人家气得差点儿背过气去。

“这个是李氏,你可以叫她云娘,她可是你的姐姐呢。对了,还有她怀里的孩子,是二郎的种。”宋大嫂的眼中有掩饰不住的得意和幸灾乐祸。吵吧掐吧,赶紧掐起来才好。她和罗云初不和,宋家哪个不知?而这李氏当初在宋家时,没少和她对着干。此时正好,让她们狗咬狗一嘴毛!

罗云初一听,抱着饭团的手一紧。这位想必就是二郎休弃的李氏了吧?“大嫂,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能为你说出口的话负责吗?”她声音里透露出一股严厉!

少见罗云初有这般严厉的时候,宋大嫂的心紧了紧。

“妹妹对大嫂这样的态度恐怕不妥吧?”李氏虽然以前和宋大嫂不对付,但此刻为了在她眼前卖个好,以便行事,便挺身而出。

罗云初看了她一眼,轻笑,“抱歉,你哪位?我罗家一直以来都只有我一个女儿,我可不记得我娘还生了个姐姐来着。”对这种明显想来破坏她的家庭的过去式小三,她没有有必要给她好脸色。而且这女人据说不是改嫁了,咋放着好好的安稳日子不过来来这闹腾?

“你?!”李氏明显不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她抱着儿子,“二郎呢?把他叫出来。”

罗云初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有理会。

饭团睁着圆溜溜地眼睛,好奇地看着来人。

李氏见饭团直瞅着她瞧,想到她会被休全是因为他,遂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中满是怨毒。如今见着罗云初饭团两个穿着锦锻,头上亦着一手指的银簪子。透过微敞开的大门,里面的新房若隐若现。对比自己被休改嫁后时不时挨揍的处境,她心中对这小杂种的怨恨更是不可抑制。如果不是他,那么现在住在里面锦衣玉食享福的就是她了!

今日罗云初合计着晚点回娘家一趟,遂略作收拾了一番,看着颜色就好上许多。

许是她犹如毒蛇般的眼神让饭团很害怕,他的小身子抖得像糠筛。搂着罗云初的小手臂紧紧抱住她的脖子,“呜呜,娘,饭团怕”

“莫怕,莫哭。”罗云初拍着他的背,轻声安抚着,不再理会那两人,抱着饭团就想回屋。这事在二郎回来前她不想理会,这女人见了她后眼睛就滴溜溜转,满脸的贪婪,一看就知道是个心术不正的。

李氏见罗云初不搭理自己,急了,扯开嗓门冲里面喊,“二郎二郎,我带儿子回来看你来了,你快出来啊。”

眼见这场戏还没开演就要散了,宋大嫂不愿意了,挺着大肚子道:“二弟妹这样做不妥当吧?再怎么说,云娘怀里的孩子都有可能是二郎的。你这样,可是犯了七出的妒哦。”

罗云初意有所指地看向她的肚子,“大嫂,我要是你就赶紧回屋安心养胎,在这外头乱哄哄的,万一有个闪失,大哥指不定多难过呢。”

罗云初的话让宋大嫂有点害怕,她嘴硬道:“我这不是关心二郎的子嗣么?”

“你作为大嫂,手小叔的房中之事,说出去你就不怕没脸?别和我说长嫂如母的话,你这大嫂做得称不称职你心中有数。如果你真是关心二郎的话就应该带着这位,哦,李云娘去见一见娘再说,而不是巴巴地带她来恶心我!”罗云初的话很不客气。她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嫁进来这半年,这方晓晨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她,真拿她当病猫看待了?罗云初前头就当她是虱子在爬,虽然颇受困扰,但毕竟没有触及她的底线,她想着忍忍便过去了。现在她算是明白了,有些人不是忍了让了就可以的,该强硬的时候就得强硬!你愿意退一步,人家就把你当柿子捏。而且她自己都满头小辫子,还惦记着看别人的笑话?真是好笑!

宋大嫂被她说得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却辩驳不了,眼见着她就要把大门关上了。

“娘,你来了?”宋大嫂很惊喜。

罗云初关大门的手一顿,好了,即使她想躲清净,这会也不成了。心里气闷不已,这都什么破事啊。二郎之前惹出的债,凭啥让她来烦心?

“喏,李氏说她怀中的男孩是二郎的,二弟妹一听就恼了。我寻思着,不管真假,至少该把人请进去问下二郎的意思吧?”

宋母听了宋大嫂的话,浑身微微一震,但她毕竟老而经事,细细地看了一眼那孩子的面容。不过孩子还太小,看不大出来与二郎像不像。

“娘。”李氏哀哀地叫了一声。

宋母皱了皱眉头,“你唤我宋大娘罢。”

李氏喏喏地应了声。

“饭团娘,你看这事?”甭管孩子他娘的人品如何,一想到那孩子有可能是宋家的骨血,她就

“这事我不知道,等二郎回来再说罢。”烦燥,老天爷是不是看她最近过得很滋润,所以给她泼几盆狗血来着。

“也对。”

“我和狗蛋进去等他。”李氏打蛇随棍上,说着就要往大门里面冲去,这么气派的房子她哪里见过?她一定要进去瞅瞅。

罗云初将门用力一甩,差点打到她的脸,趁她吓呆的瞬间,将栓子落了下来。动作一气呵成,无比流畅。罗云初对着门板那个猫眼道:“娘,你先把大嫂和李氏带回主屋吧,待二郎回来我们再过去。”这房子是她的,她绝不允许她踏进来一步!

宋母能体谅她的隔应,便领着一脸不甘的李氏回主屋。

可能李氏勾起了饭团的一些记忆,回到屋里后,饭团抱着罗云初不肯撒手,怎么哄都不肯。罗云初没法,便抱着他到厨房,给烧着正旺的灶撤了火。然后抱着他一块儿躺在床上,哄他睡觉。

她一边轻拍着饭团的小背脊一边闭眼思量着对策。突然,她眸光一闪,想到一个方法。不管李氏的孩子是不是二郎的,她只要一个结果。她决不允许别的女人住进她的家,睡她的床吃她的粮打她的娃!

不过她且看看二郎以及宋家众人的态度如何再说,希望他们不要让她心寒。

晚点,去镇上采办年货的大郎二郎前脚刚回来,去给恩师送礼的宋铭承后腿也到家了。

听闻了李氏的事,二郎没想孩子的事,就怕他媳妇会难过,“媳妇,你别难过,我”

“如果李氏那孩子真是你的,你是要他们还是要我?”这个问题得问清楚。

“媳妇,我要你!”想也没想,二郎就脱口而出。

“那孩子呢?”

想到那个有可能是他的种的儿子,二郎很烦燥,“如果是,媳妇,你能”媳妇待饭团很好,这些他都看在眼里,所以他希冀地看着她。

“不能。”罗云初不客气地打断他,她又不是圣母,能毫无芥蒂地帮他的前妻们养儿子!对饭团她的确是真心的,那是因为他对了她的眼,而且生母又去世了。

看着二郎不郁的脸色,罗云初柔下声音道:“二郎,若那孩子真是你的,李氏又愿意将孩子还给宋家的话,就让娘养在祖屋吧?我们每个月给些钱粮就是了。而且不久之后,我们也会有自己的孩子的,我没有那么多的力同时照顾三个孩子还要持家务。”

其实这个问题她大可以不问,因为结果出来后,二郎本不必纠结于这个问题,但她就是想让他知道她的底线!她不是什么事都可以迁就的。而且,待他知道那孩子不是他的后,回想起这一段,他一定会更恨李氏对自己则更感愧疚,那么就会更疼惜自己。这就是她问这个问题的目的。

二郎夫妇到的时候,大厅里已经坐满了人。李氏一见二郎就抱着孩子激动地凑上前来。二郎没理会她,拉着罗云初坐到左侧的椅子上。

罗云初刚坐下,一抬眼便瞧见宋大嫂一脸看热闹的表情在她和李氏身上扫来扫去,嘴巴一动,“大哥,大嫂怀着身子呢,不宜太过伤神和劳吧?”

大郎让天孝过来扶她回房,岂知她死活不肯,众人顾忌她双身子,又不敢动她动,没法,便让她呆在厅里了。

“二郎,这是我给你生的儿子,你看看,他的鼻子和眼睛多像你啊?”李氏凑了过来。

二郎皱着眉盯着孩子看了一会,然后摇头,“看不出来。”

罗云初就瞄了一眼,心里冷笑,这李氏真是个蠢妇,这般小的孩子哪里就看得出来与谁像了?她看着就不像!

“李氏,你说这孩子是二郎的,有什么证据?别扯那些像不像的歪理,咱们都不是傻子,由得你糊弄。”宋母在意子嗣,宋家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但也不想替什么阿猫阿狗的养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为饭团的岁数正名,咳,他应该是三岁,呃……我算数不好,当初算错了

罪有应得

李氏抱紧了熟睡的儿子,“狗蛋是六月初八出生的,这点我们村子里的人都可以作证。”她被休回娘家后,哥哥嫂嫂嫌她丢人,没几天就给她找了个男人强逼着她改嫁了。遂她也不清楚这孩子到底是谁的,这孩子有一半的可能是二郎的。

去年九月中旬被休,孩子在六月份出生,这时间倒能合得上。但亦不排除有早产的可能。

“别整这些有的没的,你说的这些并不能证明那孩子就是我的。”二郎憨,不代表他傻,这些常识他还是懂的。

李氏一噎,她没想到最先出来质疑她的会是二郎,她知道二郎是很喜欢孩子的。现在自己又给他带来一个孩子,他应该高兴得晕了头才是啊。

看着嗫嚅不语的李氏,罗云初心中不无嘲讽,面上却不显。李氏,你把人都当傻子耍呢?当时怀上时怎么没立即找回来?事隔一年,她才带着一个孩子回来,说是二郎的孩子,为的是哪般,明眼人一瞧便知。还不是瞧着宋家挺起来了。

“滴血认亲吧。”沉默许久的宋母开口。

“慢着,李氏,你先去院子里呆一下。”二郎板着脸,将一脸委屈的李氏赶出了大厅,他对这个女人实在是厌恶至极。

“娘,如果,万一这个孩子是我的,该怎么办?”

宋母一怔,她看了一眼罗云初,“这个”

“娘,你不会想去母留子吧?”以已度人,二郎很容易便猜到了宋母的想法。

听到这话,罗云初抿了抿嘴唇。

宋母微微点头,她确实有这个想法,只是二郎媳妇

“娘,你有没有想过李氏此次找上门的目的么?即便这个孩子是我们宋家的骨血,你觉得她会轻易松手么?我敢说,以她的子,她一定会趁机敲诈的,我不知道她图的是什么,但肯定所图不小。”二郎刚才看着李氏怀中抱着的有可能是自己骨血的儿子,心中竟然没有半分波澜,没有像看到饭团一样,觉得又爱又疼。他只觉得很平静,如同看一个陌生人一般,连带的还生出了麻烦不断的厌恶感。

二郎能说出这翻话,罗云初很意外,在她这半年相处的时间里,二郎明的时候不多,大多时候却是又憨又傻的,刚才来主屋的路上仍是,现在怎么?

其实也是她不完全了解二郎,之前二郎那样,只不过是事关亲人,他也不想太过计较罢了。而且刚才他乍然听闻李氏给他生了个儿子的消息,心绪一时难以平复。他不是脑筋灵活之辈,心烦之下难免考虑的不多。刚才见了李氏,往日的种种厌恶便浮上心头,冲淡了那份烦燥。现在能想通,已属难得至极。

“那依你的意思?”

“不要了,让李氏带着她儿子回去好好过日子吧,今天这事咱就当不知道了。”这个孩子即使是他的,他也不想要,要了就代表和李氏有牵扯不尽的麻烦!

“可是,他有可能是你的骨血啊。”宋母大吃一惊。

“即便他真是我的儿子,我也不稀罕,我要儿子我会和我媳妇生!”二郎看着自家媳妇说道。

二郎这段话,让罗云初心中微微一暖,总算没有太失望。她知道自己是个容易心软的人,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看着大嫂将整个家闹得**飞狗跳的,再看看把自家收拾得井井有条的媳妇,二郎深有感触,娶妻当娶娴啊。李氏的品比起大嫂有过之而不及,以前的日子他实在不想再过了,所以他要杜绝李氏回来的一切可能!

宋铭承看着终于开窍的大哥,微微一笑。本来他还以为二哥会犯傻呢。

大郎若有所思。

宋大嫂心中一阵失望,她期望中的掐架没能掐起来。同时心中对罗云初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二郎竟然可以为了她而放弃儿子!端的是好手段哇!

宋母心中一阵犹豫,她是最重子嗣的

商谈得太过投入的他们没有注意到门外站着一道影子。蓦然,大厅的门被推开了。

“宋二郎,你个良心的,为了那不会生蛋的母**连亲生儿子都不要了。”李氏指着二郎的鼻子叫骂着,连带云初也捎带上了。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二郎才为他对媳妇那过分的要求而愧疚,如今李氏又骂她,他自然受不了。

“我偏要说,咋啦?嫁进来半年了吧,屁都没放一个,难道我说错了?你今日不认这个儿子,日后老了没有人送终可别来求我!”李氏当场搁下狠话。

“即使她生不了又如何?我也还有饭团!我死后的房子田产都是他的,别人也休想沾上半分!你就死了四处钻营那份心吧!”二郎想明白她这回上门为的是什么,索把话说绝了,断了她的念想!

这般争吵,李氏怀中的孩子自然被吵醒了,正哇哇大哭。李氏只顾着争吵也没安抚他,任由那刺耳的哭声在客厅里回荡着。

李氏本来打了个如意算盘,打算凭借着儿子回到宋家,然后慢慢将罗云初收拾掉,那宋家的田产房产不照样落到她手里。可惜宋二郎本就不稀罕她的儿子,这让她大受打击。

吵得好!宋大嫂一脸兴奋,就差没有手舞足蹈了。

大郎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娘啊,狗蛋这孩子真是你的孙子啊,你可不能不管啊。”二郎的态度太强硬,在他那里讨不了好,李氏只好把目标瞄向宋母了。

“好你个臭婆娘,竟然敢背着我偷跑?”朱大富气势汹汹地冲开虚掩的大门,便直奔大厅而来(这时候的房子格局都差不多),后头的赵大山拉他不住,只得跟着一道进了来。

罗云初嘴角微微一扯,来了。早在李氏他们来闹不久,她就去找赵大山夫妇帮忙了。和他们说了下情况,赵大嫂是个八卦头子,十里八村的八卦少有不知道的。自然也知道李氏被休后被她哥哥嫂嫂逼着嫁给了一个年近四十的杀猪佬,得知她丈夫就是那日给他们送猪的朱大富,罗云初还惊讶了一下,果然应了那句话不是冤家不聚头么?得知了她的丈夫是谁后,便好办了,她托赵大哥帮她把那朱大富请来。

虽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赵大嫂还是拍着脯热情地答应了下来。前些日子,二郎教的那个烧炭的法子让他们家赚了几两银子,赵大嫂自是感激的。

而此时,他来得正是时候!

听到朱大富那暴怒的吼声,李氏脸色一白,此次她是偷偷出来的,若事成了她便留在宋家不回朱家了。如若不成,那她无声无息地回去,也于她无碍,即便有谣言又如何,她抵死不认朱大富也拿她没办法。可惜她这次的算盘是落空了。

啪!“我打死你这个贱人!”朱大富冲进来后,也不管宋家人,对着李氏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李氏这番动作明摆着他朱大富帮人家养了一年的儿子!这让他如何不怒?

李氏死死护住怀中哭闹的男孩,她知道一切都指望他了。

客厅中罗云初漠然地看着,她知道男人打女人不好,但如今在她眼里,这一切都是李氏自找的!如果是路人甲,她或许会在一旁劝一下,但李氏就算了,她可不打算救一条随时准备着反咬她一口的狗!

除了宋大郎有点不忍外,二郎和三郎都是视而不见。宋母则担忧地看着她怀中的孩子,生怕被波及到。宋大嫂张大了嘴,吃惊地看着被打得直痛哭哀嚎的李氏,瞧她那熟练的护卫动作,想必没少挨揍吧。这样的日子,可怎么过呀,想到这,她抖了抖,暗自庆幸自己嫁到宋家,被休了还有回来的机会。

估计是揍累了,朱大富这才停了下来,啐了她一口,“臭婆娘,下回再给老子丢脸,老子就把你揍成猪头!走,给老子滚回去。”

“娘,狗蛋真是二郎的儿子啊,今天你们不管我,我和狗蛋跟了他回去,我们会被他打死的!”宋氏想着以前天天挨揍的日子,暴发了,叫嚷着,“如果你们不信,可以滴血认亲!对,滴血认亲!”李氏知道,回到家后朱大富一定会打死她的,所以她要赌,即使只有一半的机率,她也赌上一赌!

“臭娘们!你找死!”朱大富作势要打。

听了她的话,宋母很犹豫。

罗云初心里叹了口气,知道如果不绝了她这个念想,日后必然会麻烦不断的。不为宋家,只为自己和饭团,她今天也一定要出手。

“滴血认亲吧。”她淡淡地开口。

“媳妇?”二郎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万一那孩子真是他的,那她

宋母忍不住点了点头,她想知道这孩子到底是不是宋家的骨血,有个结果也好。

朱大富瞧着罗云初那白嫩的脸蛋,就忍不住肖想她衣服下的身段来。

“朱大富,收起你那邪的目光,要不然,我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许多时候,二郎都是好说话的,不过好说话不代表没脾气。相反,在古沙村里他最是血,谁要欺负到他的亲朋好友头上,都得惦量一下他的拳头!如今媳妇都被欺负了,他还不说话,当他是死人啊?

“我去准备水。”罗云初起身去了厨房,没一会,便端来了一碗水,“狗蛋是你改嫁后九个月生的,早产的话,你现在的丈夫极有可能就是他父亲。现在你现在还在朱家,此时滴血认亲,理应让他先来,对吗?”

胜负五五分,朱大富来和宋二郎来都没差,遂她缓缓点了点头。

“我为什么要”

罗云初打断他,“难道你不想知道你养了半年的儿子是不是你的种吗?喏,割吧,一两滴血,死不了人的。”说着递了把刀过去。

朱大富不自觉地接过,想反悔已来不及,有意在美妇人面前逞英雄,刀往手指上一划,便往碗中滴了一滴血。

接着便是狗蛋,李氏咬了咬牙,给儿子划了一刀,孩子吃痛,顿时大哭了起来。

众人屏息,两滴血渐渐融到了一起。

“原来,狗蛋竟然真是我的儿子。”朱大富喃喃。

“怎么会?怎么会?我不相信!”李氏不愿相信,这结果证明宋家这场富贵与她无关,而等待她的将是朱大富永无止境的拳打脚踢!这让她如何能信?

意料之中,罗云初不管他们,将那碗带着血的水直接泼在走廊上。其实她不过是在水中加了几滴醋罢了,这样一来,不管是什么血型都会相容的,甚至连动物和人的都可以。

此时宋大嫂内急,想出恭,便扶着肚子往外面走去。

此时跌坐在地的李氏回过神,把儿子扔在地上,拿起刚才那把刀,“你们不给我活路,那我死也要拖一个垫背的。”恰好此时宋大嫂经过她身旁,冷不防被她脚一勾,重心不稳地往前面大门那头扑去,罗云初见她大嫂朝她扑里,眼里满是惊恐,“接住我,快接住我啊。”

罗云初反地一闪,避免当垫的可能。而宋大嫂则没那么幸运了,肚子重重地磕在门槛上,疼得她冷汗直流,“疼,好疼,孩子”

李氏拌了宋大嫂一下后,就挣扎着站起来,举着大刀朝朱大富扑去,她的右手被朱大富紧紧握住,“你疯了?”

“是,我是疯了,被你们这些人逼疯的,我要杀了你”李氏瞪大了眼睛,恶狠狠地道。

推搡拉扯间,李氏的右脸被刀划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刀子也被朱大富夺了过来。

“血,血,流血了,哇啊,我的脸”李氏痛哭失声。

这场闹剧发生的时间非常短,被吓着的宋氏三兄弟回神,大郎抱起宋大嫂就跑回房。宋铭承赶着去请大夫。

“媳妇,你没事吧?”二郎扶住呆愣的罗云初,焦急地问。

“没事。”想起刚才的闹剧,她仍心有余悸。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说的是,真有那么虐吗?感觉大家反应都好大的说……我不敢睡觉,半夜出这点字,希望可以让亲们好受点。

怀孕

李氏毁容了,那伤口深可见骨,郎中说了,即便日后伤口愈合了,右脸也会留下一条狰狞的疤痕。朱大富得知后,抱着儿子走了,没理会在后头苦追他的李氏。

宋大嫂肚子里的孩子也没能保住,孩子四五个月了,是个成型的男胎,当宋大嫂得知时,一口气提不上来,昏了过去。郎中给她掐人中,待她醒来,发疯似地抓着大郎的手,“大郎,都怪罗云初那贱货,要不是她闪开,我就不会磕到门槛了。我们的儿子也不会就这样没了,呜呜呜,我要找她算账!”

啪!大郎一巴掌甩了过去,“你醒醒吧,这孩子就是被你折腾没的。早让你回房休息,你却偏要凑这个热闹!现在好了,孩子没了你就怪在人家身上,你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你要求别人的,你自己能做到吗?”

宋大嫂愣愣的,任由他披头盖脸地数落,最后忍不住扑倒在床上痛哭流涕。

“现在才后悔,晚了,早干嘛去了?”宋大郎沉痛地呵斥她。

那儿子流掉了,大郎的伤心不会比她少,但他同样很清楚,这事怪不到二弟媳身上。但一想起那孩子,他就忍不住地难过,却爱折腾的婆娘就越发地愤恨。自打她回来后,这个家就没一刻安宁过。

罗云初抱着饭团,表情淡漠地听着他们房间传出来的争吵声。

宋母想着刚才流出来的男胎,心里暗道了声可惜。她看了一眼二儿媳,如今没了孩子这层障碍,罗云初嫁进宋家后的点滴在宋母脑中渐渐清晰,对比败光家产又将自己的儿子折腾没了的大儿媳,她这二儿媳可以称得上是宋家的福将福星了,只除了一点,还没怀上之外。想到孙子,她不得不心焦啊,她今年都四十好几了,也不知道还有几年活头,但宋家大房二房仅有一个男孩,这让她如何不急。

“二郎,扶你媳妇回家歇会,今天大伙都累了。”宋母面容和蔼地说。

罗云初等便告辞了。

“媳妇,饭团我来抱吧。”

罗云初没理会他,板着脸,抱着饭团,走在前面。

宋铭承拍拍二郎的肩膀,叹了口气,“二哥,二嫂心情不好,你多让着点吧。”

“心情不好?为什么?”二郎挠挠头,隐约明白又不明白。

宋铭承摇了摇头,他也拿他这笨拙的二哥没办法,他们两人中,二嫂比较聪明,劳烦她多担待点吧。

“饭团,和娘到舅舅家住几天好不?”罗云初捏了捏饭团的脸。

“是那个有好多好吃的舅舅家么?”饭团双眼发光地问,小脸满是期待。

“是啊,饭团去不去?”她看着双眼

饭团兴奋地点着头,“要去,饭团要去。”

“可是爹爹呢?”饭团咬着小手指纠结地问。

“他留在家里看家。”罗云初打开箱子,开始收拾衣物。

“哦。”声音拉得长长的,没打彩,想到有好几天没法见到爹爹,饭团很不舍。

“媳妇?你为什么生气呀?”二郎闹不明白他哪里惹她生气了。

“谁说我生气了?我只是照计划回娘家而已。”罗云初淡淡地道。

现在都不对他笑了,还说不生气?他是迟钝,但他不傻,他也是有感觉的。她带着饭团回娘家却没带他,这么明显他还感觉不到的话,他可以去找块豆腐自己一头撞死算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媳妇回去住两天也好,消消气。

“住几天就回来。”她实在不想面对乌烟瘴气的宋家了。

“几天是多少天?”两天三天?

“哎,你烦不烦啊?”罗云初瞪了他一眼。他不明白她的介意不要紧,大伙一块儿难受吧,她心里不舒坦,他也别想好过就是了。

二郎鼻子,不敢说话了。

收拾好行李,罗云初背了两个大包袱,将饭团抱了起来就往门外走去。

“娘背重重,饭团自己走。”饭团去过罗云初娘家几回,对路已经有点印象了,在他小小的脑袋里,去舅舅家要走好长好长的路哦。大多数都是爹爹抱着他或者背着他的,娘没有什么力气,他还是自己走好了。

“媳妇,我送你们过去吧?”

“不用,你在家就好了。”罗云初拒绝,现在除了饭团,凡是宋家的人她都不想看到。他们会让她想起这些糟心事!

二郎看着媳妇和蹦蹦跳跳的儿子渐行渐远,突然觉得很孤独。他想了想,回屋里拿了一百多文钱,往隔壁村的猪摊走去。

听到罗云初说要在娘家住几天,罗家人都没有意外,阿德和阿宁两人都很欢喜。只罗母一人欲言又止,阿德朝她摇摇头,罗母叹了口气。从柜子里拿出今年新添置的两床新棉被,给女儿铺床去。

李氏找上门那事,在古沙村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罗云初有点疑惑,怎么他们都没问,不过她也没多想,以为是他们已经听到风声了。

“姐,多吃点,这些都是刚才姐夫送来的。”阿德这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哦。”罗云初低头趴饭,或者给饭团挟菜,没其他反应了。

阿德和阿宁对视了一眼,两人也挺无奈的。

饭后,阿德进了罗云初的房间,看到四处斑驳掉泥块的屋子,挠挠头,不好意思地道:“姐,委屈你了。本来前些日子就想修一修这破房子的,奈何阿宁怀孕了,一直也不敢动工。”

“这有啥,这十几年不也是这么过来的?而且以前咱们床铺下面垫的是稻草,还没有棉被垫呢。”冬天饥寒交迫的感觉让这具身体印象最是深刻。所以很多情节她都不记得了,独独记住了每年冬天的难挨。

“姐,都过去了,现在咱们不是生活得好好的么?”想起以前,阿德也很难受。

“是啊,一切都过去了。”

“姐,这个给你。”阿德从怀里掏出一张纸。

“这是什么?”她好奇地接过,烛光太暗,加上上面又是繁体字,她也认不全,只知道这是什么契约之类的。

“前些日子不是和你说想在镇上开店的事么?店已经盘下来了,准备挑个好日子便开张。嗯,这是三成的干股,送给你。”说到这,阿德有点不好意思,“每个月赚的可能也不多,姐你别嫌弃。”店子没盘下前,他们做了一些来试卖,结果超乎想象,竟然全都卖光了。遂前天他在镇上见了这家店急于盘出,开出的价格略比市价低。他当急立断找到了老板,掏完身上的钱交了定金后,他立即回家拿了银子去把那账付清了,如今房契也拿到手了。

罗云初只觉得手上这两张轻飘飘的纸犹如千斤重,心里也是五味陈杂,她这个弟弟,真是,真是

“阿德,姐不和你客气,这契纸姐收下了。”她在心里盘算着,该怎么经营那个店呢。

阿德露出真心欢喜的笑容,“姐,不用客气,你出嫁时没什么嫁妆,这个就当是你的嫁妆吧,自己攒点钱以后也好留给孩子。”不用费口舌劝说,挺好。

“姐,我让阿宁来陪陪你吧,我去厨房烧水。”

“阿宁知道吗?”罗云初扬扬手中的契约。

“知道。”阿德笑笑,“姐你放心吧,阿宁很赞同,没意见的。”

这里的冬天风很大,特别是晚上,呼呼的吹,好些晚上,她都听到泥墙上的泥沙刷刷地往下流的声音。她有时睡不着,会担心这房子会不会被风吹倒了。

感觉着饭团睡着后不住地往她怀里拱,微张的小嘴呼出的热气煨着她,罗云初只觉得心里暖暖软软的。她以后生出的宝宝也会像饭团一样吧?乖巧懂事。不过有时饭团却让她很心疼,小小的年纪,正是调皮任的时候,在饭团身上却丝毫没有,只有呆在她身边时,他才会偶尔顽皮一下。

她了她的腹部,里面孕育了一个孩子,一个属于她的孩子,一个和她骨血相连的孩子。在她大嫂因怀孕而被接回宋家后,她就明白了,一个女人,特别是一个古代女人,要在夫家立足,儿子是必不可少的。

有时她大嫂经过她身边时,故意挺了挺肚子,看着她的眼神都透着得意。当时她并不和她计较,只是暗中开始调整身体,禁止一系列的腌菜,而且不再拒绝二郎的求欢。呵呵,她的葵水已经有半个月没来了,看来老天爷还是疼她的,才多久啊,她就怀上了。

其实她也觉得奇怪,二郎的床上能力很强啊,怎么之前李氏嫁进来一年多就没怀上呢?这也太奇怪了,二郎没问题,李氏改嫁后立即生了一个,也没问题。她只能归结为两人体质不合,结合时不利于子着床。简单来说,李氏的体质抗拒二郎的子,不允许它们着床。她越想这个可能就越大。除此之外,她还真没法解释了。

她在宋家时便知道自己怀上了,那时葵水只晚来了七八天,她心里也不是很肯定,本来想着再等几天如果葵水还没来,她就把这好消息告诉二郎。可惜却发生了李氏找上门那档子事,遂在宋大嫂跌倒的时候,她护着肚子反地往旁边一闪不想被她拖累。她才不会给她大嫂当垫呢,没怀孕时不可能,怀了就更不可能了。

那天,她的心情很糟糕,她知道她需要清静,呆家宋家,只会让她无止镜地心烦气闷。她知道这样对胎儿不好,遂她回到娘家,什么都不去管,每天睡醒就陪着阿宁在厨房里做些吃食,然后聊一下话便午睡,睡醒后便带着饭团到客厅里做些针线,和阿宁及她那便宜娘一道聊些家常。今年的木炭很充足,每天下午都会烧上几个火盆,把客厅煨得暖暖的。

二郎每天都会送一些到罗家,宋家的消息通过他也时不时地传进她耳朵里。

大嫂小产后恶露不断,身体一直不好,缠绵卧榻。现在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宋母持着,虽然宋家三兄弟有心帮忙,但煮饭烧菜挑粪种菜扫地喂猪之类的,他们真的很没辙。这些之前都是宋家的女人做的,这会大嫂病倒了,罗云初又回娘家了,担子几乎全压在了宋母身上,才几天,她就累得直不起腰来了。

各有改进

二郎的右手习惯地向床的内侧,空空的凉凉的,丝毫没有往日温软的触感,他若有所感地睁开眼,感觉到满屋子的冷清,他心中若有所失。整个人没打彩地盯着帐顶,懒懒的,不想起床。他想起媳妇在的时候,他每天早起都觉得劲头十足。地里山上的活再重再累,他也没觉得苦过,反而觉得这种日子特有奔头。没有她在,这个家就像是失了主心骨,支离破碎。

这些天,二郎体会到他媳妇在宋家着实不易。每天起身后便要做早饭,喂牲畜,洗衣做饭带孩子,还要照料田地里的菜。午间得了空还得帮他们缝制衣裳,到他娘那尽尽孝心。这些事繁琐,他做了才知道,做这些事几乎占了一天的时间,其中不乏他手脚慢的原因。

每天做这些倒也没什么,顶多就是身体累点,而他觉得不满的是,大嫂每回听到他的声音就在房间里死命地咒骂他媳妇。这让他无比烦燥,他大嫂和他媳妇不对付,他早知道。不是他自夸,他媳妇的品是一等一的好的,而大嫂嘛,长嫂如母,他不便说什么,但她品如何他心里也有数。

每天被人这般咒骂着,便是圣人也是受不了的吧。由此可见,媳妇之前在宋家时恐怕没少受他大嫂的刁难和谩骂。这让他心里很难受,他以为妯娌之间有些口角很正常,忍忍便过去了,他也不了解他媳妇受的委屈,甚至没有过问过一句,更别提说几句窝心话安慰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差劲!上回哄她说挣了钱会帮她买支好点的金步摇的,一直也没实现。

难怪媳妇住在娘家不愿意回来,连他自己都不愿呆下去了,但这里是他的家他的,他没法,只有忍着。有时他忍不住恨起他大嫂来,他们两家本就没什么可争的,她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就要折腾得人都不安生呢?

二郎看了看天色,大亮了,得起床了。媳妇喜欢吃新鲜的粉肠猪肝粥,一会去隔壁村的摊买了给她送去吧,也不知道饭团乖不乖有没有惹她生气,唉。不过想到过会就能见到媳妇,他的心情畅快了许多,洗漱的动作也加快了许多。

之前二郎每回去,都会追问罗云初什么时候回去的。渐渐地,看着罗云初呆在罗家明显比在宋家那会开心许多,气色也好上许多,再想想家里的糟心事,便不再提了让她回家的事了。只每日都将买好的送来,与她和儿子说上两句,便心满意足地离去。

阿宁接过二郎递过来的,转身往厨房走去,体贴地把空间留给他们夫妻两人。

“媳妇,现在天冷,你晚上要记得盖好被子,不要踢被子知道不?还有啊,你体寒,晚上记得用热水烫烫脚,这样睡觉会舒服一点的。”二郎不放心地叮咛着,“还有饭团,不要太宠他了。”

看着他明显瘦了一圈的脸,罗云初咬着下唇,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准心软。她知道自己其实是个容易心软的人,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舍不得自己的在乎的人难受,有时候宁愿自己难受也不愿意看到他们为自己伤神。

第十一天了,这是他第十一天送过来了。这傻子,也真是的,家里的银子全被她拿走了,就还剩下三百文零散的留在那。他还天天买送过来,他都不懂留点自己傍身的吗?万一有个头疼发热的,连请郎中的钱都没了。

絮絮叨叨了一会,二郎依依不舍地走了,他舍不得媳妇在屋外受冷。

“二郎等等,娘有没有让你叫我回去?”她很好奇,刚过来那几天,二郎见着她天天追着她问什么时候回去的,现在怎么?

“媳妇,你安心在这呆吧,喜欢呆到啥时候就啥时候。”二郎避开了这个问题,其实是有的,他娘不止一次暗示过,都被他充傻充愣躲过去了。他舍不得媳妇回去挑起那担子,那是大嫂的责任!他和三弟每顿随便对付就过去了,以前很多时候他也是这么过来的。

她用脚指头想也知道,答案是肯定的。如今二郎为她着想,她也不想让他太过为难,“二郎,我怀孕了。”

二郎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真的吗?媳妇,这是真的吗?”

罗云初点了点头,心中不可抑制地滋生出一股喜悦,作为一个母亲都希望孩子被他爹喜欢和期待。

二郎傻笑了一阵,就开始在原地打转,喃喃自语,“不行,岳母这边的吃食不够营养,房间也不够暖和,媳妇还是回去得好。不行不行,家里如今烦心事多,回去了心情不好,对胎儿不好。”

“媳妇,你继续呆在这吧,回头我再给你送两床棉被来,对了,还有你那些厚实的衣服,也全送来。”鲜还得继续送,对了,还有那个羊,媳妇以前成天叨念着是个好物,以后也一并送来吧。前头他懒,加上家里又没茶叶了,羊全被他挤了喂猪了。打现在开始,可不能这样做了。

“嗯,不知道小舅子这边还有多少炭,不够的话,晚点我一并送来。”他盘算了下,家里现在还有三四百斤炭,回头他先匀一百斤拿过来吧。

罗云初好笑地看着他在一旁自言自语,他这是打算把家里的家当全搬过来吗?

这回二郎叨念了很久,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她怀孕的事二郎知道了,她也没必要瞒着娘家了。阿德夫妇听了这个好消息都为她感到高兴,罗母更是喜得双手合十直谢佛祖。

当时她留意了饭团的情绪,似乎他并没有强烈抵触的。

“饭团,以后你会有一个弟弟,高兴不?”回到房,罗云初把他抱上床后轻声问。

“高兴。”

高兴?这和她之前想的不一样啊。“真的?不许骗人哦。”

饭团趴在她身上撒娇,“娘,哥哥说过,以后饭团也会有个弟弟或妹妹疼饭团。娘不会因为弟弟而不要饭团的,对么?”

原来是天孝帮了她啊,“不会,饭团那么可爱,娘怎么会不要饭团呢?以后弟弟妹妹也会疼爱饭团的,饭团以后当哥哥了,也要帮娘好好照顾弟弟妹妹好不好?”让饭团参与进来,是消除他不安的最佳方法。

“好。”饭团兴奋地点头,他要当哥哥了,“娘,弟弟在哪?”他好奇地看来看去,弟弟到底什么时候会出现和他见面呢。

“在娘的肚子里。”

“弟弟什么时候进去的啊,饭团怎么不知道?”对于这个弟弟进去娘肚子之前没和他这个哥哥打声招呼,饭团很失落。

罗云初:

孩子提问这种问题,大多数家长都会烦恼吧?

“娘,我来炒菜吧。”宋大姐一进厨房就接过宋母手中的锅铲。

宋母顺势让她接手,捶了捶腰背,坐在灶前的小兀子上,顺手给灶里添了柴,叹了口气,“唉,老了,不中用咯。”

看着持劳累的母亲,宋大姐一阵心酸,李氏上门闹的事,她也是第二天才知道的。她一向对她大嫂没什么好感,也颇能理解二嫂的难处和憋屈,但看到如此疲劳的母亲,心里很难没有想法。

“二嫂没说啥时候回来么?”这都快过年了,咋还呆在娘家啊?

“呵呵,你二嫂怀孕了。”想到再过几个月就能抱到孙子了,宋母喜上眉梢。

“大嫂也在床上躺了小半个月了,郎中怎么说,啥时候会好?”二嫂指望不上,就算她回来,她娘也舍不得她做这些活计了吧?如今只好盼着大嫂的病赶紧好了,把家掌起来。

“你大嫂小产后恶露不止,郎中说,这个病没个一年半载的好不了,而且他说,即便好了,怕也会牵扯出其他病。”宋母压低声音道,毕竟这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总之房事怕是不行了。”

“那大哥?”这怎么行,男人忍一时可以,若一直如此,恐怕不妥吧。

“你大哥最近在你二弟那搭了张木板凑合着。”宋母叹息。

“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大嫂好不了了,总不能让大哥受罪吧?

“我寻思着,给你大哥娶一房平妻。我已经叫蔡大娘留意了。”这事,事在必行,拖不得了。

“大嫂能愿意?”

“由不得她不愿意!”宋母冷哼,她有啥资格不愿意?不愿意就给她滚出宋家!

“娘,娶哪家的姑娘,你心里有数了没?”平妻再好听,也比不上正妻,好些的人家哪里舍得送个女儿过来受委屈呢。而前阵子不少媒婆踏平他们宋家门槛儿的事她也略有听闻,而她娘的子她也知晓。她如今只希望她不要太挑了,耽误了她大哥。

宋母摇了摇头,“我看中的姑娘,让蔡大娘去探口风了,人家说若是给你三弟说亲,乐意至极,若说给大郎都吱吱唔唔的。”这些人真是眼高手低,哼。

“娘,你就放宽点条件吧。”宋大姐劝道,她只希望娶回的这个平妻是个能过日子的,不要和她那大嫂一样的子便谢天谢地了。当下,她便细细地和她娘一一道来,希望能说服她。

“儿呀,这个我得仔细思量一下啊。”近段时间诸事不顺,已经磨得她没脾气了。如今想来,上回蔡大娘提的许家姑娘,听着还算不错的。

宋大姐也知这事急不得,遂按下话头,扯起其他闲话来。

“娘,我们什么时候回家?我想爹爹想叔叔想羊咩咩了,嗯,还有哥哥和大胖。”饭团掰着小指头一一数来。

“饭团,舅舅这不好吗?”罗云初蹲□。

“饭团嫌弃舅舅家么,舅舅好伤心啊。”说着阿德就把头埋在手臂里,假意哭了起来。

“不是,不是,舅舅,不是啦。”饭团急得小脸通红。

“饭团都要走了,还说不是。”阿德指控,阿宁忍着笑,在旁边看着。

“饭团只是回家,回家!以后会来看舅舅的啦。”饭团跺脚,小爪努力地掰开他的手臂,想安慰他。

“真的哦,你打算多久来看舅舅一次?”阿德得寸进尺。

一天?两天?三天“十天,饭团十天来看一次舅舅。”其实他想说一年,但他记得一年好像好长好长的。而他娘只教他从一数到十,十之后是什么呢,他茫然。

“好,舅舅相信饭团,饭团不许骗舅舅哦。”

“才不会呢,饭团不是那个放羊的孩子,饭团是小男子汉,不爱说谎。”他皱着小鼻子抗议。罗云初给他讲的故事他都记得牢牢的,他最不喜欢就是那个放羊的孩子了。

“好好好,饭团是个诚实的小男子汉。”他的头,阿德笑着安抚。

“姐,你回去也好,今天都二十六了,再过几天就是除夕了。”阿德劝道。

罗云初点点头,不像之前一提到这个话题就抵触,她也不想让娘家难做。

阿德很开心,“姐,在那边受了什么委屈你尽管回来,咱或许过不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但有我的一碗就不会饿到你。”

“嗯,姐知道了。阿德,你要记着,前头我给你的那些火锅底料的单子你得收好了,得空去老铁头那打几个炉子吧,这样过了年再给铺子略装修一下就能开张了。”

天冷,适合吃火锅。为了能让那铺子一开张就盈利,罗云初颇费了一翻心神。思来想去,她会的那些菜色暂时不合适拿太多出来。主要原因是罗家没什么人,阿宁怀了孕,厨房的重活是干不了多少的了,阿德要看着大厅,估计这担子大多还得落在她那便宜娘身上。如此的话,她觉得还是火锅适合,自己配好锅底的材料,这个需要保密,亲自动手比较保险。这样一来,厨房其他的事可以请个厨子什么的,干一些洗洗切切添柴加火的活计。

火锅,现代都市人大多数都吃过吧。想比于下馆子,罗云初更喜欢自己动手。她以前在网上搜过不少火锅底料的做法,每年冬天自己必会吃上十次八次火锅的。这样积累下来的方子是很可观的。

阿德点点头,寻思着,如果这店经营好了的话,再给他家阿姐加两成干股吧,这些东西几乎都是她想出来的,而他只不过是跑跑腿什么的罢了。

不同待遇

“你们就吃这个?”罗云初看着桌子上的一盘青菜和三小碟酱菜,皱着眉头问。

宋铭承眼珠子一转,放下碗筷,抱过饭团,笑呵呵地走出客厅,给夫妻两人空出场地。

二郎看到罗云初回来了,很惊喜,听到她的问题,有点无措,“呵呵,媳妇,你回来啦?你先坐,我去给你准备火盆。”

其实他不说,她也知道他身上没钱了。将近年关什么都贵,特别是猪,一天一个价,现在瘦都卖到二十二文一斤了,肥就更不用说了。突然间,她有点鼻酸,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

二郎把火盆搬进来的时候看到就是这么一副情景,他忙把火盆放下,揽过她焦急地问,“媳妇,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孕妇的情绪本来就很莫名其妙,罗云初摇摇头,趴在他的肩膀上继续掉金豆。

“莫哭莫哭。”她不说,二郎纵然焦急也无法,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地安慰着。

良久,罗云初捉起二郎的衣袖擦泪擦鼻涕,呼出一口气后,觉得心里压抑的情绪总算释放出来了,遂破涕一笑。

见媳妇总算不哭了,露出了笑颜,二郎心中狠狠松了口气。

“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二郎有点扭捏,“四十六文。”这些铜板他不打算用在自己身上,全留着给媳妇买吃。

“你不恼我把银子全拿走么?”

二郎摇摇头,“这银子本来就是交给你保管的。”

咬了咬唇,云初说了一个字,“傻。”

二傻挠挠头,傻呼呼地笑了。

“可不是傻么?叫他过大哥那边凑合几顿他也不去,天天在家吃咸菜萝卜。二嫂,你回来了,可得给他好好补补啊。”宋铭承抱着饭团倚在门边,笑道。

顿顿吃这些,难怪会瘦了。她明白由俭入奢易,则奢入俭难。更别提她在那会最多隔天都会吃上一顿的,现在让他们过回以前半个月才沾一回荤腥的日子,没有一点毅力的人本坚持不住。看来她丈夫和小叔都挺出色的嘛。

“三弟!”在媳妇面前被揭底,二郎的脸有点挂不住,“媳妇,你别听他胡说。”

“哎呀,曾老师布置的一篇时论我还没写,明天就要交了,不行,我得忙去了。二哥二嫂,饭团我就交给你们了啊。”宋铭承假意敲敲自己的脑袋,一副恍然记起的样子。

饭团仰着小脑袋问,“爹,娘,我去找哥哥和大胖玩了哦。”有些日子不见,饭团着实坐不住了。回到家能忍到这个时候已经非常辛苦了。

“去吧。”罗云初往他兜里装了两袋零食,拍拍他的小屁股,让他出去了,“别从大门出,从小门直接过去找你哥哥再去找大胖,知道不?”将近年关,世道乱得很,让他一个孩子出去玩儿,真是太危险了。好在当时就考虑到这点,在和祖屋相隔的围墙那里修了个小门,挂上一把锁,方便两家进出。现在白天,那门一般都开着的。

“娘,饭团知道了。”

接着,二郎傻傻地坐在床沿上,看着罗云初归整行李,“媳妇,你真的回来了?”

“烦不烦啊你,这都问第五回了!”饶是罗云初好脾气,此刻也忍不住翻起白眼来了。

“呵呵,媳妇,一会我给你烧炕,你睡一会吧。”呆会他过去和娘说一声媳妇回来了。

“大嫂的病还没好?”回了家,她就要第一时间掌握这些信息,做好防范工作。

“嗯,那个,听娘说,估计这病没个一年半截的恐怕难好了。娘打算给大哥娶个平妻。”

恶露不止的原因其实就是妇人虚损不足,加上小产后失血也没有好好调理进补,以致劳伤脾伤气不能摄血,血瘀者恶露瘀结以致血行不畅。她以前有个好姐妹流产后就是这个情况。其实这个病也好治,当时她朋友就吃了一些益母草红花之类的,加上静心调养,很快便见效了。

不过她是不会告诉她大嫂的,或许对她朋友只是一个例子,对其有效的方法并不一定适用于她大嫂。况且她没事治好她做什么,让她生龙活虎地来找自个的麻烦?

“娶平妻?”平妻是妻,终究比正妻矮了一小截。

“是啊,娘相中了唐西村许如南的女儿,可能这两天就迎进门了。”二郎漫不经心地道。

“这么赶?”罗云初吃了一惊,古人嫁娶不是顶麻烦的嘛,像她和二郎之前的亲事,前前后后忙和了好久。

“那许家的女儿是和离过的,而大哥又是唉,一个再娶一个再嫁,也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罗云初了解地点点头。对于大郎娶平妻这事,其实她看得很淡,这一切都是宋大嫂折腾来的,别怪她冷血。若她安安份份的,看在她肚子里孩子的份上,料想宋母也不会给她添堵。如今她身为长媳,长期缠绵病榻,尽不到做媳妇做母亲做妻子的义务,便是休也是休得的。宋母年纪大了,不可能一直撑着这个家,遂大房急需一个女主人来掌家。不说这是古代,三妻四妾都很平常,便是在现代,也极少有男人能为了妻子禁/欲两三载的。

这事罗云初阻止不了,连说话的立场都没有,若不娶平妻的代价是让她连大房那边的家一起管,她也不愿。

比起宋大嫂被休,这算是一个比较妥当的处理方式吧。不过这事也给她提了个醒,银子和二郎得两手抓,两手都得硬。私房那是一定要的,阿德给的那些干股,她就不打算告诉二郎,现在还不想,以后会不会说她不知道,也许待他们老了后她会说吧。虽说家里的财政大权是她抓着,但这个远没有私房钱能给她的安全感。

还有二郎,她得好好调/教一下,若他多收了三五斗就想纳妾娶平妻的话,她就与他和离,带着她攒下的私房,她就不信她在古代活不下去!

傍晚的时候,赵家嫂子登门,带来了一碗肥滋滋的,罗云初从她满面红光的神色来看,想必她家的日子因最近烧炭而进账不少。两人聊了一会闲话,罗云初将话题扯到唐西村许家女儿的身上,赵大嫂意会,聊了许多许家女儿的事。从中罗云初了解到她这未来嫂子吧,是个顶厉害的人。嫁的男人死了,和离后还能把全数嫁妆都拿回来,这不是厉害是什么?听赵大嫂说,这许家可不是好相与的人家啊。

阔别半个月,今天是她从娘家回归的第一天,于情于理都该叫宋母来吃一顿晚饭。此次宋母倒没有推辞,见到云初时,她欣喜异常,直拉着她的手亲切地说着话。罗云初简直受宠若惊,她嫁进宋家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宋母如此待见她。

吃过饭,宋母私下里又叮嘱二郎晚上切不可闹她,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前脚宋母刚走,后脚赵大山就拎着一坛好酒找上门了。

媳妇不喜自己喝酒,二郎知道这点,询问地看向罗云初。她微微点点头,她知道男人们联络感情的方式无外乎几种,喝酒便是其中一种。

“我给你们炒碟花生米作下酒菜吧。”她笑道。

赵大山朝二郎竖起大拇指,“你媳妇上道!”

二郎嘿嘿傻笑,赵大山看他那小样,暗自摇了摇头,“我去把你大哥叫过来,一起喝一杯。”

二郎点点头。

罗云初给他们炒了一碟脆香的花生,再把今晚赵大嫂拿过来的肥炒了,加了两棵蒜苗爆香。整治好了这些,她便去洗澡了,把厨房留给他们几个大男人。

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罗云初才回到房间,便听到饭团声气地说话声,“娘,饭团给你暖好床了,你快上来。”

“小东西,孔融让梨,黄香扇枕的故事你倒背得熟。”捏了捏他那白白嫩嫩的脸蛋,罗云初笑着调侃他。这炕床早就烧热了,饭团这娃儿倒是给她卖乖来了。

“嘻嘻。”小家伙嘤咛一声,窝进她怀里撒了一会娇,然后抬起头,灿若星辰的眼眸渴盼地看着她,“娘,今天哥哥说,他的弟弟不要他了,走了。娘,我害怕弟弟也不要饭团,怎么办?娘,你告诉弟弟好不好,饭团以后一定会很疼很疼他的,让他别不要饭团。”

“咱们饭团那么好,弟弟才舍不得不要呢。”他的小脸,罗云初问,“如果是妹妹呢,饭团就不疼她了么?她听到的话该多伤心啊。”

“不是的不是的。”饭团使劲摇头,焦急地说,“妹妹我一样疼啦。”他就想要一个弟弟或妹妹陪他一块儿玩嘛,只是哥哥说,如果娘第一个孩子是弟弟比较好嘛。

“嗯,娘相信饭团,弟弟妹妹也相信。”

饭团闻言笑了开来,露出白白的绿豆牙,眼睛满足地微眯,像两弯月牙儿。

罗云初见着了他那可爱的样子,忍不住抱着他吧叽地亲了一下。

二郎推开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副景象,他只觉得心里满满的胀胀的,有种说不出的满足和感动。他知道罗云初不喜欢他身上有酒味,遂他洗好了澡才进房,这才耽搁了一会儿。

“他们走了?”

“是啊。”二郎紧挨着罗云初坐下,抱过饭团,“你娘有身子了,别闹你娘。”

饭团不满老爹的态度,撅了撅嘴,但还是顺从了。

“西屋那边的炕还没烧起来,我去烧。”

“今晚饭团就和我们一起睡吧。”阿德送这张床比之前的大多了,三个人睡完全没问题,况且现在天冷,挤一挤更暖和。而且这么冷的天,让饭团一个人睡在西屋,孩子会怕,她也不放心。

现在媳妇肯回家,他就谢天谢地了。媳妇说啥自然就是啥,二郎不敢有什么意见。

杀猪过年

没有意外的,宋许两家的喜事就订在腊月二十八那天。因为将近过年,加上一个再娶一个再嫁,两家人都不打算大办。

好在罗云初的年货早就备齐了,要不所有的事都挤在一起,有得忙了。成亲是大事,尽管没有大肆办,宋家这边要忙的事还是挺多的。罗云初作为孕妇,而且又是头三个月,马虎不得。宋母说什么都不让她沾手那些个事,就怕云初有个万一,她可承受不住再次失去孙子的打击了。所以罗云初是宋家除了病歪歪的大嫂外最清闲的一个人了。

天气寒冷,主屋那边人多嘴杂,罗云初也不去凑那个热闹,歪在榻上做针线活。到点吃饭的时候她过去露一下脸就可以了。

好在农村里许多人还是明理的,二房的媳妇嫁进来小半年了才怀上,着紧点是自然的。其实对罗云初来说,别人体不体谅无所谓,她在乎的是肚子里的孩子。

大郎是主角,那请客婚礼的一应事情全落到二郎身上,他这两天真是忙得脚不踮地的。婚礼办完的当时,二郎回去后擦了把脸,倒头就睡。

罗云初,嗯,有点轻微的洁癖,她用温热的湿毛巾给他擦了擦身体。二郎舒服得直哼哼,擦到那重点部分时,她很犹豫,转而一想,都老夫老妻了,还害羞个啥?她忍着脸上冒出的热气胡乱地擦了几把,没两下,那大家伙就立起来向她点头致敬。想着她还没有如此近距离观察过它,遂忍着羞意打量起来。唔,挺的,大概和刚出生的婴儿手臂差不多。长度嘛,大概有她小手臂的三分之二长。

感觉到抓在手里的家伙跳动了两下,罗云初伸出食指,轻点了下它的头,亲昵地轻斥,“安分点。”

手里的家伙似乎不断地在长大,罗云初觉得不对劲,抬眼一看,撞入一双充满欲/火和压抑的双眸里。

她不好意思地想松开手,却被他伸出的砺大掌包裹住。二郎喘着气,小声的哀求,“媳妇,帮我撸一撸,好不?”

好在他没有虫上脑就霸王硬上弓,还记得她是个有身子的。

借着油灯中跳跃的烛光,罗云初注意到二郎额上青筋毕露,可见他忍得很辛苦。“我困了,要睡觉,你自己弄吧。”说完抽出手,蹬掉鞋子爬上床,她的声音里有说不出的愉快。

“媳妇,别这样啦。”二郎眼睁睁看着她跨过他,然后拉过被子闭上眼,动作一气呵成,顺畅无比。二郎有点欲哭无泪,不带这样耍人的。

闭上眼的罗云初嘴角偷偷地弯了一下。

二郎没法,媳妇不帮忙,他只有用自己的五姑娘解决了。

“媳妇,嗯,快,嗯啊媳妇”

男带着喘的呻/吟声钻进罗云初的耳朵里,听得她脸红心跳。接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二郎才爬上床,搂着她让她窝进他的怀里。

“夜深了,睡吧。”

“嗯。”

次日,新媳妇敬茶。罗云初夫妇早早就携着饭团来到主屋,大嫂见了她恶狠狠地瞪了一下,哼了一声后就转过头,聚会神地瞪着门口。

看到这种情形,罗云初哭笑不得,她该庆幸大嫂转移敌对目标了么?

大郎娶了许氏,原先的房间便留给宋大嫂用了。他们现在的新房就在西厢,原本罗云初他们的房间。

大郎携着许氏进来,这许氏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强势!不好惹啊,她大嫂对上许氏,会有胜算么?

大郎本来愉快的脸色见了宋大嫂,皱了皱眉头,“你身子不好不躺在床上好好养着,出来做什么?”

“好你个宋大郎!有了新人忘旧人!你别忘了,再怎么样我都是你明媒正娶正娶回来的妻子。而她?”宋大嫂伸出手指指着许氏道:“平妻又如何?还不得矮我一头,给我敬茶?”今天她无论如何都得杀杀她的威风。

罗云初暗自摇摇头,她这大嫂真是蠢得无可救药了。她这话摆明了打许氏的脸嘛,新婚第一天谁乐意这般没脸了。

许氏眼中的怒火一闪而逝,转而平静地笑道,“大姐说得对,按理我得给她敬茶的。”

接下来宋大嫂又是一番刁难折腾,搞得宋家人的脸上一大早就是霾一片。罗云初让饭团接了新伯母的礼物,又把准备好的银簪子送了出去,认了人,二郎一家便告辞了。

罗云初打定主意,接下来就关起门来过日子,大房这边能少来便少来。她大嫂和许氏要斗便斗,她坚决不搅入其中了。对许氏她也打算敬而远之,若她和许氏凑在一起,指不定就要被她拖累了。现在宋大嫂的目标明显在许氏身上,自己可别那么傻站在她身前给她当挡箭牌来用。

回到家,二郎匆匆烧水,将他大哥和赵大山叫了来,杀猪!猪栏里的猪被他们好生伺候了那么久,终于到它做贡献的时候了。

二郎家的大门大开,知道他家杀猪的邻里纷纷上门瞧热闹,想着若是价钱可以,割上十斤八斤也未尝不可。

四个大男人合力将那头百来斤边挣扎边叫的猪抬到院子里用绳子绑好,赵大山抓着一把从杀猪佬那借来的杀猪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随着那猪一道凄厉的叫声,猪血四溅。

“呀!”饭团吓得闭上了眼,“娘,好可怕哦,白白被杀了。”他难过地红了眼眶。

“叫你别看,你偏要偷看。”罗云初轻轻责备,他的头,她轻问,“饭团还记得娘和你说过的食物链吗?”懵懂无知的饭团固然可爱,但他会渐渐长大,如果长大后仍然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就不是可爱而是蠢了。遂她和他三叔借了几本启蒙的书,得空时便教他认一些字简单的字,晚上的时候会给他说一些益智的故事。

“记得。”饭团点头,“蛇吃青蛙,青蛙吃虫,虫吃水稻。”

“饭团真厉害,全对了。”罗云初不吝啬地夸了一句,饭团的脸顿时红红的,眼睛亮亮的,哪里还有刚才的难过?

“那饭团明白了吗?白白也是食物链中的一个哦,所以咱们不要难过了好不?”

“嗯。”

罗云初他们家这只猪很肥,没有一百斤也有九十斤。自己家留出三四十斤,外加这些下水猪红之类的,又给大郎家送了十来斤过去。剩下的便都卖给了邻里,乡里乡亲的,也不想占什么便宜,就想得回个成本罢了。遂价钱比猪摊的还便宜上四五文钱。

看热闹的叔伯婶子们都眉开眼笑地拎了几斤回去,赵大山走时也得了三斤肥滋滋的,心里美着哩。

偌大的院子很快地安静下来,二郎才将那一大盆猪红抬回厨房,出来见着院子里还有人,“李大爷,对不住了,这已经卖完了,剩下的得留个我们自个家啦。”

那位叫李大爷的,头发已经全都花白了,整个人很瘦,颧骨高高突起。见到二郎,他问,“二郎,能否把那些个下水卖给我?”

下水?李大爷还会处理这个?不过他们全家都爱吃这个,可不能卖呀,“李大爷,这下水不好吃。如果你要买,我从我那给你匀两斤吧?钱我也不收多你的,十六文一斤就行。”

李大爷动了动嘴,花白的胡子抖了抖,一声叹息,“下水不好吃,但胜在便宜啊,二郎,我这里有十文钱,能给多少你就给多少吧。”说着他伸出颤抖的手,枯瘦如柴,上面放了十个铜板,铜板很亮很亮,显然是时时被珍爱擦拭的。

二郎有点无措,云初在一旁看到,叹了口气,走进厨房,把那些下水各割了一半,拿盆装好了端到院子,“李大爷,这些下水,我给你拿几稻草绑好,你拿回家吧。”

“李大爷,今年的年成挺不错的,这都过年了,你咋不割几斤回去呀。”手上动作没停,罗云初随口问。

“呵呵,小嫂子是今年新嫁到咱们古沙村来吧?”

罗云初点点头,示意二郎给她递稻杆。

买到了,李大爷很高兴,再加上对罗云初夫妇的观感很好,话自然就多了起来,“小嫂子,你有所不知啊,年成再好,税收都没少过,一亩地才产几斤粮食?每年打下的粮,几乎上交了一半啊。而且我家儿子久病缠身,日日得用药,这银子如流水般花去。一年到头,哪里还剩得下几个钱?我一把老骨头了,黄泥都埋到颈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我只是可怜家里的几个娃啊,一年到头不得沾半点荤腥。”

说到最后,他眼里流出了几滴泪,他擦了擦继续说,“可恨的是,那些杀千刀的还昧着良心想赚我们的钱。前些日子,家里实在挤不出一文钱买药了。遂打算将几亩地给卖掉,然后到城里请个好大夫,抓几副好药,盼望着一举将病治好。那是上好的水田不好的地啊,他们才给七两银子!这些人,简直欺人太甚!这点钱想买我家的地?除非我死!”

二郎云初两人默默地听着,她明白,土地就是农民的农民的命,如果不是到了无路可走之处,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卖地的。俗话说,有什么也别有病,不管是古代现代都同样适用。

或许是积压多时的憋闷急切地需要发泄出来,回过神来的李大爷有点不好意思。

罗云初笑笑,回厨房里给他再捡了几骨头让他一并带走。

李大爷走时,两只手都拎满了东西,本来罗云初就打算让二郎送他回去的,他执意不让。李大爷心里充满了感激,他知道他那十文钱恐怕还买不到他手上这些东西的三分之一。听村里人说,现在下水都卖到了四五文钱一斤了。他去时的打算就是买上两斤下水回去好好过个年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就尽量少定大郎家那破事了,让她们斗去吧,云初专心过自己的小日子,偶尔看看戏便成。

还有,大姨妈什么的,最讨厌了!

二郎显威

这里过年的年味很重,甭管今年收获了多少粮食或者挣了多少钱,接近年尾时,每个人都乐呵呵,即便如今正逢隆冬也让人打心底里感到暖和不少。

宋大嫂如今病重不能持家,每日都需要药物吊着,联想起之前她那高利贷事件,这样子的媳妇宋家还要着不肯休弃,村子里的人都说宋家是个好样的。一时间,宋家在古沙村好评如潮。

宋大嫂厌恶罗云初,能不登门决不登门。许氏与她不同,新婚第二日便过来串门了,说是以后要常走动增加妯娌间的感情。

如今罗云初很得宋母的意,他们宋家能蒸蒸日上,有一半的功劳在她身上,加上她如今又怀上身孕,遂宋母每天必过来看一回的。

罗云初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不冷不热地听着,对宋母和大郎的作法,她无法置喙什么。宋母是自私,她眼里只有儿子和孙子,这样的人现代古代都常见得很。好在宋母只在这一块偏执,并没有像一些变态的老虏婆,喜欢刻地刁难虐待儿媳妇。

娶平妻这事,较真来讲,真说不上是谁对谁错。人人都想过平稳顺心的日子,没人天生就爱折腾的。大郎这些年也攒了一些银子,也没见他嚷着要纳小什么的,如今娶平妻一事,宋大嫂在其中起了强烈的“负”作用。

不可否认,大郎是最大的受益者。但这一切是否是他想要的,她不得而知。但她知道这一切是不可避免的。愚孝,加上心中对宋大嫂的失望和不满,遂他有了平妻。她觉得这违背了她的现代认知又能如何?怪只怪大嫂她自己,给了机会让别人有机可乘。她对此无能为力,或许有人会说她冷血,想在这古代生存下去,就得遵循它的规则,她只能在能做主的范围里努力地让自己过得更好。

本来她以为她能治得了她大嫂的病症的,但那天无意中得知了郎中开的那个药方主要材料就是益母草后,她便死心了。大嫂那病估计已经引发了一些并发症或者什么的,她因朋友而知道的那些皮毛药方已经没有用了。为此她松了口气,连最后一丁点内疚也烟消云散了。

大房怎么样,她不关心,罗云初只是心疼天孝语微两个孩子,每逢他们过来玩儿,她总会把家里做好的一些吃食拿出来让他们和饭团分着吃。

她不想和许氏来往过密,这样子太扎眼,她大嫂此刻恨不得扒了许氏的皮吧,她若和许氏走到一处,少不得会惹火烧身。如今大房二房自成一家,她就希望他们好好过日子,别再折腾了。

送走了许氏,罗云初叹了口气,看到厨房外的那只木桶,笑了。饭团小包子昨晚尿床了,一大早起来不好意思极了,从祖屋出来后便躲到大胖家去了。那被子她正用火笼烘着,希望晚上的时候能干透吧。这被套也得赶紧洗净了晾干水以便烘干才好。

她提着木桶往溪边走去,出门时恰巧遇到赵大嫂,便结伴一块儿去了。时间有点晚了,溪边早就没人洗衣了。她今天的衣物有点多,赵大嫂洗完后,主动拿了两件大衣过去搓洗。

往回走时,路经一处破落的篱笆墙,里面的争吵声清楚地传了出来。认出这座房子是李大爷的,罗云初心一紧。

“李老头,下水湾那几亩水田,你卖是不卖?”

听这声音,嚣张跋扈得紧。

“风小四,别以为你和周老虎有点关系我就怕了你,我告诉你,想买我那几亩地,行,每亩十四两,少了一个仔儿我都不卖!”

李大爷的声音苍老却刚强,不难想象出他态度很强硬。

“坏了,风小四那小畜生又在欺负人了。这风小四下手惯是没顾忌的,常常把人往死里打。这李大爷家要吃亏,不行,我得赶紧回家叫人来。二郎家的,你现在有身子跑不快,你在这看着这些衣物,啊?”赵大嫂子说完,也不管她有没有答应,把桶放下就往家那头跑去。

“赵大嫂,你赶紧,见到二郎,也把他一起叫上啊。”罗云初冲着她的背影喊。

“敬酒不吃吃罚酒,砸,给我砸!”接着屋子里头就传来一阵砰砰嘭嘭的东西摔打的声音。

罗云初在外头听着,心里很是焦急,他们怎么还没来?

“当家的,赶紧抄家伙去李大爷家,风小四那混蛋又欺负人了。二郎,你也在,正好,你媳妇叫你一块去。”赵大嫂甫进家门,就气喘吁吁地道。

“什么,我媳妇在那?!”二郎闻言一惊,顾不上什么,站了起来后就立即跑了出去。

“这二郎,才一眨眼就跑得没影了。你慢慢跟着,我先赶过去了。”赵大山道。

“小畜生,你欺人太甚,我和你拼了!”

“哇,不要欺负我爷爷,我咬你!!”

罗云初又看了一眼来处,还是没见着二郎他们的人影,里面正吵得激烈。想到李大爷,罗云初内心总有一股酸楚。因为他的面容很像她前世的爷爷,一个固执又疼她的老头子。重男轻女的现象在农村很普遍,她家也不例外。几乎全家人都紧着她的弟弟,只有她爷爷最疼她。她弟弟若得了两毛钱,爷爷也会翻箱倒柜偷偷塞给她一角两角让她仔细藏好。有啥好吃的,弟弟总会得到,而她则不一定了,爷爷也会分到一点。他总会在没人的时候招呼她进他屋里偷偷吃。每逢看到她吃得一脸满足的时候,他脸上总会笑得像一朵老菊花。可惜好人不长命,他在她十五岁那会就去世了,没得享她一天福。

就冲着李大爷像她爷爷这点,她就不想他有什么意外。本来她打算晚上时和二郎说说,看看怎么样能帮帮他。听李大爷话里的意思,是想卖地,但想买地的人给出的价钱太低了,所以才一直拖着。她知道这里上好的水田能卖到十四两一亩,沙地坡地等也能卖到七两左右一亩。本来他们攒下的那些银子她就打算买地的,买谁的不是买?若能帮他一把,她很乐意。

“臭老头,你卖不卖?”

“咳咳,就是死我也不会卖给你的!”

“找死!”

“哎哟,我的腰”李大爷的痛呼声传了出来,这声音就像一把针般刺激着罗云初的神经,她心很乱,顾不得什么,推开虚掩的大门,冲了进去。

“爷爷,哇,爷爷,你不要有事啊。”

古代的房屋大同小异,李家的院子很小,罗云初很快便来到客厅,一眼看到李大爷整个人倒在门槛上痛苦地呻/吟着。

“住手,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罗云初真是太气愤了。

“臭娘们,老子的事你少管!小心老子连你一块揍!”长相一脸凶恶的大汉大声吼道,“臭老头,我最后一次问你,到底卖不卖?”

“你再问一百遍,还是不卖!”七两银子一亩,是要他的老命啊,就算他今天死在这他也不能松口,家里就靠这几亩水田了。若因他顶不住贱卖了,他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和子子孙孙?

风小四怒了,抡起一把椅子砸向李大爷。罗云初见着,脸色一白,照他这角度,肯定是自己先被波及了。这椅子真砸实下来,恐怕她就要交待在这了。罗云初下意识地护住肚子,心里暗暗后悔,她真不该一时冲动就跑进来的。人没救着,反而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不”二郎才进了院子,就看到令他目呲俱裂的一幕。

罗云初只感觉到自己被人抱住,那人挡在她前面。嘭的一声,椅子生生地砸在他的背部,支离破碎!抱着她的人闷哼一声。

看到来人,风小四和另外一个帮手愣了愣,风小四认出了来人是宋二郎,本村最会打猎的,去年秋天独自一人从山里扛回一只差不多两百斤重的肥猪。他们都知道深山的野猪厉害,村子里没有四五个人一起,轻易不敢去猎野猪的。风小四知道二郎不是他这种花架子可以惹得起的,避开了地上的杂物就想往外走。

二郎忍着痛,放开罗云初,见她安然无恙后,将她推到门外,然后弯下腰,捡起一条手臂的椅柄。

“想走?没那么容易!”二郎冷冷地道。

“你想如何?别以为我们两个人怕了你啊。”

二郎懒得和他们废话,抢起那椅柄对着他们就是一阵好打,那两个人也不是吃素的。手上本来没有一物的,被狠打了几下后,从地上也捡了木棍,朝二郎攻了过来。

双手难敌四拳,二郎对付一个绰绰有余,两个人一起,就有点捉襟见肘了。打人的同时也挨了好几下,可是他咬着牙,吭都不吭一声。流血的地方打痛了的伤口全都不理,只回以更狠的报复。没一会,三人身上都挂了不少彩。

罗云初帮着李大妞将李大爷从地上扶了起来,让他靠着泥墙坐着,她看着不远处的二郎,一阵揪心。

“宋二郎,你这个疯子!”

“疯了疯了。”

俗话说,狠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二郎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让风小四他们很是忌惮。

“二郎,我来帮你!”赵大山终于来了。

赵大山加入战局后,局势一面倒。

“啊,我的手,断了断了。”

“哎,老子的腿啊,痛死老子了。”

风小四等人本来就是游手好闲的花架子,平时欺负一些老弱妇幼还可以的,哪里搞得住赵大山他们这些成天干重活的汉子的拳头?不一会,他们两人就倒在地上呻/吟不已了。

“别打了,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哇”风小四两人很不要脸地哭了出来。

二郎狠命地往他们身上各踹了几脚才罢手。

“二郎,你没事吧?”罗云初泪眼汪汪地问,没办法,孕妇的情绪转变得太快了,加上她被刚才的事吓到,急需发泄心中的不安。

二郎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别担心,没事。”

“走,我们回家,我给你上药去。”此时罗云初哪里还顾得了什么,只觉得心里慌乱极了。

“大山,你把风小四他们捆在那树下,然后去村尾给李大爷他把方郎中请来吧。”二郎回头交待一声。

“行,你放心吧,保证办好。你就先回去处理一下你的伤口吧,看着怪碜人的。”赵大山看着他脸上的伤就觉得一阵紧,更别提身上某些看不到的伤了。

买田

二郎冷着脸走回家,半路上回头看了一眼,见罗云初苦追着他,继续冷着脸往家里走去,但步子不自觉地放慢了。

回到家,罗云初见了宋铭承忙让他去请郎中,跟着二郎进了房间,又给他倒了杯水。

“二郎怎么样?一会大夫就来了。”

二郎本没理会她这个问题,气愤地重斥:“你知不知道刚才很危险?我要是迟去半会,你的命就要交待在那了!”想起那个场面,他仍觉得浑身颤抖。

“二郎,我没事,别怕,我保证下回不会了。”罗云初如今也是一阵后怕,当时她脑子一片空白,听到李大爷的惨叫声,心里有个声音直叫她进去。她决定进去的时候未尝没有想拖援一下时间的想法,但看到李大爷倒在门槛上时就控制不住了,一想到她爷爷也曾这么凄惨过,她当时只觉得心跳都停止了,接下来的行动完全不由自主。现在想来,这做法跟疯了没区别,完全不像她!而她也完全没料到风小四会如此丧心病狂,完全不拿人命当一回事!

二郎见她一脸苍白,知道她的害怕不比自己少,她又怀着身子,不宜多加责备,当下便安慰道:“下回可不许这般鲁莽了,要是我晚来一步,那可就哭都找不着坟头了。”

罗云初受教地点点头,下回遇到这种事,她一定量力而行。“嗯。”她伸出手,揽着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前,只有这样,她才会觉得安心。

“二哥二嫂,方郎中来了。”宋铭承在屋外喊道。

罗云初起身,将大冷天赶得满头细汗的方郎中请进了房间,“方郎中,麻烦你了。”

怒气过后,平静下来的二郎才觉得背部生疼,在罗云初的帮助下渐渐褪去上衣,背部那有四五条肿得老高的伤,上头还有一些瘀血。

罗云初捂着嘴,心里狠狠地吸了口气,硬把眼中的泪意逼了回去。这一定很痛吧?她不敢想象那椅子真招呼到她身上的情形。

除了背部,二郎手脚也都有几道瘀痕,好在都没有伤及骨头,饶是如此,也让他们这些旁人一阵牙疼。方郎中给他诊断了下,确定没有内伤后开了几副药并交待了用法。二郎怕刚才的惊吓对罗云初不利,遂让方郎中一并给她瞧了僬,诊断结果没什么大碍,静养两天便可。

罗云初给了诊金后亲自送了出去,回头让二郎歇会,然后她就到厨房煎药。

宋母不知道打哪知道的消息,赶了过来,见她在煎药,打发她回房休息,然后自个儿接手煎药事宜。罗云初拗不过她,只得回去了。此事的来龙去脉宋母并不了解,只知道二郎和风小四的打架受伤了,遂对罗云初并没有过多的责备。她煎好了药,进来看了二郎一回,又责备了一翻,交待了一些注意事体便回去了。

“爹,痛痛。”饭团皱着小脸,满眼心疼地看着他爹。

儿子的心疼让二郎很窝心,他的小脸,“饭团好乖。”

突然,他想到什么,开心地笑道:“爹,饭团帮你呼呼,就不痛了。”说着,小家伙对头伤口很认真地给它呼呼。

不知是何原因,清清凉凉的气体吹在上头,二郎果然觉得伤口清凉不少。

“呵呵,饭团,你爹喝几副药就会好了。”罗云初把煎好的药端了进来。

饭团看着黑糊糊的药,一脸怕怕的,见他爹面不改色地喝了下去,顿时对他爹崇拜得不得了。

“娘,娘,饭团以后长大了要帮爹打坏人,保护爹爹,还有保护娘。”饭团挥舞着小拳头,一脸认真地道。

“嗯,那饭团要努力哦,爹和娘等着咱们的小饭团长大来保护呢。”

“嗯嗯。”饭团一脸郑重地点头。

“二哥,李大爷家的大儿子来了。”二郎住西厢,靠大门比较近,外头有什么声音,通常他都先听到。

李重文他来做什么?“你把他领进客厅吧,一会我就出来。”

罗云初麻利地给他穿上衣服,或许是他动作太大,不小心扯到伤口,痛得他嘶嘶叫。

打开门,二郎并罗云初一前一后地来到客厅。

李重文见着二郎,站了起来,扑痛一声,就朝他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谢谢宋二弟你救了我爹,要不是你,今天咱们李家就要办丧事了。”

二郎吓了一跳,忙把他扶了起来,“李大哥,你这是做什么?李大爷以前对我们就挺照顾的,今天任是谁都会这么做的,你就别那么客气了。”宋李两家的水田紧挨着,李大爷以前去跟水的时候没少看顾宋家的。

“李大爷还好吧?郎中怎么说?”二郎问。

“没什么,只是腰受伤了,郎中说了,这病得养个一年半载的才行。”说起老爹的病,李重文很忧虑。自己身子又不争气,时好时坏的,如今连他爹也病了,这治病的钱就是一大笔啊,这可怎么办?想到今天他爹的提议,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恐怕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吧。

众人听了,叹了一会气,又说了几句鼓励的话与李重文。

其实也怪他们李家的房子紧靠溪边那头,离村子太远了,若是近些,李大爷今天就不必受那罪了。如今家里的东西都被砸光了吧。

李重文笑笑,将客厅打量了一遍,“宋二弟,今年挣了不少钱吧?”

二郎乐呵呵地道,“哪里哪里。”

“对了,那风小四,宋大哥打算什么处理?”风小四的手腿应该被他打断了吧?当时他清楚地听到骨头的暴裂声的。

“揍一顿,扣住再说,等他姐拿钱来赔我家砸坏的东西再放人。”

说来也巧,这风小四正是风二婶的弟弟,风二婶娘家那头没人了,风小四跟着他姐到了古沙村这边,游手好闲的他尽管不受他姐夫待见,但总能混个温饱。

“对头。”二郎赞了句。

“宋二弟,我也不东扯西扯了,直说了吧。我爹让我问问你们,有没有意愿买下我们下水湾那三四亩地?”

二郎收住笑,问,“下水湾那的田很好啊,不可能没人买吧?”媳妇爱吃大米,今秋收的稻米全都留了下来,没舍得卖。他早寻思着买上几亩水田,每季都种上稻米,这样一来,媳妇就能常吃上大米了。

“你是我爹的救命恩人,我也不瞒你。那地确实有挺多人想买的,但他们要不就是没法一次买完,要不就是价钱给得低了点。还有就是你们知道的,我们的地紧挨着周老虎家的,他想买我家的地好久了,但他给的价实在太低了,我们一直不肯卖给他。这杀千刀的风小四多半就是他指使的。而且他也放出话来,谁要敢买那地,他就让人不得安心。”说到最后,李重文苦笑。

的确,风小四,一个没钱没权的小瘪三,哪可能一下子掏出几十两银子?

周老虎?别人怕他,他宋家可不怕,宋周两家为田水的事打过的架数不胜数了,谁也奈何不了谁。“不知你们打算卖多少银子一亩?”

“我爹说了,若卖给别人,十四两一亩,少一个仔儿都不行。卖给你们宋家嘛,十二两一亩便成。”

一亩少了二两,四亩就少了八两。二两银子就够四口之家宽裕地过一年了,这买卖划算。

二郎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了,看向他媳妇,罗云初朝他点点头。遂他拍板决定了,“成,李大哥,一会我给你付个订金,待过了年咱们再去量地,然后再把余额付清,怎么样?”

李重文自然点头应允。趁宋铭承写订金条子的时候,罗云初好奇地问,“宋大哥,李大爷说你身子不爽利,我瞧着你挺好的,不像是”

见着问话的人是罗云初,他今天回来时听他爹说了事情的经过,对她颇有好感。见她问,当下苦笑,“宋二嫂子,你有所不知。我这病时好时坏,主要病在手脚,平时看着挺好,一到换季或者下雨的时候,疼得厉害。”

罗云初听着他的话,心里很疑惑,这病怎么听着像风湿啊?既是风湿,他们咋还住在临水的地方呢,这样的话,病就更难好了。不过她也不敢确定他这病一定是风湿,当下也不便多说什么。

“好了,李大哥,这二两银子当订金,你先拿着。”二郎从房间走了出来。

然后双方又到了里正那请他作了证明,分别在契约条子上按了手印,各执一份,这交易算是成立了。

里正见了宋二郎等,很高兴,上回黄连生用别人的几亩地和一座破房子换了那个烧炭的方子,据说赚了不少钱,自己还得了几两银子的分红。而且宋家也颇会做人,今天他就收到了二郎送来的几斤肥。如今听他们的来意是请他做证人,自然不推辞。

罗云初闷闷地回到家,一想起里正一家子,她就郁闷。若不是他家,他们也不必卖了方子,或许这烧炭的秘密最终也会守不住,但黄连生拿他哥里正的大屁股来压他们宋家是事实。如今他们吃了亏,还得小意奉承着,怎么想怎么憋屈。唉,没奈何,现在斗他不过,忍着先吧。撕破脸对他们宋家百害而无一利。

“李大哥,这几骨头,你拿回去吧,多炖点汤给老人好,病好得快。”李大爷长得像她爷爷,她每回想到都颇为心酸。她也帮不上什么,只希望尽点心意,让老人少受点罪吧。

李重文感激地接过,礼轻情义重,这骨头不值什么钱,重要的是宋二嫂子的一番心意。他有点明白,为什么他那固执老爹愿意自动降低价钱把地卖给宋家了。

另一条路子

“呕”肚子里一阵反胃,罗云初忙扔下筷子,推开椅子跑了出去,对着水沟就是一阵呕吐。

“媳妇?”正挟菜的二郎见她这种架式,就知道又要吐了,忙站起来追了出去。

泼啦!一波接一波,直到再也吐不出东西了,又干呕了两下。罗云初有点脚软,身后的二郎忙将她抱了起来,满脸心疼地道,“怎么会吐得这么厉害?”

二郎她瘪下去的肚子,皱眉,好了,刚才吃进去的东西全吐完出来了。

罗云初难受极了,没答他,二郎将她放在椅子上,给她倒了杯水,她接过后漱了口,然后喝了几口。

“娘—”饭团一脸担心地看着她,伸出小爪她的肚子,“弟弟不乖—”

“娘没事,过段时间就好了。”罗云初缓了口气,他的小脸,勉强地笑笑。她肚子里的小家伙最近真折腾人,每天早晚都用这么激烈的方式来宣告它的存在。

“媳妇,接着吃点吧。”二郎往她碗里挟了两块瘦,他知道她爱吃这个。

罗云初摇摇头,她真的没有胃口,“你们接着吃啊。”她可不愿意他们爷俩陪她一块儿饿肚子。

看着她变尖的下巴,二郎叹了口气,决定一会请娘过来给她熬个粥,这个的话她多少能吃一点。

回到房里,罗云初拈了一颗酸梅,吃得津津有味,见饭团好奇地看着她,她笑问,“酸梅子哦,饭团要不要?”

娘又在骗饭团了,小家伙嘟着着嘴摇摇头,上回他就被娘骗了,说这个东西好好吃。他好奇试了,又酸又咸,好难吃,还不准他吐出来,啊呜,娘坏。

罗云初一脸可惜。嗯,不过赵大嫂家做的酸梅子真的挺好吃,开胃!

宋母端着一碗热粥进来时,看到的景象便是二媳妇抱着一罐酸梅在吃。酸儿辣女,顿时宋母笑得见牙不见眼,“来来来,饭团他娘,喝婉粥,这粥我熬了许久,保证好吃。”

罗云初忙站起来接过,笑道,“娘,真是麻烦你了。”

“哪里麻烦了?这样的麻烦娘乐意着呢。”宋母热切地盯着她的肚子。

罗云初被她盯得不自在,遂转移话题,“娘,天孝在私塾还好吧?”今年初八刚过,大郎就将天孝送去学馆了。去的时候捉了一只**,带上两斤腊和一两银子做束修。

说起天孝,宋母脸上的笑容淡了淡。思忖,天孝这孩子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自己留给他的好东西当着她的面转手就给了妹妹。像今天早上她偷偷塞给他一只水煮蛋,他礼貌客气地笑笑,然后随手就给了他妹妹。天孝这是在剜她这老太婆的心哪,当时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不过这些她都不打算和儿媳们说,掩饰地笑笑,“听说前两天得了先生的夸奖,不错。”

“那就好。”罗云初现在怀了孕,心淡了,对大房的事,她都懒得过问,只要不闹到他们这边来都随他们折腾。

婆媳两人又聊了些别的闲话,宋母瞧了瞧天色,不放心大房那边,便告辞了。

傍晚的时候,阿德来了一趟,说镇上那店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明天就开张了。

罗云初看他坐立不安的样子,笑着安慰了几句,“阿德,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阿德搓搓手,不好意思地笑了,“姐,没事,投了这么些银子下去,我只是怕挣不回来而已。”

罗云初笑而不语,她不知道会不会挣,但亏不了她还是有自信的,毕竟这些材料都挺便宜。

不知想到什么,阿德迟疑地看向他姐。罗云初察觉,“怎么了?”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阿德决定摊开来说,“姐,你怎么会这些东西的?”出嫁前,他姐会些什么,作为她弟弟不说知道个十成十也能知道个八成。但现在有些东西本来就不是她会的,吃食什么都还好说,但让老铁匠打的那个炉子,连老铁匠都不会的东西,他姐怎么就会了呢?

罗云初心里一惊,却强自镇定,将之前她准备的一套说辞拿了出来,“这个嘛,是这样的。有一回我和你姐夫去镇上,你姐夫到书斋给三郎买两本书。我也跟着去了,当时在那里看到一本叫天工论物的书,当时一时好奇就翻来看看。当时我觉得里面的东西都挺有用的,后来我自个儿掏钱把它买了下来。像那些吃食的做法之类的,都来自这本书上呢。还有上回和你说过的炉子,也在里头。”那谁,你的天工开物被我改了个字用了,希望你不要介意啊。

她不知道这朝代有没有这么一本书,觉得还是改一下名字比较保险。

“原来如此。”疑惑解开,阿德笑了,对他姐的说法完全没有怀疑。

“可惜了,上回那书我一没留神被饭团拿去玩,掉水里报废了。”小饭团,替娘背一下黑锅吧。

阿德听了也是一阵可惜,姐弟俩接着扯了一些家里头的事,阿德推辞了罗云初的留饭,回去了。

晚上,罗云初将饭团哄睡了,二郎便回屋了,她起身帮他将外衣脱掉,“回来了?”

“嗯,又在做针线啊?不是让你得空多睡一会的吗,这般暗的灯,仔细伤了眼睛。而且胎儿还小,这些小衣服也不急于一时嘛。”二郎责备她。

“才做这点活哪里就累了?”罗云初笑。

昏黄的油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室内充满一股说不出的温馨。

“二郎,咱们山地今年种什么?”

“大哥说,春季主要多种点花生吧。我的意思也是这样,花生能多得些油。”

罗云初咬了咬唇,“二郎,山里的那几亩地,咱们能不能种棉花?”

二郎惊讶,“怎么想到种这个了?”这个棉花不好种啊,而且产量还低,去籽又麻烦。价钱贵是贵,一亩也产不了多少斤。

“上回回娘家时,和阿宁说起的,觉得种棉花不错。”去年上好的棉花能卖到二十五文一斤,次点的也能卖个十来文。

上回在娘家时,阿宁做针线时无意间感叹棉花又涨价了,一床新被子十斤棉花就花了两三百文钱。当时她听阿宁说了,感兴趣地问‘既然棉花这么值钱,咋就没人种呢?’当时阿宁就说,种这个不容易,半年忙和下来,一亩地就收了少少的棉花。

当时她好奇地问,这里棉花亩产是多少。阿宁说,伺候得好的,每亩一百来斤;伺候不好的,顶了天就一百斤每亩。

当时她皱眉,这里的一百斤只相当于现代的六十来斤,怎么会那么少?她记得她家在她小时候种过棉花的,种了两分地,就得了好几床棉被呢,当时她家第一次种,也没见伺候得多好。

遂她之后又追问了这里的人是怎么种棉花的,好在阿宁娘家有一年种过,也能回答上她的问题。播种、施肥、浇水、治虫,都有了,当时她听了,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没有提及。对了,就是打顶!阿宁所说的过程都没有提及打顶!棉花有顶端生长优势,必须适时打顶,这样才能增加产量。若不然,即便你伺候得再好,每株的产量仍然很低。

当时她禁不住问,‘你们都不打顶的吗?’

‘什么叫打顶?’当时她疑惑地问。

当时她解释了,阿宁还是摇头。后来她又问了阿德,得到的答案还是相同的,这里的棉花种植都不打顶。当时她想了几天,便有了种植棉花的主意。这地方有许多作物,稻谷麦子红薯土豆啥的都有,她也没什么方法能让他们增加产量的。如今好容易有了一样,不好好利用就太浪费机会了。

而且如今烧炭那法子也废了,看吧,今年夏秋两季肯定很多人烧炭的,到冬天时那些木炭的价钱肯定贱了。香芋绿豆这做法是可以用,但小镇的购买力毕竟有限。而且这材料明摆着的,难免会有人模仿。她如今倒希望阿德那店在前期能多赚点银子,什么东西都一样,火了,必然有人争相模仿的。

“媳妇,种棉花不划算,以前我们家就种过,那年白白浪费了一年的山地啊。要是种木薯花生之类的,两季能收好几百斤干的呢。”二郎试图说服她,媳妇对田地间的事不太懂,所以才想当然了。

“不,二郎,你听我说。”当即,罗云初就把她的想法说了出来,当然打顶这一说法就推给那本天工论物了。

“种棉花还有这说法?”二郎还真是头一回听到这种说法。

罗云初猛点头。

“按你这说法,每亩棉花的产量少说也要增加好几倍呀。”伺候得好的话,每亩增加一倍是两百来斤,再加一倍是三百来斤七部是七百来斤,二郎掰开指头算了算,很是心动。

“这个,我得想想,明天我找李大爷合计一下再说。”几亩地啊,可不能乱来。

没有一下子否定了就好,遂罗云初笑问,“李大爷还有这本事?”手上却开始整理被子,不早了,也该歇了。

“呵呵,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李大爷呀,是老庄稼把式了。上回咱们家种棉花还是他教的喱。”二郎等罗云初上了炕后,才坐了上去,顺手将帐子放了下来。

“那敢情好,这回他不会藏私了。”罗云初紧挨着他的胳膊,舒服地叹了口气,好暖和。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貌似还有一更,偶努力生啊,难产了你们可不能怪偶

换耕

当晚,二郎思前想后,突然他灵光一闪。那年,他家种了一小片棉花,当时最靠边有两株结出了一片儿白白的棉花,他还当是那两株吃的肥多。今天听媳妇这么一说,他倒是想起来了,那两株是在他施肥的时候不小心被折断了顶,这不就是她刚才说的打顶么?

这么一想,二郎兴奋了一宿,待罗云初醒后,便和她说了自己的决定。

罗云初也很高兴,她还以为要好些天二郎才想通呢,她都存了长期给他洗脑的心里了。

“二郎,这法子咱们夫妻知道就好。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啊。”她还想靠着这棉花一次攒够一辈子的花销呢。

“连大哥那边也不行?”二郎皱眉。

“不行,大哥那边如今乱得紧,你有把握他们一定能守得住这秘密,保证大哥不和小嫂说?小嫂知道了,一定不和她娘家说么?”上次木炭的法子她与宋家众人共享了,替他们也赚了不少钱了吧?她自认为宋家她和二郎做得也够多了。当然她同时也为娘家扒拉了不少,这点就算了。但谁说她有了新的赚钱路子就一定得分享给其他人?她承认她不是个事事大方的人,藏私的心理她也会有。

二郎想想,媳妇说的对。

“我也不是不讲情理的,你可以邀大哥一起种,前头让他和我们一块儿干活,好好伺候那些棉花植株,待打顶之时及后续的活计,全交给我们便行了。不过方法是一定不能告诉他的。”罗云初知道,以大郎保守的子,在不知道缘由的情况下,恐怕很难会放开手和他们一块去拼。不过他若答应了的话,罗云初咬咬牙,大不了费点人工帮他把后面的活干了便是了。反正方法是一定不能说给第三人知道的。

二郎点头,觉得这样处理最为妥当,而且媳妇提出这个要求也是为了这个家好,他也不是吃里扒外的,硬要把好东西把外面拖。

“什么,二弟,你要种棉花?”大郎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弟弟,这孩子该不会发烧说胡话了吧?

二郎认真地点点头,“是的,大哥,你和我一起种么?保证产量是以前的三四倍。”他最多就能透露这么多了,至于媳妇说的那些顶端优势和打顶的话他是不会说的。媳妇叮嘱过他了,这方法轻易不能说与他人知道。不是他不相信他大哥,而是大哥这边真是太乱了,难保他人嘴巴不紧。若他大哥信得过他的话,那他也不会让他失望便是了。

大郎很犹豫,感情上他很相信自己的弟弟,但理智上他却觉得这是不可能的。李大爷知道吧?多少年的庄稼把式了,种田的一把手啊,种出来的棉花也不过是一亩一百五十斤左右而已。而且他活了这么些年,也没听过有人能种出这般高产的棉花来。二弟说的三四倍,莫不是每亩三四百斤,这让他想都不敢想。

遂大郎看着自己弟弟,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二弟,咱们要脚踏实地啊,别想那些个不实际的,啊?”

“不是的大哥,你听我的吧。”二郎想着答应过他媳妇的话,焦急地看着他大哥。

“大哥知道你想多挣点钱,但咱得实际点。这两天咱们得种木薯了。”

看着他大哥明显听不进劝,二郎泄气了,遂不再争执。二郎又看了自家大哥一眼,咬咬牙,道:“大哥,你那五亩山地让给我种一年吧,我把坡地沙地都让给你种一年,外加一亩水田。”既然决定做,就要做大的,十亩山地全种了棉花!花生木薯产量再多,能有棉花值钱么?先种上一年棉花试试,再说如今家里也小有家底了,这个险还是冒得起的。

大郎见二郎如此执迷不误,本想再劝,但也知他拗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动。也罢,那几亩地换种就换种吧,他今年好生伺候着,待他他碰了壁,他再把收获的粮食匀一半给他好了。

二郎和他大哥商定好了换田耕种的事体,便去找李大爷了,毕竟他种这个是种出心得的,得他指点几句,能少走许多岔路。

“李大爷,我决定用山上那几亩地来种棉花了,到时你可不能藏私,得给咱指点指点啊。”二郎一进门便笑呵呵地道。

听了二郎的请求,李大爷也略显惊讶,棉花这东西,村子里少人敢种啊。出于好意,李大爷也略劝了几句。

二郎笑道:“李大爷,这个你放心吧,咱们且种一年试试,若不好,明年便不种了。”

李大爷见他自信满满的样子,遂不再多言,他想,或许这宋家小子有什么诀窍也未可知。当下拍拍脯答应下来,“成,以后只要用得着咱这把老骨头的地方,你就尽管开口吧。”

“呵呵,李大爷,我在这就先说声谢谢了。”

当下,李大爷就着自己种植棉花的经验和二郎聊了开来,从选种、施肥、浇水除虫等注意事项一一道来。二郎频频点头,边听边用心记了起来。

次日,二郎进城选购棉花种子。

因为棉花要过了二月龙抬头方才播种,二郎他们倒也不用急。倒是李家听从了罗云初的建议,搬离了原来临水的住处。感念宋家的恩情,李家特意和别人兑了地,把房子建在罗云初家旁边。他们这里一过了正月,春雨就歇了,泥块的干爽度也足够夯泥房的了。自打赵大山帮罗云初他们盖了这么一座房子后,他泥瓦匠的名声在这十里八弯都是响当当的。谁家要是盖个房子都愿意请他,这回李家也不例外。

赵大山二话不说答应了下来,没两天就拉拔了四五个壮男给李家夯泥房。李家这次建房的工程明显要比二郎之前的艰难辛苦许多,因此工钱自然也比之前的高上十来文。李家的房子是比照着罗云初他们家盖的,花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才夯好。

乔迁新居的时候,宋家众人也去了,罗云初代表二郎封了个大红包随礼。

顾氏拉着罗云初的手,压低声音,“建这房子,足足花了五两银子哪,光那人工钱就花了差不多三两银子。”

“李大嫂,这一座房子耶,要的啦,光那木板,上回我们就花了二三两银子。”罗云初安慰道。

“可不是么,这两间房的木板是孩子他爹借了牛车大老远地去城里捎回来的,要不又得多花一两多银子。”顾氏摇摇头,这银子真不禁花,好在前头买了四亩坡地,要不然这样子花下去,银子没了,地也没得。

“呵呵,待李大哥和李大爷的身体好了,日子便好过了。”

“是呀,这房子贵是贵了点,盖了也好,以后大妞几个娃便能一人一间了。用不着像之前一样,几姐弟挤一间屋。”看着她公公和丈夫的身体一日好过一日,顾氏感慨,说起来这宋二郎一家子还真是他们李家的贵人。

“这些日子你还吐得厉害不?”顾氏关心地问。

肚子里的娃儿折腾了她近一个月,总算良心发现了。“不吐了,就是老想着酸的。”前几日,阿德回来的时候又给她捎了一罐酸梅,她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罗云初如今倒不担心她娘家那头了,阿德在镇上的店开业了,据他说生意不错,才开业小半个月就挣了二十两银子。当然其中不管人们好奇新事物的缘故,待这新鲜感一过,这生意便会回落一段。但她预计每天还是会有八百文钱以上的进帐的,纯利。他来报告好消息时,还硬塞给她八两银子,说是给她的分红。罗云初见他坚持,便收了。这笔钱她可不会告诉二郎,要留着给她儿女讨媳妇或者给女儿攒嫁妆用的。

“那成,回头我再给你带两罐酸豆角回去。”

“哎呀李大嫂,不能说这个了,你一说我口水猛地流了一地。”

两人才说了几句话,李大妞便进房来叫顾氏出去接待客人了。罗云初也不好意思耽搁她的时间太多,遂笑笑,到大厅和村里的妇女一道聊聊天,说说闲话。

过了年不久的时候,罗云初催着二郎给家里添了两头猪。本来二郎见她怀孕,不乐意她这般劳。罗云初不听,硬要养。二郎无奈,只得捉了两头断了不久的猪回来。而且每顿都不许她提潲水去喂猪,啥重活都是他包揽了。

其实罗云初也明白自己怀孕了做不了这些活,但这猪若是年初不养,过年就不肥了。农村没啥吃的,都是喂一些潲水和杂粮,也没有什么饲料催肥剂之类的,养起来颇费一翻功夫。不过猪的口感倒比现代的要好。

春天生机勃勃,田野绿油油的一片。赵大嫂中午干完活过来邀她一道去田野里打点猪草回来喂猪。二郎本来在杂物房里推着石磨磨着木薯粉的,听了两女人的对话,黑着脸出来,正好看到罗云初挎了个篮子,篮子里还放了一个麻袋,正要出门。当下二话不说地跟上。

罗云初劝了劝,他不听,她无奈,便随他去了。

“哎,还是你家这口子会疼人啊。”赵大嫂往她后面努努嘴,打趣道。

“赵大嫂,就你爱调侃人。”罗云初不好意思,“要我说呀,最会疼人的还要数赵大哥。”

“去,你这小嘴,真是一点亏都吃不得。”

春天,田里的野菜野草多,没一会,罗云初带来的篮子和麻袋都装满了,二郎闷不吭声,肩上背一袋,手上拎一篮,跟在她们后面慢慢走回去。

赵大嫂看着羡慕不已。

乡试

一年之计在于春,对农民来说,这话不谛于金玉良言。自二月二龙抬头到三月清明,二郎便忙得脚不踮地,自己家里有十几亩地要种,阿德一家子自打在镇上开了个店后,家里的地暂时也顾不上了。前阵子阿德特意抽了个时间回来,和他姐说了,今年春耕他家的地就让云初他们种,也不要他们交什么租子,只要他们把上半年的赋税交了便成。

罗云初娘家的地不多,前前后后也有五六亩。加上自家的,总共近二十亩地,光靠二郎一个人干活是不行的,肯定会误了春耕。而且今年秋闱三郎是一定要参加的,二郎云初两人可不想因为春耕这事误了他的前程。就算他们肯,宋母也不答应。没办法,只好请短工了。

好在这十里八村的村民,少田地的人家有好些,每日花个三四十文工钱请个短工也不算太亏。经过多方打听,罗云初挑了一对勤恳踏实的钱姓夫妻来帮忙春耕,谈妥了价钱,夫妻两人每日六十文,包午饭。订好了来帮忙的日子,罗云初总算能喘一口气了。

山上那十亩棉花的种植自然不能假他人之手的,全由二郎一人包完。罗云初倒想帮忙,可人家二郎嫌弃,说她一个孕妇不好好在家安胎,跟着上山做什么,还要他分神来照料她。罗云初有点泄气地看着她微微隆起的肚子,罢了,清闲点也好。

罗云初恍惚记得,在棉花地里套种玉米可以防虫来着,她把这事和二郎提了。二郎觉得这样顶好,可以双丰收,也不费什么事,便在棉花植株间交叉地撒上一些玉米种子。

农忙的时候,罗云初虽然不用去田里帮忙,但家里的家务也够她忙和的了。宋母担心她太过劳,每日都过过来搭把手。连带的,许氏也会经常到二房这边来串门儿。

其实许氏是羡慕罗云初的,她的运气实在比自己好太多了。嫁给二郎后不久便分了家,如今更是搬出去自己另盖了房子居住,自己家的事完全是自己拿的主意,前妻的儿子又小还是死了娘的,而且饭团看着就是个孝顺的,好好养着,想必长大后也不是那种白眼狼。虽说和小叔一起住,但三郎看着就是个有出息的,今年就要参加秋闱了,要是祖上保佑,高中了,二郎一家子的好肯定被老三记在心里的。

这么一通对比下来,许氏都不禁在心里叹气了。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想她以平妻的身价嫁进来,上头还有个病歪歪的脑筋不清楚的正室压着。对了,还有个婆婆跟着一块儿住。正妻的儿子又长大懂事了,不是她能轻易拉拢的。

话说,许氏嫁进宋家不久便知道了分家时的详细过程,她打心底里对方晓晨瞧不上眼。这都什么眼力见呀,放着明显有前途的小叔子不扒拉,还偏要推到二房去,合着她就是个鼠目寸光的!二郎这边种的是宋铭承名下的地,相对大郎来说是占了大便宜了,宋铭承小小来说都是个秀才,有一定的特权,如他个人的农业赋税和徭役都被免了。这一年下来,少说也省了两三百斤的粮食啊。你说她咋就那么头发长见识短呢?

不过这些话许氏可不敢和大郎说,大郎对他这些弟弟怎么样,许氏也看在眼里,她轻易不会去触碰他心里这条线。

清明一过,紧赶慢赶的,总算把该种的都种下了。罗云初的身子也有四个多月了,偶尔能感觉到胎动。到了四月份时,她的肚子又大了许多,胎动也更频繁了些。晚上的时候,饭团爷俩老爱趴在她的肚子上。

“饭团,让个位置。”二郎拍拍他的小屁股。

“哎,爹爹,你不要和饭团争嘛,人家要和弟弟打招呼啦。”声气地说完,饭团一只爪子放在罗云初的肚皮上。

肚子里的娃儿果然很给面子地往爪子所在的那块肚皮揣了一脚,罗云初暗自把呻/吟吞下。

“呀,娘,弟弟和饭团打招呼了。”饭团兴奋地看着罗云初,仿佛得了多大的便宜般。

罗云初捏捏他的小脸,笑道:“这是当然啦,饭团天天陪着弟弟,弟弟都认出你的声音来了。”饭团每天都由她带着,他时不时地给她念些上字经上的文字,有时还对着她肚子里的娃说故事。一开始的时候他磕磕巴巴的,渐渐的,吐字便清晰了。字正腔圆,加上他声音糯糯的,常让她听着听着便睡着了。小家伙为此抗议过好几次。

饭团几乎可以说是全程由她启蒙的,三字经千字文这些书她都看得懂,即便有些个别的繁体字她不认识,但通常都能猜得出来。实在不懂的,她会问宋铭承,帮饭团启蒙那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二郎在一旁沉不住气了,两只大手一抓,将饭团拎到床的一边,然后再把他原有的位置给占了。

可怜饭团人小力气小,手忙脚乱地从被堆里钻出来,鼓着胖呼呼的小脸抗议,“爹,你怎么可以这样啦?”

二郎正贴着云初的肚皮听动静呢,哪有空理他?

“饭团,来来,这边。”罗云初在右侧空了个位置出来。

饭团看着,欣喜地手脚并用地爬过来,见到他爹哼了一声便不说话,小爪在罗云初的肚皮上挑了块空地搭了上去,“弟弟!”

果然,肚子里的娃又朝他小手所在处踢了一脚。

“咯咯”欢快的笑声从他的小嘴里逸出,有股说不出的轻快。

饭团一时得意,小手拍苍蝇似的和肚子里的娃儿玩了起来,这里一下那里一下,肚子里的娃总能及时地给予回应。

二郎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他趴在媳妇肚子上听了好一会,一点动静也没有。他心里道,这娃可真偏心眼啊,光理会饭团这个哥哥却不鸟他这个当爹的。

不过这可苦了罗云初了,肚子里的娃上战场似的折腾,好一会,肚子里的娃总算消停下来,没有动静了。

“娘,弟弟怎么不玩了?”往他娘的肚皮上了两把,肚子里的娃也没给他一点回应。

“弟弟说他累了,要去睡觉觉了。饭团下回再和他玩好不好?”

“好,弟弟是乖娃娃,明天饭团给他念诗。”

宋铭承从他恩师曾有国的屋舍里出来,怀里还揣着一封他给的推荐信。他八月便要参加乡试了,考场设在榆南。此去榆南,大约得费时半个月,且不说去到后还得上下结交打点一番,颇费时间和力。遂他打算早点出发,把这决定和家里人告辞家人的时候,他们都点头赞成。

此去乡试,宋铭承知道家里必会有一番表示的。果然,启程的头两天晚上,他娘就把他叫到祖屋。只见她从房间的床底下拿出一个盒子,坐回床上,拍开上面的灰尘,打开,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拿出三个银元宝递给他。

“老三,再过两天你就要出发了,这里有三十两银子,你拿着。”宋母道。

“娘,我身上也有一百五十多两呢,这银子你就自己收着吧,想买啥就买啥。”他已经打算好了,自己身上也有一百五十多两,参加乡试尽够了。家里的老母大哥二哥好容易才又攒了点家底,而且他们都各有各的难处,老娘这么老了,他可不能要她的棺材本儿。大哥二哥也成家了,负担重着呢。他实在不愿意为了自己而把他们的老底儿都吸光。

“儿呀,你不用担心娘,娘留有喱,整整十两那么多!”宋母把那盒子打开,示意所言不假。

宋铭承看着盒子子里面的散碎银子,心里一阵难受。儿行千里母担忧

“娘,我身上的银子够啦,这些您帮我存着先吧。待我中了举,日后进京还需要一笔银子呢。”他暂时就只能这么劝着了。

宋母犹豫地看着他,怕他此去乡试不够用,又怕他以后进京没盘缠。

“娘,我是说真的,您还不信我么?儿子啥时候和你客气过呀?”宋铭承坐到她旁边,帮着她将那三个银元宝放进盒子里锁好。

宋母看着比自己高大许多的儿子,欣慰地笑笑,拉着他的手唠叨着出门在外该注意的事项。

宋铭承和他娘坐在一处说了好一会子的体已话,见他娘累了他才告辞出来。他才走到院子又被大哥拽进屋。

“大哥?”宋铭承感觉自己手里被塞入两个沉甸甸的东西,甫一接触它们,他就知道这是银元宝,十两一个的银元宝。大哥如今有多少家底,他都略能猜到一些,绝对不超过六十两。

“哪,这银子你拿着,也没多少,老三你可别嫌弃啊。”大郎道。

“大哥,我自己的银子都比你多咧,再说如今家里又是正用钱的时候,我哪好意思要你的银子啊。”宋铭承推了回去。

兄弟俩推辞了一番,宋铭承坚决不收。大郎想着他刚才的话,又思及自己这边确实便不再强迫他收下了。

宋铭承从屋里出来,又释重负,娘和大哥都搞定了,就差二哥了。不过若是二哥来,倒也好打发,只怕是他二嫂来而已。说实话,对上他那二嫂,他还真没辙。

临行前一晚,二郎给他送来了两套衣裳。那两套衣裳他瞧着眼熟,是了,前些日子便见他二嫂在缝制了。当时他没成想竟然是给他做的。

“老三,你明早就走了,这两套衣服是你嫂子给你做的,一并带上吧。她说了,这套天青色麻布的在客栈里穿最是舒适,透气吸汗。这套宝蓝色锦锻的嘛,则是做给你出门会友的。她说了,城里人惯会踩低捧高的,咱万不能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看轻了去。”二郎将衣服放下,拍拍他弟弟的肩膀,道:“老三,去了城里好好考,尽力便行了。考不中也没啥,回来哥教你种地,保证不藏私。”

宋铭承哭笑不得,他敢说,前面那段话肯定是他二嫂教二哥说的,后面那段是他自己加进来的。不过被他二哥这么一科打诨,他的心情反倒没那么沉重了。

“好啦二哥,衣服我收下了,你赶紧回去陪陪二嫂吧。她怀孕了不容易。”

临行前,二郎又把宋铭承拉到一处,“老三,偷偷告诉你,你二嫂偷偷在那件天青色的麻布上衣衣角里放了一张三十两的银票。你放心,她是用防水的纸包好才缝进去的,轻易不会被坏的。这银票是给你以防万一的,能不动便不动,晓得不?”

宋铭承苦笑,难怪昨晚二哥绝口不提银子的事,他还以为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放心得太早了,但他现在也不可能打开包袱,将那衣服还给他二哥,若那样做的话,成什么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两个娃给俺打赏了,啊,开书已来,我收到四十四枚炸弹,两枚手榴弹,太开心了。

借住

宋铭承走了,偌大的农家小院里只剩下一家三口。顿时罗云初就觉得自在多了,虽然宋铭承在的时候她也未必见得有多压抑。但家里有个除了丈夫之外的成年男子,终归有许多要注意的地方。如今便好了,呆在家里比以前随意多了。

四月,初夏,正是风和日丽的时候,罗云初喜欢太阳下山后带着饭团在院子里活动,摘摘菜做做针线什么的,总让人觉得很自在。房子靠西的那边本来就有一棵大树的,前两月罗云初又问别人要了一棵葡萄栽了下去,让二郎给她搭了个架子。她嫌葡萄长势慢,又撒了一把七里香,如今七里香绿油油的嫩芽正在努力地爬架子。罗云初趁二郎有空的时候,让他弄了张石桌摆在架子上面,又弄了几张石凳。

赵大嫂偶尔来串门,见了不止一次说云初会享受,日子过得真滋润。可惜这悠闲的日子只过了小半个月,麻烦便来了。

“啥,大哥那边盖房子要借我们的房子住?”话喊了出来,罗云初才意识到自己反应太激烈了,“我是说,盖房子是好事。”

“呵呵,媳妇,刚才我也像你一样激动。”在家人面前一向缺心眼的二郎嘿嘿直笑。

“嗯,大哥有没有说怎么个借法?”先搞清楚再说,她可不能自乱阵角。

“这个他倒没说。”当时他太高兴了,倒没问清楚。

罗云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天啊,大哥不会打算一家子窝进她家吧,她不要啊。

她琢磨了一下开口,“娘是一定要住进来的,我想那房子肯定是主屋先拆吧?她就住在西厢我们之前准备好的那个房间罢。”先给他打支预防针再说,省得一会大哥一开口,这家伙就傻呼呼地答应下来。

二郎点头。

“天孝语微就和饭团住一间吧,把饭团之前的那张小床打开给语微睡,那房间两张床挤一挤应该放得下的。天孝就住房间上面的阁楼吧。饭团和语微他们还那么小,是一定不能住阁楼的。”天孝十岁了,住上面倒也没什么。若是天冷让他和饭团挤一挤,可惜盛夏马上就要到了,饭团又是个怕热的,一到夏天喜欢在大床上滚来滚去,她可不愿意委屈了她的小家伙。

“咱们这房间的阁楼已经放满了粮食了。”即便不放满,她也不准非至亲的人住在上头的。

“老三的房间可不能动,里面有许多他的私人物品。若我们收拾了给大哥他们住,待他回来时指不定心里多埋汰我们呢。”

说到现在,即便二郎再迟钝也明白过来了,“老三的房间不能动,这是自然。”

“杂物房那边我们自家就堆满了东西,大房那边的粮食杂物必然不少,这两天我得空了就清理出一半地儿给他们放东西吧。”他们的房间看着挺多,其实真算下来,能空出一两间已算是不错了。

媳妇的言下之意已经很清楚了,二郎想了想道:“嗯,确实是这样,媳妇,回头我和大哥说吧,让他把娘和孩子送来。西厢那边的房子是老三的,不会拆,让大哥和两个大嫂暂时住在那边吧。”如果大哥他们过来,那他们这边怎么着也得空两个房间出来,实在是没法了,一会和大哥说说去。

其实罗云初还有一个担心,若他们都住过来了,必定是在这边煮饭的,建房子请的短工必定不少,人来人往的,她看着堵心。而且万一有些个冒失的,撞着她伤了肚子里的孩子的话,后悔都找不着坟头哭。

二郎她的肚子,估计也想到这个问题了,霍地站了起来,“我这就和大哥说去。”

大郎对这样的安排没什么意见,在他的想法里,老二能照顾好娘,又帮他看顾好孩子,已经算很不错了。而且老房子的院子里堆积着盖房子的材料,他得在那边盯着。

倒是许氏,觉得可惜了,要是能住进老二家的房子,这一个月肯定会很舒服。不过想到不久后的新房,她又觉得这点子苦不算什么。宋大嫂也没什么意见,如今她见到罗云初时已经平静了许多,亦不反对儿女住进去。

没两天,大房那边就搬空了,宋母有天孝兄妹都住进了二房这边。大郎直接扛了两袋粮食过来,说是他们的口粮,罗云初也不和他客气。他自己的娃儿不自己养,难道还指望她家二郎养不成?

那边大房盖房子忙得不亦乐乎,二郎田间事多,也是忙得晕头转向的,十七八亩的地,活可不轻。虽说除草的那会可以请短工,但山上那十亩棉花全部是由他亲力亲为的。李大爷的腰已经大好了,二郎十天半个月左右总会请他一起到山上看一看。

村子里除了李大爷和他大哥,谁也不知道他们家竟然下了如此血本,敢用十亩地来种棉花。就是李重文也就隐约知道那么一点,不过他本人也没多在意。

李大爷用手拈了一块黑红的泥,放在掌心用手一捏,任由它细细地滑落回地上。他眯着眼睛往上看去,眼前一片绿油油的,“二郎,好在你们这片山地挺肥的,去年种的又是木薯,挖木薯那会相当于深耕打垄了。棉花这玩意挑地挑得紧,不肥土层不深厚的地它不爱。”

二郎听了,喜在心里,嘴上嘿嘿直笑,“李大爷,过了年那会我听了你的话,把家里攒着的肥料都挑来放了,得空时又把地给整了整。”那时才是正月呢,他就顶着春雨忙和开了,如今看来,果然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啊。

“呵呵,天公作美啊,正月那会下了将近一个月的雨,那会这片地都湿透了吧。得益于这个,你这片棉花才长得这般好哇。”李大爷笑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还有,你也别心疼你那些肥料,播种前的肥料施得好,后面省了一番功夫呢。”

二郎听着频频点头,暗记在心里。

“走,我们到上头看看去。”

“好咧,李大爷,我扶你。”

“没事没事,这路好走,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动,用不着扶。”李大爷罢罢手。

虽说如此,二郎仍旧让他走在自个儿前头,有个什么意外他也好防范。

李大爷回头看了一眼,见二郎正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警戒着,他自然知道这是为什么。他心里一暖,暗想,宋老二夫妻都是实诚的好人,这次种棉花他得拿出看家本领来帮他们才行,十亩地的棉花,可不能让他们血本无归啊。

“娘,在做什么?”烂台太高,饭团太矮,他双手攀着灶台,踮起脚尖儿勉强看到一点。

他本来一见着他娘就喜欢抱着她的大腿的,可是爹说了,这样他会吓着娘,娘现在怀着弟弟,力气没有以前大了,让饭团体谅一下他娘。饭团听了,乖乖地点头。他如今握着胖呼呼的小拳头,暗自想,爹,饭团有乖乖听话哦,饭团每回见了娘都很想亲近她的,可是饭团都忍着忍着,忍得好辛苦哦。

罗云初看着小小的他,慈爱一笑,“在做木薯糍粑。”

饭团眼睛一亮,激动而结巴地问,“是,是上次那个这么大这么大的,甜甜糯糯的饼么?”小短手还不住地比划着。

罗云初忍住笑道,“对。”她就知道这小东西抗拒不了甜食的。

“哇啊。”饭团惊喜地叫了一声,激动之下早忘了要忍耐什么的,抱着他娘的大腿蹭了起来,“娘,你好好哦。”

好在罗云初早有准备,扶着灶台,稳当当地任他蹭着,笑道:“你不赶紧放开娘,就要等好久才能吃哦。”其实木薯粉已经和好了,一会揉着薄薄的饼子煎熟了就行了。

“好,娘,我帮你烧火哦。”说着就迈着小短腿,稳稳当当地坐在小兀子上,托着下巴看着火。

呵呵,这小家伙,还烧火咧,看火还差不多。

“哎,老二家的,不是我说你,都双身子的人了,还老惯着家里的几个娃。家里有饭有窝窝头,还净折腾这些吃食,没得把几个孩子的嘴给养刁了。”宋母手里拿着一把菜,进了厨房看到罗云初挺着个大肚子在忙和就止不住地唠叨开了。

“娘,做好这个木薯糍粑,二郎去田里地里干活都能带几个去,方便。而且俗话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天孝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到学馆就呆半天哪有不饿的。若他去学馆也带上两个,就不愁饿着啦。”最重要的是,咱们的小饭团喜欢吃这个,所以才会常常做呀。不过她宁愿把二郎和天孝拉出来顶缸也不原饭团受到丁点指责。

“哎,不知道怎么说你才好。你坐下看火吧,我来弄。”宋母放下菜就想接手,合着她就是个天生劳碌命的,见不得儿媳妇挺着个大肚子忙和。

“不了,娘,做这个不费事的,我来吧。”煎这个需要费点油的,宋母烧菜历来就是个吝啬的,真让宋母接手,煎出来的饼子还能吃吗?那她前面的功夫就废了。

宋母刚去了一趟菜园子,蹲在地上拔了一佃地的草,此刻也累着呢。见儿媳脸色也正常,不像累着的样子,遂不再坚持,决定回屋躺躺。

这饼子刚煎好,许氏就过来了,罗云初少不得要请她尝尝。

许氏洗净了手,拿了一块煎着酥黄香脆的饼吃了,感慨道:“二弟妹,你手就是巧,同样是木薯磨成的粉做的饼,我就做不来这个味道。”

“大嫂,这有啥。其实这个饼吃起来比较糯比较香无非是我把那些木薯放在水里泡过罢了。”

去年年尾收木薯那会,她让二郎扛了两袋生木薯扔溪边泡了一个多月才让他弄回来的。当时一扛回来,她就分了好些给人,交好的那几家都得了。他们照着她说的法子弄来吃了,都说比新鲜时要好吃。大胖还特别爱吃这个,赵大嫂为此还腆着脸跟她要了半盆子。这样一来,半麻袋的木薯就没了。剩下的一袋半,罗云初用竹子编了个长长的围栏,把木薯都晾在上面。晚上灶里有碳她还不时地把它放在上面烤一烤。干了后,便让二郎用自家的石磨磨打成粉,只得了大半缸木薯粉。

在这三四月份青黄不接的时候,这木薯粉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许氏听完,笑着打趣,“今年我也让大郎扛几袋去溪边泡才成了。”

罗云初意会,“村子里有这想法的人不少,咱们可得趁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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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

敲敲打打近一个月,大郎家的房子总算完工了。乔迁新房的时候,罗云初包了二两银子的大红包随礼,这在农村来说已是了不得的大礼了。上回他们进新房时,他大哥给的也是这个数,如今不过是还回去罢了。人情人情,就是这样。

倒是三郎,那回私底下足足给了十两银子,一个沉甸甸的银元宝。说是不想让村里的人知道。因为登记红包的账房先生都是在客厅做记录的,谁给了多少都是透明的,避不了人眼。

天孝抿着嘴收拾自己的私人物品,其实他有点不舍的,住在二叔二婶这里,他感觉到很舒服自在。尽管如今他家新盖的房子不比二叔这边差,但在这里,他便不用面对他娘的脸色和二娘若有似无地讨好了。不过再不舍,他还是得搬回去的。

“哥哥,饭团不让你走,饭团把房间让给你睡,你不要走好不好?”饭团抱着天孝的大腿,仰着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他这段时间过得可开心了,白天陪着娘,晚上哥哥回来后,都会和他说些学馆里的新鲜事物,这让他的小日子过得贼滋润。

天孝今年十岁了,长得比村里一般的男孩都要高出半个头。他看着这个扒拉着他的腿死活不肯让开的小堂弟,无奈极了。弯下腰,将他抱了起来,“饭团,你又胖了,哥哥都快抱不动了。”

饭团不开心地扭动了下的小身子,“哪有啦,娘说了,的才好。”

“是是,小虫。别扭,再扭就掉下去了。”

饭团吓得搂住他哥哥的脖子,不敢动,不过他有点伤心地问,“哥哥,饭团真的很胖么?”呜呜呜,人家不要长得像大胖那个大胖子一样啦。

见他快要哭出来了,天孝不忍逗他了,他的小脸,道,“还好啦,不算太胖。”

饭团这才笑了,在他身上扭来动去,得意洋洋地道,“就是嘛,饭团怎么可能会胖?娘说了,的,手感好。”

饭团再小,也有二三十斤,抱久了手也会累的,天孝艰难地搂住他,“对对,你娘说的都对。”天孝对他的恋母情节很是无奈,不过二婶确实值得他如此。

“好啦,撒娇也撒够了吧,今天哥哥要搬回去了哦。咱们住得近,晚上从学馆回来我再来看你。”

一提起这个话题,饭团就一脸委屈地看着他,“哥哥为什么要走?不喜欢饭团的家吗?”小小的他不明白,哥哥住得好好的,怎么说回去就回去,而且两处不是只有一墙之隔吗?在他心里,住哪都一样啦。

天孝有点头疼,“饭团的家很好,哥哥很喜欢,但哥哥也有爹和娘啊,哥哥也想像饭团一样,和自己的爹娘一起住呢。”刚四岁的小孩,真难讲道理。再怎么难,也得把他哄住才成,遂他只能挑一些简单的来和他说了。

饭团听后,使劲地点着小脑袋,“饭团明白了,可是饭团舍不得哥哥。”

“养只饭团不容易,以后记得要孝顺你娘知道不?”此话一出,天孝便感觉到自己的口气太老气横秋了,要知道,自己比饭团也大不了几岁啊。不过有这样的娘,他不逼着自己长大又能如何?

饭团似懂非懂,“饭团很难养么?”他觉得自己很好养啊,给什么吃什么,又不挑食,和猪栏里的白白一样好养着呢。

天孝他的头,笑了笑。养一只饭团容易,养好孝好却不容易。小堂弟现在还不懂,他也希望他永远不懂。

今年罗云初怀孕了,去年的计划自然就搁浅了。好在现在阿德他们在镇上开的店生意不错,五月初时,罗云初索也将香芋绿豆的做法教给他们,夏天卖这个最适合了。火锅这一生意在夏秋两季可以适当停停。当时阿德正为店里一日不如一日的生意发愁呢,这下可解了燃眉之急了。此事之后,阿德对他姐越发的亲厚,每个月得空时都会回来看她一趟顺便把每月的分红送来。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七月的时候,二郎并着大郎和赵大山一块儿抢收了一季粮食。眼看着就要进入八月份了,罗云初的肚子是越来越大了,走两步都让人扶着。

宋母进来屋里的时候就看到二儿媳拿着针线坐在那慢慢绣着孩子的小衣物,她走过去,将它拿开,“哎,没几天就要生了,你咋还干这活呀。”

罗云初扶着腰,笑道,“娘,没事的,干这活不累人。而且手头上没点事,我心里不踏实。”

“你呀,和我一样,天生劳碌命啊。都八月了,也不知道老三那边如何了?”儿不在眼前,宋母颇为担忧。

“娘,你就放心吧,老三一定没问题的,你就等着好消息吧。”罗云初宽慰。

宋母见罗云初情况尚好,也不像要马上生的样子,遂放下心来,两人又东家西家地扯了一会,她便起身走出了房屋。

官商官商,这生意若想做长久,必须得和官府里的人打好关系,就算是高利贷的也不例外。除了逢年过节必不可少的孝敬之外,更要时不时地表忠心和诚意。不仅要将当官的本人伺候好了,连带他的亲戚也不能得罪。这不,李金财正带着县太爷的公子到镇上最豪华的酒楼消遣。

“对面那店是卖什么的,看着生意很红火啊?”张正德朝对面那叫罗记食坊的小店努努嘴。

倒茶的店小二见问话的是熟客——县太爷之子,当下快嘴地答道,“张大爷,对面的店家姓罗,近日来正在卖一种叫香芋绿豆的吃食,生日天天都那么红火。”

“李小牛,你这家伙还不赶紧给爷滚,在张大爷面前,哪有你嘴的余地?”李金财揣了他一脚,笑骂,顺手给了他十个铜板。

那叫李小牛的店小二心领神会,笑嘻嘻地退了下来。

张正德听了,眼咕噜一转,黄杰意会地凑上前,“爷,我打听过了,对面那店卖的那啥香芋绿豆冰,只卖七八文钱一碗。我让人算了算,这店一天少说也能赚这个数!”他伸出一个巴掌。

“到底多少,你倒是说呀,少给爷卖关子。”张正德一向没什么耐,拿起扇子敲了他一记。

黄杰被敲的脑门,讨好地道,“是是是,我刚才说的,罗记食坊光卖这个香芋绿豆冰一天少说也能赚三四两银子。”

李金财低头喝茶,掩饰他眼中的不屑,同是李大耳的干儿子,李金财一向都看怎么看得上这个黄杰,他除了逢迎拍马外,其他的什么也不会。

张正德听得很是心动,他虽然纨绔,但这点账他还是会算的。八文钱一碗,能卖四五两银子,其中的利润不难想象。可是他耳边又响起他老爹张有仁的警告之语,让他最近安分点,别给他惹麻烦。

黄杰虽然愚钝,但张正德的喜好他是清楚的,这衙内有个特殊的癖好,丫环窑姐儿的他都不爱,偏就喜良家妇人。当下他便附在他的耳朵上低语。

李金财一直有注意黄杰和张正德这边的动静,当他隐约听到罗家有尚有一姐儿,嫁了人,容貌娇美之词,又看到张正德越来越亮的眼睛,心里暗自叫糟。他们做高利贷这行的,对镇上以及周围十里八乡的情况都要了如指掌。对面罗记食坊的情况他自然也清楚,罗记食坊的老板有一个姐姐名叫罗云初的,说起来还和他打过交道咧。肤白身段好,脸蛋亦不错,当时他知道她嫁了个农夫还暗道可惜来着。他当时还想,若他早一步遇到,指不定他亦会上门求娶呢。

如今他见张正德动了色心,心里暗暗着急。却又不敢上前打断,那样显得太刻意了,反而不美。而且黄杰这家伙一向和他不对付,被他看出心思的话,肯定会死死咬住这个问题不放的。到时他就不是帮她而是害了她了。

趁他们歇了话的空档,李金财假装不经意地道:“爷,昨晚我在浣衣巷那边碰到莫云娘了,她还向我打探你来着。她让我转告你,说你好久没去找她了,怪想你的。”

想到莫云娘那丰满的玉体,张正德满脸潮红,说话间也带着一股狠劲,“那骚婆娘,今晚我去治死她!”娘的,想我?是想我□的老二吧!

李金财心里松了口气,以为张正德会忘了刚才那茬。

没成想,张正德转过头来就对黄杰说道:“那事交给你去办了,记住,办得漂亮点,谁要敢挡就报出我的名号来。”

李金财一怔,没一会便回过神来,却见黄杰看着他露出一脸不怀好意的怪笑。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暂时这么点吧,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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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庶女良医》

第69章

“岳母?”二郎刚从山上的棉地回到自家大门前,就见到气喘吁吁的岳母大人,顿时吓得把背上的柴卸下来,忙上前扶住她,“发生什么事了?”

“二郎?快快,扶我进去,阿德被官差捉了,我得赶紧告诉云初去。”罗母见着女婿,脸露喜色,想到生死未卜的儿子她的心一揪,她唯一的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也不活了。

阿德被官差捉了?闻言二郎一惊,随即想到家里大着肚子的媳妇,这消息太震惊了,万一当下,他半拖半扶着岳母到不远处的柳树下。

“哎哎,二郎你做什么,我要去找云初!阿德那边还等着呢。”罗母焦急地挣扎着。

二郎严肃地道,“岳母,云初这几天就要生了,你知不知道她现在很危险?她一旦得知这个消息动了胎气怎么办?”你眼中可不能只有儿子没有女儿呀。

他语气中的指责,让罗母哗的一声哭了出来,“哇,我能怎么办?我就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儿子出事了,人家指明让云初拿钱去赎。我这不是没法子可想了么,呜呜”

“你别哭了,到底怎么回事?赶紧说呀。”二郎催促。

“事情是这样。”宋母抹了把眼泪,徐徐道来。

“让开让开,都让开”罗记食坊刚开店不久,黄杰领着三四个官差便横冲直撞地闯了起来。

店里的食客都是平头百姓,一下子见到这么多官差,就知道不好了,纷纷作鸟兽散,有些个大胆的便在外头探头探脑。

阿德见顾客都走了,忍着气上前,“你们想干什么?”

“你是罗德?”黄杰不怀好意地笑问。

“正是。”阿德的眼力在这大半年里也历练出来了,他甫一见着黄杰这个胖子,心就沉了下去,知道事情难了了。

“今早范老三在你这吃了那个香芋啥的中毒了,我们怀疑你店里的东西不干净,跟我们走一趟吧。”黄杰眼热罗记食坊好久了,自打开张起,这店生意就红火得紧。四五月份的时候淡了下来,当时他也歇了心思,却没想到六月份又火了起来。每日见没权没势的罗家搂了那么多银子进口袋,他实在眼热得紧啊。此次将罗德弄了进去,他一定会让他把那些赚钱的方子都吐出来的,哈哈。

范老三是谁他都不知道,而且每天来他们罗记食坊买吃食的人那么多,怎么别人都没事就他有事?罗德注意到黄杰一脸贪婪的神色,便知道多说无益,肯定是自己家有什么东西被人惦记上了。挣扎也于事无补,不过样子还是得做做的,要不不就是显得心虚了吗?

“差爷,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范老三是谁我们也不知道,况且咱们罗记食坊每日卖出的吃食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一直都没事。”

言下之意,是那个范老三的故意栽脏陷害的吧?

黄杰虎眼一瞪,“你的意思是咱们当差的故意为难你咯?”

“不敢不敢。”你个胖子没穿差服,连个差爷都不是,凭啥多管闲事啊。显然这里头猫腻重重,罗德的心直往下沉。

“不敢最好,来呀,带走。”黄杰一挥手,下面的官差立即将罗德押走了。

罗母刚从后院出来,就看到罗德被人压走,顿时慌忙将手中的事物丢下,赶上前去想拉住儿子,“你们干什么?为什么要捉我儿子?”声音透着明显的惊慌。

不料却被黄杰推了一下,又拦在她前头,“老东西,安静点,再乱嚷嚷连你一块抓!”

“娘,我没事的,你在家好好照顾阿宁和孩子,有事就去找姐姐姐夫商量。”阿德回过头来急忙嘱咐,他现在就怕他娘乱来,他如今庆幸阿宁还在后院坐月子,儿子也陪着她。若不然这种场面不小心被伤着了

“儿呀,阿德啊,你咋那么命苦哇。”眼睁睁看着儿子被差爷带走,罗母跌坐在地上,痛哭失声。

黄杰想到这事还没完,又见外头一帮平头百姓在那探头探脑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冲着外头就是一嗓子,“看啥看?都给老子滚!小心我把你们都捉去吃牢饭!”

“老东西,别哭了,若想救你儿子,就让你女儿带五百两银子来!”黄杰府□子,低声威胁。方子他要,银子他也要,人他也要给张正德弄到手。

五百两?罗母一听这个数,头都晕了,正在嚷嚷。

“想你儿子活命就给我闭嘴,照着我说的话去做,若不然”黄杰做了个砍头的动作,“哼哼。”

罗母被吓住了,惊惧地看着他。黄杰很满意他造成的效果,站起来,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这人谁呀?口气这么大?”

“李大耳的干儿子呗。”

“李大耳不是放高利贷的么?咋能指使差爷?”

“这你就不懂了吧?”

“你别光是笑呀,你懂就别给老娘卖关子。”

“一句话,利字当头哇”

旁人听了,联想到县太爷那宝贝儿子的德,若有所悟。

这计谋很拙劣,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罗家多半是被栽脏陷害的,但架不住有效啊。而且黄杰这头猪刚才的表现明摆着告诉别人,他和这案子脱不了干系!其实来罗记食坊捉人这事本就不用他出面,也是黄杰心急了,想在张正德跟前好好表现。

李金财在一家不显眼的茶坊喝着茶,这出戏他从头看到尾,一字不漏。哼,这黄杰自以为聪明,后面的苦头有得来吃呢。想到他近日得知的,罗云初已经怀孕并且快临盆的事。他心中有股小失落的同时又升起一股恶劣的快感,黄杰,让你自作聪明。拍马屁是吧,这回拍到马腿上了没?张正德即便再喜欢良家妇人,还能喜欢一个怀着身子的大肚婆?

二郎听完,沉吟片刻。要五百两银子?还要他媳妇亲自送去?要银子他是明白的,但为什么要他媳妇亲自送去,这点他想了好一会都没想明白。而且他听到这事有黄杰手的时候他就知道肯定是他们那店的生意太红火招人惦记了。他虽然不知道具体赚了多少银子,但听他媳妇说生意挺不错的。

“岳母,那黄杰除了要银子还说要什么吗?”自古民不与官斗,他们想要什么,罗宋两家还真没什么法子阻挡的。

“没说了。”罗母擦擦眼泪,“二郎,现在怎么办?”

“我先送你回去吧,然后我顺便去牢里看看阿德。”

二郎一听到这个坏消息的时候脑子就在不住地转动,想想有什么人什么方法可以帮得上忙。可惜他宋家如今也是一介平民,若是老三此回高中,那境遇就不同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般,任人拿捏。他想想,他认识的人中有可以帮得上的吗?常大叔?不行不行,他还没够份量让差爷买帐;柳掌柜?在商言商,人家不一定肯帮忙

一连想了好几个人都被他否定了,突然他灵光一闪,想起一件事来了。如果是他,指不定真能帮上忙。

“岳母,我想起一个人,或许能帮得上忙。一会我送你回去,顺便去他家拜访一下。”

罗母抹泪的动作一顿,“真的?”

“嗯,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先回去换身衣服。”二郎决定把这事给瞒下来,家里谁也别说,省得媳妇听到动了胎气。

“好好好,我等着,你快去快去。”

二郎换了身衣服,问罗云初要了三四两银子,说要去镇上办点事。罗云初不疑有它也没有多问,给了银子后,又让他带上一壶凉开水,外加两张饼子。

“二郎,你说的那个人是谁呀,他真能帮忙么?”罗母赶了一会路,抹了抹汗,忍不住问道。她现在满心都是儿子在牢里怎么样,再没点安慰她就快承受不住了。

二郎看着一脸心焦的罗母,也不卖关子,缓缓将那人的情况一一道来。去年的这个时候,二郎有一回到镇上,经过镇上浣沙河的时候,看到一个孩子在水里扑腾,当时他想也没想便跳下水去,将孩子救了上来。好在抢救得及时,孩子倒没什么大碍,只是受到了点惊吓。那会也是八月份,热得很,他并那孩子在树下等了挺久,才等到他家的人找来。

后来他才知道他无意中竟然救了他们县的韩师爷的大孙子,韩师爷在他们县里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物,县太爷对他可是器重得很。当时他就懵了,谢礼啥的都拿就跑了出来。当时有个老人追着出来在他后面喊,叫他以后若遇到什么麻烦便来韩家找他们韩家,只要能力所及的都会帮忙云云。此事过了后他也没放在心上,如今想起来了,要帮助阿德少不得要腆着脸去求一求韩师爷了。

罗母听了,喜笑颜开,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大半。

二郎将他岳母送回店里后,去摊割了两斤上好的,怀着忑忐的心情,依着模糊的记忆找到了韩家所在地。他鼓了鼓劲,然后上前敲门。

那妇人在门内皱着眉打量了他许久,“你是你是啊啊”

她指着他,惊讶地叫了出来,接着她立即打开门,将二郎迎了进去,“快进来,我们等了你好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

现世报

从韩家出来,二郎略松了口气,虽然韩师爷没有打保票说一定会放人,但他答应了帮忙总比自己像无头苍蝇似的乱转好。而且他们想还了他这个人情,必定会尽力的。他决定去牢里看看阿德,他脑中想起刚才韩师爷的话,“张正德想要啥就给了吧,给了什么都好办,硬磕着的话东西保不住不说,少不得还要吃些皮之苦。”

二郎心里既气愤又无奈,民不与官斗,斗也斗不赢。他此刻只想老三此次若能高中举人的话,他砸锅卖铁也给他弄到盘缠上京考会试。家族中有个当官的太重要了。他按奈下心思,先到南街那头打了两壶好酒,又到酒楼买了两个下酒菜,便向县衙所在处走去。

“一刻钟,有话就赶紧说啊。”看门的官差打量了二郎一眼,又掂量了下钱袋子里的铜板,嗯,五六百钱是有的,和瘦子平分了自家也能进账三百文,不错不错。

“谢谢差爷,你们先回会酒,我去去就来,保证不让你们难做。”二郎拱着手,笑道。

“嗯,去吧。”见他识相,胖子也不为难他,挥挥手便让他进去了。

“又是来看最里头那单间的犯人?”瘦子挨过来问,“嘿嘿,今天少说也捞了一吊钱了?”

“是啊,今天早上那婆娘出手也够大方的。”在这小县城,油水少得很,今天有一吊钱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了。

“真希望这样的犯人多几个,这样咱兄弟俩就不愁了。”

“喝酒吧,想得美呀你。”

“阿德?”二郎试探地喊了一声。

“姐夫?”罗德从暗处走了出来,见到他姐夫很激动。

“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用刑?”二郎上下打量他。

罗德摇摇头,问及家里的情况,二郎说一切尚好。二郎顺便告诉他这一切他姐还未知情。

“这样也好,我还怕姐姐知道后动了胎气,我就万死不辞了。”

“阿德,别担心,我已经找了韩师爷来帮忙了。”

“韩师爷?”阿德很吃惊,姐夫啥时候和韩师爷有交情了?

二郎三言两语便把其中的渊源解释清楚了,顺便还把韩师爷的话复述了一遍。

罗德不笨,他姐夫说的他都考虑到了,只是,“姐夫,我不甘心哪。”

二郎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钱财身外物,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罗德艰难地点了点头。

“好了好了,时间到了,赶紧出来。”

“这两只馒头你拿着,晚些时候我再来看你。”

罗德接过那两只尚热的馒头,等他姐夫走远后才坐回暗处,愤恨地咬了一口。他进来了这么久还没有人来提审他,他用膝盖想也明白他们想晾一晾他,如同熬鹰般,待他受不了了才会出现。他握了握拳,你们要方子是吧?给你们就是了,不过他敢保证里头一定会少了某味材料或某些关键的地方的。

“铭承,你可归过家了?”曾有国问。

“尚未归家,学生路经先生住处,寻思着也有小半年未见了,便先进来看望看望。”宋铭承淡笑着答道。

曾有国感受到弟子的爱护之情,佯怒,“这次且饶了你,下回可不许这样了。为师就住在此处,多等两日也无事。”

宋铭承淡笑给他敬茶,并不答话。

“此次入考场,感觉如何?”曾有国接过他的茶,轻啜了一口,问道。

“感觉尚可,先生,这是我的答辩,请您过目。”在归程途中,宋铭承便把他在考场里的答题全都背默下来了。

曾有国接过,细细地阅读起来。宋铭承静静立在一旁,并不催促。

“铭承,好哇,尤其是这策论,你答得真是彩!你若不中,为师都不信了。”曾有国看向宋铭承的目光中充满了赞赏。

“一切都是先生教导有方。”

“不骄不躁,甚好甚好。当初为师还担心你的身子骨熬不过下场那几日的,不过如今看到你的策论做得如此之好,想必之前的几科都发挥得不错吧?”默写出的字好不一定代表当时就好,一切以卷子为基准啊。

“呵呵,如先生所料。不过这一切都多亏了我家二嫂给的两只香囊,临行前,二哥说让我进考场时才打开带进去。可惜,用了三天,两只香囊的气味都淡了许多。”

若罗云初此时在的话,肯定会笑开来的。这两只香囊通过干燥法和密封法能保留几个月后用在考场几天,已经算是不错了,真当它是万能的不成?

“哦?还有这等事物?下回我可得见识见识。”

“下回罢,我让二嫂再给我做两只。”

宋铭承想起来,进考场前,他将信将疑地带上。想着,这是二哥二嫂的一番心意,而且又是透明的纱缝的,并不违反规矩。却没成想,那两只香囊似乎有驱蚊和提神的效果。答题的时候,他将其放在跟前闻一闻便觉得头脑松快许多,文思泉涌,下笔如有神。

交卷发卷之际,他注意到有不少人晕倒或者满脸是红点的被人抬出去。走出考场时,大部分考生都面有菜色,只他觉得除了累了点外一切如常。如今想来,便是这两只香囊的功劳了罢?如此一来,他心里对二嫂更是充满了感激。二哥二嫂这两年确实为自己费心颇多。

“呵呵,你还未归家,为师便也不留你了。赶紧回去等好消息吧,得空了再来探望为师。”

“是。”

“爷,喝茶。”韩师爷接过丫环捧来的茶,将人打发走后,亲自给张有仁端进来。

“先志,你来了?呵呵,快来看,想不到咱们小小的青河县里竟然出了三名举子。这上京发来的捷报,是圣上特意嘉奖我等的啊。”张有仁将捷报递给韩先志后,便端起茶杯,志得意满地喝了起来。

“哦,大人,大喜啊,大人治下,果然是人才辈出啊。”韩先志小小的恭维了一下。

“呵呵。”张有仁笑呵呵的,显然他的马屁拍得当,让他心里很受用。

“大人,我算了算日子,似乎前往榆南参加乡试的秀才们尚未回到呀?这捷报?”

张有仁心情很好,了下巴的胡须,笑道:“捷报先行的事也是有的。乡试是在八月初,八月十五揭榜,青河县到榆南,坐马车少说也要大半个月。而上京的捷报一般都是六百里加急送到各县手上的,所以捷报先行不奇怪,不奇怪。”

“那岂不是得等秀才们归家方去宣读皇恩?”

“这是自然。”

韩先志仔细地将那捷报看了一遍,注意到中举的三人中有一个名字叫宋铭承,他心中一动。既然打算帮忙,他自然要弄清楚这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牵涉到的人物。立即联想到今天宋二郎求他办的事。韩先志历来是个谨慎细心的,既然打算帮忙,他自然要弄清楚这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牵涉到的人物。

这宋铭承是宋二郎的弟弟,也算得上是罗德的亲戚,这下事情好办多了。他心里暗喜,真是磕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啊,想什么就来什么。

“这个宋铭承”韩先志卖了个关子。

“怎么,他有问题?”张有仁斜眼过来。

“问题倒没有,这两天我听说了一个事,说他二哥的小舅子被抓进了牢里,据说还是黄杰带人去捉的。”此事他也只能点到为止,可不能大刺刺地指明了是县太爷的公子让人干的,那样的话不明摆着打县太爷的脸嘛。

自己的儿子什么德他心里清楚,张有仁很快便明白了韩先志的言下之意,咬牙道:“黄杰!”黄杰最近一直跟在他儿子的屁股后面混,看来这事和他那孽子脱不了干系。但瘌痢头儿子都是自家的好,若有什么不好的,肯定是别人带坏了他!

“这事在这当头影响太不好了,若是去报喜的当头暴出这事”

张有仁咬了咬牙,深吸了几口气平稳了情绪后道:“这事我知道了,你一会亲自走一趟,让他们把人放了。”

“是,我这就去。”韩先志暗喜,想不到这般容易便办妥了。

“孽子,看你办的都是些什么事!”张有仁一见他儿子那吊儿郎当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爹,怎么了?”张正德被他爹吓了一跳。

“怎么了,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我那天不是叫你最近要安分点的吗?你一天不去给我惹点事会死啊?你要把你爹我的乌纱帽给弄丢了才安心是不是?”他这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宋铭承如今中了举人,谁知道他会不会上京考会试,谁知道他会不会中贡士?谁知道反正现在就是不能和他交恶!

后面这话就重了,把张正德吓了一跳,他很清楚,自己如今能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全亏了他爹头上这顶乌纱帽的。“爹,我做错了什么您直说,我改便是了。”

张有仁看着仍旧一头雾水的儿子,叹了口气,“你今天让人抓的那个叫罗德的家伙,他姐那头出了个举人的小叔子。”

张正德吓了一跳,他欺负平头百姓还可以,让他去挑战有功名在身的举人进士之类的,他是万万不敢的。谁知道会不会危及到他爹头上的乌纱帽啊。想到这,他跺了跺脚,咬牙切齿,“黄杰那家伙,害死我了。”

“你最近给我乖乖地呆在家里,少和那姓黄的瞎混!”

罗德才关了两天一夜,于次日傍晚便被放出来了。他觉得有点莫名其妙,被关了两天,人都没有见到一个,之前他们猜测的也没有发生。难不成他们猜错了?

“呵呵,罗相公,我们这边查明了。范老三并非吃了你店里的食物中毒的,这一切都是误会误会。”韩先志笑呵呵地给张正德擦屁股。

“哦,那就好那就好。”没事就好,他懒得想那么多了。

“你可以回去了,对了,替老夫向你姐夫道声喜。”

给他姐夫道喜?何喜?罗德听得云里雾里,不甚明白。韩先志说完便走了,想来是不愿解释了。

神神秘秘的,罗德咕哝了声,便往外走去。两天了,家里的人担心极了罢?

“**你娘的,黄杰你个混蛋!你当老子是变态啊?连个大肚婆也敢塞给老子?”张有德一巴掌甩过去犹不解恨,又上前补了几脚。

张正德被他老子训了一顿,心情极度不好。此时不知道谁透露了罗德他姐如今十月怀胎,就快生了。当时他就气炸了,罗德的事他不好明着和黄杰算账,如今知道了罗云初是个大肚婆,可有了发泄借口了。当下找到黄杰二话不说,就上前揍了起来。

“爷饶命啊,我也不知道哇。”黄杰抱头痛哭,他不敢还手。

“不知道,我让你不知道!我让你敢胡弄爷!打死你这丫的。”

李金财在闲闲地看着,这现世报,来得真快。

作者有话要说:PS:进考场带两只透明的香囊的事是俺开了点金手指,考据党就别追究太多了哦。

生产

此次罗家的麻烦来得快,去得也快。罗云初直到事情过去了才从自家弟弟的嘴里知道了这事,她知道后,对二郎这个丈夫的好感度直线上升。女人都希望依附强壮的男人,不管是身体上还是能力上,她也不例外。

阿德回到家时,他老娘和媳妇抱着他哭了许久,将媳妇老娘安慰好了。阿德走向偏厅,二郎早在那等着了,刚才不好意思打扰他们一家子,便退到偏厅来。阿德和他说了后面的事,又转述了韩先志的话,重点说了那句恭喜。

二郎想了想,也摇摇头表示不解。不过阿德能顺利出来,一定有韩师爷的功劳,这点他得记在心里,待得了空一定要备上一份礼物表示感谢。

“哎,姐夫,说实话吧。今天不管是哪路神仙保佑我平安归来,我都打算将这店关了回老家去了。这大半年我也赚了不少银子,回去盖几间新房,再置上十来亩地,尽够了。”这两日他在牢里虽然没受什么罪,但想到家中担忧害怕的老母和妻子,他就一阵难受。更别说妻子因为担心他,不顾自己月子没坐完便去牢里探望他这点了。他这回算是想明白了,这回不知道什么原因自己被轻易放出来,有惊无险,下回可能就没有那么走运了。钱虽好,但也及不上家中的妻儿老母重要不是?

二郎对他这个决定深以为然,“你回来得正好,你家的地你拿回去种,正好赶上播种时节。”

罗德点点头,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二郎挂心家中的妻子,见阿德这头事完了,便准备回去了。

“姐姐那肚子有九个半月了吧,稳婆有说什么时候生么?”阿德亲自将他送了出去,随口问道。

一提起这个,二郎就有点发愁,“按稳婆的说法,前两天她就应该生了,可是她肚子就是没动静。”他媳妇的肚子也大了点,又是头胎,他真怕他心里好希望她肚子里的孩子快些出来。

“姐夫,别担心,这也挺正常的。”罗德安慰。

二郎点点头,如今也只能这般自我安慰了。

其实罗云初已经很注意控制自己的食量了,她知道这里可没有剥妇产,医疗技术也远远比不上现代的。若出现难产什么的,一个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的下场。而且生产是个力气活,每日早晚也会在院子里走走什么的,一些轻省的家务活她也乐意动手。

可肚子里的孩子是个慢子,外头的亲人都急死了,它还不愿意出来,连带它娘也是一副老神在在不急不躁的样子。

马车平稳地在道路上走着。

“宋相公,这路怎么走?”赶车的老车夫看着叉路,不得不询问。

宋铭承探出头看了一眼,道:“走右边这条道。”

“好咧,坐稳咯。”

宋铭承闭上眼,脑中不断地回想他恩师刚才的问题,“铭承啊,你这份卷子不管到了哪个考官的手上,都让人挑不出毛病。中举是没问题的,不过你下一步有何打算?是进京参加春闱呢?还是瞅着咱们县里某些行将就木的小官员屁股下的凳子?”

他恩师当时并不急于让他回答,而是让他回家好好想清楚。

举人,已经具备做官的基本条件,当县官出缺离任或任期满,举人可以直接代理县务,经上报朝廷可补缺转正,也可另派县官。如今他们青河县的县官张有仁明年三月份任期将满,是离任还是连任,尚未可知。不过他已经连任了两届了,而且他任满的时间点太敏感了,正是春闱结束不久。依他看来,连任的可能不大。

若他留下来,或许等张有仁离任后可以捡个便宜。但他朝中无人帮衬,这椅子估计也坐不稳。三月,正是朝廷人才济济的时候,上头极有可能会另派县官下来管理青河县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宋铭承心里是愿意去拼一拼的,他今年才十七,明年十八,若是能更进一步,就能领先许多人了。即便不能,进京一趟也能结实一些可交的举人朋友。官场讲究的就是人情交情,但利益不足以打动人的时候,人情交情往往能起到不可思议的效果。

他想着他恩师问他这问题时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想必他也想看看自己这个弟子是不是目光短浅之辈吧,只看到眼前的利益。思来想去,思绪纷杂,不过他也渐渐下定了进京一趟的决心。

八月的日头,热气薰人。罗云初他们的房子建得高,加上阁楼就相当于双层,遂比别处来得凉快。加上院子里树木葱葱郁郁的,他们家着实是避暑的好去处,宋母及一些与罗云初交好的妇女下午的时候,都爱来她这做做针线说说闲话。

宋母将衣服上的线头给剪了,放下剪子,略显担忧地说道:“算算日子,老三也该回到了才是,怎么还没见着人影呢?”

“娘,您别担心,或许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也不一定。”以古代的交通设备,晚个一两天不奇怪。

“是啊,宋大娘,你就别心那么多了。三郎我看着就是个有福气的,你就安心等着享福吧。”

李大嫂一开口,就把宋母哄得笑不拢嘴,“承你吉言了。”

“二嫂子,你的肚子大得吓人,莫不是双胎吧?稳婆瞧了是怎么一个说法?”福二娘好奇地问。

罗云初看着自个高耸的肚子,无奈地道:“稳婆瞧过了,说不像。”

“我看呀,二嫂子肚子里就是个顽皮的胖小子,还想在里头折腾他娘几日,舍不得那么快出来呢。”赵大嫂笑道。

一群女人在屋里有说有笑,突然大胖冲了进来,嘴里嚷着,“娘,娘,我在村口看到宋三叔了。宋三叔回来啦。”

“浑小子,你宋三叔赶考去了还没回来呢,你莫不是眼花了吧?”赵大嫂轻斥。

“我保证没看走眼,他当时坐在马车里,还冲我笑了呢。”

听到这,宋母坐不住了,霍地站起来,“我去看看。”

“我也去。”罗云初也想站起来,赵大嫂见了,忙扔下手中的针线,过来扶她,“浑小子,最好你说的是真话,若不然,仔细你的皮!”

其他人也站了起来,嚷着要出去看准举人。

当她们来到门口时,正好看到宋铭承掏了一块银角子给那车夫,他见了他娘和二嫂,笑道:“娘,二嫂,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宋母抹了抹眼角,笑道。

“是呀,宋大娘,宋老三大老远刚回来,您也别给他罚站呀,赶紧进去给他喝碗水吧。”福二娘提醒。

其他人纷纷附和。

“对对对,瞧我这糊涂的,这太阳大着咧,赶紧赶紧。”

“刘大叔,你先别急着走,进去喝碗水吧。”宋铭承对赶车的车夫道。

宋母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车夫,也忙请他进去歇会。

“呵呵,谢谢宋相公,那老头子就厚着脸皮进去讨碗水喝,叨扰了。”

说话间,一群人便往院子里走去。独罗云初定定地站在那,脸色很奇怪。

“二郎家的,咋啦?”赵大嫂关心地问。

“赵大嫂,我可能,快生了。”她感觉双腿间一股温热的体沿着大腿一直往下流。

赵大嫂一听,唬了一跳,低头一看,果然如此。她冲着院内就是一嗓子,“宋大娘,你儿媳妇快生啦。”

“哎呀,可算来了。赵大家的,麻烦你扶她到屋里。”宋母顾不得刚归家的三儿子了,冲着老大家的屋子大喊了一声,“二郎,你家媳妇要生啦,赶紧去将孙稳婆请来。”

正回家拿铁锤的二郎听了这话,吓了一跳,手上的大铁锤掉了,砸中了脚拇指,疼得他直皱眉。

宋母眼神好,一眼就瞅中他站在那里,没好气地道:“还站在那傻愣着干嘛,赶紧去呀!”

二郎一听,也顾不得疼了,飞也似地跑了出去,见着自家老三,也仅是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了。

女人生产九死一生,在场的几个妇人都是生养过的,而且和罗云初一向交好,此时也不吝啬卖点力气帮衬一把。趁着请稳婆的空档有的烧热水;有的给她端点吃的,好让她一会生孩子的时候攒点力气;有的则在房里安慰她并叮嘱一些生产时候该注意的事项。

宋铭承见二嫂要生产了,很自觉地不去添乱,有帮得上的地方也不推辞。这样的他一致获得了赵大嫂几个女人的认可,不过她们也知道宋母眼界高,看不上村里的姑娘,心里暗道了声可惜。明明一个很好的男人,却白白便宜了别人家!

“哎,宋家老二,慢点慢点,容我喘口气。”孙稳婆挣开他的手,一手扶着墙,一手拍着口直喘气,“哎哟喂,我这把老骨头就要散架了。”

“孙大娘,您快点行不行?要不,我背你吧?”这当头,二郎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

“冷静冷静,你媳妇头一胎,没那么快的,我们一定赶得及的。”生产的事,孙稳婆见多了。

“那我扶着您走吧。”说完二郎不等她的拒绝,搀着她快步往家里头赶。

孙稳婆理解地笑笑,努力跟上他的脚步。

外面的吵吵闹闹罗云初全部无暇顾及,她只觉得肚子一阵阵抽搐,光应付这一**的疼痛已经耗费了她大半的力。

“娘,孙稳婆来了。”

“快,快请她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有二更

双喜临门

罗云初很痛,痛得恨不得二郎的咬下一块来。幸亏生产中的她尚有一丝理智,要不然不知道会喊出什么离轻判道的话来。

生到最后,她完全遵从了稳婆的指令,让她吸气她便吸气,让她用力她便用力。

他三叔回来那会,饭团正在屋里睡得香甜。后来那么大的动静,他迷迷糊糊地醒来,出了房间,见屋子里的人忙进忙出。罗云初痛苦的呻/吟声从房间里传出来,把小小的他吓了一跳,他迈着小短腿焦急地跑过去,刚碰到门却被人一把捞起来。

他不知所措,“?娘,娘痛”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你娘正在里头生弟弟呢,赶紧到外面去,别在这添乱了。”焦急地宋母往院子一喊,“二郎二郎,赶紧进来,把饭团带出去。”

二郎疾步过来,抱过儿子,忙问,“娘,媳妇她?”

“你媳妇正在里头努力,好着呢。一边呆着去,别在这挡道。”宋母说完就去了厨房打热水,没理会他们。

“弟弟,快出来,哥哥陪你玩儿,别折腾娘了。”饭团没有闹腾,乖乖地在一旁等着,小嘴喃喃自语,眼睛渴望地看着他娘所在的屋子。

“呀,那是什么?敲锣打鼓的?”在田间耕作的老农眯着眼看向村口,那处人声鼎沸,两匹高头大马并排着行走,后头跟了一组狮队。领头的是一个撑着大旗的汉子,中间报帖升挂着,上面写着,“捷报贵府老爷宋铭承高中榆南乡试第三名亚元,京报连登黄甲。”

“莫不是谁家娶亲了吧?”

“放屁!你见过娶亲不抬花轿的吗?”

“老黄,你识字,快给瞧瞧,上头红布写的是啥?”

名叫老黄的老者,眯着眼一一将上头的字念了出来,越念神情越激动。老天保佑,他们村出了个举人老爷了啊。

他这么一念,周围的人也明白过来了,均满脸喜色,如同中举的是自家人一般,“走,咱们跟上,给新举人老爷贺喜去,顺便沾沾喜气。”

“是极是极,咱们古沙村好久没有这样的喜事了呀。”

随着贺喜的队伍一路往村子里深进,尾巴就越长,待到了宋家门口,竟纠结了几十人之多。

“大郎,你家老三中了举了!”叶老六刚到宋家大门,见到大郎,忙喊到。

大郎不信,这叶老六是个促狭的,经常爱捉弄人,“叶老六,你就别添乱了,我家二弟妹正在生孩子,家里乱着呢。”

“我骗你做啥?报喜的队伍都快到了,喏,你看那不就是?”大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了那报喜的队伍正朝着家门走来。而且那报帖上的字,他也认识几个,宋铭承高中乡试第三名亚元有些不认识,但这并不妨碍他认得一个事实,那就是他三弟高中了,是举人老爷了!

想到这,他顾不得前头他是打算回去拿什么东西了,忙跑回头告知家人这一好消息。

“哎,大郎,等等我啊,一会发喜钱可别忘了我那份啊。”叶老六在后头叫着。

“知道了,忘不了你那份的。”

宋家众人听到这个好消息,简直高兴坏了。

“快请宋铭承宋老爷出来,恭喜高中了。”此时报喜的人都到了,院子里乱成一团。

宋母直接双手合十,感谢佛祖。

二郎虽然也高兴,但自家媳妇还在生死挣扎呢,遂他勉强笑道:“老三,恭喜你了。”

中举之事宋铭承心里有底了,此时倒没显得欣喜若狂,他拍拍他二哥的肩,“二哥,咱兄弟不用这么外道。二嫂还在里面生孩子,你在这陪陪她吧。娘,二嫂生孩子要紧,我和大哥去招呼报喜的人,这里就交给你了。”

说话间,就将报喜的人领到大郎那边的屋里。

孙大娘擦了把汗,瞧了一眼,喜道:“看到头了,看到头了,快,加把劲!”

折腾了许久,罗云初已经浑身汗湿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咬住嘴巴里的布巾,猛一用力。

“出来了,出来了。”

罗云初听了这话,如获大赦。房间里的血腥味汗味交织,她感到一阵晕眩。在确定听到孩子的啼哭声后,她放任自己昏了过去。

孙稳婆接过孩子,见他不哭,立即给他清理了口鼻里的秽物,用烧酒泡过的剪子给婴儿剪了脐带处理好,然后往他的脚底拍打了一下。婴儿吃痛,大哭了起来。孙稳婆用温热的布巾给他清理干净,给他穿上宋母准备好的小衣,才将他抱了出去。

二郎和宋母早就焦急地等在一旁了,孙稳婆一出来就笑道:“恭喜恭喜,添了个大胖小子,足足有六斤九两呢。”

宋母顿时笑得合不拢嘴,将孩子抱过,心啊肝啊地叫了起来。

“孙大娘,我媳妇呢?”

“你媳妇有点脱力,昏睡过去了,晚点会醒过来的。”

听了这话,二郎总算能放下心来看孩子了,张开双臂就要将孩子抱过来,却被宋母拦下了,“你全身脏兮兮的,孩子娇嫩受不住,你赶紧洗了再来抱。”

被拒绝了,二郎也不恼,看着红彤彤的儿子傻笑。

饭团抱着二郎的腿,踮高了脚尖也没有看到弟弟,不禁有点泄气。此刻听了***话,似乎说洗了澡就能抱弟弟了,他窃喜,“爹,饭团也要洗,洗了便能抱弟弟了。”

“孙大娘,麻烦你了,回头别忘了给咱娃儿洗三啊。”二郎包了个大红封,亲自将稳婆送了出去。

孙大娘捏了捏,里面少说也有七八十文钱,心里乐开了花,当下笑道:“放心吧,我省得的。”

宋母抱着乖孙,见了二郎,笑道:“你媳妇如今可是咱们宋家的功臣,一会我亲自杀只**给她补补。”

“都听娘您的,还有三弟今天刚回来,又中了举,咱们也得庆贺庆贺。”他将儿子从他娘怀中抱过来,暗忖,媳妇坐月子,可不能省。家里还有八只**,隔天给媳妇杀一只,大概能撑半个月,估计还得再买十只左右。还有**蛋也得买一点,每顿的消耗量可不少。

“那是那是,这娃儿是个带福的,才出生他三叔就中了举,好好好!”宋母今天可高兴了,添丁中举,双喜临门啊。

“娘,你回大哥那边瞧瞧吧,我怕大嫂他们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宋母想着不靠谱的方氏,心里也没底,在原地略作收拾就想回去了。

“宋大娘,这边已经忙完了,听说三郎如今可是举人老爷了,我们想过去讨点喜钱,顺便沾点喜气。”赵大嫂将手往围裙上一抹,笑道。

“去吧去吧,都有都有。”宋母笑眯了眼。

“各位嫂子,今天多亏了你们,待孩子满月时,你们可得来喝杯水酒啊。”二郎忙道。

“乡里邻里的,客气啥。”

“这是自然,即便你不叫,我们也要来沾沾这胖小子的福气的。”

福二娘等人接口,其实能帮上忙,她们心里美着呢。这才多久的功夫,宋家就出了个举人老爷了。虽说只是二郎的弟弟,但他们跟罗云初交情好了,多少也能攀点交情不是?

罗云初醒来时,房间已经打扫干净了,床的被褥也换了干净的。

“媳妇,醒了?来,喝碗**汤吧,油我已经帮你撇干净了。”对他媳妇的喜好,二郎已经得很清楚了。

罗云初这才注意到孩子就放在她旁边靠里面那头,那小子皮肤仍旧红红的,皱皱的,吮着手指头,睡得正香。

“我睡了多久了?”她伸手,想将碗接过。却被二郎躲过了,“一个多时辰,我喂你吧。”

罗云初乐得有人服侍,“饭团呢?”

“今天一下午都在呢,见你一直没醒,刚才才去了大哥那找天孝玩。”二郎接着便将三郎中举的事说了。

罗云初听了也很高兴,以后的日子总算好过了,有好东西也不会再被村子里的人惦记了。即便谁想觊觎,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量再说。

“娘,你醒了?”饭团先探了个头进来,见罗云初醒了,很惊喜。他都回来好几趟了,娘和弟弟一直在睡,他又不敢进去,怕吵到他们。

罗云初被他小心翼翼的样子逗乐了,向他招手,“饭团,进来。”

饭团闻言,欢快地跑了进来,扑在她身上,小短手搂着她的腰蹭了蹭。

“饭团,你在这陪陪你娘,爹去做饭了。”二郎收拾了碗筷便要出去。

饭团乖巧地点了点头。

“二郎,再给我盛碗**汤吧。”罗云初开口,其实她已经饱了,只不过她刚才瞧见饭团看着那空碗偷偷咽了咽口水的样子,心微微地泛疼。

二郎不疑有它,不到一会,便又端了碗**汤进来。

待二郎出去了,罗云初才端起那碗**汤,舀了一勺,吹了吹。眼角余光见饭团撇开了小脸,小心地咽着口水,生怕动作大了被人发现。

“饭团,来,喝**汤咯。”

饭团转过头,惊讶地看着他娘,印入眼中的却是她温柔的笑脸,“来,不烫的。”

小家伙摇了摇头,不肯喝。

“怎么了?”

“说了,这**汤是给娘补身子的。饭团喝了娘就没有了,所以饭团不能喝。”

罗云初见他明明很想吃,为了她却愿意压抑这份**,这样乖巧的孩子让她如何能不疼?“傻孩子,没事的,厨房里还有好多呢。快喝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听到厨房还有很多,饭团放下心来,顺着勺子喝了一口,香甜的味道让他笑眯了眼。

看着他娘温柔的动作,心里最后一丝不安也消失了。他好怕娘有了弟弟就不疼他了,现在看来,娘愿意把这么好喝的**汤分给饭团喝,说明娘还是很疼很疼他的,是不是呢?

作者有话要说:(PS:上述某些资料来自百度大神)

求宝宝大名小名

洗三

看着罗云初歉意地说道,“媳妇,真对不住,本来你刚生产完,我应该多陪陪你的。可是山上的棉花已经能采收了,明天一早我就得去忙了。明早我让娘过来帮帮忙吧。”

二郎见宝宝捧着媳妇的丰满小嘴一动一动的吃得正起劲,妨不住出食指逗了逗他,糙的手指戳得宝宝嫩脸生疼,他不满地哼唧了一声,然后继续努力地吃。

罗云初拍开他做怪的手,感兴趣地问,“山上的棉花怎么样,开花多么?”那十亩地棉花是六月十五左右打的顶,至今已有两个月了。忙和了近半年,终于可以陆续采摘了么?

这打顶也有讲究的,打顶时时间以六月十五左右为宜,长势弱的要早打,长势壮的要推迟三五天,一次将主、叶枝顶尖都打去,强调打小顶、早打顶,要求主打顶后再长出两到三个果枝。整枝工作主要做好八月份最后一遍,掰除赘芽,打掉边心。当时她怕他不会,刚种棉花时她就考虑到了,让他在后院也种了几株,看着长势,手把手教会他。

说起山上的棉花,二郎双眼发亮,兴奋地道:“媳妇,照着你说的方法打顶后,每株果然结出了更多的棉花桃。”

“那真是太好了。”别看她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其实她也会担心,如今听二郎这么一说,总算略为安心了。

“李大爷种植棉花的经验是很丰富的,什么时候该施肥,什么时候该防虫,什么时候该浇水,浇水的量是多少,他都能说得上来。这回咱们的棉花地能丰收,还多亏了他头几个月的帮忙。”时间进入六七月份后,李大爷也要忙自家的地了,所以棉地里的活一直都是二郎自个一个人在忙的,他们棉花打顶这一技术倒也没有透露。

“这倒是,还有娘,最近可帮了咱们不少忙。等我出了月子,咱们去镇上扯上几尺好布,给娘做一身衣裳。李大爷那,你隔三差五拎点骨头去他家,老人多喝点骨头汤对身体好。”罗云初这人就是这样,谁对她好,她就掏心窝子对谁好。

二郎笑着应了。

刚出生的宝宝食量不大,吃着吃着就睡着了。二郎待他媳妇将睡着的孩子放在床的里侧后,他递上一大碗温着的羊,高兴地道,“这羊果真是个好物,娘说了,喝了大半年,身子骨瞧着都比以往好多了。饭团也是,不仅长高了一截,还结实了许多。”

罗云初白了他一眼,东西不好,她能扒拉回家?“孩子他爹,咱们儿子还没起名呢。”

“哎呀,竟然忘了,吃晚饭的时候我和老三说了,他是个读书人,我让他帮咱儿子取个大名。他给了几个名字,天郎、天佑、天瑞、天青。我瞧着都不错,不知道要哪个好。”呵呵,以后再生几个孩子,这些名字都用上。

“你当我是母猪啊?生这么多!”罗云初想到生产的时候那个痛,如今还心有余悸呢。

收到媳妇的白眼,二郎才晓得自己竟然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当下鼻子,讨好地笑道:“媳妇,你觉得哪个好?”

罗云初想了想,道,“天瑞吧,瑞雪丰年,这个寓意不错。”

“那就天瑞,宋天瑞。”

“孩子他爹,咱们再给孩子取个小名吧,像饭团都有小名呢。”

“娘,你叫我?”稚嫩的声音里带着孩子特有的软糯。

罗云初一眼看过去,只见饭团正站在门口处使劲地揉着眼睛,还打了个哈欠,那模样迷迷糊糊的,“你怎么起来了?”

“嗯,起来尿尿。”然后听到爹娘房间里还亮着,有说话声,他就慢吞吞地走过来了。

“我和你爹正帮你弟弟取小名呢。”

饭团一听,双眼发亮,好奇地问,“是和饭团一样的小名吗?”

“是呀,饭团有什么想法吗?”

“娘,弟弟叫汤圆好不好?”

“为什么要叫汤圆啊?”叫汤圆也不错。

“汤圆好听,人家一听就知道汤圆是饭团的弟弟!”小家伙挺着小脯理直气壮地道。

罗云初乐了,“行行,就叫汤圆!好叫别人知道,汤圆是咱们饭团的弟弟。”

得到准信的饭团终于满足地笑了,嫩白的小脸就像一颗包子,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小汤圆洗三的那天很热闹,除了宋家的亲戚,村子里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宋家出了个举人老爷,他们还愁找不着机会亲近呢,现在宋家老二提供了这么一个机会,不抓紧的才是傻子呢。

许大娘看着澡盆里的铜板,哟,还有一小块银绽子,顿时笑眯了眼,干起活来更卖力了,这些个银角子和铜钱一会全归她了呢。

给小汤圆洗完澡后,二郎三兄弟在外头招呼客人,村子里的妇女都窝在客厅里。小汤圆由宋母抱着,和众人逗趣。

“这娃儿天庭饱满,一看就是个带福气的。”

“可不是嘛,这孩子甫一出生,他三叔就中举,真真是个小贵人。”

“呵呵,这娃我瞧着,以后定比他爹他三叔还出息。”

许氏羡慕地看着那细棉布里包着的孩子,大厅里这么吵,那娃照样睡得香,一看就知道是个好带的。她了自己的肚子,葵水似乎迟了十天?她心里有点忑忐,不敢确定。她按奈住心思,等等,再等些日子便知道了。

罗母笑着说,“亲家母,汤圆睡着了,我抱进去给孩子他娘,这里的婶娘嫂子就麻烦你先招呼着了。”正巧,她有几句私房话要与女儿说。

“亲家母,麻烦你了。这孩子是个娇气的,虽然睡着了,瞧那小眉皱得紧紧的,定是不满别人吵他了。”宋母慈爱地说道。

罗云初将孩子接过,小汤圆估计是闻到了熟悉的香味,歪过脑袋沉沉睡了过去。

“娘,外头来了很多人?”她如今坐着月子,门窗都关得死得死紧,也不知道外头是个啥情形。而且她那小叔也回来几天了,两人就回来那会见了一面。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她坐着月子,为了避嫌,丈夫以外的男人轻易不能进她的卧房。

“是啊,人多着呢,我活了这么些年,还是头一回见一孩子的洗三有这么多人来。对了,你弟也来了,不过他不好进来,在外头陪着他姐夫说话呢。”

罗云初知道外头那些人不少是冲着三郎来的,近日听二郎提起,请老三吃饭的人不在少数,不过老三他只应了几个足够份量的人物的邀请,其他人一律都回绝了。不过尽管如此,每日登门的人也没少下来。因她正在坐月子,二郎又早出晚归地忙着棉花地里的活,那些个登门的客人都往大房那边挤去了。

“弟弟也来了?”

“是呀,听说你生了,他赶紧到镇上买了些上好的红糖、各色果子、**蛋等。阿宁又赶紧用家里头的细白面给你擀了些挂面。这回呀,咱家可没给你丢脸。”想到刚才那一屋子妇女见到那一挑子的礼物时那惊讶的样子,罗母心里就觉得很快意。其实她心里一直对女儿嫁过来时没给丰厚嫁妆一事耿耿于怀,那会不是她不肯给,而是实在是没办法。手心手背都是,她膝下就这么两个孩子,她咋会不疼?

“到镇上?”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联想到前几日二郎老往镇上跑的事,她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弟弟那店不开了?”

罗母发觉自己说漏嘴了,而女儿又一语中的,见她神色尚好,便不再什么都捂住,挑些能说的说与她知,也省得她胡思乱想,“前些日子,我们将镇上那店卖了。搬回老家了,现在家里正在盖新扇咧,估着还要再买上一些地。哎呀,不说这些了,我和你说呀,这坐月子对女人来说可是大事,大意不得,该注意的还是得注意。现在八月,我知道这时坐月子辛苦,你可不许贪凉在月子里吹风洗澡什么的。”

罗云初见宋母转移话题,明显不想说,也不追问。她想事情应该过去了,人没事就好,一些身外物的损失倒不用太在意。

“哎呀,娘,这些事我都晓得了,你就别在唠叨了。”大热天的要闷在房间里一个多月,她一想就烦,自己这个便宜老娘难得来一回,还老提醒她这个烦心事。

“死丫头,为你好我才说的,别人我才懒得理呢。”罗母伸出指头,点了点她的额头。

罗云初被点红的额头,眼睛直直控诉着她的暴力。

岂知她那便宜老娘没理会她,只来回打量她的房间,“你这房间不错,凉快不闷。”

房门和窗口都关上了,哪凉快了?

“你别不信,当年我生你弟弟那会,正是九月份,那个房间像火炉般,哪有你这舒服?你就知足吧。”

好吧好吧,她知足。

“难怪你弟硬是要建一个像这样的房子,我前头还嫌它多费银子,这会可算是体会到它的好处了。”罗母越看这房子越满意,恨不得家里的立即盖好才好。

罗云初很骄傲,得意洋洋地道,“那是,阁楼上还可以放粮食呢,干爽,不愁被水潮着。”近日来,二郎对他们房间里的阁楼满意得不得了,每日采摘回来的棉花在院子里晒干后,便放在阁楼上放好,完全不担心会沾上水气。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

三郎上京

用过饭后,在宋家耍了小半日的众人见老宋一家似乎有事要商量,大家都极有眼色地起身告辞了。见罗家被留了下来,不少人打心底里羡慕,不过也没法,谁让自己不是人家的亲家呢?

宋母领着罗母许氏等人进了罗云初房里说闲话。二郎三兄弟并阿德就凑在一块聊聊。

宋铭承问,“阿德,你将镇上的店卖了?”他赶考前隐约听说他店里的生意经营得很不错来着。

“是啊。”当下二郎罗德两人便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顺便把他们的疑惑也说了出来,他们就是不明白怎么莫名其妙地就被放出来了。

大郎听了,大吃一惊,随即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么大的事,二弟竟然也不和他吱一声,虽然他可能也帮不上什么大忙,但好歹自己也是他大哥不是?

“二弟,这么大的事,你也不说一声?”

“大哥,当时情况危急,我也不知道韩师爷能不能帮得上忙。我连娘都没告诉,就怕媳妇知道后会不好。”

大郎听后,点点头,“下回可不许这样了啊,你哥我不是那种喜欢嚼舌的人。”

宋铭承听了阿德和他二哥的话后,陷入沉思。他想起昨晚张有仁邀他们三个举子过府吃饭的情景。饭桌上,大家相谈甚欢,张有仁据他掌握的信息,说了不少他知道的一些考官的喜好,以及给他们普及了一下京城各个官员的基本资料,如他们的背景和喜好等。其实张有仁离京已有五六年,这些资料好些都对不上号了。不过当时宋铭承仍然听得很仔细,将那些信息铭记于心。

饭后喝茶时,张有仁更是给了他们一人三十两,说是他们青河县的一片心意,给他们上京赶考的盘缠,希望他们能顺利高中归来。

当时他们三人面面相觑,对这笔意外之财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宋铭承当时细细一想,这明显是张有仁是想卖个好给他们,透露出想结交他们的意思。三十两银子,不是收买,不是要挟,这银子的数额不大,即便日后此事被人拿来当把柄也无关痛痒,没意思。遂这笔银子只是一份心意。

从他一整晚的举止来看,张有仁也预料到自己极有可能致仕。而新任县令是何人他也不得而知,他们三人亦是有可能的,提前套好交情也方便日后行事。张有仁极有可能就是打着这主意,弄明白了张有仁请他们吃饭的意图,宋铭承心里一阵苦笑,敢情这是提前对他们进行感情投资啊。而后头的那个举动更是佐证了他的想法是正确的。

宋铭承此时能明显感受到张有仁释放出来的善意,三十两的银子,对他来说不多。但对另两位嘛,就算是一笔大财了。没看到梅若海那样子吗,眼睛都粘在上头了,贪婪的目光一览无遗;而这木纳书生周墩迟则是一副大吃一惊的样子,显然这银子对他来说份量也不少。

弄明白了那层,那三十两,宋铭承收起来毫无心里压力。另外两人见他收了,亦不再推辞。

张有仁见他们收了银子,很高兴。待他们起身告辞时,还特意将宋铭承留了下来。当时梅若海脸色一变,眼瞳紧缩,而周墩迟则毫无异常。

“铭承啊,我留你下来,是想让你给罗相公带句话,上回是咱衙门办事不利被人蒙蔽了,让他吃了些苦头,你告诉他,这种事绝对没有下回!”

当时宋铭承听得一头雾水,喏喏地答应下来。

现在回想起来,张有仁这话暗含了到此为止的警告,安抚之余,未尝没有给他在意的人开脱的意思。阿德被捉,幕后主使,他已料到是谁,他毕竟也是土生土长的青河县人,对那位的品也略有耳闻。

张有仁那晚那翻举动,加上他算了算日子,阿德被放出来的日子和他回到的日子差不多。如此看来,阿德被放出来,这里面固然有韩师爷的功劳,但其中更多的还是因为他这个新出炉的举人。不过他不需要告诉他二哥和阿德了。

“你们想不明白就别想了,阿德,张大人和我说了,你若还开店,保证没人敢去找你的麻烦。你看要不要把那店再买回来?”阿德是他二嫂唯一的亲弟弟,二哥二嫂对他一直都很不错,能帮他自然要帮着点的。

罗德抓了抓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是不了吧,暂时还没那个打算。家里的地也刚请了短工种了,家里正在盖房子,忙着咧。而且这店开了大半年了,每天都累人得紧,难得能松快一下,便让我偷懒几日罢。”

这话说得,众人都笑了。

“大哥,二哥,我想再过十日左右便启程去京城了。”趁人都在,宋铭承决定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这两天将家里的事忙完他便闭门谢客,拜访他恩师去。

“这么快?不等过了汤圆的满月再走?”二郎很意外。

“是啊,这才回来几天呀。”大郎也抱怨,不过这也无可奈何,若误了老三的前程,那就不好了。

“呵呵,现在都九月初了,这里到京城坐马车都要一个半月左右,紧赶慢赶,能在入冬前抵达便好。”

大郎道,“也好,这事宜早不宜迟,回头我让你大嫂给你准备准备,我可听说了,京城那里的冬天可比咱们这冷多了。”

待众人解散了,二郎才钻进宋铭承的房里。

“老三,你老实说,身上还有多少银子?”二郎琢磨着要拿多少银子出来才够他的盘缠。

“此次去榆南,我只花了五十多两,现在身上还有一百两。哦,对了,差点忘了,昨晚县令还给我三十两呢。我估着,应该够了。”

宋铭承心中一暖,原来二哥也有细致的一面嘛,刚才他没有提这个问题,就是考虑到大哥刚建了房子,身上估计也没有多少银子剩下了吧。

“唔,我知道了。”说完,二郎便没多说什么,便出去了。

宋铭承一见他二哥这样子,就知道他刚才的话,他明显没有听进去。他叹了口气,希望二哥二嫂别再像上回一样往他衣服里缝银票了。现在太平盛世的,哪有那么多强盗小偷?

后来的事情证明了他二哥二嫂这法子是多么有先见之明,若不是他们往他那旧棉衣里缝了张五十两的银票,身上一穷二白的他恐怕连活命都难,更别说能平安到京城参加会考了。不过这都是后话了,也正因为这个事,让他以后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二哥二嫂需要他,他都尽自己之能来帮他们的。

宋家出了个举人老爷,在古沙风头一时无二,幸好宋家一向都是知礼讲德的人家,倒也没有发生什么仗势欺人之事。倒是一些心虚的,如周老虎一家,如今生怕宋家和他们清算这些年来田水的账,挟着尾巴做人。田水当然不敢跟宋家抢了,一见到宋家的人,他们周家的便远远地避开来。

十日时间实在是太短,好在罗云初的身体一向很好,坐月子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她每日抽点空出来,给宋铭承缝了件新的棉衣,里面的棉絮用的是自家新采摘的,保证暖和。然后她让二郎将宋铭承的旧衣也拿了来,慢慢地给他缝补好了。本来她想将那张事先准备好的银票缝到新棉前里去的,后来她想了想,觉得不如旧衣安全。便趁着给他缝补旧棉衣的时候,将用防水纸包好的银票仔细地缝了进去。

十日很快便过了,大郎二郎亲自将宋铭承送到镇上。他们事先已经雇好马车了,趁着大郎去催人的空档,二郎低声和他交待了银票的事。

宋铭承早就料到了,倒也不吃惊,苦笑道:“二哥,我早说过啦,我身上的银子够用了。这五十两你留来多置几亩地多好。”

二郎瞄了眼四周,压低了声音说,“哎呀,你就别担心我和你二嫂了,偷偷告诉你也无妨,咱家里还有一百多两银子呢。这五十两你用不掉最好,若有个万一,也能应个急。”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宋铭承还能怎么说。

没一会大郎便回来了,说再等一到两刻钟,待车夫喂好了马便出发。二郎见大郎欲言又止的样子,便识趣地找了个借口躲开了。

一刻钟左右,二郎回来了。车夫已经等在一旁了,旁边还站了个憨厚的书生。

“老三,准备了吧?早点出发也好,莫要赶不上打尖的地儿。”二郎劝道。

“二哥,还有个人没来,再等会吧。”同是青河县唯三的举子,宋铭承早和另外两个约好了结伴而行的。可是现在都过了时刻了,还未见梅若海出现。

又等了一刻钟,还没见梅若海的出现,此时一个孩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递给宋铭承一张纸,说是一位公子让他转交的,然后就跑了。

宋铭承打开来看,苦笑,“走吧,周兄,梅兄说家中老母突然大病,让我们先行一步。”

周墩迟迟疑,“这可如何是好?”

宋铭承见他一副迟钝的样子,心里暗自摇头,“没事,他说会在后面赶上来的。”

辞别了两位兄长,宋铭承靠在马车箱内闭目养神,难怪梅若海见了他俩旁敲侧击地问了好几回他们上京的意愿呢,原来如此啊。

解禁

天刚擦黑,二郎扛着一麻袋压得实实的棉花,愉快地归家。肩上的棉花很沉,二郎心里美美的。照这收成,十亩地收四千来斤不成问题。

刚到大门,就被刚从地里的大郎叫住了。

“二弟,你山上的棉花还没收完?”大郎疑惑地问,他似乎半个月前就在忙和这事了,有那么多棉花可收的吗?这一麻袋的棉花,恐怕是一两亩地的量了吧?

二郎挠头,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得含糊地说山上的事还得忙,下水湾那三亩水田请他多看顾看顾。

大郎不疑有它,拍着脯保证没问题。又聊扯了两句,这才各归各家。

对于没和他大哥说实话,二郎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不过当他进了房间见着了妻儿,这一想法便被抛开了。人都是自私的,为自己这个小家多想一点没错,况且这法子还是他媳妇教给他的。现在说了也于事无补,大不了明年再种棉花的话,叫上大哥一道就是了。

“回来了?”罗云初听到外头声响,抬眼,正好看到他推门而进。

“嗯,今天饭团汤圆两个小家伙没闹腾你吧?”

饭团嘟着嘴不满地抗议,“爹,饭团一直都很乖的啦。饭团有帮娘看着弟弟哦,娘,你说对不对?”爹怎么可以这样说饭团嘛。

“呵呵,小子,爹只说了一句,你就抗议了好几句呢。”

“是啊,咱们饭团是个好哥哥呢。”小孩子需要鼓励,而且罗云初也希望兄弟俩人的感情能好起来,遂她常常让两孩子多亲近亲近。

被夸奖了的小家伙不好意思了,脸微微地红了,但他仍瞪大了眼睛,力持镇定。

“孩子他爹,把那湿布巾递给我。”罗云初想给吃完的小汤圆擦一下小嘴,可她躺在床上,不凑手。小家伙吃着吃着就睡着了,刚才她想把他放床上睡,可是小家伙一离了/头就不乐意,扁着小嘴,皱着小脸一副开哭的模样。轻拍着哄了好久,才把他哄睡的。汤圆这娃好带,就是太粘她了。

“我来我来。”饭团哧溜一下滑下床,咚咚咚地跑了过去,将那布巾给她拿了过来。

“娘,弟弟什么时候才能长成饭团这样大呢?”现在的弟弟好小好软哦,爹娘都说他还小,抱不动弟弟的,等弟弟大点再让他和他一块玩儿。饭团明明很努力吃饭了,而且明明他的力气很大的,爹和娘为什么都不信呢,人家现在自己一个人都可以把厨房那只菜篮子提起来了,虽然只提起来一小会儿。

“饭团别急,弟弟长大需要时间呢。饭团也是花了好长好长时间才长这么大的哦。”罗云初安慰饭团这个心急的哥哥。

“娘,你让弟弟快点长大好不好?饭团把都让给弟弟吃,还有,还有羊也让给他喝。”饭团吃这些都有长高长壮,遂在他的小脑袋里,谁吃这些都能长得飞快。

“臭小子,你当养弟弟是养猪啊?”二郎笑骂。

饭团疑惑,难道不是这样吗?

罗云初忍住笑,难怪了,从来没人和饭团这个孩子说过这种问题,不过,小孩子的想法果然好可爱。

“你弟弟还没牙呢,吃不动的。”

“那弟弟什么时候长牙?”饭团一脸可惜,很好吃的说。

“三四个月吧,快了,等长了就告诉饭团。”

“嗯。”等弟弟长了牙,他一定让弟弟吃饱,一定不和他抢。

九月二十六,是汤圆小家伙的满月。九月农闲,加上宋家的人缘一向不错,遂来道贺的人不少。满月酒的一应事物都是宋母领着几位婶娘嫂子帮二房打点好的,赵大嫂等人也过来搭把手。遂整个酒宴办得热闹又不失了礼数。

许氏在头两天就检查出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当下把宋母喜得笑眯了眼。家里的许多活计都不让她做了,此次小汤圆满月更是直接打发了她室内陪伴罗云初和孩子。

罗云初脸上笑着,心里却暗暗叫苦。娘啊,你这不是把我放火上烤么?还嫌大嫂不够恨她?好容易,她那大嫂才转移目标了的。果然,许氏进来她房间后。方氏也趁机会溜了进来,说了几句酸话,挟枪带棍的。许氏可能觉得自己隐忍够久了,肚子里又有了块做倚仗,当下反唇相讥。一时之间吵吵嚷嚷的,直吵得人头疼。估计是感受到他娘的不满,小汤圆放声大哭。

当下她真恨不得这满月酒不办也罢,直接将大房的人轰回家,让他们关起门来自己闹去。

“好了,你们都别吵了,今天是我儿子的满月酒。你们做伯母的给个面子成不?”要吵回家吵,别在她家丢人现眼,她们不要脸,她还要呢。

罗云初无比庆幸这个房间装了门,要不然这出戏就全部落入外人的眼中了,当初二郎贪图便利不想装,是她坚持才安上的。

宋大嫂估计也想到再吵下去,被宋母和大郎知道了肯定没好果子吃,遂识相地闭上了嘴。她盯着罗云初和她怀里的孩子,冷哼一声,扭头出了房间。

罗云初在心里摇头,她这大嫂,身体调养了那么久都时好时坏的。前两天还听说又卧病在床了,今天却硬撑着要过来。她可不会自作多情以为她是多么在乎她这侄子,她无非是想趁此机会摆她正妻的派头罢了。过来晃一圈,好让别人记住她始终都是宋家的长媳。

“二弟妹,谢谢你了。”许氏感激地道。

罗云初哄着儿子,没看她,“你也不用谢我,我只是不想你们太大声吓着汤圆而已。”如果她以为凭这两句不痛不痒的感谢,她就会出手教训方氏,那她就大错特错了。对他们大房那破事,她才懒得管。

许氏不理会她的冷淡,兀自说道,“二弟妹,你不知道,天孝他娘好可怕。有时晚上不睡觉,却贴着我们的房门听壁角。有回我渴了想到厨房舀碗水开喝,甫一开门就见她站在那,大晚上的,差点儿没把我吓死。”

罗云初脸上淡淡的,心里却很不厚道地笑翻了,不是幸灾乐祸,而是她大嫂这做法完全吻合了她之前的猜测。大郎一家子乔迁新房的时候,她得知大哥将许氏和方氏安排在主屋的东西两侧间时,就不厚道地猜想,她那大嫂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会不会去偷听丈夫和平妻的壁角?事实证明,果然会么?

许氏继续唠叨着宋大嫂做的某些不着调的事,罗云初可有可无地听着。她知道许氏未必在意她有没有在听,许氏只不过是急需一个通道来发泄心中积压的不满罢了。在宋母或大郎面前她是不敢说的,娘家也不能常回,家丑又不可外扬,所以怎么看,罗云初都是最适合的垃圾桶。

好容易挨到用饭时间,有人来请她们出去。罗云初抱着小汤圆往客厅里走,她松了口气。心里对她大哥充满了同情,看来,齐人之福并不好享啊,他就自求多福吧。

满月了,罗云初最喜欢的一点便是,她终于能洗澡了!整整一个月,她都不能碰水。二郎对她一向心软,以往只要她软语哀求几回,他都顶不住,没两下准投降。但在这事上,他却跟他老娘保持了高度一致的立场,坚决不允。

她说她受不了自己身上那个气味,二郎却说她很好闻啊。好闻个屁!当时她就恨得咬了他一口。偏他还一副乐呵呵的样子,似乎一点也不疼。晚上为了证明他所言不虚,晚上睡觉时竟然是紧抱着她的。当时她心里发狠,不给我洗澡,薰死你!最后却是她败下阵来,不败能如何?人家完全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兀自睡得昏天暗地。

坐月子那整整一个月的辛酸,不说也罢。反正罗云初是打定主意了,下回受孕她一定要掐准时间,坚决不在夏季生产了。

晚上,禁令解除的罗云初指使二郎给她提了两次洗澡水,足足洗了半个时辰方罢。

洗过澡后的二郎爬上床,抱着罗云初挨挨蹭蹭,“媳妇,你好香哦。”

挨吧,踏吧,一会你就知错了。

罗云初察觉他的硬硕正以不可思议的硬度和热度膨胀着,她一把握住它,媚眼如丝地问,“想要?”

二郎点头如捣蒜,双眼流露出赤/裸裸的渴望。

“可是,娘说了不行耶,还没够四十天。”可怜见的,这都多久没闻过味了。

二郎挫败极了,这话他老娘也和他说过,今天还特意叮嘱他了,说女人的月子一定要做足了,让他千万别猴急,给他媳妇惹来一身病。

好吧,为了媳妇,他忍!再过十天就可以了。

“睡觉了。”他闷闷地说道。

罗云初突然觉得自己过分了,坐月子的时候他不让她洗澡也是为了她好。怀孕三个月的时候,她见他忍得辛苦,曾告诉过他怀孕也能做的,只要温柔点就行。可是二郎顾及她肚子里的孩子硬是拒绝了。坐月子的时候他也没嫌弃她气味难闻而搬到别处去睡。她听赵大嫂说了,她怀孕那会,和赵大哥分床睡了足足一个月的。

这般想着,她迅速钻进他怀里,拉过他的大掌让它搭在她的腰际。老天爷真的很厚爱罗云初,这次生产,她除了身材变得丰腴一点外,其他的都没走形。

二郎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罗云初凑近他的耳际,轻喃了一句。他的眼睛瞬间发亮,搭在她腰际的手动了,来回地抚弄着。

“媳妇,你真好。”

罗云初横了他一眼,脸微微发热,渐渐府□去,小嘴来到他的腰际。

二郎被她睨了一眼,只觉得骨头都要酥了。随着她的动作,他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别说我坏哦,就停在这,自行想象吧,明天可能会上。唉,想写,但怎么放是个大问题。

棉花深加工

九月十月的古沙村暗暗流露着一股诡异的气氛,兴奋而神秘。不少山头冒出了阵阵黑烟,不少村民见面了脸上的表情似乎都透露着另一层意思,通透的仍旧通透,不明就里的仍然不明就理。

“媳妇,山上的棉花已经收完了,我们和大哥搭个伙烧炭吧。咱们村今年有许多人烧喱,黄连生赵大哥他们都烧了好几窑了。”二郎抱着小汤圆,在他嫩呼呼的脸上亲了一口。下巴的胡渣子刺得他不舒服,扁了扁嘴就哼唧起来。

“你这人真是的,哪天不逗他哭一回你就不舒服是不?”罗云初白了那傻笑的家伙一眼,抱过儿子哄了起来,“小汤圆乖乖,你爹坏,咱不理你爹了哦。”

“呵呵,我这不是见他不哭不闹不像个娃儿嘛。”二郎鼻子。

敢情孩子好带他还嫌弃了?不过汤圆确实太好带了点,除了吃就是睡。偶尔醒过来别人逗他,他也很给面子地露出无齿之笑。只是这娃爱干净,一到要解决人生大事时必定哼个两声,若没人理就大哭。若拉了你慢个一时半刻没给他清理,必定闹腾得不行。小汤圆这做派搞得罗云初很纳闷,这娃儿的表现似乎有婴儿穿的潜质?她暗自观察了几回,发现是她想多了。

“爹你又欺负弟弟了?”饭团指控道。

二郎纳闷,儿子看问题啥时候这么一,一针见血了,对,就是一针见血。他也不想想,汤圆一般在罗云初身边时都乖得很,极少哭闹。好几回大哭都是他这当爹的逗的。

接着饭团看着他爹摇头,一副老气横秋的表情,“爹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可以老欺负弟弟呢?”

饭团很护着他这个弟弟,见不得他受一点委屈。

“臭小子,读了几天书倒教训起你老子来了?”二郎笑骂。

“好了好了,你们爷俩别斗嘴了。饭团你不是和你天孝哥在书房里写大字的么?”

自打宋母搬回大房后,罗云初见西厢光线好,和宋铭承挨得又近,索收拾出来充作书房。而大房那边的房间不多不少刚好够用而已,若要空出一间屋子来作书房很是勉强。天孝去学馆也有大半年了,罗云初便和宋母大郎说过,让他放学后就过来这边书房温习功课,顺便教教饭团。他们都觉得这主意不错,遂不反对,只是宋大嫂颇有微词。天孝本人却是乐意的,每日放学回来都呆在二房这边,直到用饭方回去。罗云初做什么好吃的也不避着他,有饭团的一份定然少不了他的一份,这些天孝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嗯,刚写完两页大字,语微姐就过来叫哥哥回去吃饭了。”

“写得怎么样?”罗云初随口问道。宋铭承回来时,她就让他得空时写了几张书帖,专门留给饭团描红用的。毕竟之前他留下的那些字都太过深奥了,不适合初学者用。

“哥哥夸饭团有进步哦。”

“还记得兔赛跑的故事吗,饭团不能骄傲哦。”

“嗯,饭团不骄傲。”

交待了饭团看着弟弟,罗云初和二郎便来到厨房整治晚饭。

趁着洗洗切切的空档,罗云初对正在烧火的二郎说,“孩子他爹,你刚才说和大哥搭伙烧炭的事,我看行。左右无事,田里的庄稼一时半会也还没到收成的时候,你且去吧。”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大哥都卖了三窑了,只不过价钱一次比一次低。希望过段时间会涨点吧。”其实他能理解大哥想多攒点的钱的迫切心情,奈何

听了他的话,罗云初不以为然,在她看来,这木炭的价格怕是难涨上去了。不过她觉得无所谓,冬天快到了,自家也是要用炭的,若卖的价钱不划算的话,大不了留给自家用呗。

也不知道那法子是如何流传出去的,总之现在虽然还达不到人手一份的夸张程度,但就古沙村来说已有不少人懂得这个法子了。物以稀为贵,什么东西一多了就不值钱了。这木炭也不例外,多了,价格自然就贱了。她现在觉得庆幸的一点便是,这里是古代,是机器不普及的时代,他们砍伐的木材大小清一色都是手臂般的,大的树木都没有被砍。

“对了,现在的棉花行情如何?”

罗云初盘算着,家里的棉花连籽足足有五千斤,家里的两间阁楼都堆得实实的。原本放在上头的粮食还特意搬到饭团那房间和外头的东厢放着,给那些棉花腾地方呢。那会家里的麻袋都不够用了去,二郎特意到镇上买了两大捆回来才勉强装得完这棉花的。

“嗯,今天去问了,去籽的是二十五文钱一斤,不去籽的是十二文一斤。不过我看这个价钱随着天渐渐冷下来,还会往上涨的。”去籽和不去籽价格相差太大了,也难怪,有籽棉花重了许多。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今年也赚大了。五千斤的棉花连籽全卖了,能得六十两呢。这银子自然比不上他们前头卖木炭方子那么多,但这全是种地得来的啊。有些人种了一辈子的地,都挣不了这么多银子呢。

罗云初停下菜刀,细细想了一翻,觉得卖棉花不划算,这卖原料和卖深加工品价格相差太大了,中间一大段利润生生被人吃了。

“二郎,还记得去年咱们给饭团买的那床新被子吗?”

“记得啊,咋啦?”

“那两张被子总共才五六斤吧?就卖了四百文钱。”那两张被子小,长约四尺宽约三尺,三斤多一张才显得没那么寒碜人,若是配给他们睡的那张大床,啧,不知道有多薄呢。

“那两张被套也不是什么好料子,我算它一百六十文好了。这样一来,相当于六斤的棉花稍微加工一下,变成棉被,他们就卖了两百四十文,差不多每斤六十文!”其实那布的价格是她高估了,绣访大宗生产,价钱应该更低才是。仅仅把那棉被加工一下,价钱就翻了一倍多。想想她就眼热,这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二郎听着他媳妇的话,心头也是一片火热,“那咱们把棉花都加工成棉被吧。”

罗云初赞赏地看了他一眼,这家伙,不笨嘛。连加工一词都懂得现学现用了。

“咱们附近有没有人懂得弹棉花的?或者在绣纺做过此类活的呢?”弹棉花的过程她很小的时候见过,不难,但需要的工具她也说不清。她觉得还是请个专门的人来做这个好了。

“我想想。”二郎给灶里添了柴后凝神思考,罗云初也不催他,把切好的放下锅去煎油。

“对了,我想起来了,村东边的莫老汉莫大娘以前似乎就是干这行的,据说在绣纺干了十几年了。后来那绣纺换了东家,新东家嫌弃他们老了干活不利落,便把他们辞了。”

他们村还真是人才济济,打铁的、接生的,现在连弹棉郎都有!

“那敢情好,你抽个空去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帮忙吧。咱也不亏待他们,每弹出一张棉被,给他们十五个大钱。”计件给钱,不怕他们出工不出力。

二郎觉得这个法子好,当下应了下来。

次日二郎便跟着大郎到山上烧炭,此次大郎烧炭的地点是在他们山头的另一面,上山的路不一样。遂大郎才没有发现棉地里的异样,而二郎在收完棉花后,怕那些棉株留着惹事,加上挑回去当柴火烧也不妥,遂将它们全砍了,原地烧掉。

趁着中午回来吃饭的空档,二郎去村东边寻了莫老汉夫妇,说明了来意后。他们没有讨价还价便同意了。

莫老汉夫妇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前些年死了,给他们留下了两个孙女,儿媳也改嫁了。莫老汉夫妇在绣纺干了十来年,倒也攒了一些家私。这下他们儿子死了,救也救不回来,他们这一家倒成了绝户,心灰意懒之下,买田置地的想法就淡了。一家四口仅耕着两亩祖上传下的地,反正买了,以后也是便宜了那些白眼狼亲戚,索他们就捂着那些银钱,待两孙女大了给她们置办一份嫁妆,让她们体体面面嫁了便是了。

既然打算制棉被,那棉花就不得不去籽。如果光靠罗云初,整到明年恐怕都不行。思来想去,罗云初准备请人。此时正是农闲,村子里休闲的妇孺挺多的,就让她们帮忙,每去籽十斤棉花给两个大钱。钱不多,但挺多人乐意做的。毕竟给棉花去籽这个活比做针线简单,带着孩子一起做,一天下来十来个大钱就到手了。而且每日的工钱还是现做现结,不拖沓。闲着也是闲着,能挣一点算一点吧。

遂接下来近半个月的日子里,罗云初家大门大开,不少人从自已家里拿了小兀子,三五成群地围在她家院子里给棉花去籽。

第一日她们完成的时候,罗云初检查了一遍,整袋的棉花里没发现一棵籽。当时她就感叹,这时候的人真的很实诚,干活极少偷工减料耍奸弄滑的。遂接下来的日子,她便时不时地查看一些,其他的都很放心。

十日左右,这五千来斤的棉花便整理好了,花了两三吊钱。最后那天结了工钱后,有好几个婶娘候在一旁,腆着脸说她家的棉花好,想买几斤回去做棉衣。罗云初本想算她们便宜一点的,但想到若这样的话,后面会有更多人来买棉花的,而这批棉花他们又另有打算。于是便都以二十五文一斤的价钱卖给她们。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有

再次开荤

那晚,二郎早早归家,他早早烧好了热水,吃过饭后,很是殷勤地帮罗云初提好热水,“媳妇,水我帮你提到浴室里了,你赶紧去洗啊。”声音里透出一股说不出的热切与暧昧。

用膝盖想都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罗云初红着脸瞪了他一眼。二郎嘿嘿直笑,直催促,“快去吧,快去吧,晚点水就凉了。”

罗云初收拾了衣服,有点别扭地地往浴室走去。

二郎看着床上睡得正熟的汤圆,嗯,儿子在床上不方便运动啊。而且万一他在关键的时候醒了就太扫兴了。遂有了以下这段对话。

“饭团,今晚让汤圆跟你睡好不?”某个无良老爹诱哄着四岁的儿子。

和弟弟睡耶,饭团惊喜,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为了预防万一,二郎连尿布也扯了两条带过来给饭团,“这尿布,懂换吧?”

饭团点头,“懂。”他见娘换过许多次,很简单的。

“那就好,好好照顾弟弟啊。”解决了这事,二郎心情很愉快。

“饭团会的。”

罗云初洗了澡甫一进房,就被人从背后抱住,身后的门一下子被关得严严实实的。罗云初红唇微张,差点惊叫出声。

“别怕,是我。”熟悉的雄男气息围绕着她,说话间,他头一低就吻住了她的唇,舌头趁虚而入,探进她的嘴里。

大掌更是止不住地往她的衣内钻去,握住两团丰/盈。罗云初也是许久未经历情/事,身子敏感异常。察觉到抵着小腹间肿/胀的物事,热气更是薰红了脸。不知不觉得间,两人挪向了大床。浑身发软的她被推倒在上面,罗云初担心儿子,下意识地往里侧看了一眼,察觉儿子不在,声音中带了一丝沙哑地问道:“二郎,汤圆呢?”

二郎沙哑地低喃,“他睡着了,我让饭团帮看着。”似是不满她的不专心,再次吻住了她。

双手更是不停地在她身上忙碌着,没一会,她最后一丝清明也消散了,在二郎强健的身体下享受欲/仙/欲/死的快/感。

许久未做此待体力劳动的罗云初哪里比得上身强体健的二郎?没几回便在他身下晕厥过去了,而此时的二郎仍在他身上身上奋战着,发泄他过剩的力。

那头,汤圆安安静静地睡着,兴奋过后的饭团诚惶诚恐地坐在床上,看着睡在他身旁的弟弟。不敢动他,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那个无措的样子,就像是一只宝贝摆在他眼前,他却不敢动,只能在一边观望着,生怕动了后会弄坏它。

汤圆睡梦中砸吧了两下嘴,小手握成拳头放在前。饭团看了一会,拽过自己的小被子,小心翼翼地盖在他弟弟身上。汤圆无所觉,闭着眼睛睡得香甜。

而他自己则侧躺着,睁着圆圆的眼睛时刻注意着弟弟的动静。渐渐的,饭团困了,他揉了揉眼,又看了弟弟一眼。觉得他没有那么快醒来的,便悄悄凑了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亲。嗯,香香的,有娘身上的味道。当哥哥的饭团满足地想,然后把头靠着汤圆,小身子也小心翼翼地挨着他,闭上眼,很快便进入了黑甜乡。

夜里,床头柜子上的油灯一直都没有熄灭,汤圆醒了过来,咿咿呀呀地叫着,等了好久都没见熟悉的娘亲把他抱起来哄他,给他把尿。他一个忍不住,尿了出来,仍旧没人理他,小家伙顿时慌得大哭起来。

东屋那头,母子连心,罗云初好像听到了儿子的哭声,忙推了推尤在她身上忙和的男人,咽下一声呻吟,道,“二郎,我似乎听到汤圆的哭声,是不是他醒了?”

“你想多了吧,我咋没听见?放心吧,我叮嘱过饭团了,要是汤圆醒了就过来叫我们。”二郎怕她再问下去,一会到嘴的就飞了,顿时腰部用力,速度又快又猛,罗云初最后一丝清明也渐渐抓不住了,只余下阵阵隐忍的娇喘声。

饭团是被一阵哭泣的声音吵醒的,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朝床的里侧看去。饭团见汤圆哭得泪珠子都出来了,顿时慌了,伸出小手,给他擦了擦,“弟弟,不哭不哭。”

汤圆听到熟悉的声音,睁开湿漉漉的眼睛,懵懂地看着眼前的哥哥。看了一会儿,见不是娘那张脸,嘴扁了扁,眼睛又泛起了水气。

饭团知道弟弟一向很少哭,此时哭得那么厉害,肯定是尿尿了,伸出小胖手一,果然湿了,他立即学着他娘的话安慰弟弟,“别哭别哭,哥哥这就帮你换尿布哦,乖,乖。”稚嫩的声音透出一股心疼。

饭团爬下床,拿了一块尿布回到床上,他将湿的换下来,扔在一旁的椅子上,笨拙地给他弟弟换上干爽的尿布。

身上舒服了,汤圆哭得了累了也没见他娘来哄他,便也渐渐地收住了泪。汤圆平日里很好带的,而且饭团也常常陪他,看着熟悉的哥哥,便渐渐闭上眼,在哥哥小手的轻拍中睡了过去。

饭团看着弟弟不哭了,安祥地睡着了,心里松了口气这余,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他拉过被子,挨着弟弟又睡下了。

次日,二郎神清气爽地起床,提了提裤子。罗云初醒来后,白了那一脸餍足的男人一眼,不顾身体的酸疼,披了件衣服就到西屋看两个孩子去了。

来到西屋,两个孩子都醒了,饭团正拿着小鼓逗着汤圆呢。见两娃一晚都没事,罗云初便放心了。夸了饭团一顿,她才抱起汤圆。

被他娘忽略了一晚上的汤圆见到罗云初,就往她前蹭了蹭,呀呀地叫着。

“媳妇,我说了不用担心汤圆的嘛,饭团很能干的。”二郎显然对饭团的能干很是满意。

罗云初决定不理会这个无耻的男人。才四岁的孩子,你却让他照顾弟弟,你羞是不羞?而且饭团正在长身体的时候,晚上睡眠不充足哪行?

“今天你不是要到镇上取那套订做好的木棉弹弓吗?还不赶紧?”她前两天把杂物房腾了出来,充作弹棉被的作坊。待那些工具到了,便能开工了。

“嗯,一会就走。”说起正事,二郎收起了嘻戏的态度。

“对了,别忘了买上十来捆纱线啊。”

“晓得了,不会忘的。”

当下,各自忙碌不提。等二郎把木棉弹弓等工具拿回来后,莫老汉夫妇便开工了。他们过来干活时带上了两个孙女,罗云初了解的笑笑。让饭团不描红的时候就陪着两个小姐姐玩儿。

前头给棉花去籽的时候,罗云初他们对外的说法是自己种了十亩,而大部分的棉花是罗德从外地收购回来,让他们帮着加工的。为了取信于人,还招摇地从罗德家拉了几大牛车的东西。其实这些有部分是木炭有部分是夏季收获的粮食。

上半年罗云初他们不是耕作着她娘家的几亩地嘛,罗宋两家在不同的村子,当时收回来的粮食都没干,若挑回来老费功夫了,二郎索就放在她娘家晒干先了。此时正好利用上了,就把它们给运了回来。不过这事他们事先已和罗德通好了气,罗德也不问姐姐姐夫为啥让他这么做,便照做了。

干完活回来的男人爱凑在一块儿喝点小酒,最常聚集的地点便是二郎家的厨房。罗云初尽管不喜二郎喝酒,但在外人面前一向给他做足了面子。专程给他们炒了一叠花生米当下酒菜后,她便不去管他们,自个儿忙去了。

“哎,这都两个月没下雨了,再这样下去,地里的庄稼都要干死了。”大郎叹了口气,地里的庄稼蔫蔫的,又正是抽穗的关键时候。

赵大山也摇摇头,“我看这天气啊,一时半会怕是难有雨下了。”

二郎深以为然,“不行的话,只能像往年一样担水,一眼眼地给地里浇水了。”

“对了,今天我进城,听人说了,俞阍那边地龙翻身,死了好多人。后来那里有好几个县都发生了瘟疫。据说有不少人逃了出来,四处逃窜呢。”赵大山道。

“嗯,我也听说了。俞阍离京城很近啊,老三这都走了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走到哪了?到京城了没有。”二郎很是担心。

“听那些走南闯北的赶车人说,从咱们青河县到京城少说也要走一个半月呢,这会怕还在半路上吧。”大郎的想法很务实,没有什么太过不实际的奢望。

“你们兄弟俩呀,就别担心了,我看你们老三也不是个福薄的,即便遇上什么不好的也能逢凶化吉,放心吧。”

罗云初就在屋前屋后忙碌着,他们的话她一字不漏地听了去。晚上睡觉的时候,她便和二郎说,“孩子他爹,你瞧瞧咱们是不是该囤积点粮食啊?”虽说今年因着耕种了娘家的地及又置了四亩水田,上半年他们收回来的粮食比往年还多一半,但下半年就指着那四亩水田了,加上老天爷不赏脸,收成肯定比不得上半年的。

今天她听他们说了,俞阍那边地震,俞阍有多大她不知道。但通常都是大旱之后才地震的,如今民间有这等不稳定的因素,接下来物价不稳定是必然的了。恐怕过不了多久,粮食的价格就飞涨了吧?若情况再严重点,恐怕到了最后手上有银子都买不到粮食。在这里粮食就是命啊,多囤点粮准没错。

“媳妇,为啥呀?”二郎长这般大,在这里还没经历过这地震瘟疫那种东西,顶多就是旱了点或涝了点而已。自然不明白罗云初的顾虑。

罗云初当下便把她的思虑说了,二郎想了想,觉得多囤点粮食没错,便应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在这里说一下,昨晚说有的,抱歉只有一点沫了,七月份严打。再加上今天要三更,所以实在没有力写。等过些天得空了再写吧,炖一次,比写一个章节还累人。希望亲们体谅一下,不是不写,晚点……一个……

对了,今晚还有一更的,估计会很晚很晚,亲们不要等了哦。

囤粮行动

这头,宋铭承他们的马车走了近一个月,才走到榆苏、域封、领南三省交界处的一个小镇。小镇地处三省交界,人流来往密集,自是富饶不过。

此时此地除了商旅外,还有少数衣衫褴褛的难民。

“听说了没,俞阍省自打地龙翻身之后,瘟疫又开始蔓延了。据说不少人从俞阍各县跑了出来。”

“你这都老掉牙的消息了还拿出来显摆,真是!你瞧瞧吧,那些穿得破破烂烂的,不是俞阍跑出来的难民是什么?”

“作孽哦,要是我我也逃啊,听说圣上下旨封锁俞阍各县的要道了。这不是逼着人家留在那等死么?”

“嘘,作死了你,这些话你也敢拿来说?”

“罗相公周相公,你们看,咱们是不是绕道为好哇?”赶车的刘老汉问。

“自然得绕道的,只是咱们该往哪条路走好呢?”宋铭承凝神思考了一下,道,“走域封这条道。”域封离俞阍远点,虽然多绕了一段路,但可以杜绝许多麻烦。

周墩迟懵懂,对此决定毫无异议,他看着那些脏兮兮的难民,满脸同情,“罗兄,他们好可怜。”

“周兄,咱们要相信圣上。当今是个年轻的为的,我相信不久后朝廷便会把俞阍的瘟疫控制住的,然后帮俞阍的百姓重建家园。”宋铭承安慰。

周墩迟的态度宋铭承隐隐觉得不妥,但两人只是结伴而行,交情也不算深厚,宋铭承有些话也不便说他。只能提醒他赶考为主,待取得了功名,便能为百姓做点事了。这才把他劝上车了。

“二嫂子,你瞧,这棉被可还过得去?”莫大娘见罗云初经过东厢,忙叫住她,指着那床新出炉的棉被问。

罗云初笑着说道,“莫大娘,我就不用看了,你和莫大叔的手艺咱可是信得过的,要不也不会请你们来了是不?”话虽如此,但她仍然走了进去,翻了翻,越看越满意。

莫老汉夫妇见她如此,便知她甚是满意了。遂莫大娘搓了搓手,不好意思地道,“东家,求你个事。”

“莫大娘,不是让你别叫我东家的么?听着怪寒碜人的。我听着二嫂子就挺中听的,你们这样叫着便好。对了,你们有什么事只管说,能帮的我自然不会推辞。”且听听他们的要求吧,相处几日,罗云初相信莫老汉夫妇不是那种顺着杆子往上爬的人。

“是这样的,今早我女儿回来了,说我那外孙跌断了腿,急需一笔钱来医治。她家又是个穷的,这不求到娘家来了。咱们做爹做娘的,总不忍心不管,遂厚着脸皮向你讨工钱来了。”之前攒的银子全放到钱庄里了,轻易不能动用的。

请他们时,二郎便和他们说好了,十日结一次工钱。现在才四五日,他们不好意思也是可以理解的。与人方便就是与自己方便,罗云初不忍心为难两个老人,当下便笑道,“这个没问题的,我这就给你们结算一下。”

罗云初折回屋里头,拿了每日的记录,回到东厢,“莫大娘,我数了数,这五日你们总共弹了七十五床棉被。十张五斤重的,五十张十斤重的,还有十五张十五斤重的。可对?”这些不同重量的棉被都是为了适应市场的要求。

莫大娘看向自家老头,一直没说话的莫大叔点了点头。

前头她说每张棉被十五文钱一斤是她外行了,二郎特意到镇上问了下行情,得知人家弹棉被全是按斤来算的,一个铜板一斤。若以她这想当然的想法来给工钱,他们这批棉被的成本价就高了。那晚她被二郎笑了好久,直接她不服气追上去要咬他这才完事。

“按照之前我们说好的价钱,那你们就能领到七百六十文,你们算一下是不是?数目若对了,莫大娘你再找我拿钱。”看着两位老人低头苦思的样子,罗云初也不催促,她知道这里的人懂算数的少。他们有可能要去问一下别人。

“成,一会算出了结果我再去寻你。”

“好的。”

没过多久,他们便找来找她了,说她算的数目都极对。罗云初笑笑,进屋七百六十个大钱给他们。

罗云初既然要囤粮,自然不会忘了提醒娘家那头。为了能空出一个阁楼来放粮食,上头的棉花都被清出来放在客厅里和饭团的房间里。随着一袋袋棉花渐渐变成一床床棉被,房间里总共能腾出点地儿来站了。

其实现在的粮食价钱已经有点略微抬高了,只是除了有心人,别人都没太在意。罗云初他们主要囤积大米和面粉为主,黄豆绿豆红薯等也会囤积一些。加上油盐酱醋啥的,都买上一些,这些东西就足足花了十八两。

大郎那边自然也告诉了,大郎家也是跟着买了一些,面粉和大米各四百来斤吧,不算多。大郎明显不像他们这边那么有魄力,毕竟罗云初他们光大米就买了两千斤,面粉买了一千斤。若只是他们一家四口吃,能吃两三年了。罗云初本想让二郎劝着他们多买点,但知道他们估计也听不进去的,便罢了。

今年他们二房田间收回的粮食也是以稻谷为主,舀兑成大米,也就三四石,约三四百斤左右,除去平时吃的,也没剩下多少。如今有了这些粮食,即便下半年收成不好,也没多大妨碍了。

“姐,听了你的话了,咱们家也买了好些粮食,咱们一家四口一两年的口粮尽够了。”阿德对罗云初的话是很信的,一两年的口食也不算多,放在楼阁上不怕潮,留个一两年不成什么问题。若情势好,到时卖掉一部分便是了,若真的连粮食都吃不起了,味道差点又如何,总比吃不上饭强吧。

“那就好,对了,上回老三说的话你还记得不?有没有回镇上再盘个铺子的想法?”罗云初琢磨着,这么多棉被,该怎么卖,得拿出个章程来了。

“想是想,但地里的庄稼委实让人不放心啊。”罗德腼腆地笑笑,在他姐面前,有啥不好承认的。

“愁啥,盘吧,你家那些地改天领着你姐夫去认一下,让他帮着跟理跟理。”反正她家这个就只是个种田的料,不用白不用。

罗德想了想便点了点头,没什么不行的,待收粮食的时候再给回一些粮食姐姐他们便是。

“还有哇,开店之时米面等物多买点儿。”她这是防止成本太高,阿德开那店走的本就是平民路线,成本低味道好份量足才有赚头。若粮食的行情真如她所料,那按她说的话准没错。她想,在年前或者明年一二月前都没事,因为有下半年的收成顶着。到了三四月份,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恐怕才是最艰难的时候。

“晓得了。”现在天气冷了,猪下水和火锅的生意正是好做的时候,希望这回能多挣点钱。

“对了,买店的银子够不够?”她知道前阵子娘家又添了七八亩地,还盖了新房,这些加起来,少说也要花一百来两。

“姐,够了,前头花的都是这大半年赚的银子,老本儿没动喱。”

罗云初想想自己也分到的八十两私房,点了点头,“对了,到时给姐姐空出一点地儿来卖棉被吧,瞧,这么多棉被,正发愁呢。今天让你姐夫到镇上问问李记绣访收不收棉被,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姐,放心吧,据我所知,李记绣访每年都进好多棉被的,会有好消息的。”毕竟在镇上那大半年不是白呆的,对镇上许多店都有了大概的了解。

“姐,你家种了多少亩地的棉花呀,咋会那么多?”他进了大厅随便瞧了瞧,少说也有二三十亩地才种得出这么多的棉花吧。但姐夫家的地没那么多的,莫不是租别人的来种了?可是,这样不划算。

罗云初笑笑,也不瞒他,把他们种植棉花的经过简略地说了一下。若说在这里,除了二郎和饭团汤圆等,她最信任的恐怕就是这个弟弟了。

罗德听了,吃惊地看着她,“还有这样的说法?”

“对呀,天工造物那本书说的,当时我也不怎么敢信,还是你姐夫咬咬牙,种了十亩地呢。”

罗德感叹了一声,“还是姐夫够魄力啊,可惜了那本书,里面指不定还有其他的好点子呢。”

罗云初看着他一脸惋惜的样子,暗笑。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瘦了点,将就吧,累死了。吃宵夜,补充体力先。

余有希望

宋铭承拢了拢身上破旧的棉衣,昨晚下了一场大雪,今天一早,地上的雪积得更厚了,马车的速度慢了许多。

“宋相公,风雪太大了,前面似乎有个破庙,咱们在那歇一会吧?”赶车的刘老汉呵了口气往车后询问。

“嗯,天色也不早了,赶紧吧。”宋铭承的声音从车厢内传出。

“呼呼,宋兄,越往北走,这天就越冷啊。”周墩迟冷得直哆嗦,牙齿开始打颤,“宋,宋兄,多亏了你把棉衣借我啊,要不然这样的天我估计能冷出病来。”他指了指身上穿着的那件簇新的棉衣,这棉衣真厚实真暖和啊。他娘虽然也给他准备了冬衣,但都是往年的旧衣,不暖和。在老家那会还好,如今到了这边,当真不御寒。

宋铭承瞄了一眼冷得脸色苍白的周墩迟一脸,“没什么,你先穿着罢,待买了新的再还我就行。”两人结伴上京,他总不好见他冷得都快生病了也不管。多亏了二哥二嫂细心,给他准备了两件棉衣,要不然也没法借他一件的。

罗云初当时给他准备的时候,就考虑到北方那会肯定很冷,新制的棉衣里放足了新收上来的棉花。就是旧的那件,她也放了一些新的棉絮进去,认真地翻新过的。

马车在破庙外停了下来,车外的刘老汉见了破庙里的情景怔了一下,下意识叫唤宋铭承,“宋相公?”

宋铭承探出头来,见了此情此景,也不禁倒吸了一口气。入眼所及,破庙里外,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难民或摊坐在地或挣扎着前行,更有甚者穿着薄薄的单衣躺在雪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瘦弱的孩童坐在地上或哭泣或推搡着地上的大人。没有例外的是,这些难民双眼无神,麻木地看着同伴或走或留。一眼望去,小小的破庙里竟然住了二三十人,没有丝毫生气。

“这,这都是怎么了?”周墩迟站在白茫茫的雪地上,估计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的场面,声音透出一股惊讶和同情。

刘老汉拿出一张简略的地图瞧了瞧,指着图上的一处标声,苦笑道,“宋相公,周相公,我想我们走错路了。这里估计是俞阍附近的一个小县,名叫杨梅镇的。”刘老汉想起刚才赶车经过时一眼掠过的石碑上的刻文。

看到此处这么多灾民,宋铭承心里也料想到了七八分,“老刘,走吧,这里太挤了。趁时间尚未太晚,折回刚才的岔道往另一条走。兴许能赶到镇上找个店打尖。”不是他心狠,留在这也于事无补,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好心的小哥,给点吃的吧?”一位佝偻着背部的老妇人扯着周墩迟的裤脚,哀求着,声音沙哑,显然是许久未开口了。

“这里没吃的,快走!”周墩迟未尚反应过来,刘老汉就大声喝道。

宋铭承见了,眉头紧皱,心里有股不祥的预感。

那老妇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结果了,默默低下头,不做争辩。

“等等。”周墩迟谴责地看了刘老汉一眼,叫住了准备离开的老妇人,“我这里有一袋干粮,你拿去吧。”只见他侧过身子掀开车帘,拿了一袋子馒头包子之类的,全塞到她手里。

这老妇人让他想起远在老家的老娘,不忍心见绝望染上她的双眼,遂他打算将自己的那份干粮送给她,大不了他在下一个小镇再补上便是了。

刘老汉惊呼,“不可!”声音里透露出一股说不出的焦急。

周墩迟推开他横过来的手,一手将那袋干粮塞到那老妇人的怀中,“吃吧,不够车上还有。”

“你这是害死我们啊。”见阻止不得,刘老汉长叹。

“刘老汉,这点子干粮而已,至于吗你?等到下一个小镇,我买回给你便是了。”周墩迟同样火气不小。

“不说了,快上车,咱们得赶紧跑。宋相公,赶紧上车。”刘老汉已经坐了上车,急急招呼宋铭承。

那老妇人愣了一下,手哆嗦着捧着那袋子干粮,眼睛直直盯着那露出来的半块馒头,干裂的唇一抖一抖的,“老头子,快来,咱们有吃的了,咱们遇上贵人了,不用挨饿了。”

老妇人的声音不大,可以说得上沙哑难闻,但这声音给安静的雪地里投下了一道雷般。激起那些饿到极点的难民们求生的渴望,原本绝望的眼睛冒出了如狼似虎般的目光,盯着他们那辆马车的眼神让人觉得很可怕。

动了,四周的人动了。

宋铭承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立即敏捷地往车里钻,中途拉了已经傻了的周墩迟一把,“赶紧上车!”

“啪,驾!”刘老汉用力在马背上抽了几下,车子飞快地跑了起来。

可惜来不及了,马车后面被人拉住了,马儿疯狂地嘶叫着,求生的掠夺的本能让这群饿了许久的难民暴发出难已置信的潜力。

虽然马车在疾行,但车厢后面已经坏了,四五个男人前后挟击,爬上了车厢,宋铭承守着车厢后面的口子,用力将爬上来的人推下去,嘴里喝道,“周墩迟,傻愣着干嘛,赶紧推人呀。”

刘老汉赶着车,时不时地抽旁边抽一鞭子,帮着周墩迟。

可惜双手难敌四拳头,最终还是被三个男人上了马车。

周墩迟被推到一旁,惊恐地看着他们将他们所有的干粮和衣服等都扔了下去。

“啊,我的书,我的盘缠!”周墩迟痛心疾首地呼叫。

那两男人见周墩迟穿的一件棉衣甚是厚实,眼中贪婪毫不掩饰,两人对视了一眼。开始拉扯起来。

“你们想干什么?快放开我!”他的手腿不断地踢打,可惜没用,棉衣最终还是被剥了下来。

这边宋铭承也是自身难顾,他眼睁睁看着一只眼熟的包袱被扫到地上,接着便把追上来的难民捡了起来。宋铭承发了狠,毫不留情地推搡踢打着那其中的一个男人,人的暴发力始终是有时限的,那些难民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加上宋铭承在老家也是经常干农活的,力气不差。没两下那男的就被他推下了马车,还有一个男人见宋铭承身旁放了一个开着口子的木箱子,想伸手。

宋铭承见他竟然向他死命护着的书起意,心里恨极,和他撕打起来,每一拳每一抓都下了狠劲,没一会也被他揣一脚,翻下车。

在马儿的惊叫狂奔中,刘老汉带着两个书生远远地逃去。

待到了安全地带,马车才徐徐停了下来。周墩迟仍在那叨念他的书和他的盘缠,看他的表情像悔得肠子都青了。

可以说,在刚才的搏斗中,除了宋铭承护着的那箱书,几乎全部的家当都被一扫而光。

“别念了!要不是你烂好心我们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这下好了,你满意了?”宋铭承大声吼道,他很生气很心烦!一百多两的盘缠全放在衣服里面,那包衣服是和姓周的放在一块儿的,甫一开始就被难民扫下了地,当时他恨不得跳下车去捡,可惜马车后面还追着七八个汉子。单打独斗,他不怕,但他还没盲目到以为仅凭着自己一人之力便能放倒十个汉子!尽管他们枯瘦如柴!

“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周墩厚呆呆地道。若是,若是早知道,他一定不会烂好心地将食物拿出来的,他只是想帮帮那位老妇人而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发泄过后,宋铭承一拳狠狠地打在树上。

刘老汉仍旧坐在马车上,叹了口气,“人啊。”声音里充满了萧索的意味。

良久,刘老汉才开口打破了平静,“走吧,老汉把你们拉到镇上,俺就回老家咯,你们自己找马车上京吧。宋相公,别怪老汉现实,实在是”

宋铭承看了刘老汉一眼,沉默地点了点头。至少人家还肯拉你到镇上,没把你扔在荒郊野外不是吗?

“你们只给了去京城的路费,老汉也不占你们的便宜,剩下的钱就抵了这马车的车厢修理费吧。”

周墩迟呆呆的,显然不能适应这种转变,他口一张,一些圣人云的大道理就要出口。被宋铭承横了一眼,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走吧走吧,天色晚了,赶紧到镇上。”

宋铭承坐在前后透风的马车里,闭上眼养神,对对面冷得直打颤的周墩迟视而不见。他捏了捏衣角才觉得略为心安,心里叹了口气,好在还有这个,多亏了二哥二嫂了!书没有丢,恩师写的推荐信也还在。

“宋相公,咱们再会!”刘老汉朝他拱了拱手,便驾着马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墩厚呆呆傻傻地看着,无措地问,“宋兄,这”

宋铭承见他那个样子,一阵头疼,自己当初怎么头脑发热和他一起结伴而行了呢?一百多两银子,即便是做官,也是一年的奉碌了。说没就没了,若说不恼恨他,那是假话。

宋铭承不理会他,了口袋里还有十来文钱,那是在上个镇补给干粮时随时塞进口袋里的。背起书箱,慢慢朝一家看着不怎么样的客栈走去。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小二不甚热络地招呼。

“住店。”

“咱们这上房是五十文一间。”

五十文?宋铭承不动声色地问,“通铺呢?”

“通铺便宜,五文钱一人。”

宋铭承掏出铜板,见周墩厚一人打着冷颤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他默默地掏出十枚铜板后,又扔给小二四枚,“来四个馒头。”馒头份量足,不容易饿。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特意说明一下宋老三那边的情形,下面主要就写罗云初这边了。

棉被买卖

“媳妇,家里现在有多少床棉被了?李记绣访说要一百张呢。”二郎甫一到家,洗过手,换了外衣后便抱起汤圆,在他嫩乎乎的脸蛋上吧唧地亲了一下。

汤圆没反抗也反抗不了,睁着黑溜溜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家老爹。

“真的啊?价钱如何?”罗云初在心里算了算,家里现在有一百零八张棉被了。知道他们赶着出货,莫老汉夫妇干起活来挺卖力的,每天都尽量多弹几张。有时忙得晚了,罗云初索留他们下来吃过晚饭再回去。对此,夫妇两人是感激在心的,干起活来更细了。

“价钱每斤四十五文,五斤和十五斤的各要二十张,十斤的要六十张。其实我看呀,还是咱们的棉花好,新棉,又白又暖和。”二郎乐呵呵,今天李记绣访那管事仔细瞧过他们带去的棉被后,一翻讨价还价才确定这个价钱的。二郎也知道若自己开店零卖的话,肯定不止这个价。不过大宗买卖能卖四十五文已经不错了,他知足。

“还差两床十五斤的棉被,你别皱眉,明个一早我就让莫大叔他们先弹出来。”

四十五文一斤?三斤籽棉才出一斤皮棉,他们此次棉花的收成是五千斤,去籽后的皮棉也才是一千七百斤左右。古代的种植技术毕竟比不上现代,现代好些地方籽棉平均亩产三四百公斤,如今他们这地方能有五百斤的亩产量已经算是高产了,亏了上半年老天爷赏脸。

这些天随着天气越冷,棉花价格又涨了,籽棉都卖到十文钱一斤,皮棉则是三十二文钱。现在他们都加工成棉被了,卖四十五文一斤也不算太占便宜,不过还是有赚头的。罗云初暗自乐呵。

“这回多亏了小舅子帮忙了,要不,还真难牵上线呢。”媳妇的娘家能使得上力,二郎很高兴。

阿德的能干,她一向是知道的,不过她嘴上也不好多说,“阿德那店装修得如何了?”

那日他说了要开店后就风风火火地忙开了,昨天又赶来了一趟,把新打的契约拿来给她,照样是四成干股。当时她就推辞了,可人家阿德说了,姐弟俩,有钱一起赚,何必显得如此生分。而且有她小叔在,能免了许多后头的麻烦。她家小叔必然是看在她和姐夫的份上才帮忙的,他不好吃独食,如果她嫌银子烫手,可以把部分给她小叔。

罗云初寻思着他说得也对,老三这份情她领了,待他成亲时,她送上一份厚礼罢。

“今天回来的时候跟去看了下,已经差不多了,明儿一早阿德将之前的炉子啥的搬进去就能开张了。”

“呵呵,手脚挺快的嘛,这才几天啊。”

“唉,炭贱了啊。最初那段时间的价钱还行,能卖五六文一斤,接着便是四文,现在就只有三文钱一斤了。”大郎看着两三千斤的炭,叹道。

“好在你早前听了二弟的话早早便卖了一批,若像赵大哥他们等到现在”许氏摇摇头。上批炭卖了十两银子,听他说比不上去年。去年这时候她还没嫁入宋家,就不说什么了,今年仅是他一人之力能赚这个钱,她已经很高兴了。人嘛,要知足。

“不止赵大哥,黄连生也一样,堆积了上万斤的炭,呵呵。”大郎道,他们比他更急呢。

“哎,算了,一会给老二扛一千斤的炭过去。对了,去屋里拿二两银子给我,我一并给他送去。”先头二郎就交待好了,卖炭的钱他分多少,让他这做大哥的看着给就成,只是今年要给他留一千斤左右的炭。

“老二家今年种棉花,似乎收成很好哇。”两家挨得近,有心的话,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对方的。

“能有多好?棉花的产量本就不高,即便二郎伺候得好了,每亩也不过是多个三四成罢了。”大郎不以为然,在他看来,还是卖炭划算,费点力气,又不要啥投入,就是人累了点,收入还是可观的。

许氏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回房拿银子。依她看,老二一家子今年挣的钱不比自家少,保不准是自家的一两倍呢。

“媳妇,我回来了。”声音由远而近。

罗云初一听,忙抱着汤圆出来。才出房门,二郎已到客厅,“怎么样了?”她的口气里难掩焦急。

今天一大早李记绣纺便派了马车来拉这一百张棉被,二郎跟着去结账。从他一出门,罗云初就坐立不安,虽说她知道阿德会帮衬着,但没见人回来她的心就总提着。

二郎见了她,笑而不语,拥着她和儿子进了房,又仔细把房门关好,才从怀里掏出四个十两的银元宝,“全在这了。”

“怎么才四十两?”不是说好了四十五两的么,难道李记绣纺临时变卦了?

二郎不好意思地笑笑,扭捏地从怀里掏出一支别致的金步摇递给她,“媳妇,这给你。”

罗云初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这木头,也懂浪漫了?

或许是她的目光让他觉得不自在,黝黑的脸有点发烫。

罗云初忍住笑,嗔了他一下,“呆子,还不帮我带上?”

二郎迎上她含笑的眼睛,心情顿时飞扬起来,疼媳妇有啥不好意思的?他伸出有力的大手,将那金步摇别进她柔顺浓密的发髻里。

“媳妇,你真好看。”二郎看着十分颜色的媳妇,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大白天的,你发哪门子的疯?”罗云初害羞了,脸热热的,但嘴角的笑意藏也藏不住,眉眼弯弯的。

“呵呵。”被骂了,二郎还一副乐呵呵的样子。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家媳妇玲珑有致的腰身,低声呢喃。

罗云初这才知道这支别致的金步摇有一两重,是他许久之前便看上的。这大半年来,靠着打零工打猎等攒了一些私房钱,对了,还有昨天他大哥给的二两卖炭的银子,总共五两银子,全用在这上头了。可是还是不够,于是趁着今天卖棉被,垫了五两银子进去才把这支金步摇拿了回来。

原来少的五两银子全用在这了,罗云初暗忖。

其实罗云初也分不清她对二郎这个丈夫的感情,一开始的确有认命的成分。其实她这人,说好听点是随遇而安,说难听点,就是懒。甫一穿到这个陌生的年代就得知要嫁人时,她想过要逃,但她这一逃,境遇指不定比呆在原地更惨。士农工商,嫁人后仍然为农,排第二。若逃了,命不好运气不好,被拐被捉被发卖,为奴为仆为妓!就是被人随意打杀的命了。这个完全有可能,想到这个后果,她便断了出逃这个想法。

成亲后才发现,其实她这个丈夫人还挺可以的。懂得疼人,尽管是用他的方式来疼;能听得进媳妇的意见,有危险时肯挡在媳妇前面。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即便搁在现代,二郎这种男人也不是随手一抓便是一大把的。而她也相信,即便哪天穷到只剩下一碗粥,二郎也会愿意分她半碗。有这样的男人当丈夫,她很知足。遂她便渐渐定下心来,和他好好过日子。但不可否认,一开始饭团这个儿子给他老子加了不少分。现在嘛,娃都和人家生了,难道还想不和人家人家过一辈子啊。

夫妻俩人说了一会子话,就听到外头饭团回来的声音。

“出去吧,天色晚了,该煮饭了。”罗云初起身,将那四十两银子收好,现在家里大宗的银子有两百一十六两。而她自己的私房钱也有近百两了。她觉得这样的日子才有奔头啊,让人心生温暖。

“对了,家里还有六百来斤棉花,估着再过四五天就能弹好了。”大概还能出七八十张棉被吧。

“嗯,柳掌柜认识的人多,不乏大户人家的管事,我想让他帮我们问问,你看怎么样?”二郎突然问。

“不错,这法子好。”又多了一条买卖渠道。

“爹,娘,你们在哪?”饭团在外面喊了几声都没见人应,稚嫩的声音透着一股惊慌。

“来了来了,都在房间里头呢。”罗云初抱着汤圆打开房门。

“娘,爹回来了?”饭团抱住罗云初的腿,往里望去。

“是啊,你爹给你买了冬瓜糖,问他要去。”

“真的啊?爹,是不是?”饭团惊喜,圆圆的眼睛亮亮的。

“嗯,过来吃吧。”二郎心情很好地朝他招手。

饭团欢呼一声,迈着小短腿跑到他爹那,眼巴巴地看着他。床头柜太高,他构不着。

二郎笑了笑,伸出双手,叉过他的小身子,将他抱上了膝头,随手拿了两块冬瓜糖给他。

“娘,娘,来来。”小家伙拿了糖并没有立即放进嘴里,而是朝罗云初招手,略显急切地呼唤。

小饭团明媚的笑容总让人不自觉地想宠他。

“娘,吃,甜甜的,好吃。”说话间,他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其实,罗云初不喜欢吃糖,但不忍伤了孩子的心,遂咬了一口,笑道,“嗯,好吃,饭团多吃点。”

“爹也吃。”小家伙总算没有忘记他爹。

二郎也很给面子地咬了一小块。

“娘,弟弟能吃吗?”有什么好东西,他总忍不住想给弟弟一份。

罗云初摇了摇头,“饭团自己吃就好了,弟弟还小呢,等大了才能吃。”

饭团失望地垂下手,默默地吃着糖。

罗云初他的头,让他帮看着汤圆,便和二郎到厨房做饭了。

饭团看着床上吸吮着自己小拳头的弟弟,小心地靠近,然后轻轻拉开他的小拳头,将手中的冬瓜糖放在他的唇边。汤圆好奇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甜甜的。一会吸吮得更用力了,饭团见弟弟喜欢,顿时笑眯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前头说的籽棉价格会改一下,改成八文钱一斤。)

晚上可能还有一更,我也不敢确定,唉,卡文啊。

对了,推荐朋友的一个文,也是种田的。

现代穿越女携手明朝本土男,共同打造快乐田园生活。乡野间的柴米油盐,**毛蒜皮,家长里短,和**飞狗跳

《穿越永乐田园》

拒绝伸手

做好了饭,罗云初进屋里来,正好瞧见饭团手一缩。

罗云初将汤圆抱起来,发现他嘴角有疑似糖的水渍,看了饭团一眼,发现他眼睛东看西看,就是不敢正视自己。每逢他做了什么小坏事,总是这副样子。

“饭团,娘知道你疼弟弟,但弟弟现在真的不能吃糖,万一卡到就不好了。”罗云初耐心地和他讲道理。

饭团低下头,沮丧地说道,“娘,饭团知道错了,下回再也不会了。”眼眶微微地红了。

“娘相信饭团。”罗云初他的头,“走,咱们出去吃饭。”

“嗯。”饭团重重地点头。

她站了起来,一手抱着汤圆。另一只手伸了出来,等了好一会,一只怯怯的小手才搭了上来,小小的手指头,紧紧地握住了她。小小的,软软的,很暖和,让着的人心都跟着暖和起来。

“娘。”饭团柔柔地叫着,语气中带着一股撒娇和亲昵。

“走吧,你爹等久了呢。我们再不到的话,就要被他吃光了哦。”罗云初拉着他往外走去。

“爹爹不会的。”糯糯的抗议声从下面传来,总能让她莫名地感到温暖。

“呵呵。”

宋铭承从钱庄出来,怀里揣了几两银子。五十两的银票被他兑换成几两银子和几张小面额的银票,仔细收好了。

周墩迟这人,他不可不管。如果此时他抛下他独自上京,即便高中了,日后也会有人拿此来做文章,这将会成为他品德方面的污点。再者,周墩迟也是个有功名在身的举子,虽说言行迂了点,但不失为了一个正直的人。借他银子不愁不还,即便此次他空手而回,他亦能为人师表,开馆授课。

冲着这两点,他就得帮他。好在他身上还有五十两银子,省着点花,未必会不够。若真到了那时,大不了每日抽点空去摆摊子给人写信字对联而已,到时不愁回程的盘缠。他此时只希望京城的物价不要太高。

周墩迟的书在那个破庙里被抢了,宋铭承只好领着他先到书肆给他添购了一套学子必备的四书五经,还有一些书籍在小镇上并没有卖。两人只好共用着宋铭承的先了,寻思着到了京城再补齐。然后两人又找了家卖成衣的布店,买了两套换洗的衣物,料子都不是挺好。

好在周墩迟这人还有自知之明,都是等宋铭承不用了,才会向他借书的。不过这也导致了一些麻烦,宋铭承这人读书的时候,有时灵光一闪偶尔会在书上作一些笔记,记录自己的一些心得观点等。周墩迟看到这些观点时,都会不自觉地皱眉,总觉得这个不妥那个不妥,一开始还忍得了,末了,总会找宋铭承辩论一翻。

宋铭承基于礼貌和教养,总会耐心地听完。然后告诉他,每个人对事物的看法都不一样,他们都应该要有容纳其他意见的襟,尽管有些意见是和自己坚持的相悖的。

可惜在这酸举人的眼中,只有对错之分,没有中间地带而言的。劝了几次,见他依然故我,宋铭承就明白了,这人是没法子改变了,遂不再多言。

马车在徐徐地往京城赶去,周墩迟指着书上的某句话,嘴巴仍旧说个不停。宋铭承靠着车厢,耐着子听完他的话。偶尔发表一两句看法,微笑的表情让人完全感觉不到其实他心里很不平静。

赶往京城的半个月中,对宋铭承的忍耐功夫真的起到了很大锻炼。尽管有时他已经被烦到快要抓狂的边缘,但他的表情他的笑容,却让你完全看不出来也感觉不出来。至少周墩迟就感觉不出来。

秋收了,收回来的粮食才晒干,就被征收赋税了。今年的赋税比往年又重了两成,加上前阵子干旱收成少,几乎过半的粮食都被征了。村子里许多人都愁眉苦脸的,见了面除了摇头就是哀声叹气的。

今年罗云初他们添置了几亩水田,要交的赋税又多了一些。今年她恨不得多囤积点粮食,怎么会愿意用粮食交税?而且他们收上来的粮食都是大米,遂罗云初让二郎问明了今年要交的赋税,以对等的银子把粮食兑回来。看着交上去的二两银子,罗云初叹气,农民的日子难过了。

今年的炭价贱了,据传闻,黄连生那一万多斤的炭实在等不起了,只卖了二十两银子。而他的窑太多人帮干活了,有不少是他的亲戚喱。那些钱不好刻扣,他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吞,按照之前说好的分成,散出了大半的银子。

尽管如此,里正也没有因此而为难宋家,估着是忌讳宋铭承吧。宋铭承此时正赴京赶考,能否更进一步,外个不得而知。即便不进,凭着他举子的身份,即便是乡长县丞都得高看一眼,更何况只是个小小的里正?

交了税后,粮食价格节节高升,面粉已经卖到四文钱一斤了,前头罗云初他们买的时候才两文多一斤,大米更离谱,直接涨到五六文钱一斤,这才多久啊?罗云初得知时,暗自摇了摇头。

不少家有余粮的眼热这价钱,都拿出部分粮食去卖。对交好的邻舍,罗云初多少都会提点几句,让他们今年别卖粮食了。如果这样还拉不住的,她也没办法了。毕竟有些事只是她的推测,或许很有可能会发生,但她确实没有什么确切的理由来说服别人。

甚至大郎也心动了,这才多久,粮食价格就翻倍涨。这一进一出的,能挣一倍利呢。罗云初知道时,赶紧让二郎去劝。如今大房一家子莫不是掉进钱眼里去了?又不急那银子用,还想拼命往外倒腾粮食。最终还是许氏留了个心眼,站出来劝住了大郎。

“娘,咱们下午煮红薯糖水好不好?”小饭团抱着罗云初的腿撒娇。

罗云初舀了一勺猪食倒进猪潲兜里,才道,“前两天不是刚吃了吗?”

二郎帮着阿德将地里的粮食收回来后不久,阿德便送了他们一牛车的粮食,左不过是一些当季的红薯木薯黄豆花生之类的罢了,也不是什么贵的。罗云初也不和他客气,全收了下来。当天罗云初就挑了几个个头大的红薯来煮糖水了,煮的时候还放了一些已经煮得绵烂的绿豆,直吃得饭团连碗都舔得干干净净的。红薯其实要留一段时间,待水份蒸发掉一部分,表皮皱了后才会更甜糯好吃的。遂罗云初把它们放在通风的地方晾着。

饭团为自己的嘴馋感觉到羞羞,扭捏地抱着她的腿躲在身后不说话。

此时猪栏里的一头猪刨了两下潲兜,鼻子还不满地哼哧两下,似在抱怨伙食不好。猪这种生物宠不得,不打不长记,为了避免另一头猪有样学样,罗云初直接就手里的葫芦瓢打了那头猪两下,“让你挑食,让你挑食!”

猪栏里顿时响起了一阵猪的惨叫声,饭团瑟缩了一下,小身子抖了抖。

“别怕,怕的话就捂住耳朵。”罗云初用干净的手了他的脑袋。

“白白挑食,惹娘生气,打打!”饭团一手叉着腰,一手数落着猪栏里的猪。

罗云初在一旁怎么看怎么好笑,“好了好了,饭团,去房间帮娘看看弟弟醒来没好不好?下午咱们煮红薯糖水喝。”

“嗯嗯,饭团这就去。”听到愿望被满足,饭团很开心地点头,回头瞧了一眼猪栏里的白白,一本正经地道,“白白,要听话知道不?不准挑食哦。”

罗云初拍了他一下,憋着笑道,“快去吧。”她快忍不住了。

小家伙迈着小短腿穿越院子往屋里跑去了。

罗云初素来是个不会亏待自己的人,今年家里的棉花收成好,质量又好。她便留下了三张以后用,之前盖的那些被子又加了一些棉花进去,让莫老汉翻新加厚了。

为二郎表孝心,罗云初特意送了一床十五斤的新被子给宋母,喜得她笑眯了眼,逢人便夸她这二媳妇孝顺。宋大嫂见了眼热,直嚷着让罗云初送她一床。

罗云初这人有点毛,非常讨厌别人伸手问她要东西,还问得如此理直气壮,活像别人欠了她似的。罗云初当下当作什么也没看见,陪着宋母闲扯了几句便回家了。完全不看旁边脸色极其难看的宋大嫂一眼。

二郎回到家,罗云初赶紧给他把外套除掉,又递上热毛巾给他擦脸擦手。又让他靠着火盆烤了一会儿火,才让他靠近饭团汤圆两个儿子。

“哎,那几十床棉被总算卖完了,多亏了前两天突然转冷了。价钱还卖高了呢,特别是柳掌柜,十斤每床的棉被多卖了四五十文。”

“卖完了便好了,话说这回咱们卖这些棉花挣了多少?”

“喏,这里有二十五两七百钱,后面那六百来斤棉被全在这了。在小舅子那卖出了二十四床,柳掌柜那卖出了三十四床,听了你的话,我从中拿了二两银子给柳掌柜作谢礼。”二郎接过罗云初递的热水,喝了一口,觉得肚子里暖和许多。

“这个是要的,毕竟人家帮了咱的忙啊。”罗云初拿着那些银子,眉开眼笑。随手拿了五个铜板塞到饭团的兜里,或许是沾染上了罗云初的财迷气,着铜板,饭团也是一脸笑意。

“呵呵,瞧你们母子俩,真是一副财迷的样子!”卖完了这些货,攒了些银子的二郎心情很好地打趣他俩。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晚了,,,呜呜,我很慢

又一年

“二嫂子,家里做了些糯米糍粑,公爹让我拿几个过来给你们尝尝。”顾氏将盘子放下,笑道,“比不得你做得好吃,莫要嫌弃啊。”

“哪里的话,李大嫂的手艺自是好的,前些日子包的那个韭菜饺子,咱们家饭团一连吃了好几个,差点儿吃撑了呢。”罗云初忙从碗柜里拿出一个大盘子来装这些糯米糍粑。

“饭团若真喜欢的话,我下回做了,再给你们一些。”饭团是个可人疼的孩子,顾氏也很喜欢他。

“这样太麻烦你了。”

“哪里麻烦了,现在地里也没啥活干,大把的时间,左不过是顺手多做点罢了。”顾氏对宋二郎一家子可是打心底里感激着的,自打上回罗云初给她说了那个偏方后,她真到镇上买了两块生狗骨头,听她说哪块骨头都行的,遂为了方便她挑了狗腿那部分。在晚上睡觉前时不时地给他烫一烫,近一年了,他的疼痛渐渐少了。即便是下雨天时,他也没那么难受了。她觉得坚持下去,他的病会好的。

“对了,公爹让我和你说,谢谢你前头送的那床棉被了,他说盖上后,着实厚实暖和。这样的被子,在外面还买不到吧?”

“谢啥谢啊,盖着暖和就成,老人家受不得冷,你们帮着注意一点。”罗云初叮咛。

“放心吧,我们晓得的,好了,不和你多说了,我厨房的锅里还熬着粥,我得赶紧回去看火了。”顾氏接过盘子,便告辞了。

上回送被子时,她就隐晦地和李大爷提过,让他别把家里的粮食卖了。李大爷活了一辈子了,老而经事,细细一想,便明白了。又见罗云初他们交赋税都是折现成银子来交,当下也有样学样,宁愿交钱也不愿给粮食。其实村子里尚有老人高堂在的人家,多少都会囤积有一些粮食,轻易不会卖出的。只有一此目光短浅之辈,才会拿粮食换银子。

十一月上旬,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通过了城门侍卫的检查徐徐入城。

“终于到京城了。”宋铭承看着威武的城门,感叹道。本来预计一个半月的行程,因为种种意外延迟了半个月。

宋铭承领着周墩迟沿着状元楼周围逛了一圈,把该了解的都了解了一翻后,宋铭承挑了一家人不多但看着挺干净的店坐了下来,叫了两个菜。

周墩迟感叹,“宋兄,这京城真是什么都贵啊。这两道菜光有点沫便花了四十文。”

正巧,周墩迟的抱怨被给隔壁上菜的小二听到,夸张地甩了下擦汗的毛巾,“哎哟喂,我的好客官,咱们店里的菜是最便宜的了,你看看状元楼对面的鼎升阁,随便一道青菜都卖到十五文呢。”

周墩迟听了,喃喃自语,“真贵,真贵。”

宋铭承听了,皱眉,觉得这不仅是地方不同的原因。一路走来,他细心地注意到了,物价是越抬越高。被抢了东西那回,他们歇在那破客栈里,他花了四文钱买了四个馒头,但馒头的个头那叫一个小,两个才顶以前一个的量。他当时就问了店小二,小二说了,面粉涨价了,他们也没办法。后来陆续又过了几个县镇,那些食物不是涨价了便是量变少了。

那小二见两人穿着都不算好,遂建议道,“你们都是来参加春闱的举子老爷吧?真缺钱的话,到崇文门摆个摊写幅对子挣的都不止这个数了。”

周墩迟摇摇头,“满嘴铜臭,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宋铭承听了,眉头紧皱,看来他得下决定了。他这位同乡现在缺的是对自己有个清楚的认识。

刚才走了一圈,他心里已经盘算好了。一会借他八两银子,两人便分开吧。

他刚才打听过了,出于当今对他们这些举子的照顾,这附近的客栈酒楼的价钱都受到一定的压制,不能随意升涨。遂这些中等房间的价格均在六十文钱左右,每天。从今儿开始算起,直至二月上旬考完春闱,住中等的房间大致的花费约为五两四百文。除去这个,在吃食方面只要不太奢侈,二三两银子三个月尽够了。

若他要请客喝茶饮酒之类的,便自己挣钱来抵消此块的花费吧。他只是他的老乡,又不是他的老爹,哪管得了你这般多?说起来,从启程至今,他对他这位同乡已经算是照顾了。

晚点儿的时候,宋铭承抽了个空和周墩迟说了他的决定。尽管周墩迟一脸的不舍,但也晓得自己麻烦别人太多了。遂应了下来,拿了银子,说他保证回去后会还给他的。

宋铭承没理会他的不舍,拿了行李在状元楼那要了个中等的上房,给了掌柜的六两银子,一口气付了三个月的租金。最好的房间太贵,他住不起。下等房又太吵杂,让人静不下心来看书。他是在心里给自己下了军令状了,一定要考出个功名来,这才不辜负家人对他的殷切期盼。

年关将近,家家户户都在忙着过年。罗云初早早便备好了年货,趁着天气不错,便把屋里的被套床罩都拆出来清洗了一翻,顺便也把屋子里里外外都扫了一回。

年初养的两头猪,由于家里伙食不错,都长成了百二三斤的大猪。她寻思着家里的亲戚不算多,杀一头猪尽够了。便打算卖掉其中一头赚点钱,再添两只小的来养。

和二郎说了,他也赞成。没两日他便联系好了杀猪佬,自然不是朱大富那厮。现在宋家轻易不提起这些糟心事,宋母恨死了李氏,正是因为她,宋家失去了一个金孙。

如今猪老贵了,瘦都卖到二十五文一斤了,还有往上涨的趋势。众人一提起这个都不住地摇头,不过多养了几头猪的人家就乐了。罗云初他们卖了一头,整只卖的,得了两千一百多文钱。结账那会,直看得许氏羡慕不已,只可惜今年他们大房这边只养了一头,得留着自家用,哪能买呀。

那杀猪佬得了一头猪后,还老问二郎他们栏里的那头卖不卖。待他们说了是留给自家过年用的后,他才一脸遗憾地走了。

过了腊月后,罗云初便把家里为过年准备的零嘴放出来了。饭团口袋里更是时刻都装着一些吃食,早上是咸脆花生,下午便换成了黄酥糖。几乎一天几个花样,还不带重样的。加上他又是个大方的,很少吃独食,遂他在村子里是最受孩子们欢迎的玩伴。哪个要是不长眼地敢欺负他把他弄哭,必定遭到一群小萝卜头的围攻。上回就有个六岁的娃眼气他,抢了他兜里的三文钱,把他惹哭了。被大胖领着一群孩子追着满村打。

过年其实是最舒心的日子,除了忙碌一点外,吃穿用度均是一年中最好的。罗云初有时闲下来时,总会遗憾这里没有麻将,若不然得空时约几个相熟的婶嫂个八圈,岂不乐哉?有**就有动力,麻将她是整不出来了,或许说她能做出来,但木头的麻将有什么好玩的?光滑沉重的质感触感才是麻将吸引人之处啊。不过没有麻将不代表没有别的娱乐方式啊,一副扑克更利于家庭间的交流。

弄了两天,一副扑克终于还是被她弄出来了。虽然比不上现代的美观,但毕竟还是能玩的。晚上一家四口窝在暖暖的大床上,就着黄亮的烛光打上几铺牌,气氛异常温馨。饭团毕竟只是个四岁的孩子,许多时候都出错牌帮倒忙,常被罗云初和二郎戏称为小叛徒。而此时躺在一旁的小汤圆总会吃着拳头,咿咿呀呀地叫着,每逢有人偷个空去逗他时,他总会流着口水兀自笑得开心,眉眼弯弯的。

天气越来越冷,在饭团一次小感冒后,大冷的天里罗云初实在不放心他一个人在西侧间那边睡。便让二郎将他之前睡的小床撑开,放在他们的房里,让饭团也一起睡在他们的房里,同房不同床。

饭团当时知道这一大好消息时,吸着两管鼻涕追问了好几回是不是真的。直到晚上躺在暖暖的小床上,他才肯相信这是真的。当下他就扑到罗云初怀里撒了好一会娇。

不过饭团如愿了,二郎就惨了。对媳妇这一决定,他心里不乐意极了,以前房子紧张,不得不委屈一点,现在自己有好几间大屋了,还得委屈自己?在自个屋里想和媳妇亲热一下,都还要顾忌儿子。汤圆就算了,人小也不记事,偶尔当着他的面放纵一下也无事。但饭团嘛,都快四岁了,在他面前肯定得收敛点。即便他不介意,媳妇肯定是不允的。

于是,二郎的艰难的隐忍日子便开始了,每晚都在心里祈祷他那俩儿子赶紧睡吧睡吧,睡了他便可以和媳妇那个那个了。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卡死我了,继续码字,希望明天能有两更,今晚没了啊。

野菜充饥

宋铭承拆开家中寄来的书信,心里狠狠地松了口气。之前随着京城的物价越升越高,他心中也隐隐担忧老家那边,他启程时老家已有许久未下雨了。一路走来,他听说不少地方都闹干旱。遂到了京城没几日,他便修书一封托人带回老家,问了问家里的情况。如今收到信,知道一切尚好,他便放下心来了。

他没在信中说盘缠被抢一事,今年大部分地方年成都不好,家中收成想必也不甚乐观,他可不想再麻烦家里了。而且他现在身上还有三十二两呢。自打付了房租后,他就没怎么动这笔钱了。如今他每日傍晚都会花一个时辰,准时到崇文门那里摆摊给人写书信写对联。他字好人又耐心,加上态度好,不像别的举子一样一副鼻孔朝天的清高样子,遂很快就有了口碑。四九城里的平头百姓贩夫走卒等都乐意找他帮忙,而且价钱也公道。

“铭承,回来了?”

宋铭承刚上楼,就被一个书生叫住了,他顿住脚步,笑道:“是啊。”

旁边一位书生听到林曾庆主动和宋铭承打招呼,看向宋铭承的眼神闪过一股炉火,随即冷笑道:“宋兄刚从崇文门那边回来吧?不知挣了几文钱,说出来也好让大家乐呵乐呵。”这话摆明了说他一届清贵书生,却整日地与这些黄白之物打道,真是有辱斯文。

宋铭承一挑眉,“不过是挣点口粮钱罢了。比不得张兄家底丰厚,完全不用自己心经济。”自食其力,他不觉得有什么可耻的。

眼前这位叫张世名的书生,似乎开始就和他很不对盘,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他了,使得他处处和自己做对。头几回的酸言酸语他都懒得和他计较,不计较不代表他是好欺负的。这种人就像虱子,时不时咬你一下,不是很痛,却让你烦不胜烦。事不过三,既然他一而再再而三来挑衅,自己也不必再给他什么好脸色。

家底丰厚这一词顿时让张世名胀红了脸,他家境清贫的事状元楼里十有**都是知道的。而宋铭承此刻说他家底丰厚,这不是明摆着打他的脸么?他若家底丰厚的话,他就不会住在那吵杂的下等房了,他若家底丰厚的话,家中老母便不用为了给他上京凑盘缠把家中的口粮都卖了大半了。

来到京城,领略了京城的繁华后,张世名方觉得之前自己就是井底之蛙啊。想在此扎的想法就此种下,所以才会对据说是某高官之子的林曾庆那么巴结。可惜人家却对自己爱搭不理的,反而对同是一届布衣的宋铭承热情有加。这怎么能不让他妒火中烧?宋铭承,他凭什么?

其实同住在此楼,谁有料谁没料大家都看得出来。若不是张世名太过分了,宋承铭也不会如此反讽于他。

林曾庆笑了,心中对宋铭承这朋友更是欣赏,他很对自己的口味。

“走走走,冯安临在大堂那办了个以文会友的辩论赛,咱们去看看。”说话间,林曾庆的手便勾上了他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成,你等我一下,我把手上的东西放好了便来。”宋铭承点头。

“哎呀,你这人做事就是温吞。来,小赵,帮他把这些东西拿回房再跟上来。”林曾庆一把抢过他手里的东西,直接塞给一旁的小厮。

“是,少爷。”

“对了,冯安临说今晚要给咱们介绍一个人,好像叫余成之的。”林曾庆似乎不经意地说道。

余成之?工部侍郎的嫡长子?!宋铭承听了,眸光一闪,神色如常,让人瞧不出什么异样。

自打在状元楼住下后,宋铭承便慢慢地融入这群从全国各地经过层层选拔的学子们中去了。木秀于林的道理他懂,而且读书人自命清高又是最要不得的,但庸才又难免被人轻视。遂他在各种诗宴茶宴的交流会中,只拿出八分的学识,表现略好。既不夺人锋芒扎人眼招人记恨,也不会被人忽视了去。遂他在状元楼学子中的人缘很好,还从中结交了几个志趣相投的好友。

正月里,在人们期盼中,春雨淅淅沥沥地下过两回,虽然比不上往年的雨量,但好歹下了不是?

过了正月,春耕又慢慢开始了。可是粮食的价钱不降反涨,好些个在去年年尾卖了粮食的家伙心里慌了,家里的粮食不多,眼见着就要揭不开锅了。有些个狠心的,拿出积蓄,贵了也当机立断地咬牙买了些回来。有些仍旧在观望,希望等降一些再买。

许多人家今年的年过得并不肥,一过了年初五,就开始节省着粮食过日子了。

到二月中旬时,各大粮行已经没有粮食卖了。前头那些观望的人才真的慌了,四处求爷爷告地借粮买粮。但此时谁会那么傻?新粮食要到七月那头才出来,且不提收成,怎么捱过几个月还是问题。钱财都是身外物,他们固然喜爱,但也得有命花不是?

好在如今春天了,田间地里总会冒出一些野菜,像婆婆丁,芥菜,苦菜,蕨菜,马齿苋等。勤俭的妇人每日都会去沿着田里坡地四处采摘,若运气好时,每天也能摘上把来斤。摘回来洗干净后,放进锅里,加上几碗米汤,一家子围着也能吃个半饱,加上锅里的野菜汤,不说饱足,肚里能满个七八分了。

罗云初家粮食丰足,但也不好表现得一副财大气不愁饿的样子。遂在赵大妇约她出去撅苦菜时,她也不推辞,吃了点东西垫了垫肚子。叮嘱饭团好好照看熟睡过去的汤圆,挎了个篮子便出发了。

“嫂子,咱们得赶紧,汤圆约小半个时辰便会醒来了。”罗云初拢了拢耳际被风吹拂的一搂细发,笑道。

赵大嫂领着她往田间小路走去,“晓得了,咱们今天到畔田角那去挖,昨儿我无意中经过时,见那里的苦菜长得不错,水灵灵的。”

路上遇上不少熟人,大伙见到时都笑着打个招呼,罗云初注意到他们挎着的篮子,挑着的簸箕、箩筐里面无一不是放着一小把野菜的。

“现在粮食紧张,田间的野菜也走俏啊。”赵大嫂叹道。

“其实野菜味道也不错呀。”野菜是个好东西,现代那些个城里人,把吃野菜当作一种回归大自然的方式。不过他们这里的野菜,可没有现代城里人那样花样繁多的做法。罗云初想起有一回和同事去一家私房菜吃饭,当时他们点了个野菜来尝鲜,当上菜时,发现野菜只有那么几,一在盘都是大虾。当归她就无语了,做个野菜还配上半斤大虾,真不知道到底是吃还是吃野菜了。

野菜是纯天然的绿色食品,经常吃野菜能预防和治疗许多疾病。有句名谣,苣荬菜里三两粮,马齿苋养胃润大肠,扫帚苗清心又败火,老鸹筋滋又壮阳。就道出了野菜的许多功效。像这个荠菜吧,就具有和脾健胃、明目止血、利尿解毒等功效;马齿苋能预防痢疾,并对胃及十二指肠溃疡、口腔溃疡等病症有良效;吃蕨菜能起到清热滑肠、降气化痰、利尿安神的作用。就冲着野菜这些功效,罗云初就很乐意到田里乡间来采摘它们。

二郎就理解不了她为啥如此热爱野菜?在他眼里,的魅力胜过一切绿色植物。罗云初也不指望他懂,做好他吃就行了。

“是啊,前几天你做的那个荠菜饺子就不错,大胖这两天吵着要我弄给他吃呢。那孩子,真被我们惯坏了。”赵大嫂摇摇头。

“呵呵,那回我不过是在和馅的时候,多放了十来只野香菇罢了。”

野菜的吃法,也有很多讲究和学问。像荠菜,用来煮汤,味道就很不错。最妙是将其剁碎调以馅,包水饺、蒸包子、烙馅饼,样样可口,味美而清香。她前两天试着拿它来包了些饺子,蒸了几笼,大郎家赵大嫂家李大爷家都分了一些,他们都说很好吃。次日顾氏还特意去田间挖了一些荠菜,回来问她怎么调馅的呢。不是顾氏不会做荠菜饺子,而是她调出的馅没有罗云初弄的好吃。

走着聊着,就来到了畔田角,不过这片地里本没有赵大嫂说的那个长得水灵灵的苦菜。只有一些只长开了三四片叶子的小野菜。

赵大嫂摇摇头,叹了口气,“才一个晚上,就被人家捷足先登了。看来村子里不少人家家中粮食欠缺啊。”

说话间,她领着罗云初往别处挖野菜去。

“对了,年底的时候还多亏了你家二郎提醒,让咱们别卖粮食。若不然,咱们家恐怕也像付老三一家子那样揭不开锅了。”

罗云初默默地听着,并不答话。对这件事她真的无能为力,能劝住她身边这些人,她已经觉得很难得了。即便是身边的人,她也是让二郎隐晦地劝上一劝,听不听随他们了。外人,她还真没有把握能劝住。再者她也不想暴露自己家囤了粮的事,于是就如此吧。

罗云初不知道,二郎其实也有劝过一个卖粮的远亲,可是人家不听劝还说二郎是嫉妒他们一大家子今年收成比他好,见不得他们家日子越过越红火。自此后,二郎才没那么好心了。能提点的就提点两句,不听劝的,二郎才懒得理了。他们要发财便去吧。

赵大嫂也不在意,缕缕说道:“其实这付三家的也可怜,若不是去年年尾的时候家里的老头大病了一场,他们也不用卖粮的。唉,其实都怪去年那场大旱,还有在秋收的时候朝廷又加重了赋税。”

后面那句是她低声咕哝的,田间风大,罗云初也没怎么听得清。不过朝廷和赋税几个字隐约传进她耳里,略想一下便明白了。不过明白了又能如何?无能为力的事她不愿多想,她只能在大同的环境下努力地让自己一家子过得好一点,不挨饿不挨冻。

在田间忙碌了小半个时辰,罗云初估着汤圆也该醒了,遂拎着一小撮野菜,准备打道回府。

看着这一片被整饬过的田地,罗云初衷心希望今年老天爷赏脸,不旱不涝,让农民都有个丰收年。因为每逢有自然灾害,受害最深的往往是农民。

靠着田里的野菜,缺粮的人家捱过了二月。但村子里人口那么多,人人都想省粮,都打地里的野菜的主意,再多的野菜也架不住人多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卡文卡得好厉害,从十二点就开始写了,写到现在才完成,二更呀,我还真不知道能不能出来。我尽量写,如果不能,你们别怪我哟

来去匆匆

“老夫人,韩某向你道喜了,贵府三公子被当今圣上点为榜眼,大喜啊。”今早一接到京城带来的好消息,韩先志就领着人率先到宋家报喜了。

说起来,他和宋家大郎还有一段渊源,如今宋家又出了一个前途无量的榜眼,他自然得好好结交才是。可不是前途无量么?能以一介布衣之身挤进了翰林,若非惊才绝艳之辈便是有可能攀上了贵人得到提携,后者的可能很大。现在全国的形势这般危急,人人自危,据说好些官员因办事不力被革职了。宋铭承在翰林当真是一个很好的避风处,至少安全平稳不是?

今天一早,他先去了周家报喜。毕竟周墩迟如今可是正八品的县丞,日后需要和他共事的。报喜后,又和他说了一会子话。无意中提起宋家时,周墩迟对宋铭承褒贬有之。说他重情义,又说他四处逢迎拍马,靠着拍马屁上位。这话他韩先志是不信的,只当是他周墩迟见不得别人好说的酸话罢了。

即便是又如何?他不像周墩迟一样迂腐,认为巴结权贵是一件可耻之事,在他看来,人脉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宋铭承能结交权贵又能让他们把他当朋友,非常人之能啊。其实他上司张有仁就是欠缺人脉,本来以张有仁的年纪,再干上一任也是可以的,奈何他上头的人借使不上力,这届就被默默干掉提前退休了。

当今圣上如今正为举国大范围的灾情头疼着,灾情从去年就开始了,一直都没有得到太妥善的解决。遂当今对应届的科举更是关心,希望能从中挑出一些对朝廷社稷有用的人才。宋铭承周墩迟就在此列,不过在他看来,周墩迟还是太迂腐了,日后处理县务,必有一番苦头吃。

“你是说铭承他中了榜眼?”宋母瞪大了眼,呼吸急促地问。

罗云初忙扶住她,她满眼期待地看着韩先志。这消息也算是和她切身相关了,宋铭承真能当上官的话,对她以后的孩子来说,百利而无一害。不管怎么样,她都希望孩子的将来能好一些,不说能领先别人一大截,至少别输在起点上就好。

其他人都紧张地摒住呼吸,大郎二郎更夸张,气已经喘上了。

“是的,老朽绝无虚言。”韩先志笑道。

“太好了,老三终于考上了。”大郎二郎兄弟俩抱住彼此,狠狠地在对方身上捶了一拳。

分开时,大郎情不自禁地擦了擦眼角。

老太太更是高兴得哭上了,罗云初忙扯出一条帕子递给她。

许氏了凸出的肚子,微微一笑。

饭团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笑,也跟着乐呵呵地笑着。

唯独宋大嫂,喜悦间带了丝悔意,早知道当初分家时不管如何都得扒拉住这个小叔啊。现在白白给二房捡了这么个大便宜!都是娘家毁了她啊。她一想起娘家气就不打一处来,前头不是说不认她这个女儿了么,现在咋还眼巴巴地来和她借粮食?

这种场面韩先志见多了,微微一笑,待他们平静一些他便提出告辞,他知道他走了后宋家还要给亲戚们报喜的。

见韩先志要走,宋母站起来想送,但由于情绪过于激动,腿有点软,竟站不起来。吓得罗云初等人忙让她又坐下,罗云初忙转移话题,怕再提小叔高中的事会让老人兴奋过头,万一中风便不好了。

“二郎,大哥,你们送送韩师爷吧。”错手间,罗云初将刚才拿在手里的荷包塞给二郎,朝他使了个眼色,又看了韩师爷一眼。

二郎着那个荷包,里面沉甸甸的,他一怔,顺着他媳妇的眼睛看了过去,便明白了,朝她点点头,示意她放心。

许氏注意到两人的互动,也明白过来了。她想进屋里拿钱,可是韩先志已经往外走去了。大郎又傻呼呼的跟了出去,她不禁跺了跺脚。看着无动于衷的方氏,心里对她更不屑了,一点人情事故都不懂。

“韩师爷,这几个钱你拿去和几位差大哥买酒吃。”二郎将荷包塞到他手里,笑道。

韩先志闻言笑意更深了,手里的荷包里面少说也有三四百钱,其实钱多钱少无所谓,重要的是这个态度,“成,我就不和你推辞了,正好让咱们也沾沾榜眼郎的喜气。”

没两天,古沙村以及附近的几个村子都传遍了这一好消息,宋家不少亲戚都上门道喜,询问哪天请喜酒,好让他们准备了礼物来贺。宋母发话了,老三还未回来,待他回来了再确定日子,到时会给他们发贺帖的。宋家这才恢复了安静。

官府报喜后没几天,宋铭承便回来了。此时离他上任还有两个月,除去上京所需的日子,也没剩下几天了。挑了个好日子,请了亲朋好友来热闹了一翻。这两年年景不好,若不然,宋母还真想大摆流水席呢。

请客的时候,罗云初提醒宋母,为了不打眼,他们的席面上用了许多粮,并且每桌的食物份量并不足,除了一两碗之外,其他的均以汤水野菜为主。

这时候大伙的日子都不好过,亲戚间也能体谅,并且打心底里说,宋家此次宴会的伙食还是不错的,至少能让大伙吃个饱,不是吗?

不过他们带来的许多礼物,宋母听从罗云初的意见,只收了小部分,大部分还是让他们带回去了。大家都不容易,他们宋家也不能明目张胆地救济别人,他们也不缺这点东西,便让他们各自拿回去罢。

罗云初娘家也来人了,趁入席前,罗云初把阿德带到一旁,问他和阿宁沟通的情况。上回她娘家来借粮的事,死阿德没和她说清楚阿宁一出手就是几十斤粮食这事,害她误会了她那便宜老娘。说实话,阿宁的做法太打眼了,幸亏她还知道让她爹晚上才扛着粮食回去。罗云初能体谅曾老实夫妇年老了,儿子又还小,对女儿有点依赖的情况,但一回就借那么多粮食,容易让她娘家那边的人产生依赖。而且她那两个姐姐罗云初也不了解,万一她们见着娘家一下子多了这么多粮食,问出了是和三妹借的,到时来向他们借粮,那他们是借还是不借好?

“姐,你放心吧,我和阿宁说好了。其实她就是心疼她爹娘,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给了。我说过她了,她说了以后做事会多点考虑的。”阿德安抚。

“那样便好了,其实大家都难,你别以为家里囤了点粮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这样的日子还有得过呢。”他们夫妻间的事,罗云初也不好手太多,点到为止,省得惹人厌。

阿德好奇地问,“上半年收成不好,下半年应该会好点了吧?”

“谁知道呢,做好最坏的准备准没错。”罗云初不甚乐观地摇了摇头,大旱之后必有大涝,谁也不敢肯定。

宋铭承很忙,忙着谢师,忙着四处应酬,毕竟要走仕途了,多认识点人没错。没听说过吗,多认识个人就多条路。因为吃不准什么时候就要求到别人头上,与其临时抱佛脚,还不如平时多烧香。

小半个月后,带着不舍和安心,他踏上了回京之路,怀里揣着之前他还剩下的三十两外加二哥二嫂又给了一百两,这回他没有推辞,毕竟回京之后上下都得打点一翻,处处都得花钱。家里的事,大哥二哥已和他交了个底。听了后,他对二嫂很是佩服,对家里也更放心了。

而且这半个月,他认识了不少青河县的官员,料想他们也不敢刻意为难他的家人的。可以直白地说,他们宋家在县里寻常人是敢招惹的。办完这一切后,他才算是略略放了心。

本来他想请他娘和大哥二哥一大家子一起进京的,但想到他在京城还没有自己的宅邸他便歇了这个心思,待日后吧。

宋铭承走后,宋家又恢复了平静。

时间不紧不慢地又过了一个月,不知不觉间,汤圆六七个月大了,已经会爬了。把他放在地上时,稍不注意,就给你跑个没影。通常这时候都是饭团把他找到的,有时候是在床底下揪出来的,有时候是有树下扯出来的,有时是在桌子下拖出来的。罗云初就不明白了,汤圆这小混蛋咋那么爱躲起来呢?而且饭团也像装了雷达似的,一找一个准,她这做娘的都搞不懂这哥儿俩了。

小汤圆像小兔子一样,长出了四颗门牙,可能是牙痒吧,老爱往小嘴里塞东西。饭团舍不得他把小嘴弄脏,常会把小胖手伸过去,忍着痛痛让他咬。

罗云初每次给他的伤口擦药时都要说他一回,每回他都是傻笑般应了,下回还继续。久而久之,罗云初也懒得管他们兄弟俩的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我一定要写小饭团!!!

饭团淋雨

“今天会有雨。”早上,老农看着东边天边的彩霞,满脸欢喜。

另一个老汉瞥了他一眼,死气沉沉地回答,“有雨又能如何,地里的庄稼早死绝了,现在种也赶不及了。”都四月了,初夏了,早过了春节播种时节。

“你懂啥?种不了稻子麦子,也可以种点红薯玉米之类的,吃红薯叶玉米杆子总比吃饿羊菜强!”

饿羊菜,这种平时羊饿急了才肯吃的植物。嫩绿的枝叶看上去非常可口,但需要用水泡六七天,才能除掉菜里的涩味。

老汉点点头,也是,这饿羊菜真的好难吃。

接下来的日子,连续下了几场雨,河里也有水了,山里长满了蘑菇,村子里许多人都出发去采蘑菇了。罗云初并赵大嫂顾氏等也去采过一两回。有雨,屋后的树下的木薯头上也长了一些木耳,罗云初时不时地把大个的木耳采下来,或晒干或用新鲜的来炒。

饭团跟着大胖两人到村边玩儿,注意对成堆的木薯头上长上许多木耳,两人很惊喜。饭团知道他娘很喜欢这种黑乎乎的东西,如果他把它们都摘回去,送给娘,他想,娘一定会很高兴的。

两个孩子摘了一会儿,兜里都装不下了,看着一大堆的木耳发愁,还有好多没摘呢。

“饭团,你腿短,没有我跑得快,你在这等我哦,我回去拿篮子来把它们都装回家!”大胖指着那堆木耳,一脸严肃地说。

饭团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小短腿,再看看他明显比自己长了好多的腿,嘟了嘟嘴,不甘愿地应了下来,“好吧,大胖,你要快点哦。”

“放心吧,我很快的。”大胖说完就往村子里跑去。

“大胖,去抓鱼去不去呀?”大胖才进了村子便被人叫住了。

“抓鱼?”

“是呀,走吧,一块儿去吧,看,我们工具都准备好了。”

“好呀。”大胖欣喜地应道,转眼,他忘了还在村边等他的饭团。

饭团迈着小身子趴在木薯头堆里摘了一会木耳,还没见大胖回来,他有些焦急。小孩子的心就是沉不住气,他不时地在那堆木耳面前晃悠,就想着早点把木耳送到他娘的手中,然后想象着她高兴地大笑的样子,他就兴奋地直想笑。

等啊,等啊,等过了两刻钟……

熬啊,熬啊,又熬过了两刻钟……

他托着腮帮子,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双眉皱成了一座小眉峰,怎么大胖还没来啊,好想早一点把这堆木耳送拿回去送给娘噢。还有,这里的蚊子好讨厌哦,一直来咬饭团,他伸出小胖手,挠了挠露在裤子外的小脚,上面有好多红点。

大胖怎么还不来啊,饭团眼巴巴地看着路口。

好不容易熬到他摘完了一堆木的木耳,又好不容易摘完了另一堆,小家伙终于熬不住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想到了一个办法,为此他还偷偷乐了一下。他可以把衣服脱下来,用来装这黑乎乎的东西呀,这样他就不用再等下去了。

他为自己想到的小点子得意地笑着。费劲地将衣服脱了下来,露出了白白嫩嫩的小身子,呼呼的,更招蚊子的喜欢了。他蹲下小身子,努力地把地上的那堆木耳往衣服里放,时不时还要应付骚扰的蚊子,很辛苦很烦恼。木耳很多,衣服太小了,费了他老大的劲才勉强把它们包好抱着走。

饭团经过之处,遍地木耳,那小家伙还一无所觉,屁颠颠地往村子里走去。不过若此时有人跟在他背后一路捡,待他到家了,指不定斤把木耳就到手了。

他拽着那一大包木耳沿着小足气喘吁吁地走了好久,乡间小路在四岁的饭团眼中,大都长得一模一样。他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找回去的路。

走啊走,他感觉走了好久,怎么还没到家呢?四月份的太阳已经很毒辣了,加上他又没穿衣服,白白嫩嫩的脸和身子被晒得通红。走了这么久,一个人也没有。

娘,娘……

他在心中默默地呐喊,他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呜呜,他把自己搞丢了,怎么办?

四月的天,如同晚娘的脸,说变就变。没多久,天空就变得黑压压的,饭团感觉那乌云就像一个怪兽,眼看着就要朝他涌来,此时更是狂风大作,卷起地上的尘土,扑面而来。他吓得抱紧了怀中的衣服,小小的身子在风中抖着。

豆大的雨毫无预兆地砸了下来,砸在人身上生疼得紧,更何况饭团还没穿衣服呢?可是上天似乎要和他作对似的,此时他抱着的衣服被风掀开一块,好些黑乎乎的木耳都掉到地上了。他忍着雨打在他身上的疼痛,蹲下小身子把掉在地上的木耳一一捡了起来。捡着捡着,眼泪就忍不住往下掉。

他知道,他以前很笨又瘦小,好多人都不喜欢他,连见了他都会皱眉,大胖他们也不喜欢和他玩。

他在外面玩的时候,好多婶婶伯母一见了他穿新衣或者吃零嘴,总会当着他的面,说他娘怎么会对他这非亲生的孩子那么好。他们以为他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其实他都懂。

他知道,自己是多余的。

可是,只有娘,只有娘对他最好了!所以他要把娘喜欢的东西送给她。

可是……现在连娘也不要他了吗?饭团出来那么久了,现在也下雨了,爹和娘怎么还不出来找饭团呢?呜呜……

娘……你在哪里……呜呜……你怎么不出来啊……

此时一个挑着一对簸箕疾行的大叔见着了小小的他,惊讶了,他认识这个孩子,罗德的小外甥,“小娃娃,你怎么在这?”

“呜呜,我要娘,我要找娘。”饭团抬头,脸上斑驳,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你娘在家呢,走,我带你回家。”

饭团希翼地看着他,用他稚嫩的声音问道:“伯伯,你知道饭团的家吗?”

“知道,走,伯伯带你回家。这些木耳先放到簸箕里好吗?到家了一定会还给饭团的。”

“嗯。”饭团不舍地把怀中的衣服和木耳一块放到了簸箕中。

饭团是幸运的,他碰到了一个好心的伯伯,伯伯不但帮他拿了木耳,还把他送到家。避免了他被人拐卖的危险,以及被人打劫的危险,毕竟现在现在粮食紧张,他一个小孩子又拿着这么多的木耳,很招人惦记的。

若良心未泯的坏人,只拿了他的木耳便还算好的,有些头顶生疮的歹人,保不准连他一起拐骗了。

在此之前,罗云初刚做好午饭,等了好一会都没见饭团回来吃饭。平时他也会出去玩儿的,但中午都会很乖巧地回家的。她将汤圆喂好了,还没见人,天气沉沉的,眼见着就要下雨了,饭团一向乖巧,往常这种时候早就回家了,现在还不见人影,她觉得有点不对劲。忙让二郎出去找人,她自己则去赵家问一下他家大胖,刚进赵家的大门,就见大胖在院子里玩盆里的鱼。

“大胖,有见着我家饭团吗?”

大胖闻言一愣,手里的鱼掉下了地,他也没理会,“坏了,饭团在村边竹林那等我,我我竟然忘了。”他一脸懊悔,神情怯怯地看着罗云初。

罗云初一惊,“饭团在那边多久了?”今天一早他就出去玩了,离现在也有两个时辰了。现在世道那么乱,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赵大嫂正巧听到声音从厨房里出来,闻言先骂了起来,“你这倒霉孩子,今儿除了你还有谁和饭团一道?”

“没有别人,就饭团自己一个人在竹林那边。”大胖也是又怕又急,就快哭起来了。

罗云初心中焦急,忍着气道,“大胖,赶紧带我过去竹林那边。”

出门前遇到二郎,便叫上他一道去竹林,省得他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找。

顶着狂风大雨来到竹林处,除了几朵木耳外,空无一物。

“咱们分头找,饭团人小短腿,应该走不远的。”二郎按奈着心中的担忧道。

“嗯。”赵大嫂心中也担忧,她现在就希望能尽快找到饭团,即便事后把大胖打一顿她也认了。若找不回来,她真不敢往下想了,两家的交情肯定坏了。

“饭团,饭团,你在哪里?”

“饭团,出来啊。”

罗云初在风雨中大声呼喊着,她心中焦急,这世道太坏了,他一个孩子孤身在外,万一被拐子拐了怎么办?她心中很后悔,早知道今天她就带着他了,无论如何都不让他出去玩儿。

在风雨中找了一个多时辰,仍然没见到人影,罗云初的心越来越沉。而且现在几乎是家家户户都闭上大门,她敲了也没人应。

失魂落魄地回到村口的时候,遇到了二郎和赵大嫂他们,但一瞧他们的神情,也是一脸沮丧。

“走,这附近的地方我们都找过了,先回去吧,发动大哥和大山哥他们一块儿来找。”二郎道。

罗云初点点头,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三人顶着大雨,沉默地往家里走去。罗云初在心里祈祷,饭团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娘……爹……”

听到饭团熟悉的声音,罗云初神一振,她眯着眼睛往声音处看去。失而复得的喜悦充满心间。

只见一抹小身影飞快地从大门处冲了出来,如弹般地撞了过来,抱住她的腿粟粟发抖。

“饭团别怕,爹和娘都在这。”罗云初见他在雨天还光着上身,心中一痛,忙把他抱了起来,紧紧地抱住,往屋里走去。

二郎注意到大门口处还站了一位老丈,他忙过去和他道了声谢,通过几句交谈,得知是他将儿子送了回来,二郎感激在心,嘴里一直说着感谢的话。

饭团心里很高兴,娘还要他,爹也还要他。他刚才心好慌,他一直敲门一直敲门,门都不开,他以为爹娘都不要他了。娘说过的那个故事里就是了,如果爹娘决定不要一个孩子了,就把他扔到门口外,任由野狼叼走的,呜呜饭团会很乖的,娘别不要饭团

饭团经过那老丈人身边时,挣扎着要下地,“娘,娘,木耳,木耳。”

“小家伙一直都惦记着这个,喏,给他吧。”

饭团小心翼翼地接过,捧着它们,讨好地说道,“娘,这是饭团摘的哦,饭团知道你喜欢这个黑黑的东西,所以,这些全给你。”饭团希翼地看着她,“娘,你喜欢吗?”

罗云初捂住嘴,将眼底的水气逼回去,“唔,喜欢。”

饭团开心地咧嘴一笑,想说什么,却顿住,生生打了个喷嚏。

罗云初一他的额头就知道坏了,太烫了,“饭团,我们进屋,娘给你换衣服,还有,一会你要喝姜汤才行。”

感觉到他娘的关心,饭团满足地笑眯了眼,只要娘别不要他,就算喝那个辣辣的姜汤他也不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更得晚了,抱歉。今天一个朋友和她老公吵架,过来我这边,不好意思不招待,SO

生病

这头罗云初将饭团抱进屋,给他换了身干爽的衣裳,替他将头发擦干后,立即去厨房整了小半锅姜汤。

先前的那位好心的老丈,也被二郎请进了屋,拿了套旧衣裳给他换了后,才慢慢交谈,得知他也是姓罗,算得上是罗德的一个族叔了吧。

煮好的姜汤每人都喝了一大碗下去驱寒,待屋外的雨渐停时,那老丈便提出告辞。二郎夫妇感激他,特意给他称了三斤米,又从锅里拿了七八只蒸熟的大红薯给他。那老丈吓了一跳,忙推辞。在这个食物紧缺的时候,这三斤米和几只大蕃薯真是太贵重了。省一省挤一挤都够他们一家三口吃十天了。

要知道,前些日子他一个亲戚家实在撑不下去了,拿了一亩地去和周地主换了点粮食,这一亩地也才换了二十斤米面罢了。而他只不过是帮了点小忙,就得了这么多粮食,他内心很是不安。

二郎和罗云初谢意坚决,在他们眼中,这老丈就是饭团的救命恩人。若没有他,饭团不知道还要在雨中淋多久,而且被人拐走的可能也不低。如今送几斤粮食算什么?如果不是怕太打眼,他们还想直接送他二三十斤呢。

见他们坚持,那老丈终于还是地收下了,他难掩激动地了那米和那蕃薯。给这些粮食,比给他几两银子还来得开怀。

送他出门的时候二郎就叮嘱他了,让他别告诉别人这事。那老丈点头,他是个明白人,晓得轻重。

其实即便别人知道也没什么,还没到绝望的时候,有些家境殷实的人家,还是会有些存粮的。而且宋家出了个官老爷,这就是明晃晃的护身符。古沙村的人轻易不会愿意得罪宋家的。

罗云初喂饭团喝了两碗姜汤,伸出手将他流出的两管鼻涕擦掉。

“娘,我有点头晕。”饭团吸吸鼻子,瞳孔涣散,茫然地看着罗云初。

“那睡一会。”先让他出一身汗再说。罗云初从柜子里拿出一床棉被将他严严实实地包好,“睡一觉吧,睡醒了就好了。”

“嗯。”饭团努力地睁开眼,难受地应道。

感觉到他有点不安,罗云初隔着被子轻拍着他,“睡吧睡吧,娘就在房间,哪都不去。”

“嗯。”他的睫毛扇了扇,总算放心睡过去了。

待他睡熟了,罗云初才起身出去,“二郎,饭团淋了那么久的雨,我怕他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你去将方郎中请来给他看看吧。”

“嗯,我这就去。”二郎取了蓑衣竹帽便出门了。

罗云初犹豫着要不要先到大房那边将小儿子接回来呢,汤圆有宋母看着,应该没什么问题。她终于还是不放心,先进了房间看了饭团。

回到房里,她拧了条布巾将他沁出的汗擦掉。她注意到饭团双颊升起两陀可疑的红晕,连小嘴唇也变得红艳艳的,心微微一沉,伸出手了他的头,果然很烫。

“娘……娘……”饭团呓语,声音里有说不出的急切,“别不理饭团……饭团会听话……”

“饭团会很乖的。”睡梦中的饭团说着说着,梦中久等不到回应的他眼角竟然流出了泪。

罗云初捂住嘴,眼眶发红,近来她真的是太忽略饭团了么?前阵子事多,对饭团难免有疏忽之处,才会让他这般没有安全感么?

其实这只是其中的原因之一,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今天饭团在大门外喊门,等了好久,都没见一个人来开门,爹娘伯伯伯母哥哥,一个都没来。

她将他的泪轻轻擦去,然后轻拍着他的小背,“娘在这,饭团别怕,娘不会不理饭团的。”

听到回答,睡梦中的饭团似乎安心了,又睡了过去。不过能看得出他很难受,鼻子塞住了,只能张开小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罗云初忧心这般高热下去,烧坏了脑子怎么办?她急得在屋子里转圈,努力回想降温的法子。酒,对了,就是酒。想到就做,罗云初忙跑到厨房倒了一碗酒,拿了块碎布给饭团擦身子。擦了两回后,她了,总算没有太热了。她心里松了口气,剩下的,只有等郎中来了再说了。

罗云初拿了把伞,从侧门来到宋母房间,此时宋母正抱着哭闹的汤圆在房里走来走去。汤圆见了罗云初,抽抽搭搭地朝她伸出手让抱。

罗云初快步上前,将他抱了过来。

宋母见到罗云初一喜,“饭团找着了?”

罗云初点头,“嗯,阿德一个族叔送回来的。不过淋了雨,喂他喝了姜汤,正睡着,有点发热,二郎他去请郎中了。”

宋母双手合十,说了几声阿弥陀佛,然后看了罗云初一眼,略带不满地说道,“你是怎么当娘的?孩子出去一早上也不晓得!”前头情况紧急,她也便不说什么,现在孩子找着了,该她发泄一下心中的情绪了。

罗云初心中也愧疚呢,加上心中对大房也不是没有想法的。饭团一早就回来了,听送饭团回来的罗伯说,他们不是没去敲过大房的门,只是喊了好几声也没人来开。这才歇了心窝在门外那躲雨的。今儿他们夫妻俩都出门找人了,没人在家没办法。但大房这边即便大郎和天孝都不在,但一屋子的女人,怎么都没个人去应门?别跟她提什么风大雨大听不到,确切的听不到,但隐约也应该听得到吧?一个个都置之不理!若早一点将他接进屋,给他换件干爽的衣裳,煮碗姜汤,饭团也不至于病得那么厉害!

当下,她木着脸听完训,忍着气道:“娘若没什么吩咐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汤圆饿了,饭团还在床上躺着,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说完也不等宋母说什么,抱着汤圆就走。

“你你”反了她!此刻宋母是真的被气着了。其实前头宋母也知道错不在她,她让她说几句,发泄一下,过了便好了。

罗云初回到家时,二郎并方郎中正好也到了,“二郎,你领方郎中去屋里给饭团看一下吧,我先喂汤圆。”汤圆这小家伙从见了她开始,就不住地往她前拱,想必是饿得狠了。

喂饱了汤圆,罗云初从东侧间出来,来到西侧间,便看到郎中一个劲地摇头。

罗云初心一惊,“怎么了方郎中?可是有什么不对之处?”

“唉,你们处理得很妥当,适才我闭到一股烧酒的味道,你们可是用它来给这孩子降温?”方郎中道。

罗云初点头。

“这法子不错,避免孩子体温太高烧成了傻子,只是现在药材紧缺,我手头上也没什么药材了,即便想配一副药也难啊。”

罗云初心一松,她还当是多难的事呢,原来只是药材紧缺啊。她家储存的百来斤药材可不是闹着玩的,在药店里能买得到的她都让二郎买了,甚至连人参都有,只不过仅有小指般大而已。

夫妻俩对视一眼,两人均松了口气。

二郎道:“方郎中,方子你尽管开吧,一会得了方子,我看看家里有没有,若没有的药材我便去亲戚家问问,总会备齐了的。”此刻他对自家媳妇打心眼里佩服。

方郎中点头,其实他也不抱什么希望,多写两个方子吧,保不准真能凑齐其中一个呢。就当是全了他们做父母的爱子之心了。

接过方子,罗云初看了一眼,有两个方子呢。其中一个是桑叶薄荷各两钱,白菊花三钱、竹叶、淡豆豉务三钱,水煎服。另一个比较简单了,紫苏叶生姜各三钱,陈皮四钱,红糖六钱。她一看便知,这些东西家里都有。

二郎将方郎中送了出去,给了三十个大钱的诊金。方郎中摇着头接过,倒不是嫌钱少,而是如今即便有钱也买不到米粮啊。其实他更乐意别人给他粮食做诊金的。

罗云初爬上楼阁,将所需的药材一一捡了出来。这些药材买回来的时候,她便让人标好名字的,现在找起来也方便。

罗云初细心地给他煎了药,待药凉了才把饭团叫起来哄他喝了药后,见他苦得皱着小眉头,忙将凉了的糖水喂他喝了。

吃过饭后,宋母过来看了饭团,顺便将二郎叫出去说话了,罗云初坐在房间没动。其实用脚趾头她都知道她想说什么,无非就是今天她的态度问题。不过随她了,爱咋折腾咋折腾。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二郎回来却只字未提。既然他不提,罗云初也不会主动找不自在。

晚上的时候,罗云初怕过了病气给汤圆,忙让二郎抱着他到东侧间去睡。

“二郎,咱们山上的几亩地,不会荒着吧?”罗云初想到,棉花是不能连年种植的,去年山上的地种过棉花了,今年种别的作物吧。现在的话,就只能种红薯和玉米了。黄豆花生之类的,恐怕不行。

“没荒着,但也差不多了。”

“这两天去种些红薯藤下去吧,菜园子那有好几丛,全割了去种吧。”菜园子那些菜都是她心呵护都长得好的,前头他们家将院子里那口井挖深一点,水也比别家的多。刷过锅洗过菜的水她总舍不得乱倒,都是攒了就提去菜园子淋菜了。现在下了几场雨,倒是不愁了。

“你一个人在家,忙得过来吗?”他倒有点心动,现在这种情况,多种一点是一点,自己吃不了也可以分点给别人。

“没事儿,现在不过是多了个煎药的活罢了,有什么难的?”种点红薯下去能改善一下土地,待明年他们便又可以种棉花了。

“嗯,那成,楼阁上头有好些红薯也发芽了,我挑一些一块儿拿去种了罢?”

“随你。”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次日,村子里便传出官府于明天开仓放粮的事。这算是几个月来人们听到的最大的好消息了。人们都松了口气的同时,激动不已,觉得朝廷没有放弃他们,日子便又有了盼头。

经过罗云初两日心的照顾,饭团的烧渐渐退了,感冒也渐渐好了,只是还有点小咳嗽。而且他整个人瘦了一圈,脸色也很苍白,不复当初白嫩的模样。

“二郎家的,不去镇上领粮啊?”赵大嫂笑着说,脸上的笑容有明显的讨好成份。毕竟自己的混账儿子害得饭团生了场病是不争的事实,害得她这当娘的也矮了一截。

“你们去吧,晚点我和二郎再去。”罗云初一直和她交好,也不愿太过为难她。

“呵呵,你们若带着饭团和汤圆一道去的话,我们倒可以结伴,相互看顾一下。”这个是按人头算的,去的话就有份,不去的话就没份,遂她也会把大胖带去。

“不用了,你们先去吧。”听到这个,罗云初尽管知道她这话是好意,语气中还是带了点不耐烦,饭团现在病着呢,她怎么可能带着他出去晒日头?若平时她一定会去镇上装装样子,尽管她家不缺粮,但现在让她强行带着饭团去镇上就为了装个样子,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亲们的捉虫,今天我会把虫都捉一遍的,至于上章说饭团卖萌的事,我个人是很喜欢饭团的,可能没有考虑到别的亲不喜欢,下回不会这么大篇幅地写他了。但还是会有他的戏份,其实我昨天那章写起来比走正常剧情还吃力。,我知道提出意见的亲是非常喜欢这文,才会提出意见的,亲们也是希望这文越写越好不是?有不当地方我就改,谢谢大家的支持。

开放粮仓

“娘,是,是去领粮食吗?”刚才娘和赵大婶说的话他都听见了。

“是啊,饭团,吃碗粥吧。来,张嘴,啊”这些事不需要他一个孩子心。

“咱们家的粮食不够吃了吗?”饭团最近老听大胖抱怨东西不够吃,他老饿肚子。他也不懂自己家有多少粮食,但爹和娘一直一直没让自己饿着。

罗云初见他吃得嘴巴一鼓一鼓的还不忘关心这个问题,逗弄之心顿起,笑道,“是呀。”

“那,那饭团不吃那么多饭了,就可以省粮食了。”说着便撇过头,目光中的不舍泄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罗云初乐了,拍拍他的小脸,笑呵呵地道,“饭团放心吧,咱们家的粮食多着呢。就是养十个饭团都够的!”

“真的吗?”他转过头,眼睛亮亮地看着她。

“真的,快吃吧。”罗云初喂了他一勺子。

“嗯。”饭团张开嘴,吃了一口,眉眼弯弯的。

二郎回到家,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

罗云初给他倒了碗水,问道,“怎么了这是?”今儿早上出去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村尾那打铁的刘老头死了。”二郎声音略显低沉。

“他不是孤家寡人一个吗?你们怎么发现的?”罗云初问。

“今儿孔老大拿了个铁锅想找他补,敲了半天门都不开。他心里疑惑,问了他邻居,也说有两天没见着他出门了。大伙心里都不安,撞开了门进去,发现他躺在床上,已经没气儿了。”

“生死有命,看开点吧。”罗云初明白那种感受,很奇怪,尽管死的不是自己的亲人,就是让人觉得生死无常。

“你说,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而且媳妇你知道不,他是饿死的,明儿官府就放粮了啊,再撑两天就”

从第一次听到饿死人的震惊,到现在的麻木,罗云初也不能理解自己的心态,这还是他们古沙村第一次饿死人,之前一直都是别的地方传的。

现在洪涝的迹象已显,进入四月上旬后,短短十日便下了五六天的雨。家里的粮食只能确保他们一家子不饿肚子,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拿出来发给村子里的人的!他们这个村子少说也有两百多人,她能救济得了多少?她不是神,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二郎,看开点吧。”罗云初只能这么安慰了。

二郎看着自家媳妇,艰难地点了点头,别怪他自私,这就是命。若没有他家媳妇,指不定他们宋家就是下个刘老头!

“媳妇,幸亏有你。”二郎站起来,轻轻抱了她一下。这辈子能娶到她,不知他上辈子烧了多少高香才得到的福分。

罗云初脸红了,推了推这个高大的家伙,“大白天的,也不怕别人见了笑话。”二郎这家伙啥时候这么奔放了?

二郎情不自禁地了她娇嫩的脸,“媳妇,你傻啦,现在家里哪有外人嘛?”

罗云初拍开他的手,瞪眼,“即便没有外人,给孩子们见了,也不妥。”

二郎不舍地了她的脸两把,这才收了手,“明儿我和你到镇上领粮吧,饭团和汤圆就别去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饭团病刚好,还是在家养着好了。汤圆那家伙还小,若被晒着被淋着,心疼的还不是她呀。“对了,娘去不去?”去县里要一个多时辰呢(清河县和古龙镇是紧挨着的),她觉得她都老胳膊老腿了,还是呆在家帮她看看孩子得好。

“娘啊,还不知道。大哥家大嫂和小大嫂都不去,再加上咱家的饭团和汤圆,一下子少了四口人,少领了许多粮食啊。”这些粮食领回来,即便自己吃不到,也可以分给亲戚啊。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她不想让两个孩子受罪了。

二郎默默地点头。

“走吧,我们去大哥那看看他是个什么打算?”两家肯定是结伴而行的,而且她也想看看宋母是去还是不去,若不去的话可以让她帮着照顾一下两个孩子。如果去的话,少不得要拜托许氏帮一下忙了。

而且前两天她和宋母闹了点小矛盾,也是时候低头了。没办法,谁让咱是人家的媳妇呢。比起以前听到的一些变态婆婆,她如今这个还算好的了。人要知足,她只能这般安慰自己了。熬吧,熬吧,等媳妇熬成了婆,也就到了自己可以耍威风的时候了。

好在宋母也没有多加为难她,仅是瞥了她一眼,便接过她奉的茶喝了起来。宋母这两天也想了许多,三个儿媳妇,老二家的一向都让她比较省心,而且瞧着也是个旺夫的。没见着,自打娶了她,老二家是越过越好了。

“按我的意思,娘还是不去了吧,明儿人多,她又这么一把年纪了,万一磕着碰着可不好。”二郎道。

“都行,唉,没办法了,谁让咱没住在县里呢,要不”大郎颇为遗憾地说道。其实别怪他急,家里的存粮不多了,米面等粮加起来也才还有七百来斤,眼见着今年的夏收是棵粒无收的,这些粮食是能撑过下半年,但下半年的收成是如何的还是个未知数。他现在真个后悔当初没多买一些粮食。

罗云初请宋母明天过去帮看着两个娃儿的事她也没有多加刁难地答应了,毕竟饭团和汤圆都是她的金孙宝贝疙瘩。

“天孝他娘如今可还有叫你给她煎药?”宋母问许氏。

许氏如今怀了七八个月的身孕了,肚子凸得老高,据有生养经验的妇人说,这胎八成是个男孩。这把宋母喜得跟什么似的,见着许氏成天就眉开眼笑的,更见不得方氏成天欺负她。

许氏摇摇头,“自打上回后,姐姐就没再叫我了,一直都是天孝帮她煎的。”

今儿宋大嫂也没有出现,据说在床上歪着。

这话听得宋母直皱眉,天孝她是有大指望的,从学馆回来还要给他娘煎药,会不会太耽搁读书或者身体吃不吃得消呢?

“娘,没什么事的话,我和二郎先走了。家里只有饭团汤圆两个娃,不太放心呢。”罗云初笑着道,她实在不想掺和大房的家事。

“嗯,去吧。”

罗云初并二郎往侧门走去,远远还隐隐听到宋母嫌弃宋大嫂每日用的药材那么多,病还不见好什么的。

有什么别有病,没什么别没钱,罗云初摇摇头感叹。

次日一早,古沙村的人成群结队,早早便出发了,生怕去晚了就领不到粮食了。罗云初一早便煮好了羊还有一锅美味的金钱草粥,放在锅里温着。和宋母说了,若汤圆饭团两人饿了,就喂给他们兄弟俩吃。那金钱草粥用的是骨头汤熬的,香着呢。病刚好的饭团嘴巴淡,吃这个最好。

“哎,大郎二郎,你们知道不?”赵大山左右看了一眼,然后凑近大郎二郎,压低声音说道,“据小道消息说,此次开仓放粮的事徐明府(县令的尊称)是不知道的,全是由周少府(县丞的尊称,周墩迟)主持的。”

“你是说周少府私自开仓放粮赈济灾民?”大郎二郎一惊,这周少府怎么这般大胆?

“是啊,如今县里许多人都知道了,都称他作周青天呢。听说这事是则他的一个远房亲戚被活活饿死引发的,周少府不忍心咱清河县的人们遭遇同样的下场,遂才决心冒被罢官的危险开仓的。周少府真有黄公风范啊。”赵大山的语气里充满了敬佩和崇拜。

(这里说的是黄公是黄槐,此人为救灾民于哀鸿遍野之中,他冒宦途险恶,私自开仓放粮赈济灾民,使一方百姓得以拯救,为后世万代景仰的对象。)

罗云初静静地听完,其实她一直很疑惑,怎么官府那么轻易就开仓放粮了呢?要知道在她的认知里,似乎一般都要等到灾民暴乱或者死伤无数后朝廷才会重视的。现在就开仓放粮,似乎有点早了,许多人家多少还能维持一段时间的。此时听了他们的议论,罗云初心里有点不安。

周墩迟这人,她是听她小叔提过的。破庙被抢一事,宋铭承曾私下和他们提过。当时罗云初听了真皱眉,在她看来,周墩迟就一迂书生,读书读坏了脑子,完全不知变通的。这样的人来折腾政务,日后莫要出什么事才好。

他们来到县里时,已经满是人山人海。清河县人口有一万五左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么多人涌进一个县里,当真是人挤人。

“小四小四,你在哪?”

“哎呀,我的碗呢,谁拿了我的碗?”

“慢点慢点,别挤我啊。”

就在眼前,一个拉着小孩的老人被青壮年推搡了一下,幸运扶住了墙壁这才没摔倒。

罗云初从二郎手臂处往外一看,便瞧见了这景象,她皱紧了眉头,这也太没秩序了!从一进了县,二郎就将她护着,省得不长眼的人将她碰着了。

“别挤,自觉排队,若不然谁也别想拿到一点粮食!”高台上,一名大胡子的差爷大声吼道。

接着便有百来名差爷散开来维持着秩序,“这里,排成一排,你,你,你,过来,排在他后面。”

过了两刻钟左右,所有的人才排成了队,三十个木桶前整整齐齐排满了人,罗家赵家也在其中。

“周大人,两个粮仓都开还是只开一个?”一个差爷头头来请求。

周墩迟只犹豫了一下,便道,“都开了吧。”这些粮食都是给灾民准备的,迟早都要发到他们手上的,一次发完罢,还省了麻烦。

那差爷听了,眼里笑意正浓,这下好了,家人也能多分到点粮食了。

一时之间,领到粮的人都眉开眼笑,大口给米两斗,六岁到十四岁减半,这可比以往多了一半啊。

远在千里之外,徐天明拿着驿站快马传来的信件,气得胡子都抖了,“周墩迟,你个该死的,老子头上的乌纱帽要被你折腾没了!饭桶,周墩迟敢做这事,你们都不晓得阻止的吗?我养你们这帮饭桶有什么用!”

徐天明拽着信纸在屋内走来走去,气愤不已。即便此刻自己赶回去也来不及了,这周墩迟是不是读书读傻了?真当自己是黄公在世了?

其实也难为徐天明了,他被任命知县尚未满两个月,而且县衙里也没个亲信。哪及得上周墩迟这个土生土长的青河县人,虽说他俩是几乎是同时上任的,但若论在衙里的人心,的确是比较偏向周墩迟一点的。而如今他又因家母病逝而回乡办身后事。此刻即便知道开仓放粮不妥,也鞭长莫及。他此刻只希望周墩迟那厮的不要糟蹋完他粮仓里的粮食,以便接下来应付更重大的灾情。

他活了这么些年了,一直都是协理主持一方政务,对气候这一东西也略懂一点。遂他才会压制着,迟迟不肯开仓,不到关键时刻坚决不开仓,此刻用完了粮食,之后的几个月怎么办?奈何如今却被一个县丞坏了事!他此刻只希望老天爷赏脸,别再下雨便好。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神马的都是浮云

圈地行动

众人分得了粮食,陆续回家了。一路上有说有笑的,那气氛比过节还热闹。

“嘿,李二哥,分得的米不少啊,你们一家七口,分得了十一斗米吧?”

“黄三,你家也不错啦,一家五口都得了八斗!”

“是啊,省着点,十一斗米能吃两个月了。”就不知道吃完这些米又能吃什么了?

“愁啥?哪回闹灾,官府不是发两三回粮食的?”

“可是咱们青河县粮仓的粮食不是发完了么?”

“他们会从南方掉来粮食的,哎,这是官老爷烦心的事,咱们只管领粮便是。”

“也是。”

罗云初跟在众人身后,听到这等盲目乐观的想法,心里暗暗发愁。现在举国上下不少地方都闹了灾,据宋铭承说,南方似乎更严重,哪里有粮支援别人?但她这种想法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和二郎说说,和亲人说说。本就没法拿出来公诸于世,情况都如此了,说了也不会有人信。信的,内心有忧虑感的,本就不必她来劝。

“咋啦?”二郎见她不说话,以为她不舒服,忙将她手上的东西拿了过去。

“没事。”罗云初笑笑,示意自己没事。

旁边大郎仍在可惜家里有几人没来领粮,无端少了六斗的收入。二郎倒无所谓,小于五岁的孩子都不发粮,饭团和汤圆本就不必来。

罗云初听了直皱眉,大哥这是什么意思,这种事有点脑子的都会巴不得别人不注意才好,而他却偏相反,反倒拿出来唱!给有心人听到,你才领了几个人的口粮,却能养活一大家子,傻子都知道里面有猫腻。幸亏现在人人都兴奋,也没在意他的话。

罗云初忙转移话题,“大哥,天孝在学馆里可还好?”

这个话题大郎爱听,注意力立即被转移,颇为得意地说道,“他呀,前几日夫子才夸了他字写得好。”

二郎接口,“天孝是个好孩子,大哥,待老三他在京城站住了脚,便把天孝送去吧,那里的私塾比咱这边的要好。而且有老三在一旁指点,也比留在咱们这些人身边要强。”

说到这个,大郎有点不舍。但他也知道,为了儿子能有个好前程,将他送到老三那是很有必要的,“现在还不是时候,再说吧。”

到家不久,罗云初让二郎去找里正。让他组织一些村子里的壮年劳力,将村子周围的水沟都疏通一下,以防雨水太多流不出后,将泥房的基脚湮了导致崩塌。

二郎想叫上大郎一起去,被罗云初阻止了,让他一个人去。他们二房该独立了,应该说,有些事该脱离了大房来做。什么都和大房一起,功劳都让大房那边捞去了。毕竟他们大房占个大字,一提起宋家,更多人会将目光放在大房那。他们二房这边相对要被忽略许多,如今这事是对村子有益的,是该让二郎出去露露脸了。

里正对这一提议给予了足够的重视,一是因为二郎是宋铭承的二哥,不得不卖个面子;二是现在的雨确实多了点,这个提议起到了很好的预防作用。没两天里正便召集了村子里的壮汉,开始水道的疏通工作。

现在世道乱,不少人卖儿卖女。自打上回饭团被淋雨后,罗云初便拘着他在家习字,轻易不让他到外面去玩了。

接下来两个月,雨仍在淅淅沥沥地下,有时一下就是一整天,仿佛没完没了似的。不少人抱怨刚种下的种子种苗又被雨水冲走或被浸得发不了芽,有些心疼的人,冒雨到地里把被打得四处零散的种子捡回家。

古沙村本就是个地势较高的村落,加上之前里正处理得当,雨水疏通有方,除了一处使用年代久远的房子塌了之外,其他的都相安无事。这一处房子比起其他村子来真不算什么,附近的几个村子,好些房子都倒了。没房子的灾民都到亲戚家挤呢,只是现在各家粮食都紧张,谁愿意多养几口人呢?就是愿意也养不起啊。

六月时,日子越发难熬了。青河县不时有饿死人的消息消息传出,许多人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全身出现不良浮肿。

官府又迟迟没有再开仓放粮,后来又听官差说,官府粮仓里本就没粮了,上回就已经全发完了。这消息不蒂于晴天霹雳!众人又浑浑噩噩地等了十来天,还是没见官府有从外地调粮的迹象。

不少人心里悔恨,早知道当初一天就不该吃那么多粮的。其实一家四口一天两合米并不多,只不过若他们知道,肯定会更省而已。主要是上次发的粮食多了,他们以为粮仓充足,自然就放纵了一点。许多人心里暗暗埋怨官府,只发一次粮也不提醒他们省着点,现在可怎生是好?

周墩迟看着不断上报的死者数目,从一开始不知所措,到现在的麻木。迄今为止,青河县死了都有近百人了吧?他现在尚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为什么,为什么他和黄公做的事一模一样,结果却是截然不同呢?

可惜没人给他答案,徐天明如今丁忧在家。自打徐天明得知周墩迟把青河县的政务这么一翻折腾后,恰逢他娘逝世,他索就直接上奏朝廷请求在家丁忧了。周墩迟私开粮仓的事他只字不提,完全就当不知道了。这样的做法完全是当下最无奈也最明智的做法。周墩迟,你害得我仕途不畅,你也别想好过就是了。若青河县没事便好,有事你便是罪魁祸首!

土地是农民的命,但当生命受到威胁时,为了活命,也只能舍弃它了。

青河县大小地主共有四五个,近段日子开始大肆圈地。不过两天,一亩的价钱从二十斤粮食到十五斤再到十斤!人们也无可奈何,不换?不换就等着饿死吧。许多人都撑不下去了,纷纷卖田卖地只求能换回一些粮食。

有些无地的村民,早早便收拾了行囊想逃到城里去。可惜有些人一个多月后又辗转回到了村子里,说各在城都封锁了城门,禁止流民进出。

罗云初听着二郎抱怨地主们的无情,心里默默地在盘算,“二郎,咱们家除去这几个月用的粮食,应该还有三千多斤粮食吧?”若能拿出两千斤粮食全换了田地的话,那至少有两百多亩啊。

二郎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媳妇,你是想?”见她面色坚决,再联想刚才他所说的话,便明白了他媳妇想干啥。

“对!”此时不干一票更待何时,而且这也算是在救人不是么?做农民,土地真是太本了。为什么地主能做的事他们不能做?大不了地主十斤粮换一亩地,他们十五斤换一亩!现在整个青河县都处于粮荒饥荒中,如果古沙村的人觉得他们这样的做法不道德,大不了他们就把粮食卖给别的村,她才不信没人要呢。别怪她发灾难财,人不为已天诛地灭。

二郎站了起来,在屋里走来走去,不断地思索。媳妇的提议虽然不地道,但的确让他很心动。若让他白白地将这些粮食拿出去救人,他是不舍的。现在他们只是要村民的地而已,他们失去了地,但至少还能活命不是吗?

他咬咬牙,重新坐了下来,对着他媳妇道,“媳妇,说吧,该怎么做?我照做便是!”媳妇脑子比他好使,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罗云初见他狠下了心,当下笑道,“二郎,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太打眼得好。刚才我想好了,咱们就借三弟来用一下,对外的说法是,三弟的一个朋友想置些地,愿意用粮食来作交换。”

这样的说法能让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忌惮几分,不敢轻举妄动。翰林院编修的朋友,谁晓得你背后还有没有更厉害的主?晓事的都不会轻易来招惹,份量够的人也懒得为了这百几十亩地来得罪人。官场上的事,谁也说不准,为了这么点蝇头小利就结下怨,指不定哪天就被人暗地里下绊子了。这样的买卖聪明人都不会做的。

“然后,咱们就到青河县郊外装几个口袋的泥沙运回来。”既然要做戏,就要做全套。

二郎听完,有点犹豫地道,“这听起来,倒是可行,不过这样对三弟的前程会不会有妨碍?”

罗云初不以为意,“咱们只说是他朋友的,又没说是他的,再说咱们的粮食来路正当,有什么好怕的?”若做得好了,也算是功德一件呢。

二郎问,“对了,我觉得是不是和韩师爷借上十来个身强体健的差爷比较好?”上回发粮的事他仍记忆犹新,如今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粮食,难免会有人趁乱抢夺粮食。防着点准没错的。

“二郎,还是你想得周全。”罗云初笑着赞道,她这丈夫脑子没有以前木了。

二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是他突然想到的。

“叫上大哥和阿德一起吧。”独木不成林,而且青河县这块蛋糕也够大,他们自己一家也吃不完,“不过让大哥那边千万得保密。”大房那边如今人多嘴杂,她不得不叮嘱一下。

“嗯,晓得了,我这就去!”说完,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罗云初看着他那着急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便起身回屋看看两个娃去。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大概还有一更,老样子,憋得出来就憋,出不来不许怪偶

以粮换地

“老乌,又上山采饿羊菜啊?”莫老汉咳了几声,拄著木棍慢慢走出院子,只见他的两条腿肿得像木桩子。

“是啊,家里的东西都吃光了,不得不到山上摘些嫩叶子吃啊。”那叫老乌的全身浮肿,只不过没有莫老汉那般严重罢了。

“孩子他爹,你要什么和我说便是了,出来做什么?”莫大婶忙从屋里走出来。

“就想出来走走,看看,我这身老骨头,也不晓得还能活多久。”莫老汉顿住脚步,看着两人,笑道。

老乌和莫大婶都沉默了,是啊,这粮荒什么时候是个头哇。前天,他们隔壁的范老头就死了,全身水肿得厉害。这都是粒米未进,野菜树叶吃多了的结果啊。

“孩子他爹,明儿咱把家里的两亩地全拿去换了粮吧,能换多少便换多少。”莫大婶建议。

久久,莫老汉看了一眼同样水肿的孙女,叹了口气道,“换吧换吧。”

按比例分成,谈妥条件的当天晚上,大郎家和阿德家的粮食就连夜搬到了二郎家。阿德只拿出了五百斤粮食,剩下一千斤左右不敢动用了。毕竟他还要预留出一部分供自家和岳父那边生活。大郎这边拿出的也不多,仅有两百斤,他一大家子六张嘴巴等着吃饭的,哪里敢拿多出来卖予别人?

“二郎,好了吗?”罗云初提着长长的油灯,朝下面低声问道。

“好了,我这就上去!”

“来,我拉你一把。”罗云初伸出手,二郎的手搭了上来,他脚一蹬,便借力从地窑里上来了。

没错,就是地窑!这在去年就挖好了。这是罗云初他们去年就挖好用来藏粮食的,开口就在杂物房里。俗话说狡兔三窟,**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罗云初他们之前买了这么多粮食,自然也不能只放在一住了。其中有五六百斤的粮食是放在地窑里的。

如今打算以粮换地,他们就将原来放在地窑里的粮食搬了上来,再从楼阁里搬几百斤下去储存。自家用的,自然得用好的了。

“媳妇,咱们这样做,妥么?”以粮换地这法子真的妥当么?想到他们十几两银子的粮食能换这么多地,他觉得兴奋之余又有点不安。

罗云初没答他,反而问道,“二郎,你有没有感觉,似乎村子里的人越来越死气沉沉了?”

二郎想了想,答道,“是啊。”

她仔细想过了,前面许多人都还很积极地去寻找各种生路,现在反而没那么活跃了。是认命了还是绝望了?这样的气氛让她很心惊,鲁迅得说好,不在沉默暴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不管是哪一种结果都不她愿意看到的。

若这真是暴乱的预兆,那在这种时候,并不是挟紧尾巴做人就行的。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如果真的暴乱了,不管你再怎么低调,也难保别人不会来抢你。所以,现在他们需要的是一个一个希望,一个生的希望。罗云初发现这里人们的忍很强,能有一点活路,人们都不会反,也不会暴乱,即便要为了这个希望付出一些代价他们也会愿意的。再说即使地全没了,只要人能活下来,租赁地主家的地来种,每年交些租子,或再到山上开垦荒地就有地了,只是辛苦点而已。没瞧见,以前受灾的人们为了活命抛开家里的一切,背井离乡地到大城里乞讨以求生存吗?

她想救他们,想掐断暴乱的可能。但她又不甘心自己储存的粮食就这样白白地给了他们。说她说她伪善也好,贪心也罢。她就打算这般做了。

而且还有一点,雨季就快过去了,洪涝也快过去了。雨下了整整两个多月,也该停了。她上辈子活了那么久,还没见过能连下三个月的雨!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下半年的收成如何她不知道,但如果能撑两三个月,至少能活命是肯定的,即使又遇到旱灾。其实她打心底里不信,她所处的这个地方真有那么倒霉,旱灾洪涝轮着来。

现在他们预留出一千三百斤的粮食,足够应付一年的吃食了。她就不信,接下来的一年两收都是棵粒无收的情况。退一步讲,即使真那么不幸。江南或其他地方也会有收成的,届时,一定会有粮食卖的,可能价钱上就要贵一点了。但是再贵能贵得过现在么?现在的一石粮食能换回好几亩地!富贵险中求,没有什么事是百分百有把握的,她决定赌了!

听到媳妇细细的分析,二郎的心一凛,觉得此事事在必行。为了自家,为了他所生长的这个村子。

“换粮了换粮了,宋家有粮换啊,大家快拿地去换吧。一亩地十五斤,比周地主足足多少五斤呢。大家别把地换给周地主了,换给宋家吧。”

敲锣打鼓的,没一会,宋家以地换粮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村子。听到有粮,不少人都跑出家门打探消息。

“小李哥,这宋家还有粮换?”村子里有好奇的人,拦下小李哥问道。

“怎么没有?这回呀,宋家三老爷,知道不?在京里当官的那位,和他的好友说了一下村子里的情况。你也别问我他是怎么知道村子里的情况的,驿站能传信呢。当时他好友听了,可怜咱们,又想在这边置点地。知道咱最需要粮食而不是银子,这不,整了两三千斤托宋家换点地呢。”小李哥被拦下了,也不恼,笑嘻嘻地向众人解释着。这小李哥以前就在县里的酒楼当过跑堂的,端的一张利嘴,死的都能给他说成活的。这回罗云初他们将一大车沙石拉回家做足了戏后,便找到了他,让他在各村帮着宣传一下,报酬自然是少不了他的。

“小李哥,你莫要骗人啊。现在各大城都不准进出,哪里运得了粮食进来?”此话一出,众人跟着起哄。

“宋三爷在京里当官呢,他朋友有通天本事咋啦?人家就是把粮食运进来了,咋了?这可是我亲眼见的,白花花的米面呢。你们不稀罕就算,我还得去别村告诉人家好消息呢。人家宋家说了,优先换给咱们村,你们不稀罕大把人稀罕!”

“难怪呢,今天我看到有几辆马车拉着两车的东西进了宋家。”

此话一出,众人就信了八成,见小李哥要走,忙拦住他,追问此事的真实。

“真真假假,你们明天自会知道,记得啊,一早就去宋家门口排好队。还有,你们也别打那些偷抢骗的主意,人家有十来个差爷在宋家守着呢。”

待小李哥走了,众人忙奔走相告这一消息,都决定明个一早,便到宋家去等等。

次日一早,宋家大门就排了两条长长的队伍。好些人怀里都揣着田契地契,手里拽着布袋。

辰时一到,宋二郎家的门准时打开。

二郎走了出来,站在门口,大声说道:“此次以地换粮,本着双方自愿的前提,若有人不愿的,可以离开。”说到此处,二郎顿了顿,等了好一会,都没人愿意离开队伍。

他便接着说:“一亩水田能换十六斤粮,一亩沙地或坡地能换十二斤粮,山地就不要了,古沙村的优先,其他村子的压后。好了,开始!”这是他们昨晚商量出的法子。粮食不多,也只能如此了。

“还有一点便是,又到了耕作时节,卖了地的人若还想种地,晚点可以来我这租种回原来的土地。每年交了赋税后只需纳上四成的租子便可,今年的种子由我们这边提供。不过这事等换完了粮再说,你们每家留一个人在此便行。”二郎补充了一点。

人群中顿时暴发出一阵欢呼,宋家这一做法,无疑给他们留了一条生路,怎能让他们不兴奋?

“水田能换十六斤粮食?比周地主那多了六斤啊!”

“是啊是啊,沙地一亩也能换十二斤。比周地主那好多了。”

“宋家是厚道人啊,据我所认识的地主,少说也要收五成租子的,还是税前五成呢,赋税全让咱们交了。”

接着,十来个差爷陆续出来,一字排开,本来有些激动的村民顿时老实了。然后一筐筐白花花的米面才从院子里抬了出来,排在前面老人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老泪纵横。

宋二郎他们门前摆了张桌子,供韩师爷用。排在队伍前头的第一人,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便从怀中将地契拿了出来。韩师爷接过后,先让二郎签字盖章,接着便由韩师爷盖章。(现在徐明府丁忧,新任知县尚未下达任命通知,而周少府如今又借酒浇愁,县衙里的事暂由他代理一二)

等做完这一切后,那人才被放了过去。那老汉提着五十来斤米,老泪纵横。他的家人忙跑过来将他扶住。

队伍在慢慢前进,领到粮的人都满脸喜悦,热泪盈眶。让等在后面的揪心极了,生怕前面的人换完了,后面的就没粮食换了。

特别是另一排排着的是别村的村民,别提有多羡慕古沙村的人了。这宋家还是照顾自已村的人多呀。

等着的人没事做,就开始数落自己村的地主,说他们不够仗义,自己村的人都那么困难了,还削尖了脑袋想占他们的便宜!

其实罗云初他们每亩地给的粮也不算多,但人就是架不住比较。他们宋家这个价钱和周围地主们一对比,就显得太厚道了。比别人多给了五成粮食呢。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了,累死了。

感激涕零

闲聊中,又一箩筐的米空了。眼看着又一筐白花花的米抬出来时,人们心里一阵激动,恨不得拎着袋子上前去一次装个够。排在后头的人伸长了脖子来看,心里暗暗祈祷,希望轮到自己时,米面千万别没了才好。

突然,一个声音很突兀地话进来,“你们难道不觉得宋家这样做太不道义了吗?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他们还这样干。”

一阵静默后,众人开始交头接耳。人群中一个人影飞快地钻过大门,往院子里跑去。

二郎他们也注意到了这边的骚动,听到刚才那人的话,他脸色微微一变,悄悄向韩师爷使眼色,十来个官差开始戒备起来,大郎和阿德也停止了发粮的动作。

有些人率先回过神,见前面分粮的动作停了下来时,顿时慌了。宋家莫要为了这么一句话就不换他们粮食了啊。

队伍中一位大叔盯着说话那人,恶狠狠地道,“我呸,你个白眼狼,不道义?不道义你还站在这干嘛?人家宋家又不逼着你拿地来换!有本事你别换,等着全家被饿死算了。”

“是啊,这粮食又不是宋家的,人家肯看在宋三爷的面子上卖给我们已经很难得了。”扪心自问,谁舍得拿出这白花花的粮食来白送给不相干的人?

“咱们做人要知足,莫要得寸进尺才是。”一位老人抖着白花花的胡子说道,他花白的眉眼中透露出一股看透世俗的意味。

“四叔公说得对呀。”

“就是就是。”

其他人回过神来,纷纷附和。那人见情况不对,立即混入人群中,偷偷溜了。

“刚才说话那小哥,我看着很眼熟啊,似乎在哪见过呢。”

“对呀,哎呀,我想起来了,那人不是周地主第七房姨太太的小舅子么?”

众人一听,顿时恍然大悟。

“我说呢,原来是周地主在搞鬼啊!定是眼红我们把地都换给宋家不换给他了,我呸!”

“这周地主就是见不得人好!太恶心了。”

罗云初他们怕人故意来捣乱,安排了人混在人群里头看着的,当她接到消息赶出来时,事情已经解决了。二郎见没事了,才继续。

她站在旁边听了众人的议论,明白了怎么回事后,对这里村民朴实的本更是喜爱上几分。

她见排着队的人好些个人下肢是水肿的,眉头一皱,她爷爷以前就爱和她讲古,特别是六十年代大饥荒的辛酸经历,更是时不时翻出来和她说。通过她爷爷,她知道六十年代初那会是个极度缺乏粮食的年代,当时农村里的人十之六七都患上了水肿病。她太爷爷因为这病,还去留过医。当时医生只给他开了一包浮肿丸,吃了这包浮肿丸,确实有点好转,但药一断,太爷爷不久便去世了。

罗云初长大后,无意中记起此事,心里很疑惑。既然浮肿丸真的那么有效,为什么不给病人多开几副药呢,非要断了他们的药,让他们慢慢死去?后来她查了资料,方得知浮肿病并不是独立的疾病,而是饥饿浮肿病的简称,这种严重营养不良浮肿,正是因为体内的蛋白质极度缺乏,大量水分滞留在组织细胞间隙中导致的,表现出全身的水肿。而那浮肿丸的成分。其实只是细面粉加少量红糖!

眼前这些乡亲的水肿病,估计也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引起的。自己到底要不要救呢,其实治这种病也容易,多补充蛋白质就好,像玉米黄豆面粉等,同时补充一些红糖,红糖药用价值高,所含的营养成分及微量元素多。

算了,她把法子告诉他们,要不要他们自己决定。反正他们黄豆绿豆也各囤积了三百斤,各留出一大半来做种子,其余的就拿出来吧。还有那红糖,她本来是预防到时粮食吃完了,还有点糖可冲水吃,然后支撑下去的。现在也拿一半出来吧。

这般想着,她让大哥去替一下二郎,反正这地契有部分也是大哥家的,让他接手一小会也没什么,接着她便把二郎叫进院子里了。

众人对此也没什么异常的反应,宋三爷的朋友委托宋家以地换粮的,大郎二郎谁来处理这事没差。对他们来说,地换回了粮食,地契上写的是谁的名字并不重要,反正都是不是自己的了,还有什么可计较的?

二郎不明所以,“媳妇,啥事呀?”正事被打断,二郎声音里没有丝毫不悦。自家的媳妇,他是知道的,若没有重要的事,她必不会这样做。

“二郎,刚才领粮食那些人你也见了,咱们村有不少人得了浮肿病吧?我有法子治这个,你信吗?”说到后面,罗云初的声音略显艰涩,自己在他眼里是不是懂得太多了?之前的香芋绿豆冰、烧制木炭的法子、棉花增产的方法,前面这些全推给天工造物那书倒也说得通,但这个病的治疗方法推到它身上就说不过去了。不过二郎是她丈夫,她也不想一直防贼似的防着他,若对最亲近的人都要遮遮掩掩,那这样的生活就太辛苦了。

二郎的本很善良,听到这一消息,果然很高兴,他忙追问,“媳妇,你说的是真的吗?药材难不难找?咱们家储存的药材里头有吗?”

“法子很简单的,只要”当下她便把需要的东西说了。

“这般简单?”二郎听完,很吃惊,他没想到光黄豆面粉这些吃食也有这功效。

“是啊,很简单的吧?”可惜即使如此简单,也有人没法做到,从而渐渐死去,现实逼人哪。

二郎想了想,便下了决定,“媳妇,我看这样吧,一斤米面顶一斤豆类。咱们把话说清楚了,换不换随他们,你瞧着如何?”

“行,对了,二郎,你先把方郎中请来,咱们问问他的意见吧。若他说可以,也能让村民们更信任这法子不是?”如此的话,也能让村民们更快实行,避免犹豫耽搁千万不必要的死亡。

“行,我这就去。”

看着匆匆往外走去的二郎,罗云初很想问他,为什么他没问自己从何得知这个法子的?不过见现在如此忙碌,她也不好过多耽搁。当晚上她提及时,二郎丝毫不以为意,说她经常看书,懂得多点不算什么。即使不是从书中学到的,媳妇那么聪明,懂得也是应该的。当下把她怔愣在一旁,心里真不知道该感激他对自己的信任呢,还是该说他神经大条。不过这是后话了。

没一会儿,方郎中便到了。其实青河县里,除了地主家尚有余粮外,就剩下富农多少还有点嚼用了。而方郎中正是富农之一,他家世代行医,更有十来亩地,家底殷实。遂他不在以地换粮之列里。

见到他时,罗云初看了二郎一眼,二郎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已经和方郎中说了。

“方郎中,你觉得那法子可行吗?”

方郎中了他下巴下的胡子,缓缓说道:“绿豆甘寒,入心、胃经我瞧着倒是可行。”

这浮肿病,不少人请他去看过,可惜他医术不经,只知是心肾方面的疾病,至于因由和治疗方法他便不得而知了。其实方郎中刚才从二郎口中得知这浮肿病治法,心里也是吃惊的,竟然这般简单?不过如今也只能把死马当作活马来医了。况且豆类食物又吃不死人,若真能治好,自己也算是功德一件。不过他也叮嘱了二郎,凡事留三分,别把话说得太满。

听着方郎中将绿豆味归经功效之类的背了一通,罗云初暗笑,这法子管用的原因可不在这个,不过她也知道现在可没有营养学这一门科目。如今得了他说肯定的答案便足够了。

“二郎,你去说说吧,换不换随他们自愿了。”

二郎点头,然后走到大门,让发粮的暂停。

“诸位父老乡亲,刚才解开粮食的时候,我在袋子里看到一封信。信上面有个方子,是我三弟专门寻来的,说是可以治浮肿病的。而且我也问过方郎中了,他也说这法子不错,可以试试。现在我便把治浮肿病要的东西和你们说一说这些东西都放在粮食下面,遂我们现在才发现,不过还不算晚。我现在要说的是,一斤米面可以换一斤豆类的粮食,换不换都随你们。还有就是,家里有浮肿病人的,可以让他们来这,每人免费领一包红糖。这些红糖是俺家三弟自个掏钱买的,就当是他的一点心意了。”每包红糖不过只有三四两,对一个病人来说,应用得当,再加上好好调理,也够了。

大郎和阿德都是一怔,不过他们聪明的没有说话。

二郎此话一出,人群中如同烘的一声,开始交头接耳。今天真是太刺激了,好消息接二连三地发生,给本来已经绝望的人们带来了新的希望。首先是有粮食了,虽然要拿田地来换,但好歹能活命了不是?其次便是他们还能耕种回原来的地,只是要四成租子而已,勤劳一点,便也不用饿肚子。如今这个治疗浮肿病的法子更是给了他们新的希望,面对不知名的病痛,在生死之前谁也无法淡定。

宋家,此刻他们由衷地感谢宋家。他们丝毫不怀疑这一法子的真实,在如今的他们看来,一斤米面和一斤豆类其实差不离,即使换了,他们也没损失,宋家也没骗他们的必要。而且为了他们,宋家三郎还自掏腰包买红糖免费分给他们呢,这总不能作假吧?不管怎么说,宋家相当于给了他们一条活路。

当下,众人议论纷纷,都把话题扯到宋家人做事厚道这方面来,一时之间对宋家歌功颂德的话语满地飘来。

接下来,众人便把换粮的重点都放在豆类上,真把它们当作万能良药了。前面已经换得了粮的,也争先恐后地回来换上一些豆类的食品。

而这一块由罗云初负责,她啼笑皆非地看着这些人,站起来,大声地解释着,“乡亲们,这豆类实在不算多,家里有浮肿病人的换上一些便好了,没有的人家就别换了吧。这个豆类并不能预防浮肿病,换回去也起不了大作用,还不如大伙每天煮一些米面吃饱肚子呢,每天吃些米面便不用担心患上浮肿病了。”

为了预防一些耍奸打滑者虚报以骗取红糖,罗云初让本村一些知道别村情况的实诚人作一下证,当下便省事了许多。对一些重度的浮肿病人,罗云初告诉他们要先卧床休息,待水肿消失后方可适当活动;还有要限制食盐,待水肿消退后再恢复食盐量。

中午的时候,都是宋母煮了一些蕃薯和芋头给他们充饥,分粮的行动不得不暂停一下。好在村民都能体谅,倒也没出什么岔子。

如此这般,近三千斤的粮食,忙碌到下午才换完,来得早的,几乎都换到了粮,高兴地家去了。

有一些偏远的村子,听到消息时已是很晚了,来到时,看着空空如也的大门,捶顿足后悔不迭。没法子的他们,最终还是拿地和地主们换粮。

自打此事后,几条村子的人对宋家都是感激在心的,提起宋家没有一个不说好的,也容不得别人诋毁宋家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更得晚了,抱歉

晋身地主阶级

分完了粮食,韩师爷推说县衙里有事,推辞了他们留饭的邀请,领着十来个差爷浩浩荡荡地回去了。罗云初让二郎给每个来帮忙的差爷都装上两三斤的粮食,又各给了五十大钱的红封,而韩师爷则多给了一倍,这才将人送了出去。拿了钱和粮,一帮差爷乐呵呵的,这宋家在做人方面很有一套哇,要得要得。

罗云初让二郎去客厅陪大郎和阿德说说话,顺带照看了一下饭团汤圆两个娃。自己则去**笼捉了只**来杀,手脚麻利地整治起晚饭来。嗯,这个时辰,可以算得上是晚饭了。前头怕太打眼,他们都不敢养猪,只能偷偷地养了两只**。村子里养**的人尚有几家的,不过他们都是放养在家不喂的,每天只让它在地里刨食,长得也慢。

有阿宁帮着打打下手,一顿饭花了半个多时辰便做好了。不过大家吃饭的兴致都不高,都挂心着接下来怎么分那田地呢。略吃了两碗,便都搁了筷子。

吃过饭,也该到了分脏的时候了。大伙来到二郎家的客厅,此时二房就罗云初夫妻,罗家就阿德和阿宁在,大房那头,许氏抱着孩子跟着大郎进了大厅。宋大嫂也想来的,被天孝看着没能过来。

许氏于五月中旬时产下一女孩名叫宋天恩,此时刚出月子。当时宋母满心期盼是个孙子,却不料到头来只是个孙女,顿时兴致就淡了许多,也无心办孙女的满月了,加上之前形势紧张,因此这孩子的满月就被忽略过去了。

“我们此次用粮食换来的田地一共是两百二十亩,其中水田九十亩,沙地或坡地是一百三十亩。按照水田十六斤粮一亩,沙地或坡地十二斤一亩。大哥拿出了两百斤粮食,阿德拿出了五百斤粮食,想要几亩水田几亩地你们自个挑。”罗云初心情很好,索大方地任他们挑了先。不管他们怎么挑,自家都能得到约一百八十亩的田地。何不做个样子,大家面子都好看不是?

“不用想了,我已经算好了。我们就要八亩水田,六亩沙地吧,挨着咱们原来的地就成。”

二郎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对于大哥这回这么爽快,罗云初还是有点讶异的,不过这不妨碍什么,爽快,她还巴不得呢。朝自家老弟努努嘴,“阿德,那你呢?”

罗德好笑,他感觉到他姐的情绪很高昂,也是,不止是她,自己不也一样么?姐姐一家一夜之间成了中级地主婆,自己如今也算是个小地主了。甭提有多高兴了,普通人家努力一辈子,能有十亩地就很了不起了。两厢一对比,没有太失态就算好的了。

“姐,给我二十亩水田,三十亩坡地就成。”水田产出好,人人都想要,但他也得为他姐想想不是。毕竟她和姐夫拿出了两千斤的粮呢。自己按份数来拿最好。

罗云初快速地在心里算了一下,二十亩水田是三百二十斤,三十亩坡地是三百六十斤,自已这头还占了老弟二十斤粮食的便宜。算了,一会多给他一亩水田的田契便罢了。省得在这当口说出来惹人不痛快。

“二弟,如今你家算是中级地主了哇。”许氏羡慕的语气中难掩酸味,任谁在此刻都难力持镇定的。原本二房就只比大房多几亩地而已,一日之间,却是天壤之别,这落差实在另人难以接受。

二郎假装没有听到,这话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本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考虑到大哥那边只好等一下关起门来自己暗自乐呵了。

罗云初干笑两声,并不接话。不是觉得理亏,他们二房也没啥好理亏的,只是此时答什么都让大房心生不爽,何必呢。

“说什么呢,天恩困了,带孩子回去睡觉吧。”大郎轻斥,这事行到此处,怪他没那个魄力,怨不得别人。哪回二郎不是叫他一起的?偏他哎,一言难尽。此刻他也很不是滋味,现在二弟都是地主级别了,自己才算是中农,连富农都不是。如今他算是看明白了,日后紧跟着二郎混,准没错。

大郎拿了田契地契,站起来道:“天也晚了,我们回去吧。”

“大哥,你们慢走。”二郎也跟着站起来,亲自将他们送了出去。

“姐,我们也该走了。”

“等下,阿德,你不想占姐的便宜,你姐我哪里又愿意占你的便宜了?哪,这田契你拿着。”罗云初拿出一张一亩的田契,塞到他手里,略带责备地说道。其实罗云初打心底里高兴,这般看来,娘家还有可以让她放心依靠的人。

阿德不接,摇头说道,“姐,咱们姐弟俩何必算得那么清楚?要不是你,指不定咱们家全都还饿着肚子呢。保不准今儿以地换粮的人中就有咱的一份儿。”可以说,这几十亩地,全是他姐给的。

罗云初很坚持,“不行,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而且这还是你应得的。再者,有今天,也是你有眼光和魄力,跟着买了这许多的粮食。你姐夫怕是没少劝过人,却没人肯听他的。”

二郎回来时见着,笑道,“呵呵,是呀,阿德,该你的你就拿着吧。天也快黑了,你们也赶紧回去吧,这世道不太平,早点回到家早点让家人安心。”

阿德无奈地接过,其实他也是没法,他心里对他姐有诸多感激,却又不知能为她做些什么。他这一亩地其实也是试探,他倒想给多几亩,可她连这么点东西都不接受,他给别的就更不可能了。罢了,日后看看吧,能帮得上他姐忙的他绝不推辞。

送走了客人,又给两小包子洗了澡,罗云初这才拿了衣物到浴室,水二郎已经帮她提了过去。

看着这一榻田契地契,二郎难掩激动和兴奋,一百多亩地啊,他们家如今可以算得上是地主阶级了。

激动之下,二郎抱住刚淋浴过后的罗云初,扑倒在床上一阵猛啃。

当下便把梳头的罗云初吓了一跳,伸出手推开他的猪嘴,嗔骂,“哎,你个死鬼,发什么疯呐?”

“媳妇,咱们是地主了是不是,是不是?”一连问了两个是不是,可见他的激动。

“是是是,那叠地契总不会骗你吧?”

“呵呵,我太高兴了。”巴唧一声,二郎捧着她的脸又亲了起来。

磨磨蹭蹭间,罗云初察觉到他□的物事已经硬了,心知要坏事,忙推搡他,“臭二郎,给我起来啦,孩子们都在看呢。”

饭团汤圆两包子,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自家爹娘。

“爹,你在和娘在做什么?”饭团好奇地问。

“咳,我和你娘在玩亲亲。”二郎唬着张脸说道。

罗云初伸出手,在他的腰间用力一拧,让你口没遮拦,让你在孩子面前乱说。

二郎面不改色地伸出大掌按住媳妇的白嫩的小手。

“玩亲亲?我也要我也要。”饭团现在已经不怕他爹拉长脸了,他觉得这样很好玩,又能腻着他娘,便马上提出要求。

“不行!”

一句不行,顿时让饭团垮下了一张包子脸。

“饭团,想不想要妹妹?”二郎诱哄着自家的傻儿子。

饭团点点头,“想。”

二郎甫一问出这话,罗云初便知他打什么主意,立即伸出手用力一推,自己也打了个滚想逃离他。

岂知二郎动作迅速的一扑,又把她扑倒在床上,她的背抵着他的膛,他双腿间的火热长的物事更是抵着她敏感的丰臀。

“饭团,看着汤圆半个时辰哦,我和你娘去去就来。想要妹妹就不准来打扰我和你娘,知道不?”

听了他这话,罗云初又羞又气,这人也太不要脸了,怎能在儿子面前说这事?

饭团乖巧又懵懂地点下头,按他小脑袋的理解就是,看好汤圆就有妹妹了。

对大儿子的乖巧,二郎很满意。在自家媳妇的屁股上了一把,才横腰一揽,将她抱了起来,“媳妇,走,咱们到西屋去。”那里没人打扰,应该能尽兴一回。运气好的话,一回完了,儿子都睡了,两人还能来个梅开二度,嘿嘿。

对于情事,二郎总是很霸道的。自打生了汤圆后,二郎在床上就不如之前那般迁就她了。而他几个动作,总能把她撩拨得身子发软,情动不已。

此时罗云初被放倒在西屋的床上,二郎摁住她的部就是一阵揉捏捻弄,惹得她娇。喘不已,春/潮难耐的她忍不住往他身上蹭了蹭。

二郎手脚并用,三两下便把两人的衣服都脱了去,接着便从她的脖子往下一路吻去,在她身上种满了红豆。

察觉到她的旱地已经变成水田,二郎屁股一沉,那大家伙立即尽而入。罗云初瞬间被充盈,舒爽得忍不住哼哼着迎合他的动作。

“嗯…二郎…啊…”木床板吱呀吱呀地响着,罗云初在他身下扭动迎合着,压抑地哼唧着,生怕声音大了被隔壁的孩子听到。

此时此景,有种禁忌的刺激,让两人沉浸在OOXX的感官中欲罢不能。

高/潮来临,罗云初的腿,死死圈住他的腰,痉挛起来。察觉她已经到了,二郎加快了动作,没一会便在她体内释放了自己。

“媳妇,你真好,便是死在你身上也甘愿啊。”事闭,二郎怕自己压着她,翻过身,喘息着说道。

罗云初笑嗔了他一眼,“死样!”

“嘿嘿,咱们村子谁都没我有福气啊。”二郎的咸猪手在罗云初柔软的身段上不住地滑动,声音中有说不出的得意。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啥,我很想再更一章的,但又怕更不了让你们白等,肿么办?要不就定在十一点吧,要是那时还没更,你们就别等了。

惩治

罗云初仔细盘算了一下,如今他们家共有土地约一百六十九亩,减去老三那份,大概还有一百六十二亩。家中的现银尚有一百一十多两,本来两百多两的,上回老三进京,给了他一百两做打点之用。如今家里粮食又充足,日子会越过越红火的。不说别的,光拿那一百来亩地来说就好了,待年景好起来,光收租子就收到手软呢。

其实此时的田地每亩产出并不多,水田产出较高,但也高不到哪去,一年两季大概产出三四石粮食。对比现代一年两收一千八百来斤的亩地,古代的产出低得让罗云初叹气。这一百多亩地光种粮食是不行的,她心里有另一翻打算。不过此时再多的盘算也用不上,村民们米缸都没粮呢,总得有点余粮才好说话。遂她合计着让农民种上一两收的粮食再说。

七月份的雨水果然如罗云初所料般,渐渐地停了下来。俗话说,手里有粮心不慌。古沙村及附近的两三个村子都从宋家换到了粮,加上家里的水肿病人按照宋家说的法子做后,病情都开始慢慢好转,村民们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对宋家更是感激在心,特别是宋铭承,犹得几条村人们的敬仰。好些村民教育孩子都是拿宋家三爷来做榜样的。

为了不耽搁农时,仅用了两日时间,罗云初和二郎在对手里握着的田契地契有了一翻认识后,便约着大郎阿德一道,和租种土地的村民到里正那请他做中人签订了契约。

村民们见宋家守信,果然如同之前所说的,只需要在交了赋税后上交四成租子时,个个都很欣喜。这样一来,耕作出来的六成粮食加上自己山上山地的产出,养活一大家子不成问题,若勤劳一点,每年或许还有余粮喱。

心里有了希望,日子自然就有了奔头,在晴天里,几条村子都是全家出动,到地里田间去劳作。

相比于古沙村,理村,唐西村的幸运,青河县其他村子的灾情无疑要严重许多。在以地换粮过后的第二日,还有别村的人求到宋家,说愿意把地换给宋家,就为了每亩地能多换几斤粮食。罗云初逼着自己狠下心来拒绝了,那天的粮食全都换完了,这是大伙都看见的。她可不想因一时心软让人疑心。她不是救世主,实在没有那个能力去管所有人的死活。至少现在他们还有地方可以换粮不是吗,只是换得的粮食少点儿罢了。

此事之后,没过两天,青河县就发生了几起抢粮事件。一件是发生在王曲村,那个村子的王地主家被抢了。其实也怪王地主他平时太缺德不积善,加上王曲村的人本就比较霸道,这事就自然而然地发生了。还有一起是沙田村的一个富农被偷了。

这两起只是引起了罗云初他们几个村子的警觉。第三起就让他们有点寝食不安了,第三个被抢的人家就是唐西村的吴家,吴家刚和罗云初他们换回粮食没两天,因他们所住的房子靠着村边,自然成了别人眼中的肥羊。

有这些事发生并不意外,毕竟青河县里,还有许多人家的日子不好过。但连贫民都抢,就太说不过去了。为了预防类似的事件再次发生,理村和唐西村的两位里正,亲自来到古沙村找王里正,想商量出个办法来预防,开小会时也叫上了宋家大郎和二郎。自打换粮事件后,宋家几兄弟在几条村子村民的眼中,形象不是一般的高。此时的村民心眼都很实在,谁对我好谁让我活命,我就敬着谁。

商量了大半个时辰后,他们决定,每天晚上安排两队人巡视,每队三人,每个村子抽出一个壮劳力参与。幸亏他们三个村子挨得近,俨然一个村子。晚上巡视起来也不算太麻烦,其实见到吴家被抢,几个村子的村民心里都有这么个担心,指不定哪天自己家就遭了殃。现在家里的那点粮,可是全家的命子啊,可不能有什么闪失。遂他们对这个安排都乐见其成,也没有丝毫推托。

接下来几天,果然还是发生了两起抢粮事件,被抢的人家都是村边的,幸亏当时巡逻的村民就在附近,要不,就被那些家伙得手了。不过只抓到一个,另外一个见机溜了。被捉到的那人也是他们附近村子的良民,迫于生活的无奈才做了这种勾当。不过不管如何,做错了事就应该受到相应的惩罚。而且他们也需要竖立威信,给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一个警告,让他们歇了那个心思。遂被捉的那人被里正们让人绑在村口的树下,每天除了给水和树叶之外不给任何食物。

或许是见到了偷抢东西被捉到的下场,或许是见三条村子防备严谨,至此后,都没有人敢来这几条村子偷粮抢粮。但罗云初他们几个村子却没有放下戒心。

周墩迟仍旧借酒浇愁,青河县每天的死人数目仍在继续,也有不少人往邻县奔去,寻找一线生机。

七月十二日,青河县的邻县-沣惠县发生农民暴乱,沣惠知县屁股尿流之际,将此情况上报当地知府。明州知府余光睿震怒,当天即请兵遣将将暴民镇压了下来,不服者都被当场斩杀。近两万暴民,经此之后人数只剩下一半。有不少人是在抵抗官府兵将之时被践踏至死。沣惠县暴民之乱太过蹊跷,引起余光睿的疑心,他放手一查,结果竟然是沣惠县的粮仓是空的,里面的粮食在去年年底之时就被沣惠知县趁高价卖个光。

得知了这一惊骇的结果,余光睿震惊之余便把眼光放到了其他县里,果然查出了许多猫腻。青河县的问题自然也瞒不住了,青河县里近两个月因饥饿而死去的人已上千,原本青河县也算是一个富饶之地,人口达到了一万八千人。如今一统计,方只剩下不到一万人,人员流失近半,当地的县衙要负起大半的责任。

周墩迟提前私自开仓放粮的事也被余光睿知道了,自己治下的几个县接二连三的出问题,余光睿甭提有多恼火了。此时正是紧要关头,多少人盯着他屁股下的位子呢。他本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来处理这些事的,偏这帮混蛋不给他长脸就罢了,还往他头上扣屎盆子!

沣惠县暴民动乱的事是包不住的,陈庆功这个知县他不想保了,丢出去顶罪吧。青河县的问题,若捅了出来,他也能逃失察之罪。青河县,青河县的事得捂住!想到这个,余光睿别提多呕了,在这当口,他还不能收拾他们。不但不能收拾,还得帮他们擦屁股!若他治下的县有接二连三的破事上达天听,那便是他无能了!不过徐天明暂时不能动,不代表他收拾不了周墩迟那个小小的县丞!周墩迟这人,越权处理县务,还搞得一团糟,不可饶恕!

青河县徐天明丁忧了,新知县的人选迟迟未决,如此一来,再加上沣惠县,他管辖的州内便空出了两个知县的名额,他无论如何也得拿到一个安排自己人下去!

余光睿在书房内走来走去,突然,他被一封家书吸引了。听成之侄儿说,他有个翰林修撰的好友颇得圣上喜爱,而且本人也是青河县人,或许可以争取一下。余光睿越想越得计,当下便坐在书桌前,拿起笔来开始写信。

七月二十,远在京城的当今接到各地的灾报,震怒无比。接下来,便是一拔官员被罢免。因此也突出了许多位置,等待有才之士填补。

这些都和罗云初他们这些平民布衣无关,不过接下来,倒是传来了好消息。青河县县令已经确定了接任的人选,新任县令竟然是宋家三爷!伴随着他上任带来了两个好消息,一个是当今免了他们青河县两年的赋税;另一个则是,当今从江南征调了一批粮食赈济明洲,他们青河县也有份儿。

这两则消息随便哪一个放出来都足人振奋人心,何况是两个好消息同时落到青河县人民的头上?加上之前宋家以地换粮的事犹如昨日,加上人们手口相传,使他的威望空前的高昂。宋铭承虽尚未上任,却已被青河县人们打心底里接纳了。

青河县的历史,至此展开了新的篇章。

作者有话要说:短是短了点,将就吧。

主政一方

沣惠县暴民暴乱,接着便是在官府镇压暴民之,有近万人在此次事件事死亡。消息传来之时,青河县人都很震惊,许多蠢蠢欲动的人都安静下来。古沙村及另外两个村子更是戒备森严。后来,伴随新新县令上任而来的两则好消息传开时,不少人流泪痛哭,等了那么久,挣扎了那么久,终于等来了这一刻。

随后,由于明州死伤过多,朝廷又颁布了一条令法,所有无主的土地均由官府按当地人口重新分配,年岁十四以上的人都会分到一份土地。这一消息犹如久旱后的甘霖般,缓和了人们对土地的渴盼,因为青河县能活下来的人中八成都是无土地的。好事者忙将这一好消息奔走相告,初闻这一消息时,人们甭提有多高兴了。

古沙村这三个村子,对宋家更是感恩在心,正是用土地和宋家换来的粮食,让他们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得以坚持到现在。如今算了算青河县死去的人,指不定一家子又能分到三四亩地了。命活了,损失还不大,接下来两年又无需交纳赋税,甭提这些幸存者有多美了。

遂在分得了土豆后,村民们仍尽心打理着从宋家那租种来的田地。就想多着点儿收成,自己和东家也能过个好年。

“快看快看,新任县老爷回来了。”

“哪呢?哪呢?”

“是真的,县老爷过来了。”

宋铭承回到古沙村时,受到了几个村村民的热烈欢迎。一群热情的村民簇拥着他往家里走去。

这让他有点不着头脑,这些人恭敬中带着浓浓的感激,上回他衣锦还乡之时不是这样的啊。后来他知道缘由后,对他的家人,特别是二哥二嫂,很是感激。这一路走来,二哥二嫂帮了他不少,可以说,他头上这顶乌纱帽有他们一半的功劳。他一介布衣进了翰林委实不易,不少人想揪他的小辫子拉他下马呢。他先前还担心家中亲人会仗着他的势欺侮他人呢,却没成想,家人非但没有拖他的后腿,还给他长脸了。这让他如何不感动?

还没到大门,就看到他娘领着哥哥嫂嫂们伸长着脖子等他了,他忙迎了上去,握住他娘的手,“娘,我回来了。”

“三郎,你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就好。”宋母高兴得语无伦次了。

“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宋铭承都问候了一声。

“你小子,总算回来了。”二郎捶了他的肩膀一下。

“回来了就好。”大郎也很高兴。

送走了热情的乡亲,宋家众人才簇拥着宋母和宋铭承来到大房的客厅。饭团很兴奋,一路上缠着他三叔说个不停。

宋母拉着宋铭承的手,担忧地说道,“儿呀,你是不是哪做得不好惹皇上生气了?”若非这样,他怎么放着好好的京官不做被外放了呢。翰林院编修是几品她不懂,但她晓得是个了不得的官。如今儿子回来了,她很高兴,却又怕他是因为触怒了当今圣上才被外放的。

“娘,你就甭担心那么多了。儿子回到青河县做官不好吗?见个面也方便不是?”宋铭承笑道,当今决定的事,谁能改?其实回来了也不错,翰林院编修虽然是个清贵的官,但终究没有实权。而且自己可以说是毫无基的,想进一步难如登天啊,呆在京城,或许这一辈子都是个小小的翰林院编修也说不定。

一介布衣想进内阁?宋铭承心里摇摇头,苦笑。罢了,一步步来吧。如今自己回到青河县,也算是平级调任吧。小小的主政一方,累积政绩,或许是条出路也未可知。即便不能,为家乡百姓做些事也不错。

罗云初抱着汤圆一直站在旁边,也不多话,心里却想着昨晚她和二郎的对话。初听了老三调回青河县做县令的时候,她着实惊讶。她记得古代有个流官制度,官员不得在原籍为官。怎么这里却不是这样的呢?难道这儿的皇帝如此大方,完全不担心官员在地方太得民心而削弱了朝廷的统治?

其实罗云初心里对这种制度很不以为然的,古代不比现代,语言隔阂风俗差异的确是存在的。这种流官制度,于官于民,都是一种折腾。而且一个外地人主政一方,因为手中大权在握,可能滥用权力起来更肆无忌惮,而要是一个当地人主政,倒可能因为都是乡里乡亲反而兔子不吃窝边草呢。实际上,流官制度并没有能够保证朝廷始终能够让各地官员都像皇帝的棋子一样驯顺而任由摆布,也没有能够让各级官员普遍一心为公两袖清风。要不然,何来“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一说呢?

不过这也只是她的想法而已,未必就见得正确。

后来她问了二郎才知道,这里是没有那样的制度的。只是一方官员不能在同一个地方久任而已,通常都是三年一届一换,有时能连任两届,极少能在那位子上呆满三届不挪动屁股的。

“好好好,如果你也算出息了,是时候给你找门媳妇儿了。”宋母看着宋铭承的眼里充满了慈爱。

“是呀三弟,你现在十八了,这终身大事,该抓紧了才是。”许氏抱着女儿笑着率先接口,她在心里盘算着,他们许家的亲戚可有谁家女儿德容出众的?她牵个线,日后也好将这当官的小叔笼络住呀。

不料却被宋大嫂横了一眼,她这正室还没说话呢,矮她一头的平妻就敢抢先了?

许氏并不怕她,她心里对她这正室是瞧不眼的,真是个没眼力见的东西,下头的两个小叔子都被她得罪了个遍。之前好好的折腾着分家做什么?不过正因为她如此蠢,自己也才有机会嫁进来不是?想到此处,她叹了口气,罢了,先慢慢弥补这关系吧,反正她儿子还没出生,也不急。

“老三的亲事,天恩她娘,二郎家的,你们就多留意一下。”宋母独独没点宋大嫂的名,实在是最近两年她表现得太让她失望了。她给老三挑的媳妇品容貌一定要出挑的。而方氏那边的亲戚她是坚决信不过的,她可不想给儿子找了个会拖后腿的妻子。

罗云初和许氏自然是应下了。罗云初在心里把认识的人都想了个遍,都没找着能配得上她小叔的姑娘,只得把这事暂且放下。

宋大嫂很是气苦,对自家娘家就越发地恨上了,当初要不是他们,她分家时怎么会把老三给推到二房那边去?当初他们那么狠心,现在还好意思来见她?!

说到这个话题,宋铭承有点微微的不自在。在皇上下旨让他回乡之前余成之问过他,是否愿意聘他妹妹为妻。说实话,他心里是愿意的,他有一回他登门造访时,曾远远见过他妹妹一回,那气度乡下姑娘远远不能比。他二嫂也算是个出众的了,但市井味重,比不得官家小姐的风华。

再者有个有力的妻族,不说能保他官路畅通平步青云什么的,但至少在出现权臣党争之时,能保得住命,不被当成没有后台的小鱼小虾给处理掉。不是他杞人忧天,而是现在的朝廷

不过如今再多的盘算都得打住,原因就在于他们明州知府余光睿是余成之的亲叔叔。他如今回到青河县任知县,就得避嫌。皇帝的欣赏归欣赏,喜爱归喜爱,但不见得他会愿意看到底下的官员扎成一堆。遂他才没有打断他娘要给他说亲这个话头。

“娘,这事晚点儿再说嘛,老三刚回来,累着呢。”二郎见宋铭承脸上满是疲惫,赶紧话。

大郎他们也附和着点头。

宋铭承笑笑,“没事,说会话也用不了啥神。对了,娘,明天一早我得去拜访一下余光睿余知府。”

“成,老二家的,我知道你家好东西不少,给老三打点的事就交给你了。”宋母拉着罗云初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

听了这话,宋大嫂心里很不舒服,人家说长嫂如母,她婆婆咋越过她将这事交给二房呢?许氏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但也莫可奈何,要出头也轮不到她,她毕竟名不正言不顺的,说什么都不对。

“娘,这个你放心吧,包管给您办好咯。”罗云初应下了,一荣俱荣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我也乏了,老三,你也早点睡,啊?还有大郎二郎,你们兄弟俩有什么话等老三休息够了再说。”

众人从大厅出来,便散了。

“呵呵,老三,你的房间我和你二哥早就帮你收拾妥当了,你尽可以去歇一会。不过你柜子里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洗,你先穿着你哥的吧,明天再帮你把旧衣给洗了。”主要是他如今都是一方父母官了,这些旧衣也不知道他还穿不穿。

宋铭承笑笑,“麻烦二嫂了。”

见他进了房间,罗云初和二郎才回到自己的房中。

“二郎,我想待老三安定下来后将饭团送去县里,让老三得空时教教他习字念书什么的。”饭团四岁多了,虽然现在也在她的要求下,念些三字经千字文等基础入门的东西,当然还有描红。

或许总的来说,她所掌握的知识量并不比宋铭承少,但她对科举为官之类的,肯定没有宋铭承来得明白。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她可不愿意因为她而耽搁了饭团。爱之深则为之计深远,罗云初也不求饭团像他叔叔那般出息,但有个功名傍身总是好的。

“这个再看看吧,待老三闲下再说。”其实二郎也赞同这个提议,但饭团现在还太小了,才四岁出头,急啥。等他五岁再来考虑这个问题还不迟。

作者有话要说:对于亲们说的那个古代官员不得原藉为官的事,我今天查了,确有此事。但我的设定必需得这样才能写下去,你们就当我开了一个金手指吧。其实我们古代也有原藉为官的例子的,丁保桢就是。

呵呵,架空历史就是这样,亲们得习惯哦。还有,就是一会我得修一章文,纠结,我算术不好,算错了罗云初他们的土地,一会得去改。你们一会还看到更新就无视吧,今晚就一更了。

金元宝

戌时,宋铭承打大房那回来时将两口箱子搬到大厅处,又把他二哥二嫂叫了出来。

“老三,你这是?”二郎疑惑。

宋铭承从怀里掏出两个金元宝,塞到二郎手里,“二哥,这金子你拿着。”

二郎大吃了一惊,他随便掂量一下,这两只金元宝加起来少说也有十两!也就是说,他手里握着一百两银子哪!“老三,这这,你你莫要收了什么不正当的银子才好。”二郎急呀,他想问他这银子打哪来的,却又不好问出口,憋了许久才憋出这句话来。

似是了解他二哥的担忧,宋铭承低声笑了,他压低声音道,“二哥二嫂,你们就放心地收下吧,这银子来路正着呢,京里的官都有的。”

“老三”二郎只不信,只担心他收了什么不该收的银子。

其实不止二郎,罗云初也大吃了一惊,据她所知,正七品的官每年的俸银是四十五两,禄米是四十五斛。他才上任多久啊,没到三个月吧。加加减减,禄米折合成银子加起来也才十五两不到吧。

宋铭承见他们满脸不信外加一脸担忧,晓得他们是真心关心自己,忙解释,“二哥,我说的是真的。你们不当官不知道,除了俸银和禄米,还有其他收入呢,像冰敬炭敬别敬,印结银,乡贤祠外官捐银,书院束修等,名目多着呢。我因为上任时间尚短,书院束修这一项是没有的。这些杂七杂八的加起来,收入就多了。”

罗云初心里感叹,莫怪这么多人削尖了脑袋考科举以谋求个一官半职,原来里面油水是大大的有哇。

这回,二郎是真的信了,不过他仍不肯收,“你现在刚到县衙上任,上下都要打点,正是缺银子的时候,咱帮哥哥的没法贴补就算了,哪还能收你的银子?”

“二哥,知道你替我想,放心吧,我自己身上还留有呢。哎,不说这个了。二嫂,你把两箱东西收拾一下罢,都是别人送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你帮看看,若家里用得着的就拿出来用。”

“这个自是没问题,老三,这金子咱们拿着烫手哇。要不,你给娘帮你收着吧?”罗云初笑道,前头他们资助他上京一则是因为他和二郎是亲兄弟,不帮他帮谁。二则也算是一个长线投资吧,二郎做农民她做农妇不要紧,但她总得为自己的子孙谋划一翻。老三高中对宋家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日后子孙若有望走仕途,多了一个亲叔叔帮衬,就大不一样了。所以她也有点担心老三把银子还了,就会渐渐淡忘这份情谊了。

其实这一切都是罗云初咸吃萝卜淡心了,在这里,官场很讲究亲族的力量的。如果自己同族或同宗的孩子有出息的,能帮的话,他们绝对不会吝啬力量的。其实现代官场何尝不是一样呢,只是穿越前,她不在体制内,也不了解这一块罢了。

宋铭承以为她顾忌他娘和大哥那边,遂笑着安慰,“呵呵,刚才我已给了娘一些银子。二哥二嫂,你们就收下吧,除了咱们三人,没人知道的。”

二郎见他坚持,也明白拗不过他,深吸了口气道,“好,这金子二哥就帮你收着,若要用就问我和你二嫂要。”

待老三回他屋里歇息后,二郎才让云初拿着那十两金子进屋,让她仔细收好。

当罗云初打开客厅那两个木箱子的时候,呆了呆,箱子里的东西真的很丰富,有茶叶、火腿、鱼翅、香菇山货以及毛笔、书籍等。茶叶有杭州龙井、白菊花、碧螺春等,这些茶叶罗云初也认不出来,不过上面都标着字呢,十有**是真品,送给上头的东西,谁敢拿假的来糊弄呀。两个箱子满满的都是这些东西,她不得不再次感叹,当官真是个高回报的行业啊。

接下来,宋家开始忙碌起来了。各人有各人的活计,宋铭承拜访了余光睿后,便到县里办理交接事宜。接着便是让人统计青河县所剩人口及无主的土地等等,一堆事等着他忙。宋铭承原先打算再请一位幕僚的,但见韩师爷对县务也还算了解,自己用着还算顺手,况且他和二哥还有一段交情,这想法便暂时搁置了。

不几日便分田到户了,没有耽误农时,分到土地的农民都交口称赞宋铭承这个新上任的县令。按人口分田,罗云初他们家十四岁以上的只有夫妻两人,不过也分到了两亩沙地。也不知道分地的标准是什么,她家老三太忙,她也没问。分到就拿,聊胜于无吧,有总比没有强不是吗?

大郎也忙,他家倒分到了四亩地,加上之前的那些有近三十亩地,不过他是不打算租给村民种了。只是请了两个短工来帮忙。

罗云初他们今年是不种地了,全租给村民们了,坐等着收租子便好。这下子,二郎整个人反倒不自在起来。

宋铭承既然在青河县上任了,自然就不能住家里了。就在他到县衙交接印信和官服的那天,宋母就领着罗云初和许氏到县衙后院给他收拾住处去了。

县衙后院是供给县令家眷所住,院子不大,却已收拾得十分整洁。靠墙是一座两层的小楼,院子中错落有致地栽了几棵合抱大树,院墙边上种了一些花草,除此之外,便没有了,整个院子显得简单而干净。这样一来,也没什么可收拾的。

宋母心疼儿子,想给儿子买两个伺候的丫环,罗云初觉得无可厚非。毕竟老三现在是县令了,身份不一样了,况且又独自住在这,没个人照料衣食宿行确实不妥。但在挑了两个老实的丫环后,宋母在人牙的唆掇下蠢蠢欲动地想给他安排一两个通房,老三都十八了,是该通晓人事了。

许氏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出声。

罗云初这两个长相艳丽且神情跃跃欲试的女子,觉得不妥,便拦下了。

宋母不悦地看了她一眼,她拉长了脸,声音很冷,“你有意见?”哼,你一个嫂嫂,也管到小叔子屋里头去了?

罗云初又不是瞎子,自然看到她眼底的不悦。若不是明白一荣俱荣的道理,若不是为了让小叔有机会娶个望族女子,她也不会开这个口惹她婆婆不悦,“娘,我们不是正给老三相姑娘吗?通房一事暂缓吧,若嫁进来的是小门小户倒也罢了。若是高门大户,恐怕未来弟媳会介意吧?”这人呀,地位一变就迫不及待地行使起应得的权利来了。这般猴急,叫外人见了怎么想呢。

听了罗云初的话,宋母一凛,暗忖,老二家的说得也是。罢了,老三这么些年都过来了,也不急于一时了,于是她便回绝了人牙。宋母不笨,若放在平时这一层她早应想到的。只是此时她一心想补尝老三,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捧到他眼前才好。

宋母的脸色缓了下来,拉着罗云初的手笑道,“老二家的,亏得你是个有见识的。”

“娘夸奖了。”罗云初脸色淡淡地说道,心里对她这婆婆很不以然,脸变得真快。她如今算是彻底认识到了,在她婆婆眼中,儿子孙子都是宝,媳妇都是草,随时都可以用来撒气发泄背黑锅的。

说实话,此刻她有点心灰意懒,虽然她也不奢望她真像她亲娘一样疼她。自己之前的确是想好了,把她当上司般敬着就好,但人相处久了都是有感情的。她真受不了她时不时的找茬了,她自认嫁进宋家后也算恪尽职守,对她婆婆也还算恭敬,即便是块石头都捂热了吧?

说她无病呻吟也好,心狭窄也罢,她就是觉得在婆婆跟前的日子过得憋气。

宋母情知她误会二媳妇了,遂对她的冷淡也没有过多的不满。

一翻**,完事后,二郎满足地从罗云初充满弹的身上翻了下来。末了,长臂一伸,在她脸上吧唧地重重亲了一下。

罗云初无力地在心中翻了个白眼,闲聊中,便把今儿在县衙里的事和二郎说了。

“媳妇,下回还遇到这种事的话,你能劝就劝,劝不了的就随它去吧。”对这种事,二郎也莫可奈何。媳妇有理,但老娘那头又是说不得的。

二郎的话她听着还算满意,便懒得再想那事了。

“见着大哥和三弟都有平妻通房了,说实话,你心动不?”罗云初微眯着眼,趴在眼前男人的身上,眼神中透露出丝丝危险。

二郎傻乐了一阵,就是不答她,媳妇这是在紧张他呢。

罗云初等急了,忍不住往他肩头咬了一口,岂料他的太硬了,咬到牙都酸了都没咬进去一分。她气闷地松开口,瞪了他一眼。

“媳妇,只要你负责每天喂饱它,我保证不让它出去打野食。”二郎在她耳际轻轻吹着气,大掌将她的腰往下微微一按,暗示十足。

两人腰腹相贴,罗云初自然感觉到他腿间的昂扬,一张脸顿时羞得通红,“色鬼,一天到晚就想着这档子事!”

她身体微微一挣,想从他身上下来,不料却被他禁锢着,“死鬼,放开我。”

“不放。”二郎耍赖道,只见他一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分开她的双腿,胯间的大家伙熟门熟路地挺了进去。

好容易今晚两个娃都早早睡着了,他怎么可能放过她?

“嗯”瞬间被充满,她全身顿时软了下来,情不自禁地随着他摆动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饭团下章出现,本来这章想写的,但说好了六点半更的

表妹

“听说你婆婆正在张罗你小叔的亲事?”赵大嫂拿起剪子将衣服上缝好的线头剪掉,笑着问道。

前头饥荒时,赵家知道二郎家的一些底,曾和他们借过二三十斤的粮。罗云初看在两家交好的份上便借了,当时让他们在晚上抬回去的,也不算打眼。因此度过了艰难的一段日子,倒也不用拿地去换粮。如今加上新分到的田地,家里也有十来亩地了。

“是啊。”罗云初给缝了一道口子的衣服打了个结,抽空看了眼在地上玩你追我赶的两个儿子。天气热,而且在家,罗云初只给他们套了件上衣。

**月份了,外面热得紧,罗云初他们屋里还算凉快。小包子们又贪地上凉快,特别是汤圆,稍不注意就整个身子摊开趴在地上,就差伸出条舌头来散热了。

地上湿气重,罗云初自然是不放心的,她常常将破旧的席子铺在地上,才把那个爱趴地上打滚的小家伙放上去,顺便让饭团帮看着。

“怎么样,有没有合意的?”赵大嫂感兴趣地追问。

罗云初摇摇头,“相了几个,都没有看对眼的。”

宋老三一当官,宋母挑儿媳妇的眼光自然就跟着高了起来。挑完容貌挑人品,挑完人品挑家世。还真当自己儿子是皇帝了,搞得像选秀一样。这个嫌人家嘴角长了棵痣,那个嫌人家屁股不够大不好生养,反正总有挑剔的理由的。其实她觉得宋母还是不要在附近挑人好了,反正都看不上眼,何必平白无故地得罪人呢。不过她倒没有站出来说什么,由着她去折腾吧。省得人家说她耽搁了她的宝贝儿子。

“我也听说了,你家婆婆真是挑剔得紧,不过也难怪,她疼你小叔嘛。”赵大嫂说完,拿起针和线,眯着眼仔细穿了起来。

罗云初对此不置可否,一抬眼便见两个小家伙还在玩你追我赶的游戏。饭团白白的的小屁股露在外头,汤圆追在饭团的屁股后面,突然扑了上去,一把抱住他的大腿,露出白花花的绿豆小牙,对准饭团露在外头的小屁股一口咬下去。

这可把饭团吓了一跳,“呜哇,娘,弟弟咬我。”连声音都带了点哭音。

罗云初也吓了一跳,但猛一见着的时候,又觉得好笑。她放下手中的针线,将小汤圆捞了起来,笑骂道,“你这小魔星,又欺负你哥哥了!”这小家伙还在长牙,几乎随时随地都流着哈剌子。

“饭团,转过身,娘看看。”罗云初蹲了下来,

饭团不好意思地转过身,撅起了小屁股。罗云初注意到白白的小屁股上面有一圈红红的印子,其实除了四颗牙咬到的地方,不不算严重,只是略有点红肿而已。

“没事,一会娘给你擦点药就好了。”罗云初拍着他的小屁股,笑着安慰。

汤圆小包子估计也知道自己闯祸了,两只爪子扒拉着饭团,多多、多多地直嚷着,可怜兮兮地看着饭团,一副小可怜的样儿。

汤圆小包子快一岁了,现在只能叫一下爹呀娘呀哥哥之类的,不过发音都不准。爹爹叫成得得,娘就叫成羊羊,哥哥就是多多。

饭团一见他的样子就心软了,“汤圆乖啊,哥哥不怪你。”说完双手叉过汤圆的胳膊,吃力地将他抱了起来,可惜没一会,便一屁股坐回地上,给小汤圆当起了垫。摔痛了饭团也不哭,反而很尽职地护着汤圆这个弟弟。

汤圆觉得这游戏很好玩,便趴在饭团身上和他玩闹了起来。

“二郎家的,我说你咋养娃的?你家的两个小子像包子般白白嫩嫩的,怪招人稀罕的。”赵大嫂笑呵呵地问。

“他们两个呀,皮着呢。”罗云初嘴里谦虚着,脸上的笑容却透露着一股满足。俗话说三岁看到老,汤圆小家伙虽然只有一岁,但瞧着就是个明的,日后饭团他这哥哥莫要被他吃得死死的才好。

“宋二嫂子,宋二嫂子,不好了,不好了。”顾氏的声音由远而近地传来。

罗云初站起来,走到门口,就见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进来,“怎么了这是?”她忙给她搬了一张椅子。

顾氏一屁股坐下后,拍着脯顺气,连喘边说,“刚才我在村口撞见,你家,二郎领着一个小脚女人回来了,估计现在快到家了吧。”

罗云初的心一紧,她咬了咬唇,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还不知道那女人是什么人,并不一定是她想的那般。

“没事的,别自己吓自己。”赵大嫂也安慰。

“嗯。”罗云初重重地点了点头,心思纷至沓来。前头她嫁进来的时候,宋二郎真可谓是一穷二白的,除了还有十来两银子外,啥都没有。她嫁进来后,现在他家房也有了,地也有了,存款也有了。若谁想来摘桃子?门都没有!

“来了来了。”顾氏眼尖,二郎他们甫一进门,便被她瞧见了。

“媳妇,我回来了。”二郎似是看不到罗云初三人的异常,和赵大嫂她们打了招呼后,将手上的东西放下。

罗云初的心思都集中在二郎身后的女子身上了,这女子给人第一眼的感觉就是柔弱,如菟丝花般柔弱,连眼神也是怯怯的。容貌清秀,不过比起村子里的大多数女人来说就强上不少了。整个人看起来,惹人怜爱极了。

二郎瓮声瓮气地对身后的女子说,“表妹,你且在此等一会,我一会就领你去见我娘。”

那女子显然被他的大嗓门吓了一跳,眼眶都跟着红了,只怯怯地点了点头。

二郎的眼中明显闪过一丝不耐,也没说什么,便拥着罗云初进了房,顺便把房门给关上。

表妹?罗云初挑眉,“二郎,外头那女子是谁呀?”

二郎叹了口气,说道,“媳妇,这位是,算是表妹吧,名叫莫小瑜。是我在镇上遇到的,她娘和我们娘是姐妹。听她说,她老家那头遭了灾,爹和娘都死了,她这才打算来投靠姨母来了。却没成想,一路辗转,短短一个月的路程竟然走了三四个月。哎,先不说了,我先领她去娘那儿。对了,媳妇,我刚才在镇上买了,就放在外头,你一会记得去处理一下啊。”

“你和她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怎么现在她还能一眼认出是你呀?还有,投奔舅舅总比投奔姨母强吧?”罗云初很疑惑。

“我最后一次见她是五年前吧,当时她也才十岁出头。这回在镇上是我先认出她的,她的容貌几年来都没有怎么变化。唉,娘娘家那头的情况我们也没和你说过,难怪你不知。我外公外婆早些年都去了,舅舅和小姨交过恶的,遂表妹她宁愿来投靠我们也不愿投奔舅舅那头。”

罗云初点点头,表示明白。

“我这就领她去见见娘。”

“我和你一道去吧。”难得有亲戚来,自己也该表示一下关心不是,省得一会宋母又找理由来数落她。

“也好。”

赵大嫂顾氏两人都是有眼色的,明白二郎他们有事儿要忙了,纷纷提出告辞,各自家去了。

二郎抱着汤圆,罗云初牵着饭团,领着莫小瑜去见宋母。

一个是辗转多时终于见到了亲亲姨母,自是辛酸无比;一个是初闻亲妹妹妹夫去世的恶耗,伤心至极。两人竟然双双痛哭了起来,许氏在一旁劝了许久,罗云初时不时也上一两句话安慰两人。

约一刻钟后,两人总算止住了泪。

“好姑娘,姨母知道你吃了不少苦,放心吧,你就住在咱们家。姨母定会替你好好挑个良人的。”宋母抹了抹眼角,拍拍莫小瑜的手说道。

说到这个,莫小瑜羞红了脸,扭捏地坐在一旁,却用眼睛的余光偷偷窥视了众人一眼。

“呵呵,害羞了。”宋母笑道。

“娘,我瞧表妹一路上定是吃了不少苦吧?该让她先歇一会才是,而且我瞧她身量和我差不离,我一会拿两身干净的衣服给她换上吧。”许氏笑道。

对许氏讨好宋母和新来的表小姐的行为,罗云初心中不置可否。不是她势利眼看不起落魄的表小姐,而是她看不上这种柔柔弱弱的人,反正她是打定主意了,礼数上让人挑不出错就成。表妹对她印象好不好,和她没多大干系。

“哎呀,看我糊涂的,你表妹的住处尚未安排呢。”宋母拿眼看向许氏和罗云初。

许氏为难地说道,“娘,咱们这边单独的房间没有了。杂物房里放着一堆东西,乱七八糟的。就姐姐房间上头的楼阁还空着,总不能让表妹”

宋母看向罗云初,罗云初不动,笑话,你们这边没有单独的房间了,他们二房那头就有吗?别说没有,就算是有,她也不会让这个柔弱的表妹住过去。她可不想放着一朵正长得娇艳的花儿在家里,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外头女人接进家里和家中丈夫发生暧昧,这样的事情还少吗?男人是不能诱惑和试探的,这和信任没有关系。所以她要从子上掐断这种可能!善良心软不能当饭吃,真发生了那种事,她哭都找不着坟头。

不过罗云初没有那么白目,若把这些话说出来,就得罪人了。况且宋母不是宝贝老三么,咱就从这着手便成。

“娘,我们那边也没有单独的空房了。而且你也知道老三的,他向来喜静,有时好容易回来一趟,你也不想让他在家里也不得安宁吧?还有呀,老三还没说亲呢。”最后一句是提醒宋母,表妹和老三男未婚女未嫁,若住在一块,瓜田李下的,指不定要被人说闲话的。

被人踢来踢去,莫小瑜委屈地红了眼眶。

宋母很头疼,大房这边的情况她是知道的,确实没有空房了。杂物房东西太多,实在难收拾,况且收拾出来的东西也没地儿放呀。老二媳妇说的也是,就冲着老三,她就不能把这外甥女放在二房那。她还指望老三娶个好媳妇呢。光是孤女这一点,莫小瑜万万是入不了她的眼的。

“娘,表小姐喊你一声姨母的,自然是和你住一块儿才妥当了。我记得咱们西厢后面那不是还有两间泥房么?之前二弟和我们都住过的,不算太差,我还经常收拾来着,且让表妹在那住一段时间吧?”许氏见宋母如此脸色,心下一紧。她也没想到她这二弟妹如此滑不溜手,这得罪人的活计她躲都躲不过。

她心里清楚,东西厢房是没法腾出房间来了。西厢宋母和天孝各住了一间,东厢一间做了厨房一间做了杂物房。方氏上头的楼阁倒是空着,但她是不会让这表妹住进主屋的!要知道,她和大郎就住在主屋的东侧间,她不得不防啊。

宋母瞪了她一眼,哪有这般慢待客人的,说出去不是让人戳他们宋家的脊梁骨?

“姨母,让小瑜住西厢的泥房吧,比起一路的艰辛,现在能让小瑜有个容身之所,小瑜已经感激不尽了。”莫小瑜满脸感激地说道。

罗云初侧目,她这是真心感恩还是以退为进?

“这样哪行啊?好了,我刚说了决不会委屈你的,你且住在你大表嫂房间上面的楼阁吧。那里干爽透气,上下也方便。就这么定了。”

宋一锤定音,不容许氏多说。

许氏频频向丈夫打眼色,奈何大郎权当看不见,估着他也对许氏慢待了自家亲戚心里不悦吧。

“小瑜是吧?一会我让你二表哥给你送全套的被褥床罩过来,都是干净的,就是用过几回,你且别嫌弃。”罗云初笑道,到了此时,她不介意释放自己的善意。给点东西表示而已,不伤筋不动骨,她也乐意做这些表面功夫。

“小瑜谢过二表嫂。”她站起身福了福。

罗云初一怔,当即笑道,“果然是大家闺秀么,礼数就是周全。”这还是她穿到古代后,第一次见识到这般行礼的呢。

莫小瑜怯怯地笑笑。

转移目标

“三郎,这是你小瑜表妹,还记得吗?”

宋铭承如今难得回家一趟,宋母问了一回他的饮食起居便把莫小瑜介绍一下。

宋铭承看了站在一旁的莫小瑜一眼,宋铭承微微颔首,“表妹。”

莫小瑜有点紧张,原来她这县令表哥这么年轻这么俊啊。她朝他行了个礼,嘴角绽放出一抹温柔温柔的笑意,眼神怯怯地看向他,“表哥。”

罗云初在一旁看了,心里感叹,这姿势,当真是弱柳扶风啊。

打个招呼后,宋铭承便不再理会这个来投奔的表妹,径自和宋母兄嫂们拉起家常来。难得回家,他只想好好歇歇喘口气,不想将应付官场上的那一套手段拿回家里来。

莫小瑜站在宋母身后,见缝针地时不时上一两句话,每逢说完后,目光总是若有似无地扫过宋铭承,或许是次数太多太露骨了点。

宋铭承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对这表妹隐隐心生不悦。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在官场呆几个月了,这点子忍耐他还是有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咱们小表妹捧着一叠致的小吃食出现了,一脸羞赧。

“三表哥,你难得回来一趟,我刚才试做了点吃食,姨母吃着觉得不错,让我送点过来给你尝尝。”莫小瑜柔情似水的目光期待地看着他,事实不是这样的,她姨母是赞了声好吃,她略提了给两个表哥送点过来。

莫小瑜不知道当时许氏在一旁听了,心里对她产生了不满。这表妹,住她家的吃她家的,现在还拿着她家的粮食去讨好别人,尽管那个别人是自己的小叔。但她仍旧觉得膈应,拜托,有点自知之明好吧?虽说现在的粮食略为充足,但也禁不起这般糟蹋啊。平时吃得饱就成了,还尽个儿折腾什么吃食。想起之前十二斤粮食就能换一亩地,许氏真是心疼死了。不过宋母不出声,她也不好说什么。

“谢谢表妹,劳你费心了。”尽管心中不耐,但宋铭承礼数仍旧不出差错。

罗云初此时敢打赌,他们的小表妹看上了她小叔!多么意外又顺理成章的事啊,这才第一次照面吧,算是一见衷情么?她对这情况可是

毫不意外,毕竟她这小叔在整个青河县可是有数的有为青年,有几个爱慕者算什么?

莫小瑜见他说了这话后便闭上了嘴,也不见他有品尝的动作。满心失望之余又略显尴尬地站在那。

罗云初见气氛僵着了,心里叹了口气,站出来打圆场,“瑜表妹,吃过饭了吗?”

见她摇头,罗云初邀请,“要不,一起吃?”再怎么说,来者是客。

“不了,一会我回姨母那边吃。”似是才发现自己打扰了他们用饭,莫小瑜红着脸告辞了,临走前还偷偷觑了宋铭承几眼,见他不为所动仿佛毫无所觉般,她才失望地走了。

拿了筷子,罗云初促狭地问,“老三,表妹似乎对你颇有好感,你怎么说?”

抱着小儿子的二郎附和,“是啊老三,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终身大事了。我见娘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这事恐怕还得你自个拿主意才成。”

宋铭承苦笑,“二嫂,你就别乱点鸳鸯谱了。”

“娘,羊,”汤圆的小手拍着桌面,指着面前香喷喷的酱爆猪叫着。

话都说到这了,罗云初也明白了,小表妹不是小叔的菜。当下便不再多言,只挟了块小碎喂给汤圆,这小子自打长了几颗牙后,就好奇起大人的食物来,每回吃饭都闹着要上桌。

对她这小叔,罗云初倒不担心,若他连一个柔弱的表妹都防不了,那他的仕途也走不远了。

其实宋铭承对这个表妹本来没有多大的恶感,左不过一个来投奔的亲戚罢了,他娘高兴就好。前面见面行礼那会,她眼中快速地闪过了一抹算计也没有逃过他的眼睛,这让他心里生起了防备。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罢了,他想着,总归是自家的亲戚,表面上的礼数还是要有的,但心里对她却是隐隐生起了厌恶感。不过她最好不要算计到他或他家人头上,若不然,别怪他不念这点亲戚情分,哼!

宋铭承只在老家呆了小半日便回县衙去了。县令相当于小皇帝,品级不算高,却什么都要管,农事经济官司命案忙个不停。家里头这个只见过一回表妹,渐渐被他遗忘脑后了。不过宋铭承没良心,不代表人家小表妹无情义,人家可是每日都会过二房这边坐坐,更是时不时叨念他几回的。

事不关已,高高挂起。

前头,为了方便管理,罗云初借着官府的便利,将一百多亩地都兑成一整片,除了坡地,沙地和水田还是紧挨着的。现在一出门,遇上租种自家田地的村民时,他们都会礼貌地叫上一声东家,罗云初一开始还不自在,渐渐地她也就习惯下来了。现在不需她下地,除了每日做些家务活,她一天倒是挺清闲的。

呆在农村没什么娱乐,罗云初也乐得看戏。很快,罗云初就发现她笑不出来了。因为自打跟着宋母去了一趟县里回来后,人家小表妹萎靡了两天,就转移目标了,而且目标似乎还是罗云初的男人。这让她像个母豹子似的警觉起来。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她宁可错杀也不愿放过一丝可能,若她大意的话,结果太要命了。她可不准备让别的女人住她的房子吃她的粮食还要打她的娃!

莫小瑜逗了一下小表侄,见汤圆不给她面子,撇过头不鸟她。她尴尬地收回手,羞涩地问道,“二表嫂,二表哥呢?”

罗云初原本瞌着眼的,此刻睁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二表哥他出门去了。”

听到这个,莫小瑜难掩失望。

汤圆张开双手,朝罗云初撒娇,“娘,抱呃抱。”

“你个小猴儿,真真让我片刻都不清闲。”罗云初宠溺地将汤圆抱了起来,在他呼呼的脸上啃了一口,直把他逗得咯咯笑。罗云初对尴尬在一旁的莫小瑜视而不见,你都觊觎我的东西了,我干嘛还对你好脸色?

见如此,莫小瑜站了起来,细声道:“二表嫂,那我先回去了。”

“嗯。”罗云初专心逗汤圆,对她爱搭不理的。

莫小瑜瞬间红了眼眶,感觉就像被欺负了的小媳妇一样。

“娘,娘,饭团回来了。”饭团稚嫩的声音自远而近地传来。

罗云初听了,心一喜。前两天,饭团的外家来人了,说他外公外婆想他了,让二郎带着他回去一趟。他在那边住了两天,二郎倒是舒服了。若不是罗云初逼着他今天去把人接回来,这会饭团可能还在他外婆家呢。才两天不见,罗云初就觉得别扭极了,汤圆也是成天多多多多地叫。

“饭团回来了?外婆家好玩吗?”罗云初搂着饭团的小身子,看着他红扑扑的脸蛋问。

“好玩。”饭团点点头,圆圆的眼睛比以往更明亮了些。

此时二郎也快到大厅了,见到站在走廊痴痴看着他的表妹。他小心肝抖了抖,这这是啥眼神啊?貌似他只在县里的戏台里见过啊,如女鬼般幽怨。

“二表哥。”莫小瑜羞涩地笑笑,细声细气的。

二郎胡乱了点了下头,就想往客厅大门走去。

“二表哥,等等。”

二郎身体一僵,扯开嘴,“什么事?”媳妇呀,快点出来呀。二郎对这扭捏的表妹真的很没辙,以前她不是这样的啊,短短几年不见,咋就这样了呢。嗯,还是自家媳妇大方得体,看着顺眼顺心。

“我前天见你穿的衣服坏了个洞,特意给你做了件新的,你且试试看合不合身。”莫小瑜将手中的衣裳递给他,见他挠挠头,并不接,“接呀。”

“表妹,这不太好吧?”她又不是自个媳妇或自个娘,怎么能给他缝制衣服呢?二郎心中隐隐觉得不妥。

“咱们是表兄妹,有啥不好的呀?”莫小瑜拉过他的手,将衣服放在他手里。

神经再大条的二郎也意识到不对劲了,最近表妹来他家的次数是不是多了点?而且对他似乎好过头了,又是送吃的又是送穿的。

罗云初离得并不远,他们的话隐隐传到她耳中,若得她心中的火气越烧越旺!哼,真真是瘦田无人耕,耕开有人争。她嫁进来时,二郎的家底比现在的大郎还不如,当初可没有这么多表妹亲睐的!现在日子好过了,这烂桃花也多了起来。她这表妹眼光真是好呢,首选瞧上的是当县太爷的老三,在老三那无果后,又瞧上了当地主的老二!

“表妹,你真是有心了,连你二表哥的衣裳都照顾到了。就不知道咱娘你姨母那边是不是也穿上了你亲手做的衣裳了呢?还有啊,做人可不能厚此薄彼,别忘了你大表哥和三表哥那份哪。当然,我们几位当表嫂的,若能收到表妹你亲手做的衣裳就更好了。”罗云初笑道,可眼底却是一片鄙咦。哼,上赶着给人做小三的人,她也不用顾忌亲戚什么的了,这种人都没有羞耻心了,她还给她回护脸面做甚?

虽说在这里小三是合法的,老大家也有平妻了,但那是大嫂自已的问题,自己的家庭自己维护,她维护不力怪得了谁?反正对于想当她丈夫的小三,她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莫小瑜被她挤兑得有点狼狈,若她说自己只给二表哥做了一件,她的心思就暴露无疑了。而且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虽说,她的心思如今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不过若是把她口中所说这人的衣裳都做了,费时费力不说,还费银子,现在这些布料可不便宜呢。遂她可怜兮兮地看着二郎,希望他站出来替她说句话,岂知二郎瞧都不瞧她一眼,上前将汤圆抱过来把玩。

见此,莫小瑜对罗云初暗恨在心,“姨母和大表哥自有两位表嫂张罗,我只不过是见二表哥穿着破衣裳,心里替他委屈罢了。”

这话是暗指她不贤啊,不过她家的事,关她这个表妹什么事?“二郎,穿破衣服,你委屈吗?”罗云初柔柔的声音中暗藏了一丝凶狠。

“不委屈,不委屈。”二郎脖子间的汗毛直接竖了起来,忙摇头否认。媳妇心里有火气呢,晚点可别往他身上撒啊。这般想着,对惹他媳妇生气的表妹更是不待见了。,老子就是喜欢穿破衣服,你管得着吗你?

对于二郎的孬样,莫小瑜既生气又委屈外加嫉妒,嫉妒他对罗云初这般好,于是她瞬间红了眼眶,含情脉脉地看着二郎,希望两人心意相通,能让他感受到她心中的委屈。

罗云初心里冷哼了一声,“表妹,听到没?你表哥的衣裳就不用你心了。”

说完也不看她的脸色,瞪了二郎一眼,从他怀里将汤圆抱了过来,转身进屋。

“是呀表妹,你若真那么得空的话就就多缝点被褥床罩之类的吧,等你成亲的时候会用到的。对了,我听说娘又给你相了隔壁村的张家,你可别那么挑了呀,挑得次数多了就有闲话了,到时想嫁个好人家可就难咯。”二郎掏心窝子对她说了这话后,忙追着罗云初的尾巴进了屋里,也不管他表妹了。颇有让她好自为知的意味。

莫小瑜看着两人前后进了屋,屋里隐隐传来二表哥哄人的声音,她咬着牙握紧了拳头,转身而去。那些种地的庄稼汉,她才看不上呢!

作者有话要说:没二更

设计

“有个如此爱慕你的表妹,你是不是很得意呀?”罗云初气呼呼地数落着,口气里难掩酸气。

“哪有?”二郎疾口否认,他傻了才承认呢,不过他心中确实有那么一丁点小得意呢。

罗云初何等明,一瞧他那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便扭过头不理人。

“爹坏坏,惹娘生气!”饭团糯糯的声音指控完,便扭着小身子钻进罗云初怀里,反抱住她,伸出小胖手拍拍她的背,小大人似的安慰道,“娘,别气别气。”

坐在床上的汤圆也爬过来凑热闹,一把抱住罗云初的手臂,对着他爹的方向,咬字不准地道,“坏坏,打打!”

二郎看着自成一国的妻儿,鼻子,认命了。他伸出手,将两只挣扎的小兔崽子从她身上扯开,扔到床里侧的被子上。

见到他那么鲁地对待两儿子,罗云初急了,“你这没良心的,饭团汤圆都是你儿子耶,扔什么扔?摔疼了怎么办?”

“这不是没事么?”儿子们又没哭,而且他也有注意力道的说。

罗云初见小家伙们虽然挣扎着,却一个也不哭,当下心略安,忙想站起来去看看他们的情况。

二郎却一屁股坐在她的旁边,抱住她,“好啦,别气了,不值当。”他就是得意一下,又没什么别的想法,做什么这般生气,没得气坏了身子。

罗云初扭了扭身子,却挣脱不开他坚实的臂膀,“说话就说话,坐这么近做什么?”

毫无预警地被扔到床上,饭团还好,只胀红了脸,手脚并用地从被堆里爬起来。

但汤圆却被吓着了,整张脸埋在被子里,越挣扎就越起不来。他的小短手怎么弄都弄不开盖在头上的被子,急了。被他哥哥挖出来时,才放声大哭起来,“哇呜,爹坏,痛呜”

罗云初被他一哭,吓坏了,忙拍开二郎的手,扑到床上,将小汤圆抱了过来,“汤圆告诉娘,哪里痛?”

汤圆摇头,不说,嘴里一直叫着爹坏爹坏。

罗云初剜了他一眼,伸出手,在他手臂上用力打了两下,啪啪的声音吸引了汤圆的注意。

“爹坏,娘帮你打他了。他下回不敢欺负咱们汤圆了,汤圆别哭了哦,告诉娘,哪里痛?”

汤圆没说话,将头埋在罗云初怀里,撒娇地蹭着她,小屁股一撅一撅的。了汤圆的小背,罗云初才朝饭团招手,待他跑过来后,伸出一只手他的头,“饭团有没有摔着哪?”

饭团摇了摇头。

“咱们饭团是好哥哥哦。”罗云初夸道。

饭团紧抿着嘴巴不说话,但双眼因为被夸赞而变得更圆更亮了,嘴角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

“多多,抱抱”汤圆从罗云初怀中撤出,张开手要饭团抱。

“来,汤圆,爹抱?”二郎讨好地伸出手诱哄小儿子。

哪知汤圆很有骨气地撇过头,挺立的小鼻子皱了皱,哼了一声,不理他老爹,继续朝饭团伸出手。

瞧他那傲骄的样子,罗云初就忍不住暗乐,她这儿子也太聪明了吧?

二郎的嘴角抽了抽,这臭小子!

饭团小心翼翼地将他抱了起来,笑眯了眼。

“去去去,你们兄弟俩一边玩去。”刚才的事还没解决呢,二郎看着自家媳妇秀气的脸,一脸纠结。

其实被两个儿子这么一闹,罗云初的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不过她才没那么轻易放过他呢,省得他以为自己好说话。

“饭团,你陪着弟弟在这玩一下,娘去厨房做饭了。”罗云初从床杠处拿出一条常用的围裙系上。

“媳妇,我去帮你打打下手?”二郎干笑着问。

“嗯哼。”

二郎听了大喜,忙跟在她身后出去了。

“小瑜呀,你到底喜欢啥样的,你和姨母说说,交个底。”又一个门亲事被拒绝,宋母忍着气道,要不是看在她故去的姐姐以前对自己不错的份上,她真想撒手不管了。这侄女挑三拣四也就罢了,但也得掂掂自己的斤两啊。以前家里有地有钱又如何,还不是在灾难中散尽了田地家财?此时也只是一个来投奔亲戚的破落户罢了,偏还认不清自个儿身份!

莫小瑜红了眼眶,没说话。

宋母见她这样,无力地挥挥手让她自个儿出去。

莫小瑜心里冷笑,姨母也不看看她自个儿给她介绍的是什么人!一大家子挤在几间泥房家里的地也才五六亩,一年到头勉强能维持个温饱,这样的人也好意思给她说亲。若真为她好,为什么不把三表哥说给自己?再不济,让二表哥聘自己为平妻也行啊。

回到屋里,莫小瑜掐指算了算日子,突然脸色一白,眼中有股说不出的惊慌。随即她安静下来,莫小瑜心里发狠道:既然你不肯给,那我就凭我自己的手段去争去抢!

罗云初刚喂猪出来,就见顾氏一脸喜气地走进来,当下笑问,“李大嫂,什么事啊,这般高兴?”

“呵呵,好事呢,走,上我家去!”顾氏拉住她的手,就往门口走去。

“哎,等等呀,我潲桶还没放好。”顾氏一向都很稳重,这般说风就是雨的行为她还是头一回见。

顾氏一把夺过她的潲桶就放在脚边,扯着她继续往前走,“放这吧,在自家院子里,谁要你的呀?走,赶紧的,要不,好东西可轮不到你了。”

“发生啥喜事了?”罗云初笑问。

“我家小叔回来了,带了些好东西回来,正巧你在家,老头子让我来叫你过去一下。”顾氏的神色中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罗云初讶异,“你小叔回来了?”不是说出去几年了吗?

“是啊。”

“平安回来就好。”李大爷想必很高兴吧?想到这,罗云初也打心底里高兴。

两人进来之时,村子里不少和李家交好的人都过来见过人,然后便识趣的告辞了,走时,每人手上都分到了一些新奇的吃食。

此刻罗云初总算见着了李大爷的小儿子李重武,长相挺豪爽大气的一个人,见到她时,真诚地向她道了谢,还说晚点再亲自上门道谢。

之后,顾氏拉着她进了一间房间,指着房内一堆的东西笑道,“想要什么,自个儿挑。”

罗云初惊讶地看着房间里的东西,只扫一眼,但知道这里东西种类不少,布料药材皮毛香料胭脂水粉都有,还有一些她看不到的就不说了。

“这怎么行?”罗云初罢罢手,无功不受碌。

虽然有些东西她看着很心动,像那皮毛,只消一眼,她便知都是头路皮,全是上等货。前世的时候,有一年她妈过大寿,她想送她一件上好的皮毛料子做衣服,特意去了解了这方面的知识。遂对皮毛有一点点了解。

“哎呀,只叫你挑几件,又不是让你把这些全拿走,你和我们还客气啥?”顾氏看人很准,前头他们李家那么难时,罗云初都肯伸手帮他们,此时无论如何都要报答一下的,“而且大妞她小叔说了,这些东西在原产地可不值什么钱,像这狐皮吧,才九十文钱一件。所以呀,你只管放心地挑吧。”不过在这里卖就贵了,价钱怕是翻了十倍不止。

见推辞不过,罗云初只好挑了两件皮子,一件貂皮,一件狐皮。便推说家里还有事,告辞了。

李大爷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笑笑,对大儿媳说道,“一会你每样都挑点给宋二家送去吧。”

“是。”顾氏应了下来。

李重文刚才听了他爹的话,心里对宋二郎一家也很有好感,决定晚点再亲自上门拜访一翻。

罗云初看着一堆东西,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倒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只是觉得受之有愧。待送了顾氏出去后,她便把这些东西先收了起来,全放楼阁存着先。

两日后,罗云初听说她那便宜老娘病了,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带两个娃一同回去看看。表妹什么的,暂时搁下吧,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而且这两天她还挺安分的,没有到她眼皮底下晃悠了。

遂罗云初收拾了一些药材一同带去,想着,兴许能用得上也不一定。却不料,她连带两个娃都被留在娘家住了一晚,而当晚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老三,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二郎放下手中的锄头,疑惑地问。

“二哥,你跟我来。”宋铭承了自己的脸,太大意了。

不过他拉着二郎来到客厅,“二哥,今天我接到成之的书信,说他住在老家的祖母去世了,他们全家如今都赶到汾城祖籍守制呢。”

二郎仍不明白,朋友的祖母死了关他们什么事,只得干巴巴地说了句节哀顺变的话。

宋铭承也没理会自家二哥的木枘,压低声音说道,“成之写信提醒我,若咱们宋家想和他们余家结亲,就趁这百日内办。”这回余家所有在朝为官的人都要回祖籍丁忧二十七个月,如此一来,前头那层顾虑便没有了。再者成之既然敢写信给他,信中也暗示了一翻,说明此事还是很有可为的。

二郎的嘴张了张,余家,他听老三提过的,余家的儿郎多在朝中为官,他们明州的知府也是余家的呢。这样的大家族会看得上他们这种

小门小户吗?

宋铭承听了他二哥的疑惑,耐心地给他讲了讲余家的关系。二郎这才得知原来这余归晚只是余府庶出的二小姐,生母早已去世,不过因和余家嫡子的关系不错,颇得兄长的疼惜,所以在余府中的待遇和嫡女差不离。只是庶女毕竟是庶女,即便是落魄的致远候世子也是嫌弃这点的,遂才有了当初那出。

当宋母得知了这一好消息时,高兴极了,忙吩咐了大郎二郎一定要办好这事。兄弟俩一定要有人亲自走这一趟,抓紧时间,请汾城最好的官媒到余府说媒议亲。好在汾城离他们明州亦不远,十天内能打一个来回。兄弟俩人忙应承了下来。

从宋母房中出来后,大郎二郎都替老三感到高兴,又见月色正好,便相约去了二郎家喝点小酒。

许氏因为娘家那头有点事,昨天就回娘家一趟了。兄弟三人约好了,才知没人能给他们做点下酒菜。此时莫小瑜听到了,自告奋勇去帮忙。兄弟三人都不想扫兴,便应允了。

宋铭承见此次回来,小表妹看他的神色都很正常,以为她想通了,便没有多心。加上她一介孤女的身份,又是自家的亲戚,很容易便让他降低了防心。

二郎从碗柜里拿出一碗,再从杂物房里拿出半斤花生。莫小瑜规规矩矩地给他们炒了一道香脆花生,又将给爆炒了一遍。

二郎很高兴地从厨房里出半壶酒,刚给三人满上,喝着喝着,酒便没了。他刚想站起来去杂物房再打一壶过来,却被表妹抢先了。二郎这个神经大条的也没在意,回厨房继续喝了。

莫小瑜看了一眼门外,没人。又仔细听了听,这才放心地从怀中出一包粉末,往酒里倒了下去。她深吸了口气,安慰自己,她也是没办法了。她现在想设计的只是二表哥,三表哥太可怕了,而且她姨母一定不会应允自己嫁给三表哥的。二表哥看起来就温和得多,虽然有时候嗓门很大。自己这回一定会成功的。

送了酒后,莫小瑜走进大厅,推开她二表哥卧房的房门,忍住羞意将自己脱个光,然后扯上他们的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

“老三,来,喝。”大郎捧着碗里的酒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大哥,这里只有咱们兄弟仨在而已,别喝那么猛。”宋铭承捧起自己的碗,轻抿了一口,不多。

二郎惦记着媳妇不许他喝酒的命令,也跟着老三微微喝了一口。

“哈,舒坦,好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大郎拿起新添的那壶酒,第一个往碗里倒,“你们要吗,给你们添点?”

二郎劝道,“大哥,我还是算了,媳妇说酒喝多了伤身,你也别喝那么多。”而且还说了,对那个也有伤害的,为了媳妇,他还是禁禁吧。

宋铭承也摇摇头,喝点小酒可以,他不喜欢醉的感觉,做官了,太多事情需要思考,需要他保持头脑清醒。若不是这回高兴,他连小酒也不会喝。

“你们两个,扫兴。”大郎摇摇头,继续喝。

酒过三巡,大郎已经有点迷糊了,而且身体有点火热。二郎三郎两人在讨论着聘礼所需的东西。

“哎,我不行了,你们继续吧,我得回去了。”大郎晃了晃头,试图清醒。

“大哥,我送你吧?”

“不用送不用送,咱们家这边近,送啥呀,我就从侧门回去。你们俩继续,继续。”大郎罢罢手,拒绝了。

二郎和老三想想也是,又见他走起路来也不像醉的样子,再者两人又讨论到了关键处,不想前功尽弃,便没有送他。

大郎离开了他们的视线,便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大概是醉迷糊了。加上兄弟俩人的房子都长得差不多,他一头扎进了大厅,心里还疑惑,怎么那么快就到家了?不过醉的人脑子一片模糊,他没一会就进了自己熟悉的东侧间,身体发热,便把身上的衣物给扯开后便上床了。

他才沾上床,床上一副火热的娇躯便贴了上来。醉模糊外加浑身火热的大郎以为是许氏,当下便把她抱了过来压在身下。

作者有话要说:咳,原谅我的恶趣味吧,我让大郎一家子的女人凑够三人斗地主,加宋母一个刚好四个八圈都不缺脚了

打算

卯时,宋大嫂起身,轻快的步子可以看出她的心情很好。

自打宋铭承当上县令后,对自家人还是挺照顾的,就是对宋大嫂他也能撇开私人感情给她到城里去请了最好的郎中。经过一翻调理,她的病果真好了许多,虽然□还是有恶露,但至少不用缠绵病榻了。

她看了一眼自己房间连接楼阁的梯子,嘴角绽放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再一想昨晚似乎听儿子说他二婶带两个娃回娘家了,她就更迫不急待了,整张脸透露出一股不同寻常的兴奋。

说心里话,宋大嫂对这个柔弱的小表妹很不待见,长得那副样子,比周地主家的姨娘还姨娘!她很乐意见她和罗云初两人掐起来的样子。

她决定,立即找婆婆一起到二房那边看看,可惜过于兴奋的她没有注意到自己丈夫同样是夜不归宿的。其实若宋大嫂不是那个幸灾乐祸、见不得人好的子,或许她的日子会好过许多。不过如果她改了,她就不是方晓晨了。只能叹一声,江山易改,本难移啊。

宋母不疑有它,她想着,老二媳妇不在,她过去顺便帮做个早饭也是成的。遂婆媳俩一大早便从侧门来到老二家。

二郎房内,昨晚经过一场剧烈床上运动后的男女睡得香甜。

莫小瑜迷迷糊糊地醒来,她下意识地看了一下睡在她旁边的男人,本以为会看到二表哥那张犷的脸,却不成想,竟然是大表哥。

这让她下意识地尖叫了一声,“啊”一声尖叫后,莫小瑜的脸一阵一阵白地看着她大表哥!

大郎被吵醒了,浑身舒爽的他想伸个懒腰,他看了一眼房中的摆设,很疑惑,这不是他的卧房啊。莫小瑜喘着气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当他一看到表妹和他在同一张床上时,直接懵了。心中又有点若隐若现的明了。

宋大嫂听到这声尖叫,是表妹的!她浑身像打了**血似的往里头冲,完全不顾跟在后头的宋母了。

但是她刚推开房门,就傻眼了,二郎房里头怎么是自己丈夫和表妹?回过神来,宋大嫂扑上前去抓打莫小瑜,“好哇,你个狐狸,白眼狼,我们宋家好心收留你,你却千方百计上你表哥的床?看我不打死你这贱人!”

莫小瑜自然不可能白白让她打的,而大郎又傻愣在一旁回不了神,两个女人在罗云初的床上扭打了起来。

宋母自然也听到了这声尖叫,这分明是女的声音啊。联想到老二媳妇不在,他们房中一大早的怎么有女的声音,心里升起了一股不好的感觉。

被这尖叫声吵醒的不止是大郎,二郎和老三本来是趴在桌子上睡着的,此时也睁开了眼睛。兄弟俩人醒来后颇不好意思的,昨晚大哥走后,二郎见酒壶空了,又去满了一壶过来,两人喝着喝着就迷糊了,趴在桌子上睡了一晚。

“娘,一大早的,怎么过来了?”刚走出厨房的二郎就见他娘准备往正屋走去,他一脸疑惑地问道。

宋母一见到二郎却没有见到老三,不好的想法瞬间上了心,老三可千万别着了道啊。这般想着,她也顾不上二郎了,忙冲进屋内。想着,如果真是老三,万不能让方氏把事情给闹大了。焦急的她没有注意到刚踏出厨房的宋铭承。

此时二郎房里已经闹将起来了。二郎和老三对视一眼,两人心中都有不好的预感,忙跟了进去。

二郎刚踏进房门,便见大嫂和表妹衣裳不整地扭打成一团,他忙退后一步,拉住了想往里头冲的老三,“等一下。”

宋铭承也不是个笨的,忙住了脚,他刚才只是担心里面的打斗波及了老娘罢了。

“你们两个,都给我住手!”宋母吼完,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一脸迷茫的大郎。

宋母在宋家还是很有威严的,加上两个女人打得确实累了,便都停了手。不过宋大嫂一脸怒容地看着莫小瑜,而莫小瑜则是看着大郎,委屈地默默流泪。

莫小瑜的脸上身上都被抓出了几条红痕,幸亏没有见血,要不然就养不好了。宋大嫂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头发被扯去了好多,本来她因为身体不好,头发就稀疏。这下好了,打一架下来,头发更少了。

看着两人狼狈又滑稽的样子,宋母却笑不出来,她只觉得自己的头隐隐作痛。在这紧要关头,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

一翻收拾,全体移驾大厅。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宋母的利眼盯着莫小瑜问道。癞痢头的儿子都是自家的好,宋母对自己的儿子一向维护得紧。在此事也是如此,有什么错的,问题一定是出在别人身上的,自己的儿子定是无辜的那个!

莫小瑜只顾着掉金豆,心里则是另外一翻盘算。

见她不说话,宋母忍着气道,“大郎,你来说!”

“娘,昨晚我喝迷糊了,真不记得了。”他真不知道这事是怎么发生的。

听到大郎说不记得了,莫小瑜心中暗喜,真是天助我也。

这傻儿子!此时,宋母不耐烦地说道,“哭什么哭,赶紧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昨晚,昨晚我给表哥们做了两道小菜后便回去了。然后我发现我耳坠子不见了,便忙回头找。后来,后来,大表哥便出来了。我看他醉醺醺的样子便好心地上前扶住他,岂知他他”说到这,莫小瑜便哭上了。

“贱人,勾引别人男人,敢做不敢承认!”宋大嫂暴了。

“闭嘴!”宋母头疼极了,这大儿媳到底有没有脑子,现在是闹的时候吗?

“若大哥对你不鬼的话,为什么当时你没有大喊?”宋铭承质问她。

“当时我怕”话说到一半,莫小瑜继续哭了起来。

怕什么?这一半一半的话,让人听了不自觉想岔的。

宋母二郎老三几个眼睛又不是瞎的,要说里头没有猫腻,打死他们都不会相信的。

宋铭承尽管不相信莫小瑜在这事里面是全然无辜的,但因为自家大哥记不清昨晚的事了,一点有力的证词都拿不到,这事是黑是白全由她说了算。他顿时心生气馁,他昨晚还是太大意了,才让大哥着了道。宋铭承仔细想了昨晚的事,似乎一切都正常,他也只以为是大哥喝醉了后强上了表妹,表妹半推半就成了好事而已。

宋铭承完全没想到他表妹会在酒里动手脚,主要是大郎趁莫小瑜打酒那会去外头小便了一下,他以为酒是大郎打的。而且那壶酒全是他大哥喝完了,而他大哥也没提什么,加上后来二哥又拿着那壶去重新打了酒,他们喝了也没什么不良的反应。同样式的酒菜他和二哥吃了喝了都没事,遂他没往这个方向想。

“大哥,你真一点儿都不记得了?”宋铭承再次问道。

大郎目光一闪,迟疑了半拍后才点头。大郎不敢和他对视,移开了目光。这点反常引起了老三的探究,他脑子迅速地分析了一遍,明白了大哥的沉默是为了保住表妹!思来想去,表妹除了美色这点没什么理由能让大哥这样了。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又觉得这一点颇正常,多收了三五斗的农民都想娶门妾,大哥如此一点也不奇怪。昨晚他也说了,如今两个弟弟出息了,他也能放下心来了。男人爱色,很正常不是么?罢了,既然如此,便让大哥如愿吧。

“姨母,你可得为我做主呀,呜呜”莫小瑜哭得可怜兮兮的,“你要是不给我做主,我就找棵树吊死算了,呜呜”

她也知道这个局漏洞百出,但她要的是结果,只要达到了她想要的结果,过程再怎么漏洞又如何?她就不信宋家会把这事拿到外头去说,即便说了她也不怕,她一口咬定是二表哥强迫她的,外人信谁还难说呢。

本来她想着,当生米煮成熟饭后,便能赖上二表哥了,即便姨母再不悦,念着和她娘的交情也会让她进宋家的门的,若她能再争取一把,当个平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退一步讲,此时三表哥准备议亲,娶的是大家闺秀,若他们不给她一个满意的交待,那她就闹得人尽皆知,把他们的事都搅黄了去!反正他们不给她一条活路,她又何必顾及太多?

却不成想,最后中计的是大表哥!问她后悔吗?没网中大鱼,后悔是一定的。不过自打见了大表嫂,她便知此事掩盖不住了,后悔也于事无补。其实经过昨晚,莫小瑜心里已经很愿意了,昨晚那场鱼雨交欢委实让她舒畅。

于是她迅速盘算了起来,比起在土地里刨食的农民,宋家的条件无疑要好上许多。就算大表哥比不上当地主的二表哥和当官的三表哥,但宋家三兄弟情谊深厚,她才不信二表哥和三表哥会不管他们大哥的死活!反正她是打定主意了,无论如何都要赖上宋家!若不然,失了贞洁的她也难找到更好的婆家了。

宋母听了她的话,真是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她言下的威胁之意,她何尝听不懂!若一个来宋家投奔的孤女真上吊死了,那他们宋家浑身就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了。而且老三又是当官的,若此事被人拿住了这做把柄,戳他的脊梁骨,总归不是好事。更别提现在他们宋家还想和余府议亲了!前头她还念着她姐姐救过她命的情分,想着出一份嫁妆让她体面地嫁掉,现在?算了,让老大纳她做妾!

宋大嫂一听她这话,怒火攻心,“我打死你个臭不要脸的!”在宋大嫂看来,莫小瑜比许氏可恶百倍。

隐忍许久的宋大嫂想扑上去抓她的脸,不料却被大郎按住,“你冷静一点行不?”

“你个没良心的,我就知道,你的心早被狐狸勾走了,前头许氏是这样,现在对这烂表妹也是这样!”宋大嫂呜呜地哭了起来。

宋母对惹出这事的大郎更是恨铁不成钢!“你大表哥已经有一个妻子一个平妻了,你且等一段时间,待老三成了亲,便抬了你做妾!”

莫小瑜听了,脸一白,她没想到她姨母竟然这般狠,连个平妻或贵妾的名头都不给她,让她生生矮了两个表嫂一头!

“姨母”莫小瑜的声音拉得长长的,哀求的意味很明显。

“如果你不想的话,这事咱们就揭过。我让媒婆到别的县给你找个可靠的男人,嫁妆我自会出一份,让你体体面面地出嫁,如何?”宋母还想挽回。

莫小瑜咬着唇摇了摇头,“姨母,我和大表哥已有肌肤之亲,除了嫁他我还能嫁谁?”昨晚她忍痛划了道伤口,落红已经有了,想到这,她心下一安。

宋母自然听明白了她言下的拒绝之意,当下她冷笑道,“好,既然你不愿,就别怪我只让你做妾!”既然她想做妾,就一辈子做妾吧!

看了一眼一脸悲愤的她一眼,宋母凉凉地道,“收起你的眼泪,你别把所有人都当傻子!这结果你就知足吧,也别寻死觅活地来威胁我。这事若捅了出去,我也不惧你,别忘了,你们成就好事的地方是老二的卧室!大晚上的,你若真是好人家的女儿怎么在那出现的?光这一点,你就站不住脚!”真要撕破脸皮,她也不怕,省得她成天拿死来威胁她!但她也不敢把这侄女逼急了,给个妾室把她稳下来再说。

莫小瑜见她姨母如此强硬,知道此事已没有回圜余地,当下只能凄凄地应了下来。

**飞狗跳的一早便结束了,二郎看着大哥闹轰轰的一家,二郎更加坚定了不纳妾的想法,即便他现在有钱又有地!一家四五口人合合美美地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一大早回到家罗云初就听到大哥家的破事,颇为无语。进了房间,看到一团零乱,床罩和棉被上还有几个明显的脚印。这让罗云初大为光火,娘的,她的卧房又不是妓院!要办事不回家还跑她床上来了,真是气死她了!昨晚房门没琐的二郎被罗云初一通埋怨,埋怨了后,罗云初将床罩被套什么的全都拆了下来,准备拿去洗,然后就放起来,待以后有客人来了,再拿出来给客人用。她床上的东西得全部换上新的!好在现在他们家也算是小有资产,要不然还得用着这套,这样的话她会有影的。

许氏回来的时候,得知这消息又闹了一回。不过宋家只敢在家里闹腾,可不敢让外人知道。

大郎家发生这事,自然是烦心的,而老三的议亲的事情则交到了二郎夫妻的手上。听老三说,想在县里置座两进或三进的院子,目前还在找,看有没有合心的。罗云初听了也颇为心动,她知道打下去,大哥家是消停不了的了。两家离得这般近,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影响,还不如搬了出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在县里买个三进的房子,若银子不够,买个两进的也行,到时饭团汤圆在县里的学馆进学也方便。房子最好是紧挨着老三家吧,这样也好抱住老三的大腿。

作者有话要说:剧透一下,小表妹肚子里的孩子我会整没的……其实咱们以古代人的眼光看问题吧,表妹是贞洁的,大郎是个男人,是个男人就爱色,况且他已有了一个平妻,加个妾也不是难事……爱色和疼弟弟不相左……他还是个好哥哥的。

打发

宋铭承挥了挥手,让人领着县里有名的郎中走了出去。

“烈春药么?”他喃喃自语,右手有节奏地敲在楠木桌上,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他回想那天走时,看到表妹眼中闪过一抹得意,当时他心里就警觉了。又把当晚的事情细细想了一回,除了那壶酒外,大哥和他们所食并无异。谨慎起见,他走时还是将那个酒壶带走了,心中并未抱太大的希望。不过号称县里医术最高明的卢郎中并非浪得虚名的。花了两日时间,通过壶中的残留体,便检查出其中的成分了。

烈春药,她一介孤女手上怎么会有?而且她家也是殷实之家,怎么可能有这种下作的东西?即便是有,他可不认为逃亡避难在即,她会带上这种东西。抽丝剥茧,宋铭承便联想到这东西必定是她在路上得的。他隐约听他二哥提起过,表妹孤身一人在外头走了好久,吃了挺多苦。

前头,他真心将她当亲戚来看待,也愿意相信她一路平安抵达。现在嘛他摇了摇头,决定中午抽空回老家一趟,这事可大可小。那天太混乱,他一时也没有考虑周全。这表妹尚在热孝期间行事就这般不知检点,一定得打发走了。希望大哥不要介意才好,宋铭承对此略有歉意。

“大人,在看什么?”张远华忍了再忍,终究忍不住了,大人盯着那张纸看了不下一刻钟了,难道有什么大案子不成?

张远华是本县的仵作,为人不拘小节,喜爱八卦。

“事情忙完了?”宋铭承收回手上那纸,板着脸问。

张远华不怕他,刚才一眼瞄了几个字,加上刚才耳尖听到的叨念,便好奇地追问,“大人,你家表妹有烈春药啊?”

宋铭承剜了他一眼,并不答,家丑不可外扬。

“也难怪了,前阵子我听说大人的娘四处给你表妹张罗亲事,当时我还在心里暗自好笑,想看哪个倒霉鬼被挑上呢。您那表妹上回来找您的时候,我见过一回。啧,不是良家妇女哇。”

“你别乱说,只见一面,你就知道人家不是良家妇女了?”尽管他说的是戳中事实,但宋铭承还是不爽。

“嘻嘻,大人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娘是县里有名的媒婆,她呀,不止会牵线做媒,还长了双利眼。只要是女的,她瞧一眼,就知道还是不是黄花大闺女!某不才,也将她这门压箱底的眼力学了个遍。”说到最后,张胖子骄傲地挺了挺脯。

是么?“你这么肯定?”宋铭承盯着他的眼睛问。

张胖子一副受到污辱的样子,“大人,你能怀疑我的人品,但不能怀疑我的本事!你那表妹,一看就不是黄花大闺女了。”

“怎么说?”宋铭承难得八卦一回,他倒要听听这张胖子能否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区别这个,倒容易。一看她们走路的样子,二看大腿内侧的缝隙。黄花闺女走路一定是含肩收,走路身子很轻,象风摆细柳,从侧面看一定是身体向前微倾的,头微微偏前。而且哦,她们的腿一般很细而且会并的很紧的。大多不会轻易张开,走路和坐的时候基本上都是这样的。还有一点就是,下颚靠近颈脖处常因天气热而会泛出一片淡淡的红晕。而你那表妹走起路来,屁股晃个不停,姿势也不像黄花闺女了。”说着,张胖子摇摇头。

说完,张胖子见他一脸沉思状,便大着胆子问,“大人,你家表妹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了吧?”

“滚吧你,话那么多!”宋铭承笑骂,待张胖子走远后,他才沉思,极有可能啊。好你个家伙,竟然算计到他们头上来了!宋铭承站了起来,和衙里的属下打了声招呼后便回家了。

回到家,宋铭承这么一说。大郎听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他虽然爱色,但若因此阻碍了弟弟的前程害了老宋家,他是万万不愿意的。加上那晚他也并非没有记忆,他只隐约记得他躺上床后,一具火热的身子就偎了上来。当时他便疑心表妹看中的是二弟,但床铺上的落红打消了他的疑心。所以他心中才有愧,这才什么都没说,任由她把所有事都推到自己身上来。现在知道她或许在那晚之前便失了身子,他也不必愧疚了。当下他便表了态,此事交由他处理。

当时他们谁也没有觉得有何不妥,现在被他提醒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很彩,如调色盘般,一会青一会白一会红。宋母当时是气糊涂了,没深想,此刻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她就早点将她打发出去了,没得让这个祸胎害了他们宋家!

当下便定计,让罗云初引开莫小瑜,宋母等人到她所住的阁楼上搜一搜,看看能不能找到那肮脏的物事。便宜行事,也顾不得礼貌不礼貌了。

罗云初邀她出去串门儿时,莫小瑜也没起疑心,很爽快便应了下来。没多久,许氏便出来寻她们。罗云初看她暗含兴奋的神色,就知道东西找着了。

莫小瑜看着宋铭承手上的荷包,脸色发白,犹想狡辩。

宋氏看着她这副样子,又是一阵冷嘲热讽。许氏却挪开一步,不发一语。

“表妹,要不要请郎中来给你瞧瞧?”按罗云初的想法,古代的避孕药药都很强的。若真如老三所说,她早不是黄花大闺女的话,推断出两种可能,一是她有可能怀孕,二是她极有可能服用过某些虎狼之药。不管是哪个,在身体都会有症状的,郎中瞧瞧便知。不过见莫小瑜惊惧又心虚的脸色,罗云初就知道自己猜中了,只不知是哪个罢了。

此刻莫小瑜很惊慌,她怎么会知道?怎么会知道?

瞧她那样子,众人也看出不对劲了。宋家的女人都不是笨的,细细一想,便明白了几分。

宋铭承看了一眼懵懂的二哥,除了他,所有人都明白了吧?还真多亏了二嫂,若不然,他还真担心他这傻二哥会被人算计。

宋铭承叹了口气,劝道,“表妹,回乡吧。毕竟你老家还是有些叔伯的,回去让他们帮你张罗一下亲事,自个儿也别太挑了。这里有二十两的银票,你且拿去,就当是咱们宋家对你的一份心意了。”老哥睡了她一回,二十两银子就当他替老哥付的嫖资了。

二十两,够普通人家十年的嚼用了,若她省着点,也是一笔不小的嫁妆了。

宋母亦暗暗点头,二十两,就当是买断了两家的亲戚情份了。做到这步,她自认能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姐妹了。

众人都没有说话,独宋大嫂满脸不愤,凭什么要给这贱货银子啊?老三也真的,打发走了不就完了?既然她孤身都能找到他们宋家,回自己老家有什么不可以?

莫小瑜知道此事已经容不得她狡辩了,当下掉着泪将那银票接了过来,算是默认了他们的安排。

“表妹,收拾一下吧,我在县里给你雇辆马车。”为免她呆在宋家又出什么幺蛾子,他决定亲自送她上车。

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罗云初摇摇头,想往高处爬没错,但她什么都想捡现成的,想不劳而获,就错了。

此事算是告一段落了,接下来便是忙老三的亲事了。为表重视,二郎亲自跑了一趟汾城,请了最好的官媒上余家说媒。余家没怎么刁难便同意议亲。

二郎得知消息,暗自高兴,看来余家也是愿意和宋家结亲的。

二郎不知道,由于二小姐余归晚是庶出,余成之不忍心她嫁到高门府弟为侧室或继室。致远候世子的事,也让好些人望而却步。是有人不偎流言上门求娶,但余成之又看不上他们这些贪图富贵之辈。挑来挑去,只有宋铭承的人品入得了眼,不过他的出身也太低了点。让家中老爹犹豫了很久,但回到汾城,能入眼的青年才俊更少,大多都是些酸不可耐的酸儒,要不就是些饭夫走卒。宋铭承此时来提亲,高下立见。

次日便是执雁问名,这一对大雁是启程来汾城前,二郎带着老三捕的,以示诚意。余家把女方的八字给了媒人,二郎合了八字,双方约定了送聘礼的日子便告辞了。

那头二郎在汾城忙着,罗云初这边也没闲着。不管成不成,聘礼都得事先着手准备了。若真成了,就赶不及了。这亲事有讲究的,不能乱交与人。本来宋大嫂是最合适的人,但她又不能劳,许氏名不正言不顺,只好交由罗云初来办了。压钱箱,都斗,铰剪,镜子,算盘儿,尺子,木梳等物品早就备下了。其他的,待二郎他们得了准信回来再置办。

几日后,二郎他们果然得了准信回来。罗云初这边着手置办其他的事物,聘金,聘饼,海味,三牲,生果,四色糖,茶叶,芝麻,礼金盒,香镯金等等,在宋母许氏的帮助下一一置办下来。罗云初才意识到古人成个亲竟然如此麻烦。

为免外人看轻宋家,为了办这门亲事,宋家可谓是掏了大半的家底。宋铭承独自就拿出了四百两银子充当聘金,外加一些贵的物什。罗云初想了想,打开楼阁上的库房,从里面取出一些皮毛药材之类的添了下去。她细细看了一下,都没有逾制,这才放下心来。

下聘的时候是老三亲自去的,接下来的事就全交给宋母了,因为她又怀上了。

后来罗云初听二郎说了,余家上下对他们宋家的聘礼很是满意。她暗自腹扉,能不满意吗?一家子都是当官的,县令的位置老三屁股还没坐热呢,能有多少油水?宋家有十分都给到十分了,还不满意的话也没法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之前考虑不周,汾城距离青河县的数据改了一下,改成马车一天便能抵达。

大郎一家子这回折腾够了,以后会消停点了吧?宋大嫂和许氏以后也会防着点的,暂时就这么多吧。

文快收尾了,还有一个大的情节,预计是36万字左右完结

妯娌

宋家老三成亲,老宋家热闹了。席开三十桌,大郎二郎两家门口大开,席面从院子一直延伸到屋外,热热闹闹的。几条村的人都随礼来吃了一顿,送上自己的祝福。

尽管老三在县里已经买到一处三进的院子,但成亲当天还是宿在老家的。罗云初特意将他的房间收拾布置了一番。不过闹洞房时她只露了一下脸就辙了,毕竟此时人多嘴杂,她又怀着身子,还是安分点好。

次日,新妇敬茶的时候,老三一脸愉悦地携着余氏(余归晚简称,以后都如此称呼)来到大厅。罗云初看了一眼两人,果然很相配。女的淡雅清新,双眸含笑,初给人的印象便是温润随和。男的五官清俊,气宇轩昂,端的相配。

尽管余氏也没有端她名门贵女的架子,但自身的气度还是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对比余氏的大气舒缓,宋母以及宋大嫂许氏她们无疑要拘紧许多。相比之下,还是罗云初的心境比较平和的。

敬茶的过程还是很顺利的,宋母接过茶,喝了,给了见面礼后说了一些勉励的话便住了嘴。

敬了茶后,轮到小辈们上前见礼。余氏倒没有厚此薄彼,给几个孩子准备的都是二两重的银手镯。

宋大嫂当下就将女儿的银手镯收了起来,眉开眼笑的。赚了赚了,自己一双儿女得了两个银手镯,一共四两呢,比旁的人都来得多。

罗云初看她大嫂那副小气的守财奴样子,暗自摇了摇头,接过饭团汤圆两个娃手中拿着的银手镯,给他们套在的手腕上。许氏见了,也有样学样。

宋大嫂见了,暗自撇了撇嘴,心里咕哝了句,就会做表面功夫。在她心里,她一直都不认为罗云初会把饭团当亲生的来疼,以为她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可惜她都没想想自己,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整个人显得俗无比。

饭团得了银手镯,拉着已经能走一两步的汤圆上前,用糯糯的声音说着:“谢谢婶婶。”

两个娃正处在最可爱的年纪,加上全身上下的衣裳都被罗云初拾掇过,当他们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微张着小嘴好奇地看着你的时候,真让人恨不得把他们抱进怀里狠狠疼爱一翻。昨天的滚床童子也是饭团和汤圆两个娃儿,对他们,余氏更是欢喜上几分。

余氏的眼中透出喜爱,但手上却没动作,毕竟现在她是新妇,得一碗水端平,不能表现出太过偏爱。

出嫁前,家人就把宋家的情况都和她说了一遍。她打心底里是比较偏向二房这边的,不光是自家夫君分家后一直和二房住,再者听大哥说了宋家的情况后,她也觉得二房是通情达理之人。比起闹腾不休的大房和行事不着调的大嫂,二房无疑更得她喜爱。

从进了门,余氏身后的小青,从见了罗云初后,视线便不时地落在她身上,外加满脸疑惑。

罗云初又不是木头,自然察觉了她打量的目光,她从一打照面后不住地打量自己,害罗云初以为自己今天的穿着有什么不妥之处呢。

蓦地,她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罗云初。然后不顾众人的讶异附在余氏的耳际窃窃私语。

罗云初不明就理,但她隐隐听到古龙镇的庄子、香芋绿豆冰什么的。突然,罗云初灵光一闪,想起自己为什么会觉得青儿熟悉了,原来如此啊。想明白的她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开来。

众人一头雾水,罗云初笑道,“想不到我和三嫂还有这番渊源。二郎,你还记得去年到咱们家的那个余府的管家么?请咱们去做香芋绿豆冰的那回?后来咱们还得了两匹好料子呢。”

罗云初这么一提,众人都恍然大悟了。

宋母笑道,“老三媳妇果然和咱们宋家有缘啊。”不过她心里却有一丝不悦,老二媳妇提这做什么,没得让老宋家生生地矮人一头!自已心里清楚是一回事,但被人点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余氏微讶,一般人不是很忌讳提到这些低人一等的事的么?自己受过弟媳的赏赐这种事,常人一般都不愿提起的吧?适才青儿那举动十分地不合规矩。当余氏听到青儿低语的内容时已经想着怎么揭过这事了。若借由自己口中说出来,无疑是打宋家的脸。却不料是她二嫂自个儿先说了出来,由此可见她这二嫂还是心豁达之人。她哪里知道罗云初认为这是凭她劳动所得的,并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地方,态度大方处自然得很。

“听二嫂这么一说,咱们果然有缘啊。”余氏颔道,眉眼含笑。

众人又唠叨了一会家常,宋母突然道,“老三,老三媳妇,你们在老家住两天吧,待三朝回门了再搬到县里去。”

宋铭承怔了一下,道,“娘,怕是不行啊,县里堆积了许多公务,我得赶回去处理喱。娘,若您念叨我们,可以到县里住一段时候呀。”

余氏也笑道,“是啊,娘,铭承说得不错。”

宋母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众人又说了会子话便散了。

余氏的陪嫁有两房下人,只带了一房到老宋家来,其中一房留在县里收拾新买的院落。古龙镇那个庄子因离得近,也划为她的陪嫁。前些日子晒嫁妆的时候没把宋大嫂羡慕死,家具、丝绸布匹、衣物、首饰、古董字画屏风、庄子铺子等等,满满地将二郎他们的整个院落都摆满了。村子里的人见了,也有不少羡慕眼红的。

宋家给余家的聘礼都是由二郎夫妻两人一手办的,除了明面上的一些东西,给了多少聘金外人不得而知。具体的金额连宋母和大哥都不晓得。毕竟一个县令的俸碌是多少都是有定数的,老三的银钱大多都来自外头商人的孝敬以及其他的一些养廉银、印结银、乡贤祠外官捐银之类的,罗云初统一将其归为灰色收入。

这些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不过即便这样,也还不够。老三成亲方方面面都要花钱,又是置宅子又是办聘礼的,为此,罗云初和二郎两人还掏了一百两添了进去,一些皮料药材之类的就不说了,这才让聘礼显得体面许多。因此他们想在县里置宅子的计划也搁置了下来。罗云初也没说什么,她了解老三这人,现在给得多了,以后回报才会多嘛。反正都是她儿子得了,她不亏。

待罗云初他们回到家时,余氏倒显得亲切许多,抱着饭团汤圆便不肯撒手了。早饭已经做好了,余氏带来的陪嫁下人还体贴地做了一些点心。余氏拿着糕点哄两个娃,两只小包子也不怕生,嘴甜得很,满嘴婶婶地乱叫,直叫得余氏心头暖哄哄的。两只馋猫腻在余氏身边由她喂着,不肯离开了,小嘴塞得鼓鼓的,像小松鼠似的。眼睛都笑眯了,就差长了一尾巴在屁股后面不住地摇晃了。

“饭团,你再吃那么多甜点,小心你的牙哦。”罗云初取笑他,这小胖墩,还嫌他的小肚子不够大哦。这个时节正是桂花满地的时候,这时候的桂花糕最是香甜了,连最罗云初也忍不住吃了两块。不过为了小家伙的牙,她还是得说呀。

饭团听了,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中的桂花糕。

余氏不忍,开口道,“饭团,别难过,这些桂花糕全留给你和汤圆。”

“真的吗?”饭团很惊喜,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扬起大大的笑脸,声气地说道,“谢谢婶婶。”

余氏了他嫩呼呼的脸,感叹,“这孩子真是太招人疼了。”

罗云初闻言亦赞同地点点头,当初她不就是被他那可爱的样子萌到的么?

“饭团,跟叔叔婶婶到县里住一段时间好不好?婶婶上面还有好多好吃的哦。”余归晚实在忍不住了,想拐他到县上住一阵子。

饭团睁着黑黝默的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然后生怕她后悔似的,掂起脚尖,抱着盘子里的桂花糕缩回罗云初身旁,走时还不忘将汤圆弟弟拉过来。

见他这般的松鼠习,罗云初和余氏都没忍住地笑开来。

惹得饭团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愣是没弄明白她们笑什么,满脸疑惑地问,“娘,你们在笑什么?”

罗云初止住了笑,着他的脑袋瓜子道,“没什么。”

几乎是罗云初说什么就信什么的饭团当下也不闹腾,只趁人不注意时,忍不住伸出小胖手拿了块糕点偷偷塞进嘴里,眼睛溜来转去,见大人们都没注意到他,为此他还窃笑了一下。

殊不知,他的小心思早就爆光在众人眼底了,虽然她们嘴上没笑,眼底的笑容却泄露了出来。

吃过了午饭,老三便领着媳妇回县里了。之前余氏在闲聊时也邀请罗云初一道去县里住,不过被她拒绝了。她不是没眼力见的,错把别人的客气话当真。不过她瞧着余氏倒像是真心邀请的,为此她还惊讶了。不过转而一想她便明白了,是看在老三的份上啊。

老三成亲后不久,地里的庄稼也陆续得收了。佃户们也积极地将租子送了来,经过了大半年的粮荒,如今村民们将粮食看得尤其紧。俗话说,手里有粮心不荒啊。见到家里的粮仓终于不再见底了,心里甭提多高兴了。

待租子全部收上来后,二郎让人称了称,粮食的总数是七千一百斤。当下把二郎高兴得找不着北了,长这么大,他还没见过这么多的粮食呢。罗云初看着傻乐的二郎摇了摇头,古代的收成真低,他们家一百八十亩地,收四成租子得到的粮食不过七千一百斤,这样算来,年亩产量还不到两百斤!

她也让二郎将佃户们送来的租子分门类别地码好。他们自个儿家还有许多的粮食呢,罗云初见现在的粮食价格高,便让二郎将之前他们储藏的粮食全部卖掉,新粮也留下了三千斤左右,这三千斤包括大米麦子以及花生黄豆木薯之类的。有新的粮食,罗云初才不委屈自己吃去年的旧粮呢。卖出的粮食有五千斤左右,卖得二十八两六百四十文。罗云初感叹,难怪那么多人想当地主呢。才种了一季就赚了二十八两,普通人家十几年的嚼用了。

一有大宗收入,罗云初就习惯地数家底。家里的银子总共有一百四十两外加一些零碎的铜板,她自己的私房就有九十八两,还有一些金银的首饰。自己算是一个不折不扣地地主婆了吧?明年,再努力一点,她看看种些什么让收入再番一翻。棉花是得种的,几十亩坡地全都种上!地不够的话,问一下阿德那边,大不了用那几十亩沙地和他换来种!她再想想,有什么法子能增加产量的。

准备

明年罗云初他们打算种植棉花,她还愁着怎么和佃户说呢。不可能让她直接说,明年我要收回地,不租给你们了。这不是自打嘴巴么?粮食倒没什么,因为产量都差不多,让他们种着便是。但让她种棉花了,还得和佃户四六分,怎么想怎么不痛快。而且她敢说,如果她和二郎当甩手掌柜的话,没一个佃户能有他们之前的高产量。她不是那么大方的人,但让她白白地共享棉花打顶技术,她不甘心哪。

她也知道,除非他们不大量种植棉花,要不这技术大抵也保不住,但至少让她先种一回,赚上一票再说啊。可不知是她走狗屎运还是咋的,交了租子后的佃户不少人表示不想续租了。

罗云初好奇地问过原因,得知不少人在山上都开垦有荒地了,打算明年好好种种。罗云初一听就明白了,这里在没有增产化肥的情况下,个人人工投入多点,地里的产出便会多一些,每亩地里勤快的人通常比不勤快的能多两三斗米。新开垦的地产出虽然比熟地产出少点,但若舍得花功夫下去,差距也不是多大的。而且这样耕作三四年,荒地也能变成熟地了,到时产量自然就上来了。而人的力又有限,在自家有地人力又不够的情况下,自然是以自家的地为优先了。贪多嚼不烂,省得到时租种的地里收成不好,自己这头还得贴补下去交租子。

这么一想,她便释然了,不是我不租给你们哦,是你们不要的哦。不想续租的人多达二十六家,这下省了罗云初很多功夫了。而且人们还有个盲目,一见别人做什么得了什么,就盲目地跟风。这不,这家见着别人家开出了三亩的荒地,羡慕之余马上拖家带口去垦荒了。如此一来,便有不少山靠近山脚处的地方一大片一大片地被烧开。即便罗云初见了也无可奈何,她总不能上前去和他们说什么可持续发展策略让他们不要开垦荒地什么什么的吧?那她不被人当怪物来看才有鬼呢。

而且在她看来,现在这种程度还算好的,毕竟他们这里可以说是四面环山,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的山头,在自己山头上开几亩荒地,真的很正常。

不过言归正传,正因为这种盲目,又有一小批佃户不再续租。他们手上的佃户,加上阿德那边的,总共有五十二家。到目前为止,不再续租的有三十五家。他们这算是有更好的发展了,罗云初也没拦着,强扭的瓜不甜不是么?剩下还有十七家,罗云初以为不会再有变数了。正积极地想着办法,看看需要拿出什么样的补偿条件把租子提上去。她这回是铁了心了,不止沙地和坡地要种棉花,水田她也想来个统一规划。

却不料过了两天,又有三四户人家过来说不再续租了。这让罗云初暗乐之余又有点讶异,这是怎么了?这几户人家她记得是外来的,只买了几亩地,而且因为不是本地人所以都没有山头,她本以为他们会过来和她说想多租几亩呢。不过尽管疑惑,罗云初还是接受了这事实。

不过后来她听到一些闲言闲语,说好些个人坐等他们宋家提租子,说他们宋家不像其他地主养有很多长工,一百八十亩地全靠佃农耕种,现在那么多人不再租种他们的地了,他们就不信宋家不着急!

罗云初冷笑,真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本来他们家收的租子比其他地主少了一两成,现在竟然还有人打他们的主意!不过她也知道,这只是一部分人而已,倒也不会偏激得一杆子打翻一船的人。既然你们坐等咱们提租子就等吧,等吧,到时别后悔就成!她就不信了,难道她还得跪着求他们回来租自家的地不成!

剩下的十二三户人家有些还特意跑来宋家和他们表衷心,让他们放心,明年他们仍旧会租种宋家的田地的。这让罗云初见了好笑之余又有点感动。

罗云初见情况如此,就和二郎商量,现在的十来户人家租种的地且按着这个租子让他们种着先。罢了罢了,他们诚心以待,她罗云初也不是无情之人,且让他们搭趟顺风车吧。

既然打算种棉花,那就得早做准备了。他们这边,坡地比沙地要蓄水。而棉花又是比较需要水的生物,于是罗云初才有了和阿德换地种的想法。阿德听了,当下便应了下来。他们现在一家三口几乎都住在镇上了,主要忙和着自己的小店,地反正是租给别人种的,沙地和坡地没差。

如此一来,今年罗云初他们的地就变成了八十七亩水田,七十亩坡地,二十四亩沙地。

二郎夫妻两个都有这想法,趁着年前这段日子还不算忙,抓紧耕作时间才是。遂秋收之后,他们便开始深耕了。此时有些耕作技术已经很成熟了,像深耕,本就不必罗云初这个现代人提醒。深耕即是把田地深层的土壤翻上来,浅层的土壤覆下去。其实说得浅一点就是犁地耙地。深耕好处多,不仅能显著促进增产,而且冬天深耕还能减少病菌、病害、虫害。

而且这里的人很勤劳,在没有增产化肥的情况下,个人人工投入多点,地里的产出便会多一些,每亩地里勤快的人通常比不勤快的能多两三斗米。遂即便没牛,空闲的时候,人们也愿意拿着锄头将地一块一块地翻起来,以便来年能多收几斗粮食。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好的工具能让人做起事来事半功倍。前头罗云初他们没那么多地的时候,每到播种时都是和别人借牛来整地的。古沙村里二十来户人家就只有一户有两头牛,每年他们都会把牛租出去,颇有生意头脑。但如今他们家有近两百亩的地,再和别人借牛似乎就说不过去了,而且也划不来。

遂二郎打算买两三头牛,和罗云初说了想法。让她很纠结,一头成年的牛是二两银子,她倒不是心疼那银子,而是担心买回来后谁看啊?让她天天拉着几头牛去河边去草地看牛,打死她都不愿意。喂养几头牛,真不是一件轻松的活。以前小时候她就看过牛,看牛真是一件很无聊的事,而且水草茂盛的地方通常蚊子又多,待牛吃饱了,那里的蚊子也吃饱了。

二郎听了她的话,打心底里他也不愿意媳妇那么劳,而他自己也没法天天看牛啊。

他认真地想了想,倒还真给他想出了一个法子,“媳妇,你看这样成么?咱们买三头牛,一头公的,两头母的。在佃农里挑三个实诚的人家,让他们帮三年。若三年内生了小牛,就每家送一只?”

“二郎,不错啊,这倒是个好法子。”罗云初看向他的目光里充满了赞赏。

二郎的办事效率很高,挑了三户人家谈妥条件后,便风风火火地到邻县买牛去了。被选中的三户人家没有不乐意的,他们家里都有半大的男孩,让他们看牛最好,而且三年下来还能得一头小牛,很不错了。而且这头牛,自家的地也能用上不是?

每头牛的劳动力很可观,一头牛一天大概能犁个七、八亩地的样子,如果起早贪黑赶点紧,还能犁得更多些。如此忙和了十天左右,一百八十亩的地总算是全都犁完了。

当水田犁好的时候,有好些汉子腆着脸来问东家是否可以让他们在地里种些菜,像萝卜头菜菜心之类的,罗云初自然不会反对。而且她还告诉他们,种得多少产出都归他们,不必交租子了。那些汉子千恩万谢地走了,不过等地里有收成的时候,都会叫自家婆娘整上一篮子的新鲜蔬果过来让罗云初他们尝鲜。不过这是后话了。

自打见了二房大车大车地将粮食拉去卖,宋大嫂就嫉妒得发狂。成天神神叨叨的,少不得将大郎数落了一翻。说当初家里又不是没粮食,你咋不多拿点粮食出来换地啊,近两百亩的地白白叫二郎他们得了去什么什么的。

这事大郎本来就悔得肠子都青了,当时他不是怕拿多了出来饿着家人么,他又不是神仙,哪里知道官府会在八月初就放粮了呢。偏她还一个劲地那他伤口上撒盐!遂他也火了,“这日子你若不想过了,大可收拾包袱滚出我们宋家!”

这话重了,把宋大嫂吓了一跳,她咕哝了一句,“实话也说不得了啊?啥时候惯出来的坏脾气!”

此时天孝刚从学馆回来没多久,正喝水,就听到老娘的唠叨,眉头紧皱,还没开口呢,他老爹就发脾气了。

“娘,你就少说两句。”子不言母过,但他这娘真真

“大郎,得空不?得空给我搭把手,抱天恩到外头转转吧。”许氏在一旁说道。

“嗯。”大郎闷头闷脑地应了声,抱了天恩就往外走。

天孝朝许氏点点头,算是谢过她的解围了,“娘,我去二婶家看会书。”

“去吧,要用功知道不?别净顾着和饭团玩儿。”宋大嫂是被小叔刺激到了,县太爷哎,她可指望着天孝日后也能当个官老爷,那她就跟着享福了。

天孝一听,眉头又皱了起来,罢了罢了,他娘就这个子了。

许氏看着走远的天孝,宋大嫂得意地睨了她一眼,便回屋了。许氏摇摇头,搭上这种专门扯后腿的娘,天孝这孩子也不容易。

寒冻

将地犁了后,大伙儿都忙着准备年货过年了。罗云初看着犁好的近两百亩的地,若说心里不急那是假的,再不抓紧点,赶不上春耕可怎生是好,总不能自个儿种完这么多地吧?

按她的想法,就是去邻县或外地雇佣一批长工回来,十个八个都得,对此二郎也是赞同的。不料被隔壁李重武知道后,啥也没说,勾肩搭背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将二郎勾走了。晚点二郎回来的时候,满脸笑容的,拍着脯说没问题。罗云初听了,便不再追问,反正别误了农时便成。

冬至的时候,宋铭承携媳妇回了老家一趟。罗云初接到消息时,一行人已经到了,她忙披了件厚外套和二郎到大门处迎人。此时她已有了三个月的身孕,身子微微显怀了。不过因为穿着厚实的衣服,完全显不出来。

罗云初一见了他们,忙笑道,“你们可算回来了,娘都唠叨了好几回了。快进门,赶紧的,这天气冷得邪乎,莫要被冻着了。”看着嘴里喝出的气都变成白雾,她禁不住拢了拢衣裳。心里直犯嘀咕,今年冬天怎么回事呀,冷得不像样儿了。这些日子地里的青菜又冻死了一批,今年过年可难挨了。

余氏忙上前一步,拉过罗云初的话,嗔怪道,“二嫂,咱是回家,用不着你亲自来迎。还有呀,你是有身子的人,该注意的可得注意点啊,冻着了我的侄儿我可不依。”

余归晚和宋铭承两人新婚,经过几个月的磨合期,两人的日子过得也颇滋润,虽然没有爱得轰轰烈烈死去活来,但也颇为甜蜜融洽。余归晚又是读过一些书的,只要不涉及太深奥的问题,夫妻俩人常常能说到一块儿去。渐渐的,二郎也会把家中的情况拿出来和她说说,让她心里有个底儿。当说到二哥二嫂往他衣内塞银票,让他得已顺利进京赶考时,语气中不乏尊敬佩服。当然,提及他二哥二嫂时,自然还有一些生活中的小事。

余归晚是个很传统的女子,恪守夫道自是不必说。嫁**随**,嫁狗随狗,丈夫尊敬的人她自然得尊敬。而且听了铭承说的话后,余归晚看得出来,他二哥二嫂是真心疼他的,凡事都替得他考虑得很周全,遂她心里没有丝毫抵触,很快便打定了主意,要好好和二哥二嫂相处。夫家难得有这么好的兄弟,她自然得好好亲近,她还真怕遇到一些光知道要好处扯后腿的亲戚。当官并不如表面看得光鲜,她在娘家时见多了,她知道一个好的亲族对一个当官的来说有多重要,若她丈夫周围的亲戚都是一些唯利是图仗势欺人之辈,那他从政之路也无法走得太远的。

“呵呵,瞧你说的,我哪有这般娇贵了。”见余归晚说得亲热,罗云初也高兴。嫁进罗家后,大嫂莫名其妙地和她不对盘,若说心里不介意那是假的。最重要的是她自认没哪里得罪过她,却被她如此针对。她为此郁闷过,她也尝试地伸出过橄榄枝,可惜人家依旧老样子。她也不是没脾气的,喜欢拿着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后来她明白了,人家是天生看她不顺眼,无关乎什么。现在难得老三媳妇亲近自己,她自然不会拒绝。

宋铭承笑着叫了声二嫂后,便对身后的下人说道,“你们先把这三口箱子抬到大房。”

仆人们应了便手脚麻利地抬着那箱子往大房走去。罗云初瞅了一眼,果然是三口箱子,只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宋铭承笑道,“二哥二嫂,这些都是我给你们准备的年礼,先抬给娘看看,一会我们一块儿过去。”

罗云初嗔怪道,“一家子人,何必这般多礼?而且现在又逢年节,你上下打点的地方多着呢,家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你”

新官上任头一年,需要打点的地方着实多。

余氏笑着打断她,“好啦,我的好二嫂,你就别唠叨那么多了,他懂怎么做的。”

罗云初想想也是,如今老三不是光棍了。而他媳妇又是出自名门,自然会打理妥当的,自己真是盐吃萝卜淡心了。当下便转了话题,引着他们往屋里走去。二郎和老三落后了一步,在后面小声地聊着。

进了屋,总算暖和许多,老三夫妻在仆人的帮助下,将披风解了下来。听到声响,在床上呆着的两只包子忍不住下了床,穿着罗云初为他们做的毛绒绒的室内拖鞋,迈着小短腿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罗云初向来都不会亏待自家人,上回李重武回来时,顾氏领着她去挑好货,她只挑了两张皮子,后来她又给她送了一些来。一共有五张皮子,老三成亲那会,她拿出两张添作聘礼。只剩下三张库存,罗云初全拿来做衣裳了。加上宋母,一家子人每人都得了一件。亏得饭团汤圆两个娃儿小,若不然恐怕料子还不够呢。后来剩下的一些碎小的边角,她也仔细地拼接好,鞋底还是请顾氏帮纳的,四双鞋子做了好几天。

“叔叔婶婶!”饭团的叫声充满了惊喜。

“叔呃婶婶”说话不流俐的汤圆,是个大结巴。

宋铭承将眼巴巴看着他的饭团抱了起来,笑道,“哟,又重了。”

饭团乐呵呵地笑着。

而余氏则把汤圆抱了起来,汤圆眨巴着眼睛,余氏亲了亲他嫩乎乎的脸,“汤圆,来,叫婶婶。”

汤圆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余氏直流口水,“婶呃”

“乖”余氏赞了一句。

“老爷,夫人,老夫人催你们赶紧过去呢。”

“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宋铭承对下人说完,就对饭团道,“饭团,咱们过去那边好吗?”

“嗯,好。”去那就意味着可以见到天孝哥哥了,饭团自然是乐意的。

罗云初进房间,给两个小家伙拿了件袍子做的外套出来,给他们穿上。

“二哥二嫂,咱们走吧,省得娘等久了。”

到了大房的客厅,发现大房里的人全到齐了。屋里也被烧得暖哄哄的,屋里屋外,一门之隔,竟然犹如冬夏之分。

“老三啊,你已许久没回来看我这老婆子了,衙内竟然如此忙碌啊?”宋母一见到宋铭承就唠叨上了。

“是啊娘,快过年了。事事都要妥当处理好啊,而且有些事还得提前防范,若不然过年闹出个什么不好的事,反倒不美了。”临近年关,正是一年中最忙碌的时节,且不说今年的冬天还特别冷。而明州又处于交通要道,青河县里聚集而来的游民却是越来越多。那天他派人统计了一下,这些流民多达十二人,让人去劝,却又劝不走,他现在还在发愁呢。

如今他新官上任,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要知道这种天,食物不继的时候冻死人是常有的事。而一个官员治下的地方,自然是人命官司出现得越少越好。特别是现在这种的,若真冻死了人,人家可不会管他是不是青河县的人,一律都算到他头上的。而且人命这事可不是小事,若上头一个心情不好,头上的乌纱帽不保都有可能。或许有人会说,那就努力保住那些人命啊,他倒想,但举国上下刚经历一场旱灾和水灾,国库不丰加上今年他们青河县的赋税是被免了的,粮食收不上来,他们当地的的粮仓自然都是空荡荡的,拿什么来救济啊?

亏得他老家也是有眼力见的,前些日子让人送了两车炭和一车粮食到县里的木棚子发放,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虽然用的不是他的名义(这也是为了避嫌)但谁不知道宋大郎宋二郎是县太爷的兄弟啊?这是他家兄弟在帮他做名声呢。宋铭承明白这法子以他大哥二哥的脑子是想不到的,定是背后有人给支的招,若说家里还有谁是聪明的,就数他那二嫂了。他这二嫂,做事不显山不显水,关键时刻却让人觉得贴心温暖得紧。不过这么少的物资也称不了许久了,眼见着这天气还得再冷一段时候,他回头还得想想法子呢。

听了他的话,罗云初心里很认同。从古到今,治安情况大抵如此。

前些日子,二郎忙完地里的事后,和大郎赵大山几个人合伙倒腾着木炭来卖。因今年比往年要冷得多,炭的价钱也好,倒也小赚了一笔。看着今年这个冷乎劲儿,罗云初和二郎商量,留下了近两千斤的炭。她留了个心眼,她毕竟不是无知的村妇,县里的情况她多少能猜到几分。想到这,她倒同情她小叔了,他怎么那么命苦呢,临危受命,百废待举啊。不过她转念一想,若是做好了,得到的好处可是太平盛世里的官员都捞不着的。果然是高付出高回报么?

“那都办妥了吗?”对于老三,可是宋母心头上的一块,她紧张着呢。

“娘,您放心吧。对了,那三口箱子,娘,您和大哥二哥各拿一口吧?”宋铭承不想家中老娘太过担忧,遂转了话题。箱子里装的都是一些布料果脯瓜子饼干之类的年货,他媳妇准备的,倒没有厚此薄彼,三口箱子都一样,只不过是布料的花色不一样而已。

接着,宋母笑呵呵的又是一通埋怨,但不难听出她话中的欢喜和骄傲。

刚才进了大厅时,罗云初便让饭团带着汤圆去找天孝玩儿了。此刻大人们围在一起说说笑笑,气氛倒也其乐融融。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估计会很晚

防寒扶贫

吃罢了饭,众人移至大厅,宋铭承让下人退下后,便从怀中拿出一纸契约来,“二哥二嫂,这是一座三进的院落,房契上写的也是你们的名字,你们拿着。”

二郎和罗云初面面相觑,自从老三当县令后,这银子来得也太快了点。虽然他们这里是小县城,但这三进的院落,不说三百两,两百两是肯定要的。

犹豫再三,二郎还是决定直接问,“老三,你该不会向县衙里头伸手了吧?”二郎不知怎么说那个词,只能含糊带过。

但除了他,几个都是人,哪能不明白他所指的是啥意思。

宋铭承有点啼笑皆非,“二哥,你想哪去了?我像那种人吗?”咋每一回他拿银子出来,二哥就吃惊一回呢?看人家二嫂,多镇定啊,从头到尾都是淡定的表情。

其实他误会罗云初了,她心里也吃惊着呢。而且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这真的只是灰色收入,而不是黑色收入?十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话果然是真的么?

“老三,路要一步一步走才好,莫要被此时的富贵迷花了眼。”罗云初语重心长地说,当官确实是门赚钱的营生,而他底浅显,她怕他之过急,留下什么把柄,自毁前程就不好了。

宋铭承听了好气又好笑,心内充满了感动,他的兄嫂真是,真是若是一般人,得了如此大的好处,恐怕早就语无伦次地感谢他了吧?而他的二哥二嫂却在担心他

“放心吧,这回我手头宽裕,不过是朝迁发的两季俸碌等等到了,加上文山书院送来了一笔束修,就差不多有五六百两了。”老三细细地和哥哥嫂嫂交了个底,以免他们提心吊胆的。前头他考中了一甲榜眼,连带他恩师的行情也跟着水涨船高。文山书院,明州有名的书院,也邀请他去做馆,却被他以年事以高的理由推拒了,不过他倒是介绍了周铭承去,希望他为本藉书生做点贡献。

师傅有事,弟子服其劳是应该的。再者文山书院离得也不算远,遂宋铭承倒是真去上过几回课,后来因为县务繁忙,便推了。但每个月学生考试的卷子还是会送来,他都抽时间一一详细批改。当时他也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能帮一点是一点。却没成想,每年还有六百两的束修可拿。

宋铭承的一席话,直听得罗云初羡慕不已。他这项工作有点像是现在的兼职教授,一年就有几百两银子收入了,收入相当丰厚啊。果然,有知识的人在哪待遇都是高的。

如此一来,二郎便放下了心。宋铭承把房契给了二郎后顺便叮咛道,“二哥二嫂,这房子你们对外就称是自己买的便好了,不用把功劳归到我身上,明白吗?”

两人都不是白目的,自然晓得里面的厉害关系,点头应了下来。二郎一向是个木枘的,而罗云初自个儿又不是大嘴巴之人,答应了不会说出去就不会说出去。

余氏笑着话道,“好了,可算收了。我还想着,这三进的院子,你们再推来推去,我便自个儿收起来,留给我女儿当陪嫁去!”

话方罢,余氏对着罗云初又说道,“二嫂,你不知道吧?你们这院子紧挨着咱们院子喱。”

“那敢情好,日后咱们串门儿也方便啊。”老三真是有心了。

余氏一听,笑着追问,“二嫂,你们啥时候搬上去啊?到时我让人来给你们拉行李。”

罗云初一想到家里地里的一摊事,叹了口气,“唉,早着呢,等开了春后吧。”

那头老三和二郎也聊起近日来城里流民流连不去的烦恼,以及县里一些穷人的接济问题。县里镇上同样还有一些人是没有地的,光靠做些小买卖维持生计。今年的生意也不好做,大伙都节衣缩食地凑合着过一年呢。但也有一些,连基本的御寒物品都没钱买的。如果他这做县令的不理会,指不定整个冬季下来,有好些人都给冻死了。

这边罗云初妯娌俩在谈话时,也会留意男人那边的情况,罗云初听着老三的问题,暗自思索了下。

以古代这种环境,每年冬天总要死几个人的,去年天气还没有今年严峻呢,他们青河县都死了八个人。朝廷方面虽然也明白这避免不了,但每回各省各县统计上报后,按例都会被斥责一番的。有些运气不佳死亡人数众多的省县,指不定管着的那位就被摘了顶戴花翎。

这两年当今恐怕烦着呢,去年到今年上半年又是旱又是涝的,还有地龙翻身!民生生计都尚未完全恢复,众多官员都是挟着尾巴做人,就看谁倒霉撞到枪口上了。

想明白这层,罗云初也挺担忧的,现在宋家就老三这苗挺起来了,可不能随便蔫了才好。她想了想,古代帮穷人和乞丐度过寒冬无非就那么几种方法。粥棚已设,每日都会有人在那施粥的。正因为如此,那些乞丐流民都围着粥棚找了个栖身之所。不过因为大多数粥棚都是临时搭建起来的,甚是简陋,本就避不了风雪。

炭也送了一些过去,每日都会点上几炉,一点上就是一群乞丐流民围着。不过因为是在外头,风大,撑不了多久便灭了。御寒的衣服怕是难了,如今生计艰难,谁家不缺衣物的?

唯今之计,便只能在两点改善一下,希望有所帮助了。一则是在县里找几处还算结实的空屋,收流那些个流民和乞丐。二则是拿些少许的银钱出来和农民购买一些稻草放在空屋子里,每晚再摊派一些木炭过去。粥棚是一定不能断的,再召集县里的大夫定时定点地给他们诊一回脉,确保他们的命安全。待这一寒冬过去,便功德圆满了。

晚上罗云初和二郎说了后,二郎次日便和老三说了。老三听了,觉得很可行,看着一脸与有荣焉的二哥。老三暗忖,家有贤妻,亏得了二嫂,若不然二哥如今指不定还窝在宋家大宅的破泥屋里呢。复又叹道,若他二嫂是当家的就好了,有她在,老家乱不了。他也不必时常担忧老大一家是不是又出什么状况了。

罗云初提到的,还有一些宋铭承想到的,他都一一落实下去了。效果立竿见影,往年在最冷的月份里,青河县少少都要冻死七八个人。这回直至开春,青河县也只出现了一个死亡人数,还是因为那老头年纪大了,前两年的饥寒交迫把他身体的底子都折腾坏了才捱不住的。

数据报上去时,新任知府大人魏知山正在大发雷霆呢。据不完全统计,上报上来的死亡人数高达三十人!要知道,明州历来被冻死的数目最多也只是四十人而已。而如今还有几个县尚未上报,死亡人数就高达三十人了!他现在不求有什么亮眼的表现,只求这死亡人数不要捅破了四十这个记录就成。这帮混账要捅破天了,若他吃了挂落,这帮家伙一个也别想讨得了好!魏知山气呼呼地瞪着眼前的那张纸,觉得这个三十一真他娘的刺眼。

所以当青河县的数据报上来时,真如一场及时雨,极大地缓解了他的压力。一个人!只死了一个人!只要另外两个县的死亡人数不超过八个,那么这场危急就算解除了。想到这,他忙让下属去联络下头的人。不过青河县这么小的伤亡人数还是引起了他的疑惑,若这宋铭承有好的防寒扶贫方法为何不早些上报与他?若每个县都如青河县一般的话,那死亡人数是不会超过十个的,如此一来,他岂不是在当今面前大大地涨一回脸了?要知道,这些都是政绩啊。

想到这,他忙招人来问了。得知去年年尾的时候,宋铭承的确来过,而且还不止一回。每回都没被知府接见。原来,魏知山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在他看来,宋铭承是个靠裙带关系起家的家伙,他特看不起,因此一上任就给他来了几个下马威。现在想来,他悔呀,悔得肠子都青了。

不过经过此事,可以看出宋铭承这个县令的确有两把刷子。去年上半年,周墩迟把县务处理得一团糟的事他也是知道的,比起姓周的,宋铭承无疑更适合这个职位。魏知山是个上进的人,虽然有时会释放一些个人情绪,但不妨碍他欣赏一个下属。

这回宋铭承这个青河县令在他上峰面前可是狠狠地涨了一回脸,也给新上峰留下了一个好印象。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刚过了十五,二郎就到邻县灵沼领了十来个长工回来。灵沼人多地少,许多人呆在家乡都吃不饱,纷纷到邻县去做长工或短工或找一些活来干。因为二郎不费什么力就弄回来了十来个长工。

罗云初早让二郎找人在大门靠南那加盖了几间泥屋,给长工住的,用料自然没有之前的讲究了。一间大的正屋,正屋里用的都是大通铺,旁边给他们加盖了一间小厨房和澡房。至于厕所,罗云初犹豫了好久,还是决定不加盖了,盖那么多厕所薰得四处都是那种味道。等这些地播种下去,他们二房就搬到县里了,让长工用着他们原来那个就成。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到,捉虫的问题,明天再捉了

种稻养鱼

家里请来了长工,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罗云初让二郎在西边紧挨着原来的浴室厕所的那排小矮屋又加盖了一一个大的猪圈,两个猪圈里一共养了十二头猪。【虾米文学]紧挨着加盖了两间矮泥屋,一间用来养兔子,另一间用来装猪和兔拉出的粪便。猪的粪便可以随便使用,但兔子的粪便罗云初让二郎留着,轻易不许动用。做这些罗云初心里都有数的,日后自会用得上。

罗云初笑着看忙碌不停的长工,心里很满意,现在的人还是蛮实诚的,干活也肯卖力气。不过她满意归满意,该剥削的时候就得剥削,该压榨的时候她也决不手软。那啥,她可是付了工钱的,每人每年一千六百钱,这可不能白花了。这价钱还比周地主家高了二百文喱。

既然打算今年将地里的作物收成翻一番,罗云初老早就倒腾起自己脑袋里的知识,看看能有什么可改进的地方。还真别说,想了几个晚上,真给她弄出了点东西来了,稻田养鱼就是其中一项。

以前她老听她爷爷说起生产队的时候,稻田里常常有鱼出没,随便在水里洗个手,都能抓到一两尾鱼。当时罗云初还小,听了后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当时她就好奇地问了她爷爷这方面技术。她爷爷也不嫌烦,乐呵呵地和她解释起来。她本就是农村里长大的娃,而且那技术并不复杂,遂时隔多年,她仍旧有些印象。

她想,现代稻田能养鱼,那他们这里应该也没问题的。而且稻田养鱼以鲫鱼鲤鱼最易成活。她又细细地想了一遍,只要把秧苗之间沟垄掏深一些,再掏些鱼洞,待秧苗长稳长青了,在水田追肥的时候把鱼苗放下去,如此一来这些猪粪人粪既能肥田又能养鱼。反过来,早间晚间,鱼也是可以吃虫子的。罗云初来回想了几遍,觉得没有遗漏了,便站了起来,扶着腰去屋后的菜地找二郎商量去了。她实在是等不及了。

二郎细细地听完,把他的疑问点了出来,“媳妇,你说的掏鱼洞挖沟垄,这些都没问题,但你能确保那些鱼苗不会把咱们田里的稻苗给啃了呀?”

“这个你就放心吧,鱼儿不会啃那些长稳了长青了的稻苗的,因为那时的稻苗对它们来说太老了,它们啃不动。”

罗云初又补充了一点,“而且它们还可以吃田里的杂草,因为杂草鲜嫩。这样一来,咱们都没有定期派人去除草了。”

二郎一听,大腿一拍站起来,兴奋地说道,“媳妇,这个法子不错。眼看就要春播了,我得赶紧去联系鱼苗。【虾米文学]”

接着两人又讨论了一亩田大概放多少鱼苗合适等等的问题,二郎回屋里拿了二三两碎银子便出发了。

罗云初看着干劲十足的二郎风风火火地跑去办事了,笑了笑,扶着肚子回屋。到里屋看了两个娃儿一回,发现他们还在午睡。罗云初也觉得有点春困,打了个哈欠,回头将大门关好就爬上床午睡去了。

二郎颠颠地跑到县里,找了阿德帮忙,很快便联系了两三个鱼贩子,谈好了价钱又订了契约,约定一个月后将鱼苗送到古沙村后,二郎就爽快地付了订金。办完事后,他觉得时间尚早,便溜到县衙里看了老三一回,将自家的情况和老三提提,自然也提到了今年的计划。

老三是个敏锐的人,自然看得出来他二哥家折腾的这个稻田养鱼和棉花的意义。他顿时觉得热血沸腾,若真如他二嫂所说的那样,这稻田养鱼在青河县推广开来的话,将给青河县带来多大的好处哇。如果现在开始干,到了后年,技术肯定成熟了,上缴的赋税极有可能上一个等级啊,这一件件一庄庄的都是政绩啊。

老三忙放下公务,跟着二郎回了一趟娘家,向他二嫂问起了详细的养殖步骤。罗云初皱了皱眉,看了老三一眼,见他一脸兴奋的样子,知道现在她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待他去碰碰壁后自己再劝吧。当下也不藏私,把稻田养鱼的步骤说了出来,只不过棉花种植这项,她还隐瞒了一个增产的关键地方,那个地方也是她最近才想起来的,她决定看看老三接下来做出的情况再说。其实她也盼着老三的推广能成功,她心里有个计划,不过现在说还太早。

老三得了法子后,连晚饭也不吃,回去招集信得过的属下商议去了。

水田本来就比旱田高产两斗米,若伺候得好了,每亩高产三斗也是极有可能的。他们家近两百亩地,要用到的肥料着实有点多,自家是供应不足的。施基肥又是尤为紧要的一环,轻忽不得。而且现在可没有化肥这种东西,除了和别人买肥料,没别的办法了。遂二郎放出话来要收一些当肥料,价钱也说好了,若是已经用草木灰混好的粪便是一文钱两斤,若是粪坑里的粪水,一桶三文钱。

二郎他们的做法惹来村中众人的围观,听说过买瓜买豆的,再不济也有人买稻草的,他们还真没听过,连粪水都要买的。他们都是种地的老把式了,自然知道垫底肥(基肥)的重要。但宋家和他们不一样啊,都是地主了,把地租出去当甩手掌柜便成了呗。他们这的周地主就是这样,哪像他们事事亲力亲为。

草木灰混着猪粪的倒没多少人肯卖,毕竟他们开垦出的荒地也是需要肥的。山地较远,用这种农家肥最好。若用粪水,挑得累死哦。遂二郎他们买到的肥料都是粪水,因为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粪坑,大门一开,让二郎领着长工到粪坑里挑就行,挑完再给钱。

因为宋二家收购粪水一事,一时之间,连最恶心的东西都变得金贵起来。为此,饭团还闹了个笑话。

话说某天,罗云初在葡萄架下做针线,饭团兴冲冲地跑回来,小小的身子一颠一颠的,那速度仿佛被什么东西追着他的尾巴跑一样。可把罗云初吓了一跳,以为发生什么事了。

她立即站起身跟了过去,却见饭团在厕所前站定,小胖脸憋得红彤彤的,小胖手则迅速地将裤子脱了下来,然后开始释放内存,然后一脸舒爽地转过小身板,见着罗云初时眼睛一亮。

罗云初好奇地问,“饭团,刚才你跑那么快就为了这个啊?”在外面不行吗?他小小年纪的,该不会就害臊了吧?

“是呀娘,大胖说,现在的尿尿和耙耙金贵,他娘不许他把尿尿和耙耙给了别家,每回他都是一有了就冲回家去了。他娘一直都夸他好乖呢,娘,饭团也有很乖对不对?”饭团仰着小脸,期待地看着罗云初。

“对,咱们饭团一直都很乖的。”对于饭团,罗云初一向都不吝啬夸赞,小家伙一直都很努力,希望得到她的认可和赞同。

“不过,饭团,以后想撒尿就撒,别憋着忍着知道吗?”

饭团难过垂下头,乌黑的脑袋瓜朝天。为什么他和大胖做的事一样,娘和大胖他娘的回答却不一样呢?

“哦”这个哦字声音拉得长长的,不难听出里头的失落。

“因为娘不希望娘的小饭团憋尿憋出病来啊。”罗云初蹲□,和他平视。

小家伙听了,云一扫而光,朝罗云初露出大大的笑脸,重重地点头答应下来。

春播如火如荼地展开,那些个等着宋家降低租子的人实在坐不住了,腆着脸来到宋家,希望东家能把田地租给他们。

罗云初瞥了他们一眼,慢条斯理地放下针线,一脸为难地道,“你们怎么不早点来?这都快秧了,啥都准备好了,实在是没法”罗云初一开口就是拒绝,这等奸滑之辈,他们宋家可用不起。

“呵呵。”好几个人干笑着,这让他们怎么回话?

接下来,四五个人回答的理由都是千奇百怪,各不相同,接着他们又苦苦哀求了许久,罗云初就是不松口。

“东家,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把地租给我们吧。”说这话的汉子,都快哭了,哪有之前说不再续租的得意和嚣张?

“这个,真的不行啊。”罗云初毫不心软,“要不,你们到周地主家瞧瞧?没准儿现在还有地可租种。”她不是没给过他们机会,在十五之前他们谁来说,她都会不计前嫌租给他们的。现在?晚了。

见罗云初的态度如此强硬,几人都知道没戏了,其中有个叫李三一脸愤怒地看着罗云初,那人被其他几人按住了,罗云初丝毫不惧地瞪回去。他们自己做错事,还有理了?“张大牛,刘民,送他们出去吧。”张大牛和刘民都是长工,一直站在她身后。虽然她不晓李三他们被拒绝后会不会使用暴力,但她觉得防着点总是好的。

出了宋二家的大门,几个人都是垂头丧气的。有些个更是抱怨开了,“李三,都怪你出的什么主意,现在好了,宋家不肯把田租给我们了,今年可怎生是好?”

“怪我?你可以不跟着做的啊,我拿刀逼你了?当初是你自己贪心,现在却来怪到我头上,我呸!你这没担当的孬种!”

李三这话狠狠地砸在几个人的心口上,虽然他们刚才没说话,但心中对他也是埋怨的,认为是他害了自己。如今一想,果然都怪自己贪心啊,本来宋家给佃农的条件都是极好的了,自己偏还把主意打人家头上,如今有这下场怨得了谁?

“好了好了,别吵了,赶紧到周地主看看吧,指不定还能租到几亩地,若不然,就等着家中的妻儿老母活活饿死吧!”

众人没打采地去了周地主家,地是租到了,租子却要收七成,一番讨价还价后,才变成收六成。不过和宋家比,还是远远不如。此刻他们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前头没有解约的十三家佃农,全都种回原来他们租的地,这些人家都是租了两亩水田,两亩沙地或坡地。罗云初让二郎把租给他们的地都划到一处去,这样方便他们自个儿管理。待把整饬好的水田全都施过基肥后,十二名长工全都被派下了田。期间那些佃户忙完自己的活后,有些个见着东家还在抢春播,纷纷都来帮忙。罗云初也不好亏待他们,每日都以短工的价钱给他们付工钱。花了十天左右,才将六十一亩水田全都上了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断电,更新晚了,不好意思,本来说两更的,今天来不及了,明天吧。

搬家

果然如罗云初所料,直到他们家的水田都种完了,老三的动员工作仍旧没有一丝成效。见他烦恼,余氏也宽慰了几句,仍不见效。她叹了口气,待他又出了门后,让人备好了马车回古沙村一趟。县务她帮不上忙,但她可以在他忙碌的时候回老家帮他尽尽孝道。

罗云初余氏妯娌俩歪在宽大的躺椅上拉着家常。

余氏眼睛的余光瞄到一个在院子里走动的长工,秀气的眉头微微一皱,“二嫂,你们啥时候搬上去啊?屋子我都让人打扫好了,家具物什也挺齐全的,到时直接搬进去就能住人了。”

罗云初算了算日子,“快了,前后半个月这样,待地里的棉花种下去,种完了棉花,稻田里估计也可以放鱼苗了,忙完这些就上去。”

说到这个,余氏忍不住将宋铭承的烦恼说了出来。

这个结果,罗云初倒不意外。这事不是那么容易就办好的,首先,对于新事物,人们通常都是畏惧得多。让乡民接受需要一个过程,只有看见了实惠,群众才会自愿接受,硬的强迫只会让乡民反感,即便你说得天花乱坠。还有一点,防止米贱伤农,什么东西多了,价格反而贱了。对于这一点,县衙得给予重视,必要时,可以帮农民事先联系好卖家。罗云初可不想见到因为价钱贱,果子熟得掉到地上都没人捡的场面了。如果到时鱼的价格太贱,就实在太伤民了。

当下,罗云初也不藏私,掏心窝子把自个儿的想法说了。由着余氏去劝老三最是合适不过了,她虽然是他嫂了,到底不大合适。

余氏听完,将这翻话放在心里细细琢磨一翻,发现正是这个理儿。

“三弟妹,你出自大家,道理定然比我们懂得多。”

余氏听到这话忙谦虚地说了几句。

“这是事实,你也不必自谦,你且听我说下去。你让老三放宽心,别急,要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在这个位置上,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他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不必如此心急。”老三最近的行事有点急进了。唉,年轻人毕竟是年轻人啊,老三再怎么老持成重,也只是个刚满二十的大男孩罢了。她理解他急于出政绩的心理,但理解并不等于赞同。

有这种想法,并不是她多有政治见解,而是旁观者清。

余氏认真地点了点头,心里对罗云初的好感又上升了一个层次,长嫂如母这话,她当得起。

两人都是聪明的,这种事点到为止就行了,接着妯娌俩便聊起其他话题。

水田上秧后,又到了抢种棉花的日子。棉花是喜温作物,在发芽出苗时,要求较高的温度。过早播种和过晚播种都不行,时间要掐得非常准。八十四亩地需要种上棉花,这不是一个小工程,而且他们又得抢时间。光靠十来个长工人手恐怕不太够,所以二郎后来又请来了七八名短工帮忙。

准备开工时,二郎特意走了一趟大哥那边,交待他一些种植棉花的细节,现在他们做什么都会拉大哥一把。怕他家田地不够,今年山上的五亩地,也给他种了。

大郎认真地听着,一一将那些需要注意的地方记在心里。这回他可学了,决心紧跟着弟弟的步子走,不再自己自作主张了。

春播最是累人,罗云初也是个舍得的主,她明白将军不差饿兵的道理。若想别人卖力干活,自己也不能太吝啬了。遂在最忙碌的这段日子里,罗云初特意请来了村子里烧菜手艺最好的大娘。每日都会割上几斤猪外加买上几斤骨头来熬制大骨汤。果然,这些长工短工吃饱了,干活的力气也足,速度快了不少。

花了六七天,可算是把全部的坡地和沙地都种上棉花了。种完棉花,二郎让长工们好好休息了两天,接着便是查看稻田。此时田里的稻秧已经长好了,够老了。二郎跑了一趟县里,让鱼贩子将之前预订的送来,放养在田里。六十一亩水田,二郎总共预订了一万五尾鱼左右(按每亩放养两百条来计),全部都是鲤鱼和鲫鱼。放养的那会,村子里老多的人围着看热闹了。

罗云初他们的动作这么大,村子里的人自然都见着了。不过大多数人都在观望,好些个人问过村子里的老人后,都不看好。这些老人都是耕地的老把式了,他们不看好的东西,村民们自然不敢尝试。不过有些明的,倒悄悄种上了一两亩地。

罗云初他们家的几十亩水田都是连成片的,自个一家都占了一条水沟,而这水沟在整饬水田的时候就已经加宽加深过,只要今年不出现大旱,水田就不会有缺水的情况发生。

一连几天,稻田里都没出什么状况,水田里的鲫鱼苗子、鲤鱼苗子成群结队地在稻田里穿来穿去,煞是喜人。由此可见,稻田养鱼很是顺利。

原本罗云初他们的佃户还在观望犹豫的,此刻见了,立即找上了鱼贩子,往自家的两亩田里也放了些鱼苗。罗云初见了也没说什么,因为他们的田也是掏了沟垄和鱼洞的,当初他们不明白东家的意思,也照着做了,现在可派上用场了。旁的人见了,也眼热,跟风在水田里养起了鱼苗来。罗云初知道后,让二郎去劝一下,把其中的道理和他们说道说道。他们这样可算是提醒过了,听不听就在他们了,若他们一意孤行,到时鱼死了可别怪在他们头上。

为了预防鱼苗被偷,二郎他可是煞费了苦心,用木头沿着田际把自家的水田全围了起来。而且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还建了间简单的木屋,每日都让长工轮流地守着。

待地里的活告一段落后,他们便开始着手搬家的事宜了。

其实除了一些衣物用品等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毕竟又不是不回来了。待上面安顿好后,二郎还得时不时回来照看田地的。不过尽管如此,二郎还是郑重地拜托大郎帮着照看田地和房子。两家的地挨得近,今年种的作物又一样,让他帮着照看一下也不费什么事。现在天气转热了,让那些长工全窝在矮泥屋里,还睡着大通铺,就太热了。夫妻俩人商量了一下,便决定把东西厢的几间房搬空,让他们住进去,正屋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碰的。

上回挑长工时,由李重武和阿德把关,那些奸滑的都被剔除了,挑回来的长工都是憨厚的实诚人。此时一个馅饼砸下来,个个都莫名惊喜,长工们得到了如此好处,个个都感激涕零的,暗地里发誓,要好好干活。

宋母对二郎一家子搬到县里这事很不谅解,宋母是个喜聚不喜散的主,她喜欢儿女孙子都环绕膝下,老三为了前程住县里,她没法。但如今老二也想搬到县里,她心里就不痛快了。老以为他们是想抛开她这个老婆子单过,即便二郎说了,他们在上头为她准备了房间,她什么时候想上去住一段时间都可以。

老三为此还特地回来了一次,和宋母详细谈了。此后,宋母虽然接受了这个事实,但心里仍旧不痛快,见着罗云初都没好脸色。

罗云初很乖觉,轻易不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其实说心里话,她不难过,真的。嫁进宋家这么久,她早就看明白宋母这人了。既然她都不在意自己,自己又何必太过顾及她的感受?不过,罗云初在在二郎面前也会做做样子,她不想扎二郎的眼睛,让他卡在中间难做。不过私底下她该吃吃该喝喝,完全不当一回事。

收拾妥当,余氏早早便派了马车来帮他们搬家,阿德也亲自过来帮忙了。临走前,罗云初再三叮嘱长工头子刘民千万要帮她看住了那些兔粪,别给人乱用了。

这新房还是罗云初第一次来,当下人将行李都搬到内宅后,罗云初便让他们回去复命了,并让他们带话给老三媳妇,说待他们这头安顿后他们自会亲自登门拜访。

阿德见没什么地方需要他帮忙了,便告辞了,罗云初知道他忙,也没多作挽留。

接着二郎领着一家子转悠了一圈,罗云初发现,这房屋果然很大,三进三出,景致也好,垂花小门、抄手游廊、葱葱郁郁的院子。罗云初特意去东厢看了两个孩子的住处,现在汤圆还小,就让他跟着他哥哥凑合在一块,待他大点,再让他搬到西厢去。

不过这么大的屋子只有他们一家子住,也单薄了点。罗云初琢磨着,该不该添几个下人呢,她越想越觉得有必要。门房肯定是要的,她也快生产了,生产后要坐月子,最好再添一两个丫环和一个管厨娘。买下人也是一笔花销,月例又是一笔。罗云初想到这,就觉得一阵阵疼。花销那么大,她得赶紧想个法子开源方成。

罗云初在收拾房间的时候和二郎提了,二郎倒没什么意见,只说这些全由她做主了,想添几个就几个。其实整个院子余氏已经让下人收拾得很干净了,偏罗云初不放心,又挑了一些地方亲自收拾了一回。停停歇歇,忙碌了近两个时辰才整理妥当。

小孩子对新鲜事物总是特别好奇的,趁罗云初收拾的空档,饭团汤圆两兄弟手拉着手在院子里玩儿。罗云初在里头听到他们的笑闹声,舒心一笑,日子总算是越过越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九点左右吧,应该还有一更……唉,努力收尾中

青竹学馆

晚饭是在老三家吃的,余氏特意准备的老三家的厨子是余氏的陪嫁,烧得一手好菜。【虾米文学]饭团和汤圆两个小家伙吃得肚子圆滚滚的。

汤圆小家伙本来在吃饭前就喂了他了,但他显然是个爱凑热闹的,单独吃时常常只能吃小半碗,怎么哄都不肯吃了。等众人上了饭桌,他又吵着要跟着坐在饭桌上。

罗云初无法,只好让他坐在自个儿旁边,给他拿了专用的木碗和勺子,将这位小祖宗伺候好了再说。

“老三,老三媳妇,真不好意思。你们先吃啊,这小祖宗折腾着呢,没有两刻钟恐怕摆不定他。”罗云初颇不好意思。

余氏笑道,“没事,二嫂,咱们家里没那么多讲究,小孩子调皮一点才可爱嘛,我瞧着饭团和汤圆就不错,你可不许说他们。”对这两个侄子,她是真心喜爱的。

二郎笑着点头,忙招呼二郎饭团等吃了起来。

趁着喂汤圆的空档,罗云初也夹了几箸菜。

汤圆看着他娘拿着勺子一勺一勺地喂自己,他左看右看,发现哥哥和其他人都是自己吃的,小家伙伸出小手想抓勺子自个儿吃,“娘,呃,汤圆,自自己吃。”

要放在平时,罗云初肯定很爽快地答应了,但此时在老三家的饭桌上,她担心一会他吃得到处都是饭粒。就在她犹豫的空档,汤圆的小手已经牢牢地抓住勺子了,罗云初挣了挣,没挣开,索就由他去了。

众人都有趣地看着汤圆,只见他笨拙的拿着勺子往自己嘴里填饭,岂知勺子上的饭太多,他的小嘴一下子吃不下这么多,一大半饭粒都从嘴巴漏出来了,好在上桌前罗云初已经给他用了围兜,要不然小家伙身上的衣服就被他弄脏了。

汤圆的平衡感和手感都很好,别的小孩子学吃饭时很多时候都会出现用力过猛或者手抖的情况,但这娃愣是稳稳当当的,比一般孩子要强上许多。

“哇,弟弟好哦,能自己吃饭了呢。”饭团看着能干的弟弟,笑眯了眼,小脯挺得高高的,一脸与有荣焉的样子。

对于饭团的赞美,罗云初也是赞同的,但这小混蛋能不能别那么贪心啊?汤圆稳稳地抓着勺子,又从碗里满满当当地舀出满满的一勺子饭,就往小嘴巴里塞去,又一半从小嘴里漏了出来。

说他,他就一脸无辜地望着你,真是让罗云初又好气又好笑,“你这小贪吃鬼,嘴没那么大,倒贪心,看吧,饭都掉完出来了。【虾米文学]”

汤圆眨巴着眼睛,撒娇道,“娘,娘,,,汤圆要。”小胖手指着放在不远处那香气四溢的红烧。

罗云初不鸟他,小混蛋当她不知道这是他惯用的招数啊,“小子,来,先吃菜才有吃。”这小子也不知道和谁学的,自打能吃辅食开始就爱喝粥,略大点的时候,就吵着要吃,整个人就是个无不欢的主。

汤圆皱着白白胖胖的包子脸,一脸纠结地看着他娘挟给他的青菜,“娘”声音拉得长长的,就盼着他娘能收回这青菜。

“不吃青菜就不给。”她才不上当呢。

在家里,最宠汤圆小混蛋的不是罗云初而是二郎和饭团,哪回若让二郎给他喂饭,必定能让他饱餐一顿的,二郎和汤圆都抵挡不住汤圆撒娇的功夫,总能让这小混蛋得逞。二郎就常和她抱怨,说儿子就算顿顿吃又能吃得了多少。还劝她,儿子既然喜欢吃,就让他尽管吃好了,反正他老子有能力把他养得白白胖胖的。对上二郎一副暴发户的嘴脸,罗云初是好气又好笑,当下和他说了一翻荤素搭配营养均衡的道理。

汤圆习惯地看向他爹,罗云初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他爹快速地低下头,和碗里的**腿较起劲来,肩膀像糠筛一样,一抖一抖的。汤圆收回目光,看向坐在一旁的饭团哥哥,却发现人家本就不看他,直盯着他面前的鱼头出神。

汤圆扁了扁嘴,审时度势,知道他娘是铁了心让他吃青菜了,当下委委屈屈地看了他娘一眼,张开小嘴,“娘喂。”

小家伙用力地嚼着嘴巴里的青菜,仿佛和它有仇似的,吃完后,忙讨好地笑着,“娘,。”

罗云初言而有信地给他挟了一块红烧,小家伙乐得笑眯了眼。

因为有了汤圆小混蛋的捣乱,一顿饭吃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让下人将剩饭剩菜撤了下去,一大家子人移步正厅。

“二哥二嫂,房子还满意吧?”余氏轻啜了一口茶,笑问。

罗云初将饭团和汤圆抱上临窗大炕,才笑呵呵地答道,“嗯,很满意。对了,三弟妹,我想添几个下人,不知道你有相熟的人牙子么?”

“东武街尾那个黄婆子调/教出的下人还不错,明日我让她领几个人过来给你瞧瞧?”

“成。”接着,罗云初又向余氏请教了一些挑下人的法子,余氏也不藏私,细细地和她说了。罗云初听完,心中将余氏的话和现代一些用人单位招聘人才的方法相互比较了一翻,发现其中有异曲同工之妙。

余氏看了罗云初几眼,犹豫了半晌才问,“二嫂,下人买回来还得调/教一番才能顶用的,我把钟妈借给你用两天吧,她是我们余府的老人了,在调/教人方面颇有手段。不过,你若不愿意,我就”

罗云初打断她,微笑利落地说道,“三弟妹,亏得你提醒了,我刚才还寻思着和你借人来着,你肯将这样的人借与我便是再好不过了。这下可便宜我了。”

听到罗云初如此说,余氏也放下心来,若是别人,她肯定不会那么鲁莽地说出刚才那翻话。这话她的确是为着二哥二嫂好,但她也挺怕二嫂听了后想歪了,以为她别有用心。

那头,二郎也在和老三商量着饭团的事。饭团今年五岁了,送去学馆是早了一点,但早有早的好。罗云初宠孩子,但绝不溺爱。她将饭团当作亲生儿子来疼,自然希望他长大后能有一翻出息。

“老三,咱们县里有两个学馆,哪个比较好点?”事关儿子,二郎不得不慎重。

“暮春学馆比较好点吧,这里有两个举子坐馆,束修也比青竹书院贵一点。青竹书院这边只有一个举人坐馆的,而且年纪也挺大了,加上青竹书院离我们这比较远,暮春学馆倒近一点。”

“听起来,似乎暮春学馆好点啊。”罗云初低喃,师资雄厚离家近,束修贵一点,她完全不看在眼里。和天下大多数的爹娘一样,有能力给孩子最好的教育,他们都不会吝啬。

“不过。”老三觉得还是把情况都摊开来说,才能让二哥二嫂做出更好选择,而且说实话,他也看不上那人。“暮春学馆其中之一的坐馆是周墩迟。”

前些日子他为了稻田养鱼的事四处奔波时,那家伙还跑到县衙里对着他指手画脚的。说他不懂农务就不要胡乱手农事什么什么的,听得他一阵膈应和反感,他凭什么啊?被罢了官后就好好做他的坐馆先生就行了,他以为他是谁,竟然还敢跑来指着他的鼻子教训他?哼,当时他也没和他客气,让两个当值的官差将他扔了出去。

那家伙忘了,他还欠着他五十两银子没还呢。当初信誓旦旦说还他的,至今他连一个仔儿都没见着过!而且每逢他提银子时,姓周的就一脸受伤的样子,仿佛他那话给了他多大的伤害似的,再不然就是数落他浑身铜臭老惦记着这些阿堵物。久而久之,他也懒得提了,就当那五十两掉在狗身上了。

“什么?”罗云初惊讶地叫了出来,若说除了亲人外,最令她印象深刻就非这姓周的酸书生莫属了。

“不成,饭团不能进暮春学馆。”她可不想她好好的儿子被那姓周的教成一副书呆的样子,像姓周这人,书读得再好又如何?不知道变通的人,永远只是一本活动的教科书。

二郎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显然他也对姓周的这号人物印象深刻。

“可是青竹学院离咱们这有点远。”

“没事,不就是一刻钟的路嘛。”罗云初琢磨着,明天人牙子来时,得给饭团挑个身板结实的小斯才行。

“嗯,既然二哥你们决定好了,明天我就亲自到青竹学院走一趟。”稍有名气的学馆都有一些臭规矩,对所收的学生要求挺多。宋铭承倒不怕饭团达不到,他只怕有些人狗眼看人低。饭团这侄子格是有些内向,但却是个聪明的,如今千字文和三字经都背得滚瓜烂熟。

“呵呵,老三,谢谢你了。”二郎真诚地道了声谢。

“咱们都是一家子人,客气啥?”

罗云初和二郎都是明白人,老三在书院学馆方面都是能说得上话的。不是因为他县令的身份,而是因为他在文山书院还担任着他们的夫子,虽然是挂名的多。但每月的卷子,他是实打实地批阅了。每回他阅卷后,那些学生看了他的批语,都会受益匪浅。

文山书院算得上是明州数一数二的书院,轻易不肯收学生的。因为进了里头的,只要肯下功夫,乡试时,中举不是难事。再不济,也能混个秀才当当。罗云初也是在天孝进了文山书院后,才对其有所了解的。莫怪乎这么多人削尖了脑袋儿想进去。

元宵后,天孝就离开老家去了文山书院,晚上回来就住在老三家。余氏特意将西厢收拾了出来给他住。不过他今儿在书院那边有事,回不来,已经让人带话回来了。在她看来,天孝能进文山书院,固然有老三使力的原因,但最主要的是天孝的资质好加上底子扎实。对饭团的培养计划,罗云初早想好了,先让他在学馆了启蒙三四年,待他九岁十岁了,再走老三的后门,把他送到文山书院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从四点断电到八点,赶死我了,总算在十二点前更新了,累呼

启蒙

当晚,二郎搂着罗云初睡觉时,在她耳畔一个劲地呢喃着未来的一些打算,“饭团进学馆了,再过两三月,棉花该打顶了,届时稻田里的鱼苗也能收了。”

絮絮叨叨,罗云初一看就知道他这是心中欢喜,却又不知道如何表达的样子。罗云初开始的时候还认真听他说,时不时应上两声。到后面,她困意上涌,有点撑不住了。见二郎仍没停嘴的意思,她微微打了个哈欠,脑袋靠着他的肩窝蹭了蹭,然后闭上眼,时不时地哼唧一声当是回应。

二郎说完一段,见旁边的人儿没有回应,侧过头一瞧,发现媳妇睡着了。他微微挺起身子,就着窗外的一点星光,伸手将床铺里侧的软枕拖了过来,放在她的身侧。然后才重新躺下,小心地揽过她,巴唧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才满足地闭上眼睡去。

次日,黄婆子领了十来个人来,在院子里一字排开候着。

昨晚余氏见他们没安顿好,直接拔了两个下人过来给他们搭把手。钟妈扶着她从屋里出来,另一个姓计的老妈子早早便在院子里早摆了一张椅子,罗云初的身子有六七个月了,肚子高高地隆了起来,不宜久站。

黄婆子见了罗云初,就是了阵夸张的恭维,罗云初只是淡笑,不咸不淡地应付着。

察觉到罗云初的不耐,钟妈打断黄婆子的自唱自说,“好了,黄婆子,别拍马屁了,赶紧开始吧。”

黄婆满脸堆满了笑容道,“是是是,宋二夫人,不是我自夸,我黄婆子调/教出来的人,没一个不说好的。您呀,尽管放心地挑吧,保准您买一个赚一个,买两个赚一双。”

对她的话,罗云初不置可否,她只略扫了一眼,直接将一些打扮得艳丽的,眼睛不住地转悠的,一看就是不安分的主过滤掉。点了七八个人出来,这些都是她第一眼看上去感觉还不错的。她一挥手,让没被挑上的退到旁边。

黄婆子看着没被挑上的人,暗道了声可惜后忙打起十二分神应对罗云初。在领人来之初,她就打探了这宋二家的底细,发现不过是一暴发户罢了,虽然与县太爷是兄弟。但她估着这宋二也是一个两眼一瞎的主,哪里懂得如何挑下人?这里头的弯弯道道,没点出身的人都难懂呢。她这才将那两个容貌艳丽的领了过来。谁知甫一照面,宋二这通身的气派虽然也比不上高门大院的女眷,但也浑不似农妇。

其中一名长相艳丽身姿窈窕的姑娘不甘地看了罗云初一眼,慢吞吞地挪着步子,不肯下台一鞠躬。

见到如此情况,当下她便凑上前,指了指那姑娘,笑道,“宋二,这丫头叫丽娘,平时伶俐着呢,而且长得也端庄,放在跟前也舒心不是?而且宋二你有所不知,丽娘也是个可怜的人,她以前是江南那边的大家闺秀,因家道中落才自愿卖身的,琴棋书画都是通的。”

罗云初复又看了一眼那叫丽娘的,发现她双眼水盈盈地看着自己,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

“黄婆子,还是不了,咱们家只是一座小庙,可容不下她这尊大佛。”而且她这是挑丫环,不是给她家二郎挑姨娘好吗?

见罗云初回复得如此坚决,黄婆子便知是个不好糊弄的,心里叹了口气,瞪了丽娘一眼,骂道,“还不给我滚过去?你们这些个没福气的,宋二多好的人哪,偏生你们就入不了人家的眼!”她心里暗自发愁,买丽娘几个俏丫头那会,她可是花了不少银子,眼下带着她们给几户人家相看了,就是挑不中。她还要白养着她们到几时啊?

罗云初没理会黄婆子,细细看了那七八个人,衣裳、手、指甲方面都一一看过,剔除了一个指甲乌黑的。接着让钟妈扶着她围着他们走了一圈,又去掉了一个散发着浓重异味的,如此一来,便只剩下六个人。黄婆子此时可不敢造次了,乖觉地将这些人的基本情况一一说与罗云初听。

罗云初早打算好了,这回挑四个下人,一个管门房,一个管厨房,在饭团和汤圆身边各放一个小厮或丫环。挑人的过程很顺利,毕竟经过二轮筛选,剩下的六个都是不错的。

只一点,关于一对姓严的夫妻。这对夫妻,要么就一个不买,要买就得两个都买下来。当时罗云初不知道还有这种说法,她才挑了严婶,黄婆子便凑上前和她说了这对夫妻的情况。原来夫妻两人前头一直在大户人家里头当差,去年发生饥荒时跟着主人举家搬迁,岂料途中遇变故,严叔的脚在那时断了,因此和主人家断了联系,亏得严婶一直跟在他身边不离不弃。不过他的脚因耽搁了治疗,所以跛了,平时慢走看不太出来,走快了就显眼了。严婶有一手好厨艺,许多人家都愿意买下她,但有了这个前提,便有了许多限制。

罗云初听完,挑了挑眉,让严叔出来走走,发现脚跛得不是很严重。见夫妻两人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当下便痛快地将人买了下来。他们这又不像高门大院极注重面子,门房有一点点跛还是可以接受的。

当下夫妻俩人喜极而泣,直和罗云初道谢,罗云初让他们退下后,又挑了两个,两个都是十岁左右,一个丫环一个小厮。

当下夫妻俩人喜极而泣,直和罗云初道谢,罗云初让他们退下后,又挑了两个,两个都是十岁左右,一个丫环乐如意一个小厮金水。总共花了二十一两,这四人签的全都是死契。除了跟在饭团身边的小厮需要比较机灵的人,其他几人罗云初都是净挑实诚本份的。

罗云初给了银子,将眉开眼笑的黄婆子打发走后,便将四个交给钟妈了。自此,罗云初一家子在县城的生活就此展开。

“媳妇,这真能成吗?”二郎看着地上的两大袋粉末,语气中很不确定。

“放心吧,保管能成。”罗云初安慰。

“嗯。”如今他是没办法了,活马也只能当成死马来医。

棉花刚出苗不久,二郎便发现有一小片地遭了虫害,向李大爷请教了,两人折腾了许久,都拿它们没办法。和罗云初说了后,她让二郎将整个青河县里所有药材店的楝树种子都买了下来,连近一点的邻县的药店都被搜括一空,然后把它们磨成粉末,撒在地里。楝树种子粉末可以使生长着的棉花、小麦等避免遭受虫害。

这土法子,她忘记好久了,还是上回无意中回忆起来的。种棉花的时候太忙了,她一时也没记得告诉二郎。

将整片的棉地都撒上楝树种子粉末后,一连几天,二郎都往老家跑。他高兴地发现虫害总算抑制住了。只是那近半亩的棉地可惜了,因为他们耽搁了几天,那些棉苗病的病死的死。二郎狠了狠心,将那半亩地那些半死不活的棉苗全拔了,种上红薯藤。老家还养着十几头猪和十来只兔子呢,不多种些红薯藤怎么够?前头的那只母山羊罗云初他们养了几年,生过两只崽儿,不过崽儿都被卖了,而如今这只老功臣也被接到县里享福去了,自个儿独占后院的后罩房。每日里只产几斤,啥都不用做,让人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自打罗云初他们搬上县里和老三他们比邻而居后,两家的关系越发的亲密了。尤其是余氏和罗云初两人的感情渐渐牢固,平日里不是你过来我这坐坐就是我过你那串串门儿。

这日,罗云初午睡刚醒,丫环如意给她打来一盆清水,她接过湿毛巾擦了把脸。边擦边感叹,万恶的封建社会啊,有人服侍的感觉真好啊。洗了把脸,罗云初顿时感觉清爽凉快许多。

“大少爷二少爷呢?醒了吗?”自打搬进这里,罗云初便让下人们改称饭团和汤圆两人为大少爷二少爷或者叫他们的大名-天仁少爷天瑞少爷。想到当初如意小丫头一时口快叫了饭团少爷汤圆少爷,罗云初就一阵恶寒。

“醒了,刚才两人还人还手拉手来找夫人您呢,不过见您还在睡着,便没吵醒您,两人结伴去了书房。”

罗云初点了点头,站了起来,“走,去书房看看。”自打饭团去了学馆后,不多时就结交了许多小伙伴,又学到了许多新鲜的东西,整个人变得开朗许多。本来饭团的格有点内向,罗云初对他的转变很欣喜。饭团是个好孩子,不斤斤计较也不霸道,学馆里的孩子都爱和他玩。加上每回罗云初给他准备的点心,他都舍得拿出来和大伙儿一块吃,从来不搞独食,遂他在学馆里的人缘是一等一的好。有这种结果,罗云初不意外。

如意立即过来,扶着她慢慢往书房走去。远远地,就看到饭团挺直了小身板,如同夫子般坐在矮书桌后面,绷紧了小脸,满脸的严肃地看着坐在桌子对面的弟弟,“汤圆,来,跟着哥哥念,人之初,本善”饭团稚嫩的童音远远地传了出去。

汤圆懵懵懂懂地看着他哥哥,一字一句地念道,“人之初,,,,本善。”

“好乖,继续,相近,习相远。”饭团皱着眉头,动了动微麻的小腿,继续。

“相,相近,习,,,习,,,”习不下去了,汤圆小包子委屈地看着他哥哥。

见弟弟念不出来,饭团忙道,“习相远!快念。”弟弟怎么那么笨啊,教了两遍了,还念不全!

饭团小包子也不想想自己当初,念了三四遍还没像模像样呢。

“哥哥,我们出去玩好不好?外面的花花开了,我们去摘,摘给娘,好不好?”汤圆自动忽略了哥哥让他念书的话,满脸期待地看着饭团。

“不行,得念书!”他答应过娘的,要把他学到的东西都教给弟弟的。

因为去学馆之时,娘的一句叮嘱“好好用功,认真学习,学到什么回来可以教给弟弟”,让饭团牢牢记在心里,如临大敌般,郑重地将为汤圆启蒙的责任揽了过来。其实饭团不知道,罗云初那句话不过是如同天下父母一样习地叮咛而已,特别是后面那句,不过是玩笑话罢了。

小孩子的耐本来就差,汤圆刚睡醒就被饭团抓来书房读书,一开始还觉得新鲜好玩,读了两遍后,他就觉得腻了。

汤圆嘴一扁,眼眶一红,控诉道,“呜呜,哥哥欺负汤圆,哥哥不喜欢汤圆了,呜呜”

见到二少爷哭了,如意急了,看向罗云初,却被她阻止了。

饭团手足无措了,他急忙站了起来,下了地,绕地桌子,将哭得惨兮兮的小家伙抱了起来,“别哭别哭汤圆别哭”

汤圆不理他,继续掉着金豆。

“好啦好啦,怕了你了,哥哥带你去玩了。”饭团老持成重地叹了口气。

听到饭团的话,汤圆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嗝,问道,“真的?”

见他哥哥点头了,得寸进尺地要求,“哥哥,背,背。”

饭团认命地蹲了下来,汤圆利落地爬上他的背。饭团很用力很用力才能直起腰来,“汤圆,你好重哦。”他低低地抱怨了句。

这两年饭团的身体经过罗云初的调理,比同龄人长得高了点壮了点,背起汤圆这小不点还是有点吃力。

“胡说,爹举起汤圆的时候,都不费力!”汤圆不依地反驳。

罗云初见兄弟俩往她这边走来,忙让如意将她扶回房里,她想起刚才的情景,忍不住笑倒在床上,捶床。

晚上,吃过饭后,饭团又追着汤圆让他念书,罗云初在一旁看了又好气又好笑。为了不让大儿子继续祸害小儿子,省得将小儿子学习的兴趣都折腾没了,她只得出言相拦了,“饭团,当初娘可没有一开始就教你三字经千字文哦,还记得娘让你写的大字吧?”

见弟弟如此厌恶学习,饭团很失败,此时他娘的话让他眼睛一亮,“娘是说,让饭团先教弟弟认字?”

“对,先教他一二三四山石田土方等简单的字。”

“那饭团明白了。”

大收获抓虫

二郎家的日子渐渐过得火红起来了,老家那头水稻和鱼苗都在茁壮成长,棉花的成长情况也不错,一派欣欣向荣。

进入五月后,趁着鱼儿的价钱好,二朗陆陆续续也捞了些个头大的来卖。亏得今年的鱼价不错,贵的时候能卖十五文钱一斤,便宜的时候也能卖十文钱一斤。这鱼一直卖到稻子成熟,每日卖个几十斤,每天都有七八百钱的进帐,一个多月下来,就卖了两三千斤。

着热乎乎的银子,二郎每日的心情都很好,逢人便笑。

五月中旬,水稻开始抽穗。二郎往老家跑得更勤快了,有时实在忙得狠了,他索就在老家住上两天。随着时间的推移,水稻渐渐弯腰成熟,稻穗也变得金黄金黄的。

罗云初他们家六十亩的田全种了水稻,如今都变得金灿灿的。风一吹,那场面甚是壮观。常惹来村民们的伫首观望,看着这一串串沉甸甸的稻穗,总是欣羡不已。

“唉,看来还是老宋家的人懂得种地啊,瞧这稻穗,比别人家的都长都饱满。”一位老人抖着手,轻轻了在他手中的稻穗。

“哎,八叔公,人家肥料都不知道施了多少,产出当然多了!”老人旁边的青年撇嘴,其实他看向这一片稻田的眼睛里有掩饰不住的热切,特别是看见稻田里不时跃出水面的鲫鱼鲤鱼,更忍不住偷偷地咽了咽口水。

老人自然也看到他这馋样了,一个锅贴拍到他后脑勺上,笑骂了句:“没出息的家伙,光知道吃!”

老人微眯着眼看向这一片稻田,接着说道,“不仅仅是施肥的原因,咱们家的地施的肥也不少了,要我看呀,指不定老宋家每亩水田的产出要比咱们家多两斗呢。”

“不是吧?比我们还高两斗?”青年怪叫,要知道,他们这里的每亩地的产出,不过是一石多的稻米而已(即一石米是两石稻谷)。他们家可是花了大力气下去的,施肥锄草不落人后,伺候那几亩地比伺候他家老爹还勤快。这才让一亩地比别人的多产出两三斗,如果老宋家的比他们家还要高出两斗的话,就是比一般人家高出近半的产是啊。这般一想,青年啧啧有声地望着这片稻谷。

老人憋了他一眼,“大惊小怪,你瞧瞧是不是,人家这稻穗结得是不是比咱们家的还长一点?高两斗还是我保守估计呢。走吧,家去了,眼红人家有什么用,回去记得好好伺弄那几亩地啊。”

说完老人就率先走了,年青人老老实实地跟在身后。

六月中旬,青河县全面收割早稻。罗云初他们家那六十亩水稻也不例外。而他们三个多月前在稻田里放养的鱼苗,更是大面积丰收。稻田里的鲤鱼鲫鱼普遍有四五两重,个别大点的竟然有八两!当然也有些个偏小的,只有三两左右。二郎保守估计,减去前头卖了的那些,每亩稻田还能产鱼八十斤左右这样,六十亩地大概就还有四五千斤的鱼。想到这,二郎心里头火热。真恨不得立即就把水田里的鱼全捞了上来!

因为稻田里有鱼,所以要赶紧将稻谷收割完。预订好了收割的日子,二郎到别村请了十来个短工,加上长工佃户等,有三四十人。

罗云初的身子八个多月了,她每天挺着个肚子就像抱着个球,低头时已经没法看到自己的脚了,进出都让人扶着。她听到二郎说收割早稻了,吵着要去看。孕妇的情绪总是那么莫名其妙,二郎怎么哄都哄她不住。只得鼻子,到老三家将他们的马车借来一用。余氏听着二郎的抱怨,对稻田养鱼的成果也颇为好奇,遂提出了和罗云初一道回老家的想法。她用的理由很正当,好久没有回去看看娘了,也不知道她老人家身子骨好不好,今天正好得空就回去看看。

得,二郎本来还指望他这弟妹将媳妇劝一劝的,这下好了,一块儿去算了。

将马车停在大路小路的交叉口,交待好了媳妇要好好呆在马车里,不要随意下地走动后,二郎便领着人往田里走去。姐姐姐夫搞出的东西,阿德也是好奇的,得知要收获了,他忙将店门一关对外说休息一天,就屁颠屁颠地来帮忙了。

“啊啊,东家来了,开始了开始了。”留守的长工一见着二郎就兴奋地大叫。

“水放掉了?”二郎问。六十亩地,被分成三大块,如今又是收割又是捞鱼的,自然要将田里的水放掉一些了。

“好了好了,东家,开始吧,我们都等不急想吃鱼了呢。”众人起哄,二郎是个随和的汉子,长工们和他打了几个月的交道后,见到他也浑不似之前的拘紧。

“呵呵,好,咱就开始。”二郎光着膀子,手里抓着一把禾镰,率先下了地。

众人纷纷散开,各自下地。

老三领着人,远远就看到自家的马车了,他忙走近。青儿见着自家老爷,忙向余氏禀报了声。余氏掀开车帘,老三正好赶到。

“二嫂,归晚,你们在这?二哥呢,下地去了?”

“是啊,喏,就不在远处。”余氏指着前方说道。

“嗯,你们在这呆着,我带人过去瞧瞧。”自从得知自家二哥这两天收割时,宋铭承就琢磨开了。前头他口水都说干了,青河县里都没什么人相信稻田能养鱼。事实胜于雄辩,趁着二哥收割水稻这个机会,他有意向全县的人展示这个成果。他就不信了,等他们亲眼见了成果,他们还会不相信?所以这两天他也忙开了,每个村子他都抽一个人出来,今儿正好带他们来见识见识。

中国人的劣,爱凑热闹。二郎他们还没开工多久呢,村子里的人都出来田里看热闹了。田头地间,人头攒动,吵吵闹闹,有说有笑的,仿若过年般,丰收的喜悦让人止不住地兴奋。

村子里半大的男孩最是调皮,有些个胆子大的,在田边光看着觉得不够了,手痒痒的,非常想下田试试。

“宋二叔,俺想下去帮你捉鱼,中不中?”

一个人带头说了,其他的男孩也跟着起哄。

“你要下便下吧,我可说好了,没有工钱给的啊。”二郎开着玩笑。

“俺不要工钱,只要宋二叔送我两尾鱼就行。”

二郎笑骂,“哟嗬,你小子,算盘倒打得响亮。赶紧的,下来吧,干活可得给我卖力点啊。”乡里乡亲的,送两尾鱼给大伙尝尝鲜,二郎心里高兴。

“来了来了,宋二叔,我王虎子干活,您就放心吧。”王虎子下了地后,见一班兄弟都还在田梗上张望,忍不住催促,“没听到二叔的话吗,赶紧下来啊。”

这些家伙都是的,一听这话哪有不明白的,个个将脚下的草鞋脱了,争先恐后地下了地。

时辰越来越近午,日头越来越热人,余氏让车夫将马车赶到不远处的大树下。青儿拿出一块方布,挑了一块草地铺了上去。将着又回马车上将出发前带来的茶点拿了出来,让饭团和汤圆两人坐在上头作耍。

马车上,余氏看着罗云初的肚子,语带羡慕,“二嫂,说实话,我真羡慕你。不管你这胎是男是女,你算是站稳了脚了。”

罗云初知道她的压力也大,嫁进来也有半年多了,肚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余氏现在的情况比不得她当初,她当初那半年是故意避开受孕的,而余氏则是盼都盼不来孩子。

罗云初看着她落寞的神色,安慰道,“你和老三还年轻呢,而且你才嫁进宋家半年,急啥?指不定你肚子里已经有了,只不过没有察觉罢了。”

余氏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唉。”二嫂她不知道,前些日子婆婆来家里住了两天,直盯着她的肚子瞧,话里话外都是暗示她要赶紧怀上。她是有苦说不出,这事又不是她一个人就能行的。况且他们夫妻俩一切都正常,孩子不来,她也急啊。

这种事罗云初也无能为力,突然间,她想到有一回她和二郎讨论的话题。于是她向余氏招招手,余氏不明所以,还是凑了过来。

“三弟妹,你和老三一般是什么时候行房最多?”其实问出这个,罗云初也觉得自己脸蛋热热的。这么的问题,若不是为了她,自己也不必如此

余氏惊讶地看了她一眼,见罗云初一脸认真,脸红红地说道,“一般,一般都是在小日子前后。”声音比蚊子还小,后面渐渐没声了,若不是挨得近,罗云初都听不清呢。

罗云初拍了拍她的手,凑近她的耳畔低语,“我听人家说,在小日子开始前七天之前和小日子结束后八天之后行房这段时间内行房,能提高怀孕的可能。”

余氏讶然,“还有这种事?”怎么和她娘教给她的相反呢?

“你且试试便知了。”

“嗯。”

此话题到此为止,两人都很有默契地拉起家常来。

此时金水跑了过来,喘着气叫道,“夫人,夫人,老爷刚卖了一千二百斤的鱼。”

“哦,才一个多时辰就捞了这么多了?”

“是啊,人手足嘛。对了,夫人,老爷刚才说了,中午热头毒,让您早点回去。今天中午他们还得接着干,争取午时的时候再捞一千斤上来,他和另外两个县的鱼贩子约好了。”

“知道了。”

“刚才老爷还问了,回去时要不要他弄两条鱼给你带回去尝尝鲜?”罗云初爱吃鱼,二郎惦记着呢。

“不用了。”自打五月份他们家卖鱼开始,饭桌上就没少过鱼,不过那些鱼都是用水养了一天半天,去掉了泥腥味才煮来吃的。遂她不是很稀罕这些刚捞上来的鱼。

“夫人,没什么事,小的就去田间帮忙了?”金水也是半大的孩子,为奴之前也是掏鸟捉鱼无一不的主,平日在府里还能拘着他的子,难得今儿能趁机玩个痛快,自然不想放过这机会了。

“去吧去吧。”罗云初挥手,让他去了。

金水走远了,余氏才笑道,“二嫂,二哥如今是越来越出息了。”

罗云初嘴上谦虚,“哪里哪里,你二哥这人笨得和木头似的。”但她的嘴角却微微上扬,心中不可抑制地涌出一股名为骄傲的情绪。如今二郎也能独挡一面了,处理事情的手段也越来越成熟老练。最近半年,老家的事全权是由二郎一手持的,除了一些他解决不了的一二件事会拿来和她商量之外,她啥也不用心。

余氏将她的神色瞧得明白,自然明了她的言不由衷,不过她也真心为二哥二嫂感到高兴。官场上从来都是鱼帮水水帮鱼的。二哥一家发展得越好,对自己家就越有助力。

中午的时候,罗云初早早就请余氏帮忙,在老家那边用大锅煮了几锅鱼汤外加白米饭,又炒了十斤左右的猪,让下人全搬到田间给二郎他们当午饭。

不管是长工短工还是来帮忙的,见到如此丰盛的菜肴都很高兴,也不拘什么,大伙儿就在田头凑合着吃了一顿,吃完歇了一会,又开始干起活来。

晚上收工的时候,二郎没有食言,不管是来帮忙的孩子还是短工佃户,每人送了两尾鱼。那些孩子高兴极了,提着活蹦乱跳的鱼一个劲地说明天还来帮忙。

头疼

既然回到了古沙,可不能过门不入。她们婆母尚在,过门不入那是不孝的行为,被人知道了要戳脊梁骨的。遂甭管妯娌俩心里怎么想的,也得回去宋家老宅一趟。

难得回老家一趟,饭团带着汤圆去找大胖等昔日的小伙伴玩儿去了。罗云初让金水跟着兄弟俩,倒也不怕出什么乱子。

今天老二给她挣了大脸,宋母高兴,倒也没给两位儿媳摆脸色添堵。

宋大嫂神色不自在地僵笑着,和罗云初妯娌俩套着近乎,尤其是面对余氏时,态度中更多了丝巴结。态度转变之大,闹得罗云初不甚明白她唱的是哪出,遂小心应付着,决不让她近身。宋大嫂这人是不能以常理来推断的,刚才打照面那会,罗云初可是有注意到她面色不虞盯着自己高耸的肚子的。巴结余氏她理解,天孝如今住在老三家嘛,老三空闲时也会指点一下他的学问,对老三媳妇亲热一点这没什么。但对着自己假笑是怎么回事?罗云初很想告诉她,不用这么勉强的,她这样让她很不自在耶。

罗云初不知道,大郎今年紧跟着二郎的步伐,稻田里也养上了鱼,九亩水田产鱼千斤,前前后后卖得了十两银子!如此一来,他们自然得巴着老二家了。老三当着官,自不必说。

“二弟妹,三弟妹,喝杯水吧。”许氏笑呵呵地给两人倒了杯水。许氏抽空瞄了宋大嫂一眼,果然见她的脸僵了一下。心里对她很是瞧不上眼,她净干些不伦不类的事。要她说,巴结就巴结,讨好就讨好,你巴结讨好中还端着大嫂的架子算怎么回事?连水都不给人家倒一杯,净说些虚的有什么用?

“谢谢。”云初和余氏对视了一眼,接过水,道了声谢。

她们对大房如今的情况也很无奈,说心里话,许氏的确比宋大嫂称职一点,至少做事不会那么没脑子,而宋大嫂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不过再怎么样,也得顾及天孝语微的感受。

妯娌几人又扯了一会家常,就有下人来报,二房那边已经收拾妥当了。罗云初和余氏便站起身往外走去。

许氏看着相携而去的两人不无遗憾,瞥了宋大嫂一眼,径自忙去了。独留宋大嫂在那恨恨地瞪着她们几个的背影,你们等着,等我儿出息了,定要你们好看!

罗云初一回到熟悉的大厅,待下人退下后她就忍不住歪在上头。过惯了舒适的日子,回来面对这些糟心事的时候竟然觉得累得慌,果然是太松懈了啊。

她才歇了一会,顾氏和赵大嫂就联袂而来。顾氏带了两罐腌制好的酸菜,赵大嫂则送来了一篮子**蛋。赵大嫂还交待她,待她坐月子时,得一天吃上两三个,若不够了让二郎再回来拿。直听得罗云初感动不已,要说他们一家子搬到县上后,最舍不得的就是顾氏和赵大嫂了。在乡下,**蛋都金贵,常常都是攒下来卖钱的,轻易不舍得吃。

如今正是农忙的时节,谁都没有多少空闲光坐着聊天的。几人说了好一会话,又交待了一些生产该注意的地方,两人才散了。

晚上的时候,一大家子的人挤在大郎家吃饭,除了天孝在书院外,宋家全体成员都到齐了,一共十二人,那张大大的圆形桌子勉强坐得下。

一家团聚,宋母看着高兴,晚饭多吃了半碗。今晚二郎三兄弟的兴致很高,大郎让许氏将他珍藏的好酒拿了出来。

汤圆小混蛋是个嘴挑的,此时跟着上了饭桌,罗云初给他挟了他最爱吃的红烧。

小家伙呸的一声,将嘴里的红烧吐了出来,皱着小脸委屈地看着罗云初,“娘,好难吃哦。”

“混小子,胡说什么?”罗云初轻拍了他的小屁屁一下。她的视线在许氏和宋大嫂脸上扫过,注意到宋大嫂的神色有点扭曲。心道,坏了,这顿饭难道是大嫂准备的?她不是一向不管事的吗?

罗云初猜得没错,宋大嫂有意在三兄弟而且表现一下,想拿回管家的权利。却没成想,她的厨艺八百年都没个进步,煮什么菜都习惯放些油放些盐,顶多再加个酱油就行了。偏偏之前宋家没一个人抱怨过,宋家人前头是不挑,有得吃就行了,却害得人家宋大嫂以为自己的厨艺很好。此时被汤圆点破,宋大嫂自然要变脸了。

“娘欺负汤圆。”小家伙用手捂着小屁屁,控诉地看着罗云初,“本来就难吃嘛,汤圆说的是实话,娘教过汤圆的,要做个诚实的孩子,不要说谎。”

其实汤圆小家伙平时很好伺候的,只要不让他饿肚子,穿着也舒适,一切都好说。而他才陪着哥哥疯了一个下午,正是饿着的时候,偏偏他娘又让她吃这么难吃的东西,小家伙觉得委屈极了。

听着汤圆的话,一干人都努力憋着笑。

哎哟喂,我的汤圆啊,娘知道你说的是实话,但咱们偶尔也可以撒个善意的谎言啊。罗云初瞄了黑着脸的宋大嫂一眼,忍着笑问,“汤圆,红烧不好吃,咱们吃别的好不好?”说话间,罗云初给他挟了一小块鱼,还细心地剔了刺才放到他碗里。

小家伙气呼呼地拿着小勺子将它填进嘴里,呸,汤圆又吐了出来,这回直接哭上了,“哇,娘,有泥巴,臭臭。呜呜,汤圆好饿。”

见到金孙哭了,宋母心疼极了,忙伸出双手想将汤圆抱过去,岂知汤圆一扭头,朝罗云初张开双手,“娘,抱抱,呜呜”

罗云初对宋母笑笑,将汤圆抱过来哄,这下他连眼泪都哭出来了,想必是饿得狠了。

宋母讪讪地收回手,脸色不是很好看。

“别哭,别哭,娘吃吃看。”罗云初挟了一块鱼,尝了下,发现鱼没去腥,可能连姜和酒都没放。她再用筷子一戳,发现大嫂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怎么的,鱼腮也没去掉。

二郎虽然也心疼小儿子,但他这样闹腾着两家脸面都不好看,忙拿出当爹的威严轻斥,“哭啥哭,赶紧吃饭!”

二郎一向宠着这个儿子,从来都舍不得和他大小声。汤圆哪里受过这种待遇,顿时怔了一下后扑到罗云初怀里哭得更厉害,“不吃,这么难吃,汤圆不吃,呜呜,羊咩咩吃的都比这个好吃!”

自打买下严叔严婶后,两老感念罗云初的恩典,做事很是卖力。加上和饭团汤圆相处久了,膝下荒芜的两老真心将兄弟俩人当孙子般疼爱。比之罗云初有过之而无不及,有时汤圆调皮,她教训得重了点,都要被两个老人埋怨几句。严婶有一手好厨艺,每日变着花样给兄弟两人做吃食,难怪两人的嘴要被养刁了。

饭团在汤圆闹腾将红烧吐出来的时候就搁了筷子,其实他也没吃几口,饭团安慰地拍着弟弟的小背脊,“弟弟,莫哭,莫哭。”

“汤圆别哭,来,吃一点,一会回家娘给你做蛋羹,鲜鲜嫩嫩的哦。”罗云初轻声哄着。

“真的?”汤圆抬起泪汪汪的眼睛,得到他娘肯定的点头后,他伸出胖胖的两只手指头,“那汤圆要两碗。”

“行,赶紧吃点饭。”罗云初将他的碗拿过来,让他自己舀着白饭吃。

得了承诺的汤圆眼帘上还挂着泪珠,吸了吸小鼻子,乖巧地拿过勺子,一勺一勺地往嘴里填饭,桌子上的菜他是一眼都懒得看。

趁着吃饭的空档,二郎不好意思地道,“大哥大嫂,你们莫要见怪,汤圆这孩子给我惯坏了。”

“是啊大哥,汤圆这孩子嘴太挑了。”罗云初也忙说道。

“可不是吗?也不知道二弟妹怎么教的孩子,想必日日都是山珍海味吧?自然就吃不习惯咱们家的茶淡饭了。”对老二家的孩子如此落自己的脸面,宋大嫂自然是生气的。想起刚才她到二郎家拔葱时见到的情景,她心里更是不舒服,“看看咱们家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啊,人家长工吃的都比我们家好!”

罗云初心里明白宋大嫂说的是什么,今天她见大伙干活都卖力得紧,加上稻田养鱼大获丰收,有意好好犒劳一下长工。遂让人买了十来斤猪和一些猪大骨,还杀了两只**给他们当晚饭,想必大嫂见着了心里不舒服吧?不过她这大嫂,管得也太宽了吧?

大郎不高兴地道,“说什么呢,阳怪气的。你若觉得长工的伙食好,尽管给人当长工去!”

他转过头来对二郎和罗云初说道,“别理她,成天抽疯,现在不知道又在发什么神经。”说完低下头,闷闷地吃饭,心中有说不出的心烦。难得两个弟弟回来一趟,他这妻子怎么就不能安生一回呢,偏要在弟弟们面前给他没脸。

“好了好了,一个个都给我闭嘴,难得大伙在一块儿吃个饭,你们安生一点成不?”宋母板着脸训道。

罗云初知道宋母是连她一块儿稍带进去了,当下抱紧儿子,埋头吃饭降低存在感。

这顿饭可以说得上是不欢而散的,吃了饭没多久,眼看天色已晚,二郎让车夫套好马车准备回县里。

上车前,两个神色不安的佃农叫住二郎,三人低低咕咕,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二郎回来的时候神色不是很好。罗云初问了,他也不隐瞒,将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

原来刚才那两个佃农告诉二郎,说有人找上他们,说想买稻田养鱼的详细法子,佃农们觉得不安,特意跑来问二郎的意思。他们还透露了,其中一人看着脸熟,似乎是他们宋家的远房亲戚什么的。另一人似乎是周地主派来的。

二郎听了,冷笑不已,告诉佃农,稻田养鱼的法子可以给他们,人家给多少银子就让他们全都收下,也不用上交了,就当自个儿捡到了。

罗云初听后,挺无语的。今儿的事她是知道的,二郎在中午又卖了一千斤鱼后,傍晚捞上的三四百斤,全拿来做了人情。两百斤给了老三,让他拿去做人情。两百斤除了给帮忙的那些孩子一些外,和宋家交好的亲戚朋友都各送了一些。却不成想,才得了他们宋家的好处,转过头却挖起亲戚的墙角来了。对这种人,她也打心底里看不上。

本来稻田养鱼这法子是准备在全县推广的,只不过现在正是抢收稻谷的时候,二郎也顾不上和他们解说。加上这工作让老三来做最好,到时他在旁边做个示范就成。偏有一些人自作聪明,罢了,让长工们和佃农们都发个横财也好。

棉花增产

张大牛一手提着一簸箕的兔粪进了旁边那间密封的矮泥房。没一会便憋得满脸通红地出来了,“呼呼,憋死我了。”

见到在院子里劈柴的刘民,忍不住咕哝了几句,“刘哥,这兔粪真是薰人,也不晓得东家留着这兔粪兔尿来做什么,眼见着晚稻就要种了,地里正缺肥呢。”

想起里头的近二十个大缸,张大牛就直摇头,他还真没见过如此宝贝这些兔粪兔尿的,比藏大米还仔细。

刘民瞥了他一眼,又专注起手上的活儿来了,“你管这么多做啥?做好你手头上的事就成了,你可别打这兔粪的主意,这兔粪东家看得紧呢。”

可不是,前几天回来东家难得回来一趟,还巴巴地把那屋子兔粪瞧上一眼才安心。算了算了,他也懒得想那么多了。东家做事自然有深意,若他能猜得中,现在也不会只是一名长工了。

连续忙碌了三四天,总共把水田里的稻子和鱼都收完了,鱼也卖完了,后面两天的价钱略降了点,比不得头天的价。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四五千斤鱼全倾销在青河县及其周边的几个县里,头一天大家觉得新鲜,渐渐的就不稀罕了,价钱自然就上不去了。不过也能卖到**文钱一斤,她知足了。

她之前还愁着,若那些鱼贩子压低价格,这么多鱼该如何处理呢。前世她是吃过不少鱼制品,但她却是一样都不会的。最常见的就是把鱼做成咸鱼干了,但这里盐比鱼还贵,她哪舍得用盐来腌制鱼干?

这两个月卖鱼一共赚了五十八两,减去鱼苗和肥料的成本大概净赚四十八两左右。因为搬家,买下人、给新家添购物品,处处都要银子,这些全都是支出的,如今家里好容易才有了进项,总算弥补了前头的花用,还尚有盈余。如今罗云初的私房也不比家中的银钱少。

阿德确实有生意头脑,也舍得下本钱来经营。开春的时候他又买了一头山羊和一头牛,正养在后院呢。罗氏食坊的生意是越来越红火,罗云初每个月拿到的分红可不少。

卖完鱼的当晚,罗云初让二郎拿了五两银子又割了一只猪蹄送给大哥,算是谢过他的帮忙了。

“二郎,棉地里的棉花长势如何了?可千万记得要及时打顶啊。”罗云初一边收拾衣物一边叮咛,她记得打顶的最佳时期是六月十五前后的,正逢麦收。割早稻的时候她就问过二郎了,二郎说还没到打顶时候,现在过了四五天了,莫要误了时候才好。

“今儿我去看了,差不多都结出了四五个果枝了,明儿我就带人去打顶。”

罗云初点点头,“二郎,上回我跟你说的,用兔粪煎喷施在棉叶上的事,你可别忘了啊。”兔粪是一种不可忽视的有机质肥料,用兔粪煎喷施在作物叶片上,可以促进粮棉增产。即便是喷施到果树上,也能显著提高座果率。她现在身子重,若不然,她肯定是得亲自去看看的。

“媳妇,你放心吧,我晓得的。你说的我都记得心里了呢,你呀,就别心那么多了,好好养身子要紧。”二郎过来,扶着她坐在床上,伸出手不轻不重地帮她揉捏着腰际。

罗云初靠在他身上,继续罗嗦,“那天我看了放置兔粪兔尿的泥房,共有二十个大缸,你把它们分成三份来煎。记得要兑水啊,第一份一百斤尿粪兑三百斤的水,第二份是一百斤尿粪兑四百斤的水,第三份是一百斤尿粪兑五百斤的水。”这些话其实她已经交待过一遍了,但因为焦虑和不放心,她不得不多说一遍。

这些东西都是她爷爷交给她的,老人喜欢把一些爱把一些治病秘方种植方法当作宝贝来教给后人。当时她还小,只记得爷爷带着她去给龙眼喷兔粪肥,具体的比例她不记得了,只得用三种比例来实验一下。许多事情她都是看到了某些东西才记起的,刻意去想,反而啥都没想到。

“嗯嗯,明白了。”

“还有哦,兔粪煎的事你让刘民一个人帮你,别给其他人知道啊。”打顶技术她估计是保不住了,七八十亩坡地沙地的棉花统统没了顶端嫩芽,除非瞎子,要不肯定都能见着,后头长出侧枝时以及结出棉铃时,有点脑子的人都会明白过来的。既然打顶技术没法捂住了,那么兔粪增产这手段他们就得紧紧握在手中。这十来名长工中,唯刘民是二郎常挂嘴边的,说他脑子好嘴巴紧,为人侠义,长工们都服他。罗云初也观察过几回,也觉得他是个忠心可用的。

“媳妇,你就放心吧,我晓得里面的厉害关系的。”二郎不愿意她想那么多,“不早了,咱们歇了吧?”

“嗯。”

二郎将她扶上床,然后给她的肚子盖上薄被,这才把油灯给熄了。

“老三那事忙得怎么样了?”这两天老三忙着把稻田养鱼的技术教其他村子,二郎也前去帮忙。

“没什么问题了,大家都是弄地的老把式了,稻田养鱼又不是多难的事。学一学便都会了,大伙兴致很高,都打算甩开膀子大干一回呢。”

罗云初点了点头,稻田养鱼只适合水田,这年代,有水田的人家本就不普遍,即便有水田也不过是一亩两亩罢了。就算他们全养了鱼,也不用太过担忧销售的问题。不过话是这么说,但对外的销售一定要搞好。这些事情,罗云初和二郎细说了做法,便教给他去跑了。待联络了卖出的渠道,谈妥了契约及价格,回头再来和农民们谈,愿意委托他们宋家代售的,就签一份契约,不愿意的,他们也不勉强。当然,其中是有一个差价的,不过不大,就是一两文钱每斤的差价罢了。这年头,谁愿意劳心劳力净干些费力不讨好的事啊?

收割的早稻经过六七天的高温晾晒,如今已经能入库了,六十亩地总产稻谷一百三十八石。佃农上交的租子,大概也有二十石左右。那么罗云初他们家大约收获早稻一万九千斤左右。罗云初早早便让下人将正房后面的后罩房空了出来准备放粮食,近两万斤的粮食,放在老家他们哪里能行,只有放在自己眼皮底下他们才能放心。

几辆牛马加马车将这些麻袋装好的稻谷一一运到县里来,惹来众人的侧目。罗云初在心里算了算,每亩产量大概是两石三斗左右,比一般的水田高出四五斗每亩。有这好收成,罗云初估计稻田里养鱼了,鱼稻相得益彰,田变肥了,虫害少了,产量自然就增了。连带的几家佃农的这季的产量都不错,比一般人的都略高些。

帮罗家干活的十来户佃农这回可算尝到了甜头,交了租子后他们的收成可不比家有田产的人差,比起其他佃农收成好了一倍不止,两相一对比,更坚定了他们要跟着宋东家的决心。原因无他,只为跟着宋东家,有吃。而其他解约了的佃农艳羡之余更是后悔不迭,连忙找上二郎,希望能租几亩田地给他们。但送出去的东西容易,想要回来就难了。再说他们家中养了这么多长工,可不是让他们白吃饭不干活的。而且这几十亩地养过一回鱼后,肥着呢,二郎哪舍得租给别人?

当提及打顶时,众人都以为东家疯了。这棉花长得好好的,怎么能把它顶端的嫩芽给去掉呢,万一死了可怎么办?

见二郎查看了一下棉株后就动起手来,没一会,十棵棉株均被去了顶,长工才知道东家说的是真的。按照东家说的,一一动工起来。二郎查看了完长工们的成果后,点了点头,让他们继续。随后他叫上刘民,两人回家忙去了。

仅花了一个上午,八十多亩地的棉株都被去了顶,十来名长工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不少人好奇地探问,他们都茫然地摇头,其实他们也不知道东家为什么要这样做。村民们得不到答案,心里挠痒痒似的,开始时不时地关注那片棉地。

长工们回到家就能吃饭了,吃了饭稍歇一会,二郎就让他们开始干活,把他用大锅煎的兔粪挑到棉地去,他还说了,今天若把活都干完了每个人加三十文工钱。此话一出,长工们就像打了**血似的激动起来,活干得飞快。

二郎挑着一担兑水煎过的兔粪出了门,他停住脚步,犹豫地回头看了大哥家一眼,最后咬咬牙,往自家的棉地走去了。棉花打顶他已经和大哥说过了,兔粪自己的地也才勉强够用,实在匀不出来给大哥家了。等今晚他把棉地的事弄好了,把去年他和李大爷用的法子给他吧,用那法子伺候得好的话,亩产四百来斤棉花不成问题。

棉花打顶以及叶面喷肥后,二郎又忙着给它们部施肥,一连忙碌了三四天,二郎看着新出的嫩叶颜色变深,有光泽,叶面出现皱折,继而幼叶也出现皱折,叶片上举,棉花改变了株型。而中下部结铃极少出现脱落的现象,他心里激动啊。去年打顶后,中下部的棉铃多少都脱落了些,侧芽的生长也没有现在快。看着这片棉地,他几乎能预见丰收的景象。

作者有话要说:总觉得结局遥遥无期的感觉,唉,收尾最难,掌控力不够

包子来袭

“可恶,被宋家老二摆了一道!娘的,老子花了十两银子,买来一个人人都会的方子,气死我了。”周有财周地主一手拿过搁置在桌面上的古董花瓶,作势要砸。

周地主的贴身小厮四喜忙上前紧抱着花瓶,“哎哟喂我的老爷啊,这是你最爱的清折枝梅花瓶啊,价值二百两,二百两,您老可别砸了啊。”这花瓶要是坏了,等周老头回过神来,一准儿找自己的晦气。

周地主的嘴角抽了抽,手可紧紧抓紧了那花瓶,二百两二百两,砸了回头他可得心疼死啊。

“老爷,你何必跟宋二家计较那么多,你瞧瞧,他就算当上了地主也还像个贫农似的日日在田地里忙和,哪有你过得清闲自在?”四喜知道他家老爷的,最是贪财。前些日子他听了村里的人议论,说那宋二家的六十亩水田养出的鱼卖了三十多两,直听得他眼红不已。这才有了使人暗中买方子那出。可惜偷**不成蚀把米,老爷心疼那十两银子,面子上又挂不住,前面他还想凭着那稻田养鱼的法子大捞一笔呢。如今全被宋家的给搅黄了,他不气才怪。

“也是,这些个人草出生,天生的贱命!就是披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周地主的神色中有说不出的鄙夷,这般发泄后他总算觉得舒爽了些,端起茶来装模作样地喝了几口。

他不爽宋家很久了,在古沙村附近几条村子,一直都是他周有财最大,宋家莫名其妙出了个官老爷也就罢了,接着又出了个地主和他抢食,真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都怪他大意,怎么没留意到宋家还存着这么一大批粮呢。要不是宋家,自己肯定能多收两三百亩地,青河县的其他几个老家伙家的粮都没有他的多。

当时他就想动手给宋家一个教训了,可惜宋铭承回来了,害他的计划功亏一篑。宋老三在京城他不怕,天高皇帝远,但他回来了,他可不敢在他眼皮底下搞小动作,这种事要查起来太容易了。

周地主地来了一句,“早知道当初着黑夜一包老鼠药投进他们的水田里,将他们的鱼全都毒死!”

四喜吓了一跳,想起那人的话,忙劝道,“老爷,你可不能这么做呀,得为小少爷他积点福。”

“嗯。”想起他这一把年纪了才得到的唯一一个儿子,他忙把不好的想法摒弃,就怕折了儿子的福。况且当了这么多年的地主,能把周家的产业发展成这等规模,他的城府自然不浅。他就不信宋家老三能护得住宋家一辈子吧,三年一任,这时间他还等得起。

“我去看看景儿去。”提起宝贝儿子,他真是一刻都坐不住了。

“老爷真这么说?”珠帘后,一抹人影若隐若现。

“是。”四喜恭恭敬敬地说道。

“我知道了,老爷那边你多劝着点,让他别那么上火,省得做错事知道吗?”柔柔的女声却让人生不出抵抗的情绪来。

“是。”

“出去吧。”四喜出来的时候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这七姨娘,不,是夫人了,可是位心狠手辣的主。当初一位丫环不顺她的意顶撞了她,被她让人生生打死了,而她却若无其事般在丫环的尸首上踩过去。至今想起都让人毛骨悚然。

珠帘内,莫小瑜闭上眼,细细思量。没错,莫小瑜,宋家的表妹,此刻应该说是周有财的继室了。

当初她上了马车离开宋铭承的视线后,就让车夫将车停在一个角落里,而她去了药店买堕胎药,想将肚子里的孽种给打下来。她还没到药店便被坐在马车上的周有财拦住了,问她愿不愿意做他的第七房姨太太。周有财她曾远远见过一回,知道他家大业大,当时她心中狂喜。经历一翻变故的她心里奠定了一个想法,那就是宁为凤尾不**头。当时凭着她的一翻演技,半推半就的就同意了,却让他觉得被强迫了一样,更得周有财的疼惜。凭着手段,周有财对她越来越上心。后来她就称怀孕了,她体型弱,四个月的胎儿和三个月的没多大差别。再后来,六月初的时候她产下了一名男胎,幸亏这年头早产的现象比较多见,周有财的脸沉了两日便转晴了,然后她就被扶为正室了,虽然只是继夫人。

她和宋家的关系瞒不住,她便撒了个谎言,说两个大表嫂容不下她,待灾难过去,姨母便让她启程回老家了。亏得宋大嫂恶名在外,周有财并未怀疑。在他看来,闹翻了才好,日后

嫁进周家,有利有有弊,好处她已经占着了。坏处就是,周家和宋家离得太近了。自己可是有把柄落在他们手上的,她怕有天周有财和宋家斗起来,自己会被牵连进去,所以她一直都劝着周有财别和宋家作对。她如今是周家的主母,不可能一辈子不出现在外人面前,前头还可以用安胎坐月子混过去。想到即将大办的满月酒她便一阵头疼,宋家的聪明人很多不假,但蠢妇也不少!希望她不要那么倒霉地遇上吧。

思来想去,她还是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能杜绝事发的可能,虽然她可以抵死不认,但事情若发生了,总会让周有财疑心的。铲除了宋家?痴人说梦,如今的宋家可不是什么平头百姓,打蛇不死的后果她可承受不住。除非那周家的财产就全是她儿子了。

其实莫小瑜不知道,周有财已经滴血认过亲了,两人的血是能融在一起的。周有财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四十好几才得了这么个宝贝蛋,头戴绿帽替人家养儿子的事他是坚决不干的。对于这个结果,不知说是莫小瑜的幸运还是说周有财不幸,大概这是周有财这辈子缺德事干多了的报应吧。

“夫人。”

一声夫人,将莫小瑜给吓醒了,她捏了捏手掌心的汗,瞪了那丫环一眼,“作死啊叫那么大声!”

小丫头忙跪下,瑟缩着。

罗云初的肚子越来越大,像抱了个大西瓜似的。已经过了稳婆所说的产期,二郎等人焦急之余拼命安慰她晚个几天而已,不用怕什么的。

罗云初抱着个偏大一号的球心里惴惴不安,她肚子里不会是双胞胎吧?这是穿越女的福利,难怪她会多想了。其实她个人比较偏向一个个来生的,两个太费心力。不过若是两个,她也不会嫌弃。

七月初一,大吉。历经三个时辰的折磨,罗云初产下一名哭声嘹亮全身通红的胖小子。这可把宋母喜得合不拢嘴,在二郎家住了两个晚上,她担心她不在宋大嫂和许氏会闹腾起来,也不敢久住,只住了三天便匆忙回去了。

汤圆看到小老头似的弟弟很伤心很难过,以为弟弟长大也是这个样了,眼泪巴搭巴搭地往下掉。直把大伙唬了一跳,忙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得知了答案后,大家啼笑皆非。

“汤圆,你就放心吧,你弟弟过些日子就会变得白白胖胖了。告诉你哦,你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

汤圆惊恐地向哥哥求证,得到饭团肯定的点头后,瘪瘪嘴,好嘛,他以前也这么丑过。

汤圆抱着饭团的手臂直摇晃,满脸期待地看饭团,“哥哥,现在汤圆丑吗?”

饭团拿出当大哥的范儿,认真地摇了摇头,“汤圆很漂亮呢。”

“嗯,那就好,弟弟以后也会长得像我一样漂亮的。”说着还肯定地点点头。本来汤圆都打算好了,如果弟弟以后都这个样子的话,他也不会让别人说弟弟丑的,他一定会挡在弟弟面前保护他的。

或许是感受到众人的忽略,小娃儿扯开嗓门大哭起来。罗云初忙将他抱了过来喂,小家伙眼睛还没睁开,闻到熟悉的味道,很委屈地哼了两声,便埋头卖力地吃起来。

这回虽然又是在炎炎夏日里坐月子,但罗云初坐得比上回舒服。罗母也抽空过来伺候了她两天,见她这边时刻都有下人服侍着,严婶的汤汤水水做得比她还正宗,放心之余未免有些失落。儿女大了,她也老了,他们身边渐渐有了可以取代她的人。

罗云初是个会看人脸色的,见她那便宜老娘盯着那碗香喷喷的**汤落寞出神的样子,不禁有些鼻酸,忍不住靠近抱着她的胳膊蹭了蹭,“娘,我还是觉得你熬的**汤有味道一点。”

罗母缓缓地回过神来,笑了,“都多大的孩子了,还撒娇,羞不羞啊。”她帮罗云初捋了捋掉落的发,“初儿,可曾怪过娘偏心?”

罗云初一怔,却不知如何回答,她不是真正的罗云初,不好回答罗母这个问题,此时只能沉默了。而罗母却把她的沉默当成了默认。罗母叹了口气,却是什么都没说,走出了她的房间。

罗母住了两天,便回去了。

大房那边宋大嫂和许氏也来看了罗云初一回,宋大嫂只和她聊了两句就到老三家等天孝回来了。

罗云初瞪大了眼,“你是说表妹她做了周有财的第七房姨太太?”这消息既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许氏撇嘴,“现在她已经被扶正了,今儿周有财正大摆流水席庆祝他儿子满月呢。”她们都知道那孩子肯定不是周有财的。时间上不对,若莫小瑜落过胎后,少说得也休养一两个月才能行房,那娃儿可不是七八个月的早产儿。

过了最初的惊讶,罗云初对莫小瑜做了周有财姨太太这事不置可否,毕竟谁都有向上爬的权力,谈不上她的做法是对是错。

许氏继续唠叨,“今天上来县里的时候,我听到她嘴里嘀咕着什么要去戳穿这贱人的假面具,让大家闹明白这女人有多/荡之类的话。”

“什么?”听到这消息,罗云初大叫一声,心思百转,“嫂子,你赶紧到老三那边,让三弟妹拖着大嫂,别让她离开,向个空把这事告诉三弟妹一声。你出去的时候顺便让下人帮我把二郎叫来。这事事关咱们宋家的脸面,你得赶紧去。”长嫂如母,即便大嫂再不对,也不是他们这些做弟弟做弟妹的能教训的,只有把大哥和婆婆请来才行。这事还得二郎去办。

许氏见罗云初变了脸,而且见她说得如此严重,心也慌了起来,忙站起身往外头走去。见到如意时,让她将二郎找回来。

罗云初狠狠地捶了下床,她这大嫂,真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脑子里装的恐怕都是豆腐渣吧?他们二房都搬得那么远了,怎么感觉他们还是魂不散似的?

这两年他们宋家还不够打眼吗?不知道多少人暗中等着看宋家的笑话,不挟紧尾巴低调做人也就罢了,偏她还上赶着要去演一出给人家看。她以为自己的青天大老爷呢,戳穿人家的面具?莫小瑜和他们宋家是表亲关系,真闹将开来,何尝不是打他们宋家的脸面?而且甭管这事是真是假,一旦宋大嫂做了,宋家和周家肯定是势不两立的。她这是给宋家竖敌啊。

这事口说无凭,上回为了顾及莫小瑜和宋家的脸面,可是私下请郎中诊的脉,莫小瑜可是从头到尾都没露过脸。若大嫂去闹时,若周有财是个能忍的,他就是忍着恶心将孩子承认下来,反过来咬宋家一口,说宋家居心不良,那宋家就百口莫辩了。

你堂堂宋家竟然还容不下一个孤女?即便她做得不对,也是宋家的亲戚啊。再时追究底下来,大郎那事也捂不住。

这事捅破了,不管是真是假,于他们宋家都没有半分好处。若是真的,他们宋家也得跟着丢脸。若是假的,你宋家处心机虑对付一个孤女,别说这人还是你家亲戚,居心何在?光村民的口水都能把你湮死,他们宋家几辈子攒下来的脸面也要被败光了。

最好的做法便是以静制动,只要莫小瑜不来招惹宋家,他们又何必断人生路?

莫小瑜自打去年九月后就没再出现过了,这不也是莫小瑜摆出的态度吗?大家各过各的,你别来招惹我,我也不去搭理你。

前头的事,说到底还是大郎占了便宜,她为什么就不能给人一条活路呢?就当不知道不就行了。若不服气,她这大嫂想断人活路赶尽杀绝,若你有这个能力,行,她是没意见。但你没这个能力,你就得忍,别净给家族惹麻烦。

事关重大,大郎和宋母都来了。事情是在老三正厅那边解决的,罗云初坐着月子不宜出门遂没有参与,不过她也没太担心。余氏是个聪明的,镇住场面不成问题。

果然,二郎回来时把事情的经过结果都提了下,宋大嫂被宋母大郎勒令禁足,轻易不准踏出大门一步。而宋大嫂原本不服气的,在天孝的请求下,终于蔫了下来,她可以不在乎宋家任何人,可以不在乎外人的任何看法,但她不想耽误了她的孩子。

听二郎提起天孝,罗云初叹了口气,其实整个宋家,日子过得最艰难的不是宋大嫂,而是天孝这个孩子。宋大嫂就像一个任意妄为的挥霍者,而她的儿子天孝却一再地为她的行为买单。

作者有话要说:小宝宝的小名已经取好了,叫皮蛋、毛蛋、蛋蛋,哪个好?或者有更好的也可以说说

离家前

小宝宝就和地里割过的韭菜头,一天一个样。才几天的功夫,小宝宝的皮肤就变得白嫩红润,如同一只剥了壳的**蛋,黑黑圆圆的眼睛也睁开了,当他静静地看着你的时候,就像两只黑溜溜的葡萄。二郎老爱在出门前或回来时抱着小宝贝猛亲,的胡渣子常刺痛他嫩呼呼的脸蛋,惹得他大哭出声。后来罗云初看不下去,他下巴刮干净前,禁止亲小宝宝。

这孩子好带,只要吃饱喝足让他小屁屁保持干爽,他就一个人在那咿咿呀呀地自说自话,也不闹腾人。

关于小宝宝的小名,全家展开了一次激烈的讨论。大名宋天青毫无争议地过了。至于小名,饭团汤圆兄弟俩可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床上,小宝宝全然不知道大家正在讨论着他的小名,小手卷缩顾小拳头,直往嘴里塞,啊呜啊呜地发出声音企图引起众人的注意,口水流了满脸,但他不嫌脏,蹬着小腿独自一人兀自玩得开心。

“娘,弟弟小名叫毛蛋好不好?”饭团掰着指头数,“要不,就叫皮蛋或蛋吧。”

罗云初听得直冒冷汗,毛蛋、皮蛋、蛋?我还咸蛋咧。饭团啊,你起这名,以后小弟弟长大后知道罪魁祸首是你,肯定会找你拼命的。她正想开口,偏旁边还有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混蛋。

“嗯,叫蛋蛋,好。”汤圆没心没肺地在一旁拍手叫好,边喊还边点头。末了,他被小弟弟吸引住了,迈着小短腿凑近床边,学着小弟弟啊啊了两声。床上的宝宝听了估计高兴,又啊呜啊呜地回了两声。直把汤圆乐得,腿一蹬,就将鞋子脱掉了,撅着小屁股,小身子扭啊扭的,像条小虫般,没一会果然被他爬了上床。

罗云初叮咛了汤圆一句,让他小心点别压着他弟弟,便由着兄弟两人一仰视一俯视,大眼瞪小眼,在那啊来啊去地说着外星语。

她笑对饭团说道,“饭团啊,小弟弟的名字我已经想好了,就叫豆包,你看怎么样?”豆包总比蛋好听多了吧?

饭团歪着脑袋瓜子想了想,勉强同意了,末了他还补充了句,“虽然没有毛蛋好听,但是外人一听就知道我们三人是兄弟呢。”

“嗯嗯,是啊是啊。”罗云初附和,为小豆包逃过这么一个恐怖的小名而庆幸。

饭团,汤圆,豆包,得,三兄弟的小名儿都是吃食,凑一块看着也喜庆。

七月中旬左右,罗云初他们那片棉地便可以采摘棉花了,不过现在采摘的大多数为棉株底部果枝的棉铃,即花。罗云初这回让二郎分批采摘。主要是因为棉花的质量不尽相同,即便是同一棵棉株上的棉花也有优劣之分。花即是头喷花,因其铃位靠近地面,吐絮不畅,容易病烂或沾上泥土,所以僵瓣、污棉较多,色泽暗而强力弱,质量不好。而棉株中部所结的棉铃称中喷花,质量、成熟度是整株棉花中最好的;棉株顶部棉铃结得晚,成熟度不好,质量也较差,霜后开裂的质量更低。

不同级别的花混合到一起轧花后成为混级棉,大大降低了中喷花的价值。毕竟中喷花在整个棉株里所占比例不小。像去年山上的那十亩棉花全混在一起,可惜了。不过因为山地的倾斜,造成许多中喷花也被泥土弄脏了。这回在坡地沙地上种植的棉花比去年的好多了,遂罗云初让二郎分批采摘分开收藏。

八月初一,小豆包的满月,二郎和罗云初商量好了,只请了相熟的几家人热闹了一回便成,不想大办。毕竟这些日子已经够招人眼了,此时低调沉寂一下也好。不过他们不大办,却有不少人送了礼了,包括一些认识的不认识的。二郎暗自猜想,这其中的大部分恐怕是冲着老三来的吧?

前些日子,棉花地里那大片大片盛开的半盛开的棉花桃差点耀花了人眼,不少人趁着二郎去地里采摘棉花的时候围着他打探过口风的,不过二郎对种植棉花这个话题笑而不语,其他的倒是知无不言。

渐渐的,有人咂出味道了,宋家这是保密呢。有些人扪心自问,如果自己处在宋二郎这个位置上,能大大方方地把种植经验分享给别人吗?想到这里他们自个儿都摇头。

二郎没有告诉他们种植的方法,却也没有不准他们在棉地逗留,遂有些通透之人看了一圈后都略有所得,笑着和二郎告辞。

宋家的亲戚不少,尤其是这两年眼看着宋家的日子是越过越红火了,上门打秋风的也不少。这不,那些个亲戚在在二郎这边磨不到方法,便厚着脸皮找上了宋母。不过这回宋母倒没有头脑发晕,亲戚再亲,能亲得过她亲生儿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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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流言蜚语自然也传到了周有财耳朵里。

“想不到宋家老二竟然还有这翻能耐?那棉地果真如传言般,浑身上下都长满了棉花桃?”周有财抱着儿子,微眯着眼睛不知道在算计什么。

一旁的莫小瑜看了,心中莫名一紧。满月酒后,她担心吊胆地过了好些日子,都没见宋家的人找上门,心中方松了口气,现在又

“可不是吗?小的可是亲眼见着的。比平常人家种出的多了五倍不止。”四喜道。

“哼,果然是个能折腾的。四喜,找个和咱们搭不着关系的人去问问,花点银子也无所谓,我得拿到宋家种植棉花的法子知道吗?还有,我可不想像上回一样火烧回自个儿身上,明白吗?”

“老爷”

“又开始说那套为儿子积福的话?哼,莫小瑜,你成天为宋家说话,你当我不知道?我告诉你,记住你现在的身份,也别拿我当傻子耍。要不是看在你为我生了唯一儿子的份上,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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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郎,听说李二哥回来了?”罗云初轻轻地拍着豆包的后背,哄他入睡。

“是呀,这回带回来的东西还真不少,他还给了些新奇的东西让我带回来给饭团他们把玩呢。”提起这个李重武,二郎兴致很高。

“那他今年还出去吗?”

“听他说,休整两天就出发了。”

罗云初直奔主题,“二郎,如果有机会,你愿意跟着李二哥出去走一趟吗?”

二郎惊讶地看了自家媳妇一眼,不过听到她的话,自己心跳的确加快了许多。男人,对外面的世界没有不好奇的,他也不例外。特别是和李重文闲聊时,听他说起北边金发绿眼的胡人,说起各地不同的人情风俗,总能让他惊奇之余又心生羡慕。他一直都知道媳妇聪明,她什么时候察觉了自己的心思呢?

“媳妇,说什么傻话呢。你和儿子们都还小,地里的棉花又正是采摘的时候,我怎么可能跟着李二哥去外面到处乱跑?”

其实是二郎想多了,罗云初只是单纯地觉得,男人,有机会时应该到外面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而不是局限于一个天地。

前头她的确只想过那种农夫山泉有点田的生活,这样的话,二郎最好是一辈子都不要见识到外头的花花世界。但自打有了孩子后,做爹娘的总想把最好的东西留给子孙。而且老三做了官,他们这些做人家哥哥嫂嫂的,总不能光享受着人家带来的方便和利益,而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啥助力都不能提供吧?没有的时候没办法,但至少他们自个儿得努力过才知道。

要给老三助力,在这个十种九不收的年代,光靠那不到两百亩的地是不够的。而且稻田养鱼的技术已经公开,他们已经不具备什么优势了,而鱼制品深加工,她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唯一想到过的咸鱼因为食盐的问题被扼杀在摇篮之中。棉花种植的技术他们虽然捂得紧,但将来会如何,她也不知道。打顶技术估计是保不住了,看着吧,明年肯定很多人跟风种棉花的。狡兔三窟,**蛋不可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些道理她都懂。正因为懂,才有了迫切感。形势逼人,你不进步不领先,就得被人家淘汰。

她想让二郎跟着李重武到外面走一趟,通过历练,提高他各方面的能力。二郎不是个笨的,她相信,只要他看得多了,经历得多了,眼界自然就开阔了,做事自然就能渐渐面面俱到。

现代的一句话说得好,人无我有,人有我优,人优我新。凡事领先一步,能占据许多优势。靠原材料创造的价值永远比不上产品深加工后的价格。这就是说,如果他们光靠卖棉花,的确能赚一部分银子,但大部分的银子都被另外的人赚走了。这里三斤棉花可得一匹棉布,现在棉布价钱涨了,原来三十六文一尺的,现在是四十文一尺了。如此一来,就是三斤棉花加工出价值四百文的棉布。这是零售价,且不去说它。尽管如此,也可以看出中间的一大截利润。如今是三斤,如果是三千斤三万斤棉花呢?

所以她打算,开个棉麻加工厂,对,不止是棉,还包括麻!这地不能连年种棉花,正好,可以把棉花和苎麻交替种植。棉花和苎麻都是织布的材料。不过棉花怎么加工成棉布的,她是一知半解,这些她就不打算通了,交给二郎忙和就行了。不过现在想这些为时过早了,待二郎从外头回来再说吧。

“二郎,你坐下来,我与你详细说。”罗云初将她所思所想细细道来

“二郎,你到外面走这趟,我希望你能透过李二哥结实一些做买卖的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罗云初想了想,也没想出有什么要补充的了。

“可是家里”二郎挣扎。

“担心什么?棉花采摘的事让刘民盯着管着,大哥得空时也让他帮咱们看看。那几十亩水田也全部上了秧,待秧苗老一点了再放鱼苗下去就行了。这些都是有法可循的事,他们做惯做熟还不懂?你就别担心了,出不了乱子的,再说家里不是还有我么?”

作者有话要说:

好哇你们,一个个都讨厌蛋是吧?画个圈圈诅咒你们一辈子没有蛋吃!!!

祸及大房

次日二郎就亲自去了李家,和李重武说想跟他出去见见世面,问他愿不愿意带他。李重武没有不答应的道理的,走南闯北的,常孤身一人上路的他自然希望自己人越多越好了。约好了离家的日子以及碰头的地方,二郎就回老家安排事情去了。

出乎意料,对二郎离家之事反应最大的竟然是宋母。她死活不肯让二郎离家,说外面世道乱坏人多,没见着李家老二出去这么些年才得回来吗?众人劝了几回,她虽有松动,但心里仍旧不愿。但二郎出门这事事在必行,只有对不住老人了。

“出门在外,你可得当心点啊,要住就住大客栈,别图省钱净挑些偏僻的客栈来住啊。还有哇”罗云初边收拾行李,边和二郎唠叨,其实她在古代也没外出的经验,她说的全是之前看过的一些肥皂剧的经验。

“行了行了,你当你是说书的啊,连蒙汉药都出来了。”二郎一把揽过她的腰,将头埋在她的丰盈间,声音模糊不清地传出来,“罗嗦那么多,还不如陪爷再来场床上运动呢。”

罗云初翻了个白眼,估计这人临行前不做个够本是不会罢休的了。算了,体谅他将出门很长一段时间,她忽略掉酸软的腰肢,半推半就地被他抱上了床。

做到一半的时候豆包醒了,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俩,嘴里还啊啊地叫着。尽管小儿不知事,罗云初还是脸红了,她伸出手轻轻捂住他的眼睛,感觉豆包柔软的眼睫毛忽闪忽闪的刮着自己的掌手,加上身后二郎不断挺进的刺激,罗云初的脚趾忍不住绻缩起来。

小豆包以为他娘在和他玩,手舞足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媳妇,专心点。”二郎拍了拍她的臀部,一个挺身。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压抑的呻/吟。

“二哥,这里有两张一百两的银票,你拿着,出门在外,多点银钱傍身没坏处。”老三拉过二郎的手,把银票塞到他手里。

二郎没和他客气,他知道老三现在的家底可不弱,吃起大户来,二郎表示毫无压力,“三弟,谢了。”

多亏了老三这二百两银子,要不然他和李重武那时也吃不下那批货,或许就赚不到那大笔的起家资本了,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咱们兄弟俩客气啥呀。”宋铭承想起他上京应试那回,促狭地眨了眨眼,打趣道,“二哥,二嫂帮你收拾好行李没?有没有往你的衣角里塞银票?”

二郎抚额,“谁说没有?四五件上衣的衣角都缝上了,大额小额的都有。她还说了,坚决不把**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偷了这件还有那件。”

提起这事,老三和二郎相视而笑。

在中秋前夕,二郎走了,和李重武结伴而行。

在二郎离开的当天中午,罗云初回到老家,将一干长工敲打了一翻,他们别以为东家离开了,他们就能放肆了。打了一巴掌自然得给只甜枣,这招罗云初用起来也颇为顺手。她给出承诺,若他们接下来的几个月像上半年一样卖力干活,收成不比早稻差的话,那过年时,她给每人多加五百文钱的工钱。

众人听了欢呼雀跃,个个都保证会好好干活的。

罗云初满意地点点头,前头她想每人只给三百文钱而已的,后来她觉得,太少了起不到刺激作用,这才追加到五百文的。看来她这作法还真对了。如今二郎不在家,她也不可能成天盯着,有这五百文钱吊着他们,想必他们干起活来会卖力很多。

交待完事情后,罗云初让刘民留了下来,“知道我为什么把你留下来吗?”

刘民目不斜视,态度恭敬,“小人不知。”

在二郎重用他之前,罗云初让二郎去查了查他的底,得知他家除了他就还有一个六十出头的了。来做长工的原因不过是一没什么本事,二没什么本钱。得知他大半的工钱都给了他后,罗云初对他就上了心,孝顺的人人品坏也坏不到哪去,他们用起来也放心。后来,她让二郎去探探他的口风,问他愿不愿意卖身给他们宋家。

当然这个卖身的意义并不是刘民知道的那样,罗云初要的只是他的忠诚而已。签了那份契约,他就要一辈子都留在宋家工作,当然如果他日后有了孩子并不会入奴藉。签了卖身契的另一个好处便是,工钱是原来的三倍,若日后他活干得好,再往上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若他想赎身也可以,不过得在二十年后。刘民当时并没有考虑多久,便答应了。后来二郎才会在弄兔粪煎的时候带上他的。

“也没什么事,只是现在你们东家外出了,田里的事就麻烦你多上点心了。若他们哪个敢耍奸打滑的,你尽管修理,若有不服管教的刺头,你就报到我这儿来。”

“夫人放心,奴才省得。”刘民依旧低眉顺目的。

“棉地那头一定要加强戒备,特别是这两个月,不能放松,知道吗?”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现在天气干燥,多加防备准没错。

“放心吧,夫人,棉地里日夜都有四到六个人守着的,白天干活,晚上就睡在那儿。”

罗云初满意地点点头,笑道,“我知道这大热天的,你们辛苦了,这五百钱就与你们买酒喝。不过我话可说在前头,喝酒可以,绝不能误事,知道吗?”

“我替他们谢谢夫人。”

“对了,我已经去派人去灵沼县将你娘接过来了。你若得空,就在门口靠东边的那排矮泥房挑一间出来收拾一下吧。”说完罗云初就领着如意往大门走去。独留下怔愣的刘民站在那,久久不能回神。

中秋的时候,罗云初领着三个小包子,和老三他们一道回了老家过团圆节。二郎刚走两天,大伙也没什么心思过节。只吃了一顿饭聊了会儿天,便各归各家了。

却不知,今晚,谋诡计趁虚而入。

“看,快看,山上是不是着火了?”

“是啊是啊,好大的火光。”

“那山头是谁家的啊?范老大,不会是你家的吧,我记得你家的就在南山那头啊。”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才没有那么倒霉,那是宋家的啦。”他们家的山很高很陡,没有这么平坦好不好?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动静这么大,几乎好几个村子的人都被陆续吵醒了,各自披了衣服出来,看着山头的火光议论纷纷。

大郎刚从窗户往外看的时候心中已经隐隐不安了,这会来到院子远远看去,心顿时沉到了谷底。“着火的是咱们家的山头啊,不好,咱们那十亩棉地!”

“大郎,大郎,别急,你冷静一下,这大半夜的,你可能看走眼了呢。”许氏安慰。

那座山头他在家中院子不知看了多少回,怎么会认不出来?“不行,我得亲自去看看。”

山头的火还在烧呢,水火无情,他去了,有个万一,让他们一大家子的人怎生是好?

许氏忙拉住大郎,“大郎别去,现在上山,太危险了。明早再去吧,现在去,即便果真是咱们的山头我们也没辙啊。”

“山上的棉花已经能摘了你知道吗?现在正是中喷花能摘的时候,前头的那些花本就不能和它比,你知不知道?如果真是咱们山头着火了,咱们这大半年的功夫就白费了你又知不知道?”大郎一拳打在树身上,满目通红。

许氏一阵鼻酸,她何尝不知道如果着火的是他们家那山头,他们损失的是什么?大郎常和她叨念,若这十亩棉花全收回来,他们少说也能赚三四十两。一家子十年的嚼用就有着落了。现在,一切都没了,没了。

宋母也被吵醒了,见大郎拿着锄头要往山里去,忙拦住他。

宋大嫂也被吵醒了,披了衣服出来,“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人理她。当她得知自家的山头着了火时大惊小怪地叫了一阵,“哪个杀千刀的干出这种缺德事啊,哎哟喂,心疼死我了。”

宋母皱皱眉,没理会她。

众人就站在院子里,沉默,一直等到四更天,天空淅淅沥沥地下起了秋雨。大郎面无表情地看着天空,这场雨为什么不早点下呢?经过了几个时辰,该烧的不该烧的都烧完了。山头的火已渐渐熄灭,二郎二话不说,了把锄头就往外走。这回宋母没拦着,许氏立即跟了上去,本来畏缩着的宋大嫂见许氏如此,也二话不说,追在屁股后面。

清亮的月光,照得土地满目疮痍,四处都是灰烬。大郎来到山地,怔怔地看着,他觉得难以接受眼前的景象,昨天这一片棉花地长满了半开的全开的棉花桃,这才一天时间

大郎病了,高烧不退。罗云初老三他们知道后,带着县里最好的郎中赶回老家。

“老三,你觉得这火是意外么?”大郎客厅里,罗云初抱着豆包,问道。

“难说啊。”不排除意外的可能。

“我看这火来得蹊跷,为什么哪不起火偏偏就咱们家的山头起了火?而且还那么巧就把大哥家那十亩棉花地烧了?”世界上哪来这么多的巧合?许多巧合都是人为纵的。

他们宋家向南这片山头被烧了大半,那十亩棉地也不例外。亏得之前大郎整出一片空地,想用来挖窑烧炭,要不,这火若向上烧去,还有得烧。若非他们这座山头地形特殊,和相邻的山脉隔着一道宽宽的山涧,这场火,指不定得连累多少山头呢。

“二嫂,你说的我也想到了。”

“是谁,是谁要害我们?三弟啊,你现在是县太爷了,可得拿出官老爷的气势来啊,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大哥被人欺负啊。”宋大嫂一见宋铭承就嚎上了。

宋铭承听了她的话,皱了皱眉头,“大嫂,你先坐下吧。”

“三弟啊,你赶紧带兵去搜吧,坏人一定就在咱们附近几条村里。将他揪出来给你大哥一个公道啊。”宋大嫂眼巴巴地看着宋铭承。

“大嫂,这没凭没据的,扰民不好吧?”

“什么扰民?平时不做亏心事,晚上不怕鬼敲门,说扰民的那些个人心里一定有鬼!”

宋铭承苦笑,他这大嫂,只会出些搜主意。

“方晓晨,刚才让你去煎药,药呢?”宋母不满地瞪着宋大嫂,“还有,这事不用你心,你管好自个儿,别给咱们宋家惹麻烦就好了。”

宋母积威已深,宋大嫂喏喏答应后就飞也似地跑到厨房。

“老三,这事儿能查么?你大哥这样,我看着心疼啊。若能把罪魁祸首查出来,赔点儿钱也中啊。”宋母关心地问。

罗云初觉得这事查起来有相当的难度,这里的人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那人是昨晚黑作案,也不晓得有没有人见着。

宋铭承摇摇头,“刚才我让人出去打听了,也没打听出什么。这事估计是无疾而终了。”

宋母听后,满脸失望。

罗云初说出自己的想法,“老三,我估计如果这事是人为的话,极有可能是那些和咱们宋家结过仇的,或者和咱们宋家有利益冲突的。”

宋铭承点点头,“娘,二嫂说得对,最近大哥有没有和什么人发生过冲突?”

“冲突?没有啊,最近两个月他都忙着呢,哪有空和人家吵架打架?”他们宋家向来都与人为善,如果不是别人太过分,他们一般都不计较的。

三人坐在客厅,一时之间也没想出什么头绪。

“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最糟糕的是,现在连个可疑之人都没有,咱们只有暗自防范了。”

罗云初点头,她决定一会得和刘民说一声,让他晚上加强戒备才行。

“四喜,干得漂亮。”周有财笑眯眯地赞道,“昨晚没人看到你吧?”

四喜嘿嘿直笑,“老爷,保证没有,我连火把都没点,趁着月光上山的,泼了些油后一个火折子过去就搞定了。”

“便宜宋家了,只烧了宋老大那十亩棉地。若不是宋老二家的棉地一天到晚都有人守着,定让他们血本无归!”周有财一脸惋惜。

四喜心一紧,“老爷,宋老二家的几名长工眼睛利着呢,上回我才靠近就被察觉了。要不是我跑得快,恐怕就交待在那了。”

“呸,你个没出息的。罢了罢了,现在恐怕宋老三盯着呢,咱们也不好有什么动作。你最近也别出去了,就呆在你房间里窝两天吧。”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汤沫都木有……

昨天忘了说,感谢kelly0981同鞋的火箭。这本书连载至今,很多同鞋都给馒头投了霸王票,馒头都记得。馒头想,等完结之时再整理出来统一感谢……嘿嘿

赏识

宋铭承让人查了两日,也没查出什么,便让手下的人散了。【虾米文学]

罗云初让长工们加强戒备后,该干嘛还干嘛。月份,陆续有采摘分类好的棉花送来。罗云初见田间的事都井井有条地进行着,并未发生什么意外,遂把心力都放在几个孩子身上。汤圆两岁了,是时候启蒙了。每日早上罗云初都抽出半个时辰来教他识字,给他讲故事。

晚上饭团回来时,便让他接手教导。如今饭团进了学馆,好为人师,特别是对给弟弟启蒙这任务乐此不疲。在书房里,经常能看到两只小豆丁摇头晃脑地读书。

罗云初微笑着轻轻带上门,“严婶,钟叔怎么说?”钟叔是余归晚的陪嫁总管,对调/教小厮很有一套。前两天她向老三媳妇将钟叔借过来用几日,今儿正是第三天。

二郎走时,罗云初仅留下二十两银子家用,其他的一百多两都给二郎傍身了。他们既然打算开一个棉麻加工厂,那她就不得不早作打算。但他们人手紧缺是不争的事实,买下人势在必行。但家里的银子大部分都被二郎带走了,遂罗云初只好拿出了体已银子,买了四五个家丁。打算让钟叔帮着调/教两天,然后把他们送去给阿德打下手,让阿德帮着训练一下,以便日后得用。

“夫人,您就放心吧。钟总管说了,您眼光毒辣,那四五个人里头倒有两个是好的,稍加培养,可堪大用。”

罗云初点点头,大不了不成才的她让他们当跑腿的呗,“对了,钟叔那头若有什么要求,尽量按他说的做。”希望此次之后,钟叔给他们培养几个得用的,那他们二房再不再需要外借奴才了。

时序进入九月份,宋铭承可谓是春风得意。他在青河县倡导推广的稻田养鱼收效广大,而他也深得民心。如今提起宋县令,农民们没有不竖起大拇指的。青河县有民一万二千余人,几乎每户人家都有一两亩水田,种晚稻时,不少人家都养上了鱼。放养了两个月,不少个头大的都有半斤了,每日早晚都见有农民拿着个围兜在田头捞鱼,大个的就放进桶里,小个的,就扔回田间。

甭管挣没挣到钱,至少饭桌上出现了荤腥,伙食改善了。日子好过,大伙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老三不笨,在向上头汇报工作时,将稻田养鱼的事提了提,顺便还给知府魏知山送去了两小筐活蹦乱跳的鱼,只说是下头农民的孝敬。【虾米文学]

由于去岁冬天那会青河县冻死人数只有一人,魏知山对宋铭承的印象有所好转,认为他是个有才干的,不似以往般不待见。此时打开公文,见他在公文中提到了稻田养鱼的事,得知青河县人民的生活有所改善,他颇感兴趣。他闭眼细细想了一回,决定明天亲自带人下去看看,这两年圣上对民生可是极为关心的,若果真如此,宋铭承倒是立了一件大功。

当老三接到知府要来青河县视察的秘令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次日一早,魏知山一行人便到了,随意挑了个村子,宋铭承和县里的二把手韩先志领着魏知山一行人往田间小路走去。

因是早上,不少鲤鱼鲫鱼从水里跃出,魏知山见了,笑着微微点头。

“大人,青河县的水稻长势不错呀。”一个留着两撇八字胡的中年男子略带惊讶地说道。

“哦?”魏知山挑眉头,他这回还带了管农事的下属来,这个八字胡的中年男子就是。

“看这稻穗,每亩多收两斗是没问题的。”这还是他保守估计呢。

“呵呵,铭承,青河县你管理得不错。”魏知山高兴地说道。

宋铭承可不敢接这个话,“全赖大人教导有方。”

“走,到那边看看去。”魏知山远远看到前面的田间或多或少有几人在。

“县大人,又下地呢?”

自打稻田养鱼的项目落实了下去,宋铭承就经常到地里田间视察,宋铭承对这些村民来说不算面生,渐渐地村民们也没有了初见时的畏惧,时不时能说上几句笑话。加上宋铭承原藉就是青河县的,村民们对他的爱戴中更多了一些亲切。百姓们没读过书,大字不识几个,但父母官谁对他们好,谁在作戏,他们心里门儿清。

“呵呵,咱们就四处转转。对了,你叫李,李大河是吗?”

“是啊。”那个叫李大河的汉子见县老爷竟然能记住他的名字,心里头兴奋,想说些什么来表达他的感激,但嘴又笨,急得他脸红脖子。

“你桶里的是鱼?”魏知山感兴趣地指着他提着的木桶问道。

李大河被问得一愣,好在回神快,“是啊,大人。”他拎开网兜,好让大伙瞧清楚。

踌躇了一下,李大河期期艾艾地道,“县大人,农村人也没什么孝敬你们的,要不这鱼你们拿回去吧?”说完李大河的脸有点红,为拿不出像样的东西而惭愧。

“这怎么行?这鱼你是捞回去卖钱的吧,我们怎么能要呢。”

李大河急了,罢罢手,“咋不行了?田里鱼还多着呢,一天不卖也没啥。”这稻田养鱼的法子还是县大人教的呢,这几斤鱼而已,他若舍不得,说出去他李大河不被笑死才怪。

此时迎面走来一位老汉,放下水桶,“是啊县大人,若你怕李家小子吃亏的话,老头子这里也有鱼,一人出一半就是了。”

村民们太热情了,这下宋铭承拿不准主意了,眼巴巴地看着魏知山。

魏知山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村民们对你热情是好事啊,说明你爱民如子。”然后他转过头来对那老汉说道,“老丈,若你不介意,今儿午饭咱就上你那解决罢?”

那老汉忙不迭地点头,“老头子叫李贤德,就住在咱马平村的村口,大人随便问一个人都知道的。”

老汉老而经事,是个懂进退的,“那老头子就先回去让家里的婆娘整治午饭了,大人,你们可一定得来啊。”

魏知山点了点头,李长河一把提过那老汉的木桶,“六叔,我来帮你吧。”

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人,魏知山感慨,“铭承,这青河县你治理得不错啊。”他倒不相信这是作戏,毕竟他刚才是随手一指,才挑了马平村来走访的。

宋铭承忙谦虚了一翻,不敢居功。

中午的时候,在李老汉家吃了一顿农家全鱼宴,五六道菜,都是用鱼做的。尽管比不上大府名厨的手艺,但也别有一翻风味。总而言之,魏知山对此行很是满意。通过走访,他发现稻田养鱼确实能给农民带来一些收益,再不济也能改善一下生活,而且养了鱼的水田收成也有所提高。这个项目适合在不少县镇里推广。不过他还得再观察观察,等到收晚稻时,如果确实能增产的话,他再往京里上一道详细的折子。

魏知山乘兴而来,满意而归。最高兴的莫过于宋铭承了,能在上峰面前露一回脸,得到上峰的肯定。不说能更进一步,至少能让上峰记住了。当官的人最怕的莫过于上峰提起你的名字时都不知道是哪一位。

不过他可没忘了这里头有他二哥二嫂的功劳,如今二哥不在家,自己自然得多加照拂了。遂不管多忙,仍旧会抽空考教一下饭团的功课。而且他也吩咐了余氏,若二嫂这边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能帮的都要尽量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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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这些天接连天,连个太阳都没见着,那些棉株顶部的棉花桃可怎么办啊?”棉花的采收时间一般都是棉桃开裂吐絮七天左右,因为天气问题,顶部的棉桃未开裂吐絮,这回刘民一时拿不准主意了,只好亲自到县里跑一趟。

即便刘民不上来,罗云初也准备回老家一趟的。尽管棉株顶部的棉铃因结得晚,成熟度不好,质量也差,但也不能浪费啊。幸亏中质量好的中喷花都已经采收入库,要不她可得心疼死。

“这鬼天气也不知道要持续多久。”她细细想了想,“你们将那些有四十天以上的老熟桃全摘下来送到这儿来吧。”算了,老天爷不赏脸,她只有用人工催熟了。一会叫人买几十斤熟的香蕉柿子回来,利用它们产生的乙烯催熟棉桃,应该能得到正常吐絮的棉桃。

刘民没有多问,应了声是之后就回去忙去了。

“这就是宋二家种植棉花的详细法子?”周有财眯着眼看着手上的纸。

“是啊,他们家的长工亲口说的,哪还假得了?”四喜躬着身子说道,“哎哟喂,老爷,你不知道哇,宋二家今年棉花收获大着呢,八十四亩地产出的棉花有五万多斤。这几十亩地还不是水田呢,若是水田,啧啧。若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敢相信。”

周有财抓着纸张的手紧了紧,嘴唇抿着一条线。八十四亩地产出五万多斤棉花,相当于每亩有五六百斤的产出,他活了这么久,还没见过棉花这么高产的。不过,宋二郎,且让你们得意一回,“四喜,将黄良运叫来。”

四喜知道黄良运是帮周有财管理田间的老把式,隐约明了周有财的用意,当下也不敢怠慢,忙跑出去叫人。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上的月份都是历的啊,用阳历的话自动加一个月。

晚上还有一更,今天白天断电,极期郁闷。二更可能会晚点,等不及的就早点睡吧。

处罚

“老爷,这法子我细细看了,都不难。【虾米文学]而且我看这法子,关键之处就是打掉顶芽。”黄良运几十年的老把式了,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关键之处。

周有财听着点了点头。

“只是这里有两处不明白,四月初那会,宋二郎弄了好几麻袋的粉末撒到棉地里,这粉末是什么?另外就是打掉顶芽当天,他让人挑了好些像粪水一样的东西去喷棉株页面,这到底是不是粪水?这些东西有什么作用呢?”

“四喜,听到没?赶紧去查!”周有财也不认为那是猪粪,如果是的话,宋二郎怎么不告诉宋大郎,当时他可是派人盯着的,宋大郎的确没有像宋二郎一样在打掉棉株顶芽后给棉叶喷施此类物事。

刘民在向罗云初报告有人偷偷找上他,想花银子从他口中套出关于棉花种植的详细法子的事。

“是什么人,你知道吗?”觊觎

“那人瞧着面生得紧,小的一时也没认出来。”

“那他有说给多少银子你吗?”

刘民挺直了腰,目不斜视,板板地说道,“五十两,重点让我说出那天东家喷施棉叶的物事,以及四月初那会东家给棉地施洒的那几麻袋粉末是啥东西。”

罗云初的嘴角抽了抽,五十两,真是好大的手笔!普通人家是没法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的,这样就排除了许多人,再加上他们刚收完棉花不久,消息不可能传得那么快的,而且若是外地人他们可能更倾向于光明正大地和他们宋家谈,而不是偷偷地找长工买,如此一来,目标便锁定在青河县几大地主身上。

来人很面生,也说明了背后之人极有可能是怕他们认出来,欲盖弥彰。思来想去,罗云初觉得周地主的嫌疑最大,还是那句话,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他们宋家越做越大,她不信周有财心那么宽广。

她仔细想了想,心中便有了计较。

“刘民,你回去这样”她这个人,最不能容忍就是内奸的存在。她现在也不敢肯定里面有没有,但那人能找上刘民,就能找上其他人。刘民能守住不代表别的长工也能守住,就算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了,她无论如何都要查一查的。

男人,无非就那几样,酒色财气,往这些方面着手,肯定有收获。若都没有,那没关系,这说明他们手下的长工都是好的或者那些人沉得住气,那她就让人再盯着一阵子,现在离过年还有两个月,如果那人真那么沉得住气,那她就认了。【虾米文学]若他们有使用大笔来路不明的银子,就已经有定局了。

刘民听完,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事我知道了,你做得不错,如意,拿二两银子赏给他。”

“谢夫人赏。”刘民不卑不亢地接过。这银子来路清白,他收起来没有心理负担。

“回了吧,这事我自有主张,你回去好好看顾水田,晚稻也快收获了。”

“是。”

罗云初让人将刘民送出去后便起身回房,一进床就看到豆包已经醒了,却没哭也没闹,正抱着自己的脚丫子啃得起劲。这会见了罗云初忙把脚丫子放开,啊啊啊地撒起娇来。

见到儿子如此可爱,罗云初忍不住抱起他亲了几口,直亲得他咯咯直笑,“呵呵,咱们豆包小宝贝真乖,来,娘抱抱,饿了没?”

豆包熟练地朝她部拱了拱,啊啊两声,示意她可以开饭了。

罗云初解开衣襟后,豆包的小嘴立即凑了上去,两只小手捧着水蜜桃,急急吸吮了起来。

汤圆进来房里,见了豆包那贪吃的小样,不满地咕哝,“弟弟又在吃啊,一天到晚吃吃吃,真是个小吃货。”

罗云初听了,好气又好笑,大掌拍了汤圆的小屁股一下,板着脸说道,“哪有这样说你弟弟的,别忘了你小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

“嘻嘻,娘,我去给你拿我今天描的大字。”汤圆一瞧不对劲,立即闪人。

罗云初看了他如同被什么追着跑的身影,摇了摇头,这小子,倒机灵。

没一会,豆包便吃饱了,罗云初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待他打了个嗝后才将他放在床上,拿起旁边的针线做了起来。

啊啊啊,豆包手舞足蹈,发出声音吸引罗云初注意。罗云初时不时应上两声,看上两眼,小豆包表演得更起劲了。

小汤圆一溜烟进来,“娘,大字在这里,我陪弟弟玩去了。”声气地说完,就开始爬床,气喘吁吁地爬上后,就开始了一天的娱乐,逗弟弟。

对青河县人民来说,今年晚稻真真是大丰收啊,每亩水田多收了三两斗。看着收回来的稻子,大伙笑得见牙不见眼。罗云初他们那六十亩的水稻又丰收了,这回连租子一起收回来,也差不多有两万斤。

俗话说,肥水不留外人田。每年罗宋两家的地收成可不少,若都是将粮食批发卖出去,还不如自个儿开个米店呢。想到就做,况且盘个店下来,正好将塞给阿德训练的几个下人拎回来给自家干活。花了小半个月时间,罗云初以五十八两的价钱盘下了一个铺子。价钱是贵了点,但那店够大。

搬了两三千斤粮食过去镇店后,罗云初便从阿德店里抽回来三人放在米店里。经过一个多月的训练,几个人如今勉强能独挡一面了。不过她第一天查帐时,发现那些账本看得她头晕。第二日她便拎着掌柜的进行了专门的训练,将阿拉伯数字和表格记账法交与他。她这个新掌柜也才三十出头,不是那种老得脑筋转不动的人,明白了罗云初教给他的记账法子后如获至宝,学得可卖力了。没几日便能上岗干活了。

九九乘法表她没教,有些东西,她得防着一手,而且好东西自然是留给儿孙的了,哪能全教了外人?

对于青河县晚稻的丰收,魏知山也是知晓的,他如今上了道折子,里面详细地介绍了稻田养鱼的法子和好处。在折子后面,他也提了提宋铭承在其中的作用。果然,当今圣上收到折子后龙颜大悦,着南方一些省挑些水田来试验一翻,又赏赐了魏知山宋铭承等人。

“娘,爹怎么还没回来啊,饭团和汤圆都想爹了。”晚上,汤圆窝在罗云初怀里扭着麻花。

饭团在一旁乐呵呵地看着,自打他进了学馆后,就自觉长大了是个男子汉了,遂很少腻在罗云初怀里撒娇。

“快了快了,你爹就快回来了。”其实罗云初也不知道二郎啥时候回来,这都过了小年夜了,也没个消息传来,她心里也没底呢。

“骗人,娘每次都这么说,汤圆十只手指头都数完了,连脚趾头也数完了,爹还没回来。”汤圆气哼哼地把头一拧,嘟着的小嘴都能挂二两猪了。

罗云初很头疼,“你再将十个手指数一遍,在你数完十个手指的时候你爹肯定回来了。”二郎和她说过的,尽量赶回来过年,还有几天,等等吧。

“真的吗?”汤圆怀疑地看着他娘。

“真的,骗人的是小狗。”

汤圆小大人似地说道,“好,娘,我再相信你一回。”

快过年了,罗云初老家里养着的十二口大猪经过一年的好吃好睡,长得膘肥体壮,每只都有一百三十斤以上。罗云初让刘民卖了十口,得了十六两银子的进账。剩下的两口猪是最肥的,约有一百五十斤,罗云初留了一口给长工们过年。另外一口杀了,三兄弟分了。

出人意料的,罗云初在除夕前一晚,狠狠发作了两个长工。

“怎么,你们不服?”

“是,我不服,我这一年在你们宋家也任劳任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凭啥克扣我的工钱还要把我赶走?”卢得惯梗着脖子道。

另一个人则惊疑不定地看着罗云初。

“呵,我真是小看你了,做了亏心事还能这般理直气壮。不过如果我是你们,就乖乖地收拾了行李走人,而不是在这大吵大叫的。”

罗云初嘲讽地看着卢得惯,“刘民,既然他不服,咱就让他死得明白。”

“是。”刘民站出来,板着脸说道,“卢得惯,你今年十月十七在来财赌坊欠下了二十七两银子的赌债,但你十月二十日便还清了。请问你还赌债的这笔银子从何而来?”

“我我我,,,是我向我舅舅借的不成吗?”卢得惯死不承认。

“我记得你是弃儿吧?哪里来的舅舅?而且那几天可没有类似舅舅的人来找你。让我来告诉你这笔银子哪来的吧?卖棉花种植的方子得来的!让我猜猜,你卖了多少银子,三十两?四十两?或者五十两?”

听到这么多银子,其他长工倒吸了一口凉气。

卢得惯脑子本来就不是那种很好使的人,此时面如死灰。

“王石林,你服气吗?”罗云初问。

“全凭东家处置。”王石林倒没多作挣扎。

罗云初哼了一声,算他聪明。不过这王石林也是个倒霉的,找谁当媳妇不好,偏偏在花街柳巷里找了个妓女当宝贝。现在他叛主得来的几十两银子恐怕都被一卷而空了吧?

让人各打了二十大板作惩戒后,罗云初道,“知道为什么辞退你们了吗?因为我雇不起你们这等叛主的长工!拿了你们的行李就给我滚吧。”别呆在她老家污了她的眼。

处置了两人后,罗云初这才给众人发了一年的工钱外加前面说好的,五百文钱奖励。而卢得惯和王石林两人被她扣下的工钱,罗云初也不贪,全由剩下的十个长工平分了。私下里,罗云初又给了刘民二两银子当奖励,毕竟这一年他也劳颇多。

二郎归来

“你们莫要以为我处罚得轻了,这回是第一回,且饶了你们,下回谁再犯到我手里,就不是打几个板子的事了。【虾米文学]”为免长工们生了轻视的心眼,罗云初临走时又敲打了一回。

其实她何尝不想重罚了卢得惯两人来立威,主要是抓住了他们那银钱的确来路不明这一点,能这么快就拿下他们,主要是她出其不意,打了个他们一个措手不急。若硬说那银子是出卖了棉花种植的方子得来的,却是作不得数难以成立的。此时能将他们打发了,又借此敲打了长工一回,已是不错的收获。

她也不惧他们把那法子说出去,棉花种植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他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而且种植棉花的时候可不是每个长工都能经历每个过程的,罗云初和二郎有意让他们轮流错开来,有些东西他们知道得并不清楚。

至此长工们都安分下来,其实在宋家做长工还算不错了,东家不亏待,逢年过节都有吃。在宋家干活,吃得不比平常人家差。一年下来,工钱林林总总的也有二三两银子,比别家的长工好多了。

而且甫一入冬,东家就让人打了新的棉被送来,每人两床,并未厚此薄彼。这样的东家哪里找去?虽然他们也知道,上等质量的棉花可不是他们这种人能用得起的,这些被子用的材料极有可能是花或顶端棉铃,不过他们知足了,人活着一世不就求个吃饱穿暖不病不痛吗?经此一役,长工们都安下心来努力干活,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二郎他们仍旧没有音讯,饶是一向镇定的罗云初也急了。古代的治安那么乱,过年又是最乱的时候,千万别出什么岔子才好。

一直到吃了年夜饭,都没见着人。罗云初心里多少明白二郎估计是赶不回来过年了,她现在只求他人是平安的就好。家里少了男主人,守岁也是意兴阑珊。

半夜北风刮得树木咯吱作响,此时已是亥时,严叔料想也不会有人上门拜访了,正想早些回去歇着。不料,此时大门被人敲开。

“来了,谁呀?”严叔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没有立即开门。

“严叔,是我,我回来了。”

严叔认出这是自家老爷的声音,忙不迭地打开门,只见自家老爷穿着厚重的皮袄,地上的箱子和麻袋堆在脚边,而自家老爷还继续从马车里头拔拉出木箱来。【虾米文学]

严叔忙不迭要上前帮忙,却被阻止了。

“大概就这么多了,李二哥。”二郎笑道,天气冷得让他禁不住往手里呵了一回气。

严叔忙着将地上的行李扒拉进门。

“成,就先这么着吧,若落下什么,过了初二我再与你送过来。”李重武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我先回去了,你也赶紧进屋吧,莫要冻坏了。”

“嗯,李二哥慢走,改天我再上门叨扰。”

马车渐行渐远,有二郎这个壮劳力,没一会,地上的行李全都拎回了院内。

二郎只管一只手提了几袋就往主屋走去。

严叔将大门关严实了,心想这回该没有人来打扰了吧?然后帮忙将地上的箱子搬进内宅去。

二郎如今心心念念都是自家媳妇和娃儿,如今到家了,顿时觉得浑身舒坦,嘴角不禁流露出一丝笑意和期盼。

今儿罗云初他们娘几个都窝在主卧房的大床上呢,汤圆正缠着罗云初讲故事。

“夫人,老爷回来了。”如意在院子里给几位主子煮茶,刚才听到声响出来一瞧,见是自家老爷回来了,忙报了上来。

噔,罗云初忙站了起来。豆包睡着了,饭团汤圆两只小的听到爹回来了也是一脸兴奋。

没一会二郎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屋里,带来丝丝寒气,神头倒好,笑呵呵的,“媳妇,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罗云初忙帮他将湿冷的外套了脱下来,又拿了件干净的大衣给他换上,然后任由两个儿子闹他,“饿了吧?我去给你下碗饺子?”

“好。”看着自家媳妇和儿子,二郎笑得一脸满足。

罗云初亲自去了厨房,饺子是今儿做的,蒸好了的,只要热一热,再弄点自家酿制的酱就成。想了想,让如意将煮好的羊也一并端进去。然后再吩咐她烧一锅热水。

一家子窝在屋里吃了顿迟来的年夜饭,罗云初并饭团汤圆等小口小口地啜着羊。罗云初让二郎先喝了羊暖胃后,才让他甩开膀子开吃,没多久,一大碗蒸饺全进了他的肚子。

夜已深,两个娃过了最初的兴奋期,人也困了,眼皮正耸拉着。罗云初让金水烧好了东厢的炕,便让如意领着两娃儿回东厢去睡了。

饭后,二郎脱了衣裳,浸泡在冒着热气的热水中,罗云初站在浴桶外头给他搓背,二郎舒服得叹了口气。自家媳妇体贴,不枉自己快马加鞭地往家里赶,紧赶慢赶总算在除夕夜里到了家。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前头两人还能细声地交谈着这小半年来各自的生活。渐渐的,二郎看着自家娇美如花的媳妇只觉得热血沸腾。这不,还没洗好呢,他就从浴桶里站了起来,抱着罗云初就狠狠亲了好几口,火热硬挺的□暗示地蹭了她好几下。罗云初也是独守空闺小半年,被他这么一碰,脸颊晕红,浑身发烫,身子也软了下来,任凭他将自己打横抱起往床上滚去,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事毕,罗云初掐了他的腰一下,吃吃笑道,“瞧你猴急的,澡还没洗完呢,就对人家这样那样。臭死了,明儿可得好好洗洗才行。”罗云初指指他的头。

二郎凑近她的耳畔低语,“嫌弃刚才还抱得那么紧?”

罗云初啐了他一口,满脸羞红,“去,德。”

二郎就着昏黄的灯光,看着她明媚的样子,心里欢快,忍不住又狠狠亲了一口才放开,让她半躺半倚在自己怀中,“这小半年里想得狠了。”

二郎低低地诉说着这小半年里发生的事,罗云初只倚在他的怀中,温柔地听着。

原来,二郎和李重武跟着一队相熟的商队一路到了关外,也是李重武眼光毒辣,他们沿路挑的那些个地方物产在关外很受欢迎。而二郎一开始有点担忧,只花了自家的一百多两来买那些特产,并不敢下狠手。

也是二郎他们运气好,遇到一户人家带着一车的皮子来卖,狐皮、貂皮、貉子皮、獭兔皮、羊皮等样样俱全。李重武就猜测这户人家估计是族人的代表之类的,那户人家对二郎他们带来的特产很感兴趣。后来双方用以物易物的方式,二郎和李重武两人合着吃下了这么一车皮毛。

他们运气好,同一个商队的有些个人免不了要拈酸吃醋了。不过好在二郎经过这些日子的历练成长了许多,心眼也长了些,李重武也是个狐狸般的腹黑人物,倒没有吃亏。

剩下的一些特产也顺利高价卖出去了。这一转手,利润就翻了几倍。当下便把二郎喜得跟什么似的,接着便在关外逗留了几日,关外的皮毛都很便宜,应该说价格便宜得吓人。就是最次的毛皮都要比京城里那些中等的要好上一些,一些毛皮制物如皮坎肩、皮大衣、皮靴子,也是不贵。不过他们这回很厚道地等同一个商队的商人挑了,才会在他们挑剩下的摊子里捡些漏,商队首领见他们如此,暗暗点了点头。二郎跟着李重武,很是挑了一些中等的皮毛以及一些关外的特产,直至钱袋渐干瘪,两人这才住了手。

京城离关外近,而且皮毛在京城的价钱也好,商队里不少人在入了关后便结队直奔京城而去了。其实江南富庶,皮毛的价钱并不比京城低。遂二郎并李重武跟着商队首领一路往江南而去,果不其然,他们的皮货在江南愣是卖了个好价钱。

将那些东西出手后,二郎买了一些江南的物品便和李重武一道赶着回来了。大部分的皮毛二郎都出掉了,只余下一些上等的好货被二郎一路带了回来。回江南途中,他们商队遭遇过两回山贼截道,若不是商队的练家子多,本事够硬,恐怕他的小命早就交待在外头了,而且有一回他还受了伤。不过二郎将他遇到山贼的事只轻描淡写地提了提。

二郎腰腹处有一条疤,罗云初又不是瞎子,如何看不见?这么的疤,可见当时受伤之深,其中的凶险,罗云初如何不知。此刻听着他轻描淡写的话,她的眼泪扑漱扑漱地下。

“媳妇,别哭别哭,我这不是没事了嘛。”

“当时很凶险吧。”罗云初用的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嘿嘿,还好还好,媳妇,别哭了,我有好东西给你。”说话间,二郎跳下了床,随意地披了件外衣,就来到客厅。挑挑拣拣,从中划拉出一口箱子,搬了进去,从箱子里挖出一口巧的黄梨花木小箱子,打开。

“媳妇,这是两千七百两的银票,你拿着,收好哦。儿子讨媳妇和女儿的嫁妆可是从这儿出呢。”二郎挠着头,嘿嘿直笑,“还有这个,是为夫在江南那边专程给你买的,瞧瞧,喜不喜欢?”二郎小心翼翼地从小箱子里拿出一对白玉的镯子,讨好地递给罗云初。

罗云初擦擦泪,接过那对镯子带到手上,笑问二郎,“好看么?”

罗云初的手本就长得好看修长,自打不干农活后,稍稍保养,不比大家闺秀的差。此时带上这对镯子后,更显葱莹玉白,二郎看直了眼,不自觉地点头,“好看!”

二郎周车劳顿,已是困得不行,两人又说了一会子话,便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更得晚了,抱歉哦,卡文呢。

年初一

罗云初醒来时,天才模糊地亮。【虾米文学]

她睁眼即看到二郎那张熟睡的脸,懵了一下,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忍不住笑了一下。小心地拉开他占有地搭在腰间的手,她轻巧地起身,来到一旁的耳房漱洗。

漱洗罢,吩咐金水先去给老三他们报个信,“金水,去给三爷报个信,就说你们二爷回来了。”

罗云初见时辰尚早,便来到厅里,想将昨晚二郎带回来的东西整理一翻。却听到屋里有娃儿的哭声,罗云初估着是豆包醒了,忙往屋里走去,顺便吩咐下人将那几口箱子抬进房里。

刚进屋,就见二郎手足无措地抱着自家小儿子,一脸焦急地哄着,奈何小儿子不卖他面子。

罗云初忙接手,“我来吧,估着是肚子饿了,而且他还不习惯你,怕你呢,等过两天闻惯了你的气味就好了。”

“臭小子,这才几个月,老子都不认识了。”二郎象征地拍了豆包的小屁股一下,笑骂道。

罗云初白了他一眼,儿子也才几个月大好不好?而且小孩子的忘大,二郎自打豆包满月就出门了。

二郎满脸兴味地看着儿子吸,“不过这小子长得倒快,身子骨壮实。”

待豆包吃足了,罗云初把他放床上,让他和他爹爷俩慢慢培养感情去。豆包挺好带的,并不是时刻都让罗云初抱着,只要能听到她的声音他就能一个人玩得很好了。

二郎一脸惊奇地看着小儿子,“他一向都这样?”二郎指着豆包咿咿呀呀抱着脚丫子猛啃的行径。

罗云初轻笑,“是啊。”

二郎接过她不知从哪出来的拨浪鼓,慢慢逗着儿子,看着他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拨浪鼓,小嘴啊啊啊的叫着,还伸出小手试图来抓一把,二郎觉得很满足。

没一会,如意领着饭团汤圆两个娃儿进来,小家伙们声气地说了一堆吉祥话,罗云初起身,将准备好的压岁钱荷包分给了哥俩。便由着两人爬上床去,缠着他们爹问东问西。

而罗云初则微笑着整理二郎带回来的东西。箱子一口口打开,罗云初被里面的东西耀花了眼。磁器装了一口箱子,花瓶、茶瓶都有;光布料装了两大箱子,单绸就有纺绸、湖绸、茧绸;还有一些纱,实地纱、麻纱、亮纱都有,白细布等做内衬的也有两匹。【虾米文学]胭脂水粉、茶叶、茶具,金项圈、银项圈、耳坠子、压鬓花一字排开。

“二郎,这些个东西花了不少银子吧?”罗云初眉开眼笑地问,顺手拿起两个银项圈给饭团哥俩带上。也给咱们的豆包小娃儿套了个银制的小手镯,得到稀罕物的小家伙用力举着自己的藕节般的小手,啊啊啊地流着口水。

“呵呵,跟着李二哥胡乱买的,有门路,价钱比市面上少一半不止。”二郎浑不在意地说。

罗云初听了,爱得恨不得扑上去亲他几口。

“媳妇,一会你将那套茶具收拾出来,在买那个的时候我就觉得和老三很配,这会送他正合适。唔,一会拿四百两的银票给我,我还给老三。”这两三千两的银子几乎可以说是拿命换来的,他也不是个缺心眼的主。连本带利,双倍儿还给老三就成。

四百两,嗯,不算过分。罗云初忙应了声,麻利地将全套茶具拾整好。既然老三这头送了一套茶具,那么她不能厚此薄彼,大房那边可不能啥都不送,遂她从中匀出两匹布送给大房,一匹湖绸一匹亮纱。如此一来,自然也少不了宋母的份儿,罗云初又拿了匹大红宁绸的布料,配以万字长春的吉祥图案,这布料用来做老人的衣裳是极为相称的。

收拾好后,见二郎仍懒懒的不肯动,她忙将豆包抱过来,劝道,“二郎,赶紧起来漱洗啦,今儿是年初一,一会还得回老家给娘拜年呢。现在你还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一会老三他们过来,没得让他们笑话你。”

此时如意打了盆热水进来,二郎也利落地起身了。

没多久便有人来报,说三老爷和三夫人到了。兄弟俩小半年未见,自有一翻话要说。罗云初便和余氏到一旁说话,余氏现在已有了四个月的身孕,微微显怀。

“二嫂,二哥这回出门变化挺大的,整个人看着神很多。”

“呵呵。”罗云初眉眼含笑地瞄了自家丈夫一眼,嗯,的确,有自信的男人最有魅力。不过她可不能直白地承认,忙转移话题,关心起她肚子里的娃儿来。和她说一些孕妇的忌讳和吃食方面该注意的地方。

余归晚认真地听着,她这二嫂生了两个娃了,经验方面自然是好的。没瞧见她连生两娃儿身段没有走样,肤色红润健康,两个娃儿也玉雪可爱么?身后的小青也努力地将罗云初的话记在心里。

“二哥,你说得不错。”那头宋铭承赞了一句,想不到二哥出门小半年,见识真真长了不少啊。

一栈茶的功夫,便有下人进来报说马车已经套好了。

早有下人前往老家通报了他们回来的消息,一大家子的人进到院子里的时候,远远就见宋母站在客厅外伸着长长的脖子在等待了。宋母见到二郎很是激动,前头对他离家的不谅解全都抛开了,直拉着他的手上上下下来来回回看了又看。看着激动得哆嗦的老母,二郎也红了眼眶,他还从来没见他娘这么关心过他呢。

“娘,天寒地冻的,咱们赶紧进去再说话吧?”许氏瞄了一眼木头似的宋大嫂,忙上前扶着宋母。

“对对对,都别冻着了。”

进了屋里,宋母拉着二郎的手问他这小半年在外的经历。

罗云初看了大郎一眼,发现他神头还好。自打上回棉地被烧后,他很是低迷了一阵。后来发了狠了,一个人到山上将火烧过的山地开垦了出来,忙碌了一个多月,估计垦出了六七亩地也是有的。过年前,她又给了大房八两银子,算是感谢他这一年来的帮忙。

他们家去年收获的五万斤棉花都没有卖出去,只是用人工的方法将籽棉弄成皮棉。想起那一大笔人工费,罗云初就一阵疼。要是有锯齿轧花机就好了,那他们以后就不必费那么多人工费。不过现在就算了,就当是刺激一下经济,给周边的妇女小孩们赚些私房体已零花之类的吧。五万斤的籽棉慢慢拾掇下来,也只剩下一万六千四百斤左右的皮棉而已。

前阵子家里也是捉襟见肘,银子都只出不进,后来亏得有家米铺,这才解了燃眉之急,若不然,罗云初的私房恐怕就要贴完出来了。米铺的生意还可以,因为他们店里舂出的米都很干净,卖出的价钱又比别家的便宜上一点,每日至少都有一二两银子的进帐。

叙话说了小半个时辰,当罗云初将那三匹布拿上来时,宋大嫂这匹看看那匹,当她得知这些布料全是二郎在江南买回来的时候,宋大嫂又森森地嫉妒了,眼刀子像不要钱似的甩过来。

手里有粮心不慌,用着自家丈夫挣回来的东西,罗云初如今腰杆挺得倍儿直。自个儿心情很好,罗云初才懒得理她,她这大嫂最大的毛病就是见不得人家过得比她好。如今日子有奔头,她看谁都顺眼极了。

宋大嫂当得知那匹她爱不释手的大红宁绸是宋母的后,不舍的同时忙扒拉住另外两匹布,生怕许氏会和她抢。

对于眼皮子浅的大嫂,大家都很没辙,大郎面子上更挂不住,“行了你,大年初一的也不消停,净干些丢人现眼的事。”

宋大嫂咕哝了句什么,但她不敢让众人听到,将声音压得很低。

余氏适时出来岔开话题,大家都识趣地应和。晚点大伙一起吃了个饭,便家去了。

过了初八,歇了几日的二郎又开始忙碌起来了。建棉麻作坊的事也和他们商量过,其实也不是什么商量,顶多就是知会一声罢了。

大郎不明白,二郎田种得好好的,怎么又去折腾什么棉麻作坊了。不过他现在知道二郎是个有主意了,也只能叹叹气,并未多说什么。知道二郎他们最近花钱的地方颇多,他只偷偷拿了十三两银子塞了过来,“二郎,大哥知道你现在处处缺钱,大哥是个没本事的,也帮不了你什么,这银子你就拿去用着先吧。说起来这些银子还是你们去年给我的呢,我谁也没说,本来我是打算给天孝那孩子攒着的。现在你这边急,就先拿去用,啊?”说完,他自嘲地笑笑。

不等二郎拒绝,大郎给了银子就跑掉了。二郎回家和罗云初一说,罗云初也沉默了。

“总归是大哥的一片心意,拿着吧。”其实罗云初也知道大郎并不看好他们弄的这个棉麻加工厂,但一旦他们决定做了。他这做大哥的也会站出来支持的。这十几两银子在他们看来很少,但罗云初知道这是大郎所能拿出的最多了。可以这么说,有十分力,他已经出到了七分。说不感动是假的,尽管大郎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作为大哥来说,在农村那个地方,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二郎点头,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将棉麻作坊做起来,到时再好好照顾一下他那老大哥和侄儿。

作者有话要说:晚点还有一更

正文完结

二郎在过了元宵时又添了几个长工,而第一批长工的工钱相比新招入的长工又给涨了一些,涨了两百文一年。【虾米文学]

今年罗云初他们家的地不能连种棉花了,但现在棉麻作坊一开,棉花又是作为主要原料,不可或缺的。遂他们又和阿德家换地来耕种。种了四十亩地的棉花,又种了三十多亩的苎麻,剩下的十来亩就种一些木薯红薯黄豆花生之类的作物。今年种棉花的人挺多,罗云初他们的种子顺势卖了个好价钱。

对周围跟风种棉花一事,罗云初是乐见其成的。甭管如何,待青河县及周边形成棉花产地时,他们就能及时地用上这些原料了。光是成本,就能省下不少。

春耕,犁地、播种、秧都是做惯做熟的,做起来驾轻就熟。田地里的活计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而棉麻作坊经过两个来月的筹备也渐渐初具稚型。

花了一百多两在相对偏僻的地方买了一座两进的大院落作为棉麻作坊的工作地点,那两进的院落不比他们现在住的三进的小,院子很大。又进了二十来台坊纱机之类的,总之那段时间二郎是忙得脚不踮地。

罗云初因为好奇去溜达过一圈,二十几个妇女坐在纺车前纺线织布,那场面挺壮观的。

手织布的织造工艺极为复杂,从采棉纺线到上机织布经轧花、弹花、纺线、打线、浆染、沌线、落线、经线、刷线、作综、闯杼、掏综、吊机子、栓布、织布、了机等大小几十道工序,看得罗云初头晕眼花。直叹古代女人真不易。

罗云初看过一遍后,觉得无解,便极少手这边的事情,全由二郎忙和着。之前她调/教好的几个下人抽了三个出来交给二郎,剩下的两个,她放在米铺那,后来米铺那边又多招了两个伙计,人手这才凑齐。

前头的事由二郎忙着,家里的事罗云初都处理得井井有条,丝毫不叫二郎心。

日子过得很充实悠然,只一点,周地主家大量收回佃户手中的土地,想租地来种?可以,但全都要种棉花,而且租子又提高了,种棉花的话,要上交八成的租子。古沙村及附近的两条村子一时之间怨声载道,好些佃农私底下狠狠地骂周有财为周扒皮。

罗云初知道后,摇摇头,这种人,难怪要帮人家养儿子。看到周地主如此大规模地种植棉花,罗云初已经基本能确定周有财就是背后收买他们家长工的那个人了。【虾米文学]不过一时之间她也没想到啥好法子来整整这姓周的,只能慢慢等机会了。

不少佃农也求到二郎那,希望他们大发慈悲租点田地给他们种。二郎回来和罗云初商量后,决定将元宵那会置办的三十亩地租出去,租子照样只收四成。

过年那会,二郎将四百两银票还给老三,老三得知他们要办作坊时就推了回来,让他们先紧着用。罗云初他们估计建个小作坊大约八百到一千二百两左右就差不离了,因为棉花等材料都是自家提供的。又预留了七八百两作周转,便拿了四五百两在周边又买了几十亩的地。此时正好派上用场,一时之间,宋家在几条村的名声又上一层楼。

俗话说,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本来谴责周有财的声音还不算大,如今和宋二家一对比,差别就出来了。不少人私底下骂周扒皮是个黑心的。

周有财这人倒有自知之明,那段时间他是轻易不肯出门的。不过黄良运就不幸了,据说,某天外出归来,被人蒙着头狠揍了一顿。听到这消息,周有财气得脸都黑了。没两日,黄良运便向周有财辞行,包袱款款回老家去了。

周有财听了,气哼哼的,对宋家更加憎恨了。不过他也只敢在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搞些小动作了。转而,他想到屋后养着的几十只兔子,又笑了,宋二郎,别以为你藏着掖着,我就拿你没办法了,有钱能使鬼推磨,我还不是照样套出了你的秘密?不过想到那两个被他收买后又被宋家赶走的长工,他可惜的摇摇头,还差点儿呢,要是知道出苗时宋二郎撒的是啥粉末就好了。

不过也有少数佃农是认命了的,毕竟去年宋家棉花丰收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亩产五六百斤的籽棉,若自己种的地也有这么高的产出,即便交了八成的租子,也是小有赚头的。

日子过得很快,眨眼就到了六月中旬,随着二郎带领长工开始打顶时,周围的人见了,也有样学样地打起顶来。接着便是喷施兔粪当叶面肥,众人不知道他们喷的是啥,有些直接挑了粪坑里的粪来喷,有的则是尿,各种各样的都有。

而周有财得意一笑,让长工们将他准备好的兔粪兔直接喷到页面上。仅一天,一天,被周有财伺候过的棉花全都焦了叶。六七十亩地的棉花都如此,周有财见了,急轰轰的来质问二郎。二郎自然明白其中的关键,不过他可不会好心地告诉他。只把他当疯狗一样打了出去,笑话,你一个小偷,来偷我家的东西,偷不着,难道还怪我没有一一指点你不成?

周有财得此报应,不少村民都拍手称快。

其实周有财用兔粪是正确的,但他错就错在没有用水兑开,直接喷在棉株上,其实别说棉株了,就算是其他的作物也受不得这个刺激,全都焦尾了不奇怪。其实这是农活里最基本的常识,偏他不懂还爱装神秘,有这个结果,纯粹是是自作自受。村民们恨他入骨,自然不会多加提醒。

周有财简直气疯了,好在还有一思理智在,还知道民不和官斗,斗也斗不赢。突然,他眼睛一亮,急冲冲地往书房走去。哼,宋二郎,你们不是要保密吗?不是想独个儿赚钱吗?我就让你们保密不下去!

宋铭承从魏知山知府的衙内出来,脸色很是沉重。

“你是说魏知府要我们献上棉花的种植方法?”书房里,二郎听了老三的话,和罗云初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是一脸凝重。

“他旁敲侧击,大概就是这意思。”老三的脸色也是很不好。他自然知道目前二哥需要靠这棉花发家,这下子问题棘手了。

“知府大人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呢?”

“二哥二嫂,都是我连累了你们。”宋铭承很惭愧,魏知山明显是想给他施压,让他来说服家人。

罗云初很快冷静下来,很现实地说道,“他是怎么知道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交不交?交到何人手上?交出去的话我们又能换回多大的利益?”

商量到最后,大家一致的想法都是把这方子交出去。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们都懂的。

其实罗云初明白,这法子守不住的。若说谁能给出的利益大,无疑就是当今圣上了,甫天之下,还有谁给出的利益能大得过当今么?此事事关民生,闹到最后,保不准皇帝也会出手。与其等他开口,还不如乖乖献上去,至少这样的话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别的不说,一个好名声肯定能到手的。而且这一方子献上,肯定会给他的仕途划上浓重的一笔,政绩也是大大的有。

“现在的问题是,这法子该经谁的手呈上去?魏知府他,会不会独揽大功?若折子交给三弟妹娘家那头呈上去,是不是会妥当点?”

众人沉默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们都不愿意出工出力后,桃子被人摘了,而自己却啥好处都没捞着。

“让我娘家那边帮忙,倒是可以。”余氏开口,事关她丈夫的前途,她自然是关心的。

“不妥不妥,魏知府是老三的上峰,若越过他让三弟妹娘家帮忙,我瞧着怕是不妥。这样会让魏知府和老三上下之间生了嫌隙。”二郎摇摇头。

“嗯,二郎说得对,刚才是我们急昏头了。”

“其实魏知山这人一向正直,我觉得还是挺可靠的。上回稻田养鱼的事,他也没撇下我独揽功劳呀。”宋铭承道。

“要不这样吧,这法子咱们让魏知府呈上去,然后三弟妹你给你娘家去一封信,里头补充一个治棉铃虫的法子。若魏知府呈上的折子中有提到咱们宋家,那封信就当不存在。若魏知府的折子中没有提及宋家,那么余家就可以把这治棉铃虫的法子拿出来作补充。”罗云初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这个方法了。做什么,防着一手总没错。

当今圣上接到魏知山的折子,龙颜大悦。因稻田养鱼的事,圣上对明州,对青河县都有很好印象的。今年江南不少省水稻鱼类大丰收,国库渐渐充盈,同时,大大丰富了黎民的餐桌。这回魏知山又给他呈上了一个棉花增产的详细法子,鉴于稻田养鱼的成功,再看看随着折子而来的棉花样子,他对里面所说的亩产四五百斤棉花的法子很是看重。当即派了人到青河县去考察一翻,对于有功之臣,他从来都没有薄待。得知情况属实后,他立即下旨封赏了一番。

宋铭承官升两级,任明州通判,居正六品。而对二郎一家子的赏赐就不那么贴心了,只赏了一个忠义之家的扁额,让罗云初直嘀咕皇帝小气,光一个扁额有啥用啊,他们每年要交这么多税也说给免一下,要不,免一半都行啊,再不济你赏个黄金百两白银千两的也好啊,她很好说话的。可是,一个都没有。想着想着,她叹了口气。

若是老三知道他二嫂的想法,肯定能气得背过去。她真真是头发长见识短,掉钱眼里去了,完全不明白这扁额的好处……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是官绅一体纳税的,等过了免赋税的这两年,罗云初他们要开始交税了。

咳,完结了,后面还有些番外,阿门

完完结下

若是老三知道他二嫂的想法,肯定能气得背过去。她真真是头发长见识短,掉钱眼里去了,完全不明白这扁额的好处。护身符啊,有了它,别人想动宋家都得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再说的。

宋家更上一层楼的事,让周扒皮生生气病了一场。再想到被误了一年棵粒无收的土地,他就一阵疼。他拼命按奈着自己的怒火,决定蛰伏一阵子,不再去招惹宋家。

罗云初见二郎已经渐渐能独当一面了,便渐渐丢开了手,全让二郎挑起养家的担子,退居幕后相夫教子去了。他们家如今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是殷实之家了。这一辈子,她和二郎顶多就守着这些田地作坊了,日后若说宋家有什么大出息大发展的,必然是指望他们的儿孙辈了。遂儿孙的教育一定得抓牢了,不能调以轻心。

宋铭承起于微末,尽管有余家的帮衬,但仕途估计就止步于四品大员了。想更进一步,估计很有难度。不过若日后宋家的子孙们要走官场,也总算有个借力的地儿了。

只花了两年时间,青河县及周边渐渐形成了棉花和苎麻的产地,不少商户陆续在青河县内开有分号。而宋家的麻棉作坊由于抓住了先机,在别的商号匆忙来分食的时候,已经领先一步,打好基础,打开局面,形成了规模。而宋家棉麻作坊需要用到大量的女工,更为广大的农村妇女提供了挣钱贴补家用的机会。青河县更是日渐繁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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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能不能别叫我饭团啦?人家都长大了。”八岁的饭团脸红红的,站在那,扭捏地说道。

罗云初捏了捏他的脸,笑道,“小家伙,害羞了?呵呵,你长得再大在娘的眼中也是小娃娃。”

饭团结结巴巴地说,“可是,可是,娘能不能别当着外人的面叫我小名?”上回小伙伴来家里玩,回学馆后他被取笑了好久。

“好,饭团,娘答应你,只私下叫,当着外人的面一定不叫。”儿子长大了啊,都不可爱了。

饭团无可奈何地看着他娘,算了,私下叫便私下叫吧。希望等他再大点时,娘能唤习惯他的大名吧。不过饭团恐怕要失望了,直至他娶妻生子,他娘都没有改口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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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饭团十三岁,汤圆九岁时,豆包七岁时,罗云初又生下个女儿,名叫宋语娴。

“宋老弟,不是我说你啊,你在青河县也是鼎鼎有名的人了,这些年赚的银子也不少,怎么家中只有一位黄脸婆呢?不添些娇美的小妾咋行呀?罢了罢了,前两日我刚得了两个扬州瘦马,送你一个吧。”

二郎听了,微微皱了下眉,笑道,“谢谢林兄,可小弟不耐烦家中人多,恐怕要辜负林兄的美意了。”

林之焕同情地看了一眼二郎,拍拍他的肩膀,“宋老弟,咱们男人要拿出气势来,重振夫纲,莫要被家中的婆娘拿捏住了。”

二郎越听眉头越拧越紧,“宋兄,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自个儿不想要的。”在老家时大哥没少为两个大嫂烦恼,搬到县上后,更是见多了后院女人争风吃醋之事,他本就没什么娶妾的心思,只想守着他家媳妇好好过日子。

林之焕一副深知你心的样子拍拍二郎,嘴上一个劲地道,“明白明白。”真看不出温温柔柔的宋家弟妹竟然这般厉害。

二郎苦笑,这回又连累自家媳妇名声受损了,唉。

李重武倒是知道一些宋家的情况,当下帮二郎转移话题,“喝酒喝酒,咱们今晚可要不醉不归啊。”

“回来了?”罗云初放下手中的活儿,让下人打来一盆温水,亲自伺候二郎擦了把脸。

二郎舒服地松了口气,“累了?”罗云初轻声问道,双手张弛有度地给他按着太阳,尽管如今家里奴仆成群,但关于自家丈夫和孩子的活计她都不假他人之手。

年关是他们最忙的时候,老家那头正在点收粮食运送过来,米铺布店作坊都要做一翻大清点,运算今年的收益,查账对账什么的。二郎这段时间也累得够呛。

“嗯。”二郎放松地闭上眼睛,懒懒地靠在罗云初香软的身子上。“忙和了近两个月,总算能喘口气了。对了,今年的银子给老三送去了吗?这是给他作打点之用的,莫要迟了才好。明年就到考绩年了,老三可千万得打点好咯。”

罗云初白了他一眼,“早送过去了,一共三千六百两。料想应该差不离了吧?”

“嗯,老三在淮杨干得不错,打点只是为了不失礼数,不让人使拌子而已。”

明州青河县及周边的几个县经过这些年的发展,俨然成为了全国有名的棉麻产地。青河县发展至今,辖八个乡镇,辖七十三个村民组,总面积四十六平方公里,耕地六百三十一公顷,两千零三十户,一万零一千二百四十七人。每年产棉约一百二十万斤(籽棉),即四十万斤皮棉。

如今他们的麻棉纺织厂经营了七年,有五百多名工人,这些全是职业质的。这几百名工人大多都是女工,负责的工种不一,有的负责纺线有的负责织麻布有的负责织棉布。自已老家那头每年都有两万斤左右的皮棉产出,加上在青河县里收购七八万斤的皮棉,如今每年织出的棉布总额是三万匹左右,麻布也有近万匹。棉布白布的价钱这些年一直在四百文上下摆动,棉布花布则在八百文每匹。

女工手脚若快的的话,织白布的话,一天能织三丈三尺,三天能织一匹,每匹布约能得钱百文。若织花布,功夫在设计图案和颜色搭配上,则五天才出一匹,不过花布的价格高,每匹能得钱两三百文左右,若图案复杂的话,价钱还能更高。可惜,并不是每个女工都能织花布的。不过为了作坊的发展,二郎对织花布的女工给出的福利很好。当年,二郎还专程到外地请了个有名的师傅来指导染布配线之类的。作坊里有近半的女工都乐意织花布。

每年作坊的总收入大约是一万八千两银子,扣除五百名女工的工钱(约五千两一年)还有收购皮棉的成本(以及一些其他的开支,每年净利润大概有一万两出头。

如今的米铺已经不是只单卖米了,像米和一些豆类都有卖,而且也不单单卖自家产出的粮食,还会适时收购一些。每年的营利也挺可观的,有三四百两银子的收入。对比作坊,米铺这点钱就显得少多了,不过蚂蚁腿再小也是啊,罗云初可舍不得关掉。米铺的银子可是全进了她的腰包的。

青河县蓬勃发展了,这里的人们也安居乐业了。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一名以上的女工在厂里干活,女工们每天下工回家几乎可以说是被当成老佛爷似的供起来了,每天都有人做好热腾腾的饭菜,下工回来就能吃,丈夫也体贴入微,一派和谐。可不是么,一个女工一个月有一两银子的收入呢,怎能不受到夫家的重视?

“老家那头,我也让人送了五百两回家,全当明年的用度了。”这些年老家那头见二郎老三发展越来越好,许氏和宋大嫂没少闹腾,好在大郎没有晕了头,一直压着两人。三年前,老里正去世了,村民们一直念着宋家的大恩,遂推举了大郎担任新的里正。这些年大郎在二郎和老三的支持着实为村里做了不少事,修桥铺路,资助贫困想念书的孩子上学馆等等。宋家在古沙村及附近的几个村子威望都不错。邻村有些念不起书的孩子有时也会求到宋家,大郎查实之后,都会给予一些帮助。

罗云初对大郎这种做法是赞同的,现在才三年,还看不出什么,待这些孩子长大了,有了出息,就能看出好处来了。遂每年他们都会送几百两银子回老家给大郎调度。

二郎赞赏地看了罗云初一眼,“对了,饭团来年二月就要下场考童生试了,你得上心点。”

“这个你就放心吧,饭团一向是个乖的,而且他的学问他三叔和天孝都夸过的,料想不会有什么问题。”提起饭团,罗云初倍感欣慰。

又过了三年,已是秀才的饭团刚和他老爹闹了一场。他志在教书育人,他老爹希望他走官场仕途,这和他的志愿是相悖的。虽然他只有十六岁,但他已经想好了以后要做什么。他不想做官,不想过那种尔虞我诈的生活。他只想在学馆里或书院里过清清静静的生活。这或许很任,但他的确志不在此。

“娘~”饭团见罗云初进来,忙收拾起沮丧的心情,强颜欢笑。

“饭团,在娘面前不必如此。也别怪你爹,你爹也是盼着你出息。”

“娘,我知道,但孩儿志不在此。”饭团也很难过。

“哎,今年的乡试你得参加,别急,先听娘说。你不走仕途娘不拦你,但你至少要考个进士的功名,有个功名傍身,娘百年之后才能放心啊。”罗云初苦口婆心地劝道。

饭团想了想,重重地点头,算是答应下来了。罗云初这才安下心来。

晚上,伺候二郎睡下后,罗云初习惯地到几个娃屋里走走,见他们睡了她才安心。

“汤圆,还在看书?仔细你的眼睛。”罗云初给他将油灯的灯芯煎去,房间瞬间亮堂了许多。

“娘,没事的,我看完这两页就去睡了。”汤圆微笑着说,在家人面前,他一向很少掩饰自己的真情。

罗云初他的头,“累吗?”饭团如愿了,那汤圆就得挑起家里的担子了。

汤圆摇摇头,“不累。”趁罗云初不注意时,他悄悄打了个呵欠。

“孩子,你哥这样,可苦了你了。”自己的孩子自己明白,饭团温文尔雅,子平和,缺心眼,本不适合官场。

相比之下,汤圆要更适合一些,这小家伙是个笑面狐狸,外表倒是一派温和,却内有乾坤,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小小年纪就让人不敢小觑。周地主,还记得吧?一直都和宋家明争暗斗,背地里没少耍招来招惹他们。有一回抢生意抢不过被气病了,趁你病要你命,汤圆毫不心软。汤圆不知从哪知道他的宝贝儿子并不是他的种,特意去求了他三叔查清了,拿着证据让人偷偷塞给周扒皮,这下把周扒皮活活气死了。

豆包?打他一岁能走时就对算盘有兴趣,每天都是算盘不离身的,料想是个能继承家业的。

“娘,这是我喜欢的,没什么苦不苦的,大哥既然喜欢教书育人,你和爹就让他去吧。”

“哎,怕也只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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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干年后,小包子们都长大了,也都成了亲,饭团汤圆豆包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爹了。

“这次叫你们回来,是有件事宣布,我和你爹都老了,是时候给你们分分家了。”嗯,她今年也有五十有二了吧?时间过得好快啊,想当年她刚穿过来那会,宋家还是一穷二白呢。她也没想到会有今日,母凭子贵,得封诰命,虽然只是正五品的宜人,但当时也够她乐呵好久了。

“娘~”大包子们一听,都急了。

“呵呵,你们别急,这是我和你爹商量好的,嗯,内分外不分吧。”

见爹和娘都铁了心了,大包子们都不吭声了。

“咱们的棉麻作坊至今也经营了近三十年了,加上后来又开了些分号以及涉及了一些别的生意。咱们家还是有点家底的,我们账面上有银子三十六万两,铺子十三个,庄子五个,田地八百四十亩。”当初语娴嫁人时陪嫁了两个庄子,一百六十亩地和若干银钱。不过后来又陆续地补回来了。

自打老三站住脚后,他们除了每年送一些物品当年礼外,基本都很少送银子了。遂这么些年才攒下了这么大的家财。

“我和你娘打算这样分,天青自打十五岁开始就帮着打理生意了,这十几年来兢兢业业,甚是辛苦。遂我们打算这样,这些产业分成十分,天青拿四份,天仁和天瑞各拿三份。”

众人都没有意见,房契地契拿好后,一箱箱的银子也归到各自脚下。

罗云初注意到儿媳妇们都喜不自禁,当下心一松,解决了这一庄心事,日后她就含饴弄孙好了。

“作坊和其他生意仍旧交给天青打理,不过此后的出息盈利,天青拿一半,剩下的天仁和天瑞平分了罢。你们有意见吗?”二郎目光如炬地扫过几个儿子。

这样分挺公平的,大包子们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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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云初六十八岁时,大病了一场,弥留之际,她把自己的体已私房拿了出来,分给自己生的三个儿女。这些年她攒下的私房不少,光现银就有十八万两,全都是她慢慢经营出来的,没有朝公中的银钱伸过手。其中有一部分是逢年过节时儿子们孝敬的珍贵物件,她都一一仔细地锁进了自己的私库里。

“天瑞,天青,这些你们兄弟俩拿去分,就不必给你们大哥了,别忘了你们妹妹那份就成。”

“娘,爹已经去了,你可不能丢下我们不管啊。”

汤圆和豆包哭得不能自抑,自小,他们就知道大哥并不是他们的亲大哥,但娘一直都待他如亲生般,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他,甚至有时候待他比待他们还要好,说心里没有过不舒服那是假的。就在此刻,他们才知道,娘心里一直是记挂着他们的。

“这,这封信,你们,亲手交给你们大,大哥”罗云初见汤圆点头后,最后看了他们一眼,才含笑闭上眼。

“娘”

饭团本来就等在外面,此刻他不顾一切冲了进来,见到最疼他的娘撒手人寰,眼泪扑簌扑簌地流了下来。

哭了好久,汤圆才把信给了饭团。

饭团哆嗦着手打开,“饭团,娘的私房体已全交给了天青他们。饭团,别怪娘偏心记住,你们兄弟几个从今以后要相互扶持呀。”

饭团号啕大哭,他从来都没将钱财之物看在眼里,“娘,饭团从来都没有怪过您,相反,饭团一直以来也很愧疚。”愧疚霸占了弟弟妹妹们的母爱,他知道他不是她亲生的,他知道,他都知道

等在外头的天孝等人也都红了眼眶,喃喃,“二婶/二伯母去了?”想起他初涉官场之初,当他娘还在仗着他一个八品芝麻官的势到处耀武扬威时,只有二叔二婶能体谅他的困难,每年都会按时送来一笔银子和四季所穿的衣料用品,解决了他手头紧的困难。想起从小到大,受到二婶的照料,他就泣不成声。

接下来,天孝实打实地跟着饭团汤圆他们守了三天灵,看得宋大嫂吃味不已,天孝完全不理会他娘的脸色。

罗云初下葬后半年,宋家兄弟才渐渐从悲伤中走出来,兄弟间的感情反而比以前更好了。

“爹和娘都走了,这世间没有谁比咱们更亲近了,咱们一定不能辜负爹娘的期望啊。”

“嗯,让娘走得安心。”

宋铭承远远地看着,欣慰地点了点头,二哥二嫂,这几个娃,你们教导得好哇。宋家有他们,繁荣昌盛指日可待。

作者有话要说:很努力在写完结章了,再不像我也没办法了,嗯,应该不会再有番外了。终于完结了,松了口气……

感谢亲们一直以来的支持,特别是支持正版阅读的亲们,还有一些亲给我扔了不少霸王票,哎,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关于新文,我现在是毫无头绪,若亲们有什么提议的话也可以留言告诉我……嗯,暂时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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