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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之为何我完成不了捧杀》


第一百二十六章 思归

“我是不是很不知足,明明现在还能活着就已经很好了。”皱着的眉头一直都未曾舒展,楚阡阳动了动,觉得一双腿已经麻到了木木的程度,磨磨蹭蹭的好半晌才到了床边,伸脚踩到了地,那一瞬间的酸爽难以形容。

“活着?你那也不一定是死了吧,我记得好像没提过你是怎么过来的,你那时候是什么情况?车祸?生病?天文现象,还是意外?”意外穿越的情况有太多种,越统计越多,活着的,死去的都有,五花八门,杂七杂八,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根本就无法下定论。

“都不是。”听她说了最为常见的几种可能性,楚阡阳摇了摇头,开口。如果真的是秋水所说的车祸,生病的情况又好了,至少一清二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明不白,满头雾水,放不下,抛不开,不知前路。

“……?那是什么?”看向楚阡阳,秋水顿了下,继续问,这下子倒是有些好奇了。

“什么都没有,我就在家好好的睡了一觉,醒过来就在这边了。”刚到的时候还一直以为是在做梦,如果是梦的话,这倒是一个很好的梦,但是当它成为现实,便一点也不觉得好了。

“没什么特殊的?”神情讶异,秋水反问了一句。

“没有。”仔细回想了一番,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那一天自己早早的就睡了,除了睡得特别好这一点,确实没什么其它特别的了。

“那有在21世纪醒过来过吗?”什么特别的都没有,脑洞一开,秋水却是想起了曾经看过的里的设定。

“没有,我知道你猜测的那个可能,但确实是没有。”她单那么一说,楚阡阳就明白了过来,好歹也是在站混迹过的人,那些梗也是知道的。

“那就奇了怪了。”自己一提楚阡阳就知道了,秋水便也没有再往下细说,只感叹了一句,别的野生穿越都颇有些惊天动地的味道,像是七星连珠,落水什么的,偏偏她的轻描淡写,什么都没有。

“怎么说?”一头雾水的到了这个世界,到现在什么都不了解,直到碰到了秋水,楚阡阳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问问题的人。

“像我们这种时空穿越的,一般都要有媒介才行,像我的媒介就是所里开发出来的信息系统,你这什么特殊情况都没有,媒介是什么?床吗?”最后一句话虽然有些说笑的意思,但其实也是有可能的,在那张床有灵气的情况下,秋水仔细想了想,也弄不明白,只觉得这个情况倒是可以往上报告一下。

“能够作为媒介的要素是什么?”媒介吗?像是月光宝盒那种的?听到这一点,楚阡阳又有了问题。

“玉石,古董等等,范围很广,总的来说大概就是有灵气的东西。”遇见一个问题特别多的人,秋水只庆幸上岗之前至少有好好培训过,好歹能答上来,虽然说出来的答案自己都有些想要捂脸。

“有可能没有媒介吗?”床,自己那也不过是普普通通的木板床啊,一百多块的东西,也没什么特别的,灵气什么的肯定没有,楚阡阳再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身上,房间里都没什么能够充当媒介的东西。

“不可能,时空之间的间隙并不稳定,如果没有媒介,你的灵魂早就消散在乱流中了,即便好运的不消散,也会受到伤害,轻则虚弱,重则变成傻子,你现在,好好的呢。”摇摇头肯定的说,秋水细细解释道,虽然没有经历过时空乱流,但培训期间一直被强调的危险性她还是印象深刻,再加上那些半途反悔,脱离系统的案例,秋水可不想见识一下那种情况。

“是吗?”皱着眉轻声道,最后的结论归咎在自己根本就没有印象的媒介身上,楚阡阳只觉得一颗心漂浮不定,没有根基,若是找的话,能找到吗?

“是啊,你说,有没有可能你在那边其实已经醒过来了,还过了一天,但在这边再醒过来的时候记忆模糊,你并不记得。”没有再看楚阡阳,秋水只想到哪儿说到哪儿,思绪乱飞,极其活跃,努力的聊天。

“谁知道,你这也不过是猜测罢了。”情绪低落,不着边际,没有基准,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越多,便愈加的不确定,一个一个的,根本就排除不了,什么是可能的,什么是不可能的,只有天知晓。

“想象是进步的先驱,我们要发动大脑啊,再说,猜一猜也没什么不好。”并没有楚阡阳所有的那种考虑,秋水的行为完全奉行敢想敢做这四个字。

“你说……如果我找到那个媒介,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秋水的话从左耳朵进去,从右耳朵出来,楚阡阳完全没有在听,只突然的说了这句话,两个人心思不在一块儿,竟没有把天聊死。

“……不一定,有的媒介天时地利人和之下也只可以用一次,有的倒是可以重复使用,像是宫那部剧里面的那口井,再说,刨除它是个什么东西这一点,它到底跟没跟过来都是个问题。”顿了一下,秋水却是没想到她的心思在媒介那里,因此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之后才回到。

“那其它的有可以充当媒介的吗?”仍旧是不死心,楚阡阳一边想一边接着问。

“那就不太清楚了,毕竟这个世界我们两个都不太了解,具有穿越时空能力的法宝我记得书里倒是有记载,但是,我们能拿到吗?总之,先把眼前的生活过好吧。”虽然到了这边也有好好学习,但怎么也赶不上土生土长的这个世界的人,毕竟是唯物论培养出来的,思维一时还是有些转不过弯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嗯。”听完她的话,楚阡阳低垂下眼睫,点下头,虽仍是念念不忘,却也知道这不急于一时。

“凤师兄他们还在外面,莫华伦也回来了,你收拾收拾,我们先出去吧。”不知道她内心的想法,只感觉她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其余所在意的一时一刻也解决不了,因此秋水提出了这一点,让师兄师姐一直在门外那么等着实在是有些不好。

“好,等我一下。”现在腿倒是不麻了,起身去了屏风后面,楚阡阳飞速的洗漱了一番,换了身衣服,挽起了头发,用灵力把眼周的红肿消下去,擦了面霜,这才出了屏风与秋水一同出了房门。

刚刚明明可以同样的用灵力解决腿麻,她却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世界广袤无比,精彩万分,只不过不是她的家。

第一百二十七章 隐藏起来的心思

“顾师姐,凤师兄。”秋水率先一步出了房门,楚阡阳紧随其后,两人甫一出门便看见了姿势各异安静等着的三个人。楚阡阳先与顾卿怜和凤九开了口,之后才转向了莫华予,道了一句:

“阿伦。”

“楚师妹,你没受伤就好。”上下观察了她一番,虽然说脸色不太好,眉宇间满含疲惫,还带着些郁结,但灵力运转顺畅,也没受什么伤,总算是放下心了。

“我没事的,麻烦师兄师姐担心了。”点下头,对着凤九勾起唇角,楚阡阳竭力展露出一个笑容来,回答说。

“这是我和卿怜应该的,另外师尊此前也在的,只是刚巧心境有所突破,闭关去了,此次晋级失败你也别太放在心上,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她的神情不好,分明是受了心魔劫的影响,但情绪平稳,再说交浅言深乃是大忌,因此凤九没有多提,只拿出了一瓶清心丹递了过去。

“我知道,谢谢。”伸手接过丹药,竭力笑了一次之后自己都觉得别扭,楚阡阳便也不再勉强自己笑了。

“你们三人好好聊一聊,现在天色不早了,明日你们可以下山去好好玩一玩,权当散散心,我与卿怜今天就先回去了。”这种时候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事了,还都有些尴尬,凤九嘱咐道,顺便出声告辞,却是对着莫华予。

“好。”莫华予应下声,目光看向楚阡阳,也是觉得可以下去散散心,吃到喜欢的东西,她应该会开心起来吧。

得到回答,凤九点下头,牵着顾卿怜的手就开始下楼梯。

“师兄师姐慢走。”收回落在楚阡阳身上的视线,看着顾卿怜两人的背影,莫华予出声道,没有打算送一送。

“阳阳,没受伤吧。”待得顾卿怜与凤九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莫华予才一下子拢到楚阡阳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肩,手臂,手,以焦急的语气问道。分明用一双眼睛已经确认了她没有受伤,但仍旧要亲手碰到了才终究是放下了心。

“没有,今天多亏了碧玉。”从怀里掏出瘫成一团已经完全没有了意识的碧玉,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楚阡阳只觉得她身上的颜色都没有往日的鲜艳了,这一次真的是难为她了,明明跟着出来是寻找机缘的,却什么机缘都还没得到,就先吃了苦,若是长老在这儿,怕是心疼得不得了。

“我说我们还是先下楼去吧,好歹坐着说,站着不累吗?”看了一眼被她捧在手里的小藤蔓,秋水也是觉得碧玉状况不太好,但就这么一直站在楼梯口说话,也实在让人有些接受不了。

“也是。”被秋水这么一提,莫华予才反应过来说了这么久的话,一直是在楼梯口这么狭窄的地方,刚刚师姐她们在这儿的时候也是,实在是太不注意了。

“刚刚没有看仔细,碧玉再拿出来看看情况吧。”下了楼梯,到了大厅,坐到椅子上,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之后秋水才对楚阡阳说。

“确实是不太好,颜色暗沉,灵气若有若无,这片小叶子都有些萎了。”微微俯身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秋水坐直身体,说。

“那要怎么办?”本来心里隐隐就有些焦急,一听她这么一说就更急了,基本上就是秋水话音刚落,楚阡阳就问了出来。

“待我回药峰翻阅一下药典再说,她虽然是妖修一类,但也是灵植,两者的养育方面应当有共通之处,你多给她浇浇灵泉水,晒晒太阳。”所谓一通百通,再怎么变化,本身的特征是不会改变的,植物嘛,光和水是最重要的。

“好,还有呢?”细细的听着,记在心里,在秋水说完之后,楚阡阳继续问。

“她灵气微弱,输送些灵气给她如何?”在秋水观察的时候,莫华予也是有观察的,因此在她继续问的时候便这么提了个方法。

“我试过了,没有反应。”之前冷静下来就想到了,在洗漱之前便输了灵力进去,可她仍旧是一丝一毫的反应都没有。

“你再试试我看看情况。”讶异的挑了下眉,不应该啊,这么想着却是让她再试一次了。

楚阡阳的灵气输送近碧玉的藤蔓里,她的内部一片死寂,就如石沉大海一般。

莫华予看了半晌,开口问:

“她是怎么回事?”

“我过不了心魔劫,出不了心魔幻境,她用了天赋技能,她还未成年。”什么年龄就该做什么事,像她这种提前透支的,要怎么才能恢复呢?

“那就是损伤过大了,只能养了,你平日多对她弹弹春风化雨吧。”明白了原因,莫华予确定下来,却是让楚阡阳多对她弹弹琴,因此楚阡阳直接的反问了一句:

“那个有用?”

“有用,春风化雨的作用你还不知道吗?还没问你心魔劫是怎么回事?”扯回话题,莫华予问了自己最想要知道的问题。

“什么怎么回事?”不自觉的移开视线,楚阡阳有些尴尬,不想回答。

“就是……怎么会过不了呢?”明确的就是想要知道,若是往日,看到楚阡阳这个表情,莫华予便不会再问了,但今日他明显的要一个回答。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家了,一下子岔了心思而已。”一看不能避开回答,楚阡阳看着莫华予的眼睛,不高兴的回了一句。

“是吗?那过段时间问一下凤师兄,看我们能不能回去看看。”倒是被这个答案搞得愣了一下,但又觉得这确实是阳阳的性格,莫华予想了想说。

“嗯。”

……看着楚阡阳神情毫不紧张的说出这一席话,秋水觉得大开眼界,本以为她只会避而不谈,倒是没想到还会撒谎,只不过这种情况确实是撒谎比较好就是了,只是听着听着,却是想到了一个消息:

“我记得宗门里是说晋级金丹有一个出门历练的机会。”

“没有必要,接了宗门任务也是可以出去的。”自阳阳陷入沉睡的这段时间,莫华予和姜蔚然三人组队,倒是把这些摸清楚了。

“是吗?”最近一直在学药理,对宗门任务堂一类的并不了解,秋水不明不白问道。

“对啊,只不过远行的任务有修为限制,到时候组队就好了。”有姜蔚然三个人,莫华予觉得这并不困难,便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再做纠结。

而得到回答之后,秋水点点头,看看两人,也是打算回去了,便对着楚阡阳说:

“有办法就行,既然没什么事儿,我便先回药峰去了,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

“好,你尽快哈,谢谢。”点点头,楚阡阳还是没有忍住催了一下。

“这有什么好谢的,我会抓紧的,我走了,明天见。”挥了挥手,秋水走了,房里便只剩下楚阡阳和莫华予两人,一时竟猛地安静了下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无法显露

秋水也离开了,就剩下楚阡阳与莫华予两个人,虽然以前也是两个人一直待着,可不知怎么的,这一次楚阡阳心里有些紧张,有些忐忑,就那么隔了些距离坐着,大堂里安静了半晌,她才语带迟疑的开口:“阿伦,我……”

那些埋藏在内心深处的话语,是她最重要的秘密,在这万分感性的时候她有些想要吐露,却又觉得根本无从谈起,所谓的感同身受不过是想象罢了,更何况这件事情太过超乎寻常,对着莫华予,楚阡阳其实是无法显露的,即便她信任他,依赖他。

“怎么了?”抬起头,望向楚阡阳,莫华予面上不动声色,只问说。

“没,没什么。”对上他的视线,楚阡阳猛地摇了摇头,肢体动作仓促,左右来回摆了摆手,本来就很是犹豫的想要吐露的心思一下子就缩了回去,再不肯冒头。

“是吗?”眼神在她脸上逡巡一会儿,一时竟有些控制不住情绪,有些想要暴动,却又在下一刻被压制回去,莫华予握紧拳头,收回视线,微微蹙眉,不置可否的回。

“嗯,我就是想说我这一觉到底是睡了多久啊,感觉特别久的样子好像。”即便是再不注意别人情绪的楚阡阳,这时候也感觉到了两人间那不一样的气氛,这么有隔阂的样子,实在不像是刚确定恋爱关系的人,而不想到这儿,她几乎已经忘了。

“确实是特别久,从那天起,已经半个月了。”眼神再次落在她的身上,莫华予想着她想说却没有说出口的话,有些拿不准该不该追问。

“半个月?骗人的吧。”本只是情急之下转移话题的问题,权宜之计,但在得到回答的时候,楚阡阳整个人就傻了。

“饿了吗?我先去做饭。”她惊讶的表情落在眼里,莫华予只觉得一股无名火冒了出来,明明是期待已久的醒来,可为什么在见面惊喜之后反而愈加的空虚呢,大概是因为她的反应和想象中的差距太大了吧,她的心和自己的是不同的,再没有比这更清楚的了。

“没什么感觉,但是……好。”他不提到吃饭,楚阡阳还没有反应过来,虽然不饿,但想想也觉得应该吃饭,毕竟半个月了啊。

“做点清淡的可以吗?你才醒,口味重的不行吧。”站起身的同时深吸了口气,维持住表面的淡定与平静的语气,莫华予边说边向着厨房走去。

“嗯嗯,清淡的就好。”与莫华予不同,从醒过来到现在,心里放的事情太多,并没有分出太多的心思放在他身上,楚阡阳想着半个月,点了点头。或许是一直陪在身边,太过亲近,反而忽略了吧。

“好。”

一个人坐在大堂里,碧玉被放置在身侧的桌子上,楚阡阳从得到那个回答之后整个人都有些发飘,半个月,这一觉睡上半个月也忒不靠谱了吧,还有,自己竟然不饿,真的假的,摸了摸肚子,楚阡阳还是觉得震惊,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干,或者说一直都没什么事情干,进厨房也帮不了什么忙,楚阡阳侧身趴在桌子上看着碧玉,想到了该做什么,应该给碧玉一个好环境。

好歹曾经养过花花草草,楚阡阳首先就找来了一个花盆,跑到院子里熟练的装好土,然后端进来,把碧玉给放了进去,没想到甫一接触到泥土,碧玉就动了,s型的直接从她的手上滑下去,蜷缩在了花盆里。楚阡阳整个人惊喜若狂,眼睛眨也不眨的就盯着碧玉把根扎入了土里,她终于有反应了,这至少证明方法是用对了。

坐在榻上看着碧玉,楚阡阳想了想用灵石给她摆了一个聚灵阵,这才又坐回去接着看。

“阳阳,饭好了。”做好饭,摆好菜,莫华予走到门口朝着楚阡阳喊了一声,复又转回了厨房收拾后续。

“好。”

扬声应到,屁颠屁颠的就进了吃饭的房间,坐在饭桌前,菜已经摆好了,莫华予正端饭过来,放到了楚阡阳面前,然后自己坐到了对面。

之前她说想家的时候他便那么信了,可过了一会儿却是察觉到不对了,她想家了这一点或许是有可能的,但……晋级失败真的是这个原因,她的表情告诉他……不是,或者说,不单纯是。

两人间没有交谈,就安安静静的吃饭,菜很好吃,想起刚刚碧玉的反应,楚阡阳还是一脸兴奋的朝他开口道:

“我刚刚给碧玉找了一个花盆,她已经有反应了。”

“是吗?那挺好的。”心里想着事情,即便尽量的想要表现得没什么,莫华予的语气也还是带着一丝敷衍,只是兴奋之下的楚阡阳没有察觉到。

“嗯,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之前没有感觉饿,现在也还是没有,但一口饭一口菜吃进嘴里,香味渗进味蕾,楚阡阳胃口一下子就来了,腮帮子吃得鼓鼓囊囊的,趁着吃饭的空隙她赶忙问道。

“很急吗?”一路赶回来,却从见面到现在她都没有问上自己一句,莫华予不由有些不悦,有些小情绪,但对她好,照顾她已经成了习惯,即便不悦,也还是语气柔和的和她说话。

“也不是,就是想到这儿了,就想知道大概是什么时候?”一颗心大得很,对人从来都只能看得到表面,从来不是什么细腻的人,楚阡阳微微不好意思,抿唇笑了下,才回答说。

“那我待会儿便去找凤师兄说一下,尽快回去,倒是你,之后想做什么,休息吗?”筷子搁在碗边,莫华予停下手上吃饭的动作,一双眼看着她,说。

“不休息了,睡了这么久,骨头都软了,待会儿想去灵植园领些灵泉水先给碧玉用着,你去找师兄说吧。”反射性的摇了摇头,楚阡阳现在仍是觉得那半个月太吓人了,只想要出去溜溜,压压自己那受惊的小心灵。

“你一个人行吗?”停下动作之后,把筷子放在桌上,莫华予已经不打算再吃了,她的心思仍旧没有到自己身上,他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争取不来,若是气日后她一直都是这般……

“有什么不行的,我一个人可以的。”对他的问题有些诧异,楚阡阳瞪圆了眼睛,语气坚决。

“那好。”她到底瞒着什么呢?想要知道,却又知道每个人都有秘密,如同自己,不能告诉她的太多太多了。她不想说,我便不问,这是自己唯一能做到的了现在。

却说姜蔚然三人,分明在莫华予走了不久便决定要过来看一看,却未想拖到现在才到,而这只能怪到叶荷身上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朋

“莫兄,在吗?”总算是到了目的地,站在莫华予院子门口,想起刚刚的那场戏,姜蔚然忍不住低头叹了口气,这才伸手敲门,叶荷那小子,就不能哪天消停一下吗。

南屿和叶荷站在姜蔚然身后,两人一言不发,叶荷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侧眼偷偷摸摸的瞄了一眼南屿,还是觉得脸有点痛,别人都是打人不打脸,南屿他,他是专门朝脸打啊,也亏得他下得去手。

“你们怎么过来了?”听见门口的声音,莫华予看了正吃得香香的楚阡阳一眼,起身出了饭厅,向着院门而去,一打开门,便看见了呈三角站位的三个人。

“我们听说楚师妹醒了,便想过来看看,她现在怎么样了?”看向莫华予,姜蔚然递出了一瓶清心丹,问。清心丹虽然并不是什么贵重的丹药,但对现在的楚阡阳来说及其适合,虽已经有了凤师兄给的,但多多益善,反正也没什么坏处。

“挺好的,胃口大开,吃得好喝得好,进来吧。”他们在这时候过来也只有这件事了,莫华予不客气的伸手接过了丹药,点头,侧身让三人进来,关门,引着人进了大堂,说:

“阳阳还在吃饭,你们先在这儿坐一会儿吧。”话语里根本就没有要招呼人的意思。

“你语气好像有点不对,怎么了?”之前一路赶回来的时候,那叫一个兴高采烈啊,现在的情绪和那时相比却明显的低沉了许多,也压抑了许多,相识的时间长了,姜蔚然一时没多加考虑就直接的开口问,问出来了才觉得自己有可能越界了,他与楚阡阳的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大概不是自己能多说的。

“嗯?”眼神轻飘飘的落在姜蔚然身上,莫华予微微应声,并不打算说什么。

“没什么,你去吧,我们自己打发自己。”他没有接话而是选择略过去这一点倒是让姜蔚然放下了心,神色轻松下来朝他摆了摆手,笑道。

“阳阳,姜蔚然,叶荷,南屿他们过来了。”点下头,也不多说什么,他说自己打发自己,莫华予便当真让他们自己打发自己了,只回身伸手掀起卷帘,进了饭厅,朝着楚阡阳说了一句。

“诶?他们过来做什么?”饭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楚阡阳正舀了一碗汤在喝,听到这话她偏了偏头,语气疑惑,那三人除了叶荷和自己关系较好以外,其余的都是和阿伦比较好的,过来做什么?

“你这一觉睡太久了,现在醒了,他们便过来看看。”看她在喝汤了,莫华予一边飞速的把餐碗收了起来,端进了厨房,一边解释。

“哦。”大大的喝了一口汤,腮帮子鼓鼓的,再猛地全部吞进肚里,楚阡阳重复这个动作,微微眯眼,一副享受的表情,满足得不得了。

“赶紧去吧,在大堂。”看她那表情,莫华予移开眼神,却是伸手朝她要她手上的那一个汤碗。

“好。”伸手把手上的碗递给他,在他接住的时候,楚阡阳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不确定的道:

“阿伦,你是不是不开心?”

“没有。”我开不开心重要吗?莫华予抬眼看她一眼,紧接着又低垂下视线,拿过碗回道。

在他没有回答之前楚阡阳还是不确定的,但听到他那句没有,她就明白过来他确实是不开心的,而这不开心的原因多半还是自己。

“阿伦……”到底怎么了?一边回想自己做了什么,一边出声唤他。

“已经吃完了就出去吧。”拿过碗头也不回就说,莫华予直接朝着厨房走。

“你怎么了?阿伦。”

“诶,阿伦。”

紧跟了两步,却没想莫华予进了厨房第一个动作就是回身就啪的一声关上了门,差点点就被砸到了鼻子,楚阡阳往后猛退了一步,伸手摸了摸鼻子,心有余悸,却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撅了撅嘴,转身出了饭厅,去了大堂。

“楚阡阳,你没事儿吧。”在楚阡阳掀开卷帘走进来的第一时间叶荷就发现了,站起身笑着语气欢快的一边说一边往这边动了两步。

“没事儿啊,倒是你,怎么觉得你脸有些肿?”一看到叶荷,楚阡阳毒舌的技能就点亮了,虽然说的是实话,但确实是太过直白了也太过难听了点儿,这打眼一瞅他,楚阡阳却是觉得他那圆圆的包子脸愈加的圆了,还有些不紧实。

“真的还肿?”神色震惊的顺手就摸上了自己的脸,在路上其实已经擦过药了,青紫,红肿都消了下去,但被楚阡阳这么一说,叶荷整个人都有些羞耻,这岂不是说自己顶着一张肿脸晃过了大半个丝桐峰,丟死人了。

“原来真肿了啊。”本来只是不确定的那么一说,但叶荷的反应表明自己确实没看错,楚阡阳看着他的脸,感叹了一句,自己的眼力劲儿果然是一如既往的好啊。

“……。”手上的动作顿住,叶荷一时放下手也不是,继续摸也不是,黑着脸看着楚阡阳,再厚的脸皮也撑不住了,尴尬得紧。

“只是一点点,不怎么看得出来的。”张大眼睛,弯起唇,楚阡阳一副无辜的模样,伸出手指比了个一点点的姿势。

“你一眼就看出来了。”木着一张脸,叶荷实事求是。

“我是女儿家嘛,注意这些,不要太在意了啦。”耸耸肩,楚阡阳语气轻松的说。

“别说了,拜托。”一手挡住脸,叶荷却是越听越觉得丢人,就差给她跪下了。

“他那是自找的,倒是你没事就好,莫兄呢,怎么没一起出来?”叶荷一副不能承受的样子,大有下一秒就要找个地洞钻进去的态势,姜蔚然却是根本不在意,还往上添了一把火,这才对着楚阡阳道。

“他待会儿,南屿,你揍他了?”这种事情其实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分明每次都被南屿揍,可两人却是最好的,叶荷成天黏他黏得不行。

“嗯,他嘴欠。”点下头,肯定的语气,南屿看着叶荷,看着他那白白嫩嫩的脸蛋儿,眼神凶了凶,深处却藏着满满的笑意。

“少言慎行啊,叶荷。”看向叶荷,楚阡阳语调悠长,颇有些幸灾乐祸。

“说我的时候你脸呢?”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明明两个人半斤八两,却也好意思说少言慎行了,叶荷也是佩服。

“在这儿呢,好好的。”伸出右手食指点了点脸颊,楚阡阳语带得意,这副样子实在有些痞里痞气。

……要论起脸皮厚这一点,自己还是拍马也及不上啊,看着楚阡阳,叶荷这般想。

第一百三十章 提出

“阳阳!”不过是整理个厨房的时间,莫华予一出来便看见了她那番动作,听见了她那句话,不由就沉了脸,她现在的样子,与在楚家相比,礼仪都是喂了狗去了,当真是太过放纵了。

“阿伦……”听见声音猛地回头就看见了莫华予那阴沉的脸色,楚阡阳瞳孔缩了缩,紧跟着缩了缩肩膀,不自在的移开眼神复又再看过去,有些讨好的冲他笑了笑,唤道,从来他都是最吃这一招的,楚阡阳知道。

“姜兄,我有事想要拜托你,去书房谈一谈可好?”看着楚阡阳的动作,莫华予的眼神愈加的沉了沉,她难道以为那个动作可以解决所有事吗?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打算轻易放过了,莫华予移开视线,选择看向姜蔚然,说。

“现在?”站起身,看了莫华予一眼,再看了楚阡阳一眼,姜蔚然反问了一句。

“对。”眼神坚定,没有丝毫波动,看都不看楚阡阳,莫华予点下头。

“好。”看他点下头,姜蔚然便起身朝他的方向走了过去,应下声。

两人出了大堂,左拐去了书房。

“哈哈哈……刚刚还在叫我少言慎行,结果刚刚你怎么就怂了,有本事你别怂啊,继续横啊,嚷得那么凶,结果……纸老虎啊你这是,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莫华予在的时候叶荷也特别识时务的噤声了,但他一走,叶荷立马的就爆发出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笑,一边拍着桌子一边笑一边对楚阡阳吐槽到,也亏得他又拍桌子又说话的还忙得过来。

“叶荷你……”被他这猛然爆发的大笑吓了一跳,再听着他说的话,再看着他的动作,楚阡阳只觉得手怎么就那么痒呢,他怎么就那么欠呢,单单看着就觉得想要揍人,握握拳头,楚阡阳一时觉得只要一直对着叶荷自己其实也是可以做剑修的。

“南屿,你瞧见没,她刚刚那表情变换得,就跟偷腥的老鼠见着猫一样,一惊一乍的,天敌啊。”转头看向南屿,叶荷兴高采烈,说话就跟放鞭炮似的,噼里啪啦,一句接着一句,笑声一直停不下来。

“控制点!”有些好笑的拍了拍他的背,南屿倒了杯茶放在他手边,看着他嘴角也是微弯。

“控制不了啊,实在太他妈好笑了,咳咳咳……”一直忍不住笑的后果就是从椅子上笑瘫在地上,叶荷捂着肚子,笑得咳嗽起来。

南屿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站起身走到他旁边,微微俯身,一把就把他拎到了矮榻上,伸手再拍了拍他的背,把茶递了过去。

“活该。”木着一张脸,看叶荷笑得肚子痛有些扭曲的一张脸,楚阡阳朝他说了一句。

“就算活该我也认了,你太好笑了。”笑声停了下来,脸上的笑容却还在,叶荷看着楚阡阳,只要一想到她之前的表情,就有些忍不住。

“有那么好笑吗?”明明关系好,戳对方痛处的时候却也是毫不留情,南屿看着叶荷,问。

“当然啊。”无需多加思考便张口回答到,理所当然的语气,叶荷看着南屿,一副你是傻子吗的表情。

南屿被噎了噎,拳头又开始发痒,他果然还是欠揍得很。

而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的楚阡阳一边喝着茶,一边吃着桌子上的点心,已经不想和叶荷说话了,还有南屿,平时隔三岔五的就揍他,现在怎么就不揍了,还拍背,还喂水,还笑嘻嘻的说话,还能忍,真是活活闪瞎我的这一双大眼。

再说莫华予这边,引着姜蔚然两人到了书房,一进去,姜蔚然随意挑了把椅子坐下去,开口就问:

“说吧,是什么事?还需要拜托我了?”

“阳阳想要回家一趟,想拜托你接一个远行的任务,在那附近就最好了。”刚刚才提过的事情,刚好姜蔚然过来了,莫华予便想把这事先说了。

“千山城吗?我注意一下,你就是想说这个?”手指点在桌上,姜蔚然点下头,应了,等着他的下文,看着莫华予的眼神分明是说就这么点事你还非要进书房?

“嗯,麻烦你了。”自己确实是想说这个,也只有这个,莫华予看着姜蔚然,脸上的表情尴尬了一瞬。

“反正都要接任务的,也谈不上什么麻烦,倒是,有一个消息不知道你听说没有,关于千山城的,说是那儿魔修盛行。”还真是没有下文了啊,手上的动作停顿下来,对着莫华予,姜蔚然犹豫了,既然打算去千山城,这个消息也已经确定了,便也不得不告诉他了。

“那不可能。”本是心不在焉的,却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猛地站起身,莫华予情绪激动的斩钉截铁的反驳道。

“此前本就怀疑魔族封印被破,千山城是第一防线,出现魔修盛行的情况也不无可能。”魔修本就已经渗透到了修仙界内部,之前也探查到了魔族的踪迹,无论怎么想,那种可能性都无法排除。

“楚家实力不弱,如何会让千山城落到魔修盛行的地步,若是些许我倒是信了,但盛行绝不可能。”本就是守护封印的家族,如何会对魔族一点针对都没有,单不说家族里闭关的前辈,就说楚世伯,莫华予就不相信魔修会在千山城盛行。

“更多的情况现在也打探不到,去了就知道了,总之,你若真打算带她回去,就做好准备吧。”具体情况还是未知,本就只是打算与他提个醒,姜蔚然也不与他争执,只说。

“准备什么?”看着姜蔚然,莫华予整个人都绷紧了。反问。

“方方面面,你我是放心的,但楚姑娘……”对上莫华予的视线,姜蔚然摇了摇头,剩下的话语都在这个动作里表露无遗。

“总之,好生考虑吧。”从莫华予身边走过去,姜蔚然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也是知道告诉楚姑娘那很难,但是不得不做,现在不做,不做的那个后果他真的能够承担吗?

……站在原地,门开启又合上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莫华予一动不动,就像一座雕塑一般。

“楚姑娘,见到你无事便好了,今日天色已晚,我便与叶荷他们先回去了。”出了书房,进了大堂,姜蔚然也不委婉,直截了当的开口道。

与莫华予交谈的时间并不长,因此叶荷仍旧是笑意满脸,兴高采烈的在和南屿说话,楚阡阳坐在一旁,只用小眼神儿瞅着叶荷。

“好的。”看向姜蔚然,楚阡阳站起身,微微笑了笑,应声。

“叶荷,走了。”刚与莫华予说了那个消息,姜蔚然看着楚阡阳的眼神一时有些复杂,做好最坏的打算,她能够承受吗?这个问题在心里一闪而过,他看向叶荷,说了一句,转身便走。

“哦。”

“楚阡阳,我们走了,回见。”从来到走半个时辰都没有,更别说等待的时间,但自入门考核以来便一直听姜蔚然的,他说了自己便做,叶荷站起身,向楚阡阳告辞。

“回见。”对这情形习以为常,楚阡阳看着叶荷,点了点头。

三人来了又走,阿伦还没有出来,一时间安静下来,楚阡阳有些不习惯,还有些不安,这份不安是因为阿伦生气了,还是因为其它,外人无从得知,唯有她自身,一清二楚。

第一百三十一章 争执

安静的书房,除了光影微弱的变幻便再无其它,姜蔚然走后,莫华予一个人雕塑般的在书房站了好一会儿,才回了大堂。

“阿伦!”一个人坐在大堂里百无聊赖,看见莫华予进来,楚阡阳整个人高兴极了,快步的迎了上去,满面笑容的唤了他的名字。

“他们走了?”面上一片沉静,看着迎上来的楚阡阳,莫华予他第一反应竟然是想要退走,竭力止住这一个想法,压下关于那件事的考虑,着眼于现在,莫华予看了下大堂,自然的问说。

“嗯,姜蔚然一出来他们就走了。”看着莫华予,楚阡阳笑着回答。

“是吗?你不是说要去灵植园吗?现在就快天黑了,怎么还没去。”只略略看了她一眼便移开了眼神,莫华予从她身边走过去,端起水壶倒水,手上没有事情做,一颗心怎么也静不下来,之前的情绪还没有下去,却也有些不打算再提了,与后面的情绪相比,那些好像无足轻重。

“那种今天什么时候去都可以,晚点也没事,倒是阿伦,你到底在生什么气?”紧跟着走到他旁边,楚阡阳也不坐,就看着他问。之前本来是没有发觉的,但发作那一次,分明不仅仅是因为自己说了那句话的缘故。

“我到底在生什么气,你……当真不知道吗?”本来是想压下去不提的,毕竟姜蔚然说的那件事比较重要,但她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还这般直接的问,以至于莫华予反射性的就回了回去,把倒好了水的杯子放下,发出砰的一个清脆响声,里面的水都溅出来了许多,莫华予手掌湿淋淋的也不管,转身看着楚阡阳,眉头紧锁,有些火大。

“你说都不说一句要我怎么知道,我不是姜蔚然,我没办法一眼就看懂你的意思好吧!”他的音量大了,楚阡阳不自觉的紧跟着也加大了音量,他的语气不太好,她的也好不到哪儿去,一时间,两人间的气氛有些僵持,就那么干瞪眼的看着。

“没办法?你是没办法还是不想,说什么没办法,不过是借口罢了!”莫华予看着她,或者说瞪着她,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开口说。本来调节调节压制压制便没什么了,但她非要提出来,说什么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她当真是心悦于我的吗?莫华予不确定,或者说从最开始便觉得她只是习惯罢了,习惯了陪伴,以为那就是心悦,但她的心悦与自己的心悦是一样的吗?

……阿伦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从容不迫的,成熟的,坚定的,可以倚靠的,那些形容词都可以用在他身上,现在他第一次在自己的面前爆发了情绪,额角微微带着点汗意,语气里饱含着情绪,很是外放,一下子就听得分明,起伏的胸膛,多余的小动作,他的这幅样子,楚阡阳第一次见,这时候似乎才有了些实感,对于他在意自己这一点。

“在楚家的时候,一眼就能看懂老师意思的,伯父意思的不都是你吗?”分明他们的意思、情绪她一眼就可以分辨出来,却偏偏自己的,她从来都是区别对待,不甘心啊,特别特别的不甘心,以往未曾这么分明,如今却是……

“那是因为……”他越说越离谱,楚阡阳这才知道他原来也是这么有想象力的,简直就是心里有个小剧场,任由着他还不知道要发散到哪里去呢,便出声想要打断他的话。

但打断了一瞬,复又被莫华予打断了,被区别对待所产生的怨气或者说醋意,整个的展露无疑。

“那是因为那是父亲和老师对吧!”

“阿伦……”张着眼,目瞪口呆,所以他就是得出了这么个结论,一时间,楚阡阳也是有些无语了,正在气头上的人,当真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啊,更何况,自己连开口说一句话解释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算要定罪,好歹也给个自我申辩时间啊。

“够了,阳阳,我早就知道,你只要想做你就会做得比谁都好,你总说我察言观色厉害,你分明的对亲近的人更厉害啊,对我,你不过是不在意罢了!”别人都是越靠得近越看不清,她是相反的,越是亲近的人她越是用心,越是看得清,只是那些用心,从来都不是对我,若说此前莫华予只是有些生气,有些不甘心,现在却是真的有些伤心了。

“我没……”看出他那有些受伤的眼神,楚阡阳扶额,继续努力开口道,也不知道他在这一眨眼间的时间里究竟脑补了些什么,总不是些好东西就是了,但果不其然,再一次努力开口,仍旧是半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碰到这种情况,也真是够够的了。

“别说了,反正也不重要,我想要静一静,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吧。”撇开眼神不看楚阡阳,莫华予朝他摆了摆手,一副很是疲倦的样子,转身便是打算回房了。

还想要说两句话,便伸手想要去抓他,却被他一个闪身避了开来,一角从手掌前方不远处划了过去,第一次被他避开,楚阡阳一个愣神,莫华予就已经快步的掀了卷帘进去了,清脆的声音响起,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追上去也是来不及了,自己追还是不追,他莫不是打算就这么略过去吧,这种事往日在家里的时候也是有的,明明生气得不得了,却硬是硬生生的咽下去了,也不知是什么破德性。

再说莫华予,一个人快步的上了楼梯,周围没有了她的气息,倒是着眼了之前考虑的事情,姜蔚然所说的消息,可信度毋庸置疑,但告诉她,不告诉她,怎么告诉她,用什么样的方法,之前还在考虑怎么被她更加在意,两个人还吵了一架,现在却要搁置一边想这些了,刚刚自己避开她,多半是要多想了,或许会来道歉,或许……会直接冷战吧,进了自己的房间,莫华予站在窗边,看着底下的院子想。

不一会儿,他便看见楚阡阳抱着装着碧玉的花盆从大堂出来,出门去了,莫华予看着她的背影,弯唇笑了笑,关上了窗户。

第一百三十二章 冷战

待得楚阡阳领了灵泉水从灵植园回来,天已经完全黑透了,整个院子里一点灯光都没有,除了天上照下来的些微月光,进了屋,上了楼,暗沉沉的,莫华予的房门紧闭,静悄悄的,楚阡阳燃起一小团火,站在楼梯口远远看了一眼,顿了顿,最终没有去敲他的门,这个时候,他或许是已经休息了。

虽然心里有事,想着要与他和解才行,但躺在床上仍是一夜好眠,第二日起来院子里一片安静,除了自然的声音以外什么声响都没有,往日里这个时候,阿伦他是早就起来了,早饭的香味一缕一缕的传到房间里,今日却是冷冷清清,楚阡阳一时有些不习惯。

一个人下了楼,没有人打水,没有人做人,她自己将将将自己打理得差不多,秋水的传音纸鹤便到了。

“我已经到山门了,你们什么时候到,对了,今日多了一个人,天枢。”习惯性的早起,收拾完毕就去了约定地点,昨日只说了下山,也未曾约定时间,秋水想了想,发了一个传音纸鹤过去。

“嗯,我这边还有一会儿,稍等下。”

飞速的给她回了消息,楚阡阳犹豫了一番,还是选择上了二楼,到了莫华予的门外,敲了敲门,却未想敲门声过后半晌,里面还是一丝动静都无,再次伸手敲了敲门,楚阡阳刚想开口,莫华予就出声了,只是门仍旧未开。

“今日我便不去了。”楚阡阳那心宽的,没良心的倒是睡得好,莫华予却是整晚没睡,一直在想着千山城的事情。姜蔚然那里的消息只有那么一句,具体的也不知道,大概是身份所限,若是凤九师兄,大概会知道得多一些吧。

“诶?昨日不是说好了的吗?”不知道是不是心理缘故,楚阡阳只觉得他的语气出奇的冷,与往日温温柔柔的感觉截然不同,就那么在门口怔愣了一下,楚阡阳才反应过来问道。

“是说好了,但是之后我要去找凤师兄商量事情,去不了,麻烦你跟秋水说声抱歉。”一方面抱着想去问凤九师兄更进一步消息的想法,另一方面也确实是有避开她的想法,在以往相伴过来的那些日子里,也曾经有过这般心情不好的时候,但每一次他都选择了退步,让路,而这一次,夹杂着各种复杂的心情,以至于一时他不想就这么放过去,而重中之重的告知,他还想要好好考虑。

“你……还在生气!”看着开门迈步出来的阿伦,楚阡阳向后退了一步,让出了些位置来,看着他的脸,忐忑的说了一句。

“没有,真的是有事情,总之,下山之后你多听秋水的,路上小心。”摇了摇头,微微低头看她,莫华予面上并没有什么生气的表情,仍旧是以往的样子,只是动作上与以往相比还是有了些许变化,一句话说完,莫华予直接的就下了楼梯。

“……哦。”看着阿伦的背影,楚阡阳被落在原地,也没有追上去。下山之后你多听秋水的,路上小心,楚阡阳就这么念叨着这一句话,抱着碧玉到了山门。

“阳阳,怎么就你一个人,莫华伦呢?”接到她的回信又过了一会儿,秋水和天枢两个人就等到了楚阡阳,仅仅她一个人,因此在她走近之后,秋水就问了,从来都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两个人,今天这是要分开行动了?下枪雨了啊这是。

“阿伦有事,说不去了,他让我跟你说声抱歉。”站在她的面前,楚阡阳笑了笑,回说。

“是吗?我是没什么关系就是了,那我们走吧。”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秋水耸了耸肩,本身今天主要就是让她散心罢了。与她说完,秋水转向天枢,说:

“你不是说你有代步的吗?拿出来吧。”按理来说,作为司命大师兄的师弟,天枢怎么也是受人敬服的,但对着他,秋水实在是敬服不起来。

“那你刚刚不是说不用嘛?”一边动手拿出法器,施法启动,天枢一边嘀咕道。

“谁说的?”反正我没说,剩下的话语里的意思,即便不说天枢也懂了,因此直接的无语了,对她一时也算是佩服了。

“……!”

“你们闹矛盾了?”转向楚阡阳,看着沉默不语也不笑的她,秋水突然来了一句。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笑着感叹道:

“倒是第一次见。”

下文呢,本以为秋水问了之后会说些安慰人的话,或者问一句然后自己倾诉一番也是可以的,却没想等了半天就没有下文了,这不按套路出牌啊,楚阡阳忍了半晌还是没有忍下去,开口朝她说:

“你不打算安慰安慰我吗?”

“安慰你?”秋水一副你异想天开吗的表情看着楚阡阳,看得她自己都明白了过来,才往上再添了一句:

“安慰你做什么?该被安慰的是莫华伦才对吧。”基本上不用动脑子就知道问题肯定是出在楚阡阳身上,就莫华予那二十四孝男朋友的样子,难道还能干什么不成。

“你……”她一开口就插刀子,楚阡阳伸出食指指着她,一只手手抖啊抖的,就跟得了帕金森似的,偏偏她那话说得理所当然,还Tmd说对了,该死的说对了。

“难道我没有说对?”眼角上挑的看着楚阡阳,秋水露了个嘲笑的表情出来,挖苦道。

“说得对。”放下手指,楚阡阳回答得咬牙切齿。

“那你还要安慰吗?”笑着看着楚阡阳,秋水得寸进尺,继续问。

“不要了,谢谢。”咬咬牙,楚阡阳回答道,只觉得秋水真的是坏心眼。

“不客气。”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秋水得意洋洋。

这时候的楚阡阳虽然知道莫华予是真的生气了,虽然他口口声声都说没有,但她本以为这一次也会像以往很多次一样,隔上几天就好了,自己服个软,说几个好话就没事了,但没想到,直到一行人启程回千山城,两人的关系还是没有缓和,服软服了好多次,好话也说了一箩筐,翻来覆去的去他面前晃,美人计,苦肉计什么的都用上了,但他就是打定主意不理人了,因此直到启程那一天,两人的关系还是僵僵的,或者说愈加的僵了,各自隔得远远的,各管各人,不曾交流。

第一百三十三章 启程

转眼一月已过,莫华予一行人定下的启程前往千山城的时间到了。

一行共七人,姜蔚然,叶荷,南屿,加上楚阡阳与莫华予,再加上秋水与天枢。

本就是因着他们俩才有这么一行,姜蔚然看着楚阡阳的状态,到了莫华予面前,说话一如既往的毫不委婉,一针见血:

“千山城之事你可与楚姑娘说了?”

“……没有。”顿住身形,莫华予半晌才回道。

“我猜也没有,从这里到千山城,用我们这个飞行法器你可知要几天?”本不用他回答单看楚阡阳姜蔚然便知道,但仍是等到他回答了,姜蔚然才接着问说。在知道他们要去千山城的第一时间便把那个消息告诉他,不为别的,只是想让他们早做准备,尤其是心理上的,现在看来,一个做好了,另外一个……简直糟糕透了。

“五到八天。”从他的表情就知道来势汹汹,但这次确实无可辩驳,莫华伦垂着头,老实回答。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与她说?你该不会一点缓冲时间都不打算给她,就要她直接面对吧。”以往从不曾觉得莫华伦不靠谱,但现在,迫在眉睫的事情他却如此犹豫拖延,一碰见楚姑娘的事,他往日的行事就完全不能作为参考了。

“自然不会,我只是……还没想好怎么与她说。”看着姜蔚然,莫华予出声辩解到,颇有些底气不足。

“没想好?这种事需要你想好吗?等到你想好黄花菜都凉了,没看错的话你们是闹了矛盾吧,莫兄,莫华伦,你可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事有轻重缓急,分明第一优先是告诉她消息,他却在言语措辞上花费大把的时间,最后还没有说出口,脑袋坏掉了不是。

“……”张嘴又闭嘴,莫华予最终选择了沉默不语。

“千山城魔修盛行如今已成事实,楚家之事也十之八九,我之前就在想这个后果楚姑娘也许承受不了,但现在看来,后果或许并不止那样。”事先说明虽然也会让她受到冲击,但有了准备总会比到了千山城亲眼所见才知晓的要好。

“什么意思?”姜蔚然的语气太过沉重,以至于莫华予也紧张了起来,反问。

“你别再想怎么与她说了,我去说。”皱紧眉头,姜蔚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干脆利落的决定自己去告诉楚阡阳。

“别,不要去。”反射性的第一时间就紧张起来,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手就率先的伸出去拦在了姜蔚然身前。

“莫华伦,优柔寡断万万不该是用在这里的。”毫不客气的把他的手打开,姜蔚然看着莫华予,面无表情,语气沉重,虽然知道越是在意越是恐惧的道理,但唯独这一次他决不敢认同,若真是在意,就先告诉了再说啊。

“楚姑娘。”快步走到正和秋水待在一块儿的楚阡阳面前,姜蔚然开口。

“姜师兄。”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过来,楚阡阳一直都不擅长应对他的。

“可否借一步说话。”楚阡阳觉得自己不擅长应对姜蔚然,姜蔚然也是同样觉得的,因此站在对方面前,两人都拘束了许多。

“好的。”是想说什么呢?阿伦的事情吗?点下头,应下声,跟在他身后到了一边,楚阡阳默默想到。

“虽然接下来要说的事情由我来开口有些……但我觉得这是你应该知道的事情,在我们启程之前得到消息,千山城魔修盛行,楚家堡已经空了。”开口之前有一瞬也是觉得困难的,开口的开始也有些语焉不详,但开口之后便很顺溜的说完了,说完之后姜蔚然一直注意着楚阡阳的表情,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空了?”

“空了是什么意思?我有些理解不了你的意思。”微微偏了下头,楚阡阳看着姜蔚然,眼神迷茫,半晌才反问。

“没有打斗的痕迹,空无一人,一夜之间不知为何所有人都消失了。”她越是安静姜蔚然越是紧张,回答都有些小心翼翼。

“那么多的人,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全消失了?”他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意思都理解,组合起来却觉得理解困难了,一时间。

“这正是我们到了需要调查的事情,总之,还有几天到,做好准备吧。”探子传回的消息便是那般,姜蔚然琢磨了番,总结,飞速的想要结束对话。

“你早就知道了吗?”而看着不知何时站在姜蔚然身后的莫华予,楚阡阳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就问出了这么一句。

“……是。”面上的表情怔了一下,明明可以选择说谎,莫华予最终还是点下头,说了实话。

“什么时候?”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何有的那么一个猜测,却没想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在你醒过来的那一天。”手掌动了动,莫华予继续说了实话。

“那么早你就知道了啊?”

“为什么不告诉我?”看着莫华予,楚阡阳眼睛眨也不眨,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他那么早就知道了,那这一段时间究竟算什么?他的生气以及……我的讨好。

“我……”忐忑不安,莫华予张口想要解释,却被打断开来。

“看我在你面前以为你生气了,来回的晃,你很开心是吧?”为什么不是你告诉我,明明是该第一时间告诉我的,安慰我的人,明明是的,一时间气愤,怨怪,担心,以及微妙扯平的感觉充斥了楚阡阳的心,情绪不受控制,发泄道。

“阳阳,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对不起,但是……”语速飞快的解释道,单只说了一半,又被打断了。

“没有但是,你没有选择告诉我,为什么?”心情剧烈起伏下,对于阿伦内心的想法楚阡**本不在意,只问了自己在意的点。

“我是想告诉你的!”确实是想告诉的,犹豫了一次,两次,转眼就到了现在,是自己错了,莫华予无比清晰的认识到了这一点。

“一个月,整整一个月了,告诉我的机会数都数不清。”听到阿伦的话,楚阡阳现在只觉得好笑了。

“我……”不能再这么下去,莫华予想要解释,楚阡阳却已经不打算给他解释的机会了。

“阿伦,你有句话说得很对,我只要想做就会做得比谁都好。”闭眼再睁开,刚刚还有些崩溃的情绪已经全被收敛,楚阡阳没有选择继续崩溃下去然后歇斯底里,她只面无表情的说完,转身便走,这时候她只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本以为自己说了这一点,一个伤心一个安慰,两个人的关系就会得到缓和,一箭双雕,但没想到完全往相反的方向发展而去了啊,之前好歹还是有些温度,现在完全是降至冰点了啊,姜蔚然站在一旁,有些头疼起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 抵达

与前一个月的状况截然相反,这一次变成莫华予一直往楚阡阳面前凑,楚阡阳爱答不理了。

看着莫华予一次又一次的被无视,却又屡战屡败的继续凑上前去,

再想起前一个月间两人的状况,连叶荷都忍不住对南屿说了句:“这就是所谓的风水轮流转啊。”今天我家,明天他家的。

“嗯。”偏头看了一眼,南屿便不再关注,只低下头继续擦拭手中的剑,一边应了一声。

“所以说,做人留一线,事后好相见,对吧?”而得到回应之后,叶荷看着南屿,继续往下说。

“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觉得两句话前后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关联,南屿想了想也还是不明白,便问。

“有哪里不对吗?”不明所以的看着南屿,一句话接一句话,自然而然的根本不用多想,一时倒是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叶荷疑惑的回问了一句。

“……那倒没有。”被他疑惑不解的一句给问住了,南屿顿了顿才回到,虽说说对也对,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随他好了。

一路上,楚阡阳和莫华予两人就这般僵持着相处着到了千山城,在城外下了飞行法器,一行人进了城门立刻的就直奔楚家。

离去不过才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再回来就已经物是人非了,以往熟悉至极的街道也有了些变化,楚阡阳站在楚家的大门前,顿了一瞬才伸手推开。以往每次都是自己还没有到,便会有人迎上来的。

大门被推开,门内的情景印入眼帘,一切都像是被尘封了许久,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没有欢声,没有笑语,没有生活的气息。因为有段时间没有人打理,院里路两边的草也已经长得相当的高了,种着睡莲的水缸里还有浅浅的一层水,塘里的鱼也还活得好好的,府里的花也还开得好好的,只是生活在这里的人……不见了。

七人分头行动各自探查了一番,两两三人一组,南屿与叶荷,姜蔚然与莫华予,楚阡阳与秋水天枢。

“接下来……”探查完毕回到门口这个碰头点,几人互相交换了一下消息,确认了整个楚府确实是空了,姜蔚然心里长出了一口气,这一路虽然气氛僵硬,但好歹也算顺利,接下来,看向沉默不语的楚阡阳,姜蔚然出声,想要询问道。

“我要去管家家里看一看。”听出他的意思,转过身,背对着几人,楚阡阳眸中的神色暗沉下来,语气压抑的道了一句。

“管家家里?管家一家没有住在府里吗?”凑到楚阡阳眼前,叶荷疑惑的问出了除了莫华予以外的人的心声,对于一个家族来说,管家也是其中一员,都是住在府里的,听她那句话的意思,似乎楚家并不是那样。

“嗯。”短促的应了一声,楚阡阳没有什么说话的动力,一副兴致不高,郁郁无语的样子。

“那就去吧,也问问消息。”不用询问其他人的意见便拍板赞同,这一路本就该由楚阡阳和莫华予来决定行程的,现在的状况其实才是正常的。

确认了接下来的去处,由楚阡阳领路,一行人离开楚府,又向着楚管家家里而去。

管家住在千山城的东南方,与楚府的距离不算太远,走路的话半个时辰,马车一刻钟,骑马则更快了,一行人的速度相较骑马来说也差不多了,因此很快就到了,楚阡阳在前,此次倒是没有多加犹豫,直接就推了门,但推开门所看见的景象让她整个人的心都被抓紧了,迈不出步子,说不出话,只沉下了脸来。

倒在大门进去不远处的青石板上的青年,是楚管家的儿子,倒在房门不远处石桌上的那名妇人,是楚管家的儿媳妇儿,倒在石桌旁边地上的两个孩子,是楚管家的两个孙子,一家四口,俱都是一刀砍死,一击致命,青石板上,他躯体的地面上,血迹已经布满,石桌上,鲜血从桌面往地上滴,红艳艳的,积了好大一滩,那两个孩子的身下,也是一样,深沉的是血的颜色,楚阡阳面无表情的,维持着推开门的姿势,听到了房里翻动器具的声响,以及自言自语的声音,那个人,还没有走。

“不进去吗?”走到停下来的楚阡阳身旁,也是看到了门内那惨烈的场景,姜蔚然顿了顿,莫华予不开口,其余人也不开口,最终他说到。

“自然是要的。”语气僵硬,细听起来听得出些哽咽,楚阡阳垂下眼,抿紧唇,眼角发酸的踏步进了门。

总有各种各样的事来挑战她的耐性,在离开千山城以前,楚阡阳从未想过再回来会是这般情景,但偏偏出现在眼前的就是这般情景,离家时的兴高采烈当真是讽刺极了。

“阳阳!”这种时候,其余的都被抛在一边,莫华予走上前,与楚阡阳并肩站着,看着她。

“莫华伦,你说,怎么会有这种事呢?”语气飘忽,落不到实处,这一切就像是一场噩梦一样,如果是梦就好了,却偏偏,这么真实,无论怎么希望,都是奢望,这不是梦,这是……现实啊。

“世事无常,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对不在意之人的生死从来都是不在意的,一朵花,一朵草的逝去,无需过分在意,这一次也是一样,虽然是曾经见过的人,但莫华予所受到的触动并没有楚阡阳那般,或者说连姜蔚然他们的都及不上,因此只这么回了一句,颇有些官方。

“世事无常?没办法吗?”世事无常,没办法,一句世事无常、没办法就可以略过一切吗?

“你倒是不怎么在意呢?”转头看向莫华予,楚阡阳突然道。或许真的是心境不同的缘故,以往看不懂的现在一下子都懂了,毕竟,曾经以为最靠得住的其实也靠不住。

“……”面上的表情凝固在脸上,莫华予张口,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无从解释,毕竟那是事实。而楚阡阳在那一句话之后又正过脸继续看着正前方已经被打开了的房门。

欲望,贪婪,暴力,索求,人性的恶,这么的赤裸裸,早该明白了,早就该明白了,这个世界……不值得停留。最后这一句话的声响微弱至极,却是她内心最深处最真实的声音,决定便是在冲击突如其来的时候做下的。10

第一百三十五章 我的剑

站在通向主屋的大路上,一双眼盯着正前方的门,楚阡阳一动也不动。

“不进去吗?也许还有活口。”还没进门就被见到的场景震住了,加上又是楚阡阳所熟识的人,姜蔚然也不好做什么,只试探的说道。

“没有活口了,一家四口,已经齐全了。”眼神落过去,突然就想起来去年的时候那两个孩子还分过酥饼给自己,那个酥饼特别好吃,香香的,脆脆的,咬下去听到的声响好听得有些过分。

“那……不去把人抓出来吗?”一旁的南屿已经手脚麻利的在动手把那一家人放到一块儿,叶荷和秋水他们也在帮忙,莫华予就站在楚阡阳一旁什么也不做,姜蔚然看了一眼,听着屋内的动静,继续说了一句。

“不必,等着就好。”面色冷冷的,之前的惊慌已经在面对现实之后退了下去,楚阡阳一面关注着那屋内的动静,一面也是在做心理准备,突如其来的事情一下子来得太多,好像怎么都冷静不下心来,血管的血一直在鼓动,砰砰砰的,声音听在耳朵里大得吓人,身体里就像是藏着一个凶兽一样,不坚固的笼子根本关不住,更何况笼子现在已经摇摇欲坠了。

屋里的人已经开始往外走了,脚步声越来越接近门口,啪嗒啪嗒的,越来越近,终于那人出现在门口,一步还未踏出门槛,就看见了等在正前方的楚阡阳。

“……楚大小姐。”

“真是难为你还认识我。”出现在门口的人不是尖嘴猴腮的面相,更不是凶神恶煞的模样,反倒是一副老实人的样子,还给人些憨厚朴实的感觉,长成这样的却是干出屠人全家这种事的人,该怎么说呢,人不可貌相,面相真是难以分辨的东西啊,楚阡阳看着他,沉默了半晌突然扬了下唇,来了一句。

“大小姐饶命。”从出门见到楚家大小姐楚阡阳那一刻开始,心里就是一个咯噔,在她的眼神下,干脆利落的就出了门槛,跪了下来,开口道了一句。

“饶命?在这种情景下你竟还有脸求我饶命?”嘴角扬起的弧度又落了下来,楚阡阳都要被他那不带诚意的话气笑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弱肉强食,他们自己学艺不精死在我的刀下,也是活该。”虽是求饶了,但对着楚阡阳的话,仍是出声反驳道,他并不觉得自己哪里有做得不对。

“人为財死鸟为食亡是不错,但你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与牲畜何异?”眉心皱起,只觉得这般和这种人说话真是让人恶心坏了。

“楚家已经没了,大小姐如今已是孤身一人,今日之事,何必再管!”看着楚阡阳,说到楚家的时候便站起了身,楚家一夜之间所有人都消失了,这个消息城内早就传遍了,想到这点也有了底气,也不再示弱了。

“孤身一人,何必再管?纵然孤身一人,这千山城也是我楚家的,你倒是告诉我如何管不得。”之前是差点就要被气笑了,现在却是真的被气得笑出声了,也恶心透了,对这种死不悔改,与牲畜无异之人,楚阡阳也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直接就拔剑相向了。这把剑,早在楚阡阳还没有决定开始练琴的时候楚父便交给她了,但即便早早的拿到了剑,她也从来没练过,因此现在就连握剑的姿势都是不伦不类的,就跟拿菜刀似的。

“从我拿到这把剑开始,它便从未曾出鞘,我本以为我只要弹琴就好了,但世事怎能尽如人意,举剑杀生虽非我本意,但……有所为有所不为,不得不做。”本一直没有什么说话的动力,这一刻却唯有这般絮叨才能稍稍缓解心中的烦忧,楚阡阳早就知晓,世间光明与黑暗并存,至此以后,印入眼中的世界将会大有不同吧。

“大小姐饶命,求大小姐饶我夫君一命,看在孩子还年幼的份儿上,放过我夫君吧。”对方已经飞身攻了过来,门口同时却也奔进来了一个牵着七八岁孩童的妇人,面容白皙,带着哀求急切的出声恳求到。

“放过他,我答应,死在他手下的我楚家的人也不会答应。”听到声音,手中的剑堪堪停顿了一瞬便干净利落的斩下,曾经觉得分外残忍的事如今自己做起来也并没有什么感觉,杀一个人原来和杀一只鸡、杀一条鱼没有什么不同,众生平等,皆是生命。

“啊……”女人撕心裂肺的嘶吼响在耳边,楚阡阳面上面无表情的收剑,脸上隐隐夹杂着解决了一件事情的完结感。

“娘亲。”扯着自家娘亲的衣角,挨着他,七八岁孩童语带哭腔,看着楚阡阳的眼神已经带着深刻的仇恨。

“阿伦,请人来把他们好生安葬吧,这种事,该请谁呢?”只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眼神,楚阡阳回身向着石桌方向走过去,一边走一边问,然后自言自语的回答道:

“好像是城北的李家。”

“我……”

自己的回答还没有说出口,她便已经自问自答完毕,这一刻莫华予才发现,楚阡阳对自己表面上的态度缓和了下来,内心却竖起了一座高墙,往日什么都靠别人,如今什么都靠自己,她已经不再信任于他了。

“大小姐,你可知他是多好的人,对我也好,对孩子也好,对父母也好。”抱着夫君的尸身,妇人微低着头,仍旧流着泪,却开口说道。

“对着眼前已然殒命的一家四口,真亏你说得出他是多好的人这句话呢!”偏头回过去看着她,楚阡阳眼中含泪笑着回了一句,之前分明还没有这么悲伤的,现在报了仇却……

“……就算他为恶,做了错事又如何,大小姐并非王法,也非天道,有什么权力决定别人的生死!”被她的笑以及话语刺了一句,妇人面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脸色也白了一瞬,之后继续说。

“那他呢,他亦非王法,也非天道,为何决定了他人的生死?他若无恶,我自不会杀他,杀人者,人恒杀之,他拿起剑刺向他人的那一刻,你们就该做好给他收尸的准备了,我无愧于心。”转过身,看着她,楚阡阳反问,道。只觉得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个一个都是一丘之貉。

“那大小姐呢?也做好去死的准备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楚阡阳,带着恨意,妇人拥着夫君的尸身,身体前倾,大声道。

“自然,你带他的尸身回家安葬吧,你该感谢我,好歹给他留了个……。”全尸。肯定的回答,即便被两双恨意满满的眼睛盯着,楚阡阳心里也还是一丝一毫的愧疚都没有升起来,只嘴角勾起,说话,那说出口的话是她以往不曾亦不会说出口的话。

“阳阳!”听到楚阡阳最后那句话,一直不作为的莫华予反感的皱起眉,突然出声打断道,只觉得眼前的阳阳陌生无比,她真的是能轻轻松松说出那种话的人吗?

第一百三十六章 杀人杀尽

“阳阳!”

被莫华予大声打断了话语,楚阡阳顿了顿,并没有偏头去看他,也没有给予他什么回话,但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家,夫君都没了,哪还有家,我与夫君生死不离。”仍是跪坐在地上抱着夫君的尸身,妇人一直泪流不停,一番争执之后,她看着楚阡阳的方向,取下了发髻上的钗子,神情恍惚的缓缓靠近了脖颈处大动脉的位置。

“是吗?”不置可否的应声,视线没有再看向她,楚阡阳仰头望着蓝天,心里只觉得果然,自己的家是家,少一个人都不行,少一个人就要死要活,别人的家却是怎么都无所谓,是生是死,是死是活,全都没关系,这种区别对别该说是自私自利吧。

“娘,娘,不要,不要留下我一个人,不要!”心里满是难过,但好歹母亲还是在的,看着她这番举动,孩童声音里满是惊慌,夹杂着哭腔,伸长手竭力的去拉娘亲持着钗子的手,却因为长度只能触到胳膊,根本就阻止不了。

楚阡阳闻声看过去的时候便看见了那随着钗子刺进去而喷涌出来的鲜红的血,以及妇人紧紧盯着自己的那双眼睛,若是以往的话,看到的第一时间她怕是就要被吓退了。

“对不起,娘亲要去陪你爹了。”刺痛一瞬过后便是升腾而起的麻木,身体像是漏了风一样,温度渐渐的褪下去,渐渐地支撑不住,妇人身体前倾,然后被孩童的身体撑住了,眼神仍是紧紧的看着楚阡阳,她先是对哭得满脸是泪,止不住抽噎,害怕得满脸惊恐的孩子说道,接着再对楚阡阳说:

“大小姐,你可满意,虽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我要你记住,我是被你害死的,如今,你也变成如我夫君那般的恶人了。”

“只可惜你不是伯仁,杀你的不是我,是你自己,所以说,品格低劣的人真的是很讨厌啊!真遗憾,你临死之前孤注一掷的话动摇不了我,只是一个人很孤单,一个人很寂寞,一个人很痛苦,留他一个人,你要他怎么活呢?既然他们是一家四口做了伴,你们一家三口便也一同做个伴吧,待会儿入了幽冥地府,也好有个依靠。”言语的力量从来都是强悍的,楚阡阳从不小觑,她几句话便想在心里种一个心魔,只是已经有最大的心魔了,其余的,又哪能再放进去。

“恶魔。”睁大眼看着楚阡阳,带着满满的不甘心,妇人最后的一句话便是这个了。

“如果恶魔是我这般,那我便就认了吧。”剑归鞘还没多久,便又被拔了出来,一边说这话,楚阡阳一边干脆利落的提剑朝着两人刺了过去,一剑穿心,让她在人生最后一刻看见这,自己还真是一点也不善心啊。

“阳阳!”这突如其来的发展莫华予也根本没有想到,因此伸手过去的时候已经阻止不及。

“……你为何这般做,这还只是个孩子啊。”已经没气了,单望一眼便知道,但仍是不死心的伸出手指在那孩子脖颈处探了探,莫华予看着楚阡阳,神情震惊,不可置信道。

“孩子?躺在那边的也是孩子啊!”掏出手帕,这一次楚阡阳倒是低垂下眼慢条斯理的擦起剑来了,与之前立刻就忍不住眼不见为净归剑还鞘相比,现在她的情绪明显的平淡了许多。

“祸不及家人。”收回手,仰头看着楚阡阳,莫华予说了这一句。

“是吗?”仔仔细细的把剑擦了个干净,楚阡阳才一边归剑还鞘,一边漫不经心不置可否的回道。

“阳阳!”把那孩子与她母亲放在一起,莫华予站起身,皱紧眉心,看着楚阡阳的眼神就像第一次认识她似的。

“吵死了,我已经給过她们机会了。”忍不住大声吼了一句,发泄了了下怒气,楚阡阳才摆了摆手,转身打算继续向着石桌那边走去。

“你……”被她那怒气冲冲的一句话弄得愈加的觉得她陌生,莫华予继续开口。

“杀人需杀尽,斩草必除根的道理你不是不懂的吧。”转过身,顿住脚步,看着他,楚阡阳心里很是不耐烦起来。自己果然是靠情绪做事的人啊,之前从未曾看他不爽过,现在却是怎么看怎么不爽,表情夸张扭曲,丑死了,声音又大,吵死了,还一脸我说呢是正确的的样子,烦死了,以前自己到底是怎么和这人待了那么久的,明明不是家人,也不是朋友。

“那只是个孩子,什么都做不了,你疯了吗?”上前一步拉住楚阡阳的手,莫华予靠近她,神情激动。

“我留着他,留着他日后来找我报仇吗?莫华伦,疯了的是你,不是我,别忘了你的身份。”杀父杀母之仇,他会了来报仇的事情根本不用想就知道,对上他的眼睛,楚阡阳突然觉得莫华伦有些不像莫华伦,他为什么不站在自己这一边呢。

“身份?那我在你眼里是什么身份?”刚刚还在因为她所做的事情争执,话赶话的莫华予就问出了这个问题。

“你只是我楚家收养的满门被灭的世交之子,我如何做事,不容你置喙,你僭越了。”看着他的脸就觉得止不住的烦躁,楚阡阳满脸的不耐烦,眉心微蹙,同样话赶话的直接就回。

“你说我僭越?你已经变得不像你了,你没有发觉吗?”抓着她手臂的手忍不住用了力,明明是曾经说过我们是一家人的人,明明是曾经说过要永远在一起的人,到现在了又在说什么胡话呢?

“莫兄,够了!”你一句我一句的,不过短短一段时间,两个人说出口的话姜是蔚然这个外人都觉得有些奇怪而又过分的对话,分明就是脑子都被冲昏了,不由就走上前去阻止,在他们两个说出更过分的话之前。

“什么?”猛地被打断了话,两人又被分开,自己还被往后扯开了一段距离,莫华予喘着气看着姜蔚然,怒气冲冲,语调尖锐。

“我说,你先冷静冷静怎么样?楚姑娘也是,冷静冷静如何。”最开始本没打算管的,毕竟两人之前关系那么好,又是心上人,再怎么也不会出什么大事,但是没想到在楚阡阳面前,被刺激了的莫华伦根本就是个智障,一个不注意就发展成这样了,不想管都不行。

“好。”被猛然打断吓了一下,楚阡阳心里的烦躁倒是褪去了些许,也稍稍冷静了下来,看了莫华予一眼,应下声偏头走开。

“……好。”而在楚阡阳走开之后,莫华予才跟着应了声。

第一百三十七章 李家

就站在大门进来的正道上,姜蔚然拉着莫华予,隔得远远的问楚阡阳:

“楚姑娘,接下来我们去哪儿?”不走拢,不靠近,姜蔚然现在实在是不想他们俩凑一块儿了,就怕他们再起什么争执,一句一句就跟说书似的,麻烦。

“李家,得先让他们过来把管家家的人好生安葬了,走吧。”一眼就明白了姜蔚然动作里的意思,楚阡阳率先向着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

李家位于千山城的西南方向,守卫南城门,距离楚府的距离是所有附属家族中最远的,但他家从很早开始便是楚家的属臣,忠心毋庸置疑。

而在所有附属家主里,作为唯一成为父亲友人的家主,李家家主也是楚阡阳最为熟悉亲近的一个家主了。

“是大小姐!!!来两个人速去通知家主,大小姐回来了,其余人由李现带领照常巡逻。”最近因着主家一夜之间空无一人一事,城内也稍微动荡了起来,很多势力都不安分了起来,南城这一块儿压力也大了许多,虽然守卫的人手也增加了,但还是有些紧张。这时候本是每日例行的巡逻,李家的侍卫长李寒出了府门还不到半条街便远远看见了向着这边走过来的一行人,瞬间提起的警惕因着其中熟悉的两个身影而放了下来,李寒立刻向着身边的人吩咐道,一边领着人快步迎了上去。

“是。”一行人分成三队,应下声的同时队尾两人立刻便回身向着府内奔去。

“我去迎接大小姐回府,李现,剩下的交给你了。”时隔一年再看见大小姐,已经身形略长,大了许多,看起来不再是以前那个调皮捣蛋的小丫头了,即使是在这么个形势严峻的时候,李寒心里也还是高兴的,因此说这一句话的时候他就忍不住咧嘴笑了。

“是。”颇有气势的应下声,李现便领着其余的人继续巡逻了,剩下李寒快步的向着楚阡阳一行人而去。

与回楚府那冷清凄凉的状况不同,才进了李家所在的那条街道,便被侍卫发现了,然后其中一人飞速的吩咐了什么,快步迎了过来,李家这条街虽然也安静万分,但却不是楚家那条街的死寂,而是一种严肃夹杂着祥和的氛围,曾经,楚家那条街也是这样的。

“大小姐!”几步迎到面前,李寒满面笑容的对着楚阡阳道了一句,然后看着落在她身后不远处的莫华予,接着道了一句:

“莫少爷!”

“寒侍卫长,好久不见。”在他迎上来的同时顿住脚步,看着满脸高兴的李寒,楚阡阳被感染得面上也露出了一抹笑容,回了一句。行了一段路,加上是去见熟悉的长辈,楚阡阳也不想让人担心,因此情绪倒是平和了下来。

“是,自大小姐和莫少爷拜入宗门以来便没再见了,到如今已是一年了,这才第一次回来呢,大小姐是何时回来的,也不通知一声。”引着人一边往府门走去,李寒一边对于楚阡阳说。

“今日到的。”楚阡阳清清浅浅的笑着,语气缓和,回。

“那……大小姐是先回了府里吗?”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李寒心中也是有些不忍,但还是问了出来,在这个时候回来,不用多想便知道缘由。

“嗯,本来就是听到那消息才赶回来的,你知道些什么吗?”他并不回避的问,楚阡阳便也不回避的答,顺便反问到。

“属下知道得不多,家主比较了解,在下已经派人通知家主了。”摇了摇头,李寒对此避而不答。

“嗯,那这个消息李叔叔有通知哥哥吗?”他不肯开口,楚阡阳也不再追问,而是问了另一个在意的事情。

“通知了,但是回禀说大少爷正在闭关,出关要半年之后。”主家无人,需要人主持大局,即便家主不想,也不得不派人前去通知,只是也巧了,刚好就闭关了。

“那样啊,当时去府里的应该是寒侍卫长吧?”

“确是属下,具体的情况属下不能说,大小姐还是之后问家主吧。”

“嗯。”

交谈之中一行人便到了李家门口,李家家主已经得到消息等在门口了,看见楚阡阳未语先笑,等到她走到面前还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当然是在有注意她的头发的前提下,揉了之后才开口说:

“楚丫头,你回来了啊。”

“李叔叔,怎么说得我好像不该回来一样?”抬眼看他一眼,楚阡阳视线撇向一边,回。

“你确实是不该回来的!”低头看着她,李家家主李斯眼神柔和,微微勾唇,直截了当的说。本来就没打算让她回来的,一群大人都解决不了的事情,她这么个孩子又能做什么呢,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通知阡陌已是不得已而为之,阳阳实在是不想她牵扯进来。

“……但是我已经回来了也没办法是吧。”看着李斯,楚阡阳笑容狡黠朝他说。

“莫小子也回来了?”不应她的这句话,却也确实没打算赶她回去,李斯视线放到楚阡阳身后,看到莫华予,问了一句。

“嗯。”性质不高的应了一声,楚阡阳这时候仍旧是不太想提到他。莫华予站在姜蔚然身边,朝着李斯点了点头,没有站出来。

“怎么不跟在你后边了?不是一直都寸步不离的吗?”看她那不愉快的表情,李斯笑了笑,打趣道。当初在千山城的时候,两个人可是走哪儿跟哪儿,就跟牛皮糖似的,完全一副小媳妇儿的样子。

“那时候是还小,现在又不是小孩子了,还那么跟着像什么样。”撇了下嘴,楚阡阳语气满满的不耐烦。

“哈哈哈,丫头现在也长大了啊。”闹矛盾了啊,这两个孩子,李斯拍了拍她的肩,却是觉得这种才是正常的,以前那什么都迁就的相处方式实在是有些压抑,与她说完,李斯看向其余的人,问:

“他们是?”

“是在宗门认识的朋友,这一次我们是领任务组队出来的,这位是姜蔚然,这是李秋水,这是南屿还有叶荷。”站到姜蔚然身边,楚阡阳介绍到。

“各位一路辛苦了,麻烦你们照顾阳阳了。”

“李家主客气了。”

“她的性子我还是知道的,在府里有什么需要的直接说,明日在下为各位接风,今日便请好生休息。”听完介绍,看着楚阡阳,李斯语气柔和,道。

“是,有劳了。”

“不客气,莫小子,你领他们去安顿休息吧,丫头,跟我来。”看向莫华予,李斯直接让他去做,虽然一年不在,但这家里他也是熟悉的。

“是。”朗声应到,也不看楚阡阳,莫华予在李斯和她走了之后才起步领先向着客院而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 缘由

一进了书房,再入了密室,李斯才一边让楚阡阳坐下,一边从一旁的书架上取下了超厚的一本书来。

第一次知道这书房里面还有一个密室,以前捉迷藏的时候溜进来那么多次,却一次也没发现呢,楚阡阳忍不住四处打量了起来,与外面书房白日自然的宽敞明亮不同,这里由夜明珠照亮,浅蓝色的煞是好看,书架,书桌,椅子,茶几的颜色在这种环境下也都深沉了许多,有些厚重的感觉。

“知道楚家镇守千山城的缘由吗?”把书放到楚阡阳的面前,李斯才坐了下来,慢条斯理的给两人倒了杯水,开口。

“我记得是因为魔域封印在千山城的千山深处。”低头把厚重的书本拿到手里,楚阡阳偏头想了想,一边翻开,一边不太肯定的回答到,怪只怪当初上课的时候不太认真。

“对,镇守千山深处的魔域封印是楚家存在千山城的目的。”要知道在有这个封印以前,楚家并不在这辽阔的北方大地,而是在丘陵遍布的南方,那是一座依山傍水的小城,那里四季如春,山清水秀,虽然小,却是根,当然千山城也很好,背靠着大山,面朝着河流,但无论如何,对前几辈的人来说,南方的那座小城才是家乡,而这里只是历经努力终于相似于家乡的城,楚梵一夜消失,李斯便忍不住时不时的想起与他年少时去过的或者说回过的那座城。

“说到封印,是封印出问题了?”顺着他的话往下考虑,楚阡阳反问。

“按理来说是,但无论我们怎么检查就是一直没有检查到漏洞或者说薄弱的地方,偏偏又确实是有魔修活动,因此还是只能那么考虑。”点点头,对这一点李斯也是疑惑万分,其实已经整个检查过一遍了,偏偏什么都没有发现,因此才去验证其它的可能,却又全都不是,最后还是只能归于封印上。

“只能吗?”注意到它这个修饰词语,楚阡阳看着手上这一本厚重的只翻开了第一页的书,什么都没有看进去,就那么低着头轻声应到。

“其它的可能性也有想过,也都一一去验证了,确实不是,虽然已经检查过一次了,但现在只剩封印被破坏了这一个可能了。”到现在,李斯其实已经有些黔驴技穷了,整个的都陷入了僵局。

“有没有可能没被破坏,而是有了内部突破的方法?”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着眼于封印被破坏这一点,楚阡阳考虑说。

“不可能,当初封印的时候便杜绝了这一点。”无需多加考虑便摇头否定了这个说法,李斯解释说。

“李叔叔,人类在停止思考的时候,就与死无异了,仔细想想,符咒术法那么多,又一直都有新的出现,任谁都不能完全知道,所以有突破的方法也不是不可能吧。”皱眉,对于不可能的说法完全不认同,楚阡阳说了自己的想法。

“你这么说也有几分道理,我们会往这个方向试着调查看看的,倒是丫头,混元珠你知道吗?”点了点头,虽然觉得突破封印的这个说法根本不可能,但反正现在也没有进展,试一试倒是无碍。

“混元珠?那是什么东西?法宝?”书翻开第一页都看不进去,楚阡阳干脆就合上了,看着李斯问。

“说是法宝也没错,准确的说它是楚家的镇家之宝,法器,品级特别高,说是仙器也不为过,若是有它的话我们检查封印也会快速、准确许多。”哲理说许多倒是说轻了很多,若是真有混元珠,检查封印这件事直接就全部搞定了,准确无疑,而魔气散逸之地也可以一一找出来。

“我家有那个东西吗?我第一次听说,镇家之宝的话,叔叔也不知道在哪儿吗?”偏头想了想,确实是什么印象都没有,自己家有那个东西吗?

“不知道,家主大人也没对我说过,毕竟是镇家之宝,宗祠里也没有,你回来除了听到这个消息以外还有什么其它的事情吗?”摇了摇头,知道她也不知道便结束了这个话题,李斯说起与她相关的问题。

“没有,听到这个消息还不够吗?”看着李斯的眼睛,楚阡阳眼神坚定,直接反问。

“够,只是既然没有其它事情,你便还是启程回衍天宗吧。”对上她的眼神,李斯笑了笑,也是直接说。

“为什么?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回衍天宗做什么?”把书从膝上放到桌子上,楚阡阳低垂着眼反问。

“就是因为是大事才让你回去,这不是你应该牵扯进来的事情?”毕竟牵扯到了魔修,说实话,李斯也是没什么头绪的。

“牵扯?这是楚家的事情,只要我姓楚就没办法不牵扯进来,从我回到千山城的那一刻开始,我已经是局中人了。”

“说什么话,待你回了衍天宗,如何能牵扯进来。”看着楚阡阳,李斯皱眉,语气沉重的说。

“不管你怎么说,我不回去的,我要做我能做的事情!”李斯语重心长,楚阡阳心里也懂他的担忧,但懂是一回事,怎么做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在这一件事情上,楚阡阳不打算让步。

“以楚梵的修为都能悄无声息的消失,你又能做什么?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现在谁都不知道,又牵扯到魔修,你自己的安全你能保证吗?”

“……”李斯说了许多,楚阡阳只抿紧唇,沉默下来。

“……,最近一直都是在调查封印,城内的势力都有些骚动,也没空去压制,所以,出门的时候记得让李寒跟着。”看她那完全不配合的态度,李斯也不再说了,只提了一个要求。

“李叔叔,总之,我不会回去的,我要待在这里。”他暂时不说要自己回去,楚阡阳也不顺着不提,只开口再次强调了起来。

“你不肯回衍天宗,我难道还能绑你回去不成?赶回来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气呼呼的瞪她一眼,李斯整个人没好气的说。

“谁知道您呢,那确实像是您能干出来的事儿,只不过就算你绑我去了,我也会回来的。”他凶了起来,楚阡阳也一点不害怕,得寸进尺的来了一句。

“是是,知道了。”就是怕她这一点啊,根本没人看得住,李斯摆手让她下去,一副不耐烦的语气。

“我去休息了。”抱着那本书,楚阡阳笑了起来,说完之后就走。

“这孩子。”现在的孩子一个个的都这么难搞吗?说不配合就是不配合,李斯看着楚阡阳的背影,撑着额头,只觉得头痛了起来,若是丫头出点什么事,不说自己,要怎么跟楚梵和巧丹交代啊!

第一百三十九章 能做的事

出了书房,缓慢的走在李家的府邸里,楚阡阳轻车熟路,今天的天气其实很好,到现在,微微仰头看天的她才第一次有了这种感觉。

在李家楚阡阳是有自己的房间的,毕竟这里离千山比较近,以前她最喜欢的就是去山里面溜达了,因此隔三岔五的就会过来待着。所以她一个人虽然悠悠闲闲的,颇有些闲庭信步的意味,却也目的地明确。

沿着走廊向着自己的房间而去,才走到一半,就遇见了从对面方向走过来的莫华予。

“阳阳,我们谈一谈!”安顿好姜蔚然他们,打算找她还没有怎么开始找便遇见了,停在她的面前,莫华予开口。

“你告诉我,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呢。”一直看着他直到他有些手足无措的时候,楚阡阳才终于开口道。直到见到李斯,她飘荡的一颗心才终于安定了下来,本最该给自己支撑与安心的那个人,却是选择了隐瞒,选择了责备的那个人,即便是从来都不太记仇的楚阡阳也忍不住耿耿于怀了,正是因为这份耿耿于怀,看着他她实在是表露不出和气的表情。

“有很多,但是首先,我承认在管家家里的时候是我太过激进了,有些口不择言,说了过分的话,我向你道歉。”心里仍旧觉得阳阳做得有些过火,但冷静下来之后从她的角度去考虑,莫华予已经可以理解了。

“阿伦,有些话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口的不是吗,你口不择言,我也是,而且今天的我已经很累了,若是真有非说不可的话,明日可以吗?”仔细的看着莫华予,仔细分辨他的神色,确认是认真的之后,楚阡阳对于他的道歉沉默了下来,半晌才面色疲惫的说。心定了之后,疲倦感便如潮水一般涌来,这时候她实在是不想再在他身上花费时间,只想好好的去休息一番。那些不能说出口的话,在不受控制的情绪下发泄性的说出了口,说出口之后都变了,气愤之下所表露的其实也是真实,这一点任谁都无从反驳,所以,已经不可能当作没有发生过了。

其实直到现在在阳光的照耀之下楚阡阳才有了些许真实的感觉,一路从衍天宗回来,她一直都是处于一个努力接受现实的状况,毕竟,现实由不得她不接受,事实就是事实,无从更改。

“……好。”握了握拳,却是发现在她的眼神之下已经伸不出手去了,莫华予低下头,皱紧眉才应下了声。

“多谢了。”楚阡阳看着莫华予,像是在看他,却又实际上没有看他,只笑着说。曾经亲密无间的两人面对面的站着,中间却逾越着万丈的鸿沟,现在谁都没有打算踏出第一步。

多谢,她谢的是什么呢?低着头,莫华予自然而然就看见了她的衣角,微微晃动的,移到了身侧,然后一会儿就看不见了。

当天的晚膳都是在房间用的,这般好生歇息之后,楚阡阳准时在第二天早晨的饭点出现在了饭厅,看到出现在门口的她的时候,李斯先是震惊的看了看外面的天,才说:

“怎么?今天是下红雨了还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们的公主竟然不睡懒觉了!”

“李叔叔,您这是在说什么呢?”

“一弦哥哥,早上好!”看着李斯,楚阡阳反应有些迟钝,过了好一会儿才抽了抽嘴角慢吞吞的回了句,然后看着旁边的李一弦,招呼道。

“早上好!”点了点头,只淡定的回了早安,李一弦一脸淡定。

“只是在抒发我内心的震惊与感动而已啊,听不出来吗?阳阳,果然是长大了啊,都会早起了。”看她坐了下来,李斯才开口接着上一句话道。

一旁的李斯的独子李一弦和莫华予对两人这幅一唱一和的场景司空见惯的视而不见,只自在如常的吃着早饭,倒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相处的姜蔚然等人,无意识的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只顾着楚阡阳和李斯了。

第一次见楚阡阳这般轻松的和人相处,是与和莫华予在一起的时候的另外一种感觉,其实也习惯这个世界了吧,秋水看着那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舒适氛围的人,这般想到。

“完全没有听出来的!再说,早起我还是时不时会的好吧!”摇了摇头,楚阡阳先是要了一碗粥。

“这时候不加时不时会比较好吧,一鼓作气,一直早起怎么样?”其实早饭已经吃完了,但看着楚阡阳,李斯暂时还没有走的打算。

“不怎么样,没兴趣!”耸耸肩,楚阡阳撇嘴说,这个动作其实是很不礼貌的,她许久都没做过了,但这时候,莫华予不开口,便也再没有人说她了。

“是吗?那就没办法咯。”也知道每日早起实在太为难她了,毕竟睡懒觉这点是从小就被放任了,如今要改也不行了,李斯只接话说。

“如果阳阳真的哪一天有了早起的习惯,父亲,天都塌了吧。”等到两人一来一往的完毕,李一弦才冷不丁的接了一句口,配合着他那面无表情的脸,李斯直接就不客气的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确实。”

楚阡阳看着李一弦,耳边听着李斯的大笑,一下子默然无语了。

“我吃好了,李叔叔,各位,我先走了。”

“阳阳,稍后有时间了吗?”搁下筷子,拿过热毛巾擦了擦手,莫华予在李斯话音落下之后开口。

“昨日……之事?”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用勺子搅拌着粥,让它凉下来,楚阡阳懒洋洋的说。

“是。”已经站起了身,莫华予就等着楚阡阳的回答。

“好,你可以去水榭等我。”漫不经心的点了点下巴,楚阡阳回答说。

“我等你。”点下头,莫华予看着楚阡阳说了这句话才转身出了饭厅。

而看到这一幕的姜蔚然,在楚阡阳用完早饭之后,出声问到:

“楚姑娘,可以问你是做何打算的吗?”

“不可以,姜师兄。”笑着朝他看过去,楚阡阳直截了当的回。

“……昨日莫兄只是一时情急……”听到这个让人觉得有些不妙的回答,姜蔚然不由就替莫华予对昨天的事情解释说。

“我知道,姜师兄,我先走了。”

点了点头,却什么态度都没有表露出来,走出饭厅的时候,楚阡阳看着与天枢待在一块儿仍在慢吞吞用早饭的秋水,看着她手腕上佩戴着的翠绿色的手镯,有些意味深长的勾起了唇。

那个手镯,在突破金丹失败之前是没有见过的,而在那之后就一直见到了,以往不深究是因为不在意,现在似乎已经有了深究的理由了呢。

第一百四十章 事无对错

慢条斯理的吃完早饭,楚阡阳才算是彻底的清醒了,也起身准备去赴莫华伦的约。

一个人坐在水榭,慢吞吞的却也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茶,眼看着太阳升起得越来越高,莫华予正有些坐立不安的时候楚阡阳终于掀开帷幔踏步走了进来。

“怎么?等着急了?”一往里望便望见他那有些焦急的表情,楚阡阳掀开帷幔一边走进来一边挑眉道。

“我以为你不来了。”激动的站起身,看到她来了才算是放下了心,莫华予看着楚阡阳,略微苦笑着说。

“言出必行的道理我还是知道的。”朝着他走过去,不多说的坐在了他的对面,楚阡阳一边给自己倒了杯茶。

“你……”

“你……”

一句话之后顿了顿,两人不约而同的开口,声音撞在一起,然后又不约而同的停顿下来,楚阡阳看着莫华予微抿了下唇,看他没有再开口的意思,才又开口问说:

“你想说什么?”

“你是不是不打算搭理我了?”顿了顿,莫华予还是问出了现在这个时候最想知道的问题,最近这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单独相处过,更别说说话了,僵持的关系从路途开始一直延续到了现在,并且愈演愈烈,虽然嘴上不说,他实际上是有些后悔的,对于拖来拖去没有告诉她那件事。

“怎么这么问?”左手撑着下巴,右手端着茶杯呈圆弧状缓缓的晃动,一圈又一圈,楚阡阳没有看他,眼神落在茶杯上,只以微微笑着的语气缓和的反问到,一副不怎么在意的状况。

“从以前开始,那些让你不爽的人,你都是一句话不说就默默的拉远距离,然后自然而然的渐渐的生疏起来,直至没有丝毫交集,对我,也会这样吗?”待得快乐的便好好相处,难受的便彻底分开,从最开始的时候她便是这种处理,冷静下来之后,莫华予只担心在两人的关系中她也选择这种处理方式,毕竟,她口里所说的喜欢不过是长久相处所累积出来的熟悉感与好感罢了,而现在,自己也不过是一个让她不爽不耐烦了的人。

“或许吧,谁知道呢?”生气到不行的时候确实是想和他彻底的拉开距离的,就像以前对那些人一样,这一点楚阡阳不否认,只是,只是一想起拉开距离之后的结果,身边再也没有他的身影,见不到他的人,听不到他说话,那个决心便怎么也下不去了,那时候那些过分的话,说出口之后都后悔得不得了,情绪起伏过大的时候多说多错,这种时候,少言慎行才是合适的吧。

“我……”她语意不明,莫华予只以为她确实那么打算着的,不由就颇为激动的开口,却被她直接的打断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着你,只觉得特别的不爽,明明才过了短短几天。”之前还都黏糊黏糊,相处融洽的,但是从启程回来开始,感官一下子就急转直下了,或许之前就已经有隐患了吧,毕竟那时候他的状况有些不对,自己虽然讨饶却也并不认为有什么不对的,明明发觉了却被忽视了,如果那时候再注意一点,会不会有所不同呢。

“因为……”因为我没有告诉你吗?因为我没有理解你的心情吗?这两个问题都是莫华予自己明白却仍想要问的,只是楚阡阳没让他问出口。

“究竟是因为什么你也是知道的。”伸手止住他想要开口的意图,楚阡阳直截了当,现在自己也忍不住想如果,或许,可能这些了呢,楚阡阳坐直身体看着莫华予,关于与他的相处最后还是决定暂时缓缓了。

“……是,我知道。”垂下眼睫,微低着头,莫华予除了点头什么动作都做不出来。

“在启程回来之前,说真的,我真的没有想到我们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虽然任性,自我,也不太会为别人考虑,一直被你们迁就着,一直以来我也习惯了,我虽然缺点一大堆,但是我依赖着你,也依靠着你,我信任你啊,莫华伦。”因为信任,因为依靠,因为依赖,因为在意,才觉得格外的不能忍受啊。

“……”

“为什么要选择不告诉我呢,为什么不站在我这边呢,为什么是你呢?”不在意的人可以用一句关你屁事解决,他,要怎么办呢?轻拿轻放的话,心,怎么办呢?

“我是想要告诉你的,最开始只是不忍心,然后慢慢的顾忌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说不出口,我觉得你会接受不了。”

“至于在管家家里,我只是觉得那还只是个孩子,他还那么小,就跟当年我们差不多的年纪,他什么都做不了,,祸不及家人,这句话你也说过的。”因为在那个年纪被她救了,所以看着那孩子的时候就像看到了自己,这是身为莫华伦绝对无法说出口的事情。

“是,我是说过,只可惜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的我真的是说得太轻松了。”说什么放过,说什么宽容,真正面对着的那一刻,这些统统的全都想不起来了,唯一能够想起的,只有报仇,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恶制恶。

“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不知道仇恨确切的重量,对于仇人,你不也和我一样吗?”

“什么?”瞳孔放大,对于她有些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莫华予看着楚阡阳,疑惑道。

“当初莫华予没了的时候,牵扯进去的那些人现在怎么样了呢?干嘛要区别对待啊!你装好孩子应该也已经装够了吧。”

“……你知道。”看着她,顿了或许是一秒,或许是许久,莫华予不知道,他只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当然知道,不管怎么说我也是楚家的大小姐,更何况那件事你所有的动作都是被我允许的,不然你以为以你的身份真的可以追根究底吗?”不过都是一样的,爱欲其生,恨欲其死。

“……”被她知道这一个消息弄得慌了神,之前考虑的要说出口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似乎也没有了说出口的立场与理由。

“没有其它要说的话我就先走了。”他沉默下来,一副颇受打击的样子,楚阡阳却是在这个时候站起身,说。

“嗯。”仰头看着她,莫华予应声垂眸,脑袋里混乱极了。

“再见。”得到回应之后转身便走,如今这也算是扯开了说了,之后会怎么样,楚阡阳暂时不打算想。

第一百四十一章 变化

对于楚阡阳早起这一件事,李斯和李一弦以及莫华予对此都是当作不可能的,毕竟曾经说过那么多次,也未曾见她坚持过,连连续两天早起的情况也从未有过,因此第二日一大早在去书房的路上路过她的院子看到她的时候,李斯不由停下步子望了望天,确认确实不是在做梦之后,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同样这么觉得的还有李一弦,在李斯停下步子不一会儿,李一弦也到了走廊处,两个人再加上各自贴身伺候的人,汇集到了一处。

停下步子,循着父亲望过去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了似乎是在晨练的楚阡阳,诧异的表情立刻的就表现在了脸上。

李斯默默看了半晌楚阡阳,这才侧脸看向李一弦问:

“一弦,爹的眼睛没花吧。”

“父亲说笑呢,我也看见了。”看着自家父亲一边笑,一边回。李一弦看着楚阡阳,倒是觉得她这么认认真真的样子还蛮少见的,因为受宠的缘故,无论什么都没有硬性要求,以至于她从来都是三分热度,无论什么做久了都是一副没什么兴趣的样子,养花养草是那样,画画,练字也是那样,突如其来的挫折让她改变了吗?似乎她现在开始拥有了坚定的意志了。

“哦,那就好,我还以为我眼睛出问题了呢,你去问问她,怎么了这是?起得这么早。”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她第一次不算早起的早起是因为头一天晚上根本没睡,然后干脆就用了早饭再去睡了,第二次早起是因为头天晚上没怎么吃饭,然后,早早的就被饿醒了,之后各种各样的原因都有,但从没有一次是她想要早起而早起的,这一次昨天早起了,今天竟然也早起了,这是怎么了。

“好。”李斯一句话说完之后又看了一会儿楚阡阳,之后才继续向着书房而去,李一弦应下声,待他离开了,吩咐身边人按预定计划去做事之后才向着楚阡阳走了过去。

“阳阳,今儿怎么这么早就起了,没睡好?”

“一弦哥哥,早上好,我睡得挺好的,今天只是想要早起罢了,不行吗?”停下动作,转身面向李一弦,楚阡阳笑了笑,微微扬着下巴说。

“怎么不行,当然行了,只是你不是说清晨的温度最适合睡觉了吗?”这句话由她口中说出的时候就像是在说什么真理似的,到现在李一弦都还想得起那时候她脸上的表情,理直气壮的,还带点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的意味。

“是啊,我现在也还是那么觉得,但是早起的感觉也还不错啊!”点点头,再一次肯定了那个观点。

“那早起就算了,怎么突然间练起剑来了?从小到大,都没见你练过的。”看她神情认真,李一弦看向她握着剑柄的手,道。

“一弦哥哥应该也知道吧,昨日我第一次用了这把剑,用这把爹爹送给我的剑,杀了两个人。”已经做过的事情没有必要再去回想,而它所延伸出来的考虑才是如今楚阡阳最为在意的。

“然后?”耐心的听着,李一弦点下头,等着下文。

“我并没有觉得后悔,只是不由就开始想,今日我可以轻而易举的杀了他们,因为我比他们强,但是,若有一天遇到比我更强的呢,就像在珐安城的时候,我这么弱,弱到什么都做不了。连逃跑都做不到的我,修的又是琴,该拿什么来和对方对抗呢?”那时候,纵有满腔的仇恨,又该如何报仇呢?虽然琴修的法门中也有攻击法门,像是音刃,但是突破音刃之后的近战呢,突破金丹琴修便也有了自保之力,已经失败了一次,有那个心魔在,楚阡阳不觉得自己下一次就能够突破,或许说,根本就没可能突破了,所以,另辟蹊径,自保之力,一战之力无论如何也要有。

“是吗?”她表达的的确是她的想法,但并不是全部,他不准备深究,她的转变,其实是自然而然的,他理解并且打算支持,支撑她,这也是父亲会做出的选择。

“那时候我明明害怕得不得了,不甘心得不得了,之后却什么都没想,很快的就忘了,但是现在我忍不住开始想了。”那时候不管是因为什么,都是因为他不想杀了我,所以才逃了一命,难道每次都要祈祷对方放过自己吗?这不是自己出生的那个被人奉献牺牲而维持着平和的世界,这个世界,弱肉强食,胜者为王,从不仁慈。

“一弦哥哥,我想要变强,就像爹爹一样。”

“嗯,你有变强的想法很好,我也很欣慰就是了,但是阳阳,练剑要适量,之前你可从来没练过,你今天练了多久了?”伸出手抚了抚她的头,带着安慰的意味,李一弦眉目低垂的看着她,笑着道。

“半个时辰吧?”对这个世界的时间还是没有太大的概念,楚阡阳默默在心里换算了一番之后,才不太确定的回答说。

“第一次练剑这个程度已经足够了,回去洗漱之后先去用早饭吧,若是真想要练剑,我找个人教你如何?”眼神又落在了她握剑的手上,李一弦顿了顿说。

“我现在只是想试试,等真能坚持了再说吧。”摇了摇头,虽然有了变强的想法,但楚阡阳自己心里都是不确定的,毕竟她从来都是缺乏改变的勇气以及奋起直追的努力的,究竟能不能做到,连自己都不知道。

“是吗?其实我刚刚那句话委婉着只是想说你执剑的姿势不对。”无奈的笑着眼神还是落在她的右手上,李一弦挑眉,委婉不行之后干脆就直接说。

“诶?”被他突然直接的话给打击在原地,面上的表情僵硬了起来,楚阡阳反射性的给出了回应。

“既然你想能坚持了再请老师,那暂时就由我来教你,基础我还是能帮你打的,还有,虽然你的剑是适合你的,也较为轻巧,但是挥动久了胳膊也还是会痛的。”伸手掩了掩嘴角,她傻乎乎的样子这一次回来还是第一次见,李一弦控制住表情,说了自己的打算。

“哦。”仍旧沉浸在姿势错了的那一个打击里,楚阡阳握着剑,傻愣愣的,只知道应声了。

“回去吧,明日我去找你。”得到她的回答之后,伸手放在她的肩上,推着她转身,李一弦在她身后忍笑说。

“好。”顺着他的动作转身,提步向着自己的院子回去,走出两步之后步伐加快,楚阡阳边走边忍不住伸手捂脸,火辣辣的感觉有些羞耻,自己这是丢人丢到家了啊。

第一百四十二章 封印(一)

在用完早饭之后,楚阡阳便直接向李斯表明了想要亲眼去看看封印的意图,李斯略微考虑之后便也同意了,让侍从找了李寒来领她去。

“寒侍卫长,今天就麻烦你了。”得到李斯同意之后楚阡阳便去了大堂等着,只稍微等了一会儿,李寒便到了,楚阡阳站起身,朝他道。

“大小姐客气了,封印在千山,我们先坐马车出城到千山山脚,之后有一段路会需要步行,大小姐更换更加适合行动的衣服会比较好。”拱手行礼,李寒既不拖拉也不委婉的直接道。

“好,那麻烦稍等一下。”倒是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在听他这么说以前,楚阡阳一句话说完立刻就快步的回了房。

“是。”应下声,趁着楚阡阳回房更换衣服的时间,李寒吩咐侍从备好了马车。

待楚阡阳飞速的回房换了衣服出来,两人便一同坐了马车出了城门。

“封印那里是什么情况,寒侍卫长知道吗?”李寒坐在车厢外面驾车,楚阡阳一个人坐在马车里也是有些无聊,便掀了车帘朝他开口问到。

“之前魔修刚刚出现,第一次对封印进行检查的时候是由我负责守卫的,只是之后城内状况紧张起来,家主就把我调回城了,封印那边现在很是僵持,虽然一直没有放弃彻查,但到现在为止,仍旧是没有明确的进展的。”都知道应该是封印出了问题,但无论如何就是检查不出究竟是哪儿出了问题,这个点解决不了的话,剩下的都只是空谈,魔修盛行的情况也只会越来越严重。

“嗯,这倒是有听李叔叔说过,那封印现在是由谁在负责守卫的?”李家里面楚阡阳熟悉的其实也就几个人,侍奉自己生活的人,以及经常与李叔叔他们在一块儿的几个人,而其中她最为熟悉的就是李寒了,侍卫队里面除了李寒,还有谁呢?楚阡阳一边问一边想。

“是李敖,他是个战斗狂,平常最喜欢待的就是演武场,因此大小姐一直都未曾见过他,我的功法是以防御见长,他与我不同,是以攻击见长的,加上又是火灵根,战斗经验很丰富,是李家卫队的第一人,封印之地交给他也让人放心。”李寒一心二用的一边驾车,一边稍微详细的给楚阡阳说起李敖来。

“第一人?意思是比你还厉害吗?”李叔叔也好,一弦哥哥也好,李寒都是得力干将,李家许多的事都是离不了他的,因此从他口中听到另一个人,还是以有些佩服的语气,楚阡阳挑眉,笑着问到。李敖这个名字,没有听过呢!

“属下可没有夸张,真要和他打起来我可不是对手,只是他不喜欢理事,只一门心思的修炼,家主才让我做了侍卫长的。”武力强大,性情坚毅,不为外物所动,这些都是李寒所钦佩的特质,这些点李敖身上都有了,因此虽然两人除了事务上并无其它交集,他还总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李寒对他也还是好感颇深。说来也奇怪,明明是火灵根,单看人的话还以为是冰灵根呢。

“你说他是以攻击见长的,是剑修吗?”攻击见长,楚阡阳的第一反应便是剑修,就像哥哥一样,杀伤力杠杠的。

“那倒不是,他练的是长枪。”摇了摇头,从李寒口中说出了一个颇为少见的武器。

“长枪!?我还从来没有见过练长枪的人呢?”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一听到长枪,楚阡阳的兴趣就起来了,一直都觉得武器是长枪的人很厉害,毕竟虽然枪是百兵之王,长而锋利,使用灵便,取胜之法,精微独到,其他武器难以匹敌,但是他的难学程度,不易掌握的程度也是一等一的,不是还有那么一句话说:“年棍,月刀,久练枪。”。李寒还说他很厉害,说明已经是练出火候了。

“练长枪的修士确实是少见,加上千山城偏僻,当年谁都没想到他会选枪的,衍天宗应该有练长枪的吧?”在他选了长枪之后家族里的人可是都头疼了,因为之前从来没有练枪的,突然破天荒的来了一个都不知道怎么教,最后还是请了练枪的修士回来做了客卿才算是解决了这个问题。

“不知道,我没注意。”摇了摇头,虽然在衍天宗待了一段时间,但单单睡就睡了一个月,除了丝桐峰上一直缭绕的雾,楚阡阳实在是没有什么其它印象。

“听少爷说,大小姐准备开始练剑了?”笑了笑,说到武器,李寒开口问道。

“诶?他怎么跟你说这个啊?”脸上的神情僵了僵,一方面是因为想起了他那句你执剑的姿势错了,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自己明明只是打算尝试看看,怎么就不止一个人知道了。

“早膳之前遇到少爷了,他让我注意一下可以做大小姐老师的剑修,稍微提了一下。”刚听到的时候对这个消息也是讶异的,之前也只觉得可能只是说一说,但现在看着大小姐的表情,李寒倒觉得老师需要赶紧找了。

“额!”肯定不止提了一下吧,从一弦哥哥嘴巴里说出来的话,总感觉会有很多多余的东西,楚阡阳抿了抿唇,最终吐出了一句:

“我还不知道练不练呢?”

“大小姐要是练的话,一定可以的。”看着楚阡阳,李寒也不多说,只肯定到。

“是吗?”撑着下巴,不置可否,自己都不确定的事情,这一次他们怎么都比自己更加确定呢,楚阡阳有些不明白。

“当然,属下可从没发现有大小姐做不到的事情呢?”肯定的语气,李寒完全是一副坚信不疑的表情。

“……”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到过,神情怔愣,楚阡阳手掌握紧又松开,微微低下头,说话的性质淡了下来。

“到了,大小姐,接下来的路得用走的了。”沉默一会儿,已经到了千山脚下,马车缓缓停了下来,李寒待完全听稳之后,下车伸出手朝楚阡阳道。

“好。”应下声,朝他摇了摇头,没有让他扶,楚阡阳只自个儿跳下马车,朝前方看了过去。

“这里用阵法隐藏了的,大小姐跟着我走。”看她安稳的落了地,李寒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边说,一边引路。

“好的。”紧跟在他身后,循着他走过的路,一步不差的紧跟着,面前的树就像自动让路一般,一颗一颗的朝左右两侧退去,这种场景,无论见过多少次,都还是觉得很神奇,沐浴在党的光辉下,楚阡阳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会有这样一个世界出现在眼前。

在树林间穿行,上坡下坡,待得前方出现最为明亮的一点的时候,楚阡阳就知道马上就要到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封印(二)

循着那亮光,走出了树林,豁然开朗之后,楚阡阳只觉得自个儿脊背都挺直了许多,之前在山林间上下穿行,因着看不见天的缘故,总觉得有些压抑,现在澄澈湛蓝的天就在头顶,阳光洒落在地上,明亮得紧,一瞬间只觉得呼吸都顺畅了起来,压抑之后再放开,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

“李哥,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两人前后紧接着将将踏出一步,守卫入口的两名侍卫便发现了,戒备着看清是李寒之后才收起戒备,其中一人朝着两人开口道。

“大小姐昨个儿回来了,家主让她过来看看,我是带路的,李敖呢?”侧身把身后的楚阡阳让出来,李寒此时的语气和往日楚阡阳见到的有些差距,带了些痞里痞气,语调也欢快了许多,楚阡阳就在一旁,挑了下眉。

“大小姐好!”看向楚阡阳,两人立刻身形立正,然后躬身行礼道,声音响亮,中气十足。

“你们好!”从遇见人开始便是一副大家闺秀的做派,楚阡阳端庄的站着,再在他们看过来行礼的时候露出标准的笑容以作反应,接着轻轻对两人颔首,应声回。

“副长在封印阵坛那里。”一瞬间气氛就正儿八经了起来,两人侧身让了开来,接着对李寒说了一句,回答了他的问题。

“好,我过去找他,辛苦了。”挨个的拍了两个人的肩,李寒才笑着大步走了过去,轻车熟路的领着楚阡阳向他们所说的封印阵坛走去。

待走出了一段距离,楚阡阳才复又开口问道:“负责守卫的是李敖,不知负责检查封印的是哪位?”脊背挺直,步子适当,步伐不快不慢,在外面仪态这个东西还是得注意起来,这个自觉不知什么时候楚阡阳就养出来了。

“哈哈,大小姐见了就知道了。”一路上刻意的只提了负责守卫的人,而没有提这个处于更为重要的位置的人,李寒在她终于问出了口之后也是选择打了个哈哈,避而不说。

“见了就知道了?”他不想说的态度太过明显,楚阡阳皱紧眉,实在想不出会是谁,一个让李叔叔决定在见面之前对自己隐瞒的人,是谁呢?

“是的是的,马上就要到了,我们快走吧。”一边说一边步伐加快,李寒面部僵硬已经有些绷不住了。

“九爷。”转眼便到达目的地,李寒目的明确的直接朝中心处的帐篷走去,掀开门帘等楚阡阳也进去之后又朝里面身着青衣正专心办公的男子走了过去,恭敬开口道。

“九叔。”走在李寒旁边,离得越来越近,在看清楚人之后,楚阡阳缓缓顿住步子,眼睛一下子就酸了,低声喃喃。

“领她过来?”抬头望过去的第一眼便看见了楚阡阳,男子温文尔雅,移开眼神,对着李寒道。

“是。”对面前这位楚家九爷和楚家的牵扯李寒知道得不多,但只根据那不多的部分,他就大概知道身后的大小姐是什么反应,总之不是什么能让我看到的反应就是了。

“嗯,你先下去吧,李敖在阵坛北。”点下头,楚家九爷看出他那巴不得马上退下的想法,失笑道。

“是。”应下声之后,立刻就快步离开了,连招呼都没有跟楚阡阳打,李寒的动作迅速得不要不要的。

“阳阳,好久不见。”她咬紧下唇,眼眶红红的看着自己,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却偏偏微微扬着头,还是小时候的那个样子,倔得要命,站起身,从桌子后面绕了出来,男子朝着楚阡阳走了过来。

“好久不见。”对方开口之后,楚阡阳立刻的也开了口,脚下仍是一动不动。

“长大了啊,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她是僵硬着的,男子走到面前,直接就轻车熟路的伸手摸上了她的头。

“当然长大了,毕竟已经五年过去了,我现在也已经快十五岁了。”深吸一口气,挥手打下他的手,楚阡阳绕过他往前走了两步,背对着他。

“说得也是。”确实是差不多五年过去了,就那么转身站在她身后,男子好脾气的笑着,却还是忍不住低低的以单单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叹息了一声,之后才接着说。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说你再也不是我们楚家的人了吗?还说再也不要……再也不要见我们了,我们怎样都跟你没关系了,那你在这里做什么?”没有开口的时候觉得开口特别特别的困难,但一句话开始之后,剩下的话自然而然的就流出来了,这些问题,五年前楚阡阳就想问他了,明明是家人,重要的决定,绝情的话,却都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也太讽刺了些吧。

“怨气这么大啊!”没有转到她的前面去,男子就那么维持着站在楚阡阳身后的状态,半晌才回了这么一句。

“你不要笑了。”即便没有听到笑声,楚阡阳也知道他面上的表情,从来都是那样,温温和和的笑着,像是没有什么值得生气的事情,谁能知道他连说要脱离家族的时候都还是那个表情呢,或许两者间是有不同的,只是楚阡阳没有见到过,她只记得他离家的那天,天气特别的好,艳阳高照,楚阡阳一路狂奔到府门口,才终于赶上了他,但即便那样,他也一句多的话都没对她说,只像往日寻常出门一样,对她笑着挥了挥手,只是这一次,他转身上了马车,再也没有回来过,然后再见面就是五年后的现在了。

“怎么还是这么爱哭啊,明明是个大姑娘了。”她有些气冲冲,又有些崩溃的转过身来,眼泪哗啦啦的,哭得一点儿都不好看,男子低头看着她,拿着手帕一边替她擦泪,一边以有些无奈的语气说,脸上没有笑,只是有些苦,有些涩,又有些无奈。

“你管我,你不是说再也不要我们了吗?你都不回来,我等了你好久好久,才知道,你不会再回来了。”见到他的表情,只觉得自己也苦起来,涩起来了。

这个人,之前的日子里楚阡阳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起提起了,似乎只要那样做了,就能当作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但是怎么可能啊,存在的就是存在的,过往的作为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他的声音响亮得要命啊。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如同對原来世界的父母哥哥一般,无边的思念与日俱增,他是自己融于此处的基石,这一点再清楚不过了,再见到他的时候,自己还是这个样子,根本就一点成长都没有啊,要怎么才能够成长起来呢。

第一百四十四章 旧时

她问的直白,她口中的九叔也就是楚九歌却无法如她那般直白的回,沉默了好一段时间,空气静谧,悄无声息,他才最终开口回了一句:

“你也知道的,说是那样说,但……打断骨头连着筋,也没办法!”这句话说出口的语气不算诚恳,单单那么听起来就是有些敷衍的,这一点他其实也是知道的,但即便是那样,他还是就那么说出了口,至于内心深处的那些考虑与挣扎他并没有说出口的打算。

楚九歌,以前的楚家九少,后来的楚家九爷,现在的所谓的自由人,楚阡阳看着他,准确的说是瞪着他,追问:

“只是因为没办法吗?”一句没办法概括了事,敷衍不说,还一点人情味儿都没有,楚阡阳想要从他口中听到的并不是这样的一句话,她想从他口中听到的是他说他也放不下,他也想念,但是在他开口之后她也明白,他不会说了。

“不然呢?”摊了摊手,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在回千山城的时候楚九歌并没有想过会这么快的见到楚阡阳,毕竟她已经入了宗门,又隔得远,这边的事李斯也不会特意告诉她,却没想这才没过多久呢,她就回来了,李斯那混蛋特意把人往这边送不说,还不提前通知,这么一想,楚九歌忍不住咬了咬牙,有些火大,少见的想要收拾人了。

“骗子,大骗子。”他的表情动作都是轻松的,配合着他的语气,楚阡阳什么都看不出来,她只坚持的认为他所表露出来的并不是他内心真实的,毕竟他从来都不是冷漠的人,而是重情重义的温柔的人,因此只重复来了一句骗子,明知道他大概是在骗人,却还是有些难受呢,他的想法,从来都没有打算告诉我,只有这一点再明显不过了。

“知道是骗人你就不要说出来啊,只心里知道不好吗?”一下子又勾起了唇,收起摊手的动作,楚九歌笑着看着她,一边持续的给她擦眼泪,一边说。

“不好,一点儿也不好,我偏要说,你越不让我说我越要说。”眼泪止不住的就是一直往外流,就像是要把这一段时间里不好的情绪都流出来一般,阀门根本就关不住,楚阡阳整个人在他面前都变成了楚三岁,幼稚得可以。明明他的意思是承认了在骗人这一点,她也并不觉得有多高兴,虽然放心了许多。

“傻乎乎的,别再哭了,丑死了。”干脆把已经湿了的手帕按在她的眼睛下面不动,他已经放弃擦干了。

“……”瞪着红通通的眼睛看着他,楚阡阳眼泪流得更凶了,因为他的话,也因为他的动作。

“说了别哭,反倒哭得更厉害了啊你。”一句话起了反效果,楚九歌也真是没办法了,认了栽,无奈的就想她别再哭了,明明以前没这么能哭的。

“你管我?谁让你说我丑死了?”虽然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狼狈极了,就像当年一样,但这种状况,怪谁啊,唯独没有资格说的就是他了。面对着亲近的人,即便许久没见,也还是一下子就脆弱了起来,铠甲什么的,在亲近的人面前,一点作用都没有。

“好看的好看的,我能不管吗?兰馨也在这儿,你要去找她说话吗?我这边说实话也帮不了什么忙。”若是真撒手不管的话她怕是会一直哭个不停,因为实在是受委屈了,他知道,却无法为此道歉,毕竟虽然觉得对不起她,却从没有后悔过。

“我今天是过来看封印情况的,姨的话,不用你说我也会去,结束了我就去。”掏出自己的手帕,避开他手中那湿漉漉的手帕,楚阡阳自己动手擦起眼泪来,已经差不多哭够了。

“李斯让你过来的?”如同李斯会考虑混元珠是否在楚阡阳身上一样,楚九歌也想到了这一点,问道。

“不是啊,是我自己要来的,李叔叔也同意了。”摇了摇头,打理了一番之后开始四处走动,对什么都好奇了起来,楚阡阳一边翻着东西,一边回。

“是吗?那你就跟着我,到了外面别乱动东西,知道吗?”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初那折腾个不停的小姑娘上面,楚九歌嘱咐道。

“知道了。”他终究是没有说当初为什么要脱离家族,楚阡阳也没有再问,当初的情绪到了现在也还是很深刻,但现在追究起来都没有了意义,能够再见面,已经很好很好了。

九叔离开家的时候,正是在楚阡阳融入这个大家庭,每日里打鸡遛狗闹个不停的时候。

那天的天气特别特别的好,蓝天白云,艳阳高照,从苍穹洒落下来的阳光透过树木落在地上的阴影也特别特别的好看,楚阡阳从午饭之后就一直待在水榭,懒洋洋的睡了午觉起来正倚在栏杆上懒懒的喂着鱼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像是惊雷正打在头顶上一样,楚阡阳反问之后得到肯定的回答,却还是恍恍惚惚的,直到对方再说了一句人已经往府门口去了,她才如梦初醒一般的站起身,向着府门口而去,开始是快步的走,最后直接的跑了起来,那一刻,她觉得自己从未这么奋力的奔跑过,修行的身法明明已经融会贯通,却还是用上了奔跑。

张着口大力的呼气,形象全被抛到一边,或者说已经没有形象了,将要到达府门口的时候,楚阡阳已经是发丝凌乱,脸颊绯红,衣衫不整,鞋子也不知什么时候跑掉了一只,看着他已经准备上马车,即便隔了些距离,她也还是开口了:

“九叔!”声音尖刻,完全是从嗓子里逼出来的,楚阡阳望着他,飞速的到了门口,扶住了门口的大柱子,这时候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还要喘气这一件事。

听到声音,男子的动作顿了顿,望了过来,就在楚阡阳以为他会抬步走过来的时候,他弯起唇笑了,然后挥了挥手,转身上了马车,下一刻马车就跑起来了,越来越远。

“九叔。”

“九叔。”

“九叔……”声音从喃喃到大声,马车却只越来越远,或许那时候楚阡阳是有所预感的,他不会再回来了,但那份预感被她的感情压了下去,她总觉得某一天他就回来了。

后来的许多事她都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明明是亲近的人,却偏偏什么都不知道,他也好,兰馨也好,从来都没有对她说过任何。

第一百四十五章 楚家年少

楚九歌作为他这一辈中最为受宠的存在,性子一直以来都是有些骄纵的,虽然这也没什么不好,但随着年岁渐长,楚家的家长们还是希望他能有责任感、有担当,各种方法都试过了正束手无策的时候,楚阡阳出现了,她的出现改变了这一点,她让他变得真正意义上的温柔了起来,变得像水一样,包容万物。

那是楚阡阳刚到这个世界,万事都谨慎小心的时候,在这之前两人虽然也有交集,却并不怎么亲近,楚阡阳平日里总是与楚阡陌待在一块儿,那时候楚阡陌刚拜入宗门离家不久,楚阡阳又恰好刚来这个世界以至于情绪低落,楚梵便以为是那个原因,拜托了楚九歌,没想着楚九歌直接就大大咧咧的闯进她的世界了,成天领着她,吃喝玩乐都在一块儿,感情都是处出来的,对方用了心,她自然也是能够感觉到的,到最后,喜欢上、依赖上、有些离不开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楚家九爷这个称呼也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最开始它是出现再了楚阡阳的口中,但不知怎么的先是楚家的人跟着喊,后来千山城的人也跟着喊,等发现的时候,已经都在喊了,这个称呼也就定了下来。

自古以来一家有女百家求就是让家族自豪的事情,这种事放在男子身上也是差不多,一家有子百家求,身世好,长相俊,本事也不差,那时候整个千山城排得上号的人家都盯着楚九歌的婚事,却未想他出门游历一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返程还带回来了一个人,那是一个出身外域的女子,名叫兰馨。

从来没有叛逆过的人甫一出手就是一个大招,楚九歌要娶兰馨为妻,无论其他人怎么劝说,他都坚持了这一点。

几乎所有人都站在他的对立面的时候,整个楚家里第一个接受了兰馨的便是楚阡阳,那时候的她其实并没有多想,只秉承着自由恋爱的思想,觉得既然是九叔喜欢的人,她也就喜欢了,但对于家族里其他人来说却并不是这样的,只单单一个外域出身便足够让他们反对到底了。

一般而言,父母少有能拗得过子女的,虽然这是修真世界,但这一点却是哪个世界都一样的,最终楚家的家长们妥协了,接受了兰馨,并替两人办了亲事,按理来说,事情到了这里就已经可以结束了,王子和公主只要好好的过下去就好了,happyend,但之后的发展打破了这一份妥协出来的和平。

不过是忘了东西而中途顺路返回一趟,没让人通报而已,楚九歌就看到了家族里的人不同的面容,就像是戴着面具的恶鬼一般,往日平和的模样不过是假象,镜花水月,轻轻一碰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就碎了。

成亲以后,虽她还是如往日一般笑靥如花,体贴入微,但总觉得她的神情里有些落寞,有些忧愁,楚九歌本以为那是远离故土不习惯所造成的,却未想是因为楚家。

“你们守在这儿做什么?”自己的院子竟是落了锁,还有两人一左一右的守在门外,这是看守的状况,楚九歌看到这场景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却不愿以最坏的心思去揣测,只是这时候,也由不得他揣测不揣测了。

“九爷!”看到意料之外出现的楚九歌,两人一时都有些惊慌失措,失声道,连对视一眼通个气都做不到。

“门为什么锁起来了?”沉着脸,表面镇定的看着两人,楚九歌直接开口问,掩在袖口下的手却止不住的颤抖,那就是他这一刻飘摇不定的心。

……没有人开口,因为这种时候争辩也不过是徒劳,只伴随着砰的一声响两人直挺挺的就跪了下去,趴伏在地。

“开门。”事实就摆在眼前,事实胜于雄辩,在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兰馨究竟过的是什么日子,楚九歌现在才知道。他们的一句成家立业,以至于成亲以后他在府里的时间大大缩短,关于府里的事情他竟一无所知。

“是。”站起身飞速的就开了门,两人也不敢就那么退下去,因此只继续跪在那儿,等着后续。

“九歌!”听见院门口的声响,兰馨出了门就看见沉着脸大步进来的楚九歌,明显的他很是生气,不由就有些心虚的诺诺道:

“怎么突然回来了。”

“忘了东西。”沉着脸,心里憋着一股气,左冲右撞的,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生气了,偏偏那气不是对她生的,而是对自己,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以为他们接受了就好了。

“是吗?忘了什么?”跟在他身边,兰馨有些讨好的笑了笑,问。

“我自己拿。”仍旧是自顾自的往里走,只是控制了一下步子的大小。

“嗯。”

兰馨点下头的时候两人已经进了内卧,楚九歌停下步子,没有看她,只微低着头沉着声问: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他们是你的家人啊。”兰馨一直记得他向自己介绍楚家时候的表情,那是引以为豪的模样。

“如果我不突然回来,不撞见,你打算怎么做?”待在家里的时间那般的少,若要等到发现还不知是猴年马月。

“……”

那么长的时间,她就打算一直那么忍下去吗?“你就任由他们这么欺负吗?”

“我没事的,再说,我是外域出身,他们有意见也是正常的。”外域与大陆的隔阂早就存在,在跟他过来这边的时候,兰馨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正常?哪里正常了?既然接受了就别私底下再搞出这些花样来恶心人,兰馨,是我做得不好。”皱紧眉心,楚九歌看向兰馨,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没有,不是,你做得很好,我……”我只是不想你再为难了,成亲的时候已经闹得那般为难了,已经不想再在他脸上看到苦恼的表情了,只是如今又看到了。

“我会处理的。”伸手抱了抱她,楚九歌没有拿东西,转身便打算出门。

“九歌……你打算怎么处理?”紧跟着转身,但是楚九歌已经到了门口,兰馨紧跟着追上去,担忧的问。

“我会让九生留在院子里,你先休息。”回头看了她一眼,楚九歌笑了笑,只说。

“九歌。”看着他那个笑容,扶着门站在门口,兰馨顿住步子,喃喃的再唤了一声。

“九生,交给你了。”步伐迈得很大,一步一步的很是坚定,楚九歌从九生身旁走过去,只说了这么一句。

“是,少爷。”弯下身的同时应下声,九生起身之后看着兰馨道:

“夫人,好生休息吧,没什么好担心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 事件起始

楚九歌对此事根本就没有丝毫遮掩的打算,也没有自己一点一点慢慢来的打算,只因为这算是后宅的事,他出了自己的院子,便直接就去找了自家母亲,目标明确,只要去了母亲那儿,父亲那儿就得到消息了吧。

“母亲,贵安。”一路风风火火的半点也没停歇的就进了母亲的院子,也没等人通报,却也没有阻止人进去通报,楚九歌大步的直接进了门,进入堂厅的时候刚好迎上从内室走出来的母亲,眼神望过去他弯下腰请安道。

“九歌,今日你不是要去南城吗?怎么来我这里?还这么风风火火的。”说风风火火还是说得好听了,因着他一直以来都是笑容满面温温和和的样子,这般沉下脸来怒气冲冲的样子倒是分外少见,这么多年也不过一手之数,因此这一路过来谁都退避三舍,他也谁都没遇见,负责通报的侍从看见他的样子也被吓了一跳,往日的稳重也变得惊惊慌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出了天大的事。

“母亲还没得到消息吗?”从见到那场景开始,脸色一直都是黑沉沉的,就像是黑云压城,楚九歌看着自家母亲,压了压情绪才开口继续道了一句。

“什么?”他这般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楚家夫人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弄明白,通报的侍从也只说九爷过来了,像是又急事的样子,他的神情也证明了确实如此,因此她只反问道。

“母亲之前是在修炼吗?”本来是打算直接开口的,可对着温温和和本就不管事母亲,楚九歌满腹的憋气根本就发不出来,也不太敢发出来,毕竟父亲那一关实在是不好过,这么想着倒是按捺下去了。

“你成婚不久我的修炼瓶颈就有所松动,如今虽然没有闭关,但也差不离了,你既领了府里的事务,不按日程去南城反而过来见我,有什么事?”看他神情便知道是有事,但他开了个头又不再往下说,楚家夫人也不往下问,只回答他的话。每日与夫君说话的时候,几个孩子的事情也是有说到一二的,因此虽不管事,但自家孩子现在在做什么每日大体去哪里她还是知道的。

“出了点意料之外的事情,既然已经说到这里,我便也说了,这件事本就打算说与母亲听的。在我不在府里的时候,给我的院子落锁,把兰馨关在里面,不许外出,也不许进入,这般轻待于她,这件事,母亲知道吗?”按捺不过一两句话的时间,楚九歌还是开口直截了当的说。单单就这么说出口,他就觉得很是火大。

“这件事,是你亲眼所见?”随着他的话语,楚家夫人也渐渐皱起眉,最后严肃问,两人如今已经成亲,夫妻一体,落锁闭院这件事并不隐蔽,他却是回来撞见了才知道,归根到底到底是有人没有把九歌放在眼里,若是楚梵,即便娶了外域女子,也不会有人做出这种动作。

“是,儿子本不过是中途回府取件儿东西罢了。”没想着会看到意料之外的场景,这还真是个大惊喜啊。一句话说得有些嘲讽,自家母亲看出来的事,楚九歌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家族已有大哥继承,自己又向来只爱玩耍,对于府里的势力,他实在是没有心思。

“我这儿并没有收到过消息。”看着他,楚家夫人摇了摇头说,涉及外域之事,怕是出手隐瞒的不止一两个人。

“是吗?大概是我来得太快了,消息应该马上就到了,那些人若是胆小的,应该也快到了。”无边的怒火在胸腔里鼓荡,如今不过是强忍着罢了,楚九歌就等着那些人。

“那你这么直接过来是想让我怎么做呢,惩处吗?”平日里自己都在修炼,对于府内的事她几乎从不插手,九歌今日却直接来了这儿,说实话她有些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

“惩处是自然的,这算是后宅之事,按理归母亲管吧。”理所当然的一句话,却只是一部分的原因,另一部分的原因自然是只有这样,父亲才会直接插手,他从一开始就是打着让父亲插手的算盘。

“按理确实是如此,只是我与你父亲修为的差距一直都在,因此一年到头,我大多数时间都在修炼,虽然说是我管,但……先坐下来等管家过来吧。”说是管理后宅,却从入门开始就从未曾管过,身边的人从来都是做得好好的,没想着他竟把主意打到了自家父亲身上,楚家夫人不由说了许多。

“是。”事情已经起了头,对着母亲也说出了口,楚九歌应下声,坐了下来,直接端起茶喝了起来,下下火气。

“你这语气?很生气?”他不仅应了一句,声音还不小,楚家夫人弯了弯眼睛,看着他道。

“不然呢?因为你们说什么成家立业,我才接了事整天的往外跑,结果呢,发生了这种事难道还要我有个好语气吗?”说起这,其实也是有些怨气的,若不是自己整日在外面跑,南城东城的,隔得远,回府晚,谁敢做出这种事来。

“自然不用,兰馨是你的妻子,怎么生气都不为过的,只是,你也知道的,即便不说成家立业,你这个年纪也要接家里的事了,不是吗?你大哥在你这个年纪可是接手许久了。”再一次对着他摇了摇头,对兰馨的事并没有多说几句,她只说。

“我没说接手家里的事务怎么怎么样,对此也没什么意见,只是他们背地里做这种事是为什么?太恶心人了。”除了愤怒,楚九歌还有一种被轻视了的感觉,明明是在楚家,明明是自己的妻子,却有人敢这么做,闭院落锁,这般明目张胆的,知道的人应该不少,却没一个人来告诉自己,是被小看了还是什么,楚九歌并不打算深究,他只是不打算轻易放过了,关于这件事相关的人。

“你父亲应该很快就会过来,查清楚了就好。”从来都不当面对他们的处事发表意见,楚家夫人坐在椅子上,喝着茶,用着点心,一边听着他发泄不满,一边说。

“嗯。”低垂下眼睫,说出来好受了许多,如今只需要等了,楚九歌应声,倒是微微的勾了下嘴角,笑了一笑。

第一百四十七章 起始(二)

“九歌。”几句话之后,两人都沉默了下来,一会儿之后,还是楚家夫人继续开了口。

“嗯?”看向母亲,眼神疑惑,楚九歌心里仍旧憋着一股气下不来,只面无表情的强忍着。

“兰馨是外域出身,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九歌现在的火气旺得不行,却偏偏除了不打算让他们好过之外什么都没想,这一次解决了,下一次呢,下下次呢,杀鸡儆猴这种事在兰馨这件事上明显的行不通,她的出身便决定了在这楚家没有她的立足之地,往后的日子矛盾只会越来越多,越演越烈,而现在,九歌还是毫无所觉,从这开始楚家夫人就感觉自己已经看到了结局,他放不下兰馨,一次一次的将会越抓越紧,不管是形势所迫还是其它,最后被放下的,除了楚家,将不会有其它。

“只是出身不同而已,事到如今,母亲怎么又提起这个。”不明白母亲为何突然又提起了兰馨身份的问题,这个问题相关的话早在成亲的时候便已经全部说完了,因此楚九歌只语带不悦的回。

“没有仇恨的人,可以接受的人自然觉得只是出身不同,但仇恨着的,不接受的,便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可知道。”当初与外域的战事只有相关之人才念念不忘,不过几十年过去,失去亲人的痛苦有的随时间减轻,有的随时间加重,只是无论怎么变化,对外域之人的仇恨都只会愈加深刻,刻入骨髓。

“母亲想说什么,她只是外域出身,又不是魔族,怎么还扯到非我族类了。”皱紧眉心,明显的很是不高兴,却也还是听了下去,但仍旧忍不住反驳到,在楚九歌眼里,能够称得上非我族类的只有魔族,外域的人,也是人。

“但是在有些人眼里,她或许比魔族还要可恶。”所以才说他根本什么都不明白啊,他从来都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安静,祥和,天下升平,别人的想法他并不是完全考虑不到,他只是,不愿意去考虑,望着楚九歌,楚家夫人开口说。

“母亲?”比魔族还要可恶,母亲的语气分明不是开玩笑,楚九歌看着她,看着她从未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表情,突然觉得有点仓皇。

“当年与外域一战,我们楚家死去的人也不少。”虽然活下的人也不少就是了,只是当战事结束的时候,所有人根本就不想结束,大家都杀红了眼,爱人,友人,同伴,重要的人留在了战场上,回去根本毫无意义。只单单想起那时候的楚家,楚家夫人便不觉得这事有什么了,虽然会委屈了兰馨。

“那些事与她有什么干系,如今两地互通,已经没有仇恨了。”出生在太平年代,对武力也没什么向往,出门历练倒不如说是游学,楚九歌与楚家夫人所看见的世界完全不同,在两界的边界上,互通有无,共存的生活,他们也活得好好的,和平相处不好吗?

“若当日我与你父亲死在那外域战场上,一去不回,你还能说出这种话吗?九歌,黑暗与光明同在,已经存在的仇恨如何能够没有,你带她回来,一门心思的要与她成亲,便应该考虑这些,我们因为你而同意,但是……仇恨着外域的人呢?”外域的人的存在,就像一根刺,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们失去了什么,伤疤被揭开的痛苦,让人难以忍受。虽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但放下实在太不容易了。

“那冲着我来啊!”母亲的话无一不在透露着些什么,仇恨,母亲也是仇恨着的吗?只是,兰馨又有什么错呢,出身并不由人选择,是自己带她回来,是自己要与她成亲,一切的缘由都是自己,决定了的事无论如何也要做到。

“为什么冲着你来,你是楚家家主的幼子,楚家人,你与他们荣耀一体,不可分割,更何况楚家家训,严禁内斗,谁会冲着你来?”仇恨,迷茫,痛苦,抉择,身份决定了的,对于他们都兰馨所做的事,楚家夫人理解却不赞同,但也无法做出什么。

“兰馨也是。”楚家人,夫妻一体,楚九歌出声坚定道。

“她不是,在有些人眼里。”楚九歌语气坚定,楚家夫人也同样如此,两人虽然成了亲,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认同了,这便是缘由,楚家接受不了她。

“……”无法反驳,这一点他也是明白的,楚九歌沉默下来。

“自你与她一同回来,九生可有来见过你。”楚家夫人看着他,顿了半晌,却是突然提起了一个人,楚九生,在兰馨到楚家之前,楚九歌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友人,他性子冷淡,大半的时间都是与楚九歌楚阡阳待在一块儿,自兰馨来了以后,楚九歌楚阡阳都没有再见过他了。

“……他只是忙于修炼罢了。”顿了顿,自己也有去找过他,但从来都是闭关不见,母亲在这时候提到他,楚九歌被戳中了痛点,却仍是嘴硬道。

“你忘了吗?九生的父母就是留在了那外域战场上,你明白的,他不会来见你了。”既然两相为难,不能笑着接受,也不能恨着做什么,便只能眼不见为净了,这便是九生做出的选择。

“……”心里是明白的,但仍旧觉得终有一天他能想开,能见面,如今被母亲点出来,楚九歌心里一紧,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等找出那些人,你要怎么做呢?”这件事最终不会有结果的,所谓的惩罚也只能轻拿轻放,痛苦至极的人,可怜至极的人,伤疤再被放置在眼前,谁能忍住不哭不闹不喊呢,当然,如果九歌坚持的话,又另当别论了。

“……我会考虑的。”端端正正的坐着,楚九歌微低着头,仍旧皱着眉,低声回道。

再说楚家家主,还在书房忙着处理事务就接到了这个消息,其它事立刻的就往后排,一边派人去请刑堂堂主过来,一边往自家夫人这边赶。

“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进得屋来,看着各据一位沉默不语的夫人和幼子,楚家家主走到自家夫人身边,执起她的手道。

“父亲。”看着父亲进屋,楚九歌立刻起了身出声道,然后很是直接的被自家父亲忽视了过去,看着眼前立马腻在一起的两个人,他知道自己这是惹火父亲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起始(三)

“夫君。”看着进门后径直朝自己走过来的楚家家主,楚家夫人一瞬就弯了眉眼,面部的表情一下子就鲜活了起来,若说刚才是端庄秀丽的夫人,现在则只是美丽温婉的小女子了。

楚九歌究竟打的什么算盘楚家家主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一清二楚,他竟然把自己的母亲牵扯进来这件事确实让他特别的生气,但他这么直接的做法也确实让人无法不插手,他的目的达成了。

如同楚家夫人想到了家族里仇恨外域的人一般,楚家家主也想到了这一点,但与她不同的是,对于是否是他们做的这一点,他保持着怀疑的态度,说他们插手了他信,但主导着做,不太可能,更何况这一件事太过小打小闹了。

“别担心。”走到面前,挨着她的椅子坐下去,右手握住她的手,左手覆盖在上面轻轻拍了拍,带着安抚的意味,楚家家主笑着说。与其它家族的夫人不同,楚家夫人从成亲一开始便没有管理后宅,虽然她心思剔透,但娘家太过弱小不能服众是一方面,资质不高修为不高又是另一方面,两人两情相悦,自然想要长长久久,因此她大半的心思都是放在修炼上面。

“嗯,我知道,有你在。”微微侧头看向他,回给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楚家夫人语气里包含的满满的全是信任。

“先去休息吧,这边我处理。”一挑眉,楚家家主自信满满,说。

“九歌,好生与你父亲说吧!”点下头,楚家夫人看向一旁立着的楚九歌,嘱咐了一句。

“我知道的,母亲。”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楚九歌看着自家母亲,应下声。

“你跟他多说什么废话!”虽然爱夫人也爱孩子,但一直都不太愿意看自家夫人和自家混小子亲近,分明她最该亲近的是我才对,再加上今天的事,楚家家主看楚九歌着实不爽。

“你啊你!”伸出手指点了点楚家家主的额头,楚家夫人笑着起身回了内室。

“说吧,你小子为什么直接来你母亲这边?”目送着自家夫人进了内室,楚家家主这才回转身看向了自家混小子,沉着声音问。从知道他直接跑他母亲这儿开始,楚家家主的暴脾气就忍不住了,想当年他也是一个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惹人头疼的角色啊。

“父亲知道的。”看着楚家家主,即便从小都这么过来了,楚九歌心里还是忍不住战战兢兢,面对父亲,他从小到大的变化大概就是面子工夫过得去了吧,面上完全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简简单单的回了一句。

“我是要听你说。”他的打算一清二楚,但仍旧这么问上一句,楚家家主不过是想要找一个揍他的合理理由罢了。

“那我没什么好说的。”到了现在,事情已经差不多尘埃落定,楚九歌的策略只用一句话概括,那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随便你怎么做,我自岿然不动。

“这就是你对我这做父亲的态度吗?啊?”在楚九歌这般一句话之后,楚家家主一声吼,话音还没落地就直接冲他动手了,干净利落的噼里啪啦的拉着人猛揍一顿,只注意着没有揍脸,好好的打了一个爽,这般下来,他的心里总算是顺畅了许多,家族事务以及他憋下来的火气也算是发泄了出来。

挨了自家父亲一顿胖揍,楚九歌也是习惯了,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之后,看着他只说:

“谁让我无权无势处理不了这件事呢,父亲就不一样了,父亲应该会好生处理的吧!”事情做都已经做了,如今揍也挨了,总不能白挨吧。

“你想怎么处理。”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楚家家主看着楚九歌,语气淡然,要知道从一个暴脾气到一个合格的家主,这中间,楚家家主完全是靠打架忍过来的,气急了就找人打一顿,打完了就好了,李斯和楚梵在这一点上深受其害。

“杀鸡儆猴,以儆效尤。”这个打算是一开始就有的,即便母亲说了许多,楚九歌也还是没有决定改变。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杀鸡儆猴在这件事情上不会有太大的效果,这一点楚家夫人、楚家家主两人都一清二楚,解释的话夫人已经说得够多了,他并不想再多说,总之,他自己经历了才会知道吧。

“什么……”意思?失望?父亲的一句话让楚九歌很是在意,刚准备开口问,就被终于到了的刑堂堂主,四叔的大嗓门给打断了。

“大哥,九歌也在啊!”才将将踏入了一步,楚家四叔就看着两人,开了口。

“他家里的事,他自然是在的。”看着大步进门的人,楚家家主自觉语气正常的回到。

“你小子又做什么了?”听到自家大哥那绝对不能称得上是好的语气,楚家四叔顿住步子,看向了楚九歌,问。

“这次可不是我做了什么!”看着不仅顿住步子,还想往后退的自家四叔,楚九歌默默翻了个白眼,回。

“我是说你对大哥做了什么,惹他生气。”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知道了,楚家四叔一步一顿的走到楚九歌旁边,继续问。

“四叔觉得还有其它可能吗?”对一个妻奴来说,除了夫人还能有什么,楚家家主的这个属性,整个千山城都知道。

“哈哈哈,也是。”拍了拍楚九歌的肩膀,他四叔点了点头,深表同情,从小到大,几个小子挨了多少顿揍啊,明明是自家母亲,连亲近一下都要承受大野兽的恐惧。

“查出来了?”听着两人的对话,楚家家主只问说。

“当然,只是大哥是要一路捋到底,还是只抓重点?”牵连甚广啊,这件事,在小一辈中,楚四叔看着楚家家主,问。

“楚九歌,说吧,打算怎么处理?”听到问话,楚家家主眉头都没动一下,只看向楚九歌,说。

“捋到底。”连考虑都不用考虑,楚九歌直接就回了。

“大哥?”看向楚家家主,楚四叔皱眉,明显的不赞同,这件事捋到底的话那可不是说着玩的。

“按他说的处理,这件事交给你了。”知道牵连甚广,楚家家主仍旧坚持,只起身拍了拍楚四叔的肩膀,他自有他的考虑。

“是。”明白自家大哥的意思,楚家四叔点下了头。

“楚九歌,仅限这一次。”想来也只有这一次,与楚家夫人的想法一致,楚家家主亦觉得家族与妻子之间,他放下的只会是家族。

“父亲!”一句话让楚九歌有些不安,不由开口喊到。

没有应楚九歌的话,楚家家主只进了内室,把一切都交给了楚四叔,刑堂堂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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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起始(四)

那一次的冲突是第一次,如同楚家夫人与楚家家主所预料的一般,杀鸡儆猴在这件事情上丝毫作用都没有,在那之后,楚府里虽然与兰馨维持了一个和平的表象,但背地里暗流涌动,到达界限之后便是变本加厉了。

当楚九歌在楚府的时候还好,无论是基于什么考虑终究还是会注意一些,但当他离了家,整个楚府除了楚阡阳,便几乎无人与她说话了,流言从来都不少,即便当面,也有人毫不顾忌的高谈阔论,偌大的一个楚府,唯有楚九歌的院子与哪一处都不同。

再说楚阡阳,虽然隔三差五的就往楚九歌院子里跑,但粗心大意的她根本什么都没有察觉,侍从的轻待,院里的安静,府里怪异的气氛,一切的一切她都没有觉,毕竟在她面前,那些人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更因着她与楚九歌和兰馨关系好的缘故,在她面前表现得更甚以往。而莫华予跟在一旁虽然察觉了,却只选择了沉默与袖手旁观,在他眼里,重要人的最开始只有一个嬷嬷,后来加上了一个哥哥,之后再加上了楚梵与楚阡阳两个人,随着时间过去,楚阡阳的分量在他心里与日俱增,其他人没关系的依旧没关系,对最后的结局他已经有所预料,只是并不在意。

爆之后的安稳仅仅维持了半个月便又开始风雨飘摇,与上一次的锁院不同却也有所相同,他们所做的还是忽视,冷漠,只是这一次加上了流言蜚语。还有上一次只是背地里默默进行,知道的人并不算很多,这一次却是真正的明目张胆了,直接开门见山表明了要求,完全没有掩饰的意思,连楚九歌都直接的算了进来,或许是如同楚九歌逐渐忍受不了家族的氛围一般,他们也忍受不了一个外域的人生活在自己的家族,在楚九歌眼里,往日亲切的族人如今已经面目可憎,在族人眼里楚九歌也是如此。

“九歌,你怎么看?”在流言甫一起来的时候,楚家家主就知道了,毕竟从上一次事件之后他便一直让人注意着楚九歌的院子,只是流言这种,禁止也禁不完,他便干脆撒开手了,还以为他们会再小打小闹两次,没想着根本就是打算一击必中啊,因此在楚九歌手里的事差不多了的时候,他直接唤了他来。

“父亲!”站在楚家家主面前,听着最近的消息,楚九歌皱眉,只觉得厌烦。

“当初我便说你怕是要失望的。”看清了楚九歌眼里的厌烦,楚家家主笑了笑,轻声说了一句。

“为什么?”听到这句话,楚九歌出声反问。

“还能有为什么,不过仇恨两个字罢了。”简单的两个字,多少的情绪都笼络在里,只这么两个字,已经足够了。

“仇恨!”喃喃重复一句,楚九歌默默垂下眼。

“你母亲那日与你说了那么多,也难为你一句话都没听进去。”那一日,自己到之前,夫人分明就与他全部都说了个遍啊,一路顺风顺水,到如今,他一点长进也没有。

“不是,没有。”摇了摇头,只否认说,楚九歌思维混乱,具体的也想不到该怎么说了。但顿了顿,他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

“爹爹,我只是不明白罢了。”

“有什么不明白的?”少见的听到了爹爹这个称呼,楚家家主顿时有了耐心,问他说。

楚家家主看得清的东西,楚九歌看不清楚,这是经历所决定的。

“外域的那场混战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归根结底,那场混战与兰馨并没有什么关系,我不明白家里的人为什么要针对她。”道理其实基本上是知道的,毕竟话本上这种事从来不少,但他仍旧觉得苦恼,楚九歌很是纠结。

“为什么?因为她是外域的人,由外域的山水养大,流着外域的血,只这么一个理由就够了。”那场混战虽称不上谁对谁错,但要经历过的两方人心平气和的接受,也实在太强人所难了。

“是那样的吗?”从没有过仇恨,对心怀仇恨的人完全无法感同身受,楚九歌最终只说了一句。

“不然呢,稍后你也可以亲口问上一句。”问问他们怎么想,然后如今是怎么看你,看了一眼神思不属的楚九歌,楚家家主站起了身。

……头脑里翻天覆地,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混杂在心里,眼前的状况是楚九歌从没有想过的,上一次那件事结束了,他真的就以为是结束了,结果,原来那只是一个开始吗?从什么时候,家族变成了现在这样子呢,当初游学带她回来的时候,自己分明是那么的兴高采烈,那么的对家族引以为豪。

“家主,人已经来了。”楚家家主站起身,侍奉在门外的侍从便开口通报道。

“让他们进来吧。”

楚九歌保持着沉默,只转身看向了门口,却惊讶的现那当先的一人是自己及其熟悉的一个人,那是九生的胞弟,楚九野。

曾经跟在两人身后,甩都甩不掉的笑嘻嘻的小尾巴,如今却用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对着自己,然后视而不见,楚九歌单单看着,就觉得呼吸困难了起来。

“九野拜见家主,家主贵安。”楚九野走在队列前方,气势凛冽,一马当先,到了楚家家主面前,行礼道,身后的众人也一同行礼道:

“家主贵安。”

“起来吧。”摆了摆手,楚家家主让人起了身,也不婉转,直接就问:

“你们做这些事是为何呢?”

“所求不过望家主将楚九歌与其夫人逐出楚家。”站起身,腰身挺直,楚九野面色平静,语气坚决如铁。

“理由呢?”对他们的要求已经知道了,所以现在亲耳听到了也并不惊讶,楚家家主的语气与平常一样,淡淡的,没有多大的起伏。

“家主也知道的不是吗?”没有正面回答,楚九野只语气同样淡淡的反问回去了一句。

“楚九歌的身份,要我与你说一遍吗?”同室操戈,兄弟相残,正是担心日后万一有这一个展,所以楚家家主才不得不考虑他们提出的那一个可能。毕竟,虽然楚家人护短,但那个短绝对没有兰馨。

“不必。”恍若玉石相互敲击的声响,清脆冷冽,带着寒气从门口传进来,这个声音并不是楚九野的,但它的主人楚九歌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已经许久未曾见过的人,就这么突然的逆着光出现在了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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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冲突

“九生。”逆着光走进门的男子,眉目冷峻,面色如冰,就像是盛开在雪山之上的冰花,只单单看着,就觉得冷意蔓延了开来,楚九歌看着他,语气喃喃。

“家主。”并没有看向楚九歌,也没有应他的声,楚九生只大步的走到了楚家家主面前,站到了楚九野旁边,开口道。

“九生,你出关了?”一双眼看着楚九生,即便他没有给一丝一毫的余光给自己,楚九歌顿了顿,笑了笑,继续开口。

一旁的楚家家主看着自家幼子的这副姿态都想要笑了,可怜兮兮的,就跟个讨骨头讨不到的小狗似的,看着仍旧不打算应他声的楚九生,楚家家主开口问了一句:

“你刚出关,修为可稳固了?”

“已经稳固了。”被人眼巴巴的盯着,面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楚九生看着楚家家主回答说。

“一出关就知道这种消息,你的意见呢?”气息浮动,飘摇不定,他说是已经稳固了,却分明的没有彻底稳固下来,分明就是急急忙忙的赶过来的,楚家家主看穿了却没有揭穿,只接着问到。

“九生并没有什么意见,一切全凭家主的决定。”甫一出关就被侍从告知了这个消息,若是其他人便也算了,偏偏九野也牵涉进去了,还是主动的一方,从兰馨到了楚府开始,虽然自己嘴上没说,却也确确实实是介意的,九野是察觉到了吗?毕竟当他懂事的时候,父亲母亲便已经不在了,若说仇恨的话,根本无从谈起,出于他自身的考虑,他根本无需做出这种事情。

“……”没有回话,只等着他的下文,对楚九生说话的习惯,楚家家主也是有所了解的。

在一句话之后顿了半晌,楚九生继续开口道:

“只是,这次终究不是一个或两个族人提出来的,既然人数众多,那召集一个长老会如何?一起商讨表决的话,决定也能够很快的出来。”没有提九野在这个事件中所处的位置,楚九生只提出了这么一个意见。

“确实!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那便就这么做吧,时间就定在明日,九野,召集一事就交给你了。”一手撑住下巴,楚家家主考虑了半晌,同意了下来,最后看向楚九野,把通知召集这件事交给了他,毕竟明面上发起的人也是他,总得物尽其用,做点事情才好。

“是。”从听到自家哥哥的声音开始,楚九野就一直处于浑身僵硬的紧张状况。哥哥生气了吧?

“能够做好吗?”看着身形僵硬反射性朗声应是的楚九野,楚家家主笑着问,在他眼里楚九野还是一个孩子啊。

“定不负家主厚望。”被家主这么笑着看着,这个眼神楚九野很熟悉,分明就是看小孩子的眼神,楚九野一时有些不自在,也升起了倔强的心理,语气坚定的回。

“嗯。”点了点头,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开长老会,楚家家主便让众人散了。

在家主说今日先散了之后,楚九野几乎是立刻的就领着众人走了,虽然回家之后也还是要面对哥哥,但能缓一时是一时啊。

“九生!”看着步子飞快紧张兮兮的九野,楚九生嘴唇微勾笑了笑,没说自己其实并没有多生气,虽然他的作为确实是麻烦,但一考虑到原因,便怎么也气不起来了,正这么想着的时候,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楚九歌的声音也响在了身后。

“九生!我们谈谈。”只与父亲打了招呼然后慢了一步出门,九生便已经走远了,楚九歌一边跑起来,一边朝着他喊道。

“谈谈?我与你没什么好谈的!”他已经到了面前,楚九生回转身,正面着他,冷声说。

“你是在生气吗?我们许久未曾见过了,我去找过你,但是……”总是闭关不见,具体是因为什么,楚九歌也是知道的,但即便知道,就这么放任两人的关系冷下去,楚九歌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我知道。”抬手止住他接下来的话,楚九生直接了当的说。

“那为什么……”不见我,明明知道了,楚九歌追问到。

“因为不想罢了,我不想见你所以不见你。”外域这两个字,就像是一根扎在心上的次,撕扯开来,鲜血淋漓,无论怎么做准备,都仍旧无法心平气和。

“因为兰馨吗?”游学之前,一切都还好好的,从回来他见到兰馨的那一天开始,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那个女人叫兰馨啊。”不过一个游学的时间,便让他下定了决心,回家,成亲,爱吗?让人难以理解。若是理解了的话,或许……

“九生,兰馨虽是外域出身,但前一辈的事与她何干,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的话,我……”老话重提,已经对着许多人说过无数次的话,现在对着九生,楚九歌仍旧继续努力的说到。

“你,你要怎样呢?如果是这一个原因的话!”楚九歌语气激动,手舞足蹈,楚九生却仍旧是没什么大幅度的表情变化,淡定的反问说。

“我……”诺诺无语,却是突然答不上来了。

只是虽然楚九歌答不上来了,楚九生却是继续往下说了:

“楚九歌,你还记得当年你说的话吗?在我拿到没能从那外域战场上回来的父母骨灰的时候。”

“你说,九生,你的父母便是我的父母,你的仇人也是我的仇人。所以,如今你领她回来,与她成亲,是想告诉我那些话,不过是童言无忌当不得真吗?”说着那样的话的人,最后娶了出身外域的女人,该怎么说呢,这种感觉,实在是无法用言语来表明。

“我没有,我是认真的。”九生一说,楚九歌立刻的就想了起来,那时候为了让他打起精神,自己做的事多了去了,而这一席话,当初说的分外认真,在之后的时光里,也确确实实在脑海里淡了下去。

“对,你是认真的,你从来都是认真的,与我说这种话也好,与她成亲也好,你都是认真的,此次九野的事了结之后,我将要远行,想来我们以后也很少再见了。”正是因为知道他是认真的,所以才越加的无法反对,当他带着那个女人回来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只是无法反对,却也无法面对,两难之下,隔得远远的才是最好的吧。

“远行?”他话里的意思并未全部的得到理解,只被远行两个字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楚九歌看着楚九生,心下紧张不安,反问,远行是什么意思?

第一百五十一章 九生的决定

“远行?”在他话音落地之后的第一时间重复反问,楚九歌看着九生接着开口问:

“什么意思?”

“你要去哪里?”音量加大,语调上扬,神情震惊,接二连三的问题一同问出口,楚九歌颇有些惊慌失措,两人已经许久许久都没有见过了,再见面却是这么一个境况,还让自己听到了这么一个消息。

“之前的游学,本来说好我们两人一同去的,只是我因事耽搁了下来,不得不让你一个人去了,但是如今我还是想出去走走看看。”那时候一心想着初春的时候就从家里出发,然后一路向南,循着春天的气息,走到百花盛开的地方去,却没想那般期待的事情,最终竟没有成行,越是怀抱着希望的事情,最后往往越是会落空,从来如此。

“是那样吗?”反问的语气有些不确定,记得九生当时确实对游学一行很是期待,偏偏就那么不巧的九野出了事,他必须得留在府里,本想延迟时间等他的,却直接被他赶着去游学了,但尽管他说得认真,楚九歌却总觉得有些违和,总觉得这并不是主要原因。

“是,南方我还未曾去过呢,倒是你,对这次的事有何打算?”那次游学最终不得成行,然后他一个人出去便带了那个女人回来,虽然是自己赶他出去的,但如果当初自己一同去游学了,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个发展了,最开始的时候,楚九生总是忍不住这般想。

“什么?”还在想他究竟为什么决定要去远行,毕竟距离那个时间已经将近一年了,因此突然听到他问自己的事情,楚九歌回过神,有些反应不过来,反问。

“九野此次虽说做得过火了点,却也证明了确实有许多族人是抱着那个想法的,对于这个,你是怎么想的?”没有在意楚九歌的回应,楚九生只继续往下问他。

“怎么想?就看明日的长老会如何决定吧!”第一次知道的时候楚九歌觉得气愤难当,觉得他们都必须按族规处置,到如今,经过这段日子,大小摩擦源源不断,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发生,那些事已经让他心灰意冷,现在他只觉得无奈了,也不想着强硬了,只想着顺其自然了。

“那你的意见呢?”他完全就是一副任凭他们决定的态度,楚九生看着他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若能留下便留下,若不能,离开便离开吧。”现在,或许离开是最好的选择,隔开了距离,便能相安无事,在这一点上,楚九歌的态度倒是与楚九生的一致了。

“只要与你夫人在一起便可以了是吗?”不置可否,顿了顿,楚九生才这般说了一句,语气嘲讽。

“抛下父母,抛下兄弟姊妹,抛下族人,九歌,我理解不了你,从你游学回来开始,我便理解不了你了。”大家族的人享受着庇护,同样的也承担着责任,还什么都没有付出,就已经要抛下这份责任了。

“……”九生说得太过正确,以至于楚九歌心里愧疚的情绪放大了开来,即便母亲有父亲照顾,家里还有大哥他们,但自己,也确实无法无愧无心了。

“终有一日,你总是会后悔的,今日我的话似乎有些多,我回去了。”对于他的决定有些火大,移开眼神不再看他,楚九生话语说完,转身打算回去,却又被他喊住了:

“九生!”

“你还有要说的?”侧身落在地上的眼神有些不耐烦,楚九生有些不解他又喊住自己的理由。

“九野,我想和你谈谈九野的事情。”嘴巴比脑筋的动作要快,楚九歌看着九生,反应迅速的回。

“关于这一件事吗?”说到了九野,即便心里再不乐意,九生也还是反问说。

“对,对的。”忙不迭的点头,楚九歌一时只想把对话进行下去。

“我觉得并没有什么好谈的,如同你为那个女人考虑一般,我会为九野考虑,正如他为我考虑一般。”关于这一件事两个人所处的位置,楚九生看得分明,此前不打算对他说出的话,在失望之下倒是说出口了,对于他,楚九生还是很不高兴的。

“我并没想对他做什么,我只是不懂他为何突然针对于我。”左右摇了摇头,同时左右摆了摆手,楚九歌紧张至极的很怕被他误会,语速飞快,却也知道两人间的距离已经被九生拉开了。

“那是在针对兰馨吧!”即便不知道具体情况,楚九生对这一点也是肯定的。

“那……都是一样的。”曾经对着父母说过的话再一次对着兄弟说,他们的反应还在脑海中,楚九歌着实也有些尴尬。

“你说一样便一样吧,但是他只是做了我大概想做的事情罢了。”不耐烦的情绪一直在扩大,楚九生皱了眉心。

“什么意思?”隔段时间未见,楚九歌想两人再如以往一样亲密无间,九生却站得远远的,无论怎么靠近,距离都是一样,看着他,楚九歌只继续往下问说。

“你带兰馨回来,告诉我你没有去南方,而是去了外域,你看见了许多从未见过的风景,也遇见了她,你想要与她相伴一生,我那时其实并没有听清楚你接下来说了什么,我只听见了外域,或许那时候他察觉到了什么。”

“察觉到了什么?”听着九生的话,楚九歌很是认真。

“察觉到了在那一瞬我想做的事,不要让那个出身外域的女人进入这里!”那个时候情绪波动太大,连对着楚九歌也有了迁怒的情绪,九野从来都是细心的孩子,又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发现了也是理所应当。

“……”对九生的想法楚九歌有考虑过,但这般被他亲口说出来,楚九歌仍旧觉得震惊,一时无法做出什么恰当的表情来。

“这应该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吧!?”而看到他那含着震惊的表情,楚九生倒是笑了起来,对他说。

“我……”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九野做了我想做却顾虑颇多不准备去做的事情,再说,即便没有这个原因,我也是站在他这边的,九歌,我们已经不是一路人了。”从他转道去了外域,认识兰馨的时候开始,两人就不是一路人了,这一句话,到现在,楚九生终于能够说出口了,过往的情谊还在,但他已经决定放下了。

“……我知道。”沉默许久,看着楚九生,楚九歌一张嘴张张合合,却只能说出这三个字,他的话一下子打醒了自己,从那不知从哪里来的底气所支撑的幻想里,怎么可能再像以往那样呢,破碎了的东西无论如何都不能恢复如初了。

“知道就好,保重,勿念。”本来不打算与他告辞的,但如今说到了,倒也觉得这般也好,做了总比不做的好,人所遗憾的,从来都是自己没有做的事。

“保重。”一双眼看着楚九生,楚九歌语气郑重的回。

这一次,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楚九歌没有再追上去,他的意思,他已经充分的明白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离开

纵然在与楚九生的交谈中,他说了抛弃父母,抛弃兄弟姊妹,抛弃族人,只要与夫人在一起就可以了这种直击要害让人动摇的话,楚九歌的决定也还是没有任何改变,无论如何选择都会对不起其中一方,两全其美的办法他又实在是做不到,说是无能也好,懦弱也好,无论结果如何,他都已经完全的做好准备了。

第二日召开的长老会议其实并没有打算让楚九歌脱离家族,这一点众人都是知道并且认同的,虽互相之间有些争执,但脱离家族一事太过巨大,谁都没那么想,却未想在一旁旁听着的楚九歌自己就做了决定,他已经想要离开了,离开的心思一起,就再也压不下去,在父母,族人,妻子之间左右为难的日子太过难熬,每一日都过得缓慢无比,他无法想象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度过。

“够了!让我回了南城不就好了。”耳边全是嘈杂的声音,你一句我一句的,吵闹得很,楚九歌听着听着,在听到一句:说到底,根本的原因就是在那个兰馨身上,若没有她,哪儿来这么多事。的时候,楚九歌突然觉得无法忍受,大声道。回了南城,不算脱离了家族,却是隔开了距离,脱离了千山城,对族里年老的人来说,南城才是故土,但对于千山城出生的人来说,这里才是家乡。

大声的一句话之后,众人都看向了楚九歌,整个堂里也瞬间安静了下来,这时候哪怕是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清,安安静静了半晌,楚家家主看着楚九歌,开口问:

“你想去南城?”

他人或许会以为他不过是一时气愤,在这种情境下才说出这句话,但楚家家主却明白,他说出口便表明他是真的考虑了这件事,也考虑好了这件事,从来都是如此,闷不吭声的就做好了绝不动摇的决定。

“是。”自己的所作所为根本不可能瞒过父亲,对于这一点,楚九歌一清二楚,因此看着他,楚九歌应下声。

“你早就在想了?”继续问,楚家家主想到,他是从什么时候起了这个心思,本以为还会再过一段时间的。

“……”从知道兰馨与家族的矛盾其实是不可调和的时候就开始考虑要怎么办了,只是这句话怎么也不可能直接对父亲说,因此楚九歌只低头沉默了下来。

“好,好,随你!”连续两个好字,楚家家主少见的有些伤心,他一时心里憋闷,即便对此之前就有所预料,但在听到他当真做出这个选择的时候,还是觉得气闷难当。娶了媳妇儿忘了娘,说的就是他楚九歌啊。看他的反应,说明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怕是早就考虑了,以往的小打小闹与这比起来又算什么呢。

“父亲!”没想着自己一时没忍住的一句话会引出这种发展,楚九歌看着楚家家主,一双手颤了颤,觉得紧跟着自己整颗心也颤了颤,父亲他现在与其说是在生气,不如说是真正的伤心了。虽说已经差不多决定了要去南城,但他并没有打算就这么说出来,还想找个好的时机提出来,却没想,一时冲动话就说出了口,冲动是魔鬼,诚不欺我,这简直是最糟糕的时机了。

“家主,孩子不过一时气话,你就别跟着来了。”到了这时候,一旁的大长老率先反应了过来,拉住楚家家主,出声安抚。

大家都是看着孩子长大的,虽因着他娶妻一事有些不满,但也没想着让人离开,如今父子俩闹起来,话赶话的,都不低头,真赶出去了就麻烦了。

“气话,你看他说的那是气话吗?”被人拦在面前,又是大长老,楚家家主也做不出推开人的事情,只看着楚九歌,大声说。

“他说的当然是气话了,对吧?九歌!”一边安抚着楚家家主,一边偏头向楚九歌问,大长老这时候也只觉得自己真是操心的命。

“是,但是大伯伯,我确实是考虑过了,去南城对大家都好。”点下头,按理说这种时候就应该顺着往下说,但楚九歌实在做不出这种事,他只坦诚的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你听听,你瞧瞧,你给台阶人还不愿下了呢,人认真着呢!”最开始的时候楚家家主是想着冲上去把人揍一顿,但被人拦下来之后,到了现在,一腔火气既发不出去,也降不下来,话虽说得厉害,但也不过是表面功夫,现在倒是有几分尴尬了。

“是是是,家主你先冷静,孩子还小呢!”拦住好像仍要冲过去的家主,没想着九歌一点都不配合啊,大长老继续出声安抚到。

从最开始闹起来的时候,便有脑子灵光的小厮去找了楚家少主楚梵,到这时候他也刚好到了,看着面前的场景,直接问:

“父亲,你这是在做什么?”不说其他站在旁边围观的一群人,就说大长老,他现在的样子可真是有些狼狈。

“你倒是先问问你弟他是要做什么?”对上自家大儿子那一副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的眼神,楚家家主瞪了他一眼,然后瞪向楚九歌,大声回道。

“九歌年纪不大,又事关自身,当局者迷,闹腾也情有可原,你呢,跟着闹些什么?”关于是否要逐九歌出府,以及他到底离不离家的问题,楚梵一直都是持着一个无所谓的态度,在他眼里家族的维系,并不仅仅靠人数以及规章,其中更为重要的是向心力与凝聚力,即便出了府,他也还是楚家人。看着父亲闭了嘴,楚梵这才看向楚九歌,开口说:

“九歌,你先去陪陪母亲吧,父亲这边我在呢。”

“大哥!”

“对不起!”对着父亲母亲的时候,楚九歌其实是有几分任性的,当然,对着楚梵的时候也是一样,只是这时候,他心里确实因着九生的话而觉得愧疚,那抹愧疚在这时候最为厚重。

“一家人说什么对不起,你先去母亲那儿,等父亲冷静下来,我们就过去,好好谈谈,就算是要去南城,那也不是你一个人说了就可以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楚梵与楚九歌,两人一个是长子,一个是幼子,年龄的差距摆在那儿,长兄如父这个词在他们之间也确实是恰如其分,虽然还有楚家家主这个正儿八经的父亲在就是了。

“嗯。”应下声,楚九歌忍不住向着楚家家主望了一眼,这才提步向外走去。

自己所做的这个决定到底正确吗?楚九歌不知道!前方的路迷雾重重,他也不知如何是好,但无论如何,都只能迈步向前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现在

那时候他们究竟谈了些什么楚阡阳也不知道,毕竟是上一辈的事情了,当时的楚阡阳和身边的人都没有在意这些,只是当天楚九歌便决定走了,至于是不是因为楚家家主的一句话,便只有他们才知道了。

告别了父母,大哥,出了府门,在将要上马车的时候,楚九歌听到了楚阡阳的声音,她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九叔九叔,急切中带着些可怜,楚九歌心里有很多很多的话,却也无法说出口,他最终只就着上马车的姿势回身望了过去,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心脏缩了缩,却还是没有过去与她好好的道个别,他只笑了笑,挥了挥手,就如同往常一般。直到马车跑起来,楚九歌都还听见了她的声音,这个声音以及她那时候的样子在之后的几年里他一直都忘不掉,一直陪伴着的慢慢长大的姑娘,这一次怕是伤心极了。

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太晚,以至于她只来得及见了那一面,知道的又太少,那时候的楚阡阳不知道那一面之后许久许久都不会再见了,等之后知道了,楚阡阳慢慢的就学会了遗忘,毕竟她的忘性一直都挺好的。

回到现在,出了帐篷,紧紧跟在楚九歌身后,跟着他来来回回,楚阡阳的心思却没放多少在封印身上,虽然过来这边的本来目的是封印一事,但现在,她只默默看着楚九歌的背影,想着心事,耿耿于怀的事情无论如何还是耿耿于怀。

“觉得无聊了?”楚阡阳一路都太过安静,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几年前,因此楚九歌倒是有些不习惯于她的安静,以前都是一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事情吩咐下去之后的闲暇之余,他回身看着她,笑着问。

“嗯?”听到声音顿住步子,楚阡阳从自己的世界出来,抬头看向楚九歌,语带疑惑,一脸迷茫。

“你从小一直都是安静不下来,又三心二意,活泼得有些过分,现在倒是好像能够静下来了。”看出她是在走神,熟悉感漫上来,楚九歌放松了下来,语气缓和的说。

“……”说到自己,楚阡阳皱眉沉默下来,到来这个世界之前的楚阡阳与自己是两个人,那时候的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虽然也有忐忑不安,但更多的是平和愉快的每一天,有人侍奉,想做什么便做什么,那样的日子在原本的世界绝对不可能有的,但是,无论怎么的好,仍旧是原本的世界才是归处。各种想法在脑海里转了一圈,楚阡阳看着楚九歌,再次问:

“为什么就回来了?”

“之前不是已经问过了?”第二次听到这个问题,楚九歌顿了一顿,反问回去。

“你说的,不真。”或许其中也略包含着几分真实,但对着自己的避而不谈楚阡阳还是能感受到的,或许追根究底的行为有些让人讨厌,但她还是选择这么做。

“想回来就回来了。”在离开千山城去南城的时候,虽然觉得有些对他们不起,却也并没有觉得自己会后悔,楚九歌曾经以为自己是永远都不会后悔的,可是,时间一天一天一年一年的过去,他是真的后悔了。两全其美的办法并不是没有,只是他总觉得不可能实现,但是那个不可能是谁决定的呢,是他自己,没有去尝试过,便判定它不可能,明明是有可能的,现在的楚九歌已经明白了这一点。离开千山城的时间越久,对这里的思念也就越深,比它美丽的地方并不是没有,但在他眼里这里才是最美的那一个地方,他想回来了。说了真话之后楚九歌转移话题,问:

“倒是你,怎么一个人过来,莫家小子呢?”

“他有自己的事情。”得到了回答便心满意足了,楚阡阳回答说。那般谈了一番之后,之后两个人会成为陌路还是什么,楚阡阳也不知道。

“是吗?我记得那时候你们可差不多是天天待一块儿的,根本不管自己什么的,都不跟我玩的。”听到她的语气,楚九歌只往下说,逗了逗她。

“哪有?你又见他没多久,再说,还不是因为要给你陪兰馨的时间。”过了这么多年没见,陌生的感觉却并没有,楚阡阳自然而然的就回了一句。

“也是,我现在都想不起他的样子呢?入了宗门感觉怎么样?”那时候家族里的事务大多都交给了大哥,父亲虽然还管事,但外部的事务已经全权由大哥处理了,那时候自己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也确实是没怎么注意他,所有的了解都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

“一般。”感觉就跟上学住宿一样,只不过没有规定的时间,也没有考试什么的,这么想来,颇为自由呢。

“一般?当初你兄长再次离家回去宗门的时候可是兴奋得很,大哥还传信与我抱怨了一番呢。”已经不是第一次去宗门却还是一副兴奋得不行的样子的楚阡陌,与他相比,她却说出了这般平淡的一句话,怪别扭的。

“哥哥喜欢练剑,又喜欢修炼、对战,能去剑宗他自然兴奋了,我又不一样。”与其离家拜入宗门,每日修炼,楚阡阳更喜欢待在家里,若不是族里的人到了年纪都需要拜入宗门,楚阡阳才不打算去呢。

“衍天宗这个宗门我记得是你选择要去的。”本以为会跟着阡陌进剑宗的,两人待在一起,也让人放心,虽然有莫华伦在,但还是和阡陌一起更让人放心啊。

“是我自己要去的没错,但是……”撇了撇嘴,楚阡阳兴致不高的回。

“但是什么?”顺着她的话,楚九歌问。

“那时候我根本没有想要修炼啊。”还想着回去,却不知道要怎么回去,也没有去执行的动力,只是一天接一天的过罢了,修炼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得过且过罢了。

“……听你这么说,现在想法应该不同了吧。”听到她的话,楚九歌并没有意外,只是那时候,听到这个词,他倒是笑了,说。经历了事情,终究是成长了,虽然以前那样也没什么不好,但对于修行之人来说,还是这般比较好呢。

“嗯。”要回去的想法在遇见九叔之后又动摇了起来,实在是有些舍不得,父母哥哥很重要,这边的父母,哥哥,九叔也一样很重要,还有莫华伦,怎么办呢?原本世界的他们现在怎么样了?秋水那里,还是去一趟吧,再怎么忐忑,再怎么不安,机会就在眼前,总要面对的,而自己,也终究是要做出决定的。

第一百五十四章 兰馨

自己手上的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如今身处僵局之中,一味的硬熬也没有好的结果,因此每日除了例行之事,其余的都是没有强求了,再说阳阳虽说她今日是为了封印一事而来,但看她现在的样子,明显的也没那个心思了,与其这么无聊的待着,不如把之后要做的事情给提前了,这么想着,楚九歌回身看向楚阡阳,开口道:

“我接下来也没什么事了,随我回去见见兰馨如何?”没有问你是不是要留下来,楚九歌只直接的这般说。

“封印这边你不用在的吗?”楚九歌问出口,楚阡阳就有些心动,不由看向他,想了想反问。

“李斯应该跟你说了现在这边的状况吧,现如今我在与不在都没什么差别,更何况做事情最重要的就是要劳逸结合,前段时间太过紧凑了,现在先放松放松再说,我看你也没什么看封印的心思,不如明日再过来?”最近一段时间这边都没有什么进展,虽然心里着急,却也知道着急并没有什么作用,到如今,转换一下考虑的方向或许会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因此楚九歌此时所需要考虑的就是转换到哪一个方向去尝试,而这一点也需要和李斯商量商量,待会儿等她见了兰馨,送阳阳回府也顺便见一见他。

“好。”听到了他的理由,楚阡阳干脆利落的点点头,同意了下来。

在族里出事的这个时间从南城赶回来,楚九歌并没有住在楚府,也没有像楚阡阳他们一样选择住在李府,而是自己在城外找了一处合心意的院子,就和兰馨两个人住。虽然也有伺候的人跟着,但也都隔了些距离,年少的时候喜欢热闹,觉得人越多越好,身边一没有人就觉得寂寞,总是停不下来,东跑西跑的,到了现在这个年纪,倒是觉得自己舒服才是最好。一屋,两人,三餐,四季,时光流逝,岁月变迁,我自悠然。

李寒从楚九歌这里出去就去找了李敖,楚九歌也没让人喊他回来,只吩咐人去通知了他一声,就带着楚阡阳走了,而本来路上还想着见一面李敖的楚九歌,最终也没有见到他,虽然她现在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在那上面就是了。

才上山了没多久,大概就是一个半时辰左右的时间,楚阡阳就又跟着楚九歌下了山,不过短短时间,她的情绪和上山的时候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见着了九叔,一下子就好像有了主心骨,虽然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情,但她已经不觉得害怕了,那些忐忑与不安也全都退下去了,现在她只想着眼于眼前,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算一步吧。

下了山,这一次没有再乘马车,而是选择了骑马,以前的楚阡阳是不会骑马的,自行车倒是会骑,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跟着楚九歌四处溜达,被他操练着,如今她骑马的技术倒是也不错了,两人一路跑马回去,就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间,兰馨早早的就得了消息,已经备好膳食就等他们到家了。

“阳阳,眨眼就成大姑娘了呢。”身着青衣,盘着妇人发髻候在院门口的兰馨远远的一看见两人的身影就提步迎了上来,看着楚阡阳下了马,她直接就伸手给了楚阡阳一个大大的拥抱,开口说。对于生性内敛的她来说,拥抱这个动作已经算是感情表达得最为奔放的一个动作了。

“兰姨,好久不见。”伸手用力回抱了抱她,楚阡阳这才松开了手,看着兰馨松开手退开一步之后才开口回了一句。

“嗯,好久不见,进来吧,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白玉原上的红宝石。”面上挂着满满的笑容,兰馨显得特别的高兴,拉着楚阡阳的手就往院里走去,倒是把楚九歌給放在了一边。

“谢谢!”一边随着她的力道往里走,一边微微笑了笑说,楚阡阳朝着楚九歌看了看,毕竟有几年没见了,被兰馨这么拉着,她其实还是有几分不习惯的。

“客气什么。”许久不见,关系有所生疏也是再所难免,兰馨明白这一点,却也没打算松开手。正是因为生疏了,才要这般直截了当的拉近距离,用言语,动作,以及表情。

“说起来,还没有问兰姨和九叔回千山城多久了呢?”进了饭厅,楚阡阳一边净手,一边对着兰馨问。

“半个月。”递了擦手的毛巾过去,兰馨就站在旁边回答说。

“得到消息就回来了?”擦干手,把毛巾放好,这才向着餐桌走过去,楚阡阳继续问。

“对,坐下来吃饭吧。”点下头,兰馨坐下来,拉着她挨着坐,一边回,一边招呼道。

“嗯。”坐下来,拿起筷子,楚阡阳第一眼确实是看到了兰馨所说的那道菜,白玉原上的红宝石,白色和红色交杂在一起,好看得紧,这确实是她最喜欢的一道菜,吃了这么多年,也都还没有腻。

“你尝尝还是以前那个味道吗?”楚阡阳还没有动筷,兰馨就先用公筷给她夹了菜,一脸期待的看着她,已经许久没有做过这道菜了,也不知她的口味有没有变化。

“是以前的味道,还是那么的好吃。”吃进嘴里尝了尝,熟悉的味道立马充盈在了嘴里,酸酸甜甜的让人很是满足,楚阡阳面部表情瞬间柔和下来,语气柔和的说。

“听你说好吃我就放心了。”一颗心放回原地,兰馨的紧张这才松懈下来,笑着说。

继续伸手夹了那一道菜,在饮食方面,楚阡阳也算得上是长情了,钟爱的菜怎么吃也不会厌,喜欢就是喜欢,这一方面的她特别好讨好。这一道菜,莫华伦也会做,虽然都很好吃,但他做得特别的和胃口,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恰如其分,明明这些根本不用他做的,他的心思,在每一天都表现得明明白白,但是为什么,不过家里出了事,不过回来一趟,怎么就到了现在这个样子呢,楚阡阳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

收敛起发散的心思,楚阡阳的胃口很好,一口菜一口饭,吃得美美的,看得兰馨和楚九歌都不自觉的对视一眼笑了起来,胃口也变得特别的好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家长里短

“你的口味和以前没什么变化真是太好了。”看楚阡阳吃得开心,兰馨也开心了起来,眉眼弯弯的笑着,笑成了一朵花,在看了楚九歌一眼之后,对着楚阡阳说,语调愉悦,很是松快。

“嗯。”吃得开开心心的,很是满足,在听到兰馨的话之后,楚阡阳夹菜的手顿了顿,停下动作收回了手,低垂下头,轻声应到。

“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还好吗?”兴高采烈之下,兰馨根本没有注意到楚阡阳的动作,她只欢欢喜喜的又给她盛了一碗汤,继续问说。这一个问话在兰馨眼里其实是多余的,作为楚家的大小姐,怎么可能过得不好呢?

“挺好的,兰馨和九叔呢,过得怎么样?”搁下筷子,也没有动她放过来的那一碗汤,楚阡阳看向兰馨,反问。

“我们也过得挺好。”侧头和楚九歌相视一笑,兰馨回答说,两个人甜甜蜜蜜,相处仍旧是几年前的那个样子。

“我猜也是,再怎么说也是自己不管不顾的要求的,无论如何,得到了就应该见好就收才对是吧。”微抿了抿唇,楚阡阳看着高高兴兴的兰馨,看着她和楚九歌两人之间的氛围,顺口就说了心里话出来。肉身的盲目,血液的鲁莽,五脏六腑里的不甘心,楚阡阳实在是太过普通的一个人,情绪的渲染下,难听的话不用考虑就能说出一大串,伤人伤己,却又反复再犯,她早就知道,却仍旧无可避免。

“诶?”楚阡阳说的话兰馨其实听清楚了,毕竟声音并不小,但是她的语气太过平淡太过自然,以至于兰馨有些不敢相信,只这么反射性的疑惑了一句。

“南城是怎么样的?我还未曾去过呢!”一句话说出口之后也是觉得有些不对,毕竟开开心心的到了他们家,但既然已经说出口了,楚阡阳也就不管了,对兰馨疑惑的那个语气词她也没有给予什么反应,只转而问。

“南城,和千山城很像的。”心里有些疑惑,嘴里却还是回答说,但也仅仅只是这么干巴巴的一句,南城的山山水水都在她的心里,但这个时候,心里打了一个岔的她形容不出来。

一旁的楚九歌也是听到了楚阡阳的那一席话,但是,说完之后她便打算略过去了,看出这一点,即便心里有了些感触,他也没有开口。

“是吗?”不置可否的应下一声,楚阡阳看向楚九歌,笑了笑。

“是,阳阳,刚刚,刚刚是我听错了吗?你说了得到了就应该见好就收才对是吧。”心里疑惑,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明白,兰馨最终选择了直接问出口。

“干什么要问出口呢你?”皱紧眉,叹口气,笑意缓缓收敛起来,楚阡阳揉了揉太阳穴,觉得颇有些不习惯,曾经自己也是直来直去的人,现在反倒不擅长应对这直来直去的人了,这算什么?

“阳阳。”再次开口,兰馨就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那么说。

“你没有听错,就算你以为你听错了,九叔也在旁边,问下就好,我确实那么说了。”一席话已经说出了口,既然已经跳不过去,楚阡阳直接就破罐子破摔,敞开了说,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反而还有些气性儿在里面,让她说出了一种勇往直前的架势来。

“……为什么?”怎么想就是想不明白,想不明白的事情便直接问了,从来她都是这么做的,夫君在旁边也没有说什么,问了应该也没什么,这么想着,兰馨也就这么问了。

“怎么回事啊,我问九叔为什么,你却又问我为什么。”等她说话,却没想她最终只说出了一句为什么,已经收敛好的笑又从脸上绽放开来,楚阡阳有些好笑的一边摇头一边说。

而看着这个发展,楚九歌这才开口道:

“阳阳,我以为我们之前已经说清楚了。”本想着若是能就那么跳过去也好,若是跳不过去弄清楚也不错,但是楚九歌从没想过楚阡阳会是这么一个态度,不过一句为什么,有哪里好笑吗?

“是啊,说清楚了,但是没规定说你说清楚了我就要明白理解吧。”他内心究竟转了几道弯自己并不知道,也没办法想象,他的话语也或许说得并不轻松,但就那么几句话,自己这几年辗转反复的心思就要彻底放下吗?怎么可能,发生了的就是发生了,他从来就没有把自己纳入考虑的范围。因为无足轻重,所以不需要商量,因为无足轻重,所以怎样都可以,那种被人无条件宠溺却没有自知之明的日子,就像是一场梦,一下子,梦就醒了。

“我也没想你明白理解,但是你现在这般扯,有用吗?”已经说过的事情,再扯开来也还是那个答案,楚九歌实在不明白她这么做的意义。

“没用,我开心,我乐意,不行吗?”他话语落地的第一时间就给出了这么一个回答,听起来有些随意,实际却很是认真,楚阡阳心里所抱有的完全是自己不顺心别人也最好不顺心的想法。

“行,怎么不行,你说的话我们听着不乐意,也没办法不是吗?”能够混到一块儿去的两人性格其实相差无几,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说的便是这个道理,因此直接的两人就是一句怼一句的杠上了。

“是啊,我都不乐意了那么久,你不乐意这么一下又怎么了?”耿耿于怀的并不是他做出了那一个决定,而是那场不告而别,若没有人告诉,自己要什么时候才知道他们已经离开了呢,在那么一种希望她们两人能多一些相处时间的时候。

“……”她的语气理所当然,眉宇间也都是气愤,这抹气愤与之前她问自己为什么的时候不同,楚九歌看着她,一时沉默了下来。

“当初你们都忽略我的意见,漠视我的感受,你们觉得正确吗?”楚九歌沉默了下来,楚阡阳却是不理,只顺着心里的想法往下问,一颗真心就像是喂了狗,什么回响都没有。

“阳阳,是因为我们当时没与你告别吗?”楚九歌沉默着没有开口,兰馨看着她,开口问说,语气有些不确定,却又只想得到这个理由,如楚九歌一般,离开时候她的声音兰馨也久久的没有忘记。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啊?”

她没有正面的给予回答,但她的语气,表情都给予了一个肯定的回答,兰馨和楚九歌看着她,什么话都说不出。

第一百五十六章 僵局

面前存在着的僵局其实并不只有一个,从南城回到千山城,往日停顿下来的许多东西又开始转动了,而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被留在这个城池的感情,放下的放不下的,所有的都再次出现在了眼前。这一刻,面对着脸带倔强坐在旁边的楚阡阳,楚九歌深刻的明白了这一点,往日逃避的舍弃的不想要面对的问题,现在仍然需要面对。

一番话之后,互相的沉默下来,互相的都不知道要怎么说,过了一会儿,楚阡阳身上针锋相对的气场缓下来,这才开口问道:

“我们什么时候去李府?”有些话说出口显得矫情,不说出口却又心里难受,压抑着,不爽着,不忿着,什么事都做不好。如今打破最初的假象之后这么尴尬着相处,根本就看不出当初一起其乐融融的样子,时间真的是很恐怖啊,什么都能够改变,所有的都改变得面目全非。

“午休之后去,我先带你去房间好生休息一下吧。”尴尬的气氛横亘在三人中间,她一开口,兰馨立刻的就展露出笑容,只是心里觉得怎么笑都不对,明明是和平时一样的在笑,心境不同之后感受也完全不同了。还记得当年她并不是一个容易生气的孩子,她很乖,总是笑着,哪怕被责备了她也是笑笑就过去了,现在这样,觉得陌生之后,心里全是忐忑与不安。

“嗯。”

看着她的笑脸,只面无表情的应了声,楚阡**本就拉不下面子缓和气氛,本也是想着好好相处的,本没想着发展成这样的,但是,如今就成这样了,忍耐都做不到吗?楚阡阳在心里责怪自己,这时候自己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她只跟着去了兰馨安排的房间,真的去午休了。

待得楚阡阳去休息了,兰馨回到饭厅,楚九歌还等在这里,两人相对而坐,皆是没有睡意,半晌之后他开口道:

“我……”

“你……”在他开口之时,两人却是不巧的异口同声了。

“咳咳……你先说。”这么巧合的一件事,却是让两人对视着都笑出了声来,沉默压抑的氛围也一下子消散不见了,以手掩唇,楚九歌清了清嗓,看着兰馨,笑意挂在脸上说。这时候,即便接下来所要说的事情并不让人觉得轻松,却也并不让人觉得困难了。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的,夫君。”话语将将起了一个头便起身到了楚九歌身边,挨着坐了下去,兰馨伸出左手覆盖在楚九歌的右手上,接着说:

“尽管我和阳阳相处的时间总共加起来也不到半年,但我真心的把她当作了妹妹,关于我们离家去南城那天的事,我知道你一直都耿耿于怀,你如此,我亦是如此,只是之前我总想着,她年纪小,许是很快就忘记了,但如今看来并不是这样,阳阳性子变成这般,归根就底都有我们的原因在,我们如今回了千山城,我总想为她做点什么,你也这么想的吧?”无论是出于对她的愧疚,还是对她的心疼,亦或者满足于自身,让自己心里不要那么的难受,无论出于什么理由,对她的这颗心真真切切,不含丝毫虚假,在这一方面,夫君应当比自己更甚。

“是,只是你也看了,她现在的脾性,变化有些大,说是别扭难搞也确实是别扭难搞,感觉有些乖戾了。”点了点头,楚九歌心里其实有些没有底,忐忑与不安相互交杂,以往的阳阳是不会这般甩下人自顾自去休息的,如今她长大了,很多的方面都改变了,而中间的这段时间我们并没有参与,这空白的一段时光,让她有些陌生,也让他有些无措。

“她是个好孩子,现在表现虽然有所不同,但本质却是一样,没什么改变的,别扭便别扭点吧,若真变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才真是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呢。”同样的心里是没有底的,但兰馨心里满满的全是希望,在她心里,楚阡阳虽然生气的时候嘴上总会说些不好听的话,但她从来没有真正的记恨谁,她心地善良,又善忘,在她心里留下痕迹的,只有她在意的,这么想来,难过的事也变成好事了呢。在这之前,九歌怕也没想着自己有这么重要。

“是啊,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藏不住话,心里想什么就一鼓作气的说什么,说完之后又来后悔,一点也没变。”偏偏后悔了还拉不下面子,整个就是一个无解的循环啊。

“对,当初她和楚衍可是闹了许久,我都见了好几次呢,明明知道对方是个好人,却偏偏一见面就说人家是个伪君子,最后闹得不欢而散。”那时候看着两个人闹来闹去,兰馨和楚九歌都只觉得有趣,如今这副模样对着自己使起来,倒是不觉得有趣了,虽然有种说法是感情好到吵架的地步,但还是想要和和睦睦啊。

“他们两个到我们离开的时候相处方式好像也没什么改变,不知道现在如何了?”兰馨一说,楚九歌也想起来了,相比起来,她看得确实还算是少的,也不知为什么,明明每次都会闹起来,偏偏楚衍就喜欢招她,乐此不疲。

“那孩子若听见这个消息,也是会回来的吧?”提到了楚衍,兰馨看着楚九歌,想了想道。对于楚衍,兰馨只见过几面,并不了解,但与阳阳关系差不多的人方方面面应该都相差无几,如今阳阳回来了,他或许……也在路上了。

“对,肯定的,一个两个的都是胆子大,不听话的性子。”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一方面觉得麻烦,一方面又觉得骄傲,享受了家族庇护的人,也需庇护家族,这时候的楚九歌万分的明白这一点。

“胆子不大怎么跟你在千山城作威作福啊,就是总见着她生机勃勃、活力四射的样子,当初她的狼狈样子,我才日日夜夜都忘不掉。”曾经胆大包天的人如今也说起别人胆大来了,兰馨听着就忍不住笑了起来,笑过之后想到楚阡阳那时候的样子,更觉得反差极大,难受起来。

“……”我也是这句话响在心底,楚九歌没有说出来,他低垂下眉睫的时候,兰馨望了过来,接着说:

“说实话,在南城没了她还真是有些寂寞呢。”在南城的日子,温馨而又平静,只是再也不热闹了,最开始的时候还真是不习惯呢!

“对啊。”两个人没有对上视线,心声在这时候却是一致了,楚九歌仍旧低垂着眉睫,轻声应和到,失去已经拥有的东西,并不意味着会回到拥有那件东西之前的时候,在南城,楚九歌懂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归来

本该是习惯性午休的时间,楚九歌和兰馨两人今日却就这么说着话度过了,你一句我一句的,时间飞速的一下子就过去了。待到楚阡阳一觉睡醒,稍稍准备一番之后,三人就启程去了李府。

马车还没有到城门,便听见了城门处热热闹闹的声音,夹杂着城内传出来的声音,与早间出来时听到的有很大不同,明明早间才是最为热闹的时候。楚阡阳打着透口气的想法掀开车帘望过去,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那个人,月白色的衣服,很称他斯斯文文的样子,将近一年多再见,这次她倒是没有皱眉黑脸了。

“阳阳!”对他人的视线很是敏锐,在楚阡阳望过来的瞬间,楚衍就回头了,两人直接就对上了视线,看清楚人之后,对方立刻就露出了一张大大的笑脸,就跟盛开的向日葵似的,一边挥手一边喊着一边跑着就过来了,跟个小孩子似的,但是小孩子摆出这副样子是可爱,他这副样子,实在是不能违心的夸可爱了。

“外面谁啊?”兰馨听到声音,脑海里立刻就浮现出了一个跳脱的轻浮的形象,不由开口问楚九歌。

“说曹操曹操就到,是楚衍那孩子。”跟着楚阡阳望过去的方向望了过去,楚九歌看到楚衍的样子也不由忍俊不禁,说。前一刻才说到的人,立刻的就见到了,本来以为还要有一段时间才会到的,一个两个的,都是这么风风火火。

“是吗?这么巧。”听到他说是楚衍,兰馨也惊讶了,跟着掀开车帘看了过去。惊讶的一方面是刚说到人就到了,另一方面则是在她的印象里,楚衍是一个沉稳温和的人,这声音怎么听怎么不符合,看到楚衍的形象之后,兰馨抽了抽眉毛,整个人都觉着不好了。

“对啊,就是这么巧。”忍不住笑的点了点头,楚九歌也是觉得惊讶,而这两句话的时间,楚衍已经到了马车前。

“阳阳,明明都看见我了怎么也不下来,不迎接我不说,还不和我打招呼,怎么,见着我不高兴吗,我们可好久好久没见了。”没有伸手去掀车帘,楚衍就站在马车前面,一张嘴不停的说,这副样子,和他的装扮实在是太不相符了。

“闭嘴!”本没有黑脸的,听到这话也忍不住黑脸掀了车帘准备下去。一开始楚阡阳本来是打算下去的,可看着他那副样子,楚阡阳扶了扶额,改变了打算。但就像他所说的,两人确实是很久没有见过了,平日里也并没有联系,毕竟双方都不是想要维持联系的那个性子,因此再见面楚阡阳心里是高兴的,只是再怎么高兴的心情,听到他这么聒噪都不觉得高兴了,总感觉有些丢人,千山城的人,可大半都是认识两人的啊。

“好严厉啊,明明这么久没见。”耷拉下眉眼,楚衍一副委屈至极的表情说,一双眼勾勾的就看着楚阡阳。

“你是皮痒了吗?他们是?可全都看着你呢。”还全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分明是在这短时间内就经受了打击,肯定觉得世界都要崩塌了吧,楚阡阳望了一眼,看着楚衍说,一句话,硬是说得咬牙切齿。

“哦,这些是我朋友,之后再好好给你介绍,阳阳,许久没见的我们久违的来个大大的拥抱吧。”头也不回的,楚衍就笑嘻嘻的看着楚阡阳,三两句的就带过了身后不可置信看着自己的一群人,继续说。

“不要。”想也不想的就直接拒绝了,还立刻的往后退了一大步,楚阡阳撇了撇嘴,露出一副嫌弃的神色来。

“别介啊,不要害羞。”嬉皮笑脸的,说话也是那么一副语气,楚衍伸出双手,摆出一副要抱过去的姿势,像她靠了过去。

“谁害羞了,害羞个鬼啊。”一点也不客气的伸手推了靠近过来的他一把,楚阡阳被说中心事,只觉得脸颊隐隐发烫。

“你啊,我知道你脸皮薄,我会给你挡住的,毕竟我脸皮厚嘛不是。”被推了一把,身形晃了晃,楚衍收回手,看着楚阡阳继续说,还是那副语气。

“你话可真多。”再怎么故做黑脸也被他给逗笑了,楚阡阳忍不住笑,给了他一个白眼的同时却是主动伸手给他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么一来,傻住的倒是楚衍了。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在她抱过来的一瞬楚衍身形就僵硬得跟一块木头似的,只顿了顿,傻傻的回抱了回去。

“你啊,果然就只是嘴巴厉害啊。”抱着一块木头,楚阡阳心里酸了一下,眼睛也紧跟着酸了一下,莫华伦没有站在自己这一边,九叔给了自己安心,他却是给了自己轻松,埋首在他的胸膛,楚阡阳嘴上却只笑着打趣说。

“胡说八道。”立刻的楚衍僵得更厉害了,面上只瞪着眼,底气不足的回。随着年岁渐长,两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亲昵过了,本来以为她是绝对绝对不会同意的。

“是吗?那就当我是胡说八道吧。”压下起伏的情绪,楚阡阳松开手,退开一步,看着他也笑着说。

“……你本来是准备去哪儿啊?府里不能待了吧。”僵硬的身形在她松开手退开之后才放松下来,这般一番楚衍倒是规矩了下来,也不嬉皮笑脸了,只问说。

“李府。”倒是没有顺着杆子往上爬的取笑他一番,楚阡阳只心里默默的笑,回。

“你一个人?从哪儿回去?”这个答案倒是意料之中,楚衍看着楚阡阳,继续问道。

“楚衍,我是空气吗?”一直都是看着两人没有插话,在听到楚衍这么说的时候,楚九歌才伸手把住楚衍的肩,笑着对他说,只是那笑看起来略有几分恐怖罢了。

“额……”能说自己是真的真的没有注意到吗?楚衍看见楚九歌的脸的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了,立刻的汗毛直竖,危机意识立刻的就有了,看着楚九歌,笑着道:

“哪能啊,也不瞧瞧这是谁,这可是九叔啊,许久没见九叔还是一如既往的风流倜傥啊,站在这儿就跟神仙似的,金光闪闪的,我怎么可能把你当空气呢,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这不,九叔一下子就注意到我了。”

“哈哈……”他绝对是真的真的没有注意到九叔,听着楚衍对九叔的吹捧,以及那情理相容的一段话,楚阡阳在一旁毫不客气的大笑出声,只觉得他现在的样子再有趣不过了。伤心的麻烦的需要解决的事仍旧还在心里,但这一刻的高兴也是真真切切的高兴,当下,这个当下颇有几分美好呢。

第一百五十八章 冤家

“你现在倒是笑得很开心呢。”默默的看着猛然一下子弯着腰大笑到不行的楚阡阳,待得她快要笑够了,楚衍才开口说。

“诶?”他也太逗了吧,眼泪都要笑出来了,楚阡阳弯着腰抱着肚子伸手擦了擦眼角,还是觉得自己有点儿控制不住,因此突然间听到楚衍这话,她仰起头看向他,有些茫然,他突然之间说些什么呢?

“确实是呢。”听楚衍这么说,楚九歌也出声附和道,刚刚一路过来气氛都是有些尴尬的,见面时候她本就不怎么开心,之前却是更加的不开心了几分,直到这一场大笑,她脸上的那几分愁绪才终于是没有了。

“刚刚一见你我就发现了,你很烦心吧,眉心这里虽然没有蹙着,但眼角微垂,嘴角下撇,怎么都让人觉得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那表情实在是不适合你,相比较起来,这样没心没肺的表情适合你多了。”见多了她神气十足和自己杠着来的样子,虽然她这么烦心的样子少见并且也算有趣,但她还是开开心心的比较好,楚衍的手指轻轻点到楚阡阳的眉心,说。她或许比自己提前到了那么一两天,但即便是一两天,她所见到的接受到的也比自己要早了,她从来就不太受得了这些的。

“别把人说得像是傻子一样好吧。”听着他说话,在他说完之后才瞪他一眼挥手挥开了他的手,站直身,然后偏头移开了眼神,楚阡阳伸手捋了捋头发,直接说。

“是是,我的大小姐。”笑着应声,楚衍也不继续往深处说,只看向楚九歌,转而问说:

“九叔是什么时候回的千山城,还跟阳阳在一块儿了?”有很多的话想跟她说,想告诉她不用担心,天塌了还有高个儿顶着,但这些话,这个环境不适合说呢。

“不过早你们几天罢了,阳阳想看封印,刚好那里现在是由我负责的,就碰见了。”有楚衍在的地方总是其乐融融,不论是谁,他似乎都能够好好相处,这似乎是他与生俱来的本领,当初在族里,与阡陌相比,他的威信反而更重,却偏偏两人之间一点矛盾都没有,虽然说也有年纪相差交集不深的缘故,但不得不说,他是一个很讨人喜欢很沉稳也很让人放心的孩子。

“九叔,她冲你哭没?肯定哭了吧,是不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稀里哗啦的,哈哈……”冲着楚九歌挑眉,楚衍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形容得特别的细致,当初九叔离家的时候,她可是在门口哭得可怜兮兮的,拉都拉不动,想来这一次重逢应该也差不了多少,只是真可惜没能亲眼见到,要是自己再早那么一天到就好了,说不定还能再见到一次她哭得可怜兮兮的样子呢。

“楚衍!你说什么呢?”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他早就见过了,楚阡阳一听他那么说就大概知道他想起了什么,不由低声冲他吼到。

“怎么,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就如同楚阡阳一听就大概知道楚衍想到了什么,楚衍一看楚阡阳的反应,立刻的就知道她确实是哭鼻子了,凭她那哭包性子,多半时间还不短,单单这么想着,楚衍就忍不住偷笑了。

“你……,你看我不把你这张把不住门的嘴给缝起来!”正如同楚衍所说,楚阡阳确实是恼羞成怒了,本来之前气氛就有些尴尬,再加上对此前哭得稀里哗啦的事她也有些不好意思,偏偏他还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提起,气死个人了。

“有本事你倒是来啊,追不到啊追不到,打不到啊打不到,不是我说,你好歹也用心修炼一下啊。”站在原地不动,楚衍嘴上不饶人,继续持之以恒的招惹她,大庭广众之下的,她要是真冲上来了才是奇了怪了呢。

“我好歹也是要结丹了好吧!”对修炼这件事楚阡阳之前一直都是不热衷的,但在楚衍面前,她总是能争锋相对杠起来,哪怕是根本就不感兴趣的事情。

“我可是已经结丹了。”自然是知道她快要结丹了,或者说第二次结丹,楚衍一句话说得轻描淡写,杀伤力十足。

“谁跟你比啊,你个变态。”对这一点也是很气愤的,分明看他也成天四处溜达,赏花赏景赏月亮什么的,偏偏修炼从来没有落下过。

“你瞧,你又恼羞成怒了吧,小气鬼。”得意洋洋的表情,这是在其他人面前绝对不会露出的表情,再配合着语气,楚衍看着楚阡阳,继续戳刀子,然后一刀一个准。

“你说谁小气鬼呢?”甫一听到小气鬼这个词,楚阡阳反射性的就回了一句,然后立刻的,楚衍紧跟着就回来了一句:

“说你啊!”

“你……”从最开始的时候楚衍就一直叫楚阡阳小气鬼,不过是把给到他手上的玉带糕换成了绿豆糕而已,他就一直记着了,一次两次的反反复复的说,到后来只要一听他说小气鬼,楚阡阳就不自觉的炸毛,就想伸手挠他一脸血。

“别闹了,阳阳,他的朋友都看着呢。”一个人使劲儿的煽风点火,偏偏另一个人还总是上钩,楚九歌伸手拉住蠢蠢欲动的楚阡阳,说。对于她在意的点,楚九歌也是一针见血的。

“……”反射性的向着楚衍的朋友所在的方向看过去,却看到他们一个一个的躲开了视线,腾的一下闹了一个大红脸,楚阡阳看着楚衍,更是觉得牙痒痒,但终究还是消停了下来。

在楚阡阳的人际关系之中,身边的人大部分其实都是长辈,不论是楚九歌也好,还是李一弦也好,虽然都是经常在一起的人,但在楚阡阳眼里他们都不是可以随随便便的对象,毕竟长幼有序,这一点她还是很坚持的。但楚衍就不一样了,两人年纪相差不大,又一起长大,从来都是互相争嘴,互相打闹的,从来都是保持着那么一个恰如其分的距离,关系也算是好,两人之间该说是冤家吧。

楚衍一行人都要挤上马车明显是不可能的,楚阡阳本以为就会这么分两路走,按照遇见之前的样子,却未想他直接把自己同行的人抛之脑后,一个人上了马车,楚阡阳站在原地,看着旁边的那一行人,有些不知该做何反应了,半晌才转身朝着马车问:

“楚衍,你干嘛上去了啊,他们怎么办?”

第一百五十九章 说好的建议呢?

眼神在跟着楚衍的一行人上面逡巡了一番,又看了看面前只楚衍一个人上去了的马车,楚阡阳开口之后就等着他的回答。

“他们自己会跟着的,你就别操心了,我的大小姐。”站在外面说几句话还好,长篇大论他可是不愿意的,因此楚衍率先上了马车,缺未想在马车上过了半晌,楚阡阳也好,九叔九婶也好,一个都没有上来,他这才掀开车帘伸出头来,看着她,挑眉说。

“我说你这人,带朋友回来还能这样啊……”眼睛睁大,完全是一副不敢相信的语气,带人回来却把人甩在一边,自己就顾自己,即便是不怎么会顾及他人的楚阡阳,也实在是觉得这发展有些不对,好歹作为东道主,不说好好招待一番,好歹也陪着一下吧。

“不然呢?再说我们两个半斤八两,这时候还说这个。”能跟着回来的都是混熟了的,既是师兄弟,也是朋友,在他们面前,楚衍的本性早就暴露无遗了,因此这句话他说得毫无压力。

“谁和你半斤八两了?胡说八道!”自觉性良好,楚阡阳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哪儿不好,对楚衍的话,她只觉得特别的不满。

“你能换个词儿吗?千篇一律的,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伸手掏了掏耳朵,动作一点也不优雅,居高临下的楚衍回道。

喂喂,重点是在这里吗?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互不相让也挺有意思的,但说到这儿问题还是没有解决,楚九歌看着根本不打算解决的两个人,不得不开口插一句道:

“楚衍的朋友我和兰馨看着办,阳阳你就先上马车,跟他先走。”

“他的师兄弟让他看着办啊!”看向楚九歌,楚阡阳心里既不满,又怨念。

“我好歹也是长辈,招待也是客人也是理所应当,再说我们停在这儿也太碍事了些,就交给我吧。”本就是在城门口,偏偏人数还不少,即便守卫不说什么,楚九歌对此也是有自觉的。

“既然九叔都这么说了就拜托给九叔了,你快点上来吧,走了。”对着楚九歌毫不客气的应了下来,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楚衍看着楚阡阳,完全没有感受到她的怨念,直接说。

都已经说到了这个分儿上楚阡阳便也不管了,只气呼呼的瞪了一眼楚衍,上了马车。

待得她上来了也坐稳了,马车开始缓缓动了起来,楚衍才朝着楚阡阳问:

“对了,你跟班儿呢?”

“我什么时候有过跟班儿了。”白眼冲他一番,楚阡阳现在的耐心几乎告罄,一句话说得颇有几分急切。

“哦,吵架了。”与楚阡阳相反,楚衍淡定极了,只一边点头一边说。

“你……”他就是这一点让人觉得讨厌啊,就像会读心术一样,什么都瞒不过他,从最开始就这样,看破不说破这件事他从来就没打算学,楚阡阳开口说出一个字又住了口,咬牙切齿。

“我就说那小子不行的。”一副这个发展理所应当的样子,楚衍看着楚阡阳那精彩的表情,继续说。

“胡说八道。”再次没忍住瞪了她一眼,楚阡阳没好气的说,就是不明白怎么一碰上他,自己的智商就好像下线了似的。

“是是,我在胡说八道,你怎么就是不换词儿啊。”看着楚阡阳,楚衍漫不经心的应声。当初的那件事楚衍本来觉得过了便也过了,但之后发生的事让他改变了想法,虽然归根到底那是他们自己应该承受的,但在家主和楚阡阳他们面前一副样子,别人面前又一副样子,那种作为,实在看得不爽。不是在真实的根基上所发展起来的关系,就如同海市蜃楼,状况一变就没了。

“你就别老说我的事了,你呢,那可跟了一群人呢?那才是跟班儿吧。”以前他就是这样,就没见过他一个人待过,从来都是一大群人围着,也不嫌吵得慌,语气尽量自然的,楚阡阳就想转个话题。

“那可不是跟班儿,他们是宗门里的师兄弟们,听说是我家族这边出事,又牵涉到魔修,就一起过来了。”因着牵涉到魔修,本不打算牵扯人进来的,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竟然得到了门主的允许,不带也得带了,麻烦死了。

“我看你过得风生水起啊。”在你眼里有区别吗?楚阡阳反射性的就这么想,下一刻看着他的表情却觉得或许是有区别的吧,他现在的样子,分明就是口是心非,明明心里高兴得不得了,嘴上却硬要嫌弃。

“不然呢?我可是享乐惯了的人啊,倒是你,和莫华伦怎么了?”面上的表情得意洋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楚衍轻描淡写的就把话题扔回给了楚阡阳。

“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话没说两句又扯到了这个问题上面,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这个时候楚阡阳只有这一个想法。

“因为想知道啊,说不说?”只看着她笑,楚衍就是追问说,一副特别想要知道的表情。

“说,怎么不说,但是……怎么说呢,就是突然有一种很失望的感觉吧,虽然我自己应该也有一部分原因。”愤愤不平,但楚阡阳还是认了命,心里的事情有些多,又没有什么头绪,她也确实是想要得到一些建议的。

“他做了什么?”楚衍的表情平静下来,配合着她的语气,往下问。

“之前在宗门的时候他明明知道了家里的消息,却一直没有告诉我,回来的时候又再发生了点事情,他没有站在我的立场,他现在的样子和我以前所接触感受到的太不一样了,就像是两个人。”以往他总是站在自己这一边,这一次,说实话有些突然,楚阡阳到现在都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而其中最为重要的,分明是曾经相处过的人,他却对他们身上所发生的事并不感到愤怒。

“两个人啊。”感叹一声,这倒是有些严重了,莫华伦,莫华予,现在这一个究竟是谁,楚衍其实一直都是怀疑的。

“大概是我本来就不了解他吧,你也知道,我一直都只想着自己的事。”一颗心这么小,只能专注于眼前的一亩三分地,不知不觉被忽略的事情太多太多,他身上,也许有很多也在被忽略的范围之内吧。

“你哪是只想着自己的事,你现在分明是想太多了,别人如何与你何干,自己无愧于心就好了,这句话可是你自己说过的。”不在意的时候无论别人怎么说,她都不在意,在意的时候,她却怎么都走不出来,该说是执拗还是什么呢,牛角尖?

“无愧于心吗?谁说过自己说的话自己就能够做到啊,总之,我现在是做不到的。”想法总是多变,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自己,无法这么说,楚阡阳微微垂头,笑了。

“你…….感觉变了很多。”开口之后不由自主的顿了顿,楚衍看着楚阡阳的神态,最终才说道。

“好歹也差不多一年了好吧。”时间也算不短,还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物是人非,这个感受从回到千山城就没有变过。

“也是。”一年也足够发生很多事情了,而人总是在改变,在向前,没人能够预料,楚衍看着楚阡阳笑着应声,点下头。

而看着楚衍,楚阡阳就等着他接下来的话,却未想他就这么沉默着到了李府,好像有哪里不对,按理来说倾听了我的烦恼之后不应该给出点建议吗?建议呢?没有吗?

第一百六十章 靠山

跟在楚衍后面从马车上下来,楚阡阳只觉得这简直就是欺诈啊!他明明摆出了一副要给建议的架势,最后却一句都没说。虽然是自己决定要说的,但被他坑了这么多次,仍旧是这么不习惯以及不警惕,这样想起来,自己也很厉害就是了。

“你磨磨蹭蹭的在干嘛?”走出一段路之后一回头就看见楚阡阳一步一顿若有所思的样子,楚衍开口说。

“想你!”正一刻不停的对自己面对他的时候的智商进行深刻反省呢,就听见楚衍问,楚阡阳反射性的吐出了这两个字,说完之后立刻的就感觉到了尴尬。

“……”听见那两个字立刻就冷不丁的打了个冷颤,楚衍抖了抖身上因为她这句话起来的鸡皮疙瘩,沉默着,觉得有点恶心。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本身也是觉得尴尬的,但一看到楚衍的反应,楚阡阳就只觉得火大了。

“恶心啊,还不是因为你突然说出这么恶心的话,恶心死了。”鸡皮疙瘩抖落一地,楚衍面部表情扭曲,保持着一个理所当然的语气。

“不就是一句想你吗,怎么恶心了?”本来就尴尬,又有些不好意思,对方偏偏还一口一个恶心的,更悲惨的是自己其实也那么觉得,因此楚阡阳虽然嘴上说得厉害,实际却是有些底气不足。

“求别想!拜托!”君子之交淡如水,虽然两人实际也不算淡如水,但是这种黏黏糊糊的话还是不要说了吧,楚衍看着楚阡阳,双手合十。

“阳阳,你回来了?”从大门走出来,直接就无视了楚衍,莫华予看着楚阡阳开口道。

“你怎么在这儿?”这尴尬的对话要怎么进行下去,因此听见声音她几乎算得上是迫不及待的闻声看了过去,然后楚阡阳自己也不太明白自己,动作比脑子快,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在皱眉了。

而看着她皱眉,莫华予心里紧了紧,面上保持住表情,回答说:

“我在等你。”

“等我?等我做什么?你不陪着天枢师兄他们吗?”已经皱眉了,再想转换态度也是来不及,她只得顺着那语气往下说。

“天枢师兄他们想要自己逛一逛,阳阳,我还是想要再谈一谈。”若自己不找她的话,她便不会来找自己,慢慢的慢慢的,一切都平淡下来,这种事情,莫华予并不想要。

“没……”什么好谈的。这句话刚说出口一个字便被楚衍出声打断了,他朝着莫华伦说:

“喂,我这么大个人在这儿,你没看见啊?”

“抱歉,我没注意到。”直到楚衍开了口,莫华予才看了过去,就像是才看见他一样,有些惊讶的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回。

从他的语气表情实在看不出来他是不是故意的,但楚衍相信自己的直觉,语带嘲讽道:

“现在注意到了?那招呼呢?”

“楚衍少爷,好久不见。”对着楚阡阳的时候与对着楚衍的时候莫华予的态度有很大不同,两人几乎可以说是互相看不顺眼了,这一点互相的也都了解。

而听着楚衍的语气,楚阡阳却是先生气了,说:

“楚衍,你别过分了!”

“不就让他跟我打个招呼,怎么就过分了?”分明之前还说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结果护短护得比谁都快,还说什么烦心,不想搭理,分明若有旁人给个台阶她怕是立马就下了。

“还有你,少爷这称呼还是免了吧,那俩字儿从你嘴里吐出来实在是让人毛骨悚然,跟白日见鬼似的。”

“楚衍!”只觉得楚衍的话说得颇为难听,楚阡阳忍不住再次开口,却没想楚衍直接就把问题扔给了莫华予,问说:

“你觉得我对你过分了吗?莫华伦。”

“没有。”对上楚衍的视线,同时又在楚阡阳的视线之下,修罗场也不过如此,憋了好半晌,最终莫华予吐出了这么两个字。

“听见了吗?我的大小姐。”看向楚阡阳,语调上扬,楚衍就是看不惯她护着他的样子,她以为对方是小白兔,结果对方根本就是披着羊皮的狼,哪里需要什么保护。

“你得意什么?我……”

“阳阳,你们俩怎么又闹起来了?”刚刚到了门口,便听见楚阡阳颇为不客气的声音,再加上有客人,楚九歌出声打断了她,语气无奈的问。

“没什么,我们就闹着玩儿罢了。”对着楚九歌露出一个笑脸,楚衍摆了摆手。

“闹着玩儿?你也别太欺负她了。”对于两人的相处方式楚九歌也是习惯了,因此只轻描淡写的说了这么一句。

“九叔又说笑了,我喜欢她都来不及,怎么会欺负她?”不过是逗逗她罢了,毕竟她的反应每一次都很有趣,楚衍想到。

“真像你说的那样就好了。”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楚九歌笑着说。

“……阿伦,好久不见我们不如来谈一谈?”偏头回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给楚九歌,楚衍看向莫华予,却是这么问说。

“你们俩有什么好谈的?”莫华予还没有说什么,楚阡阳就先开口问了,那架势就跟护着小鸡的母鸡似的。

“阳阳,这就不是你需要明白的事了,男人嘛,不外乎就是那些追求了。”瞧,她又冲到他的前面了,这一点怕是已经成习惯了,楚衍看着楚阡阳,语气贱贱的,只希望她不要吃亏了才好,毕竟亏实在是不好吃。

“我信了你的邪才怪!阿伦,我们走,别搭理他。”伸手去拉莫华予,之前的隔阂这一瞬她想都没想,她只是单纯的不想把他放到楚衍的眼皮子底下,却没想这一拉没拉动。

“阳阳。”最了解你的人不是朋友,而是敌人,莫华予自觉自己和楚衍并不是敌人,但他的处事方法还是了解的,他已经开了口,若自己不和他谈一谈,后面的麻烦怕是没完没了。

“怎么了?你还真想和他谈一谈啊?”疑惑的看向莫华予,楚阡阳不可置信的说。

“我确实是有想要向他请教的事情。”被她拉住了手,就像以前每一次一样,她总是护着自己的,这种被保护的感觉在她的身上自己从来都能感受到,心里这么想着,莫华予面上却带出些愧疚的神色来,看着楚阡阳,轻声说。

“……”

“阳阳,九叔,能者多劳,我的师兄弟们就劳烦你们招待了,我先走一步。”对他的话默认为回答,对着楚九歌和楚阡阳灿烂一笑,楚衍立刻的就身姿轻盈的进了门。

“诶?”你还要甩锅吗?在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来得及反应一声,只发出了一个语气词,楚衍的身影就已经进了大门,莫华予紧跟其后,不一会儿就看不见了,楚阡阳站在门口,只觉得自己又被坑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平和期

楚衍大步的走在前面,莫华予紧随其后,直到进了后院的花园,他才随意挑了一个四角亭进去,转身看着莫华予开口:

“你和阳阳,你是怎么想的?”没有什么多余的话,楚衍一来就是开门见山,直接问。

“什么?”他转过身就是这么一个问题,本以为他会扯点其他的,循序渐进,莫华予看着楚衍,反问。怎么想的,他指的是什么?

“我对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不感兴趣,你只要告诉我,对于现在的这个情况你打算怎么处理?”仍旧是开门见山,楚衍现在只想要知道接下来他要怎么做,他的想法决定了自己接下来的事是否要他参与进来。

“我自然是想要和好的,只是她最近躲得紧。”看着楚衍半晌,分辨他话语背后的意思,莫华予认真回答说。

“和好?你这个词用得倒是有趣。”小孩子吵了一架之后说和好,伴侣之间争执之后也说和好,他嘴里说的这种,是归于哪一类呢?一直以来形影相伴,日久生情也并不奇怪,这一点,无论是楚衍自己还是楚家其他人,都早有所预料了。

“归根到底,这是我和阳阳的事,和你楚衍没什么关系吧。”他话语里模糊不清的东西听得莫华予十分的不舒服,皱眉说。

“本来是没关系的,但是你让她烦心到找我倾诉那就有关系了。”建议什么的楚衍这里是没有的,知心哥哥这个角色实在是不适合他,就他自己认为,他从来擅长的都是快刀斩乱麻。

“……”明明看起来是关系不好、互相嫌弃的,却偏偏对方的事从来都了如指掌,这一点莫华予弄不明白,却不妨碍他又羡慕又嫉妒。

“莫华伦,整个楚家对她,都只想让她无忧无虑,从来没有别的要求,你懂吗?”家族荣誉什么的根本不需要也不想要她懂,若是她能够没心没肺,铁石心肠就更好了,为了他人牺牲自己那种事,希望她一辈子都不要做。

“她总是要成长的。”无忧无虑,谁能够一辈子无忧无虑,在修真界里,弱肉强食,岁月无情,孤独与力量相伴,暴力与斗争相随,人不能总保持一个样子。

“成长?你是一辈子都不打算成为她的依靠吗?”人为什么要成长?人之所以成长,除了历经世事,还有便是失去了可以依靠的人,不得不成长,她可以历经世事来成长,但唯有失去依靠这一点,绝不可以,看着莫华予,这一次楚衍的语气才分外明显的激动了起来,说:

“已经这么多年,之前你可从没说过要她成长,你莫不是以为,楚家没了,她便必须丢掉天真,丢掉软弱,自立自强吗?”

“……”闭嘴不言,在楚衍激动的时候杠上去是特别不明智的选择,但他说的话,莫华予真真切切的听到了心里,成为她的依靠吗?

“混元珠,你知道了吧?”激动之后沉默了半晌,楚衍再次开口说。漫长的时间里,楚阡阳都和莫华伦在一起,而看起来,以后也会一直这样下去,从青梅竹马开始,或许也会成为道侣,有些事情,他也是可以知道的。

“是。”混元珠,在天枢师兄出现之时莫华予第一次听说的东西,在那之前,他从来不知道楚阡阳身上有那个东西。

“既然你知道那就好说了,混元珠是楚家的至宝,但这个至宝却并不能给持有它的人带来什么好运,我楚家至今持有它的人,除了因为使命而亡,剩下的也全都是早逝,从来没有超过五十岁的,你知道这意味什么吗?五十岁,对凡人来说已是半生,但对我们修士来说,那不过是一个开始,你要她成长,是也要她遵循她的宿命吗?”娇养她,纵容她,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她是混元珠的传承者,若是一直被娇纵,从不付出,想来也不会做出为家族牺牲的事情。

“使命是什么?”第一次听说这些东西,莫华予往下问。

“混元珠对维持封印有很大的作用,它可以发现封印的薄弱处然后加固,一代一代的,使用的代价太大,我楚家已经不想再用了。”自两界大战封印形成之后,我楚家的尸骨成就了修真界百万年来的安宁,渐渐的,渐渐的,旧日的初心已忘,牺牲一个人拯救千万人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没人能够回答,也已经不需要回答,因为答案很明显,没有尽头。

“用了她就会死吗?”没有超过五十岁的,阳阳会死,楚衍所说的莫华予最为在意的便是这一点。

“如果我说不会呢?”

“总之,这次的事情牵扯到魔族,又牵扯到封印,就我来说,我不想让她牵扯进来。”只是如今她回了千山城,身在局中,怕是脱离不了了,但无论如何,总得试一试。

“我知道了。”任性,娇气,习惯于得到,偏偏却还是对家族有着荣誉感与责任感,在阳阳心里,亲人最重,怎么可能不牵扯进来呢。

“总之,尽快解决你们之间的关系,然后带她回衍天宗去,懂吗?”只有她离封印越远,他才越是安心,当初,若是去的剑宗就好了,至少楚阡陌在,那消息便越不过他,便绝对不会让她就这么回来。

“好。”楚衍所说的还需要去证实,但即便没有证实莫华予也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因此给出肯定的答案这一点他毫不犹豫。

“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如果你解决不了,我便出手了,你好好考虑该怎么做吧。”使用了混元珠的人,确实是不会死,但是性格大变,暴躁,偏激,自毁,自取灭亡,那和直接去死又有什么区别呢?已经尝试过许多次,坚持了这么多年的事,失败了一次又一次,若这一次仍是同样的结果,倒不如就那么同归于尽。如今的楚家族人损失大半,元气大伤,但倾尽全族之力也要实现的夙愿,绝不更改。

“九叔。”在和莫华伦谈话过后,楚衍便去找了楚九歌。

“阿衍,找我是关于阳阳的事情吧。”刚刚把与楚衍一同回来的药宗的人安顿好,就看到人,楚九歌大体是知道他是为何而来的。

“是,封印之地阳阳不能去,李叔不知道的事我们是知道的。”已经不想再有那样子的牺牲了,即便是传承混元珠的宿命,也要摆脱给这天看看。

“我知道。”但是已经知道封印之地就是源头的人,怎么可能不去呢?看着楚衍,楚九歌一边应声,一边想到。

第一百六十二章 平和期(二)

“她如今已经知道了封印之地,你觉得她会不去吗?”看着楚衍,依据着楚阡阳的性子,楚九歌说,想一想就知道是不可能的。

“不会。”关于这一点,两人都有着相同的认知,楚衍冲他摇了摇头,笑着回答说。

“对啊,她从小就是这样,越是不让她去的地方,她越是会去的。”这种大概是用逆反这个词来形容,从来都是这样的,以前不让她爬树上屋,她便非要爬树上屋,天凉了不让她玩水,她也是非要去玩水,明确出来不让她做的事,最终她都挨个的做了一个遍。

“嗯,所以也没打算直接不让她去,我们得委婉一点,让她忙起来,无暇他顾,刚刚我已经和莫华伦谈过了,尽快的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然后让他们回衍天宗去。”牵涉到魔族,要做的事情多如牛毛,让她离开千山城一趟,再回来一切便都已经尘埃落定,那样就好了。

“可以,只是,如果真解决起来能按你想的那样简单的话。”就好了,单单考虑起来是简单的,只要让她回了衍天宗就好,但具体的要怎么达到这个目的,放在楚阡阳身上,楚九歌总觉得不会那么轻松。

“解决,那就是莫华伦的事情了,半月为期,若他做不了,我便直接找个任务把阳阳支使回去。”对他说了那么多,也不过是想给他施加点压力,让他尽快把关系恢复过来,也避免他日后再如这次一般,直接按自己的心思来要求她。归根究底,让楚阡阳离开千山城的方法并不是没有的。

“楚衍,他们两个之间的事,你还是不要插手吧。”以前楚九歌对这些都并不操心的,但这一次再回到千山城,他的考虑不知怎么的就多了许多,方方面面,他都不由自主的注意到顾虑到了。

“自然,他们的那些烂账,我也不耐烦插手的。”点下头,楚衍直接回答说,他们之间的关系,讲情不行,讲理也不行,在楚衍眼中,最为难搞。

“是那样就好,你从来都看莫华伦不顺眼,但他对阳阳确实是让人放心的,你便也收敛一点。”更何况,阳阳自己也愿意与他亲近,单单这一点,便已经足够了。

“我是看他不顺眼,我也从来没有隐藏过,但也不至于对他做什么,九叔你想太多了。”不避不让,楚衍看着楚九歌,笑着回。

“你这么说来我倒是放心了,所以,你找我是想让我做些什么呢?”跟着笑了起来,他这般说便也真是这么想的,楚九歌搁下这个话题,问说。

“李家主那里,想让九叔和他谈一谈。”跟九叔说话,从来不用说太多,只这么一提他便明白,楚衍等着他的回答。

楚九歌看着楚衍,没有犹豫的便答应了下来,说:

“好。”

再说莫华予这边,和楚衍的一番谈话,或者说单方面的从楚衍那儿听了许多东西之后,整个脑子都是乱乱的,恐慌不安的情绪在一个人的时候一下子都出来了,这一个情绪他已经许久许久都没有感受过了。

“阿伦。”看着莫华伦跟着楚衍离开,就有些坐立不安的,因此在安顿好楚衍的师兄弟们之后,楚阡阳干脆就在他回去的必经之路等着了。

“啊!?”猛然的听到了楚阡阳的声音,莫华予抬头看过去,反射性发出的声音有些惊惶。

“怎么这么慌,楚衍他跟你说什么了?”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但也只以为是楚衍对他说了什么,楚阡阳心里还有一种自己过来看看果然是正确的感觉,直接问说。

“他没说什么。”对上楚阡阳有些担忧的视线,楚衍说的话在脑海里回响,莫华予避开眼神,嘴上只回答说。

“你好歹也换个比较有可能的东西来说好吧,他怎么可能没说什么。”楚衍都已经起了势,再看他的表情,绝对是说了什么,还是关于自己的,这一点,楚阡阳非常肯定。

“阳阳。”无可奈何的喊她一声,莫华予露出了苦笑。从来都是这样,只要是她想要知道的事情,就一个劲儿的归根究底,有时候对她的这一点觉得很喜欢,有时候就觉得很麻烦了,而这点,是自己的原因。

“是吗?你不想说。”看他的表情,楚阡阳明白了过来,轻声说。

“不是,我只是自己也还没弄明白,明白了以后告诉你。”摇了摇头,莫华予说实话是不知道该告诉她什么,楚衍说的东西,都是她并不能知道的东西,他是明白的。

“随便你。”从千山城出去之后,两个人相处间很多东西都变了,他认识了很多人,遇上了很多事,自己却还是和在千山城一样,只顾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自己的事情他全都知道,他的事,却是有许许多多是不知道的了,这样下去,差距会越来越大的吧,隐隐的,楚阡阳有这种感觉,但也只打算顺其自然。

“……”她想来是很不满的,却没有再像以前那么直接说出口,这个变化若是在楚衍那些话之前,莫华予一定会觉得很高兴,因为她终于会忍耐收敛,懂事了,可现在,这个变化只让他觉得更加的不安,为了巩固那个封印,她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即便是莫华予,也想不出来。

“我回去了。”等了半晌,他也并没有再开口说什么的打算,楚阡阳抿了抿唇,一边转身一边说到。

而这时候,莫华予才突然开口跟着问道:

“阳阳,之前的事情,算是翻篇了吗?”她的态度缓和了下来,还特意过来等着,这个行为给了莫华予很大的信心,所以他是这么觉得的。

“嗯,我们之前那样在楚衍面前很难搞不是吗,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被楚衍看笑话这一点,楚阡阳无论如何都想尽量避免,所以,所以,让步便让步吧,之前那样,也并不觉得开心。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我保证。”得到回答之后莫华予立刻的就举起了手,保证到。

“嗯,晚点见。”楚衍回来了,又带了朋友,晚间便一定会有宴会,楚阡阳说的便是那个时候了。

“晚点见。”这一次看着楚阡阳的背影,莫华予自离开衍天宗开始总算是放下了心。

第一百六十三章 晚宴

到了晚间,夜幕低垂,今夜的月光并不是特别明亮,李家的大堂灯火通明,人影重重,仆从们忙忙碌碌,穿行其间,晚宴要开始了。

楚阡阳从自己院子里出来的时候便已经是晚了,却未想一出院门就看见了等在台阶下面的莫华伦,怔了怔才开口道:

“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也不进来?”

“我也才刚过来,想你应该也快了,便没进去。”等她走下台阶,走莫华予到她身边,这才开口说。若是以前,他自然是直接就推门进去等着了,但今天,站在门口,他竟是半天都鼓不起推门勇气。在这之前莫华予从来没有发觉自己竟然是这样一个胆小的人,明明和好了,却似乎比之前更加的让人不安了,楚衍一席话所带来的影响比自己所以为的还要深刻。

“是吗?”不置可否的不发表任何态度,再次这么并肩走着,楚阡阳感觉陌生而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之前两个人是怎么相处的,一路上用的是怎么样的表情,说的又是哪些话,现在的她只觉得有些尴尬。

“嗯。”她回了不置可否的一句话,分明不需要应和的,莫华予专心致志看着眼前的路,却还是轻声应了一句。

“怎么说呢,总觉得我们好像很久没有这么一路走过了,感觉有点怪,有点尴尬呢,我都不知道我们现在该说些什么。”同样的专心致志的看着眼前的路,楚阡阳左思右想,最终有些叹气的说。

“我也是……”同样的感觉,两人的情绪在这一刻是差不多的,莫华予喃喃应声。

“以前我们通常都是在说什么?”说得兴高采烈,手舞足蹈的。

“吃的,喝的,玩的。”什么都说得起劲,莫华予想起以前,也不知该不该感叹这些变化。

“杂七杂八,都是没什么用的呢。”微微笑了笑,楚阡阳心里略微的有些发苦,一下子就从什么都说得高兴变成了什么都说不出口了呢,关系什么的,原来是这么脆弱的东西呢?

“嗯。”

回应一句话之后对方也沉默着,莫华予也是继续开不了口,两人最终就那么沉默了一路到了大堂。

甫一进门,楚阡阳还没有开口,李斯就先

笑着出声道了一句:

“阳阳,你这可是来晚了啊。”

“李叔叔,抱歉。”向着李斯径直走过去,楚阡阳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道歉说。

“这有什么好抱歉的,起晚了?”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李斯看着她继续问说。对于楚阡阳,若真要她准时准点,便早就安排人过去守着了。

“嗯。”不自在的伸手摸了摸鼻子,楚阡阳垂下眼,应声。和阿伦分开回去之后本来只打算小憩片刻的,却没想醒过来就晚了。

“阿伦这小子现在应该可以喝酒了吧?”得到了答案,李斯在心里感叹一句果然如此,便也不再继续逗楚阡阳了,而是看向了莫华伦,开口说。

“你说呢?”就算出了家门,拜了师门,也才过了一年,还是不到可以大口喝酒的年纪,楚九歌看向李斯,给了他一个眼神,表达的完全是一个你傻吗的意思。

扔给了李斯三个字之后,楚九歌这才看向楚阡阳,楚衍和莫华伦三个人,说:

“阳阳,阿衍,还有阿伦,你们三个人别的我也不多说,自己带回来的客人,自己招待好就是。”

“嗯,我知道。”点了点头,楚阡阳笑着直接应了下来,楚衍也紧跟着出声说:

“九叔你就放心吧。”

“是。”莫华予则是等到他们两个人都说完了,才跟着开口应下了声。

“就是因为是你小子我才不放心啊。”看着语气随便却打包票的楚衍,楚九歌想起他之前甩的锅,不由扶额道。

“九叔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因为是我啊,我有什么让你不放心的。”大晚上的,楚衍手上却拿着一把扇子,左右摇了摇,说。

“有什么?你的自知之明呢?”分明半路就把人给撇下了,带路安顿什么的,都甩给别人做了好吧,楚九歌看着楚衍,问。

“谁知道,说不定在您那儿啊。”扇子敲了敲掌心,楚衍看着楚九歌,一句话也回得吊儿郎当的。

“我这儿可没有,好了,你也别总在这边晃悠,你们赶紧去陪客人吧,别怠慢了。”两句话之后,楚九歌便直接开始赶人了,真这么和他扯下去的话,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无论你怎么说,他就是能够接下去。

“是,听九叔的。”对方一赶,楚衍立刻就借坡打滚儿,应声之后转身就走。

“这阿衍,油嘴滑舌的。”看着转身离开的三个人,楚九歌摇头失笑说。

“对啊,油嘴滑舌得讨人喜欢,倒是你,之前一直让你来我这边你都不愿意,如今阳阳她们回来了,你总算是过来了。”一挑眉,李斯看着楚衍的身影也是应声说。

“这次的事总不能让他们俩冲在前头,我虽然没有管过这些事,但好歹年纪比他们大,知道的总多一些。”大哥不在,族里的事务按理应该由阡陌掌管,但如今阡陌已经确定闭关暂时回不来了,偏偏阳阳和阿衍两个人都回来了,与其把阳阳牵扯进来,还不如自己赶鸭子上架,试上那么一试。

“南城那边怎么说?”端着酒,听楚九歌这么说,也是同意,李斯继续往下问说。

“能够支援的人长老都让我给带到千山城了,其他的不过是妇孺,不能再动了。”南城是楚家的故乡,是楚家的根,然而千山城这里族人众多,一次性就折损大半,如今连南城的族人都来了大半,若再折损在这里,便也没什么以后了,因此火种还是得留下的。

“嗯。”问之前李斯也想到了这些,毕竟要镇守封印,楚家人基本上三分之二都在千山城,如今去了这三分之二,元气大伤,也确实是没有余力了,能够提供出支援就已经不错了。

“分明是晚宴,我们怎么说起这个来了。”说到正事,楚九歌也是有些想叹气,但听着宴会中众人的声音,他收敛起思绪,看向李斯,笑着说。

“不然呢?今天你可否陪我畅饮一番。”若不是正事,他是绝对不会来李府的,也回千山城将半个月了,这还是他第二次过来呢,李斯对此也是不得不谨慎些,但还是随口问了一句。

“可。”被他这么问,这一次楚九歌倒是点下了头,同意了下来,此后的事情还有许多,但今晚,毕竟是宴会嘛。

“好,来,干杯。”得到了意想不到的答案,简直是喜出望外,李斯端着酒杯就朝着楚九歌说。

同样的端起酒杯,举了举,笑着回:

“干杯!”

楚九歌隐隐知道今天的自己笑得比往日半月的都多,心情实在是好得有些过分,嘴角不自觉的就上扬了,这份心情是千山城以及其内的人所给予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晚宴(二)

和莫华伦一同到了天枢这边,楚阡阳和他对视一眼点下头后便当作打招呼了直接越过他到了秋水这边,开口说:

“秋水。”

“阳阳,有两天没见了呢,听说你打算开始学剑了?”看见楚阡阳,秋水明显的有些惊喜,要知道从到了千山城,再到李府安顿下来,就只有昨日早膳的时候见过,但也没说上几句话,再想到自己在李府听到的消息,她直接问说。

“嗯,是准备好好学个一招两式的。”也不意外她知道这个,毕竟起来晨练了,更何况这一次确实是打算好生学习一番,因此楚阡阳点下头笑着说。

“怎么突然就打算学剑了,你的琴不是修得很好吗?”虽然第一次结丹失败导致壁垒加厚,但在准备充足之后,成功也还是有可能的,想到原著里面楚阡阳就是剑修,又着实没有什么剑修的天赋,秋水心里着实是有些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也不是突然,之前在珐安城的时候,我不是什么都做不到吗,那时候就有想法了,只不过现在才算是彻底的下定决心了,也不是说要有多厉害,只要能提高些攻击力就好了。”摇了摇头,楚阡阳解释说。第一次有了想法确实是在珐安城撞见邪修的时候,但下定决心却是因为管家家里发生的事,这个世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难道要一直这样下去吗?若自己再遇到那样的人,难道要挺着脖子等死吗?

“嗯,……你学些攻击手段也是不错的,琴修在战斗方面确实是没有优势,不怕一万也怕万一,这个世界太不安定了些。”提到珐安城邪修的事情,秋水倒是有些理解了,那个场景的冲击力实在强悍,自己也忍不住做了好几天的噩梦,无论如何,自己总是要能够靠得住才行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活在这个世界,总得要能够自保吧。”强悍的武力,并不是为了向他人掠夺什么,而是为了不被他人掠夺,这个世界,强者才拥有选择的权力,弱者无论如何都不过只是生存罢了,当无法反抗的力量出现在面前,总得要能够做点什么,靠自己的力量。

“是,但是你也不用只执着于练剑,防御法器,攻击符咒什么的都可以准备些,都能用到的。”楚阡阳这个身份,着墨虽然不多,但秋水记得她在书里实在是没有什么剑修天赋,学了那么多年,明明也很努力,但在剑宗,别说排上号了,基本上就是一个吊车尾啊,若阳阳真一门心思去练剑,那后果……秋水有些不敢想。

“嗯,我知道。”把秋水的话听进耳里,听到心里,楚阡阳也是有些意动。而看着她的表情,秋水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暗红色的珠子,问说:

“我这儿有爆炎珠你要吗?”

“爆炎珠?什么东西,能给我看看吗?”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又是亮晶晶的透着些红色的珠子,楚阡阳眼睛亮了亮,凑过去,问说。

“就是这种,用灵力引动它,然后丢出去就可以了,感觉上跟手榴弹差不多。”伸手递给她,秋水解释说,给了一个两个人脑海里最为接近的东西作为参考。

“是吗?威力呢?”伸手接过来,楚阡阳把它在手里滚了滚,低下头仔细观察,一边接着问说。

“也都差不多,这个虽然一个对筑基期以上的人就没什么用了,但要是数量上去的话,不管什么修为都是有用的,要吗?我给你些,我这儿有很多。”蚁多咬死象,爆炎珠威力不错,价格适中,对于秋水来说,从来都是备着许多的。再说危急时刻,也不是要对敌人造成伤害,能创造出逃命的时机就足够了。

“你自己也要用的吧,我之后去卖这些的店里看看,多买些。”摇了摇头,心里接了她的好意,嘴上却是拒绝了,以前没有注意过这些东西,现在听她这么说,再看了看,楚阡阳也是打算去挑些回来。

“其实我真买了挺多的,之前就有准备些,这两天在千山城又买了些。”基本上一个储物袋满满的全是爆炎珠,也亏得储物袋储物戒指什么的自己有很多,这一点秋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的,因此她也只继续说。

“你该不会逛千山城就买这些去了吧?”听出她话语里的言外之意,楚阡阳顿了顿,才说。

“当然不是了,也有买其他东西的。”被突然这么一问,秋水的身形不自觉的就僵了僵,飞速的摆了摆手,否认说。

“比如说?”问的时候本只是随口一问,再怎么说秋水也是姑娘家,出趟门随随便便买也不会只买这一种东西的,更何况这还是攻击法器,因此她根本就没想过肯定的回答,可一看她的反应,楚阡阳就知道她真的基本上只买了爆炎珠。

“引雷符,引雷符,引雷符什么的。”开口举例,爆炎珠以外却只能想起一个东西,秋水词穷的重复三遍之后自己也不好意思了。

“什么啊,爆炎珠,引雷符,这不都差不多嘛!”忍不住以手掩唇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楚阡阳只觉得有趣,她还真只买了攻击法器啊,虽然不止一种就是了。

“是差不多。”被她笑得越加的觉得羞窘,秋水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说。

“千山城那么多好玩的,你就只逛了卖法器的店吗?”虽然也很久没有逛过千山城了,但记忆中的千山城很是热闹,好看的好玩的地方数不胜数,正是因为这样,秋水出门竟只买了爆炎珠,对了,还有一个引雷符才让她觉得有趣。

“还是有沿着安溪走一走的,只是半路就进了买东西的那家店就是了,再说,让我们自己打发时间是怎么回事,好歹作为东道主好好招待一下啊。”对方认认真真的问,不好意思也只能丢在一边,秋水解释说,最后还没忍住半是逗弄半是抱怨的这么说了一句。

“……”按理说确实是应该好好招待的,但先是管家家里的事,然后又知道了封印,更何况还有莫华伦在,楚阡阳便一直没想这些,现在被秋水这么说出来,一时竟觉得特别的抱歉,总觉得自己有些过河拆桥的嫌疑。

本来就是逗弄的成分占多数,在没有得到她回答的时候,秋水立刻就表明然后反问说:

“开玩笑的,你当真了?”

“差不多。”无论是接了宗门任务,还是到了千山城,归根到底都是自己的缘故,即便有理由,这么把人搁在一边也着实不好。

“知道现在千山城局势紧张,你有很多事情必须去做,我们也只是四处察看一下,没什么的,倒是你,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记得说。”明明是自我的一个人,遇见这些事之后明明还没过多久却已经改变了许多,这改变让人觉得有些心酸,秋水看着楚阡阳,仔细说道。

“嗯,知道,谢谢。”愣了那么一瞬,因着她话语里的真诚,以往注意不到的感知不到的情绪,现在的楚阡阳已经稍微能够感知并理解了,因此她微微笑了笑,点下了头。

“不客气。”偏头回了一个笑容,应下声,秋水伸手过去握了一下她的手,手心暖暖的。

第一百六十五章 晚宴(三)

在楚阡阳和秋水开始交谈的时候,莫华予也到了姜蔚然这边,她们两人交谈热烈的时候,这边也是差不多,而南屿和叶荷两个人则是在不远的角落,完全是在两个人的世界里,也完全没有过来的意思。

“你来了。”不打算往南屿和叶荷以及天枢和秋水直接插一脚进去,姜蔚然端着酒杯一个人正喝得美美的,看着到了面前的莫华予,这才端正了些,开口说。

“嗯,今天没有陪你们出去对不起了,怎么样,逛得还好吗?”挨着他莫华予坐了下去,立刻的就有小厮呈了酒杯上来,倒好了酒。

“挺好的,我说,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们又这么一大群人,只不过出门一趟,你就不要在意了。只不过今天就待在法器店里然后一天就过去了,对我来说稍微觉得有点不值当呢。”摇了摇头,笑着回,眨眼间又是一杯,姜蔚然顺口就絮絮叨叨的往下说,喝了酒之后他整个人的话匣子都有些开。

“诶?”法器店,待了一天,听到他随口带出来的话,莫华予有些好奇,却也只这么发了一声,而没有问出口。

而莫华予没有开口,他便继续往下问了:

“你们和好了?”察言观色这一点姜蔚然大概是能够和楚衍平分秋色的,只看了莫华予两眼,他便确定了这一点。

“嗯,和好了。”端起酒杯,默默看了半晌,莫华予也是仰头干了一杯,才回答说。

“松口气了吧。”笑了笑,姜蔚然拍了拍他的肩,说道。很多人在身边的时候并不觉得有什么,但是一旦分开,就跟割肉削骨一样,痛得要命,然后你才发现你其实已经再也放不下了,他这次怕是彻底明白这个感受了。

“……嗯。”顿了半晌莫华予才应了声,说实话,他现在虽然那口气松下去了,但却提起了更大的一口气,他忍不住在心里苦笑,也不知这状况究竟是如何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听出他语气里的言不由衷,姜蔚然没有多问,毕竟在很多情况下,若不是对方真的需要寻求关心与帮助,他人的关心其实并没有什么作用,因此他只略过他的异样,神情自如的起了一个话题往下接着说:

“千山城确实有魔修活动的痕迹。”

“对,来千山城之前我和师兄都还想会不会是杨家做的呢?没想着还真与魔修有关,这可就麻烦了。”听到说千山城魔修的问题,天枢也往这边靠了过来,插话道。魔修活动其实一直都有,但这千百年来,与魔修相比,嗜血成性的邪修才是更为让人在意的存在,因此这一次虽说是领了任务过来,却也并没有过多在意,但一进千山城,天枢便知道事情并不简单,作为魔族封印之地,这里的魔修活动得实在太过频繁了。

“杨家?”听到熟悉的一个家族,莫华予疑惑道。记得王丹所在的杨修圳的家族便是杨家。

“杨家与楚家同为四大家族之一,但向来不对付,近些年摩擦加剧,闹翻也不稀奇,如今出了这事,倒是要起些同仇敌忾的意气来。”姜蔚然的酒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搁下了,他低头略微想了想才说道。

“那怕是起不来。”直接就摇了摇头,根本就没有犹豫的天枢直接反对说。

紧接着姜蔚然就追问说:

“怎么说?师兄。”

“魔族封印已由楚家护卫千年有余,对于其他家族而言,只知其事,却不知具体,楚家究竟付出了怎样的牺牲,他们也并不知晓,因此如何能生出危机感,然后同仇敌忾呢?”本就是打算解释一番的,被他一问,天枢便也顺着往下仔细解释了。如今的四大家族,楚家经此一事已然衰弱,不成气候,杨家矛盾颇深,各自为政,剩余的李家和姜家,虽能同仇敌忾,但怕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确如师兄所言。”天枢所说的虽然让人觉得心冷,却又符合现实,符合人性,以至于让人无法反驳,因为都知道,接下来确实很有可能正如他所说,姜蔚然想起自己族里以及李家的状况,顿了顿,最终感叹说:

“魔族狠戾,魔修也不惶其让,邪修又屡禁不止,这可如何是好?”

“那就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事情了,在魔修魔族面前,我们这点修为不过是杂鱼罢了,当不了什么作用,再说,还有宗门在呢。”摆了摆手,天枢一副无需在意的样子说,天塌了还有掌门长老师兄顶着,操那些心做什么?若真到了需要我们这些人操心的时候,想来修真界也差不多完蛋了。

“师兄也是吗?”即便是天枢这么说了,姜蔚然也还是皱着眉,愁得慌,问说。

“自然,筑基之上有辟谷,辟谷之上有金丹,金丹之上有元婴,元婴之上有分神,太多了,我这小小的金丹后期又算什么呢?”一席话回答得很是自然,修真界太大,我们这方天地也不过是一个小世界罢了,眼睛所看见的顶峰并不是真正的顶峰,以往天枢也不明白这点,但随着时间过去,年岁渐长,渐渐的,他就明白了,人若是与他人相比,便一刻也不得安宁,唯有反省自身,才能得大自在。

“师兄也快成婴了吧?元婴已经足够厉害了,在宗门里都可以升长老,收徒了。”他话语里的意思从开始修炼便知道了,但他话语里的深意姜蔚然现在还理解不了,他只往下说道。

“我年轻时候也是这般想的。”觉得金丹元婴便已经足够厉害了,除了天纵奇才,其他的人似乎都有这么一个阶段,拍了拍姜蔚然的肩,天枢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谁都是从年轻的弱小的满是天真想法的时候过来的,虽然他现在也不强就是了。

“嗯。”应下声,姜蔚然笑了笑,师兄这句话再加上这慈祥的表情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了。

莫华予在一旁却是一直都未曾插话,从天枢说到杂鱼开始,如果说金丹元婴在这个修真界都不算什么的话,弱小的人要如何能够保全自身呢?魔族狠戾,魔修不惶其让,邪修也遇见过了,有这么多不安定的因素存在,还没有结成金丹的阳阳要怎么办呢?即便结成金丹,有了自保之力,若是遇见更为厉害的元婴,分神真人,又要怎么办呢?莫华予他不受控制的在想这一点,如果自己变强,成为她的依靠的话,楚衍之前所说的话,让他现在终于有了这个欲望,失去的太多,得到的绝对要守护好。

第一章 一觉醒来,世界都不一样了

楚阡阳是被门外传来的声音给叫醒的,即便是在迷迷糊糊地还没睁开眼的状态也还是觉得有些奇怪,脸往被子上面蹭上去的触感好像也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一种太过丝滑了的感觉,而且,没有阳光照过来,这是最重要的一点。

昨天晚上因为有些感冒的缘故楚阡阳喝了药早早的就上床睡觉了,而现在这个声音听起来也不是妈妈的声音,身体也再没有昨晚的难受了,虽然感冒药很有用,也不会这么有用啊,一切感官所感受到的一切都给了楚阡阳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而缓缓地睁开眼睛之后,楚阡阳觉得奇怪的事情又添了些,这里是哪里,傻眼之下手忍不住的就抓了抓锦被,然后再次被那太过顺滑的手感惊了一下,低下头看了过去,古香古色的,被面上还绣着些花朵,花团锦簇、生机勃勃的样子,眼睛往上看去,淡青色的床帏,缀着细细碎碎的流苏,看着让人很是舒服,眼睛环顾一下,和梳妆台相对的墙壁上挂着做工精致的纸鸢,花灯,银铃铛,还有一把精致的挂着红色剑穗的剑,而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楚阡阳就认不出了,而就在她专心看着这些的时候,外面又响起了刚才的声音。

“小姐,已经卯时了,该起身准备了。”连翘站在楚阡阳的房门外,恭恭敬敬,伸手再次敲了敲房门。

被那声音唤回心神,楚阡阳像是恍然大悟一样,猛然地坐起身,现在根本就不是闲闲的可以想东想西的时候啊,外面还有人等着呢,烦死了,烦躁之后便惯性的抓了抓头发,然后发现,自己现在有了有了一头及腰的长发。自己明明是齐肩短发的啊,这是什么鬼啊,老天爷难道是在逗我,手大力的往下一甩,楚阡阳已经是有些抓狂的动作了,然后就被门外再次响起的敲门声暂停住了,就像是突然按了暂停键一般。

“小姐!您起了吗?”抬起手,再次叩叩两声,连翘已经决定无论里面有没有声音自己都推门进去了,当然有声音的话最好。

“嗯,我已经起了,进来吧。”刚醒来听到的那一句记得有说到卯时,卯时,好像应该是早上5点到7点的时间,因为说是点名的时候,点名在古时候又叫点卯,所以叫卯时,坐在床上,尽力的克制住自己心里那一万只草泥马都在狂奔的情绪,楚阡阳有些回不了神,怎么也了解不了现在的状况,都说有因才有果,可昨天,似乎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啊,但即便什么都了解不了,楚阡阳还是快速的冷静了下来,这个身体是个大小姐啊,至少不要露馅了才好。

掀开被子,下了床,坐到了之前看到的梳妆台前,盯着铜镜里不太清晰的这个身体的样子,楚阡阳再次狠狠地皱紧了眉,虽然因为是铜镜的缘故看得不太清楚,可这明明就是自己**岁时候的样子啊,低下头,伸出手掌,亵衣滑下,露出小半截手腕,看着那小半截手腕上的椭圆形的伤疤,楚阡阳确认了下来,这确确实实是自己的身体,那个伤疤还是幼稚园时期自己非要亲手去端开水而被烫伤的呢,只不过,自己的身体,这是什么意思啊?越来越不明白了。

“是。”听到里面回了话,连翘才松了口气,挥手让旁边跟着的丫头分头去拿洗漱用具,领膳食,然后推门进去,看见坐在梳妆台前的身影,快步上前开口说。

“小姐,起来了怎么也不再披件衣服,这个时辰还是有些凉的。”

“就只这么一会儿。”转过脸对视回答的时候,楚阡阳注意着连翘脸上的表情,思考到,她看见这副身体的时候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所以,这不仅仅是自己的身体,也是原身的身体,这点虽然很好,但是并没有什么大进步,没有原身这小姑娘的记忆,姓名也好,年纪也好,家庭关系也好,什么都不了解,这种情况下多说多错,却又不能不说,只不过既是早晨第一个来伺候的,想来应该是贴身大丫鬟,平时多半也是亲近的吧。

“小姐又任性了。”快步走到一旁的隔间,连翘把头天晚上已经准备好的衣衫拿过来,伺候着楚阡阳换了起来,那衣衫经过一晚的熏香,有着浅浅的像是青草的香味,闻起来很是清新,楚阡阳忍不住立马的就开始心情好了起来。

而……任性,听到这个话,却是心里立马的就一滴汗落下来,然后什么也没有说,只默默地在心里吐槽说,欢快得紧,我任性,任性个毛啊,姐姐我好歹也二十四,成年人,比你大了好吗,小姑娘。

“今天是小姐记事以来第一次去莫家,两家的婚约又是早就订下来的,小姐就算心里不愿意,也不能再像昨日那么直接的和老爷闹起来知道吗,大少爷在呢,一定会劝老爷的,别不开心了。”楚阡阳心里怎么想连翘是一概不知的,只伺候着穿好衣服,洗漱,然后就是梳妆打扮,连翘让楚阡阳在梳妆台前面坐下,一边开始轻柔的给她梳头发,一边絮絮叨叨的说。

“我都没有见过那个人。”老爷,大少爷,爸爸和哥哥,婚约,未婚夫吗?第一次去,听着背后的连翘说的话,楚阡阳却是绷紧神经注意着她话里面涵盖的信息,,低垂着视线,挑了个最保险的话说。只不过好像运气有点不太好啊,和爸爸一起出门,养了这么久的孩子,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来啊,我的天,但是一般人一般情况下都不会注意去分辨这到底是不是自己家孩子,只希望今天相处时间可以少一点,少一点,少一点,越少越好,这一瞬,楚阡阳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诚意来祈祷的,拜考神的时候都没这么用心。

“今天就可以见见了,那华伦少爷听说虽然比小姐小了两个月,但是名声又聪明,又俊俏,还难得的很是沉稳。”把头发梳好,挽好发髻,绑上发带,打成蝴蝶的模样,插上珠钗,连翘又仔仔细细的给楚阡阳的脸上抹了些面脂,复又仔细看了看,才点了点头,对着旁边的丫鬟吩咐道,“摆膳吧。”。

“哥哥今天也一起去吗?”感觉到她已经转过身,楚阡阳才紧跟着站起身,跟在她身后向着饭厅走过去,心里思绪来回的转了转,还是开口问说,虽说熟悉的人面前有可能被察觉到不同,但是与这可能性相对的是,发现得更多,了解得更多,简直是机遇和风险并存啊。

“当然,连翘今天也会跟着一起去的,小姐的婚事可是大事,大少爷现在可不敢放心让老爷一个人去莫府。”笑靥如花的点了点头,像是联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连翘扶着楚阡阳坐下,伺候着她净了手,才站在左后方开始布菜。

“嗯。”原来是叫连翘啊,坐在位置低下头开始吃饭,食不言寝不语,楚阡阳应了声,然后不再说话。

第二章 感觉自己已经是演技派了呢

“阳阳来了。”

“还在生气啊。”

“睡得好吗?”

“这是都不跟爹爹说话了啊,好好好,你哥哥昨天晚上也跟爹爹说过了,阳阳今天过去见了他要是还是觉得不好的话,爹爹就去退婚好吧。”

“……”用过早膳之后,出了院子,跟在连翘的右后方,楚阡阳走路的速度刻意的有些放慢,却未想一出正大门还没有下台阶就被人迎了上来,然后就被一把抱进了怀里,紧接着耳朵里就叽里呱啦的接收了一大通,连回答都来不及,只来得及一脸木然的有点被吓呆了的表情,这次倒是真的被吓呆了,即便做了再多的心理准备,也没有想到是这个发展。

“阡陌,你瞧这小丫头,还生气呢?气性儿还挺大,你瞧这小嘴儿,都可以挂上个油壶了。”楚梵,也就是楚阡阳如今这个身份的父亲,同时也是楚家现任的家主,叽里呱啦飞速的说了一大通之后眼看她没有反应,便偏头向着缓缓走过来的十五六岁的少年开口说。

我那根本就只是来不及给反应好吗?大哥。木着脸,楚阡阳没有忍住的又开始吐槽了,就像一个劲儿的在心里刷屏似的,天雷滚滚,只觉得手有点痒,想大力的揪点什么,缓解缓解,我是不说话吗,我只是怕说错话好不,万一被烧死可怎么办,那也太惨了点儿。

“气性儿大怎么了,应该的,谁让爹爹闷不吭声的就给阳阳订了婚,该生气,我们家的宝贝是可以随随便便就给别人的吗?”一袭藏青色的袍子,眉飞入鬓,很是凌厉英气,但是脸上还残留着些许婴儿肥,即便一脸严肃的表情也显得有些软软的,两者矛盾又结合于一身,像根翠竹似的。楚阡陌走到楚梵面前,却是伸手摸了摸楚阡阳的头,像是给猫咪顺毛一样带着些安抚的意味,而与动作相反的是他的语气,毫不客气的对着自家父亲说。

“那不是一看合适嘛。”退了一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面对着自家孩子,楚梵的硬气直接打了大大的一个折扣,本来也没那想法的,都怪那莫老头,挖坑给我跳……

“合适?是爹你喝神仙醉喝醉了吧,然后莫伯伯一说你就应了,那人您也没见几次,合适在哪儿。”我们堂堂楚家又不用去联姻,更何况阳阳乃是上等的木灵根,虽攻击力有些不足,天赋却是极好的,踏上仙路,得证大道,哪用得着考虑这些。

这般说着的时候,几人就已经上了马车,向着莫家起程了。

“虽然没见几次,但那真是个知礼的孩子,又沉着,又懂事。”阡陌所说的所考虑的楚梵心里都明白,但是莫老头挖了坑,自己跳都跳了……

“再好也不行,阳阳才9岁好吗?”时光那么长,日后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现在这般早的定下来,若是日后……难道要等阳阳长大之后来怨恨吗?

……楚梵心里其实也是明白这一点的,只是,那时候脑子一热就跳坑了,到现在……也是麻烦。

“而且我们不说其它,就莫家的状况爹你难道不知道,那家庭关系复杂的,他们的心思已经不在修炼上了,你也忍心。”上两辈的倒还好,可自从莫家老祖宗坐化之后,就明显的已经败落了,虽说莫老爷才能可当大任,但他的修为实在是服不了众,压不了人,已经是要沦为三流了啊。

“……好吧。”所以才说是被莫老头坑了一把啊,阡陌都明白的事情他又怎么可能不明白,所以才想要替他儿子找个傍身之地啊,无论是作为至交好友还是作为姻亲,无论发生什么,自己都不能放下莫华伦不管啊。

一直沉默着被楚梵抱在怀里,楚阡阳默默地一边听着两人说活,一边分析情况,但是到最后,终究是被楚梵这么苦苦的一句好吧逗得忍不住弯唇笑了起来,已经大概摸清了相处方式了呢,这个爹爹虽是家主,但很明显的对孩子特别特别的宠溺,而这个哥哥,也是宠着这个原身的,既然是被宠着的,亲近的,那么,即便自己做出些什么不对的举动,他们在心里自己都能找出理由来,只要不太过出格就好。

“小丫头,看见爹爹被哥哥说就这么开心。”低下头看着被自己抱在怀里笑得很开心的楚阡阳,楚梵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笑说。

“本来就是爹爹不好。”因着已经基本上弄明白了相处的模式,楚阡阳便也没有多想,只自然拿出对待自己老爸的那一副样子说。

“哪儿不好了,爹爹对你这么好,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给你。”脸上的笑容愈加的大,楚梵继续开口逗弄说。

“阳阳又没说那个,我是说爹爹你问都没问过我就直接的给我订婚了。”楚阡阳抬眼直直的看着楚梵,语气认真的说。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家都是这样的。”听她一本正经的抗议,楚梵却是差一点就忍不住的笑出声了,花了好大力气才压下了堵到嗓子眼的笑意。

“才不要,我都没有见过,像哥哥说的,我才9岁,而且,万一那个人长大了是个丑八怪呢。”9岁啊,才9岁啊,我的天,就有未婚夫了,想一想,小萝卜头的未婚夫也是个小萝卜头,矮矮的,嫩嫩的,小正太的样子,也真是够了……自己又不是怪阿姨。

“鬼灵精……”还丑八怪呢,伸出手指点了点楚阡阳的额头,楚梵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就被外面的护卫有些严肃的话语打断开来。

“老爷,情况有些不对。”

“怎么?”正了正神色,楚梵****的同时也谨慎的探出了神识前去查看。

“刚刚进入莫家堡势力范围的时候就觉得太安静了,有些死寂,而且到了现在也没有人来引导灵兽停靠,和以前有些不同。”

“戒备,先下去。”神识探向远方,只稍稍一看,便知道不对了,莫家堡,尸体遍布,血流成河,像是被鲜血洗过一遍,惨烈的样子,似乎是被灭门了。

“是。”

“连翘,照顾好小姐。”把楚阡阳放在旁边的位置上,轻柔的揉了揉她的头,楚梵异常严肃的对连翘说。

“是,老爷。”

“阳阳听话,待会就待在马车里,别下车。”莫家堡虽说现在趋于败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积累甚多,却这么悄无声息的就被灭了门,是谁……?楚梵一边这么想着,一边交代道,神情、语气无一不严肃,惹得楚阡阳也忍不住的紧张起来,夹杂着些忐忑的不安。

“……”

话刚说完,楚梵却是都来不及听到楚阡阳的回答,马车就已经急速的停了下来,带着车辕摩擦地面的声音。楚梵和楚阡陌两人立刻的下了马车,只剩连翘和楚阡阳两人在马车上,相视一眼,半晌还是连翘笑声开口打破了有些过分沉寂的氛围。

第三章 首次见到的场景

“连翘,我们……也下去看看吧。”只剩两个人待在马车里,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虽然有连翘说着话,但是楚阡阳还是有点待不下去了,她的话明明清楚的响在耳边,却怎么也听不进去,不知怎么的,心里就升腾起繁躁来,鼓动着,压抑着,有些不安。

“小姐!”被楚阡阳突然的话语打断,明白她话语里的意思之后,连翘脸上的表情可以称得上是惊恐,然后就开始飞速的劝说起来。

“老爷已经说了,让我们留在马车上,外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说不定会有危险,我们还是待在马车上等老爷他们回来比较好。”看老爷刚才的神情就知道事情挺严重的,这时候出去,若是遇见了什么事,发生了什么,自己怕是万死难辞其咎。

“我也知道,但是你听,外面也没有什么大的响动,刚刚我们才到的时候还很安静,甚至有些死寂,但是现在小鸟儿们都恢复了活力,已经重新开始叫了,这就说明危险已经过去了,而爹爹他们下去之后也并没有产生争斗,所以我们到的时间离发生事情的时间应该有一段距离,是安全的。”心里烦躁,不安,各种情绪夹杂在一起,连自己都不能清晰的分辨,但提出想要下马车的这个想法之前,关于安全楚阡阳还是有好好分辨的,虽然死掉了也许就回去了,但是万一是真正的死掉呢,不能冒险啊。

“这……”感觉小姐说得好有道理,这一瞬,连翘心里只有这个想法,然后也开始动摇了起来,再加上找不到反驳的话没有办法再劝,而且马车里待着实在是有些太闷了,自己都待得有点难受,小姐这么小,怕是更加难受。

“我们一不走远,二不乱走,就下去透透风,那边儿不是有口井,有棵树嘛,我们就在那儿待着等他们回来就是,嗯~可以吗?。”掀开马车上的窗帘,楚阡阳望了望,看见离那半截围墙不远的地方的那颗大树,那口水井,才又转过头看向连翘继续开口。

“好吧,那……连翘先下去看看。”动摇得愈加的厉害,纠结了半晌,连翘最终还是点下了头,只提出要自己先下去看看。

“嗯。”看着连翘说完话起身下去,楚阡阳一把揪住胸口的衣服,皱紧了眉,只觉得难受得紧,有些心悸,额角也冒出了些冷汗,这到底是怎么了,总感觉有什么要发生了,从听到情况不对开始。

“小姐,下来吧。”钻出马车,落下地,连翘环顾四周仔细的看了看,又等了一会儿才转身掀起车帘向着里面伸过手去。

“嗯,好。”不管是什么要发生了,该来的就会来,躲不过,楚阡阳整理好情绪,又再整了整裙摆,才站起身扶着连翘的手钻出了马车。

一呼吸到新鲜空气,就觉得脑子都好受了好多,心也顺畅了许多,楚阡阳松开连翘的手,自个儿一下子蹦下去,落到地,直视前方,然后就愣住了,在马车里面并未听见什么声音,掀开窗帘也只看见了半截围墙,但现在看见的场景分明的就是大战之后的感觉,门扉破烂,右手边的那扇已经是要倒不倒了,断壁残垣,乱七八糟的,暗沉沉的颜色,一团一团的,莫不是血迹,大门之内的地上似乎还倒着些人,远远的地方也升腾着浓烟,带着火光。

“小姐,莫家堡应该是发生了什么,老爷一时半会儿怕也回不来,我们还是待马车上吧,安全些。”看着楚阡阳有些怔愣的神色,连翘只以为是被吓住了,不由有些犹豫的开口。

“我不想待在马车里,我想去树下坐会儿。”刚刚好受了一会儿,好景不长,那些感觉又浮上来了,这种感觉是想告诉什么啊……

“小姐……!”看着她转身就向着大树那边走过去,连翘唤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不由跺了跺脚,跟了上去。

不管连翘响在背后的有些焦躁的声音,楚阡阳只觉得脑子里有些乱,很多很多的声音响起来,此起彼伏,却什么也听不清楚,只让人烦躁起来,但烦躁之下,心里那隐隐约约的感觉也越来越明显,一双腿不受控制的就往井那边走了过去。

十三洲……

水井……

里面……

什么意思?

走拢面前,心里的东西一下子静了下去,安静得有些不正常,楚阡阳皱紧眉,迟疑着却还是再靠拢了两步,手撑在井边上,微微埋首向着井里看去,然后就和井里的一双闪着光的眼睛对上了眼,然后被那黑宝石一样的一双眼吓了一大跳,忍不住的退了一大步,差点就坐到地上了,略微有点心跳加速的感觉。

“小姐!”看着楚阡阳的动作,连翘快步赶上来,伸手去扶。

“连翘,有人,井里有人。”声音还有些发颤,有些淡定不下来,吓死了,我的天……

“什么?”把楚阡阳扶着站直,连翘才一边应声,一边走到井边,向着里面看去。

“小姐,是个孩子,我传讯告诉老爷一声。”这种情况下的孩子,多半是莫家堡的人了……

“嗯,好,但是先把护卫叫出来把人救上来吧。”看着连翘拿出传音镜准备传讯过去,楚阡阳抢先开口说到,然后还是忍不住再次走到了井边,低头向着里面看了去,然后再一次的和那双眼睛对上了眼,心里虽然仍旧嘎登了一下,扑通扑通的跳,却是没有再退开了,也没有开口说什么,只定定的再看了两眼。

莫华予站在井底,浑身湿漉漉的,脸色苍白,嘴唇却是被自己咬得绯红,仰起脸看着那井口那么大点的天空中露出来的那张小脸,抿了抿唇,一脸的淡漠,没有说话。

在被嬷嬷从后门抱出来然后放进井里的时候,在一直等一直等都没有等到人来的时候,在感觉体内渐渐流逝的温度越来越冷的时候,在本来真的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的时候,只想着,要是,要是现在有人救他,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的时候,终于,终于得救了。

第四章 亲近以及熟悉的感觉

等到楚梵和楚阡陌收到消息然后赶过来,时间也只过去了一刻钟的样子,莫华予已经被负责保护楚阡阳安全的护卫从井里捞了起来,他裹着属于楚阡阳的大红色的披风,裹得严严实实的,坐在大树下面的石凳上,端着连翘递过去的热茶小口小口的喝着,顺便用着些点心,像只小仓鼠似的,看起来也弱弱小小的,脸色苍白得恍若透明,一下子就打动了楚阡阳的那颗原本就隐隐有些妹控的心,一下子就软得跟化了似的,坐在旁边,一眼一眼的看他。

“连翘,不是说了不准小姐下马车吗?”一接到消息就立马的赶过来,直到看见人好好的才放下心来,楚梵看着连翘,皱紧眉,气势有些凌厉,带着分外明显的怒气。

“奴婢……”知错!啪的一下直接的就跪到了地上,响亮的一声,听着都觉得很疼,连翘埋首下去,开口直接的承认错误,却被楚阡阳站起身开口打断了。

“爹爹,是我非要下来的。”搁下手里的点心,走到楚梵的面前,挡住连翘,楚阡阳仰着头看着楚梵,实事求是。

“哟,现在还知道护着身边的人了,长进了是吧,那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很危险,那些人若是还没走怎么办?”低着头看着自家女儿,楚梵虽然手很痒的反射性的就想把她抱起来,但这种情况下,还是要让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的,所以硬是撑着神情带着责怪的语气道。

“爹爹有安排人保护我,不是吗?那小孩儿还是护卫叔叔捞起来的呢,他好厉害。”看着楚梵那严肃的有些生气的神情,听着他嘴里吐出的话语,楚阡阳只觉得越来越熟悉了,不是说长相,而是说神情以及语气,还有动作,这个爹爹好像自己的老爸啊。

看着楚梵的表情,明明知道他有些生气了,却一点儿也不害怕,反倒开心了起来,这么想着,楚阡阳却是伸出双手直接的要抱抱了,自家老爸可是在自己大学毕业的时候都能背着转圈圈呢,一圈两圈顺道还能逗下别人家的小孩儿,像个老小孩儿似的。

“说人家小孩儿,你自己也还是个小孩儿呢,鬼精灵,但是就算有人保护,也要小心一点啊,以后不可以这样了。”在楚阡阳伸出双手的时候楚梵一下子就不生气了,弯下腰把她抱进怀里,软软的,哪里都是软软的,这么脆弱的生命啊。叹了口气,楚梵心里已经忍不住瀑布泪,自己果然一点儿做父亲的严厉性都没有啊,以后还怎么管得住啊。

“知道啦!”搂住楚梵的脖子,楚阡阳笑得跟朵小花儿似的,点了点头。

“爹爹也没怪你,只是凡事当以自身安全为重,如果是坏人呢,如果那些人还没走呢?如果你出了什么事,爹爹会很伤心的,你舍得让爹爹伤心吗?”整个人都软化下来,楚梵抱着楚阡阳,还是很有耐心的想让她有一点所谓的危机意识。

“小鸟有开始在叫,也没有听见特别的声音,再说如果那些人没走,护卫也可以保护我的,爹爹或者哥哥其中一人肯定第一时间就会赶回来的吧,我有好好考虑的。”凑拢楚梵的脖颈,楚阡阳蹭了蹭楚梵的脸颊,才一点一点的说自己的想法,生命是最重要的这一点自己当然知道了,活着,才会拥有一切,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听着她条理清晰的解释,楚梵都傻了一下,虽然阳阳的启蒙老师有说她很有小聪明,但是也只以为是比一般的孩子聪明一点点,可这样,是不是太聪明了一点啊,不过,阡陌那时候也很聪明呢,果然,不愧是我家的孩子啊,是最棒的,最开始的时候楚梵的想法还是正常的,可到后来,却是暴露了白痴爹爹的属性,傻得让人不忍直视,也亏得楚阡阳不知道啊,若是知道,哪还能那么正常的卖萌逗笑啊,不嫌弃都是好的了。

之后一行人赶回楚家,洗漱干净的楚阡阳本来应该待在自己院儿里好生休息的,可坐在千秋上一边晃晃荡荡一边等着头发干一边吃着点心的时候却怎么也静不下心,到最后还是选择了去父母的院子里,那个小孩儿,怎么样了呢?

甫一进楚梵和沈巧丹的院子里,楚阡阳就觉得气氛有些奇怪,疑惑的看了看,便看见了站在厅中央的那两个孩子,虽然年龄、身高、体型看起来完全不同,但他们的五官初看便极其相似,细看起来则是一模一样,而那个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小了另一个一两岁的就是自己从井里救出来的那个孩子。

“爹爹?”还没有走到楚梵的身边,楚阡阳就已经忍不住语带疑惑的开口。

“阳阳,怎么过来了?今天不累吗?”起得又早,在马车上也没有睡觉,之后还看见了那种场景,不应该好生的休息吗?年龄小的时候睡的时间本就多些的,今天明显的太少了啊,待得楚阡阳走到面前,楚梵伸出手指揉了揉她的额头,很是宠溺。

“就想来看看。”抬起头望着楚梵,不知不觉明明到来这个世界的时间才这么短,自己却已经有些隐隐的眷恋了,这种温暖的感觉太过熟悉,娘亲像妈妈,爹爹像老爸,哥哥像哥哥,就像自己本来就是这个家的一分子一样,不自觉的楚阡阳就把额头更靠近了楚梵的手指。

“嗯,看什么?好奇?”手势轻柔的用了些灵气再揉了揉,解除她身上的一些疲劳,楚梵收回手,笑着问。

“嗯,好歹也是我看见的然后捞出来的啊,两个人一模一样啊,爹爹,另一个是谁啊?”怎么可能不好奇啊,眼神忍不住的往那边瞟过去,楚阡阳其实只是想问自己救下来的那一个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直接的开口问。两个小孩站在一起对比了之后才发现自己救下来的那个好像也太营养不良了一点,那么一小只的样子,弱弱的,套用以前同学说过的一句话就是,看起来就好小,感觉自己一手就能把他掐死,一模一样,双生子,年龄明明是一样的啊,要养胖一点才行啊。

“是华伦,进去和你娘亲待一块儿,爹爹处理事情,乖。”完全没有领会到楚阡阳话语里隐含的意思,楚梵随口一答,开口赶人了。

“嗯,好吧。”嘟嘟唇,然后撇下嘴,应下声,不情不愿的向着里间走去,楚阡阳基本上是一步一回头,想知道的没有知道,不过……华伦,莫华伦吗?那个小未婚夫?嗯……,不会吧,心塞塞。

第五章 原来是……穿书啊

“随便坐吧,别站着。”就那么偏着头有些好笑的看着楚阡阳,也不开口说话,待得她一磨一蹭的老半天才终于进了里间,看不见了身影之后,楚梵转回头看向莫华伦两人,温温和和的笑着说。

“华伦我倒是知道的,你呢,名字是什么?”一模一样的五官,一个是继承人,一个是被舍弃了的存在,莫老头也真是啊……

“莫华予。”抬眼只堪堪望了楚梵一眼就飞速的低下了头,莫华予语气轻微,带着些颤音,怯懦得很,若不是楚梵精神集中怕都会听不清楚。

“嗯,华伦华予啊,虽然这么说你们会伤心,但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莫家堡已经没了,你们也是看见了的,事情发生了,我们就得接受然后面对,你们两个能够活下来也是大幸,叔叔我呢就是想问下你们之后可有什么打算?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一说,让我看看。”点了下头,看着两个小孩儿,楚梵已经是心软了下来,好好的组织了一番语言才再次开口,还是这么小的年纪啊。

“回莫叔叔的话,华伦也不知道究竟该如何……”踟蹰了一番,莫华伦咬着下唇低着头沉默了半晌,还是抬起头看向楚梵开了口。

“……”眼神里还带着些苍惶,莫华伦虽然极力的表现出镇定,却还是不是真正的镇定,而莫华予则保持着沉默低头的样子,没有开口。

“也是,今天你们两个也受惊了,是我没有考虑周全,也累了,先去休息吧,等休息好了之后再慢慢考虑这些。”看清他眼里的惊惶,楚梵也是明白了过来,现在问也确实是太早了,一天中发生这么多事,怕是还有些接受不了吧,这么想着,楚梵语气愈加的柔和,唤了侍从进来带两个孩子下去休息了。

“爹爹,我看见的那个孩子,名字是?”而一看见楚梵走进里间,楚阡阳就一下子从矮榻上蹦了下来,点心也不吃了,直接就凑到面前直接的问。

“怎么问这个?”端起自家夫人倒的茶,楚梵喝了两口,偏头看着楚阡阳,有些疑惑。

“都说了好歹是我最先发现的啊。”一瞬间有些扭捏,然后立刻的就转换成理直气壮了,楚阡阳一点儿也没有脸红,仰着脖子看着楚梵,像头小牛似的。

“莫华予。”看着楚阡阳的表情,楚梵像是想了什么,又像什么都没想,只开口说了名字。

“哦,那我回去休息了。”知道了名字,点了点头,心满意足,却是直接的开口回去,走的时候还顺手再拎了一块儿点心。

“这孩子……怕是想要玩伴儿了吧。”看见她的小动作好笑的摇了摇头,沈巧丹看向楚梵这般开口道。

“我看也是。”挨着自家夫人坐下去,楚梵牵起沈巧丹的手,点了点头,笑说,阳阳对那孩子明显的特别在意啊。

而这些话已经离开的楚阡阳是不清楚的,她只觉得心里那抹感觉愈加的明显,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莫华伦,莫华予,莫家堡,灭门之祸,双生子,莫华伦,莫华予,莫华予,一个一个的词语在脑海里来回翻转,然后陡然明亮起来,《十三洲》。

停住步子,抬眼看向天,遮在眼前的那抹迷雾一下子完完全全的消散了开来,楚阡阳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原来自己是穿书啊,而一想明白这一点,似乎一下子的就放松了些下来,好歹知道自己是到了哪里来了啊,这般想着,却是额角开始一抽一抽的痛,难受了起来。

因此一回到自个儿的小院儿里楚阡阳就躺上了床,然后秒睡了过去,只是在楚阡阳心里这是秒睡,在别人眼里,比如连翘和医师,这就是活生生的昏过去了啊。

一幕一幕的犹如看电影一般,楚阡阳看完了一个女人的一生,当然若不是这个女人和自己拥有同样的外貌的话,她指不定就当自己是在看电影了,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的一生,那代入感简直不能再强烈。

“楚阡阳,我看在伯父伯母的情分上对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却没想只换来你的得寸进尺,到如今,却是无论如何也饶不了你了。”和自己长得一样的女人,着着一身红艳艳的衣裳歪歪的靠在一颗树上,唇角处的血迹看在眼里特别特别的刺眼,楚阡阳一看着,就觉得肺腑、心脏什么的都疼痛了起来,一扎一扎的,像是被严重擦伤了之后的状况,一下子就皱紧了眉,苦起了脸。

“何苦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我爹爹娘亲收留莫华伦不过是看在莫伯父的份儿上,与你可是一丝一毫的关系也没有,谈什么情分,再说我究竟做了什么我一清二楚,你也一清二楚,现在的状况不正是在你意料之中吗,以退为进,逼着我做出这种事情,逼得父母、哥哥觉得我丧心病狂然后放弃了我,这些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还装出这种于心不忍的模样,看着真恶心,算计人心到了你这个地步也算是少见了,别人的心是七窍玲珑心,你的,怕是百窍千窍了吧。”楚阡阳的心脏、肺腑都痛了起来,那个女人却明显的只满心都是被冤枉的怨愤,以及说到父母、哥哥放弃时候的难掩的伤心,害得楚阡阳自己一下子也忘了痛,满心的怨愤、伤心了起来,就好像那个女人不是别人,就是自己,连名字都是一样的啊。

“我……我哥哥毕竟是你的未婚夫,你却害他惨死,还不知悔改,我给了你机会!”

“予哥哥,干什么和她说这么多,不过是死鸭子嘴硬逞一时之快罢了,我们把她一个人留在这儿,生死听天由命,就算楚家知道了也不能责怪我们的。”

“……好。”

未婚夫……对面两人中的男子一提哥哥,那个楚阡阳倒像是一下子想起来了什么,眼神一时有些变化,有了些怀恋,有了些伤感,然后楚阡阳一下子就完整的感受到了那个时候她的想法,莫华伦,害他惨死,其实归根到底不过是袖手旁观放任而已罢了,本以为他不会死的,但结果他就是死了,那个婚约就像一座大山一样,死死的压在背上,怎么也摆脱不了,那时候感觉觉得简直糟糕透了,可现在想起来,又好像没有那么糟了,那时候果然是太年轻了啊,看着联袂离去的一男一女,楚阡阳仰着脸看着高高的天,以往轻而易举就可以够得到的,现在再也够不到了,长吁了一口气,闭上了眼,沉入黑暗中最后的一个想法是如果当初直接开口退婚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呢……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谁知道呢……

缓缓回过神,情绪还有点陷进去,为什么前面的都是一幕一幕,飞速而过,到现在却要慢镜头让我一点一点看得特别清楚呢,连她的心思都懂得一清二楚,她的快乐,她的欢喜,她的不甘,她的绝望,楚阡阳心里这般想着,尽管还有些不明白,但是那时候心里的那些情绪以及对那一男一女的厌恶却是清清楚楚的明白了,铭刻在了心底。

第六章 全明白了

楚阡阳再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整个头隐隐作痛。

仿佛有人拿凿子把她的脑袋硬生生的敲开,然后大力的灌了一大堆记忆进去,最后似乎是有些灌不下了,又用手狠狠地把多出来的那些塞进去,挤得满满当当的,胀痛胀痛的感觉。

“唔……”她耐不住的呻吟一声,几乎是想要一个劲儿的打滚了,身体却不听使唤,一动也不动,这么难受着,揪着眉毛,却是缓缓地睁开了眼。

“小姐,你终于醒了。”一直守在楚阡阳的床边,温着药,也温着饭菜,连翘一边绣着之前一直在做却还没有完成的花样,一边关注着床上的楚阡阳,因此一听见那和小猫叫一样的呻吟声,便直接的丢下了手里的活,扑了过去,语气格外的激动。

“连翘……”无力的就那么躺在床上,随着意识的越来越清醒,脑海里的痛楚也渐渐地缓了下来,到了可以忍受的程度,楚阡阳偏了偏头看向连翘,想到梦里面的场景,不由得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这TMD算什么事儿啊,我是得罪了穿越大神吗?就算是得罪了,一声不吭的把人丢到这书里面的世界来,好歹也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把基础设施给配备好啊,业务真是一点儿都不熟练,缓冲延迟啊这是……又不是玩游戏!!!还能倒档重来的。

就那么一个简单的偏头的动作,楚阡阳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又出汗了,身体也有些乏力,黏糊糊的感觉,像是感冒发烧之后的样子,一切都有些糟糕,偏偏视线感觉却分外的清晰,勉强撑着自己从床上缓缓地坐起来,靠在床栏上,楚阡阳朝着连翘有些虚弱的笑了笑开口:

“现在什么时候了?”

“已经子时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本以为小姐只是累了睡着了,可到了用膳的时候却怎么唤也唤不醒,浑身冒汗,还有些发热,那时候才知道根本就不是睡着了,急切之下叫了医师过来却什么都查不出来,说是风寒也不像,最后也只谨慎至极的开了个方子,说是先用着看看情况,一切的一切都让连翘担心至极,因此一看到楚阡阳醒过来,连翘差点就喜极而泣了。

“只是有些倦,还有些饿了。”摇了摇头,楚阡阳被连翘扶着直了下腰,在背后垫上了一个枕头,整个人一下子就舒服了许多,虽然开口说话还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却已经缓缓地精神起来了。

“饭菜一直温着的,我们先把药喝了。”起身把早就煎好的然后一直温着的温度适宜的药端过来,连翘坐在床边,备好蜜饯,备好锦帕,舀起一勺来,却是打算一勺一勺的喂了。

闻着那独属于中药的苦涩味道,楚阡阳就皱紧了眉,说好的修仙世界呢?不应该用什么药丸儿之类的吗,一颗见效,入口即化,还甜滋滋特好吃的那种,怎么还是中药啊,我的天。

“我自己来。”咬咬牙,楚阡阳也知道如今是自己身体不太爽利,逃不过,便直接的伸手从连翘手里抢过碗来,抱着一股劲儿咕咚咕咚几下喝了个一干二净,然后就忍不住的咧开了嘴,吐出了舌头,口水一下子分泌出来也散不了那股苦味儿,五官都要扭曲了,然后就被被连翘眼疾手快的塞进了一颗蜜饯,慢吞吞的在嘴里转了一圈儿才吞下去然后吃了第二颗。

向老天爷起誓,这是人生中第一次觉得蜜饯天下第一好吃。若是让连翘那么一勺一勺的喂的话不得苦死才怪,再多的蜜饯也压不下去的好吧,一盘儿都不够吃的,果然不管在哪里,中药都是一样的凶悍啊,打遍天下无敌手。

喝完药简直就是解决了一件大事,之后又稍稍的被伺候着用了些饭菜,楚阡阳靠在床上看着在那儿忙忙碌碌的收拾着的连翘,房间里萤石的光照在她的脸上,有些秀美,也有些冷清,也是这时候,楚阡阳才发现她似乎整天都是忙着的,不是忙这儿就是忙那儿,像家里的奶奶一样一点都停不下来。

“连翘……”汤碗,饭碗,筷子,勺子,一样样的收好,放进小厨房之后回来,又继续的开始擦刚刚放了东西的地方,楚阡阳看着她,忍不住开口唤她。

“嗯……怎么了?”停下手上的动作,连翘回过头看着楚阡阳问说,脸上带着笑。

而看着连翘脸上惯常的温温柔柔的笑,楚阡阳只觉得有些心酸,或许是一下子有些想家了吧,因此顿了顿才开口说:“你也下去休息吧,很晚了,你一直守着我,很累了。”

“等小姐睡熟了连翘再去休息。”把帕子收起来放到外间,连翘走过来坐到床边,伸手给她掖了掖被子。

“我睡了这么久现在也睡不着的,你扶我躺下去就行,你下去休息吧。”摇了摇头,一副不赞同的样子,楚阡阳一双眼看着连翘,专心致志,很是坚持。

“……”手上的动作停了一瞬,然后继续,连翘垂下眼帘,心里是不愿意的,没有回话,只保持了沉默。

“你不休息好的话哪儿来的精神好好照顾我,我是小姐,你要听话。”楚阡阳一直觉得这么安安静静不表态的人最难搞了,因为这种人什么都不说清楚,不表示,埋在心里,开心也好,难过也罢,什么都不说,麻烦死了,可现在,面对着一醒过来就陪伴着自己的连翘,她却似乎有了无限的耐心。

“好,连翘听话,我的小小姐。”沉默着,把楚阡阳的话听进了心里,连翘这才抬眼看她,复又笑了起来,带着点小高兴,语调上扬。

扶着楚阡阳躺下去,再次给她掖了掖被子,连翘才放下床帏,拿下萤石灯,出了门,去了自己房间洗漱休息。本来丫鬟是可以在隔间的矮榻休息的,顺便也方便伺候,但是楚阡阳这个身份的原身不喜欢晚间有人伺候,早在五岁的时候晚间就没让人伺候了,这一点这时候倒是方便了。

看着她听话的下去歇息,熄了外间的灯,听着耳边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什么都听不见了,楚阡阳用被子捂住脸,深吸了两口气,然后才再次冒出头来,抿紧唇放下了挂在脸上的笑意。

第七章 十三洲

头还是有些隐隐作痛,却比刚刚醒过来的时候好多了,这种感觉就像是两者在融合一样,明明是自己**岁时候的身体,却也是楚阡阳这个原身的身体,现在还有了她的记忆,这种情况到底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呢,人的记忆按照假想来说一部分依托于灵魂,一部分依托于身体,灵魂受损会失去一部分记忆,身体受损也会失去一部分记忆,那现在的这种状况算什么呢,重叠累加吗?楚阡阳想不明白。

脑海里多出了另外一个人的记忆的感觉有些奇怪,但是这世上怕是再没比穿越更加奇怪的事情了,也幸好原身现在才9岁,虽然有之前活过的一生,但那更多的感觉是看了一个电影,做了一个梦,若是自己来得晚一点,她的年龄再大一点,人生经历再长一点,记忆再多一点,自己怕都是会搞混,说不定会成为精神分裂也有可能,那时候可就好玩了?

而到了现在,有了记忆,楚阡阳也终于弄明白这个身体处于什么阶段了,练气二层,才刚刚开始修炼没多久,启蒙也才开始没多久,家训刚刚抄完一个月,会的东西基本上没有,倒是比较好适应了。

最开始的时候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古代世界,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朝代,是历史上有的,还是架空的,然后这个都还没弄清楚呢,一转眼就变成了修仙世界,然后现在又变成了穿书,这变化来得有点太快,略微有点承受不来啊,抬手捂住眼,楚阡阳唇角泻出一丝苦笑来,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渗进发丝,然后渗入下面的枕头,在这个夜深人静,周围也终于没人守着的时候,楚阡阳终究是忍不住发泄了下有些崩溃的情绪,我明明是在家里睡觉的啊,虽然我喜欢这儿蹦跶那儿蹦跶,可也没打算蹦跶到这么远的地方啊,都不是一个世界了。

《十三洲》,之前网络上很是热火了一阵的,因着很是热火的缘故,楚阡阳也去看了看,却也只是看了看,大多数情节都跳了过去,只了解了个大概而已。

百科上的介绍说它是网络作家倾天下创作的一部典型的修仙升级流,主要讲述的是关于一个男子在修仙道路中,历经坎坷,为亲人,为友人,为爱人,攀登巅峰的故事。

内容介绍则稍微详细一点,说是双生子中的其中一个谁谁谁(名字已经忘记了)在经历灭门之祸后混迹大陆底层,历经了诸多事件,艰苦奋斗,积极上进,路遇各种炮灰,斗智斗勇,踩人打脸,最终收获爱情,友情,亲情,并登上修行巅峰飞升成仙的故事。

双生子中的其中一个谁谁谁,究竟是哥哥还是弟弟楚阡阳已经记不清了,但按照升级流的惯例,主角幼时一般都是该怎么惨就怎么惨,越惨越好,到惨不忍睹最好,所以从莫华伦和莫华予两个看来,想来应该是在家族里被忽视了的弟弟,也就是莫华予。

那么楚阡阳的这个身份原身是主角孪生兄弟的未婚妻,因为不满那婚约的缘故,各种折腾作死,害得主角那孪生兄弟还未来得及与主角相认就没了,最后被主角在一处秘境丢下,然后死亡,那梦里最为清晰的那一幕便是那时候的事情了。

在梦里原身有说一句算计人心到了你这个地步也是少见了。那句话的意思是指男主角并不是表面写的那般光明正大吗?只不过本就是以男主角的视角来写,有所偏颇也是正常,而现在,这个世界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不围绕着谁而转,一个人有所黑暗面倒也是正常的。

细究起来,那句话或许是说莫华予看透了人心,可以利用人心做出恰当的布局,在最合适的时机做出最恰当的举动来逼迫对方,在当事人看来是逼迫,但在旁观者看来却是放了对方一马,仁慈,因此到最后两者撕破脸皮的时候,外人也不会说他的不是,而是说那个人怎么那么不知好歹,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进尺,好好的过日子都做不到,自寻死路,那时候,无论他做出什么举动,他都站在了制高点,到最后,别人不仅不会怪他,还会劝他安慰他。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最开始按惯例推断男主角是双生子中的弟弟的那个想法也是正确的了,莫华伦作为莫家堡的直系少爷,莫家堡的下一任继承人,从小就备受宠爱,虽也受了些御人之策的教育,但看透人心,揣摩意图是不需要的,反倒是莫华予,不受重视,没有身份,不在外人面前显露,不为人所知,甚至在莫家堡也只有少数人知晓他的存在,那么,他所得到的待遇也是轻而易举的就可以想到了,多半是过得不太好。在那种日子里,感受到黑暗,看透人心也是很自然的事情了,毕竟,趋利避害这种事情,在恶劣的环境下,人类是能够将它最大激发形成为本能的。

所以现在是进行到莫家堡灭门之祸之后的地方了吗?也就是开端的剧情。

这身份说到底也就是一个炮灰,还是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炮灰,在里也没怎么被提及,时间过得也稍微有点久,剧情什么的已经记不太清了,虽然记清也大概没什么作用,而虽然有原身的记忆,但那些只是楚阡阳身边发生的事情,对莫华予并无多大着墨,或者换一句话说,在灭门之祸时,楚家救回来的只有莫华伦,莫华予行踪不明,里也只一句莫华伦为其未婚妻楚阡阳家族所救,莫华予则孤身一人,落入俗世。就简简单单的带过了。但是现在,有了差池,莫华予被救回来了,开始就已经改变了,牵一发而动全身,后面的剧情怕是会成为脱缰的野马一路狂奔了。

楚阡阳趟在床上,精神有些亢奋的一直在想着这些事情,一点一滴,一丝一缕的好好的给捋顺了,基本上了解了个大概才放下了心。

在那一幕一幕飞速过去的记忆里,楚阡阳也看见过原身修炼,启蒙,可那完全就是看电影一样,现在让她使用那些,她立马就什么都不会了。

就着在床上的姿势,楚阡阳好好的翻看了一番原身的记忆,她现在必须熟练掌握她学过的那些东西。写字儿什么的倒是可以起床之后再说,但其余却是可以摸索一下了。

万幸现在修为不高,也才开始修炼没多久,会的东西屈指可数,不然楚阡阳恐怕还得多花些时间好好学学。

盘腿而坐,闭眼凝神,也许是身体上还残留着修炼的习惯,楚阡阳很容易的就做到了内视,能够查看自己身体里的各条经脉,看着自己身体里的状况,简直就是打开了新世界啊,动力一下子就来了。

尝试着运转了一个周天的功法,楚阡阳缓缓睁开眼,这种修炼的方式已经被她的身体记住了,她现在做起来非常轻松,根本没有任何困难。

然后又花了一个小时左右把一些术法,剑招,功法记了记,比了比,楚阡阳直接的躺好,继续睡了过去,这一天过得就跟打仗似的啊,还有些累。

第八章 既来之则安之

待得第二日早上再醒来的时候,昨夜稍微失控了的情绪早已在之后的熟练身体,了解现状的过程中被完整的被掩藏在了面容之下,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楚阡阳已经决定了既来之则安之,往后的岁月那么长,车到山前必有路,总能找到回去的方法的。

睁开眼,楚阡阳却是不想起,正想赖床的时候,楚梵和沈巧丹就过来了。

“阳阳,身体怎么样了,好些了吗,头还疼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一进门看见楚阡阳抱着被子翻滚到一半的姿势,沈巧丹也不介意,只走拢床边,挨着坐下,吐出了一连串的询问,关心之情溢于言表,把楚梵想要说的话也给一起都说了,使得楚梵只能站在一旁用关切的眼神看着楚阡阳。

“没有不舒服,我都已经好了。”一看见进门来的两人楚阡阳脸上就不自觉的展露了笑容,然后特别乖的摇了摇头,坐起身,准备下床,睡了一个晚上,身体似乎是调节好了,前所未有的神清气爽的感觉,所以昨天的那些难受果然是硬件设施没跟上,两者适配,缓冲延迟啊。

“昨天听见红杏过来通报的时候可真是吓死娘亲了,以后有什么不舒服的话早点说,别忍着,忍着多难受啊。”长吁一口气,沈巧丹伸出手止住楚阡阳下床的动作,就让她那么靠着,然后用手掌探了探她的额头,细细感受了一番,才终是放下了一颗心,开口嘱咐说。

“还好已经不烫了,别下床,躺着好好休息。”

“我发热了?我也不知道昨天怎么了,怪怪的,只觉得有些累,想要睡觉。”疑惑的看着沈巧丹,楚阡阳自己也伸手摸了摸额头,如果不是醒过来的时候头疼的太厉害,又觉得浑身都不舒服的话,还只以为自己真的只是做了一场梦而已,如果只是做了一场梦的话该多好。

“可能是因着第一次出远门,中途也没怎么休息吧,以后注意一点就好,昨晚有醒过吗?可是饿了?”找了个理由一语带过,沈巧丹心里暗含着担忧,医师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好歹现在已经好了,但是……不知道缘由总还是有点让人放不下心啊,伸手接过白芷递过来的花露,沈巧丹舀起一勺亲手喂了起来。

“子时的时候醒了,喝了药,也吃了些东西,连翘一直都守着我,我看她脸色都不好了,就让她下去休息了,也让她今天早上也晚点过来了。”乖乖的张口喝下,然后就有些停不下来了,怎么这么好喝啊,清澈透明的水,带着花的甜香,比白水好喝百倍,也没有汽水的刺激,简直是理想中的饮料啊。

“阳阳,你房里晚间还是留个伺候的人吧。”进门一开始伺候的侍从就从一旁搬过来了一把椅子,楚梵坐着安安静静听到这儿,突然插口说道。

而楚梵这么一提,沈巧丹也一下子考虑到这一点,开口赞同:“娘亲也这么觉得,还是留个人比较好。”

“不要。”一听见那话,脑子里还没有转过来,嘴巴就已经率先的拒绝了开来,直截了当,楚阡阳闭上嘴,却是鼓起了一张包子脸,不情愿。

“阳阳,你还这么小,留个人,晚间也好照顾你,这一次也幸好是在晚膳的时候,如果在晚间,你房里又没个人伺候着,生病了谁知道啊?”

“对啊,阳阳听话。”你一句我一句,楚梵和沈巧丹两个人都觉得晚间还是有个人伺候着比较让人放心。

“我不喜欢睡觉时候有人待在我房间里,那样我会睡不着的。”这是真话,晚间待在一起的人不是朋友,不是亲人,虽然是见过几面伺候自己的人,却也还是陌生的,怎么习惯得了啊,要是连翘的话,但是连翘那么辛苦。

“怎么会睡不着,她待在隔间,隔着呢,你又看不到。”不理解楚阡阳的意思,沈巧丹皱眉说,只以为她是在找借口。

“但是我知道那儿有一个人啊。”知道就会特别注意,一注意就会精神集中,精神集中了还怎么睡啊,而且,总感觉现在的五感比以前强了好多了,连院子里的花香都能闻得清清楚楚,就像是放在鼻尖似的。

“……”

“让两个人住在侧房,晚间每隔段时间就过来看一下,怎么样?”沉默的过了半晌,或许是一分钟的样子,楚梵提了另一个方案。

沈巧丹看向楚阡阳,问:

“阳阳觉得呢?”

“……好吧。”撅起嘴,不情不愿的应下声,楚阡阳心里还是很不情愿,却也知道不这样的话,他们会担心的。

“嗯,阡陌待会儿也会过来看你,只是,哥哥他马上就得回宗门了,陪不了阳阳,听话,别跟他闹,知道吗?”

“……”回宗?什么意思?原身的记忆里两兄妹的关系特别好,但是回宗,想一想,想一想……

“等你十岁生辰的时候,阡陌肯定会回来的,乖啊。”看她低着头不说话,沈巧丹只以为她有点生气了,便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继续往下说。

“十岁生辰很快就到了……”就那么低着头,楚阡阳一边尽量的想着那9岁为止的记忆,一边回答说,心里有点发酸。

“是啊,生辰很快就到了,这一次哥哥回来本来就是因为成功筑基然后师傅给的奖励,时间已经到了,不能耽搁了。”

“……嗯。”筑基给的奖励,拜入宗门了啊,仔细的把原身的记忆回想了半天,楚阡阳终于记起来这是原身5岁左右的事了,楚阡陌似乎是变异金灵根,灵根、体质、悟性都是一等一的,便直接的被收为掌门弟子了。这个世界,有哪些宗门啊,蜀山不知道有没有,应该没有吧,那时候看书的时候也只看了个大概,也没注意,最厉害的,好像是一个叫剑宗的吧,哥哥似乎就是进的剑宗,拖得长长的应声,楚阡阳的思维又发散的想了许多。

“好好休息,我让白芷守着你。”

“不用人守着我,白芷陪着娘亲就好了,我一个人可以的。”虽然是修仙家族,日常的事务却也还是要处理的,沈巧丹执掌着内院,一天到晚也是有事忙的。

“可以什么,像昨天那样都把我吓坏了,娘亲待会儿也没什么事,不用白芷陪着,就让她留在你这儿,她会讲话本呢,给你解个闷儿,现在时辰还早,再好好的睡一会儿吧,这两天就好好的休息,不要出门了。”虽然还没有筑基就不算正式踏入修炼的大门,但是就这么一下子昏过去,怎么叫都叫不醒,也没反应,医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太让人恐慌了一点。

“嗯,知道啦。”察言观色楚阡阳其实是不太会的,但是他们面对着自己的时候,神情露于表面,达于语言,让人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真正的家人啊,真正的家,归属感似乎一下子就有了。

“好好照顾小姐。”

“是的,夫人。”

看着沈巧丹和楚梵相携离去的身影,楚阡阳隐隐觉得,自己已经是愿意待在这里的了,有的地方你待了许多年,也没有产生所谓的归属感,有的地方,只一瞬,你却偏偏想要一直留下来了,世间奇妙,莫过于此。

第九章 哥哥,我的

“人生南北多歧路,将相神仙,也要凡人做。百代兴亡朝复暮,江风吹倒前朝树。功名富贵无凭据,费尽心情,总把流光误。浊酒三杯沈醉去,水流花谢知何处。这首词,也是个老生长谈。不过说,人生富贵功名,是身外之物,但世人一见了,便舍着性命去求它,及至到手之后,味同嚼蜡,及至如今,哪一个是看得破的?”虽然沈巧丹和楚梵两人离开的时候让楚阡阳待在床上好好休息,但醒过来就是醒过来了,若是就那么躺着睡觉倒还好,但昨晚睡了那么多,现在明显的是睡不着了,因此这么躺着睁着眼可就难受了,因此到最后楚阡阳还是起了床,歪歪的躺到了矮榻上,一边吃,一边听白芷讲话本上的故事了。

也差不多是听到了一半的时候,楚阡陌便到了,在院门口就听见了屋里面的声音,因此几步进得屋来,直接开口唤道:

“阳阳。”

“哥哥,怎么这么晚才来。”本来是一副随性至极的姿势,歪歪的躺着,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喝着茶,看着就让人觉得舒服得紧,但一看着楚阡陌进来,楚阡阳一下子就放下了翘起来的腿,下了矮榻,站起了身,高高兴兴的扑了上去问,本来以为娘亲他们之后哥哥就会来的,结果到了现在才来。

“娘亲收了些东西让我带回宗门,你知道吗,她连白釉黑花荷瓷枕都想让我带一个走,我不肯还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走近来,张开手一把抱起她,然后坐到了矮榻上面,楚阡陌微低着头看着楚阡阳,面上的神情有些无奈,语气也有些夸张,但眼底满是开心,一眼就看出来了。

“娘亲若是听见哥哥这么说,哥哥的耳朵可就要遭殃了。”被他抱着也不挣扎,反正昨天也已经抱过了,而且这感觉,很舒服呢。因此就那么坐在楚阡陌的膝盖上,楚阡阳两只腿一晃一晃的,抬起眼望着他,笑着说。

“这不是见娘亲不在嘛,而且,我就只跟阳阳这么说。”面上的神情越是轻松,心里难受的感觉越是明显,她在自己怀里坐着,乖乖巧巧的不哭不闹,安安静静的,楚阡陌一下子反而有些不习惯了,直到耳朵里听见她那轻声细语的一句,才反应过来,也稍微放下了心。

“嗯……这就要走了吗?”一觉睡醒到了这个世界,和这个哥哥细究起来也只见了昨日,可是感觉就像是亲哥哥一样,所谓的前世今生,当真是存在的吗,如果存在,那么这一切或许就能找到合适的解释了,那种舒服的感觉,说不是亲的都不信。

“……”

“对啊,得赶上明日的早课,等过两年阳阳进了宗门,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听见她轻声细语的一句话,沉默了一下,心里的舍不得一下子就被那一句话打开了阀门,各种各样的情绪全部都冒出来了,楚阡陌深吸了口气,费力的压了压,才再次展开了笑容语气轻松说。

“阳阳又不会学剑。”昨天晚上整理的时候就发觉了,这个身体是单一的木灵根,习剑的话杀伤力不够,自保之力说不定都没有,习剑要悟性,自己生活在二十一世纪,从未了解过这些,这一点多半也不够,再加上习剑便得相信手中的剑,认为它可以斩断一切,无坚不摧,怎么可能做到啊,辩证法什么的好歹也学了几年呢,凡是绝对的选项就是错误的好不。一点,两点,三点,无数点,想想也知道习剑是不太靠谱的啊,原身练一个入门剑法就整整练了两年,偏偏练了两年成效也不大,还是只能使出最简单的那种,这样子,怎么想也还是换一个路子会比较好吧。

“诶……?”楚阡阳那一句话的声音近乎于呢喃,楚阡陌没有听清,却也听到了几个字,不由疑惑了一下。

然而楚阡阳这时候却是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了,以后究竟要学什么还是以后再想,现在就关注现在好了,他就要回宗了啊。

“哥哥准备的礼物呢?”

“在这儿,都是在集市上看见的些小玩意儿,我猜你可能会喜欢,只有这个,是我第一次炼器的成品,专门为阳阳炼制的。”把礼物一件一件的拿出来,到了最后一件的时候,楚阡陌明显的有些郑重其事了。对于剑修来说,剑就是自己的另一只手,本命灵剑通常要由自己炼制,因此炼器对于剑修来说是必须的,在逛剑宗附近的集市寻找材料的时候,一看见这雪鲛纱就移不开眼睛了。

“什么东西啊?”看着他郑重其事的拿出来,楚阡阳心里高兴起来,不由就稍稍伸了伸脖子望了过去。

“发带,转过来,我给你扎上。”郑重其事的从纳戒里面拿出来,展开,楚阡陌看着楚阡阳,一下子就明白她是喜欢的,然后就想亲手给她戴上去。

伸手摸了摸,浅蓝色的,柔软,冰凉,却又不冷,而是像玉石一样的摸起来很舒服,楚阡阳抿着唇笑,乖乖的背过了身。

“当时我就想,阳阳戴上肯定好看,没想到比我想像的更好看。”清凌凌的,泛着点微光,楚阡陌看着楚阡阳的样子,点了点头,有些心满意足。

“喜欢吗?”

“喜欢。”虽然看不到自己戴上是什么样子,可看着楚阡陌高兴的样子,楚阡阳只觉得心里甜甜的,耐不住的就笑开了花,顿了半晌,才接上话问:

“好看吗?”

“阳阳最好看。”抚着她那已经长到了肩胛骨下面的头发,楚阡陌语气分外的肯定。

……听见他的回答,楚阡阳也不开口回话,却是笑弯了眉眼,一个劲儿的可乐着。

这么告了别,从楚阡阳的院子里出来,楚阡陌便是直接的起程回剑宗了,再回来,便是她十岁生辰的时候了。

“连翘,我的那个木匣子呢?”待得楚阡陌离开,楚阡阳低沉了一会儿,拨弄着面前的这些小玩意儿,想了想,突然抬头问道。

“这儿呢?怎么了?”放下手中的刺绣,连翘站起身去了梳妆台下面,拿出了一个紫檀木的鎏金的匣子,朝着楚阡阳走了过来,边走边问。

“发带,取下来,收起来。”伸出手到脑后碰了碰,冰冰凉凉的,楚阡阳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又有些发酸,明明以前毕业啊,离家啊什么的都不感伤的啊,怎么现在就这么酸啊,这种感觉好难受,是因为这小孩子身体的缘故吗,感觉都不像以前的自己了。

“大少爷亲手戴的呢,为什么要取下来?”把匣子递给她,看着她把那些小玩意儿一个一个的往里放,连翘开口问。

“会旧的,等生辰的时候哥哥回来了再戴。”那时候,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这是雪鲛纱炼制的,不会旧的。”定眼看了看,再伸手感觉了一下,连翘便认了出来,开口说:

“而且,即便不是雪鲛纱,这种炼制的东西,只要不一下子放个七八百年想来也是不会旧的。”仙人炼制的东西和凡人手工做的东西是不一样的。

“真的?”虽然有了原身的记忆,可对于这些楚阡阳还是不太了解,因此听见连翘这么说,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惊讶的发声。

“当然,而且这个是发带呢,大少爷炼制出来就是想让小姐戴着,放着岂不是浪费了。”炼制的是发带,而不是剑穗或者其它的东西,分明的就是想让小姐戴着啊,大少爷明明都入了仙途了结果还是没什么改变啊。

“……那就戴着吧。”把东西装好,然后把匣子合上,一下子也不想着收起来了,楚阡阳把它抱在怀里,高高兴兴的点下了头。

第十章 放风一样的家宴

哥哥回了宗门,娘亲和爹爹都有事忙,虽然成天有连翘陪着,虽然刚刚发现可以修炼,还挺有趣的,虽然一下子有了时间可以熟悉之前记下来的原身学的那些东西,但娘亲一说这两天不要出门,楚阡阳就想出门了,换了个地儿,还年轻了这么多岁,这个怪怪的习惯还在啊。

就这般躺着、歪着、坐着消磨着时间,总算是在自己的院子里把这两天给熬过去了,到了获准可以出来了的这一天,楚阡阳只觉得特别的开心,有一种读书时候放假的感觉,那个心情激动得啊,一大早就跑去花园溜达了。

到了用午饭的时候,楚阡阳跟着连翘一起来到前堂的饭厅,然后第三次看见了已经打扮得干干净净的莫华予,虽然身形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已经和那个时候狼狈得不行的样子有很大不同了。

两个人明明是双生子,莫华予看起来却比莫华伦小了许多,整个人瘦瘦弱弱的,跟个小鸡仔儿似的,一眼看过去若是不仔细看容貌五官的话,怕是谁都不会觉得那是双生子,因为气质太不一样了。

虽说自诩为一个成年人,不和小孩儿一般见识,但是不可否认的是那本书里所写的东西,以及那个梦里所看见的东西都对楚阡阳产生了非常大的影响,那种直面死亡的感觉,即便原身很坦然,她也还是觉得太让人害怕了。

因此进来一看见莫华予,楚阡阳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汗毛都竖起来了,这般激灵灵的也只克制着忽视了他,当做饭桌上没那么一个人,再不复前两天那满满的好奇与喜欢,但是因着从未曾这般刻意的忽视一个人,楚阡阳这般表现就有些太过明显了,一眼就让人看出来了,只让楚梵和沈巧丹两个人觉得她这是不好意思了,可爱得紧,也愈发觉得她确实是需要玩伴儿了。

“爹爹,娘亲。”走拢餐桌,楚阡阳快速的行了一个不甚标准的礼,本打算挑个看不见莫华予的位置,但是没想到一直起身就被娘亲拉了过去,然后就和莫华予成斜对面了,大眼瞪小眼。

“总算来了,就等你一个人了,今天也稍微吃点清淡的,喝点粥,知道吗?”把楚阡阳拉到身边坐着,看着她看着对面莫华予有些傻愣愣的样子,沈巧丹忍不住掩唇笑了番,果然是喜欢那孩子的啊。

“知道啦。”即便对面的莫华予是一副有些畏畏缩缩埋着头的样子,楚阡阳也还是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却没想到,这么一瞪又对上眼了,不好意思的收回视线,不由心里有些抓狂,干嘛刚巧不巧这个时候抬眼啊,果然是八字不合吧这是。

“连翘,辛辣的,油腻的,口味重的注意着就不要给她布了。”一边微微侧头跟站在楚阡阳身后的连翘嘱咐说,一边分了些心思注意着她的动作,沈巧丹就那么看着看着都觉得好笑了起来。

“奴婢明白。”

楚阡阳坐在椅子上,埋着头,心里还在纠结那对上的一眼,因此听见沈巧丹和连翘在身后的对话,也没有插话,虽然作为一个爱好吃辣的人,辣的饭菜当然更好,但是这个世界的粥也不知道是因为米不一样的缘故还是什么,好吃得不得了,软糯香甜,Q弹Q弹的,舌头都想要一起吞下去,这么好喝多喝两天也是可以的啊,反正每天的粥都不一样,端着面前的粥碗乖乖的喝着粥,楚阡阳心里特别高兴,眼睛乐得像是一轮弯月,一口喝下去,今天的是荷叶粥啊,夏天啊。

“华伦,华予,住得还习惯吗?”楚梵坐在首位,在楚阡阳已经开始埋头喝粥的时候,看着自己左手这边坐着的莫华伦、莫华予开口问道。

“习惯,谢谢世伯。”挑着自己面前已经被布好的菜一口一口的吃着,莫华伦动作优雅,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听见楚梵的问话,也只慢条斯理的等嘴里的东西都咽下去了,才开口回话说。

“好歹你也唤我一声世伯呢,习惯就好,有什么事情就说,以后都是待在一个家里的,是家里人,自然些,不要多想。”因着他们俩刚刚经历了那种事,楚梵这两日在他们身上花费的时间也多了许多,之前虽有见过华伦,却从没这般相处过,虽然懂事,却也还是个孩子,不由就一举一动都带点小心了,就怕再给他们伤上加伤。

“是。”莫华伦规规矩矩的回着楚梵的话,莫华予却是只专心致志的扒着自己碗里的饭,已经有在想之后的事情了,楚伯伯的小心翼翼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其实根本不用的,他做得已经足够了,这个现实我也已经接受了。

“这是我女儿,叫阳阳,你们年纪差不多,往后也可以一起玩一玩。”年龄辈分,作为莫老头的至交好友,对于他的孩子,楚梵把他们两个的心思看得分明,可看得分明却也不知该采取什么方式改变,半晌,突然开口介绍说。

“……”阳阳!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莫华伦不知道该如何接口,其实灭门的那一天,见到的时候就猜到了。

“她性子有些调皮,若是折腾到你们俩身上了,就担待些。”看了楚阡阳一眼,楚梵想了想,继续说。年龄相近,若是被阳阳拖着玩在一起的话,应该可以缓和缓和心情吧。

“爹爹!”从他突然之间扯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楚阡阳就停下了吃饭的动作,默默地捏着筷子听,听到这儿终于忍不住插话说。

“怎么,爹爹说得不对?”偏了偏头,楚梵这一瞬竟然有些卖萌,所以说,调皮这一点其实是遗传的吧。

“当然,我这么和蔼可亲落落大方的好姑娘,哪能那么说啊?”在注意力集中的情况下听到这话楚阡阳却是反射性的就回了这么一句话出来,一说完,就只觉得完了,让你嘴贱,我让你嘴贱。

“……”本是喝着汤的,沈巧丹在这句话的冲击下,一下子就忍不住咳了一下,差点就被呛住了,虽说家里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但看来以后要培养一下才好啊。

“和蔼可亲,是用在这儿的吗?”楚梵看着她,目不转睛,神情严肃,半晌才这么回了一句。

“……”那么严肃的表情我以为你要说啥呢,我以为我露馅了呢,忍不住的就直接翻了个白眼。

“吃饭,吃饭,菜都快凉了,你还没吃多少呢。”伸手夹了一筷子菜放到楚梵的碗里,沈巧丹开口却是打了圆场,缓和了气氛。

这么欢欢快快的一餐饭吃完,楚阡阳挨着沈巧丹开始说起话来,莫华伦带着莫华予已经准备回自己的院子里了,也是这时候,楚梵出声喊住了莫华伦。

第十一章 关于以后的决定

饭后悠闲两分钟,楚梵坐在椅子上侧身听着沈巧丹和楚阡阳两人说话,面带笑容,认认真真。

“华伦。”抬眼看见莫华伦带着莫华予准备离开,楚梵开口喊住他,待得他停下步子转过身,才接下去开口说:

“先跟我来书房一趟吧,华予就先让他跟着侍从回去。”不过短短两天,两个人的气息就越来越相近,但是华伦整个人看着就像颗小白杨,有韧性,有担当,华予却总是畏畏缩缩的,惹人怜惜,现在看起来莫家的未来还是得靠华伦撑起来,或许经过教育华予也能担起来,但短时间内是不行的,中间的时间差,我们愿意给,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可不会愿意给。

“好。”回转身看着楚梵,莫华伦点了点头,应声。

“世伯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吗?”侍从领了莫华予出了饭厅,之后莫华伦也跟着楚梵出了饭厅,穿过走廊,走过花园的小径,然后进了一边的书房,站在书房中央,莫华伦只感觉有些手脚无措,短短几天之内,境况就天差地别,从天之骄子一下子变成了寄人篱下。这般不受控制的换到了一个新的环境里,即便尽力的保持冷静,保持适应,那些不安、忐忑也还是存在的,因此,从表面上看来,莫华伦现在的表现其实有些刻意,带着些生涩,楚梵在饭桌上提到楚阡阳也是因为这个,只想着两人年龄相近,若是能让他放松下来也是好的。

“别紧张,坐,我也只是想随便和你聊一聊。”家里的书房其实并不太常用,因为虽然身为家主,但楚家和莫家是不同的,莫家家主要负责家族事务等,楚家却是不用,对于楚家来说,修行最为重要,家族事务为其次,有事情的时候哪些没有闭关,哪些就一起拿主意。因此楚梵坐到书桌前看着书桌上的书,却是伸手惯性的翻了翻,然后才看向莫华伦,一下子明白过来,让他坐下,笑了笑,说:

“你来楚家也有两天了,感觉怎么样?”

“世伯是指哪方面?我有点不明白。”紧张着,却听到了这么太过笼统的一个问话,莫华伦看着楚梵,对上他的眼睛,然后渐渐的放缓了心,问。

“伺候的人可还习惯?还有吃住方面,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想要提出来的。”修仙之人对那些身外之物其实并不太在意,但华伦华予两人还是孩子啊,衣食住行最为重要,像阳阳,在这些方面可是挑得很。

“没有,我挺习惯的。”摇了摇头,莫华伦说了心里话。

“华伦,你太客气了。”听到回答,皱紧眉,楚梵却只觉得莫华伦没有说实话,不由叹口气说到。

“……”一下子愣住,不知该怎么回答,怎么说实话也不信了啊,楚世伯太过小心翼翼了,低垂下眼,莫华伦看着脚尖,抿起了唇。

“毕竟是陌生的环境,我也知道融入进来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别有压力。”

“莫家堡的事情我有派人去查,也发现了隐蔽法阵的痕迹,但是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这次唤你来也主要还是之前那个问题,之后有什么打算?”看着他的动作,楚梵的心又提了起来,该不是自己说错什么了吧,这么想着便飞速的转了话题到之前莫家堡发生的事情上来。

“我莫家亲属一百多口人,再加上侍从,奴婢,护卫等等,人数众多,灭门之仇,血海深仇不共戴天,肯定是要报的,但是我和弟弟都还差点满十岁,也并不是什么天才,还没有步入修真大道,现在离宗门开山收徒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所以要麻烦世伯收留了。”刚被世伯救下来的时候感觉就像天塌了一样,可现在,莫华伦心里只想报仇了。

“拜入宗门这方面不要担心,每次宗门开山收徒之时我们也会送人过去参加考核,到时一起就是了,在楚家就当你自己家一样。”

“谢谢世伯。”

“我打算收你们两人作为养子,之后也名正言顺一点,可以吗?”这个想法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但是临到说出口的时候,楚梵还是有些犹疑,这种时候,他刚刚失去了家,怕是心思敏感。

“谢世伯。”张着眼看着楚梵,莫华伦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跪了下来,虽然他与爹爹是挚友,但也只以为收留就足够了,收养,担上父亲的责任,在大道一途也是有因果的,他却愿意做到这些……

“你父亲是我的挚友,当时你出生,本是打算拜我做干爹的,现在也不晚。”那时候因着家族,势力各种各样的原因不了了之,现在,命中注定啊。

“然后就是华予的问题了,你之前有知道他的存在吗?”快步上前扶着他站起身,楚梵怕了拍他的肩,这才继续说。

“……不知道。”明明是孪生弟弟,却从来不知道对方的存在,那几次心里突如其来的预感,不明所以的发热,是因为他吧,一直都想要个弟弟,却原来早就有了。

“双生子在大陆一直都是被称作灾祸之端,原因什么的太过久远已经不可考,只是就一直这么流传下来了,普通人家或许不介意,大家族却是很介意的,毕竟以家族为重,你父亲瞒着你,也是为你好,别多想。”莫老头眼里先是莫家主的身份,之后才是父亲的身份,做出这种决定也是能够理解的。

“我知道。”爹爹他对不起弟弟,却从没有对不起我,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考虑,外人无法全部了解,爹爹他老说这一句话,放在现在这里刚好合适。

“他之前生活得不太好,怕是连启蒙也没有吧,我就想着让他和阳阳一起跟着老师,好生学习一番,你呢,需要一个老师吗?”这两日一方面是观察两人的情况,一方面是让他们改善心情,如今华伦已经是炼气五层,华予却还没开始,灵根测试,修炼启蒙,漫长的仙途,基础极为重要,这基础得打好啊。

“华予之前确实是没有启蒙的,就麻烦莫伯伯了,至于我,已经开始修炼了,不用老师。”

“不用这么客气,马上你就是我的义子了,过两天会办一个家族宴会,准备好。在楚家你们也是主子,有什么事直接向下面吩咐就是,楚家有演武堂,你可以多去去那里,累积些战斗经验,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

“是。”

“听巧丹说近两****都是和华予一起睡的,之前一直是一个人,现在有个弟弟想宠着是吧?”阡陌前几年在家的时候,也是老和阳阳一起睡的。

“嗯,华予很乖,而且他也是我在世上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了。”这么一大家,到现在只余下了我和他,单单两个人,一下子就好像孤独了起来。

“总会过去的。”拍了拍他的肩,楚梵这么说。有时候言语的力量很是盛大,但如今,却是太过苍白了。

……“嗯。”总会过去的,只是,不能忘记,仇恨充斥着心灵,满满的,已经不能像以前一样了,我要担起责任来。

第十二章 收养宴会

“此次宴会主要是宣布一件事,这两位,莫华伦、莫华予从今天开始便是我楚梵的义子了,大家吃好喝好,千万不要忘了给小辈的见面礼哈。”伴随着楚梵这席话的落下,莫华伦和莫华予两人便成为楚家的一分子了,虽然没有上族谱,但也差不离了。

“来来,华伦、华予叫人,这是楚二叔,楚二叔虽然别的不会,但炼的丹药还是不错的。”领着莫华伦和莫华予两人,楚梵在宴会厅里来回穿梭,从北到南,从东到西,一路收刮过来,以至于最后凑拢来的人越来越少,到现在好不容易才再拎着一个,楚梵一边拍了拍莫华伦的肩膀一边开口说。

“烟霞纵横,万里逢迎。

我心自在,百鸟齐鸣。

山水清清,草木贞贞。

春来冬去,方死方生。”拎着酒壶一个人一把椅子懒懒散散的坐着,望着晚间的月亮,自顾自的饮酒,楚牟,也就是楚梵口中的楚二叔,被楚梵逮住了,也只不紧不慢地颂了几句诗出来,然后才缓缓转过身,随手就扔了两个玉瓶到莫华伦和莫华予怀里,瞥了楚梵一眼,眉梢一挑开口:

“你这流氓行径倒是越做越顺手了。”本只是平平淡淡的瞥了一眼,但由楚牟做出来,却硬生生的让人看出一种豪放,一种不羁来,其间夹杂着万千思绪,一眼就让人想了许多。

“再怎么流氓也赶不上你好不,楚二爷~,东西还不错,算你过关了。”语调轻浮,带着点痞里痞气,这般样子的楚梵直接让立在一旁的莫华伦和莫华予看傻了眼。楚梵一手捞过莫华伦怀里的那只玉瓶,打开塞子,凑拢鼻尖闻了闻,才点了点头,像赏赐一般的说到。

“我的东西还能有不好的不成,德性。”看着他的动作,楚牟忍了忍,坐直了身子,最后还是忍不住出声骂道。

“谁知道呢?”耸了耸肩膀,摊开双手,不置可否的应声,有些争锋相对,楚梵丝毫不跟他客气。

“世伯,我想出去露露气。”趁着两人话语告一段落的间隙,站在一旁安安静静的莫华予突然开口插话到。

“不习惯是吗?出去露露气也好,去吧。”听到莫华予这一句话的时候,楚梵简直不敢相信,一时间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是到如今这个修为,哪还有听错的可能性。到了楚家这几天,莫华予开口说的话屈指可数,更何况绝大部分还是对着莫华予说的,因此,一听见这个要求,楚梵就直接的答应了下来。

“嗯。”低着头,莫华予应下声,转身却是像滑不溜秋的泥鳅一样,三下两下的就出了宴会厅,融入了夜色中。

而一旁看着大厅里,院子里各种各样的大人觥筹交错,丫鬟,侍从来回穿梭,还有表演的楚阡阳却是一点兴致都提不起来,直接开口和沈巧丹打了一声招呼,就溜了出来,往安安静静的后花园走过去,刚差不多走到一半,就看见了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莲花池旁边的莫华予,若不是今晚的月色足够的亮,照得树荫下的黑暗特别明显,怕也是看不见人。

环顾四周也没有什么人,自己的话倒是因为连翘有事要忙,也不想让人跟着,他呢,难道也是嫌里面闷得慌,也不知是因为是晚上,又是一个人的缘故,还是因为其它,楚阡阳一下子就把之前要忽视他的那个决定忘到了爪洼岛,想都想不起来。

楚阡阳几步走过去,站到他身后,直接伸腿轻轻踢了踢他的腰,开口:

“喂,你在这里干什么?”

“你又不是哑巴,说话啊。”没有得到回答,也不泄气,楚阡阳直接走到莫华予一旁,隔着点距离也坐了下去,伸手就开始揪地上的草。

“里面,闷。”侧过头看她一眼,然后又移回了眼神,看向微微反射着月光的湖面,莫华予开口乖乖巧巧的回答。

“那倒也是,全是大人,虽然那酒闻起来还挺香的,但是我们又不能喝。”,拍了拍手,撇了撇嘴,楚阡阳撑着下巴,叹道,世间最痛苦的事情就是能看不能碰了,这里的酒单单闻着也那么香,超诱人,不知道喝进嘴里是什么感受,不知道桃花酒酿出来又是什么感觉,美容又养颜呢,效果肯定杠杠的。

“嗯。”那屋子里的酒闻起来确实很香,尤其是刚刚见的那个人,楚二叔喝的酒,像是酒酿鱼的味道,酒酿鱼,从来没有吃过呢,奶娘那时候都打算买一只回来做着一起吃了呢,想到这儿,莫华予吸了吸鼻子。

“你应该跟着去见见那些人的,你看你哥哥适应得多好。”思维一直是跳跃的,刚刚还在想桃花酒,现在看着莫华予,楚阡阳却是说起了这个来,从宴会厅里出来的时候,莫华伦都还跟在爹爹身边呢,一个一个的打招呼。

“嗯。”再次乖乖巧巧的点下头,莫华予对于楚阡阳的话丝毫没有异议。

“你真无趣……”一个嗯,两个嗯,三个嗯,三句话打不出一个屁来,楚阡阳看了他两眼,半晌才垮下肩说。

“……”无趣……确实是无趣的,自己和哥哥不一样,不会笑,不会说话,不会……很多很多,莫华予低下头,抿起唇,默认了下来。

莫华予整个人陷入了低沉,楚阡阳这个粗神经却是完全没有察觉,只自顾自的又跳了思绪,看着安安静静的莫华予,语气满是羡慕的说:

“安安静静的其实也挺好的啦,我就不行了,老想说话,老想动。”别人都是安安静静做个美美的女神,自己是热热闹闹做个美美的女神经,一个字,天差地别啊。

“嗯。”蹲在一旁,位置被她抢占了大半,莫华予安安静静听着她说话,心里确实是高兴的,可即便高兴,这时候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话比较合适,便只轻声的再次嗯了一声。

“喂,这时候就不应该说嗯了。”偏过头认认真真的看着他,语气也特别的认真,楚阡阳神色严肃的开口,害得莫华予一下子紧张起来,只吞了下口水,愣愣的反问说:

“说什么?”

“夸我啊。”上一秒还是严肃的画风,下一秒楚阡阳却是自己忍不住的破了功,一句话说出口的同时,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在21世纪,网上有段子说,别的姑娘笑起来香肩微颤,笑不露齿,你笑起来哈哈哈哈,大地狂颤,这就是明晃晃的差距啊,果然是天差地别。

第十三章 晴天霹雳,关于上课

楚家在其所在的东华洲是一个排得上号的修仙家族,占据着东南方向的千山城,西方紧靠着山脉,东方紧靠着海域,位置特殊。

也就是这么一个修仙家族,从很早以前就保留着凡世间才拥有的习惯,那便是一家人坐下来一起吃饭,对于早膳虽然没有要求过,但午膳和晚膳却是有要求的,这两餐通常都是一起的,除非遇到特殊情况,像是楚梵和沈巧丹两个人都闭关了,或者像之前的情况,生病了,才会停下来。

作为一个和谐家庭长大的孩子,楚阡阳只觉得这个习惯分外的让人拥有情切感,毕竟在21世纪的时候,家里最热闹的时候就是爸爸中午下班回来一起吃午饭的时候了,你一句我一句,有时候还会吵起来,可是谁也没有介意,谁都很开心,那样子的日子,也不知究竟能不能再回去。

因着这个习惯,收养宴会的第二天中午,一起午膳的时间,仍旧是上一次用膳时候的位置,楚阡阳和莫华予相对而坐,一抬眼就能看见对方。

楚阡阳走拢近来看他一眼,只忍不住的露了个笑容出来,而莫华予抬眼看着她的这个笑容,却是一下子低下头,抿起唇也露出了一个有些浅淡的羞涩的笑容,落在楚阡阳眼里,只觉得软萌软萌的。

而两人的这些互动落在沈巧丹和楚梵两人眼里,便是让对视一眼两人下了决心,楚阡阳的年纪渐渐的大了起来,却偏偏对学习,对修行没什么兴趣,虽然有单一的木灵根,修行的速度却是连三灵根也赶不上,若是有一个安静的,可以让她待得住的人做玩伴,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而莫华予刚好合适。

考虑归为考虑,最重要的一点却是看对眼了,楚阡阳的举动让楚梵和沈巧丹觉得让他们两人待在一块儿似乎合适得不能再合适了,因此午膳用完之后,莫华伦和莫华予已经回了自己的院子,就剩了楚阡阳还待在这里,黏糊糊的腻在沈巧丹身边,楚梵一把把她抱过来,不顾她那一瞬间撅起来的嘴,开口说:

“阳阳,我决定让华伦和华予两个人搬到离你院子不远的翠竹苑,今天晚点就搬,那里离演武堂,藏书阁什么的也近些,也方便些,再加上华予也是要跟着你一起上课的,明天就开始,他没有启蒙,记得好好照顾他,别使坏。”别使坏这个嘱咐是有前科的,要知道最开始的时候楚阡阳其实是跟着家族里年纪相当的孩子一起上课的,可不过几天,一个两个的全都不想上课了,闹来闹去实在是没了办法,才让楚凌这个家族里人见人怕的算盘来做了她的老师,然后果不其然,总算是能压住她了。

听见楚梵的话,楚阡阳心里只冒出一个又一个问号,还是加粗型的,还是大红色一号字体的。

翠竹苑!靠近我的院子的,在哪里来着?

演武堂!又是在哪里来着?

还有那啥啥藏书阁,它又是在哪里啊?

什么东南西北啊,西北方向,西南方向,东北方向,东南方向,我的天,直接分前后左右不行吗?

一开始本是纠结着位置的,可纠结到一半,听到最后,楚阡阳一下子就不管这个在哪里了,只因为她自己似乎一不小心就听到了比不分方向还是个路痴更为严重的词语,那词语,简直就是一晴天霹雳啊。

“上课?”什么上课,我还要上课吗,我现在还要上课吗?我已经毕业了好不好,修仙世界不应该会修行就够了吗,不应该会认字,看得懂修行法门就行了吗?上课?不会吧,你逗我呢,上课啊,说的是上课啊,古时候上课要学什么来着?三字经,百家姓,之乎者也,不会还要来个女戒吧,不不,那些都不重要,要知道单单毛笔字一样就让人不好受了好不好,那笔尖软得简直让人受不了,我的天!我的天!现在收回前言,我一点儿也不想待在这里啊,我还是想回家啊,好歹不用上课啊。

“阳阳,你该不会是休息了几天就忘了要上课的事情了吧!”听见她有些疑惑的话语,看着她有些反应不过来的神情,楚梵顿了半晌,问。

“怎么会忘啊,我只是一下子没想起来,不都好多天没上了嘛。”一下子笑开来,楚阡阳语气认真,摆了摆手说。

“是吗?你大字是不是也没有写?每天两篇啊,楚凌要检查的。”楚凌啊,那可是楚凌啊,搁谁身上谁发憷的楚凌啊,布置的任务没完成,不好,现在都能想到不久之后阳阳的惨状了。

还要练大字!!我的天,重点!!

楚凌……重点!!

“……,但是,凌叔叔不是说去岳母家,要好几天的吗?”应该还没有回来吧,去岳母家,怎么也得待个四五天啊,原身的记忆里确实是有上课这件事的,楚阡阳在脑海里翻了翻,之前完全没注意到这一点啊,该不会他现在已经回来了吧,听爹爹这么说。

“我们举办家族宴会的那天他就已经回来了,你要知道,我们去莫家的时候你凌叔叔出发去岳母家,到宴会已经差不多小半月了,你大字不会真的没写吧。”看着自家女儿的眼神有些怜悯,只是虽然有些怜悯,但楚梵完全没想着去求情,对着楚凌求情,说不定情还没求下来,自己就被搭上了。

“哈哈……怎么可能……好吧,我真的没写。”干巴巴的笑两声,越往下说越心虚,最后只干干脆脆的承认了出来,说到这儿,楚阡阳差点就忍不住哭出来了,原身记忆里这凌叔叔,楚老师,特别特别的严厉啊。

“半个月的份?”明显的,看出来了,楚梵看着楚阡阳,语气认真的追问。

“嗯,半个月的份。”点点头,楚阡阳已经想得到之后几天自己会过什么样的日子了,别想从墨水堆里爬出来的日子。

“呃……现在回去赶赶说不定……”可以。说到最后楚梵自己就消了声,这句话说出来自己都不信啊。

“呵呵……凌叔叔分辨得出来我是什么时候写的,他精得不得了。”眼神也好得不得了,逃不过的。

“也是,……阳阳,爹爹想起来还有事没处理完,去上课的时候记得好好照顾华予哈。”和楚阡阳对视着,半晌,楚梵却是直接开口来了一句,然后转身就飞速的跑了,真的是跑了。

“……”远远的楚阡阳还能听见他吩咐闭关的声音,不由得有些无语。

“跑得倒挺快的!”咬咬牙,看着楚梵飞速离去的身影,埋头下来,楚阡阳只觉得欲哭无泪。

“……啊,怎么办啊?”不用细想都知道那老师有多厉害,完蛋了……

第十四章 晴天霹雳,关于老师

“凌叔叔……”规规矩矩的站在楚凌的面前,楚阡阳从来没有这么乖过,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温温柔柔,满溢着一股古时候大家闺秀的范儿。

“嗯。”怡怡然的从楚阡阳面前路过,楚凌进得屋来,就这么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这时候他究竟是什么心情,好的还是坏的完全看不出来。

“这是莫华予,爹爹应该有跟叔叔说过吧。”千万不要注意我,千万不要提我的大字,忘了就行,单单管他就行了,老天爷,保佑啊~!

“在这里,你应该叫我老师,昨天楚梵有说过,你的大字呢?”完全没有领会到楚阡阳内心深处的呐喊,楚凌走到椅子面前坐下去,气场一下子就出来了的看着楚阡阳,看得她小心脏一颤一颤的。

“大字……我昨天的有写。”一下子就明白躲不过去了,咬咬牙,楚阡阳张口说话,只想着,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而这个想法在一听见楚凌意义不明的一个简短的应声之后,大大的,大大的打了一个折扣。

“嗯……?”

“之前的没有写。”心理上的气势被打了一个大大的折扣之后,楚阡阳一下子就垂头丧气了起来,像是斗败的公鸡一样,超级无敌顺从的说了实话。

“之前的?多少天?”轻飘飘的瞥他一眼,楚凌面上还是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只往下问。来上课之前这一个状况楚凌就已经想到了,阳阳虽然聪明,却特别的特别的不爱学习,只想着玩,心思漂浮不定,变幻莫测,那些聪明从来就没有用在课业和修行上面。

“一、二……好多天。”扳着手指头数了两下,楚阡阳更加的泄气了,破罐子破摔的说到,渐渐的脾气已经有点上来了。

“为什么没写?”看出她情绪的变化,楚凌没说什么,只继续往下问,身上的气息也一下子变得更加的霸道了,然后一下子就把楚阡阳那要出闸的情绪给啪嗒一下全关了回去,我还镇不住你了是吧,小样儿。

“我……我忘了,对不起!”其实是想说我一回来就生病,一生病就休息,一休息然后就忘了的,但是脑海里的记忆明确的告诉楚阡阳,一定不要那么干,千万不要那么干,绝对不要找借口,再加上那隐隐的直觉,楚阡阳乖乖的选择了认错,好汉不吃眼前亏,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嘛。

“忘了,看样子你还是没养成良好的习惯啊,吃饭怎么没忘了,每顿都记得准点吃。”监督这一件事情,自己在的时候还好,一不在了就没人了,她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似的,玩了个痛快。

“不吃饭的话会饿,不写字的话一不会难受,二会高兴啊。”不写大字简直有益身心愉悦啊,当然就能不写就不写咯。

“你还有道理了是吧。”你说一句,她就能顶上一句,小聪明一套一套的,楚凌看着楚阡阳,教了一年左右,其实也是已经认清现实了,只要能束缚住就好了,这目标,定得简直低得没边儿了。

“没有,学生没有任何道理,楚老师说的才是道理。”像是背教科书一样,楚阡阳端端正正的站着。

“……承认错误倒是承认得挺快,那么怕我干什么,我又不打你手掌,看在你没拿出什么东西来蒙我的份儿上,这半个月每天十五篇。”又觉得好笑,又觉得好气,楚凌看着楚阡阳,说出了惩罚。

“啊!?十五篇。”也太多了吧,这得写到猴年马月啊。

“怎么,嫌少?”挑眉看着楚阡阳,一时楚阡阳也弄不准楚凌这意思是好笑呢还是想再加两篇,不由就飞速的定了这十五篇的量,一通马屁拍上去,简直把之前十几年学的语文都用上去了。

“当然不是,我是感叹老师怎么这么好看呢,这么温柔呢,师娘上辈子肯定是救世主,才会有老师这么棒的夫君,学生一定认认真真完成大字,坚决完成任务,绝不偷工减料,不给老师增加额外负担。”

“油嘴滑舌……至于他,他还没有启蒙,认字儿和练字儿的事就交给你了,这半个月教会。”总得找点事儿给她做做,约约她,最好能培养出点责任担当那就再好不过了。

“啊!?我不会啊……”除了小学的时候辅导过一起长大的哥哥妹妹的学习,之后可就是再没什么能和教学沾得上边儿的经历了。

“会认会写就会教,这还用我教你吗?”不会就对了,不会就会动脑筋,就会想,想了就会付出,然后认真就来了,在心底给自己的决定打了一个大大的正字,楚凌稍稍轻松了些许。

“……”哈哈……在心里干巴巴的笑两声,你TMD确定不是在逗我,人人都会吃饭也不是人人都会做饭啊,人人都活着也没见人人都会生孩子啊,MDAN,看着楚凌,楚阡阳只觉得自己就是那小白菜似的,就差给他翻个白眼了,但是心里这么想着,嘴里却是怎么也不敢说出来的。

“我今天就先回去了,这半个月也不会过来,这院子是你的了,好好教他。”看得出来她显露于脸上的不满,楚凌在心里笑了一声,却是站起身,准备离开了。

“……”好好教他,好好教他,怎么教?教什么?认字,写字,这个世界有拼音吗,我的天!

看着楚凌离开的背影,楚阡阳转过头看着莫华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只觉得头都痛起来了,半晌之后才破罐子破摔的开口:

“我教你,你要聪明一点知道吗?”最好像以前看的电影啊,啊里面的天才似的,随随便便就能自学成才的那种,那样简直完美。

“……嗯。”她教,阳阳教,心里一高兴,莫华予一开口不由就泄露了出来。

“你高兴个啥?要举一反三知道吗?如果是你不聪明的话,学不会那就不是我的问题了。”那就是……谁的问题啊,管它呢,还没开始教呢,男主角都不聪明谁聪明啊。

“嗯。”微微收敛起脸上的笑意,莫华予垂下眼睫,再次应了一声。

“你能不能别老说嗯啊,上次就这样。”一直嗯一直嗯的,好烦啊,怎么教啊,有没有什么启蒙的书啊,这个世界,应该有吧。

“好。”心里高兴之下,即便楚阡阳的语气变得有些不客气了,莫华予也还是很高兴的样子,被她一说就换了一个词。

“多两个字行吗,我的天。”自己一说他就换,楚阡阳看着莫华予,心情变化得飞快,也高兴了起来。

“知道啦。”不能说嗯,想了半天,莫华予才把之前吃饭那次她回答伯母的那句话给挪出来用了,连语气都相差无几,不由就让楚阡阳瞠目结舌了起来,半晌才这么吐了一句:

“你学我说话啊。”语调上扬,语气复杂,什么感觉都有。

“……”

“好有趣啊你。”只不过这样子也挺有趣的,楚阡阳看着沉默下来的莫华予,一下子就笑开了来,灿烂得像是夏日里朝着阳光盛开的向日葵。

第十五章 一不小心就跑歪了

楚凌离开的时候扔下了一个深水炸弹,接到它的时候楚阡阳的内心是崩溃的,但即便崩溃,也还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开始专心致志的教莫华予了。自己答应了的事情无论怎样都得做到,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啊,好歹也是读过幼儿园、9年义务教育和上过大学的人,不就是启蒙嘛,不就是认字嘛,不就是教写字儿嘛,小case,依葫芦画瓢,我就不信我教不会,如果我教了他学不会,如果他学不会,那我也没办法了。

而这么一开始教,楚阡阳和莫华予两人的关系倒是拉近了许多,除了上课认字写字以外,平常也开始一起去饭厅吃饭,一起去溜达了,楚阡阳拖着莫华予这玩儿那玩儿,不过短短一个月就把把整个楚家旮旯角都给转悠遍了,也亏得莫华予对写字认字这件事打起了百分百的注意力,才一直这么坚持着学了下来,到现在总算是认字儿认全了,不会的也知道怎么去看书查了,大字写得倒是比楚阡阳的都还要好了。

而随着楚阡阳十岁的生辰越来越近,经过一段时间的好好调养,莫华予也越来越像莫华伦靠近了,一眼望过去两个人已经基本上一模一样了,更因为一直待在一块儿的原因,习惯,举止都有了很大相似,不开口的时候像那么最开始一眼就可以分辨出来的情况已经不可能了。

这一天,从学堂出来去饭厅吃午膳的路上,楚阡阳突然问莫华予。

“喂,看见和自己长得一样的人有什么感觉?”

“嗯?什么什么感觉?”听见这突然的一句问话的时候莫华予一时有些不明所以,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充分了解了她想法一阵一阵的性子,开口反问说。

“就你看见莫华伦的时候啊,一模一样,是不是像在照镜子。”21世纪的时候主要流传有两个说法,一是Doppelganger,有如死神的不祥之身,据说诗人雪莱在湖畔遇到自己的分身后次日身亡,世传凡目击分身者数日内必死。还有一个说法是说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有着拥有相同的样貌的另外两个人,为了生存分别共有“运“与“生命力“等被称为“容量“的能量。“容量“分为“容量“3等分“根“容量较强大与“副“容量较弱的2人。当3人之中有两个人相遇,拥有较弱容量的会莫名奇妙的死亡,“根“会吸收“副“的容量,当两个人的容量被“根“吸收后就会得到幸福美满的生活。这个和双胞胎又有什么不一样呢,完全搞不明白。

“是有一点像,但是我觉得我们还是不一样的。”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觉得两人一样的都只是没有发觉两人间的不一样罢了,莫华予自己知道,他们是两个人,是不一样的。

“哪儿不一样啊,明明就一样,说说,到底什么感觉啊?”其实是明白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这个道理的,但因着一直看,一直分辨都没有发现两人间关于长相的不同,楚阡阳听他这么说不由就又升起了好奇心,追问到。

“没什么感觉啊。”哥哥他看着我的时候或许有些感觉,因为之前他从未知道自己的存在,但我,莫华予早就知道自己有一个双胞胎兄长,并且他是家族的继承人,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知道的时候就偷偷摸摸的去见过了,见到了又高兴,又难过,但至少他过得很幸福。

“骗人,我如果看见一个人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话,我肯定特别不舒服,鸡皮疙瘩都会冒起来。”不管那分身啊,三位一体之说啊有没有道理,只要一想着有一天突然出现了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都会不舒服的。

“为什么会不舒服?”听出她语气里的认真,莫华予问。

“自己的脸跑别人脸上了啊。”像是照镜子,却又不是照镜子,奇怪得紧。

“双生子长得不一样才让人奇怪吧,而且,在你们眼里看起来我们是一样的,但是在我们自己眼里就不那么觉得了。”但是那也是别人的脸啊,这句话,莫华予在心里想了想,没有说出口。

“是吗?哪里不一样?”得到莫华予的回答,楚阡阳一下子就升腾起了好奇心,自己分辨了这么久都没有发觉呢。

“很多啊,像是我右边眉毛中间其实有一颗小痣的。”而且,莫华予的肩胛骨那儿是有一个红印的,据嬷嬷说是出生的时候被挤压的,然后就留了印子下来,绯红的颜色,像是秋海棠的样子,好看得紧,这一点莫华予也没有说出来。

“哪儿哪儿?看不见啊。”一下子凑拢过去,差不多贴着他的脸了,细细的看了一会儿,楚阡阳退开身来,还是没有看见。

“很小的一颗,很难看出来。”被她捧住脸也不动,只屏住了呼吸,心跳慢了一拍,待她退开了,才又继续说。芝麻那么大的一点点,若不是自己故意去找两人不同的话还真是发现不出来。

“是吗,反正我看不见啦,感觉好无聊。”到现在莫华予已经比自己厉害老多老多了,也不用再教他什么,楚阡阳一下子似乎又闲下来了,成天就想着去哪里溜达,去哪里玩。

“不能出去玩,今天的大字你还没写。”老师布置的每天任务一定得完成,不然就会被罚,上一次的教训还没有受够吗,莫华予看着一下子垮下脸抱怨的楚阡阳,无语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不想写了,天天写,还都一样的,烦都烦死了,抄那什么家训,枯燥死了,一点儿也没意思。”也不知道原身那时候连抄一个月怎么坚持下来的,神人啊那是。

“……”在遇见楚阡阳之前莫华予以为大小姐都是像之前来莫家的那些人一样的,端庄的,安静的,一举一动都可入画的,但遇见楚阡阳之后莫华予才知道还有这种的,有时候就跟那些在小巷里转悠的差不多一个样儿。

“你帮我抄啊,怎么样?”转过头看向莫华予,楚阡阳一副竟然能想到这个,自己好聪明的样子。

“老师说了一定得自己亲自抄,而且,老师会认出来。”

“才不会,你模仿字迹超厉害的,之前那次不就没认出来,再说家训我以前有抄过,现在抄不抄都没事啦,你帮我抄吧,好不好?”

“拜托啦……”看着莫华予,楚阡阳已经开始在撒娇了,只要自己一撒娇,他肯定会答应。

“……好,但是万一老师认出来?”一开始的时候我真的是拒绝的,莫华予这么想着,这样子的例子开了一次之后就再也止不住了,这就是老师说的蹬鼻子上脸啊。

“最多被骂啦,又不会少块肉,怕什么?”楚凌叔叔就会说一说而已,不痛不痒的,才不怕呢。

“那你不写大字的话,今天得看书。”

“……为什么?”回过头看着莫华予,楚阡阳鼓起一个包子脸,生气!!!虽然挺喜欢看书的,但一被莫华予这么要求,楚阡阳就不太愿意了。

“总之,要么你自己写大字,要么听我的看书。”不要求的话,不看书的话,让阳阳一个人出去玩儿吗?

“……看什么?”大字!一句话抓到痛点,楚阡阳不甘不愿的撇下嘴,问。

“游侠传,你不是喜欢那个吗?”

“好,你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乖。”得到回答一下子就欢悦了起来,楚阡阳这般来了一句,拍了拍他的肩,高兴得开始蹦蹦跳跳的走了。

……其实已经不一样了,现在的我,有了贪欲,跟在她的身后莫华予垂下头,纠结着眉心,若是你知道了的话,便再也不能这样了吧,毕竟,你是哥哥的未婚妻啊。

若是这时候楚阡阳回头,便能轻易的看到他那有些吓人的神情,但这时候的楚阡阳满心满意的都是摆脱大字的心满意足了,哪还能想着回头看他一眼,让他跟上呢。

第十六章 突如其来的转折

世间的事情,就像是精密的仪器,一个齿轮转了,其余的也跟着转,然后就运作了起来,在那些一点一点楚阡阳没有发现的改变中,未来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这一天,楚阡阳本只是在书苑里待得闷了,莫华予说回院子拿个什么东西又久久的没有回来,一个人越看越看不下去,一时忍不住就回了院子,然后就带着连翘晃晃荡荡的出来了,想要四处溜达溜达,看看花,看看草,缓解缓解情绪,却没想到这么一缓解会看见这种场景。

之前的这一段时间两个人一直待在一起,认字,写字,看书,吃饭,聊天,还有玩,楚阡阳几乎把莫华予当成了以前的闺蜜,什么都告诉他,干什么都拉着他一起,他最开始的那瘦瘦弱弱、可怜兮兮的样子渐渐地都已经有些想不起来了,但看到现在的场景,楚阡阳一下子就想起来了,然后心里的火气呼啦呼啦的就冒起来了,像燃烧的火焰一样,腾得老高老高,那种生气的感觉连自己都有些惊讶,怎么会这么生气呢?

“小姐……”看到眼前这明显的以强凌弱,以多欺少的场景,连翘一时也是有些惊讶,但同时也清楚的知道小姐生气了,这些时间,小姐和莫小少爷两个人怎么相处的,再没有比连翘更清楚明白的了,这种情况下不生气简直不可能。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玩游戏?好玩吗?能不能让我也参一个啊?”这种情况下楚阡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保持住没有一股劲儿的发飙的。越是生气,越是火大,越是咬牙切齿,楚阡阳脸上扯出一抹看起来温温柔柔的笑容,看着面前这几个楚家弟子,没有看倒在地上的莫华予。

“大小姐……”本想着随便欺负一下,吓一吓就行了,但没想着他怎么也不肯求饶,事情一下子就失控了,到了现在,看见大小姐,几人唯唯诺诺,却都是不敢说话了,只你推我,我推你的,谁也不肯率先开口。

“怎么,不想让我参一个?”火气一过,没有像以前那样一下子降下去,而是酝酿得更深了,楚阡阳看着面前的三个人,已经不打算轻易的放过这件事了。

“……”几个人站着沉默着,谁也不说话,直到看到路口那边赶过来的人,也就是楚衍的时候,才一下子全部都松了一口气,他来了,就好了,一瞬间几个人心里不约而同的都是这个想法。

“你们玩得这么开心,却不想让我参一个,什么意思,啊~看不起我?”一副痞里痞气的语气,楚阡阳没有看见背后赶过来的人,只继续往下说,然后就看见对面的几人突然改变了态度,接二连三的全都认错了,明明刚刚都还你推我我推你不说话的。

“大小姐饶命!我们知错了。”

“我们知错了。”

“知错了,我有说你们错了?哪儿错了?我说你们有意思,我是在夸你们知道吗?”如果谁说一句知错了就翻过这件事不说,那还要家规,要家法干什么,楚阡阳看着几人,笑了一声,神色冷肃了下来。

“……”

“大小姐。”一看见那几人如释重负的神色,以及那突然就开始认错的动作,楚衍就知道要遭,这么蠢的表现,谁都会知道有问题的好吧。

“哈……你什么时候出现的,吓死人了。”猛然被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惊了一下,楚阡阳转过头,看着身后突然冒出来的楚衍,脸色白了白,吓了一大跳。

“吓到大小姐了对不起,但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是不是先让华予堂弟回去。”不过短短几年,这小丫头就已经长大了这么多,已经不会跟在自己身后喊二哥、二哥了,也已经忘了自己了。

“对哦,你说得对。”一直都没这个意识,直到楚衍开口提起,楚阡阳才一下子想起来,恍然大悟,然后接着就开口唤了连翘。

“连翘,你先带他回去,再叫医师过去看看。”

“医师就不用了,带华予堂弟回去就行,麻烦连翘姐姐了。”楚衍一眼就能看清莫华予现在的身体情况,虽然受了些皮肉伤,却好在没有伤筋动骨,爹爹给他的那颗药,倒是有了用武之地了。

“二少爷严重了。”对着楚衍笑了笑,连翘看见他的时候也很是高兴,回话说。

“他受伤了,不请医师,你干嘛呢?”不管连翘的回话,只一眼瞪过去,楚阡阳语气很差,本来还以为这是个好人呢,笑嘻嘻的,笑面虎。

“大小姐果真是个急脾气,我话还没说完呢。”

“华予堂弟,之前宴会上楚二叔给的那个丹药回去就可以用了。”

“一颗丹药而已,还是请个医师……”看看才好啊,再次瞪了楚衍一眼,楚阡阳看向莫华予,神色担忧的说,但是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了莫华予青青脆脆肯定的回答,不由停顿了下来。

“嗯。”

什么意思啊……我还没说完话呢,楚阡阳咬下唇,却是一下子就委屈了。

“华予堂弟,之后我会去看你,我们到时候再谈。”循声看向莫华予,楚衍心里稍稍放下了心,他若是不计较的话,倒是好解决了些。

“好。”看楚衍一眼,莫华予避开楚阡阳的眼神,再次点了点头,转身向着自己的院子回去了,她真的是关心自己吗?还是只是觉得自己有趣呢,那种情况下,最先关注的不应该是自己吗,像以前被人欺负的时候嬷嬷做的一样,她真的是关心自己吗?莫华予已经不明白了。

而盯着莫华予背影的楚阡阳,却是一下子牛脾气上来了。

“大小姐,回神了。”看着楚阡阳的神情,楚衍心里微微酸了酸,有些羡慕也有些嫉妒,果然是有了在意的人了,但是那个人不是自己。

“干嘛啊,讨厌鬼。”回过眼瞪着楚衍,楚阡阳心里的委屈和些微的烦躁一下子全无保留的全都忍不住了,什么意思嘛,莫华予他,气死个人了。

“好好好,讨厌鬼。”点了点头,语气顺从,楚衍只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带点宠溺。

“……”瞪着他,楚阡阳只觉得他分明的在把自己当做白痴,当人听不懂话里的意思啊,明明就在说我。

“你忘了我了?”即便一开始就明白了这一点,再说当时也是自己先离开,而她那时候还那么小,但是楚衍还是不死心的挣扎着朝楚阡阳问了出口。

“你……谁啊?”认识的人?不会吧,看着楚衍,仔细的翻了翻,想了想,还是没有想起来,楚阡阳便直接反问到。

“果然是忘了,我是楚衍,你的二哥。”叹口气,虽然还是有些难过,但这也是意料之中,楚衍知道了答案除了心里那仍旧存在的酸涩之外,也没有特别伤心。

“我娘亲只生了我和我哥。”哪来的二哥?

“堂哥,我爹是楚牟。”脾气倒还是这么坏,看着她,楚衍耐心的往下说。

“哦……”语调拖长,楚阡阳已经不想这么聊天了,只想着快些把事情解决掉。

“分明的还什么都没想起来。”虽然她一直有在回想这件事挺让人开心的,但是……没有想起来就是没有想起来啊。

“……”你怎么知道,没有回答,楚阡阳的脸上明晃晃的就是这个答案。

“你的心思全都放在脸上了。”

“……”那么的简单,一眼就可以望到边,楚衍伸出手来拍了拍楚阡阳的头,她也一点躲开的想法也没有,在家里的时候,堂哥什么的就挺多的,一个个的都喜欢这么干,而且,哥哥也拍,楚阡阳都已经习惯了。

第十七章 解决

“今天的事,大小姐打算怎么办?”看着楚阡阳沉默下来,楚衍开口,默默地拉回话题,说这话的时候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认认真真当木桩子的三个人,转眼已经五年过去了,两个人都有了变化,自己也已经有了自己的责任,那是除了阳阳以外的责任。

“肯定不能简单的就这么算了。”听到问话,反射性的就回答,楚阡阳抬起眼,想要收敛起心中的情绪,却明显的没有成功。

“我知道,此次他们错在三点,一点是华予已经是我们楚家中人,与我们是兄弟关系,他们却欺辱于他,违反了家规。二点是他修为较之他们几人低了些许,他们欺他,是为恃强凌弱,以少胜多,有违道义。三点是我们同为楚家人,不想着为楚家增添力量,反倒仗着修为欺辱于人,有辱楚家的名声。”心底叹口气,楚衍在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不能善了了,惩罚肯定是逃不过的了,到现在只希望不要在对方心里留下什么仇恨才好。

“哟,你好像读书还挺多的啊,说话文绉绉的,跟我这么讲又没什么用。”看着楚衍,楚阡阳听他说话,态度在自己还没有注意的时候就渐渐地缓和了下来,但即使对着楚衍的火气小了些,嘴里还是这么说到。

他这一席话承认错误不说,还把家族,家规拿出来,害得想自己亲自动手教训人都不行了,要知道,还真想让他们不满意的闹一闹,然后顺理成章的狠狠揍一顿泄泄火气的啊,结果这个人一出声,后面那些人就消停了,瞧那崇拜的小眼神,他一管,那些人就会听,这是楚阡阳的直觉。

“……”一时间即便是楚衍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没什么用,才怪呢,自己若真应下来的话,她立马就有用了。

“你既然都不知道这件事,也没有参与这件事,站出来干嘛?”一句不好的话说完之后,楚阡阳自己也知道这是迁怒,不由又有些不好意思,过了两秒才别别扭扭的撇过脸说。

“责任,他们是我的责任。”听见楚阡阳这个问话,楚衍回过头看向三人,然后果不其然看见了三个像小狗一样的表情,可怜兮兮的,像看见肉骨头似的,让人怎么也放不下。

“……”

“你才几岁啊,就讲责任了,喂,你们几个,欺负人之前知道人家叫什么名字吗?”明明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却给出了这么一个很是广泛的一个答案,偏偏脸上的神情又是那么的认真,让人一下子就相信了,楚阡阳看着楚衍,透过他一下子就想到了莫华予,自己刚刚为什么那么生气呢,明明以前也见过这种欺负人的事,甚至更加严重的也有见过,虽然觉得可怜觉得惨,却没有像现在这样,自己那么生气是不是因为我也把他当做了责任了呢?

在心里突然出现的这个问题,楚阡阳回答不了。

“知道”有了楚衍在,这一次楚阡阳问问题,几个人中倒是有人回答了。

而得到了答案之后,楚阡阳也只继续往下问到。

“叫什么?”

“……莫,莫华予。”结结巴巴的开口,有些摸不准大小姐究竟是什么意思,被另外两人推出来回答问题的那个少年也就是楚璋时不时的就瞅一眼楚衍,似乎是想要再有点儿底气。

“身份呢?”看着楚璋那明显求救的眼神,楚阡阳也没有管,只一个问题接一个的往下问。

“莫家少爷。”

“还有呢?”

“家主的养子。”

“既然这些都知道,为什么做出这种事?”这一点是楚阡阳怎么也想不通的,这种情况在之前都是没有过的,怎么现在就发生了,难道正是因为爹爹收养了他们吗?如果是,那家族里……

“……”几人互相看了看,埋着头,却明显的没有一个人打算开口。因为怎么也不好意思说三个人是被一个眼神给挑衅了,然后脑子一热就成现在这样了,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就像着了魔一样,却又舒爽得紧,让人留恋。

三人都没有说话,但站在一旁看着的楚衍却是从几人的眼神中看出了什么,不由皱了皱眉。

“他是父亲带回来的,带回来的时候便已说过,是主子,不是奴才,之后也正式的开了宴会,召告了家族,他与他哥哥两人为我楚家的养子,记入我父亲的名下,身份、分例都以少爷的标准来,没有召告天下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他们是莫家的传承,你们现在做的,是同族相残,家训里有说,切忌同族相残,一旦发生,不可轻饶,记得吗?”是一个家族的人,是一家人,楚阡阳究根到底也只是希望不要再有这种事,因此打算给出的这惩罚倒是说大不大,因为具体怎么惩罚她也不知道啊,只是,三叔啊,怕是也会被好好操练一下咯。

“记得。”一下子被升级到同族相残的地步,问题的严重性一下子就出来了,三人看着楚阡阳规规矩矩的回答,已经知道这次去刑堂是免不了的了。

“既然记得,便去三叔那儿领罚吧。”自己现在这么的不好受,也不能让别人好受,而且这件事本来就是他们错,还是他们引出来的,如果没有这件事的话,才不会有后来的事情呢。

“啊……”虽然有所预感,可从楚阡阳口里听到三叔的时候,三个人还是不由得惊呼出声,真的是去三叔那儿啊。

“你们莫不是以为我就这么说两句就算了?”看着几人,楚阡阳挑了挑眉,语气讶异的说。既然是惩罚,那肯定是专业人士来更完美了,肯定能把这几颗有点歪脖子的树给一下子扳回来,硬生生的扳回来啊,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心里一下子欢脱的开始冒泡,楚阡阳的语气却正经得不成样子。

“哪儿那么便宜的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无已规矩不成方圆,去吧。”

“是。”

“是。”

“是。”垂头丧气的应声,看着楚衍,三个人的脸现在已经变成苦瓜脸了。

“我回去了,你跟着去。”解决完事情,再看向楚衍,楚阡阳说到。虽然很生气,但是自己还是得去看看莫华予,他那个时候……难道又做什么事情惹到他了。楚阡阳心里这么想着,却是怎么也想不到答案。要知道心思敏感的人的脑回路和心思粗放的人的脑回路那简直就是完全不一样的脑回路,对于莫华予和楚阡阳来说,两个人就是这样。

“好,大小姐。”看着她连自己的回答都根本不注意听,只脚步越来越快的向着刚刚连翘两人离开的方向赶过去,楚衍笑了笑,明知道她已经听不见了,却还是回答说。

第十八章 心思各异的两个人

“你……没事儿吧?他们欺负你,你不知道跑啊,边跑边叫啊,家里那么多的人。”把事情解决之后,楚阡阳飞速的就到了莫华予的院子,进得屋来,两步跑到已经坐在桌子旁边用水清洗的莫华予面前,略微弯下腰去,伸出手指,戳了下他嘴角乌青乌青受伤的地方,自己这样他应该就不会难受了吧,就像这不是什么事儿一样。

“我……没事。”听见她的话,莫华予就忍不住的在心里嘎登一声,然后又因为她的动作引得伤口刺痛而抖了抖嘴唇,心里更凉了。

她根本就什么都不明白,自己这么狼狈,却还嫌我不能够再狼狈些吗,又跑又叫,那之后呢?之后怎么办?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本是想要离她远一点,站到一边去,却没想站到一半摇晃了一下,差点倒下去,被她一下子抓住胳膊扶了一把,莫华予半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眼中的倔强以及怒气,但当他再抬起头来说话的时候,清澈的眼眸又回复了之前那有些平淡的神情,她不明白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经历不同,身份不同,她是大小姐啊,和自己完全不同,她从来就没有感受过别人的厌恶与可怜,所以也不知道那些人眼中的可怜其实才是最刺痛人的东西。

“痛不痛啊?”跟着他的移动而移动,楚阡阳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只盯着莫华予,眼神移也不移。

“不痛。”没有回头,却还是感觉得到她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莫华予深吸一口气,心中犹豫不决,纠结不定,一会儿阳光晴朗,一会儿乌云密布,她刚刚是不是只是没想到呢?

“不痛才怪,你等我一会儿。”嘴唇抿了抿,看着他那么颤颤巍巍的样子,楚阡阳心里愈加的柔软了下来,还只是一个孩子啊,自己和他生什么气呢,好歹也是一个成年人了,大度,大度。

“嗯。”因着心里来回转换的思绪,莫华予皱紧眉头,憋出了一声回答,落在楚阡阳眼里,只以为他实在是痛得难受了,不由更想快点拿药过来了。

几步跑回到自己的院子,楚阡阳风风火火的直接冲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翻箱倒柜,却没想一通翻找之后还是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扭扭捏捏的,有些不好意思,楚阡阳还是开口问了连翘。

“连翘,我记得我们院子里有治伤的药,就哥哥给的那个,放哪儿了?”

“莫小少爷那儿,莫少爷会看的吧,而且,二少爷不是说用那颗丹药就行了。”一边进屋来把楚阡阳说的治伤的药拿给她,连翘一边说。

“莫华伦不在,多半在演武堂,再说,谁知道那丹药管不管用,不管怎么样,备着也好啊。”眼巴巴的看着连翘的动作,楚阡阳脚尖在地上划来划去,有些着急,莫华予还等着呢。

“二少爷不会骗人的。”走进房间,连翘一下子就把药找了出来,递给楚阡阳,然后看着那些被翻得稍微有些乱的地方,不由又开始收拾了起来。

“谁知道呢,我一会儿就回来。”撇撇嘴,楚阡阳虽然对楚衍的印象挺好的,却也还是觉得并不了解,只这么说,然后转身就走。

“嗯,好。”点下头,看着楚阡阳风风火火的身影,连翘只觉得真的是很在意啊,这样子急切的小姐,好像是第一次见到呢,好像从最开始救下莫小少爷的时候,小姐就对他特别的在意,是因为觉得他可怜吗?那时候那么瘦瘦弱弱的样子。

拿着药风风火火的又回到莫华伦和莫华予两人的院子,进了莫华予的房间,刚跨过门槛,楚阡阳还没看见他,就开口问:

“你怎么样了?”

“没事,我用了丹药,已经好了。”

脸上的乌青已经完全消失不见,白白嫩嫩的,身上的看不见的伤想必也是如此,楚阡阳看着莫华予,只像是看见了什么稀奇似的,丹药真的那么管用?

“是吗?那么管用?”

“嗯。”

“对了,你院里伺候的人呢?我怎么都没看见。”

“啊……?”

“给你,这个药你备着吧,万一以后又受伤呢。”

“你回去了吗?”

“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莫华予的表情,动作,声音,语气和以前都一样,但楚阡阳就是突然觉得不得劲儿了起来,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只想快点的离开。

到底怎么了,他难道是在生气?可就算是在生气,自己的反应为什么是这个?

再次快步回了自己院子,坐在矮榻上,楚阡阳突然就觉得自己今天怎么就一直在跑啊。

“小姐,回来了,这么快,没和莫小少爷多说两句话?”被楚阡阳翻乱的东西还没有整理好,她却已经回来了,这速度……看着她,连翘开口问。

“有什么好说的,之前天天都说,该说的都说完了。”坐在矮榻上,楚阡阳心情一下子有些不佳。

“莫小少爷刚遇上这种事,应该很伤心的,怕是有人陪着安慰一下会比较好。”毕竟这种事遇见了还是挺让人难受的,而莫小少爷又只和小姐和莫少爷关系亲近些。

陪着他,安慰他……不知为何,听到连翘的话,现在的楚阡阳一下子就想起原身的那一世人生,开端虽然有了改变,但自己真的不会被他那么对待吗?刚刚那种感觉,分明的是害怕啊,为什么会是害怕,我在害怕什么呢?

“你怎么一直在忙啊,让其他人做不行吗?”看着还在收东西的连翘,楚阡阳现在只想和她说说话。

“院里都有分工的,我是小姐的贴身丫鬟,这些本就是我应当做的,再说,连翘也伺候不了小姐多长时间了,所以,现在还有机会做就多做一点。”一边收东西一边说话,心思分散之下,连翘感觉不到她的心思,因此没有走过来,手上的动作不停,只说。

“伺候不了多久,为什么?”心思被她的话引走,楚阡阳一下子就不想自己究竟在害怕什么了。从来就不能一心二用,只能专注于一件事,说实话,这种情况有时候感觉还是挺好的。

“小姐以后会修仙啊,单一木灵根,资质很好,说不定还会修成仙人,寿元悠长,连翘就不行了,连翘只是个普通人啊。”

“……”

“连翘不能修行吗?”

“嗯,连翘只是普通人,没有灵根的。”

“……”连翘还是那么笑着,温温柔柔的样子,楚阡阳看着她,却已经开心不起来了。

第十九章 谁的意料之中

莫华伦从演武堂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夜色渐渐地深沉了起来。

“你今天受伤了?”从院子里一进饭厅就看见了安安静静等在饭桌前的莫华予,飞速的洗手净面之后坐到了饭桌上莫华伦才开口问。

楚家的刑堂就设在演武堂的后面,毕竟家族里最容易发生争斗和事件的地方就是演武堂了,基本每天都能有个几起,因此从外面进来的那几人一进刑堂消息就传出来了,那时候正在比武场上的莫华伦也稍稍听到了些消息。

在最开始知道自己有个弟弟的时候,莫华伦确实是想着亲密无间的,照顾他,保护他,完美的尽到一个做哥哥的责任,但想法就是想法,不去实施就不会成真,到了楚家之后,自己忙着修炼,忙着尽快的变得强大,等反应过来他一个人其实正是需要人陪伴的时候,他就已经跟在楚阡阳的身边了,也已经不再需要哥哥的陪伴了。

“嗯,只是些小伤,已经没事了,你怎么也知道了?”夹菜送进嘴里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莫华予头也没抬的直接回答说,他竟然也知道了,明明一天到晚都只想着修炼的。

“谁弄的?”继续问,莫华伦皱紧眉,自己听说的时候,那几人已经受完罚被人带回去了,也没碰见,因此也不知道是谁,那些人虽然会说这件事,却不会说名字。

“大小姐已经让他们去刑堂了。”所以知道是谁根本没有必要,更何况,这件事,其实本就是自己的缘故,不过是突发奇想尝试一下罢了,真是意外啊……一边吃饭一边回答,莫华予这么看起来有些不认真。

“你不想让我知道。”被他话语里潜在的意思弄得停下动作,一双眼隔着桌子看着莫华予,莫华伦心里有些发苦,发涩,发酸。

“没有,只是觉得没有必要罢了。”为什么要说出口呢,当时虽然狼狈,自己却是始作俑者,这件事没有谁知道,但自己知道。抬起头直视着莫华伦,莫华予嘴唇微勾一副微笑的模样,淡淡的说。

“我是你哥哥,怎么会没有必要。”而那微笑的样子落在莫华伦眼里,只让他眼睛也开始发苦,发涩,发酸了。

“哥哥想要亲自报仇不是吗?想要报仇的话就专心致志的修行就好了,其它的事不用管。”仍旧是一副微笑的样子,莫华予现在的状态和在楚阡阳面前乖乖巧巧,分外听话的样子完全不同。

“……”

“嗯,你已经练气六层了,赶上我了。”明明是那副漫不经心,淡然至极的语气,莫华伦却知道,他是认真的,他是真的那么想,沉默半晌,才又开始说起了其它,没有再说之前的话题。

“……嗯,今天把之前宴会上那人给的丹药用了,一下子就突破了。”继续埋头吃饭,莫华予不忘解释说。

“你……和大小姐关系很好?”两个人从上个月华予开始启蒙就一直待在一块儿,自己虽然没有亲眼见过那些场景,却从院子里,府里伺候的人口里听到不止一次两人的情况,全都是说两个人关系多好多好的,甚至还有说华予是她未婚夫的,那么一想,两个人日久生情也不是不可能。

“嗯,只是因为一起上课的缘故,待得时间久了些。”只看了莫华伦一眼,莫华予就移开了眼神,回答说。不过是一眼就感觉看透了他的内心,他每一分每一毫的情绪全都显露无疑,到底是他太简单了,还是自己果然是个怪物呢。

“嗯,以后吃饭的时候不用等我。”点了下头,莫华伦却是没有相信他的话,如果只是一起上课待得久一点的缘故,又哪会传出那些消息呢,一起上课,一起散步,一起玩,什么都在一起,空穴来风啊。

“好。”

干干脆脆的应声,看着莫华予的反应,莫华伦垂下头,没有再多说,他答应得很快,却从来没有想过做吧,明明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却从来没有一次不等过,这种到底是倔强,习惯,还是生分呢。

“楚伯伯。”第二天,少见的在起床之后没有第一时间的去演武堂,莫华伦来找了楚梵。

“怎么突然来找我了,也不让人提前知会一声,错过了可就白跑了,有什么事情吗?”不访友的时候就闭关,不闭关的时候就访友,也亏得莫华伦来得恰巧,楚梵正打算出门呢,若是再晚一点,两人就要错过了。

“嗯。”想了很久也还是觉得自己做出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父亲当时定下这个婚约,不过是想着在发生什么事情之后让楚世伯拉拔一把,但现在即便没有这个关系,世伯也是愿意的,再加上其它的原因,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这个决定都是正确的。

“坐吧,是不是修行上遇到什么困难了?”完全没有想到莫华伦这一次过来的用意,楚梵让莫华伦进了屋,让人上了些早点来。一直都听演武堂里待着的人说他有多优秀,多认真,多刻苦,因此这一次,楚梵只以为他来找自己是因为在修炼上遇见难题了。

“不是修行上的事,是和大小姐婚约的事情。”由自己提出解除似乎有点不好,但自己往后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有情道的修炼要靠心境的提升,心境的提身要靠生活、经历以及感悟,太慢了啊。

“……婚约怎么了?”一时有些愣,反问说,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再提这个问题,楚梵一时都有些忘记了。

“楚伯伯,我和大小姐的婚约还是解除了吧。”能够灭了我莫家满门而不走漏一点风声的敌人,强大毋庸置疑,报仇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也不知能不能成功,自己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这一路的困难只稍稍一想都能知道,而这些问题再一考虑,解除婚约就是必须的。

“你报仇便报仇,我也可以帮你,这对于你和阳阳的婚约并不矛盾啊。”两者完全可以同时进行啊,楚梵看着莫华伦,开口。虽然之前有说过解除婚约,但后来夫人和自己就都已经不再想了。

“楚叔叔,我不想考虑感情的事情,我想要进玉宗。”玉宗乃是剑宗,以剑修为主,宗门中有一至高剑诀名为破天剑道,是玉宗的镇宗之宝,传言可以越阶挑战,战无不胜。

“你……破天剑道?”破天剑道乃颠倒乾坤破灭诸天之道,修炼到极致能破灭诸天万物,唯自己不死不灭,大有取天道而代之的意思,每一次渡劫都能招来九九重劫,连筑基期也是如此,因此到如今,这门剑诀在剑宗也只有宗主玉剑尊者一人修行,像阡陌虽是拜在了尊者门下,却也是没有学这破天剑道的。

“是。”

“你决定了?”

“是。”

“绝不更改。”

“是。”

三个问题都得到了他肯定的回答,楚梵看着莫华伦,并没有劝,只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同意了下来。

“……好吧,信物我会让你伯母退给你的。”

“嗯,楚伯伯,对不起。”也许以后的路会困难,但是不破不立的道理,现在已经明白了。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别多想。”每个人,不管他年岁多少,都有为自己做出选择的权力,而长辈,不过是在他陷入低谷的时候拉他一把的人罢了。

“……嗯,楚伯伯,我回去了。”如华予所说,自己是想要亲自报仇的,既然想要报仇,那就专心致志的去报仇,其余的不用多管,莫华伦觉得自己需要觉悟。

“好。”破天剑道啊,以剑破天,取天道而代之,故不为天道所容。修炼这种功法的人即便是筑基期也须经历九九重劫,可谓十死无生,也不知……自己还是亲自去问问玉剑尊者会比较好吧。

第二十章 世事不能尽如人意

这是知道连翘不能修行的第三天,整个人趴伏在楚梵的膝盖上,像是没长骨头似的,楚阡阳还是没有忍住开口问了出来:

“爹爹,连翘不能修行吗?”

“灵根是修行的基础,她没有灵根。”

“怎么样才能让她有灵根呢?”虽然知道这是一本书里的修仙世界,但同时这也是一个独立的真实的世界,有自己的历史,有自己的发展,楚阡阳对这个世界几乎一无所知,即便看了些书也还是不了解,那些修仙里所写的伪灵根谁知道在这个世界能用不能用呢,因此只能直接的问楚梵要答案。

“很难,能够改变一个人资质的东西太过逆天,太难寻找了,连翘是普通人,寿命只有短短百年,等不到那时候。”重要的是有谁能够提供那么大的物力以及人力并且愿意为她去找呢。

“阳阳为什么想要连翘有灵根呢?”

“我想她陪着我,她明明一直陪着我的。”低垂着头,楚阡阳有些难过,从自己第一次在这个世界醒过来的时候,她就一直陪在身边,自己一皱眉,一抬手她就知道自己怎么了,像是妈妈一样,已经习惯了,只要一想到有一天回过头身后再没有这个人,就觉得无法接受。

“那连翘想要灵根吗?你有问过她吗?”

“怎么会不想要?”有了灵根,就可以修行,连翘平常说到修仙的时候,分明就很羡慕的。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阳阳,有的人觉得拥有无上的寿命,可以攀登武道巅峰,可以验证大道很幸福,可有的人,觉得作为凡人就是幸福,你的想法只是你的想法,不是连翘的啊。”同样是看着连翘长大,那孩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楚梵基本上清楚,那孩子虽然羡慕并向往着修仙的人,但也很安于凡尘触手可得的幸福。

“连翘肯定也想陪着我的。”她对我那么好,怎么可能不想陪着我呢,楚阡阳这么想着,心里却已经有些明白,即便连翘心里想陪着自己,也不会想要灵根。

“那一点爹爹自然是相信的,你一出生她就照顾你,你们俩人感情深厚,但是,阳阳,你还是得问一问她啊。”

“……”

“我不想她离开我。”一回头身后再也没有她,空荡荡的,那样子的生活……想想就觉得好难受啊。

“人生在世,聚散无常,阳阳,你要学会接受,你哥哥第一次离开家里去玉宗的时候也哭得稀里哗啦的,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每次你都这么说……”大人回答小孩子的话都是这些,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等以后你就明白了,明明只是安慰,小孩子却又偏偏能被这句话真实的安慰,如果自己是真的小孩子就好了。

“因为阳阳还是小孩子啊,还这么小。”

“我回去了。”站起身,楚阡阳情绪低沉,即便这样,自己也还是要去问过。我明明不是小孩子,但是却不能说,是因为变成了孩子的身体的原因吗,感觉整个人都变了,越来越像以前的自己了。

“连翘……”一直都提不起劲儿来,做什么都没有干劲儿,楚阡阳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眼神跟着连翘转。

“嗯?”

“你想要灵根吗?”

第一时间的回应一声,然后听到她接下来的一句话,连翘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身走到楚阡阳面前,蹲下身,和她视线平齐之后才开口说:

“小姐想听什么样的答案呢?”这几天,原来都是在为这个而烦恼啊。

“不是我想听什么,是你想说什么?”不管她的答案是什么,自己都能接受,也只能接受,平常越是温温柔柔的人,倔强起来越是要命。

“连翘,不想要。”听完楚阡阳这句话,没有多作思考,连翘就给出了答案。

“为什么?”果然,在爹爹说完之后自己就已经猜到了。

“小姐知道吗?连翘的爹爹是个普通人,娘亲也是个普通人,他们俩青梅竹马,日久生情,然后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夫妻,举案齐眉,这一生他们都过得很快乐,很幸福,连翘也想那样,想着嫁一个老老实实的人,有孩子,然后有孙子,老去,然后死去,那样就足够了。”站起身走到楚阡阳身后,开始推起秋千来,连翘想起自己的父母,面上的笑容就像在发光一样。

“连翘不想陪着我吗,一直陪着我。”耳边的风一缕一缕的划过去,很是舒爽,楚阡阳却已经注意不到了,只微微偏头,冲着她说。

“连翘怎么可能一直陪着小姐啊,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小姐以后也会遇见喜欢的人,那时候小姐就知道连翘的想法了。”普通人短短百年的时光都会面对无数的离别,何况是修仙的人呢,小姐以后就不会这么想了,而自己,想有一个家,想早起的时候第一眼看见他,想傍晚归家的时候在房门口的大树下看见等待的他,这些想法,一点一点,全在心里,酝酿成了爱意。

“你有喜欢的人?”语气飘忽,楚阡阳一时不敢置信,连翘她……有喜欢的人。

“嗯。”

“那样子啊。”

“……”自己的声音落在耳里轻忽忽的,楚阡阳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有了喜欢的人,是在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事还是之前的事,她从来都没有说过,骗子,我明明在你心里一点都不重要!

不知怎么的,这一瞬,楚阡阳心里只有这个想法,明知道这个想法很幼稚,很无理取闹,却还是不受控制的浮现了出来,但是,毕竟,她从没有说过,自己也从来没有问过啊。

“连翘想和小姐做一个约定。”

“什么?”心思飘散,楚阡阳一瞬间心情大起大伏,听到连翘这话,也只反问而没有回头。

“如果连翘的转世有灵根的话,希望可以一直陪着小姐。”

“啊……”什么意思?

“连翘想把下一世许给小姐。”

“那时候的连翘怕是不会这么想?”现在的她都没这么想,转世的那个人会怎么想谁知道呢。

“不会的,她和我灵魂是一样的,心自然也是一样的。”

“诡辩。”转世有可能变成男孩子,性格受环境和教育的影响也有可能不同,怎么可能还是一个人,可明明知道那是诡辩也还是愿意顺着她的话那么去期待呢,轻而易举的楚阡阳就被顺毛了,明明才相处了不到半年,难道真的是身体变小了,其它的也跟着改变了吗。

……听着她冷冷淡淡还有些抱怨的一句话,连翘只温柔的笑了笑,眼神一如既往的宠溺,这般口是心非,这般逞强,其实也没有什么非要担心的不是吗?

这时候楚阡阳突然想起了楚梵说过的话,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即便自己到了这里之后一直和连翘在一起,一直看着她,也还是没有完全的了解她,这明明是以前一清二楚的事情,却被自己渐渐的忘了,那些以各种各样对人好的名义而做出伤害对方的事情不也有很多吗?别人想要的是糖,你给的却是砒霜,你毒死了他,还告诉其他人,我是为他好,那样子的好,谁想要呢?无为,并不是真的说什么都不做,而是有所为有所不为。

这般想着的时候,楚阡阳却是心境上有了突破,周身的气势一下子急速上升,院子里的灵气被她咻的吸引过来,基本上可以称得上是灌注到了她的身体里,呈现出漩涡的样子,然后,喀的一声,像是一瞬间突破了一个屏障一般,打开了一把锁一样,气势堪堪停顿了一下,然后一往无前——练气三层。

第二十一章 突兀,事件

提升过一次之后,尝到了那个甜头,楚阡阳对修炼倒是一下子严谨了很多,也认真勤奋了很多,再不复之前三天打鱼两天嗮网的情形,因着被修炼吸引了注意力的缘故,这几****也没再去找莫华予四处玩了,更何况,那天的事情,楚阡阳其实还没有完全的忘记,那种汗毛竖起来,鸡皮疙瘩起一胳膊的感觉,实在太让人印象深刻了。

就这么修炼,睡觉,睡觉,修炼的过了大半个月,这一日楚阡阳例行修炼完成之后,从自个儿屋子里出来打开门才发现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连翘也不在,感觉有些怪怪的,四周也安静的有些吓人,什么声音也没有,就像是一个以往满满当当都是人的地方在突然的某一天一下子空了下来的感觉。

站在院子里环顾四周,确定真的一个人也没有之后楚阡阳就提步向着院门口走去,伸出手刚想打开门的时候刚巧不巧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吓了她好一大跳,面色惊恐,差点就忍不住的叫出声来了。

在21世纪的时候还能告诉自己唯物主义才是真理,可到了这修仙世界,神识,灵魂TMD都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啊,所以鬼什么的也是真的存在的。

“连翘……”

“小姐……”

“小姐,现在已经酉时了,先用膳吧。”被这突然的事情都吓了一跳,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有对方明显可以看清的惊恐,最后还是连翘率先的反应了过来,伸手推着楚阡阳进了院子。

“我还不饿啊,家里怎么了吗?院子里都没有人,他们呢?”顺着她的力气乖乖地回了院子,坐在石凳上,楚阡阳侧头仰着看她,问。

“……”

“小姐,莫小少爷没了。”听她问的时候,连翘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告诉她这个消息,毕竟,太可怜了啊,但费心地组织了半晌,犹豫了半晌,还是没有想好,最后还是选择了这么直接的方式开口。

“没了?”面上带着些笑意,朝着连翘微微地偏了偏头,楚阡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没了,什么意思?等脑子渐渐地转过弯来,楚阡阳的笑容也渐渐地从脸上消失不见了。

“什么叫没了?”

“小姐,你冷静一点,别太伤心,是真的,今天今天下午发生的事,就是突然之间就,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老爷发了好大的脾气,已经在彻查了,晚点结论就能出来,院子里的人都被叫去帮忙了。”看着楚阡阳的反应,连翘提起来的心一下子提得更高了,伸手扶住她的肩,用了些力气压住她,飞速的开始解释到。

“我去看看。”直愣愣的不管她压在肩上的手强硬的站起身,楚阡阳面上的表情一片木然,眼睛失了焦距,就像是停顿了一样。

“小姐,你先坐一会儿,冷静一下,喝口水。”这种时候,连翘也没有心思管这放在桌上的水是不是凉水了,只一手伸过去急急忙忙的把水倒出来,另一只手伸过去一把拉住他。

“我要去看看。”嘴里喃喃地重复说,楚阡阳挣开连翘的手,直直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就向着外面跑去。

“怎么会没了呢?你骗人……”他是,他是……

“小姐……”急急忙忙的想要喊住她,却根本喊不住她,连翘搁下杯子,忍不住跺了跺脚,紧跟着追了上去。

“他在哪儿?我要去看看。”鼻头开始止不住的发酸,眼前的风景落在眼里,就像是在做梦一样,没有一点真实感,楚阡阳以为自己是在跑,但实际上她只是摇摇晃晃的在走。

“没在家里,在别庄,因为莫小少爷年纪小小就去了,就停在不远的别庄了。”

莫华予,莫华予,他是,他是男主角啊,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没了呢。

“小姐,你别太伤心了,慢点走。”伸手扶住她,连翘蹙起眉心,低垂下头看路,担忧得紧。

“我没有伤心,我只是觉得很……很突然。”恍恍惚惚的,楚阡阳睁着眼看向连翘,说了一半,想了半晌才吐出了这样一个词语来形容。很突然,确实是很突然,因为实在是太突然了啊,除了最开始的时候有想过这件事情,到后来,自己就再也没有想过了啊,就在自己都已经忘了的时候,却发生了,是在逗我吗?

“但是小姐,你在哭啊。”看着楚阡阳,连翘眉心仍旧轻轻地蹙起,忍不住开口指了出来,哭出来是一件好事。

伸手一抹脸,抹了一手的水,整张脸都被风吹得凉凉的。湿湿润润的,原来我已经哭了啊,为什么呢?大概是因为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已经把他当做亲密无间的人了吧。

直到见到了那副停在别庄大堂的小小的棺材的时候,楚阡阳才终于的有了些实感,原来是真的啊,而这时候,楚阡阳的情绪也已经基本平静下来了,虽然心里还是特别的难过,却也是不会像刚才那样不自觉的泪流满面了。

这是楚阡阳第一次这样子直面死亡。

走拢过去,看着站在一旁低着头脸庞模糊不清看起来很是沉默的莫华伦,楚阡阳张了张口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却发觉自己什么都说不出口,就那么站了半晌最后还是去找了楚梵。

“爹爹。”对着他一张口,楚阡阳就觉得自己的整个腮帮子都是酸的,还有眼睛,都是干干涩涩的。

“阳阳,这两日家里会有些忙,你帮爹爹好好看着华伦好吗?”回头看见楚阡阳,楚梵对着她露出一个笑容,转过身,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说这个。

“嗯。”

“爹爹,我想问……”点了点头,抬着眼看着楚梵,楚阡阳问。看见莫华伦那个样子,我觉得,我应该做些什么?

“阳阳不需要知道那些,阳阳只要好好陪着华伦,乖乖的就好了。”打断楚阡阳的话,楚梵开口,这种事情,阳阳还这么小……

“……”是因为这是家族里的人做的吗?所以不想我知道,如果我知道是谁的话,不对,应该说是哪些人的话,我肯定,再也不能像以前那么对待他们了,不能再做一家人了。

“是因为是家族里的人做的吗?所以不想我知道。”

“阳阳……”开口唤她的名字,楚梵皱紧眉,已经有些不悦了,这些本就不是她一个孩子应该知道的事情。

“爹爹,我可以不知道是谁,是哪些人,但是,莫华伦,他应该知道,报仇是他的权力,而告诉他,是我们应该做的。”带他们两个人回来楚家的本意是保护,而不是伤害啊,他满心欢喜的以为到了一个安全的环境,结果却丢掉了性命,难道不应该做些什么吗?

“……给他吧。”听楚阡阳这般说,楚梵却是神色复杂的沉默了许久,伸手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了她,语气沉重的开口说。阳阳能够明白的,自己又何尝不明白,因果报应,顺应天命吧。

“嗯。”

点下头,伸出双手接过来,转身回到大堂,走到莫华伦面前,楚阡阳仍旧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虽然和莫华予关系好,但是莫华伦,却是连话都没说过几句的,因此只沉默着伸手朝着他把那封信递了过去。

“什么?”被送到眼前的东西打断了思绪,抬起头看向楚阡阳,莫华伦,眼眶红红的,带着些绝望的神色,没有伸手接,只开口说。

第二十二章 表象与背后

“什么?”莫华伦他这么问说,楚阡阳抬眼看着他,然后就看见了他那和莫华予一模一样的长相,一下子就忍不住的撇开眼低下了头,又有些忍不住的伤心了。

“这件事情的调查结果。”

“为什么给我?”反正,我就一个人,一个人,原来是这么的渺小,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不能挽救,得到的东西本来就少,却偏偏都从手里一点一点的消失殆尽了,像紧紧握在手中的沙,越是用力,越是流失。

“……”

“我觉得你应该知道。”楚阡阳这么做其实是拥有着私心的,自己是楚家人,不单单因为原身是,而是因为真的把这里当做了家,因为是家,所以不能做出任何事,但是莫华予,总得有一个人来让那些人付出代价啊,从来就没有谁可以有权力剥夺另一个人的生命。

“那……,如果我杀了他们呢?”沉默下来过了半晌,他抬起眼看着楚阡阳,唇角勾起一抹嘲讽意味的笑,语气诡异的说。

“那也是他们应得的。”给出这个回答的时候楚阡阳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这个世界,有因就有果,这个世界,以实力为尊,实力强大的人就没有制衡,那么,那些在莫华予弱小的时候剥夺了他的生命的人,想必以后被比他们更强大的人剥夺生命的时候,也不会有任何怨言的吧。

“是吗?”带着红红的眼眶的一双眼睛,就那么直直的盯着楚阡阳,带着有些让人发凉的执拗,像是在分辨她说的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或者同时也分辨着其它他自己也不知道的东西,半晌之后才终是伸手接了下来。

在他接过那封信之后,楚阡阳就没有再和他说话了,就那么安静的待在他的身边,陪着他,而这之后的几天楚阡阳也都这般的跟在他身边,着实把楚梵那句好好看着华伦落到了实处,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以前觉得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不好分辨这一点让人觉得有些麻烦,可现在,莫华伦和莫华予一模一样的长相,竟成了一种安慰了,至少,至少还能见到他的脸。

这般到了第五天,也是已经回到楚家的第三天,看着还跟在自己身后像个小尾巴似的楚阡阳,越走越不自在的他终是忍不住开了口。

“你不用一直跟着我的。”

“我只是回我自己的院子而已,哪有跟着你。”楚阡阳的动作是他往哪儿转,自己就往哪儿转,话却不是那么说,看着莫华伦,一句牵强的话也说得理直气壮。

“回你院子需要绕到我这边?”两个院子在这条路上来说是相反的方向好吗?你当我不分方向啊,挑眉看向楚阡阳,他的心里是高兴的,但面上却什么也没有表露出来。

“我顺便再散会步,消消食儿不行啊,路是我家的,我想怎么走就怎么走。”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话语里隐含的意思,楚阡阳鼓起忍不住有些泛红的脸,逞强道,打死不认。

“当然行,但是……如果你是因为担心我而这么做的话就没有必要了,我真的已经没关系了,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知道吗?你眼眶下面都黑了。”

“骗人,才没有,我早上照过镜子了,再说,谁小心翼翼了,我又不是因为……”担心你,回话回得分外的快,楚阡阳跟在他的身后,然后被他突然转过身打断了话,伸手碰着眼睛周围的手一时也不知道是该放下呢还是该放下呢。

“真的?”

“当~当……当然。”看着他的脸,不受控制的就结巴了一下,楚阡阳一扬头,两步就走到了人家前面,然后一走过去,脸就纠结的垮了下来,像个捏坏了的包子一样。

嘴硬,他看着脸已经撇到一边,大步往前超过去的终于往自己院子走去的她,抿唇露了丝笑容,一闪即逝,然后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终于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面上的表情舒缓下来,有些放松,却没想一进院门就看见了一个并不想见的人,然后还没有开口就他弄得打起了精神。

“莫华予。”楚衍站起身,看着站在门口终于回来了的主人,率先开口,院子里的人已经被找了借口打发出去了,可以好好的谈。

“楚衍。”脚下的步子停顿了一下,然后才自在如常的跨过了门槛,向着楚衍走过去。

“坐。”坐到石凳上,楚衍把石桌中央的杯子拿到面前,倒了一杯热茶,然后推到了自己对面的位置上,示意他。

“你来找我,有事吗?”无事不登三宝殿,两人并没有什么交集,所以楚衍的到来说实话给了他不好的感觉。

“我们之前见面的时候,我不就说了,之后会来看看你。”那个时候只单单的看了他几眼,楚衍就觉得,这人其实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因为他眼睛里的单纯和澄澈下面有着非常深幽的颜色,而那颜色复杂而又绚丽,危险而又惑人,很是吸引人。

“……”心脏一下子被捏紧,连呼吸都忍不住的放轻了,第一次不受控制的就不安了起来。

“不用反驳,他们分辨不出来你究竟是谁,我却是分辨得出来的。”面上的笑容仍旧不变,楚衍根本不在意他的心里究竟是怎样的翻江倒海,只一边垂下眸时不时品尝一下杯中的茶,一边说。

“你在说什么?”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明白的,知道吗?你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其实不论他是怎么样的人都无所谓的,毕竟他对阳阳的心思实在是很认真,可现在,有什么改变了,他一下子就已经有了伤害她的可能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舅舅因着你们刚遇上灭门的事情没有在你们身上打下神识加以分辨,倒是方便你了。”

“阳阳最恨欺骗。”

“……”

“我分辨人从来不靠其它,只靠气味,每个人的气味都是不一样的,莫华予,虽然你们是双胞胎,但气味还是不一样的,你是秋海棠。”轻扯嘴角,看着莫华予的眼神满是嘲讽,楚衍下了结论,那个时候,他的表象太不符合秋海棠了。

“你说我是秋海棠?那楚阡阳呢?”被他一口说出来,莫华予反倒放下了心来,要知道,最恐怖的人其实是那种嘴上不说出来,却放在心里,然后只隐在暗处的人。

“她是美丽日中花,你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一个表面也好,内里也好,都灿烂得像太阳一样,另一个却是灿烂在内心,但思绪繁杂,每一面都不相同,完全不一样啊。

“很有趣的说法,那照你所说,莫华伦是什么?”

“他是陆莲花,你最好一直装下去。”最后一句话说完,楚衍便起身离开了,来这里与他说这些,并不是想拆穿他什么的,而是想给他一个提示,希望他能够更完美的扮演好他哥哥的角色,然后最好能够一直这么下去,瞒过阳阳,只要瞒过她一个人就好了。

而看着楚衍离开,莫华予轻声的对自己说了一句:

“我本来就打算一直装下去。”

心境的变化意外的来得那么的快,从井里被救的时候,抬头看见的那张脸,那个人,若是不抢的话,是不是也同样的会从手里消失殆尽呢,莫华予不明白这点,只明白,这种可能性是他绝对绝对不想要的。

她的心飘忽不定,若一直是那副乖乖巧巧听话的样子,便什么也不会改变,而自己,想要改变。

第二十三章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

一个习惯的养成其实非常的快速,只要21天的坚持就足够了。

莫华予走了之后,楚阡阳的心一下子就空荡了起来,空旷得触摸不到边。

之前上课的时候两人是一起的,可现在,楚阡阳习惯性的往右手边一看,空荡荡的位置正对着空荡荡的窗户,只有窗外面的风一缕一缕的没有什么变化。之前吃饭的时候两人是一起过去的,可现在,楚阡阳走到一半习惯性的突然开口讲话,可等了半天都没等到身边人的回答,往旁边一看,空荡荡的小路只有自己一个人,连翘早就过去饭厅帮忙准备了。

连翘对楚阡阳很好,两人关系也亲近,但在灵根那一件事说清之后,连翘便一直谨守着礼仪身份,不越界分毫,楚阡阳看出来也不再说什么,两人都刻意的控制着相互之间的距离,像上一次那样直接的安慰就像是在梦里一样,因此在这种情况下一和莫华伦亲近起来,楚阡阳便天天报到,像打卡一样,一天也不肯落下了,然后转眼就是阳光明媚,春光灿烂的三月,已经过去一年了。

城外的桃花林桃花开得满满当当的,微风吹过,花枝摇摆,好看得紧,这一日,莫华予陪着楚阡阳待在她院子里的大桃树下安安静静的看书,在看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转头开口了。

“城外桃花开了。”

“嗯……?”然后,什么意思,突然说这个。趴在石桌子上,一边就着茶水吃着点心,一边懒懒散散的拨弄着面前的七弦琴,楚阡阳听见莫华伦的话,偏过头,以询问的眼神看向他,一时想不到他是什么意思。

“已经有些人去过了,听说开得很好看,要一起去看吗?”莫华予自身其实并没有赏花这个意识的,直到昨天,从阳阳这儿回自己院子的路上看见了看过花回来的一群丫鬟,一个一个的兴高采烈的样子,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即便被嬷嬷严厉的呵斥了也还是很高兴,他才一下子想到,阳阳她,去城外看桃花的话想必也会那么高兴吧,不,应该是更高兴,笑得也会比她们更灿烂,更好看。

“桃花……桃花酿啊!”把手中的点心塞进嘴里,楚阡阳两口吞下,直起身,重复一遍,右手握拳在左手手中用力一敲,恍然大悟,一下子就想起来了桃花酿,然后就兴奋了起来。

“嗯嗯,去,肯定去。”

“嗯,花期也刚合适,现在正是桃花开得最好的时候,我们可以摘些回来酿,也可以让厨娘做些桃花饼。”看着楚阡阳高兴的样子,莫华予的心情也一下子愉悦了起来,泛起了些涟漪,也开始想桃花可以用来做什么了。

“我记得做桃花酿的桃花要3月东南枝的最好。”现在月份倒是刚好合适,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城外的桃花林呢,差点就错过了。

“诶?你对这个有兴趣……?”不是从来没有碰过酒吗?虽然她是很想碰,但一直都是被看住的,连和酒相关的东西都要注意一下才会给她,因此听楚阡阳说得这么详细,莫华予讶异反问,之前也没发现她有注意酿酒这一方面的书籍啊,分明只喜欢游记、传纪的啊。

“当然。”点点头,肯定的回答,虽然没有亲手酿过酒,但小时候家里弄甜酒的时候自己还是有帮过忙的。

“你不是没碰过酒?”而得到肯定的回答的莫华予,看着楚阡阳的眼神有些奇妙,继续问。

“桃花酿又不仅仅只是用来喝的酒,最重要的是它可以用来保护皮肤,睡觉前用点,说是比面脂都好,可以让人面若桃花,好看得要死。”记得那时候看见的步骤是说先把桃花摘下来择干净,选完整新鲜的,然后阴干,一定得阴干,然后就放进瓶里,这儿应该是放进酒罐子里把,然后放白芷,倒入高粱酒,静置一个月,把桃花瓣滤干净,然后就成了。最后还说睡前喝一点点,或者倒于掌心搓热敷脸,长久意往,淡斑美白,可面若桃花,面若桃花,白里透红,想想就好赞啊,这么想着的楚阡阳,思维又发散得远远的了。

“……”听她这么说着,莫华予倒是懂了,然后他就想起了老是听说但从没有见过那几盆花,那时候刚来楚家没多久,却也听说了,说大小姐拿她亲手养的那花染了指甲,绯红绯红的颜色渲染在指甲上,好看得紧,那些小丫鬟一个个的都羡慕得很,都说大小姐还这么小就爱美得很了,现在想想那好像已经是许久之前的事了。

“怎么一下子不说话了?”从自己脑海里冒着泡儿的想象里回来,楚阡阳侧头看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莫华伦,伸手推了推他。

“我在想,那个花是叫?”被她推一下的时候,莫华予的心思还在那几盆花上,直接的就说出了心里想要问出的话。

“哪个花?”怎么又扯到什么什么花了,不明白他究竟指的什么,楚阡阳反问。

“就最开始的时候,那个,做指甲……”一下子彻底的回过神,反应过来,也有些不好意思,可不知为什么,莫华予还是顺应着心里的想法继续问了下去。

“那个花啊,就叫指甲花啊,讲究点好像是叫凤仙花什么的,开得鲜艳的那种染指甲老合适了。”粉红和淡白色的就不行了,虽然开出花来看起来一样的好看,但染起色来,寡淡寡淡的根本就染不上。

“是吗?那指甲花的花期是什么时候?”看见她说得高兴,莫华予也稍稍认真了起来,想着自己要不要也去养养看看呢。

“就桃花谢得要完的时候,那个花就开始开了啊。”这么一想也快了啊,说起来这时间也真合适啊,等自己酿了桃花酒,整个人变得面若桃花的时候,再染上指甲,那感觉,想想都会笑醒啊。

“今年不弄了吗?”

“怎么可能,肯定要弄的啊。”

“可……没见着你养它啊?”她说得很高兴,可莫华予就是没有见过那花,不由就想她今年是不是不想弄了。

“哪没有?你不会是不认识吧。”看他一眼,再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那几盆花,楚阡阳终于是明白了什么。

“嗯,我没见过。”本来就对花花草草的不太感兴趣,也没有特意的去了解过,自然也就不认识了。

“院子里放着的就是,瞧,就窗户下面那儿。”下巴一抬,楚阡阳就给莫华伦指了指方位。

“那……几盆草?”循着方向看过去,莫华予看清了她说的是什么之后一时有些傻眼,那几盆其实见过很多次了,但那样子的分明就像是外边农家自己地里边上长的野草嘛,原来是花啊,以前还奇怪她怎么养几盆草呢。

“没开花的时候是这样嘛,开了花就好看了。”那兰花不开花的时候还可怜兮兮丑不拉几的呢,还有百合花也是,都和杂草分不清谁是谁。

絮絮叨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你一句,我一句,时光缓缓流逝,这个院子里这样的情景渐渐的就成了莫华予最为安心样子,而这些日子也成了很久以后他过往日子里最为值得回忆的一段日子,只要一想想,就觉得连阳光似乎都是彩色的,耀眼得很,而这样的感受,往后再也没有和现在一样的了。

第二十四章 三年后

时光荏苒,三年的时间一晃而过,转瞬间便到了各大宗派广开山门招收弟子的时候了。

楚家是玉宗(楚阡陌所在的门派)的附属家族,可以在宗门考核方面享受一定程度上的优待,再加上楚阡陌的缘故,以楚阡阳的资质,若是进入玉宗的话,便是铁打铁的进入内门。但此次,楚阡阳却是不打算进玉宗了。

玉宗前身为玉剑门,以剑术见长,刚硬为主,门内也多是剑修,虽也有法修,却只占少数。楚阡阳身负单木灵根,走剑修一道的话却是锐气不足,杀伤力不大,再说她本身也不太喜欢打来打去的,虽然以前看见那些特别厉害,打得热火朝天,武力值爆表的剑客的时候很热血沸腾,也很羡慕,但是想到自己变成那个样子,就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而没有火灵根也走不了丹道,这么仔细想了想,还是衍天宗比较适合,衍天宗门下杂学颇多,各有所长,而且还有以琴入道、擅长琴攻的陌琴仙尊,刚好楚阡阳在琴艺一途还是很有天分的,若是可以拜入她的门下,怕是做梦都能够笑醒。

早在明白自身现状的时候,楚阡阳便这般仔仔细细的考虑了日后发展的问题,敲定了衍天宗,这几年,两人的关系已经是分外的亲近了,那个婚约,虽说已经由莫华伦亲自解除了,但现在莫华予就是莫华伦,楚梵看着两人相处也只觉得说不定还有可能呢,便也没有开口宣布解除婚约的消息,就那么放着,然后再也没有人提起。

紧跟着莫华予也选择了衍天宗,而他选择衍天宗却是早在三年前的那时候就决定了,那一日,他第一次进了楚梵的书房,作为莫华伦。

一方面要竭力的装作对环境不陌生的样子,毕竟哥哥他进过这书房不止一次,另一方面也要注意着自己的言谈,举止,就怕在他面前漏了一点的馅儿,莫华予说是打起了千百万分的精神也不为过。

“华伦啊,之前你说的想进玉宗这件事我有去帮你问过。”坐在椅子上,楚梵细细的端详了半晌莫华伦,直看得他满手心満脊背都是冷汗的时候才开口说了话。

?嗯?听见楚梵这句话,莫华予心里升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然后更加紧张了,额角也开始渗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脸上的表情却什么都不显,只摆出专心致志倾听下文的模样来。

“那边是说,你要是想去的话,现在就可以去,只是开始的时候会有三关考核,这些考核比三年后开山门广收徒的时候严厉很多,你要闯过去才行。”看着莫华伦的表现,楚梵在心里点了点头满意了,才继续说了这番话出来。

“世伯,我现在,已经不想去玉宗了。”楚梵说的话无不表明他确确实实是认真的在为莫华伦考虑,可是,去玉宗是莫华伦的选择,而不是莫华予的选择,迟疑了半晌,即便现在莫华予就是莫华伦,他也还是不愿意就那么完全的是他。

“为什么改变想法了?”

“我之前一直忙着修炼,忙着强大,脑海里全是灭门之仇,以至于忽视了华予,结果……”脑子转得飞快,一句话,说得半真半假,半掩半漏,看着楚梵脸上的表情,莫华予就知道自己这个感情牌的方法是用对了,然后这才开口说出了自己的决定,很多时候,只要稍稍的加以引导,哪怕你什么都没有表示,对方就能给你找出合理的解释来,现在就是这样。

“而且,我打算去衍天宗了。”

“因为阳阳?”

“不是,不是阳阳的缘故,而是因为衍天宗的术法很厉害。”翻江倒海,偷天换日,移花接木,那些都是自己想要学会的,一个人的力量究竟能有多大呢,莫华予不明白,但是现在,他已经打算去做了。

“你想学什么?”

“推演之术。”通古今,晓未来,推演天下,已经不想再失去什么了,而已经失去的,也要通过这双手一点一点的抢回来,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

怎么挑的一个一个都是不简单的啊,听到他的回答,楚梵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但心里这么想了一下,还是秉持着自己做决定的原则,只说到:

“好吧,不管是因为什么改变了你的想法,但像之前对你说的那样,不论你有什么想法我都支持,阳阳有些定不下来,你管管她。”

那场谈话很短,半个时辰都没有用到,但莫华予出了书房那道门的时候只感觉里衣都完全湿透了,直到回到自己的院子、房间,坐到了椅子上才一下子放松下来,觉得精疲力竭。即便对未来已经有了大体的规划,但眼前的难关还是要一关一关的往下闯。

眼看着衍天宗的考核将近,楚梵和家族里没有闭关的长老商量一番后,便从这一批的年轻子弟里面好生挑选了十个人前往衍天宗,都是灵根较好,悟性不差,能够进入宗门的好苗子。

这十个人并不会全部进入衍天宗,除了楚阡阳、莫华予已经确定参加衍天宗的入门考核之外,其他几人会分别去参加自己选择的其它宗门的考核。

例如只招收火木双灵根的药宗,楚衍便是在那儿,因此楚璋三人此次便会参加药宗考核。又或者以炼体为主的金刚门,再或者只招收女修的万花谷。

楚家一行十五人,其中加楚阡阳二人在内十二名弟子,三名领队,楚阡阳好生的与父母,连翘,家里人一一告别,然后便起程了。

东华洲当中最为便捷的交通方式当属传送阵,眨眼之间便可穿行万里,楚家所在的千山城虽然地处偏远,但也同样安置了传送阵,还是非常大型的传送阵,由楚家进行掌管。

虽然是一个非常大型的传送阵,但从表面上来看这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甚至有些简陋的传送阵罢了,也不知是对其他家族的考虑还是其它什么。这传送阵在千山城使用的价格昂贵,除非必要,一般的低级修士是不会使用的。

此次一行人乘坐传送阵离开了千山城,然后经过了几次中转,终于抵达了衍天宗御下的珐安城,珐安城的城池很大,宽敞明亮的街道,路上行走的行人,街边琳琅满目的店铺,是与千山城完全不一样的场景,让初次来这里的楚家子弟们看花了眼,楚阡阳因着见惯了现代都市的繁华,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感情,而一旁的莫华予,也不知是为什么,也是一脸平淡的表情,而这一点,楚阡阳仍旧没有发觉。

衍天宗是九华洲数一数二的大门派,每三年一次的宗门考核,参加弟子数以万计,在这些人当中,五成以上的人会落选,而剩下的五成中,又有四成只能成为外门弟子,内外门的差距说是天差地别也不为过。

在报名点报名之后,立刻的就测了灵根、骨龄,和修为,测试的地点是在报名点后面的大屋里,很是保密,从报名点一回来,楚阡阳就让除自己和莫华伦的一行人继续出发了,反正在这珐安城也没人敢动手,除非是活得不耐烦了或者有把握能逃脱衍天宗的追杀,否则不会有人做这种傻事。而那三名领队大抵也知道这珐安城里不可能有什么危险,因此没多做坚持便出发进行接下去的行程了,毕竟其它宗门的入门考核也基本上要开始了,一路下去,时间也是有些紧的。

第二十五章 入门考核

衍天宗的入门考核一共有三天,第一天开始的一大清早,楚阡阳都没等莫华予来叫她便自发的早早起来了,略微洗漱一番之后,就与莫华伦一起出了客栈,前往珐安城西门外的那片树林里集合。

衍天宗对城市的保护只限于城门以内,而出了城门无论发生什么样的打斗,一概不在他们管理范围之内。那片参加考核的众人所需要集合的地点,距离珐安城还有那么一小段距离,大概2000米左右的路程,而这段路程,也算是他们对于这些未入门弟子的一个考验。

这段路程实际已经被衍天宗的人大体清理过了,凡是超于筑基期水准的妖兽全部被赶得走的赶,赶不走的灭杀,清理得一干二净,不过被清理的部分,被监视的部分,仅限于进入树林之后,直到集合地点位置,而从城门到树林那段却是没人管,相当于灰色地带的感觉。

参加内门弟子考核得到前三名都有着极为丰厚的奖励,而榜首更是可以自行挑选师尊,也就是说,若是挑选了掌门作为自己的师尊,将来甚至有可能继承掌门之位,当然这也只是有机会而已。

每三年一次的考核中前三名都被争抢得极为厉害,今年也是如此,但楚阡阳对这些却是没什么想法,只觉得成为内门弟子就好了,因此,虽然不会掉以轻心,却也不打算赶着趟的去争抢了,但是如果莫华予要抢的话,她也是愿意配合的。

这一日,为了方便,楚阡阳放弃了之前在家里穿的那些仙气飘飘的锦绣华服,而是换了比较方便运动的法衣,干干净净,方便至极。

两人出了客栈走到一半,楚阡阳看见路边点心铺刚出来的热腾腾的点心,非得去买,莫华予便站在路边等她。

“土包子,别挡路。”一道有些粗有些痞气并且带着恶意的声音在莫华予的身后响起。

莫华予回头一看,站在身后的人统一穿着金丝镶边的白色长袍,为首的是一名年纪和他相当的少年,那名少年看着莫华予唇角带笑,手里拿着一把一看就很名贵的折扇,风度翩翩,端的是俊俏,但只一眼,莫华予就知道他根本没有将自己看在眼里,而那个人开口想必也是被默认允许了的。

开口的那人长得精瘦,五官端正,眉目间带着些正气凛然,单看他长相的话完全让人想不到那满带恶意的声音是从他的口里说出来的。

“看什么看,说你呢,赶紧跟我们让道,耽误了我们的时间,你担待得起吗?”和莫华予的视线对上,那人紧跟着又说了一句,从他开口的语气来看以为他是小厮,可听着话语里的意思却又是不像了,哪家小厮能这么大胆。

莫华予微微皱了皱眉,不过是站在路边等了一会儿阳阳就遇到了这种事,得在她回来之前解决才好,不然她一回来,怕就是唯恐天下不乱了,那时候简直不能更热闹,因此本着这个原则,莫华予什么话也没有说,只往旁边再让了几步。

这一行人便大模大样的从莫华予眼前走了过去。

像这样的小插曲,在大的城池里,每天不知道要发生多少,莫华予也根本没在意,可世事总是如此之巧,在不久之后到达集合地点的时候,莫华予又遇见了这行人,而这也是那时候的事情了。

买了点心回来,递了些给莫华予,两人边走边吃,楚阡阳吃着热腾腾的美味心情简直不能更好,到了城门,看了看时间,距离最后期限还有半个时辰,楚阡阳只顾着吃,一句话也不说,朝着树林方向就走了过去。

而进入树林之前,楚阡阳就把点心全解决掉了,一进入树林,楚阡阳表面上很平静的朝着集合地点前进,实际上却已经打起了全部精神,紧张得不行。虽然在原身的记忆里有看过她参加玉宗入门考核之时的情形,但因着那时候有哥哥提点,一路也基本全都是莫华伦做主,到实际并未显露什么信息出来,而现在,衍天宗的考核一切都是楚阡阳实际经历,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心还是有些扑通扑通的不受控制的激动呢。

在路途中参加考核的候选者之间的偷袭,是衍天宗默认的一种竞争方式,毕竟一名修士想要走得长远,仅仅有实力还不够,还得有脑子,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那些兴冲冲毫无准备走进树林,结果被人陷害受伤的少年少女,淘汰了可也没机会让他们喊冤。

绷紧心神,楚阡阳提着的心很是紧张,步伐飞快,然后就被莫华予一把拉住手,扯了些回来,在耳边低声嘱咐道:

“阳阳,别走太快了。”

“……”深呼吸一次,楚阡阳却是感觉连话都不会说了。

“别担心。”莫华予看着她那如临大敌的样子,倒是一下子更冷静了,捏了捏握在掌心的手,安抚道。

“嗯。”被他安抚性的这么捏了下手,楚阡阳倒是真的一下子放松了很多,点了点头,微微笑了笑。

这之后由莫华予带着,楚阡阳什么都不多想,两人在树林里表现得很惬意,似乎只把这当成了普通的赶路,边走边逛,莫华予甚至还从树上采了些野果递给楚阡阳吃了。

看着两人的样子,完全不像是来参加考核的,反倒更像是来春游。

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一颗小树上,一只手指长短的小鸟正好奇的看着他们。

那只小鸟看起来很正常,蹲在树枝上,间或还会啄一下自己的羽毛,它的动作活灵活现,无论是谁看到了,都会觉得这只是一只普通的小鸟。

唯有它的眼睛十分特殊,那如黑濯石般漆黑的眼睛,里面丝毫没有任何的生气。

远在衍天宗的一间偏殿里面,数十名弟子正在里面忙碌的记录着什么。

他们每个人的面前都放置了一个浅底的水盆,水盆里面装满了水,里面被释放了一个固化的水镜术,水盆外面镶嵌着一颗下品灵石,里面的灵力被源源不断的吸取出来。

水盆里的水面上呈现出许许多多不同的内容,其中大部分都是这批前来参加考核的人选,其中自然有楚阡阳和莫华伦两人,事实上,他们两人也是这些人关注的重点之一。

第二十六章 考核第一关

半个时辰只过了一半,楚阡阳和莫华予就到了集合地点。

集合地点被设立在树林里的一片空地上,至于是先天形成还是后天,这就没有人知道了,或者说,也没有人关注这一点,只知道每一年这儿都是用来集合的地儿。那片空地往西有一个凸起的小山坡,一名穿着广袖华衣的女子静静的坐在那里,她身上的气息安静祥和,仿佛和整片树林融合在了一起。

两人到达集合地点的时候,注意到现场的气氛有几分怪异,略微看了下周围的人数,楚阡阳也没多看,凑拢莫华予开口:

“我还以为我们会碰见偷袭呢?”虽然这条路的距离挺短的,但是也保不准有人就想提前减少些竞争者,打些埋伏啥的,结果没想到什么也没有发生。

“没碰见不好吗?难道你还想碰见不成?”偏头看她一眼,莫华予一边留意着周围的人,一边反问,数十名参选者零零散散的站着,但还是能看出大大小小数个团体,其中人数最多的,就是之前遇见的金丝白袍那一批,莫华予眼神掠过去的时候,在城内开口那人却是反应极其敏感的眼神就对了过来,看见莫华予,立刻的就扯开嘴角露出了一抹带着恶意的笑,让莫华予忍不住就在心里给他们划了个重点。

“好是好啦,但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啊。没有注意到莫华予的动作,楚阡阳挨在他身边,只觉得那些时不时望过来打量的眼神让人有些不自在,未雨绸缪什么的,楚阡阳一直都是不会的。

说了会儿话,休息了一会儿,集合的最后期限也到了——

那名衍天宗的接引人缓缓地站起身,锐利的目光扫了一圈。

被她视线触及的众人不由得脊背一凉,心头莫名泛起一股寒意。有几个神情高傲,并未把这些接引人放在眼里的人也立刻的收敛了脸上的神情,原本他们以为衍天宗的接引人应该是他们的师兄师姐一流,可现在看来,这位接引人最起码也是凝脉以上的修士。

“既然都到了,就走吧。”接引人面无表情的说完,手上扔出一张黄纸,黄纸遇风而燃,咻的一声便化作飞灰。

做完这一切,接引人冷冷的扫视着下方的人群:“从此刻起,你们均为我衍天宗的预备弟子,接下来的考核之中,禁止你们互相屠戮,若有违反者,逐出。”

说完之后,她便纵身一跃,乘上了突然出现的纸鹤,翩然离开。

众人看着接引人离开,顿时面面相觑起来,不明白这位接引人是什么意思,连考核的内容都不告诉他们,还怎么考核。

他们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太久,在接引人消失后不久,很快便从远处传来一阵巨大的咆哮声。

所有的参选者均是神情一变,那吼声距离这么远,却依然能震得不少人心神不稳,足见那发出声音的妖兽实力有多么的强劲。

受了那妖兽吼声的影响,众人自发的站到了一起,虽然这样未必能有什么作用,但是人多一些好歹也能壮壮胆气,楚阡阳站起身,跟着莫华予走进了人群之中,这种情况下,随随大流才是正确的啊。

几息之间,那个发出巨大吼声的妖兽的气息便靠近了这里,站在最外围的那些人当中,已经有不少人按捺不住的祭出了自己的法器。

树林间已经隐约的看得到那只巨大的妖兽,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虽然大家都猜测这可能也是入门考核其中的一环,说凶险也不会凶险到丢了命的程度,可到了这时候,即便这么猜测着,也还是放不下心,紧张得不得了,若真是妖兽的话,他们这些人恐怕都会进了这妖兽的肚子。

砰!

一声树木倒塌的闷响顿时让这些紧张到了极点的参加考核的人爆发出来,外围的那些人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那妖兽的模样,就已经忍不住的放出了各种各样的招式。

他们全都是炼气期的修为,放出的招式虽然五颜六色的十分好看,可攻击力并不强,对于那只妖兽来说,打在身上就跟挠痒痒没什么区别,说不定还觉得力量不够大,没挠到位。

那只妖兽似乎是被这些杂七杂八的攻击激怒了,站在一群人前方,张大嘴巴冲着人群就发出了巨大的吼声,站在前面的几个人被这声音一激,顿时手上的招式更急了,恨不得把自己会的所有招式一瞬间都用出去,脑子打结,身体本能反应,手都简直要痉挛了。

“啊!”距离树林边缘最近的一名少年猛地发出一声惨叫,那只巨大的妖兽张开了血盆大口,直直的朝着他的脑袋就咬了过去。站在下方的人甚至可以看到那妖兽嘴里大大的牙,红红的舌头,还能感觉到伴随它张嘴而跑过来的风,带着些腥膻味儿。

这样危机的关头,那名少年像是被吓傻了一般,躲也不知道躲,亦或者说是躲也来不及,就那么仰头看着妖兽咬下来,被活生生的吓得昏了过去,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唔!”

“啊!”

在他昏过去的同一时间,除了那名倒霉的被吓昏过去了的少年,还有许多的人发出了闷哼声,凡是出声的人,大都被打倒在地,不知什么时候,他们身边竟然多了许多身穿黑衣蒙着面的修士。

“啧啧,这样的水平也敢来参加内门弟子的考核?”一名虎背熊腰的大汉缓缓地从树林里走出来,看着空地里的情景,嘴角挂着明显的讥笑。

他冷冷的看着这数十名参加考核的人员,伸出手指点了点:“你,你,你,反应不错。”随着他手指的落下,众人的目光不由得纷纷集中在那三人身上,那其中,分明就有之前金丝白袍一群人中领头的少年,之前休息的时候莫华予有听到一旁人说他的名字,是叫杨修圳,乃是掌管东华洲南阳郡的杨家直系。

点名表扬完这三人之后,他又指了指那些黑衣人,大声说道:“这些人都是你们的师兄师姐,也是你们这次考核的敌人,不过你们放心,他们的实力被限定在了炼气期,一旦他们使用了超出炼气期的修为,就算是他们输了。”

那些穿着黑衣服的人蒙着面的脸下对着这些人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上一次参加入门考核的时候他们可是被当时的师兄师姐们教训得很惨呢,现在总算是有机会报仇了,既然是传统,就得好好的发扬下去,不是吗?

第二十七章 抢夺积分赛

在那名大汉开口说话的时候,那只巨大的黑白相间的雪豹也从被它吓昏的那名少年身上挪开了嘴,懒洋洋的慢悠悠的动作,金色的瞳孔里写满了戏谑,都说物似主人型,这豹子一看就知道是谁养的,那鄙视嘲讽的小眼神和那大汉简直是如出一辙。

几句话的功夫,也是终于冷静了下来之后众人才认出来这分明的不是妖兽,而是灵兽——雪豹。

大汉看了眼那倒在地上人事不知的少年,冷哼一声:“真没用!”

他挥了挥手,那些黑衣人当中便有人立马的站了出来,蹲下身,伸手把这名少年扶了起来,然后在他脸上啪啪扇了两巴掌,声音响亮,听着都疼。楚阡阳站在人群中间看着那黑衣人行云流水的动作,咧了咧嘴,只觉得自己的脸也有些隐隐作痛了,不由就往莫华予身边躲了躲。

“怎么了?”收回望着那场景有些兴味的眼神,莫华予顺着她意的侧了侧身子,挡住她,问。

“脸疼。”垂着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楚阡阳只觉得那动手的人也忒暴力了,就不能温柔点,比如说扔个水符上去,也比这啪啪的来两巴掌要好啊。

“又没有打你。”懂得她话语里的意思,莫华予不由有些失笑。

“看见都疼。”声音那么响,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也不知道动手的那黑衣人手疼不疼,不对,他是修士啊,手怎么可能会疼,那少年才是疼吧。

“嗯嗯。”顺着楚阡阳的话应声,莫华予把楚阡阳挡得严严实实,眼神再次望了过去。

这名不知道是师兄还是师姐的黑衣人下手也是真狠,两巴掌下去,不过一瞬,这少年的脸就红通通的一边一个巴掌印,但他也确实悠悠的醒来了,刚醒来的时候眼神还有些迷蒙,衬着那红肿的带着巴掌印的脸,看着就让人觉得可怜得紧。

大汉看着少年那样子皱了皱眉,大家都以为他是对黑衣人下手太狠有些不满,没想到他开口说:“干嘛打脸?一会儿把他送出去,外面那些人看见又要埋怨了,叽叽歪歪的烦得很,感情被埋汰的不是你们啊,你照着肚子来一下不行吗?反正有衣服挡着也看不到。”

在意的完全不是一个点好吗?

众人顿时心中发寒,看着大汉的目光活像在看一个恶魔。

对众人大体相同却略有不同的眼神视而不见,大汉只再做了一个动作,然后那群黑衣人迅速的从人群中脱离出来规规矩矩的站成了两排,乖得像猫一样,但落在众人眼里,已经再也不赶把他们当做猫来看了,有下手那么狠的猫吗?

这些黑衣人的数量和在场的考生数量差不多,看起来应该就是每人对应一个。

那名负责把少年弄醒的黑衣人也回到了队伍,而那名刚刚醒来的少年还有些回不过神,坐在地上茫然的看着四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

“你被淘汰了。”随口说了一句,下了结论,大汉便不再关注这个失败者,而把目光再次转向剩下的人员。

而这一句话音落下之后,立刻的就有人出现扛着那少年离开了考核地点。

剩余的那些考生顿时被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吓了一大跳,心里不约而同的疑惑:这就被淘汰了?有些回不了神。

似乎是看出了他们心里的疑惑,大汉挑了挑眉,开口:“没错,我就是你们这次考核的考官,这种竟然会被妖兽吓昏过去的废物,要是让他进了衍天宗,那简直就是对我的侮辱。”

众人心中一凛,表面上看来依旧十分平静,但心中却都有了各自的算盘。楚阡阳站在后面,一边听,一边默默地在心里吐槽,尼玛,自己要是站在最前面的话也会被吓昏过去的好吧,还不允许人胆子小了是吧,胆子小的人活得久啊。

停顿了半晌,观察众人的表情,然后大汉又开口开始说道:“从这里到衍天宗,一共要花费三天时间,三天后的寅时前,没有赶到山门的,或者身上积分不够两分的,都被淘汰了。”说完,他停了一下,一扬手,扔出一大把泛着淡淡红光的玉佩。所有考生人手一枚。

“这枚玉佩代表着你们的身份,也代表着一分。”他竖起一根手指。“相应的,你们的师兄师姐们手里也拥有类似的玉佩,不过是绿色的,也代表一分。”

大汉脸上的笑容在说到这儿的时候有些狰狞:“打败你们的师兄师姐,抢得他们的玉佩就是你们此行的目标,当然,若是你们自己的玉佩被师兄师姐们抢走了,也不用太担心,你们可以去抢别人的。现在——”

他环视一圈突然皱了皱眉大声道:“把你们的神识烙印留在玉佩上。”所有人都按照他说的留下了神识烙印。

“回到衍天宗之后,我会检查你们的玉佩,保住自己的玉佩得一分,抢到一个绿色玉佩得一分,抢到三个红色玉佩得一分。”

众考生顿时哗然,虽然每次衍天宗考核的内容都有这一关,但明显这一次的更加严酷,除了要小心那些师兄师姐的偷袭外,还要注意来自考生的袭击,要知道,以往可是只要小心师兄师姐就好了。

这名大汉说得很清楚,自己的玉佩丢了,可以去抢别人的,也就是说,在和别人斗争的过程中若是输了,也要尽可能的保持自己的战力,这么一来,还有机会去欺负一下那些弱小的考生,集齐分数。

这里的人没有谁是傻的,虽然三枚红色玉佩才能抵得上一分,但是和一名把实力压制到炼气期的师兄师姐相比,那些本身实力只有炼气七八层的考生明显更加好欺负。

“两分是及格,但分数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多多益善的,第一名到达的,能够额外获得十分,然后第二名九分这样依次递减,这些积分是你们参加第二次考核的基础,总之对后面的没坏处,加油吧!”宣布完规则,大汉看着众人,还不忘笑着给鼓了鼓劲儿,但即便他现在笑得跟弥勒佛似的,众人也没有一个对他改变了印象,楚阡阳在心里默默地给他贴了个标签:黑心熊。

“我们也走吧!”看着前面的人接二连三的进了树林,空地上的考生寥寥无几了,楚阡阳和莫华伦才跟着进了树林。

第二十八章 抢夺赛(一)

“今年的弟子似乎都还过得去嘛,资质不错。”远在衍天宗的大殿,数十名修为不一的修士们聚在一起,从一面面水镜里观看考核现场的情形。

这些人最差的也有金丹后期的修为,最高的已经是元婴中期,超过元婴中期的修士大多会选择离开东华洲,前往其他州寻找进阶机缘,像是九华洲和阿门洲两大洲,因此除了一些镇守门派的师叔祖以外,站在大殿的这些人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衍天宗的全部战力。

这些修士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互相交流着对那些水镜中的人影的意见。

“哼,这杨家的人还是这么嚣张。”一名书生打扮的中年人看着水镜中杨修圳一行人的举动,不由冷声说。

杨修圳一行人是所有参加考核人员中最先进入树林的,他们等在入口处,一等身后的人进了树林就开始下手抢夺,之后又手段狠辣的开始清路,中年人也正是看到这些有些不悦。

不远处一名穿着金丝白袍的中年人闻得此言不由哈哈一笑,开口说:“嚣张那也要有嚣张的资本才行,没办法,我杨家财大气粗,啥都不缺,不像有些人,就是想嚣张也嚣张不起来啊。”然后他眼珠一转,又说:“修圳今年还未满十三岁就已是炼气大圆满的修为,这样的实力不管放在哪儿也算是拔尖了,不嚣张难道是要畏畏缩缩的像你不成,若真是像了你,那可就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只一看他打扮便知,他也是杨家人,此人名为杨成武,乃是杨修圳的叔叔。

书生打扮的中年人名为孟然,听得此言,只压下心里的火气,冷冷一笑,面带嘲讽:“这里参加考核的哪个不是十三岁以下的孩子,炼气大圆满修为的可不止他一个,拔尖儿,这话也只有你这脸皮厚的才说得出口,也不怕最后结局不如意,打了脸。”

杨成武闻言却是再次争锋相对,有些针对性的说:“怎么就说不出口了,我当初既能在你眼前拔得头筹,我家这小子自然也是能的,不像……”南杉,中年人做出的这个口型,直接就让孟然怒火中烧,恨恨道。

“你!”南杉乃是孟然的嫡传大弟子,费心教导,亦师亦友,却没想,无论哪种比赛,他都堪堪输给杨成武的大弟子,就像是犯冲了一般。

“呵呵,看样子,今年这内门弟子的榜首,定然是这杨修圳无疑了。”听得两人的争锋相对再次以孟然的失败告终,一名和杨成武交好的老年修士哈哈笑道,插话进来,这两人闹起来看着也是有趣的啊。

“那可未必。”同样的对两人间的争锋相对已经习以为常,直到两人都消停了,感觉到那老年修士想要点火的心思,一名容貌普通,极其没有存在感的女修突然发声道:“我倒觉得,那姜蔚然倒是不错。”周围众人顺着她的指向看去,只见那水镜当中,一脸笑意盈盈的少年行走在树林中,轻松自在,与旁边那些争抢激烈的情形相对比,简直就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一样。

“那顾家的小姑娘可也不是简单人物。”众人纷纷附和,一名干瘦的老者这时候也硬邦邦的插口说道。只见那水镜陡然一变,一名容貌娇艳的少女站在树下,却是拎着长剑不过几招就已经打败了上来抢夺玉佩的人,干净利落。

“嗯,这剑术基础倒是打得不错。”众人中最为年轻的修士点了点头,赞道,一时倒是起了些收徒的心思,其他众人也纷纷附和。

众人众说纷纭,对这一批内门弟子的人选十分满意,甚至有几人已经做好了收徒的准备,整个大殿内气氛一片祥和。

“顾师姐,你觉得谁会赢?”一名穿着鹅黄色长裙的妙龄少女轻笑着询问刚刚开口的那名容貌普通的女子,只见那名女子淡淡的再看了一眼水镜,慢条斯理的开口:“这一批弟子资质都极其不错,难保里面没有藏拙之人,说不定会有意料之外的人出现,不到最后一刻,还是不下定论了。”

妙龄少女吐了吐舌头:“师姐,你这就是啥都没说啊。”还以为会得到答案的呢,也不知道师姐看中谁。

“这些人很快就是我衍天宗的内门弟子,谁取得榜首又有什么区别。”眼界局限于门内,太过狭小了,再说此次师傅闭关,好像也没有收徒的打算,不过是看看罢了。

“肯定有区别啊。”妙龄少女小声说道,倒也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这些长老峰主们在这里评点着那些即将进入内门的弟子,楚阡阳和莫华予却是刚刚进了树林。

莫华予和莫华伦一样是单一冰灵根,虽修行得晚,悟性却是极高,再加上两人修习的都是楚家的功法,莫华予又经常去演武堂,因此别看他只有炼气八层的修为,但攻击力,反应力,战斗能力等等都比楚阡阳要高上许多。

楚家的遁术并不是什么极品功法,速度却是不错,楚阡阳因着是木灵根的缘故,平常也喜欢养花弄草,在这树林里倒是得天独厚,特别方便探查周围的环境,无形中就减轻了难度。

“阿伦,西北方向,第四颗大树。”

莫华予目光一紧,果然来了,之前没人来,多半是拿不准胜负又没有什么利益驱使,不像现在,只要打败了,就有两枚入手。轻叹一声,却是果断地召出术法开始攻击。一道冰箭从莫华予手中激射而出,轰隆一声在一颗三人合抱的大树上留下了一个穿透性的大洞。

嗯?烟雾消散,却是已经没有人的身影了。

莫华予挺诧异,他的攻击竟然没奏效?

“跑了,在东北方向了,追吗?”稍微感受一番,楚阡阳开口,觉得那人跑得倒是蛮快的,像兔子一样。

“跑了就算了,总有撞上来的,待会师兄师姐们出发,一个人就一分。”也不知是不知者不畏还是怎么说,莫华予反正是把目标放在了师兄师姐身上了。

“嗯嗯。”点了点头,楚阡阳这时候却是一下子想起了斗破苍穹里面的情节,男主角萧炎在进入迦南学院内院的那个火能猎捕赛和现在这个有异曲同工之妙,在那部分情节里萧炎可是组队把前辈们抢了一个遍,那时候看,总觉得让人激动得热血沸腾呢,如果这次考核也和那里面发生一样的事情的话就好玩了,只不过修仙的人也不像那里面的人会组队,所以想想也是不可能的。

而看着楚阡阳又开始走神,莫华予也没有说什么,只伸过手去牵起她的手,带着继续往前行去。

第二十九章 抢夺赛(二)

“我的天,好险啊。”一名长着一副圆溜溜的脸蛋儿的少年猛地狂奔出去将近千米的距离才一下子停下步子,一脸惊恐的拍了拍胸口,似乎想要把受到的惊吓拍回肚子里去,明明还没有靠近多少啊,自己都还没准备动手呢,怎么就受到攻击了。“幸亏我跑得快,不然结结实实的挨上那么一下,肯定完蛋了,果然神行千步应该好好的再练练,火候有点不够啊。”

“啧啧,这莫华伦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千山城,东华洲的千山城不是楚家的范围吗?哪里有个莫家,等等,莫……该不会是……”撇了撇嘴,一脸苦恼的自言自语,一张圆脸皱得像一个白白胖胖的包子似的,到最后,这少年一下子就想到了。

“果然能来参加考核的没一个好相与的,自己这可要怎么办啊。”蹲在树下,少年揪着头发兀自苦闷了起来,自己一个人从家里偷偷摸摸的溜溜儿的跑出来参加考核,若是进不去,难道要再溜溜儿的跑回去吗?那多丢人啊,才不要,这么想着,他倒是下定了决心,这入门考核就算是拼了命也得过啊。

过了半晌,他终于蹲够了似的站起了身,伸了个懒腰,四处看了看,一步没走又开始自言自语:“也不知道那些师兄师姐都出发了没有,还是打他们的主意吧,玉佩来得快不说,最起码他们应该不会弄死弄残我吧。”

圆脸少年说完,却是突然一下子正了神色,身体向后靠了靠,隐去了身形。

在他隐去身形几息之后,一名神情冷峻的少年突然出现这个地方,他四处看了看,一脸疑惑:“奇怪,怎么没有了?算了,找下一个。”一句话说完,干脆利落的身形一闪便消失了。

树林里再次陷入了沉静,只有徐徐的风穿过树林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那名冷峻的少年突然再次闪现出来,他警惕的查询着四周,始终没有找到他的目标,最后只能放弃,略带不甘的离开了这里。

他甫一离开,那名圆脸的少年就缓缓地浮现出了身形,吁出了一口气,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说了一句:“有趣!”或许对自身的武力值有那么些不自信,但对自身的隐身术他还是很有自信的,却没想到对方还是杀了一个回马枪,少见,该说是谨慎还是什么呢,圆脸少年想了想,选择跟了上去。

这些考生们个个都是人精,基本上在大汉说出三枚红色玉佩可抵一分的时候,大家的心里就都有了打算。

抓住三个倒霉蛋,逼出他们的玉佩,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衍天宗山门,赢取这次考核的名次。

将近五成以上的考生心里都是打的这个主意,所以这才刚入树林没多久,那些师兄师姐还没出发呢,就已经有人丢掉自己的玉佩了。

自己的玉佩没了,自然就要去找别人的,短短半个时辰里,不少的考生都交过手了。小部分实力最差的考生甚至还没有走出去多远就丢掉了自己的玉佩,而以他们的实力,想要再去抢别人实在是难上加难了。

一个时辰转瞬即逝,那些蒙面的黑衣人顿时精神一震,一个个眼带期望的看着大汉。

大汉哈哈一笑,手一挥:“去吧,给那些小家伙们好好上上课,让他们好好体会一下师兄师姐的教诲。”刚入门的下马威可得打好啊,一个个天之骄子的,要是以后无法无天管不住可怎么办?

“是!“众多黑衣人兴奋的应道,一个个犹如打了鸡血一般冲入了那片充满猎物的树林。

树林里的战斗还在继续,越是实力弱小的考生,越是想要提前弄到三枚玉佩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山门,这不仅仅是因为那第一名十分的诱惑,更重要的是,他们根本没信心在那些超级天才或者师兄师姐的手上抢到玉佩。

反过来,若是动作太慢超过了时辰就很有可能被那些师兄师姐盯上,到时候若是丢了自己的玉佩,那他们想要凑齐六枚红色玉佩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铁板钉钉钉的完蛋了。

那些练气七层八层的考生,互相之间实力相差不大,若是提前设伏的话,战斗的结果会是怎么样谁也不能保证,抢到玉佩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有那下手比较快的,收集了三枚红色玉佩后就玩命的朝山门赶。可他们却不知道,在他们和同样级别的对手厮杀的时候,有人已经提前在他们的路上等着他们,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外如是。

此去衍天宗,虽然可以选择许多不同的线路,但无论哪一条最终都要通过一线天峡谷,这峡谷紧挨山峰,有三四百米之深,只有上面和下面两条路,无论对方选择哪条路,人只要站在山峰之上,便一只蚊子也不会放过去。

这时候,姜蔚然便静静的守候在这一线天,他站在峡谷的山峰上,居高临下的地势让他把整条一线天一览无遗。他五官温柔,笑意盈盈,看着天空,云朵,峡谷就像看见世界一样,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满是闲适。

表面上看,他只是炼气大圆满的修为,但实际上他早在八岁的时候也就是五年前就已经成功筑基了,但成功筑基之后的修炼并没有想象中的顺风顺水,他先是不明缘由的等级跌落,由筑基期掉落到了炼气大圆满,然后炼气八层,七层,直到落到了炼气四层才止住了趋势,随着修炼缓缓的提升,但即便有所提升,那速度也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越是明了以前,越是难耐现今,偏偏这一切的一切都缘由不明,姜蔚然也算是杠上了,无论如何都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

但世间的一切事都是上天给予的最好的安排,因着这场变故,姜蔚然的性子越来越冷静,越来越淡定,越来越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状态了,大将之风已经显现,继承人的位置也坐得妥妥的了,姜蔚然看着峡谷,想起之前的那段时光,他已经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了。

如果所有的经历都是上天给予的磨炼的话,想必到现在也已经足够了吧,所以,这次内门弟子的考核榜首他是势在必得!不为荣誉,亦不为那可以挑选师尊的自由,只为了那第三关的秘境名额。

第三十章 抢夺赛(三)

“嗯?来人了?”姜蔚然看着峡谷那方飞速掠过来的一个身影,不由微微皱了皱眉,这个人,他有印象,那时候,在集合点,大多数人都是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小团体一样的,唯有这一个人和另外一个圆脸的少年跟自己一样,从开始到最后一直是一个人。

轻轻一跃,从山峰迅速的往下降,姜蔚然衣袂飘飘,风声在耳边呼啸,离地面越来越近了,在降到了合适的高度的时候,他身形一转,气势一变,直冲冲的就向着掠过来的那人直扑而去。

这名少年也就是之前出现的那名神情冷峻的少年,圆脸少年一路跟着他过来,躲在一边看着这副场景,只默默说道:“这莫不就是那啥啥,王对王,果然,跟着他是正确的啊,饱眼福不说,说不定还会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啥的,到时候就捡便宜了。”这么想着想着,他就兴奋起来了,待都有点待不住。

冷峻少年感觉亦十分敏锐,他猛地抬起头,却是提前发现了姜蔚然,神情不变,只轻轻巧巧的右脚尖往前一点,身形就飞速的向后退,出了峡谷范围。

姜蔚然脸上的笑容收起,手指一点,一道白色的光芒从他的指尖爆射出去,紧跟着冷峻少年而去。

神情冷峻,身形笔直,以至于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灵活的少年展现出来的身形却是分外的灵活,身形一折,右脚尖点上左脚背,像是羽毛一样的向上翻去,随着这个动作发生的是一条闪着银光的九节鞭啪的一声打在那白光之上,击散了它。

交手的几个来回间,已经知道这确确实实是个硬茬,姜蔚然停住身形,神情严肃的看着他,思考自己是否要再动手,却什么都还没思考清楚,就被啪啪啪……几个巴掌声给打断了思路。

掌声响起,却是圆脸少年耐不住激动地从藏身之处跳了出来,满面通红的兴奋至极地说:“厉害!”而这么一跳出来话也说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躲着的好不,不由一时完全傻眼,傻愣愣的来了一句。

“要不,你们继续?”

“然后你再躲回去?”嘴角抽了抽,冷峻少年这时候也认出他来了,不由就没好气的接了一句上去。

“嗯嗯。”一副你真聪明的样子看着冷峻少年,圆脸少年猛点头。

“你一直跟着我?”那时候明明冲着他去的却没有发现人,现在看来是躲得太好了啊。

“嗯嗯。”点了点头,圆脸少年抿着唇就笑。

“你叫什么名字?”上下打量着他,却是沉默了半晌,才直白无比的开口问道。

“叶荷。”一点也不拖沓的,就像是上赶着的买卖似的,对方话音一落下,叶荷的话就紧跟着上去了。

“我叫……”而知道了对方的名字,冷峻少年撇开脸礼貌的也打算说自己名字,却被叶荷直接的打断了。

“我知道,你叫南屿,衍天宗第四峰的大弟子是你哥哥,他叫姜蔚然,是姜家的人。”这一次参加考核的就没叶荷不知道的人,消息什么的都打听得清清楚楚的了,因此南屿还没说出口,他就急不可耐的先开口了,吧啦吧啦的还带上了姜蔚然。

虽然被叶荷打断了话,但南屿看着他那张兴致盎然的小圆脸,不知怎的就生不起气来,这神情,这手舞足蹈的动作,分明就和自家那小侄子一模一样啊。

“你……”

“我是从阿门洲过来的。”站在南屿和姜蔚然的面前,不知怎么的,叶荷就是很兴奋,这看起来大概是崇拜,对方问都还没有问,他就一句话一句话飞速的自报家门了。

“我没问你从哪儿来的,还打吗?”瞪他一眼,南屿随口对他说,也亏得他不知道什么叫自来熟,要知道,叶荷这就是自来熟啊,你越冷淡,他就越兴奋啊。和叶荷说完一句话之后,南屿转向姜蔚然问。

“不打了。”同样的不怎么擅长应对叶荷这种自来熟的人,姜蔚然摇了摇头,笑着说。

“你们不打的话,我有一个提议?”见缝插针的就插话进去,叶荷开口就是一个提议。这场考核靠自己一个人的话,那可真是得拼命了,虽然东华洲不想阿门洲一样,有团队作战的习惯,但并不代表他们不能这么做啊,毕竟,并肩作战,义薄云天这些还是有传扬的。

“什么?”

“什么?”两人都看向叶荷,反问。

“我们去找莫华伦和楚阡阳吧。”一提起团队作战就想起了莫华予和楚阡阳,叶荷直接开口说。

“谁?”继续看着他,这一次倒是姜蔚然开口问了。

“就是在集合点那儿一直都待在一起的那一男一女啊。”这个形容或许有点奇怪,但叶荷这么一说,姜蔚然和南屿都想起来了,那男孩看着倒还好,气势不错,身上也有杀气,但那姑娘却只让人觉得是被保护的对象,气息干净得不得了,因此,姜蔚然继续往下问。

“找他们做什么?”

“组队啊。”大后方有一个木灵根做辅助,想想简直不能太好啊,这就是团队作战的标配啊。

“没有必要。”皱紧眉,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南屿直接拒绝,然后就被叶荷一把拖住了手,虽然冷静,但毕竟还是个少年,直接甩开人家手,大步离开的事情南屿怎么也做不出来。

“不要啊,我们一起组队抢师兄师姐多好玩啊,他们就想着在入门考核的时候给我们个大大的下马威,哪儿那么容易的事啊,不能便宜了他们。”就因为这个下马威,折腾死人了,尤其是自己。

“……”

“……”

“那也不用找他们啊。”听到这话,姜蔚然和南屿都沉默了下来,半晌,姜蔚然有些意动的说。

“那你说找谁,他们两个很厉害的。”楚阡阳的法器也不知道是什么,好好奇啊,蓝银草也不错的啊。

“那男孩还好,姑娘就……”娇滴滴的女孩子最麻烦了,这个年纪的少年心里似乎都有这个想法。

“她也很厉害的,我保证。”举起手掌,叶荷语气特别特别的认真。

“好。”

“好。”看着他的神情动作,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下来一瞬,对视一眼,选择了相信,点下了头,同意了下来,他说的应该是真的吧。随着这声好的落下,结盟已经完成了一半。

“呃……这下子好玩了。”一直观察着这片考核区域的大汉看到这个发展也是愣了愣,这是结盟了啊,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情况,看着这情况,他不由就笑起来低下头对着趴在自己脚边的雪豹说,那些小屁孩儿这次怕是要遭殃了哦。

第三十一章 抢夺赛(四)

和圆脸少年那么遭遇了一场后,两人也决定好打师兄师姐的主意了,楚阡阳和莫华予一路向着山门行去,怎么看都有些慢吞吞的,而这慢吞吞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这一路上过来花花草草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啊,一看见有喜欢的,一看见有没见过的,楚阡阳就必定得停下来采集一些,这么磨蹭着,磨蹭着,却是真让她遇见了一只撞上树的兔子。

“把玉佩交出来!”

“你是说我?”听到这个声音,楚阡阳抬起头,把好不容易全根全须挖出来的一棵草放进了玉盒,然后放进了储物戒指,之后才对着面前拿剑指着自己的少年说。面前的少年普普通通,看起来也不怎么强的样子,这是老天爷看自己一枚玉佩都没收到,看不下去了吗?

“不是说你说谁,这里就你一个人。”

“我看起来很弱吗?”还真的回答了,这是傻子吗?而且,这么多人,怎么就挑中自己了,还用这么软趴趴的姿势直接开口要玉佩,果然是傻的吧。

“快点!”忍不住的加大了声音,被楚阡阳上下打量着,这少年却是有些耐不住了。

“真是的,给你啦。”看着他的神情,楚阡阳撇了撇嘴,似是有些无奈又有些认命的说,一边伸手去取挂在腰间的锦囊,然后在他放松的时候却是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动作一变,直接掏出了一把药粉朝着他扔了过去,然后,一,二,三,新鲜的木头人出炉了。

“笨蛋。”几步走过去把他身上的玉佩搜出来,塞进自己的锦囊里,楚阡阳对着少年却是吐了吐舌,嫌弃的说。

原来,撞到树上的兔子真的有啊。

再说这个时候的莫华予。

本来是跟在楚阡阳身后看着她这儿采一朵花,那儿采一棵草的,虽然不打算帮忙,却也看得挺开心的,不料才刚刚落后她些许,就感觉到了身后树林的异样。

“谁?”莫华予一声厉喝,就那么保持着侧着身的姿势,警惕的盯着身后不远处的树丛。

微风轻轻吹过,树丛发出哗哗的响声,但却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既然你不出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莫华予冷冷一笑,看不见楚阡阳,心里的那些阴暗一点点的又冒了出来,这个时候也不用保持在她面前的形象,既然有出气筒送上门,他就不客气了。

别人都是一言不合就开打,到了莫华予这儿,却是一言都没有,直接就开打了。

轰的一声,一枚冰箭飞速的击中树丛旁的一颗大树,直接就把它拦腰击碎,不用看就知道莫华予现在一点儿也没有留手。

“我去!”大树中间被击碎之后,一个黑色的身影从树冠中陡然射出,险险的落在不远处,看着那倒在地上已经躺尸的大树,一脸心有余悸的表情,这要是一不小心被击中了……

莫华予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身上的气势一节一节的攀升,身上略微有些成型的剑气已经隐隐的显现了。

黑衣人看着莫华予猛地打了一个冷战,心里大声咆哮:尼玛,这炼气八层的小师弟怎么人前一个样,人后一个样啊,吓死个人了啊,刚刚还是个小绵羊的,这一瞬间就变成披着羊皮的狼了啊。

“师兄在想什么?虽然师弟修为不精,但师兄若是不专心的话,怕也是会受伤的。”右手往下一指,莫华予却是已经召唤出了自己的法器,聆雪剑,握在手里,一句话说完直接就开始攻击了起来。

往前冲上去的时候黑衣人还是面色轻松的,但一接下他的招式,黑衣人心里就开始发苦,本以为自己压制到炼气大圆满的修为对付一个炼气八层的小师弟轻而易举,却没想到两剑相接的一瞬间,手就忍不住的一颤,差点就往后退了啊,虎口都有点发麻,自己可是已经进入筑基期了啊,竟然还觉得虎口发麻。

拉开一点距离,不敢再托大,他只在心里想着:尼玛这一批的考生都怎么了,炼气八层的也这么牛掰,自己这压制在炼气大圆满的师兄完全承受不了啊,这让我们这些修炼了多年的师兄师姐情何以堪啊,长江后浪推前浪,自己这还没成为前浪呢,就要死在沙滩上了。

一发现对方攻击太过强悍,自己有些抵挡不了的时候,这黑衣师兄飞速的就拿出了玉佩朝着莫华予扔了过去,痞里痞气的开口:

“小师弟,不要这么凶悍嘛,希望这次考核的前三名中有你,回见了。”

飞速的说完,飞速的消失,这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一点儿也不拖沓,就和那最开始打在那昏迷少年脸上那两巴掌似的,此人名为周太行,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他简直是把这点落到了实处啊。

莫华予看着他离开,捏着玉佩,一时也有些无语,这才开打不是吗?就跑了?骨气呢?(没有)

站了半晌,缓了缓情绪,沉了沉气势这才向着楚阡阳那边走去,然后一走拢就看见她熟练的用药粉定住了一个人,抢到了一枚玉佩,莫华予不由就有些黑脸。

“阳阳。”自己怎么不知道她药倒人的手法这么熟练。

“阿伦,你去哪儿了?我差点就被人抢了,都怪你。”转过身,看见莫华予,楚阡阳嘟起脸,刷拉拉的几句话就出来了。

走近身来,就只开口唤了她的名字,听她说了一番话,他抢你,你抢他才对吧,莫华予还没有回答,就感觉到了姜蔚然三人的靠近,有些陌生的气息,站直身,把楚阡阳拉到身后,莫华予脸上的神情严肃了起来。

“是你。”躲在莫华予身后,感觉到那有些熟悉的气息,楚阡阳直接从他身后冒出了头,看向叶荷有些惊喜的说。

“?”认识的人?拉着她的手,莫华予不自觉的就皱眉了,心里有些不爽。

“就刚进树林没多久我们遇见然后跑了的那一个人。”听到他的鼻音,楚阡阳看着莫华予,扬着笑脸开口解释。

“我们不是来抢你们玉佩的。”被她一下子指出是谁,叶荷一时也有些傻眼,但仍旧反射性的飞速回答道。

“……”姜蔚然和南屿看着他,一时都有些忍不住的头疼扶额,这叫不打自招吗?虽然确实不打算抢玉佩啊,但这么说,谁信啊?

“真不是。”被姜蔚然和南屿这么看着,叶荷重复道。

第三十二章 抢夺赛(五)

“真不是。”看着连自己这边人都讶异的望过来,有些不信的神情,叶荷有些急切的重复开口说到,语气诚恳,神情认真,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就那么看着楚阡阳,就盼着她相信了,一瞬间,楚阡阳只觉得自己受到了会心一击,咻的一声,正中心脏,简直是被萌住了啊,而就在她刚好准备开口的时候,叶荷却是瞥开了眼,水汪汪的看向了姜蔚然。

“你也说话啊。”说到这个时候,半天没有得到回答,叶荷偏过头,然后伸出胳膊撞了撞姜蔚然,让他开口,总感觉,这时候,他是靠得住的呢。

“我是姜蔚然。”心里有些无奈,也没有想到他们之前还有这么一个遭遇,这样子竟然还这么大摇大摆的来求组队,也真是……姜蔚然看向莫华予和楚阡阳,认命的开口,都已经答应下来决定组队了,总不能半途而废吧。

“南屿,他是叶荷。”紧跟着姜蔚然的介绍,南屿也主动的开口,顺带捎上了叶荷。

“我是莫华伦,楚阡阳。”在看人这一方面莫华予是从来没有看不准的,也不知是因为天赋还是什么,因着这个能力他才最终决定了学习天演之术,虽然没有从他们三人身上感觉到恶意,但是莫华予仍旧没有放下警惕,只应下了话来。

“我们此次过来是希望双方可以合作,至于原因,就是根据叶荷所说的,我们的目标都是师兄师姐,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也翻不起什么水花,要做的话,不如做大一点,现在也有这个机会。”天之骄子的傲气虽然不是与生俱来,却也是随着成长,随着教育,随着环境一点一点的生成的,他是好是坏谁也说不清楚,他是一个灰色地带,这场考核的目的在于折损天才的傲气,让他们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可真正的天才谁不明白这一点呢,这个过程或许是有用的,但总让人觉得有些不爽呢。

“为什么是我们?”他们三人中有姜蔚然和南屿两人是炼气大圆满修为,叶荷是炼气八层,这种情况下,即便没有其他人加入,也足以应付落单的师兄师姐了。

“关于这一点……说实话我和南屿也不明白,这件事本身就是叶荷提议的。”这一点同样在姜蔚然的心里打转儿,虽然得到了他们很厉害的回答,理智上也决定相信,但感情上其实还是并不是那么相信的。

“阳阳?”难道是认识的人吗?一瞬间莫华予心里只有这一个猜测。

“我也不知道啊,我不认识他。”除了考核这次见过,其它的没有印象啊,楚阡阳上下打量着叶荷,最终确认了这一点。

“你是木灵根对吧?”被几双眼睛共同盯着,叶荷只觉得亚历山大,心肝都颤了,能不能一个一个的不要这么有气场啊,吓死个人了,这么想着想着乖乖的就坦白了。

“对,但是这个和你找我们有关系吗?”不明所以的偏头,很是疑惑,楚阡阳问。

“我是从阿门洲过来的,你修炼的在我们那边被称作辅助系,攻击性的法诀很少,主要优势是为队友提供增幅,所以,一组队我就想到你了。”最开始朝着两人过去也是因为她是辅助系的缘故,毕竟才开始修炼,还以为不厉害呢。

“辅助系?”

“辅助系?”

你以为打游戏啊。听到那个有些让人熟悉的词语,楚阡阳的第一反应是这个,莫华予和姜蔚然还有南屿三人的反应则是这个,虽然说出口的语句一样,但意义完全不一样。

“辅助系简单来说就是可以对同一方的队友提供增幅和防御,增强攻击力,降低伤害,并且降低对方的攻击性,扰乱对方术法的这一类修士的统称,当然这个统称是在我们阿门洲了。”详细的解释说,说到自己了解的地方,叶荷算得上是手舞足蹈。

“这是你们阿门洲的分类?”感觉有些新奇,这些是从来没有想过的,就像是一个新世界一样,无法想象。

“对啊,你们另外洲的修炼方法都比较偏攻击系,在东华洲这个地方她还是我见的第一个辅助系的修士呢。”因为攻击力不强,不容易成长的缘故,另外几大洲基本上都是没有辅助系的修士的。

“辅助系有哪点不好吗?”这么大范围的没有,必然是有缘由的,莫华予关注的点在这时候和姜蔚然他们有着些差别。

“不好的话,大概就是他们要依靠队友吧,他们自身的攻击性有些不足,在弱小的时候若是没人保护的话,很容易陨落的。”弱小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优势,但一旦成长起来,对自己这一方的增幅会让他成为各方炙手可热的人。

“是吗?”皱着眉心应声,依靠队友,如果单单是这一点,倒是可以稍微放下心。

“所以,合作你们是同意了吗?”姜蔚然听到这儿,也基本理解了叶荷的意图,时间已经过去挺久了,想了想便直接开口问了。

“嗯,我觉得可以啊。”点了点头,楚阡阳一点也没有犹豫的直接就应了下来,而莫华予却是看着楚阡阳没有主动表态,直到被问了才说。

“莫华伦,你呢?”

“可以。”辅助系,第一次知道的东西,和阳阳相关的东西,如果可以多了解一下,也算是个好事吧。

“那……既然都同意合作了,我们先来定个章程如何?”组队成功,面上的笑容真诚了许多,姜蔚然开口点出了这一点。

“可。”冷峻的面容,南屿的脸上一直就没怎么展露出笑容,话语一如既往的有些简短。

话音落下,莫华予、楚阡阳、姜蔚然、南屿几人想了想,不约而同的都把眼神看向了叶荷,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他。

“叶荷,既然组队是你提议的,这也是你们阿门洲的东西,那攻击方式就由你决定了。”

虽然他看起来也并不怎么靠谱的样子……

但是好歹知道辅助系啊……也见过自己洲组队的样子,依葫芦画瓢应该……会吧,几人心里虽然对这点都有些怀疑,但是没有一个人说出口,然后,五个人就那么出发了。

第三十三章 抢夺赛(六)

一行人开始出发,走在树林里叶荷时不时的偏头看楚阡阳一眼,最后还是没有忍耐住开了口。

“阳阳啊……”

“嗯?”一边走,一边四面环顾,楚阡阳一点儿也不专心,心思根本不在耳朵听见的东西上,只反射性的应声。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刚想开口,就忍不住抖了抖身子,侧眼对上看着自己的那抹有些冷冰冰的视线,叶荷忍不住颤了颤眉毛说。

“没什么。”收回视线,莫华予心里隐隐的有些不悦,却也不肯再过多的表露出来。

“你用的法器是什么啊?”一得到他的回答,叶荷就傻不愣登的放下心,转脸继续对上楚阡阳,跟着她开口问。一直都很好奇,就像猫在心里抓似的,痒痒的,耐不住啊。

“是七弦琴,怎么了吗?”在21世纪的时候自己什么特长都没有,读书,读书,读书,一直到了20岁,到了这儿,学习各种各样的东西的机会倒是有了,但是似乎只有琴非常的有趣呢。

“那你的术法用在人身上能产生什么效果你知道吗?”木灵根,辅助系,东华洲可不像阿门洲,这儿根本就没有适合他们统一修炼的方法啊,也不知道她怎么修出辅助系的,难道真的有人天生的。

“我没用过。”从来没有进过演武堂,也从来没有和人对战过,弹琴这件事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用来自娱自乐的,直到明了现状,考虑以后,才一下子有了些改变。

“那……先挑个对象试试怎么样,配合着配合着就了解了,然后默契度就来了。”七弦琴,木灵根,难道是催生植物一类的,叶荷心里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拿不准,迟疑着这么说。

“这就是章程?”听到这么一句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作用的话,姜蔚然停下步子,一时也有些傻眼,叶荷那么努力的想要组队,一力促成,又说得头头是道很了解的样子,虽然最开始的印象有些根深蒂固,但是还是以为他对之后已经有决定了,结果,其实……难道并没有吗?

叶荷的心里确实是并没有什么打算,说到底他也才是十二岁的少年,没有经历过什么,虽然在家里受过良好的教育,但毕竟年纪小,对那些也只知道个大概,这次又是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碰到这种事也并不能具体的拿出什么章程来,因此现实情况下几人也只能一步一步的摸索着来,而这种摸索,却是最能够让人记忆深刻的了。

“我们这儿可没组队的先例,一头雾水的也不知道怎么弄,他好歹知道一点点,还是听他的吧。”姜蔚然一停,几个人便都停了下来,南屿站在旁边即便说到了这些也并不插口,而莫华予在这个时候也不知他心里怎么想的,却是说了这话,有些帮着叶荷的意思。

“也……只能那样了。”叹口气,姜蔚然也知道只能这样。

“很担心?”停顿了那么一下,然后几人又继续出发,因着莫华予之前接的那句话,姜蔚然这次倒是对着他又开了口,但虽然开了口,却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想着莫华予会回答,却没想真的得到了回答。

“没有,只是感觉有点复杂。”

心里的情绪无法言说,因为自己也并不能清楚的分辨出来,莫华予看着什么都没有察觉,仍旧在一旁四处张望的楚阡阳,略微的有些焦躁了起来。

五个人小心翼翼的趴伏在一丛低矮的灌木丛里,借着这层灌木丛的掩护,远远的观察着前方的小路,就等着师兄师姐出现,然后过了半晌,还是没有什么反应,一个人都没有,楚阡阳忍不住开口问:

“我们为什么要躲在这里啊?”虽然说埋伏着偷袭,光明正大的直接上去都是可以的,但是要埋伏偷袭的话不应该先派个人摸清有没有人过来吗,我们好像没有这个步骤诶。

“等人啊。”眼睛眨也不眨的看向前方的小路,叶荷精神集中,认认真真。

“不应该我们去找人吗?”撞上树的笨兔子虽然有,但是千百年得一见啊,今天已经遇见一个了,想来也不会有第二个。

“……”

“我们五个人呢,对上单个的师兄师姐肯定不会输。”所以,为什么要等着啊,还趴在这儿,这样子好无聊……在楚阡阳心里,第二个无聊才是说出这些话的主要原因。

“对哦。”一下子有些傻眼,脑袋都有点要罢工了,叶荷缓缓转头看向楚阡阳,愣愣的,被她这么点出来,才一下子反应过来,五个人,明明显显可以直接冲上去的啊,五个人,怎么想也不会输掉的啊,除非轻敌了,以及气运为负数。

其他三人听到这话也是愣怔了一下,五个人,炼气大圆满就有两个,为什么要在这里趴着啊,明明可以横着走。

“叶荷……”南屿转过头,看着叶荷,开口有些咬牙切齿,都趴了这么久了。

“这就是你的打算……”什么叫挑一个对象试试啊,好蠢,明明听见他说了那么没作用的话,却还以为他能起作用,蠢爆了。

这时候,一旁的姜蔚然和莫华予也是这个想法,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个聪明人,结果,遇见傻瓜的话,聪明人也是个傻瓜啊。

“你们不也没反应过来,怪我咯。”猛地一下站起身,看着南屿,叶荷死鸭子嘴硬,虽然心里也很不好意思,但仍旧这么反驳说。

“不然,怪我!”呵呵的冷笑一声,南屿根本不受他的影响,只冷冷的回了一句,语调起伏间带着些不悦。

咻的一下,对上南屿,叶荷的气焰一下子就下去了,转换成了死皮赖脸的语气,对着南屿说:

“怪我,怪我,现在我们要去哪儿找师兄师姐啊?我全听你们的。”从来都只在课上,书上学习过各种各样的知识,看过各种各样的故事,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出来呢,原来,好多东西根本就不是知道就行的啊。

“之前来的时候观察过,再远些将近2000米的地方有条小溪,去那儿等吧。”面对着这种情况,莫华予说实话也没有反应过来,看着叶荷,移开眼神,略想了想,就开口说。

第三十四章 抢夺赛(七)

“师姐?”听到莫华予这话,姜蔚然微微侧脸看向他,心领神会的吐出了一个词语。

“对。”点了点头,莫华予也没避让的直接对上他的眼神,肯定了他的想法。

“那还说什么,走吧。”弯了弯唇,语调轻松,莫华予和姜蔚然短短时间内就建立起了一种默契,这种默契是聪明人面对聪明人时自然而然形成的反应,无需多言,直接领会。

“诶诶,你们说什么啊?”一来二回的短短两句话,还没等叶荷想通这几句话中的含义,姜蔚然和莫华予就起步走了,南屿和楚阡阳紧跟着也没有停留,叶荷两步跟上去,凑到南屿身边,一边跟一边问。

“等等我啊,小屿。”

“谁叫小屿了。”被叶荷话语里的称呼惊了一下,从来没见过这么死皮赖脸的人,南屿心里小小的别扭了一下,紧接着却又有些暖乎,还有些不好意思,这样热忱而又干净直白的人,第一次见。

“那……大屿?”根本就理解不了南屿话语里的意思,这种时候明显的不回答就好了,偏偏叶荷的脑回路似乎只有和楚阡阳凑一块儿的时候才在一条线上,对着南屿听见这话,他只傻愣愣的回。

我在意的点根本不是这个好吗,额头的青筋蹦了蹦,南屿心里也忍不住的咆哮了,咆哮之后才深吸一口气,咬咬牙认了,小屿就小屿吧,总比那什么大屿好,大屿,谁知道那是什么鬼称呼。

“还是小屿吧。”

“嗯嗯。”欢快的点了点头,跟在南屿的身边,叶荷喜形于色,乐得根本就找不着北,接着就嘴巴不停的开始问。

“小屿,我们为什么要去小溪那儿啊?”这种时候,直接往山门的方向走过去应该就能碰到的吧,干嘛还要专门去找地方。

“师姐爱干净。”从来没有人像叶荷这样跟着自己,因为性格一直有些冷淡的缘故,家里人也似乎都习惯了,所以,即便是在家里,他们也自觉地就保持了安静,好像从来就没这么热闹过,好像空气都一下子鲜活了起来。

“爱干净?”偏了偏头,叶荷这一个动作和楚阡阳简直是如出一辙,茫然的看着南屿,理解不了,想不通,我问的好像不是这个啊。

“会去洗手之类的。”从来没有这么耐心过,偏偏对着叶荷,南屿的耐心似乎全被激发出来了,虽然话语仍旧简短,却也一点儿都没有不耐烦的一句不落的对着他解释说。

“哦。”终于反应过来,叶荷恍然大悟,长长的应了一声,师兄师姐刚进来,最开始的时候也不会那么拼了命的直接把人全解决啊。

“你好笨啊。”听着身后南屿和叶荷两人的对话,等他们说完,楚阡阳忍不住的飞速转过头,边跟着莫华予走边朝着叶荷说,这样有些不安全的姿势导致她直接的就被莫华予扯了一把,然后两人慢了两步,变成和南屿他们平齐的走了。

“你刚刚明明也问莫华伦了。”总算是理解了那几句话的意思,或者说不是理解不了,只是一时间没想到,听见楚阡阳的话,叶荷鼓着脸,眉梢一扬,瞪着楚阡阳就反驳道。

“我又不是问为什么。”面上带着笑,楚阡阳很是高兴,即便叶荷的语气有些装模作样的意味,她也没有挑,只笑嘻嘻的说。

“那你问的什么?”根本就不信楚阡阳的这句话,叶荷追根究底往下问,就不信你还能说出啥来,肯定是骗人的。

“问我待会儿弹什么曲子好啊。”一直以来都是弹着娱乐的,到了这种情况,楚阡阳其实有些拿不准,不知道该怎么做。

“……那你待会儿弹什么?”愣了愣,她真的没问为什么啊,叶荷心思转了转,自然的就转移了话题,这一点倒是做得驾轻就熟。

“不告诉你,小荷花。”这么蠢萌蠢萌的果然是男孩子啊,逗着都觉得好开心,楚阡阳看着前面的路,脸上挂着的是止不住的笑容。

“我才不是小荷花,不准这么叫。”面庞一下子胀得通红,叶荷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猫一样,一下子就炸毛了,小荷花,那是什么鬼称呼啊,太羞耻了。

“就要,小荷花。”他越是不愿意,楚阡阳就越是想那么叫,这是她的恶趣味,其实若是叶荷冷冷静静的接下来,她就没什么想法了,但看着叶荷的反抗,她心里的那些恶趣味一下子就全出现了。

“你……”伸出手指头指着楚阡阳,叶荷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这种时候自己该做什么。

看着叶荷这般气闷得不知道怎么说的神情,楚阡阳却是直接朝他扔了个鬼脸,吐了舌头,扯着莫华予一下子就跑到了前头去,整个人欢快得不得了,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一样。

“阳阳,别闹了。”被她扯着往前跑,莫华予沉着脸,手上施了些力,语气有些严肃的开口,在一旁看着她和叶荷的互动,总感觉心里有些压抑。

“逗他很好玩嘛。”被强制性的阻住步子,楚阡阳转过脸看着莫华予脸上的表情,撇了撇嘴,却是明智的选择不闹了,只说。

“过分就不行了。”在楚家的时候她虽然也有点任性,胡闹,却不像现在这样,只是简简单单一个劲儿的胡闹了,专门惹人让人生气。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甩了甩莫华予的手,楚阡阳看着莫华予笑,又开始撒娇了,只因为她知道,这一招用在莫华予身上,百试不爽。

“你待在后面,好好保护自己知道吗?”小溪已经近在眼前,即便清楚的知道她没有表面上看见的那么弱小,却仍旧放不下心。

“……”看着莫华予,楚阡阳抿紧唇,一句话也不回答。

“知道吗?”加重语气,莫华予却是不受影响的继续问,不得到回答不罢休的架势。

“知道啦。”自然知道莫华予的性格,楚阡阳深吸一口气,还是回答到,有些嫌弃。

“嗯。”神色放松下来,莫华予伸手揉了下她的发,才又开始提了步子。

“实在放心不下你可以留在后面保护她。”和莫华予并肩而行,姜蔚然突然开口说。

“没有必要,她会保护好自己。”这一点是很早就明白了的,但是,也只是明白而已,理智可以接受,感情却无法忍受。

“真的?她……那么弱的样子。”就像是娇养出来的大小姐,水滴滴的,一点儿也不像修仙家的孩子。

“她会用药,你不是看见了吗?”她在用药上面的能力可是连医师都夸赞了的,只单单这一点,其实就足够让人放心了。

“对修士,药可不管用。”

“那可不一定。”

“……”不一定,什么意思?只是普通的药粉的话,怎么可能对修士有用,但是,他的态度……姜蔚然忍不住开始纠结了。

第三十五章 抢夺赛(八)

这条小溪是一线天之前方圆百里之内唯一的水源,莫华予有缘由相信,大多数考生也好,师兄师姐也好,肯定会在乾坤袋里带上足够的饮用水,但却绝不会带上洗澡水,如果带上了,那也只能认了。

守着这唯一的水源守株待兔,莫华予四个人倒是非常的有耐心,楚阡阳就不行了,就在她又要等不下去越来越烦躁的时候,终于有一个人出现了,而这个人也正好是符合几人所期望的黑衣人。

那名黑衣人很瘦,看着并不强悍,戴着面罩,穿着制式的黑衣,也看不出是男是女,不过稍稍一推断就知道,来这里,这么爱干净的,八成是女性。

虽然自己这方有五个人,但无论是莫华予还是姜蔚然,无一例外的都很慎重,都很小心,他们相信这些师兄师姐们碍于规定,肯定不会使用超出炼气期的修为,但实力这东西计算的往往不只是修为,还有战斗技巧,武器,会的术法,甚至连运气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都可以包括其中。

几人都不想赌运气,所以哪怕对自己这方赢定了这一点非常的有信心,却仍旧小心翼翼的决定一起上,如果四个人对一个人还输了,那时候可就没脸了。

就在那名黑衣人俯身洗脸洗手的时候,一缕一缕细细的丝线悄无声息的顺着地面蔓延了过去,像是活物一样,虽然叶荷也可以直接的用上双剑直接上去,但是作为暗杀系的刺客,较之直接面对面的战斗,叶荷本质里还是比较喜欢这种暗杀的形式。

虽然叶荷已经足够的小心了,但是这一次遇见的黑衣人也是不可小觑,一碰就碰见了个不简单的,那名黑衣人在丝线刚刚触及脚腕的一瞬间,陡然跃起,一刀斩出,轻松的就逼退了环绕过来的一条丝线,一见势不妙,叶荷就飞速的把它收了回来,虽然这种千丝万网并不特别少见,但好歹还是养了这么久,也还挺贵的,要珍惜啊。

“偷袭?”那名黑衣人眼带笑意,看着叶荷所在的方向,神色略有些兴味。

叶荷缓缓地从自己所在的地方站起身,圆溜溜的脸蛋,圆溜溜的眼,看起来纯洁无害,看着黑衣人腼腆一笑:“被姐姐发现了啊……”

黑衣人似乎没想到偷袭她的是个这么可爱的男孩子,虽然被面罩遮住脸,但那双眼睛却明显的流露出了几分柔和。

莫华予隐身待在一边看着这情况忍不住撇撇嘴,想起阳阳看见叶荷的神情,想了想自己若是这样装可爱的话会是什么样子,一想就忍不住的打了个冷颤,尼玛,那个画面只要一想就受不了啊,太伤眼了,这个想法还是放弃吧。

那名黑衣人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是姐姐?”

叶荷抿着唇对了对手指,似乎是不好意思,低着头顿了一下才说:“是……小屿说的,他说师姐都爱干净,所以一定会来这里洗手的。”

“哦?”黑衣人看着叶荷,似乎饶有兴致的追问:“小屿是谁啊?在哪儿呢?”

叶荷缓缓抬起头,看向黑衣人,放松下来,嘴巴咧开,露出了一个傻得有些可爱的笑。

黑衣人本能的察觉不对,只感觉到身后一阵疾风袭来,对面的叶荷的嘴轻轻张开,吐出四个字:“在你旁边。”

黑衣人脸色巨变,身形一闪便要躲开,奈何叶荷这边不止两个人啊,她往左躲开,却未想到右边也有一个人,飞速逼近而来,姜蔚然一把长剑,气势如虹,亮白色的剑光直直的就朝着她来了,闪无可闪,避无可避,败落已成必然。

“师姐,得罪了。”姜蔚然面上的笑容仍旧没有落下去,就那么看着那黑衣人被自己的剑光击中,倒在了地上,即使隔着面罩,站在一旁的叶荷也能感觉到她那熊熊燃烧的怒火。

不太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叶荷在家里也算是在娘子军手下长大的,不由就侧开了脸,看着旁边,然后看见缓缓现了身形,面上一点儿波动也没有的莫华予,敬佩的眼神一下子就望了过去。

“师姐,你看……”莫华予走拢过去,蹲下身,直接就朝黑衣人说道,顺便伸出了手,示意她把玉佩交出来,一点儿也不客气,为防万一,他还把自己那把聆雪剑给亮了出来,摆好了架势,一系列的动作做下来,一点儿也没有不好意思,这时候,南屿和姜蔚然看他的眼神也有些敬佩了,这种事情自己就完全做不出来啊,毕竟,没那个脸啊。

那名黑衣人咬牙切齿的怒视着这四个人,心里把他们骂了个半死,见过参加考核兄弟一起的,就没见过参加考核明明什么关系也还有却还几个人一起,分工合作的。

“在我的靴子里。”不知是用了什么道具,黑衣人的声音深沉黯哑,听进耳里分不清是男是女。

“叶荷……”站起身,莫华予看向叶荷,开口,示意到。这种时候,那像针线一样的丝线可就派上用场了。

“谢谢师姐了。”不用自己动手其实还是挺开心的,更何况阳阳现在也不在身边,心里的情绪虽然有些压抑不住,有些烦,但却也有些自由,至少不用担心露馅了,莫华予笑嘻嘻的对着黑衣人说,然后退开了几步。

看着他空出来的位置,叶荷默默地走上前去,顶着这师姐想要杀人的眼光操控着千丝万网小心翼翼的探进黑衣人的靴子里,从里面卷出一块绿色的玉佩。

见这几人如此的小心,黑衣人也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藏在靴子里的符咒已经没有了激发的必要,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几个小家伙拿了玉佩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四个小混蛋!”待他们走后,黑衣人笑骂道,缓缓站起了身,刚刚的剑气并未对她造成什么伤害,虽然被抢了玉佩,她却也并未怎么生气,只是,就那么被那小鬼骗了还真是有点不甘心,叶荷是吧,记住了。

“哈哈哈,雪雁你中招啦!”一个身形有些魁梧的黑衣人从树冠上跳了下来,随着他的出现,他的出声,接二连三的又冒出来了三个黑衣人,一句接一句的你中招啦,听得让人心烦。

“看热闹看得很开心是吧。”名叫雪雁的黑衣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接着说:“也不知道下来帮我一把。”不仅不帮,还这么幸灾乐祸的,等他们碰见了……这个想法她本来只是随便那么想一想罢了。

第三十六章 抢夺赛(九)

有些魁梧的黑衣人闻得此言对着雪雁就哈哈一笑,朗声道“那几个小子贼得很,滑不溜丢的,我可不敢下来,你没看他们拿玉佩的时候那股子小心劲儿吗?我要是下来,说不定也跟你一个下场了,那可不行。”

雪雁无语瞥他一眼,忍不住轻哼了一声,你丢了玉佩不行,我丢了就行了,我该不会是第一个丢了玉佩的吧,这么想了一会儿,然后又想起了叶荷掏玉佩的时候的样子,不由忍俊不禁的扑哧一笑:“这几个臭小子,还真够警惕的。”说起来那叶荷,怕也只是听了那最后出现的那个的话吧,毕竟十二三岁的少年,除非妖孽,哪个懂得藏匿眼色呢。

有些魁梧的黑衣人明显一下子也想到和雪雁一块儿去了,然后也忍不住的乐了,开口:“是啊,这几个小子看起来都不错,这样看来的话,这一批的苗子都很不错呢,估计那些师叔师祖们又要抢破头了,也不知道会落到哪峰去?”

“这谁知道,只是,不管落到哪峰都是宝贝就是了。”一旁站着的其中一个黑衣人听到这里耐不住的插口道,语气有些感叹,自己这些来参加宗门考核的人说起来都不是什么天才,天资都只是中等罢了,到如今的修为也都是一点一点努力修炼来的,面对着那些升级飞快的天才,说实话,总有点羡慕啊。

“应该是直接就收为关门弟子吧。”中等弟子是宗门的中流砥柱,渐渐的,一批一批的大都会成为战力,而那些天才,一旦成长起来,便是宗门的靠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古往今来,因着一个天才崛起而崛起的宗门,因着一个天才陨落而陨落的宗门都不在少数,衍天宗一直发展到现在,便是因为在宗主和长老眼里,天才是宗门的旗帜不容忽视,中等弟子却是宗门立足的基石,更需要千分万分的重视。

虽然都是宗门的中等弟子,都是来参加宗门考核下届弟子的人,但人与人的想法还是很不一样,有着这般想法的这个黑衣人名为司命,乃是衍天宗宗主的嫡传弟子,也是唯一的嫡传弟子,但虽是嫡传弟子,他的修为却一直不上不下,平庸至极,一般来说这般平庸的修为放在宗主嫡传弟子的身上怕是会引起不小的骚乱,但放在他的身上,却似乎所有人都轻而易举的接受了。

雪雁闻言微微一笑,却是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打转儿,而是转移话题说:“听说这里有个叫杨修圳的小子,是杨家的?”虽然司命话说得没错,语气也很正常,但是落在雪雁耳里,却总感觉这是对萧鼎和吴淞的试探啊,他作为宗主的继承人,毕竟身份不一样啊。

有些魁梧的大汉也就是萧鼎身形粗狂,心思似乎也粗,亦或者说男子根本就没有像女子那般敏感而又多想的心思,一是一,二是二,听到这话也只微微一皱眉,说道:“对,就是那个看起来就很臭屁的排场很大的那个家伙,不过,他好像走了。”

“走了?”雪雁一愣:“他拿到谁的玉佩了?”到现在,考核的时间可是一天都还没过去的,也太快了一点吧。

“不知道。”萧鼎两手一摊,还耸了耸肩,明显的一副根本就没在意的意思。

雪雁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却是准备撤了:“懒得和你这家伙多说,我玉佩丢了,先闪了。”

看着她离开,萧鼎冲旁边的司命和吴淞挥了挥手,却是也打算离开了。

而就在他们一个个都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我说师兄,既然来了,就不要这么急着走啊。”伴随着声音的落下,莫华予现出身形,看着三个黑衣人,弯着唇,语气分外的柔和。

卧槽,这一瞬,司命,萧鼎和吴淞心里不约而同的都只有这个想法。尼玛,这是一直守着的啊,连环计,被人守着怎么会没有发现。

在来小溪的路上就知道了莫华予他们的打算,因此楚阡阳才可以那么忍耐的在后面待下去,要不然以她的性子,早就跑出来了,而到了这时候看见这个场景,她也只觉得没吃亏,毕竟,虽然看不清脸,可那明显一下子就怔住了的身形看在眼里也让人很满足啊,分明的就是意外嘛。

我就说他们很贼吧,眼神看向和自己一起被围住的司命和吴淞两个人,萧鼎眼神里满满的是这个意思,没想到,小心翼翼的躲过了初一没躲过十五啊。

你当我不知道啊。回视回去,吴淞眼里也几乎是这个意思。站在一旁的司命却是认认真真的看着莫华予,身上的气息有些凝重,找到了,自己卜算出来的那个人。

要不是因为知道这几个小孩儿贼得很,早在雪雁那时候萧鼎就下去帮忙了,但是没想到,明明已经注意了,却还是成了现在这个状况,萧鼎一时也有些接受不了,过了半晌才选择了开口。

“隐身术练得不错哈。”都没被自己三个人发现,能不错吗?没想到几个还没入门的小师弟就给自己上了一课,无时无刻都不要高估自己,因为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你就已经有可能是别人眼里的猎物了。

“……谢师兄夸奖。”一人占据一个方位,叶荷站在正东方,看着萧鼎,伸手不自在的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要知道在提出隐身这个方法的时候他就毛遂自荐了,可是直接就被拒绝了,直到后来他们实在没什么好办法,才松口让他试了试,然后这一试几个人就发现了,叶荷的能力简直就和他那脑袋成反比啊,虽然脑袋不好使,脑筋不着调,但实力还是不错的。

我虽然是在夸你,但是也不想看你这么不好意思的羞涩好不好,这简直就是一个强有力的打击啊,看着叶荷,萧鼎默默地咽下一口血,开口:

“你们是打算一对一呢,还是一起上。”

“一起上。”这一次又是莫华予开口,在这一方面,他从来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一对一,还剩一个,然后,轮战和群战又有什么区别呢,。

“哦……?这倒是少见,关系很好。”本来以为会一对一的,毕竟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却没想到得到了这么一个不客气的回答,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啊,萧鼎愣了一下才又接口说。

“没有,倒是师兄的战术和表象有些不符。”表面那么大开大合,战术却似乎有点细腻,毕竟面对面的连偷袭都弄出来了,心里这么想着,莫华予嘴角弯起的弧度变都没变过。。

回去加练。斜斜的一眼瞪向吴淞,萧鼎明显的传达出这个意思,然后,吴淞就忍不住的垮下了脸,

“好用就行了,不是吗?”

“是,所以,师弟就不客气了。”黑猫白猫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这一点,早在莫家莫华予就清清楚楚的知道了。

第三十七章 抢夺赛(十)

和萧鼎、吴淞还有司命告别之后,雪雁在朝着树林外走去的路上忍不住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真是丢人诶,我该不会是第一个被抢走玉佩的人吧。”如果是的话,那就是丢死人了啊,皱着眉,苦着脸,想着回去之后的加练,雪雁已经是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事实上——

她的确不是,单不说在遇见姜蔚然一行人之前,莫华予就已经解决了一个黑衣人,就说其他的,在黑衣人刚进树林没多久的时候。

”这位不知道是师兄还是师姐的,谢谢你的玉佩咯。“那名娇俏可爱的小姑娘笑嘻嘻的扬了扬手上的玉佩,一脸的灿烂。

跌倒在地上的浑身乏力的黑衣人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只能无奈的苦笑。

小姑娘招了招手,立马的从黑衣人的身上爬出了一只有着黑黢黢的身子,细长细长的腿,腿上略带着点白色,长着些细绒绒的毛毛的蜘蛛,它的个头明显的比一般的蜘蛛要大,背脊四肢光亮光亮的,一看就有些吓人。

小姑娘对着黑衣人笑了笑,继续开口:”这位不知道是师兄还是师姐的,不用担心,小可爱现在等级还不高,毒性也不大,只要一小会儿的功夫,你就能把毒液逼出来啦。“

一席话说完,小姑娘把那蜘蛛往肩膀上宝贝的一放,蹦蹦跳跳的就走了。

看着她的身影已经完全的消失了,跌坐在地上的那名黑衣人慢吞吞的坐了起来,身上绿光一闪,一股黑液从他的手指尖弹射了出去,落在地上,发出嘶嘶的声音,腐蚀了一小块绿地,有些萎靡的气息一下子消失不见。

黑衣人看着这状况轻轻摇了摇头:”这一批的弟子还真是……呵呵,说不定明年会很热闹了。“说完,随手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优哉游哉的朝着树林外面走去。

再说那小姑娘夺了这黑衣人的玉佩之后,却是像对这考核地点十分熟悉似的,左拐右拐的就抄了近路,直直的就朝杨修圳那方过去了。

与此同时——

”哈哈哈,这位师兄,你上当啦!“一名普普通通的少年倒挂在树上,面对面笑盈盈的看着被成功倒吊在树上的一名黑衣人,对着他的脸招了招手。

黑衣人一头的黑线,随手甩出一枚玉佩,然后嗖的一声割断了自己脚上的树藤,转眼就消失了。一边离开一边心想,亏得自己还专门挑了个看起来不那么厉害的,结果……这是藏拙了吧,这一批的,其实是专门是用来打击人的是吧,出师不利啊。

周太行无语的看着拿到手里的绿色的玉佩,这位师兄——还真是干脆啊,都不挣扎挣扎,明明挣扎起来才更有意思的。

(画外音:挣扎一下然后被整得更惨吗?恶趣味!)

树林里的每一处都有可能发生狩猎与被狩猎,同时,这种狩猎关系也会发生倒转。

考生与考生之间,考生与黑衣人之间,随时都有人失去自己的玉佩,同样也有人在丢失玉佩之后毫不放弃,反而计划着去夺取其他人的玉佩,毕竟,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自古以来,奇迹,从来没有缺少过。

例如——

一名鬼鬼祟祟的少年小心翼翼的沿着山壁遮掩自己的身形,他自身的能力其实并不高,堪堪炼气七层,比叶荷还低一些,但他与叶荷有一点相似,那就是他亦极为擅长遮掩自己的身形,这次考核一路过来,他有得到过别人的玉佩,也有失去过别人的玉佩,唯有他自己的,一直在身上,从来没有失去过,这么几个来回下,若是一般人,怕是早就放弃了,但是他没有灰心,反而极为耐心的潜伏在树林里,伺机而动。

或许真的是天道酬勤,竟然在半夜的时候,被他发现了两个“同归于尽”的考生。看着那同时昏过去的两人,这名少年心中大喜,在仔细确认了对方并没有设置陷阱之后,他毫不客气的拿走了这两人的玉佩。

之后类似的情况时有发生,鬼祟少年仗着手脚麻利身手快,竟然收集到了足足六枚红色玉佩,已经达到第一关考核及格的标准了,看着手里的玉佩,他直接的就不再搜寻而是向着山门赶去,毕竟,遇见师兄师姐的话,他根本没有胜算,而留到现在的考生,也大都是厉害的角色了,要么就是有特长的,这种遇见了,结果谁知道呢?

所以说,有时候,运势也是极其重要的。

再说莫华予这边。

“是,所以我就不客气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南屿是第一个冲上去开始动手的人,直接第一时间就挑中了萧鼎,这一时间,他身上的战斗狂气息一下子全部都显露无遗,与萧鼎争锋相对,不落其后。

姜蔚然倒还是那么慢吞吞的,保持着风度,然后对上了吴淞,最后就只剩下了叶荷,对上了司命,莫华予站在一旁,并没有急着上去,而是朝着楚阡阳所在的方向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可以开始了,阳阳所修炼的,叶荷口中所说的,辅助系究竟是什么东西,终究还是要亲眼见过。

看见莫华予的手势,拿出离开家的时候爹爹交给自己的琴,楚阡阳摆好姿势,深吸了一口气,才动手认认真真的弹奏了起来。在过来这边的路上问莫华伦自己该演奏什么,如何演奏的时候,他只回了一句,把你最喜欢的最擅长的演奏出来就好了。这一句话其实什么都没有说,但这种时候,楚阡阳细细想了想,闻琴音见人心,确是如此,但是认认真真演奏起来会产生什么效果,楚阡阳自己也是不清楚的,因为,她从来没有这么一整首的弹下来,亦没有这么完全的把灵气和心里的所思所想控制着一点一点的灌输进去,这是,第一次。

而一待她的琴音响起,远在衍天宗大殿的那名普普通通的被叫做顾师姐的女子眼睛骤然一亮,看向大殿后方的一个打坐的从一开始就闭目养神从没开口说过话的中年修士,语带询问,心里却已经有些确定了。

“以琴入道?”

“是。”没有睁开眼,只听着那从水镜传过来的隐隐的琴音,便已经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感觉略有些不像。”旁边一名修士听得此言,细细感受了一下说道。

“自古以来,东华洲的琴修极为稀少,所见也极少,这琴音听着虽然稚嫩,但确实已经成形了,她修的是——生机。”木灵根,于她,得天独厚啊。睁开眼,看着水镜,看见了楚阡阳,看见了莫华予,看见了司命,中年修士和司命隔着水镜对上视线的一瞬间,确定了下来,这就是——转折。

预测,有感,等待,司命,此人乃是衍天宗宗主——阆风仙君。

第三十八章 考核第一关完成

这场战斗在最开始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可以预料到胜负,更何况,司命其实并没有拼尽全力,猎狗追捕一只受伤的兔子,兔子逃出生天,原因不过是因为它拼尽了全力,对于司命来说,此次参加考核对下批弟子进行筛选的任务多他不多,少他不少,都会完成,而发现这个转折却是只有他能够完成的,而现在,这项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最该做的,是尽快的回到宗门与师傅商议,而不是在这儿浪费时间,因此,楚阡阳的一曲刚进入下半首,这场战斗就已经落下了尾声,但这时候,楚阡阳已经完全的整副心神沉浸了进去,一鼓作气的弹完了整首曲子,琴音袅袅,莫华予几人刚刚消耗的灵气却是一点点的完全恢复了,这就是辅助系的作用。

拿到了司命三人的玉佩之后,几人按照着这个模式继续往前走,然后陆陆续续的又遇见了几行人,又得到了几枚玉佩。

例如——

在刚离开那条小溪还没超过1000米的时候,立刻的就与一伙人狭路相逢了,而这一次却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莫华予他们所遇见的正是杨修圳这一行人。

这一次率先开口的仍旧是之前城镇内遇见然后最先开口的那人,此人名叫****,也不知究竟是什么原因,他对莫华予的敌意从一开始就显露得特别明白。

“哟,瞧瞧这是谁,竟然又遇见了,还真是有缘分啊。”

“****?”杨修圳亦是不明白这其中究竟有何缘由,虽然因着这么久的相处很多都任由着他,但这时候,对方并没做出什么,又是在考核这种特殊时期,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实在是有些过分了,忍不住的就开口想要阻止,但没想着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叶荷的声音完全压下去了。

“你这人谁啊,长得丑,嘴也这么臭。”长着一张圆溜溜的脸,叶荷即使色厉内荏的说话,说实话也没多大杀伤力,至少杨修圳一行人中那娇俏可爱的姑娘听到这话就没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而****长得也并不丑,如前文所说,他五官端正,一脸正气,完全想不到那些难听的话是从他嘴里吐出来的。

“你……好可爱啊,像只大猫一样。”这名娇俏可爱的小姑娘正是前文提到过的带着蜘蛛的小姑娘,名叫秋水。她这般感叹性的一句话却是招惹到了楚阡阳,可爱、像大猫什么的我都还没说过呢,结果就被人抢先了,这么想着却是直接就朝她瞪了一眼,但也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

“大猫……”被这一个形容词打击了一下,自己像大猫吗?叶荷偏头看向南屿,却是缓不过神了。

看着这进展,杨修圳一时也是有些无语了,这都说的什么跟什么啊,毕竟周围还有师兄师姐虎视眈眈啊,双方力量差距不大,动起手来也是两败俱伤,没什么好处,他刚准备开口说什么缓解一下氛围,却还没来得及开口,楚阡阳就已经一个大招直冲冲的就朝秋水轰过去了,这时候,她那有些莽撞的性子显露无疑。

得了,这下子不用说什么了,开打吧,杨修圳无语之下,也只得迎上了。

莫华予一个没拉住事态就发展成了这样,和姜蔚然对视一眼,不由就露出了个无奈的眼神,姜蔚然回给了他一个无所谓的眼神,反正抢谁的玉佩都是抢罢了。接到姜蔚然的意思,莫华予紧跟着楚阡阳就上去了,对上了秋水。叶荷说辅助系攻击力不高,对方的那人明显的就不是个软柿子啊。

这么一来又是一场战斗,但莫华予,杨修圳都明白,现在根本就不是打得你死我活的时候,因此只稍稍打了一会儿,便草草结束了,一方约束一方的人,分路向着山门赶去了。

这一路下来除了与杨修圳一行的遭遇是这般有些奇葩以外,其余的几乎都是师兄师姐,目的明确,不像这次分明的是因为口角,就这么一路边走边战斗,一行人终是来到了衍天宗的山下,而手中究竟得到了多少玉佩,也没有认认真真的数过。

站在山门之下,看着那蜿蜒向上延伸到云海处的山路,楚阡阳一下子就跃跃欲试了起来,整个身上的细胞都活了起来,之前就在想宗门的入门考核怎么可能不走登仙路,瞧,现在不就有了。

“总觉得这条路走起来肯定特别特别的不容易呢……”偏过头对着莫华伦这般说到,楚阡阳脸上的笑容分外的灿烂,一副愉悦至极的样子,之前的不高兴已经被她抛在脑后了。

“……”而听见这话,莫华予却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你说这句话的时候能稍微把表情收敛一点吗,若是在现代的话,莫华伦就知道有一个词语非常适合用在这个时候,那就是……无语!!

“你说这句话的时候能别这么高兴吗?说得好像自己不爬似的,待会儿还不知道是谁受不了呢,别哭就行了,小屿你说是吧。”而一旁的叶荷正仰头看着这条路,然后听见这话,却是什么都不管的直接就冲楚阡阳说了。

“别扯上我。”南屿微微让开了些身子,离叶荷远了点距离,明显的一副不想掺和进去的意思,这两人说的话,你一句我一句,没来个十遍也有八遍了,说实话,有点烦。

“我又没和你说话。”一盆冷水泼下来,楚阡阳直接的就不高兴了,瞪着眼看着叶荷就不客气了。

“几位师弟,师妹,恭喜你们完成了第一关的考核。”站在这小路的入口处的男子,看着楚阡阳和叶荷都要打起来的样子,赶紧走了过来,笑着说道。

“五位已经通过了衍天宗的第一关考核,请把你们的玉佩交上来。”

听到这话,几个人都看向了莫华予,然后只见他刷拉拉的就掏出了一大捧玉佩,用布包着,双手托在手里,看着面前出现的这一小堆玉佩,入口处的师兄也有些傻眼,愣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开口问:

“这是……?”

“我们一起的,你平分就行。”没有数过,也不在意究竟有多少,反正5个肯定是超过了的,所以2分肯定是够了的,至于入门考核的前三名,就尽量吧。

“好。”应下声,咽下一口口水,这名师兄才开始记了下数。

“好了,你们的得分我已经记下了,接下来你们要在三个时辰内走进衍天宗的山门,路就是眼前的这一条,不过这路有些不好走,希望师弟师妹打起精神,坚持到最后。”每一次考核都有没有坚持到最后的人,这话,也算是每一次考核的惯用语了,这一次,这几个,就那小姑娘也不知道行不行啊……

“好,多谢师兄,我们告辞了。”

踏上这条山路的一瞬,姜蔚然心里想的是第三关考核,叶荷和南屿什么也没想只专注着眼前,莫华予想着辅助系的事情,楚阡阳想的却是这传说中的登仙路,不知道有没有幻术、阵法什么的呢,还有心魔劫什么的,发散得不得了,一点儿也不靠谱。

第三十九章 登仙路

轻轻巧巧的一步踏上登仙路,看着脚下这条由巨大的青石条铺就的山路,上空处的山峰青翠至极,再上方的天空也蔚蓝至极,看着这景色,楚阡阳突然就停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收敛起来。

登仙……

登仙路,这条路名副其实,走上去往后的人生便会完全不一样,踏上修仙之路,然后就再不是普通人了。

登仙……

嘴里默默地咀嚼着这两个字,楚阡阳说不清此刻她的心里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心情,有些忐忑,又有些向往,有些焦躁,又有些欢喜,但更多的却是不安。

不然而然的她就在心里哼唱起了那首歌……

忘不了故乡,年年梨花放,染白了山岗,我的小村庄,妈妈坐在梨树下,纺车嗡嗡响,我爬上梨树枝,闻那梨花香。

摇摇洁白的树枝,花雨漫天飞扬,落在妈妈头上,飘在纺车上,给我幸福的故乡,永生难忘,永生永世我不能忘。

重返了故乡,梨花又开放,找到了我的梦,我一腔衷肠,小村一切都依然,树下空荡荡,开满梨花的树下,纺车不再响。

摇摇洁白的树枝,花雨漫天飞扬,两行滚滚泪水,流在树下,给我血肉的故乡,永生难忘,永生永世我不能忘。

摇摇洁白的树枝花雨漫天飞扬,落在妈妈头上,飘在纺车上,给我幸福的故乡,永生难忘,永生永世我不能忘。

摇摇洁白的树枝,花雨漫天飞扬,两行滚滚泪水,流在树下,给我血肉的故乡,永生难忘,永生永世我不能忘,永不能忘……

那个门口种着一颗梨树的家,自己还回得去吗……?

在21世纪的时候,在迷恋的时期,在看那些修仙的时候,总想着,如果自己能修仙,然后会飞的话就好了,可现在,曾经极度渴望的机会就摆在眼前,想像了许多次的东西变成了现实,她却发现自己好像失去了兴趣。

这么久的日子,究竟是在强颜欢笑,还是真的很开心呢?

以为自己没有想家,不会想家,毕竟,那个家,那个种着梨树的家已经离开很久很久了啊,无论是上学的时候,还是工作的时候,都是离家远远的啊,那时候没见着怎么想,可现在,一旦想到可能会真的永远的回不去,一下子就难过了起来,心脏被揪紧,眼睛酸酸的,却又流不出泪来,这么难受的感觉,连自己都不明白怎么会这么难过……难过得让人受不了……

空虚?迷茫?她也不知道……

那个家,她还回得去吗……?

“阳阳……?”怎么了?接下来的那句话莫华予没有问出口,她脸上的神情太让人觉得陌生,也让人觉得伤心,那个表情是莫华予从来没有想过的会从她脸上看见的表情,那一刻的楚阡阳,似乎隔得很远很远,浑身满溢着雾气,似乎马上就要消失不见,以至于莫华予虽然心跳得极快的忍不住害怕的开口,声音也压得极低,就怕一不小心,她就那么不见了……

“嗯……?怎么?”脸上的神情飞速的像潮水一样的褪去,就像是变脸一样,楚阡阳看向莫华予,惯常的露出了一个笑容,又恢复了之前那副开心的很是任性的样子,就像刚刚的那种复杂的满载着回忆的神情根本没有出现在她的脸上一样,可莫华予知道,那种神情是真切的出现在了她的脸上,只是她并不想让人看到,她……有着秘密!

“没什么,走了。”看着楚阡阳,话就在喉咙里打着转儿,就差一个冲动就可以问出来,可最后,莫华予还是选择了什么都不说,只转身,看着前面青石条铺就的山路,皱紧了眉心,背对着她说。

“哦。”握紧拳头,音色正常的应下声,楚阡阳一步一步的踩上青石条铺就的台阶,只觉得这段时间所有的过往在这一瞬似乎全都被抛在了脑后,想要回家,想要回家,真的……想要回家,在这个时候,她却是真真切切的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

那个充满着烟火气,成日里吵吵闹闹,一刻都不得安歇的满溢着欢笑的家,是楚阡阳的归处啊。

沿着台阶走了一段之后,路途便有了变化,变成了狭窄的山路,一侧是山壁,一侧是悬崖,这种有些陡峻的山岭对于凡人来说是难以逾越的山峰,可对于修真者来说,只要小心一些,并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但即便这个路途看起来简单,楚阡阳也没有放下心,衍天宗这么大的门派,第二关的考核怎么想也不会这么简单,如果这么简单,也不会被人说难了。

这一条山路,姜蔚然走在前面,然后是楚阡阳,之后是莫华予,再之后是叶荷,最后是南屿,楚阡阳走在两人中间,不知道是不是感觉错误了,只觉得进入这条狭窄的山路之后,从身上吹过的山风越来越大了,隐隐的都感觉到有点冷了,虽然不是炼气大圆满,可好歹也是炼气八层,感觉到冷也太奇怪了一点啊。

“阿伦……”忍不住开口唤莫华予,楚阡阳有些不安。

却未想这么一唤,等了半晌也没有等到回答,回过头,背后又哪里还有人,满满的都是雾气,然后再回转头,前面的姜蔚然也不见了,这一条紧贴着山壁的山路上,分明的只有她一个人了。

“幻术吗?”嘴里这么呢喃道,楚阡阳却是不敢肯定,毕竟,阵法这一方面她从来就弄不清楚。一个人紧贴着山壁继续往前走,心里虽然有些紧张,却也有些胆大,楚阡阳是不肯停留在原地的,毕竟这山风越来越强烈,还带着一点刺骨的寒意,明明身上的衣物不少,却依然感觉有些太冷了。

长吁一口气,楚阡阳默默地再加快了点速度,虽然加快速度有一定的危险,可是这古怪的山风越来越冷,再继续耽搁一会儿的话,怕是冷得都走不动了,这么一直走,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楚阡阳终是看到了尽头,几步走过去,视野陡然开阔,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开瞒着五颜六色的小花朵,草地前面有着一汪蔚蓝色的湖,像镶嵌着一块蓝宝石一样,整个地方美得像仙境一样。

“楚……阡阳!”正在她看着眼前的美景眼睛都不眨的时候,背后却是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第四十章 登仙路(一)

“楚……阡阳!”背后突然响起来的声音其实放在平时算是蛮好听的声音,清脆婉转,美妙动听,可现在,楚阡阳只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

猛地转身回头,心脏都要跳出来了,看清眼前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之后,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开口道:

“你是……?”这个人楚阡阳有些印象,在和杨修圳那一行人遭遇的时候,就是这个人说了叶荷一句像大猫,然后自己就一个没忍住的冲上去放大招了,最后还被阿伦狠狠地说了一通。

“记得我吗?我们在第一关的时候有见过,我叫秋水,我记得……你是叫楚阡阳对吧,你也走散了吗?”语调甜美,这个时候的秋水一点都没有第一关考核面对黑衣人时候的张扬与任性,而是乖巧的像邻家小妹妹一样,几句话就赢取了楚阡阳不少的好感。

“嗯。”看着她脸上乖巧的笑容,楚阡阳自觉性的就回了一个笑脸,点了头,应了声。

“跟你在一起的那个人是莫华伦吧?”楚阡阳……莫华伦,似乎有很大的不一样呢,看着楚阡阳的眼神深幽了些许,秋水笑容甜甜的问,这个世界,产生蝴蝶效应的那只蝴蝶究竟是谁呢?

“……你怎么知道?”有些惊讶的张大了眼,楚阡阳根本就不懂得隐藏,想到了什么就开口说了什么,直接反问。

“消息嘛,都是到处传的,你说给我,我说给你,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其实根本就不是这样,虽然也有消息灵通之人和专门贩卖消息之人,但这两个可能性都不属于秋水。

“是吗?”半信半疑的应声,心底有些不信,但因着叶荷这个消息灵通的不像话的先例的存在,楚阡阳想了半晌还是接受了这个说法,相信了下来。

“嗯,也不知道这是哪儿,怎么样,我们一起走?”面上不动声色,秋水似乎真的就只是那么随口一说,没有更加深入的追问,而是转而邀约道。

“……可以。”面对着这句邀约的话楚阡阳其实迟疑了一瞬,但怎么说一个人和两个人比起来,似乎怎么都是两个人会比较好,这么想着,却是迟疑着仍旧答应了下来。

这么一番话说完之后,两人便起程沿着山门的那个方向继续往前走,再说莫华予这边,明明一直注意力超级集中的注意着前方的楚阡阳,可一阵雾气弥漫之后,她还是一下子不见了身影,而回转身之后,身后的南屿和叶荷也已经不见了。

内心非常的镇定,虽然夹杂着些担忧,莫华予只看了一眼便选定了方向,继续往前走,面色如常。这般走了不知多久却是也到了那片蓝宝石一样的湖所在的位置,然后远远的一眼就看见了楚阡阳的身影,然后直接就飞速的跟了上来,开口道:

“阳阳!”

“阿伦。”语气欣喜万分,转回头看见莫华予,楚阡阳直接就几步跑过去扑进了他的怀里,一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心。

“没什么事儿吧。”一把把她搂在怀里,同样是欣喜万分,莫华予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下了心,低着头眼神温柔的看着怀里的人,大大的松了口气问。

“嗯,没有。”时间其实并没有过去多久,但不知道是因为这环境的缘故,还是一个人待了一会儿的缘故,楚阡阳只觉得过了很久很久,看见莫华予,只觉得开心得不得了,摇了摇头,立马的就又开始说:

“你都不知道,我一回头你不见了,吓死人了。”

“嗯。”

“这位是?”耐心的应着声,莫华予搂着楚阡阳,腻腻歪歪了好一阵子才松开手,看向一旁站着的秋水问。

“这是秋水。”只以为他是问名字,楚阡阳傻傻愣愣的挨着他傻笑着直接回答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杨修圳那方的人吧。”记忆里从来都不差,看着秋水莫华予一眼就认出了她是谁,皱紧眉心,莫华予看着秋水直接开口说。

“哪有哪方的说法,我想待在哪儿就待在哪儿咯。”弯起唇展露出来的仍旧是那甜美的笑容,即便莫华予语气不客气,秋水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只这般有些随意的说。

“是吗?和阳阳待在一块儿,你有什么目的。”一眼就看出她并不像现在表面所表现出来的那样,莫华予隐隐的产生了些危机的感觉,然后因着这感觉变得咄咄逼人了起来。

“这一开口就直接的问我目的,也太直白了一点吧。”好笑的摇了摇头,秋水看着莫华予,却是一下子有了新发现。

“说!”这人的眼神像是看透了一切一样,被这么暴露在人的视线之下,明晃晃的感觉让人厌恶至极,看着秋水,莫华予心里只有厌恶这一个感觉。

“好好好,人家的目的不就是你咯。”看着他连剑都亮了出来,秋水摆了摆手,退了两步开口说,语气带着遮掩不了的调戏的意味。

“……”这话听在楚阡阳耳里都忍不住的愣了下,反倒是莫华予什么变化都没有,或者说变得更严肃了,继续说:

“你若再不说实话,就别怪我……”

“哎哟喂,现在是说实话都没人相信了啊,阳阳,你瞧,他这么凶!”打断莫华予的一句话,秋水嘴上说自己说的是实话,表情与动作却不是那么表现的,眨巴眨巴眼睛看向楚阡阳,一副可怜兮兮求安慰的模样。

“你别再开玩笑了,阿伦,我和秋水是偶然遇见的,就在之前的那个湖那里,然后才过一会儿你就来了。”只认为秋水是在开玩笑,楚阡阳偏头向着莫华予解释说。只是见过一面的人,对于楚阡阳来说,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人,面对着这类人,楚阡阳察言观色、危机感应的技能完全没有点亮。

“离她远点!”看出阳阳的软化,莫华予一下子焦躁起来,抬眼看见秋水靠近,忍不住出声喝止道。

“阳阳,我可真伤心啊,心都碎了,人家明明什么都没做。”无辜的像小鹿斑比一样的眼神看着楚阡阳,秋水一副受了压迫的样子,让楚阡阳一下子就不知道怎么做了,也不好意思开口说分开走。

“……”一句话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莫华予只觉得怒火中烧,一点儿都不淡定了。

“阿伦……”不明白莫华予为什么这么针对秋水,楚阡阳侧脸看向莫华予,明显的一起走的意味。

“阳阳……”唤她,莫华予深呼吸,只觉得气闷至极。

“她是姑娘啊……”姑娘,是应该被呵护、被保护的对象啊,一起也没什么关系的吧,应该。

“好。”对上楚阡阳什么都不清楚的眼神,半晌之后还是拗不过的答应了下来,莫华予看着秋水,心里的火气死死的被压制在最深处,恨得牙痒痒的,这个人,怎么看都想亲手弄死,这是第一次莫华予有了想要亲手弄死一个人的情绪。

第四十一章 登仙路(二)

在莫华予答应下来之后,三人便一同起程继续向前,没有刻意的选择怎么走,但不约而同的莫华予和秋水两个人都选择了隔得远远的,一个走了楚阡阳的右边,一个走了左边。

楚阡阳右手和莫华予牵着,左边稍微一点距离隔着秋水,默默地走在两人中间,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不得劲儿了,莫华予和秋水的眼神时不时的望过来,然后在半空中碰上,啪啦啪啦的碰撞出火花,呲溜呲溜的,电闪雷鸣中只让人觉得心肝胆肺都在一起狂颤了,为什么走个路也走得这么痛苦啊,楚阡阳简直是要欲哭无泪了。

忍着,再忍着,继续忍着,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这是自己答应下来的,自己选的路,哭着跪着也要走完,这么想着的楚阡阳一忍再忍,然后最终忍无可忍,老娘虽然选择要走完,但也可以选择不哭着不跪着的好吧。

想通了之后的楚阡阳一把甩开莫华予,大步向前两步,然后回转身看着没有反应过来的莫华予和秋水两个人,大声吼道:

“你们两个够了哈……”从开始启程到现在不过才短短的距离,500米都没有的好吗?你一眼我一眼像打仗似的我也就算了,偏偏还过起招来了,你一个小法术扔过来,我一个小法术打回去,**啊这是,就这么不到500米的距离,私底下就已经你来我往的过了十来招,真当走在中间的人是木头啊,什么感觉也没有,楚阡阳胸膛起伏,只觉得气得有点受不了,本来杠杠的心脏现在都觉得有点疼。

“……”

“……”停住步子,两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与其说是看,不如说是瞪,面对着已经生气了的楚阡阳,却是都非常知趣儿的没有回答。

莫华予这时候倒是一下子放下了之前在楚家的包袱,变得一点儿也不成熟了,反倒显得很是孩子气,只闷闷的生着气,时不时的瞥楚阡阳一眼。

“阳阳!”这般僵持着过了半晌,即便生着闷气也还是一直关注着楚阡阳的莫华予看着她背后突然出现的东西,声音惊恐,飞速的伸出手想要阻止,想要拉住她,哪怕是自己挡到前面也好,但还是来不及,明明这么近的距离,明明只有两步的距离,却还是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楚阡阳被拖走,失了踪影。

讶异的看着莫华予突然改变的神色,只看见他那有些惊恐的脸,楚阡阳反射性的想要回头,却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只觉得腰间一紧,像是被鞭子勒住了一样,然后脚不沾地,腾空了起来,下一秒四周的风景飞速的后退,鼻尖闻到了有些甜腻的香气,头脑变得昏昏沉沉的,渐渐的失去了意识。

不过这么短短一瞬,楚阡阳就在自己的眼前失了踪影,莫华予一瞬有些止不住冲势,冲出了楚阡阳刚刚所站的位置一小段距离才险险的停了下来,回过神,看着已经没有楚阡阳身影的空地,莫华予的神色一瞬间有些崩溃,然后又飞速的收了回来,换回了冷静的面容。

到了这时候,这里只剩下了莫华予和秋水两人,管都不管身边的人怎么样,莫华予只朝着楚阡阳被卷走的方向飞速的追了过去。

看着莫华予离开的背影,秋水站在原地只稍稍一想,就紧跟了上去,没有弄明白的东西总要弄明白了才好啊,搅动这个世界的那只蝴蝶,总得揪出来才行啊,要不然,总觉得膈应得慌呢,明明测试的时候都说只有我一个人的,这个世界,这种存在,只要有一个就好了,而那个人,只能是我。

那个卷走阳阳的东西,似乎是……树根,深褐色的一条,手腕粗细,灵活的,动作迅速的,还有那么庞大的身影,如果没有看错的话。

一股劲儿的朝着楚阡阳消失的方向追,直到一堵山壁挡在了面前,前方已经没有了路,莫华予停下步子,看着这高高的光滑如镜面一样的黑色山壁,稍微冷静了下来,脑子开始转动,开始思考。

“这是衍天宗的考核,肯定有长老之类的守着,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情的。”紧跟着赶过来,秋水仰头望着眼前的山壁,心里有些赞叹,低下头,看着站在山壁前想着事情的莫华予,走拢去突然开口道。

“……”

“你还跟着我做什么?”到了现在才反应过来还有这么一个秋水的存在,听到这话莫华予也没有回答,只眸色深深的看着她,语气冷淡的问。

“我自然是担心她了,就那么突然地被拖走,受到惊吓不说,就不知道有没有受伤?”他话语里的嫌弃表现得特别特别的明显,但因着有想要知道的东西的缘故,秋水的脸皮也是特别特别的厚,自在如常的对着他说。

“猫哭耗子。”假慈悲,最后三个字虽然没有说出来,但莫华予的意思已经表现得不能再明显了,虽然这件事没有什么证据证明是由她引起的,但莫华予就觉得是她,看着秋水,莫华予只扯出了一抹冷笑,撇开了头,看着她,就觉得心里的阴暗又不受控制的翻腾了起来呢。

“你对我……好像有很大的意见?”偏了偏头,有些可爱,秋水实在是有些不明白,除了之前的那场对战以外,自己好像并没有做出什么啊,虽然这一次的事情,有一丢丢是自己的原因啦,但是现在,分明的什么都不确定啊,他的那些反感究竟是怎么来的。

“……”撇过头,莫华予没有看她,也没有回话,只继续认认真真的察看着眼前的山壁。

耸了耸肩,秋水看着认认真真的莫华予,却是弯唇露了一个轻微的笑容,究竟是不是总得试一试啊,虽然有可能是自己脑洞大开,但不是说最不可能的就有可能是真相吗?狸猫换太子之类的故事可是自古以来就有的啊。

没有回头关注秋水,莫华予绕着前面的山壁来回的察看,就想找出一条路来,若是这儿真的没有路,就只能回头走一点了。但是这究竟是阵法还是幻术都有点弄不清楚,太复杂了,这种情况下往回走,太危险了。专心致志之下,莫华予没有察觉到越来越靠近的危险。

第四十二章 九龙藤

正是在莫华予绕着面前的山壁来回察看的时候,长着几片孤零零的有些冷清的迎着风摆来摆去的翠绿色的小叶子的浅色的小树枝就像是有灵性一般,小心翼翼,小心翼翼的从山壁底下,沿着山壁和地面交接的地方,一点一点的攀爬到了莫华予的脚边,然后绕到莫华予的身后,慢慢的立起来,就像是在好奇的看着他一样,似乎不明白这个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来回晃动的看着莫华予,过了几息之后,却是像人类弯着头一样用自己的树枝尖儿点了点莫华予的右肩。

感觉到像是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肩,莫华予飞速的转过头却什么也没有看见,视野范围内空无一人,什么都没有,但即便什么都没有,他也并不觉得是自己感觉出了错,站直身,面对着山壁莫华予皱紧眉,暗暗的戒备了起来。

而在莫华予已经开始戒备的时候,那枝小树枝却像是什么也没有发觉,就那么直直的立在莫华予的身后,随着他的左右察看而左右晃动,左边一下,右边一下,枝条上的小叶子也一晃一晃的,看着有趣得紧,也可爱得紧,像个孩子一样,至少在远处远远的看着这景象的秋水一下子就没忍住的笑了开来。

这原来就是那里面所说的九龙藤啊,介绍得那么恐怖,却没想到是这么可爱的东西,那么凶悍的食人的还有些血腥的植物,现在看起来竟然有点萌萌哒,一接受这个设定,还真的是有些带感呢。只是,自己已经有小可爱了呢,再怎么想,都还是小可爱最可爱了,这么想着的秋水,却是微微低头看着自己左肩上趴着已经睡着了的小蜘蛛,伸手摸了摸它的脊背,满是怜爱。

暗暗的戒备着,一点一点的感知着周围的气息,一寸一寸的超有耐心的铺过去,一丝一毫也不放过,半晌,莫华予还是发现了这小树枝的存在,没想到是在自己背后,感觉到它存在的莫华予惊起了一身冷汗,然后猛地回头,快准狠的伸手,把它抓了个正着。

似乎是被这突然的一下子给吓住了,小树枝愣在莫华予手里,一动也不动,像是吓傻了一样,然后过了半晌才突然反应过来似的,挣扎着扭曲了起来。

看着被抓到手里的东西,莫华予一时也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然后还没有等他想清楚这一点,背后传来的凌厉的风声惊醒了他的全部感官,反应迅速的一下子腾空跃了起来。

和刚刚拖走楚阡阳的那条树根相差无几,深褐色,手腕粗细,这条树根夹带着风声直接的从莫华予腾空跃起来的脚下速度极快的打过去,打到地上,激起了一阵灰尘,若是他没有跃起来的话,这一下便是打在腰上了。

手里抓着那小树枝一点儿也没有松手,莫华予轻盈的落在地上,看着那一击不成回到了山壁上的树根,和那一时间又多了两条树根的山壁,不由就有些纠结的看向了握在手里的小树枝,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啊,树根……

意思是,没找错地方咯。

持之以恒的在莫华予的手里一刻也不停歇的扭动,却怎么也挣脱不了掌控,小树枝越来越急切,而伴随着它的急切,趴伏在山壁上的树根也紧跟着急切了起来,开始大力的扭动了起来,跃跃欲试的朝着莫华予靠拢了过来,它们翻滚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几条深色的蛇缠在一块儿一样,看着有些吓人。

捏着手里的小树枝退了一步,莫华予看着面前的树根亦或者准确的说——藤蔓,心里的危机感越来越重,渐渐的紧张了起来。

气氛越来越紧张,莫华予的手心稍稍的出了些汗,半晌,那趴伏在山壁上的树藤终于动了起来,气势凌厉的从三个方向夹击了过来,速度飞快,带起了风声,只听着那声音就能想到这若是打到了身上会有什么后果。

这种时候,不能硬抗,只能退,莫华予脚尖轻点,身形轻盈的往后掠,却未想看似空荡安全的背后也有埋伏,这种情形下,却是从小环境所造就的危机感救了他一下,按着心里隐隐出现的感觉,本是向后的身形突然停顿,转而倒翻,然后在半空转变方向,从右手边攻过来的那根树藤上方翻了过去,脚尖往树藤上一点,几个跳跃出了包围圈。

这些动作细说起来有些缓慢,但实际上速度极快,虽然躲过了后方隐藏起来的树藤的攻击,但半途在半空中反转身形的时候,莫华予的左手还是被左手方向攻过来的树藤擦到了些许,然后立刻的就从衣袖的裂口处渗出了些红艳艳的鲜血,已经受伤了,而因着这个原因,握在手里的那小树枝也趁机逃了出去,一下子掠出去了老远。

四根树藤飞速的靠拢过来,把小树枝围拢起来,你蹭蹭我,我蹭蹭你,像是在交流一样,或者说,就是在交流,几息之后,那小树枝跟着其中一根树藤远远的绕了一下,往右后方飞速的溜走,消失了身影。

而莫华予看着自己左手处火辣辣的的伤口,却是发现这根本不像是被树藤鞭打出来的,伤口的周围已经隐隐的有些麻痹了,这树藤上面,分明的有倒刺,若不然也不可能使衣袖被扯掉一大块,看着剩下来的三根树藤,不知道它们的根部到底延伸到了哪里,莫华予面上的神色越来越沉重。

看不到本体,便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也就不知道修为,不知道差距,更不知道它的弱点,亦或者说,即便知道了这些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大用,因为刚刚的些微接触就足以让莫华予明白,自己太弱了,根本就不是它们的一招之敌,即便现在少了一条,想来差距也不会太大,毕竟,已经开灵的妖精,自身的攻击力就已经十分的强悍了。

看着那小树枝消失在山壁之后,剩下的三根树藤慢慢的分散开来,却是成了逼近之势,慢慢的向着莫华予靠拢,战斗,一触即发。

第四十三章 九龙藤(一)

再说楚阡阳这边,耳边听到水珠滴落的声音,哒,哒,哒的,伴随着这个声音,她的意识缓缓的清醒,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随即张大了眼。

这一次其实不是来参加考核的吧,其实是来欣赏美景吧,这么漂亮的地方,像是仙境一样,那些玄幻大剧里美轮美奂的场景都赶不上这里。

刚刚那一汪蓝宝石一样的湖泊很漂亮,这里却,更漂亮,一眼看去很难以让人相信世界上竟然真的有这种地方,像是独成一界的别的世界,不应该被人类踏足。

湿润的山壁上是星星点点的荧光,亮晶晶的,像是荧光粉不小心洒到了上面,环顾四周到处都是一样,一眼望去,就像望见了满天都是繁星的夜空一样。

楚阡阳看得有些着迷的站起身,踏出一步,然后打了一个趔趄,回转身低头看去,这才发觉刚刚自己躺靠着的地方是山洞里这颗茂盛的大树的根部,这颗大树高高的耸立着看不到尽头,楚阡阳仰头看了半晌,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看到什么,那么过了半晌,只觉得自己脖子都仰得有点疼了。

这颗大树树干粗壮,枝繁叶茂,直径将近两米,也不知道究竟要几个人才能一下子合抱过来,楚阡阳之前躺靠的那个地方是他她的中部,宽敞,平坦,就像是一张大大的床一样。

左看,右看,楚阡阳观察了一番四周的环境,想了想顺着眼前一条最为粗壮的裸露在地面的树根向外走去,这里,究竟是哪里,阿伦呢?那个时候只看见了阿伦有些惊恐的眼神,然后接下来自己就失去意识了,发生了什么?

心里各种想法充斥,沿着树根走啊走,大概走了一刻钟左右的样子,旁边的山壁上星星点点的荧光少了些许,有些稀落落的,楚阡阳回过头看,那颗大树的全貌已经完全的落入眼帘了,点点的荧光在它的身后,笼罩着它,显得她神秘而又美丽,楚阡阳看着她,只觉得内心隐隐的有声音响起。

“你来了。”

“你来了。”

“你终于来了。”

“终于等到了。”

一个又一个的声音汇集在一起,此起彼伏,或年老,或稚嫩,或温柔,或严肃,或男音,或女音,但一个一个的,透露出来的都是欣喜与激动。

楚阡阳出神的看着这颗大树,脚下不自觉的就迈动了步子,往着刚刚走过来的路走回去了,却未想,步子还没迈出去几步,就被突然的撞了一下腰,然后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刚刚是怎么了?看着大树,楚阡阳的神情惊疑不定,自己是被迷惑了吗?。

在楚阡阳被撞了一下的时候,这里的所有传入她内心的声音一下子都消失不见,陷入了沉寂,过了半晌之后,才又有一个比较年老的声音响起,这一次是真的响起,在这个空间撞上山壁,还带着回音。

“孩子,对不起,吓到你了?”突兀的把人带来,什么也没有说,这种做法实在是有些冒犯,但作为已经待在这里许多年未曾外出过的我们,也只能用这种方法了。对着楚阡阳说,年老的声音显得很是和蔼慈祥。

而这和蔼慈祥的声音一下子就瓦解了楚阡阳的警惕,毕竟深究起来,楚阡阳完完全全的就是声控啊,声音好听的人总是占优势的。

眼睛亮了亮,楚阡阳立刻的就不害怕了,反倒是好奇了起来,看着这颗不知有多少年历史的大树,问:

“是……大树你在说话?”

“是,也不是。”楚阡阳话音落下之后立刻的就得到了回答,开口的那个声音带着极其强烈的包容力,似乎能够抚平一切一样,像包容万物的水一样,显得非常的有耐心。

“嗯……?什么意思?”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还有是也不是这个说法吗?楚阡阳听见这回答,很是疑惑。

“我是她的一部分,却并不是她,我只是你脚边的这一条老树根罢了。”她是母亲,已经在此间存在了千万年之久,能感觉到情绪,却并不能开灵,而我们这些孩子却一个一个的开了灵,这大概就是此间世界对这方的规则限制吧,只要存在这里,便永远无法摆脱。

“木本妖精,不应该是整个的修炼而成的吗?”像桃花妖就是桃树修炼而成的,树根也能够单独的修炼成妖精吗?楚阡阳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打结了,感觉打开了一个新世界。

“木本妖精,是指我们吗?”这个称呼是第一次听见,即便是年老如他,也不由愣了一下,更别说较他年轻的了,叽叽喳喳的就讨论了起来。

“嗯,木本就是指树,大树存在时间长久,日日夜夜吸收天地灵气,开启灵智,踏入修行,就叫木本妖精。”木本是指根和茎因增粗生长形成大量的木质部,而细胞壁也多数木质化的坚固的植物,均为多年生植物,这种修炼成的妖精,自然就叫木本妖精了,和草本妖精相对。

“是吗,这个说法倒是第一次听见,那草一类的呢,怎么说?”曾经也步入过人类世界,也在那儿待过许多年,虽然距那时候已过了许久许久,但与人交谈的本领却是从来没忘,年老的树根继续往下问。

“草本妖精。”草本妖精是草,木本妖精是树,区分就只在这儿了,倒是竹,人们总喜欢将它当做树,实际上却是草本植物,所以竹妖其实是草本妖精的,一说起竹妖,楚阡阳就想起以前看过的电视剧《花姑子》里的陶醉了。

“很有趣的说法,孩子,此次未曾提前知会就直接带你过来,乃是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一席说法停下来,年老的树根这时候才缓缓地切入了正题,慢吞吞的,而这时候,旁边的那些年纪较轻的树根早就急切得不行了。

“什么?”惊讶的反问,楚阡阳有些傻眼,被带入一个没有人发现的秘密地,然后被托付事情,这种情节,不应该是主角才有的待遇吗?自己这身份,没有记错的话,好像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小炮灰啊,这发展是不是有点儿不对!虽然之前灭门之祸那时候情节就歪了,后来莫华予没了情节又歪到不知道哪里去了,但是,按理来说,不是再找个气运之主补上去就好了吗?

该不会是自己就是吧,开玩笑呢?

看着大树,楚阡阳思绪乱飞,已经听不见周围的声音了。

第四十四章 九龙藤(二)

本来是跟在树根身后的,但走着走着,小树枝就欢快的跑到前面了,从山壁那边回来,蹦蹦跳跳的从外面冲进来,小树枝很是兴奋,之前不开心的都已经遗忘了,但就是在这么忘情的情况下,一下子就撞到了楚阡阳身上,而这么撞一下之后,立刻的又听见年老的树根开口说话、道歉,只以为自己又闯祸了,便啪嗒一下软到在楚阡阳旁边的地面上,安静的装死。

本来只是因为听到了族里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个人,还要让自己跟她离开的消息才有些郁闷的离家出走的,却没想到一出去就被另外一个人类给抓住了,这是第一次见到人类,果然是好奇心害死猫啊,瘫倒在地面上,小树枝一边支棱着树叶听爷爷也就是那年老的树根说话,一边想。

“什么?”已经陷入自己飞奔的思绪里的楚阡阳什么声音也听不见,因此一句反问之后什么反应都没有再给,之后年老的树根再说的话她也完全的没有听见了,一副傻愣愣神游天外的样子。

“那个孩子,名字叫做碧玉,取意是澄净的意思,她是刚出生的孩子,我们想把她托付给你。”母亲存在于此间天地已不知有多少年了,早已经融为一体无法离开,可这个孩子,她还这么小,她应该有不同的人生,而不是待在这里,一生一世,人类是万物之长,有古语流传说,天地本无法,乾坤便是家:若要登绝顶,需做度世筏!这里的度世筏便是指人身,想要达到最后成为那至高无上的存在,首先便是要化身为人!无论修为多高,一切都要化为人形才是真正的开始,所以无论如何,都要让她化形了才好,族中人卜算千次万次,次次都无转机,唯有这一次终于有了一个变数,哪怕拼了命,也得把她送出去,这个决心,不是单独一个所有的,而是全族共同所有。

虽然一天到晚的四处淘气,但对这些事情,对族中众人的打算,小树枝还是知道的,只是从没想过,这个时间来得这么快,根本就不想离开啊。

倒在地上,小树枝心里已经有些不开心了,悄悄的抬眼看向自己要跟着出去的人类,却发现面前这位根本就没注意听,不由就有些生气了,然后猛地一下子立起身来,朝着楚阡阳的手一鞭子就抽了过去,然后生气之下一不小心力气用得有点大,抽完之后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都有些痛了。

小树枝有些大力的打在楚阡阳的手上,然后立刻的就冒出了一条红痕,明晃晃的。

“啊……!”被手上突然的痛觉唤回了思绪,楚阡阳一下子反应过来,只感觉手火辣辣的,然后就看见面前立着一根小树枝,翠绿翠绿的,讨喜得紧,昂首挺胸,明明只是条树枝,楚阡阳却偏偏看出了她现在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似乎,可爱得紧。

“碧玉!”一看见这发展,年老的树根便忍不住出声喝到,只觉得有些头疼了起来,本来就是不顾对方意愿强行带过来的啊。

“她不听你说话……”树尖儿朝着年老的树根的方向转了一下,微微垂下来,软软糯糯的小女孩的声音响起,一副委屈到不行的样子,楚阡阳听在耳里,脑海里一瞬间就浮现出来了一个有着圆圆脸蛋,大大酒窝的小姑娘的样子,不由就在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飞速的开口道歉了。

“对不起。”总是经常的这样,陷入自己的世界里,不顾周围的环境,在21世纪的时候就是这样,分明已经被说了很多次了,果然是飞速承认,然后打死不改啊。

“没有,是她太任性了,她被我们宠坏了。”看了碧玉一眼,却也确实舍不得出声责怪,尤其是知道那是在维护自己之后,年老的树根停顿了半晌,才对着楚阡阳这般说,话语里满是对碧玉的宠爱。

而一旁的碧玉却是听不懂话语里的其它含义的,只以为爷爷是真的在责怪她,僵在一边,却是一动不动了,一副逞强的架势。

“是我没有听您说话的缘故,是我不对。”对便是对,错便是错,世间没有绝对的黑白分明,但这些地方,楚阡阳分得很清楚。

“……”本以为会顺着这话应下来的,毕竟人类大都相同,都这样,年老的树根沉默下来,却是对把碧玉托付给她更加的放了心。

“我知道您是有事拜托我,但这确实是我不对,刚刚的话可以请您再说一遍吗?”看着前方,楚阡阳神情认真,语气诚恳的说,实际心里是有些别扭的,面前没有人,就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有点奇怪,这是一直在无神论的世界长大的缘故造成的。

“自然。”这一次语气却是真正的柔和了下来,再不复之前的客气,年老的树根在地上动了动,身上的气息更加平和了。

“你们可以幻化成人形吗?”面前没有人,自己实在是有些控制不住走神啊,楚阡阳说出这话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

“自是可以的。”而被她这么一说,年老的树根也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方到现在却是一个人都没有现一下身啊。

“那麻烦你们幻化成人形吧,这般说话,我总感觉有些怪怪的。”还以为是不能够幻化成人形的呢,毕竟,那些里,影视剧里,妖精出场大都是化为人形的啊。

“……是我们做的不周到”也亏得这孩子不介意。

“楚阡阳小姐,我是子元,初次见面,贵安!”应下声之后便立刻的幻化出了人形,而幻化出人形之后年老的树根用上人类思维的方式,才发现自己连名字都没有报上。

“……嗯,贵安!”看着幻化出人形的有着年老的声音的树根,楚阡阳看得有些愣神,这其实不是妖精,而是天上的仙人的吧,浑身上下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儿啊,一头拖到地上的白发,上方盘起用木簪固定,光泽明亮,广袖华服,简直和这个仙境配一脸。

“这里也没有什么可以用来招待的,就只有山泉水了,楚小姐不要介意才好。”幻化出桌椅,名唤子元的树根变幻出杯子,俯身倒水。

“不会介意的,山泉水很好。”紧跟着走过去,坐到椅子上,眼神滴溜溜的跟着她转,坐的姿势规规矩矩的,楚阡阳一下子淑女得不成样子。

“是吗?那就好。”倒好水,放到她面前,子元脸上带着笑容,几句交谈之后,看着楚阡阳的眼里已经满满的都是对小辈的包容了。

第四十五章 离开

“碧玉,过来打个招呼。”看着楚阡阳端着水杯一小口一小口的喝水,极其乖巧的样子,子元伸手朝还伫在那边一动不动的碧玉招了招手,出声唤她过来。

伫在那边以为自己真的是被责怪了还顾自生着闷气的小树枝不情不愿的一点一点的蹭过来,尖儿上的小树叶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整个动作都慢吞吞的,跟个蜗牛似的。

“她是在生气吗?”看着碧玉缓慢的动作,楚阡阳张大眼一眨不眨,看了好半晌然后才转过头对着子元问,那样子,分明就是生闷气的样子啊。

“你看得出来?”看向楚阡阳的眼神有些讶异,在人类的眼里,碧玉不应该是一条树枝而已,现在又没有说话,一条树枝,怎么看都是一个样子吧,怎么分辨出来的啊。

“感觉……”她身上的气息分明就是有些沉重,也有些忧伤的,而她的动作也完全的显示出了她本身的不情不愿,楚阡阳一眼看去就觉得她是在闹脾气,在生闷气。

“是吗?看样子你们会很合得来呢。”木灵根本就在植物亲和力这方面有天然的优势,她能够明白她的情绪,大概有几分是这个缘由吧。

“嗯。”眼角的余光一直留意着碧玉的动作,楚阡阳在茶杯遮掩下的嘴角微微弯了弯,对碧玉却是喜欢得紧。

“我们这次是想把她托付给你。”语气郑重的说,子元神情严肃。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全族所有人都有些沉默,有些难过,但是,这是为她好,所有人都明白必须如此,不得不如此。

“诶?”看着那一旁气息越加沉默的碧玉,楚阡阳看向子元,不解道,托付?是带着离开的意思吗?

“我们想让她离开这里。”没有迟疑的,子元继续往下说,没有看碧玉。

“但是,她分明的不想离开啊。”浑身上下都是不情愿的气息,明显得让人根本就忽视不了,分明的就没有商量好啊。

“是,但是什么都能顺着她,唯有这件事,不可以顺着她,她没有决定的权利。”而她的决定是什么,所有人都明白。

“这是和她相关的事情,更或者说是她自己的事情,怎么能够没有决定的权利呢?您应该问问她,而不是就这样自己就做决定了,她明显的不愿意啊。”诞生还没有多久,还是个孩子,正是依恋的时候啊。

“其它的事情我们都是那般做的,顺着她,但这件事,即便不问,我们亦知道答案,我们看着她诞生,看着她长大到现在这个样子,我们亦舍不得,可是,她必须得离开,不能留下来。”不想她成为母亲一样的样子,固守着这方天地,看不到外面的世界。

“是……”什么原因呢,犹豫着想要开口问,却又觉得这个问题不好问出口,半晌,楚阡阳只问:

“必须这么做吗?”

“是。”没有任何的迟疑和犹豫,子元语气坚定,一往无前,这个决定已经是考虑许久的决定了,心里准备早就做得妥妥的了。

“我可以带她走。”

“她以后可以回来吗?回来看看你们。”给出答案,楚阡阳继续问,如果这样要一去不回的话,她还这么小……未免有些太残忍了,不论是对谁。

“待她修成人身之时。”等她修炼成了人身,即便是待在此间,也不会被束缚在这片土地上,那时候,才是得到了自由。

“嗯,那我就……”走了。看着那碧玉,剩下的两个字楚阡阳怎么也说不出来,她应该还想多待会的吧。

“外面有人在等阡阳小姐是吧,带你过来的时候族人有些冒犯,怕是已经等着急了。”看透她的神情,子元站起身,直接说。

“嗯,他急起来,多半会一直找一直找,我有些担心。”听到这话,楚阡阳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回答说。

“我这就带你们出去。”起身在前领路,这一系的动作中,子元都没有看向碧玉,哪怕一眼。

“碧玉是吧。”跟在子元的身后向外走去,楚阡阳侧脸看向身边跟着的小树枝,笑着开口说。

“……”沉浸在自己难过的思绪里,碧玉尖儿上的小树叶有些蔫蔫儿的垂着,像两只耳朵一样,显得特别的没有精神,左耳朵听见楚阡阳的话,直接就从右耳朵出去了,什么反应也没给。

“我们就要走了,你有什么话要和爷爷说的吗?”她还是个小孩子啊,虽然自己现在的样子也是个小孩子,可实际上,两辈子加起来,已经是个中年妇女的年纪了呢。

“……”

“得好好告别才行啊,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们一定要送你走,但是,他们为你好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只是他们究竟为你做了什么却不愿意说出来,碧玉,你要知道,这一走,就要很久才能回来了,他们看不见你,会想念你,担心你,而你也会想念他们,担心他们,所以,好好的告别啊。”仍旧没有得到回答,楚阡阳继续说,谁也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此次见面之后又会时隔多久才能再见,所以,告别的时候,就要认认真真的告别啊。

“……我不想走。”树尖儿立起来,就好像是看向了楚阡阳,软软糯糯的小女孩儿的声音响在楚阡阳的心里,带着浓浓的委屈和伤心。

“嗯,但是,没办法啊。”伸手摸了摸她尖儿上的小叶子,楚阡阳微微垂着头,面上仍旧带着笑,安抚到。

“……”小叶子一下子又垂了下去,可怜兮兮的样子,看得楚阡阳都想脱口而出说我不带你走了,就在楚阡阳已经有些hold不住了的时候,她尖儿上的小叶子却是点了点,似乎想通了的样子,让楚阡阳一下子就松了口气。

“好好的去告个别。”伸手再次碰了碰她尖儿上的小叶子,楚阡阳笑了一下然后看向子元的背影,轻轻推了她一下。

“嗯。”没有偏头看楚阡阳,只应了一声,碧玉上前两步到了子元的身边,开口带着哭腔:

“爷爷,我舍不得你,我也舍不得叔叔,舍不得姨娘,舍不得哥哥,舍不得姐姐,我知道你们商量了很久,卜卦了很多次,连漾叔叔都受伤了,所以,我会听话,我会回来的。”

“乖,走吧。”已经到了出口,通道口波光粼粼的,像是一层水幕一样,子元终于看向碧玉,神情震动了些许,半晌之后才缓缓开口,声音有些嘶哑。

“爷爷……”忍不住出声唤道,碧玉心里的不舍在这个时候到达了顶峰,脚步一动不动,一点儿也不想走。

“走吧,跟楚姐姐一起走,爷爷和大家在家里等你回来。”伸出手掌推了她一把,让她挨着了通道口,子元这时候也是分外的不舍的。

楚阡阳这时候已经踏入了那层水幕,在水幕里回转身,伸出手朝向碧玉。

把自己放进她的手里,碧玉留恋在子元身上,没有再开口,只在心里一遍遍无声的开口。

爷爷,爷爷,爷爷……

第四十六章 得到证实的想法

再说莫华予这边,楚阡阳在那方世界里和年老的树根子元说着话,喝着山泉水的时候,这边已经打得热火朝天了,灰尘从地上扬起,然后立刻的又被吹散。

或者准确的来说,这场战斗有点像是莫华予单方面的挨揍,一鞭两鞭的,看着都疼,但是当然,他还是有小小的反抗一下下的,实力差距太悬殊,保护自己已经成了第一要务了,只能尽量的让自己少受伤,因此从外表看起来,莫华予虽然狼狈,但至少没被揍得太惨,只是也好不到哪儿去了。

浑身上下都是一条条的伤口,衣衫已经褴褛,却因着是黑色衣服的缘故,根本就看不出来血迹,他浑身上下最为严重的一道伤口是在右肩下面靠近肩胛骨的地方,莫华予对那里基本上都已经没有知觉了,虽然运转着灵气在修复,但单单那麻痹的效果就足以让修复的速度变得异常的缓慢,因此在右肩受伤的状况下,一分一秒都变得分外的难熬起来。

秋水站在远处看着这边的场景,唇角弯弯,很是兴味,明显的看得肯高兴的样子,这时候,一只比她肩上的蜘蛛要大一点的,颜色也不同的大蜘蛛从一旁的石头上爬了过来,秋水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小蜘蛛,问:

“回来了?”疑问句,肯定的语气。

抬眼看着狼狈不堪的莫华予,秋水脸上露出了一个称得上是明媚的笑容。好戏就要开始了呢,也不知道自己这开了脑洞的想法到底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想想还是有些耐不住的激动呢。

秋水朝着自己身上丢了一个小法术,却是立刻的就变了一个形象,浑身狼狈,衣衫褴褛,像是被树根抽打了一样,整张脸上大汗淋漓,像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这形象和场上挨揍了好一会儿的莫华予都有的一拼了。

就带着这形象秋水慢悠悠的向着山壁右侧那边走去,然后越走越快,最后跌跌撞撞看似有些虚弱的跑了起来。

一出这通道口,碧玉就绕成了一个圆环缠在了楚阡阳的手腕上,小树叶服服帖帖的趴在枝干上,整个就像一个翠绿翠绿的手镯一样,好看得紧。

眼睛微眯适应了一下光线,然后抬眼环顾四周,楚阡阳只觉得一片茫然,这里是哪里啊,对于一个路痴来说,尤其是一个拿着地图也能走错路的路痴来说,在这种环境下,想要分清该往哪儿走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左看看,右看看,犹豫不决的往左边走两步,然后又有些不确定的绕回原点,过了半晌又往右边走,然后右边走两步也是一样,来来回回这么两三趟之后,却是碧玉伸出小树叶挠了挠楚阡阳的手腕,待她低下头看了过来才开口:

“你在做什么啊?”声音纯净,满满的疑惑。

“我……不知道路。”左右再次看了看,楚阡阳还是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根本就不知道该往哪方走,不由就撅起嘴有些泄气的对着碧玉说。

“哦。”得到回答,小树叶一点一点的,碧玉的声音拖得有点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懒懒散散的又想把小叶子收回去,蜷在她手腕上了。

“碧玉知道吗?”这好歹算是她家门口,应该是知道的吧,突然想到这一点,楚阡阳伸手轻轻拉住她那已经有些收了回去的小叶子,问。

“知道,碧玉刚刚有出来过,那个方向过去就是镜壁,就是在那儿碧玉被一个人给抓住了。”慢吞吞的再次把小树叶完全的伸出来,碧玉左右摆了摆,待得楚阡阳松开了手指之后,才回答说。

“抓住了?”疑惑的反问,咋的一看,碧玉就是一条树枝啊,谁那么无聊去抓一条树枝,应该是她做了什么吧,难道是调皮去了。

这么想着的楚阡阳不得不说她真相了,毕竟那时候若不是碧玉左晃右晃玩得开心,还伸出去点了点莫华予的肩膀,他根本就不会注意到她,更别说一下子抓住她了,所以说,不作不死啊,虽然最后更惨的好像是莫华予。

“嗯,幸好叔叔过来了。”被抓住了之后自己怎么挣都挣不开,爷爷说,若是被外面的人抓住带回去,好一点的被养起来当宠物,坏一点的就直接拿去炼药了,真是吓死个人了呢。

“……”不会吧!从碧玉说自己被抓住了的时候开始,楚阡阳就隐隐的有些不好的预感,自己被带走了,按理说,阿伦都会一路追过来,然后追到它们门口,然后抓住偷溜出去的小树枝,然后再……这一系列简直不能太顺啊,顺理成章,不会吧!这么想着,看着碧玉,楚阡阳扯了扯嘴角,继续问:

“是个什么样的人啊?”说不定不是阿伦呢,走登仙路的又不止我们几个人,还有那么多的人,说不定就是别人呢。

“嗯……?”树尖儿偏了偏,碧玉发出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疑惑,什么样的人?

“就是说长得什么样?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千万不要是阿伦啊,如果是阿伦的话,碧玉的叔叔,现在都过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

“黑色的,长得没叔叔好看,有点丑。”对于人类长相的分辨,这时候的碧玉根本就什么基准都没有,只根据着感受到的气息分辨,因着被莫华予抓住吓了一跳的缘故,却是直接的就说莫华予丑了。

关键是你叔叔长啥样我也没见着啊,而且,长得好看的树根,人眼来看,都一样的好吧,心里吐槽着这么回了一句,楚阡阳忍不住担忧了起来,黑色的……该不会真的是阿伦吧。

“这个方向吗?”朝着树尖儿指着的那个方向快走了两步,楚阡阳低头再次问了碧玉一句。

“嗯嗯。”软软糯糯的应声,尖儿上的树叶也一点一点的,可爱得不得了,碧玉蜷在楚阡阳的手腕上,慢吞吞的蹭了蹭,小树叶儿缓缓地收了回去,又恢复成了一个手镯的样子。

楚阡阳向着碧玉指的那个方向赶过去,直接的就用上了楚家的遁术,碧玉说幸好她叔叔过去了,后来该不会打起来了吧,不,应该说肯定打起来了啊,阿伦……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啊。

这般急切的想要赶过去,却未想出发才几分钟,楚阡阳就和迎面来的人撞了个乓噹一声,从地上坐起身的时候,楚阡阳都觉得脑袋有些晕乎乎的,灵魂好像都被甩出去了丢丢,认出对面同样缓缓坐起身的人是秋水,楚阡阳偏头眼神还有些迷茫的语气讶异的问:

“秋水?”

第四十七章 得到证实的想法(一)

在撞上楚阡阳然后向后倒到向地上的时候,秋水就有点后悔了,然后在啪嗒一声真的摔在地上的时候,秋水心里的那点后悔已经变成浓浓的后悔了,为了能够验证心里的想法,自己也是蛮拼的。

“阳阳?”心里虽然这么想着,秋水面上却是做出了极为欣喜的表情朝楚阡阳所在的方向望了过去,语气有些激动的说。

“嗯,阿伦呢?”坐了一会儿,脑袋好歹不那么晕了,楚阡阳慢慢的站起身,伸手扶了一下旁边的树,听见这话点了点头,问。

“他……”张口,想要说些什么,然后又一下子闭上,秋水所表现出来的完全是一副欲说还休的形象,只让楚阡阳心里对莫华予的担忧愈加的浓厚,忍不住就上前了两大步,急切的问:

“他怎么了?”究竟是受伤了还是怎么的,好歹给个准信儿啊,要说不说的真是急死人了,看着秋水那慢吞吞要说不说的样子,楚阡阳心里又急又烦,耐不住的跺了跺脚,咬紧唇,脸上也明显的表示出了不好的情绪,臭臭的。

“他在那边,被树根攻击受了伤,但是我又没办法帮到他,阳阳,你快去。”仍旧是坐在地上的姿势,秋水脸上之前大汗淋漓的汗水已经被一路跑过来迎面的风吹干了大半,似乎完全没有被楚阡阳脸上的有些臭臭的表情影响,秋水看着她,眼睛水汪汪的,一副担心至极的语气。

“你……怎么样?”得到了答案,心情稍微平复了些许之后的楚阡阳终于反应过来秋水还坐在地上,走拢过去蹲下身伸出手一边去扶她,一边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我没事的,找到你我就放心了,我坐着调息一会儿就过去,你先过去吧,也不知道现在那边究竟怎么样了?”自己选的路哪怕是哭着跪着也得走完,哪怕现在心理上有点儿不舒服,但这个觉悟秋水还是有的,因此到了这时候,她仍旧是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话语里含着浓浓的担忧。

“好,那我先过去了。”而恰好楚阡阳是一个根本就不懂得察言观色一类技能的人,遇见她,也只能算倒霉,她一听秋水这么一说,也不扶她了,立刻的就站直身回话说。

“嗯。”应下声的时候,看着楚阡阳伸到半路又收回去的手,秋水只觉得有些心塞塞,我就那么说一下,你还当真连扶都不扶一下了啊,若不是知道她真是那样的性子,秋水怕都会以为她发现了什么,然后故意的。

待得已经看不见楚阡阳的身影,秋水才缓缓的从地上站起来,扶住自己的腰,深吸了两口气,好好的平复了一番心情,之后才默默地对着自己呢喃一句:“自己这算不算自讨苦吃啊。”虽然因为有着修为的缘故不会受伤,可就这么啪嗒一下摔出去的那感觉也不是盖的啊,灵魂都感觉甩出去了些,也太恐怖了点,这么恐怖的事,以后还是别做了。

“阿伦……”加快速度,左右两侧的树木飞速的向后退,然后眼前的场景一下子开阔起来,出现在楚阡阳面前的是一片平地,弥漫着些沙尘,平地的镜头是一块镜壁,和冠豸山石门湖青蛙照镜的那一块镜壁有些相似,只是这一块是放大版,看着接近镜壁那边狼狈至极的莫华予,楚阡阳忍不住就开口道了一声,然后才看见了攻击莫华予的树根,立刻的就低下头问碧玉:

“碧玉,那是你叔叔吗?”

“是啊。”蜷在她手腕上一动也不动的碧玉,这时候却是连叶子都懒得伸出来了,就那么回答说,带着些想要睡觉的鼻音。

“那你快点阻止啊!”语气急切,看着那短时间内又挨了一树根的莫华予,楚阡阳已经急得不得了了。

“……”默默地伸出树叶儿,速度还是一如既往的缓慢,但这个时候,楚阡阳分明的已经等不得这缓慢了。

“快点。”

因此在再次开口催了一句之后,急切之下,却是连碧玉的回答都不等了,楚阡阳直接的就冲进了战圈。

“阳阳……!”聆雪剑握在手里,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差一点点就撞上剑尖的楚阡阳,莫华予一瞬间,心脏都差点吓停了,整个人手脚僵硬得不成样子,一缓过神就反射性大声对着她吼道:

“你疯了吗?”

“……这不没事儿嘛。”从楚阡阳带着碧玉一出现,那三条树根就停下了攻击,然后停顿了半晌似乎和碧玉说了什么之后就绕过镜壁回去了,只是在镜壁边上的时候他们一个个的都忍不住停了一下,似乎是往后看了看。楚阡阳看着一脸怒气的莫华予,双手摆在胸前左右摆了摆,一脸的讨好。

“你还想要有事儿不成。”这是货真价实的剑啊,可不是家里放着点到为止比试时候的木剑,这么撞上来是好玩的事吗?看着楚阡阳的动作,莫华予的火气不减反退,腾腾的。

“没有没有,你先别说我,你受伤了。”大力的摇了摇头,楚阡阳看着莫华予皱紧眉,只伸手拉住她往一边的大石头那儿走去。

“只是小伤。”心里火气旺盛的跟着她往那边走,莫华予刷的把剑收回去,一副满不在意的口气说。

“小伤才怪。”明明就很严重,站在莫华予旁边,楚阡阳分明的就闻到了鲜血特有的腥味,他却还说小伤,这么想着不由就瞪了他一眼,然后没好气的对他说:

“药呢?”

“阳阳……”好好的自我调解了一番,压下了那些想要撂担子的打算,秋水才又回到了这边,总不能半途而废啊,希望就在眼前,怎么说也得坚持下去。

“秋水,你来得正好,帮我一下。”使唤人,指使人的动作楚阡阳一直都是这么直接,这时候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和秋水其实才见面一会儿。

“什么?”挨着她蹲下身去,挑了个好位置,看着莫华予的背面,秋水侧脸问。

“帮我拿下剪刀和药,我给阿伦上一下药。”挨得近了,阿伦身上的血腥味儿愈加的浓厚,也不知道留了多少的血,神色沉重,这时候的楚阡阳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这要有水才好吧。”看着她的动作,秋水想了想,说。

“我有带水。”只专注着手上的动作,楚阡阳心里紧揪揪的,没有看向秋水。

“那就好。”点点头,秋水看着莫华予的背面,眼神专注了起来。

而楚阡阳一边跟秋水说话,一边把莫华予身上的衣服小心翼翼的褪了下来。

秋水蹲在一旁,眼睛眨也不眨,就那么看着,然后……肩膀,伤口,肩胛骨一点一点的露出来,肩胛骨下方那一块硬币大小的红印也露了出来,像是缩小版的海棠花的模样。

果然!

他是莫华予!

第四十八章 登仙路完成

他是莫华予!

目不转睛的看着莫华予的背影,这一句话在秋水脑海里翻来覆去的响着,占据了她的所有思绪,让她一时有些恍不过神来,虽然之前心里隐隐的就有这个猜测,但这个猜测冒出来的时候她自己也觉得异常的大胆,因此当这个想法变成真实的现实之后,秋水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改变发生在莫华予身上,那现在……那只蝴蝶在哪里?

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楚阡阳,秋水心里的第一想法是这个,但细想起来,又觉得不是,照楚阡阳那什么都弄不明白的性子,改变莫华予,不可能!

这个世界的运转到现在单靠攻略怕是已经完全不行了,毕竟,是男主角发生改变了啊,怎么,自己这是一不小心就走出另一条隐形路线了吗?想到这些,秋水略微有些头痛了起来。

“秋水!”

“秋水!”

“秋水!”包扎好莫华予右肩下这处的伤口,又把他身上其它细细小小的伤口仔仔细细的清理了一遍,楚阡阳看着莫华予终是稍微放下了心,而这一放下心的直接反应就是看他那身破破烂烂的衣服不爽了,直接就让他去一边的树林中从储物戒中拿出干净的衣服换了再回来。

待得他走开之后才转身看向秋水,想要道谢,却未想转过身来只看到了一个神游天外不知道已经飞到哪儿去了的人,喊了一声两声都没用。

“啊……?”猛然的回过神,秋水望着楚阡阳,一脸的茫然,啊咧,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你在想什么啊?我都喊你三声了。”皱紧眉心,一脸不悦的样子,都说事不过三,结果自己喊了这么多次她都没反应,楚阡阳撇下嘴,语气里满是不开心的说。

“对不起啊,我有些走神了。”望着楚阡阳,秋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却是直接的道歉了。

而她这么一来,楚阡阳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不置可否的问了一句:

“是吗?”

“已经弄好了吗?”莫华予的速度很快,不过短短一会儿就已经回来了,看着换了一身墨绿色衣衫走过来的人,秋水问楚阡阳。

“嗯,也不知道这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我们可还是在考核中呢。”第一名什么的肯定不用想了,别被刷掉或者说落到最后一名才是真的啊,被刷掉的话,简直就是无颜以见江东父老了啊。

“是准备走了吗?”不了解楚阡阳心里的想法,秋水看着她面上变幻不定的神色,已经学会了自然而然的忽视。

“嗯,你别再走神了。”点了点头,楚阡阳却是嘱咐起秋水来了。

“我会注意的。”心里再次被她噎了一下,秋水默默地想,这就是天然吧,多半是天然黑。

这之后三人直到走出登仙路都再没发生什么事情,但也没有遇见姜蔚然,南屿和叶荷三人,直到到了山门,才看见已经等在那儿的姜蔚然三人。

踏出最后一步台阶的时候,三人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这登仙路总算是完成了啊,幸好这最后一段儿没再发生什么。

在楚阡阳,莫华予和秋水三人到了之后,不过一会儿,陆陆续续的从登仙路又上来了三个人,然后考核的最后时间便到了,在广场上的人便是此次通过考核的所有人了。

而在所有人都到齐之后,在场大约只剩下了不到三十人,从最开始的将近千人,到现在的不到三十人,明显的表示出了衍天宗考核的难度,虽然这衍天宗的考核很难,但一旦入门,享有内门弟子的待遇之后,所能获得的各种资源,绝不是一般的外门弟子可以媲美的。

三声钟响之后,广场北方的大殿的门缓缓的打开了,数名衣着各异的修士从里面鱼贯而出,其中,以身着白色长袍的修士最多。

为首的,是一名身着暗红色衣袍的中年人,他神情和蔼,眼神清澈,看着众人的目光极为平和。

楚阡陌知道,这便是衍天宗的掌门——阆风仙君。

阆风仙君看着下方这些英姿勃发的年轻人,不禁面露笑意,这些人在将来将会是衍天宗下一代的支柱,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衍天宗才得以绵延不绝的发展下去。

“尔等能走过登仙路,便已是我衍天宗内门弟子,望众位弟子守望相助,共攀仙路。”阆风仙君开口的短短数语便让下面的考生面露喜色,而在这开端的一句话说完之后,他却是起步让到了一边,把站在身后的大弟子显露出来,接下来的事情便都是由司命宣布了。

“两关考核已过,各位师弟师妹怕是都有些累了,这第三关便定在了两天后,接下来宣布拜师人选,请师弟师妹们注意。”从考核场景回来,在大殿里见到师傅,到现在,详细的什么都还没说,只等着这一切结束了。

“两关考核的前三名分别为周太行、姜蔚然、杨修圳,请三位出列。”看着下面的众人,司命一眼就看见了处于人群中后方的莫华予,不着痕迹的移开眼神,满脸肃然的看着已经出列的三人询问道:

“内门考核前三名可自选师尊,你们心目中可有人选?”

“弟子想拜入阆风仙君门下。”在身旁两人什么都还没有说出的时候,姜蔚然第一个大步出列,率先开口。

“原因?”从最开始那一句话说完之后便闭口不言把话语权交给了司命的阆风闻听之言,却是抬眼看向了姜蔚然,炼气大圆满,问。

“弟子八岁之时便已成功筑基,然而今年将满13岁,修为却只为炼气大圆满,听闻衍天宗藏书阁乃东华洲最全,弟子想要找到原因。”家族里的藏书楼已经看完了,如今,也只寄望于衍天宗的藏书阁,若还是不行……

而在姜蔚然这一席话刚开始说了一句的时候,周围的长老就都互相对视,传递了些各种各样的意思,而一旁小辈些的弟子已经开始交头接耳了,这种情况,见都没见过啊。

“既如此,允了。”看着姜蔚然,神识在他身上来回扫视了一番,阆风沉默了些许,点头应下。

“是,谢师尊。”仍旧是一副淡然至极的带着笑的样子,嘴角的弧度一毫一刻都没有变化,姜蔚然弯腰鞠躬,然后退后一步,退回了三人之列。

第四十九章 衍天宗拜师

“……”在师尊和姜蔚然两人短暂的交谈结束之后,司命这才把眼神移向下方广场出列三人中剩下的两人,无声的询问。

“弟子心中并没有师尊的人选,此次过了考核也是出乎我的意外,现在不知哪位仙君有意收下我?”长着一张普普通通的脸,周太行就属于那种被扔进人群堆里立刻的就找不到人的那种长相,明明五官分开来看都还不错的,楚阡阳在看清周太行模样的时候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原来这就是大众脸啊。周太行开口的语气和他那普通的长相有些不符,在这种场合下,一般的人都会紧张,正经,而他仍旧是语句随便,一副豪气冲天的样子。

“……”被这两者间巨大的反差惊了一下,现场直接就沉默了下来,毕竟在这之前从没人想过第一名会是这一个人,之前也没关注过,考核期间究竟表现如何也是不太清楚,因此一时之间竟没人开口说话。

“吾为琼华,你可愿拜入本君门下?”过了几息,在司命都有些想要再次开口询问一番的时候,终于有一名仙君开口收徒。从人群中缓缓走到最前方,琼华的容貌渐渐地显现在下方广场的人眼中,这一瞬就像是乌云散开了阳光洒在他的脸上一样,一张脸精致得有些惊心动魄,琼华仙君的长相与周太行的长相就像是两个极端,楚阡阳站在莫华予旁边,不由就看呆了眼。

“当然愿意,有人愿意收就已经很不错了。”看着缓缓步出来的琼华,周太行对他的长相视而不见,也对周围人一脸看呆的样子视而不见,只笑嘻嘻的说。

“……”而他这个说法却是让琼华心里忍不住一噎,然后忍不住失笑起来,你到底还有没有自己是考核第一名的自觉啊。

“那杨修圳,你心中可有人选?”看着这一方也告一段落,眼神看向一直未曾开口的杨修圳,司命开口问。

“弟子想拜入紫山峰,孟仙君门下。”杨修圳这般轻巧巧的一句话,却是让在场大半的人傻了眼,杨家的孩子拜入孟然门下,这是什么发展?

单不说阆风闻听此言也是愣了一下,就说杨成武和孟然两人就是理解不了。

“修圳啊,你是不是说错了。”看着自己老杨家的后辈,杨成武只觉得今天自己的后槽牙有些发疼,揪着一张脸问。

“回太叔祖的话,弟子并未说错。”一脸冷酷严肃的带着淡然的眼神看向杨成武,杨修圳表情都不带变一下的,直接回。

“那你不该……”拜入我门下吗?憋出这一句话的时候,杨成武只觉得自己的后槽牙更疼了。

“怎么,他怎么就不能拜入我门下了?”而听见他这前半句话,孟然就知道他剩下那半部分是要说什么,因此直接的开口打断他,看着杨成武一脸的得意。

“他是我杨家的,你收下去也不嫌膈应得慌。”转脸瞪向孟然,两个人一直不和,一直斗嘴,虽然也没上升到深仇大恨的程度,但是,自己老杨家的直接拜到他门下,怎么想都有些不爽啊。

“你这么张老脸在我面前晃了这么多年我都忍过来了,这弟子,我收了。”看着杨成武,孟然扯了下嘴角,冷冷一笑,然后看向杨修圳,笑容一下子变得如沐春风了起来。

“你……”看着他那飞速变脸的样子,杨成武只觉得自己现在已经不单是后槽牙疼了,眼睛也有点疼。

“孟师叔确定了吗?”看着这情形,司命一时也有些不确定,这两人可是老对头了,确定不是开玩笑。

“嗯。”点下头,孟然心里对杨修圳还是很满意的,毕竟怎么看都是个好苗子。

“好,那我就开始宣布接下来的了。”仍旧是有些估摸不准师叔的想法,司命只这般说了一句。

“嗯,你宣布吧。”摆了摆手,孟然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一副满意的样子,看得一旁的杨成武牙痒痒得紧,而看着他这样子,司命便打开手上白色的卷轴开始宣布了。

“顾竹影,拜入于竹峰,师从玄炎仙君。”

……

“南屿,叶荷,拜入天剑峰,师从碧云星君。”

……

“莫华伦,楚阡阳,拜入丝桐峰,师从陌琴仙子。”

“以上。”

……伴随着他的宣布,一个接一个的弟子出列,然后又退回去,不过短短一会儿,场上的二十八人便都宣布完了,收拢卷轴,手腕一翻,它便被收回了储物戒,看着下首的各位师弟师妹,司命继续说:

“请各位弟子在回峰完成拜师礼之后好好调整状态,准备两天后的第三关,第三关乃是提升心境之用,能得到多少,全看你们自己。”

“散。”

楚阡阳挨着莫华予站在人群中间,看着随着台阶上的司命宣布散,场上刷刷刷的就少了许多人,一眨眼,前三名都走了,再一眨眼又少了几个。

“诶,小师弟小师妹,你们俩跟我来。”穿着鹅黄色长裙的妙龄少女从台阶上下来,穿过人群,直到走到了楚阡阳和莫华予两人面前才开口到,声音娇俏。

“……”看着面前的女子,刚刚在左看右看的楚阡阳一脸茫然,什么?

“不是拜入丝桐峰吗,我是你们两个的师姐哦。”看着楚阡阳一脸的茫然,鹅黄色衣衫的女子也就是沈小婉才反应过来,面上带着笑,语调上扬得有些可爱的继续说。

“师姐好。”莫华予看着她,平平静静的乖巧的唤了一声。而在莫华予开口唤了之后,楚阡阳也跟着开口唤了一声。

“师姐好。”

“乖!”听见这声音,鹅黄色长裙的少女扬着大大的笑脸,眼睛眯成一道弯月,明显的一副特别高兴的样子,接着说:

“顾师姐还等着我们呢。”

这之后她便带着楚阡阳和莫华予两人走到了广场边上儿,然后似乎是看见了一个人,立刻的就像只小鸟儿似的跑过去了,拖长着声音唤道。

“顾师姐……”

楚阡阳和莫华予两人只默默地跟了上去。

“师弟师妹,我是顾卿怜,她是沈小婉。”站在广场边缘的一身白衣的女子回转身看向楚阡阳和莫华予两人,微微点了点头说,不用问就知道小婉又是没有自我介绍。

“顾师姐好。”而这一次,莫华予还没开口打招呼,楚阡阳就直接紧张得有些结巴的出声打了一个招呼,她怎么这么像老师啊,好严肃的感觉。

“不用这么紧张,你的琴弹得很好。”面上的表情愣了一下,顾卿怜似乎是对楚阡阳的表现有些惊讶,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说。

“谢谢。”抿着唇笑,楚阡阳一下子就高兴了起来。

而这一句话夸完,一听到楚阡阳的回话,顾卿怜就拿出一只纸鹤,往空中一丢,然后纸鹤迎风而长,变成2米左右的大小,她率先一跃而上,楚阡阳三人紧跟其后,乘着纸鹤离开了大殿。

第五十章 丝桐峰

纸鹤在高空中飞行,站在它的背上,迎面而来的风被它自带的结界挡住,周围白色的云朵被分开然后又在后面汇聚到一起,楚阡阳过了半晌之后便有些耐不住的略微移了下步子,挨到了它的边儿上然后往下望去,层层叠叠的山峦起伏,青翠掩映,整个山河都在脚下,那些山峰的半腰,顶尖,雾气缭绕,就像是披上了一层轻纱似的,美丽,壮阔。

从高空中有些呆愣的俯视下方,楚阡阳心里的感觉只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这个世界,和自己原来的世界,不一样。

顾卿怜没有开口,沈小婉不知道为何也沉默了下来,于是四人沉默着就这么飞行了大概一刻钟左右,便到了丝桐峰,纸鹤在空旷的广场处降落停稳之后,几人才站到了地面。

这处广场是丝桐峰上最中心的位置,整块地域平坦开阔,地面由大青石板铺就,名为无涯,几人正前方的那一栋三层高的红色小楼名为无涯居,整个丝桐峰日常领取丹药以及等等不需要去主峰处理的事务便都到这里处理。

一从纸鹤上面下来,沈小婉就有些急不可耐的凑到了顾卿怜面前开口:

“师姐,我先回去了好不好?”看着顾卿怜,沈小婉声音娇俏,一副撒娇的样子。

“不是你说想要师弟师妹吗?”之前一直都闹得那么欢,成天都说这一次一定要让师尊再收些弟子,现在收了却又想走,看着沈小婉,顾卿怜眼神平淡语气也很平淡的这么问。

“师姐,拜托拜托……”双手合十微微弯着腰看着顾卿怜,沈小婉眼睛一眨一眨的,却是略过去,没有说原因。

“嗯,去吧。”皱紧眉,沉默了半晌,顾卿怜终究还是受不住她的攻势,松口答应了下来。

而她这么一答应,沈小婉立刻的就朝着顾卿怜展露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飞速转身对着楚阡阳和莫华予说了一句:

“小师弟小师妹,师姐就先走了,顾师姐带你们哈。”再然后飞速的就跑了。

连一句回话都没来得及,看着沈小婉飞速的远远离去的身影,楚阡阳默默地抬眼看向了顾卿怜。

“她有事,你们俩跟我来。”因着沈小婉的缘故,顾卿怜回身眼神刚好和楚阡阳的对上,她的神情仍旧是冷冷淡淡的,从出现到现在,一直都没有笑过。

“是。”规规矩矩的应下声跟着她,莫华予自在如常,楚阡阳却是有些紧张,只觉得她板着脸不笑严肃得紧,就像是以前的一个老师一样,一看见就忍不住怕怕的,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这里便是丝桐峰,最北边的湖边的居所是师尊所在的地方,师尊囍静,如无要事便不要去打扰。”一边领着两人向着无涯居走去,顾卿怜一边介绍说。

“是。”

“这里是无涯居,是丝桐峰的中心,管事的是林良平师兄,平常领取丹药和一些小任务,还有进丝桐峰的藏书阁都是到这里来找他。”走进无涯居,顾卿怜感受一番,却是发现不巧,林师兄不在,微微想了想也没有犹疑只带着两人穿过大堂从后门出去,到了后面的一栋木楼。

“是。”

“无涯居后面的这里是回味居,是厨房,辟谷之前若是不喜欢服用辟谷丹的话,便到这里来,至于是自己来还是每天让小童送过去就随你,当然,你们也可以在自己院里开小厨房,食材之类的到这边来领。”

“是。”从顾卿怜开始介绍的时候,她每说一段,楚阡阳就回一个是,规矩得不得了。

“我只是大体介绍一番,你并不用一一回我,一一的回也太累了些。”感受到她的紧张,转过身面对着楚阡阳,顾卿怜终是露出了第一个笑容,清清浅浅的,一闪即逝。

“……没有。”摇了摇头,其余的话楚阡阳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我可以说我是因为你像我的老师吗?想想也不可以啊。

“是吗?但是就算不累的话也不用这么一一的回。”自己看起来很凶吗?面上仍旧没有笑,顾卿怜心里只有这么一个想法,声音放缓,只尽量的想要让自己温和一点。

“嗯。”微微咧嘴笑了下,楚阡阳点了点头。

“从这条路过来的这一片都是住宿的地方,因着师尊喜欢凡尘的缘故,丝桐峰便是不开辟洞府的,也不设宫殿,都是民居一类的,你们自己看着现在没人住的挑一间就好。”转过身再次开始介绍的时候,顾卿怜心里有些忍不住的低沉,自己看起来真的很凶吗?这么一想着,却是想要快点结束了。

“然后这是衣服,丹药还有入门心法,入门剑谱之类的,你们先拿着,回去好好看看也行,好好休息也行,总之一切都等两天后的第三关结束了再说。”

“不是说先拜师吗?”伸手接过东西收进储物戒,楚阡阳愣了愣,问,这么随便啊。

“师尊正在闭关,此次我也是代师收徒,明日我便会去主峰替你们登记,拿回铭牌,至于拜师礼,便等师尊出关了之后再举行。”

“……”

“两天后的是三生三世镜,并不是秘境,乃是一神器,这两日便好好调息,好好休息吧。”介绍之类的说完,想起两天后的第三关,顾卿怜还是开口嘱咐说。

“是。”

“就这些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懂的吗?”得到了回答之后,又再继续问说。

“就是……没有地图吗?”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楚阡阳自己也有些尴尬,但是一个崭新的地方,虽然刚刚认真的听了,可是,还是觉得这儿的路有些麻烦,一条小径连着一条小径的,分明的都长得差不多啊。

“地图是没有的,是觉得不熟悉吗?多待一段时间就会熟悉的,不要担心。”被她这个问题问得愣了一下,顾卿怜顿了半晌才回答,然后顿了一下继续说:

“嗯,还有其它的吗?”

“……”

“没有。”看楚阡阳沉默着不开口了,莫华予这才接下话开口说。

“之后要是再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找我或者找沈师妹都可以,我的居所是在这条路下去的听风居,晚些时候我会过来接你们,给你们介绍一下其他的师兄师姐。”丝桐峰主要是音修,人数不多,却也还是有十来个的。

“好。”

“好。”不约而同的点下头,楚阡阳和莫华予应下声。

“嗯,那就这样了,我走了,你们选好住所收拾一番就休息吧。”顾卿怜看着两人都点下了头,便开口告了辞,然后转身向着自己的居所那边走去,自己真的看起来很凶吗?还是去问一下吧,她还是在纠结着这个问题。

第五十一章 新的地方

“嗯,顾师姐慢走。”

“慢走。”听见顾卿怜告辞的话,楚阡阳的声音跟在莫华予的声音之后,开口道。

而待得顾卿怜的身影消失在小径的尽头,楚阡阳刷的一下松了口大气,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然后看着这一大片零零散散一栋一栋形式各异的房子,回转身看向莫华予,塌下了肩。如果是那些有选择恐惧症的人来到这儿,那可怎么办咯……无厘头的,楚阡阳一下子就想到了这儿。

“阳阳,我们先把住所决定下来吧?”阳阳有些奇怪,这一点是莫华予到了楚家没过多久就知道了的,她会时不时的发呆,有时又会自言自语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莫华予已经习惯了,楚世伯和楚伯母明明也发现了这些,却并不觉得奇怪,所以,阳阳就是阳阳,莫华予凭着他们的态度确定了这一点,因此现在看着她又要想东想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率先的开口。

“嗯,可是这儿好多房子,怎么选啊?”小径横着竖着,交叉纵横,每隔一段距离就是一座房子,这么多,不想选,看着这一大片过去,楚阡阳懒惰的因子又开始发挥作用了,撇下嘴,开始拖沓。

“我们先走着看看,说不定待会儿一眼就有相中的呢。”对不好选这一点莫华予倒是一点儿也没有担心,毕竟以前每次去街上的时候,刚开始她都说好多好多,这个有趣,那个也有趣,眼睛都挑花了,不知道该买什么,可最后,飞速的一样一样的就相中了买了,这房子多半也这样,怕是连一半都不会走完。

“可是我好累啊。”面对着莫华予,迎面向着他倒过去,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面,两个人的这个姿势亲密得不得了,就这么靠了一会儿,楚阡阳站直身,却是仰着转了转头,才又低下头转身开始沿着小径向前走。

“……”就知道她只是抱怨一下,看着楚阡阳的动作,莫华予保持着沉默,没有回这一句话,只在她身后笑了起来。

两个人一路走过去,楚阡阳的精神头越来越旺,实在是因为这些房子风格各异,款式各样,每一个都不同,有像原来时间江南水乡风格的,也有像北方四合院风格的,就这般走了许久,楚阡阳突然站住身子,直接就被面前这一堵爬满绿藤开着紫色和深紫色花朵的紫藤萝的墙给吸引住了所有目光,怎么也不肯走了。不得不说莫华予确实是极其的了解楚阡阳,这里确实是连一半都没有走到,或者说,根本就是连三分之一都还没有看完。

“这间?”上前两步,和楚阡阳肩并肩的站着,莫华予观察了下面前的围墙,完全没看出有什么吸引力,因此只侧脸看向楚阡阳,问。

“嗯。”大力的点了点头,看着面前这堵爬满紫藤萝,开满花朵的墙楚阡阳喜欢得不得了,果然是一眼就相中了。

“我们先去看看有没有人吧?”伸手牵起楚阡阳的手,莫华予牵着她继续向前走去,这座房子的围墙是挨着小径,门却是在侧面,还是得再走两步的。

“好。”被他牵着手一起走,几步路的路程,楚阡阳心里一直在默念:没有人,没有人,一定要没有人啊。

转过墙角,再走了一会儿,两人先是看见了一颗大大的梨树,而走过梨树之后便看见了一扇木门,莫华予松开牵着楚阡阳的手,站到门前伸手把它推开,看起来有些陈旧的木门直接就嘎吱的一声响了起来,然后啪嗒一下就向前倒了下去,摔在门槛后的两级台阶上,断成了两半,看着这情形,莫华予额角抽了抽,这么烂,原来不是单单看起来陈旧啊,这下子不用看都知道是没人住的了。

在他去推门的时候,楚阡阳仰头看了一眼这颗大大的梨树,却是飞速的低下了头,趁着莫华予看着摔成两半的门扉纠结的时候,直接就从旁边蹭进去一阵风的跑进院子里去了。

“阿伦……”这间房子最开始吸引楚阡阳的是那一堵爬满了紫藤萝的墙,可进来之后,吸引她的就不单单只有那一堵墙了,还包括门口的那一颗大大的梨树,沿着已经长了些草的小径跑进院子里,楚阡阳直接就扯开了嗓门喊莫华予,话语里是难掩的兴奋和喜爱。

“这里有秋千啊……”

“还有花架……”

“还有和家里一样的石桌,还有椅子……”

不过是短短几分钟,楚阡阳就在这院子里转了一大圈儿,这么飞速的在里面转了一圈之后,楚阡阳又飞速的跑了回来,衣袂飘飘,发丝飞舞,满脸笑容的站到了莫华予的面前,高兴得不得了的开口:

“阿伦,我们就住这里吧!”

到现在都只站在门口大体的看了下房子,莫华予看着楚阡阳那满是高兴的脸,一句话不经过大脑的直接的就说了出来:

“好。”

而在一口答应下来之后,看着一阵风的又飞速跑走了的楚阡阳,莫华予回过神,低头看着脚下断成两半的木门,不由就有些头疼了起来,该说幸好自己是私生子,不是真正的大少爷吗?做木活这种事虽然也没做多久,却也还是有些经验的,这门得重做了啊。

跟着一步从摔成两半的门扉上跨过去,踏进院子里,莫华予一眼却是也看见了院子里左手边的那架秋千,虽然它被院里长着的草遮掩了些许,可打眼看过去,真的和楚家家里的那一架相差无几,看着这秋千,莫华予不由就露出了一个笑容,这里似乎也并没有那么差。

收回视线,没有多看,回转身,莫华予弯下腰把地上摔断了的木门捡起来,堆到了门边一旁的墙壁那儿,然后直接的就沿着中间的青石小径向着屋内走去。

既然已经决定住这儿,就得好好的打算啊,看外面院子的这样子,怕是要好好修整一番才行,这可是以后一直要待着的地方啊。

推开门走进屋内,在楚阡阳还在左溜达右溜达四处看得欢快的时候,莫华予已经默默地开始整理了。

第五十二章 新的家

“阿伦……”三下五除二的转悠完一圈又一圈之后,楚阡阳终于是消停了下来,开始找起莫华予来了,左看右看,最后走进屋,看着弯腰站在大厅一角不知道在干什么的他,楚阡阳悄悄咪咪的凑拢过去,偏过身子从他旁边的缝隙一边看,一边突然开口问:

“你在做什么啊?”只想着若是能吓他一跳就好玩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收拾一下,我们今天要住在这里呢?”三天的考核,虽然有帐篷,也带了床和一应用品的,可终究是在树林中,阳阳分明的就没有睡好。

一个清尘诀用在房子里,一瞬间就全变都干干净净了,但即便已经干净了,莫华予还是去院子里的水井中打来了清水把整体的全部都擦拭了一遍才停下了手,开始慢慢的整理起物品来,并且一边整理一边把从家里带过来的东西一点一点的摆了出来,而在楚阡阳一进大厅的时候,莫华予就知道了,因此听见楚阡阳这突然的一句话,也根本就什么反应都没有,只默默地把手中的东西放好,然后转过身一边走,一边说:

“你不是累了吗?我把房间先收拾出来,你先休息一会儿。”

“我现在已经不累了,超兴奋的,我一起来啊。”扬着大大的笑脸直接说,跟在莫华予的身后,楚阡阳就差一蹦一跳的走路了,就像是他的一条小尾巴似的。

“不用,我一会儿就好了,你要是不累的话再去外面逛逛怎么样?等你逛完回来我多半就弄好了。”根本就没想过让她碰这些事情,莫华予看着楚阡阳,拒绝了她一起做的这个想法。

“不要,我都说了一起弄了,这里是我们以后一起住的地方啊,自己弄了的话也比较有成就感啊。”再说,这么大的房子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弄,看着莫华予,楚阡阳语气认真,却是直接拿过一张抹布在水盆里浸湿,然后开始一点一点的擦拭起面前的家具来了。

“嗯,但是擦东西这件事还是不要做了,我已经擦过了。”伸手拿过她手里的抹布,莫华予笑了笑,很是愉悦的开口,却是被那一句我们给弄得高兴起来了。

“全部?”偏了偏头,看着莫华予,楚阡阳就像看着一神人似的,从进来到现在才半个小时左右好吧,这么快……

“嗯,全部。”点了点头,莫华予微微的笑着顺着她的句式回话说。

“那我做什么啊?”这么快啊,那还有什么没做的啊,看着被他拿在手里的抹布,又看了看周围,楚阡阳开口问。

“现在是在整理东西,储物戒里从家里带来的东西,你看想摆在哪里就把它摆在哪里吧。”想了半晌终究还是想到了,莫华予指派了一个简单至极根本就不像活的活给她,毕竟,带来的东西最多的在他的储物戒里啊,楚阡阳手里的,全都是她自己的小玩意儿罢了,虽然那些也很多就是了。

“嗯,阿伦有看中哪个房间吗?”听了莫华予的话,楚阡阳认认真真的看了看房间现在的摆设,然后想着自己带了哪些东西认认真真的考虑了起来。

“嗯?”而听见楚阡阳的话,已经不放过一点时间又开始整理了的莫华予因着手上的动作只低着头简短的应了一声,像是疑惑的样子。

“阿伦没有去看?”随口反问一句,楚阡阳认认真真的思考了之后,却是把矮榻给拿了出来,放在了大厅的左侧,然后再在前面摆了一块绘着梨花开满树的可以折叠收拢起来的屏风。

抬起头看着楚阡阳放出来的东西,莫华予手顿了顿,连矮榻都带来了啊,心里这么叹了一句,最后还是选择了什么也不说,总之,随她喜欢就好了。

“没看。”

“那我们住在二楼怎么样,三楼就用来做书房,练琴,看书还有喝茶都可以。”高高的位置,站在窗户前面可以看得很远,顺着右手边的楼梯可以直接爬上房顶,门口的梨树,院墙的紫藤萝,再远一点的小花园,以及再远一点的像是从山峰蒸腾起来的白云,以及浩瀚无边的天空,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看见。

“好。”虽然不懂得她为什么要这么安排,莫华予也还是答应了下来,她喜欢就好,看着她高高兴兴像只小仓鼠一点点的搬出东西来摆放,莫华予突然问:

“刚刚见你对顾师姐有点怕怕的,为什么?”一举一动规矩得不得了,一下子也不闹腾了,就像是参加宴会的时候一样,让人有点不习惯啊。

“顾师姐,很像老师啊。”非常像高中时候的老师,严格得让人受不了,却又偏让人知道,他是为了你好,可即便知道他是认真负责的好老师,也还是不自觉的就怕了。

“楚凌叔叔?”愣了一下,莫华予顿了一小会儿才开口,语气有些讶异,这两个人哪儿像了?

“嗯啊。”把自己喜欢的东西摆在自己喜欢的位置,楚阡阳左跑跑,右跑跑,欢快得不得了,应声的时候语调都是上扬的,有些调皮。

“哪里像了?”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出顾卿怜有哪点和楚凌像的,莫华予最终选择了直接问。

“就感觉啊,就是那种……哎呀,说了阿伦也不明白,阿伦根本就一点都不怕凌叔叔的。”怕老师的这一点在记忆里好像是从小就有的,小学的时候到大学的时候,一直都是怕的,他们身上拥有的那些特别的点感觉凌叔叔和顾师姐身上都有。

“老师也是为我们好。”只以为她是因为被老师罚了才怕怕的,莫华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些语重心长。

“我也知道啦。”点了点头,看着莫华予,楚阡阳一个劲儿的笑,知道是一点,怕又是另一点了,谁说敬重就不能怕的啊,就是又敬又怕啊。

“饿了吗?已经到午膳的时候了,我们先去用了午膳再回来收拾吧。”短短的时间里,这个房子已经收拾出了大概,莫华予估摸了一下时间,对着还像只小仓鼠在那儿这放一点儿东西那放一点儿东西的楚阡阳说。

“好啊。”而一听到午饭,楚阡阳直接的就把手上的事儿丢了,飞速的就跑了过来。

从他们两人一路走出的路延伸而来,九天之上的阳光洒落下来,金灿灿的灿烂无比。

第五十三章 照顾

出了院子大大敞开的大门,两人一同去到之前无涯居后面的回味居用过午膳,再回来彻底收拾完整个房子之后,楚阡阳和莫华予便各回自己的房间午睡了起来,等楚阡阳再醒过来的时候,申时已经差不多要过完了,马上就要到酉时了。

迷迷糊糊地也没怎么打整,浑身上下都软趴趴的,楚阡阳习惯性的就带出了以前在家的习惯,开了门慢吞吞的就下了二楼,就想先去拿瓶冰冰的饮料喝下去,清醒清醒,而这时候,顾卿怜已经在下方大厅喝着茶候着了。

“阿伦……”一边一只手来回的揉着眼睛,一边撅起嘴慢吞吞的往下走,因为还没有完全的清醒的缘故,楚阡阳话语里含着浓浓的鼻音,开口说话就像是在无意的撒娇一样,软糯软糯的,楼梯下到一半过,她已经迷迷糊糊地反应过来,这里已经没有冰冰的饮料了。

“顾师姐,失陪一下。”陪着她喝茶的时候莫华予本就想着她应该快要醒了,因此二楼的门一响,他就注意到了,直接的就向着顾卿怜开口道。

“是师妹醒了?你去吧。”同样的注意到了上方开门的声音,亦听到了那软软糯糯的一句阿伦……顾卿怜端着茶,心里有些好奇,面上却冷静端方的点下了头,低下头再喝了一口茶。

“阳阳……”走到要到门口的位置,从右手边挂着珠帘的门廊穿过去,莫华予一眼就看见了已经下楼梯下到最后几阶的楚阡阳,两步走拢,看清她的样子,却是皱紧了眉,开口责备道:

“怎么连鞋都没穿……”

“嗯……?”起床下楼,直到现在都仍旧是迷迷糊糊地,眼睛要睁不睁,哪还能记得要穿鞋子,听见耳边的话也根本就没听清啥,楚阡阳随口应声,这个状态也亏得她能好好的下了楼梯。

“傻子!”伸出手指弹了一下楚阡阳的额头,莫华予认命的从储物戒里重新拿出一双鞋子,蹲下身,准备给她穿上。

“你才傻子呢!”明明刚刚都还没有清醒,却在听见莫华予这一句傻子的时候一瞬间清醒,睁大眼,看着已经蹲下身去的莫华予,楚阡阳直接回了这么一句。

“抬脚……”也不介意她的回嘴,莫华予管都不管,只蹲着身,把鞋子放在手边,再拿出了一双罗袜,一边伸手碰了碰她的右小腿,一边开口。

“……”伸出手扶上莫华予的肩膀,身体前倾,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身上,楚阡阳保持着重心,低着眼看着蹲着身的他,乖乖的抬起了右脚,任由他给自己套上罗袜,然后套上鞋子。

“左脚……”一只脚穿好之后,莫华予拿过另一只罗袜,头也没抬的继续开口。

“阿伦,你之前不是想去玉宗的吗?”乖乖的又抬起左脚,楚阡阳开口问。

刚刚午睡的时候,明明时间那么短,却还是做了一个梦,而这个梦一下子就让她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双手撑在莫华予的肩头,楚阡阳有些想要知道答案。

“嗯,那时候是想去。”时隔本个月都还不到的时间,再次听到这个,莫华予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才又继续,还是头也没抬的直接回答说。

“为什么后来跟我一起进衍天宗了呢?”明明都已经决定去玉宗的,还都跟爹爹说好了,却突然一下子又改变了想法,为什么呢?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心里想进玉宗,觉得剑修很强大,便跟世伯说了,后来觉得其它的也很厉害,多方考虑之后想进衍天宗,然后就进了。”尽管心里的情绪一点一点的在冒泡,就像开水煮开了一样,一个接一个的,莫华予维持住语气的稳定,平和得像是没什么大事儿的说话,说做出的决定就跟说自己走在路上随手就拔了个萝卜一样的没什么两样。

“爹爹说是因为我。”看着他的头顶,即便袜子鞋子都已经穿好了,楚阡阳还是没有松开手,就那么把重量放了些在他身上,继续往下说。

“确实是有阳阳的原因,但那并不是主要原因。”仰起头,对上楚阡阳的一双眼睛,莫华予扬着嘴角,眼神清澈,认认真真的看着她说。

“那是因为什么?”这么从上往下看着,他的一双眼睛清清楚楚,这时候楚阡阳才发现,他的眼角微微上翘,并且狭长,竟是一双丹凤眼。

“阿予被三叔给的丹药固住了灵魂,在50年内只要找到方法便可以复活,我想找到那个方法。”自己的名字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的感觉有些奇妙,但是,这个理由确确实实是莫华予选择衍天宗的最重要的理由,推演之术,若是学会了,总能找到节点,改变什么的吧。

“玉宗不行吗?”要想让莫华予复生,只要能力达到了一定的程度,应该都会做到吧。而这个方法,应该也是最直接的方法吧。

“衍天宗杂学比较多。”而推演之术也属于杂学一类的,50年,凡人的短暂的一生,有谁能够在50年内结婴,化神,得道成仙呢,反正,莫华予从来没有听说过。

“是吗?”反问,收回手,站直身,转身背对着莫华予,让他给自己盘头发,不知为什么,明明不知道他口中的杂学究竟指的是什么,楚阡阳却隐隐的感觉不想问下去了,好像即便接着问下去,也得不到什么答案。

“嗯,动作快点,顾师姐在外面等着呢。”盘头发的动作驾轻就熟,分明的就已经做过很久了,点下头,应下声,莫华予三下两下的就给她盘好了,然后才开口接着说。

“等着?”听到顾师姐三个字的时候楚阡阳的身体就僵了,缓缓地转过身,咯吱咯吱的慢动作,看向莫华予,扯起嘴角,往下问的语气也是有些诡异。

“来多久了?”

“半个时辰而已。”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莫华予甚至还伸手拨弄了一下她耳边的碎发,随口回答。

“啊……?你怎么不早说啊。”脸一下子就变成了苦瓜脸,就像是风吹过一样的一下子转过身,鞋子穿好了,头发盘好了,只差洗漱了,楚阡阳蹬蹬蹬的就往二楼自己的房间里冲。

“上楼梯慢一点。”站在原位不动,看着她那急急躁躁的动作,莫华予忍不住笑着出声嘱咐道。

“知道啦。”一边三下五除二的上完楼梯,一边扬声回答,楚阡阳已经冲回了自己的房间。

听着砰地一声门又关上的声音,莫华予好笑的掩唇继续笑了笑,半晌之后才压下了嘴角上翘的弧度,转身向着大厅穿过珠帘回去。

第五十四章 师兄师姐

楚阡阳蹬蹬蹬的跑上楼去洗漱,莫华予笑了一会儿再次回到大厅,穿过挂着珠帘的廊门走到之前自己坐着的位置上前面,看着那坐在位置上和之前离开的时候相比似乎连姿势都没什么变化的顾卿怜,微微弯腰拱手,开口说:

“让师姐久等了,她一会儿就好。”

“嗯。”面无表情的点下头,顾卿怜话语简短得不得了,从开始等到现在,她已经不知道多少杯茶下了肚,因此看着再次被莫华予添满的茶,她也已经不打算再动了,毕竟,再好喝的茶,一时间喝了这么多也不是好受的,一点儿都不想再喝了,因此双手拢在膝盖处,紧闭的唇线拉出一条直线,顾卿怜完全就是一副高冷的样子。

“顾师姐,让你久等了。”飞速的洗漱完毕,然后飞快的下了楼,一穿过廊门楚阡阳就看到了脊背挺得笔直,一袭白衣出尘的顾卿怜,随着一步一步的走近,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短,楚阡阳不受控制的心又开始忐忑了起来,我的天,明明之前要走的时候都已经开始接地气的啰嗦起来了,可现在一看,完全就是一副尔等皆是凡人的即视感啊,简直不能再高冷。

“无碍,可还有什么没有准备好的?”抬眼看向已经洗漱完毕的楚阡阳,顾卿怜微微弯了下嘴角,笑了一下。

但这个表情于她是笑,于别人,却是她仍旧是那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冷冷淡淡的眼神看过来,然后冷冰冰的说了一句。

“没有了。”抿紧唇,再次恢复了那规矩得不得了的样子,楚阡阳飞速的摇了摇头,几个小步挨到了莫华予的身边。

在楚阡阳从廊门那儿走出来的时候,坐在一旁的莫华予就已经站起身,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简短的两句话,看着楚阡阳已经明显的有些怕怕的表情,莫华予心里笑得就差打滚了,她这副样子以前在家里从来没有见过,毕竟她一直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现在见着也真是很有趣呢,因着觉得有趣的缘故,即便他明白顾卿怜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根本没有包含其它的意思,却也不打算告诉楚阡阳了。

而顾卿怜,虽然明显的看出了楚阡阳那点点的害怕,却在心里纠结半晌也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打消她的那种情绪,因此最后,还是只憋出来了这么一句话:

“既然如此,走吧。”一句话说完,立刻的就转过身,率先的向外走去,明明小婉那个时候也是自己接的啊,怎么小婉就不怕呢。

“嗯。”心里憋着笑,莫华予在后面应声,语气里分毫也没有表露出来,只牵起一旁规规矩矩气息明显有些低沉的楚阡阳跟着向外走去,她不一样的表情到底有多少呢,好想,好想看到全部。

出得院门,沿着小径向外走,看这方向,分明的就是去回味居的方向。三个人这般走了大概20分钟左右,就到达了目的地,顾卿怜走在前面,轻车熟路的就带着两人上了二楼,走到了右手边走廊尽头的房间,然后,她还没有伸手推门,门就已经从里面嘎吱一声被打开了。

然后一个好听得耳朵都要怀孕了的,但痞里痞气的声音直接就响起了:

“卿怜,你这接小师弟小师妹可接得够久的啊,我都等得不耐烦了,这就是小师弟小师妹?”

“是。”语气简短的答复,向左绕过他,顾卿怜直接的就进了屋。

而这名声音好听的男子,嘴里口口声声说着小师弟小师妹,一看见顾卿怜,却根本就没有管跟在后面的楚阡阳和莫华予,直接就粘着顾卿怜去了,对着她,一张嘴一刻也不想停歇。

“不要总这么冷冰冰的嘛,小师弟小师妹肯定都吓坏了。”

“聒噪……”这样子的对话顾卿怜也已经习惯了,两人是同一期考核进来的弟子,关系本就比其他的师兄师姐亲近,因此,对着他说话的时候,顾卿怜显得更加的直接,一点儿也不客气。

“小卿怜竟然说我聒噪,师兄,人家心都碎了。”听见顾卿怜这话,出声的男子小腰一扭,回转身直接扑进了迎面朝着楚阡阳和莫华予走过来的男子,捏着嗓子,翘着兰花指,一副娇滴滴的语气,娇滴滴的样子。

面色丝毫没有改变,嘴角弯起的弧度都没有变化,走过来开口向着楚阡阳和莫华予打招呼的男子直接伸手把出声男子从身上撕下来,随手就丢到了一边。

“莫师弟,楚师妹好,我是李清。”

“李师兄好。”

“李师兄好。”在最开始的时候就被那声音弄得愣了一下,而等回过神,师姐就已经不在面前了。在来之前,顾师姐说是带着来介绍介绍师兄师姐,可一进这个门,被那个人一缠,师姐却是根本就忘了身后还有两个人啊,因此看着过来开口的李清,楚阡阳明显的松了口气,当然,莫华予还是什么变化都没有,应对自如,游刃有余啊。

“初次见面,这是见面礼。”从储物戒里拿出两样东西,一样是冰魄,有助于冰灵根提升修为,递给了莫华予,另一样是一颗果子,稍微一感应便能感受到浓浓的木属性的灵气,递给了楚阡阳,虽然李清语气平淡,但是这两样东西明显的都是不简单的。

“谢谢师兄。”

“谢谢师兄。”跟着莫华予的话出声道谢,看着李清,楚阡阳专心致志的就想记住人。

“小丫头,我是凤九。”有着好听声音的男子再一次扒上李清的肩,却是笑着对两人说,刚刚他一直动着楚阡阳也没注意,现在一看才发现这说话痞里痞气的人,长相简直就是妖孽啊,一袭乌黑的长发披散而下,面如敷粉,唇若施脂,转盼多情,语言长笑,妖孽美男啊,这是。

“凤师兄好。”莫华予在一旁已经出声回了话,楚阡阳看着凤九,却是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话都没说。

“傻丫头,这是看呆了?给,这是见面礼。”看着楚阡阳那傻愣愣的样子,凤九扬起嘴角洒脱一笑,一张脸却是更加艳丽了,给了见面礼之后,直接的又凑到了顾卿怜身边。

“谢谢凤师兄。”把东西收好,包括阳阳的那一份,莫华予面上虽然仍旧带着笑,心里却是酸酸涩涩的,有些不高兴了。

“我是风青岩。”

“风师兄好。”

“见面礼。”

“谢谢师兄。”

而开了头之后接下来便是一个接一个的介绍,一个接一个的见面礼,转了一圈,收完了见面礼,从见了凤九之后,楚阡阳脑袋便一直昏昏的,傻愣愣的,再加上费力的想要记住人,却根本就没记住几个人,因此,直到坐到位置上,小童上来上菜了,闻到菜的香气,她才一下清醒过来。

第五十五章 两天后,三生三世镜

两天后,一大早,卯时都还未过,顾卿怜便又过来接楚阡阳和莫华予两人了。

“阳阳今天倒是起得早啊……”走近他们两人的院子,看着已经衣着规矩的等在门口的楚阡阳,顾卿怜一副讶异的语气开口。

“不是说第三关辰时就开始了嘛……”昨天夜里楚阡阳其实睡得极早,但即便如此,到了现在,她还是觉得发困得紧,这种情况下见着顾卿怜她也不紧张了,随口就答,语气里满是睡眠不足而造成的烦躁。

“嗯,今天很棒。”微微勾起嘴角,顾卿怜点下头,夸奖道,这句话,从她嘴里用着面无表情的神情说出来,就跟在说假话似的。

而听在楚阡阳耳里,直接就在额头上冒黑线了,顾师姐,你当逗小孩子吗?还是这么不走心的逗。

“……”一语不回,也或者说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合适,到了现在楚阡阳才发现,感情这顾师姐就是天然啊,外加点表达障碍,虽然这个设定也很带感就是啦。

“有用过早膳了吗?”楚阡阳的话语随便,听在顾卿怜耳里却觉得高兴了起来,毕竟至少她今天没有怕怕的啊,阿凤说得对,果然是多说说话,多相处相处就会亲近的啊,而她口里的阿凤,便是昨日楚阡阳两人曾经见过的粘着她的那名师兄—凤九。

“已经用过了,我昨日让小童今早卯时送过来的。”看着翻了一个白眼精神了一瞬,然后立刻的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的楚阡阳,莫华予在一旁回答了顾卿怜的话。其实从阳阳平日里的动作来看,她真的不像是在修仙世家长大的孩子,反倒像是凡世里那些大户人家娇养着的小姐,在她心里,吃饭睡觉可比打坐修炼重要多了。

“既然这样,我们就走吧。”同样的注意到了她那个大大的哈欠,顾卿怜倒是没有多想什么,只觉得她那像小猫拿起爪子洗脸的样子可爱得紧,心里一下子就愈加的喜爱了起来,面上仍旧淡定直接的开口。

“嗯。”应下声,三人如昨天一般从小径出来,却是朝着无涯而去,到得广场中央,顾卿怜放出纸鹤,向着主峰衍天峰而去。

待得三人到得衍天峰大殿前的广场的时候,之前通过考核的二三十人都已经来得差不多了,密密麻麻的人,夹杂着声音,近了之后让人觉得有些嘈杂,却也有些热闹。

“你们在这儿等着开始,我先上去了。”从纸鹤之上下来,顾卿怜领着两人走到了大殿的正前方,面对着的是一小段白玉台阶,然后才回身看着两人说。

“好。”周围的声音有些嘈杂,楚阡阳到了这时候即便再想晕乎乎一会儿也晕乎乎不下去了,听着顾卿怜的话,点下头,应下声。

“待会儿你们便是从这白玉台阶上去,有信心一点,不要担心,三生三世镜,一世一场梦,很快就过去了。”而到了这个时候,顾卿怜显得极为的耐心,因着心里的担心,一时多说了几句。

“是,知道了,谢谢师姐。”楚阡阳默默地听得有些不耐烦,便没有回答她,一边的莫华予看着阳阳明明显显表示在脸上的表情,再看着顾师姐丝毫不觉得神情,只觉得这也是蛮奇妙的,两个不会察言观色的碰到一块儿,也真是有趣。

而得到莫华予的回答,顾卿怜虽然看着楚阡阳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却也还是只能上去了,毕竟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师叔他们都已经来了。

“阿伦……”看着顾卿怜站在上方白玉平台上的身影,楚阡阳偏了偏头,挨近莫华予,突然开口唤了他一声。

“什么?”同样的侧了侧头,挨近楚阡阳,莫华予笑着反问。

“你觉不觉得顾师姐变啰嗦了?”天然外加表达障碍的话,这种时候不应该直接来一句,尔等在此等候,然后直接就上去吗,结果还啰啰嗦嗦这么一大堆没什么用的话。

“没有……”分明是你太让人担心了好吧,摇了摇头,看着分明的对这一点丝毫没有自觉的楚阡阳,莫华予也是有些无奈。

“是吗?那我怎么就觉得她变啰嗦了呢,一点儿也不像之前见到的样子了,现在。”难道是因为和自己想象中的有点不符……皱紧眉,楚阡阳又要开始发散思维了。

“你就不能想想之后的事情吗?”叹口气,看着她,莫华予还是没有忍住开口,要是自己再不开口的话,她又会发呆了。

“什么?”张着一双眼睛望向莫华予,楚阡阳很是迷茫,一副之后,想什么啊?的意思。

“三生三世镜。”三生三世镜对于修士来说,是极为重要的机缘,事实证明经过三生三世镜历练的修士总要比没经过的修士走得更远,因此,虽然三生三世镜是衍天宗的镇宗之宝,却仍有络绎不绝的修士许下种种代价换来一次名额。不管如何,对于衍天宗的镇宗之宝,莫华予心里很是期待的。

“那有什么好想的,听名字就知道了。”皱紧眉,楚阡阳显得极其的不耐烦,不知为什么,临到门口,越来越觉得自己不想进去了。

“嗯……?”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不耐烦,莫华予看着她,心里担忧之下一边反问,一边思考该怎么做。

“三生三世嘛,观前世,知现世,得宝,感悟,都看情况啊。”说是知现世,感悟,其实不过都是明证道心罢了,毕竟,心境上去了,修为总会慢慢上去的,毕竟,修为的进境才是最慢的啊。

“你猜的?”看着楚阡阳的眼神有些讶异,她原来真的有想过,但虽然心里有这个想法,莫华予还是反问。

“……对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深呼吸,长吁气,看着面前的白玉阶,楚阡阳还是觉得有些烦。

“你啊……”无可奈何的应声,莫华予只能这般叹了一句。

“本来嘛,是你的逃也逃不掉,不是你的抢也抢不来。”有什么好想的呢,不过是但求无愧于心罢了,毕竟,人最不能战胜的,就是自己的心啊,楚阡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是这般的感受,而相同的一句话落在莫华予耳里,却是不一样的,所谓一千个读者,一千个哈姆雷特,不外如是。

“……”是吗?但是我偏偏想要争一争呢。收回想要揉上她头顶发丝在她头顶作乱的手,莫华予抿紧唇,握紧了拳,她只随口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自己却……

第五十六章 三生三世镜(一)

在两人一个因为心里满满的不耐烦而没有说话,一个因为心里思绪翻滚而怕说出什么话而没有说话,陷入沉默的时候,辰时到了。

太阳已经初升,一轮红日在上,白色的云海在下,壮阔至极,在第一缕阳光照耀过来的一瞬,楚阡阳便已经往右转过头朝着东方看了过去,在这之前她从未曾看过日出,而这一次第一次看见的日出,却让她觉得这种景色这一生或许就这么一次。

宽阔的广场之上,雄厚的钟声响起,三声之后,白玉台左右两侧各同时升起一根同样由白玉做成的柱子,左侧的为龙,右侧的为凤,一边刻三生,一边写三世,两者之间,三米左右的距离,白玉的台阶正在它的中间,微光一闪,降下一道光幕来,台上的众人分明在站之前便有区分,所占的位置刚好在其范围之外。

阆风仙君站在台上,位列于众人之首,钟响过后,他上前一步,看着下方众人。

在阆风仙君上前一步的时候,众人的眼神便都被吸引了过来,霎时间,广场上便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而在喧闹声彻底平静下来过后,阆风仙君这才开口:

“此就是三生三世镜,乃是我衍天宗的镇宗之宝,进入其中得窥前生,明证道心,在其中能够得到什么,得到几分全凭你们自己,时候已到,进去吧。”真气挟带着他的声音传到了广场四处,场上的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司命站在三生三世镜的门边,在阆风仙君的话音落下之后,一行人便在他的指引之下一个接一个的进了那道光幕。

楚阡阳跟着莫华予,没有在队伍最前,亦没有在队伍最后,只选了一个较为中间的位置,跟着进入了光幕。

牵着莫华予的手,楚阡阳一脚踏入光幕,顿觉四周黑暗下来。

这是……

小黑屋!

哈哈哈……想歪了是不是!

好吧,分明的是想多了,进入三生三世镜那道光幕之前,两人分明是牵着手的,可现在,手中空落落的,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楚阡阳站在原地站了半晌,四周的黑暗一点也没有减退,她终是略微向前动了一步,然后这么一动一转眼就来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地方。

这是……楚家!

楚阡阳的闺房!

楚阡阳有些莫名其妙,如果她的穿越也算一世的话,回溯前生不是应该回溯到现代,这怎么又重来了?

至于旁的可能性,他是没有想过的,手下的是古香古色,绣着花朵,花团锦簇,生机勃勃的锦被,眼睛上方的是淡青色的床帏,缀着细细碎碎的流苏,梳妆台对面挂着的是做工精致的纸鸢,花灯,银铃铛,还有一把挂着红色剑穗的剑,这分明就是最开始穿越时候的式样。

心里疑惑着,楚阡阳有些搞不明白。

然后她的疑惑没有持续多久,上方便传来了连翘的声音:“小姐,您醒了吗?”

不,不对!这里不是那样!

“小姐,已经卯时了,该起身准备了。”那时候连翘明明是这么说的,而且,那时候连翘明明是守在门外的。

而不是这样的!

想到这儿,楚阡阳冷静下来,三生三世镜并不是毫无危险的,能借它明证道心的人很多,但是心智不坚,迷失在前生过往,自毁道基的人更多,虽然自己并不是原身,只是个西贝货,道心剑意什么的也根本就不清楚,也根本就没有,而自己现在也修了琴,走的完全是和原身她不一样的道路,但是,不过是一部网络衍生出来的世界,虽然现在天道运转然后补全使它成了一个真实的世界,但是最开始的毕竟是由一个人写出来的,一个由衍生出来的小世界,自己到了这里,难道还要被那些人写出来的东西玩弄于股掌之间不成,她倒要看看,不过是回溯过往,能有什么花样!

“醒了,怎么了?”掀开被子,楚阡阳不动声色的看向连翘,缓缓坐起身,随口反问。果然是……连翘!

“小姐忘了,今天要去莫家,这可是小姐记事以来第一次去莫家呢,两家的婚约可是早就定下来了的。”伺候着穿衣服,连翘手上一边动作,一边开口在楚阡阳耳边说。

第二次遇见这种事,楚阡阳配合得很好,毕竟好歹算是有经验了不是,虽然感觉连翘好像动作有点重,但是在楚阡阳的配合之下,一身衣裳很快便穿好了,乖乖的走到梳妆台前,也不等她说什么,便坐了下去,等着她给自己梳头发,楚阡阳挑了下眉,继续反问:

“然后呢?”都是连翘,两个人却有些不一样呢,明明是差不多的一句话,她这般说法却会让人想要反抗呢,这难道是自己的前世不成,讲什么笑话!不过短短几个来回,楚阡阳便已经极其的不耐烦了起来。

“连翘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古往今来皆是如此,小姐您还是不要再闹了才好。”面色平静,似乎什么表情都没有,说出的话却是一点都不客气,这个连翘只给了人一种这种感觉,竟似乎是无论她的小姐做出什么,她都无所谓的样子,这样子……透过铜镜看着连翘脸上的冷漠表情,明明模糊不清的样子,楚阡阳却隐隐的觉得,她脸上所出现的冷漠的表情,是因为在她面前的根本就不是她的小姐……

这个想法出现的一瞬,楚阡阳自己也被吓了一大跳,可越想越觉得这就是真正的原因,透过铜镜看着连翘,楚阡阳心神飞转,却是心砰砰砰的跳得飞快……

我的心,跳得好快……看着连翘,楚阡阳这句话没有来得及说出口,还有很多想要问的话也没有来得及问出口,只因为,她面对着的铜镜中突然射出了一道雪白的强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楚阡阳只觉得头晕目眩,等再睁开眼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人的身后,周围尽是折断的倒下的树木,面前的地面遍布着一个一个大小不一的坑,面前少年的剑下躺着的亦是一个少年,他已经昏过去了,楚阡阳走到他身边,侧过脸看他,然后发现,明明是打败别人的,他脸上的表情却好像被打败的是自己一样,有些……奇怪的强大。

第五十七章 三生三世镜(二)

场景转换得太快,楚阡阳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看着眼前的场景,却是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想起了现代写作里通常用在回溯往事时候的一种手法,名为蒙太奇手法,跳跃,剪接,有详有略,所以,这个世界并没有完全的彻底的补全吗?至少在这里是没有变通过来的,还是说换成三次元就是这样?楚阡阳弄不明白,但此时此刻并不妨碍理解。

话说那些沉浸在过往中走不出来的修士们……一定是没有看过电影,这样粗暴而又简单的镜头转换,根本就一点代入感也没有的好伐,亏得自己才刚刚有点感觉呢,然后啪的一下子就没了。

“阳阳……别怕!”

正在她想着这些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少年清爽干脆的声音,像是春天里花开的声音,直透人心,然后下一秒眼睛被带着温热的掌心盖住,烫烫的很有温度,眼前一片黑暗,楚阡阳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开始发烫了起来,怦怦怦,怦怦怦,跳得略微的有些活跃。

等等,这声音略微有点耳熟,这场景也略微有点眼熟……这不是楚阡阳和莫华伦两人参加玉宗入门考核时的场景?

阿伦……

这是阿伦……!

同样是十三岁未满的这一年,楚阡阳和莫华伦两人相处也将满四年,和自己现在不同,这一世的情节明显的符合《十三洲》,在各宗门考核来临之际,想着楚阡陌好歹也是玉宗的大弟子,几个人在一个宗门好歹也有个照应,楚梵便把楚阡阳和莫华伦两人都送来了玉宗,与自己现在不同,两人此次并未跟着家族的大部队走,而是单独的被楚阡陌亲自接到了玉宗。

这时候,楚阡阳一边受着莫华伦的照顾,一边因着婚约的缘故而对着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使劲儿折腾,一方面觉得他对自己好,一方面又觉得婚约很烦,在这种情况下,她的脾气与日见长,越来越骄纵,任性,肆意妄为,但即便如此,莫华伦还是一心一意的待她,从未改变,也正是这时候,参加玉宗入门考核的时候,两人遇见了一名女子,此女名为,苏阳花,遇见她是两人间转折的开始,命运的此轮开始转动,之后的事情像一场梦一样,一步错步步错,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苏阳花乃是玉宗掌门的女儿,是楚阡陌的同门师妹,此次参加考核不过是她一时心血来潮,想要试一试罢了,但在这场考核中,在这一幕场景之后,她对莫华伦一见倾心,她大胆却又细心,豪放却又温柔,各种矛盾的性格交杂在她的身上,让她拥有了独特的、让人难以抗拒的魅力,在她的面前,莫华伦不受自我控制的受到了吸引,而这一点再加上暗中小人的煽风点火,楚阡阳被逼上了绝路,她以为,他是不会主动的去退婚的,她以为,他是恨着她的,毕竟,没有人能够被人看轻之后还一如既往,她不知道,她以为就只是她以为而已。

故事的最后便是十三洲里楚阡阳的结局,她的袖手旁观直接导致了莫华伦的死亡,而最后苏阳花将他死亡的真正原因告诉了莫华予,她本想自己报仇的,可两人从未说清过,终究是没有那个身份,但即便不能自己报仇,她却还是报仇了,可以说在楚阡阳最后的结局中,她狠狠的添上了一笔,虽然这最后的结局也算是楚阡阳自作自受罢了。

“我没怕。”一系列梳理了一个遍,低垂下眼睫,楚阡阳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只冷冷淡淡的回。

果然下一刻便有一个身着紫衣的女子从树上跃下来,出现在了两人面前,在耳朵听到声音的一瞬,莫华伦的手便放下了,而他的手一放下,楚阡阳一眼便看到了她。

望过去的第一眼就看见了那双冷漠却又锋芒毕露的凤眼。

凤眼生在男子身上,会显得有些阴柔,但胜在女子身上,却其实又有些显得锋芒太过,但配上苏阳花那清俊美丽的脸庞,和那修炼而得来的锐利无比的剑意,再加上那干脆利落的气质,几者却是相得益彰,显得恰到好处。

看着苏阳花,楚阡阳反射性的就偏头看向了莫华伦,他看见她,脸上会是什么表情呢,是喜欢吗?楚阡阳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一瞬自己脑海里存在的是这个想法,但没等多想,更没等嫉妒,便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她人已经抱着酒壶坐倒在草地上,仰头看着满天繁星,一向骄纵,任性,肆意妄为,不管不顾的楚阡阳眉头紧皱,却是透出一股悲凉来。

“如今,你可是……满意了!”还未等楚阡阳反应过来这是哪段场景,嘴巴便已经不受控制的吐出了这一句话来。

“小姐说的这是什么话,连翘不是一心一意为了小姐好吗?”三千青丝在头顶挽成发髻,金色的发饰坠在眉心,一身黑衣反衬着雪白的皮肤,愈发的显得连翘冰肌玉骨,这时候的连翘和楚阡阳印象中的她的样子大相径庭,一眼看去完全像是两个人。她从楚阡阳身后的阴影处走出来,曝露在月光之下,妆容艳丽,就像是黑夜里禹禹独行的妖精。

“是吗?你说的话你自己可当真了?”场景转得太快,楚阡阳飞速的回过神,顺势端起酒杯,掩住自己的下半张脸,语气低沉,意义不明的说,而这意义不明,不过是因为她自己其实也不太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毕竟,原著虽然看了,却也只跳跳的看了有自己的部分,还过了这么久了。

酒杯举起,酒还没沾唇,便是一条鞭子带着凌厉的风声抽打而来,擦着她的脸颊而过,火辣辣的疼,耳边的发丝被齐根截断,看着一下子靠近来的连翘,楚阡阳面色震惊,汗毛直宿,一句话哽在了喉咙,说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楚阡阳,你还真当自己是我家小姐不成?”凑拢楚阡阳,连翘轻声细语,手指箝住她下巴的动作却一点儿也不温柔,那狠厉的眼神,像是要从她身上咬下一块肉。

“难道不是吗?”看着连翘,楚阡阳直勾勾的盯着她的眼睛,喉咙吞咽了一下,反问了一句。

这真的是家里的那朵小花吗?这个样子分明就是一朵食人花啊,但是,那句你真当自己是我家小姐不成?这句话,好在意,好在意……

第五十八章 三生三世镜(三)

下巴被捏得生疼,仰着脖子被箝住的这个姿势已经维持了大概几分钟的样子,楚阡阳看着连翘,开始想要挣扎,而这一想挣扎,才悲催的发现自己一催动灵气,身上的经脉便刺痛刺痛的让人受不了,这种情况分明就是重伤之后的样子啊,感觉到箝住自己下巴的两根手指越来越用力,就像是要陷到骨头里去一般,楚阡阳欲哭无泪。

坑爹啊这是,刚才那两个镜头转换得那么快,现在轮到她吃苦头了就转得这么慢,不带这样的啊!

“怎么,莫不是还想着有人来救你,谁那么蠢啊,莫华伦?”连翘笑容讥讽,看着楚阡阳的眼神居高临下,就像是看着一只蝼蚁一般。

她眯着眼的有些轻蔑的神情看得楚阡阳心里不得劲儿极了,却硬是强忍住了没有回话。

连翘一句话说完之后停顿了半晌,才又继续添了一句:

“你说,他要是没死的话会不会来救你,想来应该不会吧,毕竟,死在你手上的时候他说不定都后悔死了。”那么蠢,那么傻的一个人,遇见了这么一个忘恩负义之人,看着楚阡阳,连翘的语气颇有些意味深长。

“你滚开!”心里各种各样的情绪一下子升腾起来,这是身体原主人的情绪,楚阡阳眼眶发湿,差点就忍不住掉下泪来,尼玛,这种情况下若是真一个没忍住的掉了泪,那简直就是丢脸到爆啊,连翘越靠越近,气息都喷洒到了脸上,楚阡阳忍不住别开头,出声呵斥。

听到这话,连翘冷下脸,却是乖乖的松开手,退了一步,楚阡阳看着她推开刚刚松了一口气,却未想她直接一鞭子就狠狠的朝着自己抽打了过来,然后在身旁一厘米的土地上扬起了一阵灰尘,灰尘散后地上分明就是一道深深的印记,看着这场景,楚阡阳身上的冷汗一激,汗毛刷的一下就都竖起来了。

“该滚的可不是我。”站在楚阡阳面前,连翘低下眉眼,睨着她,眉目神情,语气,无一不是冷冷冰冰。

这尼玛的绝对不是原文中的情节!这一瞬,楚阡阳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小花朵都变成霸王花了,心里的火气冒上来,却因着不知道情节,缘由而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这种感觉,简直心塞得要死。

仰着头看着连翘,就觉得自己像是低人一等,就像真的做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可是,凭什么啊,自己又不是原身,又没有做过什么,凭什么,要受连翘的冷眼啊,冤枉死了。

楚阡阳愤怒,想要不管不顾,却在下一刻被摁进了一个满是暖意的怀抱,然后温温柔柔的声音响在耳畔:

“阳阳,别担心,浮生花已经找到了。”这是楚衍的声音。

满腔的怒火打了一个空,楚阡阳被一口气堵得不上不下,窝在楚衍怀里,一瞬间什么话也不想说,只觉得心累,就从来没这么憋屈过。

心里闷闷的,楚阡阳自个儿情绪还没有调节完毕,场景转换前熟悉的眩晕感传来,连想对楚衍简简单单的回一个嗯字都来不及。

天旋地转,头脑昏沉,楚阡阳一时没有站稳止不住的往后一倒,却是歪歪的靠在了一棵树上,感觉到重心稳定,她低头一看,一身红艳艳的衣裳,不详的预感扑面而来,果然下一刻,肺腑,心脏什么的都疼痛了起来,一扎一扎的,楚阡阳蹙起眉,苦起了脸,原文里原身的大结局啊,这是!

“楚阡阳,我看在伯父伯母的情分上对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却没想只换来你的得寸进尺,到如今,却是无论如何也饶不了你了。”面前的人分明有着和阿伦一样的脸,却不是她的阿伦,这是莫华予,看着他,楚阡阳一时有些恍神,若是阿伦有朝一日也这般对她,楚阡阳已经想不出自己会如何面对那种情况了,毕竟,这个想法只这么一起,就直接的被她摒弃在了脑后,怎么可能呢,阿伦那么好,不会的。

心脏肺腑都痛了起来,被拉回心神,楚阡阳只觉得没劲儿得紧,也只想狠狠地朝莫华予吼上一句,老娘和阿伦的事情,干你屁事,却突然发现自己根本就控制不了身体。

身体的主人满心都是被冤枉的怨愤,以及说到父母、哥哥放弃时候的难掩的伤心,楚阡阳听见她用着有些微弱的声音说:

“何苦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我爹爹娘亲收留莫华伦不过是看在莫伯父的份儿上,与你可是一丝一毫的关系也没有,谈什么情分,再说我究竟做了什么我一清二楚,你也一清二楚,现在的状况不正是在你意料之中吗,以退为进,逼着我做出这种事情,逼得父母、哥哥觉得我丧心病狂然后放弃了我,这些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还装出这种于心不忍的模样,看着真恶心,算计人心到了你这个地步也算是少见了,别人的心是七窍玲珑心,你的,怕是百窍千窍了吧。”

“我……我哥哥毕竟是你的未婚夫,你却害他惨死,还不知悔改,我给了你机会!”

“予哥哥,干什么和她说这么多,不过是死鸭子嘴硬逞一时之快罢了,我们把她一个人留在这儿,生死听天由命,就算楚家知道了也不能责怪我们的。”

“……好。”

未婚夫……身体的主人一时心里有了些怀念,也有了些伤感,莫华伦,说是自己害他惨死,其实归根到底不过是袖手旁观放任自流而已罢了,本以为他不会死的,毕竟他那么厉害,什么都能够解决的样子,但结果他就是死了,在他没有死去的时候,那个婚约就像一座大山一样,死死的压在背上,怎么也摆脱不了,那时候感觉觉得简直糟糕透了,可现在想起来,又好像没有那么糟了,那时候果然是太年轻了啊,看着联袂离去的一男一女,楚阡阳仰着脸看着高高的天,以往轻而易举就可以够得到的,现在再也够不到了,长吁了一口气,闭上了眼,沉入黑暗中最后的一个想法是如果当初直接开口退婚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呢……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谁知道呢……

看着眼前的剧情发展完毕,随着她气息的缓缓消失,楚阡阳的意识也逐渐消弭,再回神的时候,发现自己站在了虚空之中。

第五十九章 三生三世镜(四)

站在虚空之中,看着眼前的白雾茫茫,楚阡阳憋屈得话都说不出来,这三生三世镜到底是哪里来的假冒伪劣产品,说这个就是自己的前世,骗鬼呢,自己能那么蠢,再说,文是作者写的,世界是作者创造的,现在说自己的前世是里的一个炮灰角色,这……智商有点捉急啊,接受不了。

另外,里面的莫华予竟然直接把原身给丢在那儿让她等死,好吧,虽然最开始穿过来的时候就像看电影一样看完了她那一生,也知道了大概的发展和结局,但是快进的电影和这重点播放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啊,之前那如果是2D的话,这简直就是4D,好火大,好火大,待会儿出去自己肯定都不能直视阿伦的那张脸了,肯定一看见就想揍上去。

默默地抓狂了一会儿,楚阡阳长长呼出一口气,心情激荡不平,她知道在幻境里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所以,情绪还是赶紧的调节过来比较好。知道两世的回溯中间有一段间隔,楚阡阳索性拿出九霄环佩琴,开始练起琴心来了。

每一次都是这样,不论有多么的心烦意乱,只要一碰琴,一开始弹琴,心一下子就静了,而这一点,也正是楚梵同意她修琴的缘故,毕竟单从这一点就可以明白,在这一方面,她有天赋。

一首曲子练完刚过一会儿,三生三世镜第二世的回溯也开始了,楚阡阳眼前一晃,然后就发现自己正端着一杯酒,半支着头,懒懒散散的样子,耳边有丝竹之声环绕。

正在进行的似乎是一场宴席,四周全是开得正好的花卉,美轮美奂,远处是殿宇楼阁,精致的,大气的,恢宏的,很大一片,所以,这里是后花园?三三两两的女子穿着锦绣华服,弹琴的弹琴,吟诗的吟诗,作画的作画,跳舞的跳舞,表面上看起来其乐融融的样子。

观察着周围场景的同时,楚阡阳暗暗探查了一下自己的丹田,发现里面空空如也,这第二世,貌似是……古代!

“长公主殿下,怎么不喝了?”规矩的,满含着恭敬的女声将她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手里端着的杯子里果香盈盈,充斥在鼻尖,这分明就是果酒,看四周的喝得开心的样子,大概就跟饮料差不多吧,楚阡阳瞥了出声的女子一眼,没有说话,只一口喝尽了自己杯中的酒。

她发现自己的脑海里忽然多了些什么东西,细细感觉,才明白,这是记忆,是这个名叫上官宣华的长公主的记忆。

好吧,虽然家庭的身份地位不一样,但家庭关系却是实在是太像了,父亲为一国之主,母亲为一国之母,两情相悦之下便是自然而然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感情极好,婚后育有一子一女,父亲退位之后,由哥哥继承皇位,虽然身在皇家,却家庭和睦,父母恩爱,兄长可靠,一家人合力把她宠上了天,要什么有什么,到现在为止13年的人生过得幸福而美满。

一搞清楚状况,楚阡阳对于上官宣华的好感度那是蹭蹭蹭的直往上涨,就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和之前的相比较,刚才那堆乱七八糟连个前情提要都没有的粗劣蒙太奇镜头是神马玩意儿?这才应该是正确的打开方式有木有,这才应该是她正确的前世有木有,虽然这身份尊贵到没边儿了,让人稍微有点hold不住,但是,她爹她妈她哥哥性格长相都没有变好不!

好吧,看得再仔细一点,她的生活幸福美满不假,可那是总体而言,吃喝不愁,又金贵,但对于上官长公主本身而言,这美满中也有一丝不足——她的生活太平静了,已经平静到了无趣的地步。

身处于皇宫大院之中,又是个女子,自然是出宫也好,日常也好都是受了限制的,虽然得父母兄长宠爱,但是那些该守的规矩还是得守,日复一日的,今天重复着昨天,明天重复着今天,上官宣华却是有些看腻了这头顶上的一小块天,她向往着宫墙之外的世界,想要看到更广阔的天地,她想要自由。

楚阡阳对此表示羡慕嫉妒恨,古代的女子学习方面只需要启蒙,然后学会女戒什么的,再然后就没有其它要求了,当然,因为她是公主,比一般的女子要求要多一些,但是和现代的教育制度比起来,那简直不能太幸福啊,当然,千娇百宠的上官长公主是没有这个自觉的,她只觉得在这皇宫之中呆腻了。

她在宫里闷闷不乐,干什么都提不起心情,花也不赏了,话本也不看来,戏堂更是许久许久都没有去过了,她这般郁郁寡欢,一家人也都跟着担心,生怕她抑郁出个什么好歹,于是,先是太皇太后来旁敲侧击的问了,然后太上皇也出妈了,最后皇上也来了,再之后,还是太上皇拍板决定了:得,就让咱家姑娘出去走走,旅游旅游,看看我们治理的这大好河山,放松放松心情,也好开阔一下眼界,增加一下阅历。

这个朝代是有传说中的江湖的,上官长公主平日闲得没事就喜欢听人说书,唱戏,看看话本,这些东西听得多了看得多了,便对江湖神往已久,因此一听到父皇的决定,便一下子就精神起来。

这场宴席就是长公主出游前的告别宴,只邀请了一些有过交集的官宦人家的女儿。

虽然实际的决定是出游,但对外的说法当然不是这样,对外宣布的说法是,长公主近日屡感身体不适,御医诊治之后说是需要静养,故此特前去五台山上礼佛修养,归期未定。

安安心心的吃完了一顿席,蒙太奇镜头果然没有再出现,楚阡阳乐得轻松,坐上自己的轿子,回了自己的宫殿,身后嬷嬷,宫女,太监一一跟着,完全就是公主出行的规格。

楚阡阳很喜欢这种懒懒散散无所事事的感觉,却又不愿意一直待在一个地方,总想着出去四处走走,这种想法,若是落在在别人眼里,怕活生生的就只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状况吧。

第六十章 三生三世镜(五)

夜,无星无月。

明日便要启程,楚阡阳也没有赖在家里的意思,离别就在眼前,却偏偏一点点离家的离愁别绪都没有,或许真的是前世今生注定一般,她和上官宣华一样,期盼着离开一直待着的地方,想着去外面的世界飘荡,在现代的时候,她从高中开始便在外求学,一年到头回家统共就两趟,一趟暑假,一趟寒假,但即便如此,她想家的时间却少得不行不行的,这种情况,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在想,自己是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怪物,要不然,为什么不会想家呢?

或许是被上官宣华的兴奋感染了,楚阡阳依附在上官宣华身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脑袋里乱七八糟,满脑子都是白衣大侠的样子,剑眉星目,气势逼人,一人一剑,横扫千军万马……就像是,就像是小李飞刀里面,李寻欢的样子。

正想着那些的时候,忽然一道寒气逼人的长剑从斜上方下来横在了脖颈上,剑锋轻抵大动脉,冷冷淡淡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

“别出声!”

美梦被残忍打断,脖子上还横了一把威胁着生命的长剑,上官宣华抿唇吞了吞口水,鼓起胆子睁开眼,一张俊美无比的分外眼熟的脸庞出现在眼前。

我勒个去,阿伦……?还是……莫华予啊?

这第二世也有他?这第二世不会也是和他揪揪扯扯吧,这是想来一场三生三世跨世情缘的故事的节奏吗?俗不俗套啊,又不是拍电影。

刚刚回溯完第一世,心情激荡,虽然因为弹琴而稍微静下了心,可实际上那些情绪并不是消失了,它们不过是被压抑到了心底更深的地方,根本就没有消散,看着这张分外熟悉的脸,楚阡阳条件反射性的就只想伸手一巴掌糊上那张脸,我让你把我丢在那儿等死,而这么一动作,她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能控制身体,尼玛,这是和第一世最后那时候的状况一样啊,明明刚刚都还能控制着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的,这是什么意思啊这是。

上官宣华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样,乍然被制,想到话本里那些江湖人的手段,脸色渐渐发白,完全是被吓的。

也许是看她是个女子,亦或许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看上去太过可怜,那半夜持剑闯入的歹人顿了顿,难得的安慰道:

“你别怕,我不会杀了你。”

依你的性格要杀早就杀了,肯废话一定是因为这个人还有利用价值好吗?看着这张和阿伦一模一样的脸,楚阡阳默默地把莫华予这个男主角代了上去,然后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要是阿伦,才不会这样呢,自己又不是受虐狂,这公主应该不会是受虐狂吧,毕竟细皮嫩肉,锦衣玉食的。

楚阡阳听见这话是觉得无所谓,但上官宣华却是真的被他安慰到了,她自小受尽宠爱,养在深宫,周围全是顺从讨好的人,没见过世界的黑暗,以至于性情十分的单纯,再加上不知面前人的本性,只见他眉目英俊,气宇轩昂,便以为不是个坏人,打消了之前的不良印象,但即便不认为他是个坏人,上官宣华好歹也是个公主,危机应对还是知道的,只默默地点了头,竭力的镇定的出声问:

“此处乃天水国的皇宫,本宫乃是华月公主,不知公子深夜闯入所为何事?”语气虽然竭力的装作镇定,但还是带着些微的颤音,浑身上下都在发着抖,持着剑的歹人把这些看得清清楚楚。

有着和阿伦一模一样的脸的人眼神微微柔和下来,抵在上官宣华脖颈上的剑却没有收回去,他放缓了声音,低声道:

“惊扰公主了,在下曲流殇,只想借宝地一用。”

他声名鹊起,却遭小人暗害,无奈避入凡间,身后追杀却仿佛无止境,他又在晋阶关头,想到皇宫之中有真龙之气护佑,便起了心思,欲借着这龙气隐匿自身气息,好顺利结婴。

看着这自称曲流殇的男子,楚阡阳默默地在心里吐槽,借宝地一用,就没见人是这么借的,闯进来,还那把剑,不同意的话怎么办,一刀宰了了事是吧,这么吐槽着,楚阡阳听见上官宣华开口说:

“公子若是只想借本宫宫殿一用,本宫倒是可以应允,但是,公子这般借法倒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对对对,就没见人这般借的,看样子这上官宣华也还不错,好歹有点儿脑子,至少没跟着这人的话题走啊,楚阡阳听见她说的这话,一个劲儿的点头,也不管根本就没人看见,一股气儿的表示同意。

“失礼了,但是此番作为,在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烦请公主不要怪罪。”曲流殇看着因为害怕而一动不动的公主,忍不住就勾唇微微一笑。

“本宫怪罪不起,现在可否请公子把剑移开。”刀剑不长眼,还抵在脖颈这种地方,上官宣华一直以来,心都是提起的,就怕一不小心。

楚阡阳看着她的动作,只闷闷的笑,两个人这样子的开头,总不可能产生什么爱恋吧,最好再受点伤就更好了啊。

“失礼了。”这一下子被她一说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剑还抵在对方的脖颈上,曲流殇回剑归鞘,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拱手说。

外间矮榻上的乃是本宫的贴身宫女,不知……如何了。”抿紧唇,缓缓地坐起身,偏头看向曲流殇,上官宣华分明的心里很是不高兴,面上却不能直接说出什么,毕竟武力值差距太大,只问道。

“在下只是对她施了一个小小的睡眠术,再过两个时辰便会醒。”亦明白她是有些讨厌自己的,曲流殇只回答到,没有多说。

“此处乃本宫内殿,男女有别,烦请公子去偏殿歇息。”稍微放下心,上官宣华垂下眼睫,闷着声直接开口。

“是,应当的。”点下头,同时也觉得两人间现在有些尴尬,此处乃是凡间,自己闯入内殿这件事的确是不合礼数,因此,曲流殇回答完便转身出了内殿。

看着曲流殇的身影消失,上官宣华松了一口气,这才倒回了床上,而这一放松,便只觉得又累又困,睡意飞速的袭上来,不过一瞬,便陷入了睡眠,看着这发展,楚阡阳只想说:这就结束了,只希望后面不要有什么牵扯才好啊,只不过,想想好像也不太可能,那张脸……

第六十一章 三生三世镜(六)

看着上官宣华睡了过去,楚阡阳有些无聊,便也选择闭上眼跟着酝酿起睡意睡了过去,等再睁开眼的时候便是上官宣华醒过来的时候,而这一醒才发现自己这一觉睡醒,世界又TMD的都改变了,现在这情况明显的有点不对啊,这摇摇晃晃的感觉,是马车?

正在她思考着这究竟是什么状况的时候,曲流殇掀开车帘钻进了车厢,走到上官宣华身边开口问:

“公主,你醒了?”

“曲公子?”眼神里满是睡醒之后的迷茫,不知今夕何夕,看见曲流殇这一张脸,上官宣华愣了半晌傻乎乎的问,撑着手就想坐起来。

看清楚她的动作,明白过来她的意图,曲流殇俯过身,伸手一把按过去,止住上官宣华的动作,然后才满是愧疚的看着她开口解释说:

“公主别动,公主昨夜受了伤,也是在下连累公主了。”

“……”受了伤?只记得他离开之后自己睡过去之前的事情,之后的什么都没有印象,为什么受伤的,怎么受伤的,全都没有记忆,上官宣华看着曲流殇,皱紧了眉心。

“什么意思?”

“公主不记得了?”被她这么一问,曲流殇的眉心渐渐蹙起,却是反问说,虽然昨夜发生的事情太过快速,但是,没有印象,没有记忆,怎么会?为什么?

“发生了什么?”身体上左肩的伤明确的提示着她确实是发生了什么,只是自己不记得,上官宣华看着曲流殇,继续问。

“昨夜公主睡下未过多久,在下的仇人便追杀而来,误伤了公主。”虽然心机深沉,亦有些心狠手辣,但原本,曲流殇就不是一个心恶的人,亦或者说,他是一个善良的人,人之初,性本善,此次这般连累到无辜之人,他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

“你为何带我出来?”轻轻的吁着气,连稍微的大喘气都觉得能加重痛楚,更何况马车还摇摇晃晃的,上官宣华何时受过这种苦楚,只觉得难熬极了。

“那些伤药成效不大,要想伤口复原还需天材地宝,此次流觞便是带公主前去天山。”凡间的药对灵气造成的伤口,修复力太有限了,在身后追杀无穷无尽的时候再带上一个人,明显的太不理智了,可不知为什么,看着受伤昏过去,眉心皱起的公主,曲流殇离开的步子怎么也迈不出去。

明了自己控制不了身体,说出的话也没人听得见,楚阡阳现在渐渐地已经不再自言自语了,不知道为何,从进了三生三世镜,碧玉便什么动静都没有了,现在左肩处痛痛的,让人有些难熬,楚阡阳这时候已经开始怀念那些粗暴的蒙太奇镜头,然而它再也没有出现过,像是要她看清楚似的,只要曲流殇一出现,她就控制不住身体,然而记忆无比的清晰。

出宫的第一年,上官宣华跟着曲流殇先是治伤,后是逃亡。

出宫的第二年,上官宣华跟着曲流殇四处逃亡。

……

出宫的第五年,上官宣华看着曲流殇把追杀他的人打成了狗。

看过外面的大千世界,这时候的上官宣华已经不想再回宫了,和宫内的那尺寸天地相比,外面的世界太过精彩了,更何况,外面的世界里,还有一个曲流殇,跟回宫相比,她更想待在他的身边。

被他带出宫,跟着他奔波动荡,不得安歇了五年,上官宣华的一颗心早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但是,曲流殇心里分明的早早就有着一个至死不渝的爱人,所以,最后他认了她做妹妹,然后教她修炼,教她战斗,两人一起奋斗升级。

女子总是比男子容易动情,情不知何以起,一往而情深,明明开始得那么糟糕,结果最后还是感情戏的发展,看到这儿,楚阡阳心里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我爱你,你却爱着她,三角恋最算了,想当小三也就算了,他还认了妹妹,她还答应了,妹妹你妹啊,妹妹,这时候,楚阡阳已经完全遗忘了最开始自己对上官公主那蹭蹭蹭上去的好感度,而是坚决不承认上官宣华是她的前世。

直到曲流殇被岳父和真爱一起背叛,这一世也终于进入了尾声,旁观了这么多年,楚阡阳觉得自己都已经沧桑了起来,20多岁,再加上10多岁,再加上这些年,自己都已经是个老妖精了啊。

看着上官宣华拼尽燃烧灵魂而增长的修为救出了曲流殇,看着她用尽一切方法却还是阻止不了他的陨落,看着她送了曲流殇步入轮回,然后拔剑自刎,气绝而亡,看着她到死都没有想过凡间的皇宫里还有人等着她回去,看到这里,楚阡阳已经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再度回到虚空之中,楚阡阳整个人都麻木了,想起阿伦平日里对自己的态度,再想起第二世的这一个渣,简直开始庆幸了,还好自己没有碰到这种人啊。

还有一世的经历,鉴于前两世的坑爹,楚阡阳对这一世已经不抱有什么希望了,叹口气,只想着早结束早回去,一脚踏入幻境,楚阡阳却是愣了。

一条长河,广不数尺,流而西南,其水皆血,腥秽不可近,河岸边密密麻麻的红色花朵延伸而去,楚阡阳站在此处,看着眼前的场景,顿了半晌才呢喃道:

“奈河……”

谁若九十九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一直走,楚阡阳却是看到了一条石桥,青石桥面,五格台阶,楚阡阳还未踏上去,桥对面的女子却突然望了过来,目光如炬,看得她直接一颤,然后开口一句:

“哪里来的神魂?”

她袖袍一挥,下一刻楚阡阳周身情景一变,竟是出了三生三世镜,正站在那道光幕前,一旁候着的顾卿怜一看见她便立刻的迎了上来,拉过她走到一旁,这才开口问:

“如何了?”

楚阡阳被这莫名其妙的三生三世弄得一头雾水,看着顾卿怜,想了半晌,组织了半晌的语言,最后还是开口只这么简单的说了一句:

“莫名其妙。”

“诶?”看着楚阡阳,顾卿怜完全没想过会得到这么个答案,不由一时有些傻眼。

看着顾卿怜,楚阡阳有心想问,这是两世的意思吗?偏偏却连自己都整理不出个所以然来,半晌只长长的叹了口气,总之,自己绝对绝对不承认那就是自己的前世,才没那么蠢呢,简直蠢爆了好伐。

第六十二章 三生三世镜(七)

“阿伦还没有出来吗?”站在白玉台上,楚阡阳和顾卿怜短暂的交流之后静默了半晌,楚阡阳开口问。

“还没有。”摇了摇头,顾卿怜看着楚阡阳回答说。

“是吗?”不置可否的应声,楚阡阳低垂下眼,右手习惯性的去摸左手的手腕,在现代的时候,她的左手手腕一直都戴着一只翠绿色的镯子,和现在绕在她手腕上的碧玉很像,也因此,在碧玉缠上自己手腕,团成一只镯子的时候,她没有开口拒绝,而现在这么习惯性的一摸,却是直接就摸到了碧玉身上。

它颤了颤身子,抖了抖叶子,抖了抖小尖儿,缓缓地伸了出来,挠了一下楚阡阳的手腕,然后又缩了回去。

“小师妹,这是?”步入修仙一途的修士眼神儿都是极好,顾卿怜一眼就瞧见了那略微动了一下,伸出了树尖儿树叶的碧玉,讶异的挑眉问。

小师妹?……听到这个称呼,楚阡阳心里顿了一下,感觉有些微妙,不得说小师妹这个称呼有一点专属的意味,一提到,就会想起笑傲江湖里面的岳灵珊,死在挚爱之人的手下,却并不觉得悲苦,也不知究竟算不算幸福。

抬眼看着顾卿怜,摸着碧玉的食指顿在它的身上,楚阡阳回答说:

“这是碧玉。”

“是你养着的灵植吗?”翠绿翠绿的,从初见的时候便带在楚阡阳的手上,因着没有什么特殊的气息波动,顾卿怜便也只以为是一只玉镯而没有在意,可现在一看它动了,才反应过来,这分明就是灵植。

“嗯。”点点头,碧玉,应该算是吧,虽然按照修仙世界来说,这种其实要签订契约才对的,可是,世界无时无刻都在变,契约什么的,有时候只会是束缚,还不如完全的按照心来。

“这……看起来好像没什么攻击力啊?”生机勃勃的,小小只的样子,眼神落在楚阡阳左手手腕上的碧玉身上,过了许久,顾卿怜才吞吞吐吐的这般说。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应该挺厉害的。”眼神同样的落在碧玉身上,楚阡阳看着她就觉得心情好了起来,她还是个孩子呢,要那么厉害做什么,更何况,答应带她出来本来也没想让她做什么。

“应该……”听到这个词语,顾卿怜抽了抽嘴角,有些无语,只觉得小师妹果然还是13岁,一般修士养育灵植的都是看中能力,她这却好像是看着喜欢就养了的样子。

“嗯,它族里的都很厉害,但是,她还是个孩子呢。”孩子,只要长大,只要开心就好了,乖乖的多好。

“是吗?”你也是个孩子好吧,孩子说孩子,这个场景其实还是很逗趣的,顾卿怜这般想到,然后看着她打了一个哈欠,继续开口说:

“小师妹若是累了的话便先回去歇着吧,三生三世镜,各人机缘不同,也不确定师弟什么时候出来。”

“……嗯,那我就先回去了。”被她这么一说,楚阡阳也没说什么,只略微考虑一下就点下了头。

“好。”同样的点下头,看着楚阡阳离开,顾卿怜站在白玉台,继续等。

再说莫华予这边,与楚阡阳情形一样,一脚踏入光幕,顿觉四周黑暗下来,但与楚阡阳不同,莫华予平静至极的往前踏了一步,然后眼前场景便是一转。

这是……

莫家!

在莫家堡的西边很是偏僻的院子,翻过院墙便能到达莫家堡外,破落的房子,栽种在院子角落的蔬菜,养在角落的鸡鸭,和整个莫家堡格格不入,像是另外一个世界一样,莫华予站在房顶,看着坐在台阶上,撑着头,闷闷的像个木头一样的以前的自己,连下一秒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都想得出来。

“喂,你挡住门了。”一身短打,小麦色的皮肤,显得极为的精神,头发扎成小髻在脑后,一张国字脸,眉目清秀,脸上的表情却完全对不上那张脸,走出门来,直接就踢了一脚坐在台阶上的莫华予,开口语气极差的说。

“阿宁。”坐在台阶上的莫华予被踢了一脚也不觉得有什么,只回过脸,看过去,朝着他露出了一个笑脸,移了移位置。

这一次,莫华予记得,阿宁会单方面的和自己吵一架,然后阿宁会被嬷嬷打,然后他会离家出走,再也不回来,莫华予知道,嬷嬷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底还是伤心,又伤心,又担心,好多次,莫华予都看见她默默地默默地看着阿宁的东西掉眼泪。

“阿宁!你是怎么对少爷的……”说曹操曹操就到,莫华予刚想着这些,口中的嬷嬷就到了,她一进院儿里,便看见了阿宁居高临下,面色极恶劣的对着莫华予,一时就大声道。

“少爷,他是哪门子的少爷,大少爷那才是少爷好吗?”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一时间,阿宁火气也上来了,回过脸对着自己的娘亲就这般说。

“阿宁!”再次大声喊他的名字,嬷嬷明显的已经生气了。

“你从来都顾着他,我才是你儿子啊!”好吃的给他,好喝的给他,这些他都认了,可为什么,无论什么都是自己的错呢,看着自家娘亲,阿宁说到最后已经分外的委屈了。

“你是我儿子,他是少爷。”心里对阿宁也是疼爱的,但一直以来的习惯都让嬷嬷第一时间的顾着莫华予,这时候也是如此,嬷嬷看了莫华予一眼,这般说。

而这一眼,却是完全把阿宁的火气激发出来了,直接就想什么说什么,一鼓作气儿的全发泄了出来:

“少爷,少爷,谁把他当少爷了,只有娘你一个人,要是没有他的话,我们过得比现在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啪……两步上前,嬷嬷直接就是一耳光打了上去,打完之后,走到一旁低头看着望着脸的莫华予,神情担忧的问:

“少爷,你没事儿吧?”

“嬷嬷,我没事,阿宁……”抬眼看着站在那儿看着这边,抿紧嘴,一脸倔强,只伸手摸着挨打的那边脸,神情震惊的阿宁,莫华予皱紧眉心。

“别怕,嬷嬷会管教他的,阿宁,你说的是什么话……”只以为少爷是受了欺负,嬷嬷拍了拍他的肩,转脸看向阿宁,开口。

我不是那个意思,这句话,那时候的莫华予没有来得及说出来。

“他才是你儿子,你就和他过一辈子去吧。”看着转过脸明显生着气的娘亲,阿宁眼泪不受控制的一滴一滴的掉下来,突然大声吼道,然后转身抹了一把脸就跑,身后的喊声全都被他抛在了身后的风里。

“阿宁……”

“阿宁……”站在围墙之上,转过身,看着那已经钻出莫家堡围墙下方的洞,不一会儿就跑远了的莫阿宁,莫华予心里隐隐的有些伤心。

第六十三章 三生三世镜(八)

与楚阡阳跳跃性的蒙太奇镜头不同,莫华予的一日便是一日,看着以前的自己,日子过得枯燥乏味,就像是最简单的黑白色调,在最开始的时候他也曾觉得有些无聊,可渐渐地渐渐地,站在现在的视角看过去,他看见了以往的自己所没有发现的东西。

然后就这般过了大半年,到了这一日,转折终于来了,莫家堡,灭门之祸。

被嬷嬷拉在身后,莫华予跌跌撞撞的跟着,从围墙下方的破洞钻出来,再被放进水桶里,缓缓下降到水井里,这一切的发展都和记忆中的没有丝毫变化,莫华予站在大树之上,看着下方做完一切之后,露出一个放下心的笑容然后跑回了莫家堡的嬷嬷,心里明白,这一次,她会死,往后的日子,再也见不到了,可为什么……要回去呢?明明都已经出了莫家堡了,这一点,即便是现在的莫华予,也还是不明白。

待在水井里,只看得到头顶的方寸天地,身体四周都是水,逼仄的天地,有些压力,外面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到井里已经变得极其的轻微,随着外面渐渐安静下来,到最后,井里更是一点声音都听不见了,衣裳被井水打湿,双手扒着水桶边沿,心里的紧张以及身体温度的下降,以至于莫华予待在井底渐渐地开始发起抖来。

莫华予站在大树之上,看见楚家的马车被天马拉着飞驰而来,然后降落到门口的空地上,看见楚世伯和楚大哥下了马车,领着随行的人飞速的进了莫家堡,看着那马车,心里只想着,再等一会儿,阳阳就会下来了,然后,自己会得救,看着下方井里已经明显有些绝望的自己,莫华予在心里这般对自己说,弯起了嘴角。

等着,等着,却一直都没有等到楚阡阳的出现,莫华予嘴角的笑容渐渐地崩裂,然后淡下去,变成了面无表情。

这一次,明显的不一样了,直到楚世伯和楚大哥带出了倍受打击,一身狼狈的大哥,再留下了一些人镇守,然后天马拉着马车飞上天离开,阳阳也还是没有下来,下方井底的莫华予已经昏了过去,莫华予从树上下来,站到井口,一张脸神色不明,在已经渐渐暗下去的天色中模糊不清。

这就是……前世!

阳阳没有救出自己的前世!

莫华予站在井口,看着井底已经昏迷过去的自己,一言不发的一直等,一直等,一直都没有人发现井底的自己,直到第二日黎明,太阳出来的那一瞬,才终是等到了人。

一行7人,30左右的年纪,中年男子,粗布麻衣,带着水囊,拿着锄头等工具,身上并无半点修为,普普通通的凡人,看他们的打扮,听他们的交谈,分明是莫家堡所在山下的村民,从他们的谈话可知,他们是收了银钱上来收整,埋葬莫家堡内的尸体的。

几人到得莫家堡门口第一件事,便是打水解渴,而也是这么一打水,便发现了昏迷在井底的莫华予。

几个人看清眼前的状况,讶异了一番,却是什么多余的话也没有说,第一件事便是齐心协力的把莫华予从井底弄了出来,几人分工合作,捞人的捞人,找柴火的找柴火,不一会儿便把人捞出来了,也把火升起来了,随着身体渐渐的暖和起来,莫华予也悠悠转醒。

“……,好饿。”睁开眼,眼睛都还没有聚焦,面前什么都还看不清楚,语气虚弱,莫华予的第一个动作,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民以食为天,肚子饿的感觉实在是有些难熬。

捞出自己出门之前家里准备的干粮,说是干粮,其实也就是一块大饼递给莫华予,几人站在一旁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只觉得他真的是饿坏了,挨着他的中年人拿出身上携带的水囊,倒了一瓢水,递了过去。

吃完大半个饼,喝完一瓢水,张着嘴不受控制的打了两个嗝儿,莫华予终于是有了些力气,吃饱喝足,整个人简直就像是从鬼门关一下子活过来似的,而这一活过来,他也记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不由就红了眼眶,端着水瓢,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一副傻愣愣的样子。

嬷嬷,嬷嬷她……

“这……怎么办?”留下两人看着他,几个大男人也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安慰,其余几人走到一旁,面色都有些沉重,互相对视几眼之后,其中一人开口说道。

“什么怎么办?”看了说话的人一眼,其中一名身形高大,较为醒目的男子撇了下嘴,直接说,这种情况下,简单来说,不就是带回去养着吗?还能怎么办,有什么值得想的。

“他啊……,仙人家的孩子……”仙人家的孩子,总是不同的,就这么带回去,能行吗?同样的亦是觉得可以带回去,但是心底又有些犹疑。

“哪是仙人家的孩子?看他的衣服,虽比我们好上许多,但也没好过多少,最多就是伺候仙人的仆人的孩子。”回头看了靠在树根处低垂着头安安静静的莫华予,中年人皱了下眉,神情担忧,转头说。

“即便是仆人的孩子,那也是……”仙人家的孩子啊,剩下的半句还未说完,便被中年人继续出声打断了。

“想那么多做什么,就那么一个孩子,下午回去的时候先带回去再说吧。”也吃不了多少,用不了多少,至于以后,到时候再尽量看吧。

“……”

“……”

“好,听你的。”

“嗯。”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几人间寂静了半晌,最终随着一个人出声同意,几人都点头同意了下来。

看着几人商讨完毕,看着他们忙碌着简陋的埋葬了莫家堡的众人,看着嬷嬷也被埋在了这片土地之下,看着以前的自己被他们带回了家,莫华予已经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这和自己所经历的,完全不一样。

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间;终日奔波苦,一日不得闲;既然不是仙,难免有杂念,道义放两旁,利字摆中间。那句话明明是这么说的,可就是这些凡人,蝼蚁一般,却又坚韧而执着,怀抱着一颗拥有着善良的心,明明有那么多的考虑,却还是愿意伸手,这一瞬,莫华予好像隐隐的有些明白连翘为什么愿意做一个凡人了,虽生命短暂,却也依然绚烂。

第六十四章 三生三世镜(九)

这是一个坐落于莫家堡所在的高坦山山脚下的小村庄,整个村庄占地面积不过900余亩,统共加起来也不过百来号人,赶不上莫家堡的一半,这里的生活和莫华予前9年的人生所经历过的生活完全的不一样,这里炊烟袅袅,满满的全是人间烟火的气息。

村庄的东头有一颗上了年纪的黄葛树,村里的孩子都喜欢在它上面玩儿了,爬上爬下也好,荡秋千也好,小憩也好,这些,这些,这些,莫华予也很喜欢,除了最开始那两天消沉的日子以外,之后的日子里,莫华予一天中有大半的日子都在这村东头的黄葛树上消磨了。

黄葛树的下方有一条小溪绕过它流淌过去,溪水清澈,溪里有鱼,才来了这里不到半月,莫华予就已经和村子里的孩子们玩儿开了,他现在的样子,和在莫家堡里乖巧的,有些闷闷的样子已经有了大大的不相同,一身粗布衣裳,头发扎成小髻,肤色也比之前黑了些许,整个人精神得不得了。

这一日,他正和村里的几个小孩儿一起在溪里抓鱼,虽然说是抓鱼,却并没有用上工具,只靠着眼疾手快来抓,难得不得了,所以归根到底,这实际上不过是玩儿水罢了,但因着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缘故,虽然十次有九次失败,莫华予也还是兴致极高,满面的笑容,乐此不疲。

莫华予站在黄葛树下的大青石上,看着属于前世的自己的挂着些水珠的那张笑脸,心里微微的动了一下,忍不住伸出手指虚虚的触碰了一下,原来自己也是能够这样笑的吗?

也是这时候,当时在莫家堡门前当机立断决定带莫华予下山回村的中年人做完自家田里的活回家,路过黄葛树的时候顺道就喊上了莫华予回家,站在进村的路上,朝着这边开口:

“阿椿,回去了……”他的嗓音粗犷,传播得很远,带着一种坚实的力量,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莫华予站在溪水较浅的地方,一听见他的喊声,就回头看了过去,然后直接的就把手上的一丢,朝着一起的几个孩子说了一句:

“战叔回来了,我回去了……”

也没等一起玩的孩子回答,莫华予直接的就往黄葛树那边的大路跑一手,拎着自己的鞋子,一手拎着一个小水桶,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落下,高兴得不得了,之前在莫家堡由嬷嬷教导出来的规矩,礼仪已经在他身上完全的看不见了,从灭门之祸到现在,除了最开始的那一次感伤以外,他已经很少难过了,这么快,和自己那时候差不多一样,也不知这算不算绝情,看着前世的自己,想到现世的自己,莫华予想到了这一点。

“阿椿……”此处乃是莫家堡山脚下的村庄,姓便也随了莫家堡,简简单单的命名就叫莫家村,莫华予口中的战叔,名叫莫战,看着这个被自己带回家的孩子,不由就笑着出声唤道。

“战叔……”小跑着,不一会儿就到了莫战面前,莫华予开口喊了他一声,朝着他傻乎乎的笑。

“小子,你这是去打水仗了啊。”上下来回的扫视了他一番,莫战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边笑着说,一边转身,领着他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嘿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脸微微的红了红,莫华予想要伸手挠挠头,却因着两只手都被占着的缘故而不成行,只抿着嘴,继续笑,没有回话。

“这回去得被你婶子骂了啊……”洗衣服倒是不怎么麻烦,只是这天,已经到傍晚了,就是怕感冒了,家里那女人唠叨起来可真不是盖的啊。

“有战叔在呢……”莫婶儿稍微两句就被搞定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在莫华予眼里,这是他从未见过的相处方式。

“臭小子……”摇了摇头,越来越觉得这孩子鬼灵精,莫战直接伸手揉乱了莫华予脑袋上的头发。

“嘿嘿……战叔,我抓到了鱼。”一边走,一边把手里的桶提高了一些,展示给莫战看,莫华予说话的语气带着些自豪。

“鱼啊,多大?”伸手自然而然的接过阿椿手里的桶,莫战低头一看,然后眼神儿一亮,紧接着出声赞道:

“厉害,今天晚上让你婶子做个红烧鱼。”本以为只是些最多可以用来熬汤的小鱼,可没想着桶里的鱼一点儿也不小,足有三四斤重,够做一道大菜了,这简直就是大丰收啊。

“嗯嗯。”大力的点点头,父亲或许就是这个样子的吧,看着莫战,莫华予眼里所包含着的感情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儒慕了,在缺席了父亲这个身份9年之后,他终于是有些明白了。

看着这些普普通通的日常,莫华予虽然觉得这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完全凡人的生活有些普通,也有些无聊,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样的日子,前世的自己过得非常的开心,每一天都是笑着的,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

但是世事无常,世事不能尽如人意,转眼,莫华予在这个小山村已经待了将近一年,元宵将至,三个人都已经商量好了要挑个时间去城里,要买些什么,但是,变故突如其来。

满眼的全是鲜血与火光,整个人都被战叔压在了身下,脸颊上糊满了不知是村里谁身上的鲜血,莫华予张着眼,整个人都是木然的,眼神涣散的看着在战叔上方的黑衣人再次举起剑,一剑刺下,干脆利落,雪白的剑刃在月色下反射出冷冷的银光,看得莫华予心都冷了。

一句话都没有来得及嘱托,眨眼间战叔便已经没有了气息,闭紧眼,咬紧牙关,竭力的控制着自己全身的细胞不要发抖,不要被黑衣人发现,活下去,活下去,莫华予心里所充斥的全是这个声音,活下去,活下去,这是战叔所希望的,要活下去,在这眼睛酸涩难当的时候,成为人上人,却是莫华予此时此刻血液深处所翻滚出来的些微执念,而这些微的执念,在往后的日子里,渐渐的变得深入骨髓,不可割舍。

唯有成为人上人,唯有拥有强大的力量,才可以……复仇!才可以……再也不失去什么!莫华予闭上眼,心底一遍一遍的发狠,人若是没有力量,便不过就是砧板上的肉罢了,任谁都可以摆弄,任谁都可以宰割,那样的生活,那样什么都保护不了的生活,所有拥有的都从手中缓缓的消失了的生活,莫华予再也不想有了,这一时刻,虽然是前世今生,虽然是不同的经历,但是两人不约而同都产生了同样的想法,这或许就是命中注定。

第六十五章 三生三世镜(完)

在那些黑衣人距离莫家村还很远的时候莫华予就发现了,但是即便发现却也什么都做不了,这里是三生三世镜,这里是前世,这不是现在才发生的事情,而是过去发生的事情,事情已成定局,什么也改变不了,莫华予走到前世的自己所在的位置面前,低头看着被莫战严严实实压在身下,保护得好好的,脸上全是鲜血的前世的自己的样子,神情复杂,人的一生,越是拥有过的东西,失去的时候便越是痛苦,世间最值得珍惜的,不是得不到和已失去,而是已拥有,但是,已经失去了啊。

在莫家村遭受屠村之祸后,三生三世镜回溯的进程明显的快了许多,也或许是因为发生的事情再不复之前那般普通,莫华予自己觉得快的缘故,看着前世的自己在村子被毁之后的日子里四处流浪,遇见了各种各样的人,却再没遇到像莫战一样的人,看着他短短的时间里再次捡回了嬷嬷的教导,同时也捡回了与生俱来的心里的警觉,然后看着他在出城回村祭奠的这一天,被路过的修士发现拥有灵根,然后被带回了药宗,踏上了修仙之路。

一世又一世的经历完,莫华予出了三生三世镜之后,看着眼前的光幕,一瞬间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想见阳阳,一世一世的她都存在,却偏偏……

心里的想法一瞬有些急切,却又在下一刻被理智压了回去,莫华予抿紧唇,转身打算离开。

而顾卿怜这边,莫华予一从三生三世镜出来她就发现了,然后向着这边走,刚好在莫华予打算离开的时候走拢了,开口说:

“莫师弟。”对着莫华予的时候,顾卿怜与对着楚阡阳的时候态度有些不同,毕竟,不管怎么看,莫华予都是一个早熟的,冷静的,可靠的孩子。

“顾师姐……”侧过身,眼神看向顾卿怜,莫华予也不笑,直接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心里的情绪全都被掩盖在了平静的面容之下,只开口问:

“阳阳呢?”

“阳阳早就出来了,我看她有些累,便让她先回去了。”早就发现莫师弟只有在阳阳面前会笑,因此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顾卿怜也不介意,面上带着笑。等到了莫华予,顾卿怜心里的大石总算是落了地,每三年都有在三生三世镜中沉迷于过往回不来的人,还好,今年自己这边没碰到啊。

“是吗,那……”因着第三关三生三世镜的缘故,起得也挺早的,在里面的时候多半也没办法睡觉,阳阳怕是赶回去睡觉了吧。不得不说莫华予极其的了解楚阡阳,现在这时候,楚阡阳已经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呼呼大睡了。

那我们也回去吧,这句话只来得及说出第一个字,莫华予的话就被打断了,回转头一看,却是已经穿上了宗门弟子服装的秋水。

“莫华伦……”进入三生三世镜,开始回溯的时候,秋水和楚阡阳的想法是一样的,那些沉迷于过往走不出来的人,一定是没有看过电影,这分明就是3D电影啊,可看到最后,她自己也差点留在那里面走不出来了,因此到现在,秋水的一颗心都还是提心吊胆的,若不是因着自己身上有一个系统,自己又在进去之前给自己刷了一个静心的话,怕是真的就完蛋了。

“……?”看着秋水,莫华予心里那个想把她给弄死的想法一下子又冒出了头,心里各种各样的计划在翻滚,面上一副平静的样子看着她,什么话也没说。

“可以借一步说话吗?”若不是因为事情实在太过重要的话,秋水其实是不太想来面对莫华予的,毕竟在原著里面,主角的标签可是腹黑啊,讲真的,还真是有点怕怕的。

“有什么事?”看出她的忐忑,以及害怕,莫华予心里讶异了一下,她害怕着自己,为什么?

“阳阳……”大庭广众之下,秋水如何能直接开口,因此想了想,只开口说出了关键,而这么一说,莫华予立刻的就答应了下来,偏头对着一旁的顾卿怜问:

“顾师姐……”

“嗯嗯,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看着莫华予望过来的眼神,虽然不知道两人是要说什么,但是也不好奇,顾卿怜直接答应了下来。

“好。”点了点头,莫华予应下声,带着秋水就向着广场右边的空地走了过去,直到走到了边缘的地方,很大的范围内都没有人的时候,这才停下脚步,设了一个结界,开口问:

“说吧,什么事?”

“你是莫华予吧。”在来找他之前,秋水心里就做好了准备,因此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把这个直接的扯开了来说。

“……”看着她的眼神一瞬间就深幽了下来,莫华予身上的杀气已经隐隐的泄露出来了。

虽然对他身上的杀气没有察觉,但反射性的秋水只觉得有些冷,心里也更加害怕了,强撑着鼓起勇气才继续往下说:

“没有必要反驳,你右肩肩胛骨下方的海棠花印记,我看见了。”

“你故意的!”皱紧眉,莫华予的脸色极差,难怪那时候她非要跟着,难怪自己受到攻击的时候她人都不知道在哪里,而阳阳出现一疗伤她就回来了,但是,自己身上的那个印记,除了嬷嬷知道,她是从哪儿知道的。

“你是谁?”

“我是秋水,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一下子察觉自己泄露出了些本不应该让他知道的东西,秋水笑容有些扭曲,干嘛多嘴啊,少说一句不就好了,但说也已经说了,秋水只立刻的转换话题道:

“你应该也有所感觉的吧,现在的楚阡阳……”

“……”

“不是楚阡阳。”蝴蝶效应里面的那只蝴蝶,已经被抓住了。

“然后呢?”现在的阳阳,不是楚阡阳,三生三世镜里那一世的楚阡阳和现在的阳阳,是两个人,在三生三世镜里,莫华予已经发现了,同样的,也是在前世回溯之中,莫华予发现阳阳身上的那些违和感都有了完整的解释。

“这是夺舍啊,也不知道那个身体里现在待着的究竟是什么,太危险了。”和原著里的并不相符,剧情都被拉歪了,分明的就是冒牌货。

“是,但是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呢?我们不对付不是吗?”从最开始的时候就没什么好相与的,结果现在还知道了自己是莫华予,莫华予面上配合着秋水表演,心里想要把她弄死的决心更加坚定了。

“虽然……我们确实是有些不对付,但是这件事不一样啊。”两个人的关系明显的不一样,瞎子都看得出来,而且,要让自己动手的话,实在是没把握啊,在这一点上,秋水有着私心。

“是吗?”

“谢谢你,我会考虑的,之后……联系你。”不置可否的应声,莫华予眉心微皱,一副有些忧郁头疼的样子。

“OK,好。”解决了一件大事,秋水心里一放松,却是直接的开口吐出了这么一个现代词语,虽然她飞速的反应然后改了回来,但是难保被他听了去,因此秋水细细的看了看莫华予的脸色,看他并没什么别的表情,才放下了心,转身去找丹峰里负责接自己的师兄了。

第六十六章 怀疑

欧尅,好。她的那一句话好像是这么说的,如果自己没有听错的话,看着秋水转身离开的背影,莫华予一下子就想起了以前刚到楚家的时候,阳阳她,似乎也曾经说过这个词语。

那是在一起学习之后的两个月左右的时间,那时候的莫华予已经充分的体会到了楚阡阳好玩、懒散的性格,这一日,看着她又坐在练琴的矮榻上,手里拿着一本游记懒懒散散的靠着看,就像没长骨头似的,一时忍不住就两步走过去从她手里抽出了那本书,低头看着她,皱紧眉头说:

“阳阳,老师布置的功课你要做啊。”一次一次的偷懒不做,大字也练得马马虎虎,三天打鱼两天嗮网的样子,喊也喊不听,一次又一次的,说实话,莫华予已经有些生气了。

“嗯嗯……”被他抢走书也不生气,楚阡阳坐在矮榻上动都没动一下,只仰脸看了莫华予一下就又低下头,仍旧是稳稳当当的坐在那儿,伸出手指拨弄了两下琴弦,楚阡阳回答的话漫不经心,显得格外的敷衍,直接就把莫华予心里的火给点着了。

“阳阳!”刚刚还是有些生气,现在已经变成很生气了,莫华予心里一遍一遍的跟自己说,要耐心,要耐心,你还不知道她吗,但即便这样,也还是忍不住的冲她大声了。

“干嘛啊?”莫华予生气之下的语气有些不好,而一听见这话,楚阡阳的火气也一下子就上来了,大力的用手发泄般的拍了下琴弦,发出刺耳的声音,转过头,语气特别不好的说,看着莫华予,眉心皱起,一副我很不爽的样子。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对着她有些发脾气的样子,莫华予根本就不怕,只深吸一口气,尽力的压制着自己心里的火气,面色仍旧没有缓和过来,继续语气不好的说。

“有啊,老师布置的功课要做嘛,你都说了很多次了好不好。”看着莫华予凶巴巴的样子,楚阡阳也知道他这是着急,气焰不由就下去了一些,但语气还是没有缓和下来,心里有些郁闷,两个人说话的样子就跟在吵架似的。

“然后呢?你既然都知道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了,那你有听吗?”她若是不开口提这一点,莫华予还没有想到,而经她这么一提,他的火气却是更高了,同时也有些无奈,每次跟她说的时候她都答应得好好的,嗯嗯嗯的应得飞快,但就是光说不做,又没办法逼着她做。

“……”

“ok啦,我会做的啦。”皱紧眉心,别开脸,不看他,楚阡阳听着莫华予说到最后有些无奈的话,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只这么说。

莫华予想到那时候的场景,对话,确定了那个时候阳阳确确实实也说过了那个同样的词语,相同的让人听不懂的词语,应该不会是巧合吧,所以……

“顾师姐,让你久等了,我们回去吧。”心里想着事情,面上一点也没有显露出来,莫华予走到顾卿怜旁边,只想着快些回去一个人待着。

“不用客气,走吧。”等人对于有些人来说或许是一件很不耐烦的事情,但在顾卿怜身上这是无所谓的,因此只摇了摇头,率先的踏出了步子。

“是。”

仍旧是乘着纸鹤回了丝桐峰,然后回到了两个人的院子,莫华予之前还有些累,现在却一点都不累了,被秋水那么一说,心里想着事情,一点休息的意思都没有,只坐在大厅里楚阡阳特意摆出来的那张矮榻上,屈着肘整理思绪。

两个人都说了同一个让人听不懂意思的词语,秋水知道前世中的楚阡阳,于是以为现在的阳阳是夺舍,然后阳阳呢,阳阳有着自己的秘密,她的秘密会是和秋水一样知道前世的楚阡阳吗?从世伯和伯母的态度来看,阳阳就是阳阳没错,反倒是三生三世镜里的前世中的那个楚阡阳,世伯和伯母在里面对她的态度有些奇怪,说好不好,说坏不坏,却也任由着连翘……这些,一点一点的,有没有可能,现在的阳阳和秋水来自于同一个地方。

“阿伦……,你回来了啊。”一觉睡醒,楚阡阳收拾好自己,下了楼,刚从挂着珠帘的卷门那儿走出来,就看见了坐在矮榻上一副沉思样的莫华予。

“嗯,休息好了吗?”听见声音抬起头,莫华予即便心里心事重重,看着楚阡阳也还是露出了一个标准的温柔笑容,像是反射性的一般,这种自然而然的伪装就像是骨子里带出来的东西一样,都用不着他刻意,虽然在这种要瞒着楚阡阳的情况下,他心里也是有这个意思罢了。

“嗯,身体像要散架了一样。”这一觉睡得太好,中途一次也没有醒过,睁开眼睛之后还懒懒散散不想起来,脑子里一个劲儿的就想继续睡,因此听见莫华予问,楚阡阳点了点头,一边说,一边转了转脖子,打起了些精神,走到了莫华予身边挨着他坐下去。

“喝点水。”在她朝着这边走过来的时候就莫华予就站起了身,走到一旁的桌子上倒了一杯水端了过来,楚阡阳一坐下,他就把水递给了她。

“嗯嗯,阿伦回来之后有休息吗?看起来好累的样子。”接过水的时候,楚阡阳看着莫华予的脸色皱了下眉,然后开口说。

“是吗?我自己没觉得累啊。”心里一直在想着事情,也就没想着休息,再加上本来修行中人就没有靠睡觉来恢复体力的做法,除了阳阳,因此,莫华予也没有注意这一点。

“真的?”本来是挨着莫华予坐的,楚阡阳听完他这话之后突然一下子凑到莫华予的眼前,盯着他细细的看了半晌,疑惑的语气。阿伦的脸色实在是有些不好啊……

“真的。”笑着点了点头,莫华予已经隐隐明白,自己脸色不好怕并不是因为没有休息的缘故。

“但是你看起来真的是好累的样子啊。”有一种非常疲倦的感觉,楚阡阳偏头再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这么说道。

“嗯……那我也上去休息一会儿好了。”点下头,莫华予顺着她的话这般说道,然后问:

“那……阳阳你做什么呢?这段时间。”

“我出去随便转转吧,也要到晚膳的时间了,我顺便把晚膳拿回来。”

“好。”

一席话交谈完楚阡阳便起身出了门,莫华予送她送到门口,看着她已经悠悠闲闲的走远了,才转身回到了大厅,一下子倒在矮榻上,仰起头,长叹了一口气才暂时的把那些杂七杂八的思绪丢到了一边,闭眼休息了起来。

第六十七章 忍耐不住的试探

本只是打算闭眼稍微休息一会儿,却未想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的暗下来了,戌时都已经过了大半,温度有些低。

从矮榻上坐起身来,身上盖着的毯子顺势滑落下来,莫华予左手撑着矮榻,右手扶住太阳穴,轻轻的揉了揉,这才望向整个蜷在椅子上,拿着不知道是什么书在看的楚阡阳说:

“怎么不叫我?”刚睡下去的时候还未到晚膳的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三个时辰左右了。

“你好累,而且睡得好香的。”一路溜达着转了一大圈儿,还下了趟山,最后才去了回味居,拿了晚膳回来的路上楚阡阳还是有叫醒他然后吃饭的想法的,可放下食盒,走过去准备叫他的时候,一看他那睡得香香的样子,楚阡阳一下子就改变了想法,不想叫了。

“饿着自己好受?”站起身挑眉看向楚阡阳说了一句,莫华予弯下身,把毯子收拾好放在了一边,这才向着偏厅走过去。

“我有吃其它的啊,阿伦先去洗漱一下吧,我先把饭菜摆出来。”看着他向着偏厅走过去,楚阡阳也慢吞吞的从椅子上下来,穿好鞋子跟着向着偏厅走过去。

关于这一个房子的布局,两个人在第一天商量之后决定的是:先是大堂,待客和休息用,然后是偏厅,吃饭和洗漱用,最后是厨房,浴室和卧室则是在二楼,三楼用作书房。

“嗯,拿了什么菜过来?”应下声,莫华予脚下步子慢下来,等了下她,才接着问。

“有香喷喷的猪蹄哦。”面上笑容灿烂,楚阡阳心情很好。

“猪蹄……回味居应该不会有这个吧?”顿下步子,莫华予侧过脸盯着楚阡阳,开口。

“对啊,我下山去买的。”点了点头,说话的时候楚阡阳已经走到饭桌前,打开了食盒。

“一个人?”跟着两步走到楚阡阳的旁边,莫华予也不忙着去洗漱了,而是先开口问。

“嗯,一个人。”点了点头,心思已经完全被猪蹄儿给吸引了,楚阡阳嘴角弯弯,心情愉悦,完全没有察觉到莫华予的语气。

“有告诉顾师姐吗?”面色一点一点的沉下来,莫华予皱紧眉心,握紧拳,耐下性子,继续问。

“这种事需要告诉她吗?”总算是反应过来他一直没有去洗漱,而是在问这些,楚阡阳偏过头看着莫华予,眼神茫然,语带不解,不就是下个山吗,虽然用飞鹤的话会比较快,但是遁术用着也还不错啊,就是麻烦了点,然后,这是很重要的事情吗?

“……”看明白她眼神所表达的意思,莫华予心里立刻就是一塞,她根本就没有一点的危险意识啊,明白这一点的严重性,莫华予立刻面色严肃起来,认认真真的说:

“阳阳,这里是衍天宗,我们对这里是完全陌生的,山林里也不知道究竟有什么,你不能像在家里那样一个人到处跑。”

“我有注意的。”看着他那严肃的表情,楚阡阳略想了想,也明白是那样,便抿了抿唇,这般说。

“万一没有注意到呢,那时候要怎么办?”现在连筑基都还没有筑基,真遇见厉害的,又有什么办法呢,怕是只能……当盘菜了。

“我,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看着他担忧的神情,对上他的眼睛,楚阡阳稍微有些不好意思的偏过头,耳尖微微的红了红,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好像有点不能直视阿伦了,是因为三生三世镜里的那几个人吗?

“嗯。”听到她的回答,莫华予才应下声,去洗漱,心里已经决定以后要多给她讲讲。

等莫华予洗漱完之后两人便开始吃已经晚了许久的晚膳了,吃到一半,心里还有些犹豫着,但莫华予还是开口这么问了出来。

“阳阳,你和在家里的样子好像有点不一样了。”从家里出来,阳阳好像越来越管不住了,说的话也不太听,我行我素的。

“哪里不一样?”埋首专心致志的啃着猪蹄,听到他的话,楚阡阳倒是分了些心思出来注意,偏着头看着他,说话含含糊糊的,没有在家里,也不保持一定要把饭吞下去了再说话的习惯了,而这偏头看着他,才一下子想起碧玉的事情一直都没有跟他说过。

“对了,有一件事我一直都忘了跟你说呢……”

“什么事?”其实在一说出来那句话的时候立刻的就有些后悔了,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鬼啊,楚家里有世伯和伯母,还有老师在,阳阳规矩点也是可以理解的,因此得到这句话的时候,莫华予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

“这个,这是碧玉,是在登仙路树藤那儿带回来的。”差点又忘了啊,阿伦最后若是从顾师姐嘴里听到,那可就真是……阿弥陀佛了。

“你没问,我也一下子忘了告诉你了。”

“它是什么你知道吗?”看着她手腕上那翠绿翠绿的像是玉镯一样的东西,莫华予开口问。

“知道,我有查灵植图鉴的,叫九龙藤。”

“她叫碧玉,是个女孩子哦。”这样缠在手腕上的时候,和自己以前的那个镯子一模一样呢,楚阡阳偏头看着她,喜欢得紧。

“嗯。”看着碧玉,莫华予并没有什么其它的想法,没有多说,再因着心里还有事情压着的缘故,过了半晌开口继续问出了从出了三生三世镜心里一直压着的问题:

“阳阳,当时在莫家堡,你为什么救了我呢?”

“嗯……?”猪蹄还没有啃两口,紧接着又来了一个问题,楚阡阳吞下嘴里的东西,看着莫华予,疑惑。

“我有听连翘说过,那时候你的样子很奇怪,你为什么救了我呢?”一般来说,在那种场景下大家小姐都不会选择下马车的,都不会往水井里看的,可她却下了马车,然后往水井里看了,然后发现了自己,救了自己,为什么呢?自己从来都不是好运气的人啊……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了?”明明最开始的时候都没有问的,结果过了这么久来问。

“……”

“你好奇怪啊……”没有得到回答,楚阡阳也不介意,就那么看着莫华予皱了皱眉,直白的说。

“大概是三生三世镜的缘故吧,就想知道一下。”前世的楚阡阳没有救下自己,那个楚阡阳不是阳阳,那个时候发展的不同,莫华予还是有些在意。

“是吗?那个时候确实是很奇怪就是了,我自己都没弄清楚,等我清醒的时候就已经站到井边了,一低头就看见你了,就像着了魔似的。”莫华予这般说法,楚阡阳倒是信了,那时候的事情楚阡阳想起来只觉得混乱,刚刚到这个世界,什么都没弄清楚,鬼知道为什么就不受控制的去了井边,然后救了个人回去啊。

“是那样啊。”垂下眼神,得到了这个回答,不知为什么,莫华予觉得自己的心还是没有落到实处,有些飘飘荡荡,不踏实的感觉。

“嗯,不然你以为是哪样啊……”只觉得阿伦今天特别的奇怪,但相较于其他的,还是猪蹄对楚阡阳的吸引力比较大,因此,只瞥了他一眼,便又投入了啃猪蹄的大业中。

我以为你是知道我在那里啊。看着楚阡阳,莫华予心里猛然浮现出这个想法,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已经没有什么胃口了,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想呢。

...

第六十八章 接触

这是问过楚阡阳的第二天。

虽然昨夜实际上并没有问涉及到之前秋水所说的那个问题的问题,但就这短短的交流,莫华予心里就已经下了决定,毕竟,阳阳就是阳阳,阳阳也只是阳阳,只是,她究竟是从哪里来,她还会不会离开,这一点,莫华予迫切的想要知道,而知道这一点的这个接口,便是秋水。

因此,在陪着楚阡阳用过早饭之后,再陪着她在三楼待了许久,莫华予才一个人出门去找了秋水。

“秋水……”确定不会有人突然过来的地方,站在她的面前,莫华予率先的开口,这一次对话的主动权,只能掌握在自己手里,在来之前,对接下来需要做什么,他已经方方面面都做了考虑了。

“你是考虑好了吗?”完全猜不到莫华予脑子里的想法,他来找她,虽然才只过了一天不到的时间,秋水也只以为他是考虑好了,同意两人合作,根本就没想过还有自己被控制的这另外一种发展。

“还没有?”眉心微微皱起,莫华予面上带着忧郁,显得很是心烦,他说出的话语以及话语中的语气也无一不表示出这一点,这种样子落在秋水眼里,则更是让她放了心,甚至觉得《十三洲》这本和标签根本就是作者夸张了的,毕竟,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有些不合实际也是很正常的,这般想着,再开口的时候她分明的就放松了许多,隐隐的带着些得意。

“那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你之前说的事,我有些想不通的地方……”语气没有丝毫变化,莫华予现在的样子看起来竟有些软弱可欺的模样。但这其实只是表面的伪装,就跟食人花在大自然的伪装一样,若真是有人信了,立马的便会被他吞的渣都不剩,所谓扮猪吃老虎,不外如此,立刻的,秋水便会亲身的体验这一点。

“……,比如说?”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在被他的话语牵着鼻子走了,秋水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面上还带着笑,一副高兴的样子。

“你说阳阳是夺舍,为什么?”表演几乎已经成为了莫华予与生俱来的本领,看着她一点一点的掉入自己的陷阱,他一点兴奋激动的感觉都没有,只觉得,这种事,很正常,也早已习以为常了,只是,不能漏出破绽,谨慎这一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松和遗忘的。

早在和秋水开始对话然后她渐渐得意的时候,莫华予就已经不动声色的制住了她的那只小蜘蛛,然后,自己放出来的飞幻蛊慢慢的,慢慢的就进入了她的身体,现在,好像是已经到了丹田了呢,莫华予略微感受了一下,好像已经不用装了呢。

“因为她和原本的楚阡阳不一样啊……”心里完全被就算是男主角又怎么样,还不是简简单单就听话了的想法给充斥着,对自己说了什么,自己身体发生了什么,完全没有注意,秋水直接开口就说了出来,而这一说出来,才猛然反应过来,我……说了什么?

完蛋了,被拖着走了……一瞬间,秋水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刚刚自己有多兴奋,现在这盆冷水下来就有多透心凉,秋水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漏风似的了。

“原本的?你以前见过阳阳?”看出她已经反应了过来,或者说,是有些故意的让她反应过来,莫华予也不装了,立刻的变脸成了那面无表情的面瘫样,看着秋水,语气冷淡的往下问。

“……,对,对啊。”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之后,再想明白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之后,秋水心里的各种各样的感受已经完全浮现出来了,然后到达了一个最高峰。她的心里忐忑,一面对莫华予,就觉得压力排山倒海的袭来,在这种压力下,她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有些不正常了。

“什么时候?”看着秋水的眼神,莫华予与其说是在看一个人,还不如说是在看一个物件,眼神冷淡得,就跟面前伫立些的是个死物一样。

“就……前两年,还是三年的样子,具体的我也记不清了。”在莫华予的像是看死物的眼神下,秋水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僵硬了,连呼吸都不自觉的放轻了,汗水哗哗的就冒了出来,不一会儿,就觉得里衣湿掉了,要知道,虽然还没有筑基,但好歹也是快了啊,这种汗水唰唰的感觉,已经好久都没有过了。

“是吗?具体的记不清了,大概究竟是两年还是三年应该记得清吧。”看着额角已经冒出汗水的秋水,莫华予眼神没有丝毫变化,连语气都没什么起伏,只淡淡的继续往下问。

却要知道,正是他这淡淡的什么起伏都没有的样子,简直是要把秋水给吓死了,心里的后悔腾腾的全冒出来了,让你耐不住,让你耐不住,让你耐不住的非要往主角面前凑,自己作死啊,这是。

心里的眼泪哗啦啦的流,秋水看着莫华予,右手忍不住抓了抓自己身上的衣服,语气都有些发颤了的说:

“两、三,是三年前,对,三年前。”

“三年前吗?那时候的阳阳是什么样子的?”听秋水说着话,莫华予渐渐的勾起了嘴角,面上带出了些笑意来。

“诶?……”看着他脸上的笑意,秋水只觉得自己的生命安全受到了保障,要是楚家那些曾经被莫华予收拾过的人在这儿的话,就会告诉她,孩子,你想太多了,这表情,分明就是生气了好伐,看见这表情的时候,别跑,淡定,等死吧,他不整死你才怪!

“因为我没有见过,所以有些好奇罢了,你不说也没关系的。”嘴角弯起的弧度越加的大,面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明显,连说话的语气都显得愉悦了起来,这种样子,完全就是一副高兴的样子。

秋水把他的样子看在眼里,有些不自然的也跟着露了些笑意出来,一边笑,一边觉得自己有些傻,但是又不能停下来,只能一边跟着笑,一边绞尽脑汁的想出形容词来说:

“就是有些安静的,一举一动都很有礼仪的大家闺秀的样子。”

“是吗?”听见这句话,莫华予脸上的笑容仍旧没有落下去,只带着那张笑脸不置可否的这般说了句,开口说出这句话的同时,顺便的觉得有些无趣,这抹无趣也顺便的带入了话里。

“嗯。”听出他话语里的无趣和不悦,秋水隐隐的觉得不妙,心里更加的忐忑,同时隐隐的还有些害怕,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的这般应了一句。

然后,一句之后,两人间便陷入了沉默。

第六十九章 控制

“嗯。”

一句话之后,两人间便陷入了沉默。

氛围沉寂,莫华予不开口说话,秋水也不敢率先开口,再加上心里各种各样的情绪交杂着,害怕这种情绪在其中分外的明显,便更是开不了口了,明明这一副身体寒暑不侵,这时候她却觉得自己已经快要脱水了。

“你其实……没有见过阳阳吧。”看着秋水,莫华予就跟逗着老鼠玩的猫一样,轻轻松松的把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显得怡然自得。

“啊……?”头本来低得越来越下去,但听见这句话的时候,秋水猛然一下子抬起头,看着莫华予,心里有些崩溃,那里根本就没有夸大其词啊,在他面前撒谎,自己这算不算是关公门前耍大刀,班门弄斧啊,今天出门的时候,我一定是忘了带脑子。

“你刚刚在撒谎!”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这一点,莫华予早就知道了,看着那些人以为自己不知道,自以为自己很厉害,然后张牙舞爪的样子也是挺有趣的,尤其是最后一切揭开的时候,他们脸上的表情,单单看着就能笑出声来。

“……”!!!看着莫华予,秋水脑海里翻来覆去的想过许多种说法,却偏偏没有一个开口说了出来,她想张口,才发现,自己已经连张口的勇气都没有了。心里的恐慌与害怕不知道是因为原著里面对于他的形容,还是贴吧里面的解说,还是真的只是因为对方身上的气场。

“你在害怕我,为什么?”看着秋水的眼神带着些疑惑,开口问出的这一点是莫华予一直以来都理解不了的,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先是那种仿佛看穿了一切的眼神让人忍不住的生恶,然后是发现自己是莫华予之后,看穿一切的眼神没有改变,却又带着些其它的东西,那些东西似乎是得意以及失望,辨明她眼中情绪的时候,莫华予只觉得莫名其妙,而现在,占据她主要情绪的又是恐惧了,变化极快,却也还是莫名其妙。

“因为我是莫华予?”看着她,莫华予升起的兴味针对于对方身上自己所不了解的点,仔细分辨之后,开口,毋庸置疑的语气。

“……”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秋水一言不发,心沉甸甸的,有些喘不上气,之前那洋洋得意的心情,现在想起来,分外的讽刺。

说了半晌,面前的人仍旧是那副气息沉闷,一言不发的样子,稍微等了一会儿,即便是莫华予,也忍不住的失了些耐心,或者说,他的耐心已经一股劲儿的都放在了楚阡阳身上,对于其他人,根本就已经无所谓了。

“说话!”

“我……”应声反射性的抖了抖身子,秋水一下子闭紧眼再睁开,已经做好了准备,抬起头直视他,开口说了一个字出来,然后对上他的视线,一下子又卡住了,噎在嗓子眼儿里,上不去也下不来,怎么也吐不出来。

秋水心里宽宽的面条泪直流,明明都已经做好准备了啊,说是慷慨赴死也不为过的,结果……TMD想得太美了,在心里爆着粗口,这么想着的时候,秋水忍不住就嗝儿了一声,然后下一秒,不好意思的在脸颊上飞起了一抹霞红,这一来,倒是冲淡了些心里的害怕。

“明明这么害怕,却还能想着利用我,也不知道你这算是胆大还是胆小了?”看着她这反应,莫华予倒是一时不知道是笑还是干什么,但继续的面无表情倒是做不下去了,毕竟,这傻乎乎的样子,竟有些阳阳的影子,这一点,也更让他确定了心里的想法。

“你……试探我。”心里的害怕消退了些下去,终于能够开口说出话,看着莫华予,秋水眼神复杂。

“这能算作试探吗?远近亲疏,本就如此,阳阳的异常我早就明白,只是你,还真是让人觉得厌恶呢。”那仿佛看穿了一切的眼神,即便之后她有了变化,但还是忍不住的一见着便想起,谁愿意被人看穿呢,更何况,那个看穿你的还是一个你本就不知是谁的人。

“……”秋水沉默下来,她知道,莫华予他说的没错,楚阡阳和他的关系见了的人都会明白,只有自己,那时候竟想不清楚,还以为他和它的关系就是那本里的样子,这是个真实的已经改变了的世界,秋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的明白这一点。

“究竟有什么目的,现在可以说了吗?”眼神落在秋水的脸上,莫华予心里思考着后续的发展,思考着自己想要从她身上了解到的东西,一边问,阳阳与她在来衍天宗之前并无交集,认识之后,就阳阳的表现来看,也根本就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所以,问题是出在她这儿了吗?

“我说了之后怕是也活不了了吧。”在这种情况下,秋水竭力的使自己冷静了下来,和他对视着,然后说。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用了。”

“当然,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总有办法让你说的,毕竟……”勾起嘴角一句话说完,看了秋水的反应之后才又慢吞吞的补了一句上去,那个飞幻,现在还是不太愿意让它起作用呢。

“我只是想让楚阡阳死掉。”胳膊总是拧不过大腿的,这个世界这一段进程的气运之子是他,即便是秋水,即便是有着金手指,也不敢就那么直接的对上,毕竟,无论是小Boss还是大Boss她都不想当啊,明明只是想要当个观众的啊,结果现在,一步错,步步错,已经成了一个台上的表演者了啊。

“为什么?阳阳惹你了?”明明考核的时候才见面,考核期间因着竞争的关系还可以理解,但是之后,不是一个峰的,也没有直接的厉害关系,这一点,大概就是两人间共通的那一点,也就是阳阳隐藏的秘密。

“夺舍是罪大恶极的,不容姑息。”面色正经,秋水基本上是破罐子破摔了,即便明白撒谎会被他一眼看出来也还是这般撒谎道,毕竟,真实的原因是说不出口的。

“呵……”分明的就不是这个原因,莫华予一眼就看出来了,但即便看了出来,也没有再多说,只觉得果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但是,以后的时间还很多,倒是可以慢慢玩,这么想着,便是直接开口,然后转身离开。

“午膳时间要到了,我之后再来找你。”

“……”求求你不要来找我了,看着莫华予远去的身影,秋水站在原地不动,松了一口气,在心底这般说。

第七十章 越来越明显的心跳

从秋水那边回来,莫华宇顺便的就从回味居把午膳带了回去。

回到院子里,这才发现阳阳竟还待在三楼,这一早上,也不知道有没有下过楼,走进偏厅,把食盒放到了饭桌上,莫华予这才起身上了楼梯。

却说楚阡阳这边,从三生三世镜出来,最开始看见阿伦觉得奇怪,不自在的时候,她只以为是受了里面情节的影响,毕竟,刨除那莫名其妙的第三世以外,其余两世,长着自己这张脸的人,和长着阿伦那张脸的人,交集,纠缠,死亡,两次都没有一个好下场,又蠢得不忍直视,直到现在,楚阡阳也坚决地认为那不是自己的前世,一定是搞错了。

虽然竭力的伪装得自然的与他交谈,但楚阡阳心里知道,自己表现得并不自然,阿伦肯定也发现了,他的气息太过接近,明明是以前习惯了的东西,现在却已经不再习惯了。

这种情况下,莫华予离开的时候,楚阡阳第一时间就发觉了,虽然想开口问:你去哪儿?去做什么?却因着心里的想法,而没有开口,直到他的气息渐渐远去,楚阡阳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没有他的气息在身边,总算是能够稍微静下些心来了。

“阳阳……”沿着楼梯一路走上去,还没有上到三楼,莫华予便已经开口唤楚阡阳的名字了,这个习惯,说起来还是跟着她学的呢,毕竟,无论是在21世纪,还是在现在,她都把这个习惯保持得非常好。

“你回来啦……”没有起身,楚阡阳就坐在自己练琴的地方,微微侧过身,回过头,朝着楼梯口看了过去。

丝桐峰上的风从三楼的窗户吹进来,窗户上挂着的白纱顺着它飞扬,莫华予一上完楼梯,便看见了这样一副场景,即便楚阡阳的容貌是它看习惯了的,可这一瞬,他还是微微愣了下神。

过了小半晌才出声回答说:

“嗯,我回来了。”当初下定决心想要抓紧在手里的东西,现在还在自己的手里,但是,自己好像越来越贪心了,贪心不足蛇吞象,这一点,早就明白的啊。

看着他看了半晌,发现阿伦就那么站着,既不走过来,也不开口说话,有些像是在发呆,但是,阿伦会发呆吗?楚阡阳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开口道: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这两天,不正常的不止自己一个,阿伦也变得有些奇怪了,问的问题也莫名其妙,就好像一下子画风突变了,变得细腻而又敏感,略有几分多愁善感的样子。

“对,已经是午膳的时间了,我顺便把饭食拿回来了,你快点下来吧。”被阳阳开口的声音扯回思绪,莫华予一下子缓过神来,看着她,开口飞速的说,一边说,一边转身下楼。

“嗯,好。”看着他转身下楼,点下头,应下声之后,楚阡阳站起身把自己用过的东西收好放整齐,这才下了楼梯,而等她到了偏厅的时候,莫华予已经把饭菜,碗筷都摆好了。

“先去洗手。”听到脚踩上楼梯所发出来的声音,莫华予抬眼看了楚阡阳一眼,然后立刻的就收回了眼神,开口说。

“嗯。”眼神往饭桌上止不住的瞟了过去,却被他的身形遮住了大半,楚阡阳不甘不愿的放弃,收回了眼神,向着一旁放着盛着清水的铜盆的桌子走过去。而这洗完手之后,才终于是坐上了饭桌,开饭了。

“你早上是去哪儿了?”而这坐下来,端起汤碗喝了两口汤,润了润嗓子之后,楚阡阳还是没有忍住开口问,在他离开的时候就想开口问,之后虽然没有再想,可现在一见着他,那个问题又不期然的浮现在脑海里了。

“有点事情,去找了一下秋水。”莫华予一手端着饭碗,一手伸出筷子去夹菜,听到这话手上夹菜的动作顿了顿,忍不住抬眼看向楚阡阳,然后忍不住心中一动,自己真的可以想吗,她一直都是那般没心没肺,开开心心的样子,一方面,自己希望她能够一直这么没心没肺的开心下去,一方面却又希望她有些改变,而现在,改变好像突如其来了,如果这也是三生三世镜的影响的话,那自己应该感谢它。

“秋水?”听到这个名字,楚阡阳忍不住微微偏了偏头,重复了一遍,然后才继续说:

“能有什么事情啊?”如果自己没有感觉错的话,一路上两个人分明的一点都不对盘的,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顺眼,就差打起来了,结果现在却去找她了,该不会是……欢喜冤家,这一瞬,楚阡阳不由自主的脑洞开得极大。

“……”

“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就是之前我们登仙路不是一起走的吗?你送我的玉佩在路上掉了,我去问一下她。”看着阳阳脸上的表情变化,莫华予一时忍不住的有些心塞,刚觉得有希望的时候,她的想法就飞速的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的跑歪了,泼下一大盆冷水,能够轻而易举的看透他人的表情这一点,有时候也并不是一件好事呢。

“掉了?什么时候?”脑洞开得极大,楚阡阳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心底却还在纠结他去找秋水这件事,然后还没纠结完毕,就被他说出的原因给扯住了心神,急切的朝着他开口道,差点就站起来了,那枚玉佩,可是自己找了好久好久的生日礼物啊。

“就是走登仙路的时候,具体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等反应过来就已经是掉了。”这些话,其实都是撒谎的,莫华予看着楚阡阳急切的样子,心里有些高兴。

“是吗?那她有捡到吗?”皱紧眉心,一时间菜也不动了,饭也不吃了,楚阡阳只追问说。

“嗯,已经拿回来了。”点了点头,莫华予从最开始的时候面上一直都是这般轻松的带着些笑意的样子。

“那就好,给我看看。”随着他说出口的话松了口气,楚阡阳开口的同时朝他伸过手。

“嗯,给。”从腰带上把带得好好的玉佩解下来,莫华予伸手把它放进了楚阡阳的手里,接着说:

“之前掉到地上有些划伤了,之后我们一起去山下的城里找个师傅修一下吧。”

“嗯,之前的猪蹄儿很好吃,再买些回来。”点点头,一边翻来覆去的察看玉佩,然后果然看见了些细细碎碎的划痕,楚阡阳沉着眉,觉得有些心痛,但即便心痛,也还是想起了猪蹄儿。

“好。”点下头,看着她细致检查细琐眉头的样子,莫华予面上的笑意越加的浓厚了,显露出了他本人上好的心情。

第七十一章 被背锅

到底是怎么发展成现在这个场景的,秋水对自己现在的境况有点发蒙,从自己的洞府走出来,见着站在门口的楚阡阳和莫华予两个人,得到的第一句话不是问好,不是招呼,而是莫华予的传音入密。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该知道吧。”

说威胁的话的时候,能不能麻烦你面上的表情不要这么的让人如沐春风啊,这是精分吧这是,在心里这般吐槽到,秋水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有心想要反抗,开口却还是非常的温顺,好吧,我就是这么的没骨气,骨气是什么,能吃吗?识时务者为俊杰啊,看着门口的两个人,秋水抿紧唇,等着人开口。

而要说起这个发展,其实还得归溯到莫华予和楚阡阳两个一起用午膳的时候。

不想告诉阳阳自己找秋水的真正原因,莫华予煞有其事的捏造出来了一个原因,从来都不会怀疑人,更何况说这些的还是自己信任的人,他一说楚阡阳就相信了,满心满眼的都是感激,想了想便这般开口说道:

“我们应该谢谢秋水。”

诶……这是什么发展,被阳阳这突然的一句话砸晕,莫华予没有回话。

“我们下午去秋水那儿吧,有两天没见着她了,之前见她的时候也没说话。”说风就是雨,这个想法一升起,楚阡阳立马的就想要去实现,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好。

“……”我能说不不?看着楚阡阳,莫华予心里一时只有这个想法,但这个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毕竟从来都没有拒绝过她,第一次好像需要一些勇气。

“去不?”一句话说完,楚阡阳兴致又上来了,看着莫华予,极其坦诚的问,眼睛里带着渴望,bling,bling的闪似的,就像在说答应啊答应啊。

“去,应该的。”咬咬牙,应下来,莫华予看着楚阡阳笑,心里有些发苦,只希望那秋水能够识时务一些,不然的话……

“嗯嗯。”大力的点头,说完话,得到了回答,满意了,楚阡阳继续的投入她午饭的大业中去了。

而看着阳阳开心得浑身上下都表现得非常明显的样子,莫华予心想,这其实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如果自己不捏造这么一件事,阳阳根本就不会想到去看她啊。

这件事决定之后,于是,午睡之后,两人便来找秋水了,便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秋水,这就是你住的地方啊?”微微掂了掂脚尖,好奇的向着秋水身后的住所看去,楚阡阳一边看,一边说。

“嗯。”点了点头,表面上是看着楚阡阳,实际上却是注意着莫华予的神情,秋水只觉得心累,自己的境况究竟是怎么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的,现在想起来,当初待在族里的时候简直就是待在天堂的日子啊,这两天的经历,用一失足成千古恨来形容也不为过啊,太惨了,最重要的不是身体上的压力,而是精神上的压力啊。

“山洞诶。”

“……”

“我们那儿是院子,院墙上还有紫藤萝,你可以来玩。”就如同读书时候的串门一样,楚阡阳极其自然的就开口邀请到。

“嗯,有时间我就去。”面上带着笑,秋水对着楚阡阳的时候心里止不住的有些内疚,她看起来实在是单纯而又天真,当初说给莫华予的原因也不过是编造的,虽然她其实并不知道这件事,可秋水还是忍不住的不好意思。

“什么叫有时间啊,择日不如撞日,明天你就过来吧。”外表文静端庄,实际上楚阡阳的性子和表象一直都是有些不符的,这一开口就是直接而又爽朗,大大咧咧的。

“诶……”忍不住望向莫华予,秋水以眼神示意到,你好歹也拉着点,管着点啊。

!!心里虽然也对这发展纠结了一瞬,但看见秋水的眼神,莫华予只面无表情淡淡的眼神瞥过去,一副你谁啊我听你的,阳阳邀请你是你的荣幸的意思。

“然后我和阿伦明天要下山,你也一起啊。”一句话说到明天,楚阡阳却是立刻的就想起了之前讨论的对明天的安排,直接就紧跟着邀请到。

“这……不太好吧。”面上的笑容有些尴尬,秋水已经有些笑不出来了,莫华予的眼神如果能杀人的话,自己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而且还是万箭穿心的死法啊。

“哪里不好了,你捡了阿伦的玉佩,我们都还没谢谢你呢,你是不知道那玉佩有多重要,我当初可是找了好久好久的呢。”没有回头看莫华予,楚阡阳就对着秋水这么说,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去握起她的手,一副万分感谢的样子,然后再突然反应过来开口问她:

“你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

“哈哈哈……”玉佩,我咋不知道我还捡了他很重要的玉佩啊,心思都在这句话上,秋水笑容尴尬,听见楚阡阳这话只默默地侧开了身子,请了两人进来。

”你这儿东西好少啊。“走进屋来,楚阡阳第一件事就是四处环顾看了一个遍,然后回头就对着秋水开口说,直截了当,其实这种做法有些不太礼貌,但是三个人中楚阡阳和秋水是没这个意识,莫华予则是不忍心说楚阡阳,便就这么放过去了。

”嗯。“不知道她这句话是单纯的赞叹还是有其他的意思,秋水只默默地应了一句。

“所以,我们明天一起下山,也买些东西回来,好不好?”看着秋水,楚阡阳的话题还是扯回了这个问题上,开口笑嘻嘻的说,继续劝。

”不……“用了。开口想要拒绝,却话还没说出口,就看见她飞速的转身向着莫华予问了一句,然后,TMD,莫华予他竟然点头答应了,我勒个去,这是什么鬼发展,一边答应还一边瞪我,有病呢这是,还病得不轻。

“阿伦你说是吧。”对两个人默默地你来我往完全没有发觉,楚阡阳看着莫华予,就等着他点头。

而莫华予也确实按着她的想法,点下了头,答应了下来,开口说:

“嗯,是,我们得好好谢谢她。”

只是这话落在秋水耳里,忍不住小心肝又是默默地一颤,心累之下,一句话都不想说了,但是又不得不说,因为楚阡阳转过头望着自己,问题又扔到这儿来了。

“……”

“秋水,可以吗?”一双眼看着秋水,水汪汪的,楚阡阳等着她的回答。

而秋水看着站在她身后莫华予的神情,嘴角扯动,露出了一个笑容,认命的说:

“可以,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简直就是现实版的食物链啊,只不过我秋水,明显的是这食物链最底层的。

第七十二章 珐安城

这是楚阡阳第三次来到珐安城,参加考核的时候是第一次,前两天的那次是第二次。

在楚家势力范围千山城的时候,因为家里的管束,她虽然也出来玩过,但总归是有限制,这里不能去,那里不能去的,还总有人明里暗里的跟着,而现在,远离了家,楚阡阳简直就是一脱了缰的野马啊,若不是好歹还有个莫华予能拉得住,她早就一股劲儿的不知道跑哪儿去野了。

一个人率先的走到前头,步子迈得有些豪迈,一点儿也不大家闺秀了,楚阡阳左看右看,即便已经大体逛了两次了,也还是对这个城市充满着好奇心。

“阳阳……,慢点。”落后楚阡阳几步的距离,看着她那步子越迈越大,莫华予皱紧眉,开口喊她。

而落后在莫华予身后几步,秋水跟在后面,心里其实也是充满着好奇心的,只是她并不像楚阡阳表现得那般外露,而是只跟着前进的速度微微的看了一下路边的摊子。

“你快点啊……”被阿伦一喊,楚阡阳应着声回过头,说话的语气显得有些急躁,到最后干脆就一把拖过莫华予的手,转身继续往前走。

“我快点可以,但是你是不是忘了什么?”被她拖着往前走,身体前倾,莫华予心里叹口气,却也知道自己若真是不提醒她,不管秋水,等她反应过来,又得纠结了,到时候不知道又会想到什么,和之后的不可预测的事情相比,莫华予宁愿现在就提醒她,虽然其实他心里不怎么愿意。

“什么?我忘了什么?”回头看着莫华予,楚阡阳眼神纠结,以她的脑回路,一时间实在是不知道自己究竟忘了什么。

“……,秋水,秋水啊。”抿紧唇,莫华予好好的平复了下心情,这才开口对着她说,明明说邀请对方的是她,结果忘了人家的也是她,难道还要自己去注意这些不成,对着那实在称得上讨厌的人,莫华予实在是没有这个心思。

“……对哦。”被他这么指出来,楚阡阳才反应过来自己还邀请了一个人,然后立马的就向莫华予的身后看去,一边开口唤她的名字:

“秋水……”

“我在。”满头黑线的应下声,从最开始的时候就注意着保持着距离,不至于跟丢,秋水走在两人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只觉得自己尴尬症都要犯了。

“你要跟紧啊,别跟丢了。”而看着秋水,楚阡阳却是神来之笔的直接来了这么一句。

“嗯,我知道的。”心里一噎,秋水脸都要绿了,但是在莫华予的目光之下,脸色什么的实在是不敢摆出来,于是她只能乖乖的点头,笑着回。

“你刚刚在看什么?”松开阿伦的手,走到她的身边,楚阡阳向已经走过了的来路看过去,一边问。

“面具,挺好看的。”看着楚阡阳凑过来的脸,秋水本以为自己会很排斥,都已经做好忍受的准备了,可意外的那种感觉并没有出现,相反地觉得还蛮习惯的。

“面具,我看看啊。”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楚阡阳已经把秋水的手拉在手里了,两个人向着已经走过的卖面具的摊子走过去。

“小姑娘,有看中的直接取就是了。”而看着三人走过来,站在面具摊子后面的老板开口招呼说,声音爽朗。

“多少钱一个啊?”左瞄瞄,右瞄瞄,发现确实是挺好看的,楚阡阳抬眼看着老板,问。

“80文。”

“……”80文,这算是贵还是便宜啊?问了价格,得到了回答,楚阡阳一头雾水,根本就分不清这价格是高还是低,毕竟以往买东西,她都只负责挑,付钱的有连翘,然后有阿伦,再怎么都不会轮到她,因此一碰到,完全就懵了。

“还行,有喜欢的就买吧。”而这时候,走到阳阳的身边,莫华予亦扫了一遍摊子上摆放着的面具,紧接着就挨着她说,解决了这个问题。

“嗯嗯,这个挺好看的,一直都有卖面具吗?”点点头,楚阡阳兴高采烈的就挑选起来了,一边挑,一边问老板。

“没有,只是今天晚上有灯会,就把之前做的拿出来了,晚上的灯会三位也可以去逛逛。”摇了摇头,面具什么的,平时可是不好卖的,唯有节庆的时候,热火得紧,做的基本上都能卖完,解释说的时候,老板说出了一个三人都挺感兴趣的消息。

“哦。”点点头,仍旧是在摊子上挑挑拣拣,楚阡阳最终在选中的两个面具中左右摇摆,拿不定主意,最后直接拿起面具朝着秋水问:

“秋水,这个和这个,哪个好看?”

“兔子的。”只偏头看了一眼便给出了答案,秋水只觉得那兔子和楚阡阳本人实在是有些像,都是呆萌呆萌的,蠢到深处自然萌啊,虽然她其实并没那么蠢。

而得到这个回答,楚阡阳分明的有些不满意,继续纠结了一小会儿,转而问起了莫华予:

“是吗?阿伦觉得呢,我喜欢狐狸的。”

“喜欢哪个要哪个就好,两个一起买了也可以。”也不贵,看着两个面具,莫华予根本就分不出哪个好看,只单纯的从动物来说,兔子实在是,太弱了。

你都说喜欢狐狸的了,还有必要再问吗,而听到这个问话,秋水在一旁默默地这么想到。

“嗯……,那兔子的给你。”左右继续犹疑了一下,一个也不肯放弃,楚阡阳却是直接把那兔子的面具递给了莫华予。

“……好。”张口回答之前莫华予顿了顿,才有些迟疑的伸出了手,接过了那在他眼里太弱的兔子面具。

“秋水呢,你挑了什么?”而看着他接过去,楚阡阳立刻的就转身问起了秋水。

“猫猫的,我喜欢小猫。”把挑好了的面具拿给楚阡阳看,秋水微微低着的脸上笑容清浅,着实的有些惊艳。

“是吗?挺好看的。”古人说,食色性也,作为一个爱好漂亮姑娘,俊俏男生的女汉子,楚阡阳看到那笑,只觉得自己饱了眼福。

“嗯。”点点头,秋水把面具放进储物戒里,这才抬头看向了楚阡阳和莫华予两人,等着接下来的安排。

而在她们两人这么说着话的时候,莫华予已经在一旁付了钱,看着银货两讫,楚阡阳心思转得飞快,直接的就跳到吃的上面了,开口:

“挑好了,那我们去吃午饭吧。”猪蹄儿,猪蹄儿,想着这个,楚阡阳说话的语调都忍不住上扬了,显得分外的欢快。

已经是将近午饭的时间,听到这话也没有人提出异议,这之后三人便又沿着街道去之前楚阡阳曾经去过的食楼了。

第七十三章 双方心里的感觉

“猪蹄儿,猪蹄儿……”向着食楼走过去的一路上,楚阡阳的嘴巴就没有停下来过,一直都在碎碎念,碎碎念,单单听一两句还好,这么多听两分钟之后,简直让人受不了。

明明对着别人的时候,莫华予的情绪一直都很稳定,保持着一副面瘫样,特别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可面对着楚阡阳的时候,他什么都注意上,在意上了,表情多得不行,正如现在,对她这碎碎念的这一点也是如此,以前在楚家她从没有这样过,本以为她念两遍之后就会停下来,却没想着她分明的是打算一路这个念过去了,眉心浮出一条黑线,莫华予还是开口管了:

“阳阳……别念。”

皱紧眉,毕竟这个做法实在称不上是什么好的习惯,阳阳是个女子啊,自从离开楚家之后,越来越觉得以往那个虽然爱玩但好歹还是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就像一个泡沫一样,一戳就破,现在这一个,爱吃,爱闹,调皮任性,不管不顾的她的样子,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真实了。

“……好。”声音拖得长长的,踮着脚尖,转了个半圆,楚阡阳偏头看莫华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直接就又凑到了秋水身边和她说话:

“秋水,我跟你说,那家猪蹄儿特别好吃。”

“是吗?”看着那已经在一旁沉下脸的莫华予,秋水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同时又有些暖意,对楚阡阳以外的人明明都是一副面瘫得好像有面部情绪表达功能障碍似的,结果对着她,面部表情简直不能再活跃啊,由这一点,不期然的就想到了,莫华予他完全就是言情男主角的终极版啊,对所有人冷淡,唯独对你一人热心,咻的一下,完全击中萌点啊。

“嗯嗯,我前天吃过一次,然后一直就在想,做梦都在想。”大力的点点头,也不偏头看莫华予,楚阡阳就凑在秋水身边,嘴巴不停的说,一边拉着她的手一边向前走。

“那样啊,那我待会儿可得好好的吃一下,看是不是那么好吃。”面上带着笑,秋水看着楚阡阳,回话说,可能是想法改变的原因,她在楚阡阳的面前已经自然了。

“真的很好吃的,我觉得点一盘儿的话肯定不够我们吃的。”听到秋水的回答,楚阡阳的话匣子更是被打开了,直接就往下说。

“那我们点两盘儿。”面上的笑容放大了些,一旦认为可以接触,可以做朋友,秋水对人的底线便放宽了,现在她对楚阡阳就是如此,耐心已经越来越有了。

“你一盘儿,我一盘儿。”

“对。”

“那……阿伦呢?”

“不给他吃。”

“好。”明明是很没有内容的对话,可楚阡阳就是这么一句一句的说了出来,而秋水也这么一句句的答应了下来。

走在前面,听着落在后面两步的两个人的对话,莫华予脸上的黑线都要布满了,还有那秋水,之前那么怕兮兮的,现在倒是一点儿也不害怕了啊,胆子见长啊这是。

走在前面,心里这么想着,莫华予什么都没说,直到到了楚阡阳所说的名叫溢香阁的食楼,才站在门口侧身对着两人开口说:

“到了。”让她们两人先进了门。

“阿伦……这边这边,坐窗户边。”走进溢香阁的大堂,楚阡阳直接就拉着秋水向着通上二楼的楼梯走去,一边走一边喊莫华予。

二楼上靠窗户的位置是楚阡阳看中的位置,坐在那儿可以看见街道后面流过的河,河堤边种着杨柳,微风轻拂,景色很好。

坐到位置上,莫华予负责点菜,楚阡阳和秋水两人仍旧凑到一块儿在说话。

这般热热闹闹的吃完午饭,三人都已经决定去逛逛晚上的灯会了,距离灯会开始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几人便选择了去游湖。

青山绿水,座落于珐安城东南方向的千翠湖,面积四百多亩,就像一块翡翠,镶嵌在周围的山峰之中,一景连一景,一画接一画,温柔秀美。

楚阡阳坐在画舫最前头,微微趴下了身子,趴在船舷上,伸手划着湖里清澈透明,倒映着蓝天白云,青山的湖水,凉悠悠的,显得很是惬意,而这惬意之后,却是叹了口气出来:

“啊……”

秋水从画舫里端着水果,点心,果酒走出来,刚好就听见了她那一声叹气,把东西放在两人的中间,秋水也学着她微微趴下了身,趴在了船舷上,迎着微风,惬意的眯了眯眼,随口跟她说:

“怎么,无聊了?”

“也不是,就是觉得这日子好悠闲啊。”偏头看着秋水,手还是放在湖里,顺着画舫的移动划过水面,留下一道转瞬消失的痕迹。

“悠闲不好吗?”看着楚阡阳,秋水反问,毕竟悠闲的日子,有些人想要还要不到,一般人都会觉得挺好的。

“好是好,但是总觉得差了点什么。”大概是因为自己有着一颗不安定的心吧,楚阡阳有时候会这么想,白开水很好,但是似乎可乐更得心意呢。

“嗯?”秋水疑惑的出声,差了点什么,什么意思?

“就跟闽南闽西地区的菜系一样,清淡得很,虽然也吃得下去,可是还是想吃辣啊。”稍稍想了想,楚阡阳才组织了一番语言解释说。

“闽南闽西?”听到有些耳熟的词语,秋水神色怔愣了一下,紧跟着出声反问。

“……!我说错了,是溪镇巫山。”而同样的是被对方的反问给弄得怔愣了一下,楚阡阳思维还没有转过来,就已经飞速的回答到。

而正是这有些急切的反驳显得这个回答特别的不一样,毕竟若真是说错了的话,怕是只会回一句同样的闽南闽西?秋水收回看着楚阡阳的视线,顿了半晌才回了一句欲盖弥彰的话:

“嗯,我是说我没听过那地方。”只是这种情况下不回和回了都没什么差别就是了,毕竟,单单一个词语,就已经足够了啊。

“嗯。”因此这么两句之后,两人心中各有各的想法,却是就那么沉默着待在一块儿,都不说话,也都不离开,直到莫华予过来,才打破了这个僵局。

第七十四章 过渡章

“在做什么,趴在这儿?”从船舱里出来,走上甲板,莫华予一直走到了楚阡阳和秋水两人的面前,这才停下步子低着头看着两人问。

“……”一言不发的,秋水和楚阡阳两个人心中各有各的想法,相互的都只残留着一张薄薄的窗户纸,只需用手指轻轻一捅,一切便都明白了,只是这时候,两个人中,谁也不愿意去做那个捅破窗户纸的人,虽然互相的都猜中了对方的身份,却都不肯做那个开口打破一切的人。

“阳阳,把手拿起来,水凉。”没有得到回答,莫华予来回看了一番各看一边的两个人,只以为是闹矛盾了,而没有多想,只看着楚阡阳,说。

“现在是夏天好伐。”回转身一双眼看过去,楚阡阳看着莫华予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大梦还没有睡醒的人,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无语。

“再说,游湖不就是玩儿水嘛,玩儿水的话,手不放下去怎么玩啊?”清凉清凉的,多舒服啊,手放在湖水里,楚阡阳舒服得都想眯眼睛了。

“谁跟你说游湖就是玩儿水了,再说,你可以看风景,现在已经快到傍晚了,水凉下来了。”一到楚家,心里忐忑之下听到的第一件事不是其它,而是救下自己的大小姐生病了,因为受了惊吓,莫华予那时候的心情即便是几年后的现在,也不知道到底该用什么样的言语来表明。

“明明还是温热的好不,再说,风景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山和树嘛。”千山城四面环山,亦有着温柔秀美的湖泊,山清水秀,到了这个世界,楚阡阳已经看了许多次了,虽然每个湖泊美得都不一样,但是,就跟农村出来的孩子很少会喜欢农家乐一样,这种,实在是勾引不起她的兴趣。

“我先进去了。”安安静静的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直到这时候,秋水才站起身,端起自己的杯子,朝着两人开口。

“嗯。”抬眼看了秋水一眼,然后立刻的就移开了眼神,楚阡阳看着面前的水果,点心,伸手拿了块点心在手里,低低的应了一声。

而看着秋水离开,莫华予回身直接就坐到了甲板上,一只腿舒展,一只腿屈着,悠闲的靠在船舷上,侧过脸,微微扬起下巴,问:

“刚刚和她在聊什么?”

“没聊什么啊。”双手交叉着趴在船舷上,脸靠在手肘上,楚阡阳看着画舫从湖面上行驶过去而在上面留下的波纹,心思游移,以至于回答莫华予的话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嗯?”她的样子哪里像是没什么的样子,莫华予看着楚阡阳,想了想仍旧出声反问。

“真没聊什么。”上半身挺直,换了一个姿势,显得认真了些,楚阡阳侧脸对上莫华予的眼神,回答说。

但是她那认认真真的姿势、表情和她所说的话根本就对不上号,这一点,莫华予看得清清楚楚,因此他只继续往下问:

“吵架了?”

“没有。”也没有摇头,就那么有些泄气的低垂下视线,然后立即的又趴回了船舷上,在他不问之前,自己还觉得自己还好好的,没什么,可他这么一直问下来,心一下子就酸涩起来了,眼前的世界一下子就让人有些煎熬了。

“……,那是不能告诉我?”即便能够看透人的心思,但对着自己在意的人,所谓关心则乱,这一点放在莫华予身上也是适用的,因此那一点总是不太靠谱的,莫华予看着楚阡阳,只坚持不懈的继续往下问说。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贼啊……”撅起嘴,看着莫华予,楚阡阳猛然一下子站起身,开口语速飞快的说。

“我哪里贼了,你说?”看着她已经有开始赌气的迹象,莫华予却是微微笑了下,但是没让她看见,只反问道。

“哪儿都贼。”楚阡阳低下头看着坐在甲板上的莫华予,神情有些闷闷的,一句话顿了很久才说出口。

“哪儿?”微微偏头,就那么仰着脸看着她,莫华予似乎略过了楚阡阳的话语,仍旧反问。

“明知道我不想说,还问。”心里的思绪极其的复杂,一牵扯到21世纪,楚阡阳就忍不住的变得烦躁起来,耐心降低到0,明明当时在的时候并不觉得什么,可现在,连做梦都能梦见以往的事情。

“是吗?那我不问了。”她的神情不对,莫华予看得分明,可是却猜不到原因,阳阳和其他人不一样,每次在他以为已经看透了她的时候,她又会做出奇怪的举动来,就像在以往,左手腕明明空荡荡的,她却总是时不时的去摸一下,好像那儿有一个什么,然后,伯母说让她带一个手环在那儿,她却又不愿意了。

“……”阿伦他越是这么什么都顺着,楚阡阳越是觉得自己是在无理取闹,可即便觉得自己是在无理取闹,也还是越来越生气了,不受控制的,脾气这么坏,到底是为什么呢,有些事,不问,不代表不清楚,不深想,不代表没看见,隐隐的,楚阡阳知道,心里的疑惑一旦深究,现在的日子便会立刻的破灭,所以,即便是装傻,她也还是想要维持下去。

“阿伦……”看着莫华予,看了许久,楚阡阳才低垂下视线,开口唤他。

“怎么?”已经开始在一杯一杯的喝着果酒了,即便明白阳阳的性格就是这样,风一阵雨一阵的,莫华予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只想她一直对自己一个人笑着,开心的,快乐的,无忧无虑,永远不会伤心,听见她的声音,这才搁下杯子,看了过去。

“我有些想家了,你想吗?”没有抬头,楚阡阳就那么看着甲板,声音低沉的说。

“……等筑基之后,可以领任务了,我们就领个离家近的,到时候就可以回去了。”想法变得很快,脾气变得也很快,她以往便是这样,莫华予没有多想,便直接回答了。

“……嗯。”

我说的不是这个家,这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低垂着头,楚阡阳只觉得更难受了,人与人,是不可能真真正正的设身处地的,这一点,她早就明白,可有一瞬,就那么一瞬,她还是希望在她什么都没有表露的时候他可以理解,这是异想天开,她知道。

以为不在意的,其实还是很在意。

有生之年,她还可以回去吗?

楚阡阳不知道,但是她想,若有那样的一个机会,她……

第七十五章 灯会

游玩一趟湖,一行人再吃了个晚饭,当然,楚阡阳还是留了点肚子留着吃小吃的,夜幕缓缓的降下来,灯会快要开始了,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热闹了起来。

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这么写道: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虽然学生时代曾经读过很多次,也背得朗朗上口,以至于这么多年以来都没有忘记,可一直以来,楚阡阳都没有办法想象出诗人所描述的那一副场景来,美丽的,热闹的,像是梦幻一般的,漂浮在空中,遥不可及,而现在,在伸手就能触摸到的地方,她亲眼的看见了,夜晚的东风将路边树上的、房檐的、店铺招牌上的灯火吹得千树花开,天上绽开的烟火好像是被风吹落的万点流星,在画舫上用完晚膳,刚刚下来,刚刚走到街道的开端,一眼望过去,就看见了这副景色,楚阡阳直接的就看呆了眼,不知今夕何夕,原来,人世间真的有这种场景啊。

“阳阳?”对这些从来都没有什么直观的感受,莫华予自顾自的走出一段路,才发现一直以来跑得飞快的楚阡阳没有跟上来,停住步子站住身回过头出声唤道,这才发现,不仅楚阡阳看呆了眼没跟上来,连一旁平时冷静的秋水也好不到哪儿去,傻愣愣的看呆了眼。

“啊……?”被莫华予的声音喊回神,楚阡阳一时间还是有些傻愣愣的,心思还在一眼望过去看见的景色上。

“啊什么啊啊,走了。”就那么侧着身看着楚阡阳,莫华予有些失笑,但又不想笑出来,只刻意的粗着嗓子粗声粗气的对她继续说。

“嗯嗯,秋水,走了。”总算是完全的回过了神,点了点头,看着眼前这条热热闹闹的街道,楚阡阳一下子就元气满满了,浑身上下,斗志昂扬,侧过身看着在一旁仍旧看着街道不转眼的秋水喊道。

“嗯。”收回看着那些灯火的眼神,秋水望过去,和楚阡阳的眼神对上,互相的都明白对方心里的心情,这副场景,是过往的时光里从来不曾见过的风景,美轮美奂,摄人心魄。

“原来真的有这种场景啊。”两人肩并着肩,并排着走着,已经走出了一小段距离,楚阡阳还是没有忍住开口以赞叹的语气对着秋水说,这句话,一方面是对着她说,一方面也是对着她自己说。

“对啊,美得无与伦比,和重庆的夜景都有得一拼了。”面上带着笑,在灯火的映照下,两人的脸颊都是红红的,眸子闪着粼粼的光,秋水抿了抿唇,开口表示赞同。

“嗯,就是韵味不一样,这完全就是古香古味的。”而重庆的夜景,那是现代霓虹灯的产物,轻声的回话说,两个人却是在这个环境下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起来了,那层窗户纸,没有人去捅,却已经自然而然的消散了,两人的关系,随着发展,更进一步了。

“洪崖洞一样。”这么说着说着,说到重庆,秋水一下子就想起了解放碑那儿夜晚的洪崖洞,想起了千与千寻,然后便紧跟着开口说了一句。

“嗯,有点。”想了想,对比一番,楚阡阳也是点下了头。

“接下来想去哪里?”走在两人右前方几步的距离,莫华予虽然一直在往前走,却也注意着后面两人的交谈,重庆,洪崖洞,全都是不曾听过的地方,所以,一个地方吗,她们的距离越来越近,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这种感受,有些嫉妒,有些阴暗,也有些不舒服,第一次呢,有些新奇,放缓步子,等两人赶上了之后,莫华予这才开口问。

“……”

“……”几句交谈之后,已经开始左右环顾了,然后就听见了莫华予这句问话,楚阡阳和秋水对视一眼,却都是有些迷茫,去哪儿?灯会,灯会最热闹的是哪儿啊,两个人都是一头雾水。

楚阡阳看了秋水一眼,然后就看向了莫华予,开口笑笑的对他说:

“想一想哈,去哪儿?”然后又看向了秋水,以眼神询问到。

“我对月老庙倒是很好奇,不知道这儿有没有?”看着路边那些拎着花灯,身着锦衣华服,头戴华贵首饰,好生打扮了一番的女子,秋水突然开口说。

而她这么一说,楚阡阳也是一下子提起了兴趣,迟疑的回答道:

“应该有吧,问问阿伦……”

“他知道吗?”只皱了下眉,大家都不是珐安城附近的人,对于有没有月老庙这件事,秋水只认为莫华予他也是不知道的,而楚阡阳则和她所想的相反,满怀信心的认为他知道,还开口这么对着秋水来了一句。

“阿伦什么都知道。”

“又不是哆啦A梦。”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反射性的就回了一句,秋水根本就不信,只在心里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句话,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最深层次的信任是什么?答案是,跟着他出门都不用带脑子。楚阡阳,阳阳她分明的就已经达到这个层度了啊。

“……哈哈哈。”提到哆啦A梦,再把阿伦和它放在一起一比,楚阡阳直接就乐不可支的大笑了一番。

而听着她的笑声,秋水又开始无语了,毕竟这么随性的样子,在这个世界,好像有些过分的狂放不羁了,画风有点不合。

“……”

“阿伦,这儿有月老庙吗?”在笑完之后,楚阡阳才两步走到莫华予的身边,伸手扯住他的袖子,问,面上的笑意还残留着。

“月老庙?有啊,怎么了?”心里一直在想事情,莫华予一心三用,一边观察周围,一边听她们两人说话,在她向这边走过来的时候,他就立刻的停止了思考,专心的面对着她了。

“我们去那儿吧。”21世纪虽然也有月老庙,但是楚阡阳从来都没有去过,只见过那大大的挂着红布条的树,因此对于月老庙,楚阡阳心里满满的都是好奇与期待。

“也行。”看着阳阳的眼神温柔宠溺,莫华予开口没有反对。

“嗯。”

三言两语的这么决定下来之后,一行人便又向着珐安城的月老庙移动了。

第七十六章 灯会(二)

顺着人流往月老庙所在的方向走,楚阡阳走在三人中间,左手被莫华予握在掌心,秋水走在她的右侧,走着走着,自然而然的她就被路边同路的女子手上所提着的花灯给吸引住了眼神。

想要就要,说干就干,从来不知道考虑什么客观主观因素,只是想要了,楚阡阳就直接开口对着莫华予说:

“阿伦……”

“什么?”毕竟有过和她一起去过集市经验,还不止一次,因此早在下山之前,莫华予就有预先的设想过会遇见什么事情,因此听到楚阡阳喊自己的声音,莫华予脸色都没变一下,只淡定的转头,开口问,已经猜到她是有想要的东西了,虽然还不知道那是什么。

侧脸看着阿伦,楚阡阳先是出声喊了他的名字,等他转过头,眼神落在了自己身上,开口问了自己,才接着吐出两个字:

“花灯……”

“嗯。”神情平静的应下声,听阳阳那么一说,莫华予直接就把两人带到了路边的花灯摊子上,开口问老板:

“花灯怎么卖?”

“小公子,我这花灯可不是用来卖的。”摆摊的中年人一看见三人走过来脸上便带着了笑容,听到莫华予的问话,开口这般回答说。

“猜谜?”仰起头抬眼看了一眼这整架的花灯,莫华予这才看着老板,开口说出了这两个字。

“对,瞧见这上面的没有,50枚铜板一次,猜对了就取走。”花灯摊旁边竖着一展大红色的旗帜,猜谜迎花灯,50铜板一次,写得清清楚楚。听见莫华予的话,点点头,笑容挂在脸上没有消退下去,花灯摊的老板指了指自己架子上的花灯,开口。

“阳阳……,你自己来?”50枚……还行,稍微思考了一下价格,莫华予便决定了下来,侧头看着楚阡阳出声问。虽然不知道这珐安城的价格,但和千山城相比,相差无几,算是可以了。

“嗯,我试试。”在他和老板交谈的时候,楚阡阳一句话都没说,只安安静静待在他旁边等着结果,到了这时候,听见莫华予问才点了点头,开口说。

“小小姐想要哪一个?”

“那个兔子灯。”来回上下左右的看了半晌,楚阡阳犹犹豫豫的才选中了花灯架上位于中间部分的一个兔子灯,伸出手指指着它朝着老板说。

“好嘞。”语调上扬的应下声,把花灯摘下来,花灯老板直接就取出了放在花灯底部的谜面朝着楚阡阳递了过去。

“谜面是什么?”挨近阳阳,莫华予直接一边看过去,一边开口问到。

“清清江边留半影,一曲红豆醉相思,打一字。”而伸手接过花灯老板递过来的谜面,楚阡阳一边看一边清声念了出来。

澧,只一听便立刻的猜了出来,不用多加思考,莫华予看着默默低头开始想着谜底的楚阡阳,微微笑了笑,没有开口。

“小小姐,想出来了吗?”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看还没有开口说出答案的楚阡阳,却是花灯老板坐不住了,开口催问道。

“还没,再等会儿啊。”抬起眼看了一眼老板,皱着眉不好意思的露了个笑容,飞速的回了一句,楚阡阳立刻的又低下了头,瞅着手里的谜面,绞尽脑汁的继续想,她就不信她今天还想不出来了,不就是一个灯谜吗?联想,联想。

“已经等了很久了,半刻钟都要过去了,小小姐想出来了吗?”有些无奈的顿了顿,又等了等,老板还是等不下去了,继续开口催问到,一边问一边看着莫华予和秋水两人,分明的是想这两人说些什么,劝一劝,或者说帮忙答一下也好啊,也没规定就得一个人答出来。

“我马上就想出来了。”刚刚听见催问的时候还抬了一下头,这一次却是头也不抬了,楚阡阳就那么低着头,皱紧眉,努力的思考着,随口回答了一句话。

“小老儿摆摊做生意,也不能一直等着啊。”得到这么一句回答,另外的两人又一言不发,花灯摊的老板面上的神色略显得有些苦闷,只能继续说,现在开始,就已经是花灯好卖的时候了,结果……一个灯谜就一刻钟,两刻钟,这还怎么卖啊。

“……”看了老板一眼,再侧脸看了阳阳一眼,莫华予张了张口,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就那么看着楚阡阳慢慢的想。

“……”而一旁的秋水则一直保持着沉默,从到了这花灯摊之后,从头到尾她都是一言不发。

“让小公子答如何,看小公子胸有成竹的样子,怕是……”早就解出来了,没有得到回答,却也不能这么等下去,花灯摊的老板这一次停顿的时间明显的比上一次短了许多,只各看了莫华予和秋水一眼,就立刻的接上了上一句话说,然后,话还没说完,便被莫华予打断了。

“……”

“阳阳……”仍旧没有回答花灯老板的话,只听到他说自己胸有成竹的样子,便皱了眉,莫华予看向楚阡阳,终究是开口。

“嗯……嗯……”一边漫不经心的点头,根本就没听清说了什么,一边认认真真的想,楚阡阳心思根本就没有在对话上,江边清清是水,一曲红豆,一曲,红豆,曲,豆,是什么字呢?

“澧。”猛然抬起头来,看着老板,楚阡阳一双眼睛闪闪发光,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亮晶晶的,闪闪的,却是终于想出来答案。

“……”

“小小姐厉害,谜底正确,这兔子灯就归小小姐了。”而听到答案,老板也是很高兴,几乎是和好不容易答出来的楚阡阳一样高兴了,她要是再想不出,他都想自己开口把答案告诉她了啊。

“嗯嗯,谢谢。”一双眼笑得弯弯的,楚阡阳一个劲儿的点头,兴高采烈,兴奋得不行的模样,伸手接过了那兔子灯。

而给出一个花灯之后,看着莫华予和秋水,老板也终于是打心眼里的笑出来了,问:

“二位可要猜?”

“要,我要那个走马灯,最上面的那一个。”对这个问题莫华予还没有开口,一旁一直保持着沉默的秋水就已经率先的开口,干脆利落,一点儿也拖沓,丝毫不拖泥带水。

而一看秋水这风格,老板也是笑开了回答,这个总不会再来个一刻钟,两刻钟吧。

“好嘞。”

第七十七章 灯会(三)

“小公子要哪一个?小老儿干脆就一起拿下来了。”对着秋水回完话,花灯老板取花灯的时候突然想到,眼神看向莫华予,笑着继续开口。

“那个关刀灯吧。”听见老板的意思,往花灯架上一看,想到阳阳挑了兔子灯,莫华予便挑了一个关刀灯。

“好勒。”朗声这么回答着,花灯老板先是把秋水要的走马灯给取了下来,把谜面递给了秋水,然后再去取了莫华予要的关刀灯,而就在他去关刀灯的时候,楚阡阳已经凑拢秋水,开口问谜面是什么了。

“秋水,谜面是什么?”凑拢过去,往字条上看,却因着傍晚以及站的位置的缘故,看不清楚,楚阡阳不得已站直身子,等秋水的回答。

“繁花似锦,打一离合字。”低垂着眼,秋水看清谜面,然后侧脸对着楚阡阳说了出来。

“……?”离合字是灯谜的其中一种出谜方式/谜底由二以上的“子字”和一个“母字”组成,子字凑在一起成为母字,子字和母字组合起来,共合扣谜面。楚阡阳听完秋水的谜面,回想起以前看过的关于离合字的概念,开始默默地思考,繁花似锦,繁花似锦,想了想,却没想到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秋水就以及开口给出了答案:

“丰色艳。”看着老板把关刀灯去了下来,把谜面递给了莫华予,秋水才看着他,开口给出了答案。

“谜底正确,给。”就说这一个不会再来个一刻钟两刻钟吧,这一时间,老板心里有这一个想法。

“你怎么解得这么快啊?”自己什么都还没想出来,秋水就已经给出答案了,楚阡阳撇撇嘴,略有些心有不甘,难道是自己太蠢了,这么想着便忍不住问。

“以前对灯谜有过一段时间的兴趣,网络,书籍,都钻研过一段时间。”接过自己看中的走马灯,看着它随着风转动,秋水明显的兴致高昂了起来,面上的笑容已经露了出来,清清浅浅的,好看得紧,她的笑容和她的性格有些不合,但看在眼里也让人觉得,那就是她的笑容啊。

“那样啊。”

“阿伦,你的呢?谜面是什么?”得到秋水的回答,楚阡阳点了点头,倒是理解了下来,也放下了心,毕竟一方面她也知道,是自己太不擅长了,毕竟在这之前,除了读书时代大家互相考过的脑筋急转弯,这种灯谜的,她从来都没有接触过,飞速的收拾好心情,不再怀疑是自己智商有问题,楚阡阳凑到了莫华予面前,开口问。

“夜间皎洁照明灯,时而弯来时而圆。”看着她如意料之中的凑过来,呼吸浅浅,莫华予的心一下子软下来,觉得自己等这么一下下也是可以的。

“月亮。”然后谜面念完,想都不用想,莫华予便直接的给出了答案。

“对了。”就说这两个不会再来个一刻钟两刻钟吧,风风火火的一下子就猜出来,半刻钟都没用到,花灯老板这一时脑海里这个想法又冒出来了,一边这般想,一边说话,伸手把花灯递了过去。

“多谢。”接过花灯,提在手上,莫华予开口对着老板开口道谢,之后侧脸看向了楚阡阳,问:

“还有想要的吗?”

有什么想要的现在就买了,免得待会儿再非要转回来,莫华予有这个想法实在是因为有前车之鉴啊。

“秋水,你呢?”已经没有什么想要的了,楚阡阳对着莫华予摇了摇头,转过身面对着秋水,对着她问。

“没有。”看着楚阡阳,秋水直接两个字回答说。

“嗯,那我们走吧,我们把面具带上吧。”得到回答,点点头,转过身,楚阡阳提着花灯,突然想起之前买的面具,然后便开口提议道,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的那狐狸的面具拿了出来。

“……,好。”转身的动作默默地顿了一下,莫华予想到自己那兔子的面具,略有些纠结,最后却仍是点下了头,拿了出来,戴在了脸上,三人都戴着面具,对视一眼,都是忍不住弯了唇角,莫华予拉紧楚阡阳的手,只觉得虽然自己可以认出她来,但是戴了面具,一时间还真是有些不容易。

看着戴着兔子面具的莫华予,秋水勾起嘴角,闷笑,兔子啊,好凶残,好凶残的兔子啊。

沿着街道往前走,再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楚阡阳却是又停下来了,这一停,却是秋水率先的开口问了:

“怎么了?”其实她是想问又怎么了?

“我们不该买点零嘴吃吗?”回视着秋水,楚阡阳却是开口这么说。

“……,那个不重要吧,我们现在是去月老庙,那儿怕是也不能带吃的进去。”听到楚阡阳的话,忍不住翻个白眼,一小段路,到现在回头都还能看到刚刚下画舫的地方,这么点距离,却已经是停第二次了,虽然也喜欢玩,喜欢吃,但今天,在已经确定了目的地的时候,秋水分明的没有太大的兴致。

“我们在外面吃完不就好了。”对这一点根本就不介意,楚阡阳直接就回答道。

“看中什么了?”都不用问她怎么了,莫华予便知道阳阳应该是有看中的东西,而在她有看中的东西的时候,满足了就是,毕竟,阳阳是从来不会说,因为什么什么,我不要了之类的话的啊,因此他直接插话进来,说。

“灌藕。”沿着街道右边一路走过来,即便那摊子是在对面,楚阡阳也一眼就看见了,这就是,吃货的本能。

“我去买,你们俩就待在这个空位上,人太多了,还有什么想要的?”松开阳阳的手,看了一眼对面的摊子,再看了看街上越来越多的人,莫华予便决定自己一个人过去买了。

“冰糖葫芦,还有春卷。”点点头,楚阡阳又追加了两个点单,而这分量,分明的不是她一个人的,因此,莫华予也没有开口问秋水,只交代说:

“嗯,好,帮我把灯拿好。”一边把关刀灯放到了她手里提着。

“好。”接下花灯,应下声,楚阡阳笑得眉眼弯弯的。

而一交代完,莫华予便灵巧的穿过人流,到达了街道的另一边,而这时候,楚阡阳和秋水两人已经看不见他的身影了。

第七十八章 灯会(四)

“怎么一下子就想吃东西了,我们不是才用过晚膳吗?”看着莫华予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另一边,秋水移动了下位置,站到了靠墙的地方,倚靠在墙壁上,侧脸问楚阡阳。

“逛街不买小吃怎么行?”看着秋水,一句话说得理直气壮,楚阡阳心里也确实就是这么想的,逛街不买小吃怎么行,所谓逛街,不就是逛吃逛吃嘛。

“怎么不行了,又不饿。”刚刚才用过晚膳,下了画舫之后一条街道都还没走过去,就算是消化得快也不会这么快啊,秋水开口的语气有些无奈,刚吃完饭就又要吃零食,是小孩子吗这是。

“走一会儿就饿了啊。”再说,就算肚子不饿,嘴巴也饿啊,第二句话楚阡阳只在心里想了想,没说出口,再她心里,逛街分明的就是一个体力活,消耗太大了。

“……”

“理解不了你。”默默地无语了一瞬,秋水看楚了阡阳一眼,这才直接说了一句。

“嘻嘻……我还理解不了你呢。”笑嘻嘻的回她,也学着她的样子倚靠在墙上,楚阡阳仰着头看着仍旧在夜空中绽放的烟火,在秋水的身边,从来到这个世界就有些浮躁的心竟前所未有的安定了下来。

“你……”侧脸看着楚阡阳的侧脸,灯火照在她的脸上,明明灭灭,秋水垂下眼睛,复又抬起,看她一眼,这般两三次之后,还是犹豫不决的开了口,但是刚好一个字吐出来之后就又后悔了,想了想还是选择了放弃,想问她名字的话语没有说出口。

“什么?”而听见秋水的声音,楚阡阳回过头看着她,眼神疑惑。

“没什么?”抿了抿嘴,笑了笑,秋水已经决定不问了,这次时空旅行中,虽然没有签保密协议,没有强制的要求,但是这毕竟是在这个世界里,而且,我们还是陌生人。

“你名字叫什么,应该不叫秋水吧。”不理解秋水心里在想什么,楚阡阳看着她有些莫名其妙,想了想,直接就开口问。

“这你就猜错了。”没想到自己没有开口问出的问题,她却问了,秋水看着楚阡阳,心里只觉得她很是胆大,却是笑说。

“秋这个姓氏很少见呢。”姓秋啊,秋姓,在宋版《百家姓》中排序为第二百三十六位,属于极为珍贵姓氏,至少在楚阡阳脑子里,她就只记得一个,那就是秋瑾。

“我不姓秋,姓李,只是名秋水罢了。”摇了摇头,秋水却是开口温声向她解释说。

“是吗?我之前的名字和现在的名字一样,都是叫楚阡阳。”姓李啊,李秋水,自己肯定记不住,毕竟每一次都是秋水秋水的喊,第一反应就是姓秋啊。

“好巧。”名字一模一样啊,几率也太小了吧,像自己这名字的几率都已经很小了,秋水听见这,不由就惊呼。

“巧……?谁知道是真的巧,还是……”刻意的呢?一直以来,隐隐的楚阡阳都觉得自己到来这个世界是有原因的,名字一样,家庭环境相差无几,若真的都是巧合,那也太过巧合了。

“?”听到楚阡阳的这句话,没有开口回答,这一瞬,秋水隐隐的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她和自己好像不是一样的情况,她好像……不是通过时空旅行过来的。

“不说这些了,反正这个世界还是挺好的。”一说起这些没有弄清楚的问题楚阡阳就会忍不住的有些烦躁,这次下山本来就是来玩儿的好伐,这么一想,竟是不愿意再说这个问题了。

“嗯,原生态,无污染,空气也好。”这是一个完全没有受污染的世界,干干净净的,最明显的好,大概就是这些了吧。

“就是没有电子产品。”点点头,楚阡阳随口说着说着就想起了电脑,手机,游戏,来了这儿之后,那些网络工具就再也无缘了啊。

“嗯嗯。”点点头,她和自己的情况不一样,是穿越吗?

“但是睡眠好了,皮肤也好啊,倒是挺养人的。”空气,水质,食材,一个个的都是原生态,不受污染的,健康的,尤其是吃的方面,简直是好吃的不得了啊,一到这个世界,楚阡阳的吃货本质简直是毫无保留的就发挥出来了。

“养人,你是指哪个?”心里在考虑着穿越的问题,表面却没有表现出什么,秋水向着楚阡阳一挑眉,故意的语带戏谑的问。

“修仙啊,全是俊男美女,就没见着几个丑的。”没脸没皮的也不觉得不好意思,楚阡阳直接张口就来,一点儿也不扭捏。

而她这么不遮不掩的,秋水倒是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应声说:

“也是。”

而这一说,却是不自觉的就想起了入门考核那时候见过的大师兄,喃喃的一句话紧跟着就说出了口:

“像宗门的大师兄就是个美男子呢。”

“大师兄?”谁啊,听到这个称呼,楚阡阳耳朵动了动,想了想,还是没有想起是谁。

“司命啦,就是考核那天站在白玉台上讲话的那个师兄。”明明长得不是一顶一的好看,毕竟,修仙中人,好看的太多了,气质出尘脱俗的也太多了,可唯有他,秋水只堪堪看了一眼,就记住了,然后再也忘不掉。

“哦哦。”想起那时候台上确实是有个师兄在讲话,楚阡阳恍然大悟,却还是没有想起那人的长相,只奸笑着看着秋水,语调显得有些猥琐。

“你干嘛这么看我?”面上的神情尴尬了一瞬,然后立刻的转换成了恼羞成怒,秋水粗声粗气的直接给了一句。

“你该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而楚阡阳也是直接的回了这么一句。

“我……怎么可能,没有啦。”看上……秋水愣怔了一下,因为这个词语,然后下一秒就反驳说: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就看看,看看……”怎么可能看上呢,两个世界的人啊,没有可能的。

“哦。”短促的应了一声,剩下的心里在想的话楚阡阳没有说出口,她这般急切的反驳,还多此一举的添了一句话,反倒是坐实了看上人家的那个说法,但是,她的气息低沉下来,那眉头微微蹙起,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让人什么打趣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第七十九章 灯会(五)

“那个……”张了张口,左右不自在了一会儿,看着秋水气息低沉的样子,楚阡阳想了想,还是想说些什么逗趣儿的话来逗她开心,可组织了一番语言,刚张了口,莫华予就已经买了东西回来了,然后,她听见了莫华予喊她的声音。

“阳阳。”拎着阳阳要求的小吃,灌藕,春卷,冰糖葫芦,一个不落。莫华予从街道的另一边穿过人流快步走过来,衣衫凌乱,满头大汗,一副被蹂躏了的样子,连出声喊她的气息都有些不稳。

“你回来了,这么快啊。”听到阿伦声音的一瞬,楚阡阳立刻的就忘了自己要对秋水说什么了,她的脑容量太过有限,只能放眼前的东西,她站直身,回过头,看着他,开心完全从脸上,语气上体现了出来。

“嗯,人太多了,我有点担心你。”点点头,莫华予回答说。在交代完她走开之后,隐隐的突然就冒出了不好的预感,就好像要发生什么似的,在这种感觉之下,莫华予风风火火的,本来需要两刻钟才能解决的事情,直接就被他硬生生的压缩到了一刻钟半。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和秋水在一起的嘛。”被他这么一说心里高兴得就要咕噜咕噜的冒泡了,楚阡阳面上带着笑,嘴上却是丝毫不肯服软,撇着嘴硬声硬气的说。

然后一句话说完之后又放软了语气,柔和下来,靠拢他,拿出随身带着的手帕,一边说,一边给他擦汗。

“你看,你好热啊。”

“人有点太多了。”左手右手都拎着吃食,实在是腾不出来手,而在人流之中,炼气期的修为实在是起不到什么作用,莫华予看着楚阡阳笑了笑,待她慢慢靠近之后,耳尖忍不住的发了红。

“也是。”点了点头,算是赞同这一点,站到阿伦面前给他擦汗,楚阡阳拿着手帕,看着他的脸,认认真真,一丝不苟。

“好了好了,我自己来。”但楚阡阳还没觉得有什么,莫华予却是觉得不自在了起来,只觉得一颗心怦怦怦的跳得飞快,好像立刻的就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似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因此只忍耐不住的往后退了一步,躲开她的动作,双手挡在胸前,急声说。

“我给你擦不好吗?”还嫌弃我啊,看着阿伦的动作,楚阡阳这般想道,直接就赌气的说,撅起嘴,眉心皱起,有些不愉起来。

“好是好,但是阳阳,你这手没轻没重的。”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太紧张了吧,莫华予面上红了红,直接就把一个害羞的但仍旧嘴硬的形象表现得惟妙惟肖。

“是吗?”但从来,楚阡阳就没有点亮过察言观色这一技能,莫华予这行为,就跟表演给瞎子看似的,她只听了他这么说,便真以为是自己手太重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双手,有些不信的反问了一声。

“对啊。”一句话回答得理所应当,跟真的似的,莫华予点点头,直接摆出了一副怎么也不要让她来擦的姿势来了。

“那好吧,你自己来。”撅起嘴,楚阡阳纠结了一瞬,最后只能把这归结到自己以前从来没有伺候过人的缘故上,伸出手直接就把手帕递给了他,虽然擦汗这件事也不算什么伺候人的活。

“嗯,东西你先拿着吃吧。”看着她把手帕递过来,莫华予心里一瞬有些后悔,虽然她帮忙擦汗的时候自己紧张得不行,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但心里的满足感前所未有,现在,虽然不紧张了,但是,那满足感也没了,有些空,这些思绪在他的心里一闪而过,莫华予伸出手,把拎着的吃食朝她递了过去。

“好。”好心好意的帮他擦汗,结果人家根本就不领情,还嫌弃,虽然是因为自己不会伺候人的缘故,可楚阡阳还是觉得有些不爽,只默默地伸手接过吃食,然后任由他自己擦了起来,转身问秋水道:

“秋水,你要吗?”果然是唯有美食不可辜负啊!

“不要。”站在两人旁边,安安静静的,秋水的眼神一直没有落在两人身上,毕竟那黏糊糊的感觉,一般人都受不了,偏偏这两个人还没什么自觉,爱情萌芽时候的粉红泡泡最多了啊,无时无刻的。因此听到楚阡阳的这个问话,她才回过头回答说。

“这灌藕很好吃的哦。”把灌藕拿在手中,楚阡阳狠狠的咬了一口,向着她继续推荐说。

“我不饿,刚刚猪蹄儿吃了,有点饱。”晚膳才过了一个小时还不到啊,消化哪有那么快,除了你,秋水看着楚阡阳,笑着回答说。

“那样啊,好吧。”耸耸肩,楚阡阳听她这么说,也不再坚持让她吃了,只默默地开吃。

而一旁的莫华予单手擦完汗,把手帕收好,看着两人,开口说:

“那我们走吧。”

“嗯嗯。”

点点头,两个花灯都被莫华予提在手上,楚阡阳两只手一只手拎着吃的,一只手已经慢吞吞的开吃了。

人流拥挤,三人一行向前走,莫华予无时无刻不注意着楚阡阳这边的动作,护着她,但人流太多,即便他特别的主意,也终究有护不到的时候,这时候走散似乎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其实硬要说的话,若是楚阡阳自身多点自觉倒也还好,但无奈此时此刻的她,就只顾着左顾右盼和吃了,对于她而言,一心二用已经是极限了。

被人流挤开,虽然眼看着阿伦和秋水两人隔得越来越远,止不住的有些心慌,但下一秒,在手中的春卷差点被人挤掉之后,楚阡阳就专心致志的护着手里的春卷了,民以食为天,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她完完全全就秉持了这个信念。

护着手上的食物,楚阡阳看准路边的巷子,直接就使劲儿从人群中挤了出去,出了人流之后,脚下的那股冲劲儿还没卸去,楚阡阳却是向着那巷子直冲冲的就过去了。

“阳阳……别去那边!!!”一直以来碧玉那软软糯糯的声音,这一刻,竟显得有些尖刻,带着些刺耳。

但是这个时候,已经太晚了。(。)

...

第八十章 突发情况,吓死宝宝了

“阳阳……别去那边!!!”待在楚阡阳手腕上一直以来都安安静静没什么动静的碧玉,这时候却是突然大力的在她手腕上动了起来,但无奈体型缩小之后就那么丁点大,即便是大力的动作,在楚阡阳看来也是轻微的小动作,更何况在这拥挤的时候,专心护着吃食的时候,她更是没有察觉到,只听见了她那满是急切与惊恐的声音,一直以来都软软糯糯的声音,现在,这一刻,竟显得有几分尖刻,带着些刺耳。

然而这个时候,已经太晚了。

脚下的那股冲劲儿没有卸下去,跟着惯性,楚阡阳已经直冲冲的朝着巷子口冲了过去。耳朵里听见碧玉那在这时候显得有些尖刻的声音,楚阡阳知道前方应该有什么,但有心想要停下来,却已经无能为力了,身体的冲势单靠她自己完全控制不住,一眨眼的时间,直接的就冲进了巷子。回去之后,一定要抓紧练习,这想要停下来结果停不下来也有点麻烦啊,这一瞬,楚阡阳还有心思这么想到。

蹬蹬蹬的栽了两三步之后,楚阡阳的冲势才终于是止了下来,站稳身子,长吁了一口气出来,看着手里啥也没丢,她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而这一停下来便是立刻的开口问碧玉:

“碧玉,怎么了吗?”突然就那么说,连反应都反应不过来,吃食还好好的被拎在手上,楚阡阳抬起左手手腕,低着头看着在手腕上扭来扭去扭个不停的碧玉,心里有些莫名其妙。

“阳阳!出去。”控制不住的在阳阳手腕上扭来扭去,碧玉抖着身子,继续开口,声音里满满的还是急切与惊恐,那股不好的气息沉压压的,让她一点儿也不舒服,连放大身形都做不到,这一刻,她只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弱小了。

碧玉她终究是太小了,身为灵植,对气息敏感本是天赋,但这一次,在感觉到巷子里那股不好的气息然后出声提醒的时候就已经晚了,她太小,还未成年,又太弱,之前一直在保护之下,从出了族地之后才开始修行,在那股气息之下,她什么反抗也做不出来,这短短的提醒就已经让她极其的费力了。

“碧玉!”她只让自己出去,却什么都还没说,出声喊了她的名字,巷子里有什么吗?虽然她的声音满满的都是急切和惊恐,可楚阡阳一时间好奇心竟是腾腾腾的升了起来,心神鼓动间,直接就抬起眼向着巷子深处看了过去。

“阳阳,别看,别看。”察觉到楚阡阳的动作,碧玉扭动的弧度更加的大了,声音也更加急切,就想阻止,可以她的身形除了语言之外其它的阻止方式根本就没有,而这语言的阻止也根本就阻止不了,楚阡阳这时候已经看了过去。

巷子深处满满的都是鲜血,碎肉,不成人形的肢体,地面上,墙上,以及站在巷子中间的那个人的身上,到处都是,全都是,明明隔了一段距离,楚阡阳却觉得那血腥气已经冲到鼻孔了。

站在巷子中间的人一身被鲜血染红了的白衣,一袭长长的乌发垂至脚踝,眼角绯红,薄唇,脸颊上也布着些血迹,只单单看着就是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袭上心来,楚阡阳看着他,无穷无尽的害怕从脚尖升了起来。

像是被打扰了一般,眼神轻飘飘的望过来,巷子中央的那人停下了拿着手臂啃噬着的动作,嘴唇一勾,却是开口说道:

“哟,又一个送上门来的呢。”

“虽然不是水灵根有点遗憾,但木灵根也是不错了。”他语气平淡的点评到,就像是站在那儿的楚阡阳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盘菜一样。

“……”他的眼睛很漂亮,可这时候的楚阡阳已经完全注意不到了,心里的害怕无穷无尽,站在原地,理智告诉楚阡阳应该跑,赶紧跑,可偏偏脚像是被灌了铅一样,动也动不了。

看着那人缓步走过来,血腥气也越来越浓,已经从鼻孔冲到了头顶,楚阡阳眼神惊恐,面上却什么表情也做不出来,手上也什么动作都做不出来,脑海里只余一片空白,就那么张着眼看着他越走越近,自己今天要死在这里了吗?

他的手高高扬起,楚阡阳一时间甚至都看到了他的手变成了锋利的爪子,只一下,就能完结自己的生命,最后一刻她只狠狠的闭上眼,等待着那即将来临的疼痛。

……

没想着闭上眼之后,等了半晌,预想之中的疼痛一直没有来临,从极致的紧张中退下来,大起大落,楚阡阳睁开眼,有些发傻。

“啧啧……真是麻烦。”看着面前突然出现挡住自己攻击的修士,他伸出舌头舔舔嘴唇,却是失了兴致,撇嘴说,身形缓缓消失在了巷子中间。

“姑娘,你没事吧。”而待得他消失之后,这名修士才转过身看着已经睁开眼的楚阡阳,出声问。

“我……没事?”从极致的紧张中退下来之后,楚阡阳有些不可置信,活下来了,自己活下来了,而确定这点之后只觉得手脚发软,啪嗒的就软倒在了地上,也不管形象,直接就坐到了地上。

“没事就好。”楚阡阳的话语本是疑问句,落在修士耳里,却只以为她是回答了自己的问题,点了点头,温和说。

“嗯……呜呜……嗯嗯……”而对方不说什么还好,这么一说,楚阡阳一听到他这一句话,直接就起身扑进人怀里,崩溃的放声大哭了起来,像是要一股气的把刚刚的害怕惊恐全给哭出来,根本就不管这还是一个不认识的人。

“诶诶!?”猛地被人扑进怀里,然后就听见了一阵哭声,接下来胸前的衣服也湿了,一身白色打底,宝蓝色外衣,剑修打扮的修士坐在地上抱着楚阡阳不由有些手足无措,一手持剑,一手就不知道究竟该往哪儿放,半晌之后,看她哭得还没有停的意思,最后还是犹犹豫豫的放上了楚阡阳的后背,轻轻的拍了拍,带着安抚的意味。(。)

...

第八十一章 陌上谁家年少

埋首在救了自己连长什么样都还没看清的修士的怀里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形象什么的已经全然不顾,这时候的楚阡阳,完全就把面前的修士当做了救命稻草,打死也不肯撒手,一双手揪着对方胸前的衣襟,抓得紧紧的。

就那么顺着那股冲势坐在地上,一手有节奏的拍着怀里已经哭得不行的姑娘的后背,一手持剑撑在地上,身着宝蓝色外衣的剑修,也就是纯熙,眉头微皱,表情有些僵硬,一副呆呆的样子,低着头看着怀里姑娘的眼神透露出几分柔和,这种情况,她怕是吓坏了。

也不知哭了多久,从嚎啕大哭到抽抽噎噎,最后终是哭够了,楚阡阳慢慢的冷静了下来,而冷静下来之后,才反应过来面前救了自己的人还是第一次见面,结果,人家救了自己,自己就这样做了,埋在对方的怀里顿了一会儿,略有些不好意思,但好歹也是个成年人,前辈子加这辈子总共也有三十来年了,脸皮还是厚的,楚阡阳慢吞吞的退出他的怀里,身体有些发僵,顺势还抽了一下鼻子,然后退出对方怀里的第一眼就看见了那被自己糟蹋得不成样子的衣襟,不由就红了脸,移开了眼神,喏喏道:

“对不起,谢谢你。”

“没事了吗?”面前的女子,一袭白色衣裙,折腾得有些褶皱,因为哭过的原因,眼眶还有些发红,柳叶眉,杏眼,樱桃小嘴,整个人干净的,柔弱的,分明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

“嗯,没事了。”摇了摇头,抬眼看了纯熙一眼,楚阡阳看出他没有生气的意思,这才微微勾起唇角,放松语气回答说。刚刚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有几分后怕,可楚阡阳毕竟是心大,这么发泄似的大哭了一场之后,和最开始相比,她已经好了不知道多少。

“你家是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她已经退出了怀里,纯熙便站起身,收剑还鞘,然后俯下身伸出一只手一边去拉她,一边说。

“诶……?”看着伸到眼前的手,楚阡阳愣了愣,不知怎么的就扭捏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把手放进了对方的手掌里,被他拉着站了起来,而听见他这句话,也只疑惑的应了一声,家?什么意思?

“遇见这种事,庙会怕是也逛不了了,你是哪家的小姐,我送你回去。”只以为她是珐安城哪家的小姐,根本就没想到对方是修士,纯熙只这般问说。

“我不是珐安城的,我是……衍天宗的弟子。”直愣愣的回了一句之后,楚阡阳猛然想起自己刚刚的反应,丢人的感觉一下子浮上心海,刚刚的自自己别说是反抗了,简直是吓傻了好伐,跟个呆子似的,根本就不像个修士,因此说到最后,她直接低下头,手捏着衣角,少见的又扭捏了起来。

“是吗?原来是衍天宗的师妹,我都没有注意到。”衍天宗的弟子,被她这句话弄得怔愣了一下,纯熙看了楚阡阳一番,这才确定下来,实在是她的形象太具有迷惑性,根本就不会让人联想到修士,见着她的时候,纯熙也是没往那方面考虑,但是这样倒是可以说得通了,难怪刚刚那个邪修会冲着她去,毕竟一般碰到普通人,都是直接杀人灭口的。

“是我刚刚表现得太差劲了,不像样。”而听到纯熙这话,楚阡阳抿了抿嘴,心里一瞬有些不好受,却也明白这的确是自己的缘故,之前一直都在练琴,入门考核中也全是靠了阿伦和叶荷他们,从开始修炼到现在,从来都没有和人对战过,差劲得不是一点半点。

“师妹才刚踏入修行之门,第一次遇见此事难免慌张,倒不必妄自菲薄。”看着面前低着头的,气息有些低沉的楚阡阳,纯熙正了神色,出声劝解到。一能够下山游玩,二又没有筑基期的修为,分明就是才入门的师妹,有那种表现也是不奇怪,毕竟第一次见啊。

“你……不觉得我很没用吗?”

“师妹说哪里话,师兄我第一次见到邪修,也是半天未曾恍过神来,傻愣愣的,平日里学的剑招一股脑的全忘了,当时多亏宗门的师兄在,才得以捡回一条命。”这些话全是真的,正是因为自己有过这种经验,在看着对方的时候,纯熙才止不住的心软下来,连耐心也上升了不少。

“真的?”而听着他的话,楚阡阳看着他,出声反问,然后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才终是露出了遇见这种事情之后的第一个笑脸。

“嗯,师妹今日一个人下山的?”点点头,给出肯定的回答,纯熙看着她笑了,才终是放下了心,刚刚的经历别给她留下什么心魔才好,还未筑基便遇见这种事,也真是气运不好啊。

“不是,我和同伴一起来的。”摇了摇头,被对方安抚之后,楚阡阳放松下来,这才想起了莫华予和秋水两个人,顺便也想起了因为刚刚自己那一下子软坐在地上而被丢在地上已经报废了的吃食。

“那他们呢?”若是一个人下山的话,纯熙便不知该如何说了,还好不是一个人,只是,衍天宗山门口竟有着邪修,这一件事,还得好好报告然后注意一番。

“我们走散了。”若是那个时候自己不只顾着吃,怕是也不会走散,然后也不会遇见这种事,楚阡阳不受控制这般想着,然后反应过来赶紧拉回了思绪,都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有什么好想的。

“那现在……?”看着楚阡阳,纯熙继续问,问的同时,也发现两个人还站在这巷子口,距离那惨烈的场面有些近,实在是位置有些不好。

“我去月老庙那儿等他们就好,之前我们说好的去月老庙。”抬眼看着纯熙,一通话说下来,楚阡阳已经恢复了自然,笑着回说。

“那我送你过去,走吧。”

“好,谢谢。”点点头,没有多说,直接的应下来,毕竟现在这个时候,在刚发生了那种事情的时候,让楚阡阳一个人走她还是很忐忑的。

待她应声之下便转身向着外面走去,纯熙一手一个火符和净尘决丢进了巷子深处,随着两人的离开,巷子深处里恢复最初的样子,谁也不知道在这之前在这里发生了什么。(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陌上谁家年少(二)

两人转身一同出了巷子口,楚阡阳放慢步子,一小步一小步的走,莲步轻移的样子,不是为了形象,只是因为自己分不清东南西北的缘故,她站在路边上等着对方先往前走,这才跟了上去,而这么走了一段路之后,才开口问说:

“可以问一下师兄的名字是什么吗?”最开始的时候,第一时间的时候,他没有开口说自己的名字,而在接下来的对话中,他仍旧没有说,而那时候,因着心里的慌乱,楚阡阳也没有想起问,直到现在,走在人群中,刚刚发生的事情就像梦境一般,有些不真实,看着街道两旁的花灯,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她才终是恢复了平缓的心境,想起了这件事情。

“纯熙。”纯熙侧过脸看向楚阡阳,被她一问也是才想起自己还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初次见面,却连名字也没有报上,闹了个大乌龙。

“纯熙……那,不知师兄是哪家的师兄啊?”纯,大也,熙,光明也,楚阡阳侧过脸对上纯熙的眼神,轻轻笑了笑,笑不露齿,规规矩矩的,继续开口问。若是莫华予看见楚阡阳现在的这副样子,怕是牙都要吓掉了,毕竟从离了楚家开始,她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似的,这么一举一动规规矩矩,符合礼仪的大家闺秀的样子,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我是玉宗弟子。”原来自己不仅没报上名字,连宗门也还没报啊,看着楚阡阳,纯熙一时有些囧囧有神,顿了下,才维持住了脸上的表情开口回答说。

“玉宗?”而一听到玉宗,楚阡阳就想起了自家哥哥,反问到,看着对方点了点头才出声继续说到:

“那纯熙师兄知道我哥哥吗?我叫楚阡阳,我哥哥叫楚阡陌,也是拜入玉宗门下的。”

“大师兄?”而一听到楚阡陌的名字,纯熙直接就讶异的反射性的脱口而出了这一个词语,楚阡陌,楚阡阳,哥哥,亲的?

“我只知道哥哥是拜在玉宗玉剑尊者门下的,哥哥是大师兄吗?”几年来,虽然也和哥哥见过许多次了,可对于楚阡陌在宗门内的境况,楚阡阳是不太知道的,一方面是因为她还小,没人特意的告诉她,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自己不太感兴趣的缘故,毕竟,早就决定不走剑修的道路不去玉宗了。

“是,这倒是有缘了。”知道是大师兄的妹妹,看着楚阡阳,纯熙弯起唇角,神色更加软化,露出些笑意说。

“嗯,倒是纯熙师兄,这里离玉宗还是蛮远的,怎么会来珐安城?”点点头,楚阡阳时不时的侧过脸看着纯熙,一边说话一边走,眼神根本就没有在眼前的路上,往日里对她吸引万分的热闹,对她暂时也失去吸引力了。

“我刚闭关出来,就接了师尊给的任务,来衍天宗送信,也幸好我来了。”身姿清逸,纯熙走在楚阡阳的左侧,注意着周围的环境,隔离着拥挤的人,护着她,倒是开口开了个玩笑。

“嗯,不然我就捡不回这一条命了。”而对于这个玩笑,楚阡阳却是认认真真的回答说。

原来,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是真的,这个时候的楚阡阳无比的理解了以往理解不了的这一点,因为现在,只单单看着纯熙,她就忍不住的心生亲近之意,亲近,相处,经历,然后喜欢上似乎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呢。

“……哈哈……那也不可能,师妹……”而听闻这句话,纯熙却是笑了开来,开口这么说到,人生所经历的一切,都有迹可循,出于本心,该在哪时候就在哪时候。

而看着他笑,楚阡阳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自己那一句话的笑点在那里,刚想开口问他就被突然响起的莫华予和秋水的声音打断了。

再说莫华予和秋水,从楚阡阳被人群挤散了之后,两人便都耐不住心里的担心,一路寻了过来,时间一分一秒,度日如年,难熬得紧,直到现在才终是找到了,莫华予和秋水两人额角,鬓角都布满着汗珠,几步跑过来,看着完好的楚阡阳,放下心,一前一后的出声喊道。

“阳阳……”

“阳阳……”

“阿伦,秋水……”应声回过头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莫华予和秋水,楚阡阳也是很高兴,还以为要去月老庙那儿再找呢。

“你跑去哪儿了,急死我了。”跑到楚阡阳面前,站住步子,也不管自己的狼狈,莫华予忍不住出声说到,一边伸手把住她的肩,上下检查起来。

“人太多了。”乖巧温顺的任由他看,楚阡阳看着莫华予,只带着笑说。

“没事儿吧?”而秋水跑过来,站在旁边,同样的上下看了一番,开口问。

“没事。”摇摇头,回给她一个大大的笑容,楚阡阳笑容明媚,之前发生的事情,好像一点儿阴霾也没有留下。

“是吗?”看她似乎没什么事情,放下心,秋水回了一个笑容,不再说话。

“这位是?”而找到楚阡阳然后终于淡定下来的莫华予,确定她没事之后才看向纯熙,又看了看楚阡阳,接着开口问。

“这是玉宗的纯熙师兄,我和你们走散之后就遇见他了。”刚刚发生的事情,楚阡阳根本就没有告诉他们的打算,毕竟已经发生,已经结束,说了也不过徒增担忧而已。

“那样啊,多谢师兄。”听到这话,看着纯熙,莫华予诚恳万分的道谢到。

“不客气,应该的,只是师妹刚刚遇见了邪修,怕是有些受了惊吓。”完全不知道楚阡阳根本就不打算告诉同伴遇见邪修的事情,纯熙只单纯的认为这件事情需要重点注意,在这种情况下,不应再在珐安城游玩,便直接开口说了出来。

“邪修……”喃喃的重复一句,两者挂上钩,莫华予看向楚阡阳,脸色一瞬间变得分外的难看,黑沉沉的,一旁的秋水脸色也严肃了下来。

“……”自己没打算说,结果,忘了对口供啊,看着两张同样黑沉沉的脸,楚阡阳缩了缩脖子,一句话也不说了。

“今日我们便先回去吧。”而看着她,秋水张口欲言了半晌,还是什么也没跟她说,只对着莫华予开口这般说。(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月老庙,泡汤

“今日我们便先回去吧。”看着楚阡阳,秋水张口欲言了半晌,最后还是看向莫华予,开口对着他这般说到。

而听见她这话,楚阡阳一时也顾不得两个人还在生气,脸都还是黑沉沉,直接就开口忍不住追了一句,说话的时候脸垮下来,满满的全是不乐意的神色。

“啊……?月老庙呢?”都说好了去月老庙的……还好期待的,结果,这是要泡汤的意思吗?

而听到楚阡阳这句话,在几人重逢之后便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的纯熙愣了一下,也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来了,明明才遇见了邪修,还吓成了那个样子,嚎啕大哭了一场,结果现在,两刻钟还没过去就想着玩了,这心智简直是杠杠的啊,这么看来她倒是特别的合适走修道之路的了,单这一点,就不知道超过了多少人。

“没有了。”面对着楚阡阳,莫华予的表情丰富了起来,这时候也是如此,但秋水现在却是直接摆出了一副面瘫脸,轻飘飘的冷冷淡淡的看了楚阡阳一眼,开口连声音都是冷的,就差加点冰渣子,下点冰雹了,一副高冷范儿。

“不要啊,我明明什么事都没有,我们说好的啊。”即便秋水摆出了一副面瘫脸,即便一旁的莫华予黑沉着脸一句话也没有说,楚阡阳还是开口胆大的说,就想着争取争取,就想去月老庙,语调一转三弯,表情祈求,若是平时,莫华予早就心软下来,答应了,可现在,她的计划明显的落空了。

从遇见邪修两刻钟没过就想着玩这一点看来,楚阡阳的心倒是特别的宽了,心宽体胖的那种,事实也确实是如此,她从来都只能做到一心一用,勉强的一心二用已经是极限,再加上忘性又大,烦心事几乎是没有,不过从巷子口出来过了一会儿,那件事的感觉还残留在心里,但那人究竟长什么样她却已经忘了,脸盲这一点倒是也带了过来呢。

“呵呵……”而看着楚阡阳的动作,看着她的表情,看着她悄悄望向莫华予的眼神,听着她的话,秋水只面无表情的回了简短的两个字,干脆利落,一刀致命。

被这简短的万能的两个字堵回来,楚阡阳看着秋水,半晌之后默默的低了头,不再要求了,流言止于智者,聊天止于呵呵,当我不知道啊,秋水她,分明就是古故意的,还能不能好好的聊天了,【不能】,不用想就知道是这个答案,哭……

楚阡阳消停下来,秋水便也不再说话,在这边几句话消停下来之后,莫华予看着纯熙,才开口问询到:

“我们打算回宗门,不知师兄有何打算?”秋水那句我们便先回去吧,莫华予虽然没有回答,但之后楚阡阳的话他也未曾回答,便是默认了,不对着楚阡阳开口不是因为别的,就怕一开口就忍不住了。

“我此次是奉师尊之命前来给阆风仙君送信的,一路同行便是。”目光直视着莫华予,不躲闪,不回避,单单从眼神来看,纯熙便明白这一个师弟与楚师妹不同,或者说,在修士之中,楚师妹那样子的表现才是稀少,难见,那副样子,根本就不像个修士的样子。

“既如此,不知师兄可有证明身份的信物?”看着纯熙,莫华予却是认认真真的继续往下提出了这个问题,他的身份到现在都只是阳阳的片面之词,他一直没有开口说过什么,而阳阳,说实话,实在是太过轻信于人了,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丝毫不会怀疑,在遇见邪修之后,怎么也该多想一些。

“阿伦……”你什么意思啊?听到这话,楚阡阳猛地伸手扯住阿伦的衣袖,皱紧眉头,有些不高兴,直接开口喊道,阿伦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师妹!”出声打断楚阡阳接下来的话,不管她接下来的话是什么,对于莫华予的问题,纯熙并无不悦,毕竟,莫华予这般的表现,放在修士之中其实才是正常的,刚巧和同伴走散了便遇见了邪修,然后自己再刚巧出现救了她,如果是同伙呢,毕竟隐匿,改变气息的法器不是没有,因此被莫华予这般问,纯熙只开口这般向着楚阡阳解释说:

“这位师弟的考虑是正常的。”

“但是……”仍旧是有些不死心,楚阡阳撅起嘴,继续开口想说些什么,而纯熙却是不肯给她这个机会了。自己身上又没什么值得这样骗的,有着这个想法的楚阡阳思维其实还是21世纪的思维,并未完全的融入这个世界。

“信物的话,这是我玉宗弟子的身份铭牌,可以吗?”从储物戒里拿出自己的身份铭牌,纯熙直接递给了莫华予,而直接递过去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因为面前的三人都未筑基,而自己,已经是筑基后期的修为了,即便发生什么,也有应对和解决的能力。

“即便是身份铭牌,也有可能是别人的吧。”伸手接过纯熙递过来的铭牌,莫华予一边低下头去看,一边回答说。

“玉宗的身份铭牌乃是与主人的剑气相对,独此一家,师弟请看。”对这继续的怀疑,纯熙仍旧是没有生气,只解释说,这般的好脾气有很大的原因在楚阡陌身上,毕竟是大师兄的妹妹的同伴啊。在对着莫华予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便并指为剑,打出了一道剑气,明明没有朝着铭牌,那道剑气却仍旧转过弯进入了铭牌,而这一道剑气进入铭牌,它却是升空嗖的一声飞回了纯熙的手中。

“之前多有得罪,还请师兄不要介意。”看着这个场景,终是确定了身份,莫华予看着纯熙,直接道歉说。

“自是不会介意,在宗门之外这般谨慎一些最好。”摇了摇头,纯熙看着莫华予,笑着说。

“是。”点下头,应下声,和他的想法一样,莫华予并不觉得自己这般的所作所为有错,虽然旁边的阳阳还是一副赌气的样子,有点麻烦,但是该说的话还是得说,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

在纯熙身份确定之后,一行人便从珐安城出来,准备回宗门。

一行人,由下山时的三人一行变成了四人一行,几人一起出了城门,四人向西而行,没有在路上逗留。(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层层递进

四人不再在城里逗留,虽然楚阡阳还是挺想再逛逛的,但有莫华予管束着,这一次,必须的不能满足她。

一行人飞速的出了城门,之后便向西行了一段距离,就到达了衍天宗山门之下,也是之前参加入门考核的这条路,只是这条路,是当时被隐藏起来的一条捷径,因此和入门考核的时候相比,这一次不知道快了多少倍,走在通往山门的青石路上,莫华予拉着楚阡阳的手,开口对走在身后的纯熙问:

“不知纯熙师兄是拜入哪位仙君的门下?”当时,哥哥的想法便是进入玉宗,拜入玉剑尊者的门下,只是这个想法暂时没有了实现的机会,但现在,在知道纯熙是玉宗的弟子之后,一看着他,莫华予就想起了这个,心里的情绪有些低沉亦有些复杂。

“天剑峰,哲成仙君门下。”不知道莫华予的心思,纯熙认认真真的一级一级台阶的往上走,目光平视前方,看着莫华予的背影,回答说,然后反问他道:

“不知师弟是拜入的哪位仙君门下?”

“我与师妹一同,都是拜入的丝桐峰陌琴仙子门下。”从通过入门考核到现在,师尊一直都在闭关,该举行的拜师礼亦一直没有举行,虽然莫华予自身觉得有没有都无所谓,不过是一个形式的问题,但阳阳她,分明就是很期待的,只是不知道要推到什么时候了。

“不知这位师妹?”得到回答,纯熙顺势就问起了秋水。从三人重逢的时候便注意到了秋水,当然,只是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的注意,只是一没人介绍,二她自己也没有说话,纯熙直到现在,才顺着这个话题问了她一句。

“我是秋水,拜入的丹峰药尊者门下。”这条青石路很宽,足够四人并排着一起走,却偏偏四人都没有那样走,现在几人的队形是:楚阡阳和莫华予并排着走在最前头,纯熙稍稍落后两步走在青石路的中间,而秋水则更为的落后,挨着青石路的右边走,直到听见这涉及到自己的问题,她才出声回答说。

“秋水师妹对炼丹有兴趣?”药尊者,听到这个名号,纯熙侧脸看着秋水,问。要知道即便是在有药宗的存在之下,药尊者的名气仍旧一点儿不弱,炼丹的能力值得人称道,因此才有此一问。

“嗯。”冷冷淡淡的应声,也不看他,秋水就自顾自的往前走,她的心里在想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师兄此次前来送信不知所为何事?”分明传音就可以了,却偏偏选择了这样麻烦的方式,对这一点,莫华予有些好奇,在两人对话完毕之后,莫华予继续问了一句。

“我亦不知,但此前其它师兄也曾替宗主送过信,想来是惯例习惯吧。”单就据纯熙自己所知,大师兄也曾经替宗主送过信,那时候是送去的药宗,似乎每次出关,便都会有一封信送出去。

“……”对这个回答愣了一下,倒是没想过有这个可能性,莫华予一时有些无语,不知该怎么接话,这么沉默着过了半晌之后,山门已经近在眼前,他才又开口说:

“我和阳阳是打算直接回丝桐峰,师兄应该是去主峰吧?”而这句话,他却是擅自的顺便就把楚阡阳的决定也给做了。

我根本就没有打算好伐。听到这话,楚阡阳一下子就闷气了,直接瞪了他一眼,虽然阿伦他还在生气就是了,但是……还给不给人权了啊。

“是,但邪修之事事关重大,我此次会向阆风仙君禀报,怕是要麻烦楚师妹同去。”应下声,先是看向了楚阡阳,然后才看向莫华予,纯熙开口说。

……所以,是得一起去主峰的意思吗?想着这一点,莫华予其实有些不愿意,但还没等他说什么话来表态,一旁的楚阡阳就已经欢快的点头应声,答应了下来。

“嗯嗯。”听着这话,看着纯熙,楚阡阳想都没想,就直接同意了,直接的又把一旁的阿伦给忽视了。

“应该的。”被这欢快的一句应答给噎了一下,莫华予只觉得心口憋闷,但她已经这么说了,也不能拆台说不去,因此即便不乐意,他也只能这么回答说。

而这么一来,两人却是不能直接回丝桐峰了,秋水走在一旁一直未曾插话,未曾表态,最后却也跟着上了衍天宗的主峰——丹霞峰。

四人到达主峰,中间大殿的门紧紧的关闭着,四人上了白玉台,由莫华予领着向着偏殿而去。

“主事的不知是哪位?”走在前往偏殿的路上,纯熙侧脸问莫华予。

“是宗门的执事长老,名为吴庸。”与楚阡阳一个人这儿溜达那儿溜达,这儿玩儿那儿玩儿的情况不同,短短几天,宗门的情况,莫华予已经大体全知道了,拖了叶荷的福。

得到答案之后,纯熙便没再开口,直到进了偏殿,端正的走到了殿中央打坐的长老面前,才开口拜到:

“玉宗纯熙拜见吴长老。”

“师叔好。”

“师叔好。”

“师叔好。”而在他出声拜下去之后,莫华予和楚阡阳还有秋水三人,也紧跟着行礼道。

“玉宗?是给宗主送信过来了吧?”缓缓睁开眼,对着四人点头示意,吴庸这才看向纯熙,开口问,只是表面虽是疑问句,他的心里却是肯定的,毕竟,每隔个几年,就会收到玉宗的送信啊。

“是。”恭恭谨谨的站着,纯熙身形挺拔,站立如松,朗声应道。

“宗主闭关多日,到现在也还未出关,信……便先放这边吧。”从打坐的蒲团上下来,吴庸站起身,抚了抚衣袂间的褶皱,沉吟了半晌,说到。

“是,但除此事之外,纯熙还有一事需要向长老禀报。”把信从自己的储物戒里拿出来,纯熙双手递过去,一边继续说。

“何事?”伸手接过信,面色柔和,吴庸反问说。

“事关珐安城邪修之事。”说出这话的时候,纯熙神色严肃,凝重,气氛一瞬便凝重了起来。

“邪修……”张口却是重复了一句,吴庸皱眉寻思了起来。

大殿中气氛凝重,即便是粗心眼儿的楚阡阳这时候也察觉到了,安安静静的,大气也不敢出。(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衍天宗大师兄——司命

“邪修……“

”跟我来。”重复一句,吴庸皱着眉寻思了半晌,这才看着纯熙说了一句,然后准备转身带路,却未想往纯熙那边这么一看,就看见了站在莫华予身边一副紧张得不行的样子的楚阡阳,不由就失笑了一下,抬起手掩了掩上翘的嘴角,朝着她开口道:

“也不用这么紧张,我长得应该不吓人吧?”每三年都有一批新弟子进来,但这般有趣的倒是第一次遇见,气息干净,就像是青玉一样,讨喜得紧。

再说楚阡阳,从进入这实在是有些大的偏殿开始,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了起来,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大概是受了那凝重的气氛的影响,从来都不太习惯这种比较严肃的场合,浑身都想动,偏偏又不能动,因着这个缘故,楚阡阳自动的就打起了全副精神,而她这种样子落在吴庸眼里,便是她已经紧张得不行了。

“……诶?”听到有些突兀的这么一句话,楚阡阳抬起头,然后就对上了吴庸的眼神,一时有些傻眼,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对上视线了?他看的是我?那……他难道是在和我说话?搞笑呢这是……这般想着的心里吐槽着的她,面上的表情就是一副放空了思想然后傻乎乎的样子。

没有得到回答,看着楚阡阳这样子,吴庸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生气,继续说了一句:

“这小丫头……“

这一句话说完之后才看向纯熙,接着之前的话说:

”走吧。”然后便转身向着偏殿的偏门走过去。

“是。”同样的对这发展有些好笑,完全不知道楚师妹在做什么,在想什么,纯熙面上一副平静的表情,沉声应了一个字,跟在了吴庸的身后。

另外的三人也紧跟着向偏殿的偏门走过去,楚阡阳走在最后面,一点一点的挨近莫华予,却是直接就放轻了声音问他说:

“长老刚刚是在说我?”突然来一句,都没有反应过来,但是那眼神,确实是对上了,因着这个眼神对上的缘故,楚阡阳还是有些纠结的。

“……”抿了下唇,莫华予看着楚阡阳,没有说话而是点了点头。傻姑娘,你以为你放轻了声音前面就听不见了吗?这时候,莫华予人生中第一次万分的怀疑起了楚阡阳的智商,果然是不应该放松啊,越来越蠢了现在,连常识都不懂了现在,得好好学习才行。

“真的是在说我啊……”还以为是自己感觉错了呢,看着阿伦点下头,楚阡阳表情讶异的继续喃喃说了一句,龇牙咧嘴了一番,表情略有些茫然,他干嘛和自己说话啊,还那么突然。

“……”而对她喃喃的这句话,莫华予直接是无语了,果然是越来越蠢了,不行,正视着前方,莫华予他第一次不想看见楚阡阳的那张脸。

而对于她的这句话,秋水的反应也没比莫华予好到哪儿去,只是虽然同样的是无语,她的想法倒是与莫华予不同,对她的举动她倒是可以好好的理解,楚阡阳,阳阳,她的思维方式仍旧是21世纪的思维方式,得改变才行啊,她和自己不一样,这是真实的世界啊。

“……”

听着后面那小丫头自言自语的喃喃声,吴庸翘起的嘴角压都压不下去,脸色也变得更加的柔和,和刚刚听到邪修这件事的时候相比,压抑的心情也放晴了许多。

“不知长老是带我们去见谁?”跟在吴庸的身后,从偏殿出来,沿着一条大路走到尽头,然后左转右转,脑袋都有些打晕,周围的花草树木越来越多,纯熙出声问。

“宗主的大弟子司命,宗主近日闭关不能打扰,宗门内事务都是由他处理,此事你便也告知于他吧。”若真说起来,从实务上来说,其实司命才更像衍天宗实实在在的宗主,毕竟大大小小的事情,无一不是经过他,而宗主,在他能处理这些事务之后便一直是闭关、闭关、闭关了,即便不闭关,也没见他处理宗门事务了。

“司命?是……星罗棋的司命师兄?”而听到司命这个名字,纯熙的表情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忍不住开口飞速的说。

“是,他这名号倒是挺响亮的啊。”听闻此话,被他的表情惊了一下,吴庸长老忍不住一笑,出声道,因着这话的缘故,几人间的气氛更是缓和了下来。在十年前的那场宗门大比之后,司命便直接的得了这么一个称号,看样子是要永远跟着了。

“司命师兄的名号,即便是在玉宗,那也是响当当的。”笑着看着吴庸,纯熙也不隐瞒,直接说,明明是在说别人,却也仍是一副自豪至极的语气。

“是吗?”而对他说的这一点,吴庸倒是真的讶异了,毕竟,那场宗门大比已经过去十年了啊,优秀的弟子隔三年便有一批,更何况,司命的修为实在是称不上高。

“当然,即便是现在,那场宗门大比也还是让人所津津乐道呢。”点点头,说起这些,纯熙的眼睛就像在放光一样,兴奋得不得了。

“……”看着他兴奋激动的样子,吴庸却是连回话的机会都没有了,纯熙直接就一个人噼里啪啦的往下说了一大通。

“你不知道……,……,……”

“但是听说司命师兄近日的身体有些不太好,如今可好些了吗?”说到这里需要长老回答的时候纯熙才终是停了一下,等对方的回答。

“连这你都知道啊?”额角抽了抽,修士一般都是静心的,突然遇见这么一个话多的,吴庸也有些hold不住。

“是,如今在纯熙同辈的师兄中,纯熙第一敬仰楚师兄,第二便是司命师兄了,此次过来,还想请司命师兄替我卜一卦呢。”打探到司命师兄受伤这消息,如今说出来的时候纯熙也一点不自在的感觉都没有,相反的还感觉万分的自豪。

“卜卦怕是不行咯……,如你所说,他近日的身体有些不太好。”摇了摇头,看着纯熙,吴庸回答说,话语简短。

“那样啊,倒真是遗憾。”表情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一副万分遗憾的样子,之前纯熙的表情分明的没有这么多,这样子的他,和最开始冷冷静静、万分靠得住的剑修形象差了千万里。

“他前段时间受了些伤,一直都没见好。”说起这的时候,吴庸亦是有些担忧,丹药也在用,却偏偏一直不见好,他究竟做了什么啊。

“……”有心想问师兄怎么受伤了,严重吗?却也知道这种事情是不能随便说的,因此纯熙一下子纠结起来,自己到底问不问呢。

而在他万分纠结的时候,这一行的目的地便已经到了。

“我们到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大师兄——司命

纯熙还在万分纠结,这一行的目的地便已经到了,吴庸停住步子,开口说了一句:

“我们到了。”

“是。”其实他不说几人也看见了,纯熙应下声亦停下了步子,站在吴庸稍后一点的位置,开始观察起了眼前的院子。

而紧跟着停住步子,莫华予三人亦抬眼,出现在几人面前的不过是一间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用篱笆墙围起来的农家小院,恍惚间,似乎还能够闻到烟火的气息,带着浓浓的凡尘意味。仔细看来,若说这间小院儿与普通的农家小院儿不同的地方,便是那占了整个院子半壁江山的山茶花,白色的,粉色的,姹紫嫣红,千姿百态,美不胜收,而这不应季灿烂开放的花朵,也印证了这是仙境,不是凡尘。

叩叩叩……

伸出手叩响门扉,等了半晌都没有反应,吴庸直接就扯着嗓子朝着院子里朗声唤道:

“司命师侄,司命师侄,在吗?”

这个行为出来的一瞬间,吴庸端正的仙人形象立马的就跌落谷底,虽然从之前他和楚阡阳说的那几句话就可以明白,这位长老他并不是严肃的人,但也没人想着会这么直接,一般的都会选择继续敲第二遍的吧,他就直接那么喊了,太粗放了。

纯熙站在一旁努力的维持住脸上的表情,嘴角抽了抽,最后整个嘴唇崩成了一条直线,拉得紧紧的,就担心自己一个忍不住表现了出来。

而一旁的莫华予和他的表现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绷得紧紧的,忍住,但楚阡阳和秋水就不行了,两人直接就是一副下巴都吓掉了的表情,对视一眼,都有些想笑。

而在他这么朝着院子喊了一通之后,立刻的就有人从房子里跑了出来开门,一袭白衣衬底,紫衫外罩的装束,头发整整齐齐的束在头顶,规规矩矩的样子,小跑过来一边开门,一边恭敬的开口说:

“吴长老……”开门的他还是个少年,就和楚阡阳莫华予他们差不多年纪。

“清晖啊,司命在吗?”从打开了的门踏了进去,吴庸步伐稳健的轻车熟路的往里走,一边温声问他说。

“大师兄在休息呢,躺下还没多久,气息才刚平和下来。”待得人都进来了,清晖轻轻合上门扉,快步跑到了吴庸前面领路,虽然吴长老早就知道路了。

这位名叫清晖的少年乃是专门负责照顾司命的童子,是阆风仙君名下的记名弟子,但虽然是阆风仙君的记名弟子,教导一类却全都是由司命负责。

“他还是不好?”皱紧眉,眼神落在清晖身上,吴庸语气担忧的问。

“嗯。”应下声,心里同样是担忧的,甚至他心里的担忧比吴庸心里的更为浓重,清晖他毕竟是司命身边伺候的人,****相处,了解得也比外面的人多,司命此次受的伤,长老或许不太清楚,而他也虽然没有知道得一清二楚,但却也已经差不离了。

“廉江他过来看了吗?”吴庸口中的廉江便是秋水的师尊——药尊者,名号在那儿,本事自然不小,司命仍旧没好,吴庸一时间只能想到这个。

“廉江长老前几天就又来看了,最后只说是要好好休息,睡觉。”走在前面引着几人进了大堂,待得几人都落座了之后,清晖便专心答着吴庸的话了。

“睡觉?”对清晖口中的这个答案很是诧异,吴庸有些疑惑的反问,自己耳朵应该没出问题吧,难道是他说错了,要知道修士可是极少睡眠的,一般的,打坐一个时辰都比睡一夜的效果要好,又可以修炼,又可以调整状态,因此,踏入修道一路的人,几乎都没睡觉的习惯。

“对,廉江长老还嘱托说一定得让师兄像凡尘中人那般睡过去。”肯定的点下头,清晖看着吴庸,表情认真,对司命身体这一点,他是绝对绝对不会出一丝一毫的差错的。

“廉江既然这么说了,便就照着那么做吧,他说的的肯定有他的理由,你好生照顾司命。”看着他点下头,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吴庸琢磨了半晌,虽不明白廉江这般嘱托有什么意义,但以对他的了解,知道他不会随口吩咐,便还是这般跟清晖说道,只想着,晚点的时候还是去丹峰问一下他才好。

“我知道,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师兄的。”点下头,一手握着拳头,既是答应他,也是在对自己说,清晖看吴庸长老没有再问什么的意思,便转身退出了大堂,下去准备茶水点心一类的了,要知道每次吴庸长老过来,都会待很久很久的,希望这一次师兄可以睡得久一点,安稳一点。

清晖一退出去,大堂里边安静了下来,看着清晖退出去的身影,吴庸只看向纯熙四人,开口问说:

“你们,可有什么急事?”

“并无,纯熙此次过来主要便是送信的。”现在信已经送了,虽然又多了一件禀报邪修的事,但除此之外并无其它,因此在吴庸开口说完之后,纯熙立刻的就应了下来,而在他之后,莫华予也跟着应下了声:

“没有。”若是现在回了丝桐峰,待会儿禀报邪修之事的时候还得再过来,也是有些麻烦,而且,回丝桐峰也只是想让师兄他们替阳阳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之后长老多半会查看一番,这般倒是更好。

“是吗?既都无事,那我们便在此泡一泡茶吧,也等司命醒过来。”面上带着笑,站起身,吴庸却是向着院子走去了。

“能喝到长老的茶是纯熙的荣幸,弟子也是听说过,天机茶乃是衍天宗的一绝。”对自身把握得极好,纯熙的情商明显也是极高的,在吴庸缓和下来之后,也紧跟着自然的应声,一席话说得不能再好。

“这你倒要失望了,天机茶我可是泡不出来。”看纯熙一眼,吴庸笑了笑,回了这么一句,天机茶是不错,但那可是只有墨峰的天机道人才能泡出来的,其他人可泡不出来,与其说那是衍天宗的一绝,不如说是天机的一绝。

“那其中还有什么玄妙不成?”明显的不知道这一个特点,纯熙看着吴庸,疑惑的说。

“自然。”点下头,吴庸开口准备给他解惑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天机可测

“自然。”

“这天机茶,首先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在天机二字上,天机,智慧实相的机密,你们觉得那是什么?”吴庸开口,对着四人娓娓道来,他说出的这番话,其中一方面确实是为了给纯熙解惑,而最重要的另一方面,则是点悟了,刚巧不巧的说到了这一点,他便干脆顺势而为了。

“灵性?”这般说着话的时候,几人已经到了院子里的石桌前,各选了位置坐下,看着吴庸,刚刚还走在最后面的楚阡阳这时候倒是第一个开口,语气有些不太确定的反问说。

“这个说法虽然简单,也很笼统,但也对,还有呢?”虽然她的词语简单,而她同时也有些不确定,但就是这么第一时间反应到的,在这个时候,是为最好,几番考虑之后决定的,反倒为次了。

“自然的机密。”而在楚阡阳开口说了之后,秋水紧跟着也想到了,便轻声开口说。

“嗯嗯,这个说法倒是广泛了,但是想法的起点不错。”吴庸点了点头,算是同意,自然的机密,单从格局上来说,便足够了。

“谓天之机密,犹天意。”而在楚阡阳和秋水之后开口的,便是纯熙,他乃是筑基期的剑修,以剑悟天地,心里所想的嘴里所说的便都是他从****修行中所得出来的东西。

“还有呢?”四人中已经有三人说了自己的想法,吴庸看向剩在最后的莫华予,神色平和的开口问,在入门考核之时大家便已确定,此子悟性极佳,本以为他会是第一个开口的,结果,有所在意的点吗?

“自身不可泄露的秘密。”这个答案在吴庸开口提出问题的第一时间就出现在了莫华予脑海里,但偏偏一直没有决定开口说出来,这个答案,于他而言太过于显露自身,以至于让他一时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表达出口,但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做他自己,就如同当年莫华伦刚刚出事之时他所做出的选择,虽然已经过了这些年,却仍旧没有什么变化。

“倒都是有几分灵性的,如此倒是可以去找天机泡茶了。”得到回答,吴庸点点头,带着笑意说,一副很是满意的样子。

“……”

“……”

“……”

“……”而对他这般话,几人默默的保持了沉默,只因为不知该如何回答而选择没有回答。

“你是如何想到自身不可泄露的秘密这一点的?”看着四人,被这几句话把话匣子打开,吴庸继续出声向着莫华予问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隐蔽的,不为人知的事情。”微微垂下眼睫,没有看楚阡阳,莫华予低着眼简短的回答到。

而坐在一旁的楚阡阳听到这话,点点头,表示赞同,这一点,莫华予因为没有看向楚阡阳而没有看到,便也不知道。

“嗯。”而虽然对这简短的回答虽有些不满意,但吴庸明白,正如他所说,每个人都有自己隐蔽的,不为人知的事情,因此便也没有继续问,而是对着一旁忙忙碌碌的清晖开口说到:

“清晖,别忙来忙去的了,过来坐会儿。”从进了院子开始,就见他一直忙一直忙,忙个不停,跟个小陀螺似的。

“吴长老,清晖灵植那儿还没照顾呢,很忙的。”抬眼看了吴庸一眼,清晖手上的动作只稍稍停顿了一下,便又继续忙着了,然后一边忙,一边回答说,还特意的在吴长老三个字儿那儿加重了语气。

“……!”

“那样啊,你去忙吧,不用顾着我这边了。”被他这直接的回答给噎了一下,但对他这个小模样也已经习惯了,吴庸只张口回了一句,笑了笑。

“自然,这儿的东西放在哪儿长老您都是知道的,自己动手,我就不守着了。”吴长老隔三差五的就来,与其说他是客人,不如说是主人家才更为恰当,这院子里就没有他不知道的地方。

“好,好。”点点头,吴庸忙不迭的应声,而他这般应声之后,清晖便立刻的转身去了后院儿,照顾灵植去了。

坐在院子里泡茶,一杯,两杯,到最后不知喝了多少杯,也不知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司命终于午睡完毕,起来了。

再说司命这边,午睡完毕,打理一番然后一出来,就看见了坐在自己院子里泡茶的几人,他自然而然的看着吴庸,一边向着石桌走过去,一边问:

“不知师叔是何时过来的?”今天的这一觉睡得略微的有些久。

“才到了一会儿呢,睡得好吗?”听到这声音,吴庸抬头看过去,看着向着这边走过来的司命,应声回答,然后反问说。

“挺好的,倒是让你们久等了。”吴庸开口这般说,司命只一看便知道是假的,怕是茶都不知喝了几杯了吧,还说一会儿。

“都说了才一会儿了。”而对司命这般直接的拆穿,吴庸直接就吹胡子瞪眼了,好吧,他没有胡子,便只是瞪着眼朝着司命说。

“师叔说的这话,实在是没什么信服力。”弯唇笑了笑,就知道师叔会是这个反应,返璞归真啊这是。

“我……我不和你争。”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一点对于修士来说也是适用的,被司命的眼神看得有些羞恼,吴庸张口想要反驳,最后却还是只开口说了这么一句,一句话,一点气势也没有,如果说他是猫的话,这便是连印子都没有留下的样子。

“那倒是最好。”对着吴庸司命便也是把后辈的态度什么的全都抛诸脑后,点点头,再直接的这么说了一句,把吴庸噎了个半死。

“这次过来是有事要和你说。”继续瞪眼,有心想要说些什么,却偏偏又说不赢,吴庸看着司命,认命的转移话题,说起正事来了。

“嗯……?”出声反问,司命在石桌旁坐下,其实早在出门然后看见其他四人的时候,司命就已经猜测到是有事了。

“纯熙小子,说吧。”转脸看向纯熙,吴庸下巴一抬,朝他示意到。

“是。”站起身,应下声,纯熙规规矩矩的,却是朝着司命先自我介绍了起来。

“司命师兄,在下玉宗纯熙……”(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天机难测

“司命师兄好,在下玉宗纯熙,久仰师兄大名,如今得见,果然名不虚传。”站在石桌前,对着司命,纯熙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开始行了个大礼,开口的语气里难掩激动。

“……咳。”被他这个大礼给吓了一跳,司命僵着一张脸,咳了一声才又恢复了神色,对着他说:

“我这副样子,你是如何得出名不虚传这一答案的。”一边说一边忍不住掩唇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分外愉悦的样子,他明明只是客套话一下,自己怎么就因为那动作认真起来了呢。

“对了,我忘了跟你说了,司命师侄,这小子可是视你为前辈,敬佩得紧呢。”看着司命的动作,吴庸差点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因此说出这席话的时候他也是笑着的,看着司命的眼神分明就是一副看好的戏的眼神。

“……”而听到师叔说出的这席话,司命有一瞬失了言语,虽然宗门内亦有爱戴、敬佩自己的师弟师妹,但,玉宗的啊……

“师兄虽然因为受伤气息有些微弱,但开光后期的修为却是毋庸置疑的,而且,师兄厉害的不是修为,而是能力。”对吴庸开口说出的话不否认而是默认,纯熙直接开口回了司命之前的那句问话,修为只是一点,而能力却是综合方方面面,宗门大比中,司命师兄带领的衍天宗队伍与楚师兄带领的玉宗队伍最后打成平手,要知道,楚师兄那时候的修为可是高于司命师兄的,一个是筑基初期,一个是筑基末期。

开光后期……而听闻此话,吴庸却是才反应过来去察看了司命一番,要知道在一月之前他还是开光中期的修为啊,这么短的时间,又提升了?而且,现在还有伤。

“……,你是如何看出的?”神情微动,看着纯熙的眼神有了些变化,司命顿了半晌,才开口继续问了出来。

“师兄别介意,纯熙身上有师尊特意炼制的法器,除非等级差了三个以上,其余的都是能看出来的。”而在司命这般问出来之后,纯熙才发觉之前自己说的那句话有些问题,不由就急切的解释说,虽然师尊说这件事不能告诉其他人,但是,司命师兄的话一定没事的,那么骄傲的人。

“那样啊,不知纯熙师弟的师尊是哪位仙君?”法器……自己问得直接,他也回答得直接,本以为对方会顾左右而言他不会回答的,没想到,回答了不说,还这么详细,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对于师叔说的那句敬佩,现在司命有些相信了。

“哲成仙君。”对能够拜入自家师尊门下,纯熙也是觉得极其自豪的,这一点,从他的语气里就满满的透露了出来。

“天剑峰的哲成仙君?”听到这个名号,司命一时有些愣,反问了一句,面前的纯熙师弟是剑修没错啊。

“是。”点点头,纯熙面上带着笑。

“那倒也难怪了。”难怪有那种法器,但是,哲成仙君是炼器修道之人啊,纯熙却是剑修,剑修做弟子,是不是有点……但是,无论怎么说也是玉宗的,剑修的本事应该也有吧,心里这般想着,司命嘴上开口却是这般问:

“长老说你有事告知于我,不知乃是何事?”

“是关于珐安城内邪修一事的……”得到问话,纯熙立刻的就开口回答说,然后刚开口说了个开端,司命就轻声重复了一句,一听到他的话,纯熙立刻的就停了下来。

“邪修……?”轻声重复一句,并没有其他意味,却未想对方直接的停了下来等自己说话,而在自己重复一句之后,还认认真真给了个肯定的回答,司命一时觉得有些受不住他那眼神。

“对。”

司命看向吴庸,然后见他点了点头,这才看向纯熙,继续开口:

“邪修吗……?你先坐下来,然后继续说吧。”

“是,从宗门出来,我先是到了……”

“然后在今天傍晚之时赶到了珐安城,我本来的打算是直接穿过珐安城到山门的,但在路途中,我感受到了邪修的气息,过去之后就救下了楚阡阳楚师妹。”一点一点的讲解出来,没有夸大,没有忽略,只简单的陈述事实,不一会儿,纯熙就说完了。

在他说完之后,司命开口问了一个问题:

“纯熙师弟是只感受到了那一处吗?”

“是,我上个月才刚刚筑基,能力有限,就连那一个气息也只是因为正巧路过碰巧了。”虽然曾经遇见过邪修,但对他们的气息纯熙还是不能轻易的分辨出来,若不是那个巷子里血腥气太重的话,他也不会注意到。

“碰巧?傻小子,这是缘。”点点头,注意到那一句碰巧,司命看着纯熙,这般笑说到。

“缘?”对上司命的眼神,纯熙反问,眼神有些疑惑。

“人世间,一切都是缘分,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有缘则聚,无缘则散,修行之路一通百通,你们剑修其实也是讲这个的。”剑修直接,相信自己,洒脱,该来的便来,来了便面对,面对就解决,这一切与有缘则聚,无缘则散其实是一个道理。

“是吗?这是缘啊。”轻轻的应声,司命简单的一句话,纯熙却确实想了许多,师尊当日从猛兽口里救下自己的时候,要带自己回宗收徒的时候,回了宗门对掌门师叔解释的时候,亦是说了一句:此子与我有缘,缘,缘,缘分究竟是什么呢?

“师叔可否替楚师妹察看一番?”看纯熙沉默着开始思索,司命侧过脸看向吴庸,开口问了一句。

“可以,小丫头,过来……”点点头,吴庸却是直接朝楚阡阳招了招右手,一副逗小狗的样子,看着他的动作,楚阡阳一下子就默默地了,看了阿伦一眼,然后慢吞吞的站起身走过去,连回答都不想回答了。

“……”

“……”司命亦同时有点无语,扶额,觉得有些无奈,师叔又开始逗了。

在这些交谈过程之中,莫华予和秋水两人一直都像背景板似的,默默地喝着茶,一言不发,这其中,秋水更是刻意的没有看向司命。(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君测否?

“丫头,过来……”对着司命应下声,答应下来,吴庸看向楚阡阳,对着她招了招右手,整个动作就跟招小动物一样。看着这动作,楚阡阳看他一眼,默默地又看了阿伦一眼,这才慢吞吞的走到他面前,不抬头看他,也不开口说话,就那么闭着嘴,保持着沉默。

“……”

“别紧张,只是稍微察看一番。”看着低着头的楚阡阳,吴庸笑了笑,却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开口继续说。

“嗯。”被这话和动作引得抬眼看了吴庸一眼,楚阡阳复又垂下视线,抿紧了唇,怎么说呢,吴庸长老脸上的表情实在是有些伤眼,说好的仙风道骨呢,这分明就是走的射雕英雄传里老顽童的路线啊,只是他看起来没老顽童那么老,没有白头发,没有白胡子,还是一三十多岁的帅大叔,无论是脸还是其它,虽然实际上已经不知道他活了几百岁了。

伸出手握住楚阡阳的手腕,吴庸闭上眼,心神沉浸进去,灵气缓缓地输进去,顺着她的经脉运转,经脉、灵气的情况一处一处的察看,在运转完一整个周天之后退出来,缓缓睁开眼。

而一看他睁开了眼,司命立刻的就开口问道:

“可有什么问题?”

这个问题一出,一瞬间五个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就等着他的回答,气氛一时有些紧张,面对着这五个视线,吴庸眼神落在司命身上,淡定的摇了摇头,回答说:

“没有。”一个周天运转完毕,经脉、灵气甚至是灵根都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只是这一运转,吴庸倒是发现这丫头确实是个好苗子,单木灵根,木灵气充裕,不错啊,这般想着,再联想到邪修,不由就开口感叹了一句:

“只不过这单木灵根,虽然敌不上水灵根,倒也确确实实是大补了。”也难怪会撞见邪修,最后一点他还没说出口,司命便已经开口了。

“……师叔,谁跟你开玩笑了!”看着旁边一下子黑下了脸的莫华予,再看着脸色同样变得有些不太好的秋水和纯熙,以及一瞬间僵住了身子的楚阡阳,司命皱起眉头,语气直接的说了一句。

“师侄别介意,我就随口说说。”看着司命那皱起眉头,不好的神色,吴庸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看着他,腆着脸笑。

“……”看着他这般样子照旧无语了半晌,司命却也不想做什么,最后便只能说了,分明的以前的师叔不是这样的啊。以前的师叔可是一点儿都不嘴欠的,一句话一句话说得再合适不过了,也没有现在这么顽皮,结果现在……他口中三句话有两句就是欠的,看着他,司命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说,跳过这个话题,看向了纯熙,开口问:

“纯熙师弟远道过来,是要等宗主出关还是有其它的安排?”

“不知阆风仙君此次闭关会多久?”除了送信之外,纯熙身上其实并无其他安排,只是想着下山一次,怎么说也去历练一番,因此看着司命,纯熙问。

“具体时间不知,但好歹也要半年左右。”师尊闭关时间一直都是半年往上走,若无要事,也不便去打扰。

“半年左右吗?既如此,纯熙便不等了,只是如今遇见了邪修之事,可否容我在衍天宗暂住一段时间吗?”邪修之事,纯熙还是很感兴趣的。

“可以,师叔,安排此事就交给你了。”应声答应下来,司命看着一旁安静了一会儿的吴庸,直接就把这事儿交给了他。

“诶?交给我?”默默地坐在一边,保持着沉默,师侄别生气了才好啊,这么想着却没想直接就一个事儿扔到了自己头上,吴庸用食指指着自己,看着司命,反问说,语气讶异,满满的全是不可置信。

“嗯。”淡定的回视着吴庸的眼神,司命面上的笑容一丝一毫的变化都没有,完美无瑕,直接应了声,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师侄,我很忙的。”放下手,把它搁在双膝之上,吴庸看着司命,面色严肃的还想据理力争,却未想直接就被司命的一个回答给KO了,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司命看着他,眼神轻飘飘的落在他脸上,勾起一边嘴角,一瞬显得有些嘲讽,说:

“忙着泡茶吗?”

“……”MD,这简直就是会心一击,一瞬间,吴庸就哑了气,气血值简直降到了最低点,然后顿了半晌才破罐子破摔的这般追了一句上去:

“师侄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

“……我要去后院儿看清晖,若没有其他事,师叔便回去吧。”不然呢,眼神轻飘飘的再看他一眼,即便这几年他都是这个样子,司命也还是觉得有些受不住,每一次都觉得自己底线放宽了的感觉实在是有些不好,便直接开口逐客了。

“师侄果然是嫌弃我了吧。”语气夸张,神情夸张,吴庸看着司命,摆出一张苦瓜脸,就差效仿西施来个西子捧心的造型了,好吧,这儿没有西子捧心。

“明白就好。”而看着他的表现,司命一丁点儿都没有受到触动,再次给了他会心一击,狠狠地。

“……最近,那些事还是不要做了为好吧?”逐客令都已经下了,几句话扯过来扯过去,然后一下子停顿下来,看着司命,吴庸半晌之后才收拣起神情,微微皱起眉,语气严肃的说。

“我自有打算,谢师叔关心,……我知道度的。”师尊也曾经这么说过,看着吴庸,司命笑了笑,神情一下子柔和下来,温声回话,对关心他自己的人,他实在是做不到冷言冷语。

然后吴庸直接就回了一句:

“你知道度就怪了,……总之,你自己注意吧。”师兄都不管,我们当师叔的又如何管得了啊,语重心长的一句之后,吴庸又开口说了一句上去:

“还有……你这么正经我都不习惯了。”

“师侄也是,师叔一正经起来,简直太不习惯了。”点点头,看着吴庸这般回答说,司命心里想的却与这完全相反。

“惯得你,我带着他们走了,好好休息。”看着司命的神情,神情微动,吴庸脸上的面具好像一瞬就要揭开,下一秒却又强制镇定了下来,说了一句,转身向着院门口走过去。

“嗯。”师叔的那副样子,其实才是最熟悉的啊,如今这时不时闹出一点儿事的师叔,反倒一点儿也不正常。

“司命师兄,告辞。”紧跟着吴庸,纯熙四人也站起身告辞,向着院儿门口走了过去。

“告辞。”(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命运的丝线

看着吴庸带着楚阡阳四人合上院门口的门扉离开,院子里一下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司命这才转身向着后院儿的方向走过去。

穿过房屋右侧的木质走廊,边上是从房屋旁边的湖泊处引过来的水流,司命走到走廊的尽头,便看见了蹲在灵植园里正打理着灵植的清晖,他缓缓地走下最后的几阶楼梯,一边走,一边开口喊了他:

“清晖……”

“大师兄……,你醒了。”手里还拿着翻土的小铲子,清晖听见司命的声音,立刻的就放下了手中的动作,站起身,回过头,扬着笑脸朝他回了一句,阳光的,温暖的,然后立刻的就转身向着司命所在的方向走,待得走到了他面前,把小铲子放到一边,才又开口抱怨似的说了一句:

“醒了怎么也不拉铃叫我?”为了方便照顾,在司命的房间里,清晖特意的连上了一个铃铛,只要一拉,走廊这边就会响,偏偏自从安好了之后,一次也没有响过。

“叫你做什么?”看着清晖,司命笑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伺候你洗漱啊。”仰着脸看着司命,一句话回答得理所当然。

“伺候?我哪用得着你伺候。”收回手,看着清晖,大概是因着见着了刚刚那几个孩子的缘故,以往在司命心里想了许久都未曾决定做的事,现在的他竟然想要做了,清晖他,需要改变。

“大师兄每次都这样……”依旧仰着脸看着司命,清晖瘪了瘪嘴,有些赌气。

“我有手有脚的,洗漱之类的事情又不是不能做,就不用辛苦你了。”即便是心里的思绪在不停的转,司命面上的笑容也没有落下去,他只一边想着事情,一边开口对着清晖解释说,语气柔和。

然而面对着他这般说法,清晖只觉得心里更赌气了,毕竟,被阆风仙君从杂役弟子收为记名弟子的原因他是知道的,而且,这也是他心甘情愿做的,却偏偏,对方根本就不需要他做,不需要。

“还每次都这么说。”

“……你生气了?”听着他那已经有些放大的声音,感受到他那有些起伏变动的气息,司命笑容一点一点的敛下,皱眉问。

“才没有,我早就习惯了,师兄就是这样的人。”撇过头不再看司命,清晖开口说出一句话,一句用不着仔细的分辨就知道那是口是心非的话。

“是吗?这样的人,到底哪样的人啊?”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却仍是觉得有些开不了口,对着在意的人,司命一下子就敏感了起来,不受控制的想起了可能造成的后果。

“……”就那么撇着头,清晖也不看司命,也不回答他,就那么一言不发。

“清晖,你不应该整天一直待在院子里的,你得出去交些朋友。”而看着他这副样子,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司命心里想的话缓缓地就说出了口。清晖他,需要改变,在之前,他是这丹霞峰的杂役弟子,在之后,他是师尊名下的记名弟子,可杂役弟子和记名弟子的身份转变之间,除了称呼以外他身上竟然一点变化都没有,他还是日复一日的认认真真的打理着灵植园,还是不爱修行,亦没有什么说得上话的朋友。

“我有出去的。”听到司命说到这以前也曾经提到过的这一点,清晖心里只想着:又来了,这才转过头来,看着他,回答说。

“出去丹霞殿那儿领一下资源,再去五味居那儿拿下膳食,那些根本就不算什么出去。”叹口气,这个问题并不是司命第一次对清晖提起,但他每次都这般反驳,说他有出去的,然后在自己说完之后,他每次的最后都是答应下来,却也从来没有做出什么改变,还是那副样子,我行我素。

“那怎么就不算出去了?”看着司命,清晖只觉得自己的心情一下子变得一点儿也不开心了,对着熟悉的人,他根本就没那么多的掩饰,直接就气冲冲的回了一句。

“那怎么就算出去了,你那么出去一趟做了什么,拿下资源,拿下膳食吗?”声色俱厉的说他,心里的无奈却愈加的明显,每次一说到这些问题,清晖就变得极其的固执,偏偏,究竟是为什么他又从来不说,看着清晖,司命开口的语气已经称得上是语重心长了。

“……清晖,你得有友人,你得有对手,一个人的登仙路,太过寂寞了。”

“我又不想成仙……”抬眼看着司命,眼眶已经微微的有些发红,心里压着的事情冒出了一个小头,在脑筋都还没有转动过来的时候,清晖就已经开口说了心里话。

而一听到这话,司命的表情瞬间凝固,顿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不想成仙,紧跟着,才问了出来:

“……!!!为什么?”

“仙人有什么好的?”红着眼眶,低垂下眼睫一瞬,然后又再抬起来,清晖一双眼清凌凌的看着司命,却是反问了这么一句。

而看着清晖,司命回答说:

“长生不老,与天同寿。”心神仍旧在颤动中,还有些转不过弯来,清晖说不想成仙,究竟是为什么?

“……”看着司命,清晖也不回答,就等着他继续说。

“无穷的力量,然后,再也不会失去什么。”而开口一句话,便渐渐地冷静了下来,司命只觉得清晖是一时想歪了,继续回答说。

“怎么可能……”眼眶周围已经全红了,眼睛里弥漫着水汽,泪珠好像马上就要从眼眶掉下来似的,但偏偏又被他狠狠的忍住了,清晖说话的声音带着哭腔,音量不自觉的被他加大了。

“……”看着这个样子的清晖,司命一时间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个样子的清晖,他从来没有见过。

“怎么可能不失去的。”仍旧那么清凌凌的看着司命,抿紧唇,深呼吸了两次,这句话清晖还是开口说了出来,怎么可能不失去的啊,在得到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啊。

“清晖。”看着他,听着他说出的话,司命一时也有些心慌慌,平时多么淡定的一个人啊,偏偏这个时候,只知道喊他了,其余的,什么都想不起。

“我根本就不想长生。”

在这最后一句大吼之后,清晖却是转身风一样的就从走廊跑开了,因着修士灵敏的五感,司命听见了门扉打开又合上的声音。(。)

第九十一章 悦

再说楚阡阳这边,几人一同从司命院子里出来之后,吴庸直接就带着纯熙去安排住房的问题了,却是直接把三人放在一边,让他们自己回去了,待在主峰大殿的白玉台上,三人都不会御剑,一时间都有些纠结。

“到了这儿,我们便分路走吧,我从这边会比较近些。”走下白玉台,站在大殿前的广场上,秋水想了想,转身看着莫华予和楚阡阳开口说,指了左手边的方向。

“阿伦……”听到这话,楚阡阳只侧过脸看向阿伦,询问他的意见。

“嗯,可以。”回视着秋水,莫华予没有多加考虑,便开口回答。

“那我便走了,阳阳,之后见。”点点头,秋水眼神落在楚阡阳身上,微微笑了笑,对她说到。

“之后见。”而看着秋水,楚阡阳也是笑着回了一句说。

看着秋水的身影从广场边缘的那条路消失,楚阡阳和莫华予两人这也才沿着和她相反的路下了丹霞峰,往丝桐峰而去,这一趟下山,折腾来折腾去的,就是一天过去了啊。

牵着楚阡阳的手,莫华予默默地沿着下山的路往下走,今天发生的事情有些多,即便现在,他都还记得楚阡阳顺着人流被挤走的时候他的心情,因着那个心情前所未有的明显的原因,他心里一直就想着事情,而看着莫华予默默地样子,楚阡阳也默默地,就这样,两人一路下来都没有什么交流,直到已经从丹霞峰下来,到了山谷,走了一段路之后开始上丝桐峰的时候,莫华予才侧脸看着楚阡阳,开口喊了她的名字:

“阳阳……”

“阳阳……”

“阳阳!”然后这么一喊,就是半晌没得到回答,直到第三声,楚阡阳终于是被他喊回了神,侧过脸看了过来。

“诶!”在和秋水告别之后,一路下来,阿伦也不说话,慢慢的慢慢的楚阡阳就开始发呆了,直到现在被阿伦的声音给喊回来,楚阡阳看着莫华予的眼神,茫茫然的,带着些不知所然。

“你在想什么?”而看着楚阡阳,莫华予微微皱着眉,只出声问。

“我没想什么啊?”看着阿伦,任由他牵着自己往上走,楚阡阳一双眼看着他,弯着唇笑,直接回答到。

“那怎么刚刚我喊了你好多声你都没应?”靠得这么近,自己的声音也不小,结果硬是到了第三声她才应了声,望过来的眼神还完全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呆呆的。

“刚刚你不是在想事情嘛,也不说话,我没事做就发呆去了啊,然后发着呆就走神儿了。”回过脸,看着面前的路,楚阡阳一边往上走,一边笑着说,最开始的时候其实是在默默地数台阶的,可数着数着思绪就飞了,然后就发呆走神了,当然这和楚阡阳是不愿意说出来的。

而得到这个回答之后,莫华予也不揪着这一点了,转而开口问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即便刚刚在大师兄那儿已经听纯熙师兄说了一遍,他也还是想听楚阡阳自己亲口说一遍。

“邪修的事情……”

“……”刚刚不是已经说过了吗,看着阿伦,楚阡阳一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只想着难道是没有听清楚,不会啊,他那时候明明听得很认真,就跟在楚家上课的时候似的。

“邪修,你是怎么遇到的?”看着楚阡阳望过来莫名其妙的眼神,莫华予直接就放弃了刚刚想让她再亲口说一遍的想法,开口继续问了之前纯熙没有提到的事情。

“就是和你们走散之后,被那些人挤啊挤啊,春卷都要被挤掉了,我又护不住,就干脆一鼓作气的从人群中挤出去了,结果刚巧不巧就到了那个巷子口那儿,一冲进去就看见了,谁知道怎么那么倒霉啊。”而一说起这个,楚阡阳就觉得自己今天实在是太倒霉了,虽然吃到了心心念念的猪蹄儿这一点很让人开心,但是之后发生的事情,简直是惊吓啊,然后月老庙也没去成,虽然那时候碧玉提醒了,但是那冲势完全止不住啊,果然还是得加强修炼啊,至少得到想停下来就停下来的地步啊。

“吓着了吧。”在楚阡阳说话的时候,莫华予眼神一直落在她的身上,明明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一句话问出来也已经成为了废话,没有什么意义,可他本能的就是问了出来,有些傻。

“当然啊,我都傻了那时候,傻乎乎的就那么站着,连跑都不知道。”以前老是说和人吵架的时候事后总觉得自己没发挥好,这一次就和吵架差不多啊,楚阡阳就觉得自己那时候实在是太蠢了,一点儿也没发挥好,好歹得跑啊。

“嗯。”轻轻的应着声,看着楚阡阳,莫华予看着她说得起劲儿的样子,心里隐隐的有了些落差,那个时候,自己没在的那个时候,她害怕的那个时候,她是什么样子的呢。

“然后师兄就出现了,阻止了他,那个邪修一看多了人,就走了。”

楚阡阳还在继续往下说,莫华予的心却已经完全的被那些遗憾的思绪给占满了,然后在她话语停歇的一瞬,心里想的话自然而然的就开口说了出来:

“那时候没有在你旁边,对不起。”

“这关你什么事啊……,我们走散了嘛,再说,我这不没事儿。”嘴角扬起,看着阿伦,反射性回了一句,楚阡阳有些粗放的心思在这种时刻直接显露无疑,顿了一下,她才又笑嘻嘻的接了一句,一副没什么的样子。

“对,幸好你没事。”低垂下眼,即便她这么说了,莫华予也还是觉得遗憾,保护她的不是自己,这一点,尤其的遗憾。

“阿伦……”他突然的异于往常的正经,楚阡阳只觉得周遭的气氛一下子有些奇怪,不由就笑嘻嘻的松开了和他牵着的手,小跑着上了石阶,她整个人劲头儿十足的,轻轻松松的十几阶一小会儿就上去了。

“阳阳!”而看着自己被松开的手,再看着她轻快的身影,莫华予出声喊了她,看着她回过头来,眼神落下来,才接着开口:

“我心悦于你。”

我心悦于你,这一句话,说出口,似乎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困难。(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心悦

“阳阳!”

“我心悦于你。”

在三生三世镜里,在发觉那个楚阡阳不是现在的阳阳的时候,自己心里为什么会那么的低沉,在看见那个有着阳阳一样的脸的上官宣华的时候,自己又为什么觉得那么的难受;在登仙路上,阳阳被带走的时候自己没有发觉,在进入三生三世镜,和阳阳分开的时候自己仍旧没有发觉,可今天,看着她顾着吃食松开自己的手,看着她顺着人群飞速的消失,莫华予心里的恐慌一下子无边无际,空荡得让人害怕,自己真的能够每次都找到她吗?他不确定。

这个时候他才发觉,原来,当初代替哥哥的身份,除了想要更好的抓紧手中的东西,代替他活下去,还有一点是因为,我莫华予,心悦于楚家大小姐,而那个婚约的存在,更是让自己潜意识里就嫉妒得发狂,只是这些,那时候的自己都没有明白。

“诶……?”猛然听到这么一句话,楚阡阳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听错了,回过头,眼神落在阿伦身上,他说的话自己听得清清楚楚,可正是因为听得清清楚楚,才更加的觉得不可置信,他刚刚……说了什么,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他,楚阡阳拿捏不定的这般问。

“你刚刚……说什么?”应该是听错了吧,应该是听错了的。

“我心悦于你。”在开口说完第一遍之后,再开口说第二遍的时候莫华予已经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了,只淡定的认真至极的再次朝着楚阡阳重复了一遍。

“……”看着这副样子的莫华予,楚阡阳却是整个人都受到了极大的触动,一时间简直是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一张口便是支支吾吾,纠结半晌,想说话的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脑子里都已经成了浆糊,乱得不行。

“我……你……,我……”他说心悦于我,他说喜欢我,就像在做梦一样,其实,自己就是在做梦吧。

“阳阳,我心悦于你。”而看着楚阡阳手忙脚乱的这个样子,莫华予一阶一阶台阶的登上去,离她越来越近,最后走到了她的面前,站在她下面一阶的青石板上,看着她,再次重复地说了一遍,一句话,越说越溜了。

“啊……你怎么突然这么说啊?”整个人暴露在他的眼神之下,楚阡阳心慌意乱,又是害羞,又是恼火的,很是羞恼,忍不住出声轻吼了一嗓子。

“不是突然,这件事我想过很久很久了。”不明白女孩子面对着表白时候的复杂心情,莫华予只认认真真的回答着楚阡阳的话,在见到她的眼神落在别的男子的身上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想了。

“我又不是问你……!”而看着阿伦郑重其事的神色,在他的眼神之下,楚阡阳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一股火从脚底升到头顶,他说的话怎么就这么的让人高兴呢。

“阳阳……”再次出声喊她名字的同时,莫华予伸过手去牵过楚阡阳的一双手,把她们放在自己的掌心,就那么拉着手看着她,眼神专注。

“干嘛啊……”对上他的眼神,然后又飞速的移开,然后再忍不住的对上去,再移开,楚阡阳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害羞得不行,既想把手从他手里收回来,又有些不想,整个人纠结矛盾得不行不行的。

“阳阳,你怎么想?”而一双眼定定的看着楚阡阳的莫华予,却是开口问了这个问题,他想要得到答案。

在这一个问题出来之后,两人间一时就陷入了沉默,莫华予是等待着楚阡阳回答,楚阡阳却是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

“……”

沉默着思考了半晌,以往看故事得来的经验在现在一点儿也不管用了,到最后还是心里真实的想法占了上风,楚阡阳对上莫华予的眼神,眼睛垂下复又抬起,眼神最后变得格外坚定,开口说出了答案:

“你刚刚说的,正是我也想要说的。”从三四年前开始,他就一直都待在自己的身边,无论做什么,只要一转身就能看见他,有人需要有人依靠的感觉太让人上瘾,而习惯又是一个让人害怕的东西,对于他在身边这件事,楚阡阳早就习惯了。

“是吗?”得到这个回答,莫华予一时竟有些回不过神,只傻愣愣的再次回了一句。

“嗯。”而轻轻的垂下眼睫,看着放在他掌心的自己的手,楚阡阳应下了声。

“那就好。”终于是明白过来,终于是放下了心,莫华予心里的喜悦一点一点的弥漫上来,像是水一样,一下子就布满了他的整个身体,温柔而又汹涌。

“嗯。”抬起眼看了阿伦一眼,再次应下声,楚阡阳这时候突然想起了一句话,一句曾经在里看到的话,我把阿凝交给你,好好的交给你,请你一定要珍重啊。那时候感动至极的话,粗略一想有些合适现在的场景,可细细一想,又不太符合了。

话说完之后,又傻愣愣的站着对视了半晌,两人继续往丝桐峰顶而去,仍旧是牵着手,可这个时候的感觉却和以往有了大大的不同,垂下眼看着交握的这一双手,楚阡阳不期然的就再想起了另一句话,一句被人说过无数遍的话:执子之手,与之偕老,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阳阳……”她的手被自己握在掌心,软软的,明明在这之前已经牵过很多次了,可这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的手心冒汗,莫华予时不时的偏头看楚阡阳一眼,一刻也安静不下来。

“嗯?”随意的应声,分明的是两情相悦,可到了如今这个时候,楚阡阳隐隐的又有些害怕了起来,在往后那些未知的时光里,分开好像也是有可能的,明明才在一起,她就已经想到分开了。

“阳阳……”看着楚阡阳,弯起唇一个劲儿的傻笑,莫华予却是啥也没说,再开口唤了她的名字。

“干嘛一直喊我啊?”皱着眉,一声,两声,终究是撇过脸去看他,楚阡阳隐隐的有些气闷的感觉,她脸上的表情,和莫华予脸上开心得不得了的表情放在一块儿,不一样,却又分外的和谐。

“我也不知道,但是就想喊喊你。”开心得傻傻的笑,莫华予傻傻的回。以为自己永远都触碰不到的人,却原来也是心悦于着自己的,这一瞬,就好像是奇迹降临在了眼前,这时候,莫华予无比的感谢这个世界。(。)

第九十三章 师尊出关

“我也不知道,但是就想喊喊你。”只这么喊着,就觉得……好开心。

看着楚阡阳,莫华予浑身上下都在开心的冒泡,这般心情下,直白的就把自己的心情吐露了出来,没有缘由的,单单就这么念着她的名字,他就已经觉得无比的满足了。

“傻子吗?”被他这句话说得面颊红了红,楚阡阳被莫华予握在掌心的手指不自觉的动了动,轻微的勾了勾,就像她的心,被一只小爪子挠了挠,忍不住的动了动一样,有些心痒难耐,明明甜言蜜语曾经听了那么多,可为什么现在就这么一句称都称不上的,就让自己心动得不行呢。

“嗯嗯。”点点头,莫华予脸上笑容灿烂,像是春日里明媚的阳光,整个人和平日里那副冷静自持的样子完全不同,对于楚阡阳这句话,也只开开心心的应了下来。

“真傻了啊。”侧着脸看着阿伦,楚阡阳却是被他这个应声给逗乐了,直接就扑哧一下笑出了声,然后越笑越忍不住,就那么开开心心的笑了半晌才缓下来对着他说了一句,语带娇嗔,一股小女生作气。

“……”而看着她笑得开心,莫华予心里就更开心了,但对于那句真傻了,他还是沉默了下来,没有应下来,只是故作凶悍的瞪了楚阡阳一眼。

“还以为你真傻了呢。”看着阿伦的反应,楚阡阳却是笑得更开心了,满面笑容的,满满的都是愉悦的,对莫华予说了一句。

“阳阳……”面上的笑容还在,没有落下来,莫华予听到这话却刻意的抿紧了唇,摆出了一副与刚刚不一样的神色来,开口又喊了楚阡阳的名字。

短短一会儿,都不知道被他喊了多少遍名字,即便心里很高兴,这时候的楚阡阳也有些受不住了,瞥过眼去,没有好气的就回了一句,凶巴巴的,以至于莫华予刚刚的打算直接的就落空了。

“干嘛!”喊名字喊名字,一两次还好,应着也不觉得烦,可多来几次,就算是当情趣也受不了啊,又不是招魂。

“嘴巴这么厉害……!”分明以前他一摆出生气的神色她就软下来的,这是得寸进尺凶起来了吗?看着楚阡阳撇下嘴角不开心的样子,莫华予伸出右手食指戳了戳她的脸颊,笑着丢了一句。

“……”而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惊,楚阡阳侧脸瞪着眼看着莫华予,傻傻的,就跟正专心致志吃着松果的松鼠,结果松果被拿走了的样子一样,看得莫华予心软得一塌糊涂。

再说丝桐峰这边,从入门考核开始便一直在闭关的陌琴仙子,到今日,终于是出关了。

顾卿怜的小院儿是一栋木屋,简洁干净,带着大自然的气息,四周栽种着树木,清新无比。

赖在顾卿怜的院子里,凤九一副没长骨头的样子。

这时候的凤九正懒懒散散的躺在木屋前面的花架下的木椅上,摆着一副妖娆的姿势,一手撑着头,一手端着酒杯。顾卿怜坐在他的对面,面前亦摆上了一杯酒,她却是碰也不碰,就那么看着凤九喝。也正是这时候,陌琴仙子出关了,感受到那股气息,顾卿怜站起身,出声道:

“师尊出关了。”

“嗯,我们要过去吗?”姿势一点儿也没有变化,凤九一身红袍,衣襟微微敞开,再喝下了一杯酒,这才抬眼看着站着的顾卿怜,问。

“你说呢?”明知故问,看着懒懒散散的凤九,顾卿怜直接回答到,两步走过去伸手拉他起来。

“师尊出关又不喜欢人迎着,我们去做什么?”顺着她的力道坐起身,放下酒杯,看着顾卿怜,凤九耸耸肩,明摆着一副不想过去的神色,分明的明日过去请安也是可以的啊,结果非要现在去,大晚上的,虽然对修士来说也不管什么晚上不晚上的就是了。

“你说什么!!!”瞪眼看着凤九,顾卿怜直接这么说了一句,然后立刻的凤九就怂了。

面对着凤九的时候,顾卿怜完全没有面对着其他人时候的样子,这一点,和莫华予一样,顾卿怜面对着凤九的时候,活力全开,生机勃勃,鲜活得不得了。

“好好好,我们一起过去。”举起双手投降,看着顾卿怜的神色,凤九连续的点头,应声,飞速的把一旁的酒收好,站起了身。

“谁要和你一起过去!哼!”得到这话,心里明明的很高兴,顾卿怜面上却摆出一副傲娇样来,白了凤九一眼,转头就走。

“好好好,是我非要和你一起过去的,行了吧。”快步的跟上去,凤九却是直接伸手拖住了顾卿怜的手,挨在她身边,黏黏糊糊的跟她说。

“离我远点……!”板着一张脸瞪了凤九一眼,顾卿怜语气冷淡的说,手却是规规矩矩的由他握着,一点也不挣脱。

“真的?”口是心非,紧紧地挨着她走,微微低头看着顾卿怜,凤九矮下身,却是一下子凑到了她的耳边,轻声问了一句。

“……”湿湿润润的气息沾染上耳朵,顾卿怜的耳朵一下子变得通红,连脸颊也染上了一层诱人的粉色,整个人一下子沉默下来,不再说话,看着她通红的耳朵,绯红的脸颊,凤九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

两人一路走到最北边,到了陌琴仙子的居所,站在门口,凤九还未伸手敲门,门便从里面嘎吱一声打开了。

“师尊。”

“师尊。”两人手牵手的进得屋来,这才松开手朝着上方主位坐着的女子行礼道。

坐在上方主位的女子,一身白衣出尘,面白如玉,肤如凝脂,神仙中人,三千青丝高高束起,看着进屋来的顾卿怜和凤九两人,点了点头,弯起唇角,表情柔和下来,出声道:

“你们俩来了,听李清说卿怜去一趟考核就带回来了小师弟和小师妹。”对自己的弟子,陌琴还是很在意的。

“是,因为楚师妹刚好是修的琴,卿怜便做主替师傅再收了两个弟子。”站直身,应下声,顾卿怜直接说了重点。

“修琴?”而听到这一重点,陌琴也确实微微动了动神色,问。

“对,在考核之中师妹她用的是琴。”再加上掌门师叔那以琴入道的定论,楚师妹便也只能入丝桐峰了,毕竟,音修、琴修,只有丝桐峰上才有。

“那倒是得见见,你看什么时候带他们过来吧?”眼神亮了亮,陌琴一时倒有些心动,寻思了半晌,便对顾卿怜这般说到。

“是。”点下头,应下声,顾卿怜恭恭敬敬。

而这些话说完,没有其他事,陌琴便也开口让两人回去了。(。)

第九十三章 师尊出关

“我也不知道,但是就想喊喊你。”只这么喊着,就觉得……好开心。

看着楚阡阳,莫华予浑身上下都在开心的冒泡,这般心情下,直白的就把自己的心情吐露了出来,没有缘由的,单单就这么念着她的名字,他就已经觉得无比的满足了。

“傻子吗?”被他这句话说得面颊红了红,楚阡阳被莫华予握在掌心的手指不自觉的动了动,轻微的勾了勾,就像她的心,被一只小爪子挠了挠,忍不住的动了动一样,有些心痒难耐,明明甜言蜜语曾经听了那么多,可为什么现在就这么一句称都称不上的,就让自己心动得不行呢。

“嗯嗯。”点点头,莫华予脸上笑容灿烂,像是春日里明媚的阳光,整个人和平日里那副冷静自持的样子完全不同,对于楚阡阳这句话,也只开开心心的应了下来。

“真傻了啊。”侧着脸看着阿伦,楚阡阳却是被他这个应声给逗乐了,直接就扑哧一下笑出了声,然后越笑越忍不住,就那么开开心心的笑了半晌才缓下来对着他说了一句,语带娇嗔,一股小女生作气。

“……”而看着她笑得开心,莫华予心里就更开心了,但对于那句真傻了,他还是沉默了下来,没有应下来,只是故作凶悍的瞪了楚阡阳一眼。

“还以为你真傻了呢。”看着阿伦的反应,楚阡阳却是笑得更开心了,满面笑容的,满满的都是愉悦的,对莫华予说了一句。

“阳阳……”面上的笑容还在,没有落下来,莫华予听到这话却刻意的抿紧了唇,摆出了一副与刚刚不一样的神色来,开口又喊了楚阡阳的名字。

短短一会儿,都不知道被他喊了多少遍名字,即便心里很高兴,这时候的楚阡阳也有些受不住了,瞥过眼去,没有好气的就回了一句,凶巴巴的,以至于莫华予刚刚的打算直接的就落空了。

“干嘛!”喊名字喊名字,一两次还好,应着也不觉得烦,可多来几次,就算是当情趣也受不了啊,又不是招魂。

“嘴巴这么厉害……!”分明以前他一摆出生气的神色她就软下来的,这是得寸进尺凶起来了吗?看着楚阡阳撇下嘴角不开心的样子,莫华予伸出右手食指戳了戳她的脸颊,笑着丢了一句。

“……”而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惊,楚阡阳侧脸瞪着眼看着莫华予,傻傻的,就跟正专心致志吃着松果的松鼠,结果松果被拿走了的样子一样,看得莫华予心软得一塌糊涂。

再说丝桐峰这边,从入门考核开始便一直在闭关的陌琴仙子,到今日,终于是出关了。

顾卿怜的小院儿是一栋木屋,简洁干净,带着大自然的气息,四周栽种着树木,清新无比。

赖在顾卿怜的院子里,凤九一副没长骨头的样子。

这时候的凤九正懒懒散散的躺在木屋前面的花架下的木椅上,摆着一副妖娆的姿势,一手撑着头,一手端着酒杯。顾卿怜坐在他的对面,面前亦摆上了一杯酒,她却是碰也不碰,就那么看着凤九喝。也正是这时候,陌琴仙子出关了,感受到那股气息,顾卿怜站起身,出声道:

“师尊出关了。”

“嗯,我们要过去吗?”姿势一点儿也没有变化,凤九一身红袍,衣襟微微敞开,再喝下了一杯酒,这才抬眼看着站着的顾卿怜,问。

“你说呢?”明知故问,看着懒懒散散的凤九,顾卿怜直接回答到,两步走过去伸手拉他起来。

“师尊出关又不喜欢人迎着,我们去做什么?”顺着她的力道坐起身,放下酒杯,看着顾卿怜,凤九耸耸肩,明摆着一副不想过去的神色,分明的明日过去请安也是可以的啊,结果非要现在去,大晚上的,虽然对修士来说也不管什么晚上不晚上的就是了。

“你说什么!!!”瞪眼看着凤九,顾卿怜直接这么说了一句,然后立刻的凤九就怂了。

面对着凤九的时候,顾卿怜完全没有面对着其他人时候的样子,这一点,和莫华予一样,顾卿怜面对着凤九的时候,活力全开,生机勃勃,鲜活得不得了。

“好好好,我们一起过去。”举起双手投降,看着顾卿怜的神色,凤九连续的点头,应声,飞速的把一旁的酒收好,站起了身。

“谁要和你一起过去!哼!”得到这话,心里明明的很高兴,顾卿怜面上却摆出一副傲娇样来,白了凤九一眼,转头就走。

“好好好,是我非要和你一起过去的,行了吧。”快步的跟上去,凤九却是直接伸手拖住了顾卿怜的手,挨在她身边,黏黏糊糊的跟她说。

“离我远点……!”板着一张脸瞪了凤九一眼,顾卿怜语气冷淡的说,手却是规规矩矩的由他握着,一点也不挣脱。

“真的?”口是心非,紧紧地挨着她走,微微低头看着顾卿怜,凤九矮下身,却是一下子凑到了她的耳边,轻声问了一句。

“……”湿湿润润的气息沾染上耳朵,顾卿怜的耳朵一下子变得通红,连脸颊也染上了一层诱人的粉色,整个人一下子沉默下来,不再说话,看着她通红的耳朵,绯红的脸颊,凤九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

两人一路走到最北边,到了陌琴仙子的居所,站在门口,凤九还未伸手敲门,门便从里面嘎吱一声打开了。

“师尊。”

“师尊。”两人手牵手的进得屋来,这才松开手朝着上方主位坐着的女子行礼道。

坐在上方主位的女子,一身白衣出尘,面白如玉,肤如凝脂,神仙中人,三千青丝高高束起,看着进屋来的顾卿怜和凤九两人,点了点头,弯起唇角,表情柔和下来,出声道:

“你们俩来了,听李清说卿怜去一趟考核就带回来了小师弟和小师妹。”对自己的弟子,陌琴还是很在意的。

“是,因为楚师妹刚好是修的琴,卿怜便做主替师傅再收了两个弟子。”站直身,应下声,顾卿怜直接说了重点。

“修琴?”而听到这一重点,陌琴也确实微微动了动神色,问。

“对,在考核之中师妹她用的是琴。”再加上掌门师叔那以琴入道的定论,楚师妹便也只能入丝桐峰了,毕竟,音修、琴修,只有丝桐峰上才有。

“那倒是得见见,你看什么时候带他们过来吧?”眼神亮了亮,陌琴一时倒有些心动,寻思了半晌,便对顾卿怜这般说到。

“是。”点下头,应下声,顾卿怜恭恭敬敬。

而这些话说完,没有其他事,陌琴便也开口让两人回去了。(。)

第九十三章 师尊出关

“我也不知道,但是就想喊喊你。”只这么喊着,就觉得……好开心。

看着楚阡阳,莫华予浑身上下都在开心的冒泡,这般心情下,直白的就把自己的心情吐露了出来,没有缘由的,单单就这么念着她的名字,他就已经觉得无比的满足了。

“傻子吗?”被他这句话说得面颊红了红,楚阡阳被莫华予握在掌心的手指不自觉的动了动,轻微的勾了勾,就像她的心,被一只小爪子挠了挠,忍不住的动了动一样,有些心痒难耐,明明甜言蜜语曾经听了那么多,可为什么现在就这么一句称都称不上的,就让自己心动得不行呢。

“嗯嗯。”点点头,莫华予脸上笑容灿烂,像是春日里明媚的阳光,整个人和平日里那副冷静自持的样子完全不同,对于楚阡阳这句话,也只开开心心的应了下来。

“真傻了啊。”侧着脸看着阿伦,楚阡阳却是被他这个应声给逗乐了,直接就扑哧一下笑出了声,然后越笑越忍不住,就那么开开心心的笑了半晌才缓下来对着他说了一句,语带娇嗔,一股小女生作气。

“……”而看着她笑得开心,莫华予心里就更开心了,但对于那句真傻了,他还是沉默了下来,没有应下来,只是故作凶悍的瞪了楚阡阳一眼。

“还以为你真傻了呢。”看着阿伦的反应,楚阡阳却是笑得更开心了,满面笑容的,满满的都是愉悦的,对莫华予说了一句。

“阳阳……”面上的笑容还在,没有落下来,莫华予听到这话却刻意的抿紧了唇,摆出了一副与刚刚不一样的神色来,开口又喊了楚阡阳的名字。

短短一会儿,都不知道被他喊了多少遍名字,即便心里很高兴,这时候的楚阡阳也有些受不住了,瞥过眼去,没有好气的就回了一句,凶巴巴的,以至于莫华予刚刚的打算直接的就落空了。

“干嘛!”喊名字喊名字,一两次还好,应着也不觉得烦,可多来几次,就算是当情趣也受不了啊,又不是招魂。

“嘴巴这么厉害……!”分明以前他一摆出生气的神色她就软下来的,这是得寸进尺凶起来了吗?看着楚阡阳撇下嘴角不开心的样子,莫华予伸出右手食指戳了戳她的脸颊,笑着丢了一句。

“……”而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惊,楚阡阳侧脸瞪着眼看着莫华予,傻傻的,就跟正专心致志吃着松果的松鼠,结果松果被拿走了的样子一样,看得莫华予心软得一塌糊涂。

再说丝桐峰这边,从入门考核开始便一直在闭关的陌琴仙子,到今日,终于是出关了。

顾卿怜的小院儿是一栋木屋,简洁干净,带着大自然的气息,四周栽种着树木,清新无比。

赖在顾卿怜的院子里,凤九一副没长骨头的样子。

这时候的凤九正懒懒散散的躺在木屋前面的花架下的木椅上,摆着一副妖娆的姿势,一手撑着头,一手端着酒杯。顾卿怜坐在他的对面,面前亦摆上了一杯酒,她却是碰也不碰,就那么看着凤九喝。也正是这时候,陌琴仙子出关了,感受到那股气息,顾卿怜站起身,出声道:

“师尊出关了。”

“嗯,我们要过去吗?”姿势一点儿也没有变化,凤九一身红袍,衣襟微微敞开,再喝下了一杯酒,这才抬眼看着站着的顾卿怜,问。

“你说呢?”明知故问,看着懒懒散散的凤九,顾卿怜直接回答到,两步走过去伸手拉他起来。

“师尊出关又不喜欢人迎着,我们去做什么?”顺着她的力道坐起身,放下酒杯,看着顾卿怜,凤九耸耸肩,明摆着一副不想过去的神色,分明的明日过去请安也是可以的啊,结果非要现在去,大晚上的,虽然对修士来说也不管什么晚上不晚上的就是了。

“你说什么!!!”瞪眼看着凤九,顾卿怜直接这么说了一句,然后立刻的凤九就怂了。

面对着凤九的时候,顾卿怜完全没有面对着其他人时候的样子,这一点,和莫华予一样,顾卿怜面对着凤九的时候,活力全开,生机勃勃,鲜活得不得了。

“好好好,我们一起过去。”举起双手投降,看着顾卿怜的神色,凤九连续的点头,应声,飞速的把一旁的酒收好,站起了身。

“谁要和你一起过去!哼!”得到这话,心里明明的很高兴,顾卿怜面上却摆出一副傲娇样来,白了凤九一眼,转头就走。

“好好好,是我非要和你一起过去的,行了吧。”快步的跟上去,凤九却是直接伸手拖住了顾卿怜的手,挨在她身边,黏黏糊糊的跟她说。

“离我远点……!”板着一张脸瞪了凤九一眼,顾卿怜语气冷淡的说,手却是规规矩矩的由他握着,一点也不挣脱。

“真的?”口是心非,紧紧地挨着她走,微微低头看着顾卿怜,凤九矮下身,却是一下子凑到了她的耳边,轻声问了一句。

“……”湿湿润润的气息沾染上耳朵,顾卿怜的耳朵一下子变得通红,连脸颊也染上了一层诱人的粉色,整个人一下子沉默下来,不再说话,看着她通红的耳朵,绯红的脸颊,凤九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

两人一路走到最北边,到了陌琴仙子的居所,站在门口,凤九还未伸手敲门,门便从里面嘎吱一声打开了。

“师尊。”

“师尊。”两人手牵手的进得屋来,这才松开手朝着上方主位坐着的女子行礼道。

坐在上方主位的女子,一身白衣出尘,面白如玉,肤如凝脂,神仙中人,三千青丝高高束起,看着进屋来的顾卿怜和凤九两人,点了点头,弯起唇角,表情柔和下来,出声道:

“你们俩来了,听李清说卿怜去一趟考核就带回来了小师弟和小师妹。”对自己的弟子,陌琴还是很在意的。

“是,因为楚师妹刚好是修的琴,卿怜便做主替师傅再收了两个弟子。”站直身,应下声,顾卿怜直接说了重点。

“修琴?”而听到这一重点,陌琴也确实微微动了动神色,问。

“对,在考核之中师妹她用的是琴。”再加上掌门师叔那以琴入道的定论,楚师妹便也只能入丝桐峰了,毕竟,音修、琴修,只有丝桐峰上才有。

“那倒是得见见,你看什么时候带他们过来吧?”眼神亮了亮,陌琴一时倒有些心动,寻思了半晌,便对顾卿怜这般说到。

“是。”点下头,应下声,顾卿怜恭恭敬敬。

而这些话说完,没有其他事,陌琴便也开口让两人回去了。(。)

第九十四章 师尊要见你们

从月亮星星高悬天边,到天边微亮,霞光微现,一个晚上都差不多过去了,莫华予和楚阡阳才慢悠悠的回到了丝桐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而一靠近自己的院子,就看见了自家院子门口大梨树下等着的的顾卿怜和凤九。

一直等一直等,因此一看着两人的身影,顾卿怜直接就迎了上去,开口说:

“莫师弟,楚师妹,你们去哪儿了?”一句话不自觉的就带上了质问的口气,还略夹杂着些气冲冲的意味。

一旁的凤九斜着身子懒懒散散的靠在大梨树上,在顾卿怜朝着两人走过去的时候抬眼看了两人一眼,然后却是直接打了一个哈欠,虽然这么一晚上待在一起挺好的,可是这环境,这事情,叫什么事儿啊,再次掩唇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凤九表面上这般想,心里却并不介意被她拖过来,相反的还有些高兴,毕竟卿怜是什么性子,和她在一起的他再清楚不过了。

“下了趟山,顾师姐,怎么了?”看着迎面上来的顾师姐,楚阡阳和莫华予顿住脚步,对视一眼,都不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师尊出关了,要见你们。”走到两人的面前,顾卿怜眉头微皱,直接就是一句话,丝毫不拐弯抹角。

之前从师尊的院子里出来,她就直接拖着凤九过来找这两人了,却没想到,这个时间,两人竟然都不在院子里。

“……”

“……”楚阡阳和莫华予听到这话不约而同的都怔愣了一下,楚阡阳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么巧?从入门考核结束之后便一直等着出关,等着她出关之后举行拜师礼,结果好几天下来都没什么动静,又明白像这种修为的修士闭关少则半月,多则一年,两年,好多年,因此慢慢的楚阡阳便也不再想了,结果偏偏就是在这个时候,出关了,还要见我们,结果还……结果我们还下山去了,看着顾卿怜,楚阡阳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怎么就这么巧啊。

“结果你们俩还都不在院子里,这么晚回来,是去哪儿了?”听着顾卿怜走上前去那一句直接得不行的话,凤九无奈的睁开眼看过去,叹口气,终是站直了身,走到了三人所在的位置,开口接过了话头,平日里她听话的冷冷淡淡不多说话的时候倒还好,但这时候,却是一下子就忘了,只是,明明只是去刚引入门的师弟师妹,却被她放在了心上,这就是缘分啊,要知道,小婉当初都是过了大半年才起到了这个效果呢,看着楚阡阳两人,凤九一边这么想,一边喊她:

“卿怜……”

“做什么?!”站在梨树下等了许久,从星星高悬天边,到现在早霞微现,又因着凤九在身边的缘故,顾卿怜的脾气已经一点一点的冒出来了,这时候的她就像是一根炮仗似的,一点就炸。

“他们去哪儿不是你该多管的。”喊住她,止住她接下来的话,凤九低下头,看着应声抬起头的顾卿怜的眼睛,神情严肃,却是说了这句话。

“凤师兄。”而听到这话,再看着凤九脸上严肃的神情,楚阡阳愣了愣,又看了顾师姐一眼,忍不住开口道,之前每次见凤师兄他都是笑眯眯的,虽然笑得有点妖就是了,但是这么严肃下来,竟让人有点怕怕的。

“我怎么就不能……”瞪着眼看着凤九,顾卿怜脸色臭臭的,表情亦有些严肃,张口就回。

“是下山去了吧?昨天的话,珐安城应该是庙会吧?”也不管卿怜说出口的话,凤九直接就看向了楚阡阳,笑着问。若是对着其他人,凤九亦不会这般做,但对着卿怜,他却是很直接的就这般做了,若真让她这般说下去,也不知道会说出什么,只是今天晚上,难道真的是等太久了?

他的脸色一个人一个样,就跟变脸似的,翻书似的,转变得快速而又自然,看得楚阡阳愣愣的,乖乖的就回了话。

“是,本来不知道是庙会的,下了山才知道。”

莫华予牵着楚阡阳的手,看着阳阳一句话一句话的跟他们两人交谈,只自顾自的笑着,却是一直都没有开口。

“是吗?那倒是运气,赶得巧。”一只手把住顾卿怜的肩,凤九也不看她,就跟楚阡阳说话,同时也观察了一下莫华予,从最开始卿怜带他见面的时候,凤九就注意到他了,师弟师妹,两个人,心性上面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一个干净剔透如琉璃,一个却是光洁漆黑如墨玉。

而忍耐了一会儿,顾卿怜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在凤九旁边的时候,她总是非常的容易暴躁,耐心也不像对着别人时候的那么充足,直接就瞪着眼看着他,大声道:

“凤九,师尊还等着呢?”

“她又没说立刻要见,只说有时间,哪儿会等着。”侧脸对上顾卿怜的视线,凤九叹口气,也知道她耐到这时候就已经是极限了,虽然挺喜欢她这着急上火鲜活的样子,但是也不能逗厉害了啊。

“但是……”虽然明白是他说的这个道理,但是顾卿怜仍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凤九直接打断了,瞥了一眼楚阡阳莫华予两人一直交握着的手,语气有些戏谑的朝她说。

“不要这么死板啊,你没见这两个都一脸桃花累得慌的样子。”分明就是两情相悦啊,这样子看来,倒是下山一趟有了一个大进步。

然而他这么说顾卿怜根本就理会不到,只干脆利落话赶话的反问道:

“什么叫一脸桃花……”累得慌的样子。

看着顾卿怜,这么认真?但是你关注的重点是不是有点不对,顿了半晌,凤九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忍不住笑了起来,朝着一旁的楚阡阳两人丢了一句,然后直接捂着顾卿怜的嘴,拖着人就走。

“小不点,我们傍晚再过来,你们俩好好休息一下。”

“嗯。”傻愣愣的应声,看着两人扭在一起远去的身影,楚阡阳反应都反应不过来,顾师姐和凤师兄,什么情况?

第九十四章 师尊要见你们

从月亮星星高悬天边,到天边微亮,霞光微现,一个晚上都差不多过去了,莫华予和楚阡阳才慢悠悠的回到了丝桐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而一靠近自己的院子,就看见了自家院子门口大梨树下等着的的顾卿怜和凤九。

一直等一直等,因此一看着两人的身影,顾卿怜直接就迎了上去,开口说:

“莫师弟,楚师妹,你们去哪儿了?”一句话不自觉的就带上了质问的口气,还略夹杂着些气冲冲的意味。

一旁的凤九斜着身子懒懒散散的靠在大梨树上,在顾卿怜朝着两人走过去的时候抬眼看了两人一眼,然后却是直接打了一个哈欠,虽然这么一晚上待在一起挺好的,可是这环境,这事情,叫什么事儿啊,再次掩唇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凤九表面上这般想,心里却并不介意被她拖过来,相反的还有些高兴,毕竟卿怜是什么性子,和她在一起的他再清楚不过了。

“下了趟山,顾师姐,怎么了?”看着迎面上来的顾师姐,楚阡阳和莫华予顿住脚步,对视一眼,都不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师尊出关了,要见你们。”走到两人的面前,顾卿怜眉头微皱,直接就是一句话,丝毫不拐弯抹角。

之前从师尊的院子里出来,她就直接拖着凤九过来找这两人了,却没想到,这个时间,两人竟然都不在院子里。

“……”

“……”楚阡阳和莫华予听到这话不约而同的都怔愣了一下,楚阡阳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么巧?从入门考核结束之后便一直等着出关,等着她出关之后举行拜师礼,结果好几天下来都没什么动静,又明白像这种修为的修士闭关少则半月,多则一年,两年,好多年,因此慢慢的楚阡阳便也不再想了,结果偏偏就是在这个时候,出关了,还要见我们,结果还……结果我们还下山去了,看着顾卿怜,楚阡阳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怎么就这么巧啊。

“结果你们俩还都不在院子里,这么晚回来,是去哪儿了?”听着顾卿怜走上前去那一句直接得不行的话,凤九无奈的睁开眼看过去,叹口气,终是站直了身,走到了三人所在的位置,开口接过了话头,平日里她听话的冷冷淡淡不多说话的时候倒还好,但这时候,却是一下子就忘了,只是,明明只是去刚引入门的师弟师妹,却被她放在了心上,这就是缘分啊,要知道,小婉当初都是过了大半年才起到了这个效果呢,看着楚阡阳两人,凤九一边这么想,一边喊她:

“卿怜……”

“做什么?!”站在梨树下等了许久,从星星高悬天边,到现在早霞微现,又因着凤九在身边的缘故,顾卿怜的脾气已经一点一点的冒出来了,这时候的她就像是一根炮仗似的,一点就炸。

“他们去哪儿不是你该多管的。”喊住她,止住她接下来的话,凤九低下头,看着应声抬起头的顾卿怜的眼睛,神情严肃,却是说了这句话。

“凤师兄。”而听到这话,再看着凤九脸上严肃的神情,楚阡阳愣了愣,又看了顾师姐一眼,忍不住开口道,之前每次见凤师兄他都是笑眯眯的,虽然笑得有点妖就是了,但是这么严肃下来,竟让人有点怕怕的。

“我怎么就不能……”瞪着眼看着凤九,顾卿怜脸色臭臭的,表情亦有些严肃,张口就回。

“是下山去了吧?昨天的话,珐安城应该是庙会吧?”也不管卿怜说出口的话,凤九直接就看向了楚阡阳,笑着问。若是对着其他人,凤九亦不会这般做,但对着卿怜,他却是很直接的就这般做了,若真让她这般说下去,也不知道会说出什么,只是今天晚上,难道真的是等太久了?

他的脸色一个人一个样,就跟变脸似的,翻书似的,转变得快速而又自然,看得楚阡阳愣愣的,乖乖的就回了话。

“是,本来不知道是庙会的,下了山才知道。”

莫华予牵着楚阡阳的手,看着阳阳一句话一句话的跟他们两人交谈,只自顾自的笑着,却是一直都没有开口。

“是吗?那倒是运气,赶得巧。”一只手把住顾卿怜的肩,凤九也不看她,就跟楚阡阳说话,同时也观察了一下莫华予,从最开始卿怜带他见面的时候,凤九就注意到他了,师弟师妹,两个人,心性上面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一个干净剔透如琉璃,一个却是光洁漆黑如墨玉。

而忍耐了一会儿,顾卿怜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在凤九旁边的时候,她总是非常的容易暴躁,耐心也不像对着别人时候的那么充足,直接就瞪着眼看着他,大声道:

“凤九,师尊还等着呢?”

“她又没说立刻要见,只说有时间,哪儿会等着。”侧脸对上顾卿怜的视线,凤九叹口气,也知道她耐到这时候就已经是极限了,虽然挺喜欢她这着急上火鲜活的样子,但是也不能逗厉害了啊。

“但是……”虽然明白是他说的这个道理,但是顾卿怜仍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凤九直接打断了,瞥了一眼楚阡阳莫华予两人一直交握着的手,语气有些戏谑的朝她说。

“不要这么死板啊,你没见这两个都一脸桃花累得慌的样子。”分明就是两情相悦啊,这样子看来,倒是下山一趟有了一个大进步。

然而他这么说顾卿怜根本就理会不到,只干脆利落话赶话的反问道:

“什么叫一脸桃花……”累得慌的样子。

看着顾卿怜,这么认真?但是你关注的重点是不是有点不对,顿了半晌,凤九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忍不住笑了起来,朝着一旁的楚阡阳两人丢了一句,然后直接捂着顾卿怜的嘴,拖着人就走。

“小不点,我们傍晚再过来,你们俩好好休息一下。”

“嗯。”傻愣愣的应声,看着两人扭在一起远去的身影,楚阡阳反应都反应不过来,顾师姐和凤师兄,什么情况?

第九十四章 师尊要见你们

从月亮星星高悬天边,到天边微亮,霞光微现,一个晚上都差不多过去了,莫华予和楚阡阳才慢悠悠的回到了丝桐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而一靠近自己的院子,就看见了自家院子门口大梨树下等着的的顾卿怜和凤九。

一直等一直等,因此一看着两人的身影,顾卿怜直接就迎了上去,开口说:

“莫师弟,楚师妹,你们去哪儿了?”一句话不自觉的就带上了质问的口气,还略夹杂着些气冲冲的意味。

一旁的凤九斜着身子懒懒散散的靠在大梨树上,在顾卿怜朝着两人走过去的时候抬眼看了两人一眼,然后却是直接打了一个哈欠,虽然这么一晚上待在一起挺好的,可是这环境,这事情,叫什么事儿啊,再次掩唇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凤九表面上这般想,心里却并不介意被她拖过来,相反的还有些高兴,毕竟卿怜是什么性子,和她在一起的他再清楚不过了。

“下了趟山,顾师姐,怎么了?”看着迎面上来的顾师姐,楚阡阳和莫华予顿住脚步,对视一眼,都不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师尊出关了,要见你们。”走到两人的面前,顾卿怜眉头微皱,直接就是一句话,丝毫不拐弯抹角。

之前从师尊的院子里出来,她就直接拖着凤九过来找这两人了,却没想到,这个时间,两人竟然都不在院子里。

“……”

“……”楚阡阳和莫华予听到这话不约而同的都怔愣了一下,楚阡阳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么巧?从入门考核结束之后便一直等着出关,等着她出关之后举行拜师礼,结果好几天下来都没什么动静,又明白像这种修为的修士闭关少则半月,多则一年,两年,好多年,因此慢慢的楚阡阳便也不再想了,结果偏偏就是在这个时候,出关了,还要见我们,结果还……结果我们还下山去了,看着顾卿怜,楚阡阳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怎么就这么巧啊。

“结果你们俩还都不在院子里,这么晚回来,是去哪儿了?”听着顾卿怜走上前去那一句直接得不行的话,凤九无奈的睁开眼看过去,叹口气,终是站直了身,走到了三人所在的位置,开口接过了话头,平日里她听话的冷冷淡淡不多说话的时候倒还好,但这时候,却是一下子就忘了,只是,明明只是去刚引入门的师弟师妹,却被她放在了心上,这就是缘分啊,要知道,小婉当初都是过了大半年才起到了这个效果呢,看着楚阡阳两人,凤九一边这么想,一边喊她:

“卿怜……”

“做什么?!”站在梨树下等了许久,从星星高悬天边,到现在早霞微现,又因着凤九在身边的缘故,顾卿怜的脾气已经一点一点的冒出来了,这时候的她就像是一根炮仗似的,一点就炸。

“他们去哪儿不是你该多管的。”喊住她,止住她接下来的话,凤九低下头,看着应声抬起头的顾卿怜的眼睛,神情严肃,却是说了这句话。

“凤师兄。”而听到这话,再看着凤九脸上严肃的神情,楚阡阳愣了愣,又看了顾师姐一眼,忍不住开口道,之前每次见凤师兄他都是笑眯眯的,虽然笑得有点妖就是了,但是这么严肃下来,竟让人有点怕怕的。

“我怎么就不能……”瞪着眼看着凤九,顾卿怜脸色臭臭的,表情亦有些严肃,张口就回。

“是下山去了吧?昨天的话,珐安城应该是庙会吧?”也不管卿怜说出口的话,凤九直接就看向了楚阡阳,笑着问。若是对着其他人,凤九亦不会这般做,但对着卿怜,他却是很直接的就这般做了,若真让她这般说下去,也不知道会说出什么,只是今天晚上,难道真的是等太久了?

他的脸色一个人一个样,就跟变脸似的,翻书似的,转变得快速而又自然,看得楚阡阳愣愣的,乖乖的就回了话。

“是,本来不知道是庙会的,下了山才知道。”

莫华予牵着楚阡阳的手,看着阳阳一句话一句话的跟他们两人交谈,只自顾自的笑着,却是一直都没有开口。

“是吗?那倒是运气,赶得巧。”一只手把住顾卿怜的肩,凤九也不看她,就跟楚阡阳说话,同时也观察了一下莫华予,从最开始卿怜带他见面的时候,凤九就注意到他了,师弟师妹,两个人,心性上面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一个干净剔透如琉璃,一个却是光洁漆黑如墨玉。

而忍耐了一会儿,顾卿怜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在凤九旁边的时候,她总是非常的容易暴躁,耐心也不像对着别人时候的那么充足,直接就瞪着眼看着他,大声道:

“凤九,师尊还等着呢?”

“她又没说立刻要见,只说有时间,哪儿会等着。”侧脸对上顾卿怜的视线,凤九叹口气,也知道她耐到这时候就已经是极限了,虽然挺喜欢她这着急上火鲜活的样子,但是也不能逗厉害了啊。

“但是……”虽然明白是他说的这个道理,但是顾卿怜仍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凤九直接打断了,瞥了一眼楚阡阳莫华予两人一直交握着的手,语气有些戏谑的朝她说。

“不要这么死板啊,你没见这两个都一脸桃花累得慌的样子。”分明就是两情相悦啊,这样子看来,倒是下山一趟有了一个大进步。

然而他这么说顾卿怜根本就理会不到,只干脆利落话赶话的反问道:

“什么叫一脸桃花……”累得慌的样子。

看着顾卿怜,这么认真?但是你关注的重点是不是有点不对,顿了半晌,凤九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忍不住笑了起来,朝着一旁的楚阡阳两人丢了一句,然后直接捂着顾卿怜的嘴,拖着人就走。

“小不点,我们傍晚再过来,你们俩好好休息一下。”

“嗯。”傻愣愣的应声,看着两人扭在一起远去的身影,楚阡阳反应都反应不过来,顾师姐和凤师兄,什么情况?

第九十五章 师兄师姐二三事

“凤……唔唔……”被他一下子捂住嘴拖着往左边的路上走,顾卿怜一27伸出双手去扒拉凤九的手,想要把他扒拉下来,一边开口。。шщш.㈦㈨ⅹS.сом 更新好快。

“你干什么啊?”扒拉几次,在两人都离了楚阡阳和莫华予的院子一段距离了,顾卿怜终于是把凤九的手从自己嘴上给扒拉了下来,这么一扒拉下去,还没喘口气,就直接瞪着他没好气的说。就因为他的‘插’科打诨,本来想说的什么都没说,还等了那么久,都怪他。

“带你离开,让他们回去休息呗。”放松手上的力气,顺着她的力道放下手,然后把手收回来,凤九偏头看着顾卿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着说。

“你可以用说的。”瞪着眼撅着嘴看着凤九,顾卿怜整个人气冲冲的,直接回。

“那多没趣!”摊开双手,耸耸肩,对上顾卿怜的眼神,凤九伸手直接就往她头发上招呼了一下,‘揉’‘乱’了一些,却是故意的又招她了。

“你……”那闷闷的火气就没下去过,再被他这么一招,现在反而升腾得更高了,瞪着眼,张开口又不知道能说什么,对他说话就跟挠痒痒似的,一点儿用都没有,因此顾卿怜直接就一巴掌拍在了凤九的手臂上。

“诶……”看着她,凤九也不躲,挨了她一巴掌之后也还是笑嘻嘻的,却是做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来,然后发出了一个短促的声音。

“什么?”皱着眉,看着他,顾卿怜心里只觉得他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但明明已经有了这个想法,她也还是乖乖的配合着反问了一句。

“小卿怜,死揪着一点不放的姑娘可不讨人喜欢哦。”侧过身,双手放在顾卿怜的肩上,凤九神情认认真真,严肃无比,开口却是说了这一句话,说完之后还自个儿赞同极了的点了点头。

“……”

“谁管你,我回去了。”那么严肃的表情就说这个?看着凤九,顾卿怜抿紧‘唇’,深吸一口气,仰了仰脖子,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面无表情的回了这么一句,掀开他的手,自顾自的就往前走。

“一起。”两步上前紧挨着她,凤九伸出手去牵她,紧跟着往前走,侧脸说。

“谁跟你一起啊,回你自己那儿去。”嘴角向下撇着,直接就把手收回来环在‘胸’前,不让他牵,顾卿怜侧脸瞪了凤九一眼,仍旧是一副气呼呼的样子,照着之前的样子直接回。

“我那儿哪儿啊?”看着顾卿怜还是这么一副气呼呼的样子,凤九却是笑得欢快,一只手把住她的肩膀,把她的身子扳过来面对着自己,一边问。

“青云阁啊。”面对着他,抿紧‘唇’白他一眼,顾卿怜直接抬胳膊就想把凤九的手从自己肩膀上给‘弄’下去,但是一抬胳膊就被他给压住了,想法没有成功,再抬眼一看,对方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顾卿怜心里纠结了一下,就继续撇下嘴,嘟着嘴说道。

“才不要回去。”一只手把住顾卿怜的肩,止住她的动作,对于怎么逗‘弄’她,怎么安抚她,一系列的动作凤九都做得驾轻就熟,然后乐此不疲,微微低下腰看着她,就差把下巴放她肩上了,凤九一副楚楚可怜的架势,用现代网络语言来说,还顺带卖了个萌。

“你干嘛啊?”这个姿势其实有一些压迫感,呼吸重了重,忍不住抬眼,看着他脸上的这副表情,顾卿怜耐不住的伸手推了推他,心里的气还没有下去,可一看着他,却偏偏又生不起什么气来,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也不知道究竟是好气多一点还是好笑多一点了。

“我要跟你回去啊。”一双眼看着顾卿怜,还故意的眨巴眨巴,凤九这个时候,一点儿也没有之前楚阡阳见到的时候觉得的妖孽气息,反而蠢得不能直视,如同顾卿怜鲜活的样子仅限于他知道,他的这副样子也仅限于顾卿怜知道。

“我……”看着凤九,顾卿怜发觉他还就演上了,深吸一口气,张口就想说什么,却又被他打断了,这么多年,小时候在戏班子里学的本事到现在都还没丢啊。

“明明之前都是‘花’前月下的,结果现在就赶奴家走了,是要对奴家始‘乱’终弃吗?”翘着一个兰‘花’指,姿态柔美,这‘女’里‘女’气的动作放在凤九身上竟也不显得奇怪,只一副十足的雌雄莫辩的样子,仍旧是美美的。

“奴家……始‘乱’终弃……”

默默地重复一遍,把这两个词语在嘴里来回嚼了一遍,整个的都嚼碎了,顾卿怜表情严肃的下了结论,自己再不说什么的话,他怕是要蹬鼻子上脸,最后拉都拉不住了。

“好好说话!”

“你娶奴家进‘门’的话,奴家就好好说话。”偏着头,兰‘花’指也没有放下,就那么拈着兰‘花’指轻轻点在顾卿怜的‘胸’口,凤九笑着说。

“怕了你了,回去了。”被他的动作逗得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顾卿怜伸手拉住凤九的手,却是牵着就往前走了。

“嗯嗯。”点点头,顺着她的力道往前走,凤九只堪堪安静了半晌就又开口说话了:

“小卿怜心里明明高兴得不得了的,口是心非。”虽然自己也很吃这套就是了,看着顾卿怜,凤九眉梢微挑,却是紧跟着又开始逗她了。

“你还要不要回去了?”每天都要这么来几次,到底有多无聊啊,面对着凤九的时候,顾卿怜虽然情绪起伏,却也其实没有真的生气,这时候也只看他一眼,反问了一句,我们两个人的这个点是不是有点不对啊。

然后她话音一落,凤九他立刻的就回答了。

“要!”

“……”要你还那么多话,看着他,就看着他,顾卿怜也不说话,直到看得凤九都有些忐忑了,忍不住开口说了这句话才算了事。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知道你脸皮薄。”看着顾卿怜,凤九终究是开口答应消停下来。

那你还说,默默地在心里翻个白眼,顾卿怜只有这个想法。

你一句我一句,两个人分明的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一会儿这个打,一会儿那个打。

第九十六章 面见陌琴仙子

这一天下午,将近傍晚,顾卿怜和凤九再次来了楚阡阳和莫华予两人的院子,准备带两人去陌琴仙君的院子。(..l )

“楚师妹,莫师弟。”这一次踏进莫华予和楚阡阳两人的院子,顾卿怜已经恢复了之前那一副高岭之花的样子,冷冷淡淡,如冰如雪,凌晨时候楚阡阳他们看见的她的那个鲜活无比的样子,就像是梦一样,醒过来了,便了无痕迹。

“顾师姐,凤师兄。”刚刚起床,刚刚堪堪的收整完毕,楚阡阳一手掀开卷帘,一走出来,就看见了已经坐在大堂椅子上等着的顾卿怜和凤九,也不知道来多久了。

“顾师姐,凤师兄。”跟在楚阡阳身后出了卷帘,莫华予看着前面顿住身形的阳阳,抬眼看向了顾卿怜两人,紧跟着楚阡阳的话语打招呼到。

“准备好了吗?”看着师弟师妹两人一前一后的出来,顾卿怜缓缓站起身,出声问。

“准备好了。”在她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就忙不迭的点点头,楚阡阳立马回道,早上到丝桐峰的时候师姐他们都已经来过一趟了,现在又让人家等了不知道多久,楚阡阳一时很是有些不好意思。

“那我们就走吧。”看着楚阡阳两人,对楚阡阳脸上的神情见而不识,顾卿怜脸上的表情一丝一毫的变化都没有,只淡淡的朝她点头,说。

“嗯。”和先前一样的飞速的应下声,楚阡阳伸手拉过莫华予的手,待得顾卿怜两人从面前走过出了房门,这才紧接着跟了上去。

就这般几句交谈之后,四人便沿着小径向着陌琴仙君的院子而去,不一会儿就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陌琴仙君的院子。

顾卿怜率先的上前敲了敲门,开口朝着屋里道:

“师尊,我是卿怜。”

“嗯,进来吧。”清丽的声音响起,淡淡的,不带丝毫烟火气,就像丝桐峰上漂着的云彩,纯净洁白。

“是。”在得到陌琴肯定的回复之后,顾卿怜这才转身向着楚阡阳两人示意,推开门走了进去。

“师尊,这便是楚阡阳楚师妹和莫华予莫师弟。”走进屋内,顾卿怜走上前,开口介绍。凤九自顾自的就挑了个位置懒懒散散的坐了下去,只剩楚阡阳和莫华予两人站在屋子中央,规规矩矩的。

“木灵根,火灵根,不错。”看着由卿怜和凤九两人带来的少年少女,陌琴点了点头,开口说到,面上浮起了些笑意,明显的对两人很是满意。

“师弟和师妹不仅灵根不错,悟性也是极不错的。”嘴角微勾,看着陌琴的眼神带着些儒慕,和凤九从戏班子出来,机缘巧合的拜入衍天宗,拜入丝桐峰,由师尊教导着长大,也因此顾卿怜格外的尊敬、重视着她。

“嗯,修琴的是哪一个?”点点头,眼神柔和的看着顾卿怜,陌琴出声问她。

“是楚师妹。”对着陌琴仙子的时候,面上的表情明显的有了些变化,略有些鲜活,但和在凤九面前的样子想比,还是没有那般外放,现在的顾卿怜,情绪表现得有些内敛。

“你过来,让我看看。”随着顾卿怜的话,眼神落在楚阡阳身上,陌琴伸手朝她招了招,示意她过去。

而一看这个动作,楚阡阳虽然乖乖的应下声走过去,心里却也默默吐槽道,一个二个的怎么都是这个动作,逗小狗呢这是。

“是。”

“为何修琴?”待得楚阡阳走近,陌琴仔仔细细的看了她半晌,这才开口问。

“喜欢。”看着陌琴仙子,专心致志,听到这个问题,楚阡阳竟有些果然有这个问题的感觉,看来那些也不完全是在吹牛,还是有一些符合的,虽然不符合的也老多了。

“单单只因为喜欢?”而得到这个回答,陌琴的眼神一瞬间变幻莫测,停顿了许久,停顿到楚阡阳都开始在想自己是不是回答错了的时候她才继续开口问了这一句话。

“是。”点点头的同时应下声,楚阡阳内心忐忑,自己说错话了吗?怎么感觉好像有点怪怪的,虽然不擅长察言观色,但这时候,心神集中之下,楚阡阳感知分外的敏感。

“若有一天你不喜欢了呢?”当初师姐也是那般回答师尊的问题,陌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可以从另一个人口中得到这个相同的回答。

“……?”不喜欢了,怎么问这个,什么意思啊?楚阡阳眼神游移,一时有些不敢第一时间的回答。

“就是你一见着琴就觉得烦,连碰也不想碰,再也找不回往日里对它的热情,到那个时候,你要怎么办?”最开始喜欢的时候,恨不得手不离琴,****夜夜的在一起,那时候,每日每日的丝桐峰上都响着师姐的琴声,可有一日,师姐,一下子就变了,然后,再也不碰琴了。

“换一个喜欢的啊。”不明白陌琴仙子问这个问题究竟是为什么,楚阡阳只知道自己不能不回答,因此张着眼看着陌琴半晌,抿了抿嘴,最后才开口回答说,声音轻微,有些没有底气。

“那样啊。”得到换一个喜欢的这个回答,陌琴当场便怔愣了一下,顿了半晌之后才有些失神的说了这般一句。

“卿怜,带他们回去吧。”

“师尊……,拜师礼的事情当如何?”亦不明白师尊的问题和师妹的回答最后造成了什么样的结果,顾卿怜看向师尊,只问说。

“就安排在明日吧。”再次得到和师姐一样的回答,虽然她说不喜欢了就换一个喜欢的,可是,当真能换吗?陌琴想要看一看,一样的初衷若真有了一样的境遇,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是,徒儿告退。”得到回答,再看师尊也没有其他想要吩咐的事情,又让我们回去,顾卿怜便出声应了下来。

“去吧。”明明已经过了几百年了,可听到相同回答的时候,陌琴一下子就想起了那时候的事情,恍如昨天,一件一件的清晰无比,不由就有些疲倦。

顾卿怜看不出来什么,凤九却是看出来了,站起身,也是出声告辞,却也多说了一句: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徒儿告退。”

“逝者已矣……”我明白的,听见这话,看着凤九的背影,陌琴却是苦笑了起来,这些她又何尝不明白呢,只是放不下罢了,阿九,但愿永远不要明白啊。(。)

第九十七章 拜师礼(一)

第二日,楚阡阳想着念着的拜师礼总算到了,从刚刚考核结束一直拖到现在,楚阡阳本以为过了这么久自己不会再激动的,可早早的睁开眼,外面的天色还没有亮起来,但是她已经再也睡不着的时候,楚阡阳就知道自己想错了,自己哪里是不会激动啊,分明就是激动到不行啊。

“阳阳,你起了吗?”感觉到对方房间里呼吸间的细微变化,莫华予起身出了自己房门,走到了楚阡阳门口,伸出手敲了敲门,出声朝里问。

“嗯,我起了。”睁开眼向着窗外看了一眼天色,一看天色还早就立刻的闭上了眼,楚阡阳还想着再睡个回笼觉,但即使闭上了眼,也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清醒得不得了,也正是这个时候,她听见了莫华予敲门然后说话的声音,便干脆掀开被子起了身,踏着鞋子前去开门。反正都没有睡意,躺着也没事做,干脆就起了吧。

“怎么了?”懒懒散散的走到门口,一把拉开门,看着已经穿得规规矩矩整整齐齐的莫华予,楚阡阳出声问,现在的天色明显的还早啊。

“起来了的话就先洗漱吧,今天拜师礼,比较早。”看着一身亵衣,连外衣都没有披一件就直接前来开门的楚阡阳,莫华予不自在的移开眼神,回答说。在楚家的时候两人虽然关系亲近,却也没有像这样一直待在一起,而从楚家出来之后,莫华予却是发觉楚阡阳对这些都没有什么意识,男女大防之类的,她一概的全都不清不楚。

“嗯,好。”看着莫华予,楚阡阳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抓了抓,再顺了顺,点了点头,回答道。

“我本来还以为要我过来叫你才行呢。”一直以来阳阳都有睡懒觉的习惯,在楚家的时候更是会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虽然离了楚家之后稍微有些改善,但也从来没有这么早起过,即便是在考核宿在山林之中的时候,她也是起得不早不晚刚刚好的,从未像今日这般早早的就醒了,非常的少见。

“我也以为啊。”对这一点也是有些忧郁,而听莫华予这么一说,楚阡阳心里顿时更忧郁了,一直以来都以睡着了雷打不动为豪的人,有一天竟然什么声音都没有的就这么早就醒了,喜欢睡懒觉的人突然早起了,就跟喜欢吃饭的人得了厌食症一样,简直不能更惨啊。

“睡得不好?”虽然不自在的移开了眼神,但还是放了些眼神在她身上,关注着她,莫华予看出她神情之中的懊恼,忍不住出声问。起得这么早对阳阳来说实在是太过少见了,莫不是没有睡好。

“也没有。”摇了摇头,回答说,虽然起得早,和以往相比睡的时间短了许多,但睡眠质量还是不错的,楚阡阳现在神清气爽,很是精神。

“……”看着她摇头,莫华予微微蹙了蹙眉,不是没睡好,那是……为什么?遇见的人,莫华予基本上都可以一眼看透,少有的不能的,费些心思也能揣摩个大概,唯有楚阡阳,来来回回许多次,他仍旧没有完全弄明白,每次在他以为弄明白了的时候,她就会打翻他的这个想法。

“我先进去换衣服,换好衣服我就下去。”抬眼看着莫华予,楚阡阳扬起笑脸,接着自己的上一句话说。

“嗯,好。”反射性的就回了一个浅浅的笑容,莫华予应下声,看着她的房门在自己眼前缓缓合上,脚步踏踏的远了,这才转过身向着楼梯走过去,下到了偏厅。

待得换好衣服,楚阡阳下楼洗漱完毕,再任由莫华予给她扎好了头发,带上了那时候楚阡陌送的发带,对着镜子自恋的照了半晌,才出了卷帘门,顾卿怜和凤九便也已经过来了。

“准备好了吗?”在这之前没有几次等人的经验,可自从从入门考核之中领回了师弟师妹,顾卿怜等人的经验一下子飞速增长了起来,短短几天就已经有几次了。看着两人出来,从大堂的椅子上站起身来,顾卿怜看向楚阡阳,问。之所以问楚阡阳是有缘由的,从最开始,几人之间的交谈就是楚阡阳回答得比较多,莫华予只是在楚阡阳回答不了的时候才会出声回一两句,顾卿怜发现了这一点之后,干脆就直接跳过莫华予,问楚阡阳了。

“好了。”扬着笑脸,楚阡阳干脆利落的回答,想着之后的拜师礼,有些兴高采烈,语调很是欢快。

“为何没有穿丝桐峰的衣服?”而对比她的兴高采烈,顾卿怜就显得分外的冷淡了。从他们两人一出来就发现了这一点,因此才问了准备好了吗那一句话,却没想得到了好了这个回答,顾卿怜皱紧眉,有些不高兴,直接问。

“诶?”看着顾卿怜脸上明显的不高兴,楚阡阳偏偏头,有些愣,丝桐峰的衣服,那是什么?紧接着就反问说:

“丝桐峰的衣服?”

“入门考核之后,我带你们到丝桐峰之后交给你们的衣服。”皱紧眉心,越来越不高兴,却又想起那时候自己只把两套衣服和着丹药等交给了两人,却并未说其它而忍了下来,耐心往下说到。

“……,阿伦……”看着明显生气了的顾卿怜,楚阡阳一脸茫然,直接偏头看向了身边的莫华予。

“是这个吗?”从顾师姐嘴里听到丝桐峰的衣服的时候,莫华予便在储物戒里找了起来,记得那时候师姐交过来,是由我收着的,对上阳阳的神情,莫华予朝她安抚性的笑了笑,从储物戒里拿出衣服,莫华予看向顾卿怜问。

“是。”看着莫华予拿出来的衣服,顾卿怜缓缓地舒展开眉心,回答道。

“那烦请顾师姐和凤师兄再稍等一下,我和阳阳回房间换一下一副。”看着顾卿怜缓和下来的神情,莫华予心底亦是松了一口气,还好找得到,还好那时候不是阳阳收的,还好。

“好。”眉心舒展开来,气息也紧跟着缓和了下来,顾卿怜点下了头,再次坐回了椅子,这一系列的进展,凤九都是懒散的坐在一旁的矮榻上,保持着安静,莫华予伸手拉过楚阡阳,再次进了卷帘门,回了房间,换衣服去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拜师礼(二)

“走吧。”看着换好丝桐峰银白色衣服出来的楚阡阳和莫华予两人,顾卿怜站起身直接就一边向外走,一边说到。虽说时间宽裕并不会来不及,但是,还是早去为好。

“是。”飞速的应下声,楚阡阳看着顾卿怜那张高岭之花的脸,整个人都有些止不住的尴尬了,明显的自己的脸还没有厚到什么都不在乎的那个地步,让人等了这么久,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看着顾卿怜往外走,只乖乖的快步跟了上去。而就那么沉默着走了一段路之后,楚阡阳开口唤道:

“顾师姐。”

“何事?”头未回,脚步未停,只出声反问说,顾卿怜沿着路身形挺直的往前走,凤九走在她的右侧,一言未发,懒懒散散。

“我们这是去哪儿啊?”问出口的这个问题,一方面是因为楚阡阳确实是想要知道这一去的目的地是哪里,另一方面却是想要缓和一下氛围以及自己内心的紧张了。

“广场。”保持着均匀的速度往前走,顾卿怜淡淡的回答说,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冷冷淡淡。

“哦。”张着眼看着顾卿怜的背影应下声,却是一下子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了,楚阡阳一时有些纠结,自己的嘴怎么就这么笨啊,连找个话题都不会。

而在她这般纠结的时候,却是顾卿怜开口往下说道:

“你不用过于紧张,昨日里师尊你也已经见过了,拜师礼就只是向师尊敬茶罢了,之前的身份铭牌我已经帮你们俩做了,如今也少了这一环,会很快的。”往日里一场拜师礼基本要到下午才能结束,但是如今身份铭牌已经做好了,一个早上就足够了。

“嗯。”听到顾卿怜的话,弯起唇角,楚阡阳一下子开心起来,看样子,师姐没有生气呢,还以为她是等烦了呢,毕竟等人是特别让人心烦的事情,设身处地的想,若是让自己等那么久,也会生气的。只是,昨天凌晨见到的师姐的那个样子,真的是在做梦?那么鲜活的,像是沾着晨露的花朵一样的,是在做梦吗?

心情放松下来,时间便过得很快,不一会儿,从楚阡阳两人院子到广场的这一条路就走完了,几人到了广场,顾卿怜带着人直接就向着红楼而去。

而一进门,顾卿怜便发现李清已经在红楼大堂那儿等着了,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但以他凡事率先准备的性格来看,时间肯定不短,加快两步走到他的面前,顾卿怜这才开口对着他说:

“李师兄,久等了。”

“并未久等,时间还没到,还有很大的空余。”看着快步走过来的顾卿怜,李清却是先上下打量了楚阡阳和莫华予一遍,确定两人的衣着装扮没有什么问题之后才对着她回话说。

“师尊已经过来了吗?”看着李清,已经把人带过来了,自己的事情到现在就差不多已经做完了,这么想着,顾卿怜直接就看着他继续问。

“嗯,就在你们前面一刻钟不到的时候,比你们早一会儿。”一听她开口就知道她打算做什么,但即使明白,李清也还是回答了,毕竟,和冰山师妹待在一块儿还是有一些压力的。

“那样啊,清师兄……”语调拖长,顾卿怜准备直接就开口说了,和小婉不同,撒娇之类的话她完全说不出来,甚至因着自己心里的这个打算,整个脸颊都有些发烫了,隐隐的泛着绯红,分明的脸皮薄得不行。

“……”

“之后的流程就麻烦清师兄了,我去一下师尊那里。”看着那只看着自己而没有回话的李清,顾卿怜只自动的加快了自己后半句的语速,飞速的表达完了自己的意思,明明是一张冰雪一样的脸,一双冷淡的眼睛,李清却从里面看见了期盼,一时不由就移开眼神,看向了凤九,问:

“好,去吧,只是凤九,你也一起去吗?”他们两个人一直都一起,应当是一起的吧,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李清就想到了答案,毕竟这个问题只是他为了转移一下心思随口一问罢了。

“嗯……”李清话音一落,顾卿怜便开口替凤九回答,而话音才刚出口就被凤九出声打断了,凤九却是反驳了一起去的那个说法。

“我就不去了。”简短的一句话,他并不打算一起去。

诶……?被他打断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自己也曾经不止一次两次的打断他的话,因此对于这一点,顾卿怜并没有什么想法,而关于自己得到这个回答,顾卿怜却是心里一时有些发蒙,缓不过劲儿来,硬生生的顿了好半晌,才开口出声问他:

“你去哪儿?”阿九总是这样我行我素,一会儿一个想法,就跟变天一样,对于他的这一点,就如同凤九对顾卿怜逗弄顺毛一样,顾卿怜也早早的就已经习惯了。

“找个地方打发时间。”偏头看了大门外的广场一眼,再回头看向顾卿怜,凤九笑得随意,随口回。

“那……”我呢?若是打发时间的话,不是什么都可以吗?怎么就不一起去了呢,看着凤九,顾卿怜想问这个。

“等拜师礼差不多开始了,我就来找你,你和师尊有话要说的吧。”看出她没有坦白说出口的意思,凤九笑容放大,开口说,打消她的胡思乱想。

“嗯。”而得到这个回答,顾卿怜便也如他所想的满意了,乖乖的点下了头。而看着她点下头,凤九便直接对李清说:

“师兄,走了。”

然后等他一应声,便立刻的转身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嗯。”

“师兄,我也走了。”而紧跟着凤九离开,顾卿怜也开口对李清说到,同样的等他一应声,也立刻的转身就走。

“嗯。”再次应下声,看着顾卿怜转身离开的背影,李清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怎么一个二个的都是甩手掌柜啊,明明是自己做主带回来的师弟师妹,之前看着也明明还是一副师姐的样子。

“莫师弟,楚师妹,跟我来。”收回视线,看向站在一旁的楚阡阳和莫华予,李清朝着两人开口道,要开始准备接下来的拜师礼了。

“是。”

“是。”听到自己的称呼,两人不约而同的出声应下声,楚阡阳和莫华予对视一眼,手自然而然的就牵上了,跟在李清身后向着红楼的偏厅而去。(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拜师礼(三)

“身份铭牌在入门之时顾师妹便已帮你二人做了,因此,今日举行的拜师礼其实主要就是一个广而告之的仪式,你们俩也不用太过紧张,仪式主要包括两个部分,一是行拜师礼,二是由师尊制作你二人的魂灯,然后交由魂殿长老。”领着二人进入了偏厅,李清引着两人坐下来,神色严肃的一点一点朝着二人介绍开来。

“魂灯?”那是什么?正襟危坐的,楚阡阳现在的样子正经得不得了,看着李清的眼神眼巴巴的,听见自己没有听过的不明白的词语,偏了偏头,直接就开口问了出来。因着参加拜师礼的缘故,楚阡阳的头发也像莫华予一般整个的用发冠束了起来,干净利落,很是精神的样子。

“就是抽取你们的一缕神魂,用来点燃魂灯,然后存入宗门的魂殿,之后宗门便可依据魂灯的状况来推演你们本身的状况,方位,境遇等,它和身份铭牌一样,也有验证弟子身份的作用。”但是最主要的,还是监测安全。听见楚阡阳这个疑惑的反问,李清也是暗自疑惑了半晌,按理来说,能起意进行修仙的人都会了解这些,不论身份地位,更何况,楚师妹似乎还是世家中人,却偏偏连魂灯都还不知晓,这一点,有些奇怪,但即使心里觉得奇怪,李清还是尽职尽责的往下解释了一番。

“嗯。”点点头,这就跟玄幻里描写的一样,越来越了解这个世界,就像发现一样,有些有趣,李清所说的明明是百科一样的东西,楚阡阳也听得津津有味,兴致高昂。

“……”

“时辰马上就要到了,再整理一下衣冠吧。”再她点下头之后又继续的往下介绍,把关于拜师礼的东西大体的向两个人介绍完毕,掐算准时间,李清站起身,对着二人这般说。

“是。”

“是。”紧跟着站起身,应下声,楚阡阳和莫华予两人都低下头伸手整了整衣服,抚平自己身上因为刚刚坐在椅子上而形成的褶子。而看着两人的动作,看两人的形象没有什么问题,李清才接着往下说道:

“待会儿进入大堂之后,当我唱词完毕,说一拜的时候,你们开始拜,记得,是一拜,二拜,三拜,四拜,四拜完毕之后师尊会起身向你们回一拜,这样才算是礼成,过程中要诚心,不可分神,懂了吗?”

“懂了。”眼神一直放在李清的身上,眼神明亮的专心致志的听着他说话,一听他问,楚阡阳就点了点头,回答说。

而看着这响应积极的楚师妹,李清也忍不住弯唇笑了笑,刚刚的严肃气氛一下子就消散了些许,他缓和下语气,却是开口问了一旁一直沉默着听着不说话的莫华予:

“莫师弟呢?懂了吗?”

“懂了。”对这种仪式并不像楚阡阳那般喜欢以及看重,莫华予虽然在听,却也在想其他的事情。

“那……走吧。”得到这个回答,看了莫华予一眼,李清看向楚阡阳,开口说。

“是。”待得她一句话应完,李清便领着两人站到了大堂紧闭的那两扇大门之前,待得时辰一到,紧闭着的两扇大门自动的朝里缓缓的打开,待得其完全开放,李清才出声响亮的道了一句:

“进。”

“……”伴随着李清的声音,楚阡阳和莫华予两人肩并着肩,一起抬腿,并排着踏入了举行拜师礼的内堂,两个人的表情,一个严肃而又紧张,一个自在而又淡然,不一样,却又和谐。整个大堂明亮而又宽广,一条大道铺着红色的地毯从门口延伸至陌琴仙子所在的位置之下,大道两旁站着衍天宗的众人,顾卿怜和凤九两人都在,而刚巧在衍天宗的纯熙也是在的。

带着镇定的表情,楚阡阳脊背挺直的往前走,一步,两步,三步,心里却是紧张得不得了,这种感觉就跟以前在学校毕业的时候参加授位典礼一样,两者的心情,相差无几,激动,忐忑,高兴,就怕自己出错了。

李清走在两人右侧稍稍上前的位置,起到领路的作用,三人沿着进门的方向笔直的一直走到了大堂中间,李清才停了下来,而随着李清停下脚步,楚阡阳和莫华予两人也停下了脚步,一路过来,除了三人的脚步声,竟没有其它的声音,安静得不得了。

在凡间,拜师有三步之说:

一:师允,乃正坐。

二:弟子四拜。

三:师答一拜,礼毕。

虽是修真门派,但在拜师这一方面的礼仪和凡间却也是一致的,李清衣冠整整、仪容整洁,目视前方,眼神清澈,神情端正,朗声对着上方正坐的陌琴仙子道:

“弟子李清,拜见师尊,今奉命领新进弟子入门,容禀。”

“允。”眉目柔和的看着下方的三人,陌琴朝着李清点了点头,出声应下。

“今有弟子楚阡阳,莫华予,已通过宗门考核,观其灵根极佳,悟性极好,品性高洁,特准拜入丝桐峰下,问陌琴仙子,可否?”

“可。”

“一拜。”

“二拜。”

“三拜。”

“四拜。”

“礼成,礼毕。”从踏入那道门开始,就一直集中着注意力,听见李清的声音,楚阡阳严格按照李清之前所嘱咐的那些话执行,一,二,三,四,四拜完成之后才抬起了头,以至于整个脑袋都有些晕晕的,他的话就像是从天边传过来的一样,有些听不清楚。

而拜师礼完成,李清直接就拱手缓缓退入了大道之外,看着接下来的仪式,接下来的事已经不用他参与了。

“放松!”看着一双眼满是迷蒙的楚阡阳,陌琴有些无奈,但这般状况下,抽取神魂倒是极为容易的,出于这般考虑,她便也没有做什么,只朝着旁边平平淡淡的莫华予开口道了一句。

“……”

“好了吗?”因此晕晕乎乎,什么都弄不清楚,待得脑子里晕乎乎的感觉褪下去,楚阡阳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已经好了,这是衍天宗的入门心法,这是丝桐峰的琴修初级功法,若有不懂的,再来找我。”

“是。”

“是。”

第一百章 拜师礼结束

“恭喜楚师妹,恭喜莫师弟。”拜师礼结束,众人纷纷散开,不一会儿,大堂里就少了许多人,一下子变得更加空荡了,空旷得很,纯熙逆着人流朝着楚阡阳和莫华予走过来,走到两人面前,笑着开口说。

“纯熙师兄。”而一看着纯熙走过来,楚阡阳就笑了开来,之前那傻呆呆的样子已经过去了大半,虽然脑子里还是有点懵。

“师弟师妹今天拜师礼,师兄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就只有这个了,还请师弟师妹不要嫌弃才好。”这一次来得赶巧,刚巧碰上拜师礼,对方又是楚师兄的妹妹,纯熙考虑了半晌,好生翻了翻自己的储物戒,才终于找出了两个可以送出手的东西,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但对他们现在这个阶段也算是适用了。

“这是……什么?”看着放在纯熙掌心上的两枚用红绳穿起来的一对玉佩,楚阡阳愣了下,没有伸手拿,而是偏了偏头,先问。

“这是我自己炼制的防御玉佩,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是个小玩意儿,贵重的我也拿不出来。”微微笑了笑,看了自己拿出来的玉佩一眼,才对着楚阡阳回答说。

“嗯,谢谢。”听他这么说了才伸手拿过了玉佩,楚阡阳朝着他笑了笑,捏在手里把玩,弯起了唇角,这两枚玉佩都是葱白葱白的颜色,很是讨喜,式样又一样,就像一对儿一样,或者说,就是一对儿吧。

“莫师弟……”看着楚阡阳拿了过去,一副蛮喜欢的样子,纯熙这才放下了半截心看向了莫华予,开口唤道。

“谢谢师兄。”伸出手从他的掌心拿过玉佩,莫华予面上的表情让人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完全是一副淡淡的样子。

而看着他这副模样,纯熙心里其实有些忐忑,便也直接的就开口对他这么说:

“你不嫌弃就好,我也只有这个刚好是有一对的,一人一个刚刚好。”这般随口的一句话,纯熙只想着能缓解一下现在的尴尬也好,楚师妹把玩着玉佩什么也不说,莫师弟也一样,实在是有些……不好受。

却未想他这只是想缓解气氛的一句话,得到了莫华予肯定的回答,低下头,却是直接把玉佩挂在了腰间,莫华予抬头看着纯熙,弯了弯唇,说:

“嗯,我很喜欢。”

“……那就好。”还以为他不喜欢呢,看着莫华予的笑,听着他的回答,纯熙也露出了笑容,开心的说,一颗心总算踏踏实实的完全落地了。

而这时候,顾卿怜和凤九两人也走了过来。

“莫师弟,楚师妹。”

“顾师姐,凤师兄。”这般交谈之下,注意力也被移开,短短一会儿的时间,楚阡阳心里之前的迷茫和紧张已经完全褪去,只余下浓浓的高兴了,连唤着顾卿怜和凤九两人的声音都是尾调上扬的,满满的愉悦。

“嗯。”

“这位是?”点点头,应下声,顾卿怜却是看向纯熙,开口问。

“这是玉宗的纯熙师兄,来给掌门送信的。”顾卿怜的问话出来,纯熙还未来得及开口,楚阡阳便已率先的向顾卿怜回答了。

“哦,你便是纯熙?”在拜师礼开始之前,师尊却是与自己说了邪修之事,其中,便提到了纯熙,倒是得谢谢他救了楚师妹。

“是,玉宗纯熙拜见顾师姐,凤师兄。”应下声,谨守礼仪,纯熙拱手朝着顾卿怜二人弯腰行礼。

这不是废话嘛这是,而听到这话,楚阡阳只有这一个想法,自己刚刚明明都已经说了。

“我是丝桐峰的顾卿怜,关于邪修一事,师尊之前已告知于我,由我配合师弟,不知师弟想什么时候下山。”同样的拱手回了一礼,顾卿怜神情不变,一副高岭之花的架势,冷冷淡淡,对着纯熙开口道。

“不知顾师姐的意思是?”之前司命师兄亦说了此事,说是会找衍天宗弟子一起配合,原来说的是顾师姐与凤师兄二人啊,看着顾卿怜,纯熙想了想,踟蹰了半晌,却是先问了她。

“一切全看你的意思。”低垂下眼睫,复又张开,眼睫就像是翩飞的蝴蝶,顾卿怜看着纯熙,直接说。

“嗯……”

“那便明日吧,今日也过去了大半,又是楚师妹拜师礼的日子,接下来得好好庆祝一下呢。”问题再次抛到了自己手里,纯熙不得不正儿八经的考虑了起来,想了想,这般说。

而听到这话,顾卿怜却是看向楚阡阳,紧跟着问了一句:

“师妹想庆祝?”

“诶?没有啊。”一脸懵的看着顾卿怜,不明白这问题怎么牵扯到了自己,楚阡阳这时候也没反应过来这邪修一事无论怎样自己都得跟着去,毕竟是当事人啊,这时候她只老老实实的回答了顾卿怜的那句问话。

“……”

“拜师礼嘛,我看楚师妹也很高兴的样子。”得到的这个回答完全在纯熙的意料之外,看着顾卿怜望过来的眼神,他只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解释说,当初自己举行拜师礼之后,师兄师姐们可都好好的关照了一通呢,收礼收到手软。

“庆祝一下也是可以的。”而这时候才走到几人所在位置的秋水,却是开口插了这么一句话。在她的话音落下的第一时间,纯熙立刻的就点下了头,表示赞同。

“对啊。”

“阳阳想怎么庆祝?”没有管纯熙的话,秋水只看着楚阡阳,开口问。虽然她现在没想着庆祝,可若真的不庆祝,之后怕又是要觉得遗憾了。

“秋水,刚刚没看见你呢?”看着秋水,楚阡阳眼神亮了亮,眼睛都笑弯了。而与她这般高兴的模样相比,秋水的神情就称得上淡然了,只平静的向她说明:

“我跟丹峰的师姐待在一块儿的,位置有些后面。”

“哦。”张着眼看着秋水应下声,没有得到同样高兴的回答,看着她平静的神情,楚阡阳一下子就忘了自己接下来想说什么。

而秋水看着她,却是淡定的接着问了她之前没有回答的那个问题:

“说吧,想怎么庆祝?”

再次的被问了一遍,楚阡阳看着秋水,不自觉的就说了自己心里真实的想法。

“我……想下山。”

说完之后,却是看向了莫华予,张着眼,可怜兮兮的带着忐忑的问了一句:

“可以吗?”

第一百零一章 可以下山了

“我……想下山。”

“可以吗?”满心满意期待的庙会,结果没有看成就回来了,怎么个遗憾了得,实在是放心不下啊!睡着了做梦都在想!问出这番话的时候,楚阡阳显得极其的没有底气,看着莫华予的眼神也是可怜兮兮的,可即便这般坦白的问了出来,她自己心里其实也明白并没有什么希望,刚刚才遇见了那种事,阿伦怎么可能同意啊,一定不会同意的这一点,在她问出口的时候,她就已经明白了。

“……”刚刚还在说要不要下山,刚刚自己还否决了下山,刚刚自己还推说明天,虽然说两个下山具体的意思不一样,但结果现在楚师妹自己却提出来了,表面上它就是一样啊,这是在玩儿我吧,这是纯熙听到楚阡阳这个问话心里第一时间的想法,默默地,他都不打算去看顾师姐的表情了,虽然看了也可能看不出来什么,哈哈……!苦瓜脸!

“……”之前才发生了那种事,结果现在又想下山,这是根本就不怕,还是忘性太大了啊,看着楚阡阳,秋水直觉的觉得是第二种可能。

“……”

“……”而一旁的顾卿怜和凤九看着楚阡阳,心里什么也没想,只面上和纯熙以及秋水一样什么话也没有说,保持了沉默。

“可以。”莫华予整个人沐浴在楚阡阳可怜兮兮的目光之下,以往的那种感觉又来了,脑筋明明转得飞快,却偏偏什么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只硬着头皮就点下了头。

“真的?”本来以为没可能的,却没想到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楚阡阳第一反应就是不可置信,直接就看向莫华予,可怜兮兮的表情收了回来,张大眼,直截了当的反问了一句,该不会是自己听错了吧?

“嗯,但是……”

莫华予一个嗯出来,楚阡阳脸上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但是紧跟着一个但是出来,她脸上的表情又直接的垮了下来,整个一系列就跟变脸似的,一旁的秋水只单单那么看着都觉得有些好笑了。

“但是……什么啊?”默默地抿了抿嘴,默默地吞了吞口水,楚阡阳朝着莫华予问话的时候心里满怀着忐忑,就跟揣了只小兔子一样,一方面不受控制的想他是不是在逗着自己玩,但是另一方面又觉得不一定,毕竟,他从来没有骗过人(被他骗过的那些人听见这话估计都要哭了)。

“但是就是……”看着她一双眼睛里全是自己,莫华予有些心满意足,却仍是故意的顿了顿,拖长了语气,看着她更加的聚精会神了才又继续往下说:

“你得听话,不能乱跑,我说不行的事情你不能闹着再去做,你可以做到吗?”她从来都是不会考虑什么,想到什么做什么,无所顾忌,但是之前才遇见了邪修,这一次下山,莫华予总是有些不愿的,但事到如今,答应都已经答应了,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多做考虑,首先的一点就是她要配合。

“比如说呢?”对莫华予这句话,楚阡阳直接的皱眉,心里有些不高兴,什么叫听话,不能乱跑,不行的事情不能再去做啊,这两句话范围也太宽泛了些。

“没有比如,你只说可以不可以?”看着楚阡阳,莫华予神情严肃,不再像之前对着她时候那般温柔,那般软和,浑身上下都是不好搞的感觉。

“你什么都不说清楚,我怎么可能说可以啊。”说实话,莫华予严肃起来的时候,楚阡阳心里还是有些小怕小怕的,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是不愿意直接就这么答应下来,这么模糊的一句听话,谁知道具体是指哪些啊。

“莫师弟,到时候我们看着点就是了。”看着两个人就那么僵着,顾卿怜和凤九是觉得无所谓,秋水是根本不打算管,却是纯熙有些受不住了,开口朝着莫华予插口道。

“如果不可以的话,就别下山了。”对纯熙的话听而不闻,莫华予只看着楚阡阳,继续开口说了一句,根本就没打算松口,这么一来,纯熙也不好再开口,就任由着两人僵着。

“你……”而看着莫华予,楚阡阳皱紧眉,撅起嘴,张口说了一个字,有心想要发火,却因着旁边的师兄师姐而硬生生的忍下去了。

“可以吗?”在这般强硬的要求阳阳之前,莫华予就有考虑到环境的问题,明白这种情况,其实是有些强迫她了,但是如果不这般,她也不会认真的答应下来。

“你分明就是不想答应下山,何苦再说这种我根本不可能答应的事情。”仍旧是那副样子看着莫华予,即便是在两人刚刚确定两情相悦本该热热火火的时候,楚阡阳也一点自觉都没有,相处模式一点改变也没有,直接没有好气的说。

“你不答应,不过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打算一直跟我们待在一块儿。”对她的了解,在现在的这几个人之中,莫华予敢说第一,便没有人说第二,她这般不肯回答,不过是因为有其它打算罢了,这一点,早在楚家的时候他就已经领教过了,还不止一次,而他强硬的原因也正是因为这点。

“……我没有。”顿了一下立刻的就反驳,但楚阡阳自己都听得出来自己的底气不足,更别说莫华予了,眼神落在她脸上,莫华予微微勾了下唇,毫不客气的回了两个字。

“骗人。”

“……”

“可以。”被他这毫不客气的两个字给噎了一下,到了这时候,楚阡阳也明白自己不答应是不行的了,便瘪了瘪嘴,认了说。

“可以什么?”明白她答应了的事情就会做到,但莫华予仍旧是接着问了一句。

“我会听话,不会乱跑,你说不行的事情我不会闹着再去做。”长吁一口气,看着莫华予,楚阡阳翻了翻白眼,才接着回答说。

“你保证?”微微挑了挑眉毛,莫华予有些得寸进尺的故意逗了她一句,继续问。

“我保证。”只觉得他是不相信自己,也没有多想,楚阡阳举起右手,保证到,一边保证,一边点头。

“嗯,那就好。”而看着她这根本就和自己不在一条线路上的表现,莫华予也不再揪着刚刚的点了,自己分明是打算逗她的好伐,结果这种反应,这么想着自己便缓和了语气说。

下山的事情就这般定了下来了。

第一百零二章 下山了

一进入城门,便是与衍天宗上冷冷清清的氛围截然不同的感觉,珐安城内热闹非凡,吆喝声,交谈声此起彼伏,明明是相隔不远的两个地方,这时候看起来就像是两个世界一样,而一看见这人声鼎沸的情形,楚阡阳就兴奋起来了,就想着自由自在的去溜达。

“现在准备去哪儿?”看着那似乎不被拉住就会像风一样跑走的楚阡阳,顾卿怜偏过头,看着莫华予开口问说。

“月老庙。”而听到这个问题,其它几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莫华予也还没有回答的时候,楚阡阳就已经飞速的转过头对着顾卿怜飞速的回答了,这么费心费力的到现在终于下了山,一切的目的就是月老庙啊,如果最后还不能去看的话,简直要心塞死。

“……怎么走?”对着楚阡阳那期待满满的视线,只觉得自己说一句不去就会被她的视线活生生的杀死,顾卿怜不动声色的移开眼神侧开脸,朝着凤九问道。

而凤九也确实是不辜负她的期待,伸手指了一条路,开口:

“这边。”

“凤师兄去过月老庙?”而看着凤九指的那条有些荒芜的不知道通到哪儿的路,楚阡阳顿了顿,开口问说。

“嗯。”头也不回的简短的应了一句,根本就没管楚阡阳心里怎么想,凤九牵着顾卿怜,一马当先的走在最前头,秋水和纯熙紧跟其上,楚阡阳看了看,还想迟疑一下,却也被莫华予牵着跟了上去。

过了好一会儿,七拐八拐的,在楚阡阳脑袋都有些晕乎乎的时候,几人终于是到达了目的地——月老庙,大红色的门扉,两侧有对联这般写到:

廿四风吹开红萼,悟蜂媒蝶使,总是姻缘,香国无边花有主。一百年系定赤绳,愿秾李夭桃,都成眷属,情天不老月长圆。

月老庙大门左侧不远处伫立着一颗大大的树,也不知有多少年的历史,枝繁叶茂,需好几人才能合抱,上面挂满了红色的丝带,一缕一缕的,随风飘扬。单单看着这景色,楚阡阳就已经觉得不虚此行了。

“你要进去?”而看着到了地方一句话也不说只看着那棵树发呆的楚阡阳,莫华予开口问她,对于这景色,他是什么感觉都没有的,甚而不明白她为什么非要来月老庙一趟。

“不然呢?”都到了目的地了,不进去干嘛,就来门口看一眼就走了啊,又不是闲得无聊,看了莫华予一眼,楚阡阳眼神里分明的就是莫名其妙。

“你……进去干嘛啊?”而对着楚阡阳莫名其妙的眼神,莫华予的眼神也是莫名其妙,看着她,顿了半晌才问了这么一句。

“进月老庙还能干嘛?”做饭啊?月老不就是掌管姻缘的嘛,进月老庙,除了求姻缘,难道还能求子不成啊。

“求姻缘?”抽了抽嘴角,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但为了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莫华予还是继续的问了出来。

“对啊,不然呢?”点点头,楚阡阳一点儿也不委婉,直接以肯定的语气回答道。

你***在逗我?听到这话,这是莫华予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即便是他,一时间也有些忍不住想爆粗口了。

“阿伦阿伦,走吧走吧。”完全没有体会到莫华予心里奔腾的情绪,只反手一把抓住莫华予的手掌,看着他,撒起了娇来。

“嗯,顾师姐你们要一起进去吗?”压下情绪,表情正经,对楚阡阳应下声,莫华予看向顾卿怜他们,开口问。

“我和卿怜也是要进去的,你们俩呢?”到都到了这儿了,进去一下也是可以的,握着顾卿怜的手,凤九看向秋水和纯熙俩人,转问。

“我就不进去了。”一下子被四双眼睛看着,还真是有点不习惯,秋水皱了下眉,语气淡淡的回答说。

而紧跟着纯熙也回答说。

“嗯,我也不去。”

“那你们就待外面待着?”还不知道进去转溜一圈要多久呢,快的话一两刻钟,慢的话,说不定一个时辰呢。

“我在这附近转一圈,一个时辰后在这儿见面,可以吗?”被问到这个问题,纯熙一直保持着沉默,不插话,也不回答,秋水略微思考了一下,开口说出了一个方案。

然后得到了一致的同意。

“可以。”

“可以。”

这个问题也解决了,楚阡阳因着心里一直想着念着的缘故,在话音刚刚落地的时候就拖着莫华予一马当先,一溜烟儿的就进了月老庙,顾卿怜和凤九慢吞吞的紧跟其后,悠悠闲闲的走了进去,待得他们俩进了大门之后,楚阡阳和莫华予的身影已经找不到了。

“阳阳,慢点慢点。”被拖着往前走,或者说小跑,步伐飞快,莫华予有些耐不住的开口说,这种不应该慢慢的来吗,一个时辰呢,跑这么快,这月老庙又不会跑,对阳阳这想到什么事就要火急火燎的飞速去做的性子,莫华予也是无语了。

“怎么你每次都来这一句?”缓解一下冲势,降低一下速度,一边拖着他继续脚步不停的往前走,楚阡阳一边问了一句。

“因为你每次都这样啊,火急火燎的,跑得飞快。”叹口气认命的跟着,莫华予回答说。明明是不用着急的事情,偏偏每次都被她弄得就像有人在催一样。

“哪有?”分神回头瞪他一眼,楚阡阳一副不服气的语气,根本就没有觉得自己火急火燎。

“现在就有。”感情你自己还没有认识啊,看着楚阡阳,莫华予也不客气,直接就回了一句,对上她那不服气的样子,一副没好气的样子。

“好啦好啦。”在这种急着去溜达的情况下,楚阡阳明显的没有多余的心思和他争,只有些敷衍的认了错,拖着他继续往前。

“好啦好啦,你倒是慢点啊!?”在自己开口那样说的时候,就知道他接下来的反应,因此这般,莫华予也没有觉得心塞,只大步的跟上她的步伐,继续说,认错飞快,打死不改这个,她还真的是一直保持着的啊。

“……”明明听到了他的话,却什么反应也不做,楚阡阳只一个劲儿的往月老庙里面去。

第一百零三章 狭路相逢

再说纯熙这边,看着几人都已经进去了,就留着自己和秋水在月老庙外边,虽然从认识到现在两人都没说过两句话,但好歹也算认识,总能凑合着做个伴吧,却未想他还一句话都没说,秋水就已经自顾自的挑了一条路开始往前走了。

“你去哪儿啊?”小跑两步上前,挨到了秋水旁边,纯熙和她的步伐维保持一致,一边走一边侧脸看着她问。

“……”默默的停下步子,看向纯熙,秋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微微皱了眉,他跟上来做什么,莫名其妙。

“嗯?”而看着她停下来却是有些不明所以,纯熙疑惑的出声。

“你要跟着我?”分明的往日这般被自己看着的人都乖乖的率先说话了,偏偏放在他身上却好像不太管用,傻愣愣的,抿了一下嘴唇,秋水张口问。

“不行吗?”张着眼看着秋水,这才明白了她不想让自己跟着的意思,但又确实没什么打发时间的方法,纯熙一点儿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了一句。

“那倒不是。”心里纠结了一瞬,其实对于他跟不跟着这件事并不怎么在意,但被对方这么说,略微有些不爽,烦躁。

……

但对于纯熙一个纯粹的剑修来说,感知别人情绪这一点他还明显的很是欠缺,对于秋水的不爽一无所知,只偏头对着她展露了一个笑容,露出了明晃晃的一口大白牙,干净而又明亮,开口说:

“那就好,你突然停下来,我还以为你不想让我跟着呢。”

“……”我能说我的确是不太想让你跟着的吗?尤其是我们一点都不熟的时候,默默的看了纯熙一眼,秋水收回视线,最终选择了什么都不说,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宗门考核开始,遇见楚阡阳以来,她距离自己刚到这个世界所维持的样子越来越远,所想走的道路也越走越偏,这一点也不知道是好是坏,身处局中,找不出两全其美的方法,亦或者,即便有方法,自己也不想改变,自己——已经变了!

“你打算去哪儿啊?”跟着秋水,纯熙面色冷静,嘴巴却一刻也不得停歇,对着她又说道。

“随便走走。”照理来说,纯熙这副样子,若是往日,怕是理也不想理,可现在,秋水只是觉得无所谓,以及不讨厌,这个世界的美好一点一点的展露在了她的面前,而其中,有一个光亮,昭昭如日月,不减其辉!

“嗯,你和楚师妹认识很久了吗?”对方不说话,纯熙也只能自己努力的找话题,开始往下聊,对于秋水的安静,他也只以为她就是这个样子的。

“没有,我们是入门考核之时认识的。”那时候因着有趣而做出的选择,从未想过会变成现在这样,但看起来也不赖,只是,莫华予啊,也亏得阳阳那么傻,明明都看了。

“那样啊,感觉你们特别熟稔,像认识很久了一样呢。”纯熙就事论事的点了点头,回到。

而在他话音落下之后,却是秋水开口打开了话题,问了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听上次你说话,你好像崇拜司命师兄?”

“对啊,拜入剑宗没多久我就崇拜他了,你也是吗?”一说到司命,纯熙整个人简直是眉飞色舞,大力的点头,反问说。

“没有,只是看你那么崇拜,有些好奇。”在以往,秋水对这些一点兴趣也没有。

“这是我自拜师以来第一次下山,第一次过来这边,没想到能见到司命师兄,想来还真是不虚此行呢。”虽然与师兄他们说的有点不一样,但很厉害这一点倒是能明确的感觉到,到现在,纯熙心里满满的全是满足。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偏过头,看着那浑身洋溢着喜悦的纯熙,秋水顿了顿,问他。

“没有,我第一次来,没什么了解,秋水师妹呢?”控制了一下自己的神情,纯熙想都没想,就直接说。

“……”听他说话默默的又被噎了一下,秋水只想说我也是第一次来月老庙这边好伐,虽然之前也下了一次山,但基本上哪儿也没去呢,剩下的时间去哪儿打发呢?

秋水和纯熙沉默着慢吞吞的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想,半晌,却是纯熙率先想到,开口说了个建议:

“之前往月老庙过去的时候有看见河边比较热闹,我们去那边走走吧!”

“嗯,可以。”想了半晌都没有想到去哪儿,这个时候,秋水觉得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哪儿,但只要有个目的地就行了,管它是哪儿呢。

“……”而这么一句话之后,两人又沉默下来了,一个是不擅长聊天,一个却是不想聊,然后两个人还都不熟,半晌,纯熙傻愣愣的开口说了下面一句话:

“司命师兄的故事,秋水师妹想听吗?很厉害,虽然我不太会讲就是了。”

“故事,总是有所夸大的,通常会有些夸张。”撇了撇嘴,你都说你不太会讲了,我还能再叫你讲不成,这人到底是傻还是怎的啊,秋水有点弄不清楚,但她知道,这人和阳阳一样,绝对都是自己不擅长应对的类型。

“我知道,但是即便如此,也还是觉得很厉害啊。”纯熙认认真真的点头,表示同意,但同时也表示,我的意见不改。

“是吗?”好吧,和缺根筋的脑残粉没办法说话,自己想向他打听司命师兄的这个想法一开始就好像有点傻!

“谁!?”在秋水忍不住想要叹气的时候,纯熙气场突然一变,猛然上前一步,一手护住她,一手握住自己的剑柄,眉心紧皱,整个人气势凌厉,略微成型的剑气扫荡开来,直指前方。

面前的道路上只有清清亮亮的月光洒在上面,安安静静,却是什么异常也没有出现。

纯熙心脏鼓动,继续维持着姿势,继续大喝出声:

“出来!”

“倒是挺敏锐的啊~”语调拖长,尾音撩人,身着红衣的男子身影缓缓浮现,整个人柔弱无骨,分外妖娆。

在他甫一出现的时候,秋水就激凌凌的打了个寒颤,如果把她的袖子挽起来,便能看见她手臂上密密麻麻浮起来的鸡皮疙瘩,面前的人,很危险!!!

第一百零四章 危险

“倒是挺敏锐的啊。”看着紧绷着的纯熙和秋水两人,他倒是笑着这般说道,有些逗弄的意味儿。

而看着面前的男子,纯熙和秋水两人却是一口大气也不敢出,紧绷着心神,不过短短一瞬,便觉得整个内衫都已经打湿了。

“……”看着对面的邪修,亦分了丝心神略微观察了一番周围的环境,纯熙心里隐隐的提不起什么战意,只因为打不过,打不过,但无论如何,他总得想办法让秋水逃出去。

“那女孩儿呢?”对面两人都不回答,他便继续开口,却是问了一句。而看那剑修紧绷绷的样子,倒是提起了些乐趣来,今日若是让这两家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跑了,不知道他日会不会被笑啊。

“此处是衍天宗势力范围,阁下紧追不舍,倒是大胆得紧。”秋水听着对面男子说话,问起楚阡阳,却是抿了下唇,突然开口道。

“哦?紧追不舍?不是你们在找我吗?再说,本君不过随口问了一句罢了,我看你倒是大胆得紧。”一眼望去,便望见了那明媚的眸子,分明是小心思多得有些繁复的人,一双眸子倒是清澈得紧,像琉璃珠一样,好看得紧,嘴角勾起来,只一瞬,秋水便到了他的手里。

“秋水!”在背后被护着的人突然被夺走,纯熙惊慌失措下直接踏前了一步,接着便被抵到自己喉管处的剑尖给强硬的止住了动作。

“秋水是吗?你倒是比他有趣。”看了纯熙一眼,再低头看了秋水一番,不加思索的便说了这般一句。

“是吗?我倒不知道自己哪里有趣。”开口的目的本是为了拖延时间,看有没有一丝转机,却未想一下子整个情形就变了,秋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一力降十会。

“这人本君便带走了,若是想要,就拿那女孩儿来换,若是不来的话,便也就算了。”看着纯熙,红衣男子一手制住秋水,一边面带笑意的朝他开口说,紧接着便散了身形,离开了。

伴随着他的离开,紧绷的神经,紧绷的身躯一点点放松下来,纯熙没有去追,因为他知道,即便自己追上去拼了命,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或许会更糟,这般情况下,他第一便是向顾卿怜和凤九他们传了音。

“怎么了?”接到消息,顾卿怜和凤九率先赶到,楚阡阳和莫华予紧跟其后。

“我~遇到那个邪修了,秋水师妹被他带走了,还说,若是想要她回来,就拿楚师妹去换。”看见他们几人,纯熙心里稍微放松了些,开口的时候,就松了一口气。

“……”在赶来的路上,几人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了些预想,当然这里面的除了楚阡阳,因此听到这消息,也没什么惊讶的表现。

“那就去换啊,说起来你们~没打起来。”倒是楚阡阳,在纯熙话音落下之后,另几人还没开口,她就自己理所当然的开口,理所当然的这么说了。

“换什么换,我们打不起来,再说也打不过,我不是他的一招之敌。”板着脸看了楚阡阳一眼,纯熙一本正经的回答。

“但是上一次……你从他手下救了我啊。”还和他打了,看着纯熙,楚阡阳有些莫名其妙的说。

“初生牛犊不怕虎,当时不过是只想着救你,还没来得及正面感受罢了。”那时候一出现就是一剑上去,根本没有想其他,这次却是不同,直面的时候,单气场就压得人直不起腰来。

“但今日不同,他一出现,我就觉得整身的气机都被锁定了,我连送命的准备都做好了。”

“那……”要怎么办,张开口,楚阡阳想问,就被顾卿怜打断了话音。

“不论如何,我和凤九先跟上去查探一番,你们便先归山吧。”也没有什么商量的步骤,她直接便决定了。

“我也要去。”而想都没想的楚阡阳,第一反应就是自己也要跟上去。

“不行,照纯熙师弟所说,他的目的就是你,你去的话,岂不是羊入虎口。”看向楚阡阳,顾卿怜虽然有些着急,却还是解释到。

“但是~他都说了让我去换,我不去的话,怕是人都见不到吧?”心里其实也明白羊入虎口这个道理,但……秋水被带走了,她总还是想去看看,虽然以现在这修为,怕是不拖后腿都要竭尽全力了。

“……”这倒是有可能,听到这话,顾卿怜倒也是无法反驳。

“顾师姐,请听纯熙一言,他的目的既是楚师妹,现在分开行动是否有些不合适,若是调虎离山之计还当如何。”

“他既然已经抓了秋水师妹,也开口说让我们拿人去换,便应当不会再做其他的了。”

“顾师姐确定吗?”

“邪修的性子本就是直来直去,说一是一,虽也有些丧心病狂的,但终究是在少数。”

“但仍是不确定不是吗?”

“是,但是根据司命师兄他们的推断,上一次的事情,说不定只是他想吓吓人罢了。”毕竟,若真的动起手来,筑基期的修士如何能从那邪修手下逃出来,除非他根本就没动真格的。

“怎么可能,那时候他真的是杀了人的。”一听这话,楚阡阳第一个不信,毕竟当时场景太过恐怖,都留下心理阴影了。

“那他杀的是谁我们知道吗?与我们有关吗?”

“师姐的意思是说,这有可能是他寻仇,然后碰巧被我看见了,就顺便吓一吓我。”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楚阡阳只是随口开一个玩笑而已,却未想顾卿怜看着她,一副你真聪明的样子,然后点下了头。这一瞬,楚阡阳只觉得这个世界崩坏的不是一般般,单不说男主角那儿剧情飞到哪儿去了,毕竟人都死了,就说这设定,不是说正道修士和邪修势不两立吗?这就是势不两立?你***逗我玩儿呢,摔。

“你们要知道,在千年前,邪修其实也是正道,那时候还有魔修,那才是敌人,邪修归根到底,就是以杀入道,偏门走得比较多罢了。”

“……呵呵……”我感觉我的世界观又被刷新了,这个时候,看着听得认认真真的阿伦和纯熙,楚阡阳心里只有这个想法。

第一百零五章 天枢

“我叫天枢,今晚上我们就待在这儿,等他们拿人来换,你别想跑。”带着秋水直接到了城外的一个山洞安顿下来,天枢松开她的胳膊,把人一放,自己再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一张矮榻在旁边摆放好,往上面一坐,便没打算再管。

“嗯,前辈有椅子或者蒲团吗?”观察了一下环境,想了想自己背包里的东西,再默默的看了天枢一眼,秋水顿了顿还是应了声,顺便胆大的问了一句,虽然自己是被抓来的,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是会来事儿点比较好,但好歹得优待俘虏啊。

“……给。”被她一个问题给弄得怔了一下,天枢从戒指里再拿出了蒲团,朝她递了过去。

接过蒲团,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闭上眼,秋水便打算运转灵气修炼了。

“你倒是不怕我。”从储物戒指中拿出酒,歪歪斜斜的靠在矮榻上喝了一大口,只觉得整个人都舒坦了,再抬眼看那已经闭上眼开始修炼的秋水,看她那般冷静的样子,好像被邪修抓了这件事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对她一点影响也没有,有些无聊的就那么看着,天枢倒是又有些恶趣味升上来了,虽然看见那些颤巍巍的怕自己怕得要死的人有些不爽,但冷不丁的看见这么一个一点儿也不怕自己的也还是有些不爽,但也有些新奇罢了,因此他便开口与她说了一句。

“我怕你做什么?”之前的主动开口,本意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再加上他似乎没什么恶意,倒也没什么害怕的,便胆大了起来,只是现在事情的这个发展还是有些出乎意料,秋水睁开眼看向他,反问了一句。

“怕我把你给吃了呀!我可是邪修。”弯唇,挑眉,带着些兴味的眼神落在秋水身上,天枢说话带着些调侃的味道。

“那你会吃人吗?”修炼现在看来是不太靠谱的了,看他的这副架势,分明是想要说话的,秋水闻听此言,便正儿八经的语气加重反问道。

“那当然不会了。”一听她的反问,都不多想,天枢就已经飞速的回答了,虽然已经是邪修了,但吃人这种,还是太渗人了点。

“……”没有回话,秋水就那么看着天枢,一双眼睛所表达出的意思分明是说,那你还说什么,既然都不吃人。

“我以为那小姑娘会说我吃人。”也不继续喝酒了,把酒放在一边,笑了笑,天枢垂下手,略微坐正了些。

“她是有那么一说。”看了一会儿天枢,看完了他的小动作,秋水低垂下眉眼,动了动手指,撇了下嘴回答说。

“……”她都那么说了,那你还什么事都没有,还什么都不怕,天枢心里翻转着这个想法,还没有开口问,她就已经自然而然的接下了下一句话。

“只是我不信罢了。”轻飘飘的一个眼神落在他身上,你当我傻啊,秋水默默的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当时究竟是什么个情况,除了楚阡阳便只有纯熙最为清楚,但在其中,纯熙到的时候事情飞速的已成定局,而楚阡阳,完全被吓傻了好吧,那时候的情况,说实话,秋水觉得十之**有些夸张。

“为什么不信?”眼神一直都是落在秋水身上,天枢仍是没有多想,只直接反问说,而对于吃人与否这一点,他其实并不介意,很是无所谓。

“若你真的吃人,那一日,即便有人打断,她也跑不了。”在不知道此人修为的时候,还可以想着大概是相差不多,所以纯熙可以从他手上救下楚阡阳来,可在见着这人的时候,都不用看自己那界面上所显示出来的修为,她就可以知道之前的那个想法需要作废,相差得太多了。

“你倒是聪明。”端详了秋水半晌,天枢才笑着吐出了这么一句话,而听到这句话的秋水的反应,却是简单而又粗暴。

对于天枢半晌才说出来的这一句话,他只不客气的吐出了两个字,应承了下来。

“自然。”

“……”被她丝毫不婉转的一个回答给噎了一下,天枢愣了下,才有些哭笑不得继续说了一句:

“你这还顺着竿子往上爬了啊你?”

“……”而对于他这带着笑意,有些调侃的话语,秋水的反应非常的直接,直接的不搭理了起来。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等了半晌也未见她回答,再看她就已经有侧过身闭上眼的打算了,赶在那之前,天枢出声问。别人都说寄人篱下啥的,知趣会来事儿啥的,现在确定是我抓她过来的吗?怎么觉得这身份都调换了啊,现在好像偷鸡不成还要倒蚀把米了。

“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不知道他究竟有何打算,但仍旧没有察觉到恶意,知道他不会对自己做什么,秋水早早的就放下了心,而这么一来,便也顺着自己的意思来了。

“刚刚不还和我说得好好的。”看着秋水,观察她的神色,什么都看不出来,天枢心里很是无语。

“突然发现。”而对于他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秋水只看了他一眼,认认真真的回答,心里在发笑,这一时候,她也升起了些恶趣味。

“你……我……”他本身是喜欢逗弄人的,却未想有朝一日自己也会被别人逗弄,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咽下了这一个小亏,暗想着以后一定得让她还回来。

……沉默着,不再看天枢,秋水侧过身,多余的话一句也不说,闭上了眼。

“你这什么性子啊这是。”耐不住的再说了一句,天枢心情那个复杂的,自己这是抓了一祖宗回来啊。

“……”

看她没有回话的意思,天枢收回视线,再斜倚在矮榻上,又开始三两口的喝起酒来。

再说回楚阡阳这边,经由纯熙的一席话,顾卿怜考虑了一瞬,最后决定先向宗门发消息,等到宗门回话之后,五人才一同循着邪修留下来的气息向城外追寻而去。

对于这一系列的发展,阳阳牵扯进来,然后李秋水也扯了进来,牵涉的越来越多,说实话,莫华予心里是有些不舒服的,尤其是这一次让阳阳下山这一点,但他什么也做不了,无论是下决定还是什么,或许在同龄人之间,他算是厉害的,但对于这些事,他还是太过弱小,想要变强的这一点,渐渐的,已经成为了他无法抛下的执念。

第一百零六章 汇集,混乱

一路向着城外追寻而去,不过一刻钟左右的时间,五人便到了天枢所歇脚的山洞外,此时的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

停下脚步,站在洞口的不远处,五人此时都有些拿不准该直接闯进去还是做什么?

再说山洞内的天枢,一个时辰的时间,他的酒已经喝得微醺,在几人离洞口还有些距离的时候就已经察觉了,却偏偏就那么看着打坐的秋水,没什么动身的意思,只是慢吞吞的把酒和矮榻收了起来。

时间一点一点的往下走,不过大概几分钟的时间,楚阡阳就已经有些耐不住了,这种时候,不该是争分夺秒吗?挠了挠脖颈,开口对着几人说道:“我们站在这儿等着干嘛呀?”剩下的一句莫名其妙没有说出口。

“此时天色已晚,那位前辈的心思琢磨不定,实在拿不准这般过来会有何后果。”看向楚阡阳,顾卿怜开口回答说。

“后果?”疑惑的眼神望过去,楚阡阳这时候实在想不明白这指的是什么,当然,字面上的意思她还是理解得了的,只是,这种时候,能有什么后果,因此她也只按着自己的想法接着往下说。

“秋水都已经被带走了,还能有什么后果?”

“再说,如果那人不是师姐所猜想的,那秋水多和那人待一分便多一分危险,如果是师姐所想的,那就更没什么了。”啪嗒啪嗒的几句话就说出了口,莫华予几人都没插话的机会。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师姐,这不是道理不道理的,这种事,哪能拖啊,当机立断才好啊。”

“……当真?”疑惑的语气,此时,顾卿怜问着楚阡阳,眼神却是问向了凤九。

“真的。”点下头,肯定的回答,楚阡阳神情正经得不能更正经。

看着顾卿怜望向自己的眼神,凤九差点就忍不住笑出声来,就是因为她时不时的做出些小动作来,才让人觉得可爱啊,控制住脸部的表情,凤九一本正经的随着楚阡阳话音的落下点下了头。

“前辈,衍天宗顾卿怜携师弟师妹前来拜会!”

“来了,打算拿人来换吗?”看了秋水一眼,天枢却是没唤她,只懒懒散散的站起身,右手拎着酒壶,晃晃悠悠的就走了出去,站在洞口,干脆利落的朝着顾卿怜他们问。

“烦请前辈不要为难了。”直接了当的一句话从天枢的口中说出来,顾卿怜的脸色黑下来,但也只得忍了,勉强带着笑意继续说。

“那就是不换咯,不换啊……”语调悠长,天枢眼神迷蒙,轻飘飘的,似乎看着顾卿怜几人,又似乎没看,一句话说出口停了许久才像大梦初醒回过神一般的往下再说了句:

“我为难你们了?”语带疑惑,似乎有些不明白的样子。

“自是没有的。”对方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顾卿怜耳里却是重于千金,她的脸色变换了一瞬,然后在下一瞬回复正常,咬了咬牙,回答说。

“既然不换,你们来做什么?”顾卿怜脸色变换的那一瞬,天枢自是看得清清楚楚,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接着往下语气轻飘飘的问。

而此时,秋水打坐修炼完毕,听见洞口传来的话语,便起身出了山洞,已经到了天枢身后。

“秋水!”楚阡阳第一时间看见,便第一时间没有忍住的唤了一声。

“李师妹!”紧跟着顾卿怜也唤了一声,看她神情自若,没受苦,倒也放下了心,转向天枢接着说:

“前辈,此处是衍天宗山下……”也并无什么恶意,到底打算做什么啊,顾卿怜一边开口与他周转,一边想。

“别的不用多说,你呢,愿意拿你自己换你师姐回去吗?”看了顾卿怜一眼,之后天枢的眼神落在了楚阡阳身上,开口问道。

“我……”愿意,根本就不用多想就可以直接回答,这件事在楚阡阳眼里本身就是由她引起的,秋水完全是被拖累了,但这句话只开了一个头,就被秋水出声打断了。

“不用!”在衍天宗入门测试的时候,秋水就已经明白了,楚阡阳和自己完全不一样,她是一眼可以望到底的人,清澈透明,那些小心思在她那儿从来都用不上,一句话打断她,秋水只看向了天枢。

“秋水,不乖的都会被吃掉的知道吗?”回望着她,天枢也是有些恼了,咬着牙硬笑着说了一句,脸上的表情分明的压抑着火气。

“你倒是……”吃啊,秋水话赶话的一句话将将说到一半,本以为会被打伤的,却没想突然就被天枢朝着顾卿怜他们所在的方向拍了过去,轻飘飘的一掌,没什么重量,身形转换之间,他却又抓了楚阡阳回到了洞口的位置,这一个交换根本就没等顾卿怜这边考虑。

“阳阳!”一直牵着楚阡阳的手,莫华予所想的不过是保护好她罢了,因此,天枢从他手上一带走她,莫华予的剑光便紧随而至。

“这种时候可不能被你打断啊!”即便带着一个楚阡阳,天枢的身形依旧快速而优雅,闪过莫华予的剑光,飞速的停在不远处,却是直接伸出手指点上了楚阡阳的额心。

“睡吧,小公主。”手指点上,楚阡阳一下子昏睡过去,额心处紧跟着天枢手指出来的是一颗纯白的闪着荧光的珠子,只堪堪出现了一瞬,便又没入了她的额心。

“你做了什么?”华伦,阳阳就交给你了。离开楚家的时候,楚伯伯这般对我说到,那时候,真的以为无论发生什么,自己都可以护她周全,原来,不可以的,就在这一天,往日里所坚定的信念全都崩塌下来,露出了惨白的现实。

“只是唤醒她罢了。”没有把莫华予看在眼里,天枢看着楚阡阳,不在意的回答。

“你该死!”一双眼死死地盯着天枢,眼白变窄,黑黢黢的瞳仁占据了整个眼眶,看起来缺少了人性,阴深深的,吓人得慌。

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顾卿怜几人没有多想,直接跟着莫华予出手,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楚阡阳抢回来,这一点,不用说,大家都知道,一时间倒是没有注意到莫华予的变化。

攻击都往天枢身上而去,在他身形往右移动之时,却是突然出现了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手上的动作直逼楚阡阳。

本以为此次下山只是为了引出邪修,可现在又多出了一方势力,目的还是楚阡阳,一招过后,三方势力各据一方,场上形势有些不明了,莫华予对此却是不管不顾,仍是直逼天枢,和他打了起来。

第一百零七章 斗

眼前的人就像疯了一样的把攻击全往自己身上扔,他整个人形象逐渐的转换,旁边的顾卿怜他们没有注意到,正对着的天枢却是看得清清楚楚,而随着他的转换,他的修为也飞速的提升到了和自己相差无几的一个程度,然后还在缓缓地上涨,一时间,天枢的心思转了一下,灵光一闪的好像想到了什么,但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候,分明由不得他多想,因此到最后也没想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就像是雾里看花,不清不楚。

被迫的对上莫华予,虽然对他的攻击仍旧可以轻而易举的闪过,但几趟下来,旁边还有此番的目标虎视眈眈,天枢也是有些烦了,毕竟耽搁了正事就麻烦了。

“顾师姐,现在怎么办?莫师弟他怎么了?”之前注意力都在那邪修身上的时候几人差不离的都没有注意到莫华予的变化,但在这突然出现的又一伙人然后各据一方之后,几人都察觉了莫华予的变化,纯熙看向顾卿怜,问。

“我亦不知。”看着和那邪修打得火热的莫华予,再注意着一旁黑袍遮面的两个人,感知着他们身上的气息,顾卿怜皱着眉摇了摇头,回答道。

“莫不是走火入魔了?”注意着莫华予现在的样子,纯熙猜测到。

“大概是用了什么秘术吧,现在严重的是这两个人。”看莫华予在邪修手上没吃什么亏,顾卿怜的视线便从那边收了回来,好歹大家族出身,掌握着提升修为的秘术也是可能的,心里思虑一番之后还是决定按着下山之前司命师兄所交代的行事,把重点放在了后面出现的魔身上。

“他们是魔!”魔与人不同,他们贪婪而又强悍,不知自持,只知掠夺,抢夺殆尽却又不让大地修养生息,因着这种种缘故才被各方势力联合起来封印了。如今两界的通道早已封印,他们却突然出现在这里,那封印究竟如何了?是有了漏洞还是破了?是另开了通道还是如何?这些问题都不清楚,唯一确定的就是事态严重了。

“魔?魔界不是被封印了的吗?我记得封印之地还有留存下来的家族守护?”一听到对方身份,纯熙反射性的问出了想到的第一个问题。

“是,但正是如此才严重了,阿九,我们怎么办?”神情慎重,顾卿怜看向凤九,这时候却是由凤九做决定了。

“重点是魔,我们先牵制住他们。”如果刚刚没有看错的话,那邪修招式的起式与主峰司命师兄他们的有些像,再加上下山之前司命师兄所说,凤九决定相信自己的推断,此人与衍天宗颇有渊源,便暂且放下。

“可是楚师妹……”听他们两人话里的意思分明是要先不管楚阡阳那边,因此在凤九话音一落下,纯熙便忍不住见缝插针的开口说道。

“事到如今要分清楚轻重缓急,魔比较重要。”虽不能完全知道他所考虑的,阿九所说的,顾卿怜本身也是赞同的,因此在纯熙说完之后,再次的由她开了口。

魔?而站在一旁听到这一个词语的秋水,脸上不受控制的露出了震惊的神色,脑海里思绪翻滚,怎么也平静不下来,魔,怎么会是在这时候就出现了?

而看莫华予一副不知道用了什么大幅度提升修为,只想抢了楚阡阳回去的样子,天枢从游刃有余的与他过招到略有些压力之后,看也已经达成了目的,便放了点水,任由他从自己手里把人抢了回去,他现在这样子,怕也没人能从他手里抢走人。

在把楚阡阳揽回怀里之后,莫华予身上的气息停顿一下,那不断提升的修为终是止住了,虽然也没有恢复原样,但气息已经稍微平静了下来。

剧情变化这一点是早就明白了的,毕竟男主角现在就在眼前,但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魔界的剧情会在现在展开,想着里的剧情,同时也看了自己面板里的剧情线,秋水理了理思绪,脚步向着一旁的天枢走了过去。

“魔,你的目的……是引出魔。”站在天枢右后方不远的位置,秋水开口朝他说到,最开始开口的时候语气还有些不确定。

“……”回过身,看着秋水,天枢神情微动,皱眉保持了沉默。

“楚家是镇守人魔两界封印的家族,楚阡阳是楚家的幺女,楚家的至宝混元珠也在她身上,混元珠一出,出了封印的魔自然闻风而动,先放出消息放出饵,再唤醒混元珠,双管齐下,一可以一网打尽,二也可以为之后封印之事以防万一。”刚开口时候的不确定在他回过身的一瞬间完全转换成了确定,这时候秋水已经知道,自己没有想错。

“……”沉默的看着她,天枢此时有些怀疑起她的身份了,毕竟,能够知道这么多消息的人,想来也不简单。

“我说的对吗?”一番话说完,多此一举的李秋水还是问了出来。

“对又如何,不对又如何,你现在需要我的答案吗?”没有想过会有人会知道这么多,是封口还是放任,天枢自己决定不了,这时候看着秋水,他只不置可否的这般反问。

“不需要,只是……”不管他给出什么答案,心里的已经确定了,没有必要。

“倒是你,你的身份是什么?”打断她的话,天枢神情没有之前的轻松,一双眼古井无波,看着她就像看着花草一般。

“李家。”被他的眼神刺痛了一下,秋水神情微动,还是回答了。

“嗯。”李家,若是李家的话,知道这么多然后理出头绪倒是可以理解了,得到回答,天枢神情没有变化,语气倒是放松了些许。

“我只是想问为什么?”里的楚阡阳只是一个炮灰,出场也少,而混元珠更是传说中的东西,从头到尾根本没有出现。

“什么?”仍在想着李家的问题,听到为什么,天枢不明所以反问了回去。

“为什么是她?”即便因着各方人员进入这个世界,打乱了剧情,但是,世界线不应该这么容易就乱了。

“大概是命运吧,从她被混元珠选择的时候开始,她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有多大能力便承担多大责任,有些事,从不由己。

“……”该承担的是楚阡阳,不是她。这个想法是秋水此时唯一的想法。

第一百零八章 身份

该承担的是楚阡阳,不是她。从脑海里浮现出来的第一句话在秋水口里整个囫囵了一下,终究还是无法说出口,毕竟在所有人眼里,楚阡阳与她,本就是一个人。

“混元珠什么时候选择的她做主人,你知道吗?”顿了顿,看着天枢,考虑了半晌,秋水开口朝着他问了个问题。

“知道得越多越危险,这一点你不知道吗?”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天枢对上秋水的眼神,转而说,对于见面还不到两个时辰的他们来说,这句话细究起来其实有些多管闲事了。

“我知道,但我还是想知道,更何况,危险不危险也是由我自己承担,归根到底与你并没有什么干系不是吗?”你知道得太多了这个梗早已听了不下千八百遍了,但唯有知道这一个答案,才能知道这到底是剧情里所没有显露出来,然后世界线自动补足的,还是,是因为她过来了,所以才改变了,而且,天枢他,剧情里从来没有出现过,是不重要还是?各种想法充斥在心里,对天枢那隐隐带着关心的话,秋水有些突兀的就升起了叛逆心,在话语最后带了些脾气,说出话的同时眼睫低垂,视线不自在的移开,落到了他的脚边,明明见面还不到两个时辰,却已经丢了那些伪装,自然而然了。

“……确实没什么干系,你若是真想知道,便直接去问她本人吧,关系还不错不是吗?说不定……她就告诉你了呢。”心里涌上来的感觉一下子很是不一样,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像是使用过度的肌肉被绣花针轻轻扎了一下,有些酸,有些痛,明明是一个不注意就能忽略的感受,却偏偏被真切的注意到了。天枢停顿了一下,待得那感觉缓缓地退了下去,才对秋水说出了这句话,而这一句话说完,他也转身径直向着那两个魔而去。

顾卿怜和凤九再加上一个纯熙,因着本身修为所限的缘故,三人到现在为止所做的也不过是拼尽全力限制住两个魔的行动,不让他们突破出去,跑了,此时天枢一过来,三人身上的压力便一下子轻松了下来,没有了再插手的需要。

天枢正面迎上,也没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抬手召出了一座三层的水晶琉璃塔,精致透明,闪烁着荧光,这座琉璃塔便是他的本命法器。手腕一转,往半空中一送,琉璃塔放大到亭子大小,门扉一开直接把两个魔关了进去,之后又回复了原本的大小,没入了天枢体内。

到此时,事情便已经告了一段落了,莫华予抱着楚阡阳待在一旁,对这些发展丝毫没有注意,与他一样的还有秋水,除了与天枢的交谈以外,便什么也没有做,其实也做不了什么就是了。

“前辈。”看着事情甫一结束就打算独身离开的邪修,顾卿怜开口道,语气有些急迫。

“……”停住离开的步伐,天枢回转身,看向她,等着下文。

“我等来此之前已通知了宗门,有关魔出了封印一事事关重大,烦请前辈稍等片刻。”看着对方停住步子转回身,顾卿怜稍稍松了口气,对方自己愿意停下来自是最好的,若是不愿意,我们这边也没有什么办法,强留不得。

“若我不等呢?”看着顾卿怜,眼角的余光落在秋水身上,天枢挑唇一笑,脱口而出。待得一句话说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对着另外的人说的,收敛下神色,板着一张脸,添了一句上去:

“逗你的!”

“……”逗你的,逗你的,三个字在脑海里重复的响起了一会儿,我勒个去,即便冷淡如顾卿怜,在这时候也想爆个粗口,骂个脏字了。

“青涟。”

“你通知了谁?”正在她忍不住嘴角抽搐的时候,却是有声音唤了她的道号,与天枢开口的那一句话一同响起,却是宗门内的人到了,还是一个熟人。

“吴长老。”侧过身看去,便看见独身一人前来的吴庸长老,顾卿怜几人躬身行礼,心想着怎么就吴长老一个人前来了。

“嗯,我就说是哪个胆大的邪修敢在衍天宗山门下犯事,原来是你这小混蛋啊。”先是朝着顾卿怜点头示意,之后才看向了天枢,带着一张笑脸上前两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熟稔至极的动作。

“怎么是你来啊?”怎么就不是司命师兄自己亲自来呢,一手把吴庸的手从自己肩上打落,天枢看着他,略有些别扭,嫌弃的语气。

“可说不是,他们一说起他就猜到了,只是不知道你这番动作是为了什么罢了,便让我下来了。”当时自己本没有想到这小子的,但被司命一提便也知道了。

“吴长老,这位是……?”看着两人动作间的熟稔,顾卿怜插口朝着吴庸问道。

“没想到你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这种情况下,你这小子也是,令牌也不拿出来,来来,青涟,青延,还有你们几个,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天枢,是掌门座下二弟子,是司命的师弟。”当时具体情况除了当事人以外都不知究竟为何,但能从那种境况安然无事的离开,除了对方不认真以外也实在没什么多的可能,更何况是在山下的城里,那里可是有宗门弟子坐镇的,因此司命一推测便直接的信了。

“掌门座下不是只有一个司命师兄吗?再说他还是个邪修。”虽说正邪两派矛盾并不大,但宗门内有邪修弟子还是第一次听说。

“青涟你不也知道,所谓正道邪修不过是修炼法门不同罢了,归根到底也没什么深仇大恨,相反有些关系还不错,他确实是掌门座下的弟子,现在也是,只不过他在宗门待的时间短,都还没认识几个人呢就跑去做了邪修了,所以你才不知道的。”三言两语的把天枢的身份说清,吴庸说着说着,想起他这性子,也是心里无奈叹气,随心所欲的没人管得了了实在是。

“是吗?那这次的事情……”就是好玩吗?想起下山之前听到的那句吓她一下,对方还没有回答什么,顾卿怜就已经这样想着了。

“你说吧,闹这出是为了什么?”面上的神情尴尬了一瞬,能说多半是他闲得无聊做的吗,说不出口,实在是说不出口,因此吴庸看向天枢,直接把包袱扔给了他。

第一百零九章 混元珠

“你说吧,闹这出是为了什么?”不客气的直接了当的把包袱扔给了天枢,吴庸甩手就在一旁看后续了。

“青涟师妹是吧,你刚刚不是也看见了吗,还问什么呀?”嘴角不着痕迹的抽了抽,对于吴庸这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的举动,天枢有些觉得无语,却也不能不接,便也顺着他的话默默的看向了顾卿怜,引导性的说。虽然今天这事是在意料之中的,可上次那事却是真的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说出来的话应该有人信的吧,应该吧!?

“我看见……”什么了,理直气壮的第一时间就想这么回答,可话说到一半,却是想起了刚刚那两个被他抓起来的魔,不由收了口,转了有些不确定的语气对他继续说:

“你是说魔?”

“对。”点了点头,那个应该吧自己都不相信,因此天枢选择性的说了大半的实话,也算是没有骗人了,虽然说这并不是自己这一次的主要目标,但好歹也是顺带的目标啊。

“对什么对,就算师兄你要抓魔,也不能拿门内的师妹来开玩笑啊。”对于天枢那坚定无比的语气,想到今天以及之前的这一系列事,再想到楚阡阳,顾卿怜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当时刚巧不巧她就一头撞进来了,脸上的表情实在太搞笑了,我一下就没忍住。”那一副吓呆了的,腿都软了的样子,整个人浑身都在抖,却偏偏想逃逃不了,实在是太有趣了,再加上又没有着宗门服饰,实在是不知道是师妹啊,虽然说就算知道了自己也有可能会那么来一出就是了。

“呵呵。”看着他,顾卿怜没有多说什么,只扯开嘴角有些冷讽的笑了声。

“再说,我实际上也没做什么啊,就冲她笑了笑,手都没动一下,其余的全都是她自己脑补的。”一边说,有些解释的意味,一边忍不住的回想起那时候的状况,笑了开来。

“!”看着天枢,再听着他说的话,顾卿怜一时只觉得无语了,门内的奇葩师兄虽然挺多的,但这还是第一次见啊。

“还有这小子,直接从墙上冲下来就朝我拔剑了,那气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简直了,我都还没说什么呢。”而天枢却是在那么笑了一趟之后,越说越起劲,指着纯熙,紧跟着多说了两句。

“天枢师兄说笑了。”剑修本就少言,直来直去,纯熙在剑宗也从未见过如天枢这般肆意的人,因此一时之间除了不习惯之外,竟升腾起了好奇。

“强词夺理。”在与天枢说了一通话不欢而散之后,秋水一直沉默着听他们说话,听到这儿,看着一旁的莫华予和楚阡阳,她就没忍住冷嘲热讽了一下。

“我……”我这说的是事实,听着声音看向秋水,天枢张口刚想据理力争,就被她紧接的一句打断了。

“你脸还能再厚一点吗?”挑着眼角看着天枢,秋水再问,一点儿也不客气。

“你……”继续的想要开口,然后仍旧是刚说出了一个字,就继续的被她打断了,天枢整个人都有些凌乱了,她这是针对吧,绝对的。

“刚刚你对楚阡阳做了什么你不会忘了吧。”对天枢的心理变化秋水是全然不知的,她只接着往下说,对她而言,这个世界的人本来都是文字,楚阡阳的不一样是因为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而现在,那个不一样的位置突兀的就再闯入了一个人,不知缘由。

“秋水?”对着这见了几次面一直以来安安静静,冷冷清清的师妹,突然就这么牙尖嘴利的样子,顾卿怜说实话,是有些震惊的。

“师姐,长老,既然没什么事了,我就先回去了。”一时肆意之后也是有些尴尬,还有些不自在,秋水抿了下唇,顿了下,偏头看向了顾卿怜,开口道。

“我们也是要回去的。”仍旧看着秋水,面上的表情还残留着些震惊,顾卿怜有些反应不过来,傻愣愣的直接回了一句。

“混小子,刚刚你做了什么?”在顾卿怜冲着天枢开口的时候,吴庸看出两人间的不对劲,却是大力再次拍了下他的肩膀,皱着眉,严肃的问,他刚刚到底做了什么啊。

“不用了,我还有些私事要办。”直接的皱了下眉,然后再舒展开来,秋水深呼吸了一次,语气放轻松,这才回答说。

“没做什么。”眼神落在秋水身上,即便被她那么打断了两次,凶巴巴的说了句话,也并不觉得生气,反而觉得心里有些痒痒的,长得艳丽的姑娘即便是生气起来也是好看得紧,宛若桃芳。

“那好。”对方如今这般说了,现在事情也已经解决了,顾卿怜也没什么担心的,便也没有多说。

“没做什么别人会这么说,说,做了什么?”看了与天枢针锋相对的那姑娘一眼,再看着天枢,听着他的回答吴庸是全然不信的,只继续问。

“嗯。”点了点头,秋水应了声之后转身便走,而一旁注意着这边的天枢也立马的动身跟了上去。

“诶,回答我,人家走你小子跟着去做什么?”看着天枢离开的动作,吴庸伸出手想把人抓回来,却被他轻而易举的躲过,转眼身影就远了些。

“办私事。”脚步不停的跟上去,天枢没有忘了回过头对着吴庸回了一声。

“办个屁,回答问题先。”心里的那个无语,一看状况就知道这人是去追那姑娘的,说起来也算是办私事就是了,只是好歹把问题给回答了再走啊。

“回见。”对吴庸那一脸无奈的表情理都不理,天枢只分外愉快的朝他挥了挥手,大声说了句,然后跑远了。

“天枢!”

“这混小子,真的是管不了了,气死我了。”再次大力的唤了一声,对方的脚步却是停也没停,不一会儿就看不见身影了,吴庸收回视线,抱怨了一句,之后才看向了顾卿怜几人,开口道:

“走吧,我们先回去。”

“是。”应下声,也没有多说,一行人便动身向着山门而去。

抱着楚阡阳,默默的跟在顾卿怜几人身后,莫华予低垂着头,看着她,有一两分心神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步一步的机械性的往前走,眼神深幽,成王败寇,实力决定一切,不外如是,若是自己一早就有那种实力,他根本就抢不走阳阳,归根到底,不过是自己太弱了罢了,弱小的人,总会失去,那时候,哥哥那件事也是如此。

第一百一十一章 狗皮膏药

“诶,别走那么快啊。”与吴庸大气的挥了挥手,天枢回转头,脚步轻快的就去追秋水了,一边追一边朝着她喊道,至于吴庸说了什么,管他呢。

“你跟过来做什么?”听见声音,秋水回过头看他一眼,然后立马的回转头,脚步不停的飞速往前走,一边有些嫌弃的问了一句。

“办事儿啊。”一脸笑嘻嘻的模样,半分修行之人的气质都不见,天枢语气理直气壮,明明之前才争执了一番,现在仍旧半点也不心虚。

……

“办事儿,什么事儿?”顿了顿,秋水弯起唇角,扯出笑意,语气轻柔,眼含秋波的望向他,刻意的做出这么一番做派来,朝他继续问了下去。

“私事儿啊。”心里发笑,面上也带了些出来,天枢对上她的视线,不避不让,就坚持着一个说法毫不放松,而这说法与秋水之前的说法一模一样,一听便知是随口说出玩笑的罢了。

“那……什么私事儿呢?”仍旧是刻意扯出的那副做派,半分都没有变化,秋水语气轻轻柔柔,故意的追根问底。

“都说是私事儿了,私事儿怎么能告诉你呢,当然,如果你是我内人的话就除外了。”亦是顺着那话继续往下说,天枢脸上的笑意都已经有些忍不住了。

“呵……”猛一下把面上刻意做出来的表情全都收敛了起来,秋水看着笑意盈盈收放自如调戏人的天枢,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他还演着上瘾了这是,不由就嘲讽的发了一声,什么话也不说。

“你这呵一声到底什么意思啊?”脸上的表情尴尬了一瞬,虽然不懂她呵那一声是什么意思,但单看她脸上的神情就知道不是什么褒义的意思。

“你猜?”侧过头冲天枢灿烂的一笑,秋水语调上扬,说完却是不慢慢的走了,而是用了御风之术,猛一下拉开两人的距离。

“说一说嘛!”看着秋水的身影,天枢耸了耸肩,轻轻松松的追了上去,粘上去紧追不舍。

“你离我远点,你跟着我干嘛啊?”运起灵力,脚下的速度加快,秋水刚稍稍离他远点,又立刻的被他追了上来,这般来了几次之后,她也真的是有些无语,有些火大了,本打算找个地方静静的待一会儿,结果现在别说静静,烦都要被他烦死了。

“我没跟着你啊!”只把脸皮厚这一点发扬光大,不管秋水怎么说,什么语气,天枢都是嬉皮笑脸的一副死猪肉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沉默下来,虽然因为他而有些气闷,但不得不说被他这么一闹,之前心里那沉压压的情绪好了不少,看开了不少,有点觉得走一步看一步,顺其自然了。

“我也该走这边,再说,这路又不是你家的。”看着她不答话,天枢也不介意,接着往下说。

“好!你……好!”心里情绪缓了下来,慢慢的在打滚儿,有些懒洋洋的,表面上还是装出了生气的样子,秋水好不容易憋出两个字来,而下一刻果不其然对方就凑拢到眼前问了。

“生气啦?”

“……”就默默的看他一眼,秋水再一次保持了沉默,就想看他接下来做什么。

“真生气了?”

“别这么小气啊。”凑拢到秋水眼前,天枢上下观察了番,巴拉巴拉说了两句,一不小心又点了个炮仗。

“我就小气了怎么着?”下巴一扬,秋水对着小气这个词,坦诚得不行。

“不怎么着,你开心就好。”耸耸肩,面带着笑意,天枢语气特别温柔的回了一句。

“你有病吧?”而对着他这温柔,秋水捋了捋身上的鸡皮疙瘩,离他远了一步,甩了甩手嫌弃到。

“别骂人啊。”而看着她的动作,天枢反射性的就回到。

而秋水,却是展开眉眼笑着说:

“我骂的是人吗?我骂的是你。”

“我不是人啊?”瘪了瘪嘴,却也不生气,只这么无所谓的反问她。

“你说呢?”而秋水也是理直气壮的再反问了回去。

然后,天枢就认怂了,啥也不多说,只道:

“好吧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认了下来。

“你好烦啊。”可看着他就这么认怂了,秋水又不舒服了,白了他一眼,当真是任性起来,对方怎么做都能找到茬儿。

“别啊。”紧黏在秋水身边,天枢只把一个缠字发挥到了淋漓尽致,而说了一通之后,秋水虽然嘴里还在嫌弃,行动上却已经默认了。

“狗皮膏药。”

“对咯,还是已经黏上去的狗皮膏药。”

“我……”怎么会碰到这种人啊,之前还是个正常人的,一副高人模样,而现在,就是个脸皮脂肪厚到没边的没皮没脸啊,甘拜下风。

三言两语的打闹,也就是这时候,秋水接到了莫华予的传音纸鹤。

“李秋水,明日有时间吗?”

“何事?”听着传音,秋水挑了下眉,回了句过去。

“想与你谈一谈,有时间吗?”

“谈一谈,谈什么?你被阳阳发现了?”语气淡定的回音给莫华予,秋水面上带着些幸灾乐祸,从知道他是莫华予,然后被威胁的那一瞬,秋水就等着他露馅儿的那一天,毕竟,纸包不住火啊。

“我自身的事情,你不是号称知道得比我都多吗?想问你一下。”

“在哪儿?”即便幸灾乐祸却也不打算就那一件事做什么,只是阳阳,不知那时会是什么状况,没有多言,秋水直接同意了下来,向他确认起地点来。

“我去你洞府找你。”

“好,确切的时间呢?”地点确定之后,再确认起时间来。

“明日巳时。”

“好,我等你。”而这一些确认完之后,明日的事情便已确定了,他想问的,有关于自身的,莫不是血统问题吗?

“嗯。”

心里想着,手上施法消了传音纸鹤,耐不住笑了笑。

“是谁啊?”天枢在一旁看着,听着里面的男声,却是终忍不住问了一声。

“干卿底事。”回他一眼,秋水仍旧是毫不客气。

你一句我一句,一来一往,秋水现在也不想着找个地方静静了,只转了身形,回宗门去了,而天枢理所当然的也跟着了,甚至在回了宗门之后,鸠占鹊巢的直接跑秋水洞府不远处的洞府待着去了,这狗皮膏药一粘上,就怎么都扯不下来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王丹

“哟,这不是莫大少爷嘛,倒是少见啊。”莫华予出门往秋水的洞府去,却是出门没多久,就与王丹狭路相逢了。

“王丹。”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打住步伐,莫华予望了过去,看见从转角处迎面走过来的人,开口道。

“莫大少爷还记得我?”身形不正,王丹整个人站得歪七扭八,一脸正气的长相搭配上这痞气的姿势,说真的,实在是有些让人入不了眼。

“我们毕竟是一同长大的。”眉心皱紧,看着王丹他的样子,莫华予有心想要说些什么,却苦于没有说出口的身份,他讨厌自己,这是分外明了而又不容置疑的事情,因此到最后,他也只心里有些发苦的说出了听起来有些平淡的一句话。嬷嬷的希望,现在的王丹,还是嬷嬷的希望吗?

“是,只不过你过得可比我好多了,以前是,现在也是。”点下头,王丹姿势不变,脸上的表情却是收敛了许多,正儿八经的回答说。

“莫家已经没了,嬷嬷也没了,你还是……”那么在意吗?他当初离开的原因,莫华予只了解了大概,但不论什么原因,嬷嬷是他的母亲,如今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又有什么过不去的呢,但他好像还是过不去。

“我知道。”打断莫华予的话,王丹深呼吸一次,神情复杂了一瞬便又恢复了原样。

“嬷嬷在半山的湖泊那里,她很想你,你有去看看她吗?”莫家的覆灭对于莫华予来说其实并不算什么,面对着那断壁残垣他一丝触动也无,那个宅子里,唯一让他挂念的便只有嬷嬷了,而随着莫家覆灭,嬷嬷也没了,又还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呢,一丝也无了,半山的那处湖泊,是王丹最喜欢的地方,在他离开之后,嬷嬷每日都去坐两个时辰,她虽然嘴上不说,但莫华予知道,她是想念他的,很想很想。

“凭什么,她最疼的不是你吗?有你不就够了。”时过境迁,物是人非,都说时间是最好的疗伤圣药,但过了这么久,王丹还是耿耿于怀,明明是最亲最亲的人,却为什么最在意的不是自己呢,或许自己就像是路边的野草,是生是死最该在意的人都不在意,还有谁在意呢,没有了。

“她很想你。”嘴里说出的话语总是干瘪至极的,甚至单单听起来的话还会觉得有点敷衍,因为他的表情太过平静了,对着外人,莫华予总是口若悬河,舌灿莲花,对着在意的人,却是一句好听话都说不出来,对楚阡阳是这样,现在对王丹也是这样,他从来都只是做罢了。

“没有必要。”都说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对手,虽然两人算不上对手,不过是单方面看不顺眼罢了,但对莫华予,王丹很了解这一点是真的,因此听见他这干瘪的一句话,倒是心里有些复杂,却仍是冷硬的回了一句。

“王丹!”王丹的语气斩钉截铁,莫华予开口喊他一句,还想再说些什么,对方却没有再给他这个机会。

“莫华予,我们……从来都不是兄弟啊。”冷不丁的出声打断他,没有让他接着往下说,王丹看着莫华予,说到一半的时候深吸一口气,神情转为坚定,说。

“我们一起长大,一起爬过树,看过书……”你忘了吗?在其余的时候莫华予其实并没有这么情感化,可面对着这一个与自己度过了大半时光的兄弟,他还是很是怀念那些有些苦却也有些甜的日子。

“那又怎么样呢,我早就忘了。”莫华予张口说得越来越多,即便只是短短的几个词语,王丹也觉得自己受到了触动,而这一点,正是他所无法忍受的,因此便直接的打断了他,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你没有!”察言观色这一点本就是他的天赋,即便是现在面对着他迟钝了些,莽撞了些,也仍是察觉到了这一点。

“我有,所以,你便也忘了吧。”怎么可能不忘呢,从离开的那一天,王丹就抛却了过往,再也不打算回头,亦不能回头。

“嬷嬷还在那儿等你,一直等着你,你不去看看吗?”他的神色是那么的坚决,语气亦是一样,好像无论怎样都不会改变是的,相同意思的话说了太多遍,开口的时候连莫华予自己都预测到了答案,不过是拒绝罢了,从来如此。

“或许吧。”谁知道呢,这个问题的答案王丹自己都不知道。

“……”听着他意味不明,满满不确定的一句话,看着他说完之后转过身离去的身影,莫华予一时间前所未有的软弱了下来。

“来得挺早的啊。”禁制被触动,秋水翻转手印,变动了些许,紧接着莫华予就进了秋水的洞府。

“嗯。”神思游移不定,莫华予的心思还在之前的王丹身上,听了秋水的话,也只浅淡的应了声,坐到了她的对面。

“怎么了?遇见什么事了?”昨夜接到他传音纸鹤的时候只猜是因着昨晚他本身的变化,但看他如今的样子,却似乎又不是了,似乎遇见了其他的事呢。故事里从头到尾强悍到底的人,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罢了,坚强与软弱,情绪与弱势,一分也没有少,这个世界,不仅仅只是一个故事,而是一个活生生的发展着的世界。

“王丹,你知道吗?”看着秋水,莫华予迟疑了许久,还是问了她。

“知道,与你一同长大的竹马,你奶嬷嬷的孩子。”点了点头,明了他是遇见王丹了,说实话对于这个人秋水一点也不了解,故事里着墨不多,除了看不惯莫华予,和他对着干便似乎没有其他了。

“他……怎么样?”在她所知道的东西里,是怎么看待他的呢?

“怎么样?怎么说呢,他是一个很纠结的人,陷入黑暗,挣脱不得,不肯回头。”莫华予对王丹极其的容忍,很多次,明明可以把人打入尘埃,却偏偏什么也不做,连落井下石都不肯,相反还要去帮上一帮,直到故事最后,他都还活得好好的。

“他会变成什么样子?”黑暗,挣脱不得,听着秋水的话,莫华予再问了一句,问出口之后,立刻的就反悔了。

“算了,我不想知道。”知道了又能怎样呢,所做出的决定都发自于本心,从来没有对不起他啊。

“诶诶,你有点不对诶,怎么感觉多愁善感的一下子。”虽然明了莫华予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但真看到他这副思绪过重的样子,秋水还是很不习惯,就跟一只老虎突然在你面前躺下来,露出肚子一样。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天机

“我心慕阳阳。”问出口再后悔,莫华予把****的事情在心里转悠一遍,最终还是决定了顺其自然,转而与秋水说了这一句。

“看出来了。”点点头,秋水对此丝毫不觉得意外,不论是从穿越套路来说,还是从他们两人间的相处情况来说,这种发展早就料到了,毕竟那么黏糊的不肯让任何一个人插入其间的氛围,也只有爱情这种词语才可以解释吧。

“我们已经确定心意了。”看着秋水脸上理所当然的表情,莫华予明显的被取悦了,脸上露出了丝笑容。

“嗯。诶?什么时候?”上一秒理所当然,下一刻惊诧万分,情绪起伏太大对身体不好,虽然对于修士来说这一点并不适用,但在受到冲击的这一瞬,第一时间秋水就想到了这一点,紧接着深呼吸一番,稍微平复了下情绪,反问他。虽然说平复了些许,但是那抹惊诧还是没有被压下去。

“之前我们一起去镇上回来的时候。”明明前一刻还很淡定的,下一秒却露出这么惊诧的表情,说实话,秋水脸上的表情变换实在有些大,就跟变脸似的,看得莫华予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哦。”木愣愣的应了一声,秋水有些缓不过神,所以现在是,女主角还没出现就已经被楚阡阳蝴蝶走了是吗?穿越者顶上男主人公或女主人公,这难道是穿越司约定俗成的套路吗?当初第一次明了楚阡阳身份的时候秋水就觉得奇怪,一般野生穿越者灵魂或多或少都会受损,偏偏阳阳不一样,别说受损了,她那分明是饱满得不像话,所以说阳阳她才是老天爷亲儿子,主人公吗?还是说,有什么法宝?

“你怎么看?”看着秋水惊诧的反应,莫华予明显的觉得有些不满意,继续问。

“什么怎么看?”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秋水脑子转不过来,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反问道。

“对于我们俩的关系。”有些话不说出口还好,这般说出口,明确的问出来,莫华予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明明在考核时不是与她一行,机缘巧合,如今却是与她联系得最为紧密,再加上与阳阳来自一个地方,关系又好,不知不觉就多在意了些。

“挺好的啊,又没什么关系。”点点头,配合着说出口的话语,秋水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是那样吗?”抿起唇笑,莫华予少见的露出了些羞涩的神情来,颇有些沾沾自喜的味道。

“不然还要哪样?天作之合,举世无双,般配极了,满意了吗?”而看着莫华予那样子,秋水只觉得有些伤眼,就算现在知道了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喜怒哀乐,短时间也还是接受不了他在自己面前这副神态啊。

“满意。”看出对方神情中的不习惯,莫华予伸出手指按了按嘴角,压下它的上翘,尽量语气平静的回。

“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是想谈什么?该不会就是为了在我面前来秀秀恩爱的吧。”不着痕迹的飞速的翻了个白眼给他,秋水没好气的说。

“当然不是,是……”摇了摇头,话到了嘴边这一刻却是又有些迟疑,她当真知道吗?自己当真想知道吗?

而没有听到下文,秋水只追问说:

“是什么?”

“我真的是人类吗?”从昨晚开始,这个问题就是莫华予不再确定的问题了,明明身份来历自己都一清二楚,却偏偏有了意外,自己到底算什么呢,这一点无论如何也想要知道。

“算是吧,但是你有……”天魔的血统。张开口,却偏偏发不出什么声音。

“天魔的血统。”再次开口试了试,仍旧没有什么声音,秋水明白了过来,天机不可泄露,这一点是在这个时候不能说出口让人明白的事情,这是一直以来,秋水第一次遇见这种事,大概是因为以前她都是自己一个人在想,从没说予他人吧。

“怎么了?是不能让我知道的事情。”算是吧是什么意思,莫华予皱紧眉,没有听到后文,再看她的神情,问道。

“对。”张口的同时点下了头,本以为这个字也说不出口,却没想并没有,这代表着让莫华予知道他的身份不能泄露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影响,它到底是以什么来作为判断的根据的呢。

“有限制?”这个问题其实已经是多此一举了,毕竟她的表现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但莫华予仍旧问了,只因为想知道确切的答案。

而这个答案秋水给他的,是肯定的回答:

“嗯。”

“它?”伸出手指朝上指了指,莫华予继续问。

“嗯。”再次应下声,秋水也没有隐瞒。

“那样啊。”

“阳阳怎么样了?”稍微停顿了半晌,这件事不能谈论了,秋水看着莫华予,换了话题,问。昨夜离开的时候楚阡阳还睡着,虽然也问了天枢,但没有听到莫华予的确认还是有些放不下心。

“我走的时候她还没醒。”摇了摇头,亦觉得她这一觉睡得略有些久,早上离开的时候,也在她的房间设了禁制,到现在都还没动静,分明是仍旧没醒。

“昨天天枢做的那件事对她到底有没有影响?”听到这话,秋水一瞬间对天枢的话有了些不确定。

“吴长老与凤师兄都说没有的,丹峰的师叔也来看过,确实是睡着了。”想起昨日回去不多时丹峰的师叔就过来了,不得不说,凤师兄这么来一着,确实是让人放下了心。

“那就好,我问天枢他也说没有,刚刚还以为他骗我呢?”松口气,秋水这才又笑了起来。

“我看她气色特别好,多半是睡够了就醒了。”被师叔看过一番之后,莫华予便也不怎么担心了,因此现在还能和秋水打趣一番。

“总不会一次性睡个地老天荒十天半个月吧。”听莫华予这么说,秋水笑起来,忍不住跟着也打趣了一句。

“怎么可能,饿了她就起来了。”十天半个月也太久了些,平日每到饭点就醒过来的人,这一两顿没吃应该就是极限了吧。

“也是。”赞同的点下头,应声附和,想起楚阡阳的生活习惯,秋水也不觉得她会睡多久。

这时候谈论一番便稍微放下心的两人,倒是不知道一语成谶,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楚阡阳好像真的要睡到地老天荒似的,一直都未曾醒过来,直至将近半月后的莫华予刚巧出门的那一天,她终于是睡醒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一觉睡醒我就晋级了

迷迷糊糊的慢吞吞的再眯了小半晌儿,楚阡阳才睁开了眼,只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简直不能再爽,感觉整个人都睡散架了,久违的酸酸软软的感觉。

坐起身,伸个懒腰,楚阡阳觉得自己仿佛听见了骨头噼里啪啦的声音,从头到脚,还被冷不丁的吓了一跳,懵了一瞬,思维有些接不上趟。

脑子有些不灵光,木木的坐在床上又挨了一会儿,楚阡阳这才慢吞吞的动了动,打算下床,却未想这么一动,就觉得整个院子里的灵气具现化了般的猛地往自己这儿一涌,扑了一脸。

灵气自发的往经脉里涌,楚阡阳木着脸,还有些懵,搞不清现在的状况,却也还是自然而然的盘腿打坐,开始运转起心法,好歹也是修炼好几年了,身体的本能反应还是培养出那么些些的。而这一打坐,一运转,楚阡阳才发觉自己经脉里的真气已经满溢,这状况,分明就是要晋级了。虽说距离成功筑基已经有了一段光景,但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别人快的是坐了汽车,自己这分明是坐了火箭炮啊。更别说,这还是一觉睡醒就要晋级了,颇有些莫名其妙的意味,若是让那些修炼几十年才筑基,几百年才金丹的人知道,怕是嫉妒都嫉妒死了。

楚阡阳修炼的功法名叫太古遗音,虽不是天极上品功法,却也是中品了,从她到了这个世界,不打算练剑开始,就一直在思考出路,后来喜欢上练琴,再以琴入道,刚好楚家有这么一部琴修功法,自然而然的她便学了,一切都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灵气涌动的态势最开始还有些微弱,到后来,随着楚阡阳运转心法,却是有了雷霆万钧的气势,已经影响到了整个丝桐峰。

顾卿怜此时正在陌琴仙君的院子里,与师尊一同出了门,站在她身后,顾卿怜看了看那灵气涌动的态势,开口道:

“不知是哪位晋级金丹,看这声势,颇有些浩大。”

“是楚家楚阡阳那孩子。”看着那灵气涌动的态势,陌琴观察了些许,确定道。

“!不知师尊是如何确定的?”面上显出些惊讶的神色来,楚阡阳入门即便从入门考核之日算起,也未满半年,之前见过才筑基未过多久,如今又要晋级金丹了吗?虽知道师尊所说定是没错的,但顾卿怜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么一句,这般神速的修炼速度,总得有让人接受的理由吧。

“楚阡阳是以琴入道这一点你是否知道?”看向顾卿怜,然后眼神再次望向了灵气涌动之处,陌琴组织了番语言,开口引出。

“知道,当日正是因着这个缘故,掌门才让弟子代师收徒。”回想起当日的情景,顾卿怜点下头,继续往下听。

“她所修的功法亦是正统的琴修功法,若我没看错,当是太古遗音。”琴修,灵气吐纳的方式便与其他修士不同,这一点,正是两者的区别。

“太古遗音?”听到陌生的功法名字,顾卿怜语音疑惑的重复了一遍。

“是,从古到今,我们此界琴修极少,因此流传下来的琴修功法寥寥无几,太古遗音在其间,只略逊色于龙王操,龙王操是攻击性功法,太古遗音是辅助性功法,差别便在于这里。”

“修习辅助性功法,弱小的时候太危险了。”辅助性的功法,提升缓慢不说,与攻击性功法相比,自保力也差了许多,虽说提升起来不太易产生心魔,但活都活不下去了,这种优点又有什么优势呢。

“对,因此今日她若是成功结成金丹,便也有了自保之力,不必担心了。”金丹之上的琴修与金丹之下的琴修是两个级别,不知她会悟出什么?

“嗯。”应下声,顾卿怜还没听到答案,便继续往下等着师尊的话。

“她是纯正的琴修,灵气的吐纳也暗符了音律,你对音律一窍不通,这才分辨不出来。”起承转合,高低相配,各有妙处,琴修的吐纳都含着各自的韵味,各自的偏好,即便是相同的功法,不同的人也各有千秋。

“师尊这话说得再正确不过了,对着音律一窍不通的人弹琴,简直就是对牛弹琴。”刚从院门口走入便听到师尊这话,凤九便笑着插口到。

“即便是对牛弹琴,我看阿九你也乐意得紧。”对凤九这无时无刻不逗弄一番的性格习以为常,陌琴亦是语气略微轻快的回了一句。

“没办法,谁让阿九眼瞎,一眼就看中了这头牛呢。”耸耸肩,摊开双手,凤九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阿九!!!”皱着眉,瞪着眼看他,顾卿怜脸上的表情一下子鲜活了过来。

“师尊你瞧,就凶我啊。”说话的时候便已走到了面前,凤九表情浮夸,一看便知是演得起劲。

一旁的顾卿怜听着凤九和师尊打趣的话,面颊染上绯色,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感觉在冒烟。

“你也少逗弄卿怜些,她脸皮薄。”看着顾卿怜这有个地洞都要立马钻进去的形象,陌琴笑了笑,对着凤九这般说了一句。

“阿九知道。”答应的飞快,却是从不悔改,或者说,凤九从不觉得需要改。

“楚阡阳那孩子是琴修,你便担待些,盯着点。”唯有他们两个亲传弟子,一个对音律一窍不通,若让她去盯着,怕也是头疼。

“是。”拱手应声,凤九认认真真的应下了这个差事,虽说师尊即便不这么说,两人也会这么做。

“卿怜,我准备闭关一段时间,今日之后便不要过来了。”看他举止认真的应下声,陌琴微微笑了笑,这才看向顾卿怜,开口道。此次见了楚阡阳那孩子,心境倒真是松动了些许,掌门此次的考虑倒是真真的合了意。

“是,卿怜明白。”对于师尊的旧事,顾卿怜只知道些许,但有凤九在一旁,对此次掌门的考虑她也是知道一二的,如今看师尊的神情,便也知道确实是有用了。

“嗯,去看看吧。”看着这两人,再看着远处愈加浩大的态势,陌琴朝他们挥了挥手,准备进屋。

“是,卿怜告退!”

“阿九告退。”拱手应声告辞,两人携手转身从陌琴院子里出来,向着楚阡阳院子而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赶巧了

话说楚阡阳一觉睡醒就稀里糊涂的晋级了,因着那灵气涌动的态势,不一会儿,丝桐峰的弟子就知道晋级的是谁了,不久,丹峰的秋水也听到了消息,立刻的赶了过去,唯有刚巧不巧接了任务出了门,下了山的莫华予,到现在也不知道。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便到了,未想竟是自己第一个前来,站在楚阡阳院子不远处观望了一会儿,秋水略想了想,还是给莫华予递了个传音纸鹤过去。

“楚阡阳醒了。”

“醒了?什么时候?多久了?”接到传音纸鹤的时候莫华予正在御风而行,选了一处空地停下来这才听了传音,而这一听,便有些疑惑,因为设置在她房间的禁制并没有被触动,但秋水也不会开这种玩笑,因此虽心里犹疑,却仍是惊喜万分,归心似箭。

“具体醒的时间我也不清楚,她现在正晋级金丹,你在哪儿?”时隔将近两个月,楚阡阳终于醒过来,偏偏自己刚好不在,即便是隔着这纸鹤,秋水都能感觉到莫华予那满心的不爽,单这么一想,说实话还真是有些舒心。

“晋级金丹?我在珐安城,我会尽快回去。”从接到她纸鹤开始,莫华予便没有再移动,一直等着她的消息,没想到接下来又听到了一个让人惊喜万分的消息,如今阳阳晋级金丹若是成功,此后便有了自保之力,也是解决了一件心腹大患,同时心里的犹疑也有了解释,她没有出门,便自然不会触动禁制了。

“不急,你好好做任务吧,晋级这种事情,你在也没什么用,更何况,顾师姐她们一会儿应当会过来,我也会注意的。”就那么站在楚阡阳院子外,秋水倚靠在路边的树上,不时的望上一眼院子,回他到。

“也好。”虽说这般回复了秋水,但莫华予一心还是想尽快处理完手上的事,然后赶回去,只不过心里这么想,事情却明显不可能这么简单的解决完毕,仔细探查一番,一无所获,莫华予不得不回到约定好的集合地点。

“莫师兄,可察觉了什么?”在莫华予之后回来的是姜蔚然,走到面前,开口询问道。

“未。”看向姜蔚然,莫华予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自我们下山探查以来,已有两日光景,却并无任何异常察觉,莫师兄可有想法?”听到这个答案也不意外,毕竟这两日已经听了不止一次了,只是,确实是有些耐不住了。

……听到姜蔚然的话,莫华予觉得有些别扭,顿了半晌,认真的开口朝他道:

“从你嘴里听见莫师兄,觉得特别别扭。”

“哈哈哈……,我也那么觉得,不是你一个人那么觉得。”这时候刚巧走进的叶荷一听这话,直接就哈哈大笑了几声,插口道。

“……,没人和你说话!”木着一张脸,觉得有些尴尬,姜蔚然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叶荷,凶了他一句,然后问起了莫华予:

“那你觉得当如何称呼?”

“照往日一般就可。”之前一直并未师兄弟相称,如今来这么一出,着实有些别扭。

“好吧。”在那般称呼之前,姜蔚然其实也犹豫了下,但对方怎么想与自己如何做是两码事,当做的必须得做。

“你们也是一样。”听他应下声,莫华予又看向叶荷和南屿说到。

“我本来就没打算改。”未等南屿开口,叶荷已经在第一时间嬉皮笑脸的回了一句。

“你的话,还是改一下吧。”一脸无奈的看着他,莫华予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了一句,一副我不想这么说,但不得不这么说的样子。

“诶?为什么啊?”看着一脸无奈的莫华予,叶荷一脸惊讶的反问。

“因为你蠢。”这句话,却是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南屿开的口,当然,效果也比姜蔚然他们说出口好,看叶荷一下子垮下去的脸就知道,如果他有毛茸茸的耳朵的话,一定是撇下来,耷拉着的。

“如今既没什么好办法,便用笨办法吧。”看着叶荷消停下来,姜蔚然看着莫华予和南屿,开口说。

“扩大探查的范围?”对上姜蔚然的眼神,一说笨办法,莫华予只想到了这个。

“对。”点下头,确定下来,如今一丝一毫头绪都无,实在没有办法。

“若扩大范围,我们人数,精力都相当有限,怕是探查不出什么,即便探查出了,又如何解决?”对用什么方法没什么建议,南屿所关注的是使用方法的成效,而扩大范围这一点,成效并不大。

“一个人自是解决不了的,所以到时勿要打草惊蛇,只需要通知我们,然后等。”在姜蔚然心里,说解决不过只是一说,做好预先准备罢了,如今两日过去什么都没发现,用这个方法不过是去撞撞万一罢了。

“若是不小心打草惊蛇了又当如何?”消停了一会儿,专心听着,叶荷在这里插话道。

“逃命的本事总有吧!”对叶荷说话从来都是毫不客气的,姜蔚然一点儿也不委婉。说完之后再问了大家一句:

“同意吗?”

“同意。”莫华予率先的应下声,南屿紧随其后。

“同意。”

“那我也同意吧。”最后的叶荷顿了顿,一脸视死如归的点下了头,看得人忍不住想要发笑。

“两个时辰之后若还没有所得,便回这里汇合。”确定下来之后便要各自行动,在那之前,姜蔚然忍不住朝着南屿嘱咐了一句。

“南屿,注意一点。”南屿是剑修,还是个好战分子,就担心他一鼓作气的就冲上去了。

“我明白。”抿了抿唇,南屿承诺到。

再说回楚阡阳这边,与莫华予传音结束,顾卿怜和凤九两人也已经到了。

“秋水师妹。”

“顾师姐,凤师兄,好!”

“未想倒是你第一个前来。”看着四周,顾卿怜开口。

“不过是今日恰好无事罢了。”微弯了下唇角,秋水回答说。

“可知莫师弟去哪儿了?”而看她平平淡淡的神情,顾卿怜想了想问起了莫华予。

“在珐安城,也是赶巧了,他刚接了宗门任务下山不久,阳阳这边就有动静了。”说到这里她便忍不住再笑了一下,秋水心里很是舒坦,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那确实是赶巧了。”分明一直等着她醒来,差不多两个月,没想到就这么下山一次,人就醒了,不是赶巧是什么。

第一百一十六章 人生在世,总有意外

扩大探查范围,一人各负责一个方位,各自行动起来。时间有限,范围又大,要仔仔细细的挨个逐地的去探查一番明显的不可能,莫华予思虑一番,便先将自己认为有可能藏匿的地点挑了出来,然后才一个一个的去探查。

一个地点一个地点的探查过去,还是一无所获,也没有接到另外三人的消息,想来也是没有发现什么,莫华予深呼口气,竭力静下心来,继续往下一个地点探查而去,偏偏是在阳阳醒了的时候。

甫一踏上进入密林的那条小径,莫华予便隐隐的有了丝预感,此次多半是差不离了,虽俗语有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但莫华予仍是决定相信自己的预感。

站在入口处,在决定进入密林探查一番的时候,莫华予便向姜蔚然、南屿、叶荷各发了消息,说明了地点以及自己的判断,当然是肯定的判断,那些不确定他丝毫都没有说出口,在这些准备工作做好之后,他才一头扎入了密林,向着深处进发。

虽说有了预感,这一次多半就是了,但在没有确认之前一切都还只是万一,还是有些忐忑的,因此在听到隐约的交谈声的时候,莫华予也忍不住有了几分激动。

在商量战术的时候几人已经确定了一定不要打草惊蛇,姜蔚然所担心的从来都是南屿忍不住,对莫华予则是很是放心,却未想真到了这个时候,让他放心的莫华予反而不淡定了起来。

虽说在进来之前就已经发了传音纸鹤,而且说得言之凿凿,但他们赶过来也需要一段时间,这时间总不可能就这么一直等着,先进去探探路探探消息,做好准备也是可以的,这么想着,莫华予便收敛了气息,又施了一张隐身敛息符在身上,这才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摸了过去,越靠越近。

“诶,你说大人为何要限制进出,还让我们每天这么巡逻啊。”高高壮壮的男子与身着墨色衣衫的男子并肩而行,两人的身形形成明显的对比,高大的愈加高大,纤细的愈加纤细,两人一边走一边交谈。

“还不是之前那两个惹出的事儿。”离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了,那个任务仍旧挂在衍天宗的任务堂里,明晃晃的,隔三差五的就有人接,虽说到现在一直没对这边造成严重后果,但一直这么躲藏着也不是个事儿。

“不就是一个衍天宗,再说也没什么坏消息啊。”撇下嘴角,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成天待在这深山老林里,嘴里都要淡出个鸟来了。

“不就一个衍天宗,这话也亏得你说得出口。”侧头认认真真的看了他一会儿,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身着墨色衣衫的男子半晌才开口道。

“本来就是,阿狸你就是想得多,那落在我们手里的衍天宗的,难道还少了不成?”对上名唤阿狸身着墨色衣衫的男子的眼神,高壮男子想都没想就露出了一脸不服气的表情。

“想得多?那些人不过是衍天宗外门弟子罢了,如何能比,若我们人人都像你这般想的少,那才麻烦呢。”再看了他一眼,这一次阿狸却是对着他冷笑了一声,说。

“那内门弟子也不是没有啊。”摸了摸鼻子,这个动作放在高高壮壮的他身上一瞬就显得格外的憨厚起来,对着阿狸讨好的笑了笑,阿狸一凶,他就怂了。

“是,确实是有那么几个,但我们付出的代价又如何呢?”明了他的脑筋不会思考太多复杂的东西,也不会考虑什么深层次的东西,阿狸只直接了当的指出了这一点,对脑筋简单的人,这种直接的对比更能让他明白。

“……”被阿狸直接了当的一个对比噎了一下,高壮男子缩了缩肩,哑气了。

“如今我们的存在已经暴露,整个由暗转明,形势不利,在没有改变的契机出现的时候,大人的举措是正确的。”看他歇气了,不争了,阿狸这才淡了语气说。

“你都这么说了,那好吧。”听到这话,思维明显的不会这么快的改变,高壮男子神情挣扎了半晌才应到,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看他的样子阿狸有些无语,刚想开口再说什么,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息,猛然的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步伐本就比阿狸的大,他这么突然一停,只一步两人就差了半米多的距离,高壮男子回头看他,问他,表情有些疑惑。

“我们刚说到衍天宗内门弟子的厉害,紧接着你立刻的就能见识到了。”勾了勾唇角,阿狸语气轻松,笑着对他说。

“没头没脑的你说什么呢?”他突然就转了话题,高壮男子不明不白的反射性的回了一句,一头雾水。

“你……能不能长些脑子!”没头没脑,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词语有朝一日会放在自己脑袋上,还是被他放的,阿狸简直就要气笑了,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

“就算长了也没你厉害啊。”被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高壮男子认怂的垂下头,小声嘀咕道。

“……”被骂了一句他都还能接着嘀咕,皮糙肉厚,死猪不怕开水烫,明明知道这一点,阿狸却还是忍不住又瞪了一眼。

“衍天宗的这位,不愿现身一见吗?”看他终于不再嘀咕什么了,阿狸这才看向高壮男子身侧方位的密林开口道。

一句话话音落地,半丝动静都无,密林安安静静的,丝毫变化也无,挑了下眉,阿狸却是退了一步,朝高壮男子说到。

“大壮,交给你了。”

人长得高高壮壮,所以名字叫做大壮,倒也是名副其实。

“好嘞,看我的。”大壮一脚上前,还往后大开大合的朝阿狸挥了挥手,让他离远了点,感觉到他离得够远了,这才稳稳的扎了一个马步,运气发功。

灵气运转,从丹田汇聚而上,引入手臂,大壮大喝一声,双拳锤在了地上,没有尘土飞扬,也没有地裂树崩,只密林的叶子唰唰作响。

被这刚柔并济的气劲儿逼得敛息隐身符也破裂了开来,莫华予显出身形,明了自己此次是大意了。

一看把人逼得显出了身形,大壮趁热打铁,唤出大刀,攻了上去。

“你们是……人修!”与名叫大壮的人交手一番,莫华予得出了这么一个让人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的答案。

明明身为人类,却与魔族为伍,心甘情愿,为何?

第一百一十七章 立场不同

“你们是……人修。”相隔着一个莫华予自认为安全的距离,他仍旧没有放松,之前与对方的一番交手,他吃了点暗亏,到现在都还觉得真气翻涌,大壮看起来分明是以力量见长的修士,却未想他更为见长的是对于灵力的运用,那种程度是现在的自己绝对做不到的。隔着这个距离,看着阿狸和大壮两人的的眼神有些复杂,一直以来听到的都是耻于与魔族为伍的人,虽知道也有与他们为伍之人,但怎么都没有亲眼见到这件事更有冲击力,更何况这个心甘情愿与他们为伍的人,说实话,实力还不弱。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呢?”看着莫华予的眼神毫无波澜,说话的语气平平静静,阿狸面容清秀,四肢修长,看起来就是一副好相处的样子。

“若是的话,为何?”语气里七分疑惑,三分好奇,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加上对正邪亦没有明确的区分,莫华予不知道应当如何解决。

“为何与魔族为伍?”看着阿狸,莫华予想不明白这一点,从他与大壮的交谈便知道,分明是无论在哪里都能混得风生水起的那类人,却偏偏……

“凭什么告诉你,再说为何不可呢?”勾唇笑了笑,若是在以前不知道何谓云淡风轻,看见他便明了了,一张嘴所吐出的话语与面上的神情是两种风格,阿狸显得有些嘲讽。

“而且……你又打不过大壮,现在的你,不过砧板上的鱼肉罢了。”占据着一个有利的形势,阿狸突然就有了说话的心情。

……砧板上的鱼肉,被阿狸这么一说,莫华予面上的表情一时间有些微妙,虽之前略逊大壮一筹,但他不认为自己没有一敌之力,用姜蔚然的话说,便是无论如何逃跑总是会的。

停顿了半晌,莫华予没接这个口,转而开口,说了魔族在人类眼里的形象。

“魔族贪婪,暴力,掠夺成性,与他们共事,不过与虎谋皮。”更何况,与魔族为伍的人,人类不会接受,魔族又何尝会真正的接受了,不过是两方都无法融入,最后失了归宿罢了。

“人类之中难道就没有贪婪,暴力,掠夺成性的人吗?”看着莫华予,阿狸没有强辩,只反问道。

“有是有,但是……”不用思考便知是有,这是常识,有冷有暖,有光明的地方自然就有黑暗,世间千千万万的人,有好人自然也有坏人,不过是比例罢了,正反相生,好坏相存。

“没有但是,人类贪婪、暴力的时候可比魔族厉害多了,如附骨之疽,你有见过那一类的人吗?”打断他的话,阿狸不愿听他接下来的话,因为想都想得到,不外乎是说也有高风亮节的人存在,他避开这些话,只接着往下说。

“我……”他这么一说,莫华予便想起来本以为已经忘记的东西,那是在莫家时候的事了。

“看样子你有见过。”观人入微,一看他眼神的变换,阿狸便知道他有经历过。

……莫华予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我再问你,你见过魔族吗?和他们相处过吗?”人类也好,魔族也好,阿狸他都相处过了,现在的境况,便是过往造成的。

“……”仍旧是保持着沉默,莫华予只微微皱了眉。

“没有吧,没有的话你就没有评价的资格。”正是因为相处,才明白人类和魔族其实没有什么不同,大公无私的人和魔都有,自私自利的人和魔也不少。

“我是没见过,也没相处过,但又如何,我只是那么认为罢了。”他说的话,是莫华予从来没有听过的,但听过之后,他动摇了一瞬,仍旧坚定了自己的决论。

“你所谓的认为不过是道听途说,人云亦云罢了,你宁愿相信别人口中所说,也不愿相信自己所见的吗?”口才一直都是好的,虽本就没做什么打算,但也没想到会在他身上碰了壁,而且还不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那种碰壁,而是油盐不进,该说是自己说服力不够,还是说他太固执了呢。

“……”阿狸说的话莫华予听在耳里,却未发一言,只那么看着他说。

“答案只有自己得到的才有意义,世间本就多是愚妄之人,各有各的私欲,唯有自身得到的答案才是值得为之付出的。”

“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长篇大论之后,莫华予还没说什么,阿狸自己就已经率先的觉得没意思了,一时有些理解不了自己刚刚在想什么,在做什么。

“你觉得你所得到的答案是真实的吗?”阿狸停了下来,莫华予才开口问了他一句。

“是。”

“你认为世间有绝对的真实吗?”对方没有迟疑的就给出了是的答案,莫华予接着问。

“你认为没有?”这个问题一出,阿狸也明了过来了他的意思,因此反问道。

“是,我认为没有,而你所认为的真实也不过是你认为的罢了。”之前他给出了肯定的回答,这一次莫华予也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所谓真实,不过是与虚妄相对罢了,虚实,谁能够真正的分清呢。

“你我立场不同,所遇到的事情,得到的知识,形成的认识全都不同,你说服不了我,我似乎也说服不了你。”他这么说也有些道理,阿狸顿了顿,总结到。

“如同你坚信你看见的一般,我也只相信我的眼睛,你所说的那些,可惜我没见过。”或许见过了,也会改变吧。

“是吗,只可惜我等不到你见过的那一天,大壮,拿下他。”扯唇一笑,阿狸斩钉截铁,下了命令。

对大壮的实力明显的极为自信,阿狸站在一旁观战,并未插手。

从接到莫华予的纸鹤开始,姜蔚然三人的动作都很是一致,向着传音所说的地址赶了过去。

本以为到了之后会看到等在那儿的莫华予,却未想小径的入口处什么也没有,三人聚齐,最后还是南屿因着杀气的缘故察觉到了战斗,赶了过去。

费了好一番功夫,一行人终于脱离密林,远远的到了安全的位置,停顿下来歇息,姜蔚然看着莫华予的眼神有些幽怨,张口只说了一句话:“说好的不要打草惊蛇呢?”

第一百一十八章 认知

在阿狸张口冲着大壮丝毫不委婉的说拿下他,语气笃定的时候,莫华予心里其实并未有多少认真,虽然之前在他手上吃了一个暗亏,却也并不认为再来一次自己仍旧占不着便宜,只认为刚刚是自己轻敌了,虽说他是金丹修士,自己是筑基期大圆满,相差了一个阶级,但逃命的本事总是有的。

再次交上手的感觉与之前完全不同,如果说刚刚是双方的相互试探,你来我往,各有千秋,现在则是单方面的完全压制了,从刚刚短暂的交手中已经把莫华予的路数摸得差不多了,虽说他招数娴熟,威力不错,但明显的没有经过历练,应对勉强,因此这一次出手,大壮明显的驾轻就熟。

与大壮那一方感觉完全不同,甫一交手,莫华予便觉得从剑身上传来的力道重逾千金,被震得虎口发麻,一双手差点便握不住那剑了,挡都挡不住,整个人被压制得喘不过气,不过一瞬,莫华予便被大壮打得连连后退,反击不成,也脱身不得,只能苦苦强撑,山外山,人外人,听了千百遍,也不如这么真真的遇见一次,这一次,莫华予对自己的实力,倒是有了一个较为清楚的认知。

再说姜蔚然这边,南屿一马当先,循着那缕杀气而来,穿过密林,姜蔚然与叶荷紧跟其后,三人一出密林,眼前一亮的同时看见了被大壮一掌击飞的莫华予,击飞出去,撞断了大树。

大壮趁热打铁,飞速的近身,按这情势下一刻便可将莫华予拿了,却未想这时候又多出来了三人,其中一人还直冲自己而来,剑意凛然,虽未至大成,却也有了威胁。

南屿执剑冲上前去,战意凛然,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直接阻挡了大壮的去路,与他交上手,同样是虎口发麻,放在南屿身上却是让他更加的兴奋了,越是交手越是开心,越是呗压制越是剑意喷涌,越是战意无穷。

姜蔚然只慢了一瞬就看见南屿已经与人交上了手,他便侧身直接向着撞断大树的莫华予而去,叶荷紧跟其后。

看着突然出现的三人,一直在一旁观战的阿狸眉心皱起,也是飞速的反应了,立刻飞身向着莫华予而去。

勿多言,勿多言,古人诚不欺我也,若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说了些话,事情早就解决了。

本就离了一段距离,再加上莫华予被击飞出去的那段距离,阿狸赶到的时候,姜蔚然两人已经率先到了。

“怎么样?”养气丹直接被他一把塞进莫了他的嘴里,姜蔚然直接了当的问莫华予。

“没事。”被他的动作推得往后仰了仰,吞下丹药,莫华予对着姜蔚然说。

“先撤吧。”看他脸色难看也没有多说什么,姜蔚然点了点头,只说。

……

“叶荷,你带着莫华予先走,我和南屿断后。”留给大家的时间不多,南屿虽然说挡住了其中一个人,但毕竟差距在那里,也挡不了多久,至于另外一个人,实力多半与那人相差无几吧,还是做好准备为好。

“好。”点了点头,在这种时候,莫华予也明白了形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也是。冒失了这一次。

叶荷听着两人说定,立刻的就搀起了莫华予,向着密林外飞驰而去,一进密林,就隐去了两人的身形。

把莫华予交给叶荷姜蔚然是放心的,虽说他单打独斗的本事不强,可逃命的本事却是几个人中最好的,他这一走,即便有人追上去,也不担心,因为根本没人找得出来。

“南屿,走。”回过身便对上了赶过来的阿狸,姜蔚然无意对上他,只扭身向着南屿的方向而去,避开他的同时开口喊到。

听到姜蔚然的声音,南屿心里有些恋战,但动作上丝毫没有表现。

只凝聚真气,待得姜蔚然到了自己身后的范围,才放了个大招出来,一招万剑朝宗,得以击退大壮一时,南屿与姜蔚然两人趁机转身便走。

防御之后,看着面前空无一人,大壮御起身形正打算追,就被阿狸拦下来了。

“别追了!”伸手拦住大壮,阿狸开口。

“?”看向阿狸,大壮虽嘴上未问,脸上的表情却明显表达出了那个意思。

“他们身上保命的东西肯定是有的,若是一人还好,四个人还是算了,回去吧。”看着那两人离去的方向,阿狸解释说。

“好!”

“你观之前那剑修最后一招如何?”转身向着深处而去,阿狸边走边问了一句。

“虽剑意只堪堪有了形态,还有待磨练,但声势浩大,霸气无匹,假以时日,我不是他的对手。”

“让你不要看轻别人,你倒是看轻起自己来了。”

“嘿嘿……”摸了摸头,大壮也不解释说自己的小心思,只朝他笑,一副憨厚的样子。

“笨蛋!”即便他不说自己也知道,不过是那么说了自己便会鼓励他,只即便知道这一点,自己也很是乐意就是了,阿狸弯了弯唇角,低声笑骂了一句。两人相伴着,身形渐行渐远。

四人一路出了密林,到了安全的地方停下来,姜蔚然看着莫华予,语气有些幽怨,说:“说好的不要打草惊蛇呢?”

“我的错,抱歉。”对上他那眼神,莫华予身形僵硬了一瞬,想起他行动之前对南屿的嘱咐,果断认错。

“顶个屁用。”面色黑了一瞬,姜蔚然顿了顿,半晌才吐出四个字,明显的很是气闷。

“确实,顶个屁用,哈哈……”与姜蔚然形象着实不符的四个字从他口里吐出,落差实在有些大,叶荷一听就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动作夸张得就差捶地了。

“就你会幸灾乐祸,回去吧,回去吧!”摆了摆手,也没那精神和叶荷置气了,姜蔚然只泄气的说。

“我们刚来的时候有这么多这种花吗?没有吧!”几人往大路上走,刚走出一段距离,叶荷便开口疑惑道。一路上大朵大朵的黑色花朵,密密麻麻,掩住了去路,本来是灌木丛,树木,花草的领地已经全被占领了,放眼看去就这千百里的范围,这场景,说实话着实有些诡异。

第一百一十九章 归?心似箭

“我们刚来的时候有这么多这种花吗?没有吧?”几人一路往大路上走,刚刚走出一段距离,叶荷便开口疑惑道。

一路上大朵大朵的黑色花朵,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带着些清香,掩住了去路,原本是灌木丛,树木,花草,荆棘的领地已经完全被它占领了,放眼看去就这千百里的范围,黑压压的一片,仿若黑云压境,这场景,看起来着实有些诡异。

“是没有,好像有点奇怪!”听叶荷这么一说,姜蔚然这才认识到这一点,顿住脚步,观察了一番周围,开口道。从密林出来不过一会儿就看见了这花,这一路没有被叶荷点出来之前,姜蔚然他确实是忽略了这一点的。

“有什么好奇怪的,不就是些花嘛。”虽然也觉得是有些诡异的花就是了,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但本来是觉得有些奇怪的,姜蔚然一觉得奇怪,叶荷又觉得不奇怪了,直接回了一句。

“就你心大!分明开口点明这件事的就是你。”听叶荷这么来了一句,南屿看他一眼,却是也开口插了一句,语气有些嫌弃。

“……好吧,这花我好像没见过。”被南屿说了一句,叶荷也不反驳,只凑到一朵花前面仔细看了看,然后回头看向姜蔚然,开口说。

在叶荷凑拢过去的时候,莫华予也跟着凑拢观察了番,阳阳曾经有一段时间特别喜欢养花,所以他在花草上也是花费了一番功夫的,只是这种花,确实是他所没有见过的,不论是在生活里还是在书里。

“这好像是魔花。”听叶荷这么说,再看未曾发一言的莫华予,姜蔚然稍稍走近了一步,也是观察了番,倒是认了出来,话语里虽然说的是好像,但实际上他是肯定的。

“魔花?你见过?”凑在花面前,继续左瞅瞅,右瞅瞅,叶荷看向姜蔚然,反问了一句。

“没见过,只是在家里的图鉴上看见过介绍,魔花,魔族的族花,黑色,大朵,与人族的牡丹有些相似,但与牡丹的难养相比,它的生命力极强,随意放在哪儿都能活,繁衍极快,但凡魔族经过之地总会留下这种花,这里出现这么一大片……总之我们先回去吧。”特点,形象全部都符合,它的种类自然也是毋庸置疑,虽一直以来没有明确它对人类有什么坏处,但魔族的族花,单单就这么一个名字,也足以让人类与它保持距离了,因此,话不多说,姜蔚然想要撤了。

“嗯,什么图鉴还记载魔族的族花啊?”点下头,从听他说是魔花的时候就猛地退了一大步,叶荷开口问,有些好奇。

“是异地风情志,很久以前的书了,据说那时候魔族和人族还一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还互有通婚。”千年前的历史大都被淹没在历史长河中,所留下来的寥寥数语中,如今看起来竟似乎天荒夜谭,不知真假。

“……骗人的吧。”如姜蔚然所想一般,叶荷听到这,第一反应就是那四个字,生活在一起,互有通婚,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那是怎么样的场景。

“那我就不知道了,走吧。”笑了笑,姜蔚然不多作解释,也不多说。只在话音落地之后,领头选择绕开了长着魔花的这片地方。

虽说这一次找对了地方,可如今也并没有什么作用,还暴露了,任务算得上是失败了,四人回到衍天宗,第一件事便是向任务堂汇报,只可怜了莫华予,明明心里火急火燎的却还是要等事情解决完毕才能回去丝桐峰。

任务堂的事情解决完毕,莫华予第一时间开口向三人告辞。

一句我先回去了之后,等都没等另三人的回答就飞快的走远了。

“你瞧他,火急火燎的。”看着莫华予急急忙忙远去的背影,姜蔚然愣了一下,才开口道了一句。

“听说,楚阡阳醒了。”同样是才回来,叶荷不愧为消息灵通之人,姜蔚然和南屿还什么都不知道,他就已经了解个大概了。

“难怪。”这样的话他那副火急火燎的模样就可以理解了,姜蔚然边说边点头。

“对啊,别人火急火燎是有想见的人,你呢,想火急火燎那也不成啊。”一直以来都是嘴欠,现在也是这样,叶荷每次都忍不住和姜蔚然反着说,故意的气他。

“你这张嘴,真该好好洗洗了,说得好像你和我不一样似的。”从入门考核到现在,对叶荷的习性已经颇为了解了,对他嘴欠这毛病也已经从最开始的不习惯到接受了,因此,姜蔚然也只瞥了他一眼,同样不客气的戳了他一句。

“……南屿,你瞧他。”自己戳别人的时候自然而然,别人戳自己的时候叶荷就耐不住撒娇了,一双眼看向了南屿。

“我不瞧他,瞧你,傻蛋。”挑了一边眉毛,南屿微微低头看着叶荷,勾了唇角,笑着说了一句。

傻蛋,他说傻蛋,叶荷愣了一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之后则真的是有些生气了,伸手推搡了他一把,大声道:

“你说谁傻蛋呢?”

“你啊!傻蛋”知道叶荷他有些生气了,南屿也不松语气,反而有些笑着的肯定的回了他一句。

“你……你别以为我打不过你,我不过是让着你罢了。”气愤之下叶荷一时凶起来了一瞬,但冲到他面前之后,一对上他的眼睛,叶荷又怂了些下来,但仍旧是鼓着气说,双颊鼓鼓的,像一只青蛙。

“是吗?那就来试试啊。”面上带着笑,南屿现在是打定主意要收拾收拾叶荷了。一直就觉得嘴欠这种毛病,收拾收拾就好了。

几句话的时间,叶荷就被南屿舒舒服服的收拾了一顿,变乖了不少。

收拾完了之后,南屿这才又看向姜蔚然,开口道:

“我们不跟过去看看吗?”

“去,怎么不去,你们呢?”看着南屿和叶荷之间的这出戏开始又落幕,姜蔚然就跟看了场剧似的,心情一时间非常的愉快。

“去。”

“去。”

“那走吧。”三人都决定去了,姜蔚然三人便朝着莫华予离开的方向去了丝桐峰。

莫华予飞速的回到丝桐峰的院子,他到的时候,距离接到秋水消息已经将近一天,这时候,楚阡阳晋级金丹已经将要落下尾声了,无论如何他总算是赶上了。

第一百二十章 心魔劫(一)

这几年虽然散漫,却也一直有在坚持修炼,毕竟是在这个这么神奇的大陆上,因此每日的功课她也未曾放下,渐渐地也养成了习惯,这么一直习惯下来身体的本能反应好歹已经养成了。

闭上眼,盘腿打坐,自动的就运转起心法,吸纳灵气,楚阡阳内视片刻,很是慎重,不需要多加分辨便明了自己这是在晋级的关头了。

上一刻明了自己是在晋级,却未想下一刻便听见了悠长的铃声,然后一睁开眼便看见了熟悉的场景,隐约的楚阡阳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但又好像没有,大概是没有的吧。

“阳阳,你在发什么呆,下课了,去不去?”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惯性的转着笔,一圈一圈又一圈,有些呆,楚阡阳听见身边传来的声音。

“嗯?是说洗手间是吧,我不去了。”动了动胳膊,再伸了伸腿,楚阡阳一时有些不习惯,但又不明白究竟是哪里不习惯,恍惚中,好像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感觉,庄周梦蝶,蝶梦庄周,梦里究竟梦见了什么也已经忘了。

明净透亮的教室,空气里的微尘,来来往往的同学,细碎的声音中夹杂着些许笑声,身旁便是窗户,往外看去,阳光正好,道路两旁的松柏落下斑驳的树影,在柏油地上光影交织。

看着这场景,楚阡阳一时有些发愣,尽管现在的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发愣。这副场景,在最开始的时候楚阡阳的梦里是常有的,后来渐渐地就不再有了。只因为想起了梦见了便忍不住的伤心,难过,然后整日整日的提不起精神,浑浑噩噩,那般过了大半年之后,楚阡阳明白不能再那样下去,便逼着自己去学写字,学种花,学弹琴,然后便再也不想了,连她自己都以为自己已经全忘了。

“阳阳!”听她说不去了,本打算转身走的,却未想就把一本书合上的时间,眼角的余光就看见了她面前滴落下来的水渍,这个天气总不可能是汗水吧,唯一可能的……只有泪,开口唤楚阡阳的名字,许陌不明不白的一时有些担心。

“嗯……?”循着声音回转头,楚阡阳应声,看着她。

“你怎么哭了,怎么了?不舒服!”虽然已经有些怀疑她在哭,但在看见楚阡阳转过头来,满面的泪水,湿漉漉的,眼眶里的也还在往外流,偏偏她自己没什么感觉,眼睛眨都没眨一下的那一刻,看着楚阡阳这副模样,许陌仍旧是手足无措,不知道做出什么动作,只知道问她。

“诶?”楚阡阳愣愣的,有些不明白她的话,但听她这么一说,还是反射性的伸手往脸上一摸,这一摸便摸到了一手清清凉凉的水,不用尝便知道它是微咸,这分明是泪,原来自己已经哭了啊,但是,为什么?微微偏了下头,看着自己沾了泪水的手,楚阡阳不明所以。

“是哪儿不舒服吗?”本来已经起了身,就准备转身走了的许陌复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从包里掏出纸巾递给了她,再凑拢过去伸手擦她满面的泪水,一边擦一边继续问,动作间小心翼翼。

“没有,我也不清楚,可能就是今天太阳有点大,刚刚向外看了一会儿,晃到眼睛了吧。”摇了摇头,楚阡阳耸肩笑了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莫名其妙的,想了想也只有这个原因了。

“真的?”有些不太相信,但基本上对方的事情互相的都知道,许陌继续问,也实在想不到她是遇见了什么以至于哭得这么惨。

“嗯。”弯了弯唇角,却是笑了说,没有多过在意。

“那你也不用哭得这么惨啊,吓死个人了。”心里仍旧是有些放心不下,但阳阳都已经笑了,也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许陌也放松了表情,调侃道。

“这是生理性的好吧,我又控制不了。”拿着她递过来的纸巾,楚阡阳大力的来回抹了一把脸,眼泪已经不怎么流了,但就那么笑出来,表情还是有些奇怪。

“就你有理,今天太阳有点大,往里面坐一个位置吧,我先去下洗手间。”看她那奇奇怪怪的表情,许陌这才算真的放松下来,笑了出来,反正就阳阳的性格来说也藏不了什么心事,应该不用太过担心,再啰嗦一会儿,都要上课了,洗手间还没去呢。

“嗯。”应下声,看她走了,楚阡阳才又嘟起嘴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还残留着些水渍的指尖,想了又想,还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哭出来,明明最近也没什么难过的事情,难道是……突如其来的忧伤,这么想着的楚阡阳自己都忍不住被自己逗笑了。

上课,下课,楚阡阳认认真真的把一下午的课上完,便到了该和朋友告别,各回各家的时候了。

“阳阳。”临近分别的岔路口,许陌突然开口唤了她的名字。

“嗯?”回过头看她,楚阡阳等着她说。

“你真的没事吗?总觉得你今天有些怪怪的。”迟疑了瞬,还是问出了口,从她哭得满面泪水的时候,许陌就觉得阳阳很奇怪,之后她的有些动作,也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没事,怎么怪怪的了?”摇了摇头,楚阡阳反问,轻轻松松的样子。

“总觉得你有心事,眉头一直有些紧,有些忧郁的样子。”她自己仍是不明不白,但自己的感觉也没错,许陌也弄不清楚了。

“是吗?我倒是知道我现在忧郁就是因为不想这么早回家,你想多了吧,我们去逛逛吧。”总觉得许陌今天特别的在意自己,难道是因为莫名其妙哭了一次,吓到她了,楚阡阳心里乐了乐,回她说。

“可以啊,去哪儿?”立马的就点下头,许陌感觉自己就等着她这话。

“就顺着奈河走一下吧,散散步。”面上带着微笑,楚阡阳想了想,最后说。

“嗯,既然要散步,先去买点饮料,要什么?”

“小茗同学。”这是两个人一直以来都喜欢的饮料,这个天气,喝它应该还挺舒服的,酸酸甜甜的。

“嗯,等着。”

“好。”看着许陌进小卖部的背影,楚阡阳突然觉得有些陌生,陌生而又熟悉,好像很久很久都没有见过这个背影了,明明是每一天都一样的环境,每一天都相处的人,却总觉得有些违和感,又不是盗梦空间,怎么了呢?

第一百二十一章 心魔劫(二)

站在小卖部门口的阶梯下,楚阡阳等着许陌,竟觉得心口处有些酸涩,这种感觉是一直持续着的,迷蒙中隐隐似乎有想到什么,却总是一闪而过差了点什么,像隔了一层东西,不清不楚。一只手放在胸口,微微低头蹙眉,楚阡阳的身影在夕阳的映照下,被拉得长长的,看起来略有几分寂寥,许陌飞快的买了东西出来便看见了这副场景,不由自主的就愈加快步下了楼梯。只是等她下了楼梯,楚阡阳听见声音回过头,面上依旧是笑意盈盈,仿佛刚刚她所看见的,只是眼花看错了一般。

“走吧。”走到她面前,许陌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泄气的出了声,什么也没问。

“嗯。”点下头,楚阡阳左手握了握书包带子,笑容没有从脸庞上落下去。

“我拿的冰的,这个天气,你能喝吧?还是要去换个常温的?”看着她面上的笑,许陌瞳孔缩了缩,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微微侧了脸避开她的眼神,尽量自在如常的把水朝她递了过去。

“冰的就可以,今天太阳这么大呢。”身体一直以来都称不上不好,却特别的容易得小感冒,需要注意的事情一点一点的略有些多,明明是一直都注意着的小事情,现在被许陌提出来,楚阡阳才反应过来回答说。

“嗯,我也觉得,阳阳,如果有什么事情你可以说出来的。”点了点头的同时笑了笑,许陌的手指不断摩擦着饮料瓶身,内心焦躁,却只能这么有些委婉又有些明了的提上一句。

“嗯,我知道。”对上她的视线,楚阡阳咧嘴笑了笑,语气理所应当,一点儿也不客气的感觉,却还是什么也说不出来,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出有什么事。

但即便楚阡阳已经这么说了,看着她的表情,许陌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保持了沉默。

“……”

“总觉得你今天特别敏感,是下午我哭了把你吓到了?”想不出来便不打算再想,把水打开,低垂下眉眼,喝了一口之后楚阡阳才又开口说,一边说,一边沿着公路旁边的人行道往前走,再多走几步,便要到学校后面的那条河那儿了。

“可能吧!”站在原地顿了晌,看楚阡阳已经走出了一小段距离,许陌才提步跟了上去,含糊不清道。

“我确实是没事儿,总之……谢谢你了,我特别特别高兴,你这么在乎我。”回过头再次看着许陌,楚阡阳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软得一塌糊涂,少见的很是有些多愁善感起来。

“……可是,你又在哭了?”对上她的眼神,许陌低下眉的同时也皱起了眉,她的表情明明在笑,却也明明的在哭,只看着就让人觉得酸涩了起来。

“我就是突然很感动啊,你对我这么好就算了,偏偏还说这种让人感动的话。”听见她的话,直接抬手手抹了把脸,动作豪放,楚阡阳哭哭笑笑,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的表情,明明是很高兴的,却好像又很伤心,两种感情交杂在一起,复杂得楚阡阳一颗心根本就受不了。

“是吗?以前也没见着你这么容易感动啊,看电视和的时候除外。”她变得有些奇怪起来,却还是她,明明就只是一天不到的时间,这么想着,许陌没有选择多问,只因为她自己其实也不明不白,因此她只递了纸巾过去,然后顺着转了话,轻轻放过了。

“嗯,我没心没肺嘛,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去了,免得你又说些让人更感动的话,受都受不了。”双手捂住脸,再放开,眼泪还是哗啦啦的在流,楚阡阳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通,倒是不想着散步了。

“才不会呢,好啦,你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见。”借口,那话分明的不会造成那般后果,许陌心里这么想,却不能那么说,只得点头,带着笑。

“好,明天见。”点下头,和许陌分路离开,楚阡阳走了几步没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猛地开口喊道:

“许陌!”

……许陌应声回头,却什么反应都没来得及就听楚阡阳说完了一句。

“谢谢,谢谢有你,往后的日子要开开心心的啊!再见!”不知道为什么,楚阡阳此时就是想说这句话,说完之后整张脸通红直接脚下生风开跑了,直到已经远远的她才停下步子喘起气来。

沿着熟悉的街道回到家,楚阡阳站在自家门口,明明包里有钥匙,却偏偏没有去捞钥匙,而是哐哐哐的敲了敲门。

“回来了。”敲了门不过一分钟,面前的门便从内打开了,妈妈也就是沈巧丹开了门,笑着看她一眼,开口习惯性的说了声,便转身回了厨房。

“嗯。”

书包顺手往桌子上一丢,再三下两下的脱了鞋子,楚阡阳第一时间直接盘腿坐到了沙发上看起电视来了。

“今天怎么样,作业多吗?”一边炒菜,沈巧丹一边随口问。

“不多,就一点点。”楚阡阳坐在沙发上,同样的随口回到。

“现在这时候电视也没什么好看的,先做作业吧。”下午五六点的时候,电视剧差不多已经放完了,因此沈巧丹这般说道。

“我待会儿做。”

嘴上那么说,但直到饭做好了,菜做好了,还摆上了桌,楚阡阳也没有去做作业,一直在看电视。

到这时候,楚阡陌也回来了。

“给,蛋糕。”与楚阡阳不同,他是自己掏了钥匙开门进来的,一进门便对坐在沙发上的楚阡阳说。

“哇……什么味道的?”听哥哥这么一说,楚阡阳直接一下子从沙发上蹦下来,凑到他面前,伸手接了过来,问。

“蓝莓。”把蛋糕递给她,看她喜气洋洋的样子,楚阡陌勾了勾嘴角,一颗妹控的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哥哥最棒了。”接过蛋糕往茶几上一放,楚阡阳第一时间就想拆开。

“不是让你别给她买了吗?”端着做好的菜把它放到餐桌上,看着楚阡阳的动作,妈妈忍不住对楚阡陌说道。

“就一小块,再说也挺久没买了。”说是蛋糕,其实三两口就吃掉了,在楚阡陌心里,这实在算不得什么。

“你就喂她吧。”天天上课坐着,又懒,有爱吃,又不爱运动,沈巧丹真是操心得不得了,却也说不出让她不要吃的话,便也只能随她了。

“嘿嘿……”楚阡陌伸手摸了摸鼻尖,笑了笑没说什么。

“阳阳,晚点再吃。”妈妈却是转而对楚阡阳来了一句。

“知道。”扬声应了妈妈一声,楚阡阳看着蛋糕,虽然很想现在就吃,但想了想,还是念念不舍的把它放进了冰箱。

第一百二十二章 心魔劫(三)

把蛋糕放进冰箱,楚阡阳一脸不舍的一步一回头的回到沙发这边,她的这副架势,看得楚阡陌忍俊不禁。

压了压止不住上扬的唇角,楚阡陌只知道妈妈若是看见她这副样子肯定是会说的,便率先朝她说道:

“你干嘛,晚饭过后不就能吃了。”

“我知道,我就念念不舍一下下嘛。”看向楚阡陌,楚阡阳脸上念念不舍的表情瞬间收起来,扬起眉毛,一副自己很聪明很得意的样子,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就你戏多。”听到这种说法的楚阡陌也是有些无奈,看着她的表情更是忍不住想打击她一下,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只说了短短的一句。

“戏多咋了,你戏不多?”一家人都是半斤八两,毕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句话还是有些道理的,因此一听这话楚阡阳就不乐意了。

“不多。”一本正经的回答,认认真真,楚阡陌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在说笑。

“对,你戏不多,只是脸多,毕竟那么那么多肉啊。”

说话的同时朝自家哥哥飞去了一个白眼,楚阡阳三两步的回来坐在沙发上,还忍不住晃了晃腿,难掩那愉悦的心情。

在家的三个人热热闹闹的吃完晚饭,沈巧丹出了门,只留了楚阡陌两兄妹在家,这时候做作业这件事情倒是不能再拖了,楚阡阳老老实实的坐在桌子前面开始写作业,可未想语文勉强OK,到了英语和数学的时候就整个傻眼了,明明看着很熟悉,一个一个的都认识,它认识我我也认识它,也记得昨天还是前天才学过,却偏偏拿在手里不知如何下笔。

握着笔,看着面前的书和作业本,楚阡阳绞尽脑汁,却还是怎么也想不到该怎么做,学到的东西好像都已经还给了老师,但是……还得有这么快吗?自己有这么记性差吗?前两天学的现在就忘了,明明最引以为豪的就是这个好记性了啊。

到了这时候楚阡阳才真的是确定有哪里不对了,自己的记忆似乎出了点问题,像是空了一大块,却又像是没有,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实在有些分不清。

握着笔,却是陷入了沉思中,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其实已经毕业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一旁看着楚阡阳突然停下来一直没有动作的楚阡陌一边走过来,一边问道:

“怎么了,不动笔?”

“哥哥,我好像不会做了。”抬头看向楚阡陌,已经察觉了不对劲,却怎么也不想打破,这么温馨的场景似乎许久没有过了,可朝他想露出一个笑容来,却最终以失败告终。

“什么?拿来我给你看看。”走到楚阡阳身后,楚阡陌弯下腰,伸了只手过去。

“嗯嗯。”乖顺的把书放到他手里,楚阡阳站起身,直接坐旁边去了。

“这个……怎么个不会法啊。”本来以为是有难度的题,可接过书,审完题目,楚阡陌就只剩一种逗我玩呢的情绪了,不由侧过身,笑眯眯的问她。

“就是不会啊,想不起来,还能有什么啊。”皱起眉,他的语气不好,楚阡阳也同样没好气的回了一句。这种事情说假话有什么用吗?又不是无聊透顶了。

若是让楚阡陌知道她心里这想法,他怕是要回上一句:那对不起了,我当真就以为你无聊透顶了呢。回上那一句的时候,还不会忘了冲她露出个笑容。

“呵……你闲着无聊逗我玩是吧。”楚阡阳没好气的回上的这么一句,落在楚阡陌耳里,就是不耐烦和敷衍了,因此冷笑一声,同样针锋相对的回上了一句。

“谁逗你玩儿了,又不是吃多了没事干。”脑子里乱成一摊浆糊,被人这么说了一句,楚阡阳的火气也冒出来了。

“真不会?”楚阡陌看她生气的样子,倒是不能再说她是逗着玩了,便软了语气,反问了一句。

“不然呢?”

“怎么可能不会啊?”又不难,楚阡陌一时纠结了,看题目觉得是在逗人玩儿,可那表情也太过认真了点,莫不是真傻了不成。

“我哪知道,就突然不会啊,脑子短路,不知道怎么做了不行啊,你到底说不说,一句话。”楚阡陌软下来,楚阡阳的火气倒是起来了,语气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意味。

“不说,你这确实是脑子短路了,这么简单的题目,自己好好想想。”

“嗯。”

脑海里各种记忆交杂在一起,心浮气躁,楚阡阳低垂下头坐在桌子前面,没有动笔,只习惯性的转笔,却连一圈都没完成就失败了,没记错,自己确实已经毕业了,已经毕业许久了。

即便已经想清楚了,可见到了妈妈,见到了哥哥,楚阡阳还是因着他们的一言一行而起了波动,现在还剩爸爸没有见到了,即便那只是根据以往记忆所变化出来的人,她也还是想要见一见。

时间过得很快,也过得很慢,一分一秒,楚阡阳既想它快一点,又想它慢一点。

哐哐哐的敲门声响起,楚梵下班到家了,楚阡阳走到门口深吸口气,打开门,便看见了弯腰脱鞋的楚梵。

“爸爸。”

“嗯,我买了西瓜。”弯着腰才将将脱完一只鞋子,楚梵另一只手提起西瓜,朝楚阡阳递了过去。

“真的呀。”接到手里楚阡阳都还是再说了一句,毕竟楚梵早有先例,每次说买最后都不见得买回来,这一次是真的啊。

“给。”

在爸爸吃完晚饭后,一家人坐在沙发上一起看电视,一边看一边聊天,你一句我一句,很是热闹,没有半刻的消停。

楚阡阳眼睛看着电视,听他们说话,却根本什么都没有看进去,也没有听进去,忍着忍着最后还是没有忍住眼泪,用纸巾擦了立刻的又有,一来二去的动静也大了,也或许是吸鼻子的声音大了点,以至于被楚梵发现了。

“你在干嘛?”回头看着楚阡阳,楚梵怔了怔,才问。

“就电视里面啊,好惨啊。”唰拉的一声,又是抽了一张餐巾纸,楚阡阳一边擦泪一边说。

“都说了电视里都是演戏的,有什么好哭的。”整个儿看电视看得兴高采烈,完全体会不到她口里说的惨,楚梵顿了下,看她哭得这么惨,劝。到底是电视里的惨还是你惨啊,哭得比人家厉害多了。

“就是很惨啊。”餐巾纸用了许多,楚阡**本就停不下来。

“好吧。”楚梵听她这么说,也是没法再往下接了,因此只伸手递了张餐巾纸过去,便又转头接着看电视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心魔劫(完)

楚梵说完这两句话就转过头继续去看电视了,他的动作轻描淡写,还是以往的样子,在没有到这个世界以前,楚阡阳每天都能见到,而如今,却是想见也见不到了,当时发生了什么,自己究竟怎么了,他们又如何了,楚阡阳通通不知道,而正是因为不知道,才愈加的难以忍受起来,想到这些,楚阡阳的眼泪哗啦啦的流得愈加厉害了。

原本世界的自己究竟如何了呢,往好处想,只是做了一场梦,时间没有往前走,家人还在休息,等梦醒了,一切都会恢复原来的样子,打打闹闹、开开心心的度过每一天。往坏处想便是自己已经不在了,第二天发现这件事,留下来的他们会怎么样呢,伤心难过之后会忘掉还是怎么也忘不掉。

楚阡阳越想越多,越想越纠结,也越想越明白,随着她想法的变化,周围的场景就像是镜子一样,一片一片的碎裂开来,露出黑黢黢的空漏来,她坐在沙发中央,缓缓弓起背,蜷起腿,埋首下去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阳阳……”

楚阡阳坐在中央岿然不动,就像是个石头一样,崩塌的世界范围却越来越大,完好的范围越来越小,转眼就只剩下不过十来平方的地方了,眼看她仍旧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这时候,从入了衍天宗便许久都未曾动作过,未曾发声过的碧玉突然动了动藤尖儿,从她的手腕上缓缓伸出了小脑袋,开口道。

族里的长老将碧玉托付给楚阡阳,出了族地找寻机缘,却并未让两人签订契约,因此虽待在楚阡阳手腕上这么久,两人间的牵绊却并未有多深。

仍旧坐在原地不动,保持着姿势,楚阡阳埋首自顾自的哭,哭得撕心裂肺,哭到声嘶力竭也停不下来,本来可以忍受的,也一直都在忍受着的情绪在这一刻就像是被放大了千万倍,一丝一毫,一缕一缕全都清晰可见,过往所从未曾品尝过的苦楚,在这一刻被她一一品尝。

佛说世间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一个一个的在这之前她都未曾亲历过,到如今却是亲历了些许了,过往太过温馨幸福,以至于如今遗忘竟成了最大的难题。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是不太相信这个世间会有孩子丢了一直寻找,一直找到死的坚定的,可随着时代的发展,技术的进步,信息化的普及,那样的事情多看了几次,便也知道,便也不得不相信,那样的父母,不只有,还有很多,谁能保证楚梵他们不是那样的父母呢,她想要他们忘记,然后好好的生活,却又有些不想,毕竟,若是他们都忘了,谁还记得呢。

“阳阳……”再开口唤了一声,楚阡阳仍旧陷在自己的世界里,沉溺不出,周围的场景还在崩塌,越来越近,她的意识却还在这里,碧玉动了动身体,猛然变大了许多。

努力吸纳着楚阡阳晋级时候溢出来的灵气,因着自身灵植的特性,突破虚实之间的界壁,碧玉缠着楚阡阳的手腕,用了用劲儿,却是想要把她拖动,唤醒。

身体一半在现界的楚阡阳的手腕上,一半在心魔幻境的楚阡阳的手腕上,碧玉折腾了好半晌,尖儿上的嫩叶子都累得耷拉了下来,楚阡阳还是纹丝不动,自顾自的哭。

拖也拖不动,唤也唤不醒,无奈的松了松力道,碧玉只得另想办法,只是虽说碧玉自诞生之日起也有几百年了,但在九龙藤一族里,她还只是个小孩子,就相当于人类六七岁的样子,依着这个年纪,实在是想不出什么解决办法来。

环绕着楚阡阳,碧玉焦急万分,左摇又晃,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一遍遍的喊她的名字。

“阳阳。”

“阳阳。”

“楚阡阳。”

几个字的称呼,一遍遍的喊,但她还是陷入自己的世界充耳不闻,以往也未曾见她这般爱哭,见着她从未曾在人前显露的样子,碧玉却只觉得头疼,现在该怎么办啊?

世界崩塌的范围越来越宽,距楚阡阳所在的位置也越来越近,再过一会儿,便要到了,随着这个发展,碧玉也越来越着急,整个藤火急火燎的,只觉得自己都要燃烧起来了。

再次缠绕住楚阡阳的手腕,碧玉迟疑了些许,最终还是伸长出了刺,扎入了她的手腕。

碧绿的刺扎入楚阡阳的手腕处,吸收了片刻血液之后取出,立刻的便从那儿冒出了一滴殷红的血珠,然后转眼再被碧玉的刺吸收了,收回因为吸了血已经变得有些粉粉色的小刺,碧玉继续出声唤楚阡阳。

“阳阳。”与之前喊她不同的是,此次碧玉的声音是直接传入她的识海的,直击精神,这么一来,楚阡阳终于对此有了反应。

虽然跟随着楚阡阳离开族地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但两人在这之前其实并未建立起牵绊,无论从感情还是其它来说,而如今,有了血液作为媒介,两者间才真正的建立起了联系来,因此她的声音才可以传入对方的识海,才能唤醒楚阡阳。

“……”

“碧玉!”抬起头,一双眼直勾勾的看向前方,双眼无神,眼周已经红肿,就像是一个熟透了的桃子一般,楚阡阳的心思根本就收不回来。

“阳阳,心魔劫已经过了,抱元守一,坚定本心,回归本体,别分心。”并不知道她在心魔劫里遇见了什么,等察觉到不对进入这里的时候,这个世界已经在崩塌了,明明已经度过了心魔劫,却偏偏失了斗志,这种情况碧玉从来没有听说过。

“……我做不到。”听到她的话,却其实并未理解她的意思,楚阡阳只本能的回上了一句。

“……”

“阳阳,你不想活了吗?”停顿了半晌,碧玉不懂得人类的情感,最终只憋出了这么一句。

“我不知道。”心里空空荡荡的,脑子也飘飘忽忽的,楚阡阳什么劲儿都提不起来。

听她这话,碧玉本是想开口问为什么的,可看阳阳的举动,即便并不理解,她还是明智的选择了没有问出口,这时候,看她的状况,也只能靠自己了,而靠自己能做什么呢,碧玉努力的想,努力的想,最终所有的希望只归咎于四个字:天赋技能。

第一百二十四章 破

所有的想法在碧玉这里最终归结于四个字:天赋技能。而说到九龙藤一族的天赋技能,便说来话长,得从九龙藤一族的由来说起了。

在千万年以前,龙族还生活在这块大陆上的时候,妖族繁盛,实力强劲,魔族并存,实力强悍,北南相对,人类偏居一隅,自保不足。那时候的九龙藤一族还不叫九龙藤,而是叫九叶藤,九叶一枝花的九叶,因终其一生只生长九片叶子而得名,当第九片叶子枯黄然后从它的藤蔓上落下的时候,它的生命便也走到了尽头,归于尘土。

在妖族魔族并存的这个时期,各路妖修魔修随处可见,两族交好的不在少数,因此作为妖族的九龙藤遇上龙族也并不是特别困难的事。九龙藤一支本是九叶藤由龙血灌溉养成然后新形成的一个分支,养成其间所起的异变暂且不表,他们由龙族处所得到的传承便是遗传到今的天赋技能:看破虚实,掌握空间。这天赋技能虽比不上龙族对空间的掌握,但在妖族中也是数一数二了。

要想激发天赋技能,首先便得成年,化形,按年龄来说,距碧玉成年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因此在她这个年龄使用出天赋技能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但如今情况紧急,碧玉却是等不及了,只打算走个偏门来激发出自己的天赋技能,哪怕只能用一次也好。

九龙藤一族化形与不化形中间存在着一道界线,唯有化形成功,天赋技能才有可能觉醒,一旦突破,天壤之别,如今要提前激发,单想便知道有多不容易。

在族中的时候,碧玉曾经在大长老的藏书中看到过一个法决,那个法决对成年的九龙藤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因此一直被放在角落处蒙尘,但对碧玉这时候的情况来说,却是恰好合适。

施展出法决,灵气猛地涌入进来,比之前楚阡阳的还要浩大,碧玉只觉得浑身上下猛然的一下子都痛了起来,比以往枝条断了,树叶被虫咬了还要疼一千倍,一万倍,痛得她第一时间就忍不住的叫出了声,然后从楚阡阳的手腕上落了下来,落到了现实中的地上,心魔空间中的沙发上。

若是在族里,若是在其它的情况下,她肯定是忍不住的,早早的就去求安慰了,可在楚阡阳晋级金丹眼看就要失败的这种情况下,她倒是生起了一种不成功便成仁的勇气来。

痛着痛着,痛到麻木,碧玉脑海里竟生出些清明来,一缕一缕的线从眼前落下,掌握空间的感觉一闪而过,她仔细感觉,仔细琢磨,终究是抓住了那抹感觉,施展出了天赋技能。

堪堪将楚阡阳的神识从心魔劫的空间中拉出来,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碧玉蜷缩在她的手腕上,立刻的就陷入了沉睡。

灵气涨起一会儿之后便突的消散在空中,与之前的态势截然不同,顾卿怜见着这情况,皱了眉,看向了凤九。

“失败了。”看着情形的变化,凤九亦是皱眉道。

“看情形她心魔劫分明是过了的,为何?”一直醉心于修炼,自身也并未遇见过这种情况,因此顾卿怜倒是不明不白。

“心魔劫度过却晋级失败的这种情况虽少,却也并不是没有,只不过是看破了幻境,实际上的心境却没有度过罢了。”侧头看向顾卿怜凤九解释道。嘴上一边解释心里一边觉得麻烦了,本都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却偏偏出了差池,还是败在心魔这个坎上,晋级金丹不比其它,失败一次难度便会上升,心魔不能解决也注定即便晋级也会再次失败,偏偏她还是琴修,要想让她有自保之力,务必得让她晋级金丹啊,头疼。

“怎么说?”仍旧看着他,顾卿怜还是有些不明不白。

“破了心魔劫的方法有很多种,其中一种便是抓住了心魔幻境的破绽,突破了心魔幻境,但突破之后有的人仍是沉溺幻境中的可能,不肯脱身,楚阡阳楚师妹大概就是这一种。”不用考虑便知道师尊出关之后这件事会交给自己,还是先想想方法吧。

“她年纪这般,怎么就有了心魔,我本以为这对她而言是轻而易举的。”点下头明白过来,皱眉,顾卿怜有些叹气的说道。

“都这么想。”谁不这么想呢,修琴之人大都心平气和,少欲少求,她的琴音亦是清澈无比,生机勃勃,任谁都想不到她会栽在心魔这一关上,再加上此次晋级突然,准备工作什么的根本就没有。

“明明年纪尚小,眼眸清澈,心思单纯,赤子之心,究竟有何是她放不下的呢?”虽是丝桐峰的大师姐,但峰内事务无一不是由凤九安排的,因此其余的考虑顾卿怜倒是没有。

“世间之事多如牛毛,人与人各有不同,你眼中的小事,或许是就他人眼中的执念,各有所求,与你这般几乎无欲无求的人少得很。”人生在世,都难免有**,不过有的人能明了,能控制,有的人却深陷而不能自拔,只是楚阡阳,她的欲在哪儿呢,莫华伦吗?解铃还须系铃人,还是得追根溯源啊。

“如今我可不是无欲无求了。”听凤九说到最后一句话,顾卿怜反射性的就坦诚了一句,说完之后又觉得不好意思的侧过头,避开脸,以手掩唇,继续道:

“你现在倒说得颇有几分道理,可我还记得你当日晋级金丹的样子。”

“那是……那之前,我可从未那般狼狈过。”听她那一句只觉得整颗心都甜了起来,一瞬间画风就改变了,凤九看着她的脸笑,对她接下来欲盖弥彰的话也不觉得尴尬,只跟着感叹了一句。

“那是,你最讲究了。”锦衣华服,吃穿用具无一不精,也不穿宗门的内门弟子服饰,独具一格,与宗门内的师兄弟们完全不同,以至于不过短短时间,宗门上下都知道有这么一号人了,想起那时候,顾卿怜就忍不住露出笑意来,明明是个男子,却偏偏比女孩子都爱美。

秋水站在一旁听二人你来我往的说,对楚阡阳所放不下的她倒是想到了大概,与自己这些自愿并经过审核而来的人不同,她的到来只是一场意外罢了,蜜窝里长大的孩子,单看着就让人觉得幸福得紧,有些羡慕,有些嫉妒。

这时候,飞速赶回来的莫华予终是赶上了楚阡阳晋级的尾声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思念

“现在是什么情况了?”飞速的赶回院子,莫华予一到就看见了站在院门边的秋水,一边朝她走去,一边第一时间问道。

“失败了。”循声回望过去,秋水站直身体,仍是微微皱着眉的样子,回答道。

“……怎么了?”闻声亦是紧跟着皱起了眉,莫华予语气急切的开口追问。

“具体的我也没看出什么,想来凤师兄他们比较了解。”即便来了这个世界已有好几年,但学到的知识,遇见的事情毕竟还少,看楚阡阳晋级的态势,秋水只看得出风云变幻,就跟看一个大片似的,其余的却是什么都分析不出来,连晋级失败这一点也都是凤九二人说到了她才知道的,因此莫华予这般问,秋水只这般回。

“好,那我……我先进去看一下阳阳。”点下头,看着秋水,莫华予推开门扉,边说边朝里走去。

“我一起吧,凤师兄他们已经先进去了,我想着你可能要到了,便没进去。”跟在他的后面,稍稍落后一步,秋水解释到。

“嗯。”

“凤师兄好。”点下头,莫华予不再多说,进得院子,进得屋,再上了二楼,就看见了等候在楚阡阳门前的凤九,顾师姐想来是进了房间。

“莫师弟,你回来了。”闻声望过来,凤九面上挂起笑容,说。

“是,阳阳……”如何了?走到门口,莫华予一时竟有些踟蹰起来,想要问又有些不敢问,话说一半留了一半,他从来的原则等等到了楚阡阳这里都算不上什么了。

“卿怜在里面,女儿家的闺房,我进不太合适,便让她去了。”楚阡阳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凤九并不了解,只是看晋级失败的情况,多半还是心结情绪上的问题,还有晋级金丹的壁垒厚了些许。

“是。”凤九没有说到楚阡阳的情况,莫华予竟也问不出口,最终只应了声,心思混乱,不再多说。

“秋水师妹,麻烦你也进去看看吧,已经有小段时间了,卿怜大概是搞不定楚师妹了。”对莫华予说过话之后,凤九看向在他之后的秋水,开口。

“好的。”落后莫华予两步上来,还没有站定就听见凤九这般说,秋水点头直接推了门进去。

房间里的状况也正如凤九所想,对着自顾自哭得稀里哗啦的楚阡阳,顾卿怜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说开口安慰吧却根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此虽然进来好大一会儿了,却也只是一直在旁边傻站着,就看着她哭,其余的什么也没做。

秋水进得屋来,耳边立刻就传来了哭声,音量微小,早就猜到她会哭,可这么久了,该不会一直在哭吧,看向一旁就像根柱子的顾卿怜,秋水想。

被凤九忽悠进来就看间楚阡阳在哭,顾卿怜表面淡定,实际上却已经是手足无措,僵硬的站了好半晌,什么也没能做,因此看到开门进来的秋水,一瞬间顾卿怜就像是看到了一个金光闪闪的救星。

“秋水师妹。”

被顾卿怜那饱含希望的眼神给吓了一大跳,鸡皮疙瘩都忍不住的起来了,秋水抖了抖胳膊,反射性往后退了一步之后才又缓过来往前走去,应声道:“顾师姐,阳阳怎么样了?”

“她一直在哭,我实在是没办法了。”语气起伏,满是无奈,看着秋水,顾卿怜才松了口气,放松下来,感觉自己一年的情绪起伏都用在今天了。

“……”实在是没办法了,是一直都没有办法吧,看着顾卿怜,秋水在心里默默的给了一个白眼。

“你安慰安慰她,和她说说话,我就先出去了。”朝着秋水的位置上前一步,顾卿怜语速飞快,噼里啪啦的说完之后立刻的就经过她快步的出了门。

……这系列的动作形容起来有些麻烦,但发生却只是一瞬间的事。

“好。”看着风一般消失的顾师姐,秋水有些傻眼,有些无奈,果然眼泪才是人类最大的武器啊,那么冷静的人都受不了,回身看向屈膝坐在床上埋着头的楚阡阳,秋水走了过去,挨着她坐了下来,语气平淡的说:

“你哭很久了,眼睛会受不住的。”

“……”楚阡阳哭了许久,这么发泄一通,倒是缓缓的冷静了些许,因此秋水进来她也是知道的。

“一个姿势坐了这么久,腿麻吗?”楚阡阳不回答,秋水也没管,只继续往下说,而说到这里,楚阡阳倒是抬起头,抽了抽鼻子,抹了抹眼睛,应了一声。

“麻。”

“哦,那真是……喜闻乐见,还有,你眼睛肿了,像桃子一样。”侧脸看楚阡阳一眼,秋水语气淡然。她哭得样子凄惨,也有些滑稽,秋水却不为所动,面无表情。

“啊!?”伸出手指摸了摸眼睛,楚阡阳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秋水却只继续往下说。

“你想起21世纪的事了?”

“想到什么了?朋友还是亲人?亦或者二者都有。”

“你不想吗?”她不在意这一点倒是让楚阡阳也不在意了,只听她说话然后反问她。

“我与你可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是孤儿,没什么亲人,活了二十多年,也没什么朋友,对那个世界并没有什么牵挂,所以也没什么好想的。”

“对不起。”尴尬了一瞬,觉得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楚阡阳干脆利落的道歉。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如果不是那个原因,我也不会参加计划到这里来了,因果循环,注定了。”每一个选择都是自己做下的决定,没什么好多想的。

“……”那我呢?听秋水的情况,楚阡阳想到了自己,我这种意外过来的人,又算是哪一种,还能回去吗?看过许多的,有回去了的,也有回不去的,回去了的,有回到原本身体的,也有以这个世界的身体回去的,修炼有成,破碎虚空,这种自己应该不用想了吧,自家人知自家事,根本就不可能。

“你想家了?”

“嗯。”

“以前总想离他们远远的,一个人出去浪,自由自在,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现在却觉得,只要能待在他们身边,就幸福得不得了。”抱着膝,楚阡阳低垂下眉眼,有些落寞,少年不识愁滋味,如今却是识了,又宁愿不识。

第一百六十六章 改变

在自顾自决定让楚阡阳成长的时候,莫华予从来就没想过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当然他有想过以后,她变得成熟,心境得到提升,也开始在意自己的感受,两人相处得更加快乐,每一天都高高兴兴的,或者她并没有变得成熟,还是那样不在意他人的感受,更或者变本加厉了,但那也没什么不好,并不是不能接受。但现在,她成长与否已经成了最不重要的事,他曾经觉得楚家太过纵容她,如今才知是故意,他们的消息与自己的消息并不对等,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产生的错误的引导,要怎么才能拉回原处呢?

“你在想什么?”天枢师兄一番话说完之后,就又往秋水那边去了,姜蔚然这才看向已经沉默了有一会儿的莫华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开口问。

“没,没什么?”世事怎能尽如人意,不过尽人事听天命,这一次尽错了人事,也只能加倍的去挽回罢了,莫华予收起思绪,摇了摇头。

“你……”

“别想太多了,放轻松一点。”看着莫华予,姜蔚然虽然觉得两人算是友人,但也并不觉得自己就能够对他身上的事随意建议,因此迟疑了半晌,最终只这么说。

“……嗯。”点下头,莫华予微微笑了笑,伸手过去与他碰了碰酒杯,微微仰头又饮下了一杯。

到晚宴散场的时候,莫华予虽没有醉,却也是有些微醺,他与楚阡阳一同回去,在路上,借着这酒意,酒壮人胆,他没忍住开口问道:

“那日你觉得生气,是因为我没有站在你的立场,理解你的感受,与你共同进退,还是因为我坚决反对你要做的事。”

“……若要细说起来,你说的两者都有,但更重要的是当时的情绪,阿伦,楚家你也待了很多年了,管家的家里人你并不陌生不是吗?能够称得上是熟悉的人在自己面前以那副样子结束了,你为什么没有气愤,还阻止我报仇呢?我不明白。”是因为他们在你心里并没有什么分量,还是因为你本身就是冷漠的一个人,在知道千山城消息的时候也是,竟然能够考虑之后决定不告诉自己,那么长的时间,他心中有动摇她信,可最终做出这种决定还能面色如常,她知道的时候便有些发冷,细想起来更是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关于这个问题,管家家里人我确实算得上熟悉,但是阳阳,我确实是一个自私的人,我并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中重要的位置,他们的生死对我而言没什么重要。”剖析心思这种事,莫华予至今为止的人生里从没有对人做过,但对着楚阡阳,他还是能做的,虽然将心里的意思这般说出口,让人觉得有些羞耻。

“那你心中重要的位置放的什么呢?恻隐之心你有吗?阿伦,你说管家家里的不是重要的人,我可以理解,因为在我心里也是,父亲母亲,哥哥,你,楚衍等等等等,我觉得重要的人太多了,他们都不知道排到哪里去了,但即便如此,那副场景见了我就觉得很悲伤,很生气,哪怕你冷眼旁观也好啊,但当时你让我放了那孩子,我做不到。”在他们临死之前,他们难道没有挣扎,没有求他饶他们一命吗?他们的恳求并没有什么作用,同样的,那时候,阿伦的话也没有什么作用,最后的这个结果,在楚阡阳这里不过是父债子偿,因果报应罢了,当然,若是日后有他们的什么人来找她报仇,那也是因果报应,她也认了。

“是,我之后就知道了,你就是这样的人,有仇报仇,但是我现在仍旧觉得那孩子是被牵连的,阳阳,对他你后悔了吗?”恻隐之心这种东西,自己大概确实是没有的,世界上悲惨的人太多,自认为自己也算是其中一人。当时强烈反对的缘由,一是她做出了自己意料之外的举动,二则是在她看话本的时候,她的那一句不牵连无辜之人是她的准则,当然,一占了七成,惊讶之余根本就没有多想,直接就反对了。

“后悔,为什么你觉得我会后悔呢?你当真觉得那女人那孩子是无辜的吗?”对当时的决定并没有觉得后悔,如果重来一次,她还是会做出相同的决定,当然杀人是很恐怖的。放在之前,这种事楚阡阳想都不敢想,怎么可能下得了手呢,那是活生生的同胞啊,可见了那惨像之后,杀了该杀之人,报了仇,她并没有感受到太多的恐怖,心里所拥有的大多数情绪都是安心。

“她们一个妇人,一个稚子,手无缚鸡之力,如何不无辜?”妇人,孩童,老弱妇孺,说的便是这个。她并不觉得后悔,那自己所以为的对她的了解究竟到了什么程度呢?

“那你说,作为相公,作为父亲,在外面究竟做的什么勾当,他们知道还是不知道?”

“……”本就没有打算听他的回答,因为楚阡阳心里已经有了完整的答案了,她只继续往下说:

“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枕边之人,日日相处之人,或许也有可能不知道的吧,但我觉得他们是知道的。”再能够伪装的人,在日日相处的人面前也会泄露三三两两的线索,他们的不知道不过是装作不知道罢了,就如同自己。再怎么漫长的梦境,都终有结束的一日,以往未曾发现或者说发现了又忽视过去的东西,在不能信任他之后,小违和变成了大违和,已经再也无法逃避了,他,当真是眼睛所看到的他吗?楚阡阳已经不能肯定了。

“即便是知道,那也……”罪不至死,莫华予是这么觉得的,惩罚也好,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也好,方法多得是,在这千山城什么都是可行的,都是可以做到的,但就这么夺了并没有武力的他们的命,总觉得有些过了,若他们身上有着些许武力,便又是不同了,他便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了,但偏偏是丝毫没有武力的凡人。

“也不应该杀了他是吗?阿伦,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不止父亲,哥哥,这句话你也说过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交恶之前,怎么都可以,交恶之后,小恶便罢了,若是生死大仇,不斩草除根,难道留着让自己以后过清明吗?那么多的故事,那么多的例子,明晃晃的,她已经知道得够多了,因此关于这一点,明确的知道了的东西,自然是必须做到。

第一百六十七章 改变(二)

“这我倒确实说过。”顿了顿,她这么一说,莫华予也是想起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在夏日的午后,在她坐在院子里悠悠闲闲的纳凉看着话本的时候,感叹到,凡世的江湖与修真界拥有着一个共通之处,那便是在对待仇人的问题上,你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斩草除根。

“你当然说过。”自然而然的顺口就回,楚阡阳想了想,这才接着问他:“你说你反对我杀了他,那我问你,若你处在一个相同的境地,你要怎么做?”

“我知道你的意思,若我处在那个境地,我也确实是会做出与你相同的选择,毕竟与其为日后留一个隐患,还不如现在彻底解决,我知道这些,一直以来也是这么做的,但是那一天,我就是反对了。”根本就没有来得及考虑,反对的话语就已经说出了口,人的理性和感性有时候会做出一个完全相反的决定,理性告诉我我也会这么做,可阳阳这么做了,我又不愿意了,我所具体反对的,不过是不希望阳阳也这么做罢了。

“所以你在意的点到底是什么?我并不认为你是没有缘由就反对的人,如你所说,你并不觉得我有做错,却仍旧觉得不对,为什么?”皱着眉,楚阡阳追问说。自己并没有觉得那个决定有哪里不好,虽然它让自己改变了许多,无论是对自身的认识,还是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全部都改变了。

“是年纪,他的年纪。”对着她说不出口的话,对着别人更加的说不出口,吐露心思这种事做起来莫华予只觉得窘迫,最后才侧着身泄气破罐子破摔的说了出来。

“年纪?他的年纪怎么了吗?”不明所以的偏了偏头,那个孩子年纪确实是小,但也不是懵懂不知事的年纪了,已经算是个大孩子了,虽然仍旧是个儿童就是了,阿伦说他的年纪,但这里又没有什么未成年之类的说法啊。

“那孩子,他看起来,和在莫家堡你救……你和我遇见的时候差不多大。”就着这微微侧身的姿势,看着小径旁边的因着月光披上了一层银色衣衫的树,莫华予强压着不受控制的扭捏,慢悠悠的说,这种感受下差一点就说错了。

“就这个原因?”看着莫华予,因着他偏过了头,也因着这夜晚,他的神情有些模糊看不清,楚阡阳只觉得这个原因太过简单了些,她一直以为是有更加更加深刻的原因在里面,那是以自己的知识经验等所没有发现的原因。

“嗯。”她应下声反问自己回过头的时候更是觉得特别的不好意思起来,也幸好这是在晚上,莫华予才松了口气。那时候,看着那孩子他就想起了自己,若不是被阳阳发现了,救了,自己怕是已经在那口深井中腐烂了吧。

“哈!”这个理由有些微妙,却又硬生生地拥有着巨大的说服力,楚阡阳忍不住吐出一个语气词之后眉毛挑了挑,然后才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这么好笑吗?”等着她的反应,却看她笑了半晌都不停下来,莫华予忍了又忍,忍了再忍,到最后忍无可忍,无奈的开口问。

“不然呢,很意外的啊,因为你平常都是一副冷静沉稳的样子,这么轻飘飘的还有些孩子气的理由实在有些不符合,出乎意料呢。”反差萌吗这是,这么多年都从来没有发现他有这样的一面,他从小都是小大人一样的,懂事的,端着的,这么一来,竟觉得有些可爱起来。

“是吗?我说,这种理由很奇怪吗?”被她这么不客气的笑了一番之后,心里的尴尬倒是下去了,虽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却也已经不算什么了。

“当然奇怪啊,而且作为理由它是不是太简单了些,只是,虽然奇怪,那也是你真正的意思不是吗?都到了这时候,也没什么好再藏的了,你之前所说的对不起我接受了,阿伦,原来你一直记着那天的事啊。”那其实并不是美好的一天,应该说是糟糕至极的一天,对他来说。那一天和他之间发生的事情楚阡阳其实已经记不太清了,毕竟已经过了这么久,只是,如果那之间自己有做什么让他感觉好受了些就好了,他从那孩子身上看到了他自己,所以想要他活下去,这是可以理解也是可以接受的,所以,讲和就彻底讲和吧。

“嗯,一直都记得。”知道她心里想的与自己想的并不是相同的事情,却还是认认真真的回答了,那一天,莫华予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必死无疑了。

“原来一直在身边的人,自己也并不了解,对吧?阿伦。”看着他,楚阡阳笑着说了一句,若说仇恨,他心里的灭门之仇比自己要深刻多了,一直看他冷静沉着的样子,那件事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忘记了,明明说要一直对他好的。

“对,感觉完全需要重新了解呢,毕竟曾经那么不喜欢剑的阳阳,现在也打算认认真真的习剑了呢。”点了点头,莫华予附和说,提起了这一点,在她放弃剑道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还会有再捡起来的一天。

“彼此彼此,从来都是被人夸奖沉着冷静,稳重可靠的阿伦,原来也有这种想法呢?”如果没有这次的事,两人大概也不会这么认认真真的谈论,也就不会发现以前没有发现的事,经历了然后成长了些,自己也好,关系也好,想来这也算是好事吧。

“你怎么还在笑啊?”她的眼神落在自己的脸上,笑意盈盈,眸光似水,又在这月光之下,莫华予伸手过去拉住她的手,继续往前走,语气严肃的说。

“因为很开心啊。”暖洋洋的,轻飘飘的,明明是在晚上,却好像是在晒太阳一样。他的手握住自己手的部分热热的,烫烫的,那温度让整颗心都熨贴了,之前的那些不好的情绪已经完全消散不见了,伴随着它们的消散,楚阡**本就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

“嗯。”听她这么说了之后忍不住也勾起了唇,莫华予不自觉的也笑了起来。敞开心扉的互相交流了一番,之前的事情,这时候才算是真真正正的落下了帷幕,之后的事情莫华予也终于能够好好考虑了,关于楚衍所说的那些,以后的事还有很多很多,需要慎重的考虑。

第一百六十八章 日常

与阿伦和解之后,楚阡阳一夜好梦,一大早就兴致高昂的起床练剑去了,这个时候她已经是打定主意要坚持下去了,为此她还特意的让莫华予来监督她。

“这看来是用不上我了。”一大早,李一弦过来的时候远远的便看见了陪着她练剑的莫华予,到了跟前,这才开口笑着道了一句。昨日才说要当她剑术老师,结果今日这身份就被人捷足先登了,敢情是一天都没能上任啊,亏得今日还特意的起了个大早。

“一弦哥哥。”听见声音,楚阡阳立刻就侧身过去笑着打招呼到,手上的动作也跟着停了停,莫华予在一旁看着,直接就皱了眉。

“一弦,不是我说,有莫小子在哪还用得上你啊?”一句话的时间,李斯也到了这里,笑着接了一句话。都能一起练剑了,想来是和好了,虽然说小辈们闹些矛盾也是正常,但还是和和气气的,开开心心的让人看着高兴。

“爹说得对,确实如此,有阿伦在就够了。”认同的点了点头,李一弦看着楚阡阳和莫华予,话语里表情里满满的全是打趣。

“李叔,一弦哥哥,你们都在说些什么呀。”若是以前,楚阡阳自然是不在意这些的,但两个人现在的关系,是在交往不是吗?一听他们这么打趣,楚阡阳就忍不住有些害臊。

若说刚刚他们过来的时候她只是略微停了停,现在楚阡阳手上的动作则几乎是完全停了,整副心思都在李斯和李一弦那边去了,莫华予在一旁也停了下来,整张脸都黑了。

“自然是在说你们俩可算是和好了,我才刚到,本以为还能多看两天大戏呢。”懒懒散散的踱步过来,楚衍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

不过一刻钟不到的时间,这里的人就多了起来,李斯和李一弦就算了,毕竟每一日他们去书房都打这儿过,但是楚衍他,分明就是故意来凑热闹的。

楚阡阳看着慢悠悠正过来的楚衍,手上的动作已经不是有些慢下来了,而是已经打算停了,莫华予眼神看过去,整张脸黑了个彻底,直接就是一剑背抽了过去。

“嘶……,你干嘛啊?”痛呼出声,楚阡阳一下子躲开他,离远了些,这才揉了揉被抽到的胳膊没好气的说。虽然知道他这是控制了力道,可打在身上还是很痛的,尤其是在早上凉悠悠的时候,冷不丁的这么一下,实在是痛得紧。

“我干嘛,我倒是要问问你在干嘛,说要练剑的是你,说要我好好监督的还是你,你在干嘛?”冷冷一笑,莫华予也是十分极其的火大,虽然知道她有时候固执得不行,有时候又特别容易受人影响,非常的两面性,但这时候,他也由不得她放弃或者说慢悠悠的来了,世界上所产生的问题,归根到底不过是当事人能力不足,若是实力上去了,之后的一切都不是问题。

“我这不练着吗?”被他这么一说,整了整姿势,楚阡阳又开始基础剑式一招一招的练着走了。

“软趴趴的,你是要去打蚊子吗?”嘲讽的笑着接着说,莫华予对她之前做出的反应一点都不满意,要练剑,就应该专心致志,一心一意的只练剑。

“……”再怎么迟钝也是发觉了他的不高兴,毕竟他表现得这般明显,只是这么明显的态度是以往的他所没有的,因着这个原因,虽然被剑背抽了下,还被说了,楚阡阳也不觉得生气,只乖乖的听话了。

“手伸直。”

“高一点。”

“用力。”一句话接一句话的,莫华予严格得不行。

“这么认真啊?”听着抽在楚阡阳身上那啪的一声,李斯也不笑了,皱眉说。

“不然呢,阳阳这次可是下定决心要习剑的,李叔和李大哥还不去书房吗?”朝着两人看过去,语气直接的回,莫华予很是直接的开口赶人了。

“去,马上就去,你……悠着点来,悠着点。”被他盯着,李斯略微笑了笑说,说完之后立刻的就同一弦朝着书房而去。

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身影,莫华予这才侧身眼神落在了一旁的楚衍身上。

“怎么,也要赶我?”对上他的视线,楚衍挑眉道。

“要是赶得走的话。”收回视线,看了看阳阳,脚下却是往他这边来了两步,莫华予一边走,一边说。

“你今天倒是感觉和昨日很不一样了。”有一种底气十足放开了的感觉,楚衍上下看了看他,又觉得有趣起来。

“大概是因为我和阳阳谈了谈,摊开了吧,昨日之后回去我一个人也考虑了很多,你之前所说的,我不赞同。”他昨日说出的办法,自己已经得到了答案,错误犯一次就够了,重蹈覆辙什么的,莫华予并不打算。他所说的自己仍旧会去查,却不会按照自己的想法直接的做决定了。

“嗯?这倒是意外了。”顿了顿,楚衍才说。一次矛盾让两个人双方都产生了变化,在之前莫华予对阳阳也确实是好,但那好,虽是真心,却也不过浮于表面,之后想来会是不同了。

“我想要更多的从她的方面来考虑,你所说的,完全没有想过阳阳想怎么做。”她想要的,或许并不是自己所想的,自己并没有完全的了解她,她有着自己的想法,这是莫华予现在所明确的事情。

“然后呢?按着她的想法去做,即便走向终焉也无所谓吗?”若她知道混元珠的事情,她怕是立刻的就去了,付出一个人拯救千万人在她那里是值得的,而从楚衍这里考虑,遵循着家族的决定,也遵循自己内心的想法,他是绝对不让她去的,矛盾便在于此。

“那自然不是。”立刻的便反驳道,虽然没有想到之后具体要怎么做,但现在自己能够做到的事,莫华予已经在努力做了。

“我听起来,你就是这个意思,你既然不赞同我的想法,那便按你自己的想法来做,你如何做我不插手,只是,我也有我自己的做法,你日后也不要来插手才是。”本就没在他身上抱有太大的希望,毕竟他从来都是站在阳阳那一方的,因此这一次的矛盾才让楚衍觉得意外,但看了看他,也是能够理解。如今阳阳对局势一无所知,自己这边发挥的余地还是很大的。

“……”对他说的话无法回答,因为无法反对却也无法应承下来,莫华予只皱着眉,沉默了。

“走了,待会儿见。”丢下那一番告知的话之后,楚衍冲两人摆了摆手,再说了一句话就大步的走开了,而他说的待会儿便是早膳的时候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拒绝

被监督着,一刻也没能偷懒的,早晨的这个晨练总算是过去了,基础的几个姿势练到最后,楚阡阳只觉得自己的胳膊已经不行了,毕竟,为了养成自觉的身体反应,练剑的时候连灵气都不能随意使用的。

回了房间洗漱,再好生打坐休整一番之后,两人这才去了饭堂。

“来了。”秋水看着朝自己这边走过来的两个人,单单对着楚阡阳道。

“嗯。”笑着应下声,刚好她旁边接连的几个位置都是空的,楚阡阳便挨着她坐了下来。只是一个早膳而已,倒并没有规定非要坐哪里才行。

“阳阳,你真的决定习剑了啊?”在楚阡阳坐定之后,秋水看着她身上昨天都还没有的配剑,忍不住开口再问了一次,虽然这个问题昨天就已经问过了。

“对啊,真的是决定了。”在决定两个字上加重语气,楚阡阳看着秋水,也是有些无奈,自己习剑当真是这么让人惊讶的一件事吗?一个两个的都露出不可置信的样子。

“哈哈,决定了也好。”昨天晚上是肯定的回答,今天也还是肯定的回答,秋水看着她,更加明确的感觉到了她的变化,以往得她都是游离在外,随遇而安,顺其自然的。

“嗯,之前一直觉得用不到的,现在才发现,它其实很有用处。”摸了摸自己的佩剑,楚阡阳想,如果那天自己的储物戒里没有带着这把剑的话,自己也不会做出那么直截了当的处理。

“这个世界,确实如此。”与那边平和的没有太大起伏的日常不同,在这边,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什么都准备一点,这句话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是秋水的信条,因此对于楚阡阳的这句话,她无比的赞同。

“有比较才会觉得幸福,人,就是这样。”低垂着眉,楚阡阳继续感叹到。平稳生活的时候总想有些波澜,可谁能想到,一不小心那波澜就成了巨浪,把自己都给掀翻了,掀翻了之后才忍不住感叹说,平稳的生活也不错啊,可那感叹又有什么用呢,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这么感叹的话说实话有点不适合你。”也是被她的话语触动到了,但看着她的表情,秋水沉默了一瞬才接口说。

“是吗?”偏头看向她,楚阡阳一副不可能的表情,追问。

“嗯。”点了点头,说出那句话秋水也是认真的,她的生长环境决定了她身上的气质,无忧无虑,被照顾的被保护的,一旦露出那种表情,奇怪就不说了,反倒宁愿她一直保持以前的样子呢。

“阿伦,你也这么觉得吗?”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有些不信,楚阡阳转头去问莫华予,然后总算得到了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还好。”一听他这么说,楚阡阳便也笑嘻嘻的觉得还好了。

“喂,我说,我都那么说了你干嘛还要再问他?”左手托住下巴,秋水看着对视的两个人,插口说。

“就你一个人那么说了,多主观啊,至少得多问一个人的意见吧,也客观一些,你瞧,阿伦就没那么觉得。”语气里有些得意洋洋,最近发生了很多事,自己也想了很多,自己大概变了很多,却又觉得还没有变。

“他是谁啊,就你们俩的关系,他对你说的话能信吗?不过安慰你罢了。”翻了个白眼,秋水直接扔了一句,也懒得看他们两个人了。

清晨的事务商讨完毕,李斯和李一弦两人进了饭厅,李斯看着已经来了的楚阡阳,问道:

“阳阳,今天打算做什么?”昨天才与九歌谈过,封印之地可不能让她去了。

“什么做什么,李叔,我当然是去封印之地了。”昨日因着见到九叔的缘故,自己可什么都没有做,今天可得好好的看一看了。

“你去封印之地做什么?”分明没什么事情做,却还是做了差不多最后一个进饭厅的人,楚衍一进来就插口说。

“我就看一看,看能不能找到出问题的地方,你要一起吗?”不清楚他接下来的打算,看着楚衍,楚阡阳说。

“找到出问题的地方?我可不去,我可不像你,自知之明都没有。”漫不经心的重复了一句,楚衍慢吞吞的坐下来,然后慢吞吞的说。

“我怎么就没有自知之明了?”不出两句话便开始争锋相对,楚阡阳看着楚衍,被他那慢吞吞的语气一说,手痒痒的一个劲地就想拍桌子。

“那你倒是告诉我你哪里有自知之明了,封印之地,封印你知道是什么吗?阵法你会吗?什么都不会的人,还说要去解决,是你傻还是我傻,长点脑子吧你,蠢货。”语气仍旧没多大变化,楚衍一只手微微搅动着面前的粥,看都不看楚阡阳,直接说。

“我可以学。”咬了咬牙,楚阡阳承认他说的有些道理,但又觉得自己应该还是有些用的,总而言之就是不肯就这么算了。

“是可以学啊,只是等你学会了,这事情早就解决了,还是说你当你是天才,一学就会,两天就行。”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不会的人或许有可能误打误撞,但难道要让人去相信这么一个误打误撞的可能吗?虽然说她身上有混元珠,已经完全不是误打误撞了,但表面来看就是如此。

“说不定我就是呢。”沉默半晌,楚阡阳还是嘴硬的继续道了一句,然后立刻就被楚衍回了一句:

“能要点脸吗?”一点儿也不客气。

“你就不能说我点好。”泄下气来,楚阡阳也是有些恼了。

“不能,总之,封印之地你还是别去碍事了。”仍旧是毫不客气的话,楚衍按着自己的步骤,下了结论。

“知道了。”大清早的久被泼了一盆凉水,楚阡阳忍不住趴在桌上,有气无力。

“所以说,阳阳今天打算做什么?”在楚衍打消了她去封印之地的想法之后,李斯继续开口问道。

“不知道。”被楚衍直接打消了积极性,楚阡阳一时也想不到要做什么,因此便回答说。

“那,今天天气还不错,西山的六月雪也满开了,你们一行人出城观赏一番如何?”在之前,还以为会很难打消她的想法,毕竟她从来都是犟,该怎么说呢,楚衍和她,还真是互相都抓住性格了啊。

“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啊。”一下子坐直身子,楚阡阳道。去年离家的时候,还没有到六月雪花开的时节,李斯这么一提,楚阡阳这才反应过来。

“已经一年没赏六月雪了吧,往年你可都去的,衍天宗那边也没有,趁着回来了,今年也去看看吧。”年年不落的行动,养成习惯的,在说出口的时候,李斯就知道她一定会有兴趣的。

“嗯,那我就去看看。”被李斯的提议说得意动,楚阡阳抿唇同意了下来,在她同意之后,李斯转向楚衍,接着说:

“阿衍,你也是,城里的事情还有我们这些人呢,暂时还用不着你们,你也陪着师兄弟们好好去看看。”

“嗯,刚巧我也想赏花饮酒了,这天气,单单想着就觉得美。”点下头,楚衍笑着道。

第一百七十章 出游

既然已经决定去赏花了,楚阡阳便也暂时放下了关于封印之地的事,毕竟楚衍说的也没错,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去了也只是碍事罢了。但即便他那么说了,自己也理解,心里却不知怎的还是有些贼心不死,但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了。

早膳用完之后,一行人稍微准备准备便浩浩荡荡的出发了,楚阡阳这边再加上楚衍那边就已经是十多个人了,一溜的出去着实有些吸人眼球。因着年纪都不大又大都是首次来千山城的缘故,大家都没想着要坐马车什么的,直接就走着出城了,直到出了城门才换了方式,御剑到了西山。

“六月雪,我记得是长在南方的吧?千山城的方位应该已经算是北方了吧。”花的名字秋水是听过的,花的样子她在原本的世界也是有见过的,更因着它的根茎叶均可入药的缘故,秋水也是好好学习了一番的,因此在路上的时候,秋水对着楚阡阳问道。

“是,六月雪的生长地的确都是在南方,但是你也知道,楚家的本家是在南方的,最开始到了北方的那代恰好有个爱六月雪成痴的,西山的六月雪从那时候就开始培育了,一代代的花了大力气,才有了现在的样子。”点了点头,楚阡阳一边走,一边解释说。单单在山下这么看的话实在是什么都看不到,郁郁葱葱的一点花的影子也无,直到一行人到了上山的那条路上,六月雪便已经展现在众人眼前了。

青石板一阶一阶的延伸向上,路旁是常绿色的盛开着白色的小花的小灌木,在一旁高大的大树衬托下,分外的秀雅,好看得紧,虽然闻起来其实有些不好闻就是了。

“好美,温室栽培的那种?”看着眼前这美丽的景色,秋水也为之所动,顿住脚步的同时也赞叹到,接着才反问说。

“差不多,你也知道,灵气实在是用处多多,又很便利。”虽然不是温室栽培,但原理似乎也差不多,提升土壤的湿润度,疏松度等等的,只不过用的是修士手段罢了,楚阡阳想了想,便这般回答到。

“你往年每年都来这吗?”温室栽培具体的原理秋水是听不懂的,也幸好她没有回答具体的,秋水便转换话题问说。

“对啊,赏花顺道野餐,山上也不只六月雪的,其他的花也有些的。”点了点头,楚阡阳一路往上走,一路的看过去,每一朵花都不一样的美丽,只这么看着,心情就愈加的明媚起来了。

“这听起来……完全就是踏青啊。”同样的是在看,秋水却只是大体的掠过去,虽然医毒都有所涉猎,但对花草,除了需要用到的时候,观赏之类的她是不怎么感兴趣的。

“嗯。”那时候哥哥他们都会一起的,热热闹闹的,而现在,一起来的还是很多人,还是热热闹闹的,只是没有他们。在那个世界,哥哥他们会在每年的那个时候继续去植物园吗?希望他们去,带着自己的份,又有些希望他们再也不要去了,毕竟感兴趣的,热衷的从来都是自己罢了。

“我记得之前有说过你养过花草是吧,你还真喜欢这些呢。”说到花草,秋水自己也有养,虽然全是各种各样用得上的药草就是了,看着楚阡阳那一脸沉醉的神情,她这么说了。

“那可不,当初养花花草草的时候,可没把那些给折腾死。”虽然最开始的时候落在了后面,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楚衍就在楚阡阳和秋水她们后面不远了,说到养花养草,他就又开始揭短了。

“诶?不是说养得挺好的吗?”是记得说的时候有一句茂茂盛盛,超好看的,秋水讶异道。

“是挺好的,因为后面跟了个专门收拾烂摊子的。”看着楚阡阳一边笑,一边说,楚阡阳着实是忍不住,那时候被她祸祸的花草实在太多了,即便有莫华伦跟着。

“那样啊。”一听便知道他指的是谁,秋水看了眼莫华予,了解了。

“你们是不知道,火属性的灵植她非要种在池边,说是土壤湿润,水分充足,怎么讲都不听,笑死个人了。”说了个开头,楚衍接着往下举了个典型。

“那你当初还非要在西山挖一株六月雪回去,结果不到半月就浇水浇死了呢。”虽然喜欢观赏各种各样的花草,但真的自己养了,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也不知是不够细心还是记忆力不好的原因,总是忘了这里那里的,最终是养不好,到最后她也是放弃了。

“是啊,但是之后我可再也没养死过了,倒是你,有养活过吗?”被她说到自己,楚衍也不生气,只是镇定自若的问了一个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

“……”KO,楚衍的这一句话在楚阡阳这里直接就是一招致命,院子里的花草自然是活得好好的,但它们活得好好的原因,不仅楚阡阳心知肚明,整个楚家也都心知肚明。

“答不出来了吧,说起来,我也真是不懂,在养花草这方面,你怎么就能每次都选择与它们习性截然相反的方法呢。”明明人也不笨,在养花草这方面却实在是笨得紧,还每次出的问题都不同,有些还听都没听过,也实在是厉害了,楚衍觉得。

“我自己都不懂好吧,我要是懂了还轮得到你现在说。”翻了个白眼,楚衍不明白,楚阡阳自己也是不明白的,分明也是认真去做了,却就是没有得到一个好的结果。

“师兄,楚小姐她真的养不活花草吗?”药玄,楚衍的师弟,听到这里也实在是忍不住问了楚衍一句,毕竟在药宗弟子里,虽然也有养的好与养的不好之分,但养不活药草的人是没有的。

“若是强韧一点的,倒也能活,只不过奄奄一息罢了。”记得到最后,家里准备给她的都是些经折腾的了,但是,即便经折腾了些,又有莫华伦跟着,也还是怎么看都长得不精神。

“比如说……”强韧一点的,药玄听着,自己一边想,一边想问个参考。

“九死还魂草。”感觉也只有生命力最为顽强的才经得起她的折腾,要不就是已经通了灵智,自己已经能够努力了的灵植了,楚衍觉得。

“那可真是……”厉害了,幸好她在衍天宗进的是琴峰啊,听到楚衍举出的例子,药玄不由在心里感叹到。养花养草当真那么难吗?也许吧,现实的例子就在眼前,突然感觉对宗门的师弟师妹们可以适当的宽容些,毕竟即便是大师兄也养死过花呢。

第一百七十一章 出游(二)

“阳阳,你老实说,碧玉怎么样了?”专注的看着楚阡阳,秋水顿了顿,想起那碧绿碧绿的曾经像个镯子一样待在她手腕上的碧玉,问说。本来就是伤了本源,脆弱的需要好好将养的时候,怎么可能经得起阳阳的折腾啊?该不会已经完蛋了吧?

“嗯?”一路往上走,一心二用的一边说话一边赏花,在秋水这么问的第一时间,楚阡阳没有察觉到她的意图。

“她还活着吗?还好吗?”根据两人刚刚交流的信息来看,阳阳分明就是一个花草杀手,养什么死什么,虽然碧玉是灵植,和普通的花花草草不一样,但伤了本源之后的她想来也和普通的差不多,说不定还要更加的脆弱,她真的经得起阳阳的折腾吗?这么想着,秋水只觉得碧玉活着的概率越来越小。

“……秋水,你这时候问这个,什么意思?”在她继续问了这一句之后楚阡阳便也明白了过来,一时间没忍住磨了磨牙,楚阡阳看着秋水,温温柔柔的笑着,左手右手互相来回扳了扳手指,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完全是一副没有得到想听的答案的话,就给她个好看的表现。

“这也不能怪我不是,那不是你好久都没拿她出来了,也没问我要怎么办了,刚刚我刚刚好就想起来了。”从那次建议说浇灵泉水试试见了之后就再没见过了,虽然之后自己也提了些建议,但碧玉的状况着实是不知道了。

“她还好,你和阿伦那时候说的方法有用,有在慢慢恢复,现在已经蛮有精神了,再加上还有阿伦,我便也没再问你了。”冲她翻了个白眼,表达了下无语的情绪,楚阡阳解释说。

“她还好呢就好,就好。”不好意思的附和说,秋水大大的舒了口气,九龙藤可是个稀罕物,若是因为阳阳不会养给养死了,那可就不值当了。

“……你要看吗?”看着秋水的表情动作,楚阡阳顿了半晌,问了一句。

“你随身带着?”灵植和灵宠不同,能放灵植的灵宠袋价格都要贵上许多许多,再加上碧玉现在行动不便的状况,秋水讶异道。

“嗯。”每天给她按时按点的浇灵泉水,也有给她输送灵气,装在特意准备的灵宠袋里,碧玉现在和当初相比虽然没有完全恢复,却也已经差不多百分之八十了,想来很快就能好完全待在外面了,像以前一样,这么想着,楚阡阳便微微笑了起来。

“那等到了山顶,便看一看吧。”得到肯定回答之后,秋水点了点头,同意了下来。

“碧玉,是阳阳养的花草的名字吗?”等秋水和楚阡阳的交谈吿一段落,楚衍在一旁这才问说。

“是啊,是灵植,在衍天宗得到的,只是也不能说是我养的,她只是暂时跟着我罢了。”能够说话,能够交流沟通的,成了精的植物,根本就不能单纯的当作植物,至少在楚阡阳心里,她是这么觉得的。

“是灵植就好,种类呢?没有签契约?”灵植至少经得起祸祸,楚衍点了点头,继续问。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九龙藤,我不打算和她结契的。”不论是平等契约,还是主宠契约,从一开始,楚阡阳就都没有想过,她只是答应了碧玉的长辈,带她出来罢了,等她修得人身,便是要回家的,回家,多好啊。

“你还是不愿意结契啊,九龙藤可是个好东西,一定能帮上你忙的。”楚衍看着楚阡阳,她的回答在意料之中,从她开始修琴,家里便一直想给她寻个护身的,灵宠也好,灵植也好,可来来去去找了那么多,硬是没有一个点头的,最开始以为是没找着她喜欢的,后来就知道是她自己不愿意。

“我又不是为了让她帮我忙才带她出来的,虽然事实上,她确实是帮了我,你花草灵植养得比较多,待会儿帮我看看她可以吗?”低着眉,楚阡阳有些不高兴的回了一句,之后才顿了步子等楚衍走上来了抬眼看向他,说。本没有那个打算的,但事实就是如此,碧玉本来是跟着出来寻求化形的机缘的,可到现在机缘的影子都还没有看见,她却已经……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过错。

“当然,她怎么了?”无奈的叹口气,也不打算在结契这个问题上纠结,楚衍在她说完之后,立刻的就答应了下来。

“结丹失败的时候,她为了帮我伤了本源,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恢复。”也有这么长的时间了,虽然待一块儿的时间也没那么长,但现在,楚阡阳摸摸手腕,已经有些不习惯了,等她回家了,自己会不会更不习惯了呢,不由得就这么想了。

“嗯,等我看了具体情况,好好想想办法。”如果有好感度提示的话,现在一定是楚衍对碧玉好感度加三十,既然是帮了阳阳,那就必须得好好感谢了。

“阳阳,你这可是差别对待了,楚衍师兄是药谷的是不错,可我好歹也是学了药理,养了花草的好吧。”听着楚阡阳拜托了楚衍,秋水在一旁插话说,话语里颇有些不服气的意味。

“是那样没错,但你对毒一类的更感兴趣吧,以毒攻毒什么的我还不想在碧玉身上试的。”看着秋水,楚阡阳直接实话实说的回了一句。秋水毒药方面的能力是不错,可药理,暂时的楚阡阳觉得她这方面还不能信任,当然,危机时刻又另当别论了。

“额……好吧。”被她这么点出来,药理也确实是自己的短板,秋水一时无话可说,撇了下嘴,泄气的回。

“秋水师妹也是医修?”她的身上并没有散发出医修的气息,因此听她们两人这么说,楚衍才有些讶异的问道。

“是的。”点了点头,秋水这时候也有些自我怀疑了,楚阡阳不信任就算了,楚衍竟然没看出来自己是医修,自己有这么不像医修的吗?

“毒医吗?”秋水身上医修相关的甚少,灵气波动也不怎么有医修的特点,这么刻意的细看倒也能看出来,之前自己竟然没有注意到,楚衍看着秋水,继续说了一句。

“并不是,只是个人对毒感兴趣,多了解了些罢了。”医修治人,却也仍旧要学习毒理,医毒不分家,不过看怎么用罢了,只是如今,大家都说是医修罢了,自己自然也是医修了。

一边说话一边往上走,很快的一行人便到了西山山顶。

“秋水,来,这边,过来这边。”攀到山顶,楚阡阳径直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然后回身招呼秋水道。

“怎么?”不知道她要让自己看什么,却也还是一边反问一边走过去了。

“从这里往下看。”拉过她的手,往自己这边扯了扯,楚阡阳眼神示意,一边说:

“怎么样,很漂亮吧。”

“嗯,谢谢。我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美丽的景色。”若说山底所见的就是美景了的话,与现在所见的比起来,它又是不及了,言语所无法表达的,心灵所为之震撼的,此刻尽收于眼底。

第一百七十二章 花见酒

看着秋水为之震撼的神色,楚阡阳心里也觉得高兴,自己特意领她看的,向她介绍的,能得她的喜欢便再好不过了。

而这时候,莫华予同姜蔚然四人也上了山顶,朝着两人这边过来了,这个位置这个景色,楚阡阳,楚衍,莫华予三个人都知道。

“这是看风景的就这一处地儿吗?”站在后面看着前面一下子多起来的人,楚衍突然开口到。虽然他也知道从这里看到的风景绝美无比,但一大群人,一个接一个的都往这儿来是怎么回事,扎堆吗?就这么一小块儿地,也不嫌挤得慌。

“从这里看过去的风景独一无二,最得阳阳的喜欢,再说也就今天这一会儿的事,你就悠着点,别乱喷毒液了。”没有跟着姜蔚然他们往楚阡阳那边去,莫华予走到楚衍旁边,看着前面的楚阡阳他们,开口说。

“……”他这话说到最后听起来怎么这么难听,楚衍眼神落在楚阡阳身上,看了半晌却是真的没有再说什么了,只转身沿着山崖边侧的小路往下面的平地走去。

“你这样不刺回来我倒是有些不习惯。”也是有些讶异他的沉默,跟在他后面往下走,莫华予笑着说。已经习惯了他毫不客气的说话方式,突然这么不把话扔回来,实在是太过稀奇了,开口的时候本来没想着他会听取的。

“你不习惯什么,我不过是看她难得高兴罢了。”这种时候,泼冷水这种事情,楚衍还是不会做的,毕竟,本来就是来散心的,如今看来目的已经差不多了。

“你的缺点虽然一大堆,但人品还不错,把阳阳交给你我也还是放心的,所以……”莫要辜负了,最后这句话在嘴里囫囵了两下,楚衍最终没有对他说出口,无论现在得到什么样的回答,最终都需要靠时间来验证,言语的力量强大而又弱小,自己只要好好看着就是了,他的答案,到了时间自然会给出来。

“什么?”话都没有说完,却又好像不打算往下说了,莫华予反问道。他想说的自己大概能够了解,但毕竟是楚衍啊!没有准确的听到他说出口,总觉得有点放心不下。

“……没什么,倒是你跟着我做什么,去阳阳那儿陪着她吧,差不多了就让他们下来,喝酒,我可是连她喜欢的梅子酒都带来了。”摇了摇头,向着那山崖看了一眼,楚衍继续开口说。在药宗里面酿好的梅子酒,本来打算送去衍天宗给她的,没想着会发生这些事情,这时候倒是能直接给她了。

“好。”

再说楚阡阳这边,等了一会儿又一会儿,两个姑娘都还是兴致勃勃,你一言我一语,半刻也不停歇,天枢实在是忍不住冲着秋水道:

“秋水,风景也看了,我们也下去吧。”这一路上,秋水她是完全冷落自己了啊。

“下去?”两个人现在已经是坐在山崖边上看风景了,一双脚在空中荡啊荡的,秋水偏头看向天枢,疑惑的重复了一遍。

“那边,你看楚公子他们都已经下去了。”伸手给她指了指楚衍那边,那一行人已经铺好毯子,喝上了。

“那你们先下去呗,我和阳阳还想在这儿待一会儿,对吧?”山风吹过来的感觉很是舒服,眼前的景色也很是漂亮,还想再好生感受一番,秋水觉得。

“嗯。”也是觉得这感觉很是舒服,连带着心情也特别的放松与愉悦,楚阡阳笑着应下声,暂时的也是不想走。

“诶……?风景的话用留影石记下来不就好了,以后想看就能看的。”虽然这风景确实是绝美无比,但赞叹之后便也罢了,天枢实在是理解不了她们两个人为什么一定要待在这儿继续看。

“那感觉不一样啊,你想下去就先下去,我和阳阳两个人一会儿再下去。”就像从电脑电视里面看到的东西,和自己出去旅行时候亲眼所看见的,即便是一样的地方,一样的景色,那感觉也是截然不同,大自然的美就是要身临其境才能够完全体会啊。

“一会儿?你们俩的一会儿不会就是打算坐在这儿看上个大半天吧?”随着楚衍下来不到一刻钟,在他那么说了之后,莫华予便又沿着那条路上去了,这时候姜蔚然他们四个人赞叹一番之后早就站在一旁等着了,楚阡阳和秋水两个人却还是兴致勃勃,一点儿也不想结束。

“那肯定不是了。”明明只是想再看一会儿风景的,却一个一个的都来了,虽然已经用留影石记录了下来就是了,秋水叹口气,站起身。

“楚衍让你来的。”楚阡阳紧跟着也站起了身,直接说。

“嗯。”也没否认,莫华予直接应了声。

“他是不是因为我先占了这儿所以不满啊?”才特意让阿伦再上来,明明以前自己一天都待过的,现在却待一会儿就要下去,楚阡阳撩了撩头发,说。

“大概确实是这一个原因。”听着她的语气,莫华予微微勾唇,附和说。

“一定是,他那么小气。”顺口就吐槽到,愤愤不平的,楚阡阳慢吞吞的沿着侧面的路往下面走,姜蔚然他们也慢吞吞的跟在后面。

“但是这里地方小,山风又大,风景也已经看了,今天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过来,还不打算下去吗?”再美的风景也没有一直看的道理,看过了便也罢了,一直待着是做什么?今天虽说是打着让你散心的目的,但是招待还是要做的。

“阿伦,你要知道,自己自觉去做的和被人说着去做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本来就没打算再待多久,一会儿就好,偏偏一个个的都等不及,这些人,完全不知道美景真正的使用方法啊,看着莫华予的脸,什么都看不出来,楚阡阳继续说:

“你别不放在心上啊,我说真的。”

“我知道,我记住了,但是,楚衍说他有带你最喜欢的梅子酒过来。”轻描淡写的扔出楚衍刚刚最后说过的重点,莫华予有些期待她的反应,梅子酒在阳阳这里完全就是一个爆裂符的效果啊。

“真的?”慢吞吞的步子猛然顿了一下,然后略微的加快了些,楚阡阳追问说。

“真的。”忍着笑,莫华予肯定的回答说。

在得到莫华予肯定的回答之后,楚阡阳的步子一下子就停了下来,然后突然啊了一声,兴高采烈的直接拉着秋水的手就往下面跑,速度飞快,唰的一下就下去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梅子酒

“诶……”被猛地一下拉住手,然后一个劲儿的往下狂冲,秋水一边尽力控制住自己身体的重心,一边不受控制的发出这么一个声音。即便是有了修为,知道自己轻易的不会摔下去,摔下去实际上也不会有什么事,但就这么飞速的往下跑,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这感觉实在是有些恐怖,心脏稍微有些受不了。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待得两个人冲下了坡,到了平地上,虽然仍旧是被拉着往楚衍所在的那个方向跑,但基本的安全感好歹是有了,秋水总算是可以松口气了,忍不住忙不迭的说。

“没什么,只是去喝酒,喝酒罢了。”微风从耳边吹过去,凉凉爽爽的,很久都没有这么跑过了,突然这么跑着整个人都觉得很轻松,楚阡阳面上自然而然的就扬起了大大的笑容,这段时间沉积在她身上的郁气随着九叔楚衍他们的陪伴以及这平稳的日常已经消褪了许多,而这一次散心到如今,差不多就已经是一扫而空了,整个人都轻快了起来。

“喝酒?”得到回答,秋水立刻就反问了,只觉得这个回答很是意外。

“对啊,今天天气这么好,小鸟也叽叽喳喳的可爱得不得了,大家一起喝吧喝吧,喝个够!”大声的继续应道,楚阡阳脚下不停,兴高采烈,整个人从听到梅子酒开始就处于了一个亢奋的状态。

“……那也不用这么猛地一下冲下来吧,吓死个人了。”很是无奈的跟着她跑,秋水抱怨道,刚刚实在是被吓到了,呼吸急促,心跳加速,怦怦怦的。

“你说什么?我们飞的时候比这个高度高多了吧。”其实曾经也是很害怕这种高度的,但自从到了这边飞来飞去之后,对高度这一方面,楚阡阳的胆子明显的越来越大了。

“……”那根本不一样好吧。秋水被她拉着默默翻了个白眼,没有回答。有时候你觉得她怂得不行,有时候又发觉完全相反,胆大得紧,自己这凡人的脑回路放在她身上已经完全不适用了。

这么几句话交流完毕,两个人就到了楚衍面前,楚阡阳直接开口道:

“楚衍,酒呢?”顺便伸出了手,一副要东西的姿势,就等着他拿酒出来。

“我就知道你一听到梅子酒立刻就会下来,给。”并不是拿了酒出来,而是直接拿了一个储物戒指放到楚阡阳的手心,楚衍笑着说,他完全是看着她拉着人一鼓作气的冲过来的。

这么听起来,阳阳他完全就是一个酒鬼啊,秋水在一旁扶额想到,默然无语,虽然自己对他们嘴里说的梅子酒也挺好奇就是了。

“量不错哦,谢谢。”接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探进神识查看了一番,看着里面摆放得满满当当的酒,楚阡阳心满意足的把储物戒指烙印上自己的神识印记,一边朝着楚衍感谢道。

“也只有这时候你才会这么乖乖的对我道谢了,知道你喜欢,这次就多酿了些,本来还打算过段时间去衍天宗给你的,你可别一下子就喝完了。”看着楚阡阳,楚衍就像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对着她说完之后,又看向了莫华予,继续说:

“阿伦,你可要记得监督她。”

“当然,否则的话阳阳怕是每天都要醉醺醺的了。”也是懂他说的点,莫华予应下声。易醉的后劲大的以及太过烈的酒阳阳从来没有喝过,但果酒她断断续续的确实喝过许多,最终最得她喜欢的便是这梅子酒,若是不限量,她绝对是会一口气喝到醉,以前就是这样。

“才不会的好吧,总共就这么多,我可是有计划的,一下子就喝完了之后可怎么办啊?”一个储物戒指里大半都是酒,满满当当,现在看起来确实是很多,似乎许久许久都喝不完,但算一算时间,再想一想以前自己一次一坛的量,一瞬间楚阡阳就觉得这些其实有点少,不由就想到了喝完之后的日子,更是决心要省着点慢慢喝,虽然自己这儿还有他以前酿的珍藏,但还是要省着慢慢喝,细水长流。

“阳阳你很会喝酒吗?”听着三个人的话,了解到了之前一直没有了解到的她的一面,秋水问楚阡阳道。

“并不是啊。”摇了摇头,楚阡阳否认说,并不觉得自己很会喝酒,也不觉得自己是个酒鬼。

“那……”不明所以,秋水还想继续问,楚阡阳却是把食指竖到了嘴边,示意她不要再问了,看着她的动作,秋水顿了顿,断了话头。

而看着她沉默下来,楚阡阳这才挨过来,弯着眉,笑着解释说:

“待会儿你喝了就知道了,楚衍别的本事一般,这酿酒的手艺却是一流,已经是可以靠酿酒讨生活的程度了。”

“都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句话在你这儿真的是一点都不实用啊。”坐在一旁,师弟一行人坐在自己的左侧,楚衍本来和他们正喝着酒,听见楚阡阳的话,这才转头无奈的说了一句,然后完全的被现在满眼只有酒的楚阡阳忽略了过去。

没有再另外的去找地方,毕竟楚衍的这个地方就很好,地毯又很大,完全可以把一行的所有人都装下,他们又给自己这几个人留了地方,楚阡阳挨着楚衍坐下去,从他给的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坛酒,又从自己的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套酒杯,这就准备开喝了。

莫华予站在一旁,对楚阡阳的一番举动保持了沉默,只把在府里准备好的下酒菜都给拿出来摆好了,这才在一边和姜蔚然几个人坐了下去。

“秋水,来,尝尝。”倒了第一杯酒,楚阡阳直接一把塞到了秋水手里,一边招呼说。

“哈……”拿着酒杯的手重逾千金,对酒这个东西,秋水也是没什么爱好的,在以前也只在聚会的时候稍微喝过点啤酒,那东西实在是不怎么习惯,到了这个世界,她更是从未曾喝过这边的酒,但看着楚阡阳那神魂颠倒的样子,拒绝的话也是说不出口,喝一点点应该也是可以的,她想。

待得楚阡阳给自己的酒杯里也倒好了酒,两人碰了碰杯,楚阡阳直接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回味的咂了个嘴,享受得不行,秋水这才端起酒杯略微的喝了一小口。

看着她一口喝进了嘴里,楚阡阳立刻凑拢过去,眼睛亮晶晶的问说:

“不错吧?”

“嗯,好喝。”一口下去,眼睛就是一亮,秋水接着两口把手上这一杯酒喝完了,这才回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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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喝酒

梅子酒虽然带着些浓烈,整体上却保持了梅子酸酸甜甜的口感,本就是符合女孩子口味的,再加上楚衍酿造的时候又特别注意了楚阡阳的口味,因此秋水如今喝起来感觉就像在喝带着酒味的果汁一样。

“酒的味道说淡不淡,说浓不浓,感觉刚刚好,比较起来梅子酸酸甜甜的味道更加明显,喝起来不怎么像酒呢。”第一杯喝完,秋水直接自己动手满上了第二杯,一边品评到,明明不是好酒的人,却偏偏这酒感觉能喝上好多,根本就停不下来,之前那副不甚感兴趣的样子已经被她抛到不知哪里去了。

“更像是果汁对吧?”带着笑意,梅子酒一下肚,整个人放松得一塌糊涂,楚阡阳直接点明了说,毕竟自己喝起来也是有那个感觉。

“对,但是这可比一般的果汁多了一股浓烈的酒的味道,味觉上得到的感受也更加复杂,柔美与浓烈相间,美味至极。我记得梅子酒的酿造方法并不难,你既然这么喜欢,在宗门里自己也可以做啊。”上好的水果酒能把水果的柔美与纯酒的浓烈一起彰显出来,楚衍酿的梅子酒,在这一点上就表现得非常好,楚阡阳她明明这么喜欢梅子酒,在衍天宗却没见她喝过呢,秋水想到了便提出来了。

“做倒是可以做,我也做过的,但就是没有他酿出来的好喝。”梅子酒的酿造方法确实是不难,毕竟只是浸泡酒的一种罢了,无论是谁都能做,但是做出来的味道就各有千秋了,但怎么说呢,就是觉得楚衍酿的特别和自己的胃口,喝过一次之后就再也忘不掉了,也不愿意再去喝那些不喜欢的了。

“那莫华伦呢?他也酿过吗?”好歹是男主角,主角光环就不说了,这真实的世界,多半也没那东西,但认识以来他确实是几乎全能的,厨艺都会,酿酒应该也不难,这么想着,秋水便问。

“我也不行,虽然我酿的她也会稍微喝上一点,但是她似乎喜欢的就是楚衍酿出来的那个味道,其余的都不行。”摇了摇头,莫华予开口道。当初她走火入魔一个劲儿折腾梅子酒的时候,自己也是插了一手的,但最后出来的成果在她这里还是赶不上楚衍的,这一点就想起来也是有些不爽的。

“那是另外加了些什么吗?升级秘方什么的?”一样的配方,一样的步骤,再怎么有差距也差不到哪儿去,秋水眼神落在楚衍身上,说。

“没有,我真的就是按照原始配方来的,青梅,蜂蜜,米酒,其余的什么都没加。”毕竟是很早就出现的酒了,配方已经是完美的了,楚衍侧转头看过来,回答说。说起来当初楚阡阳也是有这个怀疑呢,怪不得两个人能凑到一块儿,楚衍默默想到。

而说到这里,一旁的药玄也开口道上了一句:

“大师兄酿的酒确实与别人不同,不论如何总要好上那么几分。”

“你也那么觉得,我就说是他自身的原因,结果他非说是我们没做好的原因。”一听药玄这么说,楚阡阳立刻就凑了过去,对他说。完全是一副终于遇到一个说出自己心声的人,超开心的感觉。

“……对对。”被突然靠近过来的楚阡阳吓了一大跳,药玄整个人都僵硬了,心脏怦怦怦的跳得不太正常,半晌才恢复了呼吸,喏喏道。

“你说他也不想想,梅子酒那么简单,就那么几个步骤,一次做不好倒是有可能,怎么可能每年都做不好,说实话,他那脑子有时候真的是一点都不好使。”得到应和,楚阡阳说得更加的起劲儿了。对自己竟然酿不出符合自己口味的梅子酒这一点,她心里还是非常介意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盘腿坐的姿势限制了自己想往后退的举动,药玄僵硬的保持着一个表情,身体略微后仰,尴尬的笑着应和着。

“你吓着人了。”看着药玄那僵硬的快要扭曲的表情,楚衍伸手把楚阡阳往原位拉了拉,忍住笑接着说:

“冷静一点。”

“诶?”莫名其妙的看着楚衍,一大通话不停歇的说完之后楚阡阳脑筋一时有些转不过弯,但也还是乖乖的往后退回了自己原本的位置,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她酒量不好,现在差不多就已经是微醺了。”看着秋水被阳阳的举动弄得有些怔愣的表情,莫华予开口解释到。

而听到这一番解释的秋水,只觉得更加微妙了,半晌才感叹说:

“才喝了五杯不到啊?”没弄错,她现在手上的是第五杯。

“是啊,她酒量特别浅,所以才要让她控制点,不然第二天可是会头疼的。”对阳阳的酒量来说,现在这微醺的状态是刚刚好的,再喝的话就是彻彻底底的醉了,第二天也就难受了,因此这么说着的同时,莫华予手上已经把她面前的那坛梅子酒给换成了山泉水。

“那样啊。”她那么一副馋酒馋到不行的样子,虽然她说了并不是很会喝酒,但之前秋水还是保持着一份怀疑的,直到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她真的是不怎么会喝酒啊。换算成啤酒的话,这也才一罐左右,但是梅子酒的度数比较高,一般都喝不了多少,但是真元运转,大部分都分解出去了,倒还是受得了,因此她这个反应倒是奇怪了,秋水继续说:

“醒酒的汤水或者丹药用了,应该是不会头疼的才是啊。”

“这一点或许是她体质的问题,汤水丹药虽然能够醒酒,但头疼还是一点都不少,按理来说,修士真元流转,很少有喝醉的,但是她从一开始,就是不一会儿就醉了,她没有随时随地自觉运转功法的习惯。”也是因着这个原因,分明资质根骨无一不高,却硬是到之前才结丹,最后还失败了,莫华予提到这,也是觉得无奈,以往死逼着她她才愿意修炼,如今倒是自觉了,却又宁愿她是之前那样子,万事不萦于心,得到总是伴随失去,这过程中她究竟失去了什么,也只有她自己才明白了。

“那可是受罪了,怎么还这么喜欢喝?”会头疼的话,就不要喝这么多,或者干脆的不要喝好了,明知道第二天会头疼,还是要喝,这是笨蛋吧,秋水觉着。

“在她眼里,为了喜欢的东西受点罪也是可以的,向来如此。”从没有什么是不需要付出就能够得到的,早早的她就明白了这一点,因此在得到的同时她从来都不忘付出,归根结底,这才是楚家所有人都愿意为她着想的根本,楚衍想。

就在两个人说话的这个时间,莫华予已经把把水当酒又喝了几杯然后睡着了的楚阡阳另外移了一个位置,就让她好好睡的位置。

毕竟只是微醺,后面喝的又都是水,再迷迷糊糊的小睡了一会儿,再醒过来的时候楚阡阳的醉意就已经去得差不多了,这时候也差不多到用午膳的时间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归元丹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姿势不动的好生缓了缓,等视线清楚之后,楚阡阳就看见楚衍他们围坐着,欢声笑语的,午膳已经摆出来了,就等开吃了。

正午的阳光正好,明晃晃的有些刺眼,从大树缝隙中落下来的光斑与大树的阴影光暗交错,微风拂过,空气中弥漫着花的香气以及大地的清新,楚阡阳呆呆的盯着那光斑看了半晌,刚刚睡醒的她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醒了?你这醒的时机也太准了吧。”午膳的时间已经到了,楚衍一转回头就看见楚阡阳那睁着眼呆呆的神情,笑着道。

“嗯?怎么说?”被楚衍的话拉起注意力,略微揉了揉眼,楚阡阳打起精神,站起身走过来,一边反问说。

“因为刚刚好准备好午膳了,你该不会是闻着这饭菜的香气然后馋醒的吧?”伸手指了指大家面前已经摆好的午膳,楚衍又没忍住用带着些逗弄意味的语气回答说。

“你能别说这么无聊至极的话吗?”伸手略微整理了一番自己身上的衣服,之后才慢吞吞的在秋水和楚衍中间坐了下来,等确定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楚阡阳瞪了楚衍一眼,实在是没有动力像往常一样怼回去。

“你这睡了也没多久也有起床气啊?”被她面无表情的一瞪给弄得顿了顿,楚阡阳拿起手边的扇子敲了敲掌心,不太确定的问。

“你觉得呢?”一句话仍旧是面无表情的扔回去,楚阡阳用山泉水浸湿了随身带着的手帕,擦了擦脸,再擦了擦手,一系列动作做完之后,才觉得清爽清醒了过来。

“阳阳,来,喝点水。”等她手上的动作结束,莫华予这才从右后方伸手递过了一杯水。

“嗯,谢谢。”侧转身对着他,伸手接过来,楚阡阳低头,小口小口的转眼就喝了大半。

而看着她喝水的莫华予,继续开口问道:

“头疼吗?”

“不疼。”摇了摇头,回答着莫华予问题的时候,楚阡阳一直都是一个睡多了面无表情的模样。

而得到回答的莫华予点了点头这才回了自己的位置。

再次坐正了的楚阡阳一声不吭的把一杯水喝完,之后便把碧玉拿了出来,早上的时候一开始喝酒她就把这件事给忘了,趁现在记得,趁热打铁吧,楚阡阳觉着。

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养,碧玉已经恢复了许多,与刚刚受伤的时候比起来也精神了许多。身上的颜色也恢复了翠绿,看起来生机勃勃的,元气十足。

惯例的将一瓶灵液倒了进去,看上一次放的木灵晶已经没有了,楚阡阳便又放了一块进去,立刻的,碧玉就动了,藤蔓卷啊卷的,就把那木灵晶卷到了中央,缠绕着团成了一团不动了。

“这也太浪费了吧。”看着楚阡阳又是灵液又是木灵晶的行云流水的动作,药玄只觉得有些肉痛,喃喃低语道。要知道在药宗,一块药田也用不上一块木灵晶呢,和她养的这个灵植相比,突然就觉得药宗的药草过得很是艰辛了。

“这就是碧玉?”视线落上去仔细的瞧了瞧,楚衍有些明知故问的道。九龙藤这种可以说是传说中的灵植楚衍这也是第一次见。

“嗯。”点了点头,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碧玉露在外面的藤蔓,看着她一点反应都不给的样子,楚阡阳心里还是觉得有些担心。

“看起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呢,蛮精神的样子。”楚阡阳把碧玉拿了出来,秋水也是仔细看了看,说。

“真的?”皱着眉,讶异的反问,碧玉这一动不动的样子,她到底是从哪里看出她蛮精神的啊。

“对,她不是能和你交流吗?没和你说话?”灵植好养的原因便在于能够交流,想到这一点,秋水便问到。

而仔细想了想,上一次说话似乎是在回来千山城的路上,楚阡阳回答道:

“半个月前在路上的时候倒是有说过,那时候她没什么精神。”

“她现在这分明就是吃多了好吧!”仔仔细细的观察了这九龙藤一番,毕竟机会难得,楚衍看着楚阡阳,有些无语的说。

“吃多了?什么意思?”对碧玉的状况楚阡阳一直是保持着伤了元气这个认知的,突然听到一句吃多了,着实有些理解不能,但楚衍说出口的她也知道那就是事实。

“你从她伤了元气开始的这段时间,是不是一直灵液灵晶的供着她用?”药玄看她的动作直接就是一句太浪费了,放在一般的灵植身上确实如此,但是这是九龙藤,给再多她都能存储起来,毫不浪费。

“是,秋水说灵液对她有用,我就一直给她用了,然后灵植园的管事说木灵晶对灵植的用处比灵液更大,我便也给她用上了。”虽然那人的原话是木灵晶对灵植的效用比灵液更甚千倍,但想着一分钱也是钱,楚阡阳一直都是双管齐下的。

“嗯,但是阳阳,木灵晶可不是说没了就立刻再给她一块的,得等她吸收消化的。”虽然没觉得她浪费,但阳阳对木灵晶的这种用法楚衍也是觉得有些无语,最终还是开口这么提了出来。

“那我们用灵石修炼的时候,不就是没了再换就好了吗?”用丹药的时候也是,因此在最开始用木灵晶的时候,楚阡阳就直接按这个默认了。

“是没错,但是阳阳,你拿到木之精华之后就算它表面上被吸收完了你也还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进行彻底吸收不是吗?木灵晶对灵植就跟五行精华对于修士。”顺口举了一个例子,楚衍觉着她往日折腾花草的时候所学的东西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了。

“那要怎么办?”看着楚衍,楚阡阳满眼期待,解决方案直接放到他身上了。

“给,归元丹,等下次你给她用灵液的时候先把丹药放进去化开,再给她用,木灵晶就别给了。”拿出一瓶丹药扔给她,楚衍动作随意,语气更加随意。

“现在没问题的吗?”愣愣的,楚阡阳追问道。

“没,九龙藤生命力旺盛,她慢慢的自己就会完全吸收的,归元丹能归拢元气,疏通经络,对她也有用,但用不用其实都行。”摇了摇头,还是耐心的解释说,也亏得是阳阳,要是别人,楚衍早就撒手走人了。

“哈!”握着丹药,看着碧玉,原来不是什么大问题吗,楚阡阳一时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吃饭吃饭。”碧玉这里已经解决了,楚衍开口招呼到,伸手动了筷子。毕竟是阳阳养着的灵植,本来以为是很大的问题,却没想养得还不错,楚衍弯了弯唇,往后倒是不能再说她养什么没什么了。

一行人就这么在这西山顶上用了午膳,之后又继续喝酒赏花闲话的过了大半天,当然下午的这个喝酒楚阡阳没有再参与进去了,直到日渐西沉,大家才纷纷动身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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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横行无忌

从西山下来,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西城门走去。

此时正是黄昏时候,日与夜的过渡,一行人恰巧不巧的就在西城门不远处的地方撞破了事儿了。

甫一碰上的时候,不论是楚阡阳这一行仙气飘飘的正道修士,还是对方这一行黑沉沉的魔修都有些发愣。一方兴高采烈欢声笑语的准备进城回府,一方人群聚集严肃以待的准备开会搞事,两方就是这么偶然的碰上了,这件事着实有些大事就要发生了的预告的感觉。

回程的这一路楚阡阳几个人落在了队尾,楚衍几人走到了最前,一看这场景,飞速的衡量了一下双方的人数以及实力,楚衍大手一挥直接一句:

“动手。”发号了施令,一丝一毫的犹豫都没有。

一瞬间,原本静止的整个场面立刻的就生动了起来,形成了一个乱斗的战场。

“阳阳,你退后些。”南屿在听到动手两个字的时候立刻的就冲了上去,前一刻分明还在队尾,现在已经是在最前了,天枢也立刻的跟了上去,姜蔚然和叶荷紧随其后,莫华予看着前面已经开始了的五光十色的斗法,回身对着楚阡阳道。

“退后做什么,好歹我也是凝脉巅峰了,学剑也有几天了,基础虽然还是勉强了,但怎么说也有一战之力,我会做我力所能及的。”挥开莫华予拦在自己面前的手,这么说着的时候,楚阡阳就已经打算往前冲了。

一把拉住楚阡阳的手把人给拉了回来,止住她的动作,秋水沉着一张脸开口道:

“等等,你想往前冲是怎么回事,你是琴修好吧。”一只手紧紧的拉住楚阡阳,一句话说完,秋水转向莫华予继续道:

“莫华伦,你上,阳阳这里我会注意。”

“好。”看了看挣扎着的阳阳,再看了看秋水,莫华予也是觉得阳阳完全出不了秋水的控制范围,便点了点头,应下声,转身向着姜蔚然几人的方向去了。

“我琴修怎么就不能往前冲了,而且,我已经在学剑了。”被阻止了,一两句话的时间,莫华予也去了,楚阡阳看着秋水,挣了挣却怎么也挣不开,反问说。

“你说的勉强我可是听见了,阳阳,你最近有点浮躁了?已经在学剑了,你这才学了几天就想往前冲,送菜吗?”沉着脸,语气严肃,秋水开口说出的话针针见血,一点也没跟楚阡阳委婉。

“……”说实话,秋水这么沉着脸,沉着声音的架势,看起来着实有些吓人,至少这时候,楚阡阳是怂了,一句话也没敢跟着吭声。

“阳阳,楚家出了事,你受了打击,刚到千山城又遇到了那种事,所以你想要变强,我知道也能够理解,但是,路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勇往直前的态度并不意味着前进,掌握当前的状况也是当中极其重要的一环,没有根据的努力,不过是让之后的发展愈加混乱罢了,你这么乱来,出了事怎么办?”把人拉着往后退了一段距离,愈加的远离了前面斗法的范围,秋水一边保持着戒备,一边对她说。这些话已经在心里想了有一段时间了,但一直以来她都没有准备说出口,直到现在,看她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举动,秋水实在是忍不住了。即便原本不那么想,但相处下来,秋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对她就有一种类似姐姐的责任感了。

“那你说,我该做什么?该怎么做?”抬眼看着秋水,楚阡阳问,语气有些愤懑。本想要说封印之地的事情能不能帮忙,却不知道基于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理由,去都不能去,想要学剑,却又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看到成效的事情,没有成果的努力,根本就没有实感,不知道仇人是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有的所有,其实都并不清楚,难道还要继续做一个处处被关照的大小姐吗?握在手里的东西就像流沙,一眨眼就没了,而自己什么都不能做。

“别着急,慢慢来。”不受她语气的影响,秋水握着楚阡阳的手,认真说。如果只是从表面来看的话,这一段时间的阳阳其实是有些让人讨厌的,和莫华予闹了矛盾,人又变得冷淡,闷闷不乐,语气也不好,还不怎么讲理,但是,只要一想到她或许是不安的,忐忑的,便怎么也讨厌不起来了。

“秋水,我有些害怕。”反手拉住秋水,楚阡阳面上这才显出脆弱来,低下头,开口道。在这个世界十多年的生活,已经让自己有了归属感,这一点,在回到千山城之前楚阡阳自己也是不明白的,她没想到自己明白了的时候就是失去了的时候,一直都有话说道:此心安处,便是吾乡。失去了父亲与母亲,这个千山城似乎也并不让自己感到安心了。

“不用害怕的,等你冷静下来,无论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帮你的。”虽然有想到她心里或许并不像她表面所表现出来的,而是忐忑不安的,但在听到她说出口的这句话的时候,秋水还是觉得自己的心被针刺了一下。感同身受这个词向来都是不存在的,自己对她所给出的包容与理解,也不过是因为都是异世界的来客,而她本来就有一个算得上幸福的人生。她心底真正的想法,自己其实也并不了解,秋水伸手揽住楚阡阳,却是许下了诺言。

“真的?”她一直没有说过这一类的话,两人的关系究竟算不算朋友,楚阡阳也不知道,就这么看着秋水,第一时间有些发傻,楚阡阳总觉得是不是耳朵幻听了,反问说。

“嗯,真的,等回去之后我们再好好谈一谈吧,现在的话,还是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行吗?”郑重的点下头,秋水语气坚定道,然后接着说。目前所在的这个场景,实在不是一个适合推心置腹的场景,要深入交谈的话,还是回去了再说吧,秋水觉得。

“嗯。”发傻之后再得到肯定的答案,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已经被自己拿起过无数次又放下过无数次的那个想法,那是从能看见秋水手腕上那翠绿色的镯子的时候就开始的想法,而有这个想法的自己,似乎已经……坏掉了,冷不丁的反应过来低下头,楚阡阳却是怎么都高兴不起来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逢

再说莫华予这边,径直向着姜蔚然他们的方向而去,却没想到了面前发现是曾经遇着的魔修,也就是阿狸和大壮。

“是你们!”看清是阿狸的时候,莫华予手上的攻击就弱了几分下来,开口说。

“哟,手下败将啊。”而看见是莫华予,再看那攻击的力道,阿狸扯了扯嘴角,稍微放松了些,二打一这种事,在这人身上还是不敢想的。本来应付一个就已经有困难了,再来一个简直就是死定了,明明专门挑了一个危险度不高的任务来的,却偏偏计划赶不上变化,最近自己的运气也忒差了些,阿狸觉得。

“见过?”看着莫华予那看起来厉害实际上就跟挠痒痒差不多的攻击,姜蔚然顿了顿,倒也没像之前打得那么狠了,靠过去问。

“当初在珐安城邪修事件探查的时候我们遇上的那群人。”手上的招式到现在其实已经是在演给别人看的了,莫华予一边演,一边引导着两个人往挨着树林人少的地方去,一边回答姜蔚然说。

“嗯?”当初珐安城邪修事件中间遇见的人着实有些太多,魔修也不止遇见一次,因此姜蔚然想了想仍旧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次,有些疑惑的应声。

“就是楚阡阳晋金丹那天,南屿断后的那次。”对那天最大的印象便是如此,莫华予是这样,姜蔚然也差不多,因此在莫华予这么提了一下之后,姜蔚然便也想起来了,说:

“那两个?”

“嗯。”点了点头,在对方的配合下,几人已经移动到了远离城门的树林旁边了。

“我说怎么南屿一上来就冲着那大高个儿去呢,当时我还想这种情况他怎么还挑呢。”想起当时遇上的那两人,姜蔚然恍然大悟的说,最开始的时候南屿就气势如虹的直接冲着其中一个人去了,目标明确,眨眼就打得热火朝天,到现在姜蔚然才算是理解了。

“你们在这儿准备做什么?”到了阴影处,不远处交战的场景也已经被小山丘的边缘遮挡了起来,莫华予看着阿狸问说。

“你说呢,魔修嘛,除了搞事就只是搞事了,只要能让你们正道膈应的,我们魔修就都去做,我说,现在这个情况,我们还打不打?”摊了摊手,阿狸一边考虑着现在所处的状况,一边说。

“打什么打,以多欺少一点也不光彩,更何况和你也没什么好打的,毕竟你这么……弱。”微扬起下巴,看着阿狸的眼神有些嫌弃,在阿狸和大壮这两个人的角色中,阿狸很明显就是个动脑的,莫华予明确的知道这一点。

“……”一口气噎着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阿狸咬牙切齿,却着实无法反驳,毕竟,自己真的是打不过。

就在阿狸被气得咬牙切齿的时候,大壮已经成功的把南屿甩开了一段距离,向着这边赶过来。

“楚府发生的事,当真与你们魔修有关?”忽视了飞速向着这边过来的大壮和南屿,莫华予想了想问道。

再说楚阡阳这边,看着莫华予他们到了树林这边停了下来,便也打算靠过来,而秋水也是好奇,这么一来意见一致的两人便就移动过来了,甫一过来便听见了莫华予问出的这个问题,楚阡阳不由就停下了步子。

“虽然不知道你是基于什么考虑而有了这么个猜测,但说实话,你也实在是太看得起我们这群人了,我们可没那么大本事,那怎么说也是四大家族之一,我们就是些小喽喽。”听见莫华予的问话,阿狸没忍住笑了半晌,之后才摆了摆手回答说。

对他的笑声不为所动,莫华予只在他说完之后,来了一句:

“你既然是在千山城,消息总有的吧。”

“你若是想要为楚家报仇的话,还是等魔族封印破了再说吧。”顿了顿,沉默了半晌,阿狸才正视着莫华予的一双眼,说。

“你究竟知不知道封印破除意味着什么?”被他话语里的轻描淡写给刺激到,一旁的姜蔚然忍不住激动的插了话。

姜蔚然话音落下,阿狸面上的表情立刻的就变了,黑沉沉的,让人看了就有了些压力,一字一顿的道:

“我知道啊,仙魔之战的时代嘛,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你……”对方这么敞亮的说出口,姜蔚然一时倒是不知道回什么了,张口结舌的手指都抖了抖。

“真的是魔族做的吗?封印……”真的是已经被打开了吗?对阿狸嘴里的仙魔之战并不在意,楚阡阳只上前几步,看着他,在他们对话告一段落之后问。

“我可没说是魔族做的,你们既然不打的话,我们俩就走了,那些人你们可别给我整出个漏网之鱼什么的啊。”这儿的人聚得越来越多,肯定已经被发现了,但是却并没有人来阻止,明显的是默认了,而那一群人若真是漏了一两个活口出来,自己和大壮,就完蛋了,阿狸出于这般考虑,说到。

“漏网之鱼?你就任由那些人落在我们手里?”皱眉,虽然在这之前只有见过那一次,两个人的意见也相左,但莫华予对阿狸的印象还是特别好,在他那么说了之后便忍不住问道。

“不然呢,我又救不了他们。”当然也不想救,阿狸心里这么想到,嘴上没说出来,面上也没表露出来,只接着说:

“再说,我又不是指挥官,管那么多做什么?在其位,谋其职,我只做我应当做的事。”处于魔修的阵营,修炼的却并不是魔修的功法,自己和大壮,在这边其实也并没有得什么好,真要细究起来,两个人实际上哪一方的人都不是。

“真放他们走?他们是魔修那边的人不是吗?”而听到对方的回答,姜蔚然越加的看不惯,对莫华予道。在姜蔚然至今为止的人生里,他还没有见过表象如阿狸这般的人。

而这边开口低语的时候,阿狸也再次对着莫华予开口道:

“看你放了我们俩这次的份上,卖你个消息好了,免费的,还买一送一。”欠人情这种事情最难解决,倒不如现在就解决了,刚刚好也有值得这价值的消息。

“什么?”姜蔚然情绪起伏倒是少见,但听阿狸这么说,莫华予便抬眼看着他,反问。

“三大家族要来了,另外,小心杨家,再见。”消息说完,阿狸和大壮两人的身影隐入树林中,很快就不见了。

“真没想着有朝一日我竟会眼睁睁的看着魔修阵营的人从我眼皮子底下溜走。”说这话的时候,姜蔚然神情扭曲,很有几分不可置信,毕竟,在今天之前,他都从没有想过这种可能。

“魔修阵营的人吗?”怎么说呢,大壮倒是无所谓,但是这阿狸,是看不明白的人。看着阿狸大壮两人身影隐入的树林,莫华予自言自语的重复了一句,在看不明白的时候,轻而易举的做出决定,他是不愿意的,总之,再看一看吧。

第一百七十九章 渐明

魔族。当初的那本书里有提到魔族吗?楚阡阳想不起来,时间距离得已经太过久远,在最开始的时候她还记得许多,到现在她已经只记得男主角的名字了。而那个男主角如今也已经没了,阿伦也未曾在那本书里出现,还有一个秋水,在楚阡阳眼里,这个世界早就是一个真实的世界,早就不是那本书了,或者说,这个世界真的是那本书里的世界吗?

她心里存了很多的疑惑,暂时的却无从解答。楚阡阳看了一眼秋水,只觉得那个想法盘旋在心里挥之不去。

待得阿狸和大壮的身影消失,莫华予打头阵,几人这才从树林边的阴影处走了出来,而这一出来就看见了等在那儿也不知等了多久的楚衍。

一双眼睛清亮无比,在月色与黑夜的衬托下,亮得有些吓人,似乎一眼就能够看透人心,而莫华予第一眼便落了进去,直到他移开视线才反应了过来。

楚衍看着莫华予,对之前他们的所作所为一字不提,只说了一句:

“回去了!”

“是。”楚衍之前没有阻止,现在也没有多说其他,这是他的温柔,也是他的矜持,刚刚那一眼,想来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得到的答案,莫华予应下声,已经懂了他的意思。

等几人走出来,这才发现虽然只是不一会儿的时间,但外面已经结束好一会儿了,到现在收尾都已经收得差不多了。

押解着被留下来的活口回到李府,一路上,楚阡阳都沉默着,最近这一段时间,感觉就像是命运之神闲得无聊想要看自己的笑话一般,每一次,每一次,只要心里略微的好受了些之后便会变本加厉的难过,坏消息一个一个的层次渐近的来。在这之前,对于他们的失踪还可以当作是薛定鄂的猫,但在打开了那个黑盒子的现如今,却是连不确定的这个可能都不能够再欺骗自己了。

进了李府大门,却是直接把善后的事情交给了莫华予,楚衍看着楚阡阳,说:

“阳阳,我们谈一谈。”以往她并不是这么个什么都放在心里的性子,似乎自己不开口,她便也绝不会吐露。

“我们是该谈一谈。”眉目低垂着,情绪变得比这场散心之前更加的低沉,楚阡阳在出了那阴影看见楚衍的时候便明白了,他早就知道了。

楚阡阳的院子里并没有书房,因此两人最终去了楚衍的院子,而一进楚衍的书房,楚阡阳就转身正面着楚衍,开门见山说:

“你早就知道了。”

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从楚阡阳的身旁擦肩走过去,楚衍坐下来,倒好了水,沉默了一小段时间,沉默得这个空间都有些压抑了,这才突然长叹了口气,说:

“只是猜到了罢了,毕竟实在是太过明显,楚家存在于这千山城的使命就是守卫这个封印,如今封印已出了问题,家里的事情自然只能归到魔族身上了。”远离了故土,付出了长长久久的岁月,无数的牺牲,然后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也不知该不该感到寒凉了。

“猜到了,对啊,知道封印一事的你们都能够猜到,你是,九叔也是,就连李叔也是,只有我,只有我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既然要做梦的话,干脆就一辈子都不要醒了,偏偏好梦噩梦终究都有醒的那一天,而自己的这个梦还醒得这般的早,明明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偏偏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还以为他们总是能够回来的,像个笑话一样。怪不了别人,却又连责怪自己都似乎是辜负了他们一般,毕竟,他们为何这般的原因,似乎除了自己就再无其他了。

“是,但是说实话,若不是你先我一步回了千山城,李叔又已经对你全盘托出,这些事我也是不会让你知道的,很多事情,不知道反倒比较好。”尽管知道若是她知道了之后就会像她现在这般,楚衍也还是会选择那么做,唯有这一点,无论怎么说,都是坚持绝不让步的。

“是啊,不知道真相,怀抱着希望,一无所知的就那么走下去,傻子一样的。”眼睛酸涩,眼泪只想夺眶而出,却又硬生生的忍了下去,楚阡阳眼眶红了红,看着楚衍,只说。

而对她的这一番话,楚衍只回道:

“倒是宁愿你是个傻子了。”

“你以为傻子就真的不知道了吗?”音量加大,很是激动的反驳道。傻子又怎么样呢,再怎么傻的人,有些事情都是知道的,更何况楚阡阳她还不是个傻子呢。

这一点楚衍也是明白的,因此他只又沉默了下来。

而在这摊开了之后的沉默之中,楚阡阳缓缓的控制住了情绪,之前一直暴躁不安的心在尘埃落定之后反倒一下子就平稳了下来,之前的那些举动,有些矫情,也有些幼稚,浑浑噩噩的,现在看起来竟都像是隔了一层迷雾似的。

情绪稳定下来之后,楚阡阳开口道:

“为何封印了这么多年,突然就出了问题?”几千年都过去了,现在离封印消失的期限仍还有几千年,为什么,突然就,楚阡阳不明白。

“世间运势,此消彼长,现如今,不过是仙道渐弱,魔道渐长罢了。”更何况,安稳的没有魔族在一旁虎视眈眈的日子过得太久,这个大陆的许多人都已经忘记了魔族的恐怖,就连这四大家族也已经不再齐心了,如今,楚家已无力回天,唯有这最后的夙愿,已经保存下传承的火种的楚家仍想要再拼一次。

“天吗?”此消彼长,平衡吗?想到这儿不由便低声喃喃自语了一句,外面却是一下子就响起了一阵轰隆隆的雷声,楚阡阳抿了抿唇,说:

“我回去了。”

“阳阳。”开口喊住她,楚衍伸手递了一本书册给她,那是一本剑谱,普普通通的,就跟外面随处可见的烂大街的那些一模一样。

“这个给你,你既已经决定学剑,便先把这个学了吧。”

“楚家剑法?”伸手接过来,看清楚上面的字,楚阡阳只觉得有些梦幻,无论是这名字也好,还是这书册也好,怎么感觉跟骗人似的。

“看起来像骗人的是吧,这是只有我们楚家人才能够学会的剑法,没有楚家血脉的无论如何也学不会,待你学会,便就多了一个保障,明日早练,我会过去看着你练的。”她一句也没有说,面上也没有表露出什么,楚衍却还是察觉了些她的情绪,继续说。

“好。”把剑谱收到储物袋里,楚阡阳应声,然后出了书房,离开了楚衍的院子。

第一百八十章 十三州

从楚衍院子里出来,楚阡阳却是没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径直去了秋水那边。

秋水作为客人,又是楚阡阳一行人中除了她以外唯一的女子,在到了李府之后,管家便单独安排了一个院子给她,侍奉的丫鬟仆从也都是齐全的,因此楚阡阳过来,第一时间就被迎到了大堂,同时也有人进了内室去唤秋水了。

“你怎么过来了?”听到楚阡阳过来了秋水有些惊讶,毕竟现在已经挺晚的了,本身到达李府的时候天色就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她又被楚衍叫走了,秋水只以为她不会过来了,毕竟之后的时间还有很多,就算要说话也不急于这一时。从内室出来,看着楚阡阳的样子,秋水一手掀着帘子,侧身朝她说:

“要去里面说话吗?”大堂太过空旷,秋水向来是不喜欢的。

“嗯,我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你。”看着秋水,楚阡阳显得很是冷静,颔首淡淡的说。

“你们先下去吧,没我吩咐不要进来。”看她丝毫不放松的特别端着的表情,觉得有些想笑却也是觉得有些难搞,秋水挥退了旁边侍奉着的丫鬟,待得她们应声都退下了之后,这才引着楚阡阳进了内室,说:

“你想问我些什么?”

“这个世界,是《十三州》的世界吗?”毫不婉转的,在秋水说完之后,楚阡阳直接就问了。现如今,心里第一想要知道答案的问题其实并不是这一个,它只排名第二罢了,但是人们总是想要寻找正确的答案,但那个正确的答案真的是人自身可以承受得了的吗?这一点楚阡阳自己也不确定,所以,临门一脚的时候她又犹豫了,换了这个问题。

“你觉得呢?”两个人围着桌子坐下来,秋水一边给两人倒水,一边反问到。

“最开始我觉得是,可后来,渐渐的就不那么觉得了。”虽然那本书里的剧情现在已经全忘了,但最开始的时候自己还是记得许多的,正是因为没有一件事情是符合的,最终才放任那记忆一点一点的淡化了下去。但如果这就是那本书里的世界,那楚家发生的事情是不是本来有避免的可能性的。

“那么它就不是。”顺着她的话回答说,秋水着实是搞不懂楚阡阳究竟是怎么想的。明明早就认认真真的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事到如今却又问出这么一个问题,难道是因为年纪大了,已经不懂这些小年轻的世界和思维方式了吗?

“我想听真话,秋水。”她的语气一听就是敷衍,根本就没有认真的回答自己的问题,楚阡阳瞪眼看着她,严肃道。

“真话?事到如今你才来要听一个真话是为什么呢?都已经这么久了,它是与不是对你又有什么影响呢?相信你自己得到的答案不就好了。”对着她那一张认真的脸,秋水没有直接回答,只表明了态度转而问说。

“所以,这是《十三州》的世界。”她避而不谈的态度明确的彰显出了答案,楚阡阳肯定说。

“对,这是。”点了点头,在她明确领会到自己的意思之后,秋水倒是没有再拐弯抹角了。

“那……那里面所发生的就是真真正正的未来?”暗暗咽了咽口水,很是紧张的,楚阡阳继续问了一句。

“那倒不一定,《十三州》只是这个世界最有可能发展出的样子罢了,现在的这个世界,很多事情都改变了,不是吗?”摇了摇头,否定说,若是到达的时间节点是几十年后的话,那本书里的就是现实,但在现在这个时间,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是啊,毕竟连莫华予都早就没了呢。”故事的主人公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接下来的剧情自然也无以为继,明白这一点,楚阡阳却还是放松不下来。

“……”而听着她理所当然的语气,秋水一时沉默了。能说主人公不仅没有没了,还待在了你近在咫尺的地方吗?感觉阳阳她完全是顶替了女主的戏份,通俗点来讲,这就是拿错了剧本,然后阴差阳错的就从十三线女配逆袭成女主了。

“那本书你有吗?”现在正在做的事是以往从未曾做过的,又因着心里的打算,楚阡阳问出口的话带着些迟疑。

“你想要看?”在现在这个时候,看着楚阡阳,秋水反问了一句,对她话语里的迟疑只以为她是不确定自己这儿有没有那本书。

“嗯,虽然你说那里面的事情只是最可能的未来,但基本设定还是可以了解一下的不是吗?”点了点头,之前想好的理由自然而然的说出来,既然她有,楚阡阳觉得她应该不会拒绝。

也确实如她所想,秋水没有想过拒绝,但看着楚阡阳的表情,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可思议,有些不可能,但她还是问出了口:

“阳阳,当然我只是随口一说,你该不会认为这本书里,要是提到了楚家的事情,你又知道的话就能够避免了吧。”

“我并没有那么认为。”瞳孔微张,第一时间就否认了。而在否认之后她才反应过来,糟糕,话回得太快了,楚阡阳抿了抿唇,有些尴尬。

“骗子,咯,给你。”笑了笑也没有再多说,只拿出了《十三州》递给了她。而在她伸手接过书的一瞬间,秋水灵光一闪,却是想到了之前从未曾想过的可能。自己这个身份是根本没有在这本书里出现过的角色,她却不一样,她是用了楚阡阳这个身份的,用了这个身份,天道便会让她承担相应的责任,这是不是意味着她的结局有可能会如书里那般呢?

“谢谢。”接过书顺势站起身,余下的事情仍旧下定不了决心,以外的事情又已经解决了,楚阡阳便打算回去了。

看着她的动作,秋水跟着站起身,问说:

“你要回去了?”

“嗯,我来就是想问问你刚刚那个问题的,打扰了。”点了点头,却是直接的就向着门口走去了。

“是吗?”楚阡阳跟着送了几步之后停在了门口,看着她的身影,突然开口道:

“阳阳,祸福相依,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事情是好是坏,该怎么说呢,事情到最后总能够解决的,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幻想世界,无论什么总会有办法的不是吗?”话说到最后,连秋水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东西了。

“或许吧,晚安。”她很少这么笨拙呢,明明是个大姐姐,心里热了热,又顿了顿,沉默了一会儿,楚阡阳才略微回头对秋水笑了,不置可否说。

“晚安。”她好像根本就没有听进去,秋水心里泄了口气,却又知道人的智慧本就是由经验与知识所累积起来的,纵然有另一个世界的十几年,再加上这个世界的,但她所经历的事情太少了,以至于,很多事情她都承受不了,这个承受不了的后果什么时候结束呢?

第一百八十一章 消息

在楚阡阳与秋水谈话的这个时间,莫华予已经把魔修的事情处理交接完毕,然后到了楚衍的院子,敲门之后,他等上了许久才等来了楚衍开门。

再说楚衍,因着打小就不喜欢无时无刻都有人伺候的缘故,一到夜间休息的时候,伺候的人都会到别处去,莫华予过来的时候,他院子里就已经只有他一人了。

“事情处理完了?”开门看到莫华予的时候,楚衍并不意外,原本在送走楚阡阳之后,他就想要休息了,但事情交待给了莫华予,以他那有始有终的性子,最后一定是会过来自己这里说明情况的,现在总算是来了,但即便知道,楚衍仍旧这么问上了一句。

“是,我把具体情况告诉了一弦大哥,现在魔修都已经关在了李府的地牢中,侍卫长打算连夜审问,想必明日一早就会有消息。”站在门口,看得出来楚衍松了一口气,也看得出来他并没有让自己进去的意思,一直以来因着阳阳的关系两人就有些合不来,但时隔一年再相处,他的举动明显的明目张胆了起来,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毫不掩饰了,偏偏这样,莫华予觉得他好相处了许多。

应下声顺便很是敷衍的夸了他一句,正如莫华予的感觉,楚衍确实没有让他进屋说话的意思,院子里安安静静的正合他意,都已经准备休息了,实在是不想再多考虑些什么事,因此他话里开门见山的就是逐客令,说道:

“嗯,不错,事情既然已经交给了一弦大哥,便也没什么需要注意的了,天色已晚,便回去休息吧。”

而听见楚衍这么开门见山的下了逐客令之后,莫华予也干脆说:

“能否让我进去谈一谈?”大晚上劳心劳力之后,就这么被挡在门口算怎么回事,本来进不进去无所谓的,但在楚衍这番作为之后,莫华予觉得接下来的话自己还是进去说比较好。

“还有事?”没有让开,楚衍看着莫华予,问。

“自然。”理所当然的毫不迟疑的回答道。这个情况就算没事也要说有事,更何况,除了告诉他交接的情况,莫华予也确实是有事与他商谈的。

“……那便进来吧。”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楚衍也没办法了,默默地看着莫华予过了半晌,这才侧开了身,让他进了院子。

“说吧,什么事?”领着人进了书房,也还是给他倒了杯水递了过去,楚衍这才坐下来接着问。

“另外的三大家族要来了,这个消息你知道吗?”原本千山城现在的情况就十分混乱,内部的,外部的,要是再添上他们,莫华予实在想不出会发展成什么境况。虽然不知道楚家具体在打算什么,但很明显的阳阳在其中处于一个关键位置,因此接下来楚衍有什么打算,莫华予想要知道。

“这就是你从那两人那儿得到的消息?”正如当时莫华予所考虑到的,在他们引着那两人去了阴影处的时候,楚衍就察觉了,而没有阻止的原因,不过是对他的品性有几分信任罢了,他虽然在阳阳相关的事情上处理得格外糟糕,但在其他时候还是有几分可靠的。

“是,你好像并不意外。”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很是淡定,一丝触动都看不出来,明显的就是有所预料。

“没什么好意外的,有想要打破封印借此进行势力洗牌的,自然也有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因而想要守护封印的。”笑了笑,站起身,看着窗外的月色,今天的月亮很亮,楚衍背对着莫华予说。

“那看来我是多此一举了。”而听到他这般说,莫华予顿了半晌才回上了一句。

笑了笑,没有回这句话,楚衍只转而说:

“阳阳似乎仍旧没有回衍天宗的想法?”

“她是想要待在千山城的,这点你也是知道的。”她的态度从最开始就表现得分外明显,她想要做些什么,想要帮上忙,想要,明了真相,但是,到现在莫华予也明白,她想要做的,并没有人想要她做。

“我已经说过了,她的想法是一回事,我的做法是另一回事。”在这件事情上仍旧保持着原本的想法,楚衍仍旧是不愿意让她留在这千山城。

“与她相关的事,自然要以她的想法为主,如你所说,你的做法又与她何干。”用他话语里的意思反驳回去,一个两个单单说话的话都固执得不行。他回到千山城也有几天了,嘴上说得厉害,却至今为止,什么具体的作为都没有,分明就是不肯去做那个恶人。

“她的想法?幼稚而又愚蠢的,毫无根据的,你是在跟我说笑吗?”虽然对楚阡阳很保护,但打心底里,楚衍并不觉得她的想法是值得倾听并加以考虑的。

想法幼稚是怪谁?这句话第一时间在脑海里浮出来,但嘴上,莫华予只说:

“她是能够成长的。”

“事情已经逼上门来,哪来的时间让她成长?”回视着他,楚衍也只回答到,反问说。

“那事到如今你能强硬的让她回去吗?”她如今的样子不就是因为你们吗?这句话憋在心里,都要憋成内伤了,却还是要继续憋下去,莫华予只问说。

一直以来都纵容,放任,她想学就学,不想学就不学,完全的不加以引导,如今却又说哪来的时间让她成长,不告而取谓之偷,不教而诛谓之虐,他们的所作所为不就是这样吗?到如今,阳阳虽然没有完全的被养废,却也差不到哪里去了,正常的大家族子弟分明应该是姜蔚然那样的,或者说叶荷那样的,但绝不是楚阡阳这样的。

“……”莫华予直截了当的一个问题,正中靶心,楚衍无法回答,毕竟之所以把事情交给他,确实是因为自己无法采用强硬的手段让阳阳回去衍天宗。

“你做不到不是吗?你寄希望于我,我却也是做不到的,事到临头,我们所能做的,也只能是告诉她实情,增强她实力,让她尽量的成长罢了,不是吗?”他做不了那个恶人,自己难道就做得了吗?即便把阳阳送回去了又如何,莫不是还要人天天盯着她,若是一个眨眼没盯住,她再一个人做出什么举动才更为危险吧。

“是,但是增强实力,让她成长可以,告诉她实情不行。”他说得很是有些道理,来回琢磨了一番,最终楚衍皱紧眉头说。

两人紧接着相对无言几秒,楚衍才接着道:

“我把楚家剑法交给她了,最近其余的先放一边,先让她把剑法学会,我也会去看的。”

“好。”

到了这里,两人已经基本达成了共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之后的事情之后解决,如今的当务之急却是让阳阳明了千山城的现状,提升实力,成长起来,而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她能够蜕变成什么样子,也只能看她自己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楚家剑法

一大清早,楚阡阳仍旧属于努力培养出习惯的阶段,虽然已经坚持好几天了,但她总感觉自己一旦放松这个早间练剑就会再也拿不起来,因此她是一天也不敢不愿放松的。

硬逼着自己从睡梦中醒来,然后麻溜的从床上爬起来,飞速的洗漱完毕,毫不拖延的立刻就去了晨练的地方,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

等她到了目的地,才发现莫华予和楚衍都已经等在那儿了。

“我还以为我这已经很早了呢。”这段时间这么每天早睡早起下来,楚阡阳适应过来之后也精神了许多,再不像以前那么懒洋洋,打不起精神的样子了。

“是已经很早了没错,我们俩也才刚到。”在她来之前,莫华予和楚衍两人已经在打招呼寒暄完毕之后沉默了许久,在没有事的时候,两人完全没什么话题,连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都进行不下去,现在看着楚阡阳,莫华予高高兴兴的回说。

一听他这么说,楚阡阳心里也是高兴,面上刚略微浮出了些笑容,却没想楚衍在一旁紧跟着就开口说:

“和以往日上三竿比起来,你这确实是很早了,是没错。”

分明和莫华予所表达的是同一个意思,但搭配着前言后语从楚衍嘴里说出来感觉就是变了味道,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事实就是如此,以莫华予对楚衍的了解,他觉得多半是后者。

看着楚衍,楚阡阳面上那略微的笑容又退了下去,虽然不至于生气,但她还是故意装作不太高兴的皱眉道:

“你这是在嘲讽吗?”

“怎么会?昨夜给你的那本剑法你看了吗?”完全是一副我就是在逗你的表情,楚衍很是放松的笑着回了一句之后又才正了正脸色。

“看了。”昨夜一拿回去楚阡阳就趁热打铁的看了,还大晚上的在房间里瞎比划了一通。

“记住了吗?你先整个练一遍试试吧。”楚衍一边说话一边退了开来,莫华予紧跟着也退了开来,两人给她留出了很大的一个空间。

“好。”而应下声,楚阡阳尽管心里忐忑却也还是直接就开练了,对于这种又要动手又要动脚的,四肢着实不太协调的她实在是有些不擅长。

看着她开始了,楚衍才对着莫华予说:

“楚家剑法你应该看过吧。”

如他所料的,莫华予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就两个字,他说:

“看过。”

“那就好,就按照你之前陪她练基础剑法那样来,时间节奏你看着办就行,只不过这段时间都要练楚家剑法,一整套下来,不能断。”

“好。”

在那之后,照着那本剑法楚阡阳虽然磕磕绊绊的,在莫华予的指导下却也是完整的练了一遍,然后再来了略微顺畅了些许的一遍,而在这一遍之后,她没忍住说出了从昨晚回去看完剑法就想说出的问题:

“楚衍,这真的是楚家剑法吗?”剑法书破破烂烂的就算了,里面的内容也简简单单没什么特别算怎么回事啊,楚阡阳想。

“是啊,如假包换,怎么了?”这个问题实在是太过熟悉,一下子就勾起了很早之前的回忆,毕竟楚衍自己也曾经这么问过的。

“怎么了?这剑法,很普通啊。”和平日里练的基础剑法相比,楚阡阳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同,它里面的大部分剑招基础剑法里面也有,剩下的少许的基础剑法里所没有的,她练了一趟也觉得没什么了不起,虽然有可能是一趟没什么作用,自己分辨不了,但都叫楚家剑法了,不该是一看就特别厉害的剑法吗?

“自然是普通了,楚家剑法早就烂大街了不是吗?外面流传的那一本一本的可都是真的。”想起自己那时候的反应,再看着楚阡阳现在的反应,楚衍没忍住笑了一瞬。

“那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要拿出来让自己练啊,楚阡阳剩下的半句话虽然没有问出口,但她的表情已经充分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为什么我还要你练是吗?楚家剑法与基础剑法有大部分相同,你觉得是为什么?”把她没有说完全的问题说出口,楚衍没有正面回答,转而问了一个问题。

“因为修习剑法打基础需要的剑招大体相同。”考虑了一下,有些不太确定的回答说。正如同运动前热身活动大体相同一样,想来剑法也当是如此。

“这么说倒也没错,但更重要的是,楚家剑法是基础剑法的前身,所有的基础剑法都是由楚家剑法延伸出来,再一点点完善的。”倒是没想着她会给出这么一个答案,楚衍顿了一顿,才接着往下说。

“是吗?”有些不可置信,转头看向莫华予,楚阡阳寻求着答案。

“这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但是一般修行剑法的人都会练过楚家剑法没错。”按照楚衍所说,便也可以说得通为何剑修入门都要练楚家剑法了。

在莫华予话音落下之后,楚衍又继续对着楚阡阳道:

“阳阳,你觉得它为什么要叫楚家剑法。因为是我们楚家自己给它命名为楚家剑法吗?还是因为它是从我们楚家流传出去的?两者皆不是,它叫这个名字,只因为它是只有我们楚家人才能够学会的独一无二的剑法,只有在楚家血脉手中,它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力量。”当初楚家剑法泄露出去之后,家族什么都没有做,也是因为这一个原因。

“楚家以外的人我们并不在乎他们学,他们要是真的学会了,我们才真的要夸奖他们。”

“丹田引气,不要拖泥带水,直接到持剑之手,充盈剑身,维持着这个运转线路,再练吧。”长篇大论,自认为该说的都说完了之后,楚衍却是准备去做其他事情了,教她练剑这事,还是交给莫华予比较好,毕竟……耐心他是有的,对阳阳。

“你要走了?”看着他的动作,楚阡阳问。

“嗯,昨夜抓到的魔修我要去看看,倒是你,别偷懒,认真练。”应下声,楚衍大步的不一会儿就已经走开了一段距离,半路回转身说。

“是是,你走吧,赶紧的。”忙不迭的楚阡阳就冲他摆手了。

“他话好多啊。”在楚衍走了之后,楚阡阳看着莫华予,吐槽说。

“那你听懂了吧。”没有附和她,莫华予只说。

“嗯。”点了点头,楚衍是什么意思,到如今楚阡阳也是懂了的,虽然不知道他们俩之间说了什么,但他总算是放弃了那个让自己回衍天宗的打算。

“那不就行了,开始练吧。”

“好。”

话说完,两个人就像这之前的好几天一样,认认真真的开始练剑了,直到到了早膳时间为止。

第一百八十三章 缺少的东西

早起练剑,然后修炼,修炼,再练剑,一整天都被这两件事装得满满的,再无其他。日复一日的这么过去,楚家剑法在她手上也已经由陌生到熟悉,到熟练,再到熟练至极,但即便到了闭着眼都能练完一整套的程度,楚仟阳仍旧没有发现它究竟有何处不同。

以往她本以为这般枯燥的日子她是绝对过不下去的,但真的临到头来,她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是能够做到的,人不去尝试,不去逼自己一把,便永远不会明白自己究竟能够做到何种地步,这个道理,她现在才是真真正正的明白了。

随着时间流逝,从焦躁不安到冷静如水,楚仟阳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到现在她才终于完完整整,完完全全的接受了当下的现实。

“不给我一点提示吗?”在楚衍再一次大早上的过来看自己练剑的时候,楚仟阳开口朝他问。只有楚家人才能够发挥出力量的楚家剑法,她仍旧没有找到那枚打开那扇力量大门的关键的钥匙。

“提示啊。”重复一句,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楚衍也是有些头疼,没想到又好几天过去了,阳阳她仍旧什么反应都没,不应该啊,当初大家一起学的时候根本没有这种情况。要问楚衍为什么把教楚阡阳练剑这事全权交给莫华予,实在是因为他在讲剑法这方面着实不擅长,要是药理的话倒还好些,楚家剑法他也只是学过,而那也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因此在楚阡阳这么问的时候,他实在答不上来。

“不然呢,三大家族就要到了,我这儿到现在却什么成效都没有,这么傻练下去是要练到猴年马月啊,说起来,你的方法没问题吗?你当初不是舞剑舞得磕磕绊绊的时候就有反应了吗?”楚衍对于自己练剑这事完全就是放养的,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至今能用上的就只有当初那句丹田引气,至持剑之手,充盈剑身,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楚阡阳越想越觉得他不靠谱,最开始的时候说要熟练,熟练之后又说要有耐心,等上一段时间,现在一段时间也已经过去了,他怕是自己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办吧。

“我也不知道啊,明明不应该啊,当初我就是这么学的,然后就可以了。”由一点点心虚变成很是心虚,楚衍现在其实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所以你是照搬照抄?”无语了一瞬,楚仟阳看着楚衍,定论说。

“差不多,别担心,我去找九叔来解决,你就按之前的先练着。”丝毫底气都没有,面对着楚仟阳,楚衍飞速的说完,然后飞速的就跑了。

看着他着急忙慌的,颇有些落荒而逃意味的身影,楚仟阳无奈的笑了笑,这种事情明明传个消息过去就好了。

再说楚九歌,等被楚衍请了过来,他才知道她最近正学着的是楚家剑法。

“怎的突然就学起剑法来了,你不是向来不喜欢的吗?”一直都在忙着封印之地的事情,虽然也有听说她开始学剑了,但楚九歌本以为那只是说着玩玩的,他只以为那是她在遇见许多事之后所做出的一个冲动的不会持续多久的决定,原来不是那样吗?

“九叔也知道的不是吗,琴修根本就没有什么攻击手段,这种时候要待在千山城,我想着总得有些自保之力吧。”已经充分的体会到了自己的不足之处,也知道保持原样下去不会有任何改变,固步自封只能走向灭亡,楚仟阳现在只想尽力的改变自己,无论最终变成了什么样,努力了总比从不曾努力来得好。

“那学得怎么样了?”她说得没错,楚九歌便也没有对此再说些什么,只默认了然后问说。

而一听楚九歌问,楚仟阳还没有说什么,楚衍就凑到了他面前,腆着脸抢先说:

“关于这个我也是实在搞不懂啊,九叔,她招式什么的都练熟了,但是就是什么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啊?”

“想象,她在使用剑法的时候缺乏想象,太过专心了。”丝毫没有拐弯抹角,楚九歌直接点明说。

“……那是什么东西?”第一次听到说使用剑法缺乏想象,太过专心了,明明一般都说练剑的时候要专注的,阿伦也是这么教的。

“就是关于剑招以及它所造成的一个威力的想象,毕竟我们楚家剑法的本质其实并不是剑法,而是依据想象从血脉中提炼出来的独属于自身的神通,那是依据血脉之力所形成的,剑法只是达成这个目的的一个工具罢了。”

“阳阳,使用楚家剑法的时候想一个你所认为的最厉害的招式吧。”楚家族人学习剑法都学得早,阳阳小时候也曾经学过,一两天的样子。那时候年纪尚小,一个一个的根本就定不下心,一边练剑,一边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因此完全用不着告诉他们需要想象,他们自己就想象了。阳阳这个年纪再开始学,最后究竟能领会到怎样的神通,楚九歌也是有些期待的。

“那难道我那时候想的就是……”听完九叔的话,楚衍没忍住开口问说,面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谁让你那时候看十三州人物记看得走火入魔啊。”想到这儿楚九歌也是笑了,人物记里面剑修,法修,符修多得是,他偏爱看那极少数几篇丹修的人物记,整个看得如痴如醉,分明是在那时候就已经注定要走上丹修的路子了。

“他的怎么了吗?”并没有见过楚衍用楚家剑法,对他们两人所说的,楚仟阳并不了解。

“也没怎么,就是领会到的是人物记里面丹神子的成名技,烈焰焚天,那招式并不是剑招,威力虽然尚可,但着实太过华丽了些。族里面像阿衍这种情况还挺多的,因为半大的孩子大都有自己崇拜的对象。”笑容没有落下去,楚九歌脸上带着满满的怀念,解释说,再问她说:

“阳阳有想到厉害的招式吗?”

“还没,我要好好考虑下,很重要不是吗?”看着楚衍,再想着刚刚九叔说到的,楚仟阳摇了摇头,准备想一个特别厉害的杀伤力强大的剑招来用,像一剑破军,一刀修罗什么的,要是像楚衍这样就糟糕了,能够被九叔评价为华丽的招式,楚阡阳着实有些想象不能。

“是很重要没错,那便好生想想吧。”虽然最后领会到的与想象的也有差距就是了,这一点,楚九歌并未对楚仟阳点明,毕竟在最开始的时候说了不过是让人徒增烦恼罢了,等她领会到了血脉里的神通,自然就懂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三大家族

在楚九歌讲了完成楚家剑法需要通过想象从中提炼出独属于自己的神通之后,楚仟阳便暂时把楚家剑法放在了一边,只专心想想一个厉害的剑招出来,从这天开始,她每天的练剑练的也是之前的基础剑法了。

而正在她有目标的这般一步一步的慢慢进行的时候,三大家族也终于是到了千山城,他们到来的比大家预料之中的要晚上许久。

“来了?”在莫华予来了之后也仍旧专心致志的练完了一整套基础剑法,楚阡阳收剑放松,日常练剑完毕,这才朝着一旁等着的他走过去,问说。从自己把楚家剑法练熟练了开始,他便开始跟着楚衍去忙了,只时不时的过来看上一眼。也不知道两个人究竟在忙些什么,在问过一次然后被绕开话题之后楚阡阳便不再问了。

“对,得到消息的时候就已经快要到城门了,侍卫长已经赶过去迎接了。”伸手把剑接过来,另一只手把准备好的毛巾递了过去,明明一个净尘诀就能解决的问题,她却一直习惯按照无法修行的普通人的方法来解决,最开始的时候莫华予还有些不习惯,但从来都是拧不过她的,到现在,莫华予早就习惯了。

“嗯,那我回去换个衣服。”点了点头,擦了擦汗,楚阡阳向着自己的院子走去。惯例的泡澡今天暂时是不行了呢,净尘诀暂时用上一下好了。

“好。”早就猜到了她接下来要做什么,毫不意外的应下声,莫华予跟了上去,准备等她换好衣服之后一起去门厅。

在这种时候,楚仟阳也是要去的,要是放在以前她或许还会问上一句我也要去吗?但现在已经不需要问了,毕竟答案显而易见,一点一点的,她确实有了些变化。

换好衣服,两个人到了李府门厅的时候,李斯,李一弦,楚九歌,还有姜蔚然他们都已经在那儿了。

虽然每天都有见面,但自从开始专注练剑与修炼之后,楚仟阳与大家的相处时间大大的缩短了,那时候说的要与秋水谈一谈,到现在也没有完成。与九叔他们一一打过招呼之后,楚阡阳和莫华予两个人就凑到了姜蔚然他们那边说话去了。

然后话还没有来得及多说几句,三大家族的人便到了,得到消息一行人便等在了大门外。不一会儿便看见了迎面被李寒陪同着过来的一行人,待他们走到面前,楚九歌上前刚想开口,对方当中的一人便先开了口。

“楚九爷,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风姿俊秀。”这种时候,这个称呼被对方提出来,又加上接下来对容貌的点评,尊敬的意味丝毫没有,满满的全是讽刺。风姿俊秀这个词,还是当初与兰馨大婚时杨家来人所提出的,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个词,目的很明显。

三大家族虽未敌对,却也是向来小摩擦不断,尤其是杨家,向来野心极大,因此本以为他们三家人是各自一路的,却未想是联袂而来,走在最前方的三个中年模样的领头人,均有金丹中期的修为,其中又似乎以最中间的那位长老为首,看衣服上的纹路样式,分明是姜家的长老,三大家族在这次的事情上是暂时统一了吗?楚九歌也好,李斯也好,都不得不这么想。

“长老。”听见自家长老甫一开口就是这句话,姜蔚然脸色沉了沉,从李斯他们后面走了出来,开口道。已经外出求道的他,虽然身份是少主,却也本来是不想插手的。

“少主,少主不该是在衍天宗吗?为何在这千山城。”看到意料之外出现的姜蔚然,姜家长老面上的表情震惊之下有些维持不住,一瞬间心里就产生了不好的预感,之前所打算的想来是不成形了。

“我在哪儿莫不是还要向十长老报告不成。”而看着自家长老的这副反应,姜蔚然的脸这下已经完完全全的黑了,他的反应分明就是不打自招,表明他此行确实是站在杨家那方的,这个决定实在是不像父亲的作风。

“属下怎敢,少主说笑了。”面上僵硬着,姜家十长老躬身恭敬道。

“自然是说笑了,我不过区区一个少主,又外出修行,族里发生了什么我实在是不清楚呢,是父亲派你过来的吗?”冷着脸,姜蔚然声线毫无起伏,表达出的分明就是绝对不是在说笑的意思。

“族里自然与少主未外出时一致,族长大人已经闭关,此次是长老会的决定。”正色回答道。姜家十长老也是内心叫苦,与其他家族不同,姜家的少主是有实权的,而且少主的权力在长老之上。

“九叔,十长老之前言语有不当之处还请包涵,姜家的人我先暂时带走了,烦请替我们这些人安排一处住所,关于这次魔修以及封印之事,明日再进行商谈。”从十长老这儿得到想要的答案之后,姜蔚然才看向楚九歌,表达歉意的同时也下了结论说。

“自然。”应下声,楚九歌对现在的这个发展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像并没有什么插手的地方。

而在姜蔚然这边定下之后,秋水也从楚阡阳旁边开口道:

“既然姜家的跟姜师兄走了,那李家的也烦请九叔安排一处住所,我许久没有见昊长老了,实在是欣喜至极,心里有颇多的话想说呢,家里的事情也想问一问。”

“没想着此行能见着大小姐,家主若是早知道了,一定就自己过来了。”在姜家少主出来之前,李家长老便看见了自家大小姐,因此在她开口之后,他也只面带笑容云淡风轻的回答说。

“昊长老有话与九叔和李家主说吗?”同样的面带笑容,看着李昊长老,李秋水问说。

“既然大小姐在这里,此次事件自然全权交给大小姐处理,想来家主也是同意的。”与姜家长老不同,一看见自家大小姐,李昊就默默地下了决定。

“是吗?谢谢。”也是惊讶了一瞬,看着李昊秋水心里觉得有些好笑,这人果真是个狐狸,自己当真有那么让人害怕吗?

这时候管家走到李斯身旁,轻声道:

“家主,安排好了。”

得到这个消息,李斯这才出声对姜蔚然和李一弦说:

“姜世侄,李世侄女,住处已经安排好了,是现在就过去吗?”

“是,多谢。”

“多谢。”

姜家与李家的一行人跟着管家一走,大门处一下子便空了许多,看着剩下的杨家人,楚九歌再次上前道:

“杨长老,远道而来,辛苦了。”

这一次总算是没再出什么插曲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杨家

“杨长老,远道而来,有失远迎,一路辛苦了。”对方的修为比自己要高,即便如今代表着楚家,楚九歌仍是态度恭敬的上前道。

再说与楚九歌这边同样没想到这个发展的还有杨家这一行人,本已经把另两家都拉到了统一战线,也没想让他们帮着做些什么,不过想让他们在楚家一事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照如今看来,连这个简单的要求怕都是不能实现了。

杨家此次领队的长老名叫杨宽,无论在外在内他的名声都并不响亮,在楚家也不过因着多年做事中规中矩未曾出过差错,才一直上升做到了长老的位置,他生就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特别有杨家人的特点。

“楚公子客气了,事关魔族,我杨家也责无旁贷,出行前,家主已经吩咐过我等,此次事关重大,务必配合楚家将此事妥善解决,一切都听楚家吩咐。”听见楚九歌这句话,虽是客套,杨宽也还是摆了摆手,和善道,全然一副无害的样子,一席话说得义正词严,气势凛然。

“事关魔族,的确事关重大,而且我楚家现今的状况实在是力有不殆,说吩咐什么的实在太抬举了,此次只能有劳你们三大家族了。”要不是知道杨家人一个一个的都是一种货色,楚九歌怕就要信了面前这杨长老,世间奇闻之一,分明全是心机深沉,不好相与之辈,却大都长着一副忠厚老实,慈眉善目的模样,面相一说,于杨家人而言着实是靠不住。

“状况当真这般不好吗?楚公子现今是代理楚家家主处理此次的一应事务吗?”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杨宽继续问。

“是,我楚家精锐在此次事件中几乎全去,大哥大嫂也去了,千山城剩下的不过些外围人员,从南城赶过来的也都是小辈,实在是当不了什么事。”毫不委婉的开门见山直接应了一声是,提到这次事件,面上瞬间显出些悲戚来,然后再次被掩饰下去,楚九歌对杨长老解释说。

“那真是……如此我便应当称呼楚公子为楚家主了呢。”长叹一口气,一副为之感同身受,悲戚愁闷的样子,杨宽顿了顿,才又接着道了一句。

“杨长老叫我九歌就好,楚家家主的位子现在仍旧是大哥楚梵的,至于下一任是谁,得等南城的长老决定。”看着杨宽的表情,楚九歌心里有些不得劲,嘴上却只说到。

“可以吗?”看着楚九歌,杨宽反问说。

“当然。”肯定的语气,楚九歌回视着杨宽,颔首。

“那我便厚颜唤你一句九歌了。”而得到回答之后,杨宽便也顺着往下说。

“杨长老,这边请。”也就这一边说话一边移动的功夫,一行人已经从外院进入了客院,管家已经将杨家一行人的住处安排好了。在姜家和李家都暂时离开的情况下,单一个杨家也无法决定任何事,便打算先将人安顿下来,因此楚九歌引着一行人直接向着目的地而去。

“那不知封印一事现今是怎样的状况?”稍微停顿了一小会儿,杨宽继续开口问道。

“说来惭愧,仍旧未发现究竟是何处出了问题。”现今封印的状况杨家会不知道吗?答案是否定的,尽管没有查到确切的证据,也没有抓到活口,但无论是事件发生前,还是现在,这个千山城都有杨家的身影在,这一点毋庸置疑,为了坐上第一世家的位置,与魔修同流合污,放出魔族这种事,他们也是做得到的。

“已经快一个月过去了,为何?我启程前,家主曾告诉我说楚家有一至宝,名为混元珠,它对魔族封印有事半功倍之效,不知混元珠继承人在何处呢?”有些事情,双方皆是心知肚明,却又绝不可能拿到台面上来说,杨宽不可置信的反问说,思考一番之后接着说。

“当真是惭愧至极,混元珠乃是我楚家至宝,继承人向来就只有家主知道,此次事出突然,在没有激发的情况下,我等也实在是不知是谁,最糟糕的可能性是,那一夜她亦在楚家。”语气低沉了些,配合着话语,楚九歌面上带着愧色。

“也是,但愿你口中所说的这最糟糕的可能没有发生,混元珠继承人不明的这种情况下进展缓慢倒也是情有可原。”打着太极,杨宽也并没有多做纠缠。

“是。”

“那如今我等最为首要的应该是找到混元珠的继承人吧?”

“自然,具体情况就等明日姜家和李家,大家一同商讨一番吧。”

“可。”

“那杨长老便先休息,有什么需要的请直接吩咐,有不周到的地方也烦请提出来,晚间时候的洗尘宴会派人过来请的。”

“好,有劳。”

“告辞。”

把杨家的一行人安顿下来,楚阡阳便一个人回了自己的院子,楚衍和莫华予都被楚九歌留下了。

“杨家,果然知道混元珠。”看着楚衍,楚九歌语气沉重。

“混元珠的消息分明在我楚家也是秘密,杨家究竟是如何知道的?”在家族都没有多少人知道的消息,杨家竟也知道,楚衍只觉得有些发寒,楚家究竟被杨家安插了多少眼线。

“无论如何说,他们都有理由,更何况现在也不是撕开脸皮的时候。他们如何知道的并不重要,毕竟这世上从来没有不漏风的墙,现如今重要的是,我们不能让杨家把眼光放到阳阳身上。”心里也有想到这一点,但在这多事之秋却也挪不开手,楚九歌直接点出了接下来的重点。

再说杨家一行人这边,待确定没有探听消息之人之后,杨家长老与自己的心腹也开始了一段谈话。

“长老,楚家看起来的确是想要隐瞒混元珠的消息,要我派人盯着吗?”站立在杨宽面前,心腹开口问到。

“不必,接下来他们如何做并不重要,不过都是徒劳的挣扎罢了,毕竟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需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弯起唇角,杨宽慈眉善目的笑,问他说。

“暂时还没有,其中的两味有些难找。”被问到问题,心腹立刻回答到。

而得到这个回答,杨宽继续往下问:

“还需要多久?”

“少则半月,多则半年。”

“嗯,加快速度。”点了点头,对这个时间还是能够接受的,杨宽便只吩咐道,没有再多说。

“是。”

已经等了这么多年,再来一点时间,也是能够等下去的,于杨家来说,目标已经近在眼前,这一次已经万无一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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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洗尘宴

充实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回到院子的楚阡阳一如往常一般,惯例的修炼与练剑,然后转眼便到了晚间,洗尘宴的时间到了。

此次与之前不同,莫华予并没有过来院子接人,楚阡阳在院子里慢吞吞的打整完毕他都仍旧没有过来,他那边许是还没有结束,想着一个她便一个人出了门,然后在半路上碰见了叶荷与南屿二人,三人便一同去了宴会厅。

“就你们二人吗?天枢师兄呢?没一起?”并肩而行,楚阡阳走在叶荷左侧,开口问。

“天枢师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总是跟着秋水的,现在应该是在李家那边吧。”给了楚阡阳一个你明知故问的眼神,叶荷回答说。这一次除了接下千山城这边的任务外,天枢师兄还要负责探查魔修的相关事宜,任务的完成时间还很充裕,但魔修的相关事宜却是近在眼前的。但至今为止,这件事究竟有什么进展除了天枢师兄谁都不知道,看他每天跟着秋水,说不定什么进展都没有,那也不是不可能。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在叶荷那个明知故问的眼神之后,他才开口刚说了个头,楚阡阳就反应了过来。天枢对秋水从一开始就特别的感兴趣,至于我们这些其他人,不过是顺带的罢了,他现在,理所当然的缠着秋水才对啊。伸手摸了摸鼻子,看着叶荷,楚阡阳也是觉得自己有些明知故问。

“倒是你,莫华伦没来接你吗?真是少见。”眨眼冲楚阡阳笑了笑,叶荷也开口问了个从刚才撞见她开始就好奇的问题。

“九叔似乎有事情让他和楚衍做,许是还没完成吧?”就知道他会问,楚阡阳一点都不意外,面色如常的回答说。几个人之中,也就只有他,对打趣人,八卦等等一类事乐此不疲。

“他最近可真忙啊!”没有看到预料的表情,目的落空,叶荷也无所谓,只感叹一句到。和莫华伦那急急忙忙的比起来,自己真的是悠闲到不行啊。

楚阡阳和叶荷两人一句接着一句,说得起劲,南屿在一旁和以往一样,彰显着存在,保持着沉默,一言不发。

“嗯,你和南屿呢,最近做了什么?”打心底的附和了一声,楚阡阳也是觉得莫华伦最近忙得不行,但这件事上自己也不清楚,往下也没什么好说的,便转而问叶荷说。

“你说呢,他们一个个的都有事,你又专心修炼了,就我和南屿闲着,他还是个战斗狂,每天大半时间都练剑练剑的,剩下的就是在千山城里来回转悠呗,阳阳,没想着你这里好吃的还蛮多的。”一天的时间一半一半,早上归南屿,下午归叶荷,各自安排,这大半个月,叶荷和南屿都是这么打发时间的,一起待久了,默契也是有了。

“嗯?”一句话说得飞快,又一波三折的,听起来就觉得有趣,楚阡阳反问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南方口味北方口味的都有,很多都是其他地方没有的,从来没有吃过的,太让人满足了。”人生在世,唯有美食与美景不可辜负,这两种,刚刚好千山城都有,因着这个原因,对这千山城,叶荷是特别的中意。

“……满足就好。”说这个啊,虽然与他有同样的爱好,但与叶荷比起来,楚阡阳觉得自己这也不算什么,因此只笑了笑,回了一句。

“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出去啊,南屿他每次都看着我一个人吃,有些没劲。”说到这儿,叶荷想起在珐安城和她一起逛的时候,觉得那时候的感觉也是挺好,便说到。

“看你的时间?”习惯已经基本养成,日常的练剑与修炼之间也有空当,和他们出去在千山城转悠上一圈也是不错,毕竟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出去了,心动之下,楚阡阳答应了下来。

“那……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当机立断的也不拖延,叶荷直接就说了时间。

“好。”

边说话边走,三个人很快的到了宴会厅,被侍从引到了自己的位置。稍微再过了一小会儿的时间,待人来齐了,洗尘宴便开始了。

“这位是楚阡阳大小姐吧,上一次见到的时候你还是个小丫头呢。”洗尘宴上,楚阡阳和叶荷还有南屿待在一块儿,远离了中心,但杨宽径直的就朝她过来了,到了面前,她还没有开口,杨宽却是先行开口了。

“……”对他所说的并没有印象,楚阡阳一时也不知道该回什么好,因此在行礼之后只保持了微笑。

“大小姐看来是忘了呢。”看楚阡阳的表情,看来并没有什么印象,杨宽接着说。

这时候,看杨宽过去了,楚九歌也立刻的跟过来了,开口插话说:

“杨长老,那时候阳阳年纪还小,还不怎么记事呢。”

“是是,那时候她才这么高呢,没想着一眨眼时间就过去了,当初的小丫头也是这个年纪了。”看着楚九歌,杨宽点了点头,伸出手比了比高度,说,感叹的语气。

“是啊。”看了楚阡阳一眼,楚九歌点了点头,附和说。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她是拜入了衍天宗?”各大家族的重要消息都有互相收集,这一点没有什么避讳的,杨宽直接问说。

“是。”应下声,虽然楚阡阳仍旧站在一边,但这时候说话的已经是楚九歌了,她完全就是安安静静的。

“那可巧了,我杨家的少主也是拜入了衍天宗,名叫杨修圳,大小姐有听说这个名字吗?”又看向了楚阡阳,杨宽开口继续问。

“有听说名字,只是人并没有接触过。”面上仍旧是保持着微笑,楚阡阳语气轻柔的回,很是规矩。

“杨长老,我们在这边他们难免拘束,还是让他们小一辈的自己玩吧。”而在楚阡阳回答完毕之后,楚九歌也直接开口对着杨宽说。

“九歌说得是。”听到这话,杨宽看着楚阡阳,一副才发现这一点的样子。

“阳阳,大家若是屋里待得闷了,便陪着人出去逛逛吧,莲心亭那里有挂花灯。”说了第一句之后,剩下的话也就轻而易举,楚九歌对着楚阡阳说。

“是,九叔,杨长老,那我就先行告退了。”听到花灯,楚阡阳看着楚九歌,眼睛张了张,明显的意动,又听他话里的意思,因此顺着他的话就往下说。

“嗯。”

“去吧。”在杨宽应下声之后,楚九歌才对着楚阡阳道。

而在楚九歌话音落地之后,楚阡阳这才去了叶荷南屿旁边,然后三人一同出了宴会厅,向着刚刚说到的莲心亭去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莲心亭

从宴会厅出来,将屋内的喧嚣全都抛在身后,三人行走在这暗沉沉的夜色中,楚阡阳一时有些沉默,热闹之后再得来的安静,分明应该是喜欢的,心却并没有如想象的那般飞快的静下来,它跳得还是有些厉害。

“刚刚那位是杨家的长老?”出了大门,再下了台阶,叶荷晃晃悠悠的在一旁还没有开口,南屿倒是率先开口了。

“是。”虽然在这个世界也算是从小长到大,但一直对这个世界兴趣不大的楚阡阳,在很多方面实际都不太了解,一定程度上众所周知的事情,她也并不知道,因此对南屿挑起的这个问题,她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应声回答说。

“那样子,真的和流传的一样呢。”从她那儿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南屿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叶荷紧跟着也附和说:

“对对。”

说起杨长老的长相,那确实可以称得上是慈眉善目,温柔可亲,再加上他的仪态,完全就是一副家里受欢迎的长辈的模样,第一次见面的人不多时便会升起许多好感。

“流传的一样?什么意思?”一句话用上了流传二字,听起来就觉得背后满满的全是八卦,这两个字若是从叶荷嘴里说出来倒也是不奇怪,但是从南屿嘴里说出来,楚阡阳的好奇心一下子就上升到满值,因此便接着话题问说。

“你不知道?”看着楚阡阳的眼神就跟看稀奇一样,完全没有想到关于杨家的流传她也不知道。好歹是主家嫡系,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啊?我的天。叶荷语气讶异,剩下的话顾虑到她,没有说出口。李家也好,楚家也好,对她的特殊,在到千山城之后的短短时间内他已经看得很明白了,可正因为看得明白,才更加的不明白起来。

四大家族中,杨家虽然奇葩的与各大家族都有摩擦,小仇小恨不断,但能称得上是死对头的也就只有楚家一个,一个名声向来不好,一个名声向来极好,这样的两个家族,从一开始就特别的不对付,如同杨家对楚家知之甚多一样,楚家对杨家也是如此。

“……什么?”不明白叶荷这句话什么意思,楚阡阳反问道。难道那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吗?

“我应该知道吗?”自己的不知道很让人觉得奇怪吗?

“当然,毕竟你是楚家人不是吗?”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叶荷一句话说得有些小心翼翼,毕竟这实在不是什么好事,俗话说,自家人知自家事,她这连自家人都不知自家事了,这算什么啊。

“是吗?但是我不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不知道的原因一部分是因为自己,一部分是因为家里人,这一点楚阡阳现在也是明白的。

而看着楚阡阳淡然的表情,叶荷并不觉得她是完全的不在意了,但是楚家的相关事情也并不需要自己越俎代庖的来向她说明,因此他只说:

“阳***体的你可以去问下身边人,像李家主和楚九叔,要不楚衍、莫华伦也行,除此以外,你只要知道离杨家的人远一点就好了。”

“……”意思是这是阿伦也有可能知道的事情吗?自己却不知道,虽然已经发现很多事情都是这样,一件堆一件的,多了也就已经基本心平气和,但正如叶荷所想的,楚阡阳并没有完全的不在意,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只有自己不同,对的,不是别的什么其他,仅仅只是不同罢了。

“杨家之人,面善心恶,向来无利不起早,手段又极为高明,此次来千山城应该也是有所谋算吧。”在叶荷说完了之后,南屿也开口继续道,这个时候,他少见的话多了些。毕竟南家与杨家的间隙也不小,若真要说起来,南屿觉得两天两夜都不一定说得完。

“对,阳阳,能在杨家当上长老的人绝对不可小觑,那杨长老你一定要小心。”南屿话音落下,叶荷又紧跟着附和道,一副生怕楚阡阳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力求让她看见杨宽就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谨慎行事。

“一个金丹中后期,他若是真要对我做什么,我也没什么办法不是吗?再说,这一次是因为封印以及魔修,这种时候大局为重,应该不会做什么。”他们说得认真,楚阡阳便也放在了心上,但事情还没有临到头来,现在就紧张到不行也是不可行,便放松了语气说到。

“不一定,我们正常人大都想着大局为重,杨家人,他们可不是正常人。”摇了摇头,南屿却是瘫着一张脸正儿八经的继续说道。

他的话听起来,已经完全是骂人的意思了,对杨家,南屿也是成见颇深。

“就是,他们怎么想的谁知道呢?你自己是好人你就以为别人也是好人了吗?你以为他们不会做什么,说不定就做了,越是在你有这种想法的时候对方越有可能做。在这种特殊时候,又不能彻底撕开脸皮,闹大了,还会有人劝你大局为重,那才真的是打碎牙齿往下咽啊。”而对南屿所说的不是正常人,叶荷也感触颇深,想当初他还是一个单纯善良白纸一样的好孩子,虽然现在也很单纯善良就是了。那一天,他本来是高高兴兴的跟着父亲去赴宴的,却没想直接就见识到了另一个世界,然后被迫的三观重塑,即便现在想到那个人,叶荷都忍不住打个寒颤,那人切开来完全就是黑的,乌黑乌黑的,想来现在应该更厉害了。费力的拉回跑偏了的思绪,叶荷看着南屿,觉得很是庆幸,幸好自己来了衍天宗,与那人相比,南屿完全就是好人啊。

“而且,人大都以为这种时候所有人都同仇敌忾,大局为重,因此没有证据的话连怀疑都不能怀疑到对方身上,不然的话,你就是寻衅滋事。”并没有发觉叶荷发呆了一小会儿,南屿只看着楚阡阳,努力向她灌输杨家没一个好人的想法。

在杨家身上吃过亏的家族并不少,叶家和南家也算其中之二,但杨家不仅未曾衰落,反倒一路凯歌踏入了四大家族之列,不过是因为总在非常时期动手又手段高明罢了。这一次,难保他们不会故计重施。

“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南屿有些执拗的样子楚阡阳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由她便点了头,认真回答道。

“嗯。”而得了这回答,南屿也才算是满意了。

就这么说着话,三人便快要到了莲心亭所在的位置了,还隔了些距离,却已经能看见灯光了,不再是萤石所散发出来的光亮,而是暖色的,柔柔的烛火的光亮。

花灯悬挂,一路灯火通明,色彩斑斓,美轮美奂。

第一百八十八章 进步

第二日晨起的时候,楚阡阳少见的感觉到了轻松,无论是身体也好,还是心情也好,整个人都轻飘飘的,舒服极了。这或许是因为久违的和叶荷他们的相处,也或许是因为相互之间那杂七杂八的谈话,还有可能是因为看见了合意的景色,但无论因为什么,楚阡阳的心里确实产生了良好的反应。

从起床,到晨练,再到早膳,这一整段时间,楚阡阳都拥有着一个轻松愉悦的好心情,只感觉天是蓝的,风是暖的,耳边听到的声音也十分悦耳,所有的一切都很是美好。

“阳阳,有发生什么好事吗?”饭厅内只有楚阡阳一个人,秋水进门之后挨着她坐下去,偏头看着她脸上这段时间少见的表情,出声问。一行人虽然每天都各有各的活动,但早膳却都是一起吃的。

“嗯?怎么这么问?”手上擦手的动作顿了顿,朝着秋水望过去,楚阡阳眨眨眼反问说。

“就是感觉你今天好像心情特别好的样子,你这样子我感觉有很久没见过了。”从出了宗门开始,分明时间过得并不是很久,但再从她脸上看到这轻松愉悦的神情,却似乎已经过了许久,刚进门的时候,秋水竟恍惚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这一次下山之后,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明明没有在走剧情,但剧情已经开始了。

“是吗?”只感觉到了难得的轻松,对秋水所说的心情特别好楚阡阳并没有直观的感觉,因此只应了一声,却没想秋水紧跟着给回了一个肯定的应声:

“嗯。”

而在得到肯定的应声之后,看着她郑重的表情,楚阡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是不觉得今天的自己有什么特别的变化,明明和往常一样。

“给,你自己看看。”而看着她的动作,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一个镜子直接递了过去,秋水接着问:

“笑着的吧?”

“嗯,我在笑。”嘴角上弯,眼睛也弯成了月牙,明明做出了这样的表情,自己却什么也没有察觉。再次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楚阡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是有些微的恍神。这段时间里楚阡阳其实并没有少笑,面对着大家,她都有笑,开心的笑,愉悦的笑,快乐的笑,但那笑,无论怎样都与以往的有些不同,而今天的这个,似乎又是以往的样子了。

“所以,发生了什么吗?”接过递回来的镜子,把它放回了储物戒指,秋水继续问。有些东西追根究底并不好,但又有些东西追根究底并没什么不好,现在,秋水觉得是后者。

“我也不清楚,明明和以前一样的。待会儿我要和叶荷南屿他们一起逛逛千山城,你要一起吗?”若秋水没有提出来的话,自己根本就察觉不到今天脸上的表情有哪里不同,但如今察觉了,楚阡阳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虽然今晨起来,确实是感觉轻松了许多,就好像是以前堵塞住的地方,日复一日的,终于有了一个缺口。低垂着头低声喃喃的回答了一句之后,楚阡阳才又看向了问秋水,问道。

“我就不了,我今天已经有安排了,你们三个好好逛,你也好好的尽尽地主之谊。”摇了摇头,秋水开口拒绝。若是在家族里的人过来之前,秋水便直接同意了,但今时不同往日,自己已经把事情接了过来,便要好生完成,今天需要做的事情早就计划好了,之后也一样,还有很多的事情呢。

“嗯,会的。秋水,我有一个问题。”点了点头,笑着说,也没有多问。之后楚阡阳稍微想了想,问了她自己最近一直在考虑的问题:

“你觉得剑招里面哪一个最厉害?”

“剑招?你是说这个世界还是说我们那边。”突然的给了一个问题,还和之前所说的毫无关联,这话题跳跃得有点大,秋水顿了顿,反问回去说。

“一起。”这个世界的剑招楚阡阳并不了解,因此对这个世界最为厉害的她并没有什么想法,但秋水不一样,她对这个世界比自己了解得要多得多,这个世界说不定就有最厉害的剑招呢。

“这个世界最厉害的剑招我也还没亲眼见过,总觉得是修为越高,剑招就越厉害,修为是主要因素,所以就我个人而言的话,还是我们那边的吧,像万剑归宗,一剑飞仙,玉女素心剑法,独孤九剑什么的,这些听得比较多。”仔细思索了一番,秋水才开口说,她话语里所说出的都是那边世界里耳熟能详的剑招剑法了。

“万剑归宗吗?”重点便在于第一个,楚阡阳重复了一句,喃喃自语。

“嗯,感觉这个是漫画,,影视中运用最为广泛的一个了,基本上都知道吧,一说到剑招就会说到这个。”最为厉害的,最为大众所知的,也算是公认的吧。

“嗯,我知道,我第一时间也有想过这个。”秋水所说的剑招楚阡阳其实全部都有听过,也有看过,但万剑归宗,现在要说它具体是什么样子的,她却是有些记不起来了。

“但是过了这么久,我虽然说知道万剑归宗,也就只知道个名字罢了,它具体是什么样子的?”

“等等,我给你找找介绍。”互相的来历都一清二楚,秋水在楚阡阳面前也没有多加隐藏,或许是来的早的缘故,现在这里也并没有其他人,秋水便直接说。

“嗯,谢谢。”对于秋水身上所带着的东西,楚阡阳想大概是系统一类的,双方对于这一点到现在已经是心知肚明,只是从没有点破过罢了,虽然有起过不好的想法,但在那想法被压制的现在,楚阡阳并没有多想。

万剑归宗乃是剑术最高境界,一经使出万剑归宗如仆见主。如朝拜到尊神一般,剑招一出,凌厉无匹的剑劲由体而生,身形可化着一股青烟,劲气四散弥漫。无数利剑狂风暴雨般的飞卷。漫天飞舞,剑势如网,凌厉无匹,蔚为奇观。

很快的就找到了介绍,秋水念完之后,问说:

“这个可以吗?”

“可以。”点了点头,楚阡阳笑着说,直接下定了决心,就是它了。

开头的第一句便是一句最高境界,根本不用多加考虑,楚阡阳直接就定了它,只是单根据一段形容,楚阡阳虽大概有了想法,具体的却还是要好好想一下。但无论如何,定了一个方向,也是一个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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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成效

早膳之后,楚阡阳便与叶荷南屿照计划的出了门,上了街,直到傍晚用了晚膳方才回来。

从城东逛到城西,再从城南逛到城北,走到哪儿就是哪儿,不急不忙,悠悠闲闲的,一整天都是这般轻轻松松,开开心心的,感觉自己真的是狠狠地放松了一把。与叶荷和南屿分开之后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一个人站在庭院里,楚阡阳突然就有了舞剑的心情。

想到便做,进屋拿了平日里练剑的那把剑出来,也懒得再去换衣服,只动手把袖口扎了扎,方便了些便罢了,楚阡阳就这么一个人在院子里舞起了剑。

楚家剑法已经有好几天没练,但如今这起手势一起,丝毫的生疏都没有,根本就不用动脑子想下一招是什么,身体就自然而然的往下动了起来,心随意动,行云流水,顺畅至极的就一招接着一招了,楚阡阳这时候使出的楚家剑法已经明显的带上了她个人的特征。

一套剑法,越是往下,就越是轻车熟路,也越是轻松,从开始的第一招就可以想到最后一招,走马灯似的,自然而然,整个人越舞越高兴,到最后楚阡阳干脆就闭上了眼睛,而这一闭眼,今天与秋水谈过之后,已经想象过许多次的景象一下子就浮现在了眼前,那就是万剑归宗。

再说楚衍,前几日一直忙得紧没得着什么空闲,今日稍微有了些许时间,便想着先过来看看楚阡阳,然后再去看看师弟他们。形势逼人,这一次回到千山城,地主之谊他也是着实没尽到的,虽然他们个个都说自有安排,但楚衍心里仍旧有些过意不去,毕竟若不是因为自己,他们一个个的根本就不用过来千山城趟这趟浑水。

一进楚阡阳的院子,便看见她在庭院的空旷处练剑,日复一日的,到如今这套楚家剑法在她手上已经挑不出什么问题了,最开始的时候还以为她不过两日便会放弃。她练剑的这个场景是以前楚家人想都没想过的,一年前,半年前,谁又能想到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物是人非,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楚衍慢慢的走下台阶,没有开口唤她,就那么站在台阶下看着她练剑,这么仔细一看才发现,她现在的样子与自己记忆中她的样子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似乎是长大成熟了很多,也似乎已经可以担当起很多东西了。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练剑的缘故,她身上多了坚毅,少了软弱,多了果断,少了迟疑,面目一新,充满着力量,已经是一个小豹子了。这是进步,也是成长,可楚衍看着,却觉得心里有些发酸,原来,人真的是没有办法保护另一个人一辈子的,当初家族所做出的抉择,或许是错了,本以为楚家能够屹立不倒护她一生,却眨眼间就分崩离析,名存实亡。

正在他这么千般心思,万般婉转的时候,楚阡阳这边已经发生了变化,院子里以她为中心的突兀的起了风,叶子飞舞间,剑气已经从她身上呈圆弧形的激发出来了。

凛冽的剑气直冲着自己而来,气势如虹,楚衍手上的扇子一展,轻轻巧巧的就将它打散了看来,看着因着这动静睁开眼的楚阡阳,欣喜道:

“你这是成了?”从把楚家剑法交给她到现在,已经过了好长一段时间,虽本就没想着她一两天就能学成,但和自己当初相比,这时间真的是很久了,楚衍只怕她学不会,现在看她有了动静也总算是放下了心。

睁开眼在那个位置看到楚衍楚阡阳心里也是吓了一大跳,再看见旁边那些被剑气绞得支离破碎的树枝树叶,花花草草,心里更是吓得厉害,没想着他会在这里,刚刚若是自己这威力再大上几分,然后他反应再慢上一点,怕就要被伤到了,那可怎么办,心里这么想着,也知道这不过是胡思乱想,因而什么也没说。

楚阡阳只微微垂眼,看着手中的剑,回答说:

“没有,只是稍微摸到了点窍门罢了。”刚刚的感觉颇有些奇妙,玄之又玄的,就像是眼前出现了一扇门,然后自己费力的打开了的感觉,而现在,那扇门已经再次关上了,只是这一次,自己已经能看到这一扇门了。通过剑法所发出的剑气并不是纯粹的剑气,威力也不知道如何,感觉并不大的样子,这么想着,楚阡阳便问楚衍说:

“刚刚的威力你觉得怎么样?”楚家族人通过楚家剑法得到了什么神通楚阡阳并不了解,因此自己得到的这个在族里算什么程度楚阡阳也不知道,面前刚刚好有一个知道的,便直接问了,对于这一点,她还是很好奇的。

“以第一次激发的来说,很不错,是很厉害的天赋神通。神通一般都是越熟练,所发挥出的威力越大,等你彻底掌控了它,越阶挑战应该也不在话下。”和自己的相比,阳阳所得到的这个明显的攻击力更高,刚开始的时候就有这个程度,这么发展下去,她的自保之力倒是不用让人担心了。

“嗯,倒是你,突然过来我这里做什么?”得到了答案,心里稍微松了口气,楚阡阳看着楚衍,问。

“今天得了点空,便想着过来看看你,再去看看师弟他们。”没有往里走,楚衍仍旧是站在院门口的台阶下面,回答说。

“那你去吧,我这儿还要练一会儿。”并没有让他进屋喝喝茶,聊聊天的想法,单不说自己刚刚从外面回来,又练了一趟剑法,就说刚刚摸到了些窍门,趁热打铁,楚阡阳是不愿意就这么停下来的。

“好,我走了,我自己适度就好。”她想什么全都表现在脸上,又这么直接的开口赶人,楚衍内心有点忧伤,自己在她这儿还真是一点地位都没有啊。

“嗯。”看着楚衍走出院门,再合上院门,楚阡阳站在原地,思考,刚刚的那个感觉还残留在身体里,依仗着这份感觉,楚阡阳继续从头开始的练起了楚家剑法。

第一百九十章 趁热打铁

楚衍走后,趁着已经成功激发出了一次剑气,余感还在,楚阡阳继续舞第二遍楚家剑法,就打算趁热打铁,一鼓作气,那扇大门已经出现在眼前,剩下的只有努力的去推开它了。

虽然楚阡阳这么想了,但世间的事情总是凑巧,你越是想趁着这时间抓紧做些什么,冥冥中,总有另外的事情让你做不下去,万事总是开头难,然后中间难,最后结尾难,从没有一帆风顺。

在楚衍走了不到一刻钟,莫华予过来了,门被打开,又被合上,再过一小会儿,叶荷和南屿拖着姜蔚然也过来了,门再次被打开,再次被合上,最后是秋水和天枢师兄,一行人到这里也是齐全了。在这院门一开一合之间,他们虽然都没有开口打扰自己,但也没有刻意的保持安静,院子的门开开合合,院里的人走来走去,各种声响充斥在耳边,楚阡阳练着练着也就练不下去了,只觉得自己越来越心浮气躁,只能认命的停下动作。她有些泄气,觉得自己不够专心,做不到心无旁骛,但紧接着又释然了,自己本来就是这样的,不行便不行,努力就是,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四次,努力就可以了,世间事,可争但不可强求。

拎着剑,也是放弃了,只想着明天早上再试试,楚阡阳向着叶荷南屿他们走过去,近到前来,问说:

“你们在做什么?”

“准备等吃饭啊。”语气欢快的回答道,叶荷正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摆好碗筷,南屿在一旁备酒,姜蔚然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坐着,几人都挑了自己能做的事忙着。

“等吃饭?”三人是用了晚膳方才回来的,望了望天,楚阡阳觉得距离那时间也没过去多久,不过是一两套剑法的时间,怎的又吃饭了,还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小厨房里传出来的声响,莫华予他们分明是确实在准备的。

“你不是说要不要大家一起吃个饭嘛。”摆正筷子的位置,叶荷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口回答说。

“我只是……”随口说说。瞳孔微微张了张,一句话开口起了个头,声音轻微,楚阡阳最终没有把那一整句话说完。要不要大家一起吃个饭那句话不过是今日在街上一时提起罢了,在衍天宗的时候,几个人时不时的便会一起吃饭,在丝桐峰,或者在珐安城,明明有辟谷丹的,却也一直这么下去了,最后也是有些习惯了,如今时间隔久了,确实还有点想念。

“你都那么说了,我就想着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就今天咯,所以一到府里就去问他们了。”对于在衍天宗吃吃喝喝的日子,叶荷也是觉得不错的,因此楚阡阳一提,他也就上了心,再说他其实也有些想念莫华予的厨艺了,因着这蹭饭的私心,他的执行力一下子就杠杠的。

“我记得我们吃过晚膳了。”看着叶荷,虽然心里感动,但楚阡阳嘴上还是说到。肚子吃得饱饱的才回来,还特意的绕了下远路散步,如今连一个时辰都还没有过去就又要吃饭,这实在是不符合正常的一日三餐。

“是没错,但是这不是还有夜宵,你吃不下?”点了点头,叶荷也没否认这一点,只反问说。

“那倒不是。”现在根本就不是夜宵的时间好吧,抿了抿唇,对着他那理所当然的语气,楚阡阳回答说。真要吃的话,自己还真的是能够吃下的,再多也不成问题,毕竟已经不是普通人了,修士的胃和普通人的胃,那是一个胃吗?

“既然不是那还有什么问题。”两人一来一回的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叶荷这才总算是抬眼看向了楚阡阳,一副你到底想说什么的表情。

“没。”问题大发了好吧,心里这么吐槽,嘴上却只回了一个没字。楚阡阳也是很无奈,天知道你的行动力为什么这么满满啊,白天才说了,晚上就实现了,虽然自己也确实是蛮高兴的,但惊喜来得太快,小的实在是有些反应不过来啊,说真的她现在只想抓住叶荷歇斯底里的前后摇上一通。

院子里的小厨房里,下厨的不是别人,正是莫华予,秋水在一旁打下手,天枢师兄也跟在一旁捣乱,而院子里另外的几人很明显的是有自知之明的没有进去,只等着开饭,楚阡阳也是这其中的一员,但是在外面坐了一会儿,楚阡阳想了想还是起身进了小厨房,开口问:

“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练完了?”楚阡阳一进来,正在处理蔬菜的秋水便循声望了过来,问。

“嗯,再说你们这么热闹,我也练不下去啊。”向着她走过去,楚阡阳笑着回答说,这时候天枢师兄已经习以为常的起身给她腾位置了。

“不专心?”也是跟着笑了起来,秋水却是出声打趣道。

“那叫专心不了。”挨着她坐下去,一同处理着蔬菜,楚阡阳有些无奈的说。注意力一次一次的被吸引开来,到最后根本就分散了,与其在那儿集中不了注意力的硬撑着,还不如就这么放松放松,楚阡阳是这么觉得的。

“不,非幡动,非风动,是你的心在动。”煞有其事的举起食指左右冲她摇了摇,秋水看着楚阡阳,这么说道。

“大概。”说到头来,还是在说自己不专心,虽然从一些方面来想确实如此,楚阡阳低头,就是不想明说。

“一定。”对这个回答仍旧不满意,秋水继续肯定说。

“那就一定。”抬头看她,也不扭捏,都说到这个程度上,楚阡阳直接就应下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一个肯定的答案。

“练得怎么样了?”而在上个话题差不多之后,秋水继续问到。

“还不错,有进展。”摸到了门之后,楚阡阳自己其实也是轻松了许多,虽然这段时间她嘴上没说什么,但看着楚衍,她心里也是有些着急的,或许是被他感染了吧。

“万剑归宗?”早上两人才谈论了相关的事情,晚上便说有进展了,秋水自然而然的就有所猜测了。

“对。”点了点头,楚阡阳回答说。

“那练会了可得给我看看,亲眼见到的万剑归宗我还是很期待的。”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秋水也小小的激动了下,对于能够亲眼看到虚构出来的第一剑招,她也是很兴奋的。

“到时候给你看。”

“我等着。”笑眯眯的,楚阡阳心情还不错,三言两语的,两人便达成了一致。而在说话的时间,面前的蔬菜也已经处理完毕了,跟着秋水,楚阡阳也就随便打打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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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星星很美

几个人热热闹闹的,各做各的,又都手脚麻利,很快的饭菜便都准备好了。坐在庭院里,仰首便能看见头顶上方浩瀚的星河,听着周围的欢声笑语,看着打打闹闹,自得其乐的这些人,楚阡阳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面上就浮起了笑容,虽然经历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但现在这一刻,她确实是感觉到幸福了。

“阳阳,你发什么呆?”挨着楚阡阳坐着,看她仰头看着天空不知在想什么的样子,秋水用肩膀撞了撞她,问说。

低下头才回过神,那明媚的笑还挂在面上,楚阡阳眸光落在秋水脸上,整理了整理现在的思绪,才说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虽然遇到了很多不好的事,也亲眼见到了光明的背后黑暗的存在,那些累积起来的痛苦还在,悲伤也还在,但这一刻,确确实实是觉得幸福了。”曾经十六七岁年少不知愁滋味的时候有想过再过十几年自己又是什么样子的,但谁能够知道,世事奇妙,十几年过后自己竟是第二个十六七岁了,这种经历,这芸芸众生中怕是没几个有。

“是吗?那就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原来她的脸上还能表露出这种神情啊,这段时间,这样子的感叹越来越多,已经不知道究竟出现了多少次了,在楚阡阳如水的眸光下,秋水没忍住偏开了头,应声说。命运真的能够改变吗?这个问题,在这个已经有预见轨迹的世界,秋水也没有一个肯定的答案,但她希望最后的答案是能够。

“嗯,我知道。”在秋水偏头看向桌子之后,楚阡阳自己也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偏回了头。

吃完叶荷口中的这顿夜宵,一行人便又出门去了李家的后花园,今夜的星星很美,想来明日又是一个大晴天,楚阡阳走在前面,却是直接把人领到了昨日的莲心亭。

“怎么又到这里来了?”看着走廊上这一路的灯笼,叶荷两步到了楚阡阳身边,问说。

“我还挺喜欢这里的,怎么,不行吗?”审美从很久之前就没有什么变化,色彩鲜艳的衣服楚阡阳虽然不会往身上穿,但色彩鲜艳的东西也好景色也好单单看着她就觉得开心。

“行,怎么不行,我们男子又不挑地方。”看楚阡阳一眼,叶荷立刻回答说。

“那你问什么,我还以为你有想去的地方。”看他这么急急忙忙的回,楚阡阳也起了些兴致,倒是故意的往下继续跟他说了下去。

“不是你一直都喜欢挑近处的地方嘛,我以为我们就直接去你院子旁边的亭子呢,谁成想你竟然领着大家走了好一会儿,我不就得想你今个儿这是怎么了,实在是铁树开花,少见啊。”给了楚阡阳一个你明白的眼神,叶荷噼里啪啦的说了老大一通。

“心血来潮罢了,毕竟是赏月,走远点,到喜欢的地方才好啊。”在院子里的时候楚阡阳就觉得今夜的星星很美了,不知是心情好的缘故,还是今夜的星星本就如此。这么美丽的漫天的星星,映照在这波光粼粼的湖里,在没有过来之前,楚阡阳就能想象出这副景色的美丽,如今亲眼见到也确是如此,不虚此行。

“反正你喜欢就行。”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叶荷直接回。

整个走廊上都挂满了红灯笼,又伸出了一段连接到莲心湖中央的莲心亭,一行人坐在莲心亭里,又恢复了在院子里时候的相处模式,悠悠闲闲,舒坦得紧。

却在这享受的时候,从莲心亭外的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了一句话:

“楚大小姐还真是悠闲啊,竟有闲心赏月,倒是让吾等在外日夜奔忙。”

“不知阁下哪位?”站起身,虽不知对方是谁,但楚阡阳想了想,还是出了莲心亭到走廊上去了,问道。

“在下是杨家杨宽长老的侍从,名叫杨泽。”

在还没有得到应声的时候杨泽便已经上了走廊,因此楚阡阳走出来的时候,两人不过几步之遥,看着对方,她忍不住微微皱了眉,语气冷淡的说:

“哦,不记得。”既然知道自己是侍从,也知道这莲心亭里有的是何人,却仍旧不经允许上了走廊,着实是不知礼数。虽然大多时候楚阡阳并不在意这些,但在这特殊的时候,她还是很在意这些的,毕竟无论如何也不能失了楚家的脸面,而杨泽的所作所为,无外乎如此。

“你...”作为杨宽的贴身侍从,杨家的计划杨泽虽不知详细,但也是知道大概的,因此在他眼里,楚家不过是日落西山,苟延残喘罢了,无论如何也不能与杨家相提并论的。如今被楚阡阳这般冷待,他只觉得气愤难当,虽动作上保持了表面的礼仪,嘴里却大声道,却也只说出了一个字。

“我许你大声说话了吗?杨泽侍从日夜奔忙着实辛苦了,不知是几日没合眼了?”晋级金丹失败,再一次晋级也要等待时机,在这种情况下,楚阡阳修炼之时便也琢磨了些其他方法,既然是琴修,那音攻想来也是可以的,此时她用出的便是训练许久的结果了,虽不能造成伤害,但使人停顿片刻还是可以的,这也是因为杨泽的武力值并不高的缘故。

“……”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修为,本没有把对方放在心上的,但如今的发展出乎意料,杨泽身形僵硬,也无法开口回话,看着楚阡阳的眼神露出几分惊恐来。

“九叔也真是的,怎可让客人如此忙碌,若你不说,我还不知此事呢,家里的事,全都有九叔做主,我着实是一个也没插手,如今没想着我一人得空,反倒累得客人如此忙碌,实在惭愧,杨侍从此次回来可是要去见杨宽长老,我便也一同去吧。”本来高高兴兴的,就想喝点小酒,赏赏月,看看星星,却偏偏总有些人不识趣得很,楚阡阳一时火气就有些起来了。看着杨泽那夹杂着几分惊恐的眼神,楚阡阳用标准的温温柔柔的笑容对着他,语气轻柔的下了决定。

这么一番话说完,杨泽也是能动能回话了,立刻便道歉然后推辞说,然而纵使杨泽几番推辞,楚阡阳就是摆出一副竟让你们客人如此忙碌,做主人家的实在不该,务必得好生道歉,再考虑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的态度来,最后还是跟着去了,你不让我舒坦,那你便也别舒坦了,接连着几十年被人宠出来的娇纵,在经历过往这些事之后,心境变化之下,她却是能够自然而然的表露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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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想法

虽说的是跟着杨泽一同前去,但实际一路上都是楚阡阳大步的走在前,风风火火,杨泽紧跟在后面,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到了地方她也没等杨泽上前,自个儿便敲开了门,被人引了进去。

“楚大小姐,这么晚过来不知所谓何事?”在引她进入大堂的时候,便已经有人前去向杨宽通报了,因此楚阡阳才坐下片刻,杨宽便已经搁下手中事务从书房到了大堂,甫一进门,他便开口问道。

“这……天色已晚,杨长老,打扰了。”刚才一冲动便直接过来了,坐了一会儿却是觉得自己有些莽撞了,看着杨宽,楚阡阳想了想,终是没有照最开始所想的直接开口,而是迟疑的想了想才说道。

“大小姐客气了。”眼神落在一旁规规矩矩站着的杨泽身上,杨宽心里大概想了想,却是着实想不出楚阡阳这么晚过来做什么。

“杨长老近日过得如何?可有招待不周之处?”一时冲动便过来了,对着杨宽,那些带着质问指责性质的话无论如何都是不能直接说出口的,这一点楚阡阳是知道的,因此脑筋一直转,最后她只问说。

“管家安排得很周到,多谢大小姐关心。大小姐这么晚过来有话还请直说。”坐到主位上,茶水和茶点也都上了上来,杨宽摆手让侍奉的人退下,直接说。

“既然杨长老都这么说了,我便也就直说了,今夜我本是在莲花亭赏月的,却从杨泽侍从这里听说杨长老一行人日夜奔忙,对比之下我着实惭愧至极,因此便想过来看看,也替九叔道个歉,明明我还有空闲,他却宁愿让客人如此忙碌,也什么事情都不交给我,还请杨长老放心,杨长老不方便说的,我会告诉九叔的。”听到杨宽这么说,楚阡阳仍旧迟疑了一下,之后才好生的组织了一番语言开口道。

“大小姐这说的是什么话,不过是属下一时失言,还请不要放在心上。封印一事事关重大,杨家责无旁贷,奔忙一些也是应该的,更何况楚九爷代理家主,可比我们要忙多了。”在看见一旁规规矩矩站着的杨泽的时候,杨宽自然而然的猜到她今夜过来与他有关,但也没想着是这样,封印一事只不让她插手,有些小抱怨也是正常。此事说大不大,只要楚阡阳不硬扯着不放就行,因此杨宽直接就把事情归到了一时失言上。

“是吗?但是刚刚楚泽侍从很认真的说……”一时失言,哪来的一时失言啊,分明他就是真的那么觉得的,他的表现分明就是不把自己这个楚家大小姐看在眼里,杨家人狼子野心,所谋甚大,在他们眼里,楚家应该已经不值一提了。

“是小人一时头脑糊涂,胡说八道,还请大小姐饶命。”得到杨宽长老的信号,杨泽立刻的就跪下开口道,与之前在莲花亭时候的样子天壤之别。

“这……”看着这毫不犹豫就哐的一声跪下来的杨泽,抬眼看向杨宽,楚阡阳面上虽然还维持着镇静,但心里却是已经在抓狂了,能不能别这么直接了当,骨气呢,膝盖不疼吗?男儿膝下有黄金什么的,这边好像是没有这句话的。

“没想着你竟敢对大小姐出言不逊,之后便去领上五十鞭吧,大小姐看这样如何,便不要因为这种小事麻烦楚九爷了。”对上楚阡阳的视线,杨宽再看向杨泽,却是直接下了决定。

“毕竟是杨长老的侍从,便交由杨长老处理了,只是他说的也确有几分道理,在这时候,我有这赏月的时间,也应该去领些事务,出上一份力的。”五十鞭,这个处罚虽然不会要了杨泽的命,却也会让他修养上十天半个月的,到了这个地步,楚阡阳也见好就收,没有再在这件事情上多说,因此她往下重新转了个话题。

“是吗?大小姐有这份心楚家主定会感到欣慰,可是有想法了。”杨泽仍旧跪在一旁,楚阡阳没有开口,杨宽便也当他不存在,顺着往下接着说。

“暂时也没什么,只是,我也知道九叔很忙,但虽然封印一直是由我楚家守护,想来也习惯性的觉得这封印已经是我楚家一家的封印,一家的责任了,往常倒也无所谓,只是如今家族里实在是力有不殆,坚持不下去,九叔却还是这般强撑,这封印分明是我们整个修真界的封印啊。”此次回了千山城,楚阡阳才知道封印相关的事情,对她来说,这个封印并不是楚家的责任,也并不需要楚家人为之奉献牺牲来担负这个责任。

“大小姐的意思是……”她话语里的未尽之意表现的太过明显,杨宽并没有对此发表什么意见,只往下说了一句。

“我会建议九叔召集各大家族以及宗门前来千山城,大家对封印一事共同商谈,事关重大,我虽不知详情,却也知道单靠我们几家实在是为难,无论之后是将封印交给哪家,都由各方一起决定。”南屿和叶荷所说的话楚阡阳着实放在了心上,也抽时间去了解了一番,既然有人想要混水摸鱼,那便让这水更浑一些吧,最好谁都看不见摸不清才好。

从杨宽这里告辞,出了院门,楚阡阳正想去九叔那里,却刚走几步,就看到了等在前方的莫华伦。

看着他等在这里,心里升起了些高兴,步伐刻意的没有变化,楚阡阳走到莫华予面前,笑着朝他问说:

“在等我?”

“嗯。”自然而然的挨过来,莫华予却是直接伸手牵住了楚阡阳的手,两人并肩往前走去。

“你近日忙得都很晚的,之后是没有什么事情去忙了吗?”今夜先是一起吃了饭,又一起赏了月,虽然是大家一起的,但这也是近段时间两人相处最长的一次了,边往前走,楚阡阳边说道。

“阳阳知道?”讶异的神情显露在脸上,莫华予看着楚阡阳,她近日一直在修炼,本以为她不知道这些事情的。

“自然,你当这是哪里啊,我还想去九叔那里一趟,你一起吗?”看他一眼,楚阡阳直接回道。虽然楚家的事情全权交由九叔和李叔处理,但府里基本的消息每日都是有人向楚阡阳报告的,毕竟是大小姐,虽然众人都不想她插手封印一事,但在现在的千山城中,掌管楚家的人选中,第一位的并不是楚九歌,而是楚阡阳。

“自然。”并没有问她要过去做什么,莫华予直接就应下了声,因此出了杨宽院落前的那条路之后,两人便向右转,向着楚九歌所在的书房而去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可行

“九叔在书房吗?”楚阡阳和莫华予两人在离开杨宽所下榻的院落之后,便直接去了楚九歌的院子,看着书房的灯还亮着,便又径直去了书房,看着门口的守卫,楚阡阳开口问道。

“在,大小姐,莫少爷还请稍等,容属下进去通禀一声。”躬身行礼,守卫开口回道。

“嗯,你去吧。”

“是。”

点下头,楚阡阳应下声,看着守卫进去通禀,自己则和莫华予等在门口。

“大小姐,莫少爷,请。”只稍微等了一会儿,守卫便从里面出来开着门请两人进去了。

“九叔,在写什么?”进了书房,看着仍旧在那儿伏案专心写东西的楚九歌,楚阡阳快步的走到了他跟前儿,一边弯腰去看,一边问说。

“你怎么过来了?”直到写完了才搁下笔,把写好的东西放到一边,楚九歌这才看向楚阡阳,问她说。书房这种地方她向来不喜欢,今日竟特意的过来了,当真是稀奇。

“自然是有事了。”对楚九歌所写的东西只略微瞟了一眼就不感兴趣了,楚阡阳直起腰,笑着语气随意的回答说。

“楚家剑法的问题吗?说来听听。”前几天才知道楚衍将楚家剑法交给了她,又帮着稀里糊涂的两人解释了一番,此时,楚九歌也只以为是这相关的问题,因此他一边问了她一句,一边到门口将手中刚刚写好的信交到了守卫手中,吩咐说:

“把这封信送到封印之地去。”

“是。”守卫应下声,立刻的便去了。

“楚家剑法我今天已经摸到窍门了,很快就能学会了,我来是想说守护封印的事情。”说到楚家剑法的时候,想起今天的成果,楚阡阳不自觉的就带出了些高兴的意味。

“我记得此前你已经答应过我们不插手封印一事了。”从门口回来,三人移步到了一旁的椅子坐下去,不送她回去衍天宗的交换,便是她绝对不插手封印之地的事情。

“是,我没忘,我也没说我要插手,我只是有一个建议罢了。”虽然不知道九叔他们不愿自己插手的原因,但答应了的事便一定会做到,楚阡阳应声首先安了安他的心,才接着往后说。

建议吗?“说吧。”看着楚阡阳,楚九歌确认着她话语里的真伪,思考了半晌,才说道。

“我知道这个魔族封印现在也被人称作楚家封印,但是九叔,事实上它并不是我们楚家的封印,而是整个修真界对魔族的封印不是吗?”这一点是楚阡阳不太明白的一点,整个修真界的责任,到底是如何发展的才发展到现在竟似乎只是楚家一个家族的责任了,现今明事理的人虽然有,但搞事的人也不少,这种境况下,楚家剩下的这些人凭什么要撑死撑活的去守护封印,说不定封印还没破,楚家人便已经全没了。

“是这样没错,但这封印从最初就是由我们楚家守护的,事到如今,难道还能推出去不成?”便也只能这样了。阳阳所说的楚九歌也知道,但因着向来如此,再加上混元珠的缘故,他便也按照往日的就这么过来了。

“我也没说要推出去,只是如今我们对此根本就无能为力,因此,各大家族,各大宗门也应当出一份力吧,毕竟人多力量大,我记得家里有一个叫什么的东西来着,可以召集各宗门各家族的。”虽然就楚阡阳个人而言,她是希望能够推出去的,最好甩得干干净净,但于楚家而言,封印是负担,却也是责任,已经不是轻易就能够摆脱的东西了。

“你是说……召集令?”心思动了动,楚九歌迟疑道。

“召集令。”楚九歌说出口的同时,刚到了门口的楚衍也开口道了一句,推开了书房的门。

“楚衍,你怎么也过来了。”看向门口的楚衍,楚阡阳问道。

“听说你来找九叔,我便也过来看看,你刚刚的主意是指召集令?”从师兄弟们下榻的院落回来,楚衍再去了一趟楚阡阳的院子,才知道她今晚去的地方还不少,便也过来凑个热闹。

“是。”听到名字,楚阡阳恍然大悟,原来是叫召集令啊,刚刚她想了许久,却实在没想起来,毕竟虽说小时候接触过,但她从没放在心上。

“九叔,我觉得这方法可行,阳阳此次倒是提了个好主意。”得到肯定的答案,楚衍看着楚九歌,赞同说。

“你觉得它的利弊在哪里?”看着楚衍,楚九歌也没说可行不可行,只问他说。

“其一:正如阳阳所说,我楚家如今已无力守护封印,让其他势力加入一事势在必行。其二:杨家与我们向来不睦,此次也不知他们究竟打着什么算盘,众目睽睽之下,他们总会收敛些。其三:若能把封印一事从楚家分摊出去些,我们之后所做所为也不用这般顾虑了。”一时之间,楚衍能想到的只有这几点,但若时间充足,往深了想,他确定还有其他。

“……弊端呢?”听他说完,楚九歌仍旧没有表态,接着往下问。

“我们将会丧失对千山城的掌控,而且,家族的脸面保不住了。”召集令一旦发出,楚家的脸面自然而然的就被踩在了地上,之后千山城外来人数增多,鱼龙混杂,方方面面也都是问题。

而听到楚衍说到脸面,想起今晚的事情,楚阡阳反射性的就回了一句话出去:

“脸面什么的早就保不住了好吧。”

“……”

“……”

“……”

霎时间三双眼睛都对着自己,楚阡阳顿了顿,没好气的说:

“看什么看,我说得不对吗?”

“没什么不对。”正是因为阳阳说的是事实,楚九歌才一时怔住了,事实上,从楚府出事那一刻起,楚家的脸面便已经保不住了。毕竟强者为尊,如今的楚家已经称不上是一流世家了。

“九叔,那……”看着九叔的反应,楚衍憋住笑,问。

“阿衍,你去派人把李斯请过来,我们一起商量一下,确认可行的话今晚便把召集令发出去。”有些无奈的看了楚阡阳一眼,之后才对着楚衍吩咐道。

“是。”

不到一刻钟,李斯便领着李一弦过来了。

“哟,今天这人怎的这般齐全。”一进门,看着今天竟然连楚阡阳都在,李斯惊讶道。

“阳阳出了个主意,找你来商谈一下。”对他这没个正经的形象已是习惯,楚九歌理都没理,就往下说。

“都到找我这地步了,想来是可行吧,那便直接做吧。”

“李叔不听一听?”

“听啊,怎的不听,边做边听就行。”

本以为商谈就是要大半个时辰过去,却没想李叔是这样子的李叔,什么都不知道的就先同意了。众人一致同意之后,不过短短一晚上的时间,楚家的召集令便全都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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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涌动

召集令发出之后的第二天便陆陆续续的有势力到了千山城,其中最先到了千山城的是周围离得较近的小势力,但即便是小势力,一个一个聚集起来人数也是众多的,一时间,千山城便吵闹起来了。

李府客院中,杨宽一行人下榻的院落之中,杨泽从大门处快步进来,到了书房敲了敲门,等到里面传来一句“进来吧”,才推开门进去返身合上了门。

“长老。”走到杨宽前面不远处站定,杨泽拱手行礼,开口道。

“没想着楚家竟会发召集令出去。”坐在桌前,杨宽终是没忍住一掌拍在了桌子上,他也是觉得很是头疼,那一晚楚阡阳那丫头说的时候,他其实并未放在心上。怎么说楚家也是个大家族,大家族的共性他还是知道一二的,脸面重于一切,召集各大宗门各大家族,说得容易,却应该不会去做的,偏偏就是这以为不会做的,楚家就是做了,还做得这般迅速。

“长老,我们之前的计划还要进行吗?”听着杨宽说话,待得他说完之后,杨泽才开口问了一句。

“暂时搁置,需要的东西继续准备着,再等等,等等看时机,也等等族里的消息。”到手的鸭子现在竟全然一副要飞了的模样,杨宽单单想着,便觉得气闷难当,偏偏这还是不得不接受的事实。不论他们究竟是出于何种考虑发出的召集令,杨宽都不得不重视,最开始的计划已经行不通了,只是时机这种东西,耐心等一等总会有的,从弟子升到长老,杨宽自认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是,长老,召集令之后族里可否会再派人过来?”应下声,杨泽表示明白,想了想,却是又继续问了一句。明明自己这一行人已经在千山城,楚家却还是对杨家发出了召集令,这是什么意思?杨泽自己努力想了想,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会,之后的形势下,少主应当会过来。”不费脑子的稍微想了想,杨宽就给出了答案。

“为何会是少主?”不是杨泽说,杨修圳虽然是杨家的少主,但是他这个少主和姜蔚然这个少主根本不可相提并论,毕竟一个没实权,一个有实权,形势严峻,怎么想都不应该是少主,他来了能做什么呢?也帮不了什么忙,起不了什么作用。

“姜家少主,还有李家的李秋水都在这里,家主不可能亲自前来,长老的话,我已经在这里了,再来一个难免意见不一致,这么一来便只有少主了。总之他来了也没什么影响,你传个讯息给王丹吧。”计划搁置,暂时也只能等了,明白这一点的杨宽倒是有了耐心解释的兴致。这种时候,各方势力汇集,鱼龙混杂,杨家在其中能做的事情太多了。

“属下明白。”

“你下去吧,准备一下,我出趟门。”

“是。”

该说的都说完了,杨宽便让杨泽下去了。而在杨泽退下去之后,杨宽才一口饮尽杯中的茶水,在书房稍微待了待,也出了房门。

再说楚阡阳这边,虽然提了个建议出去,但她的日子与之前并没有什么变化,每日的安排也还是练剑修炼,只是叶荷和南屿两人倒是猛然经常待在她这边了。

“你们俩怎的又过来了?”一套剑法练习完毕,感觉十分顺畅,楚阡阳走到石桌旁,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慢喝着。以往她练剑都会到后院里空旷的地方,但自上一次在院子里舞过一次之后,她便觉得院子里也不错了,反正空间也足够,又安静,还没人路过。

“客院那边住进了些人,吵闹得紧,还是你这儿安静些,又有吃又有喝,待着舒服。”趴在石桌上,懒懒散散的,手里捏了颗葡萄,却也没吃,叶荷抬眼看着楚阡阳,回答说。从知道楚家发出了召集令开始,他便一直这副懒懒散散的样子了。

“吵闹?我记得院子之间隔了好些距离的,应该不会吵闹才对。”低垂眼睫,叶荷说的语气太过认真,楚阡阳看了他半晌,才反问一句说。不要开玩笑好不好,说得好像客院修建得有问题似的,据她所知,就院子相互之间的距离就足够隔离声音了,更别说还有阵法什么的,这个世界,要保持安静环境的方法可多得是。

“阳阳,他说的吵闹可不是这个吵闹,那些小势力住进来之后一个一个的总来我们院子拜见,叶荷是烦这个,我和他如今虽然待在千山城,却并不是代表家族的,其中的分寸着实有些麻烦。”到了这儿,一旁的南屿终于开口插了一句话,解释说。对于那些势力,见与不见都有些麻烦,最终还是挑了些人见了,而关于这件事,并不是叶荷一个人觉得吵闹,南屿亦如此,要不然他也不会跟着躲到楚阡阳的院子了。

“哦。”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多说了。南屿说到这儿,楚阡阳才想起面前这两个也是大家族的人。

“召集令发出去,家里很快就会派人过来,到时候我多半就得回去了。”换了个姿势,却还是趴在石桌上,叶荷仍旧是懒洋洋的,实在是打不起精神。

“回宗门吗?”听他说完,楚阡阳自然而然的便往下问说。

“不,是回家里。”摇了摇头,叶荷回答说。单单想到家里的那些人他就觉得头疼,回去之后肯定又会被念叨的。

“这个时候,回去也挺好的。”面上的神情怔了怔,顿了顿,楚阡阳才开口回答说。即便不理事,她也知道之后千山城的形势只会愈来愈严峻,待在千山城的人,难免被牵连进去,因此尽管心里并不想分开,但想来还是离得远远的比较好。

“楚师妹说得没错,你修为不高,在这儿也做不了什么,回去还安全些。”应声附和说,南屿对叶荷是一点也不客气。

“说得好像你多厉害似的。”白了南屿一眼,叶荷直起身,有些不高兴,他好像巴不得自己回去似的。

“我是比你厉害啊,我可是金丹了,剑修的金丹你不会不知道意味着什么吧?”在之前,楚阡阳晋级金丹失败不久,南屿便晋级金丹成功了,当时一行人已经准备来千山城,倒也没有庆祝,只说了说。

“瞧你得意的。”看了南屿一眼,叶荷嘴硬的回了一句,垂下头,心里明白他说的也确实是事实,就自己的实力而言,在之后的形势下,自保就是个问题,回去确实是最好的,只是即便明白,心里还是有些不乐意就是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离别是重逢的开端

正如叶荷所说的那般,几日之后,叶家的人便到了,而到了千山城的第一件事也不是其他,便是要派人护送他回去,纵然心里不愿,叶荷却也明白这根本由不得自己,因此他也没有折腾,就那么安静的听从安排了。这次回去,想来除非外面的时局彻底安稳下来,否则他怕是离不开叶家的势力范围了,这样,再见面再回到衍天宗也不知是何年何月呢,离开红叶城,拜入宗门,却没想时间这么短。

“再见。”一群人站在府门口,除了南屿,其余的人都在,楚阡阳看着他挨个的告别,最终到了自己面前,她心里各种各样的话转出来又被否定,最终只说出了这么千篇一律的单调的简单至极的两个字,有时候,对自己嘴笨这一点,楚阡阳也是有些火大。

“嗯,再见,你可别忘了隔三岔五的给我传信啊。”等她说话等了半天,却没想她最后竟然只说了这两个字,虽然对长篇大论,依依不舍什么的也是敬谢不敏,但她这么简单也是挺让人意外的,倒是一下子特别了起来。

“不会忘的,而且,就算我忘了,你没忘也行啊,遇着有趣的事你可也要记得和我说一说,就跟平常一样就行。”听着叶荷语调轻松的回话,楚阡阳也稍微轻松了些,回了个笑容,说。

“嗯,等你什么时候来红叶城做客,我带你去落枫湖,泛舟湖上,还有全鱼宴,你一定会喜欢的。”心里对于离别的伤感还在,但在笑容之下,终究是消散了些许,叶荷看着楚阡阳,许诺说。红叶城满城都是红枫,又有落枫湖,色彩鲜明,景色秀美,以她的性子,一定会喜欢的。

“嗯,如果去的话,一定。”在遇着叶荷之前,楚阡阳曾经有一段时间对游记特别感兴趣,那其中经常有红叶城,因此对红叶城她也是有了解过的。对于他说的景色,楚阡阳有印象,也有想象过,也觉得自己会喜欢,只是不知道自己去的时候,是哪年哪月,反正,近来看是不行的,因此她只这般应到。

而在两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姗姗来迟的南屿也总算是来了,当然,对于他可能不来这一点的担忧,一群人只有叶荷一个人有。

“南屿,我还以为你不来送我了呢。”握拳捶了下南屿的胸口,叶荷笑逐颜开,放了心。从入了衍天宗开始,大半的时间都是两个人一同度过的,离别之际,还以为在离开之前见不到他,如今能见到真是太好了。这般想着,一低头,叶荷才发现南屿他今天竟是佩着剑的,不由开口问:

“你这是做什么?”虽然也有习惯佩剑的人,但南屿从来都不是这其中的一员,虽然他是剑修就是了,再说,只是送个别,也没有佩剑的必要,这般少见的情况,叶荷着实意外得紧。

“我跟着你去红叶城做客,怎么,你不欢迎?”面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南屿垂眼看着叶荷,直接说。

“怎么会,我当然欢迎了,只是,你怎么突然就……”怎么突然就要去红叶城了,之前也没有听南屿说过,与其说叶荷现在是高兴,不如说他是有些不知所措。自己要离开这一点是前几天就确定了的,而这几天,南屿他什么都没说过。

“阳阳,我今天也就与他一同告辞了。”与叶荷说了之后,南屿转身看向楚阡阳,仍旧是直接说。

“好。”南屿向来是和叶荷待在一块儿的,这一次叶荷若真的一个人离开才真的是奇怪,楚阡阳明白这一点并且接受良好,因此南屿这么说的时候,她并不意外,直接应了声。

“阳阳?”南屿这一句告别倒是说得干脆利落,叶荷却是循声看向了楚阡阳,唤道。自己要离开这是大家早在叶家人还没有到千山城就知道的,但是南屿的这个决定,是突然,还是早就决定了呢,他们知不知道呢?

“怎么了?”看向叶荷,楚阡阳有些疑惑,不知道他再喊自己是要说什么。

“我们接的那个任务要怎么办?”刚刚想问的一时却又是问不出去了,反正已经是既成事实,也不重要了,叶荷脑筋转得飞快,语气有些干巴巴的问。

“人都要走了,这时候你还担心任务啊。”一直就在旁边看着他们告别,天枢听到这儿才有些好笑的插口道。

“这不是接了任务出来的吗?没有完成的话宗门不是还要处罚。”对上天枢,叶荷笑了笑,回答说。

“这事我会解决的,现在的这个情况,那个任务已经不重要了,宗门也是理解的,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你就走吧,别磨蹭了。”听叶荷正儿八经的回答,天枢愈加的乐不可支,好生的笑了一通之后,还是回答说。说实话,他是真的觉得这告别告得太久了,之前还能说是等等南屿,现在南屿不是已经来了嘛,天枢就想赶紧完事,毕竟秋水接下去还有安排呢。

而叶荷一听他这么说就有些不乐意了,瞪眼气冲冲的冲他说了两句:

“谁磨蹭了,我走了,真走了。”一句话说完,转身就走。

“嗯,走吧,保重。”点了点头,笑着看着叶荷,天枢语气轻快。

“阳阳,保重。”转身一边走一边看了天枢师兄一眼,叶荷就走了两三步,便又停了下来,眼神从天枢那儿移开,落到楚阡阳身上,认真道。

“你也是,保重。”同样认真的回,楚阡阳看着他的动作,也是觉得想笑了,他怎么这么可爱啊。

“天枢师兄,莫兄,姜兄,李姑娘,告辞。”一旁的南屿看着叶荷这次真的是总算是要走了,便也拱手挨个一起告辞到,干脆利落。

天枢也好,莫华予也好,姜蔚然也好,在南屿的告辞之后,都是拱手回礼,秋水点了点头,开口回了一句:

“再见。”

坐上马车,护卫随行,车辚声声,叶荷一行人就这般迅速的远去了,楚阡阳一行人看着车队消失,这才转身进了府门。

人都说相遇是离别的开始,离别是重逢的开端,楚阡阳也好,叶荷也好,都是这么想的,他只是没想到,此去经年,物是人非,虽然没断了联系,但两个人也再也没见过面了,他在千山城最后听到的,是她的结局。

第一百九十六章 共处

在叶荷一行人离开后不久,召集令所发出的家族陆陆续续的便都来齐了,而关于魔族封印的会议也定在了人来齐的第三天,大会即将开始。

李府客院这边住下的人越来越多,四处都有人在走动,楚阡阳便也不大出门了,只一直待在自己的院子里,进行着一直以来的生活,修炼,练剑,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阳阳。”自己手上的事情好不容易结束之后,莫华予便过来了楚阡阳的院子,他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在修炼了,因此他只自个儿挑了一本书坐到了窗边看着。即便没有办法聊天,只这么共处在一个空间,莫华予也觉得不错,她在修炼,自己在看书,颇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这感觉和当初在楚家她的小院里所感受到的有些相似,又有些不同,最近她对于修炼这件事真的是很努力了。

“你过来多久了?”从修炼状态退出来,还未睁眼便感受到了房间里多出来的那一股熟悉的气息,因此一睁眼看见坐在不远处的窗前拿着书望向自己的莫华予,楚阡阳一点也不意外,只开口先问他说。

“有一会儿了,天已经暗了,要传晚膳吗?”搁下书,望了望窗外的天色,莫华予起身,朝着楚阡阳走了两步,问说。

“传。”身体从打坐的姿势舒展开来,楚阡阳一边准备从打坐的床榻上下来,一边回答说。

“好。”而得到意料之中肯定的答案,莫华予便转身掀了门帘去了外间,吩咐守着的侍女紫苑开始准备上晚膳了。吩咐完毕再回到内室的时候,楚阡阳已经下了床榻,稍微洗漱了一番,坐到了窗边自己刚刚坐着的矮榻上,正喝着水望着窗外的天,听见了门帘掀动的声音,她也没有回头。

“听紫苑说你这几日似乎都没怎么出门,怎么了?叶荷走了,没什么兴致了吗?”挨着她坐下来,莫华予继续开口问说。虽然说这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已经不像以前那般每日一点也不安静的一个劲儿的往外跑,但每日固定的时间她总会出去溜达溜达,或是在府里,或是出府,但这几日,她似乎已经全然的不出门了,院门一次都没踏出去过。紫苑说的时候语气里满是担忧,莫华予虽然不觉得她几天没出门是什么大问题,但从叶荷他们离开之后便这样这一点,让他很介意,非常介意。

“不是,你也想太多了,我只是因为客院那边不认识的人越来越多,以至于花园,莲心亭那边也经常有人,便不想去了。”愣了愣,手中的杯子放到一边,楚阡阳转过身来正面着莫华予,之后才摇了摇头,解释说。她看着他,笑弯了眼,实在是没想到他会往叶荷那方面想,虽然说叶荷他们离开,自己心里确实是有些小离愁,但也仅仅只是小离愁罢了,毕竟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到时间了便各奔东西,这种事情,楚阡阳也是有经验的。

“你和叶荷毕竟关系好,平日又一直玩在一块儿,之前他们两人在的时候,你还每日都出了门,他们这一走,你便连院门都不出了,我难免以为是他离开的原因。既然不是不想出去,那明日出府再去西山怎么样?”从因为楚府出事两人生了嫌隙开始,阳阳她与叶荷在一起的时间,可比与自己在一起的时间多多了,虽然仍旧确定感情还在,但加进了其他东西之后,莫华予便也不那么自信了,有时候看着她对叶荷笑,他都觉得心里有些堵的慌。仍旧不觉得当初的选择有错,但若再发生相似的事情,他也不会直接那么做了,至少考虑得再周到些。

“嗯?”话与话之间稍微有了些跳跃性,前半截还在说叶荷,后半截突然就说要去西山了,楚阡阳看着莫华予,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召集令已经都收回来了,会议的日期定在了后天,刚刚好我明日也有空闲,便想着我们一同出去一趟,如何?”最近几日,莫华予几乎一刻都没有闲过,从早忙到晚,才最终空出了明天这一天,这还是他强硬的扔了些给楚衍的结果,这一天是他已经计划许久了的。独处的时间在衍天宗很是平常,但从回了千山城开始,便再也没有过了,莫华予很想再那么待上一段时间。

“嗯,好。”直接点头应了下来,楚阡阳根本就不需要考虑。从回到千山城,或者说还在衍天宗的那个时候开始,楚阡阳对于自己和莫华予的关系便已经有些改变了。这不短的一段时间里,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屈指可数,在衍天宗,住在一个院子,日日相对,与现在完全不同,而一个刚刚好,它背里所包含的什么,楚阡阳大概也是知道的。

说完这几句话,不一会儿,敲门声便响起了,晚膳上来了。

“你们下去吧,不用伺候。”待最后一道晚膳上齐之后,莫华予便开口让侍女退下了。

一句齐声的回答之后,侍女鱼贯而出,转眼,内室里又只剩了楚阡阳和莫华予两人,久违的共处一室,楚阡阳竟有些紧张,也不知是因为共处一室,还是刚刚答应了的事情的缘故。

“吃饭吧。”眼神放在色香味俱全的饭食上,被勾引起食欲,才觉得内心安定了些许,明明刚才都还没有这种紧张感的,怎的有人一进一出之后,突然就紧张起来了呢,楚阡阳有些不明白。

“嗯,吃吧。”应声,莫华予直接动筷夹了楚阡阳喜欢的酸萝卜炒牛肉中的酸萝卜放进了她的碗里,说。

礼尚往来的,楚阡阳也夹了一筷子他喜欢的酿豆腐给莫华予,之后才自己吃了起来,虽然心里的感觉稍微有些不对劲,但好吃的还是很好吃啊。

而看着放进自己碗里的菜,莫华予低眉笑了笑,有些高兴,那些情绪一时也平稳了许多,他慢吞吞的动筷吃了个干干净净。每次到她院子里吃饭都会有这道菜,最开始的时候他以为是巧合,两次之后他便知道不是了,自己的喜好对方也有在意这一点,真的很是让人心生感动呢,若是楚衍知道,怕是要好生的闹腾上一番,不知怎的,对那个场景,莫华予竟有些期待。

碗筷碰撞的声音中,夹杂着些许低语,夜色渐深,月亮已经高高的挂在这夜空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再游西山(一)

吃完晚膳,莫华予便离开了,而之后,明明已经到了睡觉的时间了,但楚阡阳翻来覆去的竟怎么都睡不着。到最后,她干脆就起床打坐,然后就这么修炼了一整夜,以往这么多年的习惯竟一下子不顶用了。

虽然没有睡觉,但打坐之后,她也是神清气爽,因此到了早间,早早的她就洗漱完毕,坐等莫华予过来了。

再说莫华予,昨夜用完晚膳之后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这才有时间好生安抚自己因为她答应了而受到冲击的一颗心,一整夜,虽然情况与楚阡阳的略有不同,但他也是打坐修炼过来的。

天色渐明,莫华予早早的便洗漱完毕,从自己的院子出发,去了楚阡阳的院子。

“我以为你还未起呢。”一进入内室,便看见了坐在窗边矮榻上不知在想什么的楚阡阳,莫华予一颗心怦怦的跳了跳,顿了半晌才开口道了一句。这时候的天还未大亮,内室里有些暗沉沉的,她竟也没有点灯,就那么坐着。

“原本是的,但不是说好要出门吗,我便早起了些。”从他进了院门便知道了,但直到听见他的声音,楚阡阳才回过头看着他,回答说。洗漱的时候楚阡阳是有点灯的,但之后看着窗外的天,她便灭了灯,天色破晓,从黑暗向光明过渡,一点一点的,震撼人心。

“是说好了没错,但你这也太早了些。”本就是做好了等她的准备,但如今她早起了,似乎已经不再需要人叫她,这是好事,但莫华予就是觉得空落落的,好像少了点什么,也不知她是什么时候起的,坐了多久了。这份心思出现得有些奇怪,莫华予自己也不大明白,他便也没有深究,只开口接着说:

“我去让紫苑传早膳。”既然已经早起了,便干脆早些出门吧,这么打算着,莫华予又转身去了外间。最开始的时候,早膳是大家去饭厅一起吃的,但在事情越来越忙之后,便都是在自己院子里吃了,毕竟都有小厨房,也方便些。

待得莫华予转身出去了,楚阡阳才小心的长吁了一口气,自己现在的这份心情,到底算什么呢?从昨夜应下来开始便止不住的焦躁,心烦,却一点也不后悔应下来,这份情绪和当初情窦初开的时候略有几分相似,明明已经活了这么久,事到如今还这样也真是够了。

两人心中各有各的心思,话一下子就少了,安静的用完早膳之后,两人毫不拖延的便启程去了西山,到了西山脚下,扶着莫华予的手从马车上下来,楚阡阳仰头看了看山顶,待得他停好马车跟上来,才一同开始往上走。

上一次来的时候还是六月雪的时节,而现在,除了特意培育的,自然盛开的六月雪基本都已经全谢了。虽然作为修士不惧酷暑,但对耀眼至极的阳光,看着还行,真要把自己放到它底下,楚阡阳还是不太喜欢的,因此也亏得出发得早,若按照以往她的习惯来,到了西山便已经是日上中天了,而现在,太阳才冒了一个头出来,一路上只有少部分在阳光下,两个人往上走,很是清幽。

“阳阳,你怎么了?”走到半途,莫华予开口问道。昨夜也好,今晨也好,之前的时间里,因为他自身也在想着事,所以一直没有注意到,而现在这一路过来,他才发觉她与以前有些不同。以往的时候,她走几步便会摘几朵花,揪几片叶子,今天却是什么都没有做。

“什么?”并没有看向莫华予,仍旧继续在往前走,楚阡阳镇定自若的反问了一句回去。

“你今天都不摘花摘叶了,脸也好红,怎么了吗?”不左顾右盼,也不左看右看,这样子的阳阳太让人不习惯了。走在楚阡阳旁边,莫华予侧脸看她,问说。

“那你昨天今天又是怎么了呢?”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楚阡阳只继续反问了回去。

“你说什么?”明明是自己问她,她却又回过来问自己,莫华予也明白她是不想说。

“昨日我答应下来的时候你很意外不是吗?我肯定的回答是你意料之外的事情,为什么?”没有多加思考,楚阡阳直接就给出了问题,然后加快脚步,走到了前边去。

而跟着她的脚步,莫华予没有再走到她的旁边,他只是从后面伸手拉住了她的手,一瞬,她的步子就停下来了。

“昨日问你的时候,我其实是做好被拒绝的准备的。”右手拉住她的手,左手抵住她的肩,不让她回转身,莫华予轻声道。

“为什么?”微微一侧身便感觉到肩膀上的力度,楚阡阳便也不往后转了,就那么看着前方,问。

“你也知道的不是吗?虽然我们都没有明说,但感受无法骗人,即便我们维持着平和的假象,却再也没办法如往常一样了,我开口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多考虑一下,你也如此。”我心悦于你,互诉心意时候所说的话,还恍若昨日,但下一瞬,眼前浮现的就是她有些冷淡的面容,她不似当初,自己其实也已经不似当初了。

“所以你是以为我不会答应是吗?”忐忑不安的情绪并不是一个人独有,它会传染,从你身上到我身上,从我身上到你身上,最后不分你我,很多次,楚阡阳是想要去见他的,而最终没去的原因,不过是怕他并不想见她,这些纠结的心思,除了她自己,再无人知晓。

“是,你应下的时候我真的是特别高兴,那一瞬,我整个脑海都是空白的,阳阳,这种感觉我说出来了你可能不大明白。”一颗心就像是要跳出来一样,激动得难以自抑,当时是费了多大力气才保持了冷静,莫华予自己都无法计算。

“我明白,阿伦,人总是要向前看的,沉溺过去无法自拔也不符合我的性子,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纠结了很久,但最终无法放弃,所以那些事便不要再提了,只是,你还有……瞒着我的事吗?”多少次想要去见他,又有多少次放弃,楚阡阳自己也记不清了。他每次过来的时候自己都是高兴的,所以怎么可能不明白呢。

“没有,怎么这么问?”

“该说是直觉还是其它什么吧,我总觉得还有件事是我应该知道的,所以有吗?瞒着我的事。”

“……没有。”看着楚阡阳,莫华予顿了顿,仍旧回答说。

“嗯,那我就放心了。”而嘴上说的放心,楚阡阳心里其实并没有真正的放心,他在说谎,这一点她是感觉得到的。她所感受到的自己并不知道的那一件事,终有一天会知道,而那时候两人的关系又会往怎样发展,楚阡阳其实已经有所预感了。镜子上出现了一个细小的裂缝,一不小心它就越来越大,最后,整个镜子都碎了,破镜难圆。

第一百九十八章 再游西山(二)

“嗯,那我就放心了。”背对着他这一句话说完,楚阡阳便慢慢的转回了身,正面着莫华予。早在他第一个没有的时候,他放在她肩膀上的手便没有再施力了,而直到他这第二个没有之后,楚阡阳才选择回过身。

“走吧。”回握住他的手,楚阡阳抿了抿嘴,浅笑着说,选择了不再追问。在这个世界,之后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但楚阡阳想,她应该没有力气再去遇见如他一般的人了,或许也没有那个时间了。没有思考的时候,很多事都不知道,不明白,而一旦开始思考,许多事渐渐地就知道,就明白了,到来这里的原因,最后需要达成的结果,隐隐的她都有了些答案。

“嗯。”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莫华予心里回荡着这一个问题,却怯懦的问不出口,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这些,他不清楚,也有些不敢清楚。纸包不住火,明明是早就知道的事情,自己却仍旧一直走到了现在。

“我们上去之后做什么?”莫华予忐忑之下没有挑起话题,楚阡阳却是主动的开口了,她问说。正如他昨日所说的,她确实有好几日未曾出过院门了,这满目葱翠的景色,她也已经许久未曾见过了。

“顶上的那片风景,这次仍旧要看吗?”听她这么问,莫华予却是先反问说。

“嗯,等傍晚夕阳的时候看,现在这个时间,日出也已经过了。”无论看过多少次,都完全不觉得腻,从小时候一直到现在,楚阡阳依旧很喜欢。

“嗯,那去钓鱼吗?那样午间的时候我们可以自己烤鱼吃。”得到回答,莫华予便接着往下说。虽然为这一天计划了许久,但真要安排的时候,莫华予仍旧有些拿不准,最终他只是把她曾经做过的很喜欢的事情提了出来。

“钓鱼吗?不用了吧,而且这里的厨房做的烤鱼也很好吃的,我们等着吃就是了。”开口拒绝道。原本就不是个喜欢自己动手的人,更何况还是钓鱼加烤鱼,以前虽然也钓过也烤过,但最后从来都是钓不上来的,而烤鱼能入口的也从来都不是自己做的,最开始的一次两次还好,还挺喜欢的,但再来却是没什么兴趣了。

“那去游湖呢?”第一个被拒绝之后,莫华予紧接着又给出了第二个建议,却未想得到了一句:

“暂时没什么想法。”

“那……”两个想好的安排都被拒绝了,莫华予一时竟想不出什么来,不由就着急得额上都有些出汗,明明这两个都是她以前喜欢做的,尤其是游湖。

“我们去山谷那边的果园看看怎么样?来过很多次西山,但那里还未去过呢。当然,最先做的还是去西山院喝茶歇息一会儿。”一手托住下巴,略微想了想,楚阡阳开口道,而话说完,看向他的时候她才注意到了他额上细密的汗,虽然他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果园吗?现在这个季节,葡萄还没好呢。”松了口气,莫华予转动脑筋,回答说。

“但是有桃子啊,还有樱桃,我们可以多摘些带回去,自己摘的说不定会特别的甜。”语调尽力欢快了一下,楚阡阳虽然想想都觉得挺美的,兴致颇为高昂,但也有些不得劲儿。

“嗯,好。”点下头,莫华予直接应下了声。

“我是不是说什么你都说好啊?你很紧张吗?我都说之前的事过去就让它过去了。”在这话题结束之后,楚阡阳想起他刚刚的样子,仍旧觉得心里沉甸甸的,这才开口说。

“抱歉,但是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能一下子立刻就真的忘了啊。”别说一下子,或许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行,一直以来都被说沉稳,久而久之,莫华予自己也觉得自己很沉稳,而在那一段时间里,他才明白,他其实一点都不沉稳,明明一点风吹草动就紧张到不行的。

“那倒也是,更何况你向来都是想得多的,明明当初直接告诉我就好了。”有的人走一步看一步,有的人走一步看百步,自己是前者,他却是后者。

“你是那么想的,我却不是。”顾虑总是很多,其他事情上,即便有所顾虑,他也能迅速的分析然后做出决定,唯有在她的事情上,他迟疑不定,拖泥带水,反反复复,以至于最后的结果竟比预想的还要坏上两分,然而下一次的时候,他自己都不确定还会不会那样做。

“我明白,你怕我伤心嘛,但是最后,我不还是伤心了嘛。”低着头笑了笑,楚阡阳眼眶酸了酸,回答说。即便事情过了许久,回想起楚阡阳还是觉得心酸,她所心酸的不是其他,而是他明明是以为自己好为出发点,但自己实际上根本不觉得好。他花费了心意,却并没有落到自己的心里,这是为什么呢?

“……”心头一痛,莫华予一时竟开不了口,确实正如她所说,明明是不想让她伤心,但她最终还是伤心了,更甚至,在那本身的事情之外,她还因为自己的所为伤了心。本意是想递个剑柄过去,却未想她拿到手的是剑刃,为她好竟成了伤害她,莫华予自己也有些不明白,也有些害怕了。

“……其实多想些也不是什么坏事,而且涉及到我,还希望你想得更多一些才好呢,比之前想得更多,更深,更远,然后每天都想。”一时两人都沉默了下来,过了半晌,楚阡阳才又仰头看向他,说。若是他能考虑到自己是怎么想的,以他的聪明,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这话有点不像你。”心跳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松口气,沉默了半晌,莫华予才语气冷静的回了一句说。

“是吗?”看着莫华予,楚阡阳偏头反问,然后得到了一个肯定的应声:

“嗯。”

“那……还是希望你每天都想我,千八百遍才好呢,得道成仙的事情,就等没有了我再说吧,可行?”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这个地点,这个气氛下,楚阡阳就想说这样子的一段话,它既是一时兴起,但似乎也包含着其他。

“可行。”一个好,一个嗯之后,莫华予仍旧如之前一般,他直接应下了声。

“可行就行,走快点啦。”展眉而笑,拖着莫华予的手,楚阡阳拉着人先是快走,最后慢慢的跑了起来,然后越来越快,两人就那么往西山顶上冲,直到到了那观景的地点才停了下来。

看着那已经看过无数遍的景色,楚阡阳想到《十三洲》,那本书里,他最后是得道成仙了的,而没了自己以后,他会回归到自己的道路上,得道成仙吗?总希望不要那样才好呢。这样自私的扭曲的想法,不知不觉竟就有了呢。丝毫不顾人本身的意愿,让人到了这个世界,还经历这些事情,最后还想让一切按着它的意思来,未免也想得太美了些。

第一百九十九章 再游西山(三)

一路径直的冲到了山顶,明明说夕阳的时候再来看的,但这时候,站在这里,楚阡阳沉默着,还是待了一会儿。

每次站到这里,楚阡阳都能无比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渺小,在这个广阔无比的世界里,幼稚的,愚蠢的,缺乏明确认知而又没有长远见识的自己,其实什么都做不到。悲伤让人思考,思考之后学会坚强,然后坦然的面对接下来的道路,而那路,是会越走越宽的,但是,明知道那路会越走越宽,楚阡阳迟疑的却久久都没有踏足上去。看着眼前的景色,俯视着山崖下的宽广的大地,楚阡阳思绪发散又收回,这才偏头看向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莫华予,朝他说:

“走吧。”

两人沿着旁边的小路下去,这一次没有向此前那一次一样去了山谷中心大树的位置,两人就沿着小路的方向一直向前,去了西山上的宅院。

“大小姐,莫少爷,这边请。”昨日便从莫华予那儿得到了消息,因此一早西山这边的主事便派人关注了,两人刚到了西山脚下,这边便得到了消息,然后早早的就等在门房那儿了,两人一到,他便迎了出来,引着两人进了宅子。

“上些点心茶水,派两个侍从过来领路什么的就可以了,西山事务繁忙,你便也别耽搁在这儿了。”作为西山这边的负责人,即便没有仔细了解,莫华予也可以想象得到他手里的事务。本以为派一两个侍从便够了,却未想主事竟亲自等着了。因此在进了宅子之后,一边往大堂去,莫华予一边开口道。

“大小姐?”虽说莫华予吩咐的楚家人也听,但在楚阡阳在这里的情况下,主事便也朝她看了过去,征求意见。

“看我做什么,今天我可是过来享受的,一切都听他的安排。”看了主事一眼,楚阡阳笑了笑,说。

“是,那请大小姐和莫少爷稍等。”应下声,主事便也就在这儿等着了。待侍从将茶水点心拿过来之后,主事动手摆上了桌,之后才开口继续道:

“那属下便告退了。”

“嗯,去吧。”莫华予应声道。

没有再出声,楚阡阳只对他点了点头。主事离开不一会儿,便有侍从过来侍奉了,看着面前年纪不大的两个人,楚阡阳问说:

“你们叫什么名字。”两人都身着侍从服,身高亦相差无几,但就长相而说,左边的更加秀气一些,右边的则更加俊朗一些。

“回大小姐的话,属下楚青。”

“属下楚广。”从左到右的,两人紧跟着报了名字出来。

“你们在西山待了多久了?”把人和名字对上号之后,楚阡阳便接着问说。

“回大小姐的话,属下两打小就人是一直待在西山的。”作为楚家人,楚青和楚广一家人从西山开始发展便在了,因此,他们俩从一出生就是在西山,除了去主家训练还有在千山城玩耍的时间,他们一直都是待在西山的,所谓生在此处,长在此处便是如此,对于西山,他们了解至极。

“那样啊,那对于游玩一类的,你们谁比较擅长?”点了点头,也是明白了,便也不担心他们不知道在西山有什么好玩的了,她便接着又问说。

“是属下。”楚阡阳话音落下,楚广回答说,主事让他们过来的时候便已经交待清楚了,因此听到这个问题,两人都不觉得意外。

“那我就问你了,我们准备去果园那边看看,有什么可以打发时间的吗?”摘果子一类虽然也要尝试一下,但并不觉得自己能做一两个时辰,大概半个时辰之后自己便不想做了吧,对这一点,楚阡阳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果园那边有一个培育场,有很多新品种,各种各样的果树花草也都有,常见的,不常见的,不知大小姐和莫少爷有兴趣吗?”对于自家大小姐的喜好,楚家人大都有听说过,因此即便没有侍奉过,也是有所了解的,这个缘故下,只略微想了想,楚广便回答说。

“新品种?像之前送到府里的莓果吗?”一只手撑着脸颊,楚阡阳明显的被挑起了兴致。虽然一直以来都是养什么死什么,但她的兴趣丝毫没有减少,养是不行了,但是看看还是可以的。

“是的,莓果是培育场最新培育出来的品种,比原本的更加清爽一些,做出来的果酱也更加好。”说是清爽一些,但单单吃的话,其实并不能察觉出多大的差距,但做成果酱之后,之前的,和现在的,差距一下子就明显出来了。

“确实,那果酱好吃了可不止一倍,照你所说的倒是可以去看看,你觉得呢?”前两天才送过来的果酱,楚阡阳这两日早膳时候都有吃,涂抹在小厨房的烙饼上,着实美味,现在被提起来,她都有些意动。偏头看向莫华予,楚阡阳问他说。

“嗯,半个时辰之后你们再过来这里,到时候出发,有什么需要安排的也交给你们了。”在自己的建议被她否决之后,莫华予的要求已经降至最低了,他只希望她今天不觉得无聊就可以了,因此他丝毫意见都没有,只说到。

“是。”

“是。”应声之后,楚青和楚广两人便退了下去。

“把棋子拿出来,我们走一盘?”吃着桂花糕,再看不吃糕点只喝茶的莫华予,楚阡阳提议说。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说半个时辰,但半个时辰还是挺长的,打发时间的话,下棋是再好不过了。

“好。”

说下棋,实际上只是五子棋罢了,对于围棋楚阡阳一窍不通,象棋的话,她虽然会,但也着实下得糟糕,再加上也没提升棋艺的想法,因此到最后,只有她自己提出来的五子棋,她一直这么下到了现在。

输输赢赢的,半个时辰很快就到了,侍从已经等在门口,两人便出了宅子去了他们所说的培育场,在想象中,楚阡阳觉得那就是跟原本世界里那些植物实验园差不多的地方。

第二百章 再游西山(四)

到了果园,再走了一段,便是楚广所说的培育场了。山上本就是满目葱翠,进了培育场,倒是多了许多其他的颜色,姹紫嫣红的,你伴着我,我伴着你,还怪好看的。

“这里是?”晶亮透明的一座房子,就像是水晶宫一样,熠熠生辉,里面的花朵颜色透出来,五彩斑斓,窗户处还伸出了些深紫色的花朵,进来不过两步,楚阡阳就注意到了。

“是花房,培育出来的植物大部分会移植出去,但是长势最为喜人的便会留在这花房,果园的话还在更深处一些,还有一段距离,大小姐想观赏一番吗?”引着人走了大道旁边的一条小径,它既可以向着花房靠过去,又可以迅速转向再回到大道,楚广一边走一边说。

“嗯,去看看吧。”点了点头,这花房从这边看起来着实是漂亮,到近处去观赏一番也是不错。

“是。”应下声,引着人走了捷径,很快的便到了,楚广上前推开了花房的门。

像是花中庭院一般,中间有一处假山,正悠悠的流着泉水,向下然后发散出去,遍布了整个花房。姹紫嫣红的,翠白相间,虽然好看,却也并不稀奇,毕竟在以前,花海植物园什么的楚阡阳已经逛过很多了。因此只在里面稍微绕着转了一圈,一行人便又出来继续向着果园前进了。

再走了一刻钟左右,一行人终于是到了果园。

“尝尝?很甜的。”一进去,便看见了路边葡萄架上挂着的葡萄,楚阡阳直接就伸手摘了一串下来,自己剥皮吃了一颗之后,立刻就拿了一颗朝着莫华予递过去,问说。虽然现在并不是葡萄成熟的季节,但西山特意培育的还是有的,只是没那么多罢了,这个世界或许是水果带着灵气的原因,比原来世界的普遍好吃了很多。

“嗯,确实很甜。”剥开皮尝了尝,莫华予点了点头,赞同说。之后她又递过来的,他也都吃了。

手里拿着一串葡萄往前走,边走边看,边走边吃,时不时的还分给莫华予一些,不一会儿,便吃完了。之后看着各种各样的水果,楚阡阳倒是没有再动手摘了。直到整体的全都看完了,她才自己动手在果园里挑挑拣拣的摘了起来,来之前说要摘些水果带回去,她还是记得的。

不远不近的跟在两人身后,时不时的介绍一下,回答一下问题,楚青和楚广两人也是动手摘了许多,或者说他们两人才是主力,因此最后从果园出去的时候,成果非常可观,若是单靠楚阡阳和莫华予两个人摘的,着实是没必要带回去。而这时候,便差不多到了午膳的时间,一行人便去了湖边。

风景独好,等午膳上来的这小段时间,楚阡阳歪斜着身子靠在亭子的栏杆上,一只手拉着莫华予的手,把玩着他的手指,玩得很是起劲。从湖面吹过来的风柔柔的朝脸上吹,很是舒服,若不是因为还没吃午膳,她的困意怕是会一阵一阵的止不住的涌上来。

等到午膳上齐全了,楚阡阳才转过身,看着站立在亭子一旁的楚青楚广,开口道:

“你们俩也坐下来一起吃吧,今天早上辛苦了。”说话的同时,拉着莫华予,两人才在亭子中间的石桌上坐了下来。

“大小姐客气了。”并没有准备坐下来,只楚青开口道了一句。

“坐下吃吧。”看着楚青和楚广两人,楚阡阳开口继续说了一句。

“是。”

“是。”

午膳之后,楚阡阳和莫华予两人便没有再让楚青和楚广跟着了,他们俩只乘了一艘船,去了湖上,就他们两个人。

随着水波,船只一荡一荡的,待在甲板上,楚阡阳看了看天,懒洋洋的,却是铺了毯子直接就躺下去了。

“我们以前就总是这么一待就是一整天。”仰面看着蔚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感受着那和煦的阳光,楚阡阳的视线落在一旁站着的莫华予身上,笑着说。

“嗯,一次一次的一待就是一整天,到最后,这条船上什么都有了。”毯子,椅子,矮榻,琴,果酒,调味料,平日里所需要的,一次一次,便全都齐全了,挨着楚阡阳坐下去,莫华予也笑着说。

“是啊,每次他们都骂我,却偏偏什么都没有收走,还把这条船给我们了。”伸手覆上莫华予撑在毯子上的那只手,楚阡阳侧过身,继续说。

“嗯。”而说到这里,莫华予一时不知道她是随口说的一句还是怎么,最后只简短的应下了一声。

“我没什么大志向的,他们想让我什么样子,我就是什么样子,就那么顺其自然的,随波逐流的过完一生也不错,我原本是那么觉得的。”到这一生平稳的结束,若是能回去,自然是最好了,但是若不能回去,虽然遗憾,却也算是好的结果了。

“我知道。”每日所考虑的不过是吃吃喝喝玩玩乐乐,至于得道成仙,你从来没有考虑过的,应下声,翻手握住楚阡阳的手,莫华予心里酸酸软软的,却并不是难过,这些话她从来不曾说过,现在却对自己说出来了。

“我知道你知道,你是不一样的,从一开始就……”说着说着,渐渐的,困意涌上来,楚阡阳就睡着了,莫华予伸手拨了拨贴着她脸颊的发丝,看了她半晌,也挨着躺了下去,午休了。

蔚蓝的湖面上,船只随着水流一荡一荡的,两人挨着共眠,日头渐渐地往下了。

再睁开眼的时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莫华予的一张脸,楚阡阳怔了怔,这才反应了过来,两人的手仍旧是握在一起的。

似乎很久没有休息得这么舒服了,看了两人交握的手半晌,楚阡阳这才稍稍摊平身子看了看天,太阳仍旧挂在天上,好像也没过多久,侧回身子继续看了看莫华予,也并没有要醒的样子,楚阡阳看着他,缓缓地却是又闭了眼,天气这么舒服,再睡一小会儿也是可以的吧。

这一日,直至暮色沉沉,楚阡阳和莫华予才乘着马车返回了李府,第二日便是大会了。

第二百零一章 大会

在各方势力都已经齐聚的情况下,第二天,筹备许久的大会便开始了,地点是在楚家的演武场。对于此次大会,楚九歌也是抱有了很大的希望。

“阳阳。”看着早早就准备妥当过来了演武场的楚阡阳,楚九歌率先出声唤她。按理来说,在阡陌无法回来的情况下,本应该由她继任楚家家主的,但一来是年纪太小,二来是家里从未将她按继承人来培养,因此最终仓促的便也决定让自己代理了,对于这一点,楚九歌并没有什么意见。

“九叔,李叔,早。”径直的朝两人走过来,走到两人面前,楚阡阳抚了抚衣袖,对着楚九歌和李斯行礼道。

“早,昨日和阿伦出去玩得开心吗?”看着面前的丫头,李斯直接问道。对于阿伦那小子计划许久的出行,他还是有些好奇的,毕竟是在这大家都忙得不行的时候,挤一天出来可一点都不容易,昨天都忙疯了,李斯他自己也是一刻都未曾歇息。

“自然是开心的,我摘的水果九叔和李叔尝了吗?甜不甜?”点了点头,楚阡阳反问说。很久都没有和他那般舒适的相处了,经过昨日,楚阡阳觉得自己似乎找回了以往相处时候的感觉,暖暖的,就像冬日的阳光一般。

“你摘的自然是甜的。”没有丝毫停顿的,李斯直接就回了一句,秒回,楚阡阳一听便没忍住笑了,接着说道:

“李叔就是会说话。”自己动手摘的果子,不管真甜还是假甜,确实是希望听到肯定的答案呢。

几人说话的这个时间里,距离大会开始的时间也越来越近,进场的人越来越多,声响众多,有些嘈杂,楚阡阳稍稍有些坐立难安。也是这时候,旁边突然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少爷。”那道声音对着莫华予,这般道。这道声音听着陌生,却似乎又不是全然陌生,这道声音曾经也是有听过的。

“你是?”看着突然从旁边插话的身着墨色劲装的男子,楚九歌问他说。

“在下王丹,见过楚家主,李家主,楚大小姐,在下曾经是莫家的家生子,如今是杨家少主的侍从,与少爷已有许久未见,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没有丝毫退缩的,王丹看向楚九歌,坦然自若道。

看到男子长相的时候,楚阡阳其实并没有什么印象,但在他说了名字之后,楚阡阳倒是略微想起了些,当初在衍天宗入门考核之前,有碰见过,在考核之后,也有见过的。

“阿伦?”听到对方这么说,楚九歌便看向了莫华予,问他的意见。

“九叔,我便离开一下。”听到王丹朝自己出声的时候,莫华予也是有些惊讶,两人的关系向来不好,在衍天宗的交流,也大多是不欢而散,虽然知道这一次他可能会跟着杨家人过来,但他过来找自己这件事,莫华予从没想过,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是想做什么呢?

“去吧。”听到莫华予这句话,楚九歌应声道,而在他应声之后,莫华予伸出右手握住楚阡阳的左手,自然而然,挨近她,低声说:

“阳阳,我一会儿就回来。”

“嗯。”同样是自然而然的回握了一下,楚阡阳稍稍点了点头,应声说,之后便松开了手。

与阳阳说了一句,两人牵着的手松开,莫华予这才看着王丹,神色平静,朝他说:

“这边来。”

“好,楚家主,李家主,楚大小姐,在下告辞,失礼了。”应下声,王丹对着楚阡阳三人行礼告辞,在三人也回了一礼之后,他这才向着莫华予走的方向跟了上去。

看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身影,楚阡阳微微皱了皱眉,虽然阿伦并没有开口说,但她感觉得到,阿伦他见到王丹其实并不开心,借一步说话,他们会说什么呢。

“人都走远了,还看什么看,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楚衍过来的时候,正巧就看见楚阡阳望着莫华予离开的方向发呆的样子,不由就一扇背敲了上去,开口说,这时候,他手上的动作比脑筋快多了。

“你……关你屁事。”背上一痛,楚阡阳一回神就听见了楚衍的这一番话,不由就有些羞恼,又不想在这事上与他争执,最后只咬咬牙,冲他大声了一句。

“确实是不关我的事,但是你的事我就是想管管罢了。”看着楚阡阳,楚衍笑得跟一朵花似的,语气贱贱的说。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今天事情这么多,九叔交给你,你可别出了什么纰漏。”长出一口气,楚阡阳看着楚衍,没好气的接着说。

“你当我是谁啊!”手里的扇子在掌心一敲一敲的,楚衍下巴微扬,自信至极。

“楚衍啊。”在他话音落地之后,楚阡阳直接就回了一句给他。而接着她的话,楚衍继续往下道:

“对啊,我可是楚衍,纰漏,怎么可能。”楚衍这时候完全就是一副自信心爆棚的样子。

“呵呵。”无言以对的,对于楚衍的厚脸皮,楚阡阳也是服气了,因此她只面无表情的给了他两个字。在这两个字之后,旁边一直看着他俩的李斯这才爆发出一阵大笑,拍着楚九歌的肩膀,道:

“哈哈哈……九歌,我就说他俩凑一块儿有趣吧。”

“是。”对他们俩的这场斗嘴也是忍俊不禁,楚九歌也没忍住笑了半晌。

而被楚衍这般打趣之后,再看着笑得欢快的楚九歌和李斯,楚阡阳干脆就去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而这一坐下来,看着前面两侧排列下去的位置,陌生而又嘈杂的人群,之前的那种坐立难安的感觉又回来了,不由就又站起了身。

“阳阳,别紧张也别担心,所有的很快就会结束的。”走过来,看着她这一坐一站的,楚九歌柔和了眉眼,伸手拥了她一下,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轻声说。

“九叔?”抬眼看向楚九歌,楚阡阳一时有些领会不了他的意思,所有的,他是指这个大会吗?

“过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回衍天宗去了,阿衍,你今天看着阳阳一点,注意一下,待会儿阿伦也会过来,你们俩一起,阳阳我就交给你们了。”鱼龙混杂的情况下,纵然说不知道混元珠所在何处,但难保就有人大胆假设了,再就是杨家,他们究竟是打着什么算盘,现在都还不知道。

“是,九叔。”点了点头,应下来,对于楚九歌的考虑,楚衍其实也是同样的。

第二百零二章 大会(二)

说完话之后,楚九歌上前坐到了首位,楚阡阳坐到了他的左边,李斯则在他的右边,挨着楚阡阳的是楚衍,莫华予的位置则是在后面,首位下去之后,左右两侧各大家族各大宗门分别坐下去,首先是李家和杨家,剑宗和衍天宗,然后是姜家,药谷,之后则是叶家和南家等等,大会就这么开始了。

再说莫华予这边,大步的走在前,领着王丹穿过演武场旁边的小路,去了偏僻的无人过来的地方,莫华予才转身看向他,说:

“你想和我说什么,我并不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话可说。”虽然许久未见,但并不是什么需要互报平安见面寒暄的关系,或者说,是只要知道对方还活着,便还是不要见面的好的关系,见到王丹,莫华予并不觉得开心,很明显的,对方也是一样。

“话别说得这么无情啊,我们好歹也是竹马竹马,不是吗?久违的好生相处一番,不行吗?”面上的表情如沐春风,却有些假,就像是戴了一层笑面上去一样,王丹看着莫华予,回他说。每次,只要一见到面前的这张脸,王丹就觉得不爽,而当那张脸上出现不痛快的神情的时候,他就觉得爽快多了。

“竹马竹马,如果你是说那些把我的东西全都据为己有的日子的话,恕我实在不能认同。”对上王丹的眼睛,看了他半晌,莫华予这才侧过头看向墙角,道。曾经确实有过两小无猜,竹马竹马的时光,但与那段时光比较起来,关系恶劣的时光更长,留下的印象更深,那些温暖而又快乐的日子早就掩盖在了那些暗沉难熬的日子之下了,如今他突然出现在面前,不过是别有所图罢了。

而听见莫华予的这话,王丹的一张脸瞬间就扭曲了,扭曲之后他干脆就放弃了之前脸上那和煦的表情,明晃晃的展露出恶意道:

“如你所说,我确实是指那段日子,对你来说可能不是,对我来说那可就是了。而且,你的东西?那里面的有些东西本来就是我的,我亲手拿回来,有什么不对吗?”被莫华予的一句我的东西戳到痛处,王丹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但自己不痛快了,他也别想痛快。

“你觉得没有不对就行了,我的意见重要吗?”没忍住握了握拳,莫华予深呼吸了两次,开口的时候才保持住了平稳的语气。

“当然重要,毕竟你是她的少爷啊。”面上的神情阴郁下来,与他那端正的长相并不相配,与他在外所表露的形象更是不同,但这不相配的神情才是他真正的表达。一句话尾音拖得极长,王丹说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事到如今你还在说这个,我知道那件事让你无法接受,但那是嬷嬷的选择,也是过去,是事实,无从更改,你是她儿子,是她最重要的人,她不会想要看到你这样。”面对着王丹,莫华予一次又一次的忍耐,这所有的,一是因为他是嬷嬷留下来的血脉,两人从小认识到大,二则是因为,到现在为止,他的所作所为其实都没有真正的去威胁莫华予,嘴上说得厉害,却并没有下什么狠手。

“你当然可以这么说了,作为被她选择的对象,不是亲子却胜似亲子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也只有你可以这么说了。”不甘心,就是不甘心啊,明明自己才是她的儿子,她却从头到尾为另一个人考虑,她有想过自己吗?王丹不确定,而因为这不确定,以至于他更加的不甘心了。

“你现在是莫大少爷,要什么有什么,家世,朋友,恋人,应有尽有,你已经很满意了不是吗?”名副其实的莫大少爷,莫华伦,王丹想着就想要笑了。

“你特意来见我该不会就是想和我讨论这些的吧,王丹,如果你要说的就是这些的话,那就恕我失陪了。”听着王丹情绪激动的一番话,莫华予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对他的那些话作出回应,只直接说。两人这样子的交谈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最开始的时候莫华予还想着解释,劝说,但一次一次之后,他已经不再做这无用功了,在这件事情上,除非王丹他自己想通,其余的别无他法。

“听说,楚家有一至宝,混元珠。”一番话说出口,再看着他的反应,王丹就觉得心里好受了许多,在长出一口气之后,大致的平复了情绪,他才又开口道。

“……”并没有转身看向他,莫华予只沉默着,并不回话。

“杨家打上它的主意了。”也不管他什么反应,王丹面上又挂上了那和煦的表情,语带笑意的接着往下道了一句。虽然楚家一直坚称不知道混元珠在哪里,但同为四大家族的其余三家大多数人都知道,它在楚家嫡出的女子身上,这一排查,正在千山城的楚阡阳,楚大小姐,首当其冲,想来是八九不离十吧。

“你什么意思?”他话语里的指向非常明显,就相当于是直说了,莫华予转身看向他,直接问。

“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正如你所说,我确实是没什么话与你说,今天我过来也不过是看你过得好有些不爽,想要膈应膈应你罢了,现在看来目的是达成了,我便不再接着打扰了,再见。”一句话模糊不清,王丹没有正面回答,接着就开口结尾了。本意是想膈应他的,却未曾想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自己也并不好受,自己还真的是不长记性,王丹看着莫华予,沉着脸,说完就走。当初他是被养在后宅限制了自由的小少爷,而自己是年龄相仿作为玩伴的家生子,最开始的时候,关系其实并不坏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受控制的就觉得讨厌了呢,大概是从娘亲因为他第一次受罚的时候开始吧。

而在王丹离开之后,莫华予立刻就觉得轻松了一些,他其实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莫家堡出事的那一夜,嬷嬷顾着自己,将自己藏进了堡外的那口井里,然后她死在了那儿,而被留在堡内的他那一夜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又怎么到了杨家,这些他都不得而知,到如今,除了自己还能够记得嬷嬷的也只有他这个作为儿子的人了。

一个人静静的在那儿站了好半晌,莫华予这才快步的回了大会会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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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大会(三)

王丹离开之后,莫华予一个人在原地站了半晌,才又回到了演武场,他到达演武场边缘的时候,大会开始的钟声刚刚响起。那小半晌的时间里,他究竟想了些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进了演武场,快步的走到楚阡阳身后,莫华予站定,弯腰低声对她说了一句:

“我回来了。”

“嗯,你回来得刚好,马上就要开始了。”往后偏了偏头,向着莫华予看过去,楚阡阳也是低声的回答说。

“是,我听到钟声了。”点了点头,弯着腰看着楚阡阳,莫华予弯起唇角,觉得刚刚被王丹弄得有些糟糕的心情现在已经快速的好转了。

“嗯。”就这般快速的简短的交流了两句,两人便不再说话了。

同时,在钟声敲响之后,楚九歌站起身,上前了两步,拱手道:

“各位远道而来,辛苦了,楚家如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而在楚九歌起身,拱手行礼一句话说完之后,在场的众人也纷纷起身,拱手行礼,之后才又纷纷坐下了。

“多余的话在下便也不多说,首先大致说一下如今的现状,一是封印确实有破损之处,但我楚家研究至今暂时并未找到是在何处,这一点大概需要衍天宗的路长老费心一下了,毕竟在这方面,您是当仁不让的大能;二是已经确定有魔族入侵到修真界,如今千山城的魔修人数已经增加许多,还有部分的邪修在其中混水摸鱼,因此治安有些混乱;三是虽然惭愧,但我楚家在之前的事件中,实力大损,已无力再守护封印,此次需要大家共同商议一个可行方案出来,这一点最为重要。”细节并没有多讲,楚九歌只把整理出来的这三点依次不疾不徐的说出口。

在楚九歌这一席话说完之后,现场整个就静了下来,各方势力眼神交汇,暗中沟通,皆没有开口。

沉默半晌之后,剑宗率先开口,打破了这片沉寂。

“说什么惭愧,楚家主应该感到骄傲才是,封印并非楚家一家之封印,而是整个修真界的封印,为此尽一份力,此乃吾等应尽之事,楚家守卫封印千年之久,吾等着实敬佩至极。”剑宗此次来的负责人便是楚阡陌的师傅—戮天真人,本名姓萧,也是在他到来之后,楚家众人才知道了楚阡陌的实际情况,在此之前,都只知道他是在闭关,冲击元婴,而现在则知道得清楚多了,冲击元婴只差临门一脚,成功已是必然,但短时间内也确实是无法出关。

“正如萧真人所说,如今魔族入侵乃是大事,吾等皆应献出微薄之力,共抗大敌,封印一事我可参与解决,对于剩下两点,楚家主召大家前来不知可有什么章程?”在剑宗说话结束之后,衍天宗此次的负责人也跟着开口道。此次衍天宗负责领队的长老乃是阵峰的长老,姓路,正是刚刚楚九歌所提到的路长老。正如剑宗所说,这封印是整个修真界的封印,一旦被全面打破,便立刻会陷入比千年前更加严峻的境况,那时候人人自危,每一个修士都是从刀山血海中拼杀出来的,而现在却并不是那样,千年的和平,已经磨平了修士的棱角,相同修为的,现在与千年前完全是两个战斗力水平。一旦封印告破,整个修真界怕是会陷入黑暗之中,而那时候,覆巢之下,又焉有完卵。

“并无什么章程,只是个人觉得我们首要解决的应该是封印的问题,源头未除,供给未断,便无法彻底解决,此事不知能否交由路长老带领,大家觉得如何?”摇了摇头,楚九歌开口接着说。这种时候有章程也是没有章程的,大会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商议出一个解决的章程出来吗?

“可行。”在楚九歌说完之后,萧真人第一个表态,说了两个字出来。紧接着各方都表态可行,在这之后路长老点下头,应下了封印一事,对于阵法,封印,符篆等,与在座的各方势力相比,衍天宗确实是较为擅长。

“封印一事交给路长老组织,我便放心许多了,至于剩下的两点,关于千山城的魔修邪修盛行,魔族混迹其中的情况,此事不知大家可有什么建议?有想法的,皆可提出来看看。”看着路长老,就如自己所说的那样,楚九歌放心了许多,在封印研究上,楚家已经停滞许久了。

“还请楚家主放心,我定尽全力而为,务必解决此事。”对上楚九歌的视线,路长老在他话音落下之后,出声道了一句,对于此次事情的严重性,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自己的确切的标准。

而在路长老的话说完之后,萧真人也开口道:

“术业有专攻,封印相关事务着实不是我剑宗所擅长的,因此虽不能在封印一事帮到长老,但千山城的魔族等等,便交予我剑宗一部分如何?”

在衍天宗,剑宗这两大宗门都表明意见,主动商量任务之后,其余的也纷纷应和道:

“此事我杨家也可参与。”

“李家亦是。”

“吾等亦是。”

“既都如此,却也不能把封印只托付给路长老,不如在座各位皆抽出两组人,一组随路长老前去封印之地,尽绵薄之力,一组随我抓捕千山城的魔族等等,楚家主你看这样如何?”众人附和之后,萧真人便又继续开口道。

楚九歌略微考虑了一下,也是点下了头,同意了下来,说:

“真人所言极是,如此两方的进展大家都能知道,那在座各位手下势力便分出两组人,一组交由路长老,一组交由萧真人,明日便开始。”

“便如楚家主所言。”

“亦是。”

“亦是。”而在前面几大势力都同意了之后,剩余的也纷纷同意了。

因此一场会议,倒是开得比预想中的要快上许多,最后就直接按照商量的来执行了。坐在位置上,一句话也没说,一个时辰都还没到,大会便结束了,具体的细节一个由衍天宗长老负责,一个由剑宗萧真人负责,九叔与萧真人和路长老转战书房,继续商量,莫华予和楚衍也跟了上去,就剩楚九歌一个人慢悠悠的回了自己院子。

第二百零四章 折

大会结束之后,楚阡阳仍旧是过着之前的日子,每日修炼,练剑,来回反复。这样无甚变化的日子她过了整整半个月,而转变的原因,不过是莫华予时隔半月又终于有了一天空闲。

这一次,莫华予并没有什么刻意的安排,两人只是出了府门,在千山城随意逛逛。

沿着李府这条街走出去,又转过一条小路,进入长街,路上的人一多,烟火气儿才渐渐地上来了。

楚阡阳挨着莫华予,两人手牵手,慢悠悠的往前走,很是悠闲,很是平静。也正是这时候,远远的就有一些骚乱传过来,楚阡阳抬眼望过去,就看见在人群中左转右转,如鱼得水灵活的向这边跑过来的那一个男孩儿。他时不时的与周围的人碰上一下,却还是速度很快的,转眼就到了眼前,却未想到了这眼前,他与旁边的人一撞,竟直直的朝楚阡阳的方向扑了过来。

“没事吧?”接住迎面扑过来的那个孩子,楚阡阳低下头看着他出声问。

男孩儿并没有回答,他只抬头望了望楚阡阳,然后立刻便跑远了。

对上那圆溜溜的,黑葡萄般的一双眼睛,楚阡阳怔了怔,在他跑远之后眼神也跟着他过去了,最后看他的身影消失在边上的小巷,那是一双很好看的眼睛。

“怎么了?”看着楚阡阳望过去的视线,莫华予出声问她说。

“没事。”大概是感觉错了吧,楚阡阳收回视线,摇了摇头,这才又牵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虽然那孩子确实是一副小孩儿的样子,似乎不过八九岁,但不知怎么的,在接住他的时候,楚阡阳总觉得有些违和感,但无论怎么想,就是想不出哪里不对,这份感觉和看到那双眼睛的感觉混杂在一起,纠缠不清。

他们往前走之后,那道小巷,那个男孩儿,又探出了头看着两人,半晌才又收了回去,这一次他才真的是离开了。

“去哪儿?”又走出了一段距离,莫华予又开口问道。

“去湖边走走吧?”两人现在所在的地方离千山城内的八仙湖已经不远了,只要穿过这条长街,再往下走上些便到了,因此楚阡阳只略微想了想,就回答说。

“你近日又是没有出府了。”得到回答,莫华予这才继续往下说了,这个问题,其实上一次也有提过,自从叶荷和南屿离开千山城,她便真的未曾出过李府了。

“因为没有什么需要出去的,而且,这种时候我出去,还要增加人手保护我吧,这不是捣乱嘛。”以往出门并不需要跟着许多人,但从杨家过来开始便不一样了,上一次与阿伦一起出去,虽然明面上只是两个人,但后面跟着的,楚阡阳自己心里也是有数的。

“你以为在府里你身边保护的人就少了吗?一样的。”明显的不认同她的这个想法,莫华予皱眉说。

“是不少,但是在府里和府外是不一样的,不是吗?”不论是从他们所感受到的压力,环境还是其它,在府里和府外是完全不同的,这一点,楚阡阳自己也有所感受,因此在现在这个时候,楚阡阳觉得自己能够做的,就是不要再给他们增加其他的负担了。

“这并不是你需要考虑的事情。”而听她这话,莫华予的眉头不仅没有舒展开,反而皱得更紧了。

“是,我知道,但是如果我在府外出事了,九叔和你们要怎么想呢?虽然在府里也有可能,但能避免的便还是避免一下。”至少,在府内出事的可能性要远远的低于在府外,楚阡阳是这么觉得的,毕竟本来九叔就不愿意让自己留在千山城的。

“如今城里都有剑宗和其他势力的人组队巡逻,已经不是之前的情况了,出府也是没关系的。”有心想要多说两句,却最终只这般说了两句。

“……总之你就是想让我多出门呗,是九叔让你说的?”看着莫华予,楚阡阳沉默了半晌,才说,毕竟他实在不像是会说这些话的人。

“是,确实是九叔让我说的,你知道就好。”好不容易,折腾了好几天,才终于得了今天的闲,而昨晚,九叔就找自己谈话了。

“你今日得闲,我猜楚衍正找你呢!”提到九叔,楚阡阳便也不打算再往下说了,就提了楚衍出来。

而说到楚衍,莫华予也是有些不乐意,本来两人就不对头,偏偏现在还要配合着做事,整个的摩擦更多了,因此,愈加的看对方不顺眼了。所以这时候,莫华予只说:

“就让他找,他就是不乐意我歇息,巴不得我一个人顶俩人用。”

“那也是看你确实能顶俩人用啊。”不像我,想当一个人用都没人同意。最近,以往怎么看都看不进去的书,楚阡阳也开始逼着自己看了,第一遍,慢吞吞的,一点一点的,熬着看下去,第二遍,好上了些许,一遍一遍,总能看懂些。

说到这里的时候,两人已出了长街,路边的八仙花也越来越多了,马上就要到八仙湖了,莫华予便又开口问道:

“游湖吗?”

“今天便不了吧,我们去仙湖楼坐坐吧。”摇了摇头,楚阡阳今日倒是不怎么想游湖,毕竟阳光正好。

“好。”

在楚阡阳这么说了之后,两人慢悠悠的继续往下走了半晌,便进了仙湖楼。

两人还未进仙湖楼的大门,掌柜的便迎了上来,将两人迎进门之后,径直的往楼梯走去,一边说:

“大小姐,莫少爷,请上雅间。”

“不用,二楼窗户的给我们找个位置就好了。”摆了摆手,楚阡阳今日却是不想去雅间的。

“是,不知菜式呢,是按以往惯常的上还是?”

“有什么新菜式吗?”上了二楼,在临湖的窗户旁的位置上坐下,楚阡阳才对着掌柜问说。

“有清蒸真鲷,是从南边些的地方引过来的新海鱼,还有秧盆鸡,是道凉菜,麻辣甜酸,想来会合大小姐的胃口。”

“还有其余的吗?”

“三蛇龙虎会,主用料是蛇,小人想多半不合大小姐胃口,便没提。”

“嗯,那就把你说的那两道加上去,其余的按以往惯常的,再上瓶仙人醉过来。”并没有去问莫华予的意见,楚阡阳自己就决定了,对口腹之欲,他向来是不在意的,而他喜欢的,惯常的菜式里已是有了的。

“是,还请大小姐莫少爷稍等。”

“嗯。”点下头,掌柜的便退下去了,楚阡阳侧脸看向窗外的湖面,阳光洒在上面,波光粼粼的,很是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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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咒

“那是什么?”跟着王丹,一步也不落的,莫华予坚持的问着同一个问题,很是执着。

一言不答的,王丹也不管他,只自顾自的往前走,却未想这一路走下去,他都一直这么跟着。

“若我不回答,你是不是就打算这么一路跟着我回去啊?”沉默半晌之后,离杨家下榻的院子越来越近,王丹停下步子,最终开口问他说。

“自然。”搁下脸面这件事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若是为了自己,便真是怎么也做不到的,但在如今的情况下,莫华予做出来只觉得轻而易举,他一心只想多知道一些,之前那种只能眼睁睁看着的情况,他希望没有下一次。

这世间,再困难的事情,似乎只要有了一个开端,便无论如何都能够继续坚持下去。

“咒。”从对方那儿听到了意料之中的一个回答,王丹也是无奈,自己若真的不回答,他也是真的能跟着自己去院子里的,即便今天不去,之后也会去,这一点,他看得出来。今日出手,虽然自己也不愿意这般考虑,但确实有一部分是因为他,当然,更多的是因着自己的私心。只是如今他这般不要脸不要皮,完全豁出去的样子,看着倒是比往常那副云淡风轻的脸爽快多了。

“咒?”听到答案的时候莫华予觉得有点熟悉,似乎有在哪里看见过这个东西,但细想起来却并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莫华予喃喃一句,皱起眉。

“咒术,大多都是邪修在使用,它与术法是相反的,非常的邪性,一般而言掠夺是主体,伴随着血腥,施法者要得到什么的同时也会付出相等代价,被列为禁忌的剥夺生机就属于咒术的范畴。”看他这表情顺眼了些,倒是没那么的不乐意了,王丹开口还额外的解释了两句。

“如果再发生之前的事情,有什么解决方法吗?”听完他的解释,莫华予仍旧不了解那是个什么咒术,因此略微考虑之后,他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你还真的是得寸进尺啊!”一口气噎在胸口,不上不下的,一时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笑了,好像也笑不出来,王丹张口结舌半晌,才开口这么说了一句。不过是出手帮了一下,他就这么黏上来了,这可不是自己之前预料到的发展啊,他不应该道句谢之后潇洒离开吗。

“你了解这些不是吗,再去另找一个了解这些的人花费时间不说,还不知能不能找到,找你是最有效的方法。”对上王丹,莫华予直接开门见山的道。这次遇到的是自己所不知道的方面,虽然说楚府或许还有其他知道的人,但在面前刚好就有一个现成的情况下,莫华予并不觉得自己需要舍近求远。虽然关系不好,但好歹还是称不上仇人的,更何况这一次他主动出手帮了忙,虽然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考虑帮的这个忙,但帮了就是帮了,他承了这个情,很感谢他。

“你觉着我会那般好心的告诉你?”对莫华予的心思一无所知,王丹只一副你是不是想得太美了的眼神看着他,说。语气里有些不可置信,他到底是基于什么才觉得自己会告诉他答案的啊。

“你会。”点点头,莫华予只干脆利落的回了两个字,他也是真的这么想的。

“我不会。”对方两个字根本没有多加考虑就说出了口,王丹也是一张嘴立刻就回了过去,同样的没有多加考虑。

“所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半途而废是什么道理?况且,我认为你这次出手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难道是我猜错了吗?”即便是处于一个很感谢他的心情中,莫华予对上王丹,也还是没有多加顾虑的,直接了当的说。

“当然,谁会因为你啊!”嘴上这样说,实际却还真如他所说,王丹这时候的火气又有些上来了。从出手之后撞上对方开始,他就觉着自己在一步一步的丧失主动权,而在现在再一次反驳回去之后,他也知道,自己根本就是已经丧失了主动权了。

“本来以为我猜错了,但看你的反应,看来我没猜错,我明日再来找你。”挑了挑眉,得到让自己安心的反应了,对王丹的跳脚莫华予仍旧没有放在心上,只觉得他平日里那镇静自如的样子,果然是纸糊的老虎。这时候两人差不多已经到杨家下榻的院子附近了,莫华予今晚本就没想着跟进去,便开口告辞了。如他所说,今夜应该是安全的了,那便明日再来好好的缠上一缠。

“别来了。”最后冲他大声说了一句,然后大步的走远,进了院子,王丹把院门关上,发出了响亮的声音。

“怎么了,气冲冲的。”听着外面发出的声响,杨修圳抬眼望过去就看见是王丹回来了,把手中的书放下,待他进了屋,开口问说。

“没怎么。”坐到椅子上,王丹给自己倒了杯水,饮尽之后才回答说。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拿莫华予没办法才气冲冲的吧,这么一想,更气了。

但即便王丹不说,杨修圳也猜得到一二,毕竟能让他情绪这般外露的人,除了莫华予就只有莫华予了,往常每次见了莫华予回来,他面上的表情都会丰富许多,分明两个人说开了就好了,却偏偏一直这么纠结下来了。因此,杨修圳只开口问说:

“又去和莫华予见面了?”

“谁去和他见面了,我这是运气不好撞见了。”一只手捏着杯子,王丹看着杨修圳,回答说。

“你出门之前不就已经知道会撞见他,不是吗?”还说什么运气不好,杨修圳失笑。在从杨家拜入衍天宗开始的时候,杨修圳并没有像现在这般平和,那时候他自满,傲气,脾气坏得不行,但后来遇到的事情多了,知道得多了,他便也慢慢的静下心来了。今日他出去做什么,他是知道的,也是赞同的。

再说莫华予这边,和王丹分开之后,他便立刻的转道去了楚九歌那里,路上也传了信给楚衍,因此他到后不久,楚衍也到了。

“发生什么了?”一进门,楚衍就快速的开口问道。莫华予的传音极为简短,只说阳阳那儿出了事,需要商量,这一路过来,他都是提心吊胆的,就怕听到一个坏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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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藏书楼

“发生了什么?”楚衍接到消息后一路过来,那叫一个心急火燎,到了却发现莫华予也好,九叔也好,都是一副淡定喝茶的样子,看他们这样子,他倒是放下了心,稍稍冷静了下来。这一路忙不迭的赶过来,都有些出汗了,完全是被吓的,后面给莫华予传讯息,他也不回。

“有人对阳阳下手,现在已经解决了。”之前已经详细的与九叔说了一遍,因此对着楚衍的时候,莫华予说得相对简洁。按理来说应该等楚衍过来再一起说的,但当时的九叔比楚衍刚刚还要不淡定,莫华予便没等他到,先说了。

“什么?那阳阳怎么样?”心情还是没有完全的平静下来,但已经好了很多,楚衍追问说。

“她还好,虽然也有些受惊吓了,但她向来心大,不碍事,我离开的时候,她正和紫苑回内室,现在想来应该又睡了。”虽然并没有进楚阡阳的院子,只在外面看了一会儿,但从她的声音,她的语调,莫华予知道了她的情绪是真的还好。也正是因为这点,与王丹分开后,他才没有再过去她的院子,而是直接来了九叔这边。

“还好就好,然后还有呢?”得到让人放心的回答,楚衍这才挨着莫华予坐了下去,喝了口水。

“还有什么?”看向楚衍,莫华予偏了偏头,反问回去说。

“你不会就这两句话就觉得说完了吧,详情呢?”

“不然呢,详情我已经跟九叔说过了,九叔,我觉得我们今夜应该先商量出一个对策,明日再去与阳阳说一下,然后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如今什么都还没有确定,告诉她也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扔给楚衍这么两句话之后,莫华予转向楚九歌,说到。

“你确定今夜不会再发生什么事了是吗?”一只手放在桌子上,食指叩桌面,楚九歌没有对莫华予所说的表示什么,而是默认了接着问他说,然后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莫华予开口,简短的一个字:

“是。”

“嗯,阿衍,说了多少次,遇事要沉着,要冷静。”得到这个回答之后,楚九歌才对着面上有些急躁的楚衍说。

“九叔听到消息的时候冷静吗?”对上楚九歌的视线,楚衍丝毫没觉得自己不冷静有问题,反问说。

“……当然。”顿了顿,楚九歌最终还是这般回答说,然后他就看见楚衍笑了,接着说:

“既然是当然的话,那莫华予他怎么就先与九叔说了一遍详情呢?想来是九叔当时也不怎么冷静吧。”

“你这小子……”知道就好,还非要说出来,非要戳破,楚九歌看着楚衍,郁闷了一下。

“九叔,我们还是说正事吧,时间可不等人,你这个时候说商量,动手的不是寻常手段?”而戳破了这个事实之后,楚衍立刻就转移话题说。

“是咒术,九叔和楚衍对这方面有了解吗?”

“没有。”摇了摇头,楚衍看向了楚九歌。

“我亦没有。使用的是咒术这个消息,你确定?”目光注视着莫华予,楚九歌问他道。没有问他从哪里知道的这个消息,因为对于对方是谁这个问题楚九歌心里已经有人选了。

仍旧是肯定的回答,莫华予回答说:“是。”

“那便去藏书楼走一遭吧,也可以请教一下云老。”站起身,楚九歌直接道。

而听到这话,莫华予站起身开口说:

“九叔,若有什么消息,还请告诉我一声。”楚家的藏书楼,莫华予一直只知道有这个地方,但他也知道,虽然因着楚伯伯待在了楚府,但终究不是楚家人,藏书楼这种家族重地不是他可以去的。

“你也一同去,事急从权,如今这个时候,也无所谓楚家不楚家了,要是真有什么消息,都知道了也好。”看向莫华予,楚九歌思考到,如今许多事都已经交给了他处理,又是在楚府长大的,也不是什么外人,便说到。

“但是……”没想着会听到这些话,莫华予心里感动,但正是因为感动,才觉得自己更不应该去,得了楚府的照顾,已经无以为报,又如何能得寸进尺,去楚家人才能去的藏书楼呢。

“没有但是,走吧。”打断他的话,楚九歌也是知道,他向来顾虑许多,若真让他说,让他想,他还真的不会去了,这时候直接出发才是最好的。

“走啊,九叔都这么说了好吧,你就别扭捏了,又不是小姑娘。”推了莫华予一把,楚衍跟上了九叔的步伐。

“谁扭捏了,那可是藏书楼好吧。”对楚衍的毫不在意,莫华予也是心累,我这根本就不是扭捏好吧。一时间莫华予跟上也不是,不跟上也不是,但最后还是想要知道咒术的消息的心情占了上风,默默的跟上去了。一个家族,藏书楼向来是重中之重,地处隐蔽,守卫森严,这些根本就不用说。

三人出了门,楚九歌走在前,却是绕到了楚阡阳院子处看了看,确认她没出什么事,真的是已经睡着了,才继续去藏书楼,而跟着走了段路,莫华予这才发现竟然是出府的路。

“我们这是要出府?”看这路线,莫华予问楚衍道。

“是啊,藏书楼在南山呢,没发现吧。”既然九叔已经决定让他去藏书楼了,楚衍便也就直说了。

“确实。”南山是已经去过无数次了,虽然说不上是一清二楚,但有哪些东西还是大概知道的,却从来没发现有藏书楼。

“我们楚家的藏书楼实际上是个法器,可以移动的,周围又布了阵法遮蔽,没有楚家人带领,外人是进不去的,更何况还有云老在。”法器有器灵,布下阵法就是一个关卡了,再加上云老卡后面,万无一失。

“刚刚九叔也说到云老,很厉害?”楚衍一副推崇的样子,莫华予倒是可以理解,但九叔之前也说了请教,莫华予便有些好奇。

“那当然了,不然能镇守藏书楼吗?具体是什么修为我倒是不清楚,但是很厉害是真的。”每一个家族的藏书楼都是重地,虽然楚家特别了些,在南城还有一个藏书楼,但两个的重要性是一样的,作为镇守人,云老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实力是必须的。

“你们俩在后面嘀嘀咕咕些什么呢,赶紧上来。”上了马车,却发现那俩小子还落在后面,慢吞吞的,还在说话,楚九歌开口唤到。

“来了。”看向楚九歌,楚衍一边回答,一边大步的一会儿就到了马车边儿上,莫华予落在了他身后。

三人都上了马车后,马车立刻的就跑起来了,此次使用的马车与平常的略有不同,这一次用的是天马,踏着天,在空中奔跑,比筑基期修士御剑还要快上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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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藏书楼(二)

平稳的升空之后不一会儿,马车就又缓缓地停了下来,这一小会儿的时间,南山已经到了。

马车一停,便有侍从赶上来牵马,引路,而出现的这两个人还是莫华予曾经见过的,也就是之前与阳阳过来南山负责陪同的楚青以及楚广。楚广牵过天马的缰绳,前去马厩安顿,楚青则到了楚九歌三人面前,行礼道:

“九爷。”他负责引路。

“楚青,云老可有闭关?”快速的整理了一番衣衫上的褶皱,楚九歌问楚青道。

“并未。”走在右前方,楚青一边往前走,一边回答说。

由楚青引路,三人很快的就到了藏面前。

朱红色的小楼,有三层高,檐下挂着铜铃,带着流苏,朱红色的门扉紧闭,上方有一匾,写着藏三个字,也是非常的简单直接了。

到了跟前儿,楚青快步上了台阶到了门口,轻轻叩了叩门,之后开口朝里道:

“云长老,九爷来了。”

“让他们进来吧,麻烦你沏茶了。”大门嘎吱一声,从里打开了,云长老,也就是楚云崖开口道。楚云崖,是楚家的第一百三十一代弟子,楚衍楚阡阳则是第一百四十七代弟子,两者相差十六代。

“是。”伸手推开大门,然后站到敞开的大门左侧,待得楚九歌三人进了门,楚青便又合上了门,跟着进了云长老所住的偏厅,然后又径直进了茶室开始沏茶。

“楚九歌拜见云长老。”一个人走在前面,楚衍和莫华予一左一右的跟在身后,楚九歌走到楚云崖面前,躬身行礼道,起身之后他便直接走到了左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而在楚九歌之后,楚衍也躬身行礼道:

“楚衍拜见云长老。”这一次回到千山城,楚衍这还是第一次到藏来,要知道在离开这里拜入宗门之前,他可是隔三岔五就来的。

“这位是?”点下头,让人起身之后,楚云崖视线落到剩下的那个人身上,朝着楚九歌开口问道。

而在楚衍与他行礼完毕,也往这边来坐下了,楚九歌刚想开口介绍,却没想云长老先开口问了,因此他立刻就回答说:

“是莫家堡后人莫华伦。”

在楚九歌说明自己身份之后,莫华予才立刻的躬身行礼道:

“莫华伦拜见云长老。”完美的复制了他们之前的句式。

“陪着阳阳的那一个?”在有了楚家千山城藏管理人这个身份,接手千山城藏之后,楚云崖便再也没有离开过这个藏,而莫家堡出事的时候,他早已经在藏了,因此对于莫华伦,他也只是听说过,从阳阳嘴里,从楚衍嘴里,这一次,是第一次见到人。

“是。”听到楚云崖这么问,楚九歌应下声。

“起来吧,第一次见你,这个便送予你做个见面礼了。”得到回答之后,楚云崖才又看向了莫华伦,挥袖将人托了起来,从储物戒里找出合适的东西做了见面礼,说。

“多谢云长老。”双手接过东西,莫华伦退到了楚衍旁边,挨着坐了下去。

而这一段时间,楚青的茶也已经泡好了。

“云长老,请用。”

“九爷,请用。”

“楚少爷,莫少爷,请用,若有事传我,敲铃铛便好。”挨个的上好茶和茶点,楚青最后说。

“嗯,下去吧,有事唤你。”看着楚青,楚云崖开口道。

“是。”应声之后,楚青便快速的退了下去。

“阳阳近日在做什么?”在楚青退下之后,想到之前提到了楚阡阳,楚云崖便开口问了这么一句。在她未曾出去拜师的时候,她总往南山来,一次两次的,时不时的也会来藏这边闹腾一下,有时候一个人,有时候和楚衍一起,但自从她这次回来,即便来了南山,她也不来藏了。

“近日她不常出门,日复日的,倒是专心修炼了,楚家剑法也已经传给她了,修为倒是确实高了许多。”以往说到阳阳,大哥总是说她又捣了什么乱,滔滔不绝的一整夜都说不完,他说得活灵活现,高高兴兴的,听的人也高兴,而这一次楚九歌想了半天,最后能说的也就这么一两句。

“是吗?楚家剑法她学得如何?”明显的对楚九歌所说的感到讶异,楚云崖顿了顿,才接着问了下去。常见她欢快的样子,专心修炼,努力奋进的样子倒是有些想不出来。

“倒还是颇有成效,虽还未激发出天赋神通,但看进展也快了。”也是明白楚云崖讶异的点在哪里,楚九歌笑了笑,对她这进展他倒还算是满意。

“能坚持就好,若她对楚家剑法心有疑惑,倒是可以来藏一观。”这样说,便果然是真的了,果然是长大了些,楚云崖一边说一边想到,曾经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的孩子,现在也可以用专心来说了。

“云老是说……”听云长老这么说,楚九歌第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只疑惑的应了声回去。

“三楼有留影石,楚家剑法激发天赋神通的也有留存。”到如今,整个楚家记得这个东西的怕也就是传授楚家剑法的这些人了,其他人就算记了也是用不上的,因此对楚九歌不明白这一点楚云崖也不觉得意外。

“还有这个?”听到这里,楚衍没忍住疑惑道,毕竟之前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他也是折腾了个够呛,最后还是请了九叔才完事。

“你小时候也去三楼看过留影的,怎的,忘了?”看着楚衍那惊讶的表情,楚云崖弯了弯唇角,倒是一下子想到了他小时候的事情,那时候阳阳就已经很喜欢往南山跑了,他们两个人每次凑一块儿都会闹起来,但却又总要凑一块儿。

“确实是真的不记得了。”突然就觉得云老的眼神好慈祥,就跟家里的爷奶似的,楚衍规规矩矩的坐着,摸了摸鼻子,一时有些羞赧。

而看他不好意思,楚云崖便也没有继续往下说他小时候的事情,而是看向了楚九歌,问说:

“今日过来,所为何事?”若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也不至于这么大晚上的过来,更何况他还带了莫华伦一起。

“云老知道咒术吗?”虽然急,却也并不急在这一时一刻,因此前面说话的时候,楚九歌一直都是很淡定的,而被问到此行的正事,他的神情便严肃认真了起来。

“略知一二。”点了点头,回答说,关于咒术,楚云崖倒是刚巧知道。待在藏的时间久了,再不喜欢看书钻研的,最后也看了钻研了些,然后知道了比原本更多的东西,而关于咒术,楚云崖便是在这个阶段了解到的。

第二百零九章 关于咒术

“咒术这个说法最开始出现在大约八百年前,那时候魔族已经被封印,修真界刚安稳了不过两百年,但就在那短短的两百年里,内部矛盾已经逐渐滋生,最后愈演愈烈,这种情况下有人走上了歪路,那便是现今的邪修了,他们所使用的术法仍旧是从道法中衍生而来,但与正统相比并不正派,控制,夺魂,吸取他人血肉修为壮大自身,等等等等,这便是我们所说的咒术了,那般混乱的一两百年过去,邪修最终被压制,转入地下,咒术便也就渐渐少了,直至消失。说到这个,是有人在千山城使用了咒术吗?”回了一句之后,楚云崖便继续往下细说,娓娓道来。

“若照您所说,为何我们都未曾听过咒术这个说法?也未曾见到什么记录?”听了楚云崖的一番话,楚九歌出声问道。若是六百多年前左右的事情,为何现在便很少有记录了?要知道,千年前的事情都还留存有完整的记录的。

“邪修转入地下,为了不暴露,也为了得到喘息之机,外界与他们相关的信息大都被他们损毁,留下来的少之又少,也不全,此后,咒术他们也不再轻易使用,渐渐地,知道的人便也就少了。”楚云崖所说的这些是主要原因,而另外的不过是当时与邪修一战的修士在之后的五十年内大都陨落,正统损失惨重,无力再进行追击,避而不谈的人便也多了,到现在,除了经历过那个时期,或者因缘巧合特意去了解过的人,便也没什么人知道了。

“原来如此,确是有人在千山城用了咒术,目标还是阳阳,对于咒术我们三人都是一无所知,便过来请教云老。”大约六百年前左右,有一个记录断层,中间是78年的时间,那大概便是云长老所说的咒术的时期了,楚九歌想到。

“阳阳现在如何了?”他们既然独自过来,楚云崖便也没有多余的担心,只问说。而对于说自己一无所知却又知道咒术的这个人,楚云崖也没有多问。

“中途被打断了,阳阳并没有什么大碍。”没有多余的话,楚九歌简短的说。

“嗯,遇上咒术这种东西,强力打断也是个办法,但只要咒还在,便不是根除,无论如何打断,都动摇不到根本。”下咒的方式多种多样,没有亲眼所见,楚云崖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因此他只这般说。

“云长老的意思是还会有第二次?”皱紧眉,楚九歌看着楚云崖,继续问了一句。

“何止第二次,要么它成功,要么我们根除它,只有这两种可能,别无其他。”就如同附骨之疽,难缠至极。

这个意思倒是与王丹所表露的意思相符,莫华予在一旁一边听一边想到。

“有什么解决办法吗?”听到这儿,楚衍直接就开口问了。

而看着楚衍,楚云崖却也是直接的反问楚衍说:

“楚衍,你觉得之前咒术盛行,最后却又被压制下去的原因是什么?”

“那时候毕竟是以正统道法为尊,正道修士众多,惊才绝艳之人也不少,邪修乃是少数,从实力上来看,并无邪修生存的空间。”沉思了一会儿,楚衍开口回答说。几百年前的时候,大陆上的大能众多,天才也比比皆是,就如同天上的繁星,数不胜数,那时候的情况与现在截然不同,如今对付起来困难的东西,那时候或许是轻而易举。

“确也是这个道理,但想简单些,归根究底不过一句邪不压正罢了,当时才太平不过两百年,基本没有多少人想再陷入无休无止的争斗了。”经历了与魔族的争斗之后,当时普遍的想法是休养生息,因此对又冒出来作妖的人,普遍的都是无法忍耐,更何况邪修的手段从最初便残忍至极。

“云老,邪不压正这句话我可是不信的,若真是邪不压正,千年前的魔族又怎会与修士平分秋色,甚至是略占上风,以至于到了最后又是费了多大力气才成功的把他们封印了。”耐心的听楚云崖说完,待他话音一落,楚衍就开口反驳说。

“小子,你可有听人说魔族是邪。”看着楚衍,弯弯唇,楚云崖却是丢出了这么一句话。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是效果显著,楚衍当场就怔住了,半晌不回话,毕竟在脑海里翻来翻去,竟真的没有魔族是邪这个说法,而看他的神情,楚云崖便接着往下说:

“并没有不是吗?修士与魔族的关系与其说是正邪,不如说是天敌,他们躯体强悍,热爱战斗,普遍的性情暴躁,掠夺成性,修士则不同,无论我们如何炼体也是永远比不上他们的,但是我们能引用灵气,修炼神识,使用术法,我们两者相克,自然不对付。”

“那邪修呢?”虽然思想上遭受到了冲击,但也并没有这么快速的就改变自己心里的想法,楚衍只继续问说。

对于楚衍的问题,楚云崖这般回答道:

“我们与魔族相克,而与邪修,我们克它,它却奈何不了我们。”

而听到这里,莫华予才开口插了一句:

“但是阳阳……就是被控制了一样,似乎是无法掌控身体。”

“因为……她是个半吊子。”看了他们三人一眼,楚云崖顿了顿,最终直接了当的道。楚阡阳向来不爱修炼,从来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什么都学得马马虎虎,基础也未曾打好,若把基础形容成一张网,她那张就是漏洞百出的一张网。

“……”

“……”

“……”未曾想是这么个原因,三人一时都怔住了,纷纷沉默了下来。过了半晌,还是楚九歌继续开口问说:

“有什么挽救办法吗?”

“多与人对练,巩固修为,所有的基础法诀,都细学一遍,使用熟练,到一定程度,咒术自然就破了。”这个方法是最为简单的方法,所谓一力降十会便是如此,总结来说,就是再打一遍基础吧。

“是。”楚九歌内心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儿,嘴上只回复道。

“这些都要费些时间,你回去之后先施个固神诀给她,稳固稳固,这段时间便注意一些。”若真如楚九歌所说,她开始认真努力的修炼了,那这段时间想来不会很长,在咒术已经被打断的情况下,再加上固神诀,问题便不大了。

“是。”这个时候,楚九歌也只能应是了。

想要知道的都已经知道,解决方法也有了,目的已经达成,三人便告辞离开了藏书楼,回了府。

第二百一十章 早饭时间

从藏书楼回来,略微休息了一番,估摸着阳阳平日里的习惯,三人便去了楚阡阳的院子,早膳也打算在她这里用了。

“你们好早,是想说昨夜的事情吗?”半夜折腾了那么一趟,回了房间之后,心里好生忐忑了一番之后好不容易才睡着了,早上再费力的爬起来练剑,楚阡阳觉得自己也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容易。到现在梳洗完毕,坐在桌前等着用早饭的时间,楚阡阳才开始细想,而这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九叔他们就过来了。楚阡阳仰头看着三人,一手撑着脸说。

“是,你现在有感觉哪里不对吗?”看她的面色还好,红润润的,楚九歌一边开口问道,一边走到她旁边挨着坐了下来。

“并没有。”摇了摇头,昨夜当时确实是很吓人,后来也确实是很后怕,好半晌睡不着,但这一觉睡醒,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太大了的缘故,楚阡阳又觉得没什么了。吃饭睡觉,修炼练剑都没什么影响,便觉得这事情已经过去了。

“嗯。”点下头,没有再问,直接伸出手指搭在楚阡阳的手腕上,楚九歌合上眼,专心控制着自己的一缕灵气进入她的经脉中,一寸寸的探查。虽然用灵气探查自己控制得不容易,她也难受,但这种时候还是要探查一番才能够放心。

“怎么样?”安安静静的等了半晌,连呼吸都不注意的放轻了,待得楚九歌收回手,一旁的楚衍就出声急不可耐的问,而莫华予虽然没有开口,但他脸上的表情也分明是这个意思了,两双眼直勾勾的,都看着楚九歌,就等着一个回答。

“确实是没什么问题,我没发现什么问题。”皱着眉,楚九歌道。一寸寸的探查过去,都并没有什么异样,对于一番探查得到的这个结果,楚九歌也是不敢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咒术当真是这么不留痕迹的术法吗?不可能的,万物皆有痕迹,不过是自己没发现罢了,是自己修为不够,还是对咒术不了解的原因,楚九歌也拿不准。

“怎么会?我来试试。”皱紧眉,虽然知道九叔一般不会出错,但万一呢,楚衍实在是不肯相信,便又自己亲自动手查探了一番,却也是相同的结果,便又让开了位置,催着让莫华予也亲自动手了。

“莫华伦,你也试试。”

安安静静的等莫华伦也探查完毕,收回手,都是一样的结果,三人面面相觑的时候,楚阡阳才开口道:

“你们一个个的,还查了三次,分明两次就已经足够了好吧。”别人的灵气进入自己的经脉,一寸寸的逡巡,自己还要配合着不能反抗,这种感觉实在是让人不舒服,属性相合还好一些,属性相克的话,那不舒服简直是翻倍。虽然因为想让他们放心的原因而一而再再而三的忍了,但不乐意还是有的。

并没有理会楚阡阳的不乐意,楚九歌三人对视一眼,都是无奈,顿了顿,楚九歌干脆利落的就先施了个固神诀在她身上,无论怎么说,先按云长老所说的做。

也就在三人专心查探的这段时间,早饭便已经上齐全了,让紫苑下去之后,四人便开始用饭了。并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楚九歌看着楚阡阳,说:

“阳阳,你去趟藏书楼吧。”思来想去,楚九歌觉着还是让云老亲自看上一眼才好。

而听到楚九歌这话,一旁的楚衍两人虽然没有应声,但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怎么。”顿了顿,楚阡阳才抬眼挨个的看了一眼,最后看向楚九歌,问了一句,一手拿着勺子不停的拌着粥。

“云老说藏书楼三楼有楚家剑法的留影石,你不是大半个月都还没学成嘛,便去看看吧。”对于咒术,即便听云老说了,三人也并没有知道多少,这种情况下,她去藏书楼一趟是最直接的。但分明一回千山城就应该立刻去的,毕竟以前老往藏书楼跑的就是她,却一直到现在也没去,她在想什么其他人并不清楚,但终归是有原因的,顾虑着这一点,楚九歌的语气着实强硬不起来,还挑了个理由。

“……过几日再看吧。”垂下眼,看着桌面,半晌楚阡阳才回答道。

“我记得你小时候挺乐意和云老待在一块儿,这一次从你回来却一次也没去过藏书楼,怎么了?我没在千山城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楚府里发生的事情,时间太短,云长老根本没有插手的时间,而即便有时间,他也是不能亲自去的,藏书楼是楚家的根,根在便不会亡,无论何种境地,总有再起的一日。在她离开千山城之前,她仍旧是老往藏书楼跑的,思来想去,楚九歌只觉得是这个原因,而他也确实是想对了。

“没什么,过几日我便去。”在不该坚持的地方傻乎乎的坚持,总是如此,楚阡阳自己知道,但就是过不了那个坎。最开始的时候是没想通不去,后面想通了就单纯的是不好意思去了。

“好,还有这些法诀,你记着从头练完。”向来她答应了的事情便一定会做到,楚九歌便也没跟着催,只拿了书出来,朝她递了过去,她往日里偷的懒,现在是都要还回去了。

“好。”伸手接过来,楚阡阳什么也没有多问,只应了下来。这时候拿出来的东西,想来就是针对昨夜的那种状况了。

“乖,阿伦你今天就留在这儿,我和楚衍先走。”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一遍,看她听话,楚九歌没忍住对着她说了一声乖,之后才又看向了莫华伦,道。

“好的,九叔。”点下头,莫华予应声。

早饭用得极快,说完这些,楚九歌便起身打算走了。

而紧跟着站起身的楚衍,也朝着莫华予道了一句:

“交给你了。”一边还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虽说最近一起处理事务,同进同出的亲近了许多,但他这种态度,莫华予还是没有想过的,一时不由有些受宠若惊,愣愣的回了一句:

“你放心。”

“九叔再见,楚衍,再见。”看着两人都起身了,楚阡阳才跟着起身,道了个别。

“嗯,好好练。”冲她点了点头,楚九歌直接就向着院门走去。

“我晚些时候再过来瞧你。”临走了,楚衍看着楚阡阳,说。

“你忙的话就不用了,悠着点,我没事的。”看着楚衍,楚阡阳知道他最近也是半刻不得闲的,也没多少时间休息,辛苦得紧,便说。

“……”而对于楚阡阳这句话,楚衍只笑了笑,明显的坚持自己的想法,然后他便转身快步的出了房门,跟上了九叔,两人再一同出了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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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前进,后退

“藏书楼,你去了?”看着九叔和楚衍离开,楚阡阳才又回了原位置坐了下去,一边动筷子一边问莫华予说。隐隐记得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那时候两人几乎每天都在一起,一起上课,一起吃喝玩乐,除了自己去藏书楼的时候,因此她也有想过带他去藏书楼的,为此还特意去问了父亲,却并没有得到同意,几次之后她便也放下了。这个时候的家族,即便到了现在她也还是不太了解,而正是因为不太了解所以也不会去违背什么,毕竟都是有正当缘由的,所谓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便是如此。

“是,九叔领我去的,我倒是从没想过它是在南山。”点了点头,回答说,挨着她坐了下去,莫华予没有再动筷,只看着她继续慢悠悠的用着早饭。知道藏书楼在南山,以往许多注意到却理解不了的点他也都理解了,比如明明是一同到了南山,自己找她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的那种情况。

“不然的话,只是养花养草的南山又哪会那么地重要。”若真要论重要性的话,南山比封印之地重要多了。毕竟封印之地出事了,除了楚家还有其他的许多人能够顶上,藏书楼则不一样,它出事所造成的后果只有楚家单独承担,而在它之后,封印之地出事便也不远了,虽然也有现在的这种情况就是了。

“你们表现得可不是那样。”漠然无语半晌,莫华予才回了一句。楚府里花草众多,生机盎然,除了花园以外,每个院子里也都养上了许多,各种各样的。而明明已经足够的多了,他们却还是一个两个的隔三差五就往南山去挑拣,若只是花匠倒还好,却几乎大部分楚家人都是如此,莫华予想到这些,只觉得那些花花草草也已经足够的重要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阳阳她什么都养不活这一点,在楚家也是稀奇了,大概是属于家族变异了。

“云长老……”挑了挑眉,不置可否,楚阡阳没有就着这话题继续往下,而是开口轻声道,有些拿不准到底要不要问。

“嗯?”等了半晌也没有等到下文,莫华予便知道她又在自个儿自的纠结了,便出声反问。

“云长老他怎么样?”看了莫华予一眼,然后便垂下头,低垂着眉眼,最终还是问了句。问这句话的时候,楚阡阳搁下筷子,也不打算再吃了。

“……怎么样是指什么?”又是大而化之不知道她究竟想问什么的一个问题,莫华予继续反问说。

“就是,就是你们说到我的时候他态度怎么样?”迟疑了下,只是一下,一个问题问出口之后,后面的破罐子破摔也就迅速多了。离开千山城之前最后一次去藏书楼的时候,她曾经说过一回千山城就会去藏书楼的,到如今却一次也没去,也不想去。

“想来是希望你去上一趟的。”回想起云长老说的话,再看楚阡阳的神情,莫华予恍然明白了什么,她以前想来是经常去见云长老的。

“哦。”心里高兴了一瞬,楚阡阳弯了弯唇角,下一瞬却又平静了下去,低沉的应了声。听阿伦的说法,他似乎没有怪自己,想来也不会怪,毕竟修为在那儿,年纪也在那儿,沉稳得不行。

“阳阳,无论是楚家剑法,还是昨夜的事情,我都觉得你需要去一趟藏书楼,给云长老看了我们也好放心。”咒术的事情,说不定云长老亲眼见了就能解决,在这一点上,九叔他们顺着阳阳,莫华予却觉得不应该,只是在发生了那些事情之后,他也不愿在做出什么增加两人间的隔阂了。

“再看吧。”起身出了饭厅,楚阡阳直接到了大堂的矮榻上,倚了上去,皱眉说,明显的一副不乐意的样子。候在外面的紫苑看着两人出了饭厅,这才领着人进去收拾了。

“现在这种情况,哪还容得你再看?所谓夜长梦多,若再发生昨夜的事情,你要怎么办?还是早些解决了为好。”紧跟着她,仍旧是挨着她坐了下去,莫华予继续说,循循善诱,苦口婆心,就想她今日便去了。

“那我就是不想去啊,再说,云长老他就一定能解决吗?”皱着眉,就是不乐意,楚阡阳趴在矮榻的边儿上,闭上眼。

“他知之甚多,修为也高,比我们这些根本无法解决的厉害多了,让他看看,解决的可能性大多了不是吗?你说你不想去,理由呢?总得有理由吧,说出来听听。”因着坐在楚阡阳背对的这一侧,莫华予并没有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他只继续往下说。

“我不想说。”仍是闭着眼,楚阡阳坚定道。

“……让你去你不想去,让你说你也不想说,你刚刚可是答应了九叔你会去的。”她的这个回答干脆利落,莫华予顿了半晌,才又接着往下说,语气无奈。

“我知道,我又不是不去,我是说过几天不是吗?”睁开眼,坐起身,侧过去正面着莫华予,楚阡阳说,语气已经有些不好了。

“这种事情分明尽快为好不是吗?”这一次倒是看清楚了楚阡阳脸上的表情,莫华予软了语气,轻声说,伸手盖上了她的手。现在不想去,过几天就能想去了不成,莫华予在心里摇了摇头,却也没法再劝下去了。

“……我不想和你吵。”自己也是觉得有些委屈的,道理她都懂,但是做不做得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最后肯定是会去的,但楚阡阳希望能够慢慢来。

“……抱歉。”看着她的表情,稍稍明白了她的意思,却也还是并没有觉得自己所说的有哪里不对,但语气上,话赶话的也确实是急了些,自己越急,她也越急,也更加的听不下去,莫华予平静了一瞬,开口说。

每日一提起这个事情,莫华予和楚阡阳之间就会产生类似这第一次的争执,进展最为明显的是第三日他们有去到南山的脚下,虽然最终没有上去藏书楼,但莫华予已经觉得很快就能上去了。一个往前拽,一个往后退,就这么一日一日的拖延下去,虽然说要去藏书楼,但楚阡阳最终是没有去,毕竟,这世上多的是突如其来的事。

第二百一十二章 突如其来的事

那般的日子继续过了几天,这一日楚九歌又去了封印之地,却未想到了夜间也没见人回来,同样的也没人回来传个话,而早上出门之前他还吩咐说傍晚回来,让人把回来之后需要处理的东西整理好。这种事情发生在楚九歌身上有些不同寻常,留在府里的在楚九歌身边侍奉的侍从便将这件事报到了李斯那里。

而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李斯立刻的便发了传讯符过去给楚九歌,而半晌之后,看着传讯符的反应,他的脸也沉了下来,道:

“发不过去。”能够阻挡传讯符传送消息的东西,封印之地并没有,或者说整个千山城都没有,如今这个情况,只能往出事这个可能上想。自大会上商谈出执行方案之后,杨家虽然表面上配合,暗地里却一直是蠢蠢欲动,今日之事,李斯就怕是他们动了手。

“传话让李寒和侍卫队过来一趟,我在府门等他们,府里一应事务交给一弦定夺,大小姐院落附近增加些人手过去。”一边说一边就往外走,李斯把自己一时能想到东西都说了一遍,之后便一言不发的向着府门而去了。

“是。”应下声,便有几人脱离开来去传讯了,虽然传讯符方便,但价值在那儿,数量有限,因此并不是人手都有,大多数时候还是靠人传话的。

在这短短时间里,李斯已经决定了许多的事情,今日所发生的事情,若真是杨家所为,怕是不能善了。

已经是晚上了,用完晚饭之后,楚阡阳歪在矮榻上看修炼方面的书,还时不时的动手试验一番,紫苑则在一旁认认真真的做绣活。

“外面怎么了,吵吵闹闹的,听起来好像是在打斗。”向来是清闲安静的时候,今日却有些不同,隐隐的听到了些声音,楚阡阳从矮榻上坐直身,将手里拿着的书放到膝盖上,皱眉开口问道。

“大小姐稍等,容紫苑去看一下。”一听楚阡阳这么说,立刻就放下了手中的活儿,紫苑站起身就准备往院门外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你待在这里。”外面传来的声音并不是听起来像打斗,而是就是打斗的声音,仔细的听一听就听出来了,楚阡阳一把拉住紫苑的手,将人按在了矮榻上,又把她的绣活拿了过来放在一边,之后立刻的又套了个镯子样式的防御法宝到她手上,说。这一系列的动作那叫一个行云流水,根本就没给紫苑反应的时间。

“大小姐,应该我……”去。紫苑并没有听到什么响声,而被她按在了矮榻上,又被套了个镯子,紫苑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反射性的说。

“说什么应该呢,保护好自己。”皱眉,楚阡阳双手按在紫苑的肩膀上,认真道,说完之后才笑了笑。

“是。”对着楚阡阳认真的一双眼,紫苑一时有些木愣,既因为那认真,也因为她的话,而等她反应过来,楚阡阳已经出了院子了。而从她的这番举动,紫苑也明白了这次事情的特殊,外面想来是真的有打斗。

快步的出了院子,一眼望去便看见了远远的那场泾渭分明的战斗,侍卫队分散着牢牢的将人挡在了外侧,虽然左冲右突的时不时有个缺口,但很快就被补上了,看着那情况楚阡阳飞身赶了过去。

到了目的地,她话不多说便直接的参与进去了,虽然以往并没有这种经验,但这一参与,她亦觉得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困难,或许是近段时间的练剑有了成果,楚阡阳只觉得挥剑挥得格外顺手,防守与反击都是轻而易举,很快就将人打退了回去。

“发生什么事了?”一边动手,楚阡阳一边问近处的侍卫说。

“大小姐,杨家发难。”刚发现大小姐的时候,侍卫一行人心里其实是咯噔了一下的,她怎么就出来了,而那咯噔到了她上来就直接动手的时候,就已经不只是一下的问题了,一行人立刻就变换了守卫的阵型,靠拢了过来,虽然看大小姐那两招的样子还行,但还是不可大意。

“九叔和李叔呢?”没了动手的机会,楚阡阳也不强求,只继续问道,顺便拿了丹药出来递给了领头的人。

“九爷今日去了封印之地,至今未归,家主领人前去寻了,楚衍少爷和莫少爷去了南山,如今府内一应事务由大少爷决断。”侍卫的领头接过丹药,简短一句话便把情况完整的说了一遍。

“药房可有派人守卫?”这种时候,丹药的供给,后方的稳固为重,楚阡阳便继续开口问。

“大少爷在药房。”

“那我们便也先退,退到药房去,与他汇合,你们应该是负责守卫我的吧。”两方人数有差距,虽然侍卫本领不弱,但以少克多一时还行,时间久了落败便是必然的事情。对眼前的情况想了想,楚阡阳只觉得他们应该是负责护卫自己这处的。

“是。”正如楚阡阳所说,这队侍卫是负责守卫她这处的,只不过他们是李斯临走时吩咐的增加的人手,而他们一过来,便刚好就和对方撞上了。

再说紫苑,从楚阡阳离开之后,她就一直在房间里坐立难安,来回踱步。

而与侍卫一同且打且退的,快要到自己院子的时候,楚阡阳又留下了些丹药给领头之人,之后就先走一步回了院子,找到了紫苑。

“大小姐,你没事吧?”看到楚阡阳,紫苑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扑上去的,她上下仔细查看了一番,才问说。

“我没事,收拾一下,我们退到药房去,你领着人先走一步。”也幸好药房是在更后一些的地方,一路上后方的安全是得到保证的。

“大小姐不一起吗?”听楚阡阳这般说,紫苑看着她,问。

“你领着她们先走,我一会儿就跟上来,而且,我身上的防御法宝可是足够的,你有什么不放心的。”不是楚阡阳夸张,自己身上的法宝大概是最多的,具体有哪些连她自己都不是很清楚,更何况除了那些,她身上还贴身带着一个防御符篆,那是楚云崖在她前年生辰时候送的。也正是因为自己身上法宝众多,丹药也多,楚阡阳才决定跟着侍卫队一块儿,虽然不能动手,但后方支援她还是能做的,毕竟,也有那个资源。

“是,那大小姐你小心。”听楚阡阳这么说,紫苑倒是真的放下了心,毕竟她知道她说的是事实。

“嗯,去吧。”

紫苑领着众人往后撤,楚阡阳又回了侍卫一处。

一行人很快的就退守到了药房,在那些人中,楚阡阳一眼便看到了李一弦。

第一百一十四章 僵持

李斯领着护卫队赶到封印之地突破进去的时候,楚九歌一行人已经是强弩之末,也幸亏他发现不对便立刻赶了过来,若再晚上些许,他所能做的便只剩替楚九歌收尸了。

“为了一个混元珠,你们当真如此丧心病狂?”有了李斯一行人的加入,楚九歌一群人身上的压力一下子便减轻了许多。而被李斯护在身后,楚九歌这才得了些吞丹药恢复元气的时间,他一边恢复,一边看着杨家长老道。本以为今天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天,却没想被困在了这封印之地,虽然一直有戒备,但事情发生的时候还是有些措手不及,楚九歌是真的以为自己会死在这封印之地的,即便如今李斯领人过来了,他也仍旧没觉得形势有所好转,杨家人似乎是有所依仗,有恃无恐。

“重宝之下,能者居之。”坐在后方,尽管因着李斯一行人的闯入,场上的局面变得僵持起来,杨宽也没有插手,听了楚九歌的话,他只这般道了一句。

“能者居之?你们的所作所为又哪里是能者居之了,狗屁的能者居之,你们这般与魔修何异?杨家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真当我楚家没人了吗?”嗤笑一声,楚九歌冷声道。这种事情发生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混元珠一出世,他们便来这么一趟,以往能够轻易解决的,这一次却是有些悬乎了。虽然近百年来家族里已经有想要摆脱混元珠的想法,但却不是以这种方式,用鲜血堆砌出来的自由,倒还不如不要,总之无论如何,混元珠绝对不能落到杨家手里。

“自然,若是几个月之前,我杨家自是与你们虚以委蛇,不敢撕破脸皮的,可那不是到了现在嘛,你瞧瞧你们现在的样子,在这千山城楚家还有什么人?如今正是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时候,我杨家的计划毫无纰漏,千年的筹谋,一朝功成,此乃天意。”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杨家对混元珠筹谋千年,如今时机正好,杨宽并不觉得楚家还有什么挣脱而出的余地。

“天意,狗屁的天意,我楚家就算是毁了混元珠,也不会让它落到你们杨家这群狗屁王八羔子的手里。”可悲的,听完杨宽的话之后,楚九歌竟无法反驳,千山城的楚家现今确实是没什么人了,但即便如此,混元珠还是不能松手,正如他自己所说的,若真到了最后,他即便是将她毁了,也不会让它落到杨家人手里。

“那可由不得你们,毕竟,我已经派人去请楚大小姐过来了,刚听说也已经到了,楚九爷可以四处瞧瞧,想来是能瞧见的。”楚九歌现在基本已经是抛弃了矜持,称得上是破口大骂了,杨宽听在耳里,眉头都没有动一下,只慢条斯理的说。注定要死在今日,死在此地的人,没有与他生气的必要。

“……”对方扯下平日里虚伪的面具,露出下面丑恶的不加掩饰的面容,看着便觉得恶心。杨宽提到了楚阡阳,楚九歌环顾四周,然后便看见了杨家左后方的那个存在感极强的笼子,在那里面他看见了楚阡阳,一时便怔住了,原本待在李府的阳阳在这里,那李府如今又是什么情况呢?

“想来你是看见了。”看着楚九歌面上的表情,杨宽扬起嘴角,道了一句。

李斯领着带来的护卫队形成防线,守在前方,有条不紊的,对方一时倒也突破不过来,局面一直僵持着,短时间似乎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再说楚阡阳看到楚九歌他们之后便一直望着那边,保持着面无表情的一张脸,他们争论的声音并不小,她也听见了,而从中她也明白了。

杨家这番举动的目的想来就是他们话语中提到的混元珠,而他们还提到了自己,自己如今在这里,那个混元珠大约是在我身上吧。

局面僵持的时候,暗卫一行人却是已经到了这里,在外面略加查探之后,面对着眼前的局面,估量了一番,他们并没有多等,迅速的动了手,隐藏着气息,穿过隧道,到了楚阡阳所在的位置,干脆利落的,就像一把尖刀,直接将楚阡阳与面前的杨家人切割了开来。

速战速决的隔开了附近的人,之后迅速的将笼子打开,暗卫头领才开口道:

“大小姐,属下来迟,护卫不力请责罚。”直到到了楚阡阳面前,暗卫头领才算是将这一路的担忧搁置了下来,他领着戴罪立功的吩咐,就怕老天连戴罪立功的机会都不给他,还好,还好,这个机会还有。

“起来吧,并不是你们护卫不力,是我自己的缘故。”当时一弦哥哥喊自己是想说什么呢?那个眼神一定是自己看错了,冷静下来之后楚阡阳立刻就想明白了这一点。对于暗卫头领所说的护卫不力,楚阡阳知道这完全是归咎于自己,如果九叔他们说了之后,自己立刻便去了藏书楼,便不会被控制,不被控制便不会伤人,而伤了人之后自己若不跑出来,便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一步错步步错,所有的都是自己做出的选择所造成的。

“大小姐言重了,确是属下护卫不力。”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垂着头,暗卫头领继续道。

“起来吧,这些便不用再多说了,李一弦他怎么样了?”伸手托了下对方的胳膊,让人起身,楚阡阳问说。

“是,李少爷已经治了伤,与性命无碍,但近期不可动武,需要好生修养。”大小姐再一次说了起来吧之后,暗卫头领才站直了身,回话说。

“现在我们应该如何?你们有办法过去九叔他们那边吗?”与性命无碍那便好,虽然对那一剑的伤势楚阡阳早就有猜测,但真正听到这番话,她才真正的放下了心里的忐忑。

“我们从来的路线返回,之后便可直接在外面绕过去。”封印之地位处山谷,楚阡阳一群人现今所在的位置是在西北方向的边缘,背面刚好有一条楚家开凿的穿过山峰的隧道,出了隧道之后便是封印之地之外,他们刚刚便是通过隧道过来的。虽说如此会暴露这条隧道给杨家,但如今已顾不上那些了。

“那便走吧,出去之后你们分为两队,一队护送我回去千山城,一队去九叔他们那边。”目标既然是自己身上的东西,自己不在这里,杨家的计划无法实施,他们便更安全,明白这一点楚阡阳便决定先离开了。

“是。”

应下声之后,整了队形,一部分留下断后,一部分护卫楚阡阳,一行人便向着隧道的方向退去了。

月光照耀着整个山谷,今夜的月亮似乎有些过于的明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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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战

楚九歌从杨家的后方发现楚阡阳之后不久,便看见暗卫一行人出现,将她从那里面救了出来,虽然被救了出来,那边的形势仍旧是让人放心不下。

从后方传来的骚乱,杨宽也注意到了,根本不用看,他便知道是楚阡阳那边环节出了问题。他皱眉,却是根本不用吩咐,便已经有人赶过去了,要想计划顺利进行,楚阡阳在其中是不可或缺的,因此她的这个环节,万万不能出错。

楚阡阳一行人向着隧道的方向退去,却才到半道,之前被隔断开的杨家人就已经反扑了过来,他们人数众多,以之前被唤作杨三的男子为首,迅速的便挡在了前方,成合围之势。

“倒是没想着会混进来这么多虫子!”杨三挡在前方,怒气冲冲的道。他是真的没想到,终日打雁,今日竟差点被大雁啄瞎了眼,已经煮熟的鸭子竟然差点飞了。在这种情况下,这煮熟的鸭子若是真的飞了,他有何面目去向长老复命,到那时候也不过一死罢了,自己一死也就罢了,偏偏还要连累跟着的众多兄弟,只这么一想,他便觉得气煞我也,颇为后怕。

“人生在世,你没想到的事情多了去了,就如同今日之前,我也未想过我会落到你们杨家手里。”不过短短一瞬,杨家人便汇聚了过来成合围之势,要从他们中间突围出去以现在的人手基本上是不可能,听着杨三这话,楚阡阳开口回了一句。这句话也确是她的真心话,无人能够知晓明日后日会发生什么,今日是殿上人,明日却是笼中囚,命运跌宕起伏,着实是难以捉摸。

“正如楚大小姐所说,如今既已落到我杨家手里,便不如就此认了命吧。”杨三盯着楚阡阳,未有一刻放松,之前让人将人抢了出来已是奇耻大辱,若不能将人再抢回来,他怕是恨不能直接在这封印之地一头撞死。杨三一边说,一边率着众人一寸一寸的逼近。

“认命?这命却是不能这般轻易认的。”微微笑了笑,楚阡阳摇了摇头,虽已经知道今日多半是在劫难逃了,但尝试一番总是要有的,纵使不成功,也是尽力了。

“那你等便好生的挣扎给我瞧吧,除了楚大小姐,其余的,杀!”原本并不是什么好杀之人,但现在,杨三只想把这群破坏了自己计划的暗卫通通给杀了,因此这句话他说得那叫一个杀气凛然,楚阡阳只听着汗毛就立起来了,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

“是。”

杨三话音落下之后,杨家众人齐声应到,一群人气势汹汹逼到近前,没有丝毫缓冲的时间,两方立刻的便战作一团。

杨三一马当先,却是直接对上了暗卫头领,对于破坏了自己计划,差点就让煮熟的鸭子飞了的罪魁祸首,他甫一出手,便是杀招。他腾空而起,之后才带着凛然凌空而下,直奔暗卫头领。

而作为暗卫头领,身手也是不凡,见杨三扑过来,他不闪不避的径直便迎了上去。两人的长剑在空中密密麻麻的接触,碰撞的声音接连不断,正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不绝于耳。

而被暗卫保护着,楚阡阳神经依旧是紧绷着的,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是有些稀缺。将剑从储物戒中拿出来,握到了手里,她才觉得安心了些许。虽然对上厉害的自己拿着剑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但能挣扎两下便还是要挣扎两下的,更何况自己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怕是不会轻易的下杀手,事实也正如楚阡阳所想。

再说楚九歌这边,甫一发现楚阡阳他便与李斯说了,杨家因着后方出现的这个状况,倒是暂时的罢了手。杨宽沉着一张脸,大马金刀的,稳坐不动,心里却是也有些气闷,按他原本的打算,击溃楚九歌等人,将楚阡阳带过来,之后再……这一系列的动作是一鼓作气的,如今中间猛然停顿下来,要上不上,要下不下,不得不暂时罢手,对方的气势倒又上来了。

“要如何做?”无论是对杨家来说,还是对自己这边来说,阳阳她都是一个关键点,因此自己这方必须要做的只有将她救出来,送出去这一件事。而固守一隅这般僵持着也不是长久之计,自己这边要想摆脱现今的局面,也只有速战速决一条道路。

“阳阳他们所在的方向是密道附近,我们突过去有可能吗?”望着楚阡阳所在的方向,思索了半晌,楚九歌问道。

“难。”如今处在封印之地的中心,一行人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寸步难行,而这里到那边,遍布着杨家的防线,一道一道的,只望一眼便觉得突过去的可能性不大。

“确实。”这一点楚九歌也是知道的,倒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别无他法,因此一句之后,楚九歌接着道:

“但是难也要做。”

“不得不做。”

从这边突围过去的可能性无论如何都太低了,但纵然不可能,也不得不那般做,混元珠在楚阡阳身上,楚阡阳落在杨家手里,这状况,真的是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

“做,但是要如何做?”眼睛一直看着楚阡阳所在的方向,楚九歌喃喃道,思考着。

“趁着杨家暂时罢手,我们先抓紧时间恢复,做好准备。”楚九歌在思考,李斯也在思考,但一时间并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看了看杨家的动作,他一边说到,一边拿了丹药递了过去。要知道在李斯来之前,楚九歌身上的丹药就已经耗尽了。

“嗯。”点了点头,接过来之后楚九歌立刻就服下丹药打坐恢复了。在受伤的情况下,能突过去也突不过去了,这种时候实力恢复越多,可能性便越大。

一刻钟之后,楚九歌睁开眼,他面上肉眼可见的多了些血色,已不再复之前的苍白,李斯开口问:

“恢复了多少?”

“八成,跟你过来的人中可有擅长刺杀的?”站起身,仰首望了望天,楚九歌对着李斯问了一句。

时间飞逝,再过一会儿,天便要破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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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天破晓

“跟你过来的人中可有擅长刺杀的?”楚九歌对着李斯,这般问道。狂沙文学网

每当天将破晓之际,那也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楚九歌看了看天,顺势就将目标盯在了那个时间,虽然对于修士来说黑暗的影响并不大,但到几乎没有的这个程度也仅限修为高深的修士,对大部分来说还是有些影响的,那时候出手,效果总要好上一些。

“有,不多。”听他说刺杀,李斯便有所猜想,回答道。

“东南西北各方两人有吗?”人手没有想象中那么多这一点即便李斯不说,楚九歌也是知道的,原本在这儿的人手就少,又大都是侍卫队的,家族里擅长刺杀的可不会待在侍卫队里。

“有。”估摸了一下人数,李斯点下头,回答说。

“那便足够了,立刻就吩咐下去吧,做好准备。”一句话说完,两人对视一眼,各自都明白接下来的打算。

今多半无法全而退,大家皆心知肚明,细究起来,不过早晚之差罢了。

计划定下来,时间一到,楚九歌一行人便各自按计划行事,从四个方向掩护,开始突围,向着楚阡阳所在的方向而去。

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九叔他们那边的举动,毕竟眼前的形势也是丝毫不让人放松,等她注意到的时候便已经是有人自爆的时候了,自爆的声势巨大,根本无法不注意到。在亲眼见到之前,楚阡阳从未想过会有人做到这个地步,为了一个目标,一个又一个的人不惜付出命,她一直以为这是文学小说里发生的事。

那个场景楚阡阳单单看着就觉得惨烈,心里只想问一句为什么。也是这时候,她隐隐就想起了楚衍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

“阳阳,你虽是家族中人,却不懂家族,什么是家族,家族是保护我们的盾牌也是刺向敌人的利剑,是我们存在于此的根本与底气,我们离不开家族,这是生而如此的,亦是我们自己的决定。无论我们做什么选择,家族都是放在第一位的。”

那时候她不明白,到现在她仍旧不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并不是不可或缺的,为了自己上的这个东西,或许还有份,他们为此不惜付出生命,值得吗?虽然这么想会说并不完全为了自己,但事实上就是为了自己,明明什么有用的事都没有为他们做过,还一直的一直的在拖后腿,为了这样的人,为什么一个个的都那么的拼命啊,她不明白。

一层后悔堆砌着一层后悔,后悔恍若永无止尽一般,楚阡阳目光呆然,她想,她前半生所有的后悔大概尽皆用于了今吧。泪水还在淌淌的留着,想要挣扎却又无法挣扎,一时间她什么都不愿再考虑了。

在没有亲眼见到自己失去之前,楚阡阳并没有什么实感,明明父亲母亲还有很多很多的人都许久没有见到了,也再也不会见到了。

这种失去又不像缺了个胳膊,少了个腿,是直观的,是明显的,这种失去是内心有了一个空洞,除了失去的那部分其他的无法填满,你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你察觉不到它的痛,而当你意识到的时候,便是痛彻心扉。

好痛啊,捂住口,楚阡阳跪坐在地上,从没有人告诉过自己亲眼见证的失去会是让人这么的痛苦啊。

太迟了,已经太迟了。

对不起,要是我听话去了藏就好了。

对不起,要是我听话最开始就回了衍天宗就好了。

对不起,要是我,要是我没有在这个体里醒过来就好了。或许原来的她做得更好。

“大小姐你瞧,楚家元气大伤,一切归根到底不过是楚家不愿让你出手修复封印,到如今楚家主楚夫人也没了,之后在你边的一个一个的慢慢的都会没了,你还坚持什么呢?倒不如就出手修复了这封印,一方面为了大义,牺牲自己,护佑天下,修真界众人也会记得你的功绩的,另一方面也可减少你楚家的牺牲,不是吗?”杨三看见楚阡阳的神,立刻便知道程度到了,这倒是比预想中的要早上许多,甩开暗卫首领,由手下的人补上去,杨三看着楚阡阳,道。

或许有的人在遭受打击之后心灰意冷,自暴自弃,无论是谁在耳边说什么,他都听什么,信什么,但楚阡阳钻牛角尖的功夫向来厉害,这时候,她一心只有一个想法:

凭什么!

她这般想着,也开口问了出来:“凭什么?”原来自己上的东子能够修复这里的封印,九叔不愿意让自己来封印之地是因为这个原因吗?他们不愿自己出手,想来就是因为会造成伤害,而那伤害,他们不愿接受。说什么护佑天下,说什么功绩,人一死,便什么都没了,而那之后,为自己伤心难过的除了家人朋友再不会有其他人。

“……”楚阡阳的回答完全是预料之外的回答,明明刚刚神都崩溃了,现在却又不是了,杨三脑筋飞转,这才道:

“封印一旦告破,千山城首当其冲,大小姐不想保护千山城吗?”

跪坐在地上,也不起,楚阡阳仰脸看着杨三,仍旧是之前一模一样的三个字,她问:

“凭什么?”是想要保护千山城的,但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人,如何能去保护这么一个城池,说笑吗?而且,杨家心怀不轨,他们所说的,无需考虑楚阡阳便不会去做,一步错步步错,事到如今,不过是一错到底罢了。

“……”又是三个字凭什么,杨三沉默着看着楚阡阳,觉得长老交代的任务自己可能完成不了了。

“大小姐,你可知这千山城有多少人?”楚家人一自爆杨宽便立刻向楚阡阳这边过来,他过来的时候便听见了楚阡阳的那三个字,快步走到杨三前面,微微俯首正面着楚阡阳,他道。

“最少三百万啊,这三百万中又有多少楚家人,李家人呢,这其中有你的族人,有你的朋友,有你曾经见过的人,那一个一个的,都是活生生的命啊。”说这话的时候,杨宽却是已经发动了精神影响,虽本就没想过计划会顺风顺水,但尽人事还是务必要尽的。

“然后呢?”眼眶红红的,眼里还带着泪,楚阡阳却是弯唇猛地笑了出来,偏头问。富品中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不愿意

然后呢?”看着杨宽,楚阡阳接着他的话问道。说出这些话来,杨宽他是真当自己是个傻子吗?单不说这封印会不会破,又究竟什么时候会破,就说他所说的这一个一个的性命,那莫不是自己的责任不成,要知道就连在小时候她的梦想都并不是去做一个英雄。楚阡阳深知自己能力有限,别说是英雄了,普通人这个身份她能做好便已经是努力的结果了,现在她所能做的,不过尽量自个儿顾自个儿,不要拖后腿罢了。

“大小姐身怀混元珠,莫不是不了解混元珠的神通,对它来说,加固封印不过瞬息之事,轻而易举,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你再三推辞,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吗?可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语调抑扬顿挫,杨宽一句接着一句的往下道,他是这般说,也确实是这般觉得的,混元珠本就有掌控空间的神通,加固封印简直就是大材小用,再简单不过了。

“轻而易举也是你说的,你并没有混元珠,具体是什么情况你并不了解,而我刚好并不那么觉得,更何况在他们去死之前,我想来已经死了,毕竟,我今日就会死在你们杨家手里,不是吗?”原来不论在哪个时空,都有这种道德绑架的存在,把自己立于道德的制高点,便以为别人什么都不得不答应了,楚阡阳心里觉得膈应,只面无表情的回了这么一番话。

“大小姐说笑了,我杨家不过是想用一下混元珠修复封印罢了,并不会害你的性命。”而听楚阡阳这般说,杨宽神情也不变一下,神情自若的开口,仍旧是保持着之前的语速,往下道。

“这句话说出口你信吗?反正我是不信的。”并不会害你的性命,听到这话没忍住猛地一下笑出声来,半晌才停,楚阡阳看着杨宽,自问自答说。并不会害你的性命,说这话的时候,眼前的情况难道是演习不成,就凭他能说出这种话来,他睁眼说瞎话的能力便可见一般了。

“这么说来,大小姐是不愿意了?”一番话里,杨宽也是明白了楚阡阳的态度,毕竟她从一开始就表现出来了,他笑容略微收了些,坚持再问了一句。

“是,你们凭什么?”毫不迟疑的肯定的回答,楚阡阳反问他,自己决定的事情,就算哭着也会走下去,但别人要求做的决定,她只想问凭什么,大道理说得那么多,你自己上啊。杨家说到底也不过是冲着混元珠夺宝罢了,却偏偏当了婊子还想要立贞节牌坊,也不看立得起来吗?

“就凭现如今,我为刀俎,你为鱼肉,大小姐当真是不改变想法了吗?”并不知道楚阡阳心里已经在骂人了,眼看如今怀柔的策略不管用,杨宽便也不用了,直接开门见山道。

“怎么,不装了,顾不了自己的一张假脸了吗?”嗤笑一声,楚阡阳嘲讽道,都已经彻彻底底的撕破脸皮了,杨宽却还要摆出那一副老好人的面相,看着就让人恶心。

“牙尖嘴利,不过口舌之快,既如此,大小姐就莫怪我杨家心狠手辣了。”缓缓直起身,眼神仍落在楚阡阳身上,也是有些生气了,已经好多年都没被人当面这么说了。面上的笑容更盛了几分,杨宽整个人透出来的感觉让人有些毛骨悚然,楚阡阳看着,却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但愿大小姐接下来还能如此的有骨气,如此的坚定不移。”气愤的情绪只是一瞬,很快的便下去了,虽然说执行计划中间存在着些阻碍,但这阻碍在杨宽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真要动起真格来,很快便能解决,而很快的,便会到达计划中的第一个节点了,也只有从那时候开始,目标才近在眼前。

“东西准备好了吗?”离开之前,杨宽看向杨三,问了一句。

听到问话,杨三认真回答说: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而得到这个回答之后,杨宽这才点了点头满意的离开了。

九叔他们那边自爆的声响断断续续的却一直没停,少了一个人,又少了一个人,每听到一个声响,楚阡阳的心就狠狠地颤抖一下,他们赴死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呢?直到杨宽离开,不一会儿杨三也跟着离开了,楚阡阳才稍微放松了身体,放松了精神。

没有亲身感受到的逝去,那逝去便毫无重量。眼见着在这种拼命的战略下,九叔他们离自己这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马上的便要到跟前了,但比他们更快的却是眼前那漫天的血雨。

就是在这个时候,杨家出手了,一举就夺了护在楚阡阳身旁的那名暗卫的性命,没有来得及反应,没有丝毫反抗的,鲜血从他的脖颈喷涌而出,倾洒在楚阡阳的眼前,溅落到地面上,溅落到她的衣裳上,溅落到她的手上,她的脸上。

啊!啊!啊!!!一时间,楚阡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做出了什么反应,冲击之下,退不得,进不得,她只知道自己似乎狠狠地尖叫了许多声。

而在那漫天血雨之后,紧跟着的是金色的黑色的粉末向着楚阡阳倾洒而来,飘飘扬扬之后,浮在空中,结成了一张大网,将她笼罩在内,不过短短一瞬,她便觉得难受了起来,心理的,身体的,身体里似乎有什么想要出来,那鼓动着想要出来的便是那所谓的混元珠吧。

跪坐在地上,忍不住躬下腰,楚阡阳蜷成一团,默念着不要出来,不要出来,但慢慢的,慢慢的,那个感觉还是越来越强烈,她觉得很慢,时间却是很短的,混元珠金色的呈雾状的影子已经从她的身体上空浮现了。

“混元珠,你既是天地重宝,有灵性,又在我的身体里,你就听我说话啊,我就是这么,这么一个自私自利,胆小懦弱,没责任,没担当,一无是处的人,我不要做,我不想,我不要,凭什么?凭什么楚家要经历这些,凭什么他们要去死,凭什么要我牺牲了然后他们来享受成果,凭什么?凭什么!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不愿意,我不要!”无力阻止,红了眼眶,楚阡阳只觉得自己就要崩溃了。若是为了楚家人,楚阡阳或许不乐意不愿意也还是会去做,但事到如今,被杨家逼着,无论如何她都不愿去做了,今日大家便都会死在这里,魔族入侵与她何干。

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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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吞了

明明觉得马上就要崩溃了,但却怎么也崩溃不下去,因为即便崩溃了也什么都解决不了,楚阡阳睁着眼,缓缓的仰头看向了出现在自己正上方的混元珠。

明明在自己的身体里,但不论自己如何说,如何默念,如何想,混元珠就是从自己的身体里出来了,明明在自己的身体里,却好像不是自己的东西一样,从不知道,从不明白,也一出现就无法控制。

虽然说它一直在自己身上,但直到最近楚阡阳才第一次知道它的存在,而现在她也是第一次看见它的样子。

衣衫上沾染了血迹,面前两步是暗卫的尸体,呼吸间充斥着血液的铁锈味,就是在这个场景中,它出现了。出现之后,渐渐的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凝实,最终出现在上方的就是一颗金色的呈圆形的珠子,细看的话它上面还有许许多多的纹路,密密麻麻的,像是字,又像是符篆,却也有阵法的痕迹。

清晰完整之后的混元珠立刻就缓缓地旋转着向着封印那里去了,楚阡阳张眼看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一时间想到了什么,只突然就咬紧了牙,然后突兀的开口,狠命道:

“我已经说过了吧,我不愿意,不愿意,不愿意!!!”一句话之后她却是不管不顾的直接扑身上去,伸出一双手紧紧地抓住它,塞进了嘴里,然后猛地吞了下去。

那混元珠不算大,却也不算小,它比鸡蛋要小,却比鹌鹑蛋要大,楚阡阳凭着一股气势硬是将它整个生吞了下去,单从外面看来,只见她脖颈喉咙处一下子鼓了起来,然后肉眼可见的很快的就下去了,对于这个发展,杨家人也是目瞪口呆,以至于一时间竟然没有人想到要去阻止,楚阡阳就那么顺顺利利的将它吞进了肚里。

整个硬吞下去了之后,缓了一缓,楚阡阳才察觉到了自己喉咙处传来的刺痛,那痛有些重,她却甘之如饴的承受,道:

“我身上的东西,就算拼了命,也是我的,谁也无法夺走。”一句话说出口,她的眼泪却也跟着流了出来,像水一样,哗啦啦的直淌。为了这一个东西,杨家做出了这所有的事情,也是为了这么一个东西,楚家一个又一个的人就那么没了,既然他们都拼了命的不愿让它落到杨家手里,那这东西就算没了也是自己的,绝对绝对不让它落到杨家手里,楚阡阳心里只坚定了这么一个决心。

这种事情杨家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但如今的这种发展却实打实的第一次撞着,作为嫡系的楚家小姐,这种行为无论是谁都想象不到的,因此一时间,杨宽竟也是有些不知道如何继续下去了。

“长老,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做?”原本的计划是逼出混元珠,修复封印之后杨家再将其夺走的,却未想这第一步就出了差池,千百年都未曾出过问题的,他们此次却是遇见了。逼出来是逼出来了,对方又吞回去了的这种事情,怎么想也想不到啊,再说,混元珠是能吞进肚的吗?

“杀了楚九歌。”整理了一番思绪,看着楚阡阳,杨宽这时候也是真的笑不出来了,他阴沉着一张脸,冷声道。吞下去了又如何,再让她吐出来便是,若吐不出来,开膛破肚,一寸一寸的总能找着。

“是。”

杨家突然加大了人手,楚九歌一行人立刻的便感觉到了压力剧增,之前还能渐渐的缓慢的靠近,现在却是半步都进不得了。

再说杨三领命之后,一开始是打着尽快完成任务的想法的,但一对上楚九歌他心里就有了数,对方的实力在那里,虽然自己这方人手多,但也只能保证耗下去,一时半会儿着实是解决不了。

而剩下杨宽一个人站在那大网之外,阴沉着脸看着楚阡阳,他越看越觉得压抑不住内心的火气,原本成竹在胸的那份心态如今已然是崩盘了,不过是个容器罢了,杨家向来没将她放在心上,却没想正是这向来不放在心上的人打破了他们的计划。

“很生气?”若眼神能杀人的话,自己怕已经死了无数次了,楚阡阳看着杨宽,反问道,然后不等他回答又自个儿继续往下说道:

“看你生气,我一下子觉得开心多了,哈哈哈哈哈。”心里是真的觉得痛快,因此在现在这个情况下,楚阡阳的嘴角都能稍微的扬起了。喉咙还痛着,但看着杨宽的脸色,就算是忍着痛楚阡阳也想与他说上两句。

“你以为你这般就能阻挡我杨家的计划吗?不过螳臂当车,蚍蜉撼树罢了。”声音很冷,杨宽一双眼直盯着楚阡阳,道。

“无所谓,只要能膈应到你我就满意了,现在看样子效果不错,我很满意,特别满意。”想笑却不怎么笑得出来,想哭刚刚才哭过,眼泪一时间也流不出来了,楚阡阳面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她面部的表情管理很明显已经是完蛋了,她只继续说。

混元珠吞进去之后,一时间并没有什么反应,除了喉咙上的刺痛提醒着自己确实是将它吞进去了。楚阡阳一手撑着地却是缓缓地站了起来,那金色黑色颗粒结成的大网还在,但自己已经没了那不舒服的感觉了。

“满意?你便高兴吧,毕竟也只能高兴这一会儿了,接下来,作为你所作所为的代价,楚九歌会死在你的面前。”一开始便没打算让在这里的楚家人活着回去,但计划里并不是这么早的事情。

“……代价?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怕这代价吗?反正所有的人都会死。”听到杨宽的话,楚阡阳顿住,低垂着眼沉默半晌,这才开口回答说。所有的人都会死,不过或早或晚罢了,到最后死去的人或许还算幸运,而留下的人才是痛苦。

“我倒要看看你这无所谓能维持到什么时候?”这一句话之后,杨宽却是自己出手了,而这一出手,他才发现楚九歌确实是不太好对付。

再说楚九歌,一直都有意的控制着灵气的使用,并没有用上楚家剑法,而在杨宽出手之后,他立刻的便用上了。

水浪滔滔,无止无休,不急不躁,周而复始,以柔克刚,以弱胜强,从楚家剑法中楚九歌所领悟到的正是这一道柔水之力,而基于此他所练成的剑法,便是柔水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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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决意

杨家人很明显的对那金黑粉末结成的大网很是放心,杨宽走后也未见人过来,因此楚阡阳这边是连看守的人都没有一个的,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对楚阡阳的实力感到放心的缘故,毕竟,她太弱了。

杨宽出手之后,楚阡阳只望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停顿一瞬之后,她却是伸手碰了碰那张大网,灵气包裹着着眼于一点全力攻击,半晌却是一丝一毫的反应都没有,看这情况楚阡阳立刻的便决定不做这无用功了。再次想了想,她侧身两步就走到了暗卫尸体的旁边,蹲了下去。

对这名暗卫她并没有什么印象,或者说所有的暗卫里除了头领她记住了以外,其余的她都没什么印象。面前的这张脸还很年轻,若是在自己原本的世界,怕是跟自己一样还在上学的,或许还正在谈恋爱,而现在,他死在了这里,他的生命终结于此,再无什么未来可言。

想要伸手替他打理一番却又感觉无从下手,条件有限楚阡阳最终只伸手合上了他的眼,然后将自己的手帕覆在了他的面上,她所能做的,仅此而已。

若今日能脱了这困局,今日牺牲的这些人便都能好生安葬,而若不能,之后会如何自己也管不了了,这么想着,在这个环境之下,楚阡阳却是在这有限的地方里挑了个还可以的地方,坐下打坐了。

混元珠被吞进了肚子里,虽然到现在都没什么反应,但还是得好生察看一番,做好准备,杨家此次定不会就此罢手,为了它,接下来还不知会使出什么手段呢?

“倒是小瞧了你。”再一次攻击却再一次被打退,未曾与他动手之前杨宽并没有什么感觉,而这一动手,他才发现楚九歌当真是滴水不漏,难缠得很,确实不愧于三十年前的天才之名。已经过了好几招,杨宽丝毫没讨着好,再想起出手之前的志得意满,虽然没人知道但他也觉得脸有些发烧,当真是这么多年的顺利让自己不再谨小慎微了吗?

“并非小瞧,不过是长老太过自大罢了。”收回手,仍旧戒备着,楚九歌看着杨宽,从容自若的回。虽然表面从容,但实际上楚九歌也不好受,刚刚虽然用柔水剑法抵挡住了他的进攻,还硬是飞速的将其压制了,但实力差距在那里,并不是剑法和计算就能够弥补的,消耗实在是太大了,一边要不动声色的恢复,一边要专心回击,楚九歌脑筋飞转,每一次攻击都要经过缜密的计算,都有他的目的,要是再过一会儿,他怕也要黔驴技穷,撑不住露馅儿了,也幸好对方预料之中停了手,楚九歌顿了顿,继续开口道:

“杨家挑衅再三,我楚家着眼大局毫无动作,想来在杨家眼里我楚家已经有负盛名,不值一提了。”

“……楚家剑法当真是名不虚传。”确实如对方所言,志得意满,自视甚高的情况并不仅仅出现在自己一个人身上,它出现在了整个杨家的身上。这么多年来,杨家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杨家,楚家剑法的奥秘到现在杨家也不知道,但却已经不放在心上,杨家人已经看不起楚家,而事实是只要楚家剑法在,楚家便绝不会败落,这么明显的一点,杨宽到现在才明白过来,而杨家又有多少人还不明白呢?此次计划若真的不成功,或许也算不上是个坏事。看着楚九歌,半晌,杨宽才开口道了一句。

“杨长老这话可就说错了。”摇了摇头,楚九歌却是这般道。消耗过大,余下的若按照之前的来打算,怕是一刻钟左右就撑不住了,因此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尽快的恢复一番。

“哦?不知在下错在何处?”楚家剑法在几百年前一直被尊为第一剑法,但在剑谱流出之后立刻就被戏称为了基础剑法,说它平平无奇,无甚特别,但现在想来,那套剑法是真是假也只有楚家自己清楚。而这里倒也是杨宽一时间想得太多了,市面上流传的那楚家剑法确是真的无疑。

“我所用的并不是楚家剑法,而是柔水剑法,取水浪滔滔,以柔克刚之意,这一点,杨长老还是不要弄错了。”虽然是从楚家剑法中领悟出的剑意,但发展到现在,楚九歌的这一套剑法已经不依存于楚家剑法,而是单独的可以传承下去的一套剑法,就连剑谱他也已经完善了。

“柔水剑法吗?我记住了,确实是厉害,但要知道,一力降十会,以柔克刚虽妙,但究其根底不过取巧罢了。”若是花时间好生去琢磨,或许能够彻底破解这套剑法,但在这时候,杨宽选择直接用暴力击破它。

“……确实。”一力降十会的道理楚九歌自然知道,杨宽话语里的意思他也知道,四两拨千斤虽然好使,但上万斤上亿斤呢,力量有限,如何能拨得动。听杨宽这话,楚九歌心里立刻就是一咯噔,两人的实力差距在那里,对方若真拼了命,自己便也只能拼了命了,拼命之下,对方能活,而自己,必死无疑。想到这里,楚九歌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就落向了楚阡阳所在的方向,她能接受一个打击,两个打击,但打击若接二连三呢?楚九歌并不害怕死亡,他只是担忧,亲眼见到这一切发展的阳阳能不能活下去,而活下去之后又当如何自处,以及等在家里的兰馨,她又要怎么办呢?

“楚九爷不愧天才之名,若再过上一二十年,我便不是你的对手了,只不过今日,九爷必将长留于此,得罪了。”换回了九爷这个称呼,却与之前称呼的意思截然不同,这时候杨宽说出的这个称呼,是认真而且包含着尊重的。

“事到如今我确实已无力回天,但杨长老最好也做好给我留下的准备。”无需多说,对方的情况各自心里都有猜测,楚九歌干脆就敞开了说,即便是必死之局,他也要奋力一博,若能将他折在这里,哪怕是重伤,剩下的便就有办法了。

“自然。”互相都开门见山的这时候,杨宽也未曾回避,直接回答道。

一句话说完两人虽还没有动手,气却已经开始相争,全神贯注的,互相都等着对方露出破绽的那一瞬,千钧一发之际,李斯却是从一旁的战斗中脱身出来,然后突然插口道:

“杨长老,不知在下有没有这个荣幸与您讨教两招?”

第一百二十章 破局

“杨长老,不知在下有没有荣幸与您讨教两招?”

全神贯注之下突然被打断,两人间针锋相对的气场瞬间分崩离析,一时间都止不住有些气血翻涌,短时间内无论是楚九歌还是杨宽都恢复不了之前的状态,这么一来一刻钟左右是动不了手了。

也是在这种情况下,杨宽还未开口,楚九歌根本就来不及察看自己的情况,就看向了李斯厉声道:

“李斯。”在这个不早不晚恰当至极的时机出声打断,他分明就是刻意为之。

“在。”楚九歌一唤声,李斯立刻便回答到,眼神也跟着望了过去,表现得很是配合,只是这时候他的这个配合只让楚九歌愈加的冒火罢了。

李斯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分明就是并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什么问题,明明做出了这种满是挑衅意味的事情,自己并不觉得什么,但杨宽那边由不得楚九歌多想。

“你什么意思?”这种时候跳出来,是吃饱了撑的吗?一时间楚九歌都想骂人了。原本已经下定了决心,虽然这决心并不会因为他的突然打断而有所减弱,但这种时候他主动把自己牵扯进来的行为就是让他很是火大。两人的实力相差无几,自己在杨宽手下是什么模样,他大约也是什么模样,简简单单的就能想到,因此楚九歌从一开始就打算自己来,从未想过要他上,却没想他自己跳了出来。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这个,千防万防就是没防到这一点。

“你是主家,我是家臣,家臣尚在,哪有主家上前拼命的道理?”对上楚九歌的一双眼,李斯不躲不避,直视对方,一副自己只是做了分内之事的样子,轻描淡写,理所当然道。楚九歌有楚九歌的考虑,李斯亦也有李斯的考虑,不论楚九歌是如何打算的,李斯都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去赴一场必败无疑的战斗,而眼下与杨宽的这一场,在他眼里便是必败无疑的战斗。

“家臣个屁,胡说八道。”李斯话音刚落下,楚九歌立刻就回他一句说。按事实来说,李家确实是楚家的家臣,但发展到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家臣了,两人自小一同长大,这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情楚九歌不愿意他去做。

“我望与杨长老讨教两招,不知意下如何?”杨宽眼神凌厉,像刀子一般,让人如芒在背,根本就忽视不了,李斯不再跟楚九歌多说,而是眼神对上杨宽,直接接着问。

“李斯,你给我滚一边儿去。”一把扯住李斯的胳膊,楚九歌用上了大力气,浑身上下都紧绷着,厉声吼到,可这一扯却是没扯动。对方配合的时候,让往东就往东,让往西就往西,而对方不配合的时候,别说东西了,原地踏步都动不了。

“楚九爷。”从被打断的那一刻开始便沉下了脸色,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好转,脸色难看得吓人,杨宽阴沉着脸看着两人的争执,开口道。

“杨长老,还请稍待片刻,容我俩商量一番。”回头看向杨宽,楚九歌快速道了一句,立刻的便又转头看向了李斯。虽然对方的脸色很是难看,楚九歌也没有放在心上,反正到最后不成功也还是一死。

“稍待片刻,还商量一番,九爷当我杨宽是什么人?任你呼来喝去之人吗?”看着这发展,一下子就被气笑了,杨宽嗤笑一声,虽然明白楚九歌率先开口的意图,却并不打算顺从,他沉着脸,冷声接着道。

“此事确实是李斯不对,但还请杨长老宽容一二,之后我必定给长老一个解释,向长老赔罪。”一只手死死的按在李斯的胳膊上,狠狠地看他一眼传达出你要是再开口就死定了的意思,之后才又看向杨宽,开口回答道。

“楚九爷这笑话可说得一点也不好笑,天已大亮,我可没多余的时间与你们多做纠缠。”宽容?我宽容了你们,又谁来宽容我。此次领命前来千山城,杨宽自信满满,满以为轻轻松松的就能达成目的,却未想挫折接二连三,拖延到了现在,往后之事竟未可知。

“那杨长老是作何打算?是要与李斯先来上一场吗?”姿势变都不变一下,听杨宽这般说,楚九歌只问他道。

“那也并无不可。”状态到现在已经基本恢复,看着李斯,杨宽并不觉得以自己的实力会在他这儿栽跟头。

“确实是没什么不可,只是那般杨长老之前所说的恐怕是实现不了了。”话说到这儿,李斯开不开口都没什么影响了,楚九歌这才收回了按住他胳膊的手。

“楚九爷未免太过高看你们二人了。”略微笑了笑,杨宽话语里透出的是对自己实力的自信。并不是说看低了谁,而是实力差距就是如此。

“是不是高看了杨长老可以试试,但是……你敢试吗?”越是拖延下去,可能性便越多,所谓夜长梦多,快刀斩乱麻便是如此,因此杨宽内心想来也是焦躁不安的。互不相让的短暂的又僵持了起来,楚九歌看着杨宽,眼神坚定,寸步不让。

定定的看了楚九歌半晌,杨宽却是道:

“有何不敢,既如此,那便来吧,也让我看看到底是你高看了你们二人还是低看了我。”楚九歌寸步不让,他又何尝想让呢,说到最后不过手底下见真章罢了,到这时候,三人间已经不单纯是打赢就算了事了。

得到这个回答,楚九歌再不愿意也没办法,只得退到一边,李斯上前,拱手道:

“杨长老,恕在下得罪了。”一声招呼之后他便将本命法宝亮了出来,李斯所用的武器是刀,黑色的刀柄,边缘镶嵌了镂空的祥云样式的金箔,木制的刀鞘,顶部与底部也同样的镶嵌了类似的金箔,缓缓地将刀拔出来,刀身修长,刀锋雪亮,锋利逼人。

“请吧。”沉着脸,沉下心,杨宽看着李斯,与之前一样,他并没有选择先动手。

而李斯与楚九歌却是不同,楚九歌出手向来是三思而后行,李斯却是完全凭感觉,天生便比他人强烈些的六感,在经历过许许多多的特意训练之后,已经能够让他流畅的使用,做出正确的选择了。

看着杨宽,李斯并未选择等待时机,而是直接就动了手,先发制人。

第一百二十一章 破局(二)

对楚九歌那边的况楚阡阳并不了解,也并不打算了解,毕竟这种况她看了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因此看也没看,她只认真打坐了。狂沙文学网专心致志的探查被自己吞进去的混元珠对自己产生了什么影响,灵气运行一周天,又好生的内视了一番,还是没有发现混元珠的踪影。稍作休息,正想再来一次的时候却是发现面前多出了一道气息,楚阡阳睁开眼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我能帮你,我要你一个承诺。”从跟着杨家人来到千山城开始,王丹便一直是自由行动,在今天这个时候避开众人特意到了楚阡阳面前,布置好幻阵,再刻意泄露出气息让她发现,王丹等她睁眼,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到。

而看着眼前戴着兜帽有些眼熟的人,楚阡阳有些迟疑的道:

“王丹……是吧?”与他并未见过几次,但因着阿伦的关系,楚阡阳也是将他记住了,这个时候他出现在这里,实在是有些让人意想不到。

“是。”应下声,王丹并没有将兜帽摘下来,只是稍微掀开了些许,让对方看了个清楚,之后便又放下了。

“帮我,你要如何帮我?”并不是楚阡阳看轻他,而是在现在的这个况下,以他那微末的修为根本左右不了什么。甫一听,楚阡阳只当他是在说笑了,因此她只顺口这么问说。

“自然不是靠我自己的武力了,你看这些如何?”看出楚阡阳不相信,王丹接着往下说,一出手就是一大摞的爆破符,有了这些,打破当前的局面足够了,若是如此她还不满意,他也还有其他的准备。

“多少张?”瞳孔微张,楚阡阳也是有些惊讶,看着他手上那一大摞的爆破符,楚阡阳感觉那就是一大堆的灵石,明晃晃的,沉甸甸的,分量极重,眼看知道多,但并不知道具体数量,楚阡阳便直接又开口问了。

“一万,全用上的话足够将这封印之地方圆一里夷为平地了,你觉得有这些可以帮到你了吗?”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隐瞒,王丹直接回答说。有求于人的时候,自己将条件摆出来,对方才能认真考虑值不值得,要不要答应。

“自然,但是你想来也清楚,只要我无法离开这里,楚家人便只会同样的无法离开这里,他们只会拼死一博,所以,关于这一点你有办法吗?”看到爆破符,对他所说的帮便有几分相信了,那一大摞的爆破符花费极大,短时间内是准备不好的,但现在的局面里最重要的一点并不是爆破符能够解决的,自家人知自家事,如果不将自己救出去,他们便只会选择留在此地。

“我来与你谈条件,自然是能将你从这里面放出来,所以,一个承诺你是应下了吗?”在这个时候出来提要求,王丹自然是做了周全的考虑,关于这大网,他也是找到了办法。

“如此便好,什么承诺,说来听听。”听到王丹的回答,楚阡阳心里的石头这才一下子落了地,原本以为今已经必死无疑,却没想绝处逢生。也是在相信了他之后,楚阡阳才准备听一下他的要求,而无论他提什么要求,只要自己能做到,便一定答应下来,或者说,就算做不到,也要争取做到,然后答应下来。

“杨家少主杨修圳,我要你承诺他会活下去。”关于这一个承诺,王丹考虑了很久很久,决定之后又计划了很久很久,此前在李府出手帮忙,他也是出于这个考虑。他会活下去,这个说法便意味着在楚阡阳面前,只要杨修圳会死,她便要救他。

“杨家少主……你一说我才反应过来,你是跟着杨家少主的,是杨家人不是吗?”他出现在这里,做了周全的计划,一举一动都表明他是认真的,但是,他一提要求,楚阡阳才想起在衍天宗珐安城碰见的时候,他是跟着杨家少主杨修圳的,明明是杨家的人。他过来到底是杨家的安排还是他自己的安排,若是杨家的安排,他们是打算做什么,楚阡阳不能不多想。

“我不是杨家人,少主早便将契还于我了,这是我的份玉牌,这样可以了吗?”从储物戒指里拿出衍天宗制作的份玉牌,王丹一边递到前方让楚阡阳察看,一边说。

“为什么要这么一个承诺?”份玉牌的信息做不了假,他是单独的一个,是自由人,楚阡阳这才接着问。

“你这可是应下了?”而听她再问,王丹却是再反问说。

“是,只要你今能让我这方人安全脱,我便应下这个承诺,在我这里,他会活下去。”今若是能全而退,今之事楚家自会向杨家讨回,而一个杨家少主,活下去也不算什么,看着王丹,楚阡阳应下了。

而看着楚阡阳,王丹追问一句说:

“直接的,间接的都是如此?”

“是。”斩钉截铁的楚阡阳没有再考虑立刻就应下了。

看楚阡阳干脆的应下,王丹才微微笑了笑,解释说:

“他此生有一死劫,应在了你上,他救了我,我不能眼看着他去死。”离开莫家堡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王丹过得并不好,转折便是从他遇见杨修圳开始的。

“那你任由事态发展,冷眼旁观,我今便会死在这里,不是吗?我都死了,之后自然是一了百了了。”听完王丹的解释,楚阡阳有些不明白,便说。

“他命中有此一劫,并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化解的,你这个说法至少有两种可能,一,即便今我不来,最后也有他人插手,你并没有死;二,今你死了,但他你死而复生。这个世界上,让人死而复生的东西虽然少,但还是有的。”楚家好歹是一流家族,死而复生的东西说不定就有,就算没有,也是能找得到的。

“是吗?只是背叛杨家你想过后果吗?”第一次听说还有让人死而复生的东西,果然是玄幻世界什么可能都有,楚阡阳不知道也没往下再说,只转了话题问。

“今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说便不会有人知道。”看楚阡阳一眼,王丹将之前准备好的面具取了出来,戴好之后才准备将那金黑色的大网解开。

“我自是不会说。”毫不迟疑的楚阡阳立刻就回答了一句,反应迅速,而两人的这番商谈也是很快速了。

“爆破符的事是你来,还是我来?”说了也要有人信才行啊,王丹这般想着,一边动手一步一步的将金黑色的大网解开,一边问她说。

第一百二十二章 破局(三)

“爆破符的事情,你来还是我来?”手上的动作很快,伴随着他手势的转换,从王丹所在的位置正前方,金黑色粉末结成的大网一寸寸的缓慢的消散开来。眼看确实有了成效,王丹这才一边动作不停,一边开口问她道。

“……”而听到这句话,一时间楚阡阳竟不知该怎么回答。王丹已经开口这么问了,但临到头来,她却又有些拿不定主意了,用上爆破符,伤亡便在所难免,产生的那个后果当真是自己能够承担的吗?不受控制的咽了咽口水,楚阡阳一时间只觉得有些害怕,与之前气愤之下杀的那几人不同,这一次,经由自己这双手死去的将会是成百上千的人,纵然是敌对的,她也仍旧是不敢想,一想就是浑身一凉。

“……看样子是要我来了。”随口问出那句话的本意,不过是王丹认为重要的事自己亲手做更能让人放心,但看楚阡阳的反应,耐心等了半晌,王丹便微微偏了偏头语气轻松的开口道。本以为在经历这一系列事情之后她的心境会走向一个极端,毕竟在白纸上染墨这件事再简单不过了,但现在看来并不会,她似乎比想象中更能承受住打击,有些不简单。

费力思考的时间总感觉过得很慢,却也感觉过得很快,这是一种截然相反的矛盾的感觉,就如同现在自己脑海里那截然相反的矛盾的想法。明明之前想了那么多,如果活下去了,接下来要做什么什么,要怎么一步一步的报仇,事到头来又临阵退缩是怎么一回事?自己或许承担不了这个后果,但因为承担不了就要将事情推给别人,让别人承担吗?已经有太多太多的人替自己承担了,这样下去,往后的日子只不过是重蹈覆辙。

楚阡阳站在原地,眼神越过王丹看向了楚九歌他们所在的方向,默默看了好半晌才收回视线,然后一偏过头她就又看到了那死去的年轻的暗卫的尸体,在许多人已经死去了的这时候,自己还要退缩吗?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逃避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面对害怕的事情,自己首先要做的,不过是直面害怕罢了,那是自己应该做也能够做到的,咬咬牙,她就开口对着王丹道了一句:

“我来。”

“诶?”从自己问了问题到她再开口的这时候,时间已经过去好一会儿了,金黑色大网的消散也已经到了收尾的时候,王丹突然听到楚阡阳这句话,不由有些讶异,一时还以为听错了,因此还没细想就追问了一句道:

“你确定吗?”这么不加思考就开口的行为实在是有些不像自己,但着实是因为太过诧异了。虽然对楚阡阳并不是多么的了解,但就他所听到的那些消息来说,怎么看她都不是能做这种事的人,自己问那一句本就只是随口问那么一句,心想着万一呢。虽然认为经历了一系列事情之后她会产生改变,但一下子很大改变也是有些不太可能,而她现在说出口的话,却似乎在表明自己认为不太可能的事情已经成为了可能。

“我来做,确定,而且,你最好不要暴露不是吗?这种情况下你插手越少越好,剩下的我会做,我也能做。”点了点头,心里很是有些忐忑,不自觉的手心就感觉开始有些冒汗了,当然那只是自己的错觉罢了。金黑色的大网到现在已经完全的消散了,楚阡阳几步便走到了王丹面前,看着他说。他是跟着杨修圳的,对杨家人下手这件事他应该是能不做便还是不要做的为好吧,毕竟他是要回去的。

“你去做自然是最好。”她话语里用了许多肯定的词语,已经下定了决心。掩饰身份所需要的东西其实他事先都有准备好,身上穿的斗篷,隐藏气息的法器,还有掩盖面容的面具,以及改变容貌的面,一样样的他早就有准备,现在看来最后两样暂时是用不上了。

“是。”

而看她已经是下定了决心,王丹便也不再说什么,更何况两人的关系本就没有到干涉对方决定的地步,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他只要知道她下定决心自己去做就是了,因此在对方应声之后,王丹便将装着爆破符的储物戒指递给了对方。爆破符已经花费那么多了,与它们相比,储物戒指也不算什么了,因此王丹干脆连着整个一起给她了,说:

“里面我还准备了一些烈焰珠,威力虽然不大,但声势看起来比较厉害,你配合着一起用,我一离开,布下的幻阵便会解除。”

“是。”简短的回了一句,说到这里,楚阡阳快步走到了暗卫尸体旁边,却是将他收进了单独的一个储物戒指,身上法器众多,闲置的储物戒指也是不少,却没想会用在这种事情上。

“做好准备了吗?”看她将人收置完毕,王丹这才再问了一句。

“好了。”点了点头,对接下来要做什么,楚阡阳心里也大致的有了一个构想。

“那再见。”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爆破符也已经交给了她,接下来便也与自己无关了,王丹这就开口告辞了。

“再见。”应声回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绝处逢生,这些话的意义楚阡阳这一次才有了亲身体会,对出现在这里的王丹,楚阡阳心里很是感激。

这一次楚阡阳话音还未落下,王丹的身影便先消失不见了,他隐去身形,一刻也没有迟疑,立刻的就飞速离开了,到了千山城便没有与杨修圳一起行动,一直放在心里的事情终于得到解决,现在终于是可以回去了。

而在再见两个字说出口,楚阡阳立刻的就向着楚九歌和李斯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身法运行到极致冲出去的同时,她却是几十颗烈焰珠就扔回了自己原本所在的那个位置。一力降十会,几十颗烈焰珠到底能不能将那金黑色大网破开,想来杨家也没有实验过吧。

伴随着猛烈的几声巨响,赤色的火焰从那个位置猛然升腾扩散开来,就像是绽开的一朵蘑菇云,携带着尘土与碎石,迅速的向外延伸。

这响动,一时间吸引住了封印之地知情的两个人以外的所有人的注意力,到这里,制造出这个动静的目标已经是达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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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脱困

在那巨大声响出来的一瞬间,李斯和杨宽两人一招之后不约而同的都是退后,拉开了距离。场中混战成一团的众人也是如此,双方各据一位的看着那边火焰漫天的情况,李斯和楚九歌对视一眼,心下都是有些不安,而一旁的杨宽心里也很是震惊,现在发生的情况并不在他的安排以内,而那个方向分明就是楚阡阳所在的位置,这一次到底要出多少意料之外才肯罢休啊,一时间他内心只升起了这么一个想法。

再说楚阡阳,扔下烈焰珠之后,一刻也没有停,身法运行到极致,却是径直就向杨宽而去了,她抓的就是他注意到响动的那一瞬间,再无懈可击的人,这时候都会露出一丝破绽的吧。

一万张的爆破符,楚阡阳一点也没客气的,差不多三分之一整三千张都预算在了杨宽身上,宛若天堑的差距在那里,她丝毫都不敢小瞧了他,却未想即便这样,这一接触,自己也是重伤,只好在杨宽亦是重伤,也不知若是这一万张爆破符全招呼在他身上能否将他留在此处。

她所抓的时机并没有什么问题,刚刚好,但即便如此,杨宽也还是迅速的反应了过来,朝她拍下了一掌,那一掌,楚阡阳避无可避,挨得严严实实,直接就被击飞出去,巨大的实力差距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而楚九歌反应也是极快,在看清是楚阡阳的第一时间他便飞身将人接住了。

“阳阳。”稳稳当当的落回原位,看她受了伤,楚九歌立刻的就拿了丹药想喂她服下,却被她一把按住了手。

对这个发展并不意外,楚阡阳早有准备,因此被击飞出去的同时一口血她硬是和着嘴里早就含着的丹药吞了下去,立刻的便恢复了许多,被楚九歌一只手揽在怀里,她一把按住他拿药的另一只手,直接道:

“走。”杨宽虽然是重伤,但对方身上丹药想来也是不少,虽然恢复到全盛时期不容易,但大半还是能恢复的,自己这边的机会只有这一次。

“撤。”

“撤。”这个时候,其实不用楚阡阳说楚九歌和李斯也都知道,因此此时三人开口的声音重合在了一起。

听到命令,汇聚在一起的楚家众人立刻的便向着之前计划好的方向冲了过去,将爆破符和烈焰珠都留了一些在身上,其余的一路上便都分了出去,楚阡阳跟着众人往外冲。

很多事情,做了第一次之后,剩下的便也就简单许多了。扔了烈焰珠,用了爆破符,楚阡阳的胆子渐渐地便又大了起来,更何况这种非生即死的情况下,也由不得自己迟疑,对方拿起剑的同时,想来也已经做好了亡于剑下的准备,一来二去的,她用得愈加的干脆利落了。

杨宽受了重伤,一瞬间无力再追,虽然楚九歌很想抓住这个机会将他留在这儿,但他心里明白,那是不可能的,修行之人因为重伤才更是难缠,重伤惜命之下,平常谨慎不会用的这时候都会不顾一切的用出来,他身上,保命的丹药法器想来不会少。

再说杨宽,在来到千山城之前,他以为完成此次任务轻而易举,毕竟千百年来已经不止一次了,只是这次由自己领头罢了,他从未想会到如今这个地步,毕竟千百年来都是如此,却偏偏此次问题接二连三,如今任务眼看是完成不了,又与楚家扯破了脸皮,回去之后难逃处置,他只想尽力挽救,因此对比楚九歌的心思,杨宽却是更想将他们一行人全都留下来。

因此在楚阡阳他们与暗卫一行汇合之后,杨宽便挡在了众人面前,这一次他一言不发直接就动了手。

在他拼尽全力之下,楚九歌加上李斯二人都阻挡不了一刻,只一招便双双落了败,受了伤。

“九叔!”看着受伤的楚九歌,再看径直向他而去的杨宽,楚阡阳飞身上去,又一次的用上了爆破符,这一次却是收效甚微。

“你以为相同的招数上我会栽两次吗?夺不了混元珠,那便杀了你。”轻描淡写的避开了爆破符的攻击,看着楚阡阳,杨宽是真的恨,咬牙切齿的恨,一次两次的,都是在她这儿出了问题,现在回想起来,如今的局面竟皆与她相关。

杀了我?第一次有人在面前说要杀了自己,认认真真的,这种感觉楚阡阳一时分辨不清,将微妙的情绪抛在一边,她只看着杨宽,回答道:

“那便来啊。”杨宽恨,楚阡阳心里又何尝不恨了,原本是风平浪静的过生活,对方却偏要搞事,一搞事还非要弄个波涛汹涌的,牵连众多。因此在这种心情下,杨宽还没动手,楚阡阳却是先动了,剑式一起,自然而然的就是楚家剑法。不知是环境还是心境的不同,楚阡阳从剑招出手开始便身形飘忽,引出了剑劲布在了身体周围,气场截然不同。

无数利剑狂风暴雨般的飞卷,漫天飞舞,剑势如网,凌厉无匹,以往只在影视等出现的东西,这一次彻底的完整的实现在了楚阡阳眼前。

作为武侠幻想中的第一剑招,万剑归宗的威力可想而知,若是全盛时期,杨宽或许还能抵挡一二,但在如今已经受了重伤的情况下,他只能伤上加伤,结束的时候他只勉强剩下了一口气。

而万剑归宗用出去之后,楚阡阳一时也虚得很,但俗话说趁你病要你命,这话用在这里也是合适的,杨宽重伤濒死,之前不敢想现在楚阡阳却是敢想上那么一想了,提着剑,她一步一步的径直向着杨宽倒下的位置而去,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只剩下几步的距离,杨宽旁边却是突然出现了一个人,那是杨三,看着他,楚阡阳便知道自己心里的打算已经落空了,明明就只差这么几步的距离了,天意如此,杨宽他,命不该绝。

一把将杨宽捞了起来,杨三立刻就撤,楚家众人虽竭力阻拦,但对方人手众多,好手也不少,终究没有拦得住。从千山城撤出的这一路,风水轮流转,杨家这一行人折损大半,猎人与猎物的关系,有时候会突然反转。

而在再次重伤杨宽之后,楚九歌一行人这才算是彻底的脱离了危局。



第二二四章 多事之秋

形势反转,猎物变成了猎人,楚阡阳一行人一路追击拦截杨家失败,这才动身回转李府,一个个的都是狼狈不堪,疲倦至极,却没想李府这时候也是灯火通明,李家人来来往往,急冲冲的全都忙得不行。

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基本落下了帷幕,剩下的疗伤的疗伤,休息的休息,虽然仍旧有人巡逻,但在看清是家主一行之后便又继续巡逻去了。

从大门进去,一下子就感受到了空气里弥漫着的那一点也不安静的,紧张焦躁的气氛,只看着他们迅速来来回回便觉得自己也着急了起来,楚阡阳一把拉住从身边跑过去的女子,开口问:

“这是怎么了?”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楚阡阳有些心慌,从府里跑出去的时候所做的事情,她记得一清二楚。

“大小姐。”转过来的那一张脸上的表情是急冲冲的,还带着些被人阻拦所带出来的火气,但在看到是楚阡阳的一瞬间,立马欣喜的表情就出来了,变脸神速,她立刻就开口道,然后又对着大堂的方向大声道:

“大小姐回来了,九爷回来了,家主也回来了。”虽然有大少爷坐镇,但大少爷如今也是受了伤的,因此在看到李斯一行人之后,众人这才一下子有了主心骨。

“府里怎么了?”看她这一系列的举动,再感觉到周围迅速看过来又移开的视线,楚阡阳只再次问她说。

而听到声音,李一弦立刻便从大堂出来了,因为受了伤的缘故他的脸色略微有些苍白,又因为忙了一天一夜,面上也全是疲倦,实在是有些不好看。本来应该卧床休养的,但现在实在是没有休养的那个时间,出来看见父亲,他也是才松了口气,看着楚阡阳,回答说:

“楚衍重伤。”所有事情汇集到一起的结果便是如此,互相之间并没有相互支撑,都是自力更生,糟糕透了。

“你接着去忙吧。”与楚阡阳说了这么一句之后,李一弦看着被她拉住的女子道。

“是。”应声行礼,小跑着又赶紧去忙了,离开的时候她面上的表情缓和了许多。

“什么?你说什么?”听到李一弦的话,脑海里突然就一片空白,楚阡阳机械的反问道。一路这么狼狈不堪的回来,却没想迎接自己的是这么一个坏消息,她从没有想过他会受伤,还是重伤。

“发生什么事了?你伤怎么样?”一把按住楚阡阳的肩膀,施了道静心咒上去,楚九歌这才看着李一弦,问他说。之前的事情,暗卫头领已经报告过了。

“我没什么大碍,今日楚衍与莫华伦一同出门去西郊,路上遇上了埋伏,万幸有李家小姐的帮忙,总算是逃了回来,楚衍受了重伤,药谷的人已经在治了。”胸膛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在各种事情堆积如山的情况下,李一弦这么长的时间里根本就没有注意它的功夫,如今被这么一问,他才觉得伤口那里还是痛的。

“人在哪里?”他这般说了,楚九歌便只继续问了楚衍,总得给李斯留些关心的地方。

“就在大堂。”回答的同时,李一弦领着众人又回了大堂。

“我回来了,这边便我看着,你与你父亲一同去休息一番吧。”一边跟着他走,楚九歌一边道,一弦的面色看起来实在是有些不好。

“不用了,总得知道楚衍没事了才好休息。”挂着心的情况下休息也休息不好,倒不如等个好消息,再去好好休息。

“也是,李斯,你注意着点。”赞同的点了点头,几句话的时间,几人便进了大堂,楚九歌快步进去,扔给了李斯这么一句话。

“……”并没有回答楚九歌,李斯这才走到李一弦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半晌道:

“当真无大碍吗?”

“嗯,已经用过丹药了,之后好生休养一番便好,父亲不用担心。”平日里交流也还算不错,但这种时候,父亲他总是说不了几句,而自己也是如此,这种场面无论年纪大小都是有些应付不来。

“……怎么可能不担心,你心里有数就好。”沉默一下,半晌李斯才又憋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嗯。”李一弦应声,也是有些不知道接着说什么,便沉默了下来。

“阳阳,走。”而被楚九歌拉着,楚阡阳走在路上,一步一步的都感觉轻飘飘的,就好像踩在了棉花里,慢慢的,慢慢的,她才又踩到了实地。

“不行。”

一进大堂,听到的第一句就是这个。药谷的弟子很努力,用尽全力,各种方法都用上了,但楚衍的伤势仍旧没有好转,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终究是有些绷不住了。

“哭什么,冷静。”面无表情的直接开口斥到,药玄神情严肃,额角已经带着汗。越是危急的时刻越是需要沉着冷静的应对,冷静会帮助你分辨身体传出来的信息,最终找到解决的方法,从小,父亲就是这么教导的,但这时候,其实药玄也是有些冷静不下来,但他强迫自己必须冷静,不得不冷静,现在就靠自己了。

“嗯。”应下声,配合药玄的药谷弟子很崩溃,眼泪已经掉了好些,但手上的动作还是继续着,一刻也不能停,一刻也不敢停。

“九叔。”

“阳阳。”看见楚九歌拉着楚阡阳进来,莫华予立刻就迎上来,先是唤了楚九歌,之后才看向了楚阡阳,向她伸出了手。

同时的,兰馨也迎了上来,却是没有与楚阡阳说什么,而是直接就与楚九歌到一边说话去了。

“楚衍,楚衍他怎么样了?”心里有些发慌,但到这里这几步路的时间里,楚阡阳已经镇定了些,回握住莫华伦伸出来的手,楚阡阳问他说。

“情况有些不太好,对不起,都是为了救我。”一直以来楚衍都是看自己不顺眼的,他拼命救自己的原因,莫华予心里清楚,但即便这样,想起那时候的场景,他还是觉得震惊。

“……没事,秋水呢?应该向她道谢的。”握着他的手,摇了摇头,心里难受,楚阡阳没有多说,只接着问。

“我在这儿,道谢就不用了,我也没帮上什么忙,都是天枢师兄的功劳,况且看你的样子,想来也不好受。”而楚阡阳一问,秋水便出声回答说,她的旁边跟着天枢,自楚阡阳被楚九爷拉着进来,她便看见了,然后立刻就到了她附近只是未曾开口罢了,看她这狼狈的样子,分明也是受了伤。

“是不好受,总之谢谢你救了他们,也多谢天枢师兄。”对着秋水,楚阡阳也没什么好客气的,直接就道了谢,之后也朝着天枢道了谢,若没有秋水,天枢师兄会不会在那儿都是两说,重点在哪儿,她还是清楚的。

“不客气。”很早开始,注意力就一直都在秋水身上,天枢的存在感慢慢的自动的就低了许多,如今提到了,他才开口对着楚阡阳应了一声,之后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第二二五章 前往药谷

与秋水他们道谢之后,楚阡阳便不再开口了,站在原地看着楚衍所在的方向,她心里全是担心,而那担心之下又满满的全是胆怯,以至于她根本就不敢靠近,秋水却是没有这个顾虑的,见她没有话了,直接便又靠了过去。

不远不近的距离,既可以观察到他们的状况,又不会影响到他们的行动,而看秋水靠了过去,楚阡阳这才紧跟着靠了过去。

再说药玄,学到用时方恨少,事情砸到脑袋上了,正要用的时候才发觉自己所学的其实远远不够,费了好大劲才终于是将师兄的伤势大致稳定下来,虽然已经成功了,但药玄心里仍满满的全是后怕,这种心情下,当场他便提出了想带着楚衍回药谷。

“回药谷?”听到药玄的话,楚九歌心里一时也是有些不安,药谷中人的本事他是知道的,虽然面前的都是弟子,但放到外面也是极厉害的,更何况面前这位还是药谷谷主之子,他这般说,情况想来是称不上好了。

“是。”才稳住了伤势,好转却是要慢慢一步一步来的,虽然有师兄妹他们看着,但药玄也还是时时刻刻都关注着楚衍的情况,听见楚九歌的反问,他也只这么简短的应了一声。

“在千山城无法治疗吗?从这里赶去药谷,太远了。”已经受了伤,再移动奔波一番,若严重了可又怎么办呢?千山城与药谷相距甚远,就想着这一路,楚九歌便放心不下。

“师兄伤势过重,我能力有限,为今之计最好就是回到药谷让谷主医治。”看着楚九歌,药玄开口解释道。若真到不得已的情况下药玄也是可以的,只是他心里并没有什么把握,那是竭尽脑汁也不知道结局到底是好是坏的一种情况,因此,在有其他选择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动手的。

“既如此便去吧,楚衍便拜托给少谷主了。”药谷是丹修的标杆,谷主更是已经元婴巅峰,药玄已经这么说,楚九歌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应下声,他却是开始思考这一路要怎么去的问题了,又快又稳的防御性飞行法器是最好的,府里应当是有的。

“他如今的状况受得了这一路奔波吗?”大体看了下楚衍,明了了他现在的状况,秋水却是在此时开口问道。阳阳在一旁一言不发的,但面上沉甸甸的神情秋水看着就觉得不好受,这心里一不好受她就想要做些什么。

“临行之前,父亲有交予我一块补天玉,想来可以撑到药谷。”开口之前心里也是有所打算的,只是药玄没想着是李秋水问的这个问题,在场的都是牵涉进来的,他便也没有隐瞒。

“你并不确定不是吗?”他的医术已是极好,但终究年纪太小,经验太少,做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是竭尽全力了,更何况,他并不敢在楚衍身上冒险,话语里的不确定一听就听出来了。

“……是,此地距药谷甚远,我只怕会途生波折,若时间超过半月,补天玉也是保证不了了。”顿了顿,药玄还是开口回答到,正如秋水所说的,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没有到达药谷之前,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更何况回去的速度不可能与来的时候相比。

“既如此,可否让我一路同行?”本来将人救回来立刻就可以离开的,但毕竟是楚阡阳在意的人,作为老乡,秋水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留下来了,而如今她回来了,自己却还是不能放心离开。

“秋水!”一直未曾开口,只专心听他们说话,而在听到秋水这话的时候,楚阡阳才望着她,惊讶的开口唤道。

“我有一针法,名为固魂针,一月之内可以稳住他的伤势,再加上补天玉,去药谷想来是足够的。”回看了楚阡阳一眼,对她笑了笑,秋水继续对着药玄道。

“固魂针,当真?”固魂针大名鼎鼎,药谷并没有相关于它的传承,但它所能产生的作用却是清清楚楚的全有记录,这个时候师兄的这个状况,它正是合用的,听到秋水这话,药玄一时只觉得喜出望外。这种时候,这种事情肯定不是拿来开玩笑的。

“自然。”点下头,秋水应声到。

“恳请师姐施针。”双手抱拳,药玄直接对秋水行了一礼。

伸手托住药玄的胳膊,制住了他这一礼,秋水开口道:

“我既然开口便自然是打算为他施针的。”并不是因为对方才出手帮忙,又如何能受对方的这一礼呢。

“请。”也是明白对方这番行为是什么意思,出手又是因为谁,药玄便也不多说,立刻就侧开身请她过去。

“是打算立刻便走吗?”并没有立刻上前,秋水先出声问道。

“是,师兄如今的状况越早到药谷越好。”点下头,师兄重伤昏迷不醒,药玄的心一直都是提着的,只有到了药谷,他的这颗心想来才可以放下来。

“好,我这就为他施针。”得到了回答,秋水这才准备上前施针了,但在上前之前,她侧过身,看着楚阡阳,轻声道:

“别担心。”在真的见到楚阡阳之前,秋水一直都以为自己就会那么袖手旁观下去,作为一个彻彻底底的观测者,可自从见到她,一切先前的打算都不作数了,她想要回去,自己竟真的在想如何能够让她回去了。

“谢谢。”眼眶一瞬间有些发热,心里酸酸的,这种情绪似乎是感动。想说你不用做这些却根本就说不出口,在这个情况下,很明显的就是需要她帮忙,而她的重要性从药玄的反应就可以看出来。她为什么会选择站出来,为什么会刚巧在那个时候插手救下他们,楚阡阳心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但仅仅只是一个地方来的这个原因并不值得她这么做,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将自己当做了重要的人,何德何能。也是这时候,楚阡阳发现不论是自己主动的还是被动的,周围的人都已经为她付出了许多,而那许多是她根本就想象不到的。

在自己目所能及的地方,已经有许许多多的付出了,而在自己看不见察觉不到的地方,又有多少的付出呢?一双眼睛所看见的,从来都不是全部啊。

第二二六章 决定一同前往

我好像错过了很多很多。”看着秋水的背影,楚阡阳低声喃喃道,说给自己听。在自己一心一意只想着自己的事情的时候,身边的人所付出的心意,她便自然而然的忽略掉了。若一直没有发现,便也就这么过去了,而渐渐的发现之后,她就怎么也忽视不了了,到现在,无论如何,都已经越不过自己的这一颗心了。

“你说什么?”楚阡阳的声音太低太轻,莫华予在一旁只听见了些微的声响,在开始的一段交谈之后,两人便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

“没什么。”长吁了一口气,扬了扬眉毛,楚阡阳脸上带着倦色,神情担忧,抬手揉了揉眼,这才摇了摇头,轻声回答说。

“药玄刚刚的话你听见了。”看她的样子,原本是牵着手的,莫华予干脆松开再伸手直接将人揽了过来,让她靠在了自己身上,这才又继续说。

“嗯。”身体的重量分摊了一部分到他的身上,楚阡阳睁着眼,点头应声。身体很疲倦,很累,但是脑子里却乱糟糟的,毫无睡意,无法休息。

“怎么想的?我们是否也一同去呢?”关于楚衍的伤势,莫华予心里也是放心不下的,他是为了自己而受的重伤,若没有他,躺在那里的便是自己,若是不能看着他醒过来,自己将永远无法原谅自己,而既然放心不下,便也只剩一同去这么一个选择了。

“一同去?”微微仰头,看着莫华予,楚阡阳反问,她的心思全在楚衍的情况上,以至于脑筋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明明什么都做不了,什么忙都帮不上,却还是要这么待着胡思乱想,这种害怕焦躁的心情也不知要如何才能够缓解。

“是。”肯定的应声,莫华予往下解释说:

“今夜发生的事情之后,杨家已经退走,千山城便也基本稳定了下来,九叔在这里,我们离开也无甚影响的。”自己放心不下,她想来也同样的放心不下,说这些话不过是循序渐进,等她反应过来罢了。

“是,而且我也帮不了什么忙,还添麻烦了。”点下头,对于莫华予所说的楚阡阳也是认同的,更何况这一次,若在九叔提出回衍天宗的时候自己同意了,便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情况,虽然以杨家来说,大概也会有其他的计划,结局大约相差无几,但这一切的开端,确实是可以归到那里。

“不是这个原因,阳阳,你放心不下不是吗?”摇了摇头,虽然知道她实际上并没有在意,但莫华予还是回了一句之后才接着往下说到了重点。

“……是,我知道,我与九叔说一声。”确实是放心不下,即便能得到消息,但没亲眼看着他好起来,便总觉得他还是躺在那里的样子,不会说笑,不会打闹,太安静了。根本就用不着考虑,心里就是想要一同去药谷的,应下声之后,她便打起精神向着楚九歌和兰馨那儿走去。

“九叔,兰姐姐。”要到了跟前,楚阡阳才开口道。

“阳阳,药谷你和阿伦陪着一起去吧,可以吗?”原本在和兰馨说着话,看着阳阳过来,便停了下来,到了面前,她还没开口说什么,楚九歌就抢先说到。

而听到楚九歌这话,楚阡阳脚步顿了顿,自己还没有开口,他就先提出来了,虽然有些发愣但还是回答说:

“可以是可以。”

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并不觉得这些有什么特别,而一旦意识到了,才发现,点点滴滴大约都是关心,都是付出。

“那就没问题了,有你去我也总算能放下心,如今千山城事务众多,李斯一个人也忙不过来,我想跟着去但实在脱不开身,阳阳,阿衍就交给你了,帮大家好好看着他。”完全是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楚九歌看着楚阡阳,说。

“嗯,我会的,只是我也做不了什么。”点下头,楚阡阳两只手互相的捏了捏手指,九叔他应该早就知道自己想要跟着一同去了,或许在药玄说要赶会药谷的时候他便已经猜到了。

“你跟着去,陪着他,看着他就足够了,等他醒了见你,一定很高兴。”看着楚阡阳,楚九歌眼神柔和,接着往下说。

“嗯。”九叔话语里的意思自然而然,他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可年纪小的时候,陪着就已经足够,但自己现在这个年纪,对他们来说也还是这般,归根究底不过是他们从未想过得到什么。

可越是这么,楚阡阳越是觉得不好受,活在当下,珍惜眼前,这句话她现在是真的理解了,有些东西,错过了就再也回不去了,世间那么多的离别,阴阳两隔,物是人非,都让人难受。

“九叔,待他好了,我便直接回去衍天宗了。”

“不回家了吗?”这次倒是真的意料之外,在楚九歌的想法里,待楚衍好了,阳阳还会回来千山城一趟,却未想她现在就提出要回衍天宗了。

“药谷离衍天宗比较近啊,再说,本来就是接了任务出来的,到时候时间也快到了。”笑了笑,楚阡阳解释说。回衍天宗的想法之前在封印之地就有了,如今不过是下定了决心罢了。

“那样啊,也好。”

“嗯,等有机会我就回来。”

“那可别,修行比较重要,有阿伦陪着你,我也放心,既然今天就走,也让阿伦过来和我说两句话吧。”楚阡阳过来了,莫华予还在关注着楚衍那边的情况,离得近近的,楚九歌便开口说。

“好,我去唤他。”修行比较重要吗?楚阡阳心里念叨了一句,嘴上只应到,转身向着莫华予走去。

“阳阳好像有了些变化。”看着楚阡阳离开的身影,兰馨挨着楚九歌道了一句。

“经历了这些事,有些变化也是理所当然的。”对于楚阡阳身上的变化,楚九歌并不觉得意外,这一系列事情对她而言全都是巨大的冲击,她也做了许多以往未曾做过的事情,变化自然而然。

“是当然,只是不知这变化是好是坏。”也是理解九歌说的这一点,兰馨只是有些担忧罢了。

而一说到这儿,楚九歌也忍不住话多了起来,道:

“没办法,当初我便不同意族里的主张,但大哥大嫂长老们都无异议,若能一直那么下去倒也好,但万一万一,怎么可能不生差池呢。”

“阿伦稳重,多嘱咐他些。”并没有对这些发表意见,已成事实的东西无需再说,兰馨只说。

“知道。”狠狠地叹口气,叹完气之后倒是放松了些,楚九歌亲昵的拍了拍兰馨的手。

而看着莫华予过来,兰馨便起身,去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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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七章 出发

莫华予到了面前,楚九歌看着他那一张脸,原本打算要说的话却是突然全都说不出口了,半晌才道:

“是你提的要一同前去的吧。”阳阳如今不过是表面上看着冷静罢了,只是同以往的惊慌失措相比,现在这副样子明显长进许多,这时候,她是想不到一同前去的。

“是,莫不是九叔有其他的安排?”站到楚九歌面前,莫华予先是行了一礼,之后才应声问道。

“没有。”摇了摇头,阳阳她跟着去无论是对自己这边还是对她自己来说都是好的,只是,事情已经解决,没想着她马上就要离开了,这心里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滋味儿。当初想人走的时候不走,如今不想了,却又不得不让人走了。

“九叔放心,我会好生照顾阳阳的。”看着楚九歌,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既然没有,又为何要问上这么一句。停顿半晌,对方似乎仍旧没有开口的打算,莫华予便开口道。

“有你在我自然是再放心不过了。”笑了笑,楚九歌立刻就回了莫华予一句。在他心里,阿伦从小就沉稳得紧,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副不骄不躁的样子,似乎什么事情到他手上就都能解决,虽然处事还略有些稚嫩,但在他们这一辈已是数一数二了,照顾阳阳根本就是大材小用了。

一句话之后楚九歌又顿了半晌,才又开口问:

“怎的是让阳阳过来与我说,分明你来说一声就行了。”

“她现在紧张得紧,我想着要是能走动两步分散一下心思也好。”明明困倦得不行,却怎么也睡不下去,要知道往日,她可是每日都要美美的睡上一觉的,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走两步,说两句话总会好些,因此在她说与九叔说声的时候他也没说自己去也行。

“确实如此。”点了点头,对于这一点,楚九歌也是认同的。只是这一句话之后,两人又是沉默了,莫华予等了又等,终究是没忍住开口问:

“九叔可还有其他的话与我说?”阳阳说九叔有话想与自己说的时候,莫华予心里有想过他会说些什么,可怎么想也不应该是这么干巴巴的几句啊。

“原本想嘱咐你两句的,又发觉没这个必要,一直以来你做的都比我们想的要好,总之,随你的心走吧。”怎样对阳阳好,他心里是有数的,这一点根本无需旁人多说什么,原本以为只是找了个玩伴,却未想这一伴大约便是一生吧。

“是,那我便先过去了。”随你的心走吧,九叔这么说。而自己一直都是有随着自己的心的,到现在为止,莫华予点下头,道。

“去吧。”

在九叔两个字说完便转身回去楚阡阳的身边,莫华予感觉这一次回来所有人都有了许多变化,尤其是他们对自己的态度。

又过了一刻钟左右,秋水施针完毕,天枢看她收手,立刻便上前去了,递了手帕过去,楚阡阳他们与他相比却是慢了些许。

“谢谢。”伸手接过手帕,却是将金针一根一根的仔细擦拭干净,收了起来,收整完毕,才开口对着天枢道了谢。

“多谢师姐。”而一直看着她施针,直到最后结束,仔细察看了师兄现在的状况,药玄心中大安,这才冲着秋水又行了一礼,道。

“不必,他现在的状况已经大致稳定了,待会儿应该会清醒一小段时间。”淡定的受了这一礼,秋水直接道。

而听到这话,药玄神情惊喜的反问道:

“会清醒一段时间?”语气里颇有些不敢相信的意味。

“嗯,既要走,那我们便立刻收拾准备出发吧,阳阳是要一起去的吧。”点了点头,秋水接着却是看着过来的楚阡阳说。

“是。”听到她说已经大致稳定了,又会清醒一段时间,楚阡阳感觉心跳声立刻就大了起来,更加的紧张了,但同时也稍微的放下了心。

“那我们就都去收拾行礼,阳阳你在这儿守着吧。”语气自然而然,也没有问其他人的意见,秋水却是就这么直接安排了。

她一句话说完,也并未有人再说什么,楚阡阳便应了声:

“嗯。”

从回来,进到大堂,直到现在,楚阡阳才到了楚衍旁边,之前她一直都隔了一段距离,不愿靠近,不敢靠近。

在挨着的椅子上坐下来,楚阡阳看着楚衍,觉得自己的脑袋又是木的了。

过了许久,也或是一会儿,楚衍终于有了反应,他先是手指动了动,再动了动,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微微睁了眼,开口说,声如蚊纳,楚阡阳却是听清了,他说:“阳阳?”

“我在。”从他手指动了动的时候便快速的靠了过去,低下头,楚阡阳应下声。

“我好像听到你在喊我?”声音仍旧很小,说得很费力,但慢吞吞的竭力的楚衍还是说出了完整的一句话。

“对啊,我在喊你,一直在喊你,你吓死我了。”嘴上一句没出口,心里却已经喊了千百遍了,看他醒过来,楚阡阳一直压着的情绪才终于找到了出口。

“你好像还在哭。”想要冲他笑一笑,自己的身体却根本什么都控制不了,楚衍微睁着眼看着楚阡阳,实际上却根本看不清楚什么。

“嗯,我在哭,哭得可厉害了。”嘴上这么回着他,楚阡阳脸上却干干净净的,一滴泪也没有落。

“在哭就好。”那时候,心里最为担心的竟然是她要怎么办?哥哥这个身份自己也真的是很称职了,楚衍苦中作乐的想到。

“嗯。”遇见的事情太多,前面已经哭了太多,到现在,眼泪已经流不出来了,有些干干的,楚阡阳应下声,这才总算是真真正正的冷静了下来。

“阿衍。”也是守在旁边的,等他们俩说完话,楚九歌才开口唤了楚衍一句。

“九叔。”眼睛微微睁着,只略有一条缝,已经开始缓缓地要合不合了,楚衍应了一句。

“你师兄弟们会带着你回药谷,阳阳也会一同去,好好养伤,知道吗?”语速微微放慢了些,让他能够听清,楚九歌直接拣了重点说。

“嗯,我知道。”只是说了几个字,便觉得好累好累,但总算是还活着,对于自己的伤势,楚衍自己也是有所猜测的,毕竟在扑上去的时候,他就做好了准备,他以为会死。

再说其他人,说是收拾,其实也并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很快的几人便又回到了大堂,药玄回来的时候,楚衍也还清醒着。

到了面前,药玄第一句话就是直接道:

“师兄,别说话了,睡吧。”心里其实也是有话想说,但现实的情况根本不允许。

“嗯。”费力的应下声,楚衍的眼睛缓缓地便又合上了。

而看着人齐了,楚九歌才对着药玄开口道:

“楚衍这般状况,你们便乘它去药谷吧,它速度上虽然比一般的慢上些许,但防御力极高,行驶平稳,也有攻击用的阵法,无论遇到什么都不怕的。”一席话说完,他取出了一件船舶式样的飞行法器,交予了药玄。

“好。”现实情况如此,便也没有多说什么,药玄应声然后直接就接了过来。

一行人出了大堂,将楚衍移上了船,安置妥当,便准备出发了。

第二二八章 清风悠悠吹入我心

乘着法器离开千山城,众人都各自稍微整理了一番,楚阡阳从船舱出来,上到甲板上,却未想先自己一步秋水已经在了。

“怎的出来了?”听到脚步声,秋水微微侧身回首过去,看清是楚阡阳,清风扬起她的一头长发,她笑问道。平日里,她其实是一个并不怎么爱笑的人,但怎么说呢,低沉的人一个就够了,负面的情绪总要得到缓解,待在一块儿,还是轻松些为好。

“东西收好了觉得有些闷,便想出来吹吹风。”慢慢的走到秋水旁边,楚阡阳这才回话说。从这里往下望去,只能望见渐渐落到后边郁郁葱葱的翠绿,离千山城已经有些距离了。

“这风很舒服。”偏头看着楚阡阳,秋水接着她的话说。

“嗯。”点了点头,应声,楚阡阳很是赞同,双手扶着靠在船栏杆上,踢了踢腿,问了她一句

“天枢师兄呢,你们没在一起?”刚刚看见秋水一个人的时候,楚阡阳便找了找天枢师兄在哪儿,要知道,这两位形影不离的程度可比自己和阿伦要厉害得多,现在竟然一个人。

“他去准备酒了,我们打算喝上两杯,你要吗?”往前再半刻钟左右的时候,天枢还在这里,而他刚刚离开不久,她便来了。对秋水来说,要喝酒直接喝就好了,但对天枢来说,准备工作必不可少。

“不用了,你们喝好。”摇了摇头,无需考虑的直接就拒绝了。清风凉悠悠的,让人多了几分清醒,可清醒的下一瞬,楚阡阳便张嘴打了个哈欠,一路到现在,一天一夜多,她的困意已经是成山成山的了,稍微吹吹风,她便准备回去躺睡了。

而看着她打完一个哈欠,秋水问她说

“还不去休息吗?”之前在大堂的时候,她便很是疲倦很是困倦的样子,可到现在,也没见她眯上一会儿。

“待会儿就去。”有些困,但现在,还想再吹吹风,稍稍放下了心的现在,她是能够睡着的。清风悠悠吹入我心,在这一阵风下,放下所有的负面,暂时的美好的进入梦乡。

“……你的想法到现在有产生改变吗?”安静了半晌,秋水看着她开口问了一句。

非常突兀的一个问题,也没有前言后语,一时间楚阡阳着实是不知道她这个问题指的什么,便只疑惑的应了一声

“嗯?”

“回去的想法。”所有的问题,问了开口,接下来的便顺顺当当。从回到千山城开始,她便一点点的发生了改变,而一路看着她的改变,秋水早就想问上这么一句。

“……大约是产生改变了吧。”周围的人发现了的东西,渐渐的,自己也有了些感觉,毕竟,以往没有注意到的现在已经注意到了,以往没有做过的事情现在已经做了。从前的世界也有颜色,但并不像如今眼里的这般鲜活,流动的,饱含着生命力,充满着希望。

“追寻着一个虚无缥缈的,不知道能不能够实现的可能,忽略了眼前的一切,若是一直没有清醒便也就罢了,而一旦清醒,便再也无法继续下去了。”周围的光亮太强,她已经装不了瞎子了,而被唤醒的人,也无法立刻便回去睡,更何况,她已经睡得足够的多了。

“……怎的说得这么严重,也不到忽略的程度吧,太夸张了。”对于她说的这一番话,秋水一时间竟不知该对她做出什么反应,这番话,与其说是说给我听,不如说是说给她自己听的,她并不需要旁的人安慰,但旁的人却不能一言不发。

“夸张吗?没有吧,用心和不用心的区别,旁的人一眼就知道,明明这么多年,却好像只是一场梦一般,记忆深刻的事情竟寥寥无几,这是我的错。”以前并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现在,发现自己真的是做错了,这个错并不是指正确的反义,而是指辜负,指错过。

“……往事随风,着眼当下,往前看便好了。”看着楚阡阳,秋水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就堵了一下,半晌才又开口继续道了一句。人生在世,时间有限,精力有限,许许多多的想要珍惜,但事实是许许多多的你并不能够珍惜,这一点,她现在还不懂,但终究会懂,成长的开端一旦开启,便再也无法停止下来,而事实上,亲近的人或许根本不愿意它开启。

“是啊,那你呢?我看天枢师兄一直缠着你,你也没赶他。”想说的话说出了口,心里便是一松,自此之后,回去的事情她便再也不想了,她还是深刻的想念着父母哥哥与朋友,但身边的她也已经放不下了。楚阡阳深吸一口气,扬起了眉,却是对着秋水八卦了一下。

“我吗?感觉一直这样下去似乎也没什么不好。”原本便没什么牵挂,所以才会来到这里,而来了这里之后倒一下子有了些牵挂,与很久之前的日子相比,现在的变化已经是翻天覆地了。

“看来天枢师兄挺好的。”她话语里表露出来的意思直接让楚阡阳笑了起来,接着有些打趣的说。

“是啊,莫华伦也挺好。”对上楚阡阳的一双眼睛,秋水也没觉得不好意思,毕竟年纪在那儿,这种事已经是小事情了,因此她只淡定的丢回了一句给她。

“明明说你,往我身上扯做什么?”突然提到莫华伦,楚阡阳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有点不好意思了,不太明显的撅嘴说。往后的时间还很长,她现在还有些不习惯。

“有吗?我只说莫华伦,难道有说楚阡阳。”微微偏了偏头,张大眼,秋水看着楚阡阳,装着一副我不知道不明白的样子,心里却是欢脱得紧。

这副表情做出来明显的效果显著,至少楚阡阳完全被逗乐了,她没忍住一下子就笑出了声来,笑过之后,才说

“谢谢。”又是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还很做作,只看着便觉得好笑了起来。

“不客气。”耸耸肩回了一个笑容,秋水顺其自然的就回答说。

而弯起唇角,心情已经轻松了许多许多,楚阡阳看着秋水,一边说,一边摆手往船舱走去。

“我去休息了,啊,好困啊。”拿酒的天枢师兄想来已经等上了一会儿了。

“去吧,晚安,好梦。”回了一个摆手,秋水淡笑道。

“好梦。”背着身,回了一句,楚阡阳很快的就进了船舱,而她的身影消失,天枢立刻就从一旁出来了,到了秋水身边。

美酒一定是要配上小菜的。



第二二九章 在梦里

困到极致之后的睡眠,简单来说就是一次性睡到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不知今夕何夕,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睡意浓浓,却偏偏半梦半醒,怎么都觉得不安稳,隐隐的总感觉听到了哭声,一声又一声的,烦人得紧,楚阡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没有醒,却也没有睡好。

到底怎么回事啊,啊……被那不上不下的感觉折磨得崩溃的大吼了一声,楚阡阳猛地坐起身,决定去找那声音传出的地方。

四周都是雾蒙蒙的,没有一个人,放在平常,这每一点都是应该觉得奇怪的地方,但现在楚阡阳丝毫不受影响,就循着那声音的方向去了。

一步一步的根本就没有方向,只径直在走,在这个地方,时间的概念也异常的模糊,楚阡阳走啊走,也不知走了多久就到了声音的源头。伫立在源头的是一颗银白色的大树,主干粗壮,枝繁叶茂,它不断的往上延伸,看不到尽头,树下有一个小人儿,哭声正是从他这儿传出来的。

“你哭什么?”对周围的景象视而不见,楚阡阳快步到了面前,才发现那小人儿是一个小男孩儿,矮矮的,胖胖的,圆润圆润的,白里透红的皮肤,乌黑的头发,圆溜溜的一双眼睛,他抱着膝盖蹲坐在地上,可怜兮兮的样子。

“……呜呜……对不起。”眼泪哗啦啦的流着,就像水龙头打开了一样,看到楚阡阳,他一下子哭得更厉害了。

biu……

被丘比特的爱神之箭射中的感觉想来与这相差无几,一瞬间,楚阡阳清晰的听到了自己一颗心被箭射中的声音,面前扬起的这一张小脸,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长长的睫毛,就像两把小扇子,肉嘟嘟的脸颊,像是棉花糖,每一个点都萌死个人了,心都要化了,小孩子怎么能这么可爱啊。

“怎么跟我说对不起啊?”心里的小人儿欢脱的在打滚,面上却是不显,蹲下身去,楚阡阳有心想要碰碰他,却发现怎么也下不去手,左也不对,右也不对。而处于同一个水平线上之后,她才发现面前的小不点不仅仅是看起来可怜兮兮,而是真的就是可怜兮兮,露出来的一双手上有许许多多伤口的存在,层层叠叠的延伸到衣服遮住的地方,有的好的差不多了,有的却是崭新的,十根手指一根也没有落下,老话说十指连心,就这么看着楚阡阳都觉得自己的手指好像也有点痛。

“怎么这么多伤口,痛吗?”在家里自己差不多就是最小的,向来就是被照顾的存在,而今看到这小不点,楚阡阳作为姐姐的怜爱之心一下子就被激发出来了,之前是看他那么小小的样子怎么也下不去手,现在则是更下不去手了,就怕弄疼了他。

“……你不认识我吗?”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看着楚阡阳,对上她的眼睛,水汪汪的,问说。

“我应该认识你吗?”神情颇有些小心翼翼,楚阡阳看着他身上的伤口,觉得心痛难当,快速的摸了摸身上,竟然什么都没有带,自己也太马虎了些。

“……呜呜……,我是,我是混元珠。”她的眼神是心疼的意思,这个眼神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可越见眼泪就越止不住,心里也是觉得委屈,但不能隐瞒,混元珠抽噎着诚实的直接说了身份。

一会儿抬起一会儿放下想要触碰他的手一下子顿住,楚阡阳皱紧眉,反问道

“混元珠?”语气里满满的不可置信,明明是个小孩子,怎么就是混元珠呢?流传下来的法宝器灵不应该是个老头老太太吗?再不济也是个成人啊!

“对不起。”一明白身份态度立刻便变了的这种情况也是有的,混元珠眼泪还在掉,却已经努力的板着脸神情认真的继续开口道歉说。

收回手,猛然站起身,下一瞬却又蹲了回去,楚阡阳心情复杂,想要说难听的话,可看着面前的这张脸怎么也说不出口,可憋下去,也觉得难受,一时间,她的整个脸色都变了。猛然间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他怎么会是混元珠了,若他是,他手上的伤又从何而来,尤其是那崭新的伤口,想来想去也只有可能是之前了。

“我现在是在哪儿?”扶着额头,到这时候楚阡阳才想起自己是在一同去药谷的路上,与秋水分开之后,明明是去睡觉了的。

“梦境里。”仍旧是在抽噎,混元珠老老实实的回答说。

这倒是合上了,看着混元珠,楚阡阳沉默许久才说

“千万年来,做了那么多事,如今对不起有什么用?”

“我也不想的,可是,我太弱了,对不起。”对不起已经对很多人说了很多次,也是知道没有用,但即便没有用,也还是要说的。

“你可是上古传下来的法宝,现在你告诉我你太弱了。”隐隐的有些猜测,却有些不敢想,若猜想的为真,那到底算谁对不起谁啊?

“我说的是真的,再厉害的法宝,也要看使用人的,你看我根本就长不大,所以也没什么力量,真的。”仰着脸眼巴巴的看着楚阡阳,混元珠努力的解释说。

“你手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吗?”话说到这儿,再怎么不敢想也是明白了,但楚阡阳还是开口问上了一句。太弱了,所以无法控制混元珠反抗,而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他也根本无法保护自己。

“……”不明白怎么一下子问这个,混元珠呆呆地,没有回答。

“看样子没错了。”叹口气,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这能怪他吗?并不能,就好像,一个人去便利店买了把刀,然后杀了一个人,你能因此把责任怪到刀的身上吗?并不能,他所在的角色,不过是那把刀罢了。更何况,若没产生器灵还好,而这一产生,他也是受了无数的伤,吃了无数的苦,这么想着微微露了个笑容,楚阡阳道

“我原谅你了,谢谢。”

“真的吗?”眼睛微微张大,混元珠有些不敢相信,反问了一句。

“当然。”点了点头,楚阡阳应声道。

而得到肯定的回答,混元珠一瞬几乎是嚎啕大哭了,眼泪之前还是小溪的,现在已经是大河了,而安静的看着他哭完,楚阡阳才说

“放我出去吧。”

“……好的。”主要便是想说声对不起,以过往的经验看来,这已经是极好的结果了,达成了目的,混元珠倒是有了点笑脸,应声说。

身体的感觉渐渐回归,躺在床上,闭着眼,动也不动,楚阡阳心里一时也不知是气闷还是什么,总之不爽得紧。



第二三零章 第一天

平躺在床上,身体与床铺接触的地方都是软软的,就着那姿势一动不动的闷闷的略微躺尸了半晌,楚阡阳才睁开眼。仰脸看着床顶,一时间觉得自己特别的清醒,颇有些满血复活的味道,虽然中间被混元珠这么来了一趟,但总体来说还算是睡得不错,精神十足。

所以说那些事情要怪就应该怪杨家,作为一切事情的开端,他们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要知道若不是他们作妖,很多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一边从床上起来,一边心里这么嘀咕着,楚阡阳快速的洗漱一番之后,便出了房间。

径直到了楚衍所在的房间,一把推开门,莫华予药玄都在。

“起来了,睡得还好吗?”看见楚阡阳,立刻便面带笑容的起身朝她走了过来,到了近处,莫华予开口说。

“还不错,你呢?过来多久了?”而对上莫华予眼睛的一瞬间,楚阡阳不自觉的也跟着笑开了,回答说。两人在中间汇合,双手自然而然的牵到了一块儿。

“也还不错,我到了有一会儿了。”手牵手,肩并肩的一同走到莫华予刚刚待着的位置,两人就那么挨着坐了下来。心境改变了之后,感受便也截然不同,这些举动在之前楚阡阳还会有些别扭,总觉得被人看见有些不好意思,而现在,她觉得随着自己的心意做自己就好了,毕竟这般,自己也是开心的。

而挨着坐了下来之后,先是看了看楚衍的样子,之后两人才轻声说了一会儿话。看着不远处暂时停下来的药玄,楚阡阳抓紧机会开口问他说

“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从进来开始他就一直在桌子那边忙,似乎是在配药的样子,到现在,才总算是稍微停了手,那边那块地方已经完全变成工作台了。

“有是有,但是你能行吗?”听她这么问,药玄走了过来,皱着眉看着楚阡阳,很是直接的说。据他所知,楚阡阳除了修为还行,其他什么都学得马马虎虎,剑法一塌糊涂,术法也差不多,一动手就是糟糕透了。因为知道的这些消息,虽然她修为足够,但实在是不知道她能不能行,事关师兄,药玄着实不敢大意,但药谷一行人中修为到了筑基大圆满的人又实在是有些少,因此他一时还有些纠结。

“是什么事情?”还未说是什么事情,便先说了你能行吗?之前并未和他有过接触,楚阡阳也不知道他是原本就是如此,还是有些针对,因此只接着问说。

“师兄体内经脉受损,灵气混乱,我们首先要做的是理顺灵气,然后一点一点的修复经脉,这其中需要我们输送灵气进去一点一点的进行引导,运行,一次一个周天,有些难,其中修为,耐力,对灵气的掌控都是必不可少的。”虽然不能治好,但控制以及调理师兄的身体状况药玄还是可以做到的,这一路上补天玉一点一点的也是要用上的。调理好师兄的状况,待回到药谷,立刻的便能由父亲进行医治了。

“你看这样可以吗?”听到药玄这话,楚阡阳略微抬手,手掌向上一翻便引出了一团灵气,变换成小鸟的形状,活灵活现的,紧跟着又变成了小狗小猫的形状,来回转换一番之后这才接着问说。

“可以。”看她使出这一招,药玄仔细观察半晌,点了点头,同意了下来。能将灵气化为动物,看着还有些轻描淡写的,控制这一关便是过了,而至于耐心,以师兄在楚家的身份,应当是无需考虑的,这么想着,他便对莫华予道

“莫兄刚刚做过一次,具体的你便问问他吧。”与她说完之后,药玄便又回到了原位,这一次他是要开始处理药材了,处理好,准备好总是好的。

“好。”得到同意,心里松了一口气,在九叔给了基础的术法书籍之后,楚阡阳确实是一点一点的认认真真的练了,如今也幸好当时认认真真的练了,若还是之前那副半吊子的样子,自己怕又是要后悔死了。努力一些,多学一些,总还是有用的。

“要诀只有一个,慢下来,尽量的能多慢就多慢,到自己控制灵气运行最慢的一个速度。我们灵气从丹田的位置进入,然后逆督脉而上,沿任脉而下,经历尾闾、夹脊、玉枕三关,作周流运转,完成一个周天即可退出来,步骤与我们自己运转是一样的。”看他们说完,莫华予便对着楚阡阳仔细说到。理顺灵气,药玄说的那三点中,到最后靠的其实是控制力,这一点是最重要的。

“慢下来,最慢,懂了。”他说得简单,听完之后点了点头,楚阡阳看着莫华予,回答说。

“此事不能出丝毫差错,小心为上,你调息一番我们便开始。”手上动作不停,头也没回,药玄只又道了一句。

“好。”应下声,楚阡阳立刻到了房间一旁的矮榻上,盘腿坐了上去开始调息,一刻钟之后她睁开了眼。

理顺灵气的那一番系节不用多说,将自己的灵气从楚衍的丹田处收回来,楚阡阳出了一身的汗,整个后背都感觉湿透了,完整的收回来之后,立刻的就觉得有些发软。

一直守在旁边,看她将灵气收了回来,莫华予立刻便伸手扶住了她,喂她服下一颗养气丹,之后才问

“还好吗?”

“还好。”就是累得慌,一松下来,感觉浑身上下全都在抗议,楚阡阳朝他笑了笑,说。

“先调息一会儿。”将人一下子拦腰抱了起来,放到了之前打坐的矮榻上,莫华予道。

“嗯。”笑着应了声,在矮榻上盘腿坐好,楚阡阳这才开始恢复灵气,有了那一颗养气丹,很快的她便调息好了。而调息完毕之后,两人就挨着坐在矮榻上,开始轻声说起话来了。

“你们俩怎的还在这儿待着,这里已经没什么事儿了,我看着就好,你们出去转悠吧。”仔细探查了一番师兄经脉里的情况,确实是如预料的在发展,药玄又放了些心,抬眼一看,他们俩却是还在,便开口道。

“好,下一次是什么时候,我们那时候再过来。”安安静静一句话不说的就这么待在这也是不现实,而在这里修炼也好,说话也好,都会打扰,因此直接就应了声,莫华予开口问。

“两个时辰之后。”再一会儿,师姐师弟师妹他们便来了,而他们自己的状况也需要时间调整,药玄略加考虑,给了个时间。

“好。”得到答案,再次应声,两人便手牵手出了楚衍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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