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莲殊途 - xp1024.com
《痴莲殊途》


上架感言

虽然那啥,炎热夏日,不穿衣服奔跑,确实凉快,但是那啥,也算是有了写这感言的机会。

假巴意思说几句,扑街也要有个仪式感。(激动得夜不成眠,话都说不撑抖!)

【先来个tv版的】

首先,感谢起点大大,给了我一个稳定的写作平台;

其次,感谢编辑大大,给了我签约上架的机会;

最后,感谢每一个推荐、打赏、评论、阅读的小伙伴。

最感谢的是你们,没有你们的陪伴,一个人真的很难坚持。特别是我一入坑,刚好处在那啥困难期。很多时候,困惑得很,迷茫得很,挣扎在放弃的边缘。

不知道上架之后是个什么光景,所以我就求一下首订鼓励,然后带着这份鼓励,肝到完本。

开始就给自己算了一笔账,此书至少百w,7个大图,平均每图142w,一章约21k字,就有473章,每天2章,要更236天,一个月30天,约78个月。

当然,这是预估,是假设,最后成啥样子,天知道,地知道,我不知道。

如此漫长时间,我可能早凉透了,但是我会带着你们的鼓励,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为她执笔,甘之如饴。

【来个煽情版的。(好像并不!)】

你无数次出现在我的日记里,无数次出现在我的短文中,现在,执笔为你,写一篇小说。

每次跟你倾诉我的思念、诉说我的烦恼、表达我的祝福,都很幸运。希望这一次,也一样。

你是一个平凡普通、心灵手巧、善良护短的女人,你是一个断了翅膀、迷失方向、忘记归路的天使。

每一次提笔为你,莫非就是诉说和祝福。这一次,也一样!

愿你,饥饿时有口热汤,寒冷时有个拥抱,迷路时有个向导,伤心时有个陪伴……

最好的祝福给最好的你!希望你的断翅能再生长,再次翱翔于蓝天下白云间,无拘无束没有伤害,希望能恢复你曾经的意气风发和光鲜亮丽。

【求:订阅!打赏!推荐!评论!】

是的,我是一个贪心的人!(调皮脸)。

关于订阅!打赏!推荐!评论!当然是需要各位大佬支持的啊,不然我就——好像也不能怎样,蒙起被子哭一通,然后继续码字,继续闭户造车,关门做梦。

虽然提笔任性,剧情乖张,还是需要各位大大的指点和陪伴的,这样才能成长。

又想,变成一只精灵。你们不来的话,我就顺着你们的信息爬过去,操作你们的号给我自己订阅。那样的话,扑的姿势会不会标准些,好看些?

最后,祝大家都安康,幸福,好运!

最最后,借用一首诗结束:

你见,或者不见我

我就在那里

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里

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

爱就在那里

不增不减

你跟,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就在你的手里

不舍不弃

来我怀里

或者

让我住进你的心里

默然相爱

寂静喜欢

第一章 有女雪卿

清水洲,碧水郡,万岭崇山之间,有一个村落,稀稀疏疏的坐落着三十多户人家。

该村落叫莲溪村,只因村里那棵大柳树下,有一条蜿蜒的小溪。溪里的荷花,每年都开得很好!尤其是最近几年,开得更胜。

莲溪村最东边,离村子五里开外,有一独门独户。三间木屋立于山林之间,不留心,都不会发现这有一户人家。

只因房子周围一里内的植物,长得尤为茂盛,远比一里外的植物长得高大茂密三倍,把房屋遮得严严实实的。

辰时,太阳已高高升起,和煦的阳光,把木屋周围的植物照得熠熠发光。

院子里,一个身着粉色裙衫的小女孩,在追着一只雪白雪白的小猫到处跑。

“我抓到你了!”小女孩粉雕玉琢的脸上浸出细细的汗珠,肉嘟嘟的双手,把小白猫抱在怀里。

她用右手轻轻的抚摸着小猫的头,小猫舒服得扭动着身子,“喵喵喵”叫了几下。

“给你按摩,舒服吧!跑那么快!累死我了!”

女孩一个人嘀嘀咕咕的,在跟小猫说话,手从小猫的头顺到尾巴,又轻轻的在小猫头上,背上,腿上,轻轻捏着。

如果有修行之人注意观察的话,会发现女孩抚着小猫的手上,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绿色雾气发出,慢慢的进入小猫的体内,然后消失不见。

又有一股白色的雾气从小猫的身上飘散到女孩的手上,最后也消失不见。

那雾气,便是灵力。

“卿儿,吃饭啦!”木屋门内传出一个女子的叫喊声。

“母亲,知道啦!”小女孩又给小猫顺了一下毛,才放下小猫,蹦蹦跳跳的向屋内跑去。

“靖哥,今天已经十五了,明天就是十六!卿儿上月十五之后便会说些胡话,当时我一个人在家,也拿不定主意。你这些天就不要进山了吧!”

屋内,一个年龄二十岁左右的女子在和一个比她稍大的男人说话。

两人均是粗布衣裳,木质发饰,但依旧掩不住两人的出色相貌。

“这些年都没什么事,我才时常进山里狩猎,留你们娘俩在家。上月我刚好在山里打猎,呆了大半个月,回来已是初二,卿儿恢复了正常。

我昨天从山里回来带来跟多猎物,需要处理一下。那我这半月都不出门了,刚好一边处理,一边好好观察一下卿儿的情况。”

“这样也好!希望上次是意外吧!卿儿出生时,那位恩人走后,也没有留下什么话,要是出点什么差错,这可怎么办?”

女人说着泪水就要留下来,男人伸手过去帮她把泪水轻拭了一下,安慰着。

“好了!总会有办法的!实在不行,我们就带着卿儿到溪汕洲去求医问药。

那边修行门派甚多,一些门派甚至有数千年的传承。我们去那边碰碰运气吧,或许能治好卿儿的病状。”

“卿儿来了,快别让她看到你哭过!”男人拍拍女人的肩,以示安抚。

他随即迎出木门,蹲着身子,张开双臂,笑意盈盈的看着院子里,那个屁颠屁颠跑来的小女孩。

“卿儿!快来,给父亲抱一个!”

女孩跑过来,扑进父亲的怀里,粉嘟嘟的小脸还在他的脸上贴了一下,一手抱着他的脖子,一手摸着那粗短扎手的胡须。

男人宠溺地抚着小女孩的头,随即把她抱起来,走进屋内,放到木质方桌旁边的小木椅上。

“等会啊!待你母亲把鱼汤端上来,咱们就可以开饭了!”

“父亲,可是,可是卿儿不饿!”小女孩说着,还拍拍自己的小肚子。

“又不饿!一天没有见你吃几口饭,还能像寻常孩子那样长得好,真是个怪事!”

女人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鱼汤出来,听着小女孩的话,念叨道。

“母亲!”小女孩的小嘴嘟起。

“好啦!好啦!能吃多少就吃多少!”男人一边帮忙添饭,一边打圆场。

“还是父亲最好啦!父亲,我喝点鱼汤就可以了!我还要留半碗鱼汤给小白猫呢!”

说到后面一句话的时候,小女孩把小嘴附到男人的耳朵处,像是在分享什么小秘密。

……

莲衍大陆有七洲三十六郡,每洲辖五到六郡。大陆无国。

七洲为南漫洲,清水洲,溪汕洲,北诃洲,东磬洲,勘鹤洲,溱湖洲。前四洲为人类居住,后三洲为妖兽居住。

人类居住的四洲由仙山盟派人管理各洲郡,仙山盟便在大陆中部的溪汕洲。妖兽自由妖兽的规矩,平时不会无故出现在人类的地界。

小女孩名叫雪卿,父亲名为雪靖,母亲名为霄岚。

雪婧和霄岚是南漫洲人。两人是一个村子里的人,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两边家人也看好这一对,便早早定了亲,霄岚及笄之年,便完了婚。

小时候,常听闻大人闲话,说大陆中部的溪汕洲,那有很多修行家族和门派,是很多求仙问道之人的向往之地。

小小年纪,便想着有一天,定要走出村庄,走出南漫洲,去溪汕洲,见见世面。

于是新婚不久的两人,在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仙缘灵根的情况下,就瞒着家人出来。

只当是少年义气,出来长长见识,开开眼见也是好的。

奈何山高水远,前路坎坷,跟着一路行商的商队人马,还没有走到溪汕洲,就在清水洲遭遇匪人抢劫,盘缠尽失。

恰好那时又发现霄岚有身孕,便跟着被抢劫一空的商队人马,来到碧水郡。最后,在这离碧水郡城三十里外的莲溪村,定居下来。

平日里,雪靖去山里狩猎,拿到碧水郡城去卖,换些钱财;霄岚则在家里照看雪卿,顺便做些针线活,雪靖去城里的时候也带去城里换些银两。

这些年下来,也存了些盘缠。夫妻两人都是想出去闯闯的人,心自然是定不下来的。

要不是因为雪卿出生时有异像,性格又有些怪异,怕出去招惹祸端,夫妻两人早带着孩子去溪汕洲了。

现下小雪卿若是真有异常,那他们夫妻俩也顾不上惹不惹祸了,得赶紧带小雪卿去求医问药,以免贻误病情。

小雪卿出生的时候很折磨人,霄岚疼了三天三夜,硬是生不出来。

第三天,接生婆说宫口已经全开了,羊水已经破了,胎位正常,一切生命体征都正常,小孩就是不出来。

这可把雪靖夫妇急得团团转,这长时间不出来,羊水要是流干了可怎么办!

雪靖夫妇和接生婆都急在其中,不觉周围环境有恙。

但住在雪家附近的人们,确是看到一个奇异的现象。

雪家的泥土院坝长出了一些青草灌木,屋子旁边的大树也蓬勃生长,树上枝头的鸟虫欢歌起舞,莲溪里的荷花欢呼雀跃。

植物以肉眼可察的速度恣意生长,鸟叫虫鸣络绎不绝,像是不知疲惫。

直到一个白色身影靠近,这一切才停止,安静下来。

里屋,霄岚正疼得奄奄一息时,外屋,雪靖看到一个白衣男人推门进来。

“给她服下!”男人拿出一颗珠子大小的药丸子递给雪靖。

雪靖愣愣地看了白衣男人半晌,直到药丸子放到他手里,觉得手心一阵温热,这才回过神来。

“谢谢恩人!谢谢!谢谢!”

雪靖跪在地上连着拜了好几下,才拿着丸子走进里屋,亲自给霄岚服下,这才出到外屋来。

“哇!哇!哇……”

不一会儿,里屋就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生了,恭喜主家喜得千金!”接生婆出来报平安。

接生婆把孩子清洗好,包裹好,抱出来的时候,白衣男人把婴儿接过来,抱在怀里,仔细的打量了好大一会,还用手指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

“这块玉佩留给孩子,随时带在身边吧。”白衣男人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碧绿色的玉佩放在婴儿的包被里,把她递给雪靖就离开了。

小雪卿满月后,雪靖因小雪卿出生时引起异像,担心会扰到街坊领居,这才搬到了莲溪村五里之外的地方,也就是现在的山林。

因为村子离得有些距离,雪靖夫妇俩担心小雪卿的情况,和其他人不好相处,惹出事来,便一直让她独处。

小雪卿懂事以来,没有和外人打过交道,就别说什么玩伴了。

她每天除了读书,识字,练字,看些小画本打发时间外,都是在和那只不知哪里跑来的小白猫玩耍。

雪靖夫妇虽是村子里出来的,没有什么大学问,但也读过书,识过字。

雪靖还习得一手好字,平日里教授小雪卿学问,更是没有什么问题。

小雪卿下个月就要满五岁了,虽只是和父母待在一起,正常时候的性格,却也是开朗活泼得很。

这些年,小雪卿一切都正常,除了他们家周围的植物长得有些快,小动物有些多;

每月十五后脾气变得有些古怪,时而任性别扭,时而淡漠冷静。除了这些,便没有其他的情况发生。

直到上个月十五之后,小雪卿突然有些胡言乱语,说是能听到莲溪村的那棵老柳树说话,能听到小白猫在唱歌,说她自己就是那莲溪里的一朵莲花。

有时候脾气暴躁,撒泼打滚,砸锅摔盆;有时候安静如石,坐在院子里看着天空发呆,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不叫她,她就一直在那坐着,呆呆的看着远方的天空。

这现象一直持续这月初一,才消失不见了,恢复了平时活波可爱的小雪卿。

第二章 卿陷困境

“小白,你说,父亲母亲是不是不爱我了啊?”

十六日辰时,房屋前院,着粉色衣裙的小雪卿,坐在一截干木头上,双脚一前一后的晃悠着,怀里抱着那只小白猫。

灶房里炊烟袅袅,霄岚正在做饭。后院时不时传来几声动物的嘶喊声,那是雪靖在处理猎物。

“你这死老天!你怎么那么狠心呢……害得我人不人,鬼不鬼?咋这么狠心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雪卿站在那半截木头上,双手叉着腰,抬头看着天边,对着虚空骂骂咧咧的。

站在圆滚滚的木头上,小雪卿也不害怕摔下来,只见她一直在骂,像是泼妇骂街似的,不知疲倦。

小白猫站在木头的一端晒太阳,时不时用嘴舔着自己的毛,又添自己爪子,爪子在脸上擦着,正在上演着白猫洗脸。

像是邪灵附体似的,小雪卿骂一些有的没的,完全超出了这小小年纪的认知和见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累了,呆呆地坐在木头上,耷拉着脑袋,像是一枝焉了吧唧的鲜花,仿佛适才的骂嚷,抽空了她所有的力气。

小白猫从木头那端走过来,跳到小雪卿的怀里,用头蹭了蹭她的手,她才回过神,摸了摸它的脑袋。

“小白,我们离家出走好不好?……竹林那边还有个坏人,想要害我!”

小雪卿说完便跳下木头,还看了看竹林那边!

那,一个人影都没有。

她抱着小白猫蹑手蹑脚的走出院子,向外面走去。这是她第一次走出她们家院子。

刚走出院子没多远,就看到一个黑袍人突然出现再她眼前,她还没有来得及叫喊,就被点了穴,昏睡了过去,手里还紧紧的抱着小白猫。

“小妹妹,自从感受到那股奇特的灵力,我就已经在这里蹲守一天一夜了!不进去,只是不想惹来大动静,招来更多人来和我抢你。

嘿嘿!若是能吸收你身上的灵力来练功,那可真是事半功倍啊!还怕我这中品灵根难以结丹,不能出人头地?”

那黑衣人是一个二十六七岁的男人,人是长得挺俊俏的,就是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邪性。

他一把小雪卿弄晕,就抱着她乘着自己的法宝,迅速飞离了莲溪村。

在飞离的过程中,他一直把小雪卿藏在他宽大的黑袍中,就算是路上遇见过几个莲溪村的猎人,他们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当是有修行之人路过。

黑袍人带着小雪卿,向西逃了三天两夜,一直往偏僻无人的山林飞。

在第三天未时,终于在一灵气浓郁的山林里,发现一破败的石屋,这才停下来,准备在这休息一下。

这一路疾驰,法宝消耗太多,他储蓄袋里的能源石所剩无几。

这灵气这么浓郁,又有石屋,在这修整一下,修炼一下,也是极好的。

石屋正堂还挺大的,只是有些破败;后面有东西厢房,各有好几间房间。

东西厢房间有一个池塘,虽其他地方破败不堪,可这池塘依然是清澈见底,不见颓废。

只见几株莲花开得正艳,荷叶底下,还有几只金色的小鲤鱼游来游去,池塘中间还有一个湖心亭。

黑袍男人在东厢房里找了一间看起来稍微干净些的屋子,把小雪卿放在地上。

这时,小雪卿还没有醒过来。黑袍人担心她路途中醒来吵闹,在她昏倒之后,又给她服了一粒丹药,足以让她睡个几天几夜的。

黑袍男人坐在旁边调息了一会,便从袋里拿出些东西来果腹。吃过东西,男人又调息了一会,看女孩还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女孩睡得香甜,像做着幸福的好梦,眉眼弯弯的,小酒窝忽隐忽现,唇角上扬。

“既然没有醒过来,那就让我来试试你这灵力,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男人说着,便在雪卿面前打坐,运气,调息,随后双掌朝着她的方向,试图去吸收她身上不自觉逸散出来的绿色灵力。

随着他的吸纳,绿色的灵力飘向他的手掌,围着双掌绕了一圈又一圈,就像是一群手舞足蹈的精灵。

黑袍男人继续运气吸纳,过了半个刻钟,那些灵力还是不能被他吸入,就别说使用了。

他停下来,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灵力向屋外飘去,最后消失无踪。

这可如何是好?以为捡到一个宝,谁知惹来一个麻烦!

黑袍男人看着熟睡依然的雪卿,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也有一些烦躁。

要是她父母有关系,找到郡里的主事那里,让修真者找到自己,那就麻烦大了。

自己应该不会那么衰吧!她父母要是有关系,也不会住在那穷山村里了。万一是为了避免麻烦呢?

就这么想着,黑袍男人趁着天色还早,急匆匆的离开了石屋。

……

三天前,霄岚做好饭叫小雪卿吃饭的时候,才发现人不在了。

霄岚夫妇在房屋附近到处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人,到村里一家家都问了,也说没有看见。

就连在附近打猎的猎户都问了,始终没有消息,霄岚气得要晕过去。

霄岚和雪靖在附近山林和村寨去找了三天,还是没有找到人。

夫妻俩便收拾东西,准备去碧水郡城找找看,也托村里人帮忙看一下,如果人回来的话,来个消息。

石屋这边,太阳开始西落。

屋里,小雪卿的手动了一下,她醒了。她睁开眼,四处看了看周围的陌生环境,有些茫然,但却没有害怕。

她坐起身来,看着还在怀里的小白猫,脸上浮出淡淡的笑意。

“小白,我们这是离家出走了吗?父亲母亲不要我了,我也不要他们了!只是,那个黑袍人呢?”

小雪卿抱着小白猫站起来,走到屋外的池塘中的湖心亭,坐下来,看着池里的荷花发呆。

今天的晚霞特别美,霞光透过婆娑起舞的树影,照在池塘里,水面星光点点,碧波微动。

“小鲤鱼,你认识我吗?”

小雪卿看到一只金黄色的小鲤鱼在荷叶边戏水,便跟它说话。

“可我认识你!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一茎孤引绿,双影共分红。”

“可是,这些,都去哪儿了呢……”

许是小雪卿一个人说了好多好多,小鲤鱼实在过意不去,游到她面前,抬头看着她。

“我不认识你!我在这池中修炼了百年,才得以聚气,现在才聚气小成,离化形还远呢!我还没有出去玩过呢,外面好玩吗?”

“我也不知道!我第一次离开父亲母亲,就到了这里,哪里都还没有去过呢!”

“我看到有个黑袍人带你来的!你认识他吗?”

“我只知道父亲母亲,还有小白猫,现在还可以加上你。”

“那你要小心那个人!不过他应该是想要吸纳你身上的灵力,化为己用,最后失败了,才离开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

“啊?”

“我有看到你身上散发着浓浓的灵力,难道你没有修行过吗?你没有修行的话,怎么储存灵力的?”

“修行是什么?灵力,是这个吗?”

雪卿看着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绿色雾气问。

“嗯,这就是灵力!至于修行,我只知道我们妖族的鱼类的,对于你们人类来说,我就一窍不通了!”

小鲤鱼一直待在这里,对外面一概不知。它自己的修行体系,就是它灵智开启、血脉觉醒里带来的。

一人坐在亭中,一鱼立在水中,就这么聊着。

小鲤鱼还扔给小雪卿一大把莲蓬,让小雪卿勉强先吃一些。

她三天没有进食了,是有些饿了。幸好她平时胃口就不大,吃得不多,所以也没有觉得有多饿。

只是想着那个黑袍人可能会回来,这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一人一鱼商量了半天也没有商量出个好的办法。

“如果我的修为高些就好了!你的灵力能助我化形成功的话,我们对付那黑袍人,是不是就可以稳操胜算了?”

“既然对你有用,那你就吸收了呗!能助你更进一步,也是不错的啊!只是我该怎么做呢?”

“你在我运行法决的时候保证你的灵力稳定不断的输送给我就可以了!”

小鲤鱼说着又摇了摇它的鱼脑袋。

“不行!不行!要是其他邪修发现你的灵力秘密,怕是又惹来更多更厉害的敌人!”

石屋荒废好几十年了,屋主设了护法大阵以保护石屋周围安全,只是大阵只对妖兽有效,对人类是无效的。

“你身上有带什么法宝吗?什么配饰之类的?”

这小姑娘如果有长期带在身上的法宝,那这法宝应该也吸收了她的灵力。

但是她一个未修行的人,又不是修行世家,哪来的法宝。

于是又问有没有配饰,好的配饰,特别是有灵的玉,也是可以吸收储存灵力的。

“这个算吗?我母亲说这是我出生的时候一个恩人送的,让我一直带着,玉在人在。”

小雪卿听着,站起来,在自己全身上下翻找了一遍,只有脖子上挂的一块玉,便没有其他的了。

“你这块玉不简单啊!应该是灵器,品级还挺高的,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应该还是极品灵器。”

小鲤鱼用了一丝灵力包裹着小雪卿胸前的玉佩,兴奋的喊到。

“那它有什么用?”

“应该是跟你的体质有关吧!你不是可以吸收灵气,储存灵气,释放灵力吗?

或许是那人怕你的这个天赋被人发现,给你带来祸患,便给你这玉佩遮掩。

一般只要不是你主动释放灵力,只要不是法力太高的人也发现不了。”

“可那黑袍人?”

“应该是发现了,至于如何发现的,事情总是有疏漏的时候吧,比如你无意识的释放灵力,或者其他的一些奇宝也可以感知。”

一人一鱼不知那黑袍人已经离开,不会再回来了,还在这讨论着如何应对。

第三章 有徒颜韶

溪汕洲,辰蓟郡,繁华的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各种小商小贩的吆喝声,街道两旁店铺老板的招呼声。

辰蓟郡是溪汕洲辖下的六郡之一。辰蓟郡城里,修行者和凡人混居。

天气晴好,万里碧空,今儿的街道特别热闹。

一个背着一个浅色包袱的白衣少年穿过喧嚣的大街,来到一家生意火爆的饭馆,点了菜,便坐在大厅一隅,等着饭菜上来。

观察了一下大厅和四周的人群,少年终于知道这饭馆为什么那么热闹了,因为大厅中间有一个说书的台子,有说书人正在上面说书。

要说那台上有什么,那便是一桌,一扇,一醒木,一舌灿莲花之人。

“话说,那芙蓉和莲生,好一对苦命鸳鸯……”

只见那说书人着青蓝色长衫,手中执扇,正说着民间传说最广,最是久远的故事——芙蓉传说。

没多大一会儿,小二把饭菜送上来。少年一边吃着,一边听着这听了数十遍的故事。

但每次听到,他的心情就如那说书人表现出来的那样,随着主人公的故事发展,时而大笑、时而皱眉、时而愤怒,甚至有时会眼角湿润,心绪波动。

少年一度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一个书生,怎地如那故事的主角——莲生,这般多愁善感!

就这么听着,少年用过饭,正端着一杯茶在嘴边,就听那说书人说道。

“芙蓉和莲生的故事我们先讲到这里,双双遭遇迫害,化为同心芙蓉之后,还有什么精彩的后续,欢迎大家明天继续捧场!”

说书人喝了一口茶,歇了一会,手一抬一放,“啪”的一声,醒木响起,新的故事开始了。

“下面,我们来讲讲颜小天才:

话说仙山后山飞云峰,菡潇真人,这世间第一强者,七年前收了个徒弟。

据说此徒弟是极品天赋,深受真人喜爱。从三岁上山,真人亲自启蒙教导……

奈何修炼七年,真人耗尽多少珍贵仙丹,天材地宝,他才勉强踏入修行之门!诶!

又说这徒弟,平时喜爱收集奇花异草,不爱珍宝美人!当然他还小,还不需要美人!

但是这个奇特的爱好,真的是很令人费解。

然,他那几个师兄师姐们,对他很是宠溺,只要出门历练办事,发现奇花异草,都会想办法给他弄来!

据说,真人还给他专门打造了一个可以随身携带,可以种植花草的空间,叫花田草坊。”

“他不会是玩物丧志吧?”台下有人问道。

“虽说他爱花花草草吧,但是该修炼打坐的时候,却也是没有懈怠的,真人定然不会任由他胡来!

话说,真人还经常带他出去游历,介绍颜小天才给他那些亲朋好友!”

“怕是那小天才有什么病症,是去求医问药的?”台下又有人插嘴。

“哈哈!这叫颜小天才,该叫颜小傻子吧?还真是有病!真是有意思!”另一个粗狂的声音响起。

“可能真是傻!就算是一废灵根,有真人的亲自教导,又有奇丹妙药相辅,修炼七年,怕也不止这个样子吧!”再一人接茬。

听到这里,少年喝完杯中茶水,俊郎清秀的脸上读不出任何的情绪。他把一些银钱放在桌上,拿着包袱,起身朝门外走去。

大街上,晴空万里不复存在,只剩下乌云密布,狂风呼啸,街道两旁的树影乱晃,花枝乱颤!

这样天气,大家已经是见怪不怪,就算是天下红雨,六月飞雪,好像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所以大家离散的时候,没有怨言!

街上行人背着自己包袱,小商推着自己的物件,小贩挎着自己装着物舍的篮筐,一一离去。

不多久,街上的人群已然散去,独留一个白衣身影,像在自家院子里散步一样,踱步走在大街上。

豆大的雨点打下来,他撑起一把浅绿色的油纸伞,雨点打在伞上,溅起水花。大雨滂沱,任凭雨水打湿他靴面,衣角。

“天下道路千千万,却无一是我!我的道在何方,江湖,阡陌,亦或虚无?”

少年便是那故事“颜小天才”的主人公,颜韶。

大陆民风淳朴,也很宽容,就连拿天下第一强者菡潇真人和他的爱徒颜韶来当饭后谈资,说书人编成故事说来娱乐大伙,也没有人去管。

只要他们不污蔑事实,不故意歪曲事实,不过分夸大事实。

纵然有那好事之徒,粗鄙之人,只要事情不闹大,谁有闲情去管。

实际上,这说书人已经美化他了。大家所说的踏入修行门槛,一般都是指已经筑基成功。

可颜韶自己,都还没有成功引气入体,连修行的大门在哪里,他都还没有摸到!

师父对他寄以厚望,这些年东奔西走,就是为他一个拥有极品灵根的人却迟迟不能成功引气着急。

走遍莲衍的每个角落,问遍凡间名医,查遍仙家药丹,翻遍仙山藏书,奈何,还是没有法子。

可能,这也是师父让他下山的原因吧!既然所有的路都不通,那就去走一条不同的路出来!

他下山已有三月,走过喧闹郡城,穿过凡人村庄,路过修真门派的大门,略过无人烟的荒地。

然,道在何方?

他突然有点想师父了!

……

一座辉煌的宫殿内,一间偏室里,一个白发披肩的男人在地上写字,写好的纸张到处飘飞,最后纸张自己落于书桌一处,堆叠起来。

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也在一旁练字,以清水为墨,以白玉石铺成的地面为纸,执一支笔杆比他略高的粗豪,写着一个字,道。

写完左边,右边的水渍便干了,又从右边开始写。六百字,少年今天的练字功课便是完成了。

他看着自己刚写完还没有干掉的“道”字,又看了看师父正在写的“命”字。

师父的字,笔锋看似细腻圆滑,实则暗藏千秋。每一笔,都像是一个精彩的世界,引人注目,多看几眼,仿佛就要被吸进去。

少年停下来,专注的看着师父写字。直到木桌上,用过的纸张堆得高高的。

“师父,您今天已经写了998个字啦!”

少年把手中抓到的一张纸放在桌上,那一堆都是师父今天写的,都是一个字,命。

那白发男人没有说话,继续挥着手中的笔,看是潇洒却有些滞涩的写下又一个“命”字。

写完后,盯着纸张上的字看了好半晌,才抬起头来跟少年说话。

“本想着,等你的事情处理完毕,便把她接上山来。奈何苦寻多年,无果。看来有些事情,是命,旁人是无法干预的。”

“韶儿,福兮祸兮!既然是命中注定,那你收拾收拾,下山去吧!”男人看着男孩的眼光有些不舍和担忧。

“师父,徒儿不懂!”

字面上的懂了,但师父要表达的意思他没有听懂。

“乖孩子!真是实诚!不过这次得你自己去寻求答案啦!为师,也不懂!”

男人说着摸了摸小徒弟的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有些路始终还是要自己去走的。

“有一女孩,现今五岁,和你一样是七月七日卯时出生,你得找到她!”

男人说着向一扇窗前走去,透过竹帘,不知道在看什么,或者什么也没有看。

“师父,要带她回飞云峰吗?”男孩看着师父的背影问道。

“不用了!这些年,你读诗书万卷,该行道路万里啦!

这些东西你拿着,这是我和你几位师兄师姐给你防身用的。你不用跟他们道别了,收拾好就直接下山吧!

在事情没有结束之前,就先不要回飞云峰了!”

师父回头扔给男孩一枚玉质手镯。

师父,徒儿还是个孩子啊?

师父,徒儿才十岁,还要照顾一个五岁的孩子吗?

少年有一些懵懂和伤心,不知道是因为即将一个人面对未知,还是因为师父的第一次突如其来的狠心。

“你是去历练成长的!怕你在外面野惯了,还不想回我这清净的飞云峰了呢!记住,财不外露,万事小心。去吧!”

男人说完手一挥,只见男孩消失在偏室里,身体出现在宫殿正门处。

“她是你的结,也是你的劫!她圆满你就圆满!她就是你的命啊……为师,等你回来!”

男人在少年消失后,一个人喃喃的说道。

“师父!师父!师父……”少年敲打着宫殿的大门,嘶声竭力的喊着,门始终没有开。

“师父,您还没有告诉我,人在何洲何郡,姓甚名谁啊?”

“师父,您还没有告诉我,要怎样,事情才叫结束啊?”

少年叫着喊着这个待他如亲子的男人,等了一柱香的时间,门还是没有开。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散乱的衣服和头发,跪在门口,朝着殿内,“咚!咚!咚”,磕了三个头,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他便是颜韶,是菡潇真人七年前从外面带回来的孩子,将他收入门下,为其座下第六弟子。

颜韶体质特殊,还没有修行的时候,身体便能自行吸收天气灵气。

按说没有开始修行之人是不能吸收灵气的,遑论储藏灵气,但是颜韶就是这样的一个奇葩。

但是修行打坐这么些年,他硬是没有引气入体成功。那源源不断的灵气进入他的体内,就是不会在丹田聚集。

两年了,一个极品灵根不能引气入体,菡潇真人利用精神力在他体内来回查探了几次,依然没有发现异样。

菡潇真人这才为他卜了一卦,卦象犹如乌云蔽日,看得不甚清楚,却也有些收获。

但菡潇真人像是不甘心似的,想借一些外物,帮助颜韶走上修仙之路。东跑西颠几年,他今天终于放下执念,放他下山。

雄鹰就该翱翔高空,而不是拘于一角。虽然还是一只雏鹰,但不历风雨,如何成长。

乌龟超过了兔子,那是因为各走各路。

自己的路,自己去走,只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

颜韶撑着伞穿过无人的大街,雨已停,红日已穿透云雾,温暖的阳光洒遍街道。

他来到无人处,手指掐诀,伞无雨,靴无水,衣角干净如新。

第四章 少幼相遇

颜韶出了城,便朝着一座大山走去。

虽说他是一个普通凡人,但是这些年也练了一些拳脚功夫,对付一般的野兽普通人更是没有问题。

也可以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仗着有师父和师兄师姐送的那么多保命手段,人群混杂的闹市,荒芜人烟的深山,他都不惧。

一把两尺长的青光宝剑在前面为他开路,他则沿着道路一路向前。

这时已是酉时,他得加快速度,争取在天黑之前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歇脚。

只是这山太大了!他又是抄的近道,路两侧的茅草比人还高,像是好多年无人走过似的,山路难行。

他干脆放了一个小东西前去探路,半刻钟后,他得知前路有一地方可以歇脚,这才放心下来。

纵然有法宝护身,能栖身安全之地,谁愿意置身险地!

……

石屋处,池塘边上。

小鲤鱼围着湖中亭游了一圈,设置下一个幻阵,阵外的人看不到亭中的小雪卿。

小鲤鱼立在水中,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极致。

“灵力,引”,随着它的话传来,只见玉佩和小鲤鱼之间有一条绿色的雾气形成的线。

随着法决运行,玉佩内的灵力源源不断的输送到它的身上,被吸收。

太阳渐渐落下,最后一缕阳光就要消散。

随着法决的运行和灵力输送,只见小鲤鱼凌空升起,在湖面一米处迅速旋转。

它底下的湖水也被卷起漩涡,激起半米高的浪,湖里盛开的荷花发出“滋滋”的声音,不停摇晃,像是庆祝。

看来,是有突破了。

小鲤鱼突破后,自己在水中调息,小雪卿却是站了起来。

她站在亭中西方一角,望着太阳落下去的余晖,发呆,犯傻。脸上表情忽地变得冷漠,她有些暴躁起来。

“死老天!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放过我们?为什么……”

小雪卿小脸微红,脸上挂着愤怒和不甘,仇恨和不解,对着西方被落日染红的云霞,手舞足蹈,骂骂咧咧起来。

小白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地溜了一圈,正坐在亭子的栏杆上,看看正在调息的小鲤鱼,又看看正在犯病的小雪卿。

小鲤鱼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小白猫给它一个“安了”的眼神信息,它才没有出声,任由小雪卿在那里骂嚷。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已经朦胧,树影变得有些模糊,月亮已高悬空中。

小雪卿终于停止了喋喋不休的骂嚷,坐在石凳上休息。

不一会儿,她忽地站起来,小胳膊小短腿的朝院子跑去,穿过石屋,跑向黑暗。

“快去看看!晚上不要出石屋,外面危险!”

小鲤鱼看着那个莽撞无措离去的背影,立即叫小白猫追去。

小白猫“喵”的一声,也飞速离开亭子,向小雪卿跑离的方向跑去。

小雪卿穿过石屋大堂一侧的道路,来到正堂面前,一路跌跌撞撞的跑着。忽地,她感觉右脚脚底一滑,摔了个五体投地。

小膝盖,疼的;小胳膊,疼的;小手,更是疼的。但是她没有哭,倔强的爬起来,坐在地上,借着朦胧的月光,看着疼痛的双手。

肉嘟嘟的手上被沙子搓掉了一层皮,渗出一些血来,血上又沾些一些脏东西,可疼了。

小雪卿哪里受过这样的伤,平时被父亲母亲保护得好好的,不碰也不磕,可她还是没有哭。

她轻轻的在双手上吹气,以减轻痛感。

正吹着,她感觉到她前面有个人影在看着她,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啊,呜呜呜……有人要害我!有人要欺负我!”她一哭出来,就没完没了的。一边抽泣哽咽着,一边告着状。

那人影便是颜韶。

颜韶还没有踏入正院,就听到有什么摔倒在地的声音。这时,他才知道这屋里原来有人。

“屋里有人?”颜韶蹲下来看着雪卿哭花了的小脸,拿出一张干净的手帕小心翼翼的擦着。

“没有!”小雪卿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大哥哥,月亮模糊,却也能看清他的清秀模样。

“伤着哪儿啦?”

“都伤着啦!”带着伤的小胖手伸出来,指了指胳膊,膝盖。

只见颜韶身后的那柄青光剑,剑柄上一处突然亮了起来,比点了油灯还亮堂。颜韶弯下腰,抱着小雪卿往石屋里走去。

进了石屋,颜韶找了一间主屋,便把雪卿放下,帮她清理伤口,把药涂抹上,又拿出吃食,把雪卿喂饱了,他自己才吃起来!

在这过程中,雪卿没有说一句话,乖巧得像一只安静的猫咪,哪还有之前的张牙舞爪模样。

雪卿盯着吃东西的颜韶看着,薄唇微张,贝齿轻启,咬下一口烙饼,咀嚼几下,吞咽下去。

雪卿就像是在欣赏一副画一样,认真,仔细,带着探寻。

“好好休息!看我干嘛?”

颜韶感受到那灼热的目光,擦掉自己嘴角上的饼渣,对雪卿说道。

“我就是好奇,你的这些东西都是从哪里拿出来的?”

“包袱里面啊!你不是看着的吗?”

“那包袱里有天地吗?”

“小小年纪,你知道什么叫有天地?”

“那就是有喽!”

“那就是用来迷惑人的,真正的天地在这里!”

颜韶说着指了指自己的手上一个不起眼的玉镯。

“哦!”雪卿应着,继续看着吃东西的颜韶,偶尔也看着那只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进来的白猫。

颜韶一边吃着,一边想着。这女孩应该就是他要找的人。可是,她怎么会孤身一人,在这深山老林里面?

颜韶问了,雪卿把她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

互通了姓名,雪卿让他叫她“卿儿”,她要叫他“韶”。为什么要这么叫,雪卿没说,就是坚持。

最后僵持不下,颜韶败下阵来。爱怎么称呼,便怎么称呼吧!也就是一个称呼而已。

颜韶拿出被褥,简单的铺置了一番,两人坐在上面。

“卿儿那衣服坏了,穿这件吧!法衣有灵,叫七彩幻纱裙,可以根据人的身体、心情和意念变幻。

这衣服还可以隔绝卿儿身上的灵气逸散,只要不是主动的,就没有人会发现。”

师父用了珍惜材料做的两件灵器法衣,一件是自己身上的这件,一件便是给雪卿的这件。世上仅有的两件幻纱法衣,包括靴子。

“谢谢韶!”

雪卿抱着粉色的衣裙和深色靴子,跑到一旁去换。穿到身上,衣裙却幻成了大红色。

“卿儿不设防的吗?不怕韶是坏人吗?”

“卿儿能感觉到韶身上的气息啊,没有恶意,很亲近!”

“明日便送卿儿回去吧!卿儿的父母该着急了!”

“可是,可是卿儿不想回去!”

“那卿儿想去哪里?”

“天大地大,卿儿想去看看!”

“卿儿还小!”

“卿儿就要五岁了,不小了。”

“好吧!早点休息吧!明日再说!”

颜韶也很茫然,师父让他找人,好不容易找到了,又不能回去,难道要一少一幼浪迹天涯吗?

“韶,给我讲故事吧!卿儿要听故事,才睡得着!”

“呃!好吧!卿儿躺着,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颜韶觉得,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新鲜,这时间一长,让他带着这么大一个孩子,他得崩溃了。

颜韶给他讲了“颜小天才”的故事,雪卿听完,笑着问:

“那个天才是韶,傻子也是韶,对吗?”

“卿儿小小年纪,太聪明了可不好!”

“韶傻,就不允许卿儿聪明吗?只是那修行,到底是什么?”

“万物皆有灵!作为万物之主的人类,更是一出生便拥有灵根,但灵根有高低优劣。

人们便把灵根分为四个品级,即:下品灵根,中品灵根,上品灵根和极品灵根。

下品灵根也叫废灵根,所以下品灵根之人很难踏上修行之路。而凡人界中,九成以上的人类就是下品灵根。

中品灵根就达到了修行的门槛。但因中品灵根是较为平庸,所以修行之路艰辛无比,困难重重。

上品灵根算是较优秀的灵根,容易沟通天地灵气,在修行之路上有着无与伦比的优势。

极品灵根算是百年难得一见的逆天灵根。如果说上品灵根的修炼速度是中品灵根的两倍,那极品灵根的速度就是上品灵根的五倍有余。”

“韶不是极品灵根吗?那为什么韶还不能修炼?”

“凡事物极必反!极品灵根又有部分叫天妒灵根,有一成以上的极品灵根带有一定的缺陷或者限制,这便是天妒灵根。

但只要补全缺陷或者打开限制,天妒灵根的修行便比普通的极品灵根要更甚一筹。

我可能就属于天妒灵根的一种吧,找了这么些年,还没有找到问题所在,所以无法修行。”

“韶再多说一些!”

雪卿就像是一块还没有吸过水的海绵,渴望的眼神看着颜韶,希望他再多灌溉一些。

小小的年纪,强烈的求知欲,机灵过人的小脑袋不断的运转着,消化着。

“修士修为从低到高分别为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炼虚,大乘。

妖兽相对应的便是聚气,化形,大成,万象,炼神,反虚,合道。

修士只要感悟天地灵气,引灵气入体,带灵气在体内运转一周天之后,便可成为炼气一层的修士,可以开始修炼,也就可以储存灵力于丹田。

但是引气入体需要功法引导,不同的功法就会有不同的效果。

功法又分人级,地级,天级,黄级,玄级五个等级,玄级最高。

功法就如砌房的材料,用的是木头,是石头,是砖块,不同的材料可预见你的楼可以盖多高。

功法也一样,好的功法能让你的修炼之路越走越远。只是越高等级的功法越难求,也越难修炼。

修士除了修炼各境界修为提升外,有其他天赋的还可以修习相应的符法术,炼丹术,炼体,炼器等来加强自身能力。

法宝分为宝器,灵器,道器,仙器四类,每一类都有下品、中品、上品、极品……”

颜韶把自己知道的修行常识都给雪卿说了,也不知道小小的她,消化了多少。

第五章 初到南漠

雪卿听了很多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东西,她慢慢的咀嚼着颜韶的话。

小小的脑袋越来越清醒,双眼大大的盯着屋顶,发呆。

“韶!韶!你看,那像什么?”

雪卿忽然喊着坐在她旁边打坐的颜韶。

“什么?”颜韶闻声看着雪卿手指的方向。

“韶,你躺下来看!”雪卿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

“像,像花瓣?”

“像手!像手!肉嘟嘟的小手!”

“不对!像脚丫子!初生婴孩的小脚丫!”

两人就看着屋顶的图案不停的变幻着,花瓣,手,脚!

看着,看着,就像入了魔,眼神都飘忽了起来。

那有鲜花,有掌声,有红烛一对,有喜帕一张,有戒指一对,有新人一双,敲锣打鼓,人声鼎沸,那是拜堂现场,他们给彼此戴上戒指。

短暂的失神之后,两人清醒过来,手上的真实感传来。看看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又看看对方的,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是刚才那瞬间,太真实了,醒神过来,戒指都已经戴在无名指上了。

“卿儿的是一只小手,要把天顶起来!韶的是一只小脚,要把地给立起来!就是顶天立地!”

雪卿的声音打破沉默,颜韶也干笑了两声。

“呵呵!还以为卿儿会把它取下来,扔掉呢!”

“为什么要扔掉?卿儿觉得挺好看的啊!韶,快看,现在变成花瓣了。”

“又变成手啦!中指有一颗紫色的宝石嘞,其他指头是空的!”

“韶的脚小指上,也有一颗紫色宝石啊,其他指头没有!真有意思!”

“不是韶的脚,是戒指的脚!不,是戒指的婴儿的脚。呃!反正不是韶的脚!”

“哈哈!韶傻了!”

“……”

两人聊着聊着,终于困了,雪卿已经乖乖入睡。

虽然她这几天已经昏睡了几天,但一到深夜,她依然睡得香甜。

颜韶躺着,看着身侧熟睡中的女孩,又看了看两人手上的戒指,最后看着屋顶发呆!很晚才睡去。

……

颜韶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踏实了,他揉揉眼睛,伸伸懒腰,看了一眼还在睡熟的人儿,不禁说了一句“懒猪”。

再仔细打量周围的环境,颜韶懵了!他急忙叫醒还在熟睡的人。

“卿儿!卿儿!快醒醒!快醒醒!”

雪卿被人从睡梦中叫醒,也没有什么脾气,只是淡淡的问着。

“韶!怎么啦?”

“卿儿没有觉得不同了吗?”

颜韶指了指周围的环境,已然不是昨夜落脚的石屋,而是一个石窟。

但是他们所躺的被褥还在,颜韶所设的预警和防御的阵法还在,就连那只白猫也在,嘴里还叼着一只金色的小鲤鱼。

白猫看雪卿醒了,便叼着鱼来到她身边。看着滑稽的一幕,两人都笑了。

“韶,有地方安置它们吗?”

只见颜韶袖子一甩,一猫一鱼消失不见!

他看了看雪卿昨天搓伤的地方。上的都是好药,孩童恢复力又好,雪卿手上那些伤早已结痂。

他拉着雪卿起来,简单打理了一下,吃了些食物,便把东西都收了起来,拉着她去探探这个陌生的地方。

“我们是做梦呢?还是瞬移过来了?还是像小画本里说的穿越了?”

雪卿个头刚到颜韶的胸口,小短腿的她一边快步跟着,一边问。

“不知道!但至少不是梦!”

说着,颜韶回头在雪卿的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问道:“痛吗?”

“韶!傻韶!”长长的石道里,颜韶在前面快步走着,雪卿在后面跑着,追着,叫嚷着。

脚步声,嬉闹声,追逐声,顺着石道,传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又传回来。

不久后,来到一处开阔地,颜韶停了下来。雪卿趁机追上,用她的小短腿小胳膊,在颜韶身上脚踢手打。

“卿儿,别闹!快看看!”

颜韶拉着雪卿的手,指着石台上的十三个白瓷盆里的植物。一共七个品种,中间一盆最大,两边对应着排开。

这些植物都是他没有见过的,两人一盆一盆的看过去。

最近一盆,肉质叶呈莲座状,中间几瓣绿如翠玉,边上叶瓣红如宝石,上半段呈透明状,有红色的线状脉纹。

第二个盆,植株形似黑色的莲花,形态独特,叶色如墨,花色火红鲜艳。

第三个盆,三朵无茎的莲座叶盘落于土中,叶厚,带小尖,蓝绿色,叶缘为美丽的深粉红色。

第四个盆,三支序杆上,叶片倒卵形,略有白粉,叶序如莲瓣,叶缘泛红透亮,叶片呈金黄色,清丽动人。

第五个盆,五朵莲状植物立于白瓷盆中,叶片肥厚,形如长勺,叶色翠绿至粉红,新叶色浅、老叶色深。

第六个盆,植株呈灌木状,叶互生,肉质,叶片灰绿色,表面覆丝状白毛,远观如菊覆白霜。

中间一株,呈灌木状,直立生长,高三尺左右,七八分枝,老茎木质化,茎圆筒形,浅褐色,肉质叶稍薄,菊花形,叶色黑紫,莲座状生长。

当两人走到中间,欣赏完这些植物,只见它们以肉眼所见的速度生长着。

花开花又谢,花谢花又开!数个轮回!

颜韶和雪卿早已经目瞪口呆。空间有限,这些植物疯狂生长,占领了空间,他俩的空间就小了。

刚进来时,这些植物是他们眼中的小不点;现在,他俩是这些高大植株眼中的小不点。

“卿儿是不是做了什么?”

“卿儿没有啊!就是打韶时候,可能不小心,逸散了一些灵力?”

“那就是了!”颜韶说着,用手触摸了一下中间那黑紫色菊花状的叶片边缘。

然后那植株慢慢变小,有人高的时候,便停止了缩小。一阵恍惚,植株不见,面前便多了一个紫黑色衣袍的老者,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

“主人!”老头对已经吓傻的两人福了一礼,出声叫道。

“啊?呃!”

颜韶读书万卷,其中奇人怪事数不胜数,万物有灵,动物植物修行得道的很多。

在仙山,那里就有一些甘愿守护的妖兽,或者说是修行者契约的灵兽。只是能化成人形妖类的实在太少,仙山也只有少数几个可以化形。

雪卿则是觉得面前之人亲切,傻笑着看着从植物变成人的老者,她又想到了那些小画本,原来那些故事是真的啊。

“主人!”老头又叫了一句。

“呃!前辈,咱们能不能换个称呼啊?”

颜韶也是见过世面的,虽然自己是一个凡人,但是接触的修行者不少,见过的强者也不少。

眼前之人既能化行成人,看似一个平平凡凡的老者,实力不容小觑。

“我等蒙两位小主人唤醒,才得以重见天日!至于要怎么称呼,烦请您把他们都唤醒了,再做决定吧!”

老者的态度很是恭敬,说着,他看了一眼石台上高大的十二盆植物。

“我们刚刚是得到小主人灵力的唤醒,这才疯狂生长。”

老头看着雪卿,说完又向颜韶说道:“您就像刚才触碰我一样,轻轻的触一下,输入一些您身上的灵力便可。”

颜韶一个一个的走过去,左右手分别触碰两边的植物,输入他自身的灵力。

走过之处,便有植物幻化成人!触碰完,植物也幻化完毕。

十二个的正值碧玉年华的少女,均是不凡之姿,却又各有风情。

颜韶不沉溺美色,但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欣赏之意,溢于言表。

“哇!韶,这些姐姐好漂亮啊!”

雪卿说着,颜韶穿过站成两排的人群,走到她身边来。

老头走到人前,带着众人向两人鞠躬行礼。

“见过主人!”

“大家还是不用那么拘束吧。就叫我公子,叫她小姐吧!”

“听公子令!听小姐令!”众人回道。

“大家介绍一下吧,不然你们两两相像,我们区分不开。”

“我叫赫枫,是他们的领头。我现在的修为是炼神初期,相当于人类化神初期。

白装是银月,金装是金月;

绿装是绿初,红装是红初;

青装是碧桃,粉装是粉桃;

蓝装是蓝莲,黄装是红莲;

黑衣是黑瑶,紫衣是紫瑶;

锦衣是锦露,玉衣是玉露。

她们均是大成初期修为,相当于人类的金丹初期;

银月组擅攻,玉露组擅守,

绿初组擅医,黑瑶组擅毒,

蓝莲组贵在速度,

碧桃组贵在查探。”

“好的!赫老,让她们先下去吧!我有些事情想请教您!”

这边忙完,好不容易见着个植物,呃,不,见着个人,得问问清楚。

这是哪里?

怎么回去?

赫老挥手,让众女散去。

对于颜韶的问题,赫老的回答有些模糊。

“我等沉睡了无数岁月,约数万年,甚至更长,对现在情况不甚了解。

我醒来时感应了一下,我们现在应该还是在南漠大陆!此石窟名茉。至于如何回去公子小姐所在的莲衍大陆,老朽暂时不知。

现在我等刚醒来,还需要一些时日调整。二位主人不妨先修炼一番,我等调整好,便随着公子小姐出去看看,寻找回去的路。”

“不怕赫老笑话,我在山上修炼了七年,有师父指导,至今还没有找到那障目一叶,找不到门的方向啊!”

“公子和小姐能唤醒我等,绝不是平凡之辈。至于那一叶,可能只是时机未到,所以不得发现罢了。一旦机缘到来,拨云见日,便是广阔天空。”

赫老再说些,便去调息了。偌大的茉石窟里,就剩下颜韶和雪卿二人在瞎转悠。

雪卿得知赫老的修为和年龄后,一直疑惑,修为和寿命长短的关系是怎样的?

“筑基之后寿命便会增长,每一个境界,寿命增长幅度不等。

炼气如普通凡人,炼气期圆满可至120岁,筑基可活200岁,金丹500岁,元婴700岁,化神900岁,炼虚1200岁,大乘1500岁。”

“那赫老和玉露他们?”

“他们是妖!妖的寿命本就比人长。但普通的妖能活数万年,甚至更久,里面确实有文章。”

两人思索了半天,无果,便不再纠结。

毕竟,这离他们来说太遥远了,庸人何必自扰呢!当然此庸人非彼庸人。

第六章 障目之叶

颜韶和雪卿顺着石径到处逛着。茉石窟自有天地,春夏秋冬,昼夜之分,阳光雨露,雷电风霜。

修炼打坐的房间,游览闲逛的花园,烧火做饭的灶房,洗澡沐浴的房舍!

可以说修行者正常生活所需的,一应俱全。

转到一个像是出口的地方,石门紧闭。两人合力去推,去拉,门扉丝毫不动。

就在二人气急,准备对着石门脚踢骂嚷时,门扉上现出一段字:“莲种发芽,方可出门!莲开千瓣,方可离去!”

两人看着这么无厘头的一句话,更气了。

“韶可有能开千瓣的莲花种子?”

“千瓣莲就是并蒂莲,又名同心芙蓉!这不是故事里面的芙蓉和莲生所化的莲吗?

倒是想收集这么一颗种子,可哪有那么好找!”

“既然有这个要求,就应该有这个种子啊!不然,我们岂不是就出不去了?”

“卿儿,我们去问问赫老吧,或许他知道!”

两人来到赫老调息的房间,说了事情始末。

赫老也不知道哪有种子,他更不知道那门已经成精,还会有思想?

赫老沉思了很久,又说了一句:“那花园中间有一口池塘,以前好像种过莲花,可以去那里找找看!”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赫老又嘀咕了一句:“或许,比种非彼种,此莲非彼莲!”

两人来到赫老说的池塘边上,水是很清澈,但是毫无生机,连一只小虫子都没有,就别说莲花了。

颜韶看着清澈见底的池塘发呆,雪卿走到木栈道旁,坐下,把靴子脱了,把胖嘟嘟的小脚丫伸进水里,双脚打着水花。

“韶!”颜韶闻声回头,就被雪卿弄的水花溅湿了衣衫。

小丫头看着颜韶的囧样,“哈哈哈”,笑的那个乐呵!

“怎么那么皮呢!再闹把卿儿扔进去!”

“这水又冰又暖的,可舒服啦!韶来试试嘛!”

什么样的水又冰又暖?

颜韶拗不过雪卿,便坐到她旁边,脱鞋,把脚伸进池水中。

“嗯!确实很舒服!酥酥麻麻的,感觉每个毛孔都在呼吸!飞云峰后山的温泉,师父亲手做的药汤,都不及这池水!”

颜韶沉浸在这种舒适的玄妙感觉里。哪本书里就有描写这种感觉的,叫什么来着,一时想不起来,也懒得去想。微合双目,享受这种感觉。

“韶!韶!”

颜韶被打断,心里有些气,说话有气无力的,语调拖得老长。

“怎么啦?”

“快看,那像不像种子?莲花的种子?”

“应该是吧!韶去看看!”

颜韶走向池中,把水底那两颗拇指大、黑色如墨的种子捡起来,回到雪卿身边,把其中一颗给她。

雪卿把玩着手中的种子,东瞧西看,就是没有发现什么特殊之处。

于是,她放出一丝绿色的灵力,灵力围着种子环绕,像是在跳舞。雪卿看着,觉得好玩。

突然她大叫起来:“韶!种子干瘪啦!啊,只有壳啦!”

“哈哈!这颗也是!”

颜韶看着雪卿手心里的黑色壳,和自己手中的一样,笑了。

“种子没了,怎么办啊?”

“卿儿应该想,那种子去哪里啦?”

“难道是做梦,或者幻象?”

“应该不是吧!诶,没了就没了!再想想办法吧!”

“好吧!”

雪卿嘟着小嘴应着,看向池塘发呆。

……

逛了一圈,一无所获。

两人回去做一个凡人该做的事,烧火,做饭,沐浴,更衣,睡觉。

这顿饭是颜韶下山以来做的第一顿饭,平时都是在饭馆吃,或者干粮凑合着。

“韶,这米饭怎么闻着这么香呢?比母亲做的好吃太多了。”

“这是师父在他一位老友那里得来的种子,叫箐灵米,花田里种着很多呢。

箐灵米内含一定灵力,对人的身体很有好处!”

“韶,卿儿可以看看花田吗?”

“先吃饭,吃完就去看。那里可是四季如春,鸟语花香,美得很!”

“诶!花田里那么多奇花异草,有没有像赫老他们那样,沉睡了,需要唤醒的啊?说不定又有漂亮姐姐和俊俏哥哥呢!”

两人吃完饭,稍作收拾,就去了颜韶的植物空间。

花田草坊有万顷良田,有奇花异草,有神果奇树,也有普通的庄稼作物和蔬菜瓜果。

红花落尽黄花开,落英缤纷满园香。

“是不是只要韶看到的,这花田里都有?”

“差不多吧!只是有些植物对条件苛刻,并不容易种植。”

“师父对韶真好!没有阳光,他们怎么生长的?”

“既然自成空间,能容纳生命体生长,自有它运行的规则。

以韶的见识,不知道为什么!但以所学的知识来看,应该是替代作用。

就如我们所处的茉石窟,便是自成天地,自有规则。”

“那么大的地,谁来种?”

“看那边!”

颜韶指着田埂间穿梭来去的种田人。

那些人表情不是很自然,肢体不是很协调,但是挖田种地,照顾些花花草草却也够了。

“卿儿听过撒豆成兵的故事吗,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这是师父的手笔,点笔成兵!”

“师父真是把韶宠得无边了!我们去找找可以幻化的植物吧!”

雪卿说着拉着颜韶的手,蹦蹦跳跳的沿着田埂往前走去,好像活泼的小兔子。

“可是要怎么找呢?那么多植物,不能使用灵力一株接着一株的试吧?”

“沟通一下吧!卿儿就能和那只小鲤鱼说话呢!”

两人一路走,一路察看可能幻化的植物。

在有可能幻化的植物区域转了几个时辰,终于给他们发现五株可以幻化的植物。

淡墨色花朵的梅花,名墨梅,擅迷惑。

紫黑色枝干的修竹,名紫竹,擅剑术。

青蓝色花朵的菖蒲,名兰菖,精神力方面天赋极高。

叶形如马褂的楸树,名黄楸,阵法方面略有研究。

金黄色花朵的茶梅,名金梅,花香有追踪作用。

又是五个姿色绝佳的美女,修为、年龄与银月等人相仿!

颜韶和雪卿把五人带出去,和银月等人见过之后,便回去休息的房间了。

颜韶在一草垫上打坐,雪卿坐在一旁看着颜韶发呆。

忙活了一天,事情又绕回到修炼之上。都知道是一叶障目,可是要找到障目之叶谈何容易!

门上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卿儿想要修行吗?”

“那自然是想的!”

“修行之路艰辛漫长,会承受旁人不能承受的苦难和孤独。

如果没有一个坚定的信念,道心不稳,修行难以进步,也很难取得成就。

所以,卿儿得想清楚,为何修行?”

“那韶呢?”雪卿不答反问。

“自是为了报答父母的生养之恩和师父的知遇之恩!

父母的期望跟大多数的父母一样,望儿出人头地,娶一贤妻,育两子嗣,与他们共享天伦之乐。

可师父的恩,有些难!”

“为什么?”雪卿托着圆鼓鼓的腮帮子,说着含含糊糊的话,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颜韶。

“师父作为莲衍大陆的强者,他有自己的责任和使命!

但韶一直未能引气入体,所以很多事,他都没有说。

但能感受得到,他希望韶成长起来!在这件事上,他比韶自己还执着。”

“那师父为何让韶下山啦?”

“师父说,有些答案,他也不知道,让韶自己去寻找!”

可能,是因为卿儿吧!

这一天一夜的相处,确实有一种熟悉的亲近感。仿佛那人就是自己追随了三生三世一样。

有些人,处了一辈子,仍是貌合神离,同床异梦,两看相厌;

有些人,一时半刻间,便能同衾共枕,情投意合,相见恨晚!

“那韶好好修炼!早一天成长,早一天为师父分忧!”

“说得简单!现在毫无头绪,如何修行?如何成长?”

“韶不是读万卷诗书过目不忘吗,也看过很多修炼的功法吧?挑些出来,我们一起参详参详!”

“小丫头片子,五岁的生日都还没有过,就参详参详,像个小老头似的!”

“就说要不要讲!”

“好好好!怕了卿儿啦!等默下来,看过之后立马毁掉,不能外传,也不能私自传授。否则会乱套的。”

铺开笔墨,一人执笔,一人研墨;写完一行,看完一行;写完一篇,看完一篇。

纸张满地纷飞,颜韶停下手中笔。

他不可能把知道的所有书都默出来,就挑了几本典型具有代表性的。

“内容记住了,再慢慢琢磨!”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还是山,还水还是水!绕口!”

“卿儿要是一下子就通啦,那不是显得韶太蠢了吗?”

颜韶说着,一把火,把所有的纸张毁掉,连灰烬都看不到。

“韶说,引气入体,就是把天地灵气引入筋脉,在体内循环一周,最后存于丹田即可。

但是韶一引入灵气,灵气便不听从指挥,自己乱闯体内某处,储存起来了。

那就任它去呗!爱存哪里就存哪里!韶不吸纳灵气,它还自己吸纳呢!

试着跟它沟通,交流,引导灵气在体内多转悠一会儿。

然后它想去的地方,就让它去!就如卿儿调皮,韶就让卿儿多野一会儿。”

“咳咳!这比喻,绝了!哈哈!”颜韶一扫之前因修炼带来的小郁闷,拍手笑出声来。

“卿儿的灵力对小鲤鱼有用,那黑袍人该是觊觎卿儿的灵力。来,给韶试试,有无效用?”

颜韶引着雪卿发出的绿色灵力入体,试着像她说的那样,任由灵气乱闯。

他感觉丹田某处,像是有一个生命体,一边吸纳着灵力,一边欢呼,连着他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像是在欢呼雀跃。

那种感觉,有点像今天在池塘里泡脚的感觉,每一个毛孔都在呼吸,酥酥麻麻的。

感觉不到这种玄妙,颜韶从沉浸中醒过来,他发现雪卿的小脸有些苍白。

“这都多久了,卿儿怎么不叫我呢?”颜韶的语气有些着急和自责。

“没事!怎么样,有收获吗?”

“这回力果,卿儿先吃一枚补充体力,休息一会。”

第七章 芙蓉传说

颜韶看雪卿脸色恢复了红润,才把之前引气入体内的感觉和雪卿说了。

“既然有感应,那边把它喂饱了,看看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以后卿儿每天都释放灵力给韶”

“咱不急,慢慢来!结果是什么,不得而知,但卿儿的身体要紧!

那花田里的灵力充沛,说不定也可以,不一定要卿儿的灵力!”

“灵力的事再说吧。先说说功法,就算是极品功法,不适合,就是废纸!所以韶自己想一个适合自己的功法吧!”

“自创功法?在山上,多次尝试,并无效用!”

“以前是以前!现在韶能感应了,卿儿相信韶可以的!”

“好!那先琢磨着功法!卿儿还没有说为何修行?”

“韶讲了芙蓉的故事之后,卿儿再告诉韶!”

“传说,神帝有一冰雪聪明的女儿叫芙蓉,是一个人见人爱、聪明伶俐的仙女。

有一年的花灯节,她偷偷溜人间去玩耍,在城中放河灯的时候,在梅溪的风雨桥上,遇到一个潇洒俊俏的公子。

那公子姓严,字莲生。两人一见钟情,相谈甚欢,就私定终身了。

几天后,神帝神后,觉得有段时日不见女儿芙蓉,便叫人询问,才知道她偷偷溜去人间了。”

“然后呢?”

“神帝神后又叫属下到人间去寻找。找到的时候,芙蓉和莲生正在书房中读书写字,那叫一个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如胶似漆。

属下叫芙蓉回去,芙蓉说如果神帝愿意纳莲生为婿,她就和莲生一起回去,并告诉了来人说莲生是凡人。”

“那属下回去禀告了神帝神后,芙蓉在人间的情况,莲帝气得大摔茶杯,直说神仙怎可与凡人相恋成亲。莲帝便叫属下带着一队士兵到人间把芙蓉带回去。

芙蓉自是不愿与莲生分离,奈何士兵人多势众,被逼到梅溪的风雨桥上,进退两难,最后双双坠入梅溪而死。

那属下带人去救,没有救到人,去打捞人的时候连尸体都没有发现,连衣裳片角都没有找着。

第二天,老百姓起来的时候,就发现梅溪里长满了莲叶,在风雨桥的下方开着两朵花,一根茎里分出来的,一红一白。

都说这是并蒂莲,千瓣莲,也叫同心芙蓉。梅溪出现了同心芙蓉,这是美好的祝福,便把梅溪改名莲溪,风雨桥改名芙蓉桥。”

“那之后的一百年,莲溪附近都是风调雨顺,百姓丰衣足食,好一个富足和谐。

可惜,这莲溪一地丰饶,却招来有人嫉妒,连妖邪都嫉妒。

有一天,来了个疯老头,一剑劈下,剑光自带雷电。‘刺啦’一声,剑光把两朵花从中间劈开,一白一红,各掉东西。

那雷电又劈在掉在东西两边的莲花上,花瓣都被击掉了几瓣,花茎被劈得粉碎。就连莲溪底下的藕都被那老头一剑劈成两截。

这还不够,那老头还用法术,把白花扔到了西边的无尽深渊,把红花扔到了东边的无边森林;

把一截藕扔到了南边的无尽海,把另一截藕扔到了北边的极雪海。

又弄来一股妖风,把那些掉落的花瓣和粉碎的花茎吹到了未知处。

当时,百姓们感念芙蓉恩德,便把那些没有被吹走扔掉的莲叶莲蓬,埋在芙蓉桥边,立了一块墓碑,刻着“芙蓉”二字。

有百姓天天在墓碑前焚香祷告,希望有哪个神仙能替芙蓉报仇!

从那后,莲溪百姓仍然是顺顺利利,只是莲溪里再也不见莲花开。

百姓都传唱:苦命鸳鸯化为池中并蒂莲,花开遇劫,一蒂两花,四分五裂,七零八碎,怎叫人不怜?

故事一代传一代,大家都在惋惜,那老头这么残忍,让芙蓉无法再重生。”

“太可怜了!芙蓉的父亲母亲真的有那么坏吗?”

雪卿听得入神,颜韶也讲得认真。

两人的情绪随着主人公的情绪,或喜,或悲,或哀,或苦!

尽管这个故事她已经听了数十遍,每一次她都问着同样的问题。

她感觉那些发生在芙蓉身上的事也像发生在了自己身上一样。

她的心有些痛,哽咽着,但是没有哭出来。

尽管他是第一次讲这个故事,但是他很投入,表情和肢体语言比那说书人更丰富。

“都说世间爹妈情最真,泪血溶入儿女身。殚竭心力终为子,可怜天下父母心!

为人父母怎会那么狠心,自是遭恶人迫害,最后剑劈芙蓉,也只是为了斩草除根罢了。”

往常的雪卿听完这个故事,她会很振作,但这一次,她没有。

她看着眼前并不存在的虚空,双目发亮,但情绪却有些淡漠。

她看了一眼无名指上的戒指,站起来,又看向眼前的那面墙。

“我雪卿一定要做这世间最强大的人!”

颜韶看着表情有些冷漠的雪卿,又闻她那异样口吻,心里琢磨着要不要搭腔。

“我雪卿一定要成为这世上最强大的人!”

“我雪卿,一定要变强!”

“我雪卿,一定要报仇!”

雪卿就像是发誓一样,看着眼前的墙,铿锵有力的说着。

颜韶有些傻眼,她是着魔了吗?

但依颜韶自己久病成医的经验来看,她没有病!

或许,她只是有某种特殊情况,就像自己的身体一样。

“卿儿!”颜韶喊她,去扯她的衣袖,试图打断她。

她侧头看了颜韶一眼,又继续手指墙壁,歇斯底里的骂着。

她终于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表情依然冷漠,眼睛已然失神。

看她坐了半天,一动不动的,颜韶坐到她旁边,触碰到她冰凉的身体,给她披了一件自己的厚披风。

拉上披风的瞬间,他才发现雪卿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红色变成了蓝色。

大概是在她停止骂嚷的时候吧?

可能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缘故,他很疼惜雪卿。他紧紧抱着雪卿有些冰凉的身体,一边任思绪飘飞。

过了半个时辰,雪卿的体温渐渐恢复,衣服也由蓝色慢慢变成红色。

“韶!韶!咱们怎么在地上睡着啦?”

雪卿推推在打盹的颜韶,眼神有些茫然,显然忘了刚才发生的事。

“哦!没事!许是累了,便不小心睡着了!至于为什么睡这,可能是患了迷症吧!”

颜韶看她一副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便瞎扯着。

两人起来,躺在床榻上,看着屋顶,又聊了起来。

“韶,这世上有神仙吗?”

“应该没有吧!师父是最厉害的人啦,他才是大乘期的修士呢!神仙是什么修为,听都没有听过!”

“可是韶说故事的时候,就提到神仙的说法,那说明神仙有可能存在啊!”

“哦!就是一种说法而已吧,就像大家喜欢说,到仙山求仙问道。”

难道自己也痴傻了不成?他记得自己说的是莲帝莲后和公主啊,也就是百姓祈愿时说了一句神仙吧。

“韶还说了西边无尽深渊,东边的无边森林,南边的无尽海,北边的极雪海。

可是父亲给卿儿看的书里说,大陆的周边是混沌,是迷雾,并没有什么深渊和森林,更不会有海啦!

还说了,芙蓉父母是遭人迫害!”

“哦!我说了那么多吗?就是为了让故事更加精彩,我瞎胡说的。

天下父母心嘛,虎毒还不食子呢,应该是有隐情的吧!只是大家都不知道实情,便胡诌乱扯罢了!”

颜韶说完,心里思量着,以后这故事可不能讲了,会噬人心魔的。

“那卿儿现在就可以告诉我,卿儿修行为何了吗?”颜韶转移话题。

“不为钱财权势,但为情故!亲情,爱情,友情!为情修炼!为爱入道!”

“不为江山美人,但为上报四重恩!师父恩,父母恩,故土恩,亲友恩!为恩修炼!为护入道!

只是道路千千万,却无一是我!欲要踏出一路来,就如水中捞月,镜中摘花,大海捞针。

难!难!难!”

三个难字道尽了颜韶,及关心他的师父师兄姐们,这七年来为了他上穷碧落下黄泉的辛酸和无奈。

这些年,他越挫越勇,不会止步,不会放弃,只为寻一线希望。但是心底难免还是难过。

“都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又说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踏出殊途来,便可同归去!

水中月,镜中花,大海针,又如何,卿儿一定手到擒来。”

雪卿说着,还做了一个握手的姿势。

这些话,颜韶在仙山听得太多了,如今从一个小丫头嘴里说出来,却又是另一番思量,另一番滋味。

仿佛回到了那个刚上仙山的稚童,初心回归,信心满满。

“卿儿如此豪情壮志,韶当不甘落后。只要卿儿愿意,韶便陪着卿儿,尽力一搏。”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但为自由故,三者我都要。

生命自由,爱情自由,生活自由,处处自由,事事顺心!

可是身处这片天地,天地自有规则,人心自有善恶,能力自有强弱,向来都是倚强凌弱,欺善怕恶,哪来的自由?

芙蓉有权势最大的莲帝莲后,有相爱的伴侣,作为公主,她可曾自由?

生而为人,生活不由己,爱情不由己,生命不由己。处处刁难逼迫,不由己,不顺心!化身为莲,亦不得善终。

身为燕雀,难道就不可有鸿鹄之志吗?但燕雀终究只是燕雀,得先做好燕雀的本分,以期厚积薄发,一朝得势,便能自由翱翔。

雪卿相信有神仙,并不只是简简单单的一种泛指。

大道漫漫,岂有尽头?大乘期怎会是修行之路的终点?

种子已种下,就需要灌溉呵护!

“韶,明天教卿儿念书写字吧!但是不要以普通女儿家的标准来挑书!韶读过的书,卿儿都想读!”

“韶!韶要拉着卿儿的手,万一明早醒来,又是一个新地方呢!”睡得迷迷糊糊的雪卿喊着颜韶,小手到处乱抓。

“卿儿!没事了!那石门写了,种子不发芽,我们是出不去这茉石窟的。”颜韶拉着雪卿的手安慰道。

毕竟只是一个年仅五岁的女孩,一夕醒来是石屋,一朝醒来是石窟,再野的心也会没有安全感。

第八章 花芽始发

这天开始,颜韶和雪卿便开始无趣却有序的生活。

读书,写字,创功法,修炼打坐,感应丹田内的变化。闲时便去池塘泡泡,去花田逛逛。

雪卿开始修炼的时候才发现,引入体内的灵气也不听自己使唤,自发的往丹田某处涌去。

她索性就不管了,任其自行运转。

两人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似的,琢磨着功法,不断的修改,不断的实践,不断的辅以其他方法。

雪卿用自己的灵力去帮颜韶感应,颜韶用自己的灵力去帮雪卿灌溉。

某处就如干涸已久的土壤,任由两人把对方的灵力吸干,花田草坊和茉石窟里灵气两人都吸纳了不少。

每天的灵气都如溪流般源源不断的灌溉,仍然感觉不到任何变化。

好在两人体质特殊,吸纳灵气时会反哺,释放灵气。不然以两人每天这么如此这般放纵,石窟和花田里的灵气早晚得变少,直至没有。

有了反哺,不担心灵气来源,两人每天都引大量灵气入体内,直至那地方不在主动吸纳为止。

虽那处不在主动吸纳灵气,可也不让那些灵气在体内四肢百骸乱窜,像切断开关一样,直接阻挡了灵气进去体内。

直到它需要吸纳灵气了,身体的开关便打开了,灵气便可入体。相当之霸道!

在茉石窟的第十天,两人坐在池塘木栈道上泡脚时,突觉身体之内有一蓬勃之力在发酵。

两人便盘膝坐在木栈道上,运行功法,感受体内异常。

细心体悟,只感觉到丹田某处,那个生命的存在,能清晰的感受到那生命正在肆意生长。

那处,有一方天地,天地间有一湾碧水,潭如碗大,纯净无暇,翠绿如玉。

碧水潭慢慢变大,由碗至锅,至屋,最后变成方圆十丈的圆形深潭。

碧潭之中,沃土之上,有一蛋型、乌黑透亮的种子,随着不断的吸收养分和灵力,种子不断膨胀。

种子由拳头大小,变为木桶大小,再变成井口大小,最后变成丈五大小,立在碧潭的中央,便不再向周围变大,而是自身圆润膨胀起来。

“滋啦”一声细响,种子犹如即将破壳的鸡蛋,黑壳上端出现了一条裂纹。

种子下端有一乳白色的主根快速生长,又长出很多须根,根根深植潭底沃土,汲取营养。

种子越来越膨胀,由蛋形变成了球形,上面的裂缝越来越大,旁边也多了些许小裂纹,“滋啦!滋啦”的声音不断传来。

像是有一股力量即将喷发而出,就要将那单薄的黑壳撑破。

“嘭”的一声响,黑壳那道最大的裂缝被撑开,潭中形成偌大的漩涡。

潭中溅起丈高浪花,潭水翻滚成浪向四处翻腾,扑打着潭岸的石礁,随着一阵阵拍浪声,又拍击出许多浪花来。

待浪花落尽,只见原先漩涡出处,一个丈许大的绿芽探出头来,几滴潭水沾在芽外面,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被震得四分五裂的黑壳慢慢沉入潭底,融化进入沃土中。

黑壳最是有情物,化作潭泥更护芽。

碧波荡漾的潭中再无黑色的壳,只有绿色的芽。此芽外背绿色光芒,圆润饱满,鲜嫩透亮,是为花芽。

花芽初出时呈细纺锤形,随着灵力的不断灌溉蕴养,中下部渐膨大成尖桃形,外部绿色花萼依次散开出一个约十五度的角度,露出中间花瓣本色来。

颜韶碧潭内花瓣为白色缀以红色,雪卿碧潭内花瓣则红色缀以白色。

肉质花瓣如玉般透亮可人,鲜嫩欲滴,花芽周围灵气环绕,花萼翠如玉滴。

两花花萼均有八十一片之多。只是花萼展开约十五度之后,随着灵力的输入,花萼没有再继续展开。

碧潭无波,花开无声,灵力枯竭,身体疲惫,一切平静下来,颜韶和雪卿犹如梦中醒来。

花开一瞬,梦游一息,却已过去两天一夜。

池塘不远处,赫老盘腿坐在那儿,眼睛时不时的盯着身子一动不动的一少一幼。

梦中精疲力尽,醒来精力充沛。

此刻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精神百倍,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有着勃勃生机。

至此,两人正式踏上了修炼之路,修为大概是在常人所说的炼气中期,可以说是摸到了那道门槛。

两人感受着碧潭内的生机,感受着身体能量的变化,适应之后,两人才睁开双眼,就此事聊了起来。

“韶见多识广,看过的书卷中,听过的人事中,可有像我们这样修炼的吗?”

雪卿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颜韶问道。

“天妒灵根在开窍之后,修炼速度很快,若是辅以机缘,佐以天材地宝,那进阶速度甚至比我俩快。

只是没有听说丹田内另有天地的,就如我们居然是一颗种子在吸收灵力,然后育为花芽的。”

虽说颜韶看书会挑书,他因自身体质原因,那些奇谈怪论他也没有放过,但是还是没有遇到像自己二人这么奇葩的。

遇到雪卿之后发生的事情,太玄妙太离奇,很多东西,他仿佛懂了,又仿佛更懵了。

命运之网就这么开始悄然编织,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尚不可知,遑论将来。脚踏实地的走好当前的每一步,便好。

“类似的也没有吗?那咱们岂不是成了怪物了?前无先例,那咱们修炼的方式和别人完全不一样,就得什么都靠我们自己瞎捉摸了。”

雪卿相信颜韶说的话,那自己二人真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没有听说过其他怪异的修炼方式。就如卿儿说的踏出一路来,这可真是最奇葩的殊途,世上无二,不,世上无三。”

“那卿儿和韶的为啥一样?或许还有很多修行之人是这样的,只是没有记载在册罢了?”

“可能吧!”

颜韶虽博览群书,但总有遗漏。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也并不是都记录在册。

“‘莲种发芽,方可出门;莲开千瓣,方可离开!’难道说的便是这碧潭之莲?”

“到时候去试试,看能不能推开那门便知!”

“这以后该如何修炼啊?没有一个参考标准啊?”

“再琢磨琢磨,总会有办法的”

这么多年了,他终于踏出这一步,要是师父他老人家知道,该多高兴!至于以后的路怎么走,既然找到门了,想办法破开便是。颜韶心想着。

“咱们先回去梳洗一番。叫上赫老和各位姐姐,咱们做顿大餐,开了石窟里藏的那几坛桂花酿,好好庆祝一下!”

“庆祝可以,但卿儿不能喝酒。卿儿还是孩子!”

“一柱香,要是韶能抓到卿儿,那酒不喝也罢!若是抓不住,那卿儿得喝尽兴了。”

雪卿又向花园那处喊了一声,“赫老,您燃香作证啊!”

雪卿说完站起来,撒腿就跑,速度快如兔子,身形矫捷,一个红色的身影窜向花园。

颜韶仗着自己年纪大些,又学过一些拳脚功夫,那速度自然比常人快三分,就算和雪卿的境界差不多,追上她不成问题。

“说好了,卿儿可不许耍赖皮哦!”

话落,一白一红两个身影在花园里随着树影婆娑起舞,时隐时现。

时而脚踩实地,时而脚踏虚空;时而跳出去一小步,时而窜出去丈许远。身影在花园疾驰穿过,却不伤一花一草。

玉露等人知道两位主人在池塘边上修炼,怕有什么异样,便也守在花园各处,陪着他俩一天一夜,心惊胆战的。

这时,见两位主人在园中活蹦乱跳,才放下心来,索性站在原地看着两人追逐打闹。

赫老身旁,一支红香即将燃尽。

一株红枫前,颜韶绕过红枫堵住雪卿去路。

眼看就要被抓住,雪卿借势于一旁的山石,势若脱兔般,往一旁一跃数丈之远。

颜韶也如她那般,向着她的方向跃去,手就要抓住雪卿衣角,就听赫老说时间到。

“赫老,卿儿下月才满五岁啊,怎么能喝酒呢,您就不能帮帮我吗?”

颜韶有些无奈的看向赫老,无视正对着自己做着鬼脸的雪卿。

“不让卿儿喝,您就得加快速度啊!愿赌服输!喝一点点没事的!”

赫老无一副所谓的样子,颜韶却是担心得紧。

赫老安排了蓝莲红莲做饭。

雪卿和颜韶各自沐浴好之后,颜韶在帮雪卿擦头发,擦完又拿着一把玉质木梳帮她把头发梳顺。

“要不让玉露她们谁来帮卿儿梳头吧,韶不会梳那复杂的发髻?”

“还是韶梳吧,简简单单的便好!”

颜韶一下一下的梳着,雪卿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韶为什么要用水在石板上写字?”

“节约笔墨纸砚!”

“要是用棍在沙地里写,或者用手指在空气中写,那不是更节约吗?”

颜韶把雪卿的头发全部梳起来,用红色绸带扎了一个简单的高马尾。

“师父的笔就可以在空中写字,或许有一天,韶用手指也可以!”

两人收拾停当后,看时辰还早,便去看看那道石门是否可以推开。

走到门前,不用推拉,“哐当”一声响,石门自动向门框处收缩,这才发现那石门高约丈许宽约八尺。

雪卿走过去,摸摸石门,说了两字,“真乖”,便拉着颜韶往外走去。

石门外,便是一个小院子,院子周围是些上了年纪的老树。

老树的一些枝丫被着绿叶,一些已是枯死,半截枯枝早已被风吹掉,或许早已化为土壤。

风声蝉鸣倦鸟归林,声声入耳;

树景石林余霞成绮,景景入目。

走到院子边一看,才发现这院子坐落在一座大山顶部,像是一块巨石被人力从中生生劈断,做了石院。

石院上方还有一些悬崖峭壁,也有一些平坦石台。

任杂草丛生,乱柴生长,还可以发现一两颗房屋基石一样的石头,连残壁断墙都没有了,但还是能找到昔日留下的人烟影子。

扒开藤蔓青苔,劈开柴刺荆棘,一石台后方的石壁上,一句词显现。

风霜雨雪的侵蚀,光阴岁月的无情,亦遮掩不了它的光芒。映着五彩霞光,仿佛又鲜活了过来。

两人再看了些石壁,发现有些是诗,有些是词,有些是画。但二人均只看到一个轮廓,具体内容是什么不得而知。

第九章 反哺滋养

两人逛了一圈,回到石院中。

石门开着,除了在准备饭菜的蓝莲红莲,其他都出来了。这会正在院子里东瞧瞧西看看,上指指,下点点,叽叽咕咕说着什么。

看到大家都在三五成群的讨论,雪卿便开口问道:“各位姐姐可是知道此地此山?”

“我们不知道,正准备问问赫老呢!”众女摇头说道,一起看向站在院子最边上的赫老。

赫老看着大家,一边捋着自己的胡须,一边陷入深深的回忆。

“老朽不是很清楚,就像是记忆被抽离剥夺了一样,脑海里仅残留着些许片段。

此地为南漠大陆最东边,此山名陇山,那时候山上有数间石屋,有一位修行之人带着弟子在此修行。

那时候我等就是这后院里的观赏植物,因此山灵气浓郁,又得那人指点,长期沐浴圣光,我等便修行得道,得以化形,继续潜心修炼。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那人把我等搬到了茉石窟,便再也没有出来过,一直在石窟里修行,外面的事一概不知。

直到百十年过去,那天茉石窟里突下血雨,乌云遮天蔽日,天黑了几天几夜,我等便失去了某些记忆,也沉睡了过去。”

“赫老可还记得那人和他的那些弟子?”颜韶开口问。

“只知道有那么一个人,其他的便不记得了。

老朽之所以比这些丫头多记得一些,或许那抽走记忆的大能想让我记得一些事,不然也会像她们那样,什么都记不得了。”

“那石壁上有些字画,赫老去看看,或许能想起点什么来?”

雪卿看了颜韶一眼,两人都想起之前看不清楚的那些石壁来。或许是自己二人修为低,看不清,那赫老是不是能看清楚?

颜韶和雪卿在前面指路,赫老走在最前面,把那些杂草荆棘清除掉,众女跟在后面。

来到最近的一块有字石壁旁,众人楞是没有看到什么,众女都以怀疑的眼光看着一少一幼,只有赫老看着那光滑的石壁一言不发。

“这就是字啊,只是我们看不清楚,写的什么!”

雪卿看着大家的神情,上前一步,用一根木棍指着石壁上方。

众女仔细看了下端长满青苔上端光滑的石壁,哪有什么字?于是又摇头。

雪卿无奈地转向赫老,希望他有个说法。

“老朽眼拙,也没有看到!再去其他的石壁看看!”赫老摇摇头,说道。

于是众人把其他的石壁也看了,仍然是什么都没有。

赫老看着最后一块石壁,沉思了片刻,认真说道:

“或许这是公子小姐的机缘,旁人无法得知!以后常来参悟琢磨便是,既然显示于前,自有大白于心之时。”

……

一张椭圆形大石桌上,摆满了各种菜色,颜韶和雪卿坐在主位,赫老坐在一侧,其他十七人依次坐着。

雪卿手里还抱着一只小白猫,她与颜韶间的石桌边上还有一个透明的鱼缸,里面养着一只金色小鲤鱼。

饭菜的来源均是花田草坊里采来的灵果灵米,新鲜菜蔬。

大家毫不拘束的吃着佳肴盛宴,又开了一大坛桂花酿。酒过三巡,话便多了起来。

“赫老,卿儿以为你们不用吃饭的嘞?”雪卿面前,小白猫在喝汤。

“得道之前,我们尚且要靠土壤营养、阳光雨露来存活;得道之后,也要吸收营养吸纳灵气来维持生机。

要是不吃不喝不摄入,那我等岂不是成神仙了?”

“你们不就是神仙吗?哈哈!”

众人一听也乐了。

“公子小姐,您们身手敏捷,让蓝莲红莲教您们轻功法门,两人相较快者胜!”

“公子小姐,您们心智敏锐,让绿初红初教您们采药炼药,修行问道丹药不可少!”

“公子小姐,您们心性洒脱,让墨竹教您们剑术。”

“公子小姐,您们聪颖过人,让黄楸教您们阵法。”

“……”

众女为两位主人踏入修行之路高兴,恨不得把自己的特长都传授了去。

“咳咳!大家的心情公子小姐理解,老朽也理解。只是咱不能一锅乱炖。

公子小姐是人类,我等是妖,身体本质上还是有区别的,适合我们的不一定适合他们。

公子小姐的路注定是一条不同寻常的路,别说我等帮不上忙,就算是公子的师父那等强者,都不一定能帮上忙。

但是我等各有所长,到是可以交流切磋,相信会给公子小姐的成长带来一定的启发。”

赫老看着七嘴八舌的众人干咳了两下,郑重的说道。

“如石门所说,要花开千瓣才能离开陇山。我等与公子小姐的命运相连,二人离不开,我等亦然。那以后相互切磋学习的日子还很长。”

“好!”众女应着。

“谢谢赫老!谢谢各位姐姐!”颜韶和雪卿端起杯中酒,敬了各位一杯。

席上,颜韶一直留意着雪卿的变化,见无异常,才放下心来。

众人高兴,推杯换盏,都多喝了几杯。

妖精毕竟是妖精!众女纵然喝多了,依然是姿态如常,只是面上潮红略显妩媚。

这要是有个公子哥儿,坐在花丛中,那魂可不得给勾了去。

雪卿显然是喝尽兴了,那衣服的颜色红得透亮,绿色的灵力不自觉的从她身上逸散开来,飘到各人身旁,被吸收了去。

天降甘露,尔等滋养不忘恩。

众女面上更显娇媚,赫老脸上的皱纹都仿佛被抚平了一些。

“玉露姐姐,绿初姐姐,你们怎么又变回去了?哈哈!”

“赫老,您怎么也变回去了?哈哈!”

“韶!韶!卿儿还想再喝一杯!桂花酿就是好喝!卿儿都要飞起来啦!”

雪卿开始酒后胡话。

“卿儿,咱不喝了吧?”

“最后一杯!倒酒!”雪卿说着把酒杯“嘭”的一声,放在颜韶面前。

“最后一杯啊!”颜韶说着又到了一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喝完最后一杯,雪卿摔杯大笑起来,身上的灵力逸散得更多。

原本她身体可释放不出这么多灵力,只是最近与颜韶互灌灵力,便提高了产量。

各人闭目吸纳灵力,运行着法诀。

雪卿的笑声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抚慰,身心得到了洗涤。

近二十股灵力,或白色,或绿色,或红色,或金色,汇成一条彩色灵气带进去雪卿的体内。

颜韶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突然间恍然大悟。

他也试着释放自己的灵力出去,果然被各人吸收,又反馈灵力于他。

把这些灵力引入丹田碧潭,花芽如获至宝般欢欣鼓舞,绿色萼片终于再往外展开了一些。

继续释放,继续反哺,直到反哺的灵力对绿萼没有明显的效用,他才停下来。

对于这十八株修炼得到的植物,还有那小白猫和小鲤鱼,雪卿的灵力是为助长,颜韶的灵力是为提纯。

这对于他们来说,太有效用了,这一次之后,每人都会有不小的收获吧。

灵力释放滋养,灵力反哺蕴养。这或许就是以后修炼的一个方向,颜韶正琢磨着,一个声音传来。

“韶,我们回去吧!”

两人离开大厅,没有打扰正在专心修炼的众人。那鱼那猫也留在了原地。

酒早已在转换灵力那会就散了,只是雪卿的脸还是红通通的,犹如熟透了的果子。

两人走在石廊中,向房间那边走去。走到一岔路口时,雪卿往另一个方向走了,颜韶伸手去拉。

“卿儿,不早了,我们先回屋吧!”

没有听到回答,颜韶快步向前走了两步,挡在她前面。

他这才发现雪卿周身的气温降了下来,她表情淡漠,眼睛滴溜溜地盯着颜韶,嘴角带着戏谑的笑,像是在说,这谁,敢挡我的道?

“卿儿!我是韶!”

颜韶抓住雪卿的双肩,使劲的摇着,试图唤醒她。

在这石道上发起疯来怎么办,会把赫老他们引过来。

颜韶看雪卿还是像看陌生人一样的看着自己,就拽着她往前面走。他记得前面不远处有一间空屋。

雪卿发病时,全身都是蛮力,颜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拉至房间门口。

而一路上,雪卿嘀嘀咕咕的:

“你是谁?你是不是也要害我?

你要拉我去哪里?

要下手了吗……”

颜韶不理雪卿的絮叨,左手拉着她,右手把门推开。

准备把她拉进去的时候,雪卿逃命般挣扎着,用另外一只手掰开他的手,掰不开就低头用嘴去咬。

颜韶看着被咬出血的手背,忍痛把雪卿拉进房间,又关上门。背靠在门上,松开了拉着雪卿的左手。

雪卿一被放开,就站在颜韶面前,双目仇恨的瞪着他。

虽说她个子小,才到颜韶胸口,那气势可不容小觑。

“你是谁?”

“你为什么要害我?”

“为什么?”

说着就要扑上来,张牙舞爪的,颜韶赶紧往一侧一躲,逃过一扑。

两人一躲一追,不像是平时的游戏玩乐,而是老鹰捉小鸡,捉到了就是口中食,腹中餐。

这房间还算大,中间有一张方形石桌,四面各有一石凳。颜韶借着桌子,窜到房间另一侧,雪卿拼命去追。

大约过去半柱香时间,雪卿被墙上的一副画吸引了注意力,这才停下来追逐。

颜韶坐到石桌边,这才顺着雪卿的方向去打量那副画。

这是一副栩栩如生的爱莲画,雕刻在石壁上。可以看到一支红的花朵开得正艳,旁边还有一支含苞欲放的花芽,几片荷叶正迎风摇曳。

画很显眼,只是之前慌乱,便没有发现。

看着壁画,雪卿的眼神从仇恨冷漠变得温柔多情。她嘴角微张,眉眼上扬,脸上梨涡浅笑,仿佛看到了至亲至爱。

看她静下来了,颜韶便不顾其他,先把手上血液已经凝固的伤口给处理了。免得待会她醒来,又要解释半天。

处理好伤口,雪卿还在对着画傻笑。半个时辰过去了,还在那看着。

“卿儿!卿儿!我们该回去了!”颜韶便试着去拉雪卿的手。

这次雪卿没有反抗,只是离开之时一路傻笑,一步三回头的,恋恋不舍的看着那幅画。

第十章 生命属性

两人回去,雪卿倒是一切正常,没有吵闹谩骂,没有冷漠疏远,自顾自的洗漱完毕就上榻休息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醒来便是七月初一。

雪卿天未亮就醒来了,她揉揉眼睛,看了看旁边睡得正香甜的颜韶。

继续躺在榻上,她百无聊奈的看看自己身上的粉色衣服,看看无名指上的戒指,又感受了一下丹田碧潭内的莲花。

没过多久,就见雪卿背着颜韶,小身子一抖一抖的,抽抽搭搭的,有些细小声音传来。

颜韶闻声醒来,看着背着自己的雪卿,她身体一颤一颤的,有些不知所措。

“卿儿?卿儿?”颜韶坐起来,朝雪卿喊着,伸手去拍她的肩膀。

“哥!”

雪卿听到喊声,伸手擦掉自己的泪水,坐起来看着颜韶,叫了一声,又低下头去。

“嗯!”

这称呼怎么变成“哥”啦?衣服什么时候变粉色啦?颜韶强压住心中的疑惑应了一声。

“卿儿怎么哭了?”

雪卿以为躲过去了,而颜韶早把她红肿的双眼看得清清楚楚,便问了一句。

她声音还有些哽咽,得哭了有一会儿啦。

“卿儿,卿儿想父亲母亲啦!他们要是找不到卿儿,该怎么办啦?”说着,泪水又要落下来。

“那天晚上,韶已经给师父发消息了,他老人家会把消息带给卿儿父母的。”

颜韶拿出一张手绢轻轻地帮她擦掉眼泪,再说了一些安慰开解的话,雪卿才慢慢平复了心情。

她知道颜韶和他师父之间,自有联系的方式,莲衍大陆第一强者的爱徒,肯定有很多秘密。

现在又不能回去,就不再纠结伤怀。既来之,则安之!小小年纪,能想得如此通透,实在难得。

……

“哥,卿儿自己洗!”

“哥,卿儿自己可以的!”

“卿儿帮哥吧!”

从洗漱到收拾打扮,雪卿一改往日的任性娇纵,变得温柔体贴起来。这让颜韶有些不适应。

还有那称呼,颜韶还转不过弯来。

“卿儿帮哥把头发梳顺了!”

雪卿从颜韶手中接过梳子的时候,看到了左手背上的那个牙印。

虽然已经结痂,还是可以看出来咬得很深,很疼。

“哥的手怎么啦?”

雪卿放下梳子,拉起颜韶的手,放在嘴边轻轻的吹着气,眼眶又开始泛红。

“没事!不痛!”

颜韶抽回自己的手,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样子,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

“别哭了!再哭就变丑八怪啦!”

“是卿儿咬的?”她记不得了,但看那牙印大小,像是自己的。

“嗯!没事了!都过去了!”颜韶沉默了一会,还是照实说了。

“下次卿儿要是发疯得厉害,便把卿儿打晕了吧!卿儿不想伤害到任何人,尤其是哥。”

雪卿有些心疼,有些自责,语调不由得急切了一些。

“不会啦!下次哥会看好卿儿的!”

颜韶怕她想太多,伤神,有意岔开话题,便没话找话说:“卿儿怎么改口叫哥啦?”

“不可以吗?母亲就是如此称呼父亲的!”

提到父母,雪卿还有泪痕的脸上又有了笑容。

“呃!只要卿儿喜欢,都可以!”左右就是一个称呼而已嘛。

目前颜韶对雪卿有两个印象:

一是雪卿的父母很恩爱,对她很是宠爱,她从来没有接触过除了父母的其他人;

二是雪卿家有很多小画本,她看过的小画本说不定比自己读过的书卷多。

……

有了昨夜灵力反哺的启发,颜韶和雪卿在修炼上找到了方向。

估摸着赫老等人在修习打坐,便没有去打扰,用过一些吃食,两人便去花田草坊逛逛。

寻一块大石板,两人盘膝坐在上面,双手自然放于膝盖上,双目微合,身心放松,专心呼吸,内观碧潭,注视莲芽。

任绿色灵力从莲芽释放,顺着经脉,滋养着四肢五骸,五脏六腑,最后穿过每一个细胞,由毛孔散发而出。

逸散的灵力被周围的生命所吸收,又反馈以七色的灵力,以绿色最多。

这些灵力聚成一条条小溪流,顺着毛孔渗入体内,从四面八方汇于碧潭,滋养着莲芽。

一切都是顺其自然,一切都是自然而然。没有阻挠,没有引导,水到渠成,自然天成。

随着灵力的不断释放和反哺,碧潭的颜色深了几分,绿萼又散开了一些。

花田千倾,草坊万亩,绿色的灵力滋养着每一个生命。

枝头绽放的鲜花,藤蔓枝丫的瓜果,溪边林下的野草,土里钻土的虫子,包括韶卿彼此,无一不被滋养着。

两人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每一个生命的蓬勃生机和欢呼雀跃,这些生命越是兴奋,反馈的灵力越多越纯净。

顺着反馈的灵力,雪卿能清楚的看到颜韶碧潭上的莲芽。

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灵力的滋养,绿萼再次展开一些,漏出白色缀以红色的花瓣。

颜韶感觉到有其他意识入侵,准备阻断,随即发现气息熟悉,知道那是雪卿,便没有再管。

他也学着雪卿的样子,去探查她丹田碧潭内的莲芽,只见萼片已开大半,莲芽顶端有些松开,花瓣红如宝石,缀着的白色更是清纯无暇。

少时,潭水如玉的碧潭再往外扩大了数丈有余。

通透见底的潭水下,沃土上,连着花芽柄端的根部长了一节丈半长木桶粗的藕。

藕两端的节上各抽出两棵新芽,芽柄迅速直立生长出水面,芽端展开,既为圆形荷叶,一片贴于水面,其他三片直立于水面上,散发着碧绿色的光。

藕长成,叶长成,绿萼开始快速展开,中间的花瓣完全显露出来。

“哥?哥?”

突然间,颜韶的感觉到雪卿的声音,意识试着寻找,无果。

“哥,能感应到我说什么吗?”

“卿儿!”颜韶试着在心里喊着。

“听到啦!听到啦!哥,那灵力为何有色?之前为何没有颜色?”

“不同生命,不同种类,灵力颜色不一样。这应该是与生命属性有关。

至于卿儿提到之前的反哺的灵力没有颜色,应该与花芽萌发有关,现在释放的灵力是从花芽处发散出去的。”

“何为生命属性?”

“万物生而有灵,万物皆有属性。

古书说:天有五行,水、火、金、木、土,分时化育,以成万物。

又说:且人也,同得阴阳五行之气以成形也。

常见的属性有金,木,水,火土,阴,阳,不常见的属性有雷,电,光,暗等。

属性之间,有相辅相成者,有相制相克者,关系错综复杂。若是有人能悟得其一,就算是大道得成了。

植物类的属性和功能大致是:

金属性植物有水仙、瑞香、丁香、含笑等,助肺,灵力呈金色;

木属性植物有兰草、松柏、观音竹、柳杉等,益肝胆、明目,灵力呈绿色;

水属性植物有荷花、睡莲、榕树、龙骨等,补肾益肠道,灵力呈蓝色;

火属性植物有木棉、凤凰木、火焰木、紫薇等,利心脏,灵力呈红色;

土属性植物有黄槐、萱草、米兰、黄连等,养胃健脾益气,灵力呈黄色;

阴属性植物有酢浆草、鹿蹄草、人参、细辛等,益骨骼肌肉生长,灵力呈白色;

阳属性植物有石莲花、蒲公英、蓟、苋等,益疏散经脉穴窍,灵力呈紫色。”

“那动物呢?”

“动物,人类,差别在于人类的属性比动物多了阴阳二行。

他们释放的灵力都是有色的,但是肉眼分辨不出,表相呈白色。输以灵力,测灵盘上会显示出相应的属性颜色。

人类外者,称其妖。妖修炼得道,除了本身的属性,则需体悟阴阳二行。二行得成,便可化形成人。

小白猫属木,带火带土;小鲤鱼属水木。它们释放的灵力都是白色。只要能悟得阴阳,便可化形成人。”

说道此处,颜韶又把生命属性与灵根品阶的关系告诉了雪卿。

“这世间没有百分百的纯灵根,就像所谓的纯净水并不纯净一样,只有趋于纯净,并没有完全纯净。

任何灵根,都含有其他属性,只是很少,不显现,甚至趋于无,便忽略不计罢了。

只要某一属性占比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便是纯灵根,算是极品灵根。

若是后天能得天材地宝,辅以提纯,每提升一个万分点,那进步都是无法想象的。

师父他老人家便是水性纯灵根,纯度在百分之九十六以上,他就有了现在的成就。

花田五人中,黄楸是木性纯灵根,以后的成就会比常人高。”

“这世间没有两个一模一样的灵根,就像世间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一样。

只是同类之间,属性相近,同胞母胎之间,属性相似。

如紫竹属木、阴,玉露蓝莲皆属木、阳。

紫竹和玉露便是不同类;玉露和蓝莲属不同种,木、阳属性分别为七三和六四;而玉露和锦露是同母株生,其属性相差无几。

赫老等在茉石窟的十三人,除黑瑶紫瑶是阳、木、阴三属性,其他便兼阳、木二属性,只是每人两种属性的占比不一样。

两种或三种属性的,便算是上等灵根。

四到五种的属性,每一种属性占比差不多,没有特别突出的属性,彼此之间相互促进,又相互制约。这便是中品灵根。

不管是几种属性,只要属性不明显,测灵盘上颜色淡,甚至显现不出来,便是下品灵根。”

“若有一物能包罗万象,什么属性都有,且都能体现运用,那就是极有,极有便是无穷,所以就叫无属性。

像咱们这样能吸收众多属性的,便是无属性,属极品灵根。

无属性在测灵盘则是显示的七彩色光,每一种颜色都很浓郁。

那天给卿儿测的时候,灵盘像彩虹一样,还记得吧!

咱们释放出去的灵力能被万物吸收,应该就是无属性的,就如大自然的灵气一样,万物皆可滋养。”

颜韶再说些修行的常识,看雪卿和自己碧潭内的萼片已经展开到极限,便不打算继续说下去。

“卿儿,咱别说了,好好体悟碧潭内的变化,花萼全开啦!

应该是要迈入筑基期了,用心感受身心变化。”

第十一章 空中楼阁

两人收回心神,手上掐诀,各自静下心来,精力集中于碧潭花芽,意识随着灵力的运行方向移动。

各色灵力各司其职,滋养着四肢百骸,五脏六腑。

绿色灵力蕴养肝胆、明目,蓝色灵力滋养肠道、补肾,黄色灵力养胃健脾、益气;

红色灵力蕴养心脏,金色灵力助益肺腑,紫色灵力疏通全身经脉穴窍,白色灵力润养骨骼肌肉细胞毛孔。

随着时间流逝,任由灵力自由游走,不引导,不阻挠,不干涉。

不求,不迷,不急,待紫色灵力充满经络气穴,精力充沛,精神十足。

精足,力足,神足,力满而经脉自通,任督自开,身体自行伐毛洗髓。

只觉得全身心舒适清爽,肢骸脏腑康健谐和,气血精津充盈畅达。

碧波微漾,莲叶婆娑,绿萼全散,静待花开!

一切尘埃落定,两人从入定中醒来。

岁月无声,流年无情!一梦虽不至于数年,却也是过去了三月。

“哥,咱们快出去洗掉这一身臭味,好好吃一顿!赫老他们找不见咱,该急死啦!”

雪卿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沐浴和吃饭。

虽然法衣有自净功能,习惯了经常沐浴的人,长时间不沐浴的话,会很不习惯。

在打坐修习之前,颜韶便拿出两颗辟谷丹,各自吃了,就算三个月不吃不喝也没有关系。但不吃喝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走吧!没有想到这次这么久时间。”说着颜韶站起身来。

“哥,是不是该给咱们自己琢磨的功法起个名字啦?”雪卿准备站起来的时候说道。

“嗯,现在咱们已经踏入筑基,是该给这功法正名啦!什么名儿,卿儿想吧!”

颜韶走向雪卿,伸手拉着她。

两人身形一闪,出现在平常所住的房间里。

颜韶让雪卿去后屋温泉泡着,他去跟赫老等人先打个招呼,免得大伙着急。

沐浴之后便是大家一起吃饭庆祝。也不存在庆祝,只是大家都要吃饭用膳,便一起吃,方便交流罢了。

上次庆祝两人踏入修行之路,宴散人消失,整整三个月,再次庆祝便是踏入筑基。

“公子小姐消失那么久,可把大伙吓坏了!

要不是紫竹她们说您们可能在另一个空间里,要不是我们去万里之外试了并不能离开陇山,就以为公子小姐弃我们先行离开南漠了!

如今看着您们修为又上一层楼,个儿又长高了不少,气质更是出众,公子愈加风度翩翩,小姐更是亭亭玉立,大伙都高兴。”

银月坐在雪卿一侧,她看着两个主人气质比往常更胜一筹,便笑着说道。

“这是大家的盛宴,大家的修为都有突破嘛。各位姐姐是越来越漂亮了,赫老是越来越精神了!”雪卿笑意盈盈的说着。

着粉色衣裙的她坐在主位上,着装得体,姿态优雅大方,说话不急不缓,铿锵有力。

“卿儿,你明天把我放进那池塘里养着吧,我也要努力修行,准备化形了。你和韶公子刚开始修行,都赶超我啦!”

鱼缸里的小鲤鱼口吐人言,是一个女娃娃的声音。

“你不是说那池水灵气太浓,一般生命承受不起,这才舀来池水,又掺了些泉水养着你吗?”

“今非昔比!那池水的灵力被你两吸收了那么多,现在变得稀薄了,正好适合我!”

小鲤鱼最先认识雪卿和颜韶,她不守什么规矩,跟两人相处很随意。

当然,大家都很随意,并没有什么人妖有别,更不存在什么主仆之分。

“我也要努力修行!我也要化形!卿儿,你要帮帮我啊!”

石桌上的小白猫看到大伙都有了进步,心里有些急,于是也开了口。是一个小男娃的声音。

其实那天灵力反哺后,大家都有进步,各上了一个小台阶。

鲤鱼和白猫常在韶卿身边,吸纳两人都灵力更多,他们只是输在年轻。

“小鲤鱼直接养到池塘就好。小白,你需要卿儿做什么?”雪卿问道,她不知道怎么帮。

“呃!我也不知道!就是看大家都进步了,我着急!”白猫耷拉着脑袋。

“欲速则不达!慢慢来吧!你既然有自己的修习传承,好好修炼体悟便是。你是大家中最小的一个,急什么?”

雪卿说着又转向颜韶。

“哥那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帮帮小白的?”

“都说万法同宗,千道同源,殊途同归。小白和金梅都是火木属性,你们交流交流,或有所悟!”

颜韶看了坐在石桌旁一金衣女子一眼,又看了石桌上的小白猫一下,慢条斯理的说道。

又见他从衣袖中拿出一棵珠子递给白猫,说:“阴阳丹,或许对你有用!”

只见白猫接过珠子,前爪相握,低头,给颜韶作了一揖。

阴阳丹确实是稀少珍贵丹药,主要是丹药材料稀缺,往往有市无价。

此丹对妖类化形修炼很重要,千金难买,颜韶能拿出一颗给白猫,很难得。

颜韶能有此丹,也是他深受师父宠爱的缘故。欲求其人,必先投其所好,菡潇真人宠爱小徒弟,自然有人以珍惜稀少之物来讨好。

颜韶说完话,又看着大伙,觉得自己不能厚此薄彼,于是又从空间里拿些丹药和灵器出来,放在石桌上一大堆,让大家挑选适合自己的。

茉石窟十数人一直待在陇山,因陇山主人指点,才修炼得道。

他们没有传承,所知所学,法宝丹药,修炼资源皆来自那人。

是以囊中确实羞涩,特别是在颜韶面前,他们的那点囊中之物,更显得可怜。

至于紫竹五人,囊中也并不宽裕。

修炼资源向来不多,好的资源更是稀少,而这少数好资源更是在有权有势有能力的人手中,普通修行者难以求得。

看着石桌上的各种丹药和法宝,赫老双目微亮,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对颜韶说道:

“公子小姐,有一事,老朽该对您二人说。先前记不起来,现在看着这些个法宝,突然就想起来了。”

“那池塘后面有一石门,刚进石窟的时候,老朽有一次偶然闯进去过。

石门之后别有洞天,平地之上有一空中楼阁。法宝和书籍清楚可见,但是却是拿不走。

既然石窟有灵,有意培养公子小姐,那就得有资源。老朽斗胆猜测,那里或许就是为您二人准备的。”

“那就太好啦!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充足的资源,如何修行得道,如何离开陇山?

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稍后去看看有什么玄机,看看能不能有机缘。别坐拥一座金山银山,只能看不能摸不能用,那就愁人了!

快!快!大家从这里面各挑一样,作为对大家有进步的鼓励吧,望大家不嫌弃才好!”

颜韶已经这么说,众人便不再推辞,各挑了一样自己需要的,或者是适合自己的。

然后一起移步到池塘后面的石壁旁,只见赫老在一株低矮灌木后的石头轻拍了一下,一道石门向一旁收缩,漏出一条道来。

顺着石阶进去,是一个偌大的石台,石台边上是雾气氤氲的万丈深渊,。

深渊之上悬浮着空中楼阁三层,木质结构,底层楼阁门扉处的古木古香的牌匾上刻着鎏金字体“缥缈阁”。

站在石台上,远远的,确实能通过微开的窗户,看到里面的法宝和书籍,眼看着就不是凡品。

楼里的宝物,就如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女,看得到,摸不着。

够不着就算了,还要半开窗户,让人看到里面的东西,这不就是赤裸裸的诱惑吗?

“公子小姐,老朽当初就是在这里看着,各种方法都用了,就是靠近不了那楼阁,只能眼睁睁看着。”赫老看着远处的楼阁开口说道。

颜韶和雪卿都看着那楼阁,琢磨着。

所谓空中楼阁,犹如海市蜃楼,若水中月,镜中花,虚无缥缈,看得见,摸不着,得不到。能见到也是一种缘分。

但有些东西,越是执着,越是触摸不到!

凡人为何修炼,为权,为势,为利,为长寿,为自由,为无欲无求,皆有所图。

既有所图,修行之路艰辛漫长,加以外界诱惑,初心难以保持,意志难以坚定,容易滋生各种执念。那修行大道可不就像是这空中楼阁一般?

“你们在这石台上等着,我们去看看。快的话,一时半刻;慢的话,亦不知期,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就怕到时又一梦几月,这些人又得着急,索性交代清楚了。

说着两人走到离楼阁最近的石台边。一阵微风吹过,两人身影消失在原地。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一青衫老头坐在高台的椅子上,看着下面的一少一幼,沉思数息,他开口了:

“两个小娃娃,到老头子我这缥缈阁来,所求为何啊?”

两人正是消失的雪卿和颜韶。韶卿闻声看向那人,却是模糊不清,倒是那把镶金嵌玉的椅子很抢眼。

“前辈,晚辈就是好奇,前来参观参观!”

颜韶行了个晚辈礼,说道。

出门在外,初次见面,人前不嫌礼多,说话讨巧招人喜欢。至于那些个老顽固,也不好无故伸手打有礼人不是。

这是师父经常带着他出外拜访,他自己总结的理。

“参观参观?哈哈!这确实比那些山水园林、金殿碧堂更值得参观。来,好好参观一下我这缥缈阁。

这可有太多年头没有人来了,老头子我都以为这世界没有人了呢!”

那人笑声爽朗,袖子一挥,就带着两人走马观花般参观了一楼的三间房屋。

三个房间围着大殿布置,大殿正前方无房间。

左间是半屋子的上品灵矿,上百箱金银珠宝和绫罗绸缎,小半屋子的药材器料;

中间是上万卷诗词歌赋和丹青画卷,数十种极好的笔墨纸砚,还有上万册功法秘籍。

右间是上万宝器,数千灵器,数百道器,数十仙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镋棍槊棒,鞭锏锤抓,拐子流星,十八般武器模样的法宝,应有尽有。

第十二章 缥缈阁开

匆匆参观一番,三个房间里的事物都看了个大概,但种类实在太多,各种新鲜玩意太好奇。回到大厅,已是两个时辰之后。

老头子在上面坐着,看着沉浸在那三个屋子里还没有回神的两人,那张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不知是喜是悲,不论是哀是叹。

孩子的心性可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喜便是喜,恶便是恶。韶卿看着那些东西,震惊之余,欢喜之意,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特别是雪卿,一个大门不出小门不迈的乡野丫头,除了她那些小画本里说的,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奇珍异宝,更是连连称赞,不断惊叹。

一路上心花怒放,好看的双眼都不舍得眨一下,就怕错过了任何一样宝物的观礼。

纵然颜韶跟着师父见多识广,他见过的很多东西甚至比这里面的还宝贵,但大都是有主之物。

看着这么多似是无主之物,若能把部分据为己有,纳入囊中,谁能不心动?

从参观欣赏的角度来说,确实是赏心悦目。从魅惑心智的角度来说,确实是众宝迷眼。

“咳咳!”老头干咳了两声,拉回两人的思绪,说道:

“这有无数灵矿,各种珠宝绸缎、制器材料和药材,还有丹青上万、功法秘籍无数,各种法宝更是世间难得。

随便拿几样便可一辈子吃穿用度不愁。

小娃娃,怎么样,有想要的吗?”

“前辈,卿儿要这些东西有何用?卿儿想要变强大!”雪卿不答反问。

“这功法秘籍就能助你变强,这些资源便可助你在修行之路更上一层楼啊!”老头循循善诱。

“前辈愿意让我和卿儿一观,以长见识开眼界,晚辈心愿已达。所谓无功不受禄,难道前辈这有免费的午餐?”颜韶不理老头诱惑,反问道。

“嘿嘿!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不过是以物换物罢了。有收获就得有付出,有得必有舍。

只要愿意留下你身上的一处,心肺脾脏任何一处皆可,五官四肢任意一处亦可,或者留下你身旁之人也行。这一切便都是你的。”老头继续引诱。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一发一肤不敢少!两人同行,生死相依,一个都不能缺。

您那法宝功法秘籍再好,不适合我们,就是一堆破铜烂铁、朽木废纸罢了!

那些灵矿材料,不过就是难寻稀少些,也不是不可寻。

至于那些珠宝绸罗,对于修行之人来说,多,则算是锦上添花,少,也不至于雪上加霜。

晚辈欲要修成大道,若是为了这些身外之物迷了眼,蒙了心,移了志,出卖了自己和同伴,那漫漫长路还如何走下去。

再者,那些东西对于弱小如蝼蚁的晚辈来说,就如空中楼阁!

别说得不到,就算是得到了,没有一些手段,怕是只会惹来怀璧之祸吧。

虽说福祸本相依,财富险中求,但于晚辈而言,不值当。”

颜韶仍然不理老头的诱惑,有条有理的剖析着。

“小女娃娃,你呢?”

老头一眼看穿颜韶,知道这些东西还不至于迷了他的眼,又转向雪卿。

“哥说的正是卿儿想的!这些宝物再好,也不过身外之物罢了。

前辈赠我,是我之幸,前辈不予,卿儿无怨。多谢前辈让卿儿开了眼界长了知识!”

雪卿说着,向老头福了一礼,是为感谢。

“诶!参观也参观了,既然什么都不要,那就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吧!”

老头袖子一甩,两人又出现在石台边上,原来消失的地方。

见二人忽地又出现,赫老等人围拢过来。

“公子小姐刚刚去哪里啦,嗖一下不见了,一眨眼又回来啦?”众女疑惑不解,银月开口问道。

“公子小姐可是找到了办法?”赫老看着两人释然的神情,问道。

两人楞了一下,恢复如常。

原来可以一梦数月,也可以数时一息。

两人在缥缈阁可待了几个时辰,但在外面来说,也不过只是一呼一吸间。

这时间可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啊!

“我和卿儿是去那一楼参观了一番,但是一样东西都没有带出来。”

“那确实金钱无数,资源丰饶,倒是让卿儿长了见识。”

“那您们一副释然的表情,老朽以为——”

赫老知道在一些玄妙之地,一息能做的事情确实很多,只是看着两人并无半点失落,心理有些期许。

“自古以来,色不迷人人自迷,财不害人人害己。

这些不过是身外之物,得之我幸,失之无悔!”

颜韶看着赫老和众女说道。

“公子小姐小小年纪,就能看得如此通透,往后自有大成就。倒是老朽心窄啦!”赫老面有羞色。

“赫老只是关怀心切,为我和卿儿打算罢了!”

以前赫老有没有其他想法不得而知,但现在他想要这些东西,不过是为了韶卿二人着想。

修道之心,也不是无欲无求就好,韶卿小小年纪,不会看破红尘,更不会视金钱如粪土。

他们也有争强好胜之心,争名夺利之意,王霸占有之欲,但还不至于蒙了心智,迷了心眼,移了情志。

修行求道,大多数时候都是在以斗为乐。与人斗,与妖斗,与命斗,与天斗,其乐无穷。

但事有可为,事有可值!事可为可值,则竭尽全力,奋力一搏;事不可为不值当,也不必以卵击石,飞蛾扑火。

“你们看,那是什么?”

就在大家为楼阁之事思量沉默的时候,小白猫突然叫了出来。

众人向韶卿二人身后看去,只见缥缈阁大门大开,有云梯从大门处慢慢延伸下来,直至石台边缘。

韶卿看着眼前的木质云梯,恍然如梦,原来刚才种种,皆是考验。

一千级台阶,众人和一猫一鱼拾级而上。

开始时,大家一起出发,走到最后,就有了差距,有人很快便到了,有人还在台阶上吃力的走着。

与修为高低无关,却与心境有管。相由心生,境随心转。道心坚定无杂念,则一路畅通无阻;道心不稳执念颇多,则一路荆棘坎坷。

韶卿已过考验,不多久就上了一楼,随后依次便是黄楸,兰菖,赫老等人,没多久,一只猫口叼一条鱼也上来了。

众人既已上楼,自然在一楼参观了起来。看着各种各样的珍奇,大家显得有些拘束,像是怕稍有不敬,就会被赶出去,连参观的机会都没有。

是以,大伙都是仔细参观,真心赞赏,不敢生据有之心,非分之想。

韶卿来到一楼时,发现和他们之前看到的一般无二,便试着去寻找上二楼的路。

那楼阁像是知道二人心中所想似的,自大殿中出现一道蓝色光柱,携着两人去了二楼。

二楼房间的陈列和一楼一般,只是物件数量少一些,但灵矿都是极品,珍宝更是稀少难求,功法秘籍都是黄级以上,右间除了灵器品阶以上的法宝,又多了一些丹药。

缥缈阁三楼。

左间只有两套大红色的新人服,一男一女,包括靴子、衣服、发饰全套,新衣胸前镶嵌的黄色晶石特别耀眼。

中间只有一本完整的书卷,数本残卷。一书桌上铺着一副残图,旁边搁一笔,一墨,一砚台。

说是残图,其实也才画了寥寥数笔而已,不知是因为没时间,还是因为画不下去了,便搁浅了。

右间更是陈设简单,几瓶丹药和一把青光宝剑,一条赤色长鞭,一对双生剑。

对于那些书卷,颜韶在心底衡量了一下。一楼里的书籍,他看过八成;二楼的书籍,他看过两成;三楼的书籍,他听都没有听过。

参观完二楼三楼,二人便回到一楼,大家也参观得差不多了。

只听得一个声音响起,韶卿一听,便知道就是那个老头。

“尔等有缘来到我缥缈楼,老头子我今天高兴,大开宝库。

一楼的任何东西,皆可挑选,有三次机缘,能得到几件宝物,就看各位的造化了。

除了颜韶和雪卿,其他的人都可以挑,包括那只猫和那条鱼,老头子我也不搞特殊,见者有份!

老头子我太多年没有见到生人了,就再陪你们多耍耍。

下月初一开始,有一年的时间,大家可以到我缥缈阁来观习这里的功法秘籍。只要不随意外传便可,若有弟子能传承下去也是可以的。”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只见笼罩在各宝物前的透明罩子消失了,一些宝物甚至可以拿起来仔细参观。

说了不搞特殊,那为什么两个主人不能挑?难道有其他安排?众人心有疑惑,却不敢多嘴,只得各自去挑自己所需。

说了是看机缘,那就是看运气。无论法宝功法秘籍,无论品级高低,挑了不一定得到。

有灵之物也是有小脾气有些小傲娇的,特别是品级高的法宝。你选中了它,要人家愿意跟你走。

要么就是看对眼,满心欢喜跟着走;要么就是蛮力制服,心甘情愿跟着走;有那难以驯服的,死活不跟你走。

颜韶虽然年纪小刚开始修行,但他读书多见识广,便和赫老在一旁指点众人挑选,以免有谁眼高手低,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空欢喜一场。

最后,大家都有收获,三次机会,再衰也能有两次,再不济也有一次吧。

大家都是优先挑选的上品修行功法和灵器法宝,然后再去试其他的武技秘籍。

这些都是好东西,但品级太高,驾驭不了就浪费了一次机会。好在大家没有好高骛远,都是挑选的和自身修为相匹配的法宝和功法。

第十三章 法宝初定

大家挑好宝物就出了楼阁,回去后,赫老和众女各自努力潜心修行。

小鲤鱼住进了池塘。小白猫要么抱着一个黑白两色的阴阳珠闭目冥想,要么去和金梅讨论切磋。

韶卿回去后,就那楼阁三楼的东西讨论了起来。

“哥,你想用什么样的法宝啊?”雪卿托着腮帮子,靠在石桌一边,一副慵懒之态。

“哥想用剑,正气之剑!卿儿呢?”颜韶用手指蘸水,在石桌上写字。

“卿儿喜欢阁楼上的那条赤练神鞭!”雪卿抬起头来,想到那条鞭子,双眼发光。

“呃!哥喜欢那把青元神剑,可那都是别人的东西啊。”颜韶写完一字,停下来,看着雪卿说道。

“事在人为嘛!不是有一年时间嘛,咱们看看有什么办法,把这两样东西弄到手,还有那一对双生神剑。

到时候,双生神剑,哥一把,卿儿一把,一起浪迹天涯,闯荡江湖,共进退。”

“咱们是不是想得太美啦,东西还不是咱们的呢?

再说,卿儿要修炼神鞭,修炼神剑,若是还修炼你一直想学的炼药,会不会太辛苦啦?”

“卿儿不怕辛苦,卿儿就想和哥一起修炼嘛!”

雪卿说着委屈的嘟着小嘴,低着头不看颜韶,泪水就要流下来。

颜韶最见不得女人流泪,特别是身边最亲近的人。

他摇摇头,从空间里拿出一条五尺长的赤鞭和两把一模一样的蓝鞘宝剑,都是中品道器。

“好!一起练剑!”

颜韶扯了一下雪卿的衣袖,看着桌上的剑和鞭又说:

“咱们先用用这个,到时能得前辈赠赐更好,若是不能,等哥学会了炼器,到时候为卿儿量身打造比这更好的。”

“谢谢哥!”雪卿破涕为笑,给了颜韶一个熊抱。

于是,这接下来的一个月,每天的修炼都排得满满当当的。

起床后一起修炼打坐感悟碧潭莲花,一起修炼双生剑法。

因要炼药炼器,需要强大的精神力,二人又修炼了一门炼神决。

虽说随着修为境界的提高,精神力会有所增长,但那点精神力是不够用的。

雪卿修炼混元鞭法的时候,颜韶修炼清莲剑决;雪卿琢磨炼药的时候,颜韶琢磨炼器。

雪卿还小,就算是修行之人,每天还是得有三个时辰的睡眠时间。趁着雪卿休息的时候,颜韶便少睡一个时辰,花时间来练习书法。

这些功法秘决都是颜韶从仙山那些玄级功法里挑出来的。

剑法还有得几门功法可供挑选,炼药和鞭法,仙山玄级的只有一本。不知道是这两条路,修习得道的人太少,还是怎么的。

功法修炼起来了,也需要找人练练手,于是每天又多了一些相互切磋的项目。

和紫竹比剑,和黄楸讨论炼器阵法,和绿初切磋炼药,和蓝莲比速度。

这些人各有所长,每个人都相互切磋一番,各自下来都在查缺补漏,取他人之长,以补自身之短,又有所收获。

这天卯时,韶卿坐在池塘边上的木栈道上打坐修炼。

清晨的太阳渐渐升起,和煦的阳光映在池水里,波光粼粼,煞是温柔。

忽然之间,周围的灵气像狂风一样向池水中央涌去。一只金色的鲤鱼悬于水面上,置身于灵气漩涡之中。

韶卿立于池塘不远处,准备在最后关头助小鲤鱼一把。

待太阳再往上升一些,白色的灵力漩涡中掺着韶卿绿色的灵力,又有一部分白色灵力从小鲤鱼那处反馈回来,进入二人的体内。

不多久,灵气漩涡终于停息下来,一个身着金色的小女孩几步踏空,来到韶卿身边。

“诶!画本里不是说的鲤鱼跃龙门吗,怎么变成人儿啦?”雪卿看着眼前比自己稍小一点的女孩说道。

“呃!大概是因为这里没有龙门吧!”颜韶摸了摸自己鼻子,接了一句。

“疏抒谢过韶公子,卿小姐!”女孩不理两人的调侃,她俏皮的侧身福了一礼,自我介绍道。

刚说完,两人准备说点什么,离池塘不远处的草地上又卷起一个灵气漩涡。

“今天真是好日子啊!不能同日生,能同一天化形成人,也是不错的。”雪卿笑笑的说道。

一看,便知是小白猫在冲击化形。

“我两过去看看!疏抒你要调息一下还是——”

颜韶对两人说着,话还没有说完,话头就被疏抒抢了去。

“我不用调息!我也去!”

说着三人便往那漩涡附近走去,在不打扰冲击化形的地方停了下来。

在最后关头,韶卿也用灵力帮了一把。雪卿的灵力助长,颜韶的灵力提纯,这让化形进行得更加圆满,更有利于接下来的修炼。而反馈的灵力也被碧潭吸收,滋养着莲花。

漩涡平息,一个银衫小胖子站在草地上。

“弧炜谢过韶公子和卿儿小姐!见过疏抒姑娘!”

银衫少年抱拳打过招呼,颜韶回以一礼。

“小白猫很瘦啊,怎么变成人,变这么胖了?你这衣服颜色特显胖,换个黑色吧!”疏抒伸手去扯少年的衣服。

“那我就不是白猫,是黑猫啦?”少年嘟着嘴。

“管他黑猫白猫,乖乖听话的就是哥哥姐姐的好猫。以后你排老幺,我排老三,呃,卿儿排老大,韶公子排老大大。”疏抒说着还拍拍他的肩膀。

“凭什么欺负我?我比你和卿儿都大,就算不跟卿儿争,那也不能是老幺啊?”

几人都没有注意那什么奇怪的“老大大”,弧炜更是不满疏抒的安排。

“就因为你胖!就因为你化形比我晚了一时半刻!就这么简单。”

少年看着金衣女孩,又看了看韶卿二人,嘴里嘀嘀咕咕着什么,听不清楚。

韶卿看着眼前的胖乎乎的小少年,仍然有些不可置信。

“那个,你是不是去绿初姐姐那拿药,嗑了太多啦?”雪卿忍不住好奇。

“嗯!我这不是着急嘛!就多嗑了几颗。”少年说着低着头,像是等着挨骂的孩子。

“欲速则不达!以后可不能这样了,要是不小心急火攻心,伤了根本,到时连哭都没有地方哭去。

你这段时间好好炼化残余药力吧,争取在缥缈阁再开之前炼化完,调整好状态。”

颜韶语重心长的说着,像一个教训不听话弟子的小老头。

“哦!我以后不敢啦!”

弧炜耷拉着脑袋说着,疏抒朝他做了一个鬼脸。

“哥,今天他两都化形成功了,我们可不可以休息半天,去山下玩玩?”雪卿拉着颜韶衣袖问道。

于是,一行四个娃儿出了石窟,顺着石阶慢慢的朝山下走去。

石窟所在位置是众山中最高最陡的,那石院是刀剑削平的,那这石阶便是用铁楸从石头里生生抠挖出来的。

石阶顺着石头的棱廓纹路延伸,弯弯曲曲的拐着。

“这山势如此陡峭,要是不主动放弃,加以守护大阵,守好空中,怕是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啊!

那山主人和他那些弟子怎么会说消失就消失了呢?”雪卿纳闷,停在一个台阶上说着。

“那么多年以前的事,谁知道发生了什么?卿儿,你别说话了,认真看路。这太高了,摔下去就是粉身碎骨。”

颜韶紧紧的拉着雪卿的手,手中有细汗浸出,他一路上显得特别小心翼翼。

修行之人又如何,在强大面前,在大自然面前,还是显得渺小,甚至什么都不是。

“要是我们能有一坐骑,或者能御剑飞行就好了。”

雪卿又想到了她看过的那些小画本,那些神仙腾云驾雾于云端,多威风,一步踏出去,就从此山到了彼山。

“我刚刚试了师父给的飞轮舟,用不了。显然这有阵法保护,这路只能靠双腿走双手扶。”

两人说着,一只小白猫口叼一只金色小鲤鱼在前面开路。

“哥,他们为什又要变回去啊?”

“省力省体积吧!胖子圆圆的,容易滚下去。”

奈何白猫不能张口说话,只得回头看了两人几眼,把委屈又忍了回去。

好容易,下了山,就像出笼的兔子,到处撒野。

山下有一条小溪,宽不过五丈,他们在水里嬉闹玩耍。

溪旁是高矮不一的石林,石林下都是草地,没有其他荆棘植物,白猫在各石头上窜来窜去。

不一会儿,四个孩子的身影又穿梭在石林间,传来络绎不绝的欢声笑语。

玩累了,又乘着飞轮舟去万里之外,那里果然像银月等人说的那样,有着天然屏障,他们出不去。

索性回到山下小溪边的草地上,开始修炼起来。

两人各自散发灵力,感受着周围的生命,十里,百里,千里,直至万里,每一个生命都受着灵力滋养,又反哺着,花芽顶端比以前又松了些,感觉下一秒就要展开了。

白猫在岸边一块石头上,小鲤鱼在水中,都在韶卿的灵力滋养下。

灵力犹如甘露,万物得以滋润而生机勃勃,大山某处还传来某种动物的嘶叫声。

天黑不见两人过来用餐,也没有留话,便下山寻找,看到人在溪边修炼,赫老便带着几人在此护法。

这一次打坐结束,已经是七天天之后。

雪卿首先醒来,她看着众人都在修炼中,便没有打扰,而是一个人东瞧瞧西看看的,百无聊奈的看着那小溪对岸的黑石崖,发呆。

随即,颜韶醒来,看到大伙都在打坐,也没有打扰。只是看着雪卿的衣服由粉色变成红色,正对着那悬崖不说话,他有点不安。

第十四章 再入缥缈

“卿儿!卿儿?”

颜韶蹑手蹑脚的走到雪卿身旁,去喊她。没有听到回应,颜韶心知不好。

有心想带她去花间草坊,但是这些都是亲近之人,要在一起长时间相处的,早晚得知道,索性就把事情挑明了吧。

“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

只见雪卿站起来,一手叉腰,一手手指悬崖,骂骂咧咧起来。

众人听到骂嚷声,便从打坐中醒过来,只见一个身着红色衣裙的女孩对着悬崖骂嚷,那正是他们的主人。

他们彼此看了一眼,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又转向一旁的颜韶。

颜韶招招手,大伙围拢过来。

“卿儿穿红衣的时候容易迷症发作。她发作的时候,最好不要去打扰。你去叫她,她也认不得,惹急了,可能会打人。

就让她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没有危险就成。她骂累了就好了,她醒了什么都记不得了。

以后要是我有事耽搁不在的话,你们得看好她,不要随意带她出门啊。赫老,这事就麻烦您了!

还有,卿儿这病大家不要往外泄露,现在就只有我们自己人,以后出去的话,人多嘴杂,怕惹来事端。”

“公子,老朽知道了,会安排好的。可小姐这病,不能治吗,公子的师父——”

“他老人家应该也没有办法。”

不然也不会让自己下山找人了。等着去缥缈阁的二楼三楼找找看,或者问问那老头,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众人听了颜韶的话,皆是叹息,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患上了这病症呢,这要是不知道的人会以为是疯癫了呢?

众人席地而坐,闭目养神,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雪卿的骂嚷声渐渐小了下来,直至完全没有。

她骂累了,坐在原地休息了半刻,才回头看着各位,笑了笑。仿佛刚刚那犯病的人不是她一样。

“小姐!”众人喊着。

“你们都不修炼了!卿儿想吃好吃的啦!”

她说着,就跑过去抱着颜韶的胳膊说道:“韶!卿儿听到动物的叫声了,似马不是马,似牛不是牛,不知道是什么怪物?”

“小姐,老朽听说过这悬崖后边有一个溶洞,里面有一只大妖,长相似马不是马,全身白色,能辟火。”

赫老说溶洞中有一万象期大妖,因井水不犯河水,并没有打过交道。那么久过去,若是还在的话,现在不知道是什么修为。

“韶,赫老说像马,那不是正好可以驯服来作为坐骑吗?”雪卿听了赫老的话,便有了想法。

“卿儿要怎么驯服?”颜韶看着这个小人精,真是什么都敢想。

“和谈,许之以利,能当韶和卿儿的坐骑,那是它的造化!不愿,就打到他愿意为止。”

雪卿说着手一扬,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许利?咱有什么利可许?强制的话,卿儿什么修为,它什么修为?”

颜韶都有些想笑了,这人真是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打主意。

“要不,老朽去会会?”赫老看雪卿脸上因颜韶的话,而变得有些不高兴了,便说道。

“不用赫老!卿儿自己去,早晚把它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我就不信啦!”

雪卿谢绝赫老又转向颜韶:“韶去不去?不去卿儿自己去,哼!”

“去!去还不成吗?”颜韶知道雪卿这会的执拗,只有爽快答应的份。

……

空中楼阁,虚无缥缈,能够得以赐宝,又得以进入学习,机会可遇不可求。

十月初一,大伙调整好状态,准时进入缥缈阁。

一楼大殿一侧别有洞天,有修习打坐的房间,有简单的练功房,有炼药的丹房。

看来缥缈阁的主人为了让大家安心修炼,还费了些心思。

自从他们进了阁楼,不见有任何人,也不听有任何声音,就像是进入自己家的后花园似的。

但是没有人敢放肆,都是规规矩矩的挑选自己想学的功法秘籍,然后在原地打坐参悟。

只有颜韶和雪卿囫囵吞枣般,把一楼的功法秘籍大概翻了个遍。

都说读书百遍,其义自见。但只用这种方法显然不适合韶卿。

两人蜻蜓点水般的阅读,读万卷书,晓其内容,能否通其义,得其真理,依事而论。

现在把内容记在心上了,因还没有达到那个高度,那个境界,就只是记住了那些字,具体是什么意思,生涩隐晦,无法理解。

但是把这些东西装入记忆中,等有一天高度达到了,或是遇到事情了,便茅塞顿开,恍然大悟,就用上了。

就如他们自创的功法,没有万卷书作为支撑,从何入手。

两人体质实在太特殊,没有参照,只得自悟,但又不能闭门造车,只得借鉴万家之可用。

两人商量着,一起先把颜韶没有看过的书都先看一遍,看是否能得到一些启示,以完善自创的功法——莲心决。

两人除了必要的休息和修炼,便是在看那些没有看过的书。

花了小半个月时间,终于看完了一楼和二楼的那些没有看过的书卷。

三楼的功法秘籍虽然只有一本完本,其他是残卷,但是他们打不开那些书,就像是被什么粘在一起了。

就连那桌上的笔墨纸砚他们都碰不到,那些神剑和神鞭也是不能靠近,只能远观。

“怎么会怎样?卿儿还想要这神鞭和神剑呢,这样岂不是没有希望拿到手啦?”

雪卿看着那几样心心念念的法宝,却是只能看,连摸都摸不着,不禁有些沮丧。

“呃!可能是我们自己心太高了,这些东西对于我们来说,好像是有点太遥远了。

我们现在算是修行之人中很弱很弱的那一批。这些东西就算适合,出去的话,卿儿敢用吗?

匹夫无罪,怀璧有罪!这些法宝估计都是在仙器之上了,不是我们想拥有就可以拥有的。

我们还是回去综合一下看过的书卷,看看心决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改进的吧。”

两人回去琢磨了三天三夜,把莲心决又完善的一些。如果说以前的心法算是玄级初级的话,那现在该有中级了吧。

莲心决是两人根据自身情况,集万书之精华,根据自身的修炼进阶,不断的修改加以完善。

心法在不断的理论进行实践,实践论证理论,又不断改进理论,是以不求最好,但求更适合。

这天,颜韶趁着雪卿修习炼药的时候,悄悄跑到一楼和二楼把之前雪卿看的那些书卷秘籍又看了一遍。

又跑到三楼,琢磨着那几本秘籍的名字,猜想着里面可能写的什么。

奈何他越是集中精力去看,那书卷上的名字越是模糊。

他揉了揉双眼,再次集中精力,助以精神力,准备再认真看看仔细。

“你在干啥呢?”一个声音突然打断想要再次去看书卷名字的颜韶。

“我,我就是想看看是什么秘籍!”

颜韶显然被这缥缈阁的老头突然出现吓了一跳,说话有些结巴。

“你是为了那个女娃儿吧?”老头看了颜韶一眼,说道。

“是为了卿儿!前辈,您可知道她是什么病症,如何医治?”

颜韶就像一个抓住救命稻草的人一样,不愿放过。

“本就无病,自然药石无医。”

“前辈,那卿儿她为什么会犯疯癫?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将来会不会加重?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吗,缓解一下也可以啊?”

颜韶盯着老头看,想要从他那里得出一些答案来。奈何老头的身形亦如那书卷名字,他只看到棱廓,看不清实质。

看着颜韶急切和期待的样子,沉默了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这才开口。

“看你们有修习炼神决,精神力蕴养神魂,可以用你的精神力试试看能不能帮她缓解一些。”

停了一息,颜韶正准备开口说什么,老头又说:

“当然,那是治标不治本的。缺了的,还是得找回来。你,也缺!”

“缺什么了?我也缺,我缺什么了?”

颜韶听着这话楞了一会,回过神来,上下打量着自己。

老头说完就消失了,就是那么来无影去无踪,无声无息。自然没有回答颜韶缺什么。

“精神力,蕴养神魂,难道是神魂缺失吗?”颜韶轻倚栏栅,一个人在呢喃细语。

精神力一般随修为境界的增长而增长,只是没有专门修炼精神力的话,精神力会很少,甚至有些人趋于无。

但炼器师和炼药师都要求有较高级别的精神力,以助调配材料比例,控制火候,掌握分寸,提高产量和质量。

但精神力难以修炼,对资质的要求更高。是以,炼药师和炼器师都受门派家族器重,但也难出大师。

如果有修行者灵力和精神力双修,且两样天赋都不弱的话,那武力值比同阶的要高出许多来,甚至可以越阶对战。

一般一个修为境界对应十级精神力,有那天赋逆天的,精神力就会比境界略高。比如兰菖,她大成初期修为的话,精神力便有25级。

精神力源于大脑而蕴养神魂,灵力源于丹田而滋养躯体。两者有交叉,又各有侧重,两者相结合,则更上一层楼。

精神力开始入门为气态,进而三级凝定,再而五级成型,最后则成漩涡领域。

当然,刚开始的漩涡中心就如豌豆大小,随着等级的上升而扩大。

漩涡即为领域,漩涡又可以散发精神气体,统称为精神力,可千变万化成各种形态,以方便探查运用。

是以精神力越强,则领域越大。领域之内,外界一切很难入侵,除非是比其强大的精神力修行者。

第十五章 花瓣初开

三楼右间,雪卿站在离神鞭最近的地方,一会叉腰,一会托腮,不断琢磨着。

看了半晌,她释放出一丝绿色的灵力,顺着手指,引导其飘向神鞭。

灵力接近神鞭,就被吸收了,但没有任何反应。就如沉入大海的石头。

她也不管,一边继续释放灵力,一边试着去沟通感应。

过了小半个时辰,她双目微合,休息了一会儿,又释放精神力去滋养神鞭,依然和灵力一般,有去无回。

她坚持着,直到小脸发白才停下来。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那神鞭发呆,像是还在思考其他方法。

“小娃娃,你在看什么?”出声的便是缥缈阁的老头。

这几天申时,雪卿都会出现在这里,看着那神鞭,想方设法的,每天放出灵力和精神力滋养神鞭。

其实第一天来的时候,她是用蛮力的,用剑劈,用鞭打,用脚踢,用拳打,甚至用她从颜韶那里得来爆破符,全都无用。

后来想起自己的灵力特殊,这才想着用灵力滋养看看。

“前辈,卿儿就是想看看这神鞭,他为什么比卿儿还调皮,不听话。我用灵力滋养它,他都没有反应,好没有礼貌!”雪卿恶人先告状。

“呃~你真那么喜欢他啊?”老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支吾了一下,才开口问道。

“我喜欢他啊!但是他都不理我!”说着还嘟着小嘴,一副我很生气的样子。

“看到那个盒子了吗?只要你输入灵气,那里面器灵便会复活,要是你能得到他的认可,那这鞭就是你的啦?”

老头指着神鞭旁边的黑木盒子说道。

“真的?”雪卿眼睛都亮了,想了那么多办法都不行,原来这盒子才是关键啊。

“但是,一旦打开了,就没有回头路了,就封锁不回去了。如果你得不到他的认可,他认可了别人,那就是别人的啦!”

老头说话来了个大喘气,说话不说完。

看着那个巴掌大的盒子,雪卿有些犹豫。

那么大的盒子能装什么东西?可如果不是强大的器灵,那法宝又能好到哪里去?可若是太强大,自己能降服吗?

“前辈,韶想要那把神剑,也是要得到那剑灵的认可吗?”

“嗯!一样的!”老头指着那把青元神剑旁的小盒子说。

“但是在那之前,得先把这两个守护者给打倒制服啦!”

老头又指着楼梯入口处两个一丈多高的石人说。

雪卿抬头看着离她最近的那尊石人,不由得感到压抑。

老头说话专爱挑别人想听的说,后面又有那么多但是和不可能。

“树的方向,风决定!人的方向,谁来决定?”

随着老头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一句话若有若无的传来,雪卿没有听真切,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石人上。

她上前几步,仰着头,看不到石人的脸,而自己身高都没有人腿长,这要怎么制服?

雪卿往后退了几步,看着眼前的石人思忖着:自己和韶上三楼也有数十次了,竟然都注意不到这石人。既然是守护,应该不会致命吧。

只听“飕飀”破风声响,雪卿手挥一条赤色长鞭甩出去,眼看长鞭那端就要打在石腿上,石人手一抓,连鞭带人抓起来,像老鹰抓小鸡一样。

随即又放下人和鞭,石人不太灵动的眼睛看着雪卿,都没有看到嘴在哪里,只听得一个挑衅的粗狂男声说:“再来!用点力气!”

于是,像猫逗老鼠似的。

一红衣身影用尽全身力气、使尽浑身解数去鞭打,头、手、腿、胸、背都试了,皆不能近身半尺。

另一月白石头毫不费力,笨拙的身体左一下右一下,脚一抬躲过鞭风,手一扬抓住长鞭。

炼药房里,颜韶急匆匆的走进来,看到绿初没有炼药,就问道:

“绿初姐姐,卿儿没有在你这儿炼药吗?她让我等她练剑呢,半天没有找到人。”

“从进了这楼阁,小姐就没有来过我这边。以为公子小姐自有安排,就没有多问。”绿初不知所以,就按实回道。

闻言,颜韶转身离去。之前雪卿酉时一到,就回来了,今天等了半天不见人,他才出来寻人。

“这小丫头,趁着我琢磨炼器的时候跑哪里野去了?”颜韶心里想着,到处去找。

赫老让他去二楼三楼他们去不了的地方找一下,一楼他们可以找找看。

找到三楼时,正好看到雪卿被那石头巨人一手扔在地上,累得哼哧哼哧的,小脸蛋红彤彤的。倒是没有受伤,就是一副狼狈样。

“卿儿?卿儿!”

颜韶才靠近准备拉雪卿起来,那石头人就一手伸过去,准备去抓颜韶。

颜韶感受到威胁,手中拿着一张师父给他保命用的符纸,本能反应般的就要扔出去,就听那石头人粗狂的笑了两声,说道:

“哈哈!还挺机灵的。小娃娃,来陪我玩玩嘛,又不会要了你的命!”

说着,笨拙的大手握住颜韶的小手,让颜韶把东西收起来。

颜韶看着弯下腰来握着自己手的石人,有些苦笑不得。

颜韶把雪卿拉起来,又把符收起来。那石人就像要糖吃的小孩一样,缠着他两,陪他过招。

雪卿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一遍,两人各执一把双生剑,对着石像正劈,右砍,突刺,斜切……

剑锋到处,卷起一阵阵急风,剑影起舞。然,石人左躲右闪,拳击脚踢,剑影戛然而止。

转眼间,两人把所会的招式都使出来了,剑风也没能碰到那石人半分。两人身体却被摔得都要散架了。

这哪是过招,是蹂躏,狠狠的蹂躏。

看着两人坐在地上,狼狈的喘着粗气,那石人终于收手了。

“我压制了修为,就比你们略高一个境界,看你们这么狼狈不堪的样子!

不过也还好,比那大多数人强了一些!就今天的时辰,明天继续!”

说着拍拍手掌,拍掉那并不存在的灰尘,几步走回原来的地方,站在楼口一旁,一动不动的。

“石头大哥,你怎么知道我们是什么修为境界,我们自己都不知道呢?”雪卿听到这话,有些不服气。

“确实和常人不一样啊!感觉你们的气息,应该在金丹中期的样子吧!”

石头转动着木纳的眼睛,若有所思的看着地上的两人。

“可是,我们的身体感觉和书卷上描述的筑基期中期差不多,也就是速度、力量上比同阶的好得多。

跟银月他们相当的金丹中后期的修为切磋的时候,还会占上风。还以为自己是天赋异禀呢。”雪卿嘟囔着。

“既然知道自己特殊,干嘛还用世俗的那些东西套用在自己身上?”石像看似木纳,心思还挺细腻的。

“那也不能有人问什么修为,就说不知道吧。或者说发芽期,开花期,结果期?”

“哈哈!为何不可以!”爽朗的笑声传来,那石头面部什么表情都看不出,又听他说:“什么期,什么名,都不重要,有实力才是最重要。”

这次回去后,修炼时间有所调整,每天申时都过来和那两个石人切磋一个时辰。

第一次交过手的石人性格开朗一些,另外一个沉默寡言一些。

有时候是一人对一石,有时候是两人对一石,全看心情。

经过不断的磨砺,两人在身法速度、剑法领悟、鞭法领悟方面都得到了成长。

两人对手中法宝的掌控愈加游刃有余,与人打斗的经验也不再是小白。

这天一早,两人和往常一样,在灵气充足的房间里打坐修炼莲心诀。

内观碧潭时,只发现藕节间又生出三五节子藕出来,子藕如婴儿的腿粗细,白白嫩嫩,惹人喜爱。

节间的须根深入沃土,汲取营养,顺着藕丝,顺着花茎叶茎,输送到花芽和绿叶上。

花芽吸收的灵力又顺着茎和根,滋养着花、叶、茎、藕、根。

碧潭微漾,有清风拂过,像母亲的手,温柔而慈爱,荷叶婆娑,花芽起舞。

藕生潭更阔,花开叶正圆。

只见七彩颜色的灵力汇成一道彩虹,高悬潭边。刹那,又汇成一阵阵和风,轻轻拂过碧波,抚过绿叶,包裹着花芽,滋养着植株。

两人体内,灵力通过之处,被滋润的经脉慢慢扩大,灵力充盈,直至三倍有余。

体内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因各色灵力的滋养而更显生机。

“滋啦!滋啦!滋啦……”,有细微的声音传来,如硕鼠偷食咀嚼声,那便是花开的声音。

只见莲座之上,一片片花瓣不约而同的散开来,贴着绿萼。

花开一层,足有486片之多。

入梦醒来,已经过去三日。两人只觉身体各处更加通畅,丹田碧潭又扩大了一倍,灵力愈加饱满。

待到申时,韶卿调整好状态,又来到了三楼。

一白一红两个身形,随着剑影,或是鞭影,穿梭在两个高大的月白色身影之间。

刀光剑影,鞭风剑雨,电光火花,疾风漩涡,拳脚破风声,刀剑碰撞声。

犹如看台上的戏曲,庄重而严肃,华丽而精彩。

身影骤停,戏曲圆满落幕,一阵微风拂面而过,掸开那并不存在的飞尘扬土。

两月白色石人面前,有一少男少女。那白衣少年如林中青松,愈加风姿卓越挺拔;那红衣少女如出水芙蓉,愈加娉婷袅娜清雅。

第十六章 物之本我

时间如流水,所过之处皆留痕。谁说时间无痕,流水无情的?

不知不觉,已过去一年。少年又长高了好多,愈加奔逸绝尘;幼女长高了抽条了,如少女般清丽可爱。

在缥缈阁里潜修的大伙,都有所收获,有所成长。这便是时间流逝最好的证明。

今日便是在缥缈阁的最后一日。刚刚的切磋便是最后一次切磋。

说是切磋,石人却是借其名来指点教导二人罢了。

执剑江湖,鞭走天涯,有所争,有所不争。争者,则不畏不惧,临危不乱;不争者,则视之若无。

至于宝物能不能得,那是一回事。跟两个石头人每天的相处有了感情,走之前是该好好告个别。

有缘才得以相见,这一别,或许就是来年不得再相见。

花开花又谢,聚散终有时,缥缈本无影,踪迹无处寻。

“多谢二位大哥这一年来的悉心教导,小弟和卿儿收获颇丰,进步颇大。若是后会有期,咱们再把酒言欢。”

说着颜韶向二人行了一礼,又递了两个水袋过去。

“这是小弟在山上时酿的果酒,请二位大哥尝尝。”

石人接过水袋,拧开木塞,一阵酒香扑鼻而来。

只见酒从水袋里喷洒而出,直喷向石人脸部,随即消失不见。只听得一粗狂嗓音道“好酒”,又一低沉嗓音道“多谢”。

“你们几天没有上来,又有突破,不错!不错!未来可期!未来可期啊!”

粗嗓音的石头人,一只大手拍着颜韶的肩膀,没留心的颜韶一个踉跄,上前走了几步才稳住身形,刚好站在另一石人身前。

“这是阁老给二位的送别礼物!”

低沉嗓音说着,摊开石头粗手,掌中有两颗指头大的蓝色晶石。

两人还没有上前去,那晶石就像是出走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家门,“嗖”的一下,各自嵌入无名指上戒指的一个空格里。

几人见状均面面相觑,皆是好奇,但谁都不知为何,皆是微笑摇头。

粗嗓音石人两步走过来,扔给颜韶一枚空间戒指,也给雪卿扔了一枚。

“卿儿妹妹,阁老说你很是喜欢那两套新人装,便送你了。大婚之时可记得穿啊!”

“那个,石头大哥,卿儿喜欢的是神鞭和神剑啊,可不是那什么新人服啊!

阁老呢,卿儿要亲自跟他老人家说,卿儿要神鞭神剑,不要新人服!”

雪卿看着手中的戒指里的红色衣服,欲哭无泪。她心心念念的法宝啊。

“阁老刚刚已经出去游乐了。他交代说,你们二人虽然打了个平手,但还是没有打倒我们,便没有法宝。

但那新人服是一定要给你的,大婚时一定要穿啊!”

石人看雪卿一脸想要扔掉那新衣的样子,就又嘱咐了一句。

“卿儿才六岁三个月,大婚要等到何年何月?卿儿要是不成为这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就不成婚!哼!

不给法宝就算了,竟然拿套衣服糊弄我!哼!哼!”

雪卿嘟囔着,哼了好几声,发泄着心中不满。

“大哥,这是给阁老前辈的一点离别礼,麻烦转告。小弟和卿儿就此告辞了。”

颜韶递给石人一个空间戒指,抱拳行了一礼,拉着不情不愿的卿儿就往楼下走去。

“韶,阁老都不给我们法宝,韶还给他什么礼物啊?”雪卿语气里有些不甘。

“前辈给了送别礼物,总得礼尚往来啊!”

“卿儿不要新衣,卿儿要法宝!”

雪卿看着手中的那枚空间戒指,越觉得烦躁,一路上嘀嘀咕咕不停歇。

“不给我法宝!我就不穿那衣服!我就不成婚!哼……”

“韶,卿儿不想成婚!”雪卿突然喊住走在一侧不出声的颜韶。

“啊?嗯!卿儿还小,不用想这个问题!”颜韶回了一句,有些心不在焉的。

“长大了也不成婚。等卿儿变强大了,能保护自己的家人的时候,再考虑成婚!

可是,跟谁成婚呢?小白是妖,卿儿认识的人也只有韶一个!诶,只好委屈自己啦!”

“嗯!委屈卿儿啦!”

颜韶看她的注意力不在集中在法宝之上,就随她怎么开心怎么说。一路上,她说什么,他都点头附和。

回到石窟房间里,两人坐在石桌前,各怀心事。

“卿儿怎么觉得韶今天有点不正常?”

“啊?很正常啊!平时不都是这样的吗?”

“阁老给韶的戒指里装的什么?”

“没有什么?”

“没有什么是什么?”

躲藏了半天,还是被雪卿抢了过去。看着戒指里的东西,她大声吼出来:“骗子!”

“这不能怪韶啊!韶可不敢骗卿儿,真的,就是怕卿儿又要闹……”

“哼!”

颜韶又跟雪卿说了什么,只听得雪卿又哼了一声。

“阁老说,这剑和鞭的神通被抹杀了,这就是剑和鞭的本我,相当于是让剑鞭重生了一次,以后能达到多大的成就,就看运用的人了。”

颜韶说着,把阁老给的戒指放在桌上,一把两尺长三指宽的青色竹剑、一条五尺长拇指粗的黄色草鞭和两把一模一样的两尺长的木质窄剑一起放在桌上。

物若有灵,除了保持本我之外,品性和脾气会随着使用之人的心性变化。

剑就是一把剑。持剑之人用来锄强扶弱、匡扶天下,那就是正义之剑;持剑之人用来倚强凌弱、为祸天下,那就是邪气之剑。

剑也像是持剑之人的孩子,你想要他往哪个方向走,他就会去往哪个方向。剑随人心,只是人心有善恶罢了。

雪卿看着如此粗陋难看之物,连最普通的宝器都比不上,有些无语。实在不敢相信这就是她心心念念的法宝。

“这是器灵,需要蕴养,什么时候能复活,什么时候能与法宝结合,不得而知。这些功法秘籍我们现在用不着,就先放着吧。”

颜韶又拿出三个黑色盒子,那些书卷给雪卿看了一眼又放回去了,那套笔墨砚都在里面,还有那张残图,还有几瓶丹药。

是以,三楼的东西都在他们手里了。

雪卿释放一丝灵力去打开其中一个盒子,然后一脸戒备的看着。

只见打开的盒子里是一棵干涸的枯草,与常见的草芽一样,只有两片叶子,黄灿灿的。

又打开一个盒子,是一朵凤凰木的花,虽然是干花,但依稀可以看到其“丹凤之冠”之貌,红艳艳的。

打开最后一个盒子,是一棵干瘪的紫黑色竹笋,笋壳外被紫褐色短绒毛。

“这些都是什么啊?阁老还骗我说能得其认可便可得法宝,真真一个骗子,说了那么多话,没有几句是真的。”

雪卿想起之前为了这些法宝做了那么多事,如今法宝到手,却是如此之物,心中凉意阵阵袭来。

彼时心喜,看之则美,心之向往;此时心嫌,望之则丑,心生厌恶。

“先蕴养着吧!这是卿儿付出那么多努力才得到的,怎能不要?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就是假,假就是真!或许阁老说的话没有错,只是时机未到,我们不得明悟罢了。

越是普通粗陋之物,越是不可小瞧了去。若是一般俗物,三楼何须有人看着,何须有那么强的阵法,何须要那般历经三关四道,才能到手?”

“可这毫无生机,要如何蕴养?”雪卿右手拿起那朵红花,放在左手手心,看着颜韶问道。

“韶也不知,阁老没说!咦,花呢?”颜韶看着雪卿手中的花说着,可那花居然突然消失了。

“在卿儿手里啊!”

雪卿说着去看自己的手,花不见了,到处寻找,不见踪迹。

用神识的扫过丹田碧潭,那红花正躺在一片莲叶之上,荷叶微晃,犹如暖床。

“跑碧潭去了!”雪卿看那花在荷叶上悠哉悠哉的样子,有些想笑。

“这棵草,卿儿养着,那笋韶养,上面有绒毛,卿儿怕沾上,长癣。”

“好!”

说着,雪卿又拿起那颗枯草,枯草自动消失。只见一黄一红缀于绿叶之上,犹如立于荷叶的蜻蜓。

颜韶一手拿起那棵新笋,笋入碧潭莲叶,手上不沾一根绒毛。

“这草鞭卿儿就收着了,可是这两木剑一模一样,不用区分的吧?”

“卿儿看哪把顺眼就拿哪一把吧!”

雪卿伸手想去拿靠近自己的那把木剑,只见那把木剑不动,她拿不起来,另一把则主动飞向她。

“一把烂木剑,还有脾气!这到底是同性相斥,还是异性相斥啊?”

“谁知道呢?听说过剑有五行属性分阴阳,但是没有听说过分雌雄的啊!”

“韶,还记得赫老说的山下那只大妖吗?韶当初说过,等缥缈阁出来就陪卿儿去会会那只妖的。”

……

缥缈阁修行就是一个意外,是一个机缘,是老天的恩赐,如果有老天的话。

就在众人离开楼阁之后,缥缈阁便开始了缥缈之旅,消失在茉石窟,消失在南漠。

结束了这段旅程,接下来的路还是得脚踏实地的走,待到花开千瓣,就离开陇山。

这一年多以来,大家对雪卿的病情有所了解:

初一至十五,温婉可人,乖巧听话,不犯病,喜欢穿浅色衣裙,比如淡粉色,浅黄色;

十六至三十,娇纵任性,执拗乖张,一天犯一到三次病,有时也不犯,每次约小半个时辰,如果是在修炼中的话,是不会病发的。喜穿艳色衣服,如大红色,亮紫色。

颜韶按着阁老的话,平时输以精神力滋养她的神魂,或是在她病发的时候滋养,都没有什么效果。

不知道是因为精神力不够多,还是因为用错了地方。

第十七章 忘情之鞭

十月初一这天午后,韶卿完成了莲心诀的修炼,用过早饭,便又拖着疏抒和弧炜一起下山,去探探那个有大妖的溶洞。

当然,一起去的还有赫老。

一老四小来到小溪悬崖边,赫老走在前面探路,两人一猫一鱼跟在身后。顺着一条羊肠小道,来到一个洞口,里面漆黑一片。

颜韶拿出几颗夜明珠,一人一颗,猫和鱼后头跟着。

仔细看,底下是一条暗河,暗河是活水,也是那条小溪的一个主要注水点。暗河边上,有一条碎石路。

洞口挺宽的,越往里走,溶洞越窄。行了半里路程,路没有了,只有水流的通道,倒是那钟乳石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几人趟水继续向前,又遇到一超大的钟乳石横在水流中间,赫老一掌击碎,就继续向前。再遇到些挡道的石头,赫老都清除了。

行了半柱香时间,溶洞又宽阔了些,洞壁挂着的钟乳石有长有短,有大有小,形状各异。有那挡住去路的,都被赫老清理了去。

不多久,便来到一开阔地段,里面有茵茵草地十数亩,一雪白的像马一样的动物,正在草地中间悠闲的吃着草。

“各位到此有何贵干?”

声出身至,只见那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眼前。长相确实像马,不看那两只角和并不长的脸的话。

“马,不是应该在山上吗,为什么会在溶洞里?”雪卿好奇。

“在下不是马!”

“那您贵姓?”

“在下单名豁,体内有古神兽疏的血脉。对在下不需要尊称。”

雪卿在和豁聊的时候,赫老也观察着他,应该说是豁和赫老在互相观察。

而赫老看不清豁的修为,豁显然在自己之上,除非有什么法宝遮盖了修为。赫老想着。

“你们走吧!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好生修炼,出去的日子便有望。不然,大家都呆在这陇山吧!”

看着众人惊讶的神色,豁又解释说:

“我在这溶洞呆了太多岁月了,虽然一直清醒着,对外面却是无法得知,也无法离开,直到你们的到来。

我本该驰骋天下,为何拘于一隅?记忆缺失,很多东西我都不记得了,包括我生于何地,为何身在此地。

我生性自由,缺被拘于此。若是你们得以离开,我也因此得到自由,等我看够了这世界,再来为你等效力便可。”

豁把话都说完了,大伙都没有话说了。本来以为下来会有一场恶战,谁知道就这么结束了。也幸好没有打起来,不然这几人不够填坑的。

“其实,卿儿修行也是为了自由,咱们可以一起做个伴啊!不过,得等以后再说。

现在,卿儿想摸摸你的角,坐在你的背上一小会儿,可以吗?”

雪卿看着那雪白的毛发和会动的触角,就觉得心有些痒痒的,想摸。

众人闻言不禁憋不住笑,疏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好吧!”豁回道。

雪卿坐的豁身上笑颜逐开的时候,颜韶却在思考一个问题:赫老等植物,阁老和两石人,鞭和剑的器灵,豁,他们都是活了很长岁月的,但记忆都缺失。

这是为什么呢?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答案当然不得而知。众人原路返回,继续漫漫修行之路。

回到山上石窟,两人便开始去有字石壁处参悟。

最近的一块石壁前,早已被银月等人打理得干干净净,两人席地盘膝而坐,去观看石壁上的字。

参悟!参悟!是先看得真真切切再进行参悟,还是犹若雾里看花就进行参悟?

静下心来,集中精力,去看石壁上的字,还是看不清楚。

既然肉眼看不到,那么心眼呢?

何为心眼?肉眼之外便是心眼,既用心去感受,用精神力去感知。

很多时候,心眼看到的比肉眼看到的真实得多。

雪卿挺直腰背,双手自然垂于膝盖上,深呼吸几次,让呼吸轻缓绵长,内视碧潭之莲,用意识引导一丝莲之灵力飘向石壁字体。

只见字体的每一笔画像活过来了一样,又像很多小蝌蚪在乱窜,渐渐便有了规律,成群结队的,慢慢组成一段话。

“忘情鞭。何为忘情,即忘情淡欲,忘自我万物,忘痴愚而求真我也。

鞭之根本,在于抖、挥、劈、撩、扫、缠,三形三法四花。

劈、撩、扫为形,抖、挥、缠为法,正五花、反五花、平五花、斜五花为四花。”

仔细体悟着文字,突然发现眼前有一个身影,在展示着鞭的基本姿势。

寸步、垫步、倒步、撤步,交换步,步法时而轻盈,时而矫健,每一种步法交换,快迅如风。

手握一条赤色软鞭,一抖、一挥、一缠,三法基本之姿;一劈、一撩、一扫,三形基本之势;

左右斜劈为正五花,左右斜撩为反五花,左右横扫为平五花,劈扫撩扫为斜五花。

再由撩鞭开始,几种基本形法连贯起来,组成不同的组合鞭法。

只见那人鞭法清晰,步法稳健,一缠一撩,干净利落,果断爽快。

鞭随身转,亦随步换,收放自如,快而不乱。仿佛人就是鞭,鞭就是人,人鞭如一。

正如用鞭之人常说的那样:收回一团,放出一片;收回如虫,放出如龙;收回如鼠,放出如虎。

雪卿看着那人影,心有些痒,想象着自己用鞭的样子。柔时若蝶随风起舞,悠然自得;刚时如秋风扫落叶,势如破竹。

任凭身姿妙曼之人,柔弱如水之女,一鞭在手,也可平添几分阳刚之气。

想象着,想象着,不多时后,雪卿看到有一个人影身穿粉色衣裙,手执一条黄色草鞭,跟着那人影之后,挥鞭起舞。

那不是自己吗?

虽然已学鞭法有一年,但是那人的鞭法和自己所学,看着相似,却又不同。

那人所执之鞭,每一形每一法,比自己所学的更干净,更果断,速度更快,步法更为自然,鞭法更为精妙。

不知道跟着练习了多久,从开始的蹒跚学步到后面的运用自如,一切顺其自然。

忽然间,那人影消失,景随境换,雪卿站在一绳桥中间。

两旁是悬崖峭壁,底下是百丈深渊湍急流水,连接两边山崖的便是脚下这麻绳索桥。

绳桥,以粗绳五根平铺系紧,在绳索上横铺竹板,两侧还加一根绳索作为扶栏。

看着底下,忽然一阵眩晕,身形一动,桥身一晃,雪卿差点掉了下去。

心中一急,手中草鞭一缠,缠住作为扶栏的绳索。等了好半晌,桥身才平静下来。

就在雪卿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山风一吹,桥身又晃了起来。

看着距离几十丈远的两山崖,她首先想到的便是用法宝飞过去,然行不通。

不是在修炼鞭法吗,来到这是为何,不可能是为了锻炼我的胆量啊?

雪卿想着,再次观察周围的环境,无法。便盘膝坐在铺成桥面的竹片上,双眼微合,用心眼和精神力探查着周围环境。

忽地,在她心眼前,出现了一行话:

“忘情之鞭三大境界五小境界。

第一小境界忘情。

忘情,既忘掉七情:喜、怒、忧、思、悲、恐、惊。

何为忘情,不执着,不痴迷,不苛求,拿得起,放得下,不为七情所扰所困,顺心顺意。”

跟着颜韶学习那么长时间,雪卿知道七情与身体的关系。

书说:喜则气缓,怒则气上,忧则气短,思则气结,悲则气消,恐则气下,惊则气乱。

又说:人之五脏化五气,怒伤肝,喜伤心,思伤脾、忧伤肺、恐伤肾。

再说:七情尤发,以脏、精、气、血、阴、阳亏虚,神气失藏,或郁邪内扰神气。

是以五脏病变,六腑不通,经脉淤堵,四肢不勤,百骸不畅。

一处病发,而引起全身不适。想要修行之路走得远,成就非凡,就要忘七情。

不执着昨天,不迷恋今天,不畏惧明天。

心随身动,身随心走。心安在何处,便是身之家。鞭与人也是如此。

雪卿在心里把那段话读了数百遍,又回想自己这短暂的过往。

父母,颜韶,茉石窟的赫老等人,缥缈阁的阁老和两石人,山下的那只大妖,那个虏获她的黑袍人,没有见过面的送她玉佩的白袍人。

莲溪村,石屋,石窟,缥缈阁。

这辈子,她才开始起步,经历的事少,见过的人(妖)少,没有什么爱恨情仇。除了月底那自然而然的情绪性格变化。

虽然经历了黑袍人的俘虏,又跟着颜韶困于他乡,至今连回去的方向都不知道,她亦不悲不恐。

其实对于修行大道,她是有些执着的。但她能认清当下的自己,不会眼高手低,而是脚踏实地的走好每一步,向着目标的方向更近一步。

很多时候的她,看似很执拗,也就是发作一番,气从表面过,不伤及身体发肤。

也只是不伤及,对身体还是有一定损伤的。想要身心状态趋于圆满,得要把万事万物都看得云淡风轻些。

想通了,气顺了,路畅了。

碧潭莲花瓣二层又松开了一些,这鞭法练起来就更加自如。

她手执草鞭,在绳桥上翩然起舞。舞的是鞭,也是心。

黄色的草鞭随着心意,时而变长,时而变短,时而缠着绳桥扶栏,时而抖动冲向山崖,时而横扫空中闲云,时而斜劈桥下水流。

那半空中的飞鸟,像是受到鞭风惊吓,快速往四周逃窜而去,留下一条鞭痕高悬空中,好一瞬间,才恢复了风轻云净;

那深渊下的湍急水流,像是受到了鞭风的阻断,静止在原地,一记鞭风横切河面,好一会儿,才恢复了激流拍岸。

是以,忘情鞭第一大境界第一小境界,成。

第十八章 痴愚之剑

与此同时,颜韶在雪卿身边,也进入了自己的世界。

当然,他的世界与雪卿的世界不同。

爬同一座山,有不同的路;走同一条路,有不同的收获。

看同一本书,你收获的是畅快,他收获的是思考;吃同一锅饭菜,你追求果腹不饿,他追求精致生活。

是以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两人一起参悟石壁,因心中所求所想不同,得到的就不同。

颜韶心眼所看到的文字是一部剑法,名为痴愚剑决。

“痴愚剑决有三痴。痴而不傻,痴而不惘,痴而不愚。

不傻,则懂变通,上善若水。

不惘,则不怅惘,迷而忘形。

不愚,则道自通,愚如大智。”

这什么痴痴傻傻的,认其字型,而不知其义;识其字面,而不知其理。

颜韶初读一遍,不懂;再读,还是不懂;读了数遍,依然不懂。倒显得自己真真就是一痴儿。

就在他准备再仔细读一遍的时候,身影飘忽,境换景移,他来到一石林丛生之地。

放眼望去,方圆数十里内,皆是石林。

石林由石灰岩溶柱及各种不规则溶石组成,各种形状千姿百态,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功劳。

石在树中立,树在石中生,曲树劲草缠石,石顾绿叶娇花。石树顾盼,石藤生花,紫为藤萝,红为凌霄,绿为豆藤,很是幽静美丽。

穿过众石林间的小道,他来到最大的石林前,看着上面清晰刻写着:

“剑之根本,无外乎剑之二十法,痴愚剑决亦如此。

撩、抹、云、扫,主为柔;

劈、点、截、斩,主为刚;

穿、刺、提、带,主为灵;

架、压、格、挂,主为守;

崩、挑为攻;腕花、绞剑为防。”

读罢,他的身形像有什么牵引似的,往旁边的石林走去。那石林中有一人影执剑,正做着剑之第一法——撩。

无意识的,他手握竹剑,也模仿着石中之人的身姿步法,来了一个剑之撩法。

一遍,两遍,十遍,数十遍,直至熟练。

又走向下一石林,学了剑之抹法。

就这样,他在走过二十石林,把剑之二十法都熟练的掌握。

这可与他往常学的剑之十六式不太一样,有那相似的动作,却又不尽相同,动作组合成剑法就更是千差万别了。

一劈一抹,快慢相间,刚柔相济;一刺一挂,巧攻严守,行云流水;一挑一绞,攻防相随,出神入化。

走过二十石林,继续往前,到一石林前,抬头一看,才知道又回到了那有文字的石林。

原来,自己转了一个圈而不自知。一是这石林处处相像,不分东西;二是痴于剑法,无心顾及其他。

仔细一看,原来的文字下又多了一些小字:

“痴愚剑第一层,以速为剑。

一为慢剑,又名水痴剑。至慢至柔,柔弱如水,运柔为刚,刚柔并济,以求一招一式真义,以柔克敌;

二为快剑,又名风痴剑。至快至刚,快如游龙,风驰电掣,瞬息万变,以求速度之极致,以快破敌。”

看着文字,颜韶细细咀嚼着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猝不及防的,景随境转,来到一宽阔无垠的水潭边。

这就是要修炼慢剑吗?看着水面无波的潭面,颜韶思索着。

手执竹剑,一劈一压,溅起水花,潭水有痕;一扫一带,剑过风起,潭水留波;一挑一绞,破风声过,浪花击岸。

这不是慢。何为慢?速趋于止,物趋于静,则为慢。

颜韶站在潭中,感受着水给身体带来的感觉。

潭水有力,水流有速,但趋于无,肉眼和肉身更是很难感知。

他静静的直立潭中,双眼微合,很久很久,仿佛已和这潭水融为一体,有鸟儿在他肩头驻足歇息。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动了。一手执剑,另一手相随,一个“提”的动作,从日出到日落,仿佛那把剑有千钧之重。

一招一式的练着,不溅起一朵水花,不惊起一只飞鸟。

这是时间万物在动,我不动;如果反过来,我动而时间万物不动呢?

一招一式的练着,万物像是突然凝滞了一样,我已挥出去千百剑,依然是劈风无声,扫水无痕,踏水无波。

一动一静,慢中带快,柔中含刚,慢快自有规则。

竹剑朝岸边一扫而过,无风,无声,无痕,半晌过去,潭岸一棵五人合抱之木唰唰倒地,两尺高的木桩如泥刀削,平整顺滑。

正看着木桩感叹,这什么痴痴傻傻的剑法还挺厉害的,伤人于无声无息,就又身随境转,来到一个狂风呼啸的山腰。

山腰有一山洞,山洞口的石头早已被风雨打磨得圆滑顺溜,几棵荆棘根如磐石,深深的抓着洞口石头。

忽地,一阵狂风吹来,吹起飞沙走石,卷起枯枝败叶,连着颜韶一起裹进洞中。

颜韶拿出一颗夜明珠,看着洞里光滑的墙壁,完全没有可以抓的地方,又不知道这山洞有多深。

只得祭起一法宝,阻挡那些沙石枝叶在风力的作用下,对自己造成伤害。

不知道过了多久,山洞迎来一个转弯处,颜韶一个转身,贴在背风的洞壁上,才得以喘一口气。

他休息片刻,又想起痴愚剑第一层的风痴剑来。

顺风而行是未知,逆风而行很困难。都很危险,想要安全离开,需得借势,借风之势。

附在洞壁上,颜韶一边思忖着如何借风,一边把身体状态调整到最佳。

风的速度自然是急快的,特别是这呼啸山风。

顺之,则要控制其速度,自己想停就停,想走就走。

逆之,则要比风更加快,你顺向一丈,我逆向一丈,就相当于静止;当逆行的速度大于顺行的,就是在前进,那逆行的速度远远大于顺行的呢?

人如此,剑亦如此。人执以剑,剑丈人手,相互协作,一起借势,就可逆了这山风。

颜韶右手执剑,左手掐诀,御风而行,与风为伍。

时而顺风极速前进,时而站立风中摇曳,时而挥剑斩风逆行。

一身影一竹剑在潇潇烈风中,剑随身转,身随剑舞,流畅无滞,挥霍潇洒,忽往复还,行多停少。

我自畅快,洒脱无羁,如入水跃鱼,若天空飞鸟。任尔东南西北风,与我何干?

水有快慢,风也有快慢,只是潭水主慢,狂风主快罢了。万物没有绝对一说,只有相对而言。

是以痴愚剑第一层,以速为剑,成。

……

潜修无岁月,两人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醒来却是又过去一春秋。

太阳来太阳晒,月亮来月亮照;风来发尾微动,雨来衣衫尽湿;春来有蝴蝶立于肩头,冬来有雪人坐于壁前。

没有人敢上前打扰。

其他人各自在石窟中安心修炼,只有赫老坐在另一石台上,一边护法一边修炼。

第十九章 鞭风剑影

石壁前,忽然卷起一阵狂风暴雨,鞭风剑影。

你来我往,你进我退,你柔我刚,你快我慢,以柔克刚,以刚制柔。

红衣鞭影,白衣剑光,时而交织在一起,时而分散开来。

鞭来,如山河呼啸,气势如虹;剑来,若水中游龙,畅游无堵。

剑起,犹空中漫步,悠然自得,飞花剑雨;鞭起,若无声雨丝,怡然起舞,落石鞭花。

风罢雨歇,白云悠闲,山风微扶。

只听得一阵声响,少时,又一阵声响,那是石壁旁一块十人合抱的石头,先后两次倒地的声音。

鞭过留痕,是以,石头被从中切断。

剑过无声,是以,石头被从中削过。

那被鞭切剑削的石头何其无辜,一身三截。

赫老在听到急鞭破风声时,早已从打坐中回神过来,观摩了这一场有来有往的友情较量。

鞭之声势浩大,刚中有柔,剑之风雨无痕,柔中有刚。

谁的技艺更高一筹?连那断身三截的石头都判断不出。

“老朽在此,恭喜公子小姐修为大进!”赫老抱拳恭贺。

闻声,只见雪卿脚尖轻点,自一枯老楸树那手腕大小的枝干上,飘飘然落地;

颜韶,纵身一跃,从山顶峭崖一刀柄大小的石头顶端,悠悠然着地。

“是有些收获,但是这才是开始。那石头无灵,不会躲,不会动,没有防御,才会削铁如泥。与人相斗,这点功夫不够看的。”

颜韶看着掉下来的石头说道。

“看那石院,方圆十数丈,却像是一招削之。我们能达到那个程度,还得潜心修炼些岁月啊。”

雪卿看着远处的石院,心中自有比较。

回去石窟,众人一起庆祝了一番。

一年过去,众女已是大成圆满,就要突破万象,而单灵根的兰菖稍领先,已经是万象初期。

疏抒和弧炜也算是资质不错,从化形修到了大成中期。

修行问道,入门难,往后更难。

赫老沉睡这么多年,虽无修炼,但也算是积累,加上缥缈阁一行,山顶一年修炼,炼神初期已小圆满,进入中期就差一个契机。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为何韶卿可以这么快修成法决第一层,自然是有了之前的积累。

这一年的入定神修,比起一般打坐参悟效果好得太多,自然是水到渠成。

大家都有进步,就是最好的。暂且不说回到莲衍大陆,就离开陇山后,说不定遇上什么样事。对于未知,己方实力越强越好。

宴罢,韶卿又找了一个时间把大伙召集起来,给大家进行灵力滋养,以期大家的修为成长更近一步。

石窟中无事,韶卿和众人交流了修炼情况,休整一番,又去第二块有字石壁前,看看能否从中有所收获。

第二块有字石壁前,是一棵枯树,没有叶子,没有生机,但却屹立于风雨中倔强不倒,攀附于老树的藤蔓倒是绿意盎然,还有鸦雀在上面筑了一个巢。

两人在石壁前坐定,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次入定参悟就快了些。

雪卿来到了一个水流瀑布前。高数十丈的水从断崖坠落,激起数丈水花,水声轰鸣,惊涛拍岸。

正思考着环境的用意,意识中突然想起一段话:

“忘情鞭第二小境界,淡欲,既淡眼、耳、鼻、舌、身、意六欲。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欣赏即可,不沉迷。”

雪卿知道,这便是通常所指六欲,对应六识视、听、嗅、味、触、脑;对应六尘:色、声、香、味、触、法。

书说:色迷于眼乱心,声迷于耳烦脑,香迷于鼻邪气,味迷于舌伤胃,细滑迷于身堕情,乐境迷于意丧志。

而鞭法对于六欲的要求,不是绝,不是断,而是淡。

出于世俗,身在红尘,绝了六欲,那该心如枯木,无论生死了。但过于沉迷于六欲,则贻误健康。

凡事有度,不迷,不绝,不断,淡既可。人从事边过,能为则为,不为也不贪,不嗔,不痴,不过心。

我来过,不带来一粒尘土;我走过,不带走一片云彩。

世人皆有爱美之心。有则尽情欣赏,无则顺其自然。

看着眼前的瀑布流水,雪卿有些茫然。如果悟不透,若是看不开,那就难找到鞭法关键,运起鞭来,只会如抽刀断水,举杯消愁。

对于一个七岁多的孩子,还没有见过外面的花花世界,不存在沉迷。她就像是一张白纸,还干净得很。

聪慧如她,明白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缥缈阁的考验,那些珍宝都很好,但不至于迷失了自己。

当初对三楼的法宝,她是认真的。最后得到法宝后,她反而看开了,但也不后悔当初的执着。

人从水中过,水不湿衣;鞭从水中扫,水不湿绳。

雪卿站在石头上,整理整理衣角,手执草鞭,向瀑布处飞去。

不一会儿,她回来了,带着一身湿哒哒的水和一条被烟湿成褐色的草鞭。

她灵力运转,法衣自动变得干爽,草鞭又恢复了黄色。

法衣有灵,可以不湿,但被雪卿制止了,她想体会这种衣湿的感受。知耻而后勇,知弱而图强。

草鞭之灵不在,它就是一条普通草鞭。如果鞭灵在的话,一定会骂人的吧。

一次,两次,数十次,上百次,上千次,每一次湿衫回来,都有所进步,只是进步太小。

有进步,说明方向错不了。但进步龟速,就还存在问题。

鞭法真义,领悟境界,经验积累,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最开始,水落下来的力量打得她躲避不及,甚至身上有些疼痛;一次次实践,她挥鞭斩水,逆着瀑布不断的向上,一寸一寸的积累,一步一步前进。

最后停在十丈的地方。她可以挥鞭往上十丈而衣鞭不湿,但凡再往上一寸,就是衣衫尽湿。

试了无数次,依然如此,最后她自己从入定修炼中醒来。这次,入定神修了五个月。

她知道自己终究是少了积累和磨练,心境还不是很圆满,这是执着不来的,需要的是生活的阅历和丰富的经验。

……

颜韶入定神修后,看到的是痴愚剑决第二层,只有一句话:

“以正为剑:断自身之邪;斩他人之邪;以天地正气养之。”

何为正?何为邪?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个不尽相同的答案。

人之初,性本善。漫长路上,守住本心,不畏浮云遮望眼,就是正;迷失本心,则为邪。这就是颜韶自己的答案。

心有答案,他手执竹剑,在广袤无垠的星空下,随剑起舞,豪情逸致,挥洒自如。只听得一声巨响,一道白光一闪而过,远处天地相连之处,划下一道弧线。

这痴愚剑第二层以光明正大、声势浩大为主。这才是开始,路还远着呢!

颜韶想着,也从入定中醒来。时间与雪卿相差无几。

第二十章 莲心决说

入定神修醒来,韶卿就法决第二层的情况做了一个简单的沟通,赫老依然一动不动的坐在不远处的石台上。

“哥的剑练得如何?”着粉色衣裙的雪卿看颜韶睁开眼睛,就问着。

“第二层是正气之剑,才习得三成,难以再进步一寸。卿儿呢?”

“哥,淡六欲!第二层居然是淡六欲!卿儿是不是可以出家啦?”雪卿脸上表情淡定,可话里就是满满的嫌弃和不满。

“是淡,又不是断绝!哪有那么夸张!”

颜韶没好气的说道,把落在她肩头的一片叶子捡起来,放在手里,把玩着。

“呵呵!哥说的是,卿儿也就是在哥面前小小抱怨一下!”雪卿的笑如春花般灿漫。

“还有抱怨,就说明卿儿的境界还没有达到!哥也一样,正气之义领悟得还不够。

我们就像是那没有被污染的一湾山泉,没有经历过山沟的起伏,河流的湍急和大海的包容,我们就无法体会激流的欢快和海水的宁静,只能体会到山泉的清洌。

先辈们通过不断的学习和实践,总结出一些经验,编撰成书卷。后来者从前辈所著的书中获取的知识,只是学习的开始。

若要有所成就,得开沟引渠,把山泉水,与山沟,与溪流,与大海连接起来。去亲身经历了,就懂了,也就悟了。”

“确实也是,我们走的路都没有人家吃过的盐多!可是我们又出不去,哪里可以历练?”她单手托腮,一副思考模样。

现在自己的修为在什么境界?不好说!但是和众女的差距越拉越大,远远地把她们甩在身后。还有谁可以切磋一下来着?

“人生何处不是江湖!虽然没有真江湖的险恶和善变,历练历练也够了。”

颜韶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远处的赫老,将手中的黄叶扔掉,把竹剑拔了出来。

“赫老,看鞭!”“赫老,看剑!”

两人异口同声说道,手执法宝飞奔向赫老所在石台。

赫老闻声,知道二人的意思。他拿起从缥缈阁那得来的极品道器——赤鹰拐,在两人极速而来的方向格挡了一下,站起身来。

数息之间,韶卿剑光鞭锋与赫老的拐交手了上百次。法宝碰击相撞声,四周山石倒塌声,引来众人在石院处远观。

小白猫口叼着金鱼,站在一老树枝头,那里视野开阔,正是观战的好地方。

白色,粉色,紫黑色,三个身形快得只留下残影,时而交错在一起,时而分散开来;剑,鞭,拐,三法宝随主人心意,时快时慢,忽往复还。

“弧炜,你看清楚了吗?公子小姐怎么样了?赫老怎么样了?”

“速度太快啦,看得我眼花缭乱的!先别吵啊,让我再看看仔细。”

白猫用意念和银月等人交流着,眼睛一直盯着前方战场。

上百次交锋后,又一次分散开来。

“赫老,您稍微再放一点点,给我们一点压力试试?”雪卿手握草鞭,站在一石头上说道。

说着,雪卿身形微动,草鞭一撩一抖,如狂风暴雨;颜韶身姿旋转一周,来了一记横扫,若电光剑影。

所有剑雨鞭花一起向赫老袭去,只见赫老持拐一个转身,卸了些力,便踏空几步,持拐来了个八字扫,漩涡朝韶卿攻去。

“太快了。看不清楚了!”白猫用猫爪扒了扒自己头,在意识里对众人说了一句。

石台上依然你来我往的切磋着,直到韶卿打得酣畅淋漓为止。

“以后还要麻烦赫老多陪我们练练啦!”颜韶说道,把竹剑放回竹鞘中。

“公子和小姐修习的法决很是玄妙,让老朽长了见识,我也算是得益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韶卿时常和赫老切磋切磋剑法鞭法,琢磨琢磨炼器和炼药。

每天都在修炼莲心决,也不断的完善心法,方向没有错,莲花的第二层已经松开了,可离花开还远得很。

一副刻着画的石壁前,韶卿坐在地上,试着再次参悟石刻画,去看看这幅青莲图有什么特殊,能不能有什么收获。

“韶,莲花再开一层,应该就有千瓣了吧?”雪卿玩着自己马尾辫子,问着颜韶。

“应该有吧!卿儿是觉得这陇山无聊,想出去玩吧?”

颜韶看着她百无聊奈的样子,就知道她是想出去野啦。在这陇山呆了有三年,昔日幼女早已出落得水灵灵的,那心就更野啦。

“韶!外面有那么好玩吗?不过卿儿不像韶,走过了很多地方。卿儿还没有去过哪里呢,自然是好奇外面的世界。”雪卿说着嘟着小嘴。

“早晚都会出去的。江湖多彩多姿,也有句话叫江湖险恶,人心难测。小画本里面那些仗剑走天涯的潇洒人生,是需要实力的。

当下,我们得好好努力修炼,实力提高一分,出去面对江湖就会多一分底气。

在莲衍,还有师父可以帮我们撑腰,在这陌生的南漠,凡事都得靠我们自己。”

颜韶语重心长的说道。

“卿儿知道了。现在就好好修炼。上次参悟这青莲就有了一些收获,希望这次更进一步。”

说着两人便不再说话,各自调整好状态,用心眼去观察画,用碧潭莲花去沟通这石壁上的青莲。

“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花之君子也。”

这句话一直在丹田碧潭内响起,交叠,回荡。好熟悉的句子,像是某篇名文。

就像天降梵音,碧潭内的莲花接受着洗礼,藕、根、茎、叶和花,每一处都在轻微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梵音消失,而莲花慢慢停止抖动,每一个细胞都灵力饱满,每一根经脉都畅通无阻。

忽地,莲花各处散发出一阵阵的绿色灵力,迅速把陇山方圆万里内全部笼罩起来,滋养着每一个生命。

在石窟里的众人只觉得精神抖擞,修行上的屏障突然消失,黄菖的修为又突破了,其他众女相继突破到了万象,疏抒和弧炜的境界也提升到了大成后期。

但一切还没有结束。绿色灵力还在源源不断的笼罩而来。

赫老挨得最近,他看到韶卿身上散发出的浓郁灵力,也是惊奇。但他更惊讶的是山上的那些老树,犹如枯木逢春,干枯的枝干居然长出了绿叶。

顾不得惊奇,感受到体内生机充盈,他闭目运起心法。他知道,这就是突破的契机。

灵力笼罩范围内,所有的植物野蛮生长,迅速凋落,继续生长,又继续凋落,反反复复了三次,最后停在绿意盎然的生长期。

第二十一章 离开前夕

一股股七彩灵力连绵不绝的从陇山各处飘来,进入二人体内。碧潭慢慢吸收,扩大至百丈有余才停下来。

潭内莲花在灵力滋养下,藕更嫩,叶更绿,花更娇,连寄居在荷叶上的器灵也有了生机,快速生长起来。

灵力滋养着脏腑肢骸,两人只觉身心舒畅,全身精气血充盈。

感受着藕,根,茎,叶,花每一个植物器官。感受脉络走向,与自己的经脉走向相连;感受细胞呼吸,与自己的呼吸频率一致。

同呼吸,共命运,脉相惜,心相连。花与人融为一体。我就是花,花就是我。

只听得“滋滋!滋滋!滋滋……”声响起,第二层莲瓣舒展开来,直至花瓣贴着第一层才停止继续绽放。

花开二层,共七百二十九瓣。此时,不算花萼,花开两层,共一千二百一十五瓣。

两人睁开双眼,眼里都是藏不住的兴奋。

“韶!韶!我们可以离开陇山啦!太好了!卿儿可以出去玩啦!”

雪卿兴奋的跳起来,抱着颜韶的脖子。

“可以出去了!可以出去了!小声点,赫老还在打坐修炼。”

颜韶在她的肩上轻轻拍了两下,以前的小丫头如今身高已到自己脖子处了。

殊不知赫老早已经突破至炼神中期小圆满,正等着他们结束呢。

“恭喜公子小姐突破桎梏,功德圆满,可以离开陇山啦!”

这话听着有点怪异,这功德二字。好吧,花开千瓣,大家都可以离开陇山了,算是一件功德吧!

“是的!赫老,在这陇山呆了近五年,卿儿都长大了!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韶!”卿儿娇嗔了一句。

“哈哈!公子小姐用一年的时光,让我们度过了三年光阴,收获满满、修为大进的三年啊。相当于偷得了几年好时光啊!”

赫老笑得开心,像个得到好吃糖果的孩子,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少,像是被岁月抹平了。他盯着两人看了看,又疑惑的问道:

“只是这气息,老朽感觉不到。难道是——”

“没有!只是灵力内敛,气息隐匿起来了!”

颜韶摆摆手。修为比赫老还高?那就太逆天啦。

韶卿虽然在悟道中,但灵气所笼罩的范围内,万物生命皆能感知。

众人的修为都有不错的突破,黄菖已是万象后期圆满,疏抒和弧炜已是万象初期圆满,其他也是中期圆满,连溶洞里的豁也有所收获。

陇山上的植物生命,生机勃勃,不再有老树枯藤,不再有残枝败叶,不再有萧条破财。

两人修为大进,又去第二块石壁那参悟了几次,把鞭法和剑法的第二层学到了五成,再无寸进之后,才放弃了继续参悟。

确定山上再无甚事,众人收拾整理一下,准备离开陇山。

届时,韶卿已经在陇山生活了五年有余。

走出石窟,走到山下小溪前,雪卿准备叫一下豁,就见一白衣中年男子迎风立在草地上,衣袂飘飘,那叫一个潇洒俊逸。

众人还在疑惑哪里来的人,就见雪卿几步跑上前去,抱着那人胳膊,像是哪家在向长辈撒娇的小女儿。

“小姐这,要是认错人了,遇到坏人怎么办?”银月小声跟颜韶说道。

“没事,卿儿有分寸的!”

豁的修为高于众人,众人自然识别不了是人是妖,包括见过豁的疏抒、弧炜,还有赫老,但是韶卿本能的就识别出来了。

“豁!我们正准备叫你呢!”

雪卿看着豁长得一副好皮囊,又怀念他那身雪白柔软的皮毛,脸上笑颜如花。

“女孩子长大了,要明白男女授受不亲,矜持点!你哥没有教你吗?”

话是这样说,男人还是宠溺的摸了一下雪卿的头。

“韶教过我啦!但是豁不是男人,是妖!卿儿不是女人,是女孩!”

听着这话,豁假装生气的一手拍开雪卿抱着他胳膊的手,自己向前走去。

“小鬼娃儿!找你哥去,离我远点,不然妖怪叔叔把你吃了去!”

“就不!就不!就要和漂亮叔叔一起走!”雪卿被拍开的手又抱上去。一边走,一边嘀嘀咕咕的:

“豁,你不知道!都是漂亮姐姐,就小白和赫老是男的。卿儿多想有几个俊俏哥哥,疼我,宠我!”

“那你哥呢,他还不够宠你?那些个姑娘,那个不是疼着你?”

“嘿嘿,豁怎么在洞里啥事都知道!不过韶嘛,他是人,不是妖啊!”

“你这小脑袋里,一天装的什么东西?”豁的另一只手戳了戳雪卿的脑袋,又说道:

“你们两个人类小娃娃,身边一大堆妖,不知道还以为你们是在山里长大的呢!”

“哈哈!可不就是!”

雪卿笑得开心。她知道自己的淡六欲难得圆满了。好看的皮囊谁不想多看几眼,好看风景谁不流连,好吃的东西谁不贪嘴?

众人说说笑笑的离开小溪,往陇山外缘走去。

万里,对于修行之人来说,这路程不算什么的,走着玩着,再坐会飞轮舟,不多时,就来到了陇山边界。

那天然屏障在众人靠近的时候,就开始一点点消散。

韶卿等人刚踏出边缘界限,都想回头去看看这呆了五年的地方。特别是赫老等人呆了无数岁月,有了一种特殊的感情。

但众人回望时,陇山已经无声无息的消失了,目光所及之处,都是荒山石坡,满目苍凉。

有一些或大或小、或高或矮的石头立在土中,三两株针叶状的植物形单影只的迎风摇曳,偶有一两朵野花点缀其间。

大家的脚边,有极品灵石和极品能源石堆积成的小山。量之多,足以塞满茉石窟的花园。

只见石头小山内,汇聚出两股紫色气体,分别进入韶卿指上戒指的紫色晶石中,随即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两人识海中响起:

“若要离开南漠,待行万里路,踏万里沙,翻万重山,花开万瓣,开山立派,授万徒,渡万人,荒漠变绿洲,便是归时。

这些个石头,就当做你两这几年对陇山滋养的回报吧。”

韶卿互相看了一眼。随即,颜韶拿出四个师父给的玉石空间,灵石和能源石各装了满满的两袋,收了起来。

又拿出一些空间玉石,各装了一些灵石和能源石进去,然后每人一个,包括自己。

“这空间玉石是我自己瞎捉摸着炼制的,空间只有房间那么大,还望各位莫要嫌弃。

只要玉石主人输入灵力后,其他人在没有主人授权的情况下,是不可以打开的,安全性很高。

当然我现在的修为有限,安全系数有限,遇上一些大能,不知道能不能用蛮力打开。

空间里有分门别类的格子,一共有二十个格,可以根据使用者的需求灵活调整隔板,调成不同大小的空间……”

第二十二章 暂时分别

颜韶介绍着,大家按照他说的,输入灵力,试着掌控运用手中的空间玉石。

大家熟悉得差不多了,颜韶看着地上的一堆灵石和能源石,对赫老说:

“赫老可有装这东西的空间吗?这剩下的便放你那,谁有需要找你领取,你那没有啦,再来找我和卿儿。”

给大家的空间玉石,灵石和能源石各装了一格。现在他手中没有能装下这么多灵石的空间了,早知道就多炼制几个带身上了。

虽然是一群妖,他和卿儿也算是拖家带口了,这日子得精打细算着过啊!特别是刚刚识海中的那句话,没有点本钱,这事难做啊。

灵石可以用来交换,充当钱币使用,也可以用来辅助修行,补充灵力。

能源石的用途主要是产生能量,驱使器物,方便生活。比如飞轮舟,就可以用能源石转化的能量来驱使。

驱使法宝器物,用修行者体内储藏的灵力可以,但体内储存终究有限,特别是受伤逃命的时候。

用灵石驱使也可以,只是有些大材小用了。相较而言,普通能源石要比普通灵石常见。

所以很多法宝在打造的时候做了预设,是可以用几种方法来驱使的。除非是私人订制,特殊要求。

而普通的能源石,有些财力的老百姓也可以用来转化成各种能量,方便他们的生活,比如照明,比如舂米。

但是,极品能源石也是可遇不可求的,一颗极品能源石也相当于一颗极品灵石的价格啦。

主要是它能量足,耐用,在一些关键时刻,一颗动力耐力充足的能量石驱动逃命器物,就多了几分保障。

赫老当年跟着陇山之主,也有些空间之类的法宝。众人一边等他把灵石和能源石装好,一边商量着接下来的打算。

“韶儿卿儿,你们打算接下来去哪里啊?找回莲衍的路吗?”

豁看着眼前比他还稍高一个头的颜韶,还有身高快到他鼻子的雪卿,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小鬼娃儿,个子长那么快长那么高干嘛?

“豁,我们有回去的路了。只是这任务有点难啊!”雪卿说道。

于是韶卿把那话说给了众人听,大家闻言都是说不出的表情。

这不就像是那画本里写的,什么命运之子,天佑之子,天定之子之类的吗?

只要完成指定的什么任务,就可以成为命定之人,获得大神通,有钱有权有美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而韶卿他们,只是为了一条回家的路,就要做这么多事情。

其他不说,就“开山立派,授万徒,渡万人”,这哪是俩小孩短期内能做的事?

等到这些事情做完了,回到莲衍时,他们就成诗歌里说的那样了,“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那你们还得在南漠呆上很长一段时间。我先出去走走,你们往哪里走,到时来找你们?”听完后,豁略一思考,说着。

“不是很长一段时间,恐怕是一辈子啦!虽然我就是一条鱼,但我也有故土情节啊!”疏抒哼哼。

“事在人为嘛!大家好好努力干活。卿儿的父亲母亲还等着卿儿回去呢!”雪卿拍拍疏抒的肩,看着大家道。

“豁叔,赫老,你们对南漠还有多少记忆,说出来我们合议一下?看看有什么好的法子,这第一步我们该怎么走?”颜韶问道。

于是豁和赫老把所知道的不多的信息都说了。

“南漠多荒漠,往南走会有人烟,最大的城叫漠城,那有修行文明。”

这还是无数岁月之前,现在是什么样子,没有人知道。

说是不多,就真真是一句简单的话。聊胜于无吧,至少有了方向,南方。

至于“万里路,万里沙,万重山,花万瓣,授万徒,渡万人”,这六个万,却是一个值得深思的数。

万,有时是具象,就是从一数到一万,一个也不能少。

万,有时是抽象,指量多。就如“千山万水”里的“千”和“万”,就是指多,众。比一万小也叫多,比亿万大也叫多。

具体一个“万”如何衡量,各自心中有把称,每个人的标准不尽相同。

张三有了万钱就满足了,李四拥有亿万仍觉得贫穷。

韶卿这六个万是抽象,还是具象,还是都有?这就需要时间去考证啦。

“南漠多荒漠,或许前三个万,不仅仅是万那么简单。至于开山立派,授人,渡人,荒漠变绿洲,人多力量大嘛,会有办法的!

花开万瓣的话,就是你俩的自身修为啦!

大多数人会觉得身在江湖,俗务缠身,耽误了修行。但所谓江湖,所谓俗务,才最是让人快速成长的。

建议你们就往南走吧!我到处走一圈之后,找你们汇合。若是你们可以离开南漠了,或者遇到棘手的事,就联系我。”

说完,豁扔给卿儿一个什么东西,就“嗖”的一下,消失啦。

不愧是活了那么多年的老怪物,三言两语就把事情分析个透透彻彻,让大家心里有些底了。

赫老等人看着变成荒漠的陇山,有些不舍。但还是得跟着主人继续前行,走向未知,走向未来。

满眼都是荒原,大家都想着早点赶路,早点走出去。颜韶拿出飞轮舟,并不能使用,拿出自己的竹剑一试,倒是可以在离地面三丈内御器飞行。

都说路是走出来的,路在脚下,这满山遍野都是石头林立,没有人烟,哪有路?

于是,大伙都成了开路人。

赫老带着碧桃粉桃在前面探路,其他人跟在后面,循着前面留下的标识,时而御器飞行,时而下地走路。

出发了几个时辰,所过之处,目光所及,都是植物稀少、景色荒凉的荒坡,几个坡地之间会有封闭的洼地,内为岩石碎屑物,并无一滴水。

天黑前,韶卿等人赶到赫老他们刚搭好的棚子,准备在这休息一下,合计一下,还有没有快速走出去的好法子。

白天走了一天,没有发现什么妖兽出没,连只鸦雀虫子都没有遇到。但是晚上呢,谁知道这荒漠内有没有大妖出没。

三个棚子搭在小山丘背风一侧,韶卿住中间,其他人分两组,住两侧。

大伙在中间棚子里用了些吃食和水,又讨论着接下来的路。

无数岁月过去,赫老记忆里的那些东西与现实已经千差万别。那么多时间,足够一个世界多次毁灭又重生。这个南漠,还是当初那个南漠吗?

讨论无果,大家散了去。既然无法,只好随时保持警惕,赫老们在前方做好探查工作,有异常及时预警。

第二十三章 荒漠行始

棚里,颜韶从空间里拿出一张木桌,铺上笔墨纸砚。

他执笔在纸张上勾勒了几笔,又看了看桌旁一张巴掌大的纸,小纸上零乱的记着些东西。

雪卿把墨磨好,坐到颜韶身边,看着他一笔一画的勾勒着,偶尔写上一些批注。

“韶这是要画南漠吗?”

雪卿手托下巴,看着图形越来越清晰的纸问道。

颜韶闻言,停下来手中笔,透过棚子的缝隙,看了外面的朗朗星空一眼,跟雪卿说道:

“南漠毕竟是一个大陆,不知道地有多大,漠有多广?怕是难以全部画出来。

只是为何要我们‘行万里路,踏万里沙,翻万重山’,还要限制我们使用法宝飞行?

这定是有什么名堂,这应该不会无聊得无的放矢。现下我们想不通,就把一路所见所闻记录成册,越详细越好,兴许以后用得上呢!”

“可是,韶不是过目不忘吗?”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啊。脑中记得再多,时间长了,难免会遗漏一些细节。

再说了,这么一画,一记,有助于思考!”

颜韶说着,执笔准备蘸取墨汁,继续标识。不料手才伸出去,笔就被人截胡了去。

“嗯,韶说得是!来来来,韶画好了荒漠地形,卿儿来写批注。”

大家休息整顿一夜,安然无事。当东方开始泛白,红日跳出荒漠地面的时候,他们就开始出发了。

看着大家收拾好走过来,准备上路,白猫跃身一跳,窜到雪卿怀里。

雪卿习惯性的伸手去抚摸白猫的脑袋和身上顺滑的皮毛。温香暖玉,被抱满怀,白猫舒服得直哼哼。

疏抒看到,一下把白猫从雪卿怀里扯了出来,如拎小鸡般,御着自己法宝紫金绫快速向前飞去。

“死猫,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啊!以后不许再往卿儿怀里窜!”

疏抒回头看众人还在后面很远很远,模模糊糊只能看到人影,她就把白猫狠狠地往地上一扔,呵道。

“卿儿她以前一直都是抱着我的啊!还给我按摩,我身上差不多都被她摸遍啦!”

被扔出去的白猫慢腾腾地走过来,看着疏抒,满眼无辜。

“现在你们都各自长大了,不再是小时候了!以后,要懂得避嫌,卿儿是女孩子,名声很重要,懂吗?”疏抒苦口婆心的说着。

“嘁!我还真不懂啦!我叼着你上蹿下跳,到处玩耍的时候,怎么没有听到你说避嫌!”

白猫听到这里,转过头去,一脸的不屑。忽地又转过头来,双眼放光的看着疏抒:

“咦,难道疏抒姑娘吃醋啦?难道你一条鱼,喜欢我一只猫不成?”

说着,白猫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得身体在沙石土里直打转。

看他那个嘚瑟样,那笑声听着更是刺耳,疏抒嘴角一咧,一脚把他踢飞,嘴里嘟囔着:

“本姑娘是怕韶公子把你阉了!或者直接把你炖汤了!好心没好报!”

在荒漠前进了十天,行了十万里路,踏了十万里沙,翻过了两万座山。

眼下依然是荒漠,并且荒漠化的情况越来越严重。

之前几天,偶尔还可以看到几个有水的低洼地,还有一些荒漠植物,一些小绿植。

但是这两天看到的洼地都没有水,植物也越来越少,放眼望去,都是一些石头裸露在外。有风吹来,那些小石子小沙尘随风飞起。

“咳!咳!咳咳!呸!呸呸……”有人不小心被突如其来的风沙给迷了眼,吸入了些微细尘,咳了几下。

“黑瑶,没事吧?”

众人有用法宝挡着风沙的,也有用自身防御挡风沙的。大伙围住一黑衣女子,关心的问道。

“没事!没留意,就吸入了一口,被呛到啦!运气吐出来了就没事了。”

“前面那有个山坡,我们到背风处歇一下,等风沙小一些,我们继续向前走,赶上赫老他们。”

颜韶看着满天飞沙,对众人说道。

大家快速赶到山坡背风处,颜韶撑起一透明的罩子,把众人罩在里面。

在里面,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些飞沙走石打在罩子上,传来“沙沙”声响。

小半个时辰过去,风沙总算停歇下来,只见罩子外挨着地面处,沙土堆了有半人高。

颜韶收了罩子,众人继续上路。

走了好半天,一棵植物都没有瞧见,完全是基岩裸露地面,山坡越来陡峭,水源越来越缺乏。

来到一石林丛生的地方,赫老几人已经搭好了棚子。

石林高大耸立,但石林间并无植物。

石林错综复杂,视眼不够开阔。

“公子小姐,方圆几万里都是这石林,只有将就一夜了。明天我们得走出这石林区域,以防遇到伏击。”赫老把韶卿带入棚子。

“好!今天晚上要加强预警和防御!这石林里要是藏着什么东西,我们看不到,发现不及时,会吃很大亏。”

颜韶提醒着,赫老又跟各位嘱咐了一次。

夜幕降临的时候,有风沙走石吹来,但有了错落有致的石林挡住,棚子所在处受影响不大,只有一些小沙尘飞了过来。

这荒漠里昼夜温差大,入夜后,夜风狂啸,“呼呼呼”的吹打着那些耸立的石林。

戌时末,颜韶在炼制空间玉石,以备不急之需。

雪卿正在打坐修习,忽然觉得一阵寒意,像是有什么东西侵入了自己领地。

“韶!韶!有东西来啦!”雪卿轻声叫着正在画阵法的颜韶。

“嗯!没事,等他们到的时候,我这阵法刚好可以画完。”

颜韶说着,就听见预警的声音传来。“赫老他们准备好了,今晚有肉吃啦。”

不多会儿,只听得地上震动起来,如万马奔腾般,这气势,得有多少东西。

石林间,一群群黑压压的东西在迅速向棚子移动。

“真是不长眼的畜生!”赫老站在一石头上,看着满山的黑色长毛猪低斥了一声。

野猪群中还没有开启灵智的,但一直呆在荒漠中,也算是凶狠。

物竞天择,弱肉强食,优胜劣汰,能在荒漠中繁衍的生命都不是等闲之辈。

这荒漠如此贫瘠,寸草难生,饥不择食,这吃素的野猪也要吃人肉了不成?

“赫老!赫老!给卿儿一个表演机会吧?让卿儿和韶去对付这些野猪,赫老指挥大家打扫战场!”

雪卿站在一石头上,意识里喊着赫老。

“诶呀,这么多野猪肉,要吃到什么时候啊!”

话毕,一个身影随风而去,长鞭鞭风所及之处,血溅当场,黑影先后闷声倒地。

不远处,呼啦声响,剑光之下,血溅三尺,数十黑影应声倒地。

不多大会儿,还在外围的野猪看情形不对,皆慌乱而逃。

还没有开启灵智的畜生都知道审时度势,更显得荒漠的无情。

赫老指挥着大家收拾遍地野猪尸体,储存起来。这下有肉吃了。

第二十四章 狼群来袭

刚收拾好战场,一阵阵狂风大作,把满地血气吹散开来,沙石把地上的血印子遮掩。

一切恢复正常,朗月清风,石林默然,好像刚才那些不长眼的东西,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待到半夜,雪卿在一简易床榻上歇息,呼吸轻轻浅浅的,正做着好梦。

颜韶不知在哪里找来的一棵树枝,在地上沙土里横撇竖直的画着,像一个刚学习写字的孩童。

正在画着的那一竖,还没有画完,只听得棚子外突然风声鹤唳,警戒声响起。

这注定是一个不安分的夜晚。忽起的风沙遮住了半边天空,明月烁星被模糊了去。

一个个身影躲藏在风沙里,循着石林缝隙,快速前进。那身体的颜色与这满天飞沙和石林的颜色一样,雪白中带着点浅黄。

“卿儿!卿儿!”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这次来的怕是没有之前的好对付。颜韶犹豫再三还是准备叫醒雪卿。

“韶!怎么啦?该我上场了吗?”雪卿醒来,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问道。

“上什么场?”颜韶看着她的样子,不禁想笑,怕不是睡糊涂了吧。

“卿儿在梦里,正看着别人打架,还没有分出胜负来呢!卿儿还在那等着上场呢!”

雪卿坐起来,抱着浅绿色的薄被,嘟着嘴说着。

“呃!是该卿儿上场啦!外面又来了不长眼的,快起来吧。”颜韶去拉扯被子。

“居然扰人清梦,看卿儿不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哼!”雪卿嘀咕着起身下床。

韶卿等人隐在石林后,看着越来越近的影子,大家皆做好准备。

影子快靠近棚子的时候,只见一个魁梧的身影,站在一高耸的石林上,对月高吭,“嗷呜……”

声音响彻天地,仿佛那月色就是来助威的,薄纱褪去,更亮了一些。

成千上万只狼扑过来,战斗开始了。

幽寂的石林中,风沙早已停罢,只有法宝与狼爪碰撞的声音。

鞭锋过处,剑光扫过,拐影轻略,凡有法宝出现的地方,均有鲜血从狼的身上喷洒出来。

看着同伴的鲜血,狼群愤怒,全身长毛竖立,嘴唇皱起,门牙露出,尾巴平举,拍着胸脯,咆哮着。

这咆哮不知是向着韶卿等人,还是向着抛洒鲜血的同伴。狼群躁动,向后撤了几步,像是在交流信息。

少时,只听得先前对月长嚎的狼又再次嚎了三声,声音悲怆而激昂。这次是对着虚空,像是在安慰死去的灵魂。

声毕,狼群再次进攻,比刚开始的时候更加凶猛无畏。

这次来的是荒原雪狼,狼只满山遍野,估计有上万只。

荒原雪狼身体柔软,但很健壮,牙齿锋利,长长的尾巴,善于奔跑,有很强的攀爬能力,善于争斗和猎取食物。

平常看着普普通通,就像一条条温顺的狗。但一到战场,他们的身体就会在战斗因子的挑唆下,变大变强,前脚抬起来,足有七八尺高。

能在这荒原上繁衍到那么大量的群体,不容易,也不容小觑。

重要的是这狼群中,有开了灵智的,等级有聚气初中期不等,而对月高吭的狼王已然达到了聚气后期。

狼多势大,韶卿等人少,没有必要打持久战消耗着,想要快速平息这场战斗,只有擒贼先擒王。

再次交手的时候,雪卿对准了那头狼王而去。

脚点石林,几个闪身,一个身影闪入狼群中。

“卿儿!”颜韶看着雪卿的背影,执剑跟在后面,先后卷入狼群。

守在狼王身边的是几个聚气中期的战斗雪狼,身姿矫健迅捷,看到有人影近前,留了两个护着狼王,其他的一拥而上。

“韶来牵住它们,待卿儿把那狼王擒来!”

雪卿执鞭与众狼交手数十个来回,感觉到颜韶的靠近,在意识里丢了一句话,就撤身而退,转而奔向狼王。

“卿儿!”

颜韶看着雪卿的背影,准备追她而去,这时群狼围攻上来,只得任她而去,先帮她拖着。

狼是修为低,但狼性凶狠,智力不低,体质特殊,战力比同等修为的妖族和人族都厉害得多。何况狼多,威势自然大。

雪卿一个忘情鞭正反五花甩出去,两个守卫的狼应声倒地。

眨眼间,和狼王过了数十招,其他狼还没有来得及支援,就见草鞭裹挟着狼王,朝着棚子方向飞去。

“韶,撤退!断后!”

雪卿看着身后腾空凶猛追来的几只聚气中期的雪狼,急忙喊着还在狼群中厮杀的颜韶。

看着雪卿身后纠缠不清的家伙,颜韶一记痴愚剑之抽刀断水,只见剑光闪耀,一声爆响,一石头被剑切成几半,像那围攻狼群击去。

颜韶趁机抽身而去,护着雪卿来到棚子附近。赫老等人见雪卿擒住了狼王,也停止了战斗纠缠,聚拢过来。

狼群又一次喧闹躁动起来,有愤怒,有不甘,有恐惧,不断咆哮着。

在这荒原中繁衍数千年,大战小站无数,还从来没有失手过。在这片大漠里,荒原雪狼就是王。

知道人类是修行之人,但丈着狼多势众,才有了今晚这次行动。可今天居然失手在这些人类手里。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月色下,雪卿和变回普通身体的狼王站在一颗石头上,红衣衣角随风飘扬。

她长鞭一甩,破风声响,狼群停止了躁动,均抬头,恶狠狠的看着她。

雪卿无视狼群眼里的情绪,自顾自的,朗声说道:

“我等不是弑杀之辈,更不喜欢欺负动物。只要你们退去,不再与人类为难,我就放了狼王。”

说完,雪卿蹲下身抚着那沾了些许血色的雪白长毛,柔软光滑,手感真好。

当下,心中又有了主意,便对狼王说道:

“不过,我也可以给你一个选择,那就是放弃这狼王的权势,跟着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你可愿意?”

狼王沦为阶下囚,仍然高傲的抬着头,不理会雪卿的诓骗和诱惑。

“只要你愿意跟我走,我还可以把你的族类同伴救了,保证他们活得好好的,不缺肢短体,身体比以前更健康,甚至修为有进步。”

听着这话,狼王眼睛盯着雪卿,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像是要获取更多的信息,也像是在分辨她的话有几分真假。

实在是眼前这个女娃娃太年轻了,少了几分可信度。

“可他们不是死了吗?”死了也可以救活?狼王不相信。

“你就是说,走还是不走!其他的,不劳狼王费心。”

雪卿被狼王的质疑刺激到了,没有了之前耐心和好心情。

“可是,我们妖类狼族,一向不讨人类喜欢,我怕——”

虽然雪卿脸色有变,狼王还是把心中另一个疑惑说了出来。

“畏手畏脚,这就是你的狼王本色吗?哼!”

第二十五章 收编狼王

高傲的狼王终于低了自己高昂的头颅,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

雪卿觉得自己的话,或许是说重了些。

不处在狼王的位置,不知道他心里的忧思。

“我可以再告诉狼王一件事,然后是去是留,你自己做主,我不勉强。”

雪卿语气软了些,狼王抬头看着她。

“除了我和韶,他们都是妖!”

听完,狼王有些错愕。他修为低,自然看不出来大家的本体。听雪卿这么一说,他相信了,心中立马有了决断。

如果可以去到人类的城市而不被嫌弃,他还是很想出去看看的,比在这荒凉的大漠中强多了。

“大人,救活了我的兄弟,我可以跟着大人走。我想带上我的妻子和孩子,可以吗?他们都开启了灵智,不会拖后腿的。”

狼王的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有点出乎雪卿意料,还以为他又要磨皮呢。

“当然可以!那个,我还是小孩,你和大家一样,叫我小姐、叫韶公子就可以啦。那是赫老,我们的管家。”

雪卿后来才知道,“大人”是南漠对德行高修为高之人的尊称罢了,无关年龄。

只见狼王高吭两声,一只雪白的母狼,带着一只身形比白猫还小一些的狼崽,穿过狼群,来到棚子边上。

狼王一个箭步跳了下去,和两只狼脖颈相交,互相舔舐着毛发,用狼的语言交流着。

少时,又见狼王三两步跃上一石林顶端,嗷嗷的叫着。

随后,狼群动了,三五成群的拽拖着,把受伤严重的放一边,把狼事不省的放一边,受轻伤的站在一边。

银月等人,帮忙给那些重伤和倒地的狼,各喂了一粒丹药。

不多时,重伤的狼身上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倒地的狼也相继醒来,活蹦乱跳的。

至于轻伤的狼群,雪卿在手里捏碎了一粒丹药,释放一丝灵力,抛洒在狼身上,伤口迅速愈合,连疤痕都不留。

起死人,医白骨,这不就是神仙手笔吗?

其实没有那么神乎其神,那些狼只是受伤严重、失血过多,才晕了过去,又或是被重力砸晕的。

雪卿自己炼制的治伤丹药,加有韶卿两人的灵力在里面,对于这些小妖,那就是灵丹妙药,恢复力自然没话说。

知道是狼群来袭,又感觉到其中有那么多开了灵智的狼,韶卿等人已经商议过。

对于这么一个智力不弱的种群,只能伤不能杀。只为留条后路,来日好相见啊!他们还要让荒漠变绿洲呢,以后自然有打交道的时候。

这次战场看是血腥残忍,特别是狼族血洒战场,更是惨烈。但双方都没有死亡,至于受伤,战场不受点伤就不正常了。

看着恢复如初,甚至比以前更有精神的族类,狼王带领着狼群,用狼族自己的方式向雪卿和众人表达着谢意。

众狼对着棚子这边,嗷嗷叫着,声音响天彻底。狼群眼里没有了之前的仇视和不甘,只有感恩和屈服。

待声音停下来,群狼慢慢的向四处退去了,走着走着又回头瞧了狼王这边一眼,满是不舍和期冀。

夜,又安静下来。

众人带着三只荒原雪狼去休息了,韶卿也回到棚中。

雪卿看着颜韶先走进棚子的背影,忽然想到自己去擒拿狼王的时候,好像是有些冲动了。

她跑过去,抱着颜韶的胳膊,讨好的说道:“韶,我们的队伍又扩大啦!”

看着她一副求夸奖的样子,颜韶侧过脸,没理她。

“韶,卿儿错了!不该不打招呼的!”

她摇晃着颜韶的胳膊,声音里尽显柔弱。

颜韶不理她。雪卿又摇他的胳膊,声音软软低低,带着些娇气。

“韶!卿儿错了!以后不敢了!”

“韶,你不要不理我嘛!”

见时机差不多了,颜韶开始了他严父严师的职责。

“知道错了?卿儿是不是觉得自己无敌啦?是不是觉得自己的修为比那些雪狼高上许多,稳操胜券啦?”

“卿儿错了!卿儿没有!”

雪卿知道自己真真错了,现在回想都有些后怕。她耷拉着脑袋,接受着批评教育。

颜韶看着她认错态度还可以,但又怕她转头又忘了,继续犯错。

没有谁能一直幸运,他不能接受她有个万一。

“你那不叫勇敢,而是憨傻。

狼群那么大,狼本凶猛好战,其中聚气中期以上的狼就有数十只。

要是那么多只狼围攻你一个人,你能全身而退?

君子且不立于危墙之下,卿儿还孤身入狼群,置己身于危难之地,让你的同伴行动受限。

你,还觉得你的行为,很值得夸赞吗?”

看着她低着的头,心有些软了,但话说出来确是掷地有声,一语中的。

“韶!卿儿知道错了,真的!以后一切行动听从韶的指挥,听从赫老的指挥,有想法及时沟通,不把自己置于险地,陷同伴于被动。”

雪卿右手高举,一副要发誓的样子,颜韶把她的手拍下来。

“一码归一码,有罚就有赏!今天这事,除了孤身入敌傻之外,其他的,办得不错!”

“嘿嘿!都是韶的功劳,韶教导得好!”

雪卿跟在颜韶后面,像一条甩不掉的小尾巴,笑容灿烂,立马讨好。

那张脸,比六月的天气变得还快。

“韶要奖励卿儿什么啊?”

“奖两粒栗子丸!”

“谢谢韶!可,栗子丸是什么?”

“蹦!蹦!”只听得脑门上,清脆的两声传来。

雪卿猝不及防,见他抬手,以为他只是像往常一样,做做样子吓自己。忽觉得脑门生痛,她抱着脑袋,喊了出来:

“哎呀!疼死我了!”

“知道疼就对了。疼的教训总比血的教训强。奖赏过了,接下来是罚。为了卿儿以后长记性,罚卿儿把‘险’字写三百遍。务必要把这事记在心里。”

颜韶看雪卿额头上有轻微肿起,走上前,想把雪卿的刘海扒开,看是不是需要擦点药。

雪卿以为他又要打自己,赶忙往后闪身,叫了出来:

“哎呀!又要打!卿儿就去写!疼死了我了!真下得去手!哼!”

雪卿拿起之前颜韶扔在一旁的树枝,在地上一笔一画的写着。

“不疼,就怕你不长记性!再犯傻,出了事,心疼的是谁?”颜韶心里嘀咕。

雪卿今夜经历两场大战,这会正兴奋着,就让她练练字,把心性静下来。免得她小尾巴翘上天去了,以后就管不了啦。

雪卿写着字,颜韶小心翼翼地给她擦了药。

之后,雪卿在地上画着,颜韶在一旁打坐。她写完三百个“险”字,离天亮还有半个时辰,索性就坐在颜韶一旁打起坐来。

第二十六章 矿石山脉

狼群在荒漠繁衍多年,狼王潇带着族类,经常活动在数十万里范围以内,对这附近的情况很是了解。

有了狼王潇带路,也就不用赫老提前探路了。

天亮出发的时候,地上早已没有了血腥,只有干燥的空气和随风而来的沙尘,还有慢慢爬上山顶的红日。

雪卿抱着一只雪白的小狼崽和颜韶走在前面,两只荒原雪狼和赫老在前面开路。

众人后面,跟着失宠的白猫,口里叼着一只金色鲤鱼。

“小姐啊,您下次可别再孤身入敌营啦,多危险啦!老朽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走在最前面的赫老特意慢了几步,跟在雪卿身旁,用意识交流着。

“让赫老担心了!卿儿知错了,以后不会啦!”

说着,雪卿朝赫老做了一个鬼脸,低声又说了一句:“被韶训了半个晚上,还被罚啦!”

赫老看着雪卿鬼机灵的样子,心中明了。

小姐就得公子管着。若是松了弦,没有人约束着,小丫头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来。

初一十五说话还能听得进去,十六月底固执得很,油盐不进。

出了石林范围又是荒沙地,再走三天,荒漠地里才有了些低洼水地,还有些低矮植被,裸露的岩土上覆盖着一些野草。

又走了近十天,来到连绵不绝的荒山处,荒原雪狼称这里为矿石山脉。韶卿等人在这里扎棚,住了两天。

安定下来后,潇带着众人察看这矿石山脉。

来的路上,潇给韶卿说过,这矿石山脉多矿石,且产量大,种类多,品级高。

这还有一支荒原雪狼的队伍驻扎在附近,开采矿石,以供族类使用。

其实雪狼需要用到矿石的地方很少,他们中开启灵智的百中有一,修炼大都是吸纳天地灵气,就算借助灵石,也用不了多少。

但他们是这片荒漠的王,不管用不用得上,这片土地上的有价值的东西,都是王的。

荒原雪狼是很忠心的种族,对于自己的族类,对于自己要效忠的主人,都是赤胆忠心。

这段时间的相处,潇看到公子小姐与大家的相处,就像是家人,没有人妖之分,更没有主仆之别。

思索再三,为了自己族类,为了自己一家,他还是把矿石的事情说了出来。不然,他完全可以带着大伙,绕开了去。

“公子小姐,赫老,这就是我们雪狼的族类在开采矿石。”潇指着矿山上三五成群的雪狼说道。

只见它们把一个个装满灵石的木推车从矿洞里推出来,又推到不远处的棚子,把灵石像石块一样倒在地上,自有其他的雪狼在那挑拣分类。

“我们狼族虽然凶猛好战,身体矫健,但好像不太适合做这矿工,所以开采量不大。”潇看着采矿者和有些凌乱的矿石棚子说着。

“这么多年了,这大漠里没有人烟,其他族类只敢用其他宝物来换我们的矿石,不敢造次,所以棚子到处堆放着矿石也没有谁拿。

公子小姐,这些采好的矿石,我们带走吧。我会跟族里说明的。”

这些棚子里的矿石,有上品、中品灵石,也有上品、中品能源石,还有一小部分极品的火石,当然上品和中品的也有。

火石,在没有可用火种的情况下,炼器炼药都使用火石。

看着这些矿石,颜韶的心更有底啦。开山立派,挖山种树,渡人授业,哪一样不是花钱如流水?

当然潇的那点心思,韶卿一眼看穿,但也能理解。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话虽然是偏激了一些,但完全没有私心,也是另一种极端。

有血有肉,会哭会笑,有喜有悲,会疼会痛,有在乎的人和事,这才是人之常情。

动物亦然。

也证明了潇可用,荒原雪狼整个狼族可用。

“好!我们就拿九成吧!一成留着给你的族类备用。”韶卿思索一番,意识交流过后,颜韶回到。

“这是卿儿自己炼制的药,对修炼有益处,虽然不及这些矿石珍贵,也算是一点心意吧。”

雪卿一把扔了十几个瓶瓶罐罐过去。

“以后采矿还是要注意一下,我们能来这里,其他人也可能会来到。这几个空间玉石,便用来装挑拣好的矿石吧。”

颜韶说着,扔了十块指头大的玉石给潇,又给他说了使用方法。

“公子,我们族类留一个玉石就够了,其他的由你输入灵力认主吧,以后采了矿石,就用这个装好给您,藤空了空间又给他们继续装矿石便可。”

“那你们族类留那十个,我再给你一些便是。但是要低调,不要因此惹来祸端。”

颜韶像在地上捡石头一样,轻轻松松,随手一扔,就扔给潇二十块空间玉石。这是他在路途中炼制的,就是为了现在这种时候用的。

“开采的时候,每座山脉轮着开采,不要竭泽而渔,要保留原有矿石量四层以上,以保证矿石能够再生,能够繁衍生机。

过些岁月,这些开采过的矿石,因有灵力的滋养和矿精的繁衍,应该又可以开采了。”

颜韶看着绵绵不断的矿石山脉,又看看潇,说道:

“以后就让你的族人守着这片矿山。若是有一天,我们能有所成就,让这荒漠变绿洲,那你们荒原雪狼就守着这片森林。”

“潇代族类老小,谢过公子小姐大恩。守护这片矿山,这片土地,我荒原雪狼定不辱使命。”

潇知道,这便是韶卿的承诺,也是对族类最好的安排。仿佛看到了种族渐渐强大的情景,作为前狼王,他心里很满足。

韶卿给的东西,对于狼族来说,就是及时雨,远比这些矿石实惠多了。

丹药一向都是千金难买,何况他们在这大漠里,没有地方买。

族类一长老习得一点炼药术,那炼制的丹药低等不说,还量少,也就是他狼王服用过,其他一些有功之狼服用过。

而这空间玉石,方便,安全系数高,对于狼族来说太实用了。

他们族类,就只有那个祖祖辈辈留传下来的储物袋,空间有一口水缸那么大。而狼族矿石运输队,都是用筐子或布袋装着。

现在有了这三个房间那么大的空间,简直太方便了。

狼王潇的话和矿石山脉发生的事带到狼群老巢,狼群更是一阵骚动。

原本大家聚集一起,准备推选新的狼王,消息一到,几个族老商议了一下,还是认定潇是他们的王,只有他才能带领大家,走向更好的发展。

群狼一致认为如此,便又派了一支雪狼队伍,驻扎到矿山附近。一为守护,二为开采。

第二十七章 荒野偶遇

离开矿石山脉,又走了三月。

这一路上,有些不长眼的小妖兽来袭,也不够大家活动活动手脚的。

这段路,大家对荒漠的了解更深刻了。南漠的荒漠,真的是大,真的是荒。

从陇山出发,已经走了四个多月。虽有那路况差的,只能步行,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御器低空飞行。

平均每天行近十万里,那这荒漠就有了一千多万里。

此时的荒漠看去,倒是多了很多低矮灌木丛,青青草地,但还是看不到人烟,依然是荒凉野外。

行万里路,翻万重山,踏万里沙。这“万”,就是以“千万”计了。颜韶的荒漠地形图,已经装订了厚厚的八册了。

这天,赫老带着潇、碧桃、粉桃在前面探路,其余人跟在后面。

正御着木剑飞行过一片绿色草地,偶有半人高的灌木丛点缀在草地上,还可以看到有几只鸟儿从空中飞过。

“嗷呜!嗷呜……”小狼崽宏在雪卿的臂弯里拱来拱去,发出呢喃声音。

“热啦?渴啦?饿啦?”

应该不会啊。半个时辰之前才喂食过,今天的太阳也不算大。但小狼宏一直叫唤,雪卿也不知所谓。

宏看雪卿不解他的意思,自己跳下去,朝一灌木丛跑去。

宏有七个月大了,但身体还是小小一只,如在石林刚见到那时一样,就像一只迷你狼。灵智虽开,但还不能与人类用意识交流。

营养没有断过,天天都以新鲜肉喂食,就是长不大,潇都觉得自己这儿子不好养,光吃不长。

看着屁颠颠在草地上跑着的小狼宏,雪卿拉着颜韶跟在后面。

只见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伯,蜷着身体,躲在阴凉处。宏在他身边跑来跑去的,不断叫唤着。

他身上的衣服倒是干净,就是嘴唇有些干裂,脸色不太好,有些皱纹的脸上沾了些草屑。

颜韶捡掉那人脸上的草屑,探鼻息,摸脉搏,观舌苔,伸手在老伯胸口轻轻按了一下,把人扶起来,对雪卿说道:

“卿儿给他吃一粒回春丹,再给他喝点水。应该是太渴啦!”

“咳!咳!咳咳……”一行人在原地等了没多久,老伯就清醒过来啦。

只见他坐起身准备起来,颜韶按住他肩膀,说道:“老伯才刚刚醒来,得缓缓!”

老伯坐在原地,拱手像韶卿行了一礼,开口说道:“多谢两个娃娃救命之恩。”

“老伯言重啦!”颜韶伸手去扶,又上上下下快速打量了一下,又问:“老伯可还有不适之处?”

“没有!没有!”老伯摆摆手说道。

“老伯为何独自一人在这荒山野岭,不怕有妖兽出没吗?”

“老头子我是跟着大伙一起,到几万里处的漠城,去投奔兄弟去的。

那些个年轻人嫌弃我老头子脚程慢,便把我一个人丢后面啦。

其实是我老头子不想拖他们后腿,这才一个人走了几天,所幸没有遇到什么妖兽。

就是走得慢了,带的吃的喝的快没了。今儿走到这儿,便想着乘乘凉,没想晕厥了过去。”

老头说着,还拍了拍自己衣服下的包裹。

“各位真是善良的孩子啊。要是没有两位娃娃,我老头子这条命,怕是要交代在这里啦!”

“举手之劳,老伯不必放在心上。老伯也是到漠城去吗?正好我们也去那里,到是可以一起同行。

听说那里是修行之人的向往之城,我和舍妹带着家人朋友,正想去城里长长见识呢!”

“两位小娃娃可是修行之人?老头子眼拙,看不出你们身上的修为。这方面,老头子还是有点眼力的。”

“呃!这个老伯,你眼力真是好,我和舍妹因为一些原因,不能修炼,正要去漠城寻个神医问问呢!”

坐着无聊,就着漠城闲聊起来,又聊了那些个修行门派。

南漠无国,各城郡由漠城的修行者联盟管理。南漠的修行门派挺多,城中大大小小的门派就有106个,还有一些漠城之外的门派。

根据实力大小,门派又分三个档次。一流门派有留剑宗、云丹宗,二流有圣器门,曦山门,栖霞门。

顾名思义,前面三个门派就是主剑道,丹道和器道,位于主城东方,相距不远。

曦山门位于漠城北边曦山上,修什么的都有;栖霞门位于漠城西方斜霞山上,全是女弟子。

“小公子和小小姐,在漠城可有投奔之处?”听着大家都叫公子小姐的,老伯也跟着叫。

“暂时还没有考虑好呢!正等着老管家从城里打探消息回来,再做计较。”

“如果小公子和小小姐要去投奔门派,老头子推荐曦山门!”

“哦,这是为何?”

“留剑宗,云丹宗,圣器门作为漠城前三,自然有他们的优势,但曦山门底蕴也不差。

虽然曦山门一直都是中规中矩,地位也是不上不下的,但是……

我看着这些个漂亮丫头和这小狼崽啊,觉得还是曦山门适合你们,安静。”

老伯分析那些门派势力,各自优劣,信手捏来,不抬高也不贬低;

说到曦山门,更是如数家珍,门派内有几座山,占地几何,门主性格如何。

求贤若渴,求才心切,奈何撒了谎,又拉不下脸皮来,老头不惜拿自己的矛戳自己的盾。

大家都是演戏高手,你来我往,不顾那些漏洞百出,依然相谈甚欢。

太阳西落,天色慢慢暗下来,就在这草地上驻扎下来。

前几天,赫老几人已经探到了城中,了解了些许信息。

他们这是想多多了解漠城周边的环境,这才在这附近转悠。而赫老几人又去城打探更多消息。

早在遇到老头时,就给赫老几人去了消息。前几天出了荒漠,有了些草地,就可以用那飞轮舟了。虽然据城几万里,一天来回几次还是可以的。

明月高挂,清风徐来,夜微凉。

“公子,这漠城还是以前那个漠城,但也不是以前那个漠城了!”

“怎么说?”韶卿都盯着赫老,期待今天进城带来的消息。

“这些年来,人类活动范围越来越广,人口越来越多,百姓大肆开垦荒田荒地,荒漠化严重,风沙大,漠城一直在往南移。

这几天在漠城里打探消息,老朽又想起了一些记忆片段。以前的漠城大概位置就在遇到雪狼的石林,那时候漠城周围都是森林绿植。现在却移到了近千万里的南方。

只求不予,杀鸡取卵,竭泽而渔,只砍伐不种树,这种掠夺式的人为破坏,导致南漠真真成了一个大荒漠。

老朽忽然明白为何要‘荒漠变绿洲’啦。只是这么大的地,自然条件越来越恶劣,能有什么好办法,老朽心里没底啦?”

赫老有些伤感,有些无奈。这片大陆毕竟是他生长之地,有了故土之情。

“没事!总会有办法的!今天漠城还有其他事吗?”颜韶说道。

第二十八章 以汝之名

“听说下月初八,漠城修行盟要为各门各派广招内门弟子,说是十年一次呢……”

事情多想无益,赫老甩掉情绪,把今天进城探到的消息说了一遍,又问道:

“公子小姐心中可有决断?我们马上就要到漠城啦,说进城那一下子就可以进城了啊。”

“我们找一门派,以他之名,冠之我姓。若要一步一步来,太费时间了,我们没有时间。”

“这,会有门派愿意吗?小门派管不了用啊?”

实力前二十,甚至前五十的门派怕是都不会答应吧?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修行者也一样。人发展了那么久的门派,愿意让它改了姓?

公子,您想得真美!赫老心里嘀咕。

“且问赫老,那曦山门如何,可有探到信息?”

“还行吧!作为二流势力,门主为人豪爽,广交朋友,好做善事,门风挺严,门生弟子也算满天下吧,在老百姓中的声望还挺高的。

又打探到他们那个开山立派的老祖宗,好几百年都不理门中事务,一心潜修,岁数差不多也有一千出头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听赫老这么一说,韶卿对望一眼,心里更加确定了。

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一直担心的事有了着落了。

赫老说完,又想到隔壁棚子里那个没有灵力波动的老头。

虽然设了隔音阵法,赫老还是一脸谨慎的探过头,压低声音问道:

“那老头怎么回事,老朽居然看不透他。”

雪卿把遇上老头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又加了一句:“老伯他没有修为!”

“小姐,人心难测,越是没有修为越是危险。他的修为怕是在老朽之上太多,所以我才觉察不到。”

“我们知道,只是感受到他没有恶意,甚至对我们有所求的样子,已经向我们伸出了橄榄枝。”

呃!好吧!那你们这是一个爱演,一个乐意陪着演。那我们这些当下人的,就安静看戏吧。

人生何处不是在演戏。

赫老转头把韶卿的话连起来一琢磨,也大吃一惊,不禁问道:

“公子小姐是说,他就是那什么什么的老祖宗?”

“刚听了赫老说的,应该八九不离十了!哪个普通老人家懂这么多,又有谁把人往别的门派送,又不是为了祸水东移?”颜韶看着赫老,点了点头。

“三天后再进城吧,多转悠几天。你们再去探探,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特别是各门派之间的关系,还有修行盟,曦山门,再查查!”

第二天出发了,乘着一普通法器灵舟,像出来游玩的世家子弟,在路上慢悠悠的行进着。

时而翻过崇山峻岭,时而穿过茵茵草地,时而路过一些凡人村落。走走停停,一点儿都不急着赶路的样子。

晚上赫老又来报:“曦山门有点外表光鲜,内里空虚。门主和门风这些倒是属实。

门派之间为了资源经常大小摩擦不断,很多人不敢惹曦山门的弟子,是因为那老祖宗的原因。

他三百年不出现了,大家也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是突破了还是没有突破。”

“看来他是还没有突破。怪不得!是有一种托孤的感觉啊!

既然不是另有所图,那就去曦山门吧,咱们各取所需,共同发展。”颜韶听了赫老的话做了决定。

一路上,大家都在卖力演戏,打哈哈,那叫一个热闹非凡。

曦山门老祖宗想,什么时候才明确答复呢?

韶卿则想,看你能憋到什么时候?

之前一心修炼,不管宗门之事,两百年前突破失败后更是无心再管。这或许就是老夫的一块心病啊,让我道心不圆,难以突破。

这次出来游历,以求道心圆满,准备再次尝试突破大乘,争取一举突破成功。

没想,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韶卿等人,也悄悄跟在后面观察好几天,直觉这领头的两孩子不简单,这或许就是一个转机,这才装晕说谎。

如今,就是我门迎来转变的时候。沉寂多年,也该出世了,也让那些不长眼的人吃惊一下。

不在沉默中死去,就在沉默中爆发。

把希望寄托在两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半大娃娃身上,老头自嘲了一句,但还是坚信自己的直觉。

诶!都半身入土的人啦,这张老脸,不要也罢!

第三天,大伙坐在灵舟里,东想西想的。

眼看就要进城,要是遇到其他门派的人,把人半路截胡了,哭都没有地方哭去!老伯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小公子,小小姐,老头子我有话想单独跟二位谈谈。”

“哦,好的!那带上我们赫老吧,出门在外,大事小事都是他在做主。”

狐狸尾巴终于藏不住了,自己漏出来了。

只见老伯手一挥,一个隔音阵现,外面看不清听不见里面,里面可以看见外面。

“三位小友,老夫乃曦山门戴青,这门派乃是在下所创。

大限将至,要么突破,偷得些时光,要么失败,身死道消,就算不死,也没有多少年头可活啦!

人之生死,本是常态。我等修行之人,逆天而行,多苟活了些年,也没有什么可怨怼的,独独放不下我这一手创办的宗门。

老夫不问事务,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门派还能跻身于二流势力,那是其他门派的人敬重我三分,给我几分薄面。

目前门派都靠老弟子撑着,最近一两百年来,都没有进什么好苗子。

我弱别人强,我停滞不前,别人激流勇进,要是还这么随波逐流下去,这门派的大限将在我之后不久矣。”

戴青边说,边打量着三人的一举一动。

“老夫求贤若渴,托孤心切,这张老脸不要也罢,只望把我那破摊子托付给几位了。之前有那荒诞之处,还望几位小友不要见笑。

我知各位不是普通人,心也不在漠城,但凡能让曦山再强大一些,少受欺凌,也是可以的。”

说着,戴青抱拳施以一礼。

“戴兄言重了!”赫老眼疾手快,伸手去扶。

“老弟我带着公子小姐初来漠城,人生地不熟,确实需要一棵好乘凉的大树,既然戴兄已经伸手邀请,我们求之不得。期望以后合作愉快!

只是出门前,老爷有些交代,老弟我作为家仆不得不遵从。”

既然刚才公子说了事情他做主,他索性就先来个一二三。

他知道公子不想太出风头,惹来意外,能拖一时是一时。

第二十九章 冠之我姓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家族,哪里来的底气?

听着赫老的话,戴青面色如常,内心里可没有那么平静。在记忆里搜索了一圈,也毫无线索。最后心中轻叹,仿佛看开了。

“老弟有何要求,尽管提出来,我们好做商议。”

“公子小姐已有师门,出外历练不再拜师!”

这想法,戴青之前有过,但这几天接触之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

“公子小姐喜静,不喜被打扰,我们众人与公子小姐一起吃住就行,不与门派弟子杂居。”赫老继续说道。

“可!我那后山地方大,安静清幽,正好适合。”戴青点头。

“还有最后一个要求,怕是要让戴兄为难啦!”赫老看了韶卿二人一眼,又看着戴青说道。

“老弟说来便是,有何为难之说!”戴青不以为然。

“以你曦山之名,冠之我箐莲姓。以后以箐莲曦山自称,可否?”

“不能换其他条件?”

戴青终于明白了赫老所说的为难。这不是为难,是忘本啊!

“不能!以汝之名,冠以我姓。以后,箐莲曦山就是我们的家。”这话是雪卿说的。

家是有归属感的,也是有感情的。

戴青思索再三,又想着他们身后的家族和师门,自己这小门派实在不够塞牙缝的,人家不嫌庙小已经不容易了。

“好吧!箐莲曦山就箐莲曦山。老夫应了便是。”

赫老的皮是不是扯得有些远啦?

不过,哪个世家子弟的身边,能有一化神中期的管家,有十七个元婴期的婢女?还不论那一猫一鱼,三只荒原雪狼。

这阵容出去,不知道要打掉多少人的脸?很多小门小派,修为最高的也就元婴罢了。

韶卿花开千瓣便能隐匿气息、掩盖修为。后来,颜韶又琢磨出一套适合大家修炼的心法来。

是以凭炼虚圆满的戴青观察了很久,也不清楚这些妖的修为,只是猜测个大概。连本体是什么也看不清楚,但直觉告诉他,是妖。

至于箐莲,是大家商量后的结果。

箐,一字两音,一同“菁”,指一种小竹;一同“庆”,山间的大竹林,泛指树木丛生的山谷。

箐莲,就如同竹之清风亮节,莲之高雅脱俗,且有力繁衍,箐莲丛生,门派发展有如朝阳永不衰落。当然也与他两的丹田莲花有关。

小气是小气了些。比起那些天,地,神,苍穹之类的,简直小气得可以。但,这是自己所喜。

一行人在城外收了灵舟,经过的漠城北大门,招摇过市。

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两旁,商铺林立,都是雕刻讲究的木质建筑青瓦房,古香古色,三两棵绿色植物随意的点缀着,与瓦房相映成趣。

这漠城,与走了几个月的荒漠,不像是同一片蓝天。如果说南漠是一个粗狂的汉子,那漠城就是就是一个温婉的女子。

街道上各种好玩的小玩意,各种好看的小东西,应接不暇。耳边传来的是商贩的叫卖声。

一群人像是第一次进城的乡巴佬,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好奇得很。

“哥!这个糖葫芦,那个糖人,我都想要!小时候父亲从城里给我带回来,那糖都化了。”

雪卿抱着颜韶的胳膊说着,眼里都是星星,在闪闪发光。

“喜欢什么就买什么,看各位姐姐有没有什么想买的。但是低调一点,以后想来逛就来了,很方便的。”颜韶交代了一句。

其实不是他们高调,而是二十几个人一起走在大街上,又有那么多姿色不俗的妖精姐姐,说说笑笑的,口音又不一样,那回头率百分百。

何况还有那一只叼着金鲤鱼的白猫,两只雪白可爱的狼。

雪卿走在街上,蹦蹦跳跳的,一小团白色绒毛蜷缩在她粉衣袖中,随着她的动作若隐若现。

“哇!娘亲,那只猫为什么不吃鱼?”一个小女孩拉着母亲的手,指着那猫那鱼不解的问道。

“这几月,进城来的人越来越多了,都是奔着招生来的吧!”

“好多仙子啊,光是看着也赏心悦目啊,这眼睛就像是受到了洗礼似的。要天天能看到如此美人,恐怕人心情好了,就要多活几年!”

“一小小少年,身在花丛中!诸花如此多娇,各有风情,不摘不取,光是嗅其香,观其姿,赏其貌,都是乐事啊。”

街道旁的茶楼里传来各种声音。

有戴老在,可以直接去曦山门,但大家想感受这漠城的气氛。

“哥,疏抒和弧炜怎么就喜欢变回去呢?看看,引来好多人围观,多不好意思。”

雪卿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进城以来,街道旁做生意的,过路的行人,都看着他们,指指点点,低声讨论。她,很不习惯。

穿过了几条街,雪卿手里拿了好几种吃的,拿不下的都给颜韶和赫老揣着。这时,她也习惯了路人的眼光,悠然享受手中美食。

“戴老,这漠城可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好看的?”雪卿舔了一口手中的小狼糖人,看向戴青问道。

“你不正吃着吗,还能吃啊?”颜韶看着她手里的和自己手上拿着的,都是一堆乱七八糟的小吃。他,有些无语。

“我是为你们考虑啊!你们还没有吃呢!”

雪卿说着,嘴角幸福满溢。糖吃在嘴里,甜到心里,生活就该如此甜丝丝,美滋滋的。

而戴老却有些苦恼:花楼娇娘婀娜多姿,不如众女身姿妖娆,后山百花争艳,不及众女妖艳妩媚;

好吃不及玉露做的饭菜,好喝不及颜韶自酿的果酒。好玩?老夫还真不知道。

“这有一酒楼,叫清雅居,虽然饭菜和酒水不及老夫在你们那用过的,却也还能入口,也算是各有千秋,各有特色,可以尝尝。”

戴老说完,众人朝清雅居走去。还没有到门口,便有一青衣男子来迎,对着戴老行了一礼,喊了一声:“师父!”

“嗯!”戴老点头应了一下,指了指韶卿等人。

“各位贵客请随我来,我们直接上三楼雅间。”青衣男子便转身请大家上楼,心中有一万个为什么也先憋着。

“客气了!”赫老说了一句,随即大家跟着一起上了三楼。

“莫痴,莫问呢?”

上到三楼,安排好各人坐下,戴老向青衣男子问话。

“痴师姐应该快到了!问师兄今天去了修行盟,应该在来的路上了吧。说不定能遇上呢!”

戴老把事情简单说了几句,青衣男子瞪大眼睛看着师父,又看了看在座的各位贵人,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都是自己等人能力不足,不能为师父分忧,事情才走到这一步啊。

“那我们怎么称呼?”

“想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

“那岂不是乱了辈分?”

“出门在外,实力为尊。人家都不介意,你磨叽个什么?”

“……”青衣男子默然不语。

第三十章 闻风而至

楼下,小二端着餐盘从厨房出来,往大堂中走去。没走几步,发现有人挡了道。

那人眼睛看着楼梯方向,呆呆傻傻的,见有人过来,也不避让,小二便高喊了一声“八号桌,上菜”。

那人愣了一下,没有动,小二看众人都是呆滞的神情,便有些莫名,又喊了一声:“八号桌,上菜!”

“刚刚那不是曦山派的莫愁大人吗,今天怎么会在这里?那些人又是谁?”

一楼二楼的人均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些人,直到人影不见,随着小二高声唱了两句,众人这才犹如梦中惊醒。

“美人,美酒,曦山莫愁大人,这顿饭,吃得值!”

少年说完,一口饮尽杯中茶水,丢下一点银两,拿起自己放在桌上的剑和包袱,起身走了。

走到门口,才发现清雅居的门口被堵得水泄不通,都是些普通百姓,有清雅居的门卫在拦着。他找一缝隙溜了。

“我们就是想看看那些个美娇娘,可比栖霞门的仙子还好看哩!”一个挤在前面的青年说着,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走走走!你个二愣子,见过什么仙子!仙子是你说见到就能见到的?”门卫斥了一声。

“我想摸摸那两只狼,雪白雪白的,好可爱啊!”一个小女娃娃挤进来,说着自己的期望。

“去去去!你个小娃娃,也不怕那狼吃了你这小胳膊小腿。不是说小孩都怕狼,一说狼来了,就乖了吗?”

吵吵嚷嚷,门卫的斥责声,老百姓的心声,混成一团。

漠城,修行之人与百姓混居。清雅居开门做生意,来者是客,只是上这的大都是招待贵客好友。

也会有一些人不招待朋友宾客,自己来一楼二楼大厅,尝尝清雅居美食的。

今天也不知道什么风从街上刮过,把大家招惹到了这里。

百姓聚集,招来了修行盟负责漠城治安的巡逻队。

一锦衣男子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

一门卫拉着他到一边,说了缘由。

正说着,有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穿过混乱人群,往里清雅居里面走去。

众人看着那两个忽闪忽现的身影,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啦。

今天这都是来了什么大人物啊?

两身影一边走,还一边用意识交流着:“师父老人家不是出去游历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是师兄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咱师父有多少年没有出来啦?今天还喊我们师兄弟出来聚,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啦。

诶,不过,还真有点想念小时候,我们几个天天围着师父转的日子啊!一晃都过去数百年啦!”

“师妹,你还是小孩子啊。师父一心修行,那能一直陪着咱们?”

突破大道,才能多陪陪我们啦。男人心里想着,没敢说出来。

“在师父面前,我们永远都是孩子啊!”

“师妹你就是嘴皮子厉害,师兄说不过你。”

说着两人来到三楼雅间里。戴老介绍大家认识。

“这是老夫的大弟子,莫问。现任门主。这是二弟子莫痴!三弟子莫愁刚刚见过了。”

“各位道友好。在下颜韶,这是舍妹雪卿,这是我们的管家赫枫……”颜韶也跟大家简单介绍了自己等人。

三楼,众人介绍完之后入座,菜上好准备开饭,听得敲门声,莫愁去开门,是修行盟的锦衣男子。

“原来是莫愁大人,门口百姓围堵,弟子便上来看看。打扰了。”

“就我师兄姐弟聚聚!你且下去吧!”

锦衣男子离开,莫愁关上门,回到位置上,还没有落座,就见他师父自顾自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剩余茶水泼向一扇打开着的窗户,说道:

“要吃饭就从正门进来,鬼鬼祟祟的,做贼呢!”

少时,一蓝衫老头推门进来,脸上堆的是满面笑容。

“老戴,你说咱多少年没有一起喝酒了,出来喝酒怎么能不叫老弟我呢?”

“我说老裴,老夫今天就是和一帮年轻人吃个便饭,你瞎凑什么热闹!你要喝酒,就去曦山,我会少了你那口?”

“诶呀,准是是酒太甘醇了,飘得太远,循着酒香我就来啦。老弟我也是好多年没有和年轻人一起吃饭喝酒了。

多和他们处处,心态都能年轻不少。你说你一门心思修炼的人都能想通,我这老顽童想不通。”

戴老不屑。你那么些优秀的徒子徒孙,你去跟他们处啊,搁这里凑什么热闹。

“这两位小友是颜韶和雪卿,这位老弟叫赫枫。这是圣器门的老祖裴松裴老。”戴老不接裴老的话茬,而是给他们相互介绍着。

“两位小友好,赫老弟好。”

“裴老好!”“裴兄好!”

介绍完,各人打过招呼见过礼。

这时,门响了三下,又有一老头推门进来,人未到,声先至。

“哈哈!两位老兄到我这清雅居喝酒,怎能少了小弟。”

像在自己家里一样,自己去旁边搬了一张椅子,坐到裴老旁边。

“两位小友好,赫老弟好。”

“云丹宗的老祖之一,房可房老。”

“房老好。”“房兄好!”

招呼过后,戴老又是一通真笑脸,假抱怨。

“你们一个一个,还让人吃饭不?老房,这就是你清雅居的雅室?跟那荒野有什么区别!”

“防得了小辈们,防不了我等啊。这阵还是老裴给布的呢,你问问老裴,能防什么?”

就在众人闲聊时,一座绿荫掩盖的山中,一间僻静的房间里,一个白眉老者在打坐,一个白衣中年男人在说话。

“老祖!有弟子来报,说莫愁师兄姐弟在清雅居吃饭,弟子去看了,雅室无人能进。怕不只是他们师兄弟那么简单,弟子不敢耽误,便及时来报。”

“嗯!”

白眉老头应了一句,依然静静打坐,眼睛都不睁开一下。

老者心中千头万绪:“进不去,那应该就是戴老兄在呗!说不定,那些个老不死都在呢。

戴老兄快三百年没有出来见我们这些老兄弟了,今天,这些老家伙怎么都出来了?”

“下月就要招生了!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啊?”

白衣男子看白眉老者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便说出心中所想。

听着这话,老者缓慢睁开双眼,看了男子一眼。

“大家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阴什么谋!这茫茫大漠,还有什么可争可抢的。

荒漠化越来越严重,人类活动的圈子越来越小,我们生活的环境越来越差。不一起共谋大计,还有心情搞内斗?”

“乱了,就会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够啦!休在人后论长短,这是小人所为。

有这时间,不如用来修行悟道,或者想想这荒漠之事可有解法。”

“弟子受教了!”

白眉老者手一挥,两人影都消失在静室中,只是方向不同,那白衣男子还在山中,而白眉老者朝清雅居方向而去。

第三十一章 清雅聚首

“各位老兄,怎么喝酒不叫老弟我啊!”正吃喝着,屋外声到门开。

“看看你这阵法!”戴老和房老都看向裴老,异口同声说着。

随即,戴老又朗声对来人说道:“老兄我就是出去转悠了一圈,结识几位小友,便带着到这来吃顿饭,没想把大家都惊动了!罪过罪过!”

等白眉老者坐下,戴老又介绍道。

“这是留剑宗的留老,那留剑就是他创立的。”

见过礼,打过招呼之后,几个成了人精的老头在说着悄悄话。意识交流,旁人不在频道,接收不到信息。

四老祖,戴老年纪最大,房老次之,接着便是裴老,最小的是留老。因裴老就是一个老顽童,就喜欢老戴老戴的叫着。

“谁让你招摇过市呢?”是裴老的声音。

“你以为还是几百年前呢,都要入土的人了!”戴老嗤之以鼻。

“也不是老兄你的罪。美,本身就是一种罪过啊!这里的花儿别样红啊!”留老出声。

“老弟,你能看清?你那功法大成啦?”三人皆为惊叹。

“功法是成了,可还是看不透这些年轻人啊。”

留老说着又一一观察着韶卿等人,过了一小会儿,他才说道:

“他们应该修炼了秘术,隐匿了修为和本体气息。只能隐约看得一成,连蒙带猜的,应该是植物类的!他们都是妖,修为都不俗的妖啊。这得是多大的势力啊!快顶了我留剑宗半边天啦!”

“这两个娃娃?”戴老问着,三人又看向留老。

“是人类没错!只是犹如乌云蔽日,老弟我也看不清啊!”留老摇头。

“哈哈!老兄,你在哪里找来的人啊?每个人都不俗啊,分一两个去我们宗门也可以啊!”

知道这些人不简单,自己门下能有一二,那也不错啊。这么想的,房老就说出来了。

“路上遇到的。至于分人这事,我可做不了主。你自己问问,要是有人愿意去,我也留不了啊!”戴老喝了一口酒,一脸无奈。

“咦!”房老不信。

戴老只得把那三个条件中的不拜师和几人说了。

韶卿等人在莫问三人的招待下,自己吃着自己的,任凭这几个老鬼在那里品头论足。

同坐一桌,韶卿赫老和莫问三人自己吃着饭,聊着;这边,四个老鬼自己在那打哑谜,意识交流着。

刚开始那会,赫老感觉有灵力波动,知道他们在交流,准备说点什么,颜韶朝他摇了摇头。

能看清楚更好,这就是实力和自信。虽然说二十个元婴也抵挡不了一个炼虚,但实力修为会成长啊。就看谁成长得更快一些。

这才进漠城,漠城的老鬼就聚了四位。但面对这些漠城修为地位最高的一批人,韶卿等人坦然自若。

那些个妖精都活了多少年,自然面不改色。雪卿的脑袋里,就觉得人人都一样,只有善恶之分,没有修为高低之别,自然不觉得拘束。

而颜韶自己师父就是大乘修士,那些师兄姐每个修为都不俗,仙山盟的高阶修士也见了不少。以前没有修为都不惧,现在更不惧。

几位老祖讨论着,看着在座的各自吃着自己的,偶尔目光对上,便礼貌大方的笑一笑,然后该吃吃,该喝喝,淡定自如。

“只有真正的大家,才能培养出这样的弟子和人才来啊。人应该可靠吧?”留老喝了一杯酒,放下手中杯子,说着。

“可靠吧,我明里暗里跟了十几天,除了修为和来历不知,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我可把我曦山都赌上啦!

再者,这南漠虽然不大,但还是有一些我们探查不了的地方啊。大陆四周不都是混沌一片,我们三百年前不是才去试过一次吗,我这次出去又试了一次,依然无果。”

戴老又喝了一口酒,眼睛看向紧闭的窗扉,却犹如看着虚空。

其他三人也往窗扉处看了一眼,仿佛真看到了那混沌一样。

“可能就是来自那些未知处吧。只是,老戴,你这也太急一些了吧!下一次,机会很大的啊!”收回目光,裴老对戴老说道。

“老天都不敢打包票,谁说得清楚呢?”戴老回了一句,看着韶卿等正直青春年华之人,又叹了一句:

“战场,永远都是年轻人的战场啊!”

听了这话,留老也接了一句:“这一次,城外来了很多优秀子弟,城内的那些幼苗也开始成长起来。

我们老的是动不了啦,年轻一代无甚作为。这南漠以后的风向标,就在这些半大孩子身上了。”

宴席将罢,裴老又咕哝了一句:“老戴,你这酒用什么酿的,以前没有喝过啊,新酒啊?”

“这是颜小友的酒,我是借花献佛罢了!”

“颜小友会酿酒?”三人惊喜的望着颜韶。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凑到一起的,其中一个是酒鬼,其他的自然不会讨厌酒。

“师父他老人家喜欢喝酒,也喜欢酿酒,便跟在身边学了几分。”

颜韶说着从空间里拿出几个酒袋出来,给四个老祖一人一袋。

“这是采摘桃花酿制的,还请各位前辈不要嫌弃。以后在漠城,就要多多麻烦各位前辈照拂了。”颜韶说着,行了一礼。

“好好好!”各人接过水酒袋,打开口子闻了一下。

裴老还当下喝了一口,砸吧着酒滋味,于袖中掏出一巴掌大的东西,递给颜韶。

“这是我后山的令牌,没事就来我那串串门。老戴那闷得很。”

“老裴!你——”戴老气结。

“好啦!好啦!有时间也去我们那逛逛!”留老和房老也各自给了一块令牌。

饭饱酒足,各自散去。

这下,大家可不敢在街上逗留闲逛了,乘坐戴老的灵舟,直奔曦山后山。

但四老祖在清雅居聚首的消息,在各门各派不胫而走。

老百姓茶余饭后,也在讨论那狼,那猫,那鱼,那美人,那少年。

当然,此时的漠城可作为谈资的太多了。

城东王家出了一个修炼天才,才八岁,便已经突破金丹啦。

城外来了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天赋异禀,一手刀法耍得那个漂亮,修为已经是金丹期。

留剑宗的留云已经突破元婴了,云丹宗的林竞又突破了,栖霞门的鹤蜚仙子也突破了……

天才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而且今年多出奇才,怪才。

高调的很多,低调的也不少,都是奔着下月的招生而来。

这会的漠城客栈酒店已经是人满为患,整个漠城风卷云涌。

修行盟忙得像陀螺,人多就热闹,也容易惹事,治安得抓紧。

今年来参加招生的人特多。各家老祖发话了,这次招生务必做好准备工作,力求尽善尽美。

这些个老祖多少年不问事务了,一心修行。怎么清雅居回来,都转性了?

第三十二章 一言不合

且不论漠城的人们怎么讨论怎么说,修行盟的人如何忙碌。只说韶卿二人到了曦山后,为了分房间这事闹的,那叫一个头大。

曦山的后山不高,但是很大,峭涯奇壁,古树参天,万木争荣,灵气充裕。

戴老很够意思,给的复合式木质大院子在半山腰上。房子有三层,房间有数十个,各种配套设施一应俱全。

曦山后山是门派圣地,对于普通弟子来说,也是禁地。

戴老提出要不要派些弟子来服侍,赫老赶紧回绝了去。

提出不与部门弟子混居的要求,就是因为大家都是妖,不想招惹是非。最重要的是雪卿的病,万一病发被人看到,传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等众人动手打扫好房间,检查好,摆整好,颜韶趁机提出分房。女孩子家长大了,名声最重要。

“卿儿,你自己选一个房间吧。女孩子长大了,总有不方便的时候。”颜韶指着三楼两间主屋说道。

“一定要选吗?”雪卿没有想到颜韶突然提这事,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嗯!卿儿不是小孩啦,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啦!”颜韶看着雪卿认真的说道。

“那卿儿就住右边那间吧。但是卿儿今天看到很多东西,太新奇了,有好多好多话要跟哥说,今晚要跟哥一个房间。”

好吧,也不急在这一晚!颜韶点头答应,转身推开左侧的房屋,走了进去。

第二天便是十月十六,晚上,该到了雪卿上床休息的时间了,她还赖在房间里不走,颜韶催她。

“卿儿,不早啦!”

“哦!”收拾整顿一番,躺到颜韶的床上,自然而然。

“卿儿昨天不是答应了要分房的吗?”看着躺在床上人儿问道。

“卿儿只是选了,又没说一定要去住!”雪卿侧躺着身体,看着他说着。

“那是选来做样子的吗?卿儿大了——”

颜韶准备用所学过的东西,摆事实,讲道理,一定要把雪卿给说服了。谁知他还没有怎么说呢,话就被床上的红衣少女抢了去。

“好啦!卿儿知道韶想说什么啦。其他事可以依你,这事不成!”

“其他事可以退让,这事得成,这房得分,对卿儿的名声不好。”颜韶坚持。

“名声,别人,在意他干嘛。就问韶怎么想的?”雪卿一骨碌坐起来,看着颜韶的眼睛,问道。

“流言蜚语,也是一种伤害人的利器啊!”颜韶看着她,努力解释,争取说服。

“卿儿不想听韶说什么大道理,韶把我打趴下了,我就走;不然该咋样就咋样?”雪卿说着,穿好鞋袜,跳下床来。

“卿儿过自己的日子,跟谁住同一间房,睡同一张床,关别人什么事?”

颜韶知道雪卿现在正是执拗的时候,说不清楚,索性不说了,连话茬也不接了。

想着过了这段时间吧,月初再说。也担心她刚到陌生环境,不习惯,情绪激动,容易犯病。

看着沉默不语的颜韶,雪卿不依不饶:“韶的学问与卿儿的比,那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卿儿理论不过韶,那咱就比试比试。

韶把卿儿打输了,卿儿就认了。免得今天算了,明天又要拿出来说事。”

说着一根草鞭从袖中抽出来,一把扫向颜韶。

“这还没有设置阵法,会把东西打坏的。”颜韶侧身躲开,又要护着屋里的那些家具物什。

“那就去院里。”雪卿说着,手中的剑没有停。

“会吵到赫老他们修炼和休息的!”颜韶一边闪躲,一边说道,最后还是拔出木剑,闪让到了院中。

“哼!就是要让大伙都知道,让大伙评评理。”

明月如玉盘,清风徐徐来。

院子里,鞭风和剑光随着身影起舞。

赫老等人在屋里听见鞭和剑的声音,也没有人出来。早已习惯了两人的相处模式,该修炼就修炼,该休息就休息。

过了一会儿,打闹的声音没了,院子安静下来,只有山风拂过树木叶子的沙沙声。

不是雪卿被说服了,而是两人闪到花田草坊去接着打了。

一棵开得正艳的桃树被草鞭一扫,花瓣如雨般飘然落下,绿油油的草地上铺了一层粉色的花瓣。

颜韶站在树下,有花瓣掉落在他的身上,他都来不及去管,挥剑去接雪卿扫过来的草鞭。

花瓣雨在鞭风剑雨中,时而缓,时而急,时而滞,时而行。

“卿儿,我错了!我输了!打了一个晚上,天都快亮了。”

颜韶拿开和草鞭碰在一起的竹剑,上前一步,帮雪卿捡掉洒落在她头发上的花瓣。

赢得胜利的雪卿嘴角微翘,看着着颜韶一副讨好的模样,哼着欢快的小曲,任颜韶帮她整理头发。

新鲜的漠城,新鲜的曦山,新认识的人们,时间悄然飞走,转眼既到月初。

雪卿端着自己新学的菜式,高高兴兴的推开颜韶到房门。

“哥,野猪肉炖粉条,这粉条说是漠城的特产呢,用当地产的甘薯做的。卿儿还放了其他东西,看看哥能不能尝出来?”

雪卿把木盘子里的瓷碗端出来,放在木桌上,招呼正在忙着研究荒漠地形图册的颜韶过来吃。

“嗯~有点辣!有点麻!有点甜!不过这些味道合在一起刚刚好。”颜韶吃了几口,点评着。

“辣是因为加了辣椒,麻是因为加了花椒叶,甜是因为放了蜂蜜。”雪卿一脸讨好的说着。

“嗯。这辣椒和花椒是好东西,一辣一麻,是好调料,找些好种子回去莲衍种。花田里也种一些,说不定能入药呢!”

“好!”

颜韶吃好,雪卿收拾好又拿着一些清洗过的水果进来,就自己坐着一旁打坐,琢磨着她的忘情鞭第二层。

今天的雪卿殷勤得不像是平时的她,总是装作很忙的样子。特别是天黑之后,他很怕颜韶突然叫她。

心有旁骛,心不宁则气不稳神不定,气血滞涩,经脉不畅。枯坐了几个时辰,修炼并无所获,反而觉得浑身不舒服。

颜韶把她那有些发抖的身子看在眼里,知道她假装着,就是不想自己让她回自己房间。

颜韶也不管她,憋着笑,自己该修炼就修炼,该练字就练字。

直到雪卿自己身体实在难受,才站起身来,跟在身后,看着颜韶写字。

平时打坐入定修炼几个月的也没有觉得什么,因为身心一体,天人合一,心不疲则身体不累。

如今心不在焉,做什么都静不下心来,徒劳无功不说,还让身体受了累。

第三十三章 梦魇之主

颜韶双手拖着笔杆有人高的大笔,沾着水,在自己铺来练字的石板上画着,身体随着大笔舞动。

雪卿站在颜韶后面,像条小尾巴一样,亦步亦趋。

他向左走一步,她也跟着向左走一步;他向右走一步,她也跟着向右走一步。

颜韶作势向前,又停了下来,雪卿一个向前没有注意,身体撞在颜韶身上。

她捂着生疼的鼻子,疼得她眼泪水都要流出来了。

她低着头,一直不敢说话。但是,还是等来她最不想听的那句话。

“好了!卿儿长大了,最乖啦,回自己房间去吧!”颜韶一手拄着笔,一手揉着雪卿的脑袋,又去拉她捂着鼻子的手,“撞疼了吧,我看看?”

“没事!卿儿先回去啦!”雪卿说着,转身就推门而出,又帮他把门关好。

“嗯!不错!长大了,懂事了。”颜韶放下大笔,坐在一侧,拿起一个雪卿之前送来的水果,“卡擦”咬了一口。

他就像一个家有幼女初长成的老父亲,对于孩子的成长,喜忧参半。

小不点长大了,可以不需要他的庇护了,可又有些怀念小棉袄的贴心。

子时末,颜韶收拾一番,准备上床歇息。

躺在床上,看着一侧的空空玉枕,没有了那个人的体温,没有了那个人的呼吸声,没有那个人的胡闹和梦呓,房间实在太过安静。

回想这四年半,每天都呆在一起,同吃同住,同床同憩,同修炼,不曾分离过。

雏鸟长大,终要离巢。世事无常,没有谁能永远守在谁的身边!

我在,为你披荆斩棘,为你遮风挡雨;我不在,愿你迎着风雪,仍傲然绽放。

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少了一个人,这平衡就像被打破了,心也不平静了。

憋了半个时辰,实在睡不着,试着用呼吸吐呐来让自己放松入眠,依然徒劳,甚是烦躁。

这是他十多年来,从来没有过的情绪。

幼时离家,少时离师,难受过,但不会像现在这般失落,心里像是被谁挖走了一块。

睡不着,索性起来做点什么。起身站到房右侧,就听得隔壁有“呜呜咽咽”的声音传来。

他试着用神识去沟通雪卿,没有人回应,低低的啜泣声还是没有停止。

颜韶急急忙忙走到她房门前,推门进去,穿过外间来到里间。

只见粉色床幔内,一个身影蜷缩个在床的一角,身子一抖一抖的,像是在哭,嘴里还含含糊糊的喊着什么,听不清楚,哭得很是伤心。

他赶紧拉开床幔,坐在床边,输了一些灵力进入雪卿体内。见她慢慢放松下来,他才近身,

裹着绿色灵力的右手轻轻的揉着雪卿的头。当初阁老说,让他试试用精神力给雪卿调节养神,抑制她的犯病,没有什么用。

反而是每次雪卿被梦魇缠住的时候,输入一些自己的灵力,可以让她放松下来,助她脱离梦魇。

“哥!”挣脱梦魇,雪卿醒来,朝颜韶喊到。

“卿儿感觉不到有人靠近吗?这多危险!”颜韶拿出一张手绢,一边轻轻擦着她脸上泪痕,一边责备着。

“卿儿知道是哥!不然那门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进来的。”雪卿眼角挂着泪,嘴角却是微扬,哥还是在乎自己的。

“无论何时何地,都要知道保护自己。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里可不是陇山,要警醒一些。”颜韶嘱咐着。

“知道了,哥!”

颜韶帮雪卿整理一下,就躺在她一侧,拉着她,把她的身子紧紧抱在怀里,嘴唇贴着她的发丝。

“卿儿,哥错了!是哥迂腐啦!以后都不会再提分房的事了。”

想着雪卿之前缩成一团的身体,满是心疼,满是自责。要不是他听到声音进来,她要被这梦魇折磨多久?

“谢谢哥!”雪卿把头埋在颜韶的身上,双手用力的抱着他,泪痕未干的脸上笑颜如花。

过了好一会,颜韶推开雪卿一些,看着她的眼睛问到:“卿儿,你做梦啦?”

“啊?怎么说?”雪卿一脸迷茫。

“卿儿眼圈都红了,脸上的泪痕还在呢!如果不是梦魇是什么?”颜韶用手轻抚着她的眼角,说着。

“呃,卿儿或许是做梦了,但是不记得做了什么梦。”

颜韶看她真不记得,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说道:

“卿儿以前也经常做梦。有时候我还在练字,有时候我休息了,被你的动静闹醒的。

卿儿吧,在梦里,有时候‘咯咯咯’笑出声来,有时候哭得伤心欲绝,有时候气得七窍生烟……

好像就是在讲述着一个精彩的故事,万般情绪,皆因那故事的主角而起。

卿儿还老喊着什么,我猜是那人的名字,只是叫得含糊,我也听不清楚叫的什么。”

听完颜韶的话,雪卿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她实在想不起做的什么梦来。

“哥,卿儿除了父母亲,加上那个把我抓到石屋的黑袍人,这之前,卿儿可没有见过什么人啊!”

“哥知道,就是说说,想不起没关系,不知道就算了。”

或许那个梦魇之主,就是雪卿犯病的关键。

他,是谁呢?

缺,缺什么呢?

找,找什么?如何找?

颜韶想了半天,结合阁老说过的那些不着边际的话语,他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进入曦山二十日有余,韶卿等人要么是在漠城各处吃吃喝喝,要么就在修炼。

但曦山的门主莫问和各位管事的长老却忙得脚不沾地。

一为初八招生之事,二为曦山更名之事。

招生之事与以前一样,该准备什么就准备什么,倒是更名这事引起的不小的风波。

门派创立已有千年,为何突然更名,反对声高起。

“曦山门是戴老祖六十八岁时所创,至今已有一千零四十二年,弟子由当初的寥寥数人变成如今的近万人。这一路,有坎坷,有挫折,都不曾更名。如今好好的,为何突然更名?”

门主无奈,戴老出面,找了个缘由,才让众人平息了风波。

“以前的曦山,咱们不说。就当下门内是个什么情况,各位自己心里有数。

更名不是因为没落,也不是要隐世,而是为了更好的发展,为了出世。

从今天起,箐莲曦山将迎接新的开始,新的蜕变。”

于是,告知门派弟子,报修行盟备底。

不管弟子之间的猜测,不管外界的疑惑,莫问安排弟子,把山门重新修缮了一番,把曦山正门侧门的门牌都改了。

为了迎合更名之事,莫问三兄妹还自掏腰包,把曦山的主副殿、藏书楼、传功楼等曦山主建筑简单翻新了一下。

以汝之名,冠之我姓。

“曦山”正式更名为“箐莲曦山”。

第三十四章 资质测试

十二月初八,南漠修行盟,十年一届的招新开始了。

修行盟偌大的方形广场里,站了近千学子,陆陆续续还有学子从入口处进来。

广场中间是一个宽数十丈高三丈的方形木台。木台后方,立着三块一丈高的透明石块。

招新的主持还没有到,大家便在台下讨论起来。

“这每次招收学子的考核内容一样,但考核方式花样百出。不知道修行盟这次又想出什么新花样来啊?”

“还记得上一次,是圣器门的裴老祖设置的一个阵法,里面有风雷雨电四个场景,谁先穿过出来,成绩最好。”

“上上次是爬修行盟的后山台阶,途中设置有障碍,谁用的时间最短,谁就最优。”

“上上上次是在修行盟的广场上设置了一个九十九层的架子,最上层挂着一盏灯笼,在架子上把其他学子打下去最多者胜,得灯笼者最优。”

“……”

“诶!报名的时候,报名册上的修行意向和意愿,你们都填写的什么啊?我填的是要进留剑宗。”

“我就写了拜莫愁大人为师!”

“我要进云丹宗!”

“……”

漠城招新是双向选择,弟子可以选择师门师父,门派也可以挑选弟子。

报名登记的时候,每个学子都在报名册上填写自己的特长和意向,方便双方达成共识,挑选人才。

每次招新,还未引气入体的学子,直接测灵根就可以啦。门派会根据学子的灵根情况,帮助其选择适合的功法引气入体,然后帮其挖掘潜力,重点教授。

但对于已经引气入体开始修炼的学子来说,除了要测灵根之外,还要设置一些关卡来考察了解学子的综合情况,以便门派挑选人才。而这关卡,每次都不一样。

太多太多次,五花八门的,甚至在老百姓和学子眼里,觉得有点荒诞无稽,但修行盟每次都会给出冠冕堂皇的理由。

“咚!咚!咚!”

清脆的鼓声仿佛从云端传来,场下的人群停止议论,均看着台上。只见一着紫黑色衣袍老者,从台子后方走向台子中央。

“各位学子,大家好!我是这次招新的主持——白羽。接下来的招新相关事宜,均由我来统一主持安排。

各位不顾山路万里,前来参加漠城第九十九次招新,我代表修行盟和各门派,向大家表示热忱的欢迎和真挚的感谢……

下面进行第一项:资质测试!”

场下学子在有人引导的情况下,分成三队,走到木台后方的透明石块处,测试灵根。

广场后方连着的是修行盟的建筑群。而广场四周有城墙,城墙东方是给各门各派长老主事设置的,是三层的长廊建筑,方便观看和挑选弟子。

但每个门派的座位有限,实力越弱,座位越少。

雪卿和颜韶坐在三楼右侧,挨着箐莲曦山的莫问莫痴莫愁三人,还有门内的十数个长老和几个优秀弟子,当然还有赫老。

其他三方也有廊有坊,但只有一层,供一些护送家族子弟过来的人们观看。

当然也有很多门派弟子前来看热闹的。银月等人就在这里看热闹。他们一是不想占用座位名额,二是想低调些。

在城墙上,不用担心太远看不清楚。

广场中央上空有一个很大的影像投影,三块玉石,三块投影画面并列。城墙四周的人,都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场上发生的事情。

左边第一个投影上,透明玉石前,有一修行盟的白衣老者在那主持,身边还有几个维持秩序的锦衣男子。

一八九岁男孩站到透明玉石前,白衣老者说了一句口诀,孩子照做,手中掐诀,输入灵力后,一条七彩色带从透明玉石的低端往上冲,直到第三条刻度线时,方停下。

然后其他颜色退下至玉石低端,只剩下蓝绿两色线。

“张万,水木双属性,二等上品资质。”

白衣老者说了一句,让人下去,第二个上来。

第二个投影上,双色线在第三刻度一半往上一些,不顶线。

第三个投影上,绿色单色线贴在第四刻度往上一点。

只听得声音相继传来:

“钱锋,金木双属性,二等中品资质。”

“叶兰,木单属性,一等下品资质。”

“……”

每个测完属性的名字都会出现在投影顶端,包括测试的结果和年龄。

南漠用的是测灵柱,和莲衍大陆的测灵盘原理一样。生命属性的颜色也一样,灵根优劣的标准也差不多,只是分得更细些,每一种灵根等级还分上中下三品。

在漠城,外门弟子的招纳,每年开春,门派会根据自己的需要,可以自行招生,也可报备到修行盟,统一招生。

参加外门弟子招生的,大多是灵根资质二等下和三等的人。他们资质低,需要更多的时间修炼,所以家里孩子差不多大,父母就送他们来参加招生啦。

是以,前来参加十年一届招生的学子,资质都是在二等中品以上,各有所长,在自己的地盘上,无一不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

雪卿看了几组测试,觉得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玩,就靠在颜韶肩上,像是睡着了的样子。

“卿儿!卿儿?”颜韶去推她的脑袋:“卿儿在干嘛呢?”

“哥,我在逗那两个小家伙玩儿呢!那朵凤凰木花儿开得真好看,那棵小草也长大了好多,就是还是两片叶子。”

“呃!这个稍后说。有一等上品资质嘞!水灵根。”

“哦!就是大家说的那个王家的天才儿童,他有个老祖在留剑宗当长老,已经内定好的那个?”

“呃~是的!”

正说着,又听到投影上的声音传来。

“展黎,单属性火灵根,一等上品资质!”

“哇!这次居然有两个一等上品资质!”围观的人兴奋起哄。

“卓锋,单属性木灵根,一等上品资质!”

“又有一个!”

“梓桐,单属性阳灵根,一等上品资质!”

“已经四个一等上品啦!以前的招新,每次能有两个就顶天啦,有时候甚至一个都没有。”

“韶,我们也收个徒弟吧!”看着大家都在热议,雪卿也来了劲。

“卿儿有看好的?”

“一个已经内定了,其他两个都是城外来的,已经开始修行了,自身修为不错,应该没有内定,倒是可以为门派招揽人才。

那个穿锦衣的小男孩,五岁的样子,还没有引气入体,估计就是想着这次拜个好师父。他怎么样?他的属性应该比其他的属性更稀少一些。”雪卿分析着徒弟目标人选。

“那就尽力争取吧!不知道抢得过人家不?莫问师兄说每年的规则都有小变动。”

“拼了命,卿儿也要抢过来!”雪卿握着自己的小拳头说着。

第三十五章 给足底气

学子虽多,但组织井然有序,两个时辰不到,就完成了灵根资质测试。

大多学子都是二等中上品资质,一等资质的共有十三人,上品有四人,中品有三人,下品有六人。

资质测试完之后,大家可以休息半个时辰。

莫问莫痴莫愁三人是修行盟的人,学子考核之前他们这些门派大佬还要打一个照面。

“你们要去盟里饭堂用些茶水吗,师兄找个弟子带你们去?”莫问看着韶卿二人,问道。

“师兄,不用了!师弟倒是有些事想请教师兄,耽搁师兄一小会儿。”

“没事!有什么事就说吧!”又对莫痴莫愁二人说:“你们先去!”

“师兄,云丹宗可以卖丹药,圣器门可以卖法宝,其他宗门有的开饭馆,有的开酒楼,各有各的收入来源,咱们曦山靠的什么啊?”

“说来惭愧,我们自己是有些小产业,但都不怎么挣钱。”

“门内弟子以何营生?”

“除了门内的月历之外,修行盟会发布任务,弟子们可以去接,完成任务会有相应奖励。”

“师兄,今年这批学子中,还没有开始修行的有六百八十二人,咱们能招到几成?”

“一成不到吧!”

“师兄,咱们可以招到两成吗?年龄在六岁到十二岁之间都可以。师弟需要用人。”

“好!师兄尽力。”莫问脸上微笑答应,心里却是苦涩。

“呵呵!就这些了!师兄先忙去吧!”

“好!那你们就在这休息吧!我去去就来。”

“哦!师兄,咱们开春的时候多招一些外门弟子啊!先跟你打声招呼,怕错过了好机会,优秀的弟子都去其他门派啦!嘿嘿!”

颜韶看着莫问准备离开,又喊了一句。说完不好意思的挠挠自己的脑袋。

“好!回头我们细细商量。”

莫问回以一个大大的微笑。笑容有多灿烂,心中就有多苦闷。

“师弟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我门里那些人,我月历都快发不起了。我准备找师父他老人家啃老去了。还有这些学子,哪是我想要,人家就来的?”

午后便是已经引气入体的学子的考核,不知道这次又有什么新花样?

城墙上,人又渐渐多了起来。广场上的测灵石被撤掉,换成了五个方圆十丈的圆形石台子。

“这次的学子考察方式不像以往那样新颖,就是最老土最直接的——打擂台。

先是同境界同阶比,然后跨境界跨阶,我们会根据大家的表现综合评分。

大家尽力表现自己,把自己擅长的展示出来,比如速度,力量,灵敏度,学习力等等,这些都考核的点……”

白羽指着投影,说道:“那上面会有你们第一次对垒的对手,第一次之后会有评分,每人至少有三次机会,累计输三次以上则为淘汰。

这次为了鼓励大家,修行盟和门派可下了血本啦!表现突出的,修行盟会有奖励,所入的门派也会给予相应奖励。”

白羽白大人站在台上说了今年考核的方式和规则就下去了。

即将考核的学子大多年龄在六岁到十八岁不等,修为大都是炼气期和筑基期比较多,金丹期只有几个。

擂台上的比赛开始了,每位学子使出十八般武艺,期望收获不错的成绩。

而城墙上围观的群众,似乎比学子本身还兴奋,各种的讨论声络绎不绝。

“那是我家族里的!傻小子还可以啊!”

“那个用剑的林肃,是城外来的修行者吧。今年真是人才济济啊!”

“不愧是一等资质,就算是年龄小了些,那实力也是不容小觑啊。”

“那个崔峦,一手好刀法,迅猛流畅,不错!”

看着这些优秀人才,雪卿心中也有些火热。

箐莲曦山是家,那好弟子自然是往自己家里拉拢才是。

“莫问师兄,那个耍刀的崔峦和用剑的林肃,两人都是一等中品资质,修为也在金丹期了,可以招纳到咱门里啊。”

“卿儿师妹,这优秀学子啊,除了有名额限制,还有双向选择。我们看得中人家,也要人家看得上我们啊!

要不然门中最近几次招新都没有招到什么好苗子呢。师兄只能眼巴巴看着这些优秀学子往人家门派去啊。”师兄心里苦啊。

“他们看什么条件选?为什么不选咱们啊?”雪卿滴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莫问,非得要问出个缘由来。

“这双向选择就像谈感情,讲究相互吸引,两情相悦,咱们没有什么能吸引他们的,他们自然就不选咱们啦!”

“那我们要做什么,才让那些优秀学子看到我们,选择我们?”雪卿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实力!资源!”

“多谢师兄指点,卿儿明白啦!师兄缺能打的人,让她们都去,可以吗?”

雪卿指着银月等人,“实在不行,我和哥也去,赫老也去。”

师父跟他们师兄妹说过,众女的修为不俗。南漠不排斥妖修,其他门派也会有妖修上场。思忖片刻,莫问回道:

“我们不用争第一,不要输得太惨就行!到时候看着让她们上就好,也不用全部上。”

“底牌不要全部亮出来嘛!卿儿知道!还有师兄缺钱啦,缺药啦,缺法宝啦,可以找哥和我,我们想办法。但凡这南漠能找到的,卿儿和哥就去弄来。”

雪卿说完又转身对颜韶说:“哥,那东西现在就给莫问师兄吧,给他一点底气,趁机多招几个优秀的人才。想着那句‘授万徒’,卿儿的头就疼得慌!”

颜韶看着雪卿笑了一下,递了一块空间玉石给莫问,莫问用精神力探查一下,脸色微变,又迅速恢复如常。

“师兄,那是什么好宝贝?”莫痴难得看到师兄这样的表情。

“你自己看吧!”

说着,莫问把玉石给莫痴,莫愁也凑过来一起看。

两人看完,没有说什么,只是双双翘起拇指,不知是对着韶卿,还是对着莫问。

“韶师弟,卿儿师妹,师兄不是要卖惨!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莫问拿着回到手中的玉石,又看了一遍,说道:“但是这么多,是不是太多了些?”

“这本来就是要给师兄的,打算招新后给师兄补充门内仓库的,现在就是提前拿出来了而已。”颜韶说道。

“师兄,你就收着吧!多招些学子是正事。错过这一次,还要等十年,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呢。”雪卿也帮着劝说。

“好!那为兄就先收着了。定会多争取一些优秀学子入门。”莫问收起玉石,信誓旦旦的说道。

第三十六章 友好切磋

学子考核完毕,总分排在前三的就是一等上品资质的三位金丹学子:展黎、卓锋和王毓田;

第四名崔峦,第五名林肃,两人是一等中品资质,金丹修为。

第六名到第二十五名中,有三人是一等下品资质,其他都是二等上品资质。

资质不能代表全部,但确实是赢在了起点。而输在了起跑线上的人,就得靠后天的勤奋来弥补了。

学子考核完,就是门派的交流切磋赛。

大大擂台上,白羽站在上面公布这次切磋的规则和奖励。

“今年门派切磋,各派十人,年龄在六十岁以下皆可。赢一场,记一分,输一场,减一分,打平不计分。

今年分数最高的门派可以在我们的优秀学子中挑一成,外加一个名额。其他学子名额有二点五成,外加二十个名额。

大家都知道,以前分数最高的门派只有之前的名额,没有额外的。

也就是说,今天优秀学子有三十名,分数最高的门派可以占四个名额,其他学子一千一百二十名,加上额外名额,一共三百个名额。

最后花落谁家,敬请期待。”

都说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提倡贵在交流,无论输赢。

可真正到了擂台上,谁不想赢?何况关于门派脸面,关于学子资源名额。

门派切磋没有那么多规矩,只要不是蓄意挑衅,恶意伤人,一人守擂,其他的人都可以挑战。

留剑宗已经太多次都是第一啦,那守擂自然是他们的事。

小门小派就是来走过场的,陪跑的,偶尔有一两个出色的人才,守不住大门派大势力人多实力强。

没过多久,擂台上切磋的弟子几本都是实力靠前的门派。

一名浅蓝色长衫的男子跃到台上,拱手自报家门道:“箐莲曦山,钟俊怀,请赐教!”

“留剑宗,杨鹰!钟师兄客气了!”

各个门派之间喜欢以师兄姐弟相称,一般都是看年龄。

台上白衣男子打量着蓝衫男子的腰封和长衫下端的图案。图案不再是白色云朵和曦山的抽象画,而是几支劲竹,两朵莲花。

漠城的门派实在太多,平时在外,以什么来区分门派,那就是门派服饰的腰封和长衫外套下端的图案。

白衣男子像是要看穿蓝衫男子似的,一直打量着,并没有动手的意思。

忽而,他笑了起来:“哈哈!箐莲曦山。以为改了名,就能上天了吗?草鸡还是草鸡,永远变不了凤凰!上一次,钟师兄怎么输在我手里的,这次也一样!”

钟俊怀闻言,气急败坏,执剑刺去,杨鹰侧身一步躲过剑风,一掌打出,钟俊怀飞落台下,人在一侧,剑在另一侧。

都是十年,而你的十年就是十年,别人的十年不止是十年,甚至是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更多。

钟俊怀本想要一个在哪里跌倒就在哪儿爬起的机会,没有想到,没有爬起来,反而,这次摔得更是惨烈。

箐莲曦山又上了一人,把杨鹰打了下去。守住了一次,又被圣器门的弟子夺了擂。

你争我抢,你守我夺,擂台上的人换来换去,没有谁守得住三次的。

在观看切磋比赛的时候,莫问也跟他们介绍着其他门派的青年才俊。

“留剑宗留风,云丹宗雨汐,圣器门岳涛,栖霞门栗苑,这几个都是近两次招新上的一等上品资质的新星。年纪不大,但实力不弱。这几人都不是张狂之人,皆醉心修道。

留剑宗的留风,年纪与你相当,但好像有些高傲,不爱与人打交道,是十年前那次的学子,拜师留宗主,据说进步很快,是一个很强的对手……”

莫问指着各派的优秀弟子介绍着,韶卿也可认个脸。

雪卿探头去看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打量着她。眼光不小心就和云丹宗的雨汐对上了,她娇俏一笑。

准备收回视线,又对上留剑宗的留风。留风嘴角微咧,扯了一个淡如清风的微笑,转过头去。

不是说这人不苟言笑的吗?雪卿想着,继续东张西望的,最后收回注意力,用意识与颜韶聊着。

“哥,之前在陇山时,卿儿以为,只有我俩才受上天庇护的,是上天的宠儿,现在出来了才知道,老天并没有偏向谁,宠爱谁多一点。

这一切还是得靠实力去争,去抢,去斗。以前卿儿就是那井底之蛙,不知蓝天之无边际啊。”

“是的,所以大家都在拼命的奔跑,不敢懈怠半分。卿儿年纪小,还好一些,哥还是在起跑线上晚了几年啊。

莲衍大陆就有很多极具天赋的少年,早走在我前面了,他们的实力一直走在我前面。”

“哥,虽然别人先起步,但是我们后来居上啊。谁走得最远,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对!卿儿说的对!”

两人聊着,箐莲曦山已经上了六人,有六输十二赢一平,积了六分。

而留剑宗积了十分,圣器门积了九分,云丹宗积了九分,栖霞门积了八分,后面还有三个门派也积了六分。

“哥,莫师兄没有骗我们啊,卿儿以为他是谦虚呢。让弧炜上去试一下?”雪卿看着那个分数排名,心里有些急躁。

弧炜上去,赢三场,最后打了个平手!积了三分。

疏抒上去,赢了两场。第三场来挑战的是云丹宗的一油头粉面的蜘蛛妖修。

“小妹妹!年纪是小了些,但些这辣椒般的性子,哥哥我可喜欢啦。

你初来漠城,你可能不知道,这漠城出产一种调料植物,叫辣椒!那性子就和你一样,火辣辣的,够味!哥哥我可是无辣不欢哦。”

面对这赤裸裸的调戏,谁能受得了。箐莲曦山的众人都怒目相视,在心里骂那人无耻,下流,但也只是在心里骂得凶,都站在原地像鹌鹑一样,一动不动。

玉露等人气得想冲出去,扇对方几个耳光。银月正准备出去,疏抒甩出紫金绫就击了出去。

战场上,你被对手激怒了,心乱了,就弱了一层。再加上对方修为本来就在元婴巅峰。

几十招下来,疏抒落了下风。

众女拔出武器都想要上去狠狠扇那人嘴巴子,颜韶摆了摆手。

轻点座椅,身体直接跃到台上,无视拿剑指着疏抒喉咙的人,只是衣袖一挥,把疏抒往后拉,检查了伤势,无碍,给她服了一粒丹药,便让她下去。

第三十七章 审时度势

“你一个后期圆满的男人跟一个中期的女子切磋,还使用下流手段,人不老,皮倒是厚。”

此人打量了颜韶一眼,感觉不到灵力波动,随即有些得意忘形起来。

他忘了,不显山不漏水,才是最高境界。你看不到,是因为你弱,不代表他没有。

“呵呵!战场上,兵不厌诈,我就是用蛛毒稍微麻痹了她一下,何来下流之说。

大半月前,你们在漠城招摇过市,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只是不知颜道友靠的是什么在曦山立足,在漠城立足,难道就靠这群花儿一般娇艳的女人吗?

颜道友有这身在花丛中的手段,我等是佩服的,也是羡慕嫉妒恨的。

不知道这么多娇花,颜道友能摘得下几朵?何不拿些出来,与大伙分享分享?”

所谓道友与师兄姐弟的称呼,就是一种不认可与认可的关系。

“无耻!”

颜韶斥责了一句,他更加得意起来。

“哈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什么无耻的!你没有本事,才会让一群女人保护你,你才无耻!大家说,是不是?”

“你可以说颜某没有本事,但你没有资格讨论她们。至于君子,你不配,莫要玷污了君子之名。”

话未说完,剑未出鞘,手握剑柄一端,一个起身,连剑带鞘直接向对方劈去。

对手连忙用剑来挡,剑被弹开,保命的防御器物都使出来了,竹鞘依然削器如泥,身上的防御打开,剑鞘仍是破壁开来,直奔自己脑门。

要死了吗?有心想要把元婴放出去,看能不能逃出一命,却发现动弹不得。

就在他意识到自己要完蛋,后悔自己的挑衅和无知后,他终于想通了,众同门不愿与自己真心相处的原因。

他闭着眼,等待死亡的降临。

然,他没有等到死亡,先等到的是一记又一记耳光的袭来,直到脸上麻木肿起,嘴巴说不了话。

当然,那耳光是竹剑鞘抽的,不是颜韶的手。他不想赃了手。

“我颜某是没有本事,但收拾你,只是小菜一碟。而你,君子二字从你口中说出来,本就是一种侮辱。

你这嘴太臭了,先用这漠城的高山茶水好好洗洗一个月,祛除口臭,再说话吧。”

说完,一颗丹药飞到他嘴边,像是有什么在掰开他的嘴一样,嘴巴自动张开,合上,吞咽,脸上嘴上浮肿立马消失。

他正准备开口说话,颜韶手中掐诀结印,在眼前一指,连元婴的口都被封住了。

“不要妄想找解药!你最好知道悔改啦!不然下次落在我颜某手里,那剑就不会转弯了,那鞘也不是吃素的。”

那人跪地,连连点头,又摇头,口型丰富,奈何说不出一句话来。

对于这么一个修为颇高的泼皮来说,漠城的很多人都是恨得很,要么是不好教训,要么就是不屑,怕脏了手。没有想到颜韶一下子就把人制服了。

而颜韶,这个备受老祖们青睐的外乡人,大家还是很好奇的,都想试试斤两。

几个势力大的门派中有那实力出众,还没有出手的,都在摩拳擦掌,想与颜韶切磋一番。

奈何刚出了这种事,大家都有点不好意思。然后一个看着一个,看谁先上去。

看着这些跃跃欲试的人,颜韶知道,这个擂台上来了,可就不好下去了。

显然刚刚那事就是一个圈套,而嘴臭之人只是中了别人的套,目标就是把自己套进来罢了。

有些人有些事,不是你不去惹,它就不会来的。

没有金刚钻,就不揽瓷器活。吾不惹事,但事来了,吾亦不惧。

不就是想试试我的深浅吗,那就来吧,看看尔等有几分本事!

我颜某初来乍到,不知水深水浅,试探一番也是好的。

知水深浅,才好过河。毕竟以后要在南漠做的事情太多了。

这时的门派切磋已经到了最后的高潮部分,先前的是精彩大戏,现在的是压轴好戏。

投影上的分数,依然是留剑宗二十一分遥遥领先,云丹宗和圣器门都是十六分,栖霞门十五分,还有三个门派,分数在十二到十四分不等,箐莲曦山十一分,排在第八名。

目前还有十二个名额还没有上场,除去,箐莲曦山还有一个名额,还有十一个。

颜韶看着投影上的数字和还没有比试过的人数,他在心里预算了一下,想要拿到第一名,那就是把这个擂台守到底。若只是想在前三,中途输了,分数前三的门派随时都可以赶超。

正在他思索的时候,他识海里想起雪卿的声音:“哥,咱们要拿第一。可以多招些弟子!”

颜韶看着坐在位子上向他招手的雪卿,微微一笑:“好!等着哥帮卿儿把第一夺来!”

拿得起,放得下。审时而争,度势而放。

左思右想,保前三比拿第一的不确定因素更多。既然逼我上了这个擂台,那就不用藏拙了。

“箐莲曦山,颜韶,有请各位赐教。”

“仓山派,鲁笛,请指教。”

话毕身至,一中年男人,肥头大耳,全身上下都是力量,手提双斧,跃上台子。

脚一蹬地,石质的台子都有些震动,只见他双斧生威,气势磅礴,向颜韶攻过去。

颜韶侧身闪过,以四两拨千斤之势,躲开对手的来势冲冲,卸下对方的千钧之力。

竹剑出鞘,一劈一扫,轻柔如水,如春风拂柳,春雨润物。

鲁迪只觉得身前有磅礴之力袭来,直把他袭至台下,而台上留下两行倔强的印子,那是鞋底与台面摩擦留下的。

鲁迪看了看那两行清晰的印子,对颜韶抱拳行了一礼,随即转身离开擂台区,找了一个好位置,继续观看台上比赛。

他知道自己差得远,但是他也想知道大家之间的差距,别人上台又能接得住几招?

接着又分别来了四位,在颜韶手里都没有走过一招半式,皆是斯文输掉,一点都不显狼狈。

是的,输了,但是输得很优雅,只是脸色有些难看而已。

颜韶舞着竹剑,轻缓柔和,没有风声,没有剑雨,甚至不带起一粒尘土。

是以,剑过眼前,擦过身体,都不曾察觉。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被一股力量弹到台下,只觉得依然莫名其妙。

“他这是运柔为刚,以柔克敌啊!这柔可谓用到了极致!”

“亦可以刚克柔,只是境界差得太多罢了!”

场上的人们,都屏息看着,忘了说话,直到这时,才讨论起来。

东方廊坊里的那些掌门长老,看得眼睛都直了,还偶尔看向箐莲曦山门主所在之处,那心情,有羡慕,有嫉妒。

莫问面对大家投来的各种复杂眼光,他自己也很头疼。韶卿等人的本事,师父他老人家都不知道,他就更不知道了。

第三十八章 痴愚不愚

万千功法,唯快不破。

接着上来的三人,都想以速度打乱颜韶的慢节奏。

一上来皆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上杀招。

奈何颜韶不管不顾,依旧手执竹剑,翩然起舞,浑然一体,杀招武器是进不了身的,反而被颜韶的剑气弹下台去。

“莫门主,这人与剑达到这种契合度,你能做到几成?”圣器门的方门主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问道。

那声音,弟子长老们是听不见,可挨着坐的几个宗门的宗主门主却是听得真切,也都看着莫问。

那意思就是,你们箐莲曦山不会作弊吧?

“小弟我确实没有那么高的天赋,但是不代表别人做不到啊。他确实是十六岁不到,你们可以不相信我,还不相信那几位老祖?

再说了,我可听说你们宗门内的那几个天骄,最近几年修为实力突飞猛进,特别是你们留剑宗的留风,年纪与颜师弟差不多。”

“好啦!好啦!且看了再说吧,我不信你,但我信我们老祖。”留宗主听莫问提到了自己的徒弟,就打哈哈道。

而方门主不管,又传音问道:“颜师弟?拜你师父戴老祖为师啦?”

“没有!”

“真乱!”

莫问回以一个要你管的眼神,接着看着擂台上。

其实所谓切磋交流,就是要实力相当,以武会友,打就打个酣畅淋漓,那才叫畅快。

对于接下来的四个天骄,颜韶当全力以赴,一为探其深浅,二为知己强弱。

“栖霞门,栗苑,请赐教!”

“栗仙子,请指教!”

随着一声清脆女声响起,一个白衣身影翩然飞起,落于擂台一边,与颜韶面对面。

白衣少女眉如翠羽,肌如白雪,齿如含贝,面若桃花,玲珑有致的身体被一袭白衣包裹,微风吹过,馨香四溢,衣决飘飘如仙女下凡尘。

颜韶也是一身白衫,配以箐莲曦山的浅蓝色腰封,青色竹剑随身姿起舞,少年俊秀的脸庞,不随胜利有何变色,一切都是那么风轻云淡。

人们都是视觉动物,崇拜实力,也容易被娇好容颜征服,特别是实力与美貌并存的时候,就更受观众崇拜。

“这两人年纪相仿,实力又不弱,可谓是郎才女貌,仙配啊!”

“别别别!栗仙子是我的!”

“去去去!你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场外还在热烈讨论的时候,切磋已经开始了。

两白衣身影,白青两剑,剑随身转,身随剑舞,时而急,时而缓,时而狂风大作,时而润物无声。

忽而一阵白光青光交错,片刻后,两人各站擂台一角。栗苑手捂胸口,脸色发白。

“惊鸿一瞥,浮生若梦!惊鸿一出,万物失色!惊鸿剑果然名不虚传。”

“再好的剑也不如颜师弟青竹神剑,不知可否告知这剑法为何名?”

“痴愚,痴愚剑法!”

“痴愚!好一个痴,好一个愚!”

说完,拱手施以一礼,转身跳下擂台,飘然离去,徒留一阵香风。

大家还没有从惊愕中回神过来,不过片刻,怎么就结束了呢?

高人过招,凡人只知道喝彩叫好。但对于有心人,确是能收获到一些东西,受到启发,对于自己的修炼有所帮助。

当下就有弟子于当下打坐参悟起来,定睛一看,那不就是仓山派的胖子鲁迪嘛。

此时虚空中,不知道有多少个分身影子,也在讨论着,他们看到的可就清楚多了。

“痴愚!痴愚!痴不是痴,愚不是愚,是智也!”

“两人三十息,交手数十招,剑法都是快若游龙。惊鸿不弱,痴愚不愚啊!”

“这次两人都是比的快,之前都比的是慢!且看他接下来怎么个打法?”

“圣器门,岳涛,请赐教。”一二十几岁的青年空手上来,朗声说道。

颜韶回以一礼,细观岳涛手掌,覆有深绿色灵力。

他研究炼器,他知道炼器的等级颜色,赤橙红绿青蓝紫七个颜色,七个等级,等级越高,器物越是坚硬锋利。

而岳涛年纪轻轻,就练到深绿色,可见其修为之深,实力之强。

岳涛看颜韶观察他的手掌,随即朗声说道:“颜师弟,我这全身皆是武器,你可得小心啦!”

“岳师兄如此实力,师弟我定当全力以赴。正好,我这竹剑削铁如泥,看看是你的身体硬,还是我的竹剑锋利?”

说完,擂台上,颜韶剑雨飞花,岳涛挥拳如雷,两者撞在一起,力量向四周的防护阵法抨击而去,阵法发出“呜呜呜”的轰鸣声。

大伙都捂着耳朵,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擂台上快如闪电的两道残影。

痴愚剑第二层,以正为剑,气势磅礴,声势浩大,一劈一扫,一撩一刺,剑风扫过之处,阵法轰鸣。

岳涛以身为器,锋利无比,坚硬不摧,一脚一拳,一掌一肘,身体扫过之处,擂台碎裂嘶叫。

最后颜韶一个悬空起身,全力注入竹剑,往下劈;岳涛集中全身力气于双手格挡。

雪卿在场外看着,也替颜韶干着急,虽然他相信哥,可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

就在两人相持不下之时,颜韶心里有所感悟:“以正为剑!以我为正,以正为剑,便无往不利,无坚不摧!”

颜韶随即抽取一丝碧潭莲花之力注入竹剑,大呵一声:“以正为剑,破!”

眼看竹剑就要接触肌肤,手上伤口可见,岳涛有心撤退,正气压制之下动弹不得,只得认输。

“颜师弟的痴愚剑,岳某受教了。”

“岳师兄谦虚了。谢师兄助我突破之恩。”

“哈哈!交手时都能有所突破,那是你的机缘。我也有所悟,相信下次我们的交手会更加精彩。”岳涛说完转身离去。

几个老鬼看完,又喋喋不休的讨论起来。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老裴,你那阵法,下次要准备个加强版的啦!吵死人了,还影响观看。”

“那个,我也没有想到这一次的切磋如此精彩啊!”

“要不现在去换吧,让人家颜小友也休息片刻,这都打了多少个人啦。”

于是裴老传话给修行萌的盟主,也就是留剑宗的宗主,把阵法给换了,让颜韶也可以休息一会。

当然,颜韶有碧潭莲花的灵力供应,他可以不休息的,只是也不能表现得太妖孽啦。

于是他下台走到雪卿旁边,可以休息一炷香时间。

第三十九章 以武会友

一炷香即将燃尽,颜韶准备起身走上擂台,雪卿突然拉住他的左手,手指摩挲着那只花瓣模样的戒指,轻喊了一声:“哥!”

颜韶轻轻拍着抚在戒指上的纤纤玉指,宠溺的说道:“不要担心!等着哥帮卿儿把第一拿来!”

“好!”雪卿说着,微笑着目送颜韶离去的背影,在他即将踏上擂台时,又回头看了雪卿一眼。

“青山如黛,繁星若目,不及卿儿眉眼。放心吧,哥不会让乱花迷了眼,惑了心。”

雪卿听着神识里颜韶的话,“咯咯咯”笑出声来。

坐在她一旁的人不知所以,莫痴拉着雪卿的衣袖,笑问道:“小丫头,你哥跟你说什么啦,笑得如此乐呵?”

“莫师姐,你别问了,问了也不告诉你!”

莫痴看着她一脸娇羞的样子,双颊微红,眼神痴迷,情窦初开而不自知的少女。

“师姐猜到啦!”有心逗逗这个小丫头,莫痴故意学着颜韶的口吻说道:“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师姐!”雪卿娇嗔喊一声。

“我们卿儿就是一个美人胚子,再过几年啊,长熟了,那些花花草草什么的,见了你,都黯然失色。”

“师姐!”雪卿看止不住莫痴的打趣,索性抓住她的手掐了一下。

“好啦!不说啦!快看,你哥的比试要开始了。”莫痴指着台上说道。

“云丹宗,雨汐,请赐教!”

婀娜身影未到,甜美嗓音先致。话毕,只见一身着高雅浅紫裙衫女子,双手抱着一把古琵琶,款步姗姗而来。

她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颈如蝤蛴,齿如瓠犀,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抱以琵琶半遮面,尽显遗风余韵。

“雨汐仙子,请!”颜韶见人已到台上,便右手向前,做出邀请姿势。

只见她玉指轻抚,只听得几声轻响,颜韶便觉得清风拂面,一阵香风袭来。

他看到一灿漫桃树下,雪卿正站在粉色花雨中,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

都说美人如玉,面若桃花,但这满株桃花,却不及她的美。

她浅颦轻笑,“你怎么才来!”说着,张开双臂,准备向他扑过来。

颜韶拿出竹剑,直接潇洒挥剑,不带半点犹豫。

他的卿儿闲静时如姣花照水,淡雅若仙;行动时如漫山红樱,光彩夺目。

此人美则美矣,可她终究不是卿儿。毕竟是东施效颦,幻化不出真人的神韵。

不过能揣度我心中所想,确实有几分本事。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而这情是情景幻境,也是心中有情之人。

雨汐看颜韶不到一息便破了她的幻境,接着便轻移莲步,紫衫身形便在台上舞动起来。

她信手拨弄轴弦,轻拢慢捻,忽抹复挑,大弦嘈嘈,小弦切切。嘈嘈切切如珠落玉盘,大刀小刀如剑雨飞花,向颜韶所在之处攻击而去。

一把把或大或小、若有若无的刀子,打在颜韶的竹剑上,自成有丝竹之声,与琵琶语相和。一瞬间,那些刀子像是有了灵性一般,调过头,往回飞去。

雨汐不断躲开反回来攻击自己的音记刀子,娇俏的脸上不复之前那般从容淡定,手上速度却是更快,传出的旋律也愈加复杂,尽显高亢激昂。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颜韶一边应付极速冲出的铁甲骑兵,一边暗叹音攻的美妙之处。

忽然,颜韶一个转身,挥以一痴愚风剑,快速斩掉千军万马。

“呃!”只听得雨汐轻哼一声,脸色苍白,嘴角有一丝血迹溢出,琵琶声落,不再响起。

“琵琶细语,如梦似幻情难已;琵琶高歌,金戈铁马云中来。音攻之法确实美妙,可观可赏,可幻可攻。多谢雨汐仙子,颜某受教了。”颜韶对雨汐说道。

“虽然我这功法还未大成,可也不是等闲之辈三两下就可以破解的啊?”雨汐有些难以置信。

“雨汐仙子不用妄自菲薄。试问仙子,炼丹可需要精神力,炼器可需要精神力,音攻之法可需要精神力?”

“师弟的意思是——”

“对!还有,那个,雨汐仙子——”

颜韶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说起。雨汐假装没有听见他的话似的,自顾自的,身影飘飞离去。

忽地,颜韶识海中有声音响起:“放心吧!师弟幻境中的情况,我看不清!也只有你的,我看不清!”

“谢过雨汐仙子!”颜韶看着那抹消失在人群中紫色身影,嘴角微扬,传音出去致谢。

颜韶收回心神,整顿衣衫,准备迎接最后一场挑战。忽觉有微风拂过耳际,抬头一看,一白衣少年执剑,正好飞落于台上。

“留剑宗,留风,请赐教!”

“请!”

两人均是白衣长衫,长发束起,各执一剑,年纪相仿,都是翩翩公子美少年,却又有不同。

颜韶偏向意气风发的书生气质,留风偏向不食人间烟火的潇洒公子。

微风拂过,一如荷花飘香,青竹婆娑,一如行云流风,空中白鹤。

“师弟你可需要休息一会儿?”

“不用啦!大家都在等结果呢。”

“你我的输赢可关系着第一名,可别让我捡了便宜啊!”

“捡得了才算你的!光说无用!”

留风身形闪动,白剑随白衣,忽隐忽现,一瞬间,无数梨花剑雨向颜韶击来。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颜韶身随剑舞,以痴愚风剑破之,万千梨花被竹剑斩碎零落。

随即,颜韶一个跃起,剑随身转,以我正之气,一剑扫过,白昼变黑夜,白云变繁星,万千星辉如剑芒,斩向留风。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留风口出一语,起身向上,迎向星辉剑芒,运力于右手上,白剑一斩,长风破浪,星辉涣散,黑夜退散,依然是白云悠然,白昼归来。

“诶呀,这些个年轻娃娃打个架都打得那么斯文,破坏力不弱,观赏性也很高啊!”

“幸好提前换了阵法,不然又影响观看了。”

老祖们看热闹不嫌事大,他们也没有惹事,就是瞎唠嗑而已。

“南山风雨起,百万雄师至。”忽地,狂风大作,风沙四起,骤雨将至。只听得金鼓齐鸣,喊杀连天,百万雄狮疾驰而来。

“诶呀,留小娃娃这招厉害,看颜小娃娃用什么破?”

第四十章 择徒开始

只见颜韶站在原地,右手执剑,缓缓起步。右手缓慢抬起,好像那竹剑重千万钧,他提不起似的。

眼看雄狮将至,他依然不慌不忙的挥着剑,划着那个画了一半的圆。

任凭雄狮咆哮而来,围着他,三丈之内不得近身。他像是忘了时间的存在,听不到雄狮吼叫,直到最后,那个圆划完。

当线交融重叠,那个圆似乎活过来了,金光炸起,越来越耀眼,突然金光散开,弧线消失。

百万雄狮随即消散,无影无踪,无声无息,不见一丝血光,不听一声哀鸣。

接着,天空恢复之前的风轻云淡,留风的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全场震惊,在听到留风的惊云剑落地之声时,才有人惊醒过来。

“他这是什么手法?以静制动?”虚空中众人不语,只有裴老疑惑出声。

“留兄基于留剑,而创出了属于自己的风剑!行云流水,潇洒如风!惊云留风,风流至极。”

颜韶上前把惊云剑捡起,递到留风面前,说道。

“还是不如颜师弟的痴愚剑风流啊!不过我相信自己的留风剑。”留风接过自己的剑,淡淡一笑,说道。

“好啦,这次的门派切磋第一名是你们箐莲曦山的啦!以后有机会,我们多切磋切磋,还没有打过瘾呢。”说着,拍了一下颜韶的肩膀,随即转身走开。

看着少年离去的身影,颜韶的心理说不出的感觉。

这确实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自己是因为没有办法才自创心法,而他却在顺风顺水的情况下,不满足现状,寻求最适合自己的。

不畏惧于将来,不止步于眼前,不困于红尘,不缚于世俗,无拘无束,潇潇洒洒。如此之人,若能为友,倒也是一桩美事。

颜韶又想到莫师兄对留风的评价,摇头笑了。

有些人喜欢向身边的每一个人表现自己,徒留欢声笑语,内心却寂寞空虚;

有些人只对知己之人倾诉,你不来我不说,纵然冷冷清清,偶得知心片语,内心喜悦满溢。

这世间,应该没有人生来就是傲慢高冷。

前者就是大家所说的好亲民,后者就是大家所说的好高冷。是否亲民高冷,随心随性随意便好。

既然切磋结果已出,接下来便是挑选弟子的时间。折腾了这么半天,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直到挑选这一刻,韶卿才明白,所谓的双向选择,是针对五名未引气入体的一等资质和考核前二十五名来说的。

除了这些学子,其他的在门派切磋赛后,便开始到门派登记报名。当然,每个门派招生名额有限,除了择优录取之外,还有先报先得。

这次箐莲曦山门派切磋赛得了第一,招生的名额有三百名。

颜韶事先跟莫问打过招呼了,没有引气入体的过来都要,引气入体择优录取,直到满三百名额为止。

其他学子在报名的时候,优秀学子的双向选择也开始了。

有点像拍卖会,但也有所区别。拍卖会是价高者得,拍卖品不会讨价还价,但人可以。人的选择因素就会充满各种不确定性。

修行盟宽阔的大殿里,众人围坐四周,中间是一块空地,这里就是优秀学子的挑选现场,布置得确实像拍卖会现场。

先是考核前二十五名的进行挑选。

前三名都是一等上品资质,是一起进来的,展黎去了云丹宗,卓锋去了圣器门,王毓田是留剑宗内定的;

接下来便是第四名崔峦,第五名林肃,两人是一等中品资质,十四岁,金丹修为。

“师兄,师兄,人来啦!要争取啊!不是,一定要弄进门里啊。那三个一等上品的我们抢不到,那这两个我们都要啦!”

雪卿看到崔峦林肃进来,就在一旁催着莫问。

“好好!师兄定当尽力!”莫问说着,崔峦和林肃已经站在台上。按着名次,各门派都在表达自己的意愿。

“留剑宗可以给你一个名额。”

“圣器门可以给你一个名额。”

“刀派主修刀法,适合你。”

“你可以选择箐莲曦山。”

“……”

一共十几个门派发声,都是实力在前的门派,实力靠后的就坐在那看戏。

“多谢各位掌门和主事。资源很重要,门派实力也很重要,但是我想要适合我的玄级心法和刀法。”崔峦拱手说道。

“哼!你这也太能想了吧,每个门派能有几部玄级功法,还要从中挑适合你的?”一个长老冷哼一声说道。

玄级功法难得。南漠的玄级功法大多都在实力前十的门派里,其他的门派和修行家族难求一本。

功法品级越高,走的路越远。

很多优秀的修行之人进入门派,一是为寻门派做靠山,二是为寻得更高的功法,以求路走得更远。

“心法,我们到是有适合你的,但刀法我们收集的最高也就是黄级。”圣器门的方门主说道。

就在大家讨论时,雪卿去拉莫问的衣角:“师兄!我们有!你可以收他为徒吗?”

“这小子不错,收徒是可以,但我们有那玄级刀法吗?”莫问看着雪卿问道。

“有啊!”雪卿点头回答道。

“那个,崔峦,来我箐莲曦山,可以商量!”莫用朝台上之人说着。

“多谢莫门主好意,但是这两样东西没有商量。”崔峦施礼回道。

“师兄!你肯定点啊!有,就是有!”雪卿又扯莫问衣角。

“我门有你要的东西!你可愿意拜入我座下,做我的第五弟子?”

莫问从座位上站起来,好像站起来,底气就要足一些。

“莫门主,你可别打哈哈骗人家孩子,你们门里具体什么情况,我们不知道,但有几斤几两,我们大家心里都有数。”圣器门的一长老说话阴阳怪气的。

“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只要人家孩子相信就成,我莫问什么时候骗过人,我曦山门在漠城这么多年,何曾欺骗过谁?我莫问,大家尚可怀疑,但我师父他老人家还在呢!”

“我相信莫门主!”崔峦对那长老说了一句,马上跪地瞌了三个头:“弟子崔峦见过师父。”

“好好好!起来吧!”

莫问伸手虚扶,连说几个好,没有想到今天还收了一个好徒弟。而其他人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啦。

“下一个,林肃!”只听得白羽喊道。

各门派又是一番表达意愿,林肃向各位行了一礼,说道:

“多谢各位前辈抬爱。弟子想拜莫愁大人为师,但是弟子也想要适合自己的玄级心法和剑法,不知可有?”林肃看着莫愁问道。

“惯的,就不该让两个人一起进来,这样下去,还怎么挑选。后面的,一个一个的进来。”

圣器门的那个长老看着白羽说道。白羽很无辜,是你们让两人一起进来的啊。

第四十一章 雪卿挑徒

莫愁看了这个孩子的资料,也看了他在台上的表现,能收为徒弟,心里自然是喜欢的,可是咱有人要的东西吗?

“我们有吗?”莫问和莫愁都看着雪卿,又看看颜韶。

韶卿毫不犹豫,直接点头。

“可!”

莫愁这一声应得很是响亮。

像是为了衬托他的声音大,其他人都安静了下来。

箐莲曦山,不过就是更了个名字,什么时候这么硬气啦?

“痴师姐,可有看中的,咱还有一个名额,可以再挑一个。”

这边两人定下来,雪卿又跟莫痴闲聊起来。

“你们不是有看好的吗?怕抢不过,放弃了?”莫痴笑问。

“不是第一名加送一个名额吗?”

“呵呵!我忘了这茬了!我倒是看中那个叫叶兰的小姑娘,但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让啊。我看好几个门派都虎视眈眈的。”

“看中了,就抢过来呗。”

“呃,师姐年纪大了,不像你们小年轻这么有底气、有活力了。”

其实就是好久没有招到优秀弟子,习惯了,麻木了。突然有转变,适应不过来罢了。

接下来的二十名学子的去处,他们就不关心了,只安心等着看好的目标来到,犹如看好目标安心等待时机的猎人。

不多时,大家各有去处,白羽宣布考核完的学子已经分配好,接下来便是还未引气入体的学子。

雪卿立刻停止了和莫痴的闲聊,一本正经的看看台子中央,又看看大殿入口处,正好看到一个锦衣小男孩走上台子。

“梓桐,五岁,一等上品资质,阳灵根。”

白羽话才说完,各宗门长老开始抢人。

“加入我留剑宗,十年之内,保证你能达到元婴修为。”

“加入我云丹宗,资源份额与宗门长老相当。”

“加入我圣器门——”

“加入我龙山派——”

“加入我青筒门——”

大家都在抢人,都许以最好的资源和条件。幸好栖霞门没有来抢,因为他们只收女弟子。

小男孩看着四周吵吵嚷嚷的人,没有说话。

忽然之间,他感觉有一丝灵力进入自己体内,只觉得浑身舒畅。

抬头一看,只见一粉衣少女清脆的声音说道:“入我箐莲曦山,许一个你从未见过的蓝天。”

男孩看着她,又看看四周人群,没有说话。

雪卿指自己和颜韶:“梓桐,入我箐莲曦山,拜我俩为师,跟我们一起种树,你可愿意?”

众人面面相觑。这小丫头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还跟你种树,为什么不说跟你养牲畜?

“梓桐,你选择哪一个?”男孩不语,雪卿又问道。

“我选,箐莲曦山。”

说完便马上跪在当地,向颜韶和雪卿行了简单的拜师之礼。

“桐儿!桐儿!你不能乱来啊!怎么能胡闹呢?”

梓桐的父亲梓玉林是一个金丹期的修行者,只是没有加入门派罢了。看着儿子选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捶胸顿足吼道。

都说渡人先渡己,自己都还没有打理清楚,还要教别人。众人看着雪卿,说不出的情绪。

虽然在门派切磋的时候,见识了颜韶的本事,可是也太年轻了,这小姑娘看着没有修为的样子,又要当人家师父,这是闹哪样!

可他们忘了,开始的时候,颜韶也是看起来没有修为的,只是上了擂台打下去一人后,才有了灵气波动。但这些小细节,没有几个人注意到。

“这位小友,那个,我们家孩子还小,不懂事,乱说的,你可不要当真啊。”

梓玉林从人群中站起来,对雪卿抱歉的说道,又看着自家儿子:

“桐儿!重新选!就算你要去箐莲曦山,要拜师你也得选几位莫大人中的一个啊,怎么能挑一个乳牙都没有换完的丫头做师父呢?

之前有好多门派来打听,为父都没有答应,就是想趁着这次招新,让你有一个好的去处,让你以后的路可以越走越远啊!”

他长叹一句:“诶!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你可得选谨慎啦!”

这话说完,梓桐不语。不知道是迫父亲的威势,还是人太多,有些腼腆。

他不说,就有人说了。

“我就是那个最适合的啊!”

“你这小丫头!老夫从来没有听说过你,你的口音也未曾听过,你这让我怎么放心把孩子交到你手上?”梓玉林破口大骂的心都有啦。

“对对!我们都选他啦,他为什么选你啊?”其中一个宗门长老说道。

“你是不是使用了什么妖术?”又有人质疑。

“不要血口喷人啊!投影在那呢,自己翻来看看不就知道啦!”雪卿没好气的说道。

白羽去把影像拿来看了,确实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才平了大家的怒气和质疑。

但众人依然是不服气。

“青筒门不服!”

“我龙山派也不服!”

“……”

“我门有他阴属性的心法,你们有吗?”雪卿反问。

“你空口白牙,小孩子一个,谁信你?要不你把心法给我们大家看看?”青筒门的长老青炎说道。

“书说: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我雪卿为何不可?

双向选择是你们自己说的,我们现在达成一致了,你们又来闹,这又是为何?”

雪卿站起来,小手叉腰,喊到:

“莫要欺我年少!莫要宰我生客。

梓桐这徒弟,我雪卿是收定啦,你们想怎样?”

“修行之人不争口舌之快,以实力论高下!别说我老头子欺负你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

青炎手执一杖,跃上台子中央。

雪卿脚尖轻点座椅,飞到台上,抓住梓桐胳膊。

梓桐没有防备,“啊!”惊叫一声,抬头一看,是自己拜为师父的女子,随即喊到“师父”。

“没事,跟你大师父去!”

雪卿准备跃起,青炎伸手阻拦,雪卿拉着梓桐一个躲闪,把他带到颜韶身边,让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并交代颜韶:

“哥,这是咱们的徒弟,你可看好啦!我今天要会会这帮狗眼看人低的老顽固,看他们这些岁数是不是白长了。”

“卿儿!小心些!”颜韶嘱咐,这一切事情的后面,不知道有多少推手,也不知道是敌是友。

“哥放心,卿儿心里有数。管他阴谋阳谋,这徒弟都要了。

既然一步步紧逼,想要看底牌,就看他们有没有本事。莫非他们的老脸都不要了。”

第四十二章 不服就治

事情闹到这一步,各宗主长老都相互看着,又看向留剑宗的宗主,他是修行盟的盟主,最有资格说话。

“那个,雪小友,确实是双向选择没错。但是大家心里对你收徒不服,是因为你没有显露身手。

那你就跟他们比比吧。颜小友能帮箐莲曦山拿下第一,我相信你定能让大家信服。”

留盟主的视线在韶卿两人身上扫来扫去,就是看不透。

“盟主大人,若是雪卿赢得了认可,那个叫叶兰小妹妹,大家也别争了,直接是我箐莲曦山的啦。也不是我收徒,是莫痴师姐。”

既然选择亮牌,那就把后面的麻烦一并解决了。

“好!箐莲曦山有四个名额,现在就可以叫叶兰进来,只要她愿意,就可以直接拜莫痴大人为师,不用等到事后。”

留盟主不给雪卿半分后悔出牌的余地。要求越多,你的牌就得打出来。

“我相信大人不会没有一个约束吧?要是盟主大人一掌拍来,我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趁着白羽去叫叶兰,雪卿又说着。

“你就放心吧,有我在,有莫门主在,有那么多宗门宗主和长老在,又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就是切磋交流,不会恶意伤人。”

留盟主说着看了虚空一眼,咳了一声:“咳!”

这一看一咳,就太明显了,只差没有摆在台面上了,还有谁不知道的,也向身边人打探消息。

颜韶和莫问等人也放心下来,有老祖等人看着,不会出什么茬子,至于能看到多少底牌,那就不得而知了。

很快,白羽把叶兰叫进来,简单说了几句,直接拜了师,坐到莫痴身后。

一切安定下来,白羽在台子中间布置了一个阵法。

雪卿走上台子,抽出一把木剑,对着青炎,说了一句,“青长老,既然不服,那就治吧!”

“你就一把烂木剑!小丫头,可别诓我老头子!”

“我就只有一把烂木剑。对付青长老,足以。”

“小丫头片子,人小,口气倒大!今天就让我来教训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谁教训谁还不一定呢!”

雪卿提剑上来,一个旋转跃起,就是一个横扫。青炎执杖格挡,木剑和黑杖撞在一起。

雪卿身体腾空,一点都不退让,而青炎也全力抵挡,不松懈,就这么僵持着。

“当啷”一声响,众人回神,青炎也回过神来,看着杖断两截,一截在手,一截在地。

“老夫忘了,颜小子用的竹剑可是削铁如泥,你那木剑又怎么会是凡物?”

“可惜青长老悟得晚了。”

“你个小丫头,也就是仗着法宝在身罢了。”青炎死鸭子嘴硬。

“是的。我今天确实仗剑欺人了,我也不怪青长老以老欺人。那要怎样,才能让您服气呢?”

青炎看着自己手中的半截手杖,不理雪卿,这可是他的宝贝啊。

“青长老是心疼这件下品道器吧?”雪卿看着她试探性的问道,青炎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那个,我本就不是来挑刺儿的,我只是想安安静静收个徒弟,并不想与大家结仇。

既然是我把你的法宝弄坏了,我帮你修好,至少也能与原来的品级相当,不会掉成灵器。”

雪卿弯腰捡起那半截手杖端详了一会儿,慢条斯理的说道。

“你个丫头,说大话不怕闪了舌头。好,我等着。若是你能把它修复了,我就服了。”

说着,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半截手杖,扔给雪卿,就下去了。

雪卿把东西收起来,四周座位上的人却是坐不住了。特别是那些与颜韶交过手的人。

大的打不过,小的总可以吧。

柿子就捡软的捏,怎么啦?

当然,他们看到了雪卿与青炎长老的对战,但是他们相信自己比青炎长老强,定能收拾这小丫头。

“龙山派,龙垣,请赐教!”

雪卿并没有马上把人打了下去,压制自己的修为境界,与对手打了数十招,她发现对自己的道心磨练有好处,自己的剑比以前更加快速了,身法更灵活了。

得了好处,雪卿一点也不急着结束,每个上来的人,她都陪着玩了上百招,直到对方使出浑身解数,没有新花样了,她才放过。

台外一侧,梓桐坐在颜韶旁边,看着台子上的雪卿略显吃力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

他这会醒悟过来,不知道自己刚才是中了什么邪,思维不受自己控制似的,竟然选了师门。

选了师门就算了,还拜了两个年纪不大的师父,这算是拜一送一吗?

看着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师父,为了自己,在台上接受挑战,梓桐心情复杂。

他也想知道自己师父有几分本事,可又想,万一师父输了,那自己之前的拜师真的就不做数了吗?

现在看雪卿跟每个来挑战的人都交手那么久,他心里更忐忑不安起来。小手紧紧拽在一起,咬牙看着,不发出任何声音,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小心翼翼。

颜韶无意间扫到梓桐的紧张模样,伸手拍拍他紧握的双手,拉着他的手,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不用担心,你小师父就是逗他们玩的!”

梓桐闻言抬头看着颜韶,眼睛里全是疑问。颜韶看着他眨巴眨巴的眼睛,笑了一下。

自己就是一个带娃的命吗?好不容易才把雪卿拉扯大了,又来了一个小徒弟。

好吧,小苗好育。

梓桐看到颜韶笑了,也还是盯着他。他不明白小师父都已经很吃力了,大师父为什么还笑得出来。

“好了!淡定点!你小师父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比你镇静多了。”颜韶把他的脑袋拍下,让他看着台上。

“卿儿,你干嘛呢?”颜韶也看不下去了,传音给她。

“哥,压制修为与人切磋,还是有收获的嘞。每次赫老都说与我们切磋有所获,我不太信,现在我信了。”雪卿一边对敌,一边在神识中回道。

“那是肯定的啊!三人行,必有我师。每种法宝,每种功法,都有自己的优劣,集万家之所长,避千家之所短,长趋于无限大,短趋于无限小,这才是真正的大家。”

第四十三章 藏就是漏

“哥说的是!哥,咱漏多少,藏多少?”

“这世间就没有藏而不漏,时间一到,一切都真相大白,只是有人知和无人识的区别罢了。

藏就是漏,漏就是藏。你自己根据情况来定夺吧。”

雪卿一边应付挑战者,一边琢磨挑战者的身法功法长短。

长眼的,知道人家那是在逗你玩;不长眼的就想着,嗯,果然是小的比较好欺负。

留盟主实在看不下去了,干咳一声,朝场上喊到:“雪小友,你还是快刀斩乱麻,痛快一点吧。”

雪卿听得这话,小脸微红,朝着颜韶所在之处做了一个鬼脸。随即一剑刺出,剑风直接把刚和她过了上百招的青年,逼到阵法外。

少时,一白衣女子跃上台子,看了一下四周,对着雪卿和众人说道。

“虽然我栖霞门不收男弟子,但我栗苑也想跟雪师妹切磋一下剑法!相信雪师妹不介意,各位宗门前辈也不介意吧!”

只见留盟主点头,白羽右手一挥,说了一句:“开始吧!”

雪卿十岁的个子和栗苑的差不多,只是年岁小,女性特征发育还不完全,身子显得有些单薄而已,但有着这个年龄该有活力气息。

说话间,粉色身影和白色身影,在被阵法放大的空间里忽闪忽现,你追我赶。

惊鸿一瞥,黄木一撩,剑雨飞花,金光四射。

或垫步,或碎步,或脚踏虚空,或脚踩实地,惊鸿一崩一挑,黄木一挥一扫,你攻我守,你退我进,剑随身影,畅快恣意。

“师妹,你这是剑法吗?怎么感觉更像是绫绳的功法?”

“苑师姐眼力真好,这么快就识别出来啦!不是有一句话叫万法归一吗,为什么绫绳的打法不能用到剑法中来?”

“想法是不错,可师妹要是想以这种打法赢了我,那得加把油啦!”

“是吗?那苑师姐可看好了!”

话落。雪卿身体旋转向上腾起,手执木剑,左右斜劈,直接以剑势压制住栗苑;

接着,雪卿又是左右斜撩,栗苑全力防御;

再者,雪卿身形在空中一转,左右横扫,栗苑的防御被攻破。

正五花,反五花,平五花,正是鞭法的基本,三花连发破惊鸿。

“师妹这剑法有意思,剑法绳法,确实可以相互借用。我,受教了!”栗苑认输离开台子中间,走出阵法。

目送栗苑离开,雪卿看向留盟主,说道:“盟主大人,接下来挑战切磋的该是圣器门,云丹宗,留剑宗的吧?”

“是吧。”留盟主目光在四周扫了一圈。

“三大宗门各有所长,那就比宗门之长吧。留剑宗擅长剑道,那就比剑法,云丹宗擅长丹道,那就比炼丹,圣器门擅长器道,那就比炼器吧,可好?”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就连颜韶也不淡定了,传音问道:“卿儿,你胡闹过头了啊,你会炼器吗?”

“卿儿不会,哥会啊!我经常看着哥炼啊,那些流程都记得啦!”

“可看着别人炼和自己炼,差别很大好不好?”

“可是,话都说出去啦,还能收回吗?”

“自己作的。”

“哥,卿儿错了,可是为了咱们的徒弟,我也只能拼了啊。”

“哥知道你把这两样漏出来,是为了之后谋生做铺垫,可你也太急了。”

就在两人聊着的时候,留盟主发话啦:“好!但是炼器和炼丹都需要很长时间,那大家都休息半个时辰大家也好准备妥当。”

有些人走出去,但更多人走了进来。当然这是修行盟内部,不是等闲之辈可以进来的,但修行盟像是为了给大家长见识,让更多的人进来啦。

那些出去的人,不是离开,是去奔走相告的。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去挑战人家的优势,这是要砸人家金饭碗的节奏啊。

各门派在推选最合适的人选,大家都在议论纷纷,翘首以盼接下来的切磋比赛。

雪卿坐在颜韶旁边,她这时才有些急了,传音问道:“哥,怎么办啊?”

“流程你都知道啦,关键在于材料的熔制,成型和阵法的刻画。

炼制过程与炼丹一样,要心态平和,不急不躁,忌急于求成,心烦气躁。

熔制的度要把握好,不是时间越长越好。至于成型,就选一个自己常见的擅长的,绘制阵法时不要分心。”

颜韶把要点关键说了一遍。

“诶呀,哥,卿儿是不是闯祸啦?”

“有些莽撞了!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要想太多。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去摆平。哥相信卿儿可以搞定这一切。”

说着又对梓桐说道:“梓桐,来,给你小师父加油打气。”

梓桐接触过一些修行的基本常识,知道炼丹炼器很挑资质。

如果小师父会炼丹炼器,剑法又好,实力又强,那这个师父年纪小一些,好像也没有那么糟糕。

小小的心思转过来,梓桐突然就开朗起来了,不像之前那般沉闷。

小拳头与韶卿的撞在一起,露出一个微笑:“小师父,加油!”“加油!”

三人在那有说有笑的,莫痴看过来,说道:“接下来还有几场硬战要打呢,还那么乐呵。”

莫痴又拉着雪卿说了些话,推测三派可能会派出来的人选,还有人选的实力情况。

说完,莫痴又笑骂雪卿:“庄重严肃点,别人一看,就觉得你们没有个当人师父的模样。”

“师父应该是什么样,就像师姐这样装作深沉,板着一张脸吗?”

雪卿学着莫痴的样子,看着莫痴,又看看在一旁不笑不语的叶兰。

许是雪卿的表情太搞笑,叶兰“咯咯咯”笑出声来。

“小师父,时间快到了!有人上去啦!”

梓桐看雪卿还乐呵得很,有人上台了也没有注意,便去拉雪卿的衣服,提醒道。

“放轻松,等着小师父凯旋归来。你只管好好修炼,要是功课不努力,我就学你莫痴师伯那样,整天板着一张脸。”

雪卿又学着莫痴的样子瞪着梓桐。

“好啦,快去啦!对你徒弟那么凶干嘛!”

“我自己凭本事抢回来的徒弟,我为什么不能凶。”

“八字还没一撇呢!”

“等着!我这几就去把那一撇一捺都画啦。”

第四十四章 看花容易

雪卿慢慢悠悠的走上台子。圣器门的是一个男弟子,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已经站在台上有一小会儿啦。

台子两边各有一个大熔炉和一个定型炉,旁边还有各种炼器材料和工具一应俱全。

“箐莲曦山的雪卿与圣器门的纽珲,切磋炼器。因为是切磋,所以限时六个时辰,根据成品完成速度、品级,综合评定。”

白羽介绍完,看了两人一下,又继续说:

“这些材料和工具都有了。如果还有其他需要,可以提前申请。”

白羽说完让两人各自检查了材料,雪卿在右,纽珲在左。确定没有问题后就宣布开始了。

炼器和炼丹都是很费时间的,特别是品阶高的,更是需要时间的来细细打磨冶炼。

所以只能以限时的方式来进行切磋,不然一个招新活动要拖到何时。

只见两人各自站在熔炉旁,各自忙活着。

纽珲应该是一早就确定了要炼制的器物,直接往熔炉里加火石,三两下就挑选好材料,控制火候,熔制材料,每一个动作有条不紊,每一个流程得心应手,十分熟练老道。

而雪卿看着手中一红一白两块材料,有些难以抉择。洁白无暇的雪石晶好看,红如玫瑰的啼血石也好看。

左右为难,难以割舍,索性都用了,又挑了些辅助材料,才捡了几颗极品火石扔进熔炉的火炉中。

用手感受了一下温度,感觉还早,又拿出青炎的断杖出来,研究了一下,抬头说道:

“盟主大人,我想借用盟里一些材料,用以修补青长老的手杖,折合多少灵石,我回头补上。”

此话一出,大家一阵沉默,然后又讨论起来。

“这是要一边炼制新法宝,还要一边修复法宝,一心二用?”

青炎长老闻言,只得为自己的手杖默哀半刻,他怎么就相信了这小丫头片子的只言片语呢。

“好!”留盟主回答得干脆。

接着,便看到雪卿拿出一长一短的两个容器,放入熔炉内,看了一下,把断杖放到长容器中,一红一白两颗晶石放入短的容器中。

不多一会儿,她又把几块不同颜色的磁石放入长容器中,用灵气引导磁石融成的液体在手杖中行走。

她全神贯注的盯着手杖里的每一个结构单元,用灵力引导液体灌输于结构缝隙之间。

液体似乎有些少,她又投了一块红色的磁石,待红色液体蔓延开来,刚好把缝隙填满。

此时的手杖像是有了生命一样,断裂处自己连接起来。待手杖恢复好,她把长容器和手杖一起拿出来,放在定型炉一侧降温。

这一系列动作看是没有什么,却已经过去足足一个时辰,而大半时间都是用在引导液体灌输缝隙之上。

这是一个细致活,出不得半点差错,也是一个体力活,若不是有碧潭莲花灵力滋养,她怕是早已经吃不消啦。

旁人看不出门道!但看到她抽丝剥茧般的动作,也不禁赞叹,青炎的脸色也缓和了一些。只有颜韶知道她在做着很费神费力的事情。

这时,纽珲那边早已熔炼完毕,在雕刻打磨器物的雏形。

雪卿放好手杖,看看熔炉里的晶石,正是时候。

她用精神力凝聚成的一支笔,占着红色液体在白色上勾勒几笔,又换支笔占着白色液体在红色那边勾勒几笔。

随后又融入一块拳头大的绿色晶石,熔化后把液体绕着红白两色,又熔化了两颗指头那么大的黄色晶石,分别缀在白色和红色中间。

最后融入一颗比拳头稍大的蓝色晶石,摊开在绿色边上,也点了几笔缀于红白交界处的边缘。

待到这一切熔制完成,雪卿把短容器里和里面的东西一起拿出来。打开定型炉门,把长容器拿出来,把短容器放进去,还调节了一下炉门旁边控制温度的弹片。

随即,雪卿盘膝坐于地上,拿起绘制阵法的朱笔,在提笔之前,还看了一眼纽珲那边的进度。纽珲还在细细打磨,看来要做的器物很精致也很大。

这时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幸好手杖不用定型,雪卿只要接上,再画上几个阵法,把她融入的磁石属性发挥出来就好。

时快时慢,忽停复行,时而提笔,时而下笔,时而停笔思索。

一直都在消耗精神力的雪卿额头上有一层薄薄的细汗,感受着手中的手杖又恢复如初,有了活力,她高兴得顾不得去拿手绢,直接用衣袖擦了一把,欢呼雀跃的喊着:

“青长老,你的手杖修好啦!你看一下,可还满意?”

雪卿话还没有说完,手杖就已经被她用灵力送到了青炎手边。众人都看着青炎,看看他是什么反应,就知道这小丫头的斤两啦。

青炎轻握手杖,输入灵力感受一下,心里可乐开花了。法宝的属性提高到了中品道器,而且还更加适合自己的水木灵根属性。

“满意!满意!太满意了!谢谢雪小友!”

青炎乐得忘了之前的质疑,刚刚还小丫头长,小丫头短的。

雪卿看她满意了,就回以一个微笑,又看了看颜韶那边,颜韶拉着梓桐,双双给她比了个大拇指。她笑得如山花般灿烂,朝着两人挥了挥手,才静下心来继续切磋比赛。

这会没有人指责她的傲慢无礼啦,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要有多深的功力才能把断了的道器法宝修复?虽说修复比炼制简单些,可也不容易啊。

其实雪卿也没有那么神,断杖给颜韶看过了,颜韶给她说了需要用到的材料和如何操作,火候如何控制,画什么样的阵法。但第一次实验就成功了,确实是幸运的。

接着,雪卿拿出短容器中凝固好的晶石,盘膝坐着在一张木桌前,拿出一块蓝色布包摊开在桌上,里面有各种型号的刻刀。

她东挑西选了好半天,才拿出一把有五六寸长的刻刀。左手扶着花花绿绿的晶石,右手拿着刻刀开始下手雕琢器物雏形。

时间悄然溜走,已经过去半个时辰,她手中的晶石器物形状还没有出来。

又过去了半个时辰,有了些凹凸,但是依然不见器物形状。

但她的额头开始有豆大的汗珠顺着青涩的脸颊滑落,她用衣袖擦了一下,继续认真执着的刻着。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认真的女人也帅。虽然她还只是一个女孩,正在成长为女人的路上。

第四十五章 绣花太难

人说那么高修为的人,为什么还会出汗,为什么还会用衣袖擦汗,不是应该灵力运转,就好了吗?修行者直接在体内运行灵力,不论寒暑了吗?

炼器,每一笔,每一刀,都是需要消耗精神力的。人执着于某一事物的时候,就不愿意分神,做什么动作都是出于本能和习惯。

在圣器门,甚至南漠,有年青一代的炼器宗师之称的纽珲,不也是刻画着刻画着,也会用衣袖擦额头上的细汗吗?

又过了半个时辰,看了看桌上计时的沙漏刻度,雪卿也不管器物的形状如何,直接把刀换成朱笔,开始画阵法。

各种大小的笔,在手中转换。雪卿用笔似乎比用刀要顺手些,每种笔每种阵法信手拈来,这么熟练手法自然是得益于每天跟着颜韶练字的缘故。

她一直画到沙漏的沙不多了,她才停下手中笔。

桌上的五色晶石,似花不是花,似树不是树,似草不是草,似木不是木,好一个四不像。

她把晶石放入定型炉中,从碧潭莲花处汲取灵力输入炉中蕴养着五彩晶石,又用精神力触发演练每一道阵法,让阵法和晶石更加契合。

就在白羽宣布时间到时,两人都才从炉中把器物拿出来。

雪卿把短容器放在桌上,只见原来的八寸见方的晶石,变成了一颗中性玉戒。颜色是五色,但确实是一枚可男性可女性的玉戒。

蓝色为指环,红白相间的两朵花为主饰品,黄色花蕊缀于花间,绿色叶子缀于外侧。

这么一看,好像还有模有样的,与之前的四不像完全联系不到一起去。

纽珲面前,是一五寸大小、雕刻精致的透明雪玉小屋;雪卿面前,精致漂亮的五色玉指环。

看着不俗的两物,白羽开口说道:

“你们用时相差无几,那就看看你们所炼制的法宝分胜负吧。先把法宝呈给各位大人,他们会根据法宝情况判断胜负。”

说着,白羽把两人桌前的东西拿起,放在一托盘里,送到留盟主面前。

留盟主看了看,比较了一下,递给旁边的圣器门的方门主,看完又递给云丹宗陈宗主。一个看完传给一个,莫问也看了。

旁人不敢高声说话,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的看着众位大人,期待这场切磋的结果。

这些个宗主掌门,都是修行盟的高层,他们说话最有分量,鉴定自然也是他们来做。

当东西又回到留盟主手中,他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道白光闪过,玉指环恢复了四不像,雪玉房屋也放大了些,依然是那么精致。

旁人一看,没有忍住,“哈哈!哈哈!”都笑出声来。

留盟主不苟言笑的脸上也闪过一丝笑容。

雪卿羞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梓桐听着大家的嘲笑声也紧张起来,颜韶也觉得没眼看,但还是轻拍梓桐的后背,以示无碍。

“纽珲不愧是年轻一代的炼器宗师,小小年纪就能在短时间内炼制出一间精巧的屋舍空间来,在外游历,很实用方便。”

说着,留盟主把精巧小屋往阵法中一抛,房屋自动扩大至普通房屋大小,材质幻化可为木,可为石。

众人看之皆为赞叹。听说有炼器大师可以打造洞府,随身携带,随处可以幻化,不曾见过,今天算是开了眼界。

“雪小友的也是一个空间。”说着,又把五彩四不像向阵法另一侧抛去。

四不像慢慢放大,也成了一间屋舍,亦可幻化为木,为石。

留盟主看看两间房屋,一个雕刻精美,说是巧夺天工也不为过;另一个光华之下有些失色,说是略显粗鄙也可以。

“雪小友可是第一次炼器?”留盟主看着雪卿问道,见她点头,又继续说道:

“你的每一个步骤看似有条有理,但忙碌之下略显手生。一开始我以为只是你的刀法特别,看到这玉指环空间,我断定你是第一次提刀雕刻。那上面还有沾有你的血迹!”

雪卿慌忙看着自己的手,拿刀的右手手掌,不知道什么时候磨出的血泡印子。但现在也就只有一个印子。

若是血沾上了玉指环,期望被定型炉处理过后,众人发现不了她体质的特殊来。雪卿心情复杂,默默祈祷。

“盟主大人说得是!隔行如隔山!这真不是我所擅长的,平时看着哥哥炼器,轻轻松松的,看花容易绣花难啊。”雪卿大方承认。

“经过对比,我判定这场比赛,雪卿胜。”说着又看向各位,说道“方门主没有异议吧?各位宗主长老可有异议?”

众人皆摇头,并无意见。但围观群众有意见。

“明明就是夸了纽珲的炼制的小屋,为什么赢的却是雪卿?”

“方门主,纽珲是您徒弟,他的本事您比谁都清楚啊!”

圣器门中有弟子为纽珲鸣不平。

“正因为他是我的徒弟——他输了就是输了!”方门主说完又看向台上的男子:“珲儿,你看看这两样东西,可知道自己为什么输?”

“徒儿明白!”

“为师这么多年的倾囊所授,相信你不会那么没有眼力见。你今天也给大家上一课,点评一下吧。”

在留盟主把雪卿炼制的空间放大时,以纽珲的眼力,自然看到两者各自的优劣,再加上人家是第一次炼器,他就更加认清楚自己的位置了。

以前一直在大家的赞美声中,有着年轻一代炼器宗师的光环,虽然他表现出来的是低调,不在意,但内心中,他是有些得意忘形的。

这大陆年轻一代,他是第一,假以时日,他就是南漠的第一炼器宗师,超越师父师祖极有可能。

殊不知,山外有山,楼外有楼。

此次切磋,犹如当头棒喝。

傻人才嫉妒不甘,聪明人知耻而后勇,追求更广阔的天地。纽珲显然是聪明人。

“雪师妹第一次炼器,雕刻手法难免生疏,时间又有限,所以雕琢还未完成,但可初见其型。

最终成型就如幻化出来的那样,很漂亮。同心芙蓉两朵为主要饰物,黄色为蕊,绿色点缀,蓝色为环。

雪师妹虽然刀功弱些,可阵法刻画很强,一个玉指环,至少由八十一套小阵法叠加起来的。

是以,阵法掩盖了空间的真实面貌,我看不出空间藏于指环何处,花瓣,花蕊,绿叶,蓝水?

阵法也激发了灵玉原本的灵性,若是以灵力长期蕴养,极有可能会育化出传说中的器灵。”

纽珲看着阵法中玉指环评价着,又看向在坐的各位。

“总而言之,雪师妹的法宝,看似粗陋,实则不俗。虽然现在只是一件半成品,加以打磨和再造,就是一件不可多得的法宝,若是孕育出器灵,那就是传说中的仙器。

而我自己的,确实是已经雕刻得细无巨细,美轮美奂,但是少了些灵魂和生机,不能再进行加工创造。”

第四十六章 无名丹方

雪卿与圣器门的炼器结果出,接下来挑战的便是云丹宗。云丹宗上来挑战的是雨汐。

雪卿和雨汐各自盘膝坐在一张木桌旁,旁边的筐里备有各种药材、丹炉、火石,还有一些其他可能会用到的东西。

可以说炼丹所需要的工具和材料,都是一应俱全。

炼丹比试,出题目的是云丹宗的陈宗主。

“我前些年出游,偶得一张三阶无名丹方,最近研究了一下,挺有意思。

恰逢今日比试,就炼此丹吧。所需药材,你们边上的筐里差不多齐了,就差我手上的一截凤凰木。”

陈宗主说着,晃了晃手中的一截小腿粗细两尺长的树木枝干。

丹道一系,分为五阶,一阶丹药最高,二阶次之,五阶最低。

每一阶又按丹药上灵力聚集留下的痕迹来分,一星到十星。

九星为满,十星为极。一般人炼制九星丹药就可以进行下一阶丹药的炼制,极少有人会去挑战十星丹药。

当然,能炼制十星丹药的人,都不是普通人。

炼丹对炼丹师的修为和精神力要求甚高。

一般来说,筑基修为,精神力10级以上,便可炼制五阶丹药;

金丹修为,精神力20级以上,便可炼制四阶丹药;

化神修为,精神力40级以上,便可炼制三阶丹药,三阶以上的丹药成丹需历丹劫。

至于二阶丹药需要什么修为境界,需要多少级精神力,这是大家正在琢磨的事。

南漠大陆的云丹宗老祖房老,莲衍大陆的丹涯真人,两人皆是炼虚圆满,都是各自大陆丹道的第一人,炼制出的丹药最高也就三阶六星。

一阶的畅想遥不可及,二阶的门槛毫无踪迹。

大殿内,大家不知道雪卿和雨汐的资质天赋,几个宗主长老不禁讨论起来,让两个元婴期的后辈去研究三阶的丹方,是不是太为难了一些?

她们确实是难得的天骄,可是也不能逆天吧?

每一阶丹方通用,炼制出的丹药星级高低与炼药师的修为,精神力,领悟力,炼制的手法等有关。

但就算是炼制最基础的三阶一星丹药,也要化神修为,精神力40级以上啊。

至于雪卿的修为境界和精神力等级,大家就是根据她释放出来的灵力判断的。

只有方门主和陈宗主知道,颜韶能轻易破了雨汐的音攻,雪卿在炼器上表现出来的天赋,修为和精神力都不弱。

具体有多强,那就得使点手段,逼一逼了!

韶卿花开两层后,两人并没有凝聚元婴,只是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比元婴期修士稍高一些,具体是什么修为,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三阶丹方,又是无名,怕不是轻易炼制的,会不会太为难她们两个后辈啦?”

方门主说道。虽然自己的爱徒刚刚才输了一场,但他还是挺淡然的,看着为难这些孩子,也担心逼急了,狗会咬人。

“她们远比你我想象的要强大得多,潜力就是需要激一激,才能发掘出来。有压力,才会进步。”陈宗主不以为然。

接着又问向雪卿和雨汐:“雨汐已经开始琢磨三阶的丹方,试炼过几次,但还没有成功。那雪卿,雪小友呢?”

这称呼真的很乱,没有比这更乱的了,陈宗主觉得有点拗口。

老祖一辈称呼韶卿小友,莫问师兄妹称师弟师妹,小一辈雨汐留风也称师弟师妹。

“我也研究过,试炼过两次。”雪卿回道。

“那正好,看来你们都不是常人,至少是炼制出过一次极品丹药的人。那么,这次比赛就用此丹方吧,你们可有异议?”

九星为满,十星为极,只有天赋卓越之人,才能炼制出极品丹药,而能炼制出极品丹药的人,精神力比同修为的炼丹师高,所以可以越阶炼制丹药。

就如现在雪卿和雨汐,元婴圆满已经炼制出四阶十星丹药,便可尝试炼制三阶丹药。

两女相视一眼,异口同声的回道:“没有异议!”

“那好!开始吧!研究丹方到出丹,时间以六个时辰为限。

如果都能炼制出丹,就以丹相评判,如果都不能出丹,那就看领悟程度较高下。

当然,若是一个出丹,一人没有出丹,出丹者胜。”

说着,陈宗主把两张誊写出来的无名丹方交给白羽。

他又拿出凤凰木树干,手握中间,随后把断成两截的凤凰木也交给白羽。

白羽分别送到雪卿和雨汐手中。两女接过丹方和材料,各自参悟研究起来。

丹方寥寥数十字,只有十几种草药名和成丹的情形,没有丹名,没有点明主药,没有分量多少和药材情况,连丹药的效用是什么都没有记录。

药材是用干的,生的,亦或是熟的?熟的是三分熟还是七分熟?每一种药材分量占比是多少?

就拿地黄来说,地黄分鲜地黄,生地黄,熟地黄。不同地黄药性不一样,分量不同,药性也不一样。

鲜地黄清热凉血,养阴生津;生地黄性寒,多用于补肾滋阴;熟地黄性温,多用于益脾补血。

用到丹药之中,不同的药材处理方式,得到的丹药效果就不同。

目前来说,没有什么丹方是明确告诉写明某种药材几分熟,分量几何的,但会有药材名,主药材,各种药材先后顺序,然后有成丹的情况和丹药作用的描述。

可能是前人不想让后人照葫芦画瓢吧,得让后来者多琢磨琢磨。毕竟分量不一样,药材处理不一样,即使能成丹,药性也不一样。

所以炼药师会根据药性七情,各种搭配比例,每种药材的处理方式,药材炼制的先后顺序,在大脑中推演无数个可能的丹方。

然后根据丹药效果或丹药成丹情况逆向倒推,选出一个最合理的具体丹方来,才能开炉炼丹。

丹方推演出来,不一定是对的,但只要方向正确,在实际炼制的过程中,一边炼制,一边加以及时修正,也能炼出丹方上所描述的丹药来。

“舟车所至,神鸟落地变百草,百草凋零一叶青,枯木逄春,居其所众星拱之,红霞映天,天女散花……纹彩云霓,凤鸣凰歌。”

雪卿看着丹方,一边琢磨,一边把所需要的药材一一挑选出来。木通,仙鹤草,独活,苏木,天南星,凤凰木,降香……

“纹彩云霓,凤鸣凰歌”,便是成丹的景象。

第四十七章 争与不争

雪卿和雨汐琢磨丹方近一个时辰,才开始拿出丹炉和相关工具,准备处理药材。

雪卿看了看桌上的丹炉,自己拿出一有盖竹筒,对着白羽说了一句什么,白羽拿着竹筒走到陈宗主面前。

“留盟主,陈宗主,雪小友想用自己的丹炉,我不敢擅自做主,请示一下两位。”

留盟主拿过竹筒来看了一下,递给陈宗主,说道:

“丹道,房老祖是最厉害的,接下来便是老兄你。在座的,对于这丹炉的认识,没有人比你更熟悉了。陈兄,你怎么看?”

“看不出什么来。”陈宗主拿着竹筒翻来覆去看了一会,灵力试探,精神力查看,都没有什么收获。

“就让她用这个吧!让雨汐用她自己的那个丹炉。”说着,他把竹筒递还白羽。

白羽离去,把竹筒还给雪卿,又去跟雨汐说了陈宗主的话。

雪卿面前多了一个竹筒,雨汐面前多了一个青铜龙纹丹炉。两人开始着手处理药材。

雪卿处理药材的手法,相比较之前炼器时候的缩手缩脚,犹豫不决,这会可谓是娴熟老道。

突然觉得处理方式稍有不对,也会不加思索的及时处理。

两人在处理每一种药材的时候,都是按照之前脑中演练的方式处理,一切井然有序。

偶有小问题,加以修改,一切问题便迎刃而解。但在处理最后一种材料凤凰木的时候,两人都犹豫了。

显然大家对两人熟练的处理药材手法,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对于她两的犹豫,更是看不到。

“雨汐仙子的丹炉,是传说中的龙鸣鼎。据说,若能炼制出三阶十星丹药,龙影出而啸天下。”

“话是这么说,可是谁能炼出三阶十星来?诶,可望而不可即啊。”

“诶,你看,那像竹节一样的是什么?”

“丹炉吧!能用来炼丹的不就是丹炉吗?”

“……”

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丹炉上。陈宗主一直看着那个有盖的竹筒,半天没有说过一句话。空中的虚影也在讨论不休。

“老房,你可看出那竹筒有什么特别之处?”

圣器门老祖裴老问道,他炼器,自然也炼制过丹炉,可是这样的丹炉,他还真没有见过。

“裴老弟你炼过那么多法宝,法宝器物的研究,你最在行。你都看不出,我能看出?”

“那是丹炉啊,你应该比我熟悉啊?”

“你这么说,那留老弟能看出颜小友那把竹剑,还有雪小友那把木剑?”

“我看不出啊。这世间我们没有见过的法宝多了去了。戴老哥,他们可是你箐莲曦山的人啊?哈哈!”

“就不要取笑老哥我了。就算是给我看,我也不定看出来。”戴老说着,想到什么似的,又说道:

“你们各自约束好自己门下那些贪婪之辈啊,若是有杀人越货的想法,趁早断了。

无论是以前的曦山,还是现在的箐莲曦山,我也要说句公道话。

虽然她两还在成长期,在南漠,很多人都可以对他们下手,但是他们敢露宝,就不怕有人来抢,不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应该没有谁会那么不长眼吧。”

说这话,算是给韶卿撑腰,也是给大家提醒一下,不要有非分之想。

韶卿要收个徒弟,收了也就收了,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可是,老祖们放任不管,甚至默认和促成切磋,就是想借此打探韶卿的底细和意图。

这也是各家老祖分身闲聚在此,观看切磋的原因。

不知底细的外来人,大家还是心有防备的,但又忌惮韶卿背后势力,不能硬着来。

是以,趁着机会,逼韶卿出手,一看修为深浅,二观人品,三窥探背后势力。

大家讨论的时候,台子上的两女可没有半分闲着。

对于凤凰木的处理,两人都把其作为此丹方的主药材,目的就是保留其生机,但处理手法不一样。

雪卿趁大家不注意,她悄无声息的取了一丝碧潭莲花的灵力,滋养着凤凰木。

雨汐则是采用烘焙的方式,把凤凰木处理成干的药材,也尽力保住其原有生机。

处理完药材,架上丹灶,点燃火石。雪卿把竹筒丹炉放大三倍至一尺高,然后把丹炉置于灶上,进行预热。

把之前准备好的药材,按事先预设好的顺序和分量,先后投入丹炉。

每投入一种药材,雪卿都拿着那个长长的竹勺顺时针搅拌,只是搅拌的次数不一样。

眼下就只剩凤凰木还未放入,她把长竹勺放在桌子一侧,然后把把竹盖合上,就是一完整的竹节。

“控火!”

她双手掐诀,控制着竹筒横架于炉灶上,不停的顺时针滚动,让火焰围着竹筒燃烧十息,就又把竹筒立着,把准备好的一小节凤凰木顺着竹盖一旁投入。

又把竹筒横放,大伙燃烧五息,立好竹筒,揭开竹盖,里面的药材已经充分融化,十多个颜色不一的液团。这颜色就是植物的五色属性。

“融合!”雪卿掐诀,竹筒中药液汇聚一体,在法诀的引导下均匀融合成一团。

“净化!”随着法诀运行,有些微黑色气体从竹筒中逸散而出,吹散开去。

“分药!”大液团被均匀分成六个小液团子。

“化丹!”雪卿欲引领天地灵气,却发现雨汐已经在引领天地灵气汇于龙吟鼎中。

化丹成药需要聚天地灵气为型,聚的灵气越多,药的品级越高,丹药效用更好。

这也就是丹药品阶和星级的区别。

两人差不多一起化丹,自然要平分天地灵气,可方圆之内灵气有限,自然得争。

“雪师妹也要化丹了,可是要与我争一争这天地灵气?”

年轻人,谁能没有好胜心。既然输给了颜韶,能在雪卿这赢一次,也算赚回来了。

“化丹成药,聚气化形。你与天地争,我也是与天地争。但我不与雨汐师姐争。”雪卿一派风轻云淡状,手上的法诀不停。

小草不与大树比高,野花不与娇花比媚。各有风骨,各有风情,各有骄傲,各有所长,为何要争?

纵然是旗鼓相当,但两虎相斗,必有一伤。

既然一山不容二虎,何不转眼临近无虎之山,互不干扰,各自逍遥快活。

那山未必就比此山小。

不争,也是争!

第四十八章 凤鸣凰歌

“师姐要这方圆数十里的天地灵气,尽管拿。这离箐莲曦山不远,我取那后山灵气就可以,相信戴老祖不会有意见的。”

雪卿话刚说完,大家就看到有一股五彩灵气漩涡从空中飞来,就像在半空架起了一道彩虹桥,起于曦山后山,始于竹筒丹炉。

众人眼睛都看直啦。都看过宗门大人们隔空取物,可你见过隔空取天地灵气的吗?

戴老虽然有分身在现场观看切磋,反馈信息,但真身在曦山后山静室内,也时不时的瞟一眼投影球。

他刚听到雪卿那句话,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是什么意思,就感觉到室外有灵力流动。

闪身来到室外,看着灵气漩涡向修行盟飘去,而植物不见枯萎,反而更加葱郁,老树枯草犹如枯木逢春,开枝散叶,发芽生长。

“这是什么妖孽啊?”意识到不对,又改口到:“呸呸!这是什么神仙啊?呃,这世上有神仙吗?”

不过十几息,架在曦山后山和修行盟大殿之间的彩虹桥,便慢慢消散而去。

“成丹!”

随着雨汐喊出两字,一阵丹香四溢开来,雨汐头顶之上的屋顶犹如虚设,只见空中多了一凤一凰虚影,接着的便是一道刺眼白光,一声刺耳雷鸣,丹劫接踵而至。

“收丹!”

雨汐右手直接把龙吟鼎往上抛,挡住雷电。雷电击散,凤凰影消。

她左手执一玉碗,接住六颗葡萄大小的五彩丹丸,上面有一道灵力印迹,残余的雷电与丹丸相融,颜色更艳,药香更浓。

是以,雨汐的三阶一星丹药,炼成,共六枚。

这边结束,不过是瞬间。

雪卿那边也开始成丹,没有丹香,只闻得大厅上空传来凤鸣凰歌。

“凤凰于飞,和鸣锵锵。”便是空中情景。

抬头一看,整个屋顶虚无,青天白云之下,一凤一凰相互追逐,五彩羽翼扇动,自成彩虹。

“毫光洒风雨,纹彩动云霓!”便是当下景象。

忽然,闪电雷鸣,丹劫将至。

就在雪卿准备出剑破丹劫之雷时,她感觉到平时栖身于碧潭莲叶上的凤凰花,已经跑到她的法衣袖口之内。

“躲好了。多少眼睛看着呢!”雪卿用神识说了一句,继续挥剑破雷。

只有一击雷电,来得快,消得也快,只是那引吭高歌的凤凰虚影一直盘于空中,久久不散。

待雷电削弱了些,雪卿以木剑为引,把雷电引入竹筒丹炉,淬取丹药。

过了几息,雪卿拿着一个玉碗把竹筒丹炉里丹丸盛出来,放在桌上。

在听到凤鸣凰歌之时,栖于莲叶上的凤凰花如遭雷击,全身颤抖,像是有什么东西束缚着,又像是有什么力量即将喷发而出。

凤凰花在绿色的莲叶上翻腾滚动,有“嘤嘤嗡嗡”之声传出,煞是难受。

“锵锵!锵锵!”

凤凰和鸣之声不断传来,每一声犹如斧锤,试图敲碎她身上的束缚,同时也叩击着她的神魂。

少时,感觉花朵上有什么东西被凤凰和鸣声击散。

只见凤凰花,快速扩大数倍,大小差不多是五丈莲叶的一半。凤凰花颜色更加娇艳,却不在颤抖。倒是承载她重量的荷叶,显得有些颤颤巍巍。

凤凰花试着沟通雪卿,可雪卿忙着应付当下,哪能顾得上她。

所以她又缩小身子,与之前一样大小,溜了出来,躲在雪卿的法衣里,偷偷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见雪卿已经破了丹劫,收丹完毕,凤凰花又闹腾起来,直挠雪卿痒痒。

“好了!别闹了!我把他们吸引过来。”

雪卿说着,手中掐诀,空中凤凰虚影鸣叫着,一头飞向雪卿处,随即消失不见。

“诶呀!终于可以说话了,憋死我了!”凤凰花的声音在雪卿识海中响起。

“那虚影你吸收了?”雪卿正纳闷呢,凤凰花让她自己吸引过来的凤凰虚影呢。

“是啊!不然我哪能说话?”

“好,回头再说!快回碧潭去!”

雪卿催促着袖中的凤凰花,却在思考着如何解释。

众目睽睽之下,那凤凰虚影到她这里,怎么就没有啦?

好在大家看到雨汐的成丹时的凤凰虚影消了,理所当然的觉得她引来那一凤一凰也消散了,并没有人问起。

白羽把两女炼好的丹药拿到陈宗主和留盟主面前。

雨汐炼制的丹丸六粒,五彩颜色,丹香四溢;雪卿炼制的丹丸也是六粒,青灰色,并无气味。

陈宗主一手拿着一颗,左右对比,仔细琢磨,左右为难。

颗数一样,雨汐速度稍快几十息,但雪卿丹药成丹的景象与丹方描述更像,奈何没有丹香,颜色很土气,没有灵力波动——灵力去哪里啦?

虚空中,房老的分身摇头叹气,看不得他那个犹豫不决、不识货的样子,手指轻弹,一股灵气无声袭来。

“滋啦”一声,陈宗主右手中丹药的青灰色外壳破裂,丹香瞬间充满整个大殿。

陈宗主吓了一跳,看了一眼虚空,又回头看着手中丹药,很快就想通了。

丹丸上,五彩纹路像是镌刻在上面一样,清晰明了,纹理自成规则,一条五彩灵力印迹线绕着丹丸一圈。

众人寻着香味源头,就看到陈宗主正端详右手丹药,半晌不说一句话。

那浓郁丹香的源头正是陈宗主右手里的丹药。

“咳!咳!”陈宗主轻咳两声,把手中丹药放回玉碗,郑重其事的说道:“此次炼丹切磋,雪卿雪小友胜!”

他本来还想考考两女,可知道此丹效用,但刚才差点出了丑,他就没有再多问,直接宣布了结果。

结果已出,雨汐在听到凤凰鸣叫那时,就知道自己输了五成。

之前看自己的师父陈宗主,拿着丹药犹豫的样子,她还抱着侥幸,以为自己有机会。

后面看到师父右手那颗丹丸破壳而出,香气扑鼻,五彩颜色如墨如漆,精致漂亮,她就知道结果了。

雨汐收拾好自己龙吟鼎,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对着雪卿,巧笑嫣兮。

“雪师妹果然深藏不露,姐姐有多处疑惑,改日再向师妹请教,还希望师妹不要藏私。”

“师姐客气了!师姐随时可来曦山,我那正冷清着呢!”雪卿大方邀请。

如果说赢了炼器,雪卿有几分取巧和侥幸,那么这炼丹可是打了一场漂亮仗。

尤其是凤凰花被唤醒,她心情激动,现在不方便说,回了曦山慢慢询问缘由。

第四十九章 剑气如虹

最后一场切磋,自然是留剑宗。

雪卿走上台子,看着那个衣袂飘飞的白衣男子,不禁打趣道:“留师兄,怎么又是你?”

“雪师妹!嘿嘿!那个,跟颜师弟没有打过瘾就输了,这不是想找师妹你切磋几招嘛!”

“留师兄,切磋好说,但是你看我,好不容易收个徒弟,被大家折腾得。

我那徒弟他毕竟是凡人,还未开始修炼,一直担心自己的拜师有变,不肯先行回去。

他一直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陪着我在这大殿中待了两三天,我这当师父的心中有愧啊。”

“呃!是这样没错,但也不能让我直接认输吧!我还想与雪师妹痛痛快快打一场呢!”

“痛不痛的,不管;快,是一定要的。”

雪卿略一思索,有了想法。

“师兄你出三招,若我能破,那师兄你就认输,让我暂时赢了这比赛,可好?

你要想打痛快啊,曦山随时欢迎你,打个三天三夜都不成问题。怎样?”

“呃,好吧!师妹可看好了。”

话毕,惊风剑出鞘,剑随身形舞动,忽而一剑刺出,口中念道:“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剑虹所到之处,白昼变黑夜,微风习习,细雨绵绵,剑雨飞花,投射无声。

雪卿稍闪身形,剑尖由前向上,继而向后,剑气达剑身前部,这么一挂,防住无声飞来的如雨细剑。

随即,雪卿以剑柄带动剑身在肩上划弧,灵力由有柄端经过剑身向剑尖一端传递。

弧线划完,灵力到达,只见弧线如有生命般,刺眼光芒四射,击退无声细雨,黑暗退散复清明。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留风看雪卿破了招,剑尖轻点,人与剑一起冲上半空,突然一个折返,一剑劈下,剑风卷起千层浪,波涛汹涌,浪声震天,扑向下方的雪卿。

“好歹我也是一个女孩子啊,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看着来势汹汹的浪潮,雪卿不急出手,反而咕哝了一句。

雪卿身形微动,提起木剑由下往上一撩,剑身还是剑身,可如虹剑气在雪卿的引导下,宛若游龙之鞭。

继而转身,剑在头顶上扫过,剑气发出龙啸之声,与浪涛的咆哮之声混为一体。一瞬间,剑气所到之处,浪迹无声,消散开来。

留风接着又是一剑,“风驱急雨洒高城,云压轻雷殷地声。”疾风骤雨,乌云密布,雷声轰鸣。风剑雨剑,接踵而至。

雪卿提剑斩之,“雨过不知龙去处,一池草色万蛙鸣”,剑雨剑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雪卿看三招已经结束,就站在原地,等着留风下来认输。

然,一招刚结束,一招又至。

只见惊风剑向四周一扫,留风喊出一句“风劲角弓鸣,将军猎渭城”。

接着便是疾风呼啸,弓弦齐鸣,无数如矢之剑攻向雪卿。

雪卿剑随心意,挥出剑虹,虹如游龙,击散飞来剑矢,直直刺向正在狩猎的将军。

木剑到留风身前,粉色人影也到。

“师兄,你怎么耍赖呢?”

留风挥剑破了雪卿攻来的剑气,讪讪一笑,讨好道:

“嘿嘿!师妹,正打得兴起,忘了。”

“我还等着师兄你认输呢,没防你又来一招!”雪卿做提剑之势,说:“要不要再继续?”

“咱们事先说好的,我认输。我不认也输!”

留风说着落于地上,走出台子前,又回头看了雪卿一眼。

她还在半空中,正飘飘然往下飞落,注意到留风的目光,雪卿瞪了他一眼。

别人是回眸一笑百媚生,留风倒好,回首一看,可谓是惊鸿一瞥,如梦似幻,丢了心,失了神。

纵然她年纪尚小,身姿还不那么婀娜妩媚,却有些这个年纪该有清纯活力。

雪卿手执一剑、粉衣灼灼、飘然落下的一幕,直击留风内心。

风吹仙袂飘飘举,犹似霓裳羽衣舞。

江山如画,美人如玉,春雨如梦,剑气如虹。

留风直直的看着雪卿,直到她飞落地面。

雪卿手拿木剑往上一扬,瞪着他:“师兄,还要打吗?”

“呵呵!不打了!不打了!改日我上曦山去,再接着打!”

留风讪讪说着,下了台子。

人是走了,可也留下某些东西。

万一禅关砉然破,美人如玉剑如虹。

留风显然自己悄然把万一换成了一定,把不确定变成了肯定。

……

切磋完毕,大家看到了想看的,对于收徒之事,自然就没有什么意见了。

通过比试,雪卿展示了她的实力。在实力面前,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和梓桐父亲,也是深感佩服,偶有异议的也不敢提了。

梓桐去向确定,叶兰已定,剩下的三人也很快确定了。

大家各自散去,带着憧憬和希望。

但是那几个经常在一起喝酒的老祖,他们的茶话会,还没有开完。

可能是漠城太久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了,所以这一次的招新显得很特别。

不管是漠城的百姓,还是修行者,无不在讨论这次的招新活动。一个招新活动,整整搞了三天,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更重要的是箐莲曦山出名了,因为那个持竹剑的白衣少年,还有那个会炼器会炼丹执木剑的粉衣少女。

“颜小友已经展示出了痴愚剑法和强大的精神力,不知道还有没有隐藏。”

“这雪小友,藏了。只是对于我等来说,藏如不藏,不藏也是藏。”

“这还不是咋们老盯着人家。平时谁会去留意这些小辈。各自窝在山里,几百年都难得碰过面。也就这两娃儿兴起这么大风浪。”

“她会炼丹,戴兄,找个时间让她去我云丹宗串串门啊。”

“她会炼器。老戴,去我那!”

“她说的是她哥会炼器!”

“不管,两人都去。”

“老弟,你怎么不说话呢?还以为你也要让人去你留剑宗后山呢。”

“去,是要去的,只是我在琢磨着这雪丫头最趁手的法宝还没有亮出来。

她那剑法,虽然她用了点心思,改过了,但看着还是缺点什么。”

“她不是跟雨汐说了吗,绫绳与剑相通!”

“对,应该练过绫绳之类的软兵器法宝,但是还缺什么?”

“缺什么,难道还要成双成对不成?”

“对!就是要成双成对。那剑应该是把双生剑。”

“双生剑,你的意思是她还有其他的武器法宝没有亮出来?”

“应该是,你看她赢得这几场,虽然也是实力,但是比较讨巧。”

我们自以为藏得很好,但在大人面前,反而是弄巧成拙,藏得越多,漏得越多。

不过,能暂时糊弄一些人,争取时间也是好的。

第五十章 意外收获

韶卿等人回到箐莲曦山,已是初十日傍晚。

这一次,箐莲曦山可谓是蛰伏多年,一朝得势,名声大噪。

回去后,韶卿把自己的计划给莫门主简单提了一下,具体的没有细说。

用过些吃食,雪卿带着新收的小徒弟,往半山居二楼的一间主屋走去。

半山居,就是大伙给后山木院起的名字。

梓桐亦步亦趋的跟在雪卿身后。修行之人,身轻如燕,走路不怎么带声;但是梓桐还没有开始修炼,一双脚踩在楼板上,“嘎吱嘎吱”响。

不知道怎么的,听着楼板传来有节奏的声响,雪卿觉得很亲切,就像在听一首优美的曲子。

许是因为心情好,便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什么都顺心怡情。

“梓桐,你这几天够忐忑的吧?”雪卿准备推开门,侧身看着小徒弟。

“小师父,那天是您——”

梓桐犹豫过,不知道要不要问?此时此刻,像是有什么牵引着自己,让他顺从自己的心,不由自主的问了出来。

雪卿推开房间门,先走了进去。

“这事已经过去,就不要放在心上了。重要的是你拜了好师父,我们收了好徒弟,过程曲折一点没关系。”

雪卿这是承认,她那天动了手脚。

“小师父,我知道了。我以后会好好修炼的。”

“喏,这是给你防身用的。”

雪卿递给梓桐一个小袋子,里面有几张符纸,并告诉他自身没有灵力时,如何借用天地灵气打开袋子,使用防身符。

“你今天就住这里,明天就和其他新进的弟子同吃同住二十天,下月初再搬回这里住。平时修炼也尽量和大家一起。”

“小师父,我会好好和大家相处的。”

梓桐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露出八颗小白牙。

“嗯!懂事!师父们要培养一批人才,你平时多和大家好好交流,观察一下。”

“好!小师父,我什么时候开始引气入体啊?”梓桐以为拜了师父,可以开后门,尽快开始修炼。

“放平心态,欲速则不达。你引气入体的事慢慢来,不急。”

雪卿拍拍他的肩膀就离开了,只留梓桐一个人在空落落的房间里。

“赫老和各位姐姐都住一楼,我和你大师父在三楼,有什么事吱一声。”

雪卿已经走出房屋了,又回头交代了一句。

“谢师父,我知道啦!”

梓桐朝门口喊了一声,门还没有关上,一只白猫像箭一般飞射进来,直接进了里间,窝在床上一角,爪子扯了扯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

梓桐还没有来得及惊讶,又跑来一只白猫大小的雪狼,慢悠悠的踱步而行,就像在逛自家的后花园。

雪狼走到床边,伸爪去扒拉白猫的被子,就像是在捉迷藏,狼找到猫了。

梓桐站在一旁,看着这有趣的一幕,“咯咯咯”的乐,几步走过去把门关上。

梓桐看不到,在门外,还有一只金鱼在那里犹豫。

一只离开水会飞的鱼?一只会飞的鱼缸?无论哪一样,都会吓到小孩吧。

过了一会,两只大雪狼来敲门,还抱着一只鱼缸。

梓桐开门的时候,有些犹豫。转念一想,可能是师父们养的宠物,就放进来了。他也不用一个人孤单寂寞了。

三楼,雪卿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蹦蹦跳跳着推门进去的时候,颜韶正在石板上练字。

“不就是收了一徒弟吗,卿儿这兴奋劲也该过了!”颜韶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写字,但口上继续说着:

“这是木房子,幸好有阵法,不然禁不住你这么一蹦三跳的。”

“哥!除了收徒,这次比试还有一个大收获!”雪卿跟在颜韶身后当小尾巴。

“什么收获,切磋有领悟了?”颜韶继续写着笔下一个“道”字。

“凤凰花会说话啦!”

“器灵觉醒啦?”颜韶一个起身,差点撞到雪卿。

“是觉醒了。可是,哥,你撞到我啦!”

“你就是故意的,你要让开谁能撞得到你。”

颜韶扔下有人高的毫笔,拉着雪卿到桌子边坐下。

“快说说怎么回事?跟凤凰虚影有关?”

“嗯!陈宗主给的无名丹方叫凤兮丹,对火属性的修行者突破境界有助益,还有一个作用,就是唤神。

凤凰和鸣,可以击破神魂禁制,唤醒灵体之魂。但是好像只有凤凰花可以嘞,应该与丹药属性有关吧。”

雪卿把成丹时的情况大概说了一下,把凤兮丹拿出来,又把凤凰花从碧潭内也唤了出来。凤兮丹的名字和作用当然是凤凰花说的。

棕褐色的木桌上,一朵火红色的花儿立在上面,东倒西歪的,像个不倒翁。

“诶,小凤凰,你喝多啦?”

“还没有恢复啊,自然就是这个样子。卿儿,你再给我一颗凤兮丹呗。”

“给你可以,但你得仔细说说,你们是怎么回事?”

“我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得了,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

好卿儿,你以后常炼些火属性的唤灵丹补灵丹给我服用,说不定就能想起来啦!”

“贪得无厌!得寸进尺!”雪卿故作骂相。

“我以为凤凰都很高傲呢,怎么的有点小赖皮啊?”颜韶不禁莞尔。

“可能还没有恢复,神智不清吧!”雪卿给凤凰花打了圆场。

雪卿从瓷瓶中倒出一粒丹药,放在桌上,凤凰花碰了一下,青灰色壳破,香气散开来。

一息不到,五彩丹药消失,逸散出来的香味和灵力都被凤凰花吸了去。

“那节雷竹的神魂是一条金龙。

那棵无阶草的神魂是一对心有灵犀的凤蝶。

他们如何唤醒,我真不记得了。或许等时机到了,就自然而然的知道了。”

凤凰花吃饱了,身子不晃了,便慢条斯理的说着。

“看过一本书,说是只见凤凰木,不见凤凰鸟,只见真龙影,不见金龙面。这世上真有龙和凤凰吗?”

颜韶思考着,又问:“你是凤,那凰呢?”

“书中所说应该是对的吧。至于凤雌凰雄,应该不存在了。凤凰木,雌雄同花,是以这世间的凤凰雌雄同体。”

聊着又问了器灵觉醒之事。

“我要真正觉醒,与鞭相融,得等你们有一颗三阶十星凤兮丹啦!”

“我知道的人中,应该没有能炼制出三阶十星的!”颜韶思考了一下,说道。

“卿儿不就是炼丹师吗?”凤凰花不以为然。

“那要等到猴年马月?”雪卿反问。

“我只知道这一个办法!再说了,以你现在的修为境界,用没有器灵的鞭挺适合的。”

“好吧,有了方向,慢慢来。请您老回去养着吧。”说着雪卿把凤凰花送回碧潭。

“哥,这个给你吧,你再处理处理一下!”

雪卿从衣袖中拿出自己炼制的那玫玉指环,递给颜韶。

“第一个作品,不留着做纪念?”

“这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就送给哥啦!纸上得来终觉浅。平时看哥炼器,轻轻松松搞定,自己炼制太费神了。”

“谢谢卿儿!”

颜韶看着雕刻粗糙的花瓣,说了一声谢谢。

同心芙蓉,红花间白,白花间红,我中有你,你中有我,同根同茎,蕊相间,叶相连,同呼吸,共命运。

芙蓉传说的故事太凄美,可以留其美丽,但一定要避其凄惨。

足够强大,才能保护好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这是承诺,也是督促,是责任,也是目标。

第五十一章 曦山再选

第二天子时,箐莲曦山大殿内,三百零四名新进的弟子,包括梓桐四人在内,穿着箐莲曦山浅蓝色服饰,整整齐齐的站在大殿中央。

韶卿,赫老,莫问三师兄妹,众长老之首的苍长老,三个负责管理新弟子的长老,都坐在台上。几个内门弟子站在一侧,听候差遣。

莫问说了一些激励弟子的话,把当初招新会上白羽承诺的优秀学子奖励,分别发给了崔峦林肃两人,梓桐和叶兰也有份。而门内奖励,新进弟子都有份。

之后,执法长老李长老,简单说了新弟子入门的一些相关事情和门规,也介绍了门派情况。

此后,见无人再说话,颜韶便站起来,走到台子中间,看着台下的人影说道:

“现在正值箐莲曦山用人之际,我有意从大家中挑选一批人才培养。”

听着颜韶这话,弟子们开始议论纷纷。他们可是亲眼见识了眼前这位大人的本事,年纪不大,可实力不容小觑。

若是不能拜得一个好师傅,能在他手下培养,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选拔有条件。

第一就是跟我一起种树!不能接受的,请站在右侧。愿意的请往左侧站一点,给他人腾点位置。”

话毕,众人疑惑不解,包括莫问。

雪卿在修行盟大殿上说种树,大家都以为是开玩笑呢,谁会当真。

梓桐率先从最右侧往左侧移动,腾出位置。

“他是颜大人的徒弟,他都种树,我们为什么不能种?”

一人看到梓桐的动作,便拉着身边的人,一起往左侧移动了一下。

“谁知道梓桐是不是颜大人叫来做托儿的,等把我们都骗了去,他自己的徒弟就潇洒啦。我不愿意。”

“白长老已经收我为徒,我就不去种什么树了,还是好好修炼吧。”

“我们是来拜师学艺、修行学道的,不是来种树的!”

“要是种树,额还用得着不远万里来到漠城,经过层层筛选进门派?额老家就是种地的。”

“……”

各种声音!有愿意的,就有不愿意的。

看着台下弟子的移动,听着他们的议论,雪卿突然明白了缥缈阁里阁老说的那句话。

那时听得模糊,现在确是清楚明白了。

树的方向,风决定;人的方向,谁决定?

唯自己尔!

很快,右侧就站了三十九人。

马上便有人招呼着这些人出去了,该找师父找师父,该干嘛就干嘛去。

大殿内瞬间宽松了不少。

颜韶示意,莫问屏退左右,除了莫痴莫愁,只留了苍长老,其他人皆退去。

大门关上,殿内气氛瞬间微妙躁动起来。

“大家稍安勿躁!这条件之二,所选之人要终身守护箐莲曦山,叛变者杀无赦。不能做到的,出列!”

这话说的,肯定没有人敢出列,不然刚进门,就成了箐莲曦山的叛徒了。

就像是宣誓一样,该走的过程还是要走的,该说的话,一句不少。

“最后嘛,我已经设置好了考核项目,只要能通过,成为我卫里一员,好处自然少不了你们的。”

颜韶说着扔出一张幻阵符纸,三道人高的木门出现在大殿内。

此幻阵是根据缥缈阁的启发做的,旨在考察人的品性,道心。

又问,还没有开始修行,会有道心吗?

你从何处来,为何参加招新活动,如何来到箐莲曦山?

看得见看不见的路,都是道!

脚下踩出的脚印,皆道心。

“一号门进去,二号门出来的合格,三号门出来的淘汰。”

叶兰缩到莫痴身后,轻问了一句:“师父,我也要去吗?”

“路在脚下,走与不走,选择在你!”

要是我跟你说,你心法和功法是人家承诺给的,你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去。

莫痴心想嘀咕。但这个时候,她不想为徒弟做选择。

“谢师父,我知道了。”叶兰说完,便和大家一起排队,准备进入木门。

台阶上有一张桌子,颜韶放了一颗投影球在上面,可以实时看到幻境里面的情况。

桌子上还有一些纸笔,投影球上,进去人的相关信息都有显示。

颜韶拿着笔,一边看,一边记录,姓名,修为境界,骨龄,灵根资质,合格与否。

人生何处,都是镜花水月,梦幻泡影,如何选择,问心问性。

修行实力长寿诱惑,金钱权利美色利益,每一种都如镜中摘花,水中捞月。

初心易得,始终难守。

此次修行试炼幻境,就是看心境!在其他因素的干扰下,是否还能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坚持本心,不忘初衷,走出二号门,就是过关。

被幻象金钱法宝美色权利迷惑,就会被幻阵弹出三号门,是以淘汰。

试炼就只是一个开始,育人如育木。

挑好种子只是开始,以后的风吹雨打、雪压日晒、病虫害,偷木柴的贼,每一步都需小心呵护。

种子再饱满,幼苗再茁壮,一个没养好,就变成了弯木。

不是每一颗优质的种子,每一棵健康的幼苗,都能长成参天大树。

这过程中,树木的养护者在一定程度上,起着关键作用。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届时,是弯是直,是蛇是龙,便能见分晓。

投资培养人才也像是在做投资做生意,而弟子就像是股份生意。

股份有优劣,生意有好坏,投资有风险,生意有赚赔。弟子长折了长歪了,也就赔了。

给你一百棵健壮的树苗,有几个人能保证百分百成活率?

……

这次试炼淘汰了一些人,最后剩下二百三十二人,其中一百九十三人没有修炼,剩下的已经开始修炼。

幸好四个优秀弟子都经过了试炼,不然就难看了。

是以,护箐队正式成立。

早在招新之前,颜韶便跟戴老打过招呼,要在后山划出一块空地,培训弟子使用。

戴老听了颜韶的计划,很爽快的就答应了。后山够大,想怎么折腾都行。

是以,大半月前,就开始修建的箐莲堂昨天已经竣工了,弟子可以直接住进去,开始生活和修炼。

宿舍,饭堂,修炼静室,练功房,包括宿舍里的床榻,被褥,桌椅,所有的都是新的。

银月等人就是这批人的教员。众人带着护箐队的弟子进入箐莲堂的大厅,准备开始入门的第一课。

第五十二章 箐莲卫立

韶卿把弟子带往后山的时候,莫问和苍长老也跟着来了,顺便看看已经竣工的箐莲堂是什么样子。

两人看着韶卿等人带着弟子们进入大厅,也稍用神识感受了一下周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修建的这些房间功能与漠城的还是有些区别。

不多时后,门主的静室里,莫问和苍长老席地而坐。

“宗主,箐莲堂竣工后,管理仓库的弟子来报,说是之前积攒的木料石料都差不多搬空了。现在仓库正是吃紧的时候,他们这样会不会——”

“苍兄与我同期进入曦山,修行数百年,后来师父他老人家潜心修行,把这门主的担子丢在我肩上。

这一路走来,多亏苍兄的支持。你与我情同手足,也相信你,便跟你说,也是给你吃一粒定心丸,但这话就不要往外走了!”

莫问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认真说道:

“师父刚把人接来,就把名字改了,我也不解。当时问过师父,他们是要这门主之位吗?你猜师父怎么说的?”

“他说,你一个曦山门主不够人塞牙缝的,整个曦山他们都不放眼里。人愿意来,是因为与师父在路上结识,师父恳求,这才来的。”

“师父他大限将至,突破难上加难。但门内空虚,他也是被逼无奈。

近来,观察颜师弟雪师妹的行为举止,他们确实是值得相信的人。”

莫问扔给苍长老一块空间玉石和一个置物袋,说道:

“这些拿去补充仓库吧,旨在培养人才!这袋子里的灵石,能抵修护箐堂的费用开销了吧。”

苍长老看着玉石里的法宝,丹药,还有置物袋里的数万中品灵石,眼睛瞪得老大。

“又跟你师父哭穷去了?”

“师父能拿得出来,早就拿出来啦!我都哭了几十年啦,他那早被我掏空了。”

“那!这——”

“颜师弟和雪师妹给的。这次门派切磋第一,收到这么多徒弟,是颜师弟雪师妹的功劳。

崔峦他们几个选曦山的条件,你在大殿里也听到了。什么心法功法都是他们给的,不然我们凭什么与其他门派争?”

苍长老沉默不语。曦山改名,以为只是老祖的意思,原来还有这等缘由。

“跟其他长老通下气,以后他们需要什么,尽管差人去办便是。他们不会让大家白忙活,若真有不能办的,直接说明,他们不会强人所难。

他们现在年岁尚小,初来乍到,才需要一棵乘凉大树,选了曦山。

既然是龙是凤,迟早要腾飞九天。

现在我们能帮上什么就帮什么,这是情分,人腾飞之际,感念这份情,自然会庇护门派和弟子。

若是现在不闻不问,等人得道飞天时,我们再去求人。

届时,人予,是施舍,不予,是正当。”

“我知道了!”

“他们,不用刻意讨好,也不要妄想打探。老祖们都做不到的事,我们就不要想太多。随心随性,大家坦诚相待便可。”

箐莲堂的大厅内。

莫问走后,阵法运行起来,外面不知里面情况,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在场的,都是箐莲卫的一员,我可以拿出适合你们的心法功法秘籍出来供你们修炼,资源和教员都不缺。

但是你们要以道心发誓,入了箐莲卫,得知奋进,专心修炼,得以保护箐莲保护南漠百姓为责。给你们的功法也不得私自传授他人。若不然,身死道消!”

条件不苛刻,但誓言毒辣。

有舍才有得!若人没有异心贪念,就不会受誓言束缚反噬。所以众弟子一一发誓。

“我会根据大家的灵根资质,挑选适合你们的心法,至少是在玄级以上。

每个人的心法可能不一样,品阶也可能不一样。

希望大家不要这山望着那山高,需知修行功法如穿鞋走路,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已经修炼了的弟子得散掉修为,重新开始,可有异议?”

“没有!”大家自然追求更好的功法,只怕回答慢了,没有了,皆毫不犹豫朗声回道。

“好!大家修炼至炼气中后期,可以使用武器法宝的时候,找赫老登记,我会亲自给大家挑选适合你们的功法和法宝。”

接着,颜韶又简单介绍了赫老银月等人,也介绍他们的特长。

“你们也可以根据自身情况,选择修行丹道,器道,剑道或者其他的。这个月,教员会给大家普及各方面的知识,下月初大家可以根据自己修炼进境选择。”

再交代些话,众弟子盘膝原地打坐。

已经修炼的弟子在赫老、兰菖等人的帮助下,很快散了功法。修炼不易,主动散功而不影响经脉穴窍也很痛苦。

好在大家都是坚毅之人,在兰菖精神力的安抚治愈下,没有那么痛苦。

菖蒲,本身就是一种凝神静心、醒神益智的药,成了精的菖蒲就不用说了。

随后,雪卿拿出助气丹,一个发了一颗,让大家把经脉疏通,为接下来的引气入体打好基础。

颜韶则根据每个人的属性资质为他们挑选,直接把相关的心法直接植入他们的脑海。

颜韶动了手脚,每人只看到炼气期心法,炼气期突破,筑基期心法自现,之后也是如此。

然后,他长袖一扬,每人手中有一颗蚕豆大小的种子,面前有一盆兰草。

“说是种树,自然不会是玩笑话。各位感受一下种子和兰草,在没有灵力的情况下,如何去沟通?”

过了半刻,大家依然苦苦看着种子和兰草,并无收获。

“气成丹田,静心凝神,将心神聚于手上,借用天地间的灵力,再试试?”

刚才沉默不语,这会像是炸开了锅。

“能感受到了种子的生命力!”

“这棵兰草需要浇水!”

“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从土壤里,经过根部传到叶子,叶子传到根部,又回归土壤。”

“……”

颜韶挺着各种各样的答案,不做评价,接着说:

“好!大家现在可以参悟心法,引气入体。”

颜韶说着,又给梓桐传音:“先参悟着心法,不着急引气入体。参悟好了就来半山居找我。”

随即,又拿出巴掌大的令牌,每人一块,上面刻着箐莲卫三字。

“引气入体后,用灵力把自己名字写入,这就是自己身份的象征,人在令牌在。

在危急关头,这个令牌有三次自动护主功能,能挡住化神初期以下修士的一击,次数有限,请慎用。”

颜韶再交代一些话,就拉着雪卿走了,留下赫老等人盯着。

第五十三章 梳洗经脉

资质好,确实是有优势的,参悟速度很快。

没多久,便有人开始尝试引气入体。

有了助气丹打基础,后山灵气充裕,一切水到渠成,大家纷纷引气成功,有很多弟子直接进入炼气中后期。

特别是林肃,崔峦两人资质好,先前的又是炼过,在领悟和身体上,占有优势,直接窜到筑基初期。

大家都有收获,互相道喜,而梓桐却有些犯难。

师父给他的心法,炼气期就一句话,“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没有总纲,没有注解,没有上下文,连心法叫什么都不知道。

大师父这是在考自己吗?

前人做的这篇文章,他看过,解读过,也能背诵出来。可是作为修行心法,他联系上下文,当时的创作背景、作者的情绪,默默读了上百遍,依然不得其解。

大家都引气入体成功了,他还没有领悟,他不敢回半山居。

看着大家纷纷引气入体,赫老安排接下来十多日的修炼日程:

辰时到大堂集合,参悟心法两个时辰,随后各教员讲解丹药、法宝兵器、种植等相关知识。

午后便自行安排,可去曦山的藏书楼、传功楼转转,亦可在箐莲堂里自行修炼,戌时到澡堂泡药浴。

大家都走了,就留下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大堂中,显得有点突兀。

“梓桐,走了啊?大家都去用饭了,你不饿吗?”赫老喊道。

“可是,可是我的心法还没有领悟透彻!”

“那也得先吃饭,才有力气修炼!咱回半山居去,你师父他们该等着了。”

“哦!”小小身影跟在赫老一侧,蹦蹦跳跳的。

半山居,玉露特意为大家做的饭菜,灵米饭,灵兽肉,灵果。

饭后,大家一边吃着灵果,一边聊着今天箐莲卫的情况。

梓桐吃着灵果,也不管大家说什么。

这桃子梨子和普通的桃梨形状一样,但是色泽更亮,味道更鲜,汁多甘甜。

“梓桐,你吃那么多,消化得了吗?”

灵果,没有修行的人不宜多吃。可看着梓桐一个接一个,可劲的吃,雪卿有些担忧。

“嗯嗯,挺好吃的!比家里的都好吃。”咬了一口桃子的梓桐,说话有些含糊不清:“可是这个季节没有桃子啊?”

“想吃,随时都有!走吧,上楼去。”雪卿拉着他的衣服,跟着颜韶上了三楼。

“大师父,徒儿愚钝,那心法我还没有悟透呢!”来到三楼修炼室,颜韶还没有问什么,梓桐就先自己说了。

“哦!那就慢慢悟吧!”

以为会被骂的梓桐,被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弄得有些无措。

“我会用心参悟的。”

“好。现在你先盘膝坐下来,放松身体,手自然放在膝盖上,合上双眼,静心凝神,用心感受呼吸,用心感受你身体的每一个器官……”

颜韶让梓桐坐下,用语言引导他的动作,进入状态。

雪卿慢慢的释放着绿色灵力,引导其飘向梓桐,绿色灵气绕着他转了转,慢慢的被吸收。

“用心感受外界,感受师父在何处,感受周围的家具,甚至这楼外的虫鸣鸟叫,风声叶落……”颜韶继续引导。

“感受有一股灵气进入体内,渗入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但是不要汇于丹田,在体内循环一周后,任其自行散入体内便是。”

看着梓桐能吸纳雪卿的碧潭灵力,并反馈一丝丝白色的灵力,颜韶很吃惊。

梓桐闭眼打坐,韶卿则传音聊了起来。

“早上在大堂内试过,我的灵力附于种子,你的灵力附兰草上,箐莲卫的弟子们都不能吸收,只有梓桐的收回来的时候,灵力没有了。”

“哥,虽然其他人不能吸收灵力,但接触后反馈了一些东西回来的。

无形无色,你我肉眼看不到,但是碧潭莲花感觉到了,它似乎很渴望那些东西。”

雪卿想了一下,补充说道:“有点像小画本里说的愿力。这会不会就是渡万人的渡?”

“极有可能。但是梓桐怎么回事?”

“我们的灵力对妖有用,对人无效。可是对你我就可以,梓桐也可以,说明他就该做我们的徒弟!”

“我们都是妖?以后收徒,就以这个为标准,专收妖孽!”

“哈哈!哥说的,不是我说的!”雪卿一个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梓桐还在打坐呢,笑那么大声干嘛?”

韶卿聊着,轮着用灵力帮梓桐梳洗经脉穴窍。

难得收到一个徒弟,主要是这个徒弟也能吸收他们的灵力,自然要帮助他,打好基础。

不到半个时辰,经脉穴窍已经疏通,接着便是用灵力梳洗,使其扩张,更具韧性。

梓桐这一打坐,便过去了三个时辰,直到觉得经脉到了极限,开始有些不适,这才从打坐中睁开眼。

“感觉如何?”雪卿拉着梓桐坐在一木椅子上。

“感觉很奇特!就像是每一个器官,每一个细胞都在接受灵气的洗礼。现在全身心都很畅快,很有活力!”

梓桐一边回忆着适才的感觉,一边说着,转念又想到心法的事。

“可是那个心法——”

“那个慢慢来。你且先回箐莲堂,泡一泡药浴!领悟了也不要急着引气入体,等我说可以了再做。”

“哦!”

梓桐应着,但还是有些疑惑。颜韶又说了一句:

“不要担心会落后。你现在是要把基础打好,以后才能走得更远。百丈高楼平地起,地基打不好,如何承受高楼重负?”

“谢谢师父,徒儿受教了!”梓桐恍然大悟,站起来,郑重其事给两位师父行了一礼。

接下来的几天,箐莲卫的弟子们进步很大,不管是修炼过,还是没有修炼过的。

渐渐的,有很多弟子到赫老处登记,领取功法和法宝。

颜韶丝毫不犹豫,根据各人情况送出玄级功法和各种道器。

这么多功法和心法从何而来,自然九成九来自缥缈阁,剩下那点来自莲衍仙山弟子可以传授的部分。

法宝九成来自缥缈阁,其他的便是自己炼制的。

阁老说过,有弟子的话是可以传承下去的。他这是在遵循阁老的意愿。

对于几个优秀的弟子,崔峦,林肃,叶兰,董屹,奚楚五人,颜韶甚至用了极品玄级功法和极品道器,只是弟子本人不得而知罢了。

颜韶不知道南漠有没有仙器的存在。他猜测,就算是有,怕也是难得一件。

至于仙级的心法和功法,怕是也没有,恐怕连极品的玄级心法都没有,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炼虚期无法突破大乘。

心法主要修炼心境修为,也会有一些相关小法术。但要使用法宝,则有相应的功法秘籍。

心法修得好,修为境界高,功法修得好,战斗实力强,再加上一把趁手的法宝,那就是如鱼得水。

第五十四章 那猫那鱼

梓桐有了师父的开解,也不执着于心法的事情了,就顺其自然。

和大家一起修炼参悟,听各种修炼的知识。眼界开阔了,在第五天泡药浴的时候,他突然间灵光一闪,想通了。

兴高采烈的他想要跟谁说,但又不好意思。一道进来的弟子,最差的都已经炼气中期了,而他的心法才领悟透,实在是有些丢脸。

回到房间,刚拉开门,一只白猫跑进来,径自往床上窜去。

“小白,真把我这里当家啦!”梓桐关上门,笑看着白猫说道。

梓桐脱下衣服鞋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白猫也睁开眼盯着他,像是在说,有事就说,无事就好好睡觉,大半夜的,烙饼呢!

“小白!我终于悟透了心法!五天了,我终于悟透了,你说我能不兴奋吗?”

梓桐终究是难掩心中激动心情,跟着这只白猫说道。

说来也奇怪,这只猫,白天不见猫影,晚上他一回来就跑房里来啦。

可是从半山居,跟着自己跑到箐莲堂来的。估计那只小雪狼也想来,有大雪狼管着,这才没有来。

“说了,你也听不懂!你知道我是高兴的就好!”

梓桐看着白猫依然目无表情的瞪着自己,伸手抱着猫儿,又说了一句“睡觉吧”,就把头埋在雪白的猫毛间。

白猫有些嫌弃的挪了挪身子,没有挪开,就听到梓桐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这么快就睡着了?许是修炼太累了。还是妖好啊,睡觉也是在修炼。弧炜想着想着,也闭上眼,睡着了。

箐莲卫训练的第六天,除了日常的修炼,颜韶又给大家讲了种植植物的那些事。

“种树,首先要育苗,育苗前要处理种子,这之前还要选种。现在先讲选种,如何选出一粒生命力强大的种子……”

每人手中拿着一粒种子,端详着,听着。

“观其色,色泽透亮为好,暗淡则次;

闻其味,种子馨香为好;霉臭则次,”

触其皮,种皮圆润为佳,皱褶为次;

感其生机,活力值九成以上可,否则为次……”

颜韶一边讲解,一边现场演示如何判别。

“当然,这是针对一般的种子。有一些种子其味本臭,就看其是否霉变,生命力几何便可。”

“种子处理好了,苗床的准备很重要。每一种植物对土壤土质的需求不一样,包括属性,水份等。

咱们先一种植物一种植物的来认识。今天先说说白杨树,红柳树,七里香三种比较耐旱防风沙的植物……”

两个时辰,颜韶就教大家如何选好种子,处理种子,苗床准备,育苗过程中注意事项。

“明天就开始把你们手中选好的种子,处理,育苗。九成出苗率为合格,第一次出苗率十成的有奖励。”

颜韶说着,大家懵懵懂懂的,又觉得好玩,纷纷喊道:“有什么奖励?”

“奖励啊,每人五枚初级灵果吧!”颜韶想了半天,说道。

灵果啊,有灵力,有助于修行,市场上往往都是有价无市。

初级灵果嘛,花田草坊里多的是,能激发大家的兴致,还能有利于修行,也算是用到实处。

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颜韶宣布课程结束。颜韶和梓桐一道回半山居。

颜韶在前,梓桐后面跟着,不远处还跟着一只小白猫。

“大师父,弧炜哥哥呢?疏抒姐姐呢?”

走进半山居的梓桐,像是一个没话找话说的小大人。

他问过怎么称呼银月等人,小师父说随意,所以他随意了。

“昨天修炼课之后就没有见过疏抒姐姐,弧炜哥哥也好几天没有来这啦,他们不吃饭吗?”

远远的站在院子里,就能看到大厅里,其他人都在,就没有看见疏抒和弧炜。

颜韶回头,看了那只躲在紫薇树上的白猫一眼,有几分同情。

“野去了!”说了一句,他继续向大厅走去。

“啊?”梓桐有些不太明白,伸手挠挠自己不太够用的脑袋。

正楞着,见白猫没有跟上来,准备回去找,就听得“嗖”的一声,只听得“喵”,传来一声惨叫!

“疏抒姑娘,咱有话好好说,伤了我无所谓,别吓坏了公子小姐的大弟子。”白猫求饶。

“今天终于逮着你,得好好收拾你。每天都躲得好好的,要不是怕吓着箐莲卫的弟子,我早把你揪出来了啦!”

一条金鱼躲在枝叶掩映处,气势汹汹。

虽然已是冬天,百花凋零,但雪卿炼丹借了后山灵气之后,这些树又重新发芽开花啦,院子里正是姹紫嫣红,百花争艳。

“你揪我干嘛啊?我又没有做错事,该去给大家上课,我也没有缺课!”

梓桐走回来,就看到了树叉上的白猫,枝叶茂密处的金鱼。鱼眼瞪猫眼,猫眼瞪鱼眼。

他绞尽脑汁,在思考着什么。以前觉得自己挺聪明的,这会就觉得一个脑袋不够用。

在曦山后山的这几天,发生的很多怪事,接触的很多修行知识,都需要他费脑子。

“死猫,你有猫病吗?”疏抒怒吼。

“疏大小姐,我怕你了,服你了,行不行?我都躲着你了,你还想怎么着?

卿儿那,你说是男女有别!现在我去梓小子那,你又有什么说法?”弧炜无奈。

“人妖有别!长幼有别!统统都有别!”

“那我俩呢?猫鱼有别!鱼就是猫的腹中餐。”

“你来试试!只要你能吃得下!你尽管来!”

梓桐正想着,小人书里那些修炼成精的动植物,没有防备,一猫一鱼就在他眼前打起来了。

一个灵力团飞在他脚边的一盆万寿菊上,上一瞬还开得正艳的花朵瞬间零落成泥,陶瓷花盆稀巴烂。

那态势就像是神仙打架,隔空取物,灵力团“嘭嘭嘭”乱射,院子里的娇花嫩叶可就遭了殃。

梓桐看着这两打架的神仙,眼睛都瞪直了。

“吃饭啦!在这干嘛呢?”一抹红衣身影出现。

“小师父,猫和鱼打架了!”

“打吧!打死一个算一个,打死两个算一双,省粮食了。”

“……”

梓桐还是站在原地,看着一猫一鱼在院子中上蹿下跳,飞来射去,打得热火朝天。

金鱼一个鲤鱼打挺,扇了白猫一个巴掌。“喵!”又是一声惨叫!

白猫不示弱,扬起前爪,给鱼洗了一个脸。

屋里的人似乎都习惯了,没有人管,连出来看的人都没有,只有梓桐觉得新鲜。

“走,吃饭去!”

雪卿拉着梓桐往大厅里走,又对着院子里打得正火热的猫鱼说道:

“打完记得收拾战场啊,那些个花花草草什么的的,原来是什么样,就给恢复成什么样!”

梓桐不知道猫和鱼怎么达到一致的,晚上泡澡回屋时,白猫就抱着鱼缸在门口等他了。

第五十五章 引气入体

箐莲卫修炼的第八日早上,梓桐没有去大堂修炼,而是被叫到半山居三楼的修炼室。

经过七日的灵力梳洗和药浴滋养,梓桐的经脉穴窍已经达到极限,趋于完美。

“洗尽铅华不染尘,冰为骨骼玉为神”,就是他现在的身体资质状态。

颜韶查看完梓桐的身体情况,就收了手,看着盘膝坐在跟前的徒弟问道:

“心法可悟好啦?”

“悟好啦!”梓桐回道。

“好!那就准备引气入体吧!我和你小师父在旁边帮你看着。”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先天下…后天下…先天…后天…”

梓桐调整呼吸,双目微阖,心中默念这句仅有的心法口决。

昼夜交替,上下交替,阴阳交替。

交替之际,可有先后?先有何忧,后有何乐?

阳。白日为阳,上者属阳;天气轻清为阳,火性热而炎上属阳。

都说至暗之时,便是黎明之前,月影星光淡去、红日即将破晓之时。

广袤无垠的黑暗里,几缕红光刺破黑暗,天边泛起鱼肚白。

不多时,一轮红日从东方冉冉升起,日出江山红胜火,大地披上一件霞衣,妖艳美丽。

梓桐觉得自己就是那一轮初生的太阳,柔情的,怜悯的,温暖的。

是先天下的,也是后天下的。忧随意,乐随心,初生的太阳散发出温暖的光芒,照射各处。

冬天的早晨,萧瑟的荒漠里,红日是唯一,也不是唯一。

晨曦下,还有霜花,有雨露,有虫鸣,有一切生机。

微风拂过,阳光所照之处,一层层白雾慢慢升起,露珠被蒸发,植物生命作用释放能量,全都向东边的太阳汇集。

坐在一侧的韶卿,看到曦山后山的天气灵气,开始源源不断的往梓桐的身体里灌入。

戴老在静室里觉察到不对劲,便用神识探查,整个曦山后山的天地灵气,形成一个个的漩涡,往半山居而去。

看着灵气方向,就猜测是韶卿那个宝贝徒弟引气入体。

箐莲卫怎么修炼的,他不知道,也不过问。

昨日午时,从参悟中醒来的戴老,随意的神识扫过这两百多名弟子,众人的成长情况,他心中就有了数,对韶卿更是看好,却也十分震惊。

确实值得震惊。

短短七天,所有人都已经进入炼气中期。崔峦、林肃等散功重修的弟子,第三天就恢复到原来的修为,这几天又有突破。

就是梓桐迟迟没有引气入体,着实有些令人深思。

暂且不说其他,雪卿略微用神识扫了一下,感觉到后山的情况,赶紧对颜韶说:“去花田!”

无声无息的,三人身影消失在三楼修炼室,后山的灵力漩涡瞬间消散。

戴老看着突然消散的灵力漩涡,摇摇头,回去了,但脑中还在思索着什么。

倒是箐莲卫的弟子,正在大堂内打坐修炼。突然间,一向充足的灵气,像是被什么抽空了。就那么一瞬间,又恢复了正常。

赫老等人,经历过韶卿吸收灵力的壮观场面,知道今天早上公子小姐要让梓桐引气入体,便也没有在意。

“没事,可能是阵法的问题,大家继续修炼。”

赫老看着众弟子茫然疑惑的样子,说了一句。

就瞬间的事,弟子们也没有在意,继续修炼起来。

花田草坊里,一块空地上,梓桐盘膝坐着,周身泛着一层淡淡的红光,仿佛他自己就是一个发光体。

在梓桐的世界里则不然,他自己就是那轮红日,照耀着大地万物。

大半个花田里植物虫子,都感受到阳光的青睐,努力吸收阳光,转换成能量。

各种能量混合着灵气,汇到梓桐身上,进入经脉,滋润着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这阳光的和煦,就连韶卿碧潭里的生命都有感应。

阳光像是穿透了两人的身体,直接照射在碧潭里,碧波荡漾,莲叶摇曳,荷花起舞,那几个器灵躺在莲叶床上晒太阳,一副惬意模样。

吸收了阳光能量,碧潭荷花自发的释放出灵力,进入梓桐体内,也没有想过问问主人的意见。

炼气化精,伐毛洗髓。

梓桐感受着身体的变化,直接从引气入体至炼气圆满,又来到筑基中期。

他终于明白师父所说的,基础打好了,便水到渠成。

修为境界算是突破完了,却也是被疼醒的。

左胸有如烙铁,一阵强烈的灼烧感袭来。

“啊!”梓桐捂着痛处,面色扭曲,满头大汗,疼得他呻吟出声。

看着他痛苦不堪的样子,韶卿面露担忧,赶紧查看。

“应该不会是走火入魔啊?”雪卿嘀咕一句,接近梓桐的身体正前方,颜韶在后方。

“梓桐,乖,来,把手拿开。”

雪卿炼丹懂医理,精神力一查探,便知道了疼痛所在,便试着让他把手拿开。

“韶,你用灵力给他缓解一下疼痛,我看看是怎么回事?”

雪卿说着,轻轻拿开梓桐捂着痛处的右手,衣服早已被烧坏,露出通红溃烂的血肉,像是被人用红铁烙印了一般。

颜韶输入灵力后,梓桐的疼痛有所缓解。

雪卿看着痛处,却也是束手无策,只能静观其变。

半刻过去,伤口处自动结痂,慢慢恢复,灼烧感疼痛感逐渐消失,却是多了一个金黄色的圆,犹如正午的骄阳,还泛着耀眼光芒。

“你是太阳转世的吗?”见梓桐不再疼痛了,雪卿便打趣道。

“嘿嘿!或许吧!”梓桐干笑两声,用手摸了摸那个鸡蛋大小的印记,不疼不痒,着实奇怪。

“这里灵气充裕,好好打坐修炼,巩固一下修为境界,也试着把那光芒收起来。太扎眼啦!”雪卿提醒。

“怎么收?”

“沟通!用心,用神识,用灵力,都试一下。”

说完,三人便在原地打坐。

“我们不是人,收的徒弟也不是人,这以后突破,都跑这来算了。幸好这花田能随着前的修为增长而变大,不跑以后要突破都不方便!”

雪卿传音和颜韶吐槽。

“什么叫不是人?”

“你见过人丹田内有天地的吗?你见过人身上长出太阳来的吗?”

“呃~我们不是人,也不是妖,是神仙!卿儿不是相信这世上有神仙吗?”

“咦!”雪卿白了颜韶一眼。

第五十六章 超越自己

两个时辰的稳固和琢磨,梓桐体内的状态已经稳固,太阳的光芒已经收敛。

打坐修炼中的梓桐,恍恍惚惚听到小师父骂骂嚷嚷的声音。

觉得身体无恙,他便迫不及待的睁开眼睛,想看看怎么回事。

只见他周围多了一个隔音阵法,大师父坐在不远处,小师父则在一株白花簇簇的梨树下,手指天,脚跺地,口中说着什么,神情冷漠。

颜韶看梓桐好了,便撤开阵法。梓桐靠近,轻喊了一声:“大师父!”

看着那个红衣翩飞的女子,浑身散发着戾气仇恨,指天骂地,梓桐觉得有些陌生,又有些害怕。

“小师父她——”

“她生病了。”

“她不是可以炼丹治病吗?”

“医不自医!你小师父的病,药石无医。”

“那我能做什么?”看着小师父那个样子,他有些心疼。

“每月十六到月末,她都容易犯病,若是你发现,我刚好不在,你就把她带到这里来……”

颜韶介绍着雪卿的病情,也说了花田草坊的开启方法,又交代了一句“月底不要跟她顶嘴”。

随后,他又拿出一件从缥缈阁顺来的法衣,给梓桐换上,便让他自己在花田里闲逛熟悉。

没过几天,梓桐就忘了大师父的交代,和小师父顶嘴了,然后,后果很严重。

“小师父,徒儿还要和大家一起学吗?”

“不一起,难道你要单飞不成?”

“徒儿是师父的亲传弟子,难道就不能开开后门吗?”

“开后门?该掌握的知识掌握了吗?”

“徒儿虽然不能说过目不忘,但也记得滚瓜烂熟啦!”

“好!亲传弟子,确实可以开开后门!”

雪卿闪身把他带到花田草坊,扔给她一卷厚厚的书籍。

“来,拿着这本书,找到相应的植物,记住它们的特性。

我提到某种植物,你要快速说出在哪里,花、果、根、叶、茎有何特征,是否可入药,生长特性,繁殖方式,病虫害防治要点,并且以最快的速度标记,就过关了。”

“好。看徒儿的!”

梓桐接过书籍,在花田草坊间穿梭,一会看看这植物的高度,一会摸摸叶子,一会抛开土壤看根部。一时半刻都没有闲着。

可花田那么大,他纵然已经飞快了,也看不完,记不完啊。

一天一夜过去,梓桐疲累的拖着身体。

是的,他饿啦,他想念玉露姐姐做的饭菜;也困啦,想念自己柔软的床。那只白猫看不到他得很伤心吧。

摘得几个灵果吃了,还是觉得差点什么,一个闪身,出现在颜韶房间里。

韶卿两人都在打坐修炼。

“看完了?”雪卿眼睛都没有睁开一下。

“小师父,徒儿每天早上要修炼。不然大家都在修炼,徒儿却在认那些植物,会落后的吧?”

“你是非常人,当然要非常教啊。你不是会左手画圆,右手画方,一心二用吗。

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心中默念口诀,试着吸收灵气,在体内运转。

你是我看好的天才,师父相信你,可以做到无时无刻都在修行的。”

“小师父,我饿啦!”

“去找玉露姐姐吧,吃完回去继续。”

“是,小师父!”

梓桐应得很大声,也终于明白,月底,不能提要求,不能抱怨,不能顶嘴。

时间在修炼中悄然过去,转眼便过去两个多月。

狼王潇和他的妻子瑟已经化形。

众人只知道箐莲卫又多了两个教员。

这段时间,除了日常修炼,就是带着箐莲卫弟子育苗,准备年关一过,开春之际,便可移植树苗。

冬去春来,正是乍暖还寒时候,风沙减弱,空气湿润了一些。

二月十五日,南漠把这一天作为一年真正的结束,称为过年,而十六日便叫闹春。

正值年关,箐莲卫放假五日,家在漠城的可以回去与家人团聚,家远的也可以去漠城逛逛花灯夜市,放松一番。

十四日一早,家在漠城的箐莲卫弟子们收拾包裹,往箐莲曦山的大门走去,一路上热闹非凡。梓桐自然也在其中。

“哎呦,箐莲卫的弟子可真牛气!”

“平时在藏书楼、传功楼偶尔见到一面,也是匆匆而过,今天也放假啦?”

当初有了门路不愿进箐莲卫的曦山弟子,这会看到梓桐等人,大家都想来找茬。

叶兰和梓桐,他们自然不敢惹,可跟他们一起的其他弟子,就没有不敢的。

一个看起来有十五六岁的少年,对着走在一侧的少年讥笑道:

“这不是单小四吗,没有进曦山之前,经常被我欺负的流浪狗一只。”

被叫单小四的弟子看了那人一眼,没有接话,径自往前走。

“嘿!看不起人,以为进了箐莲卫就了不起啦!”那人闪身,拦住单小四的去路。

“诶!”叶兰准备去帮腔,被一旁的梓桐制止住。

“会不会打起来啊?要不要叫执法队的师兄们过来?”

“先看看吧!你不想知道这两个月他们关在那后山,都做了什么吗?”

曦山弟子议论着,箐莲卫弟子反而没有人说话,就站在一旁,看戏。

门派与门派之间明争暗抢,门派内部各种拉帮结派,是常事。

箐莲卫关起门来修行了两个月,没怎么与外人打交道,自然会有隔阂。何况两人似乎还有私怨。

“白青,以前的账,我不找你就算啦。别以为有白长老给你做靠山,便无法无天啦。在这里,你不算什么。”

白青就是当初曦山初选时,说自己拜白长老为师的人。白长老是家族老祖,看他资质二等上品,还不错,便收为徒弟,多有照顾。

“别人算不算,我白青不管,你单小四就不算什么。”

“别给你面子,你不要!”单小四说着,突然爆发出自己的灵力,把没有防备的白青往后震退了两步。

“筑基后期,你已经超过我啦?”白青瞪大眼睛,显然不敢相信。

“我单谦要超越的,只有自己!”说着便与白青擦身而过,径自往前走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聚拢过来,以为会有一战的吃瓜群众败兴而散,却也议论纷纷,预估着箐莲卫弟子的成长进度。

看没什么事了,箐莲卫的众弟子也一并往外走。

“超越自己!超越自己……”只有白青还站在原地,嘴里呢喃不断。

“师兄,走啦!你有白长老为师,他有什么,不就是箐莲卫的最普通的一员罢了。”旁边的弟子怕他魔怔了,劝说道。

“超越自己!对,对,就是要超越自己!”白青一把推开劝说他的弟子,往一侧跌跌撞撞的走去。

第五十七章 回家探亲

梓桐一出箐莲曦山大门,便看到不远处的青石墙下,站着一个青衫少年。

他十七八岁的样子,模样算不上俊美,可也算清秀,身后有一辆马车。

梓桐跟同门道过别,便蹦蹦跳跳的跑过去,跑了两步,觉得不对,便又慢悠悠的走过去。

少年看着梓桐蹦蹦跳跳的跑过来,蹲下身,准备来个大熊抱,突然看到梓桐改跑为走,这才站起身来。

“阿哥!”

“阿弟!”

少年便是梓桐的大哥,梓杰。

“阿弟一进曦山修行,就没有出来过,想来看你又怕打扰你修行,全家上下都不放心你啊。”

梓杰宠溺的摸着幼弟的头,双手扶着他上车,旁边自有车夫拉开车帘。

“阿哥,我长大了!我自己可以的。其实也没有多远,走路也可以。”

“你才五岁,能有多大?车上也好说话。你跟哥说说,你们修行与我们在家修行有什么不同?”

“能有什么不同,不就是打坐修炼,参悟心法呗!呃,还多了一样,那就是育苗……”

梓桐挑挑拣拣,把能说的大概说了一遍。快速行驶的马车里,不时传来两兄弟的欢声笑语。

“诶,阿弟,你现在什么境界,我怎么看不出来啊?”

梓杰之前因为久别相见而兴奋,一直顾着说话,这会才注意到梓桐的修为情况。

“呃,比哥高那么一点点!”梓桐拿出右手比了一个姿势,他不能说是因为修了藏匿灵力的法门。

“阿弟已经进入筑基期啦?果然,一等灵根就是不一样!”

梓杰高兴得手舞足蹈,给了梓桐一个大熊抱,似乎幼弟的进步比自己进步还值得开心,比自己娶媳妇都值得乐呵。

“哥,给你一瓶丹药,你现在已经炼气圆满,只要炼化一粒丹药,就能进入筑基!”

梓桐不敢跟他哥说,他引气入体,直接就进入了筑基中期,不然对他哥就是一个打击,也怕引来有心人的窥视。

“那么好的丹药,你师父给你的吧?阿弟自己留着吧,你进步了,我们都为你高兴。”

“阿哥别推辞,这就是给你的。”

两人坐着马车,行了大半日,才来到了漠城最南边的一条巷子里。

阿爹外出办事,晚些回来,梓桐便告别阿哥,先去兰阁见了自己的阿娘。

梓桐的阿娘名茜兰。她是一个筑基中期的修行者,年近四十,美貌依旧。

茜兰育有二子一女,便是大儿子梓杰,女儿梓涵,小儿子梓桐。

哥哥姐姐们都已经到了可以婚配的年纪,只有他最小,资质最好,都宠着他。

兰阁是一栋两层竹楼,院子里种植了好几种兰草,春悄然来到,有嫩芽开始冒出新土。

“阿娘!”

梓桐直奔二楼,一边喊一边推开屋门。

“桐儿!”锦衣女子正在做衣裳,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迎过来,抱着儿子亲了几下,眼里噙着泪花。

“快让阿娘看看,都好的吧?你那么小,你爹就忍心把你送入山门。再等十年又如何?”

“阿娘!我是男孩,我五岁了!你就别怪阿爹啦,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好好好!长大了!快来试试阿娘为你做的新衣!”

“阿娘,我的衣服已经很多了。”

“你懂什么?阿娘就是想亲手为你做一件,不然就让旁人来做,或者直接去成衣铺子买一件得了。”

梓桐站好,让阿娘给他试衣服。锦色外袍衣角的兰花,是阿娘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而自己,终将要做一名游子。

梓桐一直待在兰阁,陪着母亲说话,直到有丫人来说,老爷回来啦。

“阿爹回来啦?”梓桐有些兴奋。

“别理他,正跟他呕着气呢!”

茜兰正说着,门被推开,进来一个中年男人,正是梓玉林。

“好啦,别生气啦,人都回来啦!这不是好好的,又没有少一块肉!”

梓玉林打量着儿子,来了一个熊抱。

“晚十年又能怎样?”

“十年,能做的事太多啦!很多家不在漠城的学子,还不是有几岁就离家过来修行的!

桐儿有这样的天赋,万一挑一,咱们在知道他资质时,就开始做心理准备了,不是吗?”

“你们男人,怎么懂得做娘的心?”

“是不懂!你想把他拴在身边照顾着,又想他翱翔蓝天独当一面。那你说,怎么办?”

不是不懂,只是儿女的路,只有他们自己去走!父母替代不了,也不能守一辈子。

与其纠结,不如早日放出去磨砺,经历了风雨的树苗方能扛得住霜雪。

“阿爹!阿娘!我很好。与其担心我,不如好好提高你们的修为!只有我们都能更长寿一些,才能有更多相聚的时光。”

梓桐不想再听两人为自己闹别扭,这架在他还没有去参加招新时,就已经开始吵了。

“你这小子——”居然说教起父母来啦。

“桐儿说的也有理!”

茜兰拍着梓玉林的手,又对梓桐说道:“你注定是要走更远的路,我们就保重自己,争取寿命更长一些,多看你几年吧。”

梓桐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拿出几个玉瓶出来,给了两人。

“这是给爹的丹药,这是给娘的。”

“你哪来的那么多丹药?”

“自然是小师父准备的。她说你们安好,我才安心。”

临行前,雪卿拉着他了解家里情况,最后给每人都准备了礼物。

其实梓桐不知道,雪卿这么做,一是弥补自己亲人不在身边的遗憾,二是减少一些愧疚心理,让梓桐多享受一些亲人温情。

拜了师,待到能离开南漠时,梓桐定是要带走的。说不定,就是生离死别。

修行是一条孤寂的路。走远了,回头的时候,不见亲人颜,不闻姊妹笑。

但每个人都向往修行大道,明知道那是一条寂寞、漫长、崎岖的路,依然是争先恐后,前仆后继。

只恨自己没有更好的资质,更好的资源,能走得更远。

人心,永远都是贪婪的,矛盾的。

人生修行路上,不断的往包袱里加东西,也不断的把包袱里的东西往外丢。

舍得舍得,便是如此吧。

一家人团聚,梓玉林有三两好友,知道他儿子梓桐今天回来,都过来串门子,贺喜唠嗑。

他们更好奇的是,一个天才在两个娃娃手中,折腾出个什么样来。

夜已深,宾客散尽,梓桐把给家里每一个人准备的礼物都送到了。

怕引起有心人窥视,引起麻烦,雪卿准备的东西,自然都是普通,但又实用难得的。就是有助修行的丹药。

第五十八章 骄阳将兴

待众人散去,梓玉林叫着梓桐去了书房,准备畅谈,自然是想了解多一些成长情况。

梓桐也没有多说什么,能说的,在兰阁就已经跟双亲说过。

只是有一事,梓桐左思右想了很久,还是说了。

怕是家族里,有自己不知道的秘辛。

“阿爹,我身上长了一个太阳印记。”

“是吗?我看看!”梓玉林兴奋得从椅子上弹跳着站起来,完全没有了该有的稳重。

梓桐见状,赶紧扒开自己的衣服,把鸡蛋大小的太阳印记露出来。

“快,我们这就去见你阿公!”

梓玉林拉着他就要往外走,梓桐不动。

梓玉林回头看才发现他在整理衣服,又说了一句:“这事可别让外人知道了。”

两人穿过几个院子,来到梓府里最安静的一个院落。

二楼正房里有光,就像是一盏照亮游子归家的指路灯。

夜已至子时末,灯依然亮着,像是知道会有人来一样。

“阿爹,儿玉林有事求见!”梓玉林对着阁楼行了一礼,恭敬的说道。

“咳咳!桐儿回来啦!”苍老的声音从二楼传来,伴着轻微的咳嗽声。

门从里面推开,一白衣老者走出来,对着梓玉林行了一礼便走开了。

“阿公,您的身体——”

梓桐看着半躺在床榻上的阿公,面露担忧。

本来打算一回家就先来看看阿公的,但阿哥说他身体不适,需要静养,这才去了阿娘那里。

“乖孩子,不,碍事,还,死不了!咳咳!”

老人吃力的说着话,咳了两下又说:“快让,我看看,印记!”

老人犹如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一句话说出来,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

但看到小孙子,眼里又露出几分慈爱来。

老人看过梓桐身上的印记,楞了半晌,像是在回忆。

“咳!咳!咳咳……”一阵轻微咳嗽之后,老人原本有些涣散的眼神,突然间变得炯炯有神。梓玉林心里打鼓,梓桐也跟着紧张起来。

“阿爹!”“阿公!”

老人摆摆手说道:

“血脉传承,生生不息。骄阳似火,百事将兴;残阳如血,天下将乱。

福祸本相依,兴乱随左右,没有乱,如何兴?

与其这么半死不活的,不如搏一把,求得新生!”

梓玉林从来没有见过父亲这个样子。现在阿爹的状态像是回光返照。

“太久太久啦,数千年?数万年?不知岁月!

也就是每一任家主,相传这么一句话——骄阳出而百事兴,残阳现则天下乱。

代代相传的一句话,以为只是瞎说八道,没想到竟是真的。

老夫大限已到,能在这之前看到骄阳,就如看到我们梓家兴盛,南漠兴盛。我,已无憾矣。”

老人对着两人说,也像是对着虚空说,对着老天说。

“阿爹!”“阿公!”

“桐儿尽管好好走自己的路,家里自有你阿哥们打理。

是龙是虫,就看你的造化啦!

虽然我没有见过你那两位师父,但听你阿爹回来描述,他们可不是普通人。”

“是,阿公!”

“家中有后,老夫无憾,便去也”

老人说完,双眼一闭,手指松开,便坐化而去。

梓玉林父子泣不成声。

“阿爹!”“阿公!”

“莫要伤悲!生离死别,乃是常情。梓家,就靠你们啦!”

离体的神魂又说了一句,便飘向无尽黑夜。

梓府本来张灯结彩,准备闹新春,谁知老太爷突然间没啦,瞬间披麻戴孝,哭声震天。

十五日一早韶卿得知消息,便让赫老过来梓府走了一趟,顺便让梓桐在家多呆几天。

人要走,谁都留不住。死亡也一样。梓老太爷显然是大限已至,百年老去。

他或许是看到骄阳似火太兴奋,心愿已了,宽心而去,这年关不过也罢。

月子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梓府哀乐哭声一片凄凉,隔墙便是欢欢喜喜辞旧岁闹新春。

同一蓝天下土地上,你悲伤着你的悲伤,他快乐着他的快乐,互不干扰。

十一月招新过后,箐莲曦山来访的人便多了起来。有想投靠的小门派和家族,也有闲着无聊来串门子的他派弟子。

以前曦山实力稍弱,门可罗雀,这次招新崭露头角,门庭若市。

特别是年关至,新春到,外门弟子的招新马上就要开始,走动的人就更多了。

那些的招待的事情自然有莫门主和那些长老执事去打理。

至于那些慕名而来,想要与韶卿结交的青年才俊和修行世家,被长老们挡在后山门外。

栖霞门的栗苑,云丹宗的雨汐,圣器门的纽珲、岳涛,留剑宗的留风。

这几个人,他们不得不接待。

当下是各门派放假时间,正是走亲访友串门走派的好时候,他们又来了。

世俗真的会让人疲于应付。好在这几人都是有心向道之人,来过一次两次,交流一下修炼心得便回去了。

只有那留风,像是把曦山当成自家的后花园啦,每天都来报道一次。

人有来往,便有了闲谈,有了闲谈,就有了流言。

“那雨汐仙子和栗苑仙子,一个接一个的往曦山后山跑,那颜小子真是好福气啊!”

“身边已经是美女如云,这一来,还把南漠的两个天之骄女都招了去,天理何在!”

“哈哈!青年才俊中,也就是他混得好,修为实力不弱,泡妞本事也不差。”

“南漠的这两朵天骄之花各有风情,且看他最后如何选择。”

“就算是他想两个都收了,两女心甘情愿,那家族和师门都不会答应吧?”

“……”

他们自己还没有怎么的,市坊之间便有了各种猜测讨论,颜韶活脱脱的风流话本主角。

这话传到当事人耳中,都一笑了之,不管不问。

可有一个人,她听进去了。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不安全感袭上心头。

刚到南漠,颜韶说分房时,她都没有如此烦恼过,因为她一直都把他当成依靠,当做私有。

即使父母不在身边,有他在,就很安心。

年岁尚小,青春懵懂,何为男女之情,她一知半解。

但来漠城这段时间,接触的人多了,知道的事也多了。突然间,她没有了安全感,只有浓浓的危机感。

谁敢保证,颜韶就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别人会看到他,他也会看到别人。

以前在陇山,每天就是安安静静的修炼,哪来的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和闲谈。

此时,心乱如麻!剪不断理还乱!愁死个人!

这要是让现在的她,去领悟忘情鞭的七情篇,怕是会走火入魔。

躺在床上的雪卿自嘲的笑了一下,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白衣飘飘的男子,手挥大笔,龙飞凤舞。

多希望这一刻,便是永远,那样,他就不会成为别人的。

发觉她的异常,颜韶停下笔,笑着问了一句:“怎么啦?”

纵然心中烦恼三千,待颜韶关心的询问时,她依然笑颜如花的回道:“没事!”

第五十九章 风来心乱

十六日一早,半山居。

“梆梆!梆梆!”

雪卿一起来便去敲银月的门,银月不知小姐有何事,这么匆忙。

得知她的来意,银月表示很头疼。

用雪卿的话说,雨汐和栗苑,如何的花枝招展,如何的千娇百媚,如何勾人心魂。便想着自己也要施以粉黛,妆扮一番。

“小姐!你还小,不用跟她们比!”

“姐姐,你看那些男修士,看到雨汐师姐和栗苑师姐,眼珠子都掉地上了,口水打湿了衣襟都不自知。”

“那能被色相所迷惑的人,都不是什么好男人。”

“可是,银月姐姐,她们确实很漂亮啊。犹如九天仙女下凡尘,不知道勾了多少人的魂去。”

“呃,那个——小姐,公子不是普通人,不是什么都能迷惑他的。”

“诶,不说韶!姐姐教我,这些个东西怎么用吧。像炼丹一样,有先后顺序,有分量占比吗?要不要先推演一番?”

雪卿指着梳妆台前,一堆大大小小、不同颜色的盒子瓶子,兴奋的问道。

“这个是描眉的,这个是点唇的……”银月一一介绍着,说完问雪卿“我来帮小姐吧?”

“不用,我自己琢磨琢磨。丹药都能炼,这个应该不难吧!”

雪卿信心满满,拿起东西自己研究起来,那态度就如同她平时炼丹一样,认真仔细,也显得小心翼翼。

银月看雪卿不用自己管,就坐在一旁,看书。

好半天过去了,雪卿还坐在梳妆台前,一动不动的。

“诶呀,怎么画得这么奇怪?

我这双炼丹写字的手,平时挺娴熟的啊!

描娥眉,点绛唇,画红妆,怎么就那么难呢?”

雪卿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愣是没有认出来,便连着抱怨几句。

银月放下手中书,走到雪卿跟前,扒拉着她的肩:“我看看?”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香肠嘴,八字眉,一坨胭脂沾在脸上,还没有抹开。

雪卿看着银月憋笑的样子,翻了个白眼。

“想笑就笑吧!又不是谁生下来就会打扮?”

“咳咳!还是我来帮小姐吧!”

于是银月帮雪卿把脸上的东西清理干净,拿着各种瓶瓶罐罐、大小盒子里的东西,在雪卿脸上重新折腾起来。

“姐姐,这眉可以再浓一些吗?”

“淡扫娥眉,就是要淡。太浓显得老气!”

“姐姐,这脸可以再红一些吗?这看不出来抹了胭脂啊?”

“小姐!已经够红啦!”

“姐姐,这个唇的颜色是不是太淡了,我想要再艳一点。诶,还是我自己来吧。”

“这便是女子使用的香薰吗?嗯,好香,怪不得都说,美人过处,皆留余香。”

“少用点!过犹不及啊!”

“姐姐是怕我用完了吧。放心,等卿儿研究一下,去花田里采些材料来,想做什么样的香薰都可以。到时姐姐尽管来拿就是。”

“阿嚏!”银月屏住呼吸,继续无效的劝说:“我是怕公子受不了这么浓的味道。”

“韶天天和花花草草打交道,什么样的味道没有闻过——”

“阿嚏!”雪卿话还没有说完,也打了一个喷嚏,柔柔鼻尖,又抬起衣袖,东闻闻西嗅嗅的。

“这么好闻的味道,有什么接受不了的。不跟姐姐说了啊,我去找韶去。”

“去吧!”

应付一个固执的人,比修炼还累。

银月劝说不成,只能寄希望于颜韶了,要让小姐这个样子出去见人,那还不如把她绑起来,那真是以下犯上的心都有了。

半山居三楼。

“韶!”雪卿推门而入,人未到而声先至。

“卿儿今天起那么早,不修炼,去哪啦?”

颜韶正盘膝坐着,内视碧潭莲花。听到声音,只是问了话,并没有睁开眼看雪卿。

“韶,你睁开眼看看我啊?”

雪卿莲步轻移,来到颜韶身边,看颜韶并没有睁开眼,她有些不甘心的喊道。

颜韶听着这话,生怕是出了事,赶紧睁开双眼。

看着凑到自己眼前的那张放大的脸,既熟悉又陌生,心中思绪百转千回,仍不得其解。

刚才没有注意不觉得,现在才觉察到,满屋子都是一股浓浓的熏香味。

“阿嚏!”颜韶手捂口鼻,控制着,还是没有忍住。

“韶怎么啦?”

雪卿看到颜韶模样,急着上来查看。

颜韶摆摆手,示意没事,柔柔鼻子,屏住呼吸,这才抬头,仔细观察雪卿。

只见她柳眉如黛,腮如桃红,口如含朱丹,耳著明月珰,青丝稍挽成髻,饰以将飞彩蝶。一身暖黄色裙衫,领口微开。

雪卿看颜韶这会,认真打量着自己,心中几分得意,这可是自己一个早上的成果。

雪卿看着颜韶的表情,并没有银月担心的那样,她心里高兴,眉眼弯弯,一副讨好模样。

“韶,好看吗?”

雪卿这么一说,颜韶又想到了与雨汐切磋时,幻境中的雪卿,那神情有几分相似。

“呃~不好看!”颜韶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说了实话。

“是吗?雨汐师姐和栗苑师姐这么打扮,挺好看的啊。

他们每次来后山,前山后山的那些弟子蜂拥着,就是想看看美人一眼!”

雪卿有些难以置信。

“她们是她们,你是你!从生理上来说,她们长大了,但卿儿还是孩子。”

颜韶看了一眼雪卿那显得有些宽大的领口,继续说道:

“我能理解卿儿想长大的心情。

以前在仙山,我也老想偷偷的拿师父的衣服来穿,拿他的鞋子来穿,学他仙风道骨的样子,想象自己被大家崇拜的场景……”

颜韶可谓是语重心长。

“卿儿平时多么通透的一个人,怎么这会犯迷糊啦?”

“不是说‘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嘛?卿儿就是担心——”

雪卿低头,话说了一半,没有再说,双手搅在一起,心中纠结。

再怎么聪慧的人,遇到一个情字,都容易迷失自己,何况雪卿还是在一个懵懂的年纪。

颜韶拉住她的手,让她席地而坐,再次仔细打量着雪卿的装扮。

风来了,所以卿儿的心,乱了!

也说明卿儿长大了,有了少女该有的心思。

不管是雨汐等人,还是银月等人,人再美,花再娇,也只不过是他路途中的一处美景。

欣赏过了就过了,没有谁会为谁停留,没有谁会被谁拥有。

不是因为不够美,只是因为凡事有个先来后到,也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瓶子装满了苹果汁,想要再装点芒果汁,就必须得倒一些出来。何况他不喜欢芒果汁,更不想把苹果汁倒出来。

“无论是在莲衍还是在南漠,男子十六而室,女子十五而嫁。那个,那个……再过几月,韶就十六了,可卿儿才十一……”

雪卿低着头,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第六十章 轻诺寡信

“我本来就比你大啊。”颜韶一本正经的说着,又问:“所以呢?”

“那韶再等等,卿儿就长大啦!”

“嗯!卿儿还说过,不修炼成仙成神,不成为这世间最厉害的人,就不考虑婚姻大事的吗?”

“世事无常!路那么长,没有尽头,路上风景如画,卿儿怕韶,迷了路,等不了我长大!”

“卿儿就是想太多啦!”

“是吗?若是卿儿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傻也好,不懂事也罢。属于自己的,她都不想与人分享。她觉得自己会嫉妒,会处理不来太复杂的关系。

“卿儿在小画本里看的?”颜韶看着她问道。

“听说这漠城就有啊。那些个修行世家的主人,那些个门派长老,谁不是妻妾成群,谁没有几个红颜知己?”

“那你就没听说过,有很多人,宁愿独活一世,不愿将就半生的?”

“别扯开话题,韶就说行不行?”卿儿不依不饶。

“行!”颜韶思索一番,认真回道。

看着他并没有立马答应,而是经过思考才回答,雪卿感受得到颜韶的重视。

韶的师父不是普通人,还有他的父母,若是背后还有一个家族,那很多事,就是身不由己的。

若是有人拿家族责任、天下苍生、世俗伦理,来压迫,该做何选择?

唯有强大,才有自由。

唯有强大,才能勇敢追求自己所爱,而不受阻挠。

唯有强大,对一切不喜欢不想做的事情,才有说不的权利。

“卿儿就当韶答应啦!

到时候,有那不长眼的,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还敢以身试法,伸手剁手,伸脚跺脚。

触了底线,卿儿不介意帮韶,斩尽那遍山桃花,满园春色!”

“卿儿是女王,天地都以你为尊,何况我等凡夫俗子?若真有那一天,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颜韶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说:“卿儿昨夜难以入眠,今早折腾成这个样子,就为了这事?”

“嗯!”雪卿点头,应了一声,擦了胭脂的脸更红了一些。

“卿儿有事就说出来,憋在心里可不好!”

“就怕被说:年岁尚小,不懂情爱!”

“哈哈!确实还小,确实不懂!”

“就知道韶会这么说!哼!”

雪卿嘟嘴,颜韶拿着手绢帮她擦了擦涂得厚厚一层的唇红。

“不管什么时候,卿儿做自己就好!卿儿是这世上独一无二,尽管肆意而活,不为别人,只为自己。”

“韶说的道理卿儿都知道,可听到那些流言蜚语,心里面就是会难受,就憋不住那口气。”

“刚到漠城的时候,卿儿不是说不畏流言吗?做我们自己,跟其他人有什么关系。”

“呵呵!那——”雪卿干笑一声,指着自己,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颜韶抢了去。

“洗了去!本来就是天生丽质,硬是让这些脂粉遮掩了光华。”

颜韶说着,要来半盆水,给她清洗干净,把头发上的发钗取了,重新用黄色绸带绑了一个简单的马尾。

“诶呀,还是这样舒服,简单,大气。”雪卿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说道。

“衣服!颜色可以的,领口换一下,荷叶领适合你,味道太浓啦。以后多听听银月姐姐们的话。”

“呃!好吧!”

“你看你瞎折腾,白白浪费了大好时光。”

看着眼前的俏丽人儿,颜韶叹了口气,郑重其事的说道:

“卿儿,其实我并不想承诺什么,但并不代表我不重视你。”

人生而有情,我岂能无情无欲?

人生而为人,与其他生命的区别,不也就是理性和克制吗?

喜欢会放肆,真爱是克制。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无法兑现的诺言就是谎言,能乐卿一时,不能悦卿一世。

如果做不到,山盟海誓值几何?

就如卿儿之前所说,前途漫漫,荆棘满地。

我在,自然护你安好,为你披荆斩棘,遮风挡雨。

我不在,不是因为我被花草迷了心,而是被荆棘困了身。

若真有这么一天,我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

“不会有那天的。卿儿突然,突然不想长大了。”雪卿眼角泛红,说话结巴。

“很多东西不是你不想,就不会发生。

拥有,就要做好会失去的准备。

除非如卿儿所说,登上峰顶。届时方可自由,不受约束。

可这高峰,多少代人都在攀爬,其路艰险,谁能问鼎?”

“别人不可以,不代表我们也不行。为了自由,此生,卿儿不问鼎,不罢休!”

“好!记住你的目标和方向,一路前行,不要放弃!”

如兄如友,为你遮阳,容你任性;如师如父,为你挡雨,教你坚强。

很累吧?但是他甘之如饴。

半个时辰后,半山居大厅里,众人看到韶卿有说有笑的进来,都抬头看着,有些惊讶于雪卿今天的装扮。

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只觉得整个人神采奕奕,闪闪发光。

“好看吗?新春嘛,换新装!你们也换换?”

众人的目光下,雪卿的脸还是红了,说了一句,便向自己位置走去。

路过银月的时候,还对她做了一个鬼脸。

饭菜已上好,新岁第一餐,美味佳肴,灵果点心,岂能无酒?

各人就位,准备开饭时,梓桐的身影走向大厅。

众人看着他,心生疼惜。有心安慰两句,又不知说什么好。

“快去坐好!准备开饭。”赫老拍拍梓桐的肩膀。

梓桐走过去,坐到雪卿一侧。

“怎么这么早回来了?不是让你在家里多呆几天吗?”雪卿看着他有些泛红的眼睛问道。

“阿爹说今天是好日子,新岁新开始。

阿公去追寻他的归宿,我也要走我自己的路。各自努力,各自安好。

阿公卯时出门后,阿爹便让人把我送回来了。”

梓桐说着,眼泪无声划过脸颊,滴落在地,接着便“呜呜呜”大声哭了出来。

众人劝说几句,梓桐哭得更是伤心,索性不说话了。

越安慰越伤心!

伤心难过的时候,就想找一个宣泄口,仅此而已。

众人不语,大厅里只有梓桐呜咽抽涕的声音,四周一片寂静,小雪狼宏安静的待在母亲瑟的腿上。

过了小半刻,或许是觉得气氛有些怪异,或许是心中的情绪宣泄完毕,梓桐便渐渐的停止了哭涕。

“呵呵!”看着众人,脸上带泪的他笑了。

“不哭啦?”雪卿拿了一张干净的手绢递给梓桐,又把梓桐手中浸湿了泪水的手绢拿开。

“不哭啦!咯!”梓桐用干净手绢擦了一下脸,认真的说道,但还在打着哭嗝。

“想哭,你就继续呗!”

“咯!我不想哭了。咯!我饿啦!”

梓桐抽咽着没完,就拿起餐具,开始吃了起来,可见是有些饿了。

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

亲人的离去,总是能给生者更多面对未知的力量和勇气。

第六十一章 抚琴弄音

三杯两盏过后,众人皆谈笑起来,谈着漠城的闲情,论着修炼的趣事。

修行的日子枯燥,哪有那么多事情可唠嗑?

大家天天都待在一起,发生什么事,你知我知大家知。可聊的,实在不多。

平时话最多的疏抒,这会也不说话,托着下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今日岁首,偷得浮生半日闲,都不想回屋,也不想败了大家的兴。

说无可说,百无聊奈之际,颜韶从袖里拿出一物,放大,摆在面前木桌上。竟然是一把古琴。

“闹春就要闹起来,怎能这般死气沉沉?大家都正值意气风发之际,怎的这般老态龙钟样?”

颜韶试着拨弦,琴音三两声,如泉水叮咚,若春风拂面。众人皆看着他,颜韶不慌不忙的说着

“这几年一直待在陇山,远离人世喧嚣,忙于修炼,却忽略了人生雅事,琴棋书画,诗酒花茶。

各位心灵手巧,各有所长,除了修炼功法之外,应该有所擅长吧?”

众人看着他,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是纷纷点头,只有雪卿和疏抒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好!这新年的第一雅,谁先来?”

吹箫抚琴,吟诗作对,弄花题画,烹茶煮酒,歌舞吟唱。

一时间,大厅里热闹起来,还真有了闹春的氛围。

最后无奈,疏抒来了一个鲤鱼跃龙门的现场表演,之后便一直叨叨着,以后没事还是要学学琴棋书画,不然连附庸风雅都不会。

她以为弧炜只会学猫叫呢,谁知他还会吹长笛,这会在陪赫老下棋呢。

待到雪卿时,众人看着她,她双手摆动,直摇头

“卿儿啥都不会。乐器不会弹,写字比不上韶,作画比不上墨梅姐姐,嗓音比不上玉露姐姐,不会煮酒烹茶,不会吟诗作赋。要不然卿儿舞鞭,舞剑,或是炼丹给你们看?”

“小姐,咱不用了吧,不是说不提修炼的吗?”众人异口同声。

“卿儿,是我错了。一直忙于修行,忘了女孩子应多才多艺,不然人生该多无趣。

关于器乐,我懂得也不多,就是在仙山时,偶尔谈一两曲琴祛除心中杂念罢了。”

颜韶看着雪卿说着,又对众人说道。

“今天起,我们就跟各位姐姐学习这古人八雅。疏抒、弧炜也跟着学,还有梓桐!”

说着,瑟面前的小狼抬起头来,像是在询问。

“宏长大了也要学!”说着又转向大家“那我给大家弹奏一曲。卿儿,你看着,一说你就会了!”

颜韶认真介绍古琴的构造、技法,现场教学起来。

右手拨弹琴弦,左手按弦取音。琴音袅袅,婉转连绵,淳和淡雅,又清亮绵远,意趣高雅,温柔敦厚。

一曲毕,侧头问道“卿儿,你来试试?”

“我?卿儿没有摸过琴,不太好吧?”雪卿看了看自己的手,放了下去。

“卿儿试试,你可以的!”颜韶挪了挪琴,把雪卿的手放在琴弦上。

一双大手覆在小手上,颜韶的身体拥着雪卿的衣服,手把手的教着。

开始有些生涩,后面慢慢好了起来,弹到一半,颜韶放开手,她自己也能把之前颜韶弹过的琴谱弹完。

在看雪卿弹琴的时候,颜韶想到雨汐弹琵琶,于是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琴者,情也;琴者,心也!

音攻,就是把精神力随旋律节拍凝聚成型,攻击他人,亦可控制神魂心智。

或喜或悲,或恐或惊,或思或忧或怒,是为幻境七情谱。

颜韶再弹一曲,时而春风拂柳,万物萌发;时而惊涛拍岸,崖崩谷裂;时而群鸟悲鸣,久久回荡;时而高山流水,涤洗心神;时而清风明月,近水遥山……

后山一间静室里,戴老裴老喝酒论道,闻着这琴音,也停下酒杯,任心神随着琴声畅游天际。

箐莲堂里没有回去的弟子,闻着琴声,也是如痴似醉,如梦似幻,心神随曲调,尝尽七情滋味,百转千回,越过崇山峻岭,万里河山。

这些都还好。

半山居大厅里,却已经是群妖乱舞。

众妖像是中了邪,在大厅中间随琴声起舞,哭哭笑笑,疯疯癫癫。或喜或悲,或恐或惊,或思或忧或怒。

梓桐看着既陌生又熟悉的众人,又看了看脚边的小雪狼,心中思绪万千。

刚才小师父给他和宏各吃了一粒丹药,他不明白。现在明了。

接着,颜韶手下减速,琴声如小桥流水般,清缓自然。

梓桐就看到大厅中众人影飘忽起来,接二连三的,变成一棵棵植物,一只只动物。

淡墨色梅花,紫黑色修竹,青蓝色菖蒲,参天的楸树,开得正艳的茶梅,还有那十三盆叫不名来的植物,两只雪狼,一只白猫,一条金鱼。

梓桐看过不少妖怪相关的小人书,那天也看到了猫鱼打架。

但是,他们全都是妖!梓桐感觉自己像是误入了妖精王国,有些后背发凉。

他挪了挪身体,坐到雪卿身边,想要去拉雪卿的手,又不敢。

“两个师父不会也是妖吧?”

雪卿自然看出他那点小心思,拍着他的脑袋说着“不要想太多,你师父是人。”

梓桐看着雪卿,又看了看正在弹琴的颜韶,挣扎了半天,才挨过去,拉着雪卿的手。

“公子的琴艺,谁敢相信你没有练过?”

“小姐的琴艺天赋也不错,一学便会。”

“这曲是妖魂现吗?”

“……”

颜韶曲毕,厅中的植物动物纷纷说起话来。

“可能是上辈子学的,还没有忘记吧,哈哈!”

颜韶收回手,看着各妖,说道“这就是一行通,行行通。不信,让黄菖来试试?”

“呃!不行!还是需要天赋的。”

“好吧,改日再试也可以!不过黄菖的精神力不弱,以后可以琢磨怎样用精神力聚型攻击别人。

可以借助乐器发出的声音,亦可是一片叶子,一粒尘土,这样——”

颜韶说着,精神力控制一枚吃剩下的果核,往院子里飞去,打在阵法上,“嘣”的一声,弹射开来。

“谢公子,黄菖受教了。”

“以后在外,大家要小心会乐器的人,不是谁的歌舞都能听的,小心中了招而不自知。”

正说着,半山居外有一个白衣身影,在徘徊,东张西望的。

“今天的路怎么那么长?”

“颜师弟,雪师妹,是我,留风!”

没有人回应,又自己嘀咕着“大白天的,自己家里还开什么迷阵?”

“留师兄,在大厅!”

颜韶说着,手一挥,撤掉阵法。



</br>

</br>

第六十二章 七情七幻

留风走进院子,东看看西看看,一个人也没有见着。

今天的半山居为何如此安静,刚刚不是还有琴声传来吗?

“现在解开他们的术法吗?”雪卿看着乱七八糟的大厅问道。

“那个,我只是尝试一下,没有想到成功了。怎么解开我还没有想好!”

众妖想哭,合着公子拿大家当小白鼠啦。

“嘿嘿!容我想想!主要是没有想到留师兄这会过来。”

说着,赶紧把桌子收拾一下。

众妖各自找好自己的位置。盆栽自己挪到桌上,其他的都挨着大厅角落,可是苦了黄楸,个头太大,放哪里都觉得突兀。几只动物也移了下位置,就当是三个人的现场。

刚收拾好,一个白衣身影就出现在了大厅门口。

“留师兄,多有怠慢啊。刚刚在练习琴谱,怕扰了老祖清静,这才开了阵法!”颜韶站起身来打招呼。

“是吗?我在老远就能听到琴音,并没有阻隔效果啊,你那阵法怕是要修修啦!”

“留师兄,漠城知道你的人,都说你是一个高冷不好相处的人,怎么你跟大家说的不一样啊?”雪卿有心岔开话题。

“他们都是一堆木头疙瘩,自然懒得理会他们。其他门派也是古板得紧,哪有你们这里有人情味?”

留风指着桌上的灵果点心美酒,继续说道“看看,有美食美酒,有琴声丽人——诶,各位姐姐呢?怎么都不在?”

“听说城里热闹,大家都去逛街了,就只剩我师徒三人在。这人少无趣,便拨琴弄弦,增加点乐事。”

雪卿脚边躺着三只雪狼,桌上有一白猫,旁边有一鱼缸,缸中有一金色鲤鱼。

十四张桌子上,都摆着一株植物,生机盎然,花娇叶翠,熠熠生辉。

还有大厅角落里的修竹,墨梅,楸树,茶梅。一切看着都是那么自然,又那么怪异。

植物品种,基本上都是留风没有见过的。

“不至于这么清静吧?这些个花花草草,小猫小鱼的,今儿,都是来听曲儿的?”

“万物皆有情,这些花草、小猫小鱼,自然也有情!”

颜韶把留风引到位置上,问道“师兄要露一手吗?”

“怕是有点难登大雅之堂啊!”说罢,留风伸手去摸了摸小狼宏,看旁边白猫可爱也想摸一把,伸手的时候被猫反手就是一巴掌。

“你们家这猫就是不喜欢我!”留风讪笑着坐下,拿出一把古琴置于桌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你现在的路,就很好!”对雪卿一旁的梓桐,留风也表达了一下关心。

随即,手指轻拨,琴弦微颤,琴声如涓涓细流,又如和煦春风。

“她们没事吧?”雪卿担忧众妖,便传音给颜韶。

“没事,让她们提前感受一下也挺好的。”

有心切磋的人,什么时候都不会浪费机会。

抚琴弄音,曲艺境界,也是一种较量。

留风一曲弹了小半,曲风突然急促多变起来。

有如舒缓流泉,又如激越飞瀑,有如呢喃细语,又如珠落玉盘,有如清风明月,又如金戈铁马。

雪卿手一挥,梓桐和几只小动物挨在一起,坐在一侧的桌子旁。

梓桐显然已经习惯了这几人的相处模式,留风每次过来,都要和大师父较量一番。

十次较量九次输,偏偏留风越输越得劲。

他坐在一侧,吃着灵果,看着戏,悠哉乐哉!

泠泠七弦上,静听松风寒。

琴音绕丛林,声声如风吼。

韶卿只觉身至无边松林,有狂风袭来,带着冰寒、肃杀和嘶吼。

置琴曲几上,慵坐但含情。

何烦故挥弄,风弦自有声。

颜韶偶尔拨弄两下琴弦,琴声与风声相撞,两不相让,均不妥协。

忽而,留风琴声悠扬,如从天上来,松林里风萧萧,雪飘飘,美丽至极。

然,一个急促拨弦,风刀雪剑肆虐而来。

颜韶拨弦弄键,琴声慷慨激昂,灵力化剑万千,与风刀雪剑斩在一起,不多时,风雪退。

颜韶之前在众妖身上试了七情幻和妖魂现,自然也想在留风身上试试七情幻,看看有无效用。

颜韶心中有计,双手变换技法,琴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扣人心弦、荡气回肠……七情七境,心随琴动,情随境换。

有位佳人,在山一方;惊鸿一瞥,悠悠我思;

佳人言笑,我心则喜;佳人蹙眉,我心亦忧;

再约佳期,恐不由我;卿心无我,我心伤悲;

既不可求,而后怒己;琴音骤止,宛若惊梦。

留风抚琴,意在佳人。

七境七情生,均为一人起。

原来那时,便已情根深种。只可惜,你来晚了。

既然注定是没有结局的结局,颜韶不打算说破。

不是不在意,只是因为太过信任。对自己的自信,对卿儿的信任。

他也相信留风,会处理好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

两人均停下手来,互相看着,半晌不语。

留风从梦中惊醒,一切太真实,心中余悲未散,怅然若失的看着颜韶,不知颜韶能否看到自己所思所想。

半晌,见颜韶没有异样的动作和话语,留风很快便调整好情绪,笑着对颜韶说“师弟的琴,可真是妙啊,如梦似幻,如假似真。”

“师兄的琴,弹的也不差。”

或许是因为在梦幻中走了一遭,留风的心有些乱,没有待多久,便以要陪师父为由,离开了。

送别留风,颜韶再弹一曲清心赋,众妖恢复人形。

雪卿又学着弹了几曲,疏抒和梓桐也跟着学习。

大厅里,众人乐呵热闹,一直闹腾,直至戌时,大家散去,各自回房。

三楼修炼室里。

“韶,阁老给的书卷秘籍里,是不是有一本琴谱?”

雪卿第一天接触古琴,那股兴奋劲还没有过。还在琢磨古琴那点事。

“嗯。找找看!之前就是挑了些功法出来给箐莲卫的弟子,其他的都没有动过呢!”

“哥,这本残卷的名字我看清楚了,是阴阳双生剑决。很厉害的样子!”

雪卿用神识翻找着空间玉石里的功法书籍,闲篇杂记,突然间喊了出来。

“拿出来看看!”

“诶呀,阁老怎么不早说。虽然就是一个残本,只有一二层法决,但是感觉缥缈阁三楼东西差不到哪里去。”

雪卿拿出来,走马观花看了一下,递给颜韶。

“悟于阴阳之间的关系,确实不错,咱们可以练练。”

雪卿继续找琴谱,颜韶拿着剑谱参悟。

不多时,琴谱找到,剑法参悟有所得,均拿出木剑,比划了几下。忽然觉察有人窥视,便闪进了花田草坊,继续琢磨。

曦山后山,戴老收回神识,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

“老夫真不是有心窥探,就是无意识的扫了一下。留老弟说的没错,果然是双生剑啊!”



</br>

</br>

第六十三章 横岭侧峰

那之后,留风依然每天到半山居报道,交流修行所得,切磋剑法,偶尔下棋弹琴,与往常无异。

原本对感情一事藏得很深的留风,此后藏得更深。

他已经很收敛,不留痕迹,旁人看不出什么,就算是之前的颜韶也觉察不出异常。

如今颜韶知情,自然看得出一些不同的细节来。细想来,此前细节大小,处处有温情。

现在的留风,知道了结局,依然有些不甘心罢了。

最初打动心湖涟漪的那抹丽影,无论是谁,都不那么容易释怀的。

自己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女孩,长大了,有人觊觎她的美好,该是好事吧。

老父亲的心态,他该高兴;青梅竹马的伴侣,他有些酸涩。

作为当事人的雪卿,年少不经事,不为这些事情烦恼伤怀。

你烦恼你的烦恼,她依然没心没肺的恣意而活,就很好。

光阴容易,转眼,便是归山的日子。依然是修炼,做苗床,育树种,准备移植小苗。

众弟子在箐莲堂后面的山腰里育种。

今天颜韶要让大家育种的是一种新品种。所以他一边讲解,一边示范。

“今天要育种的植物名叫沙棘,与之前说过的沙枣一样,其果可直接食用,可酿成果酒,亦可药用。具有防风固沙,保持水土,改良土壤的作用……”

梓桐站在沟坎上听着,手中拿着石锄,转来转去,像是在耍着花枪。

雪卿一记灵力飞过去,传音道“认真听讲!”

“哦!”梓桐回着,手中石锄停止转动,听着颜韶的解说,认真看着他的操作流程。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手中的石锄又转动了起来。

颜韶说罢,弟子们各自整理好一垅苗床,把事先处理好的沙棘种子,小心均匀的洒入土中,又覆盖上一层细土。

梓桐每覆盖几锄,起身往后退的时候,手中石锄不自觉的转动了两下,又接着覆土。

“韶,咱们还没有给梓桐挑法宝呢!”

雪卿拉着颜韶,指着梓桐,继续说道:“你看他,耍着手里那把锄头,多利索!该纠正纠正,要是他以后拿把石锄当法宝,可怎么是好。”

“嗯!是该给他挑法宝了。其他弟子的都给了,独独他的,忘了!”

这天晚上,梓桐被叫到半山居三楼修炼室。

“梓桐,你现在筑基后期,可以挑选法宝啦。你有什么想法?”颜韶问道。

“刀枪不入,大刀和长枪都可以吧!”

“呃,这里,刀和枪各一把,你试试,哪一样趁手?”

颜韶衣袖一挥,拿出一把三尺长的大刀和一把五尺长的长枪,递给梓桐。

梓桐接过来,两样对比了一下,又都拿在手中比划了一下,手握比自己高太多的长枪说道:

“就这把长枪吧。师父,枪有名字吗?”

“昔日名昔日主。如今你是他的主人,他将随着你的选择而重生,名字重起吧。

此枪非凡,时常用灵力滋养,器灵方可苏醒,届时,便可收纳于识海。

随着修为提高,法宝自身的禁锢也会被打开。好好待他吧。”

“既然是师父所赐,而箐莲又是师父的心血,就叫箐阳枪吧。不忘师父教诲,不忘箐莲。”

“你喜欢就好!这就把枪的功法给你。在这看完记住,先看前两层法决。”说着,颜韶递给梓桐一本书卷。

“我好担心他说,还是锄头趁手!”梓桐法宝选定,雪卿松了一口气,传音给颜韶。

花了小半个时辰,梓桐把书卷还给颜韶。

还想说点什么,支支吾吾着,半天说不出口。

颜韶一眼看穿他那点小心思。

“心法名烈阳决,在元婴期前,法决就是那一句话,没有更多。”

“大师父,我知道了!”虽然这么回答着,但心中难免腹诽,这就是一个坑啊。

“你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你应该也知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颜韶说着,梓桐抬头看着他,仔细聆听。

“院子里的那棵紫薇,站在树底下,看到的是树干和树冠;站在院子边上,看到满树紫花;

站在半山居主楼二楼,看到的紫薇花树便似雾如霭。那么,站在三楼呢,看到的又是什么?

树还是那棵树,可你看到景象一样吗?”

“修行也一样,虽然只有一句法决,可你站的高度不一样,看到的事物不一样,领悟自然就不一样!”

“大师父,我明白了。”梓桐这次不再疑惑。

……

梓府会客厅里,梓玉林和另外的两个二十几岁的青年相对而坐。

“梓兄,你这边还未出孝,我便来叨扰,多有得罪。”

梓玉林对面的青衣男子,起身抱拳,致以歉意,随后继续说道

“听祝兄说梓兄的小公子年关回来过,三个月不到就已经达到筑基修为。梓兄教子有方,特来请教!”

“柏公子说笑了。小儿能有此成绩,我不敢居功。那是他两个师父的功劳。”

“梓兄应该听说过,小弟有一幼女,名柏颖,一等资质上品,阴灵根。奈何徒有资质,却无法感知天地灵气。

这事在漠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小弟这几年为这事找过很多人,也托人找过一流门派的几个宗主,他们都说没有办法。

我就寻思着,既然咱们南漠无人能解决,是不是颜雪两位大人可以。”

“小儿的两位师父确实非我等凡人。我在招新会上瞎了眼,还出言无状,幸好他们不跟我计较。

柏少千金的事,我也有耳闻,若是不能修行,着实是白白浪费了好天赋。你可以去箐莲曦山咨询一下,兴许大人们自有办法。”

“小弟请人打探过,正是为此事而来。箐莲堂在曦山后山,一般弟子不能进入,一般的访客,后山也不接待。

只有那几个与两位大人交好的天娇,可以进入后山。可这些天骄潜心修炼,行踪不知,见他们一面也是不容易。

听得祝兄与梓兄交好,便来请梓兄帮个忙!不管成与不成,小弟我都感激不尽。”

“柏少言重了。只是我也无法联系到两位大人啊。”

说完这话,屋里一阵静默,一声叹息。梓玉林忽而想到什么,说道

“等他阿公七七,小儿会回来。届时你便带着孩子过来府上,让小儿问问大人们的意思。”

“感谢梓兄大恩!”柏恺起身又行了一礼,眼里噙着泪花,有感恩,有激动,有期待。

柏家在漠城,是一等家族,从来不依附任何门派家族。

如今求到梓府,一个没落的家族,作为家主继承人的柏恺也是无计可施,才行此举。

倒不是他歧视弱小,只是不愿欠下恩情罢了。

人如三节草,不知哪节好。

失意不彷徨,得志不轻狂。



</br>

</br>

第六十四章 众寻出路

钱财不万能,但是没有钱财,便是万万不能。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发展,是需要财富资源来支撑的。

给箐莲卫弟子的月历是曦山内门弟子的三倍有多,马上就要招一批新的外门弟子补充箐莲卫,还要种树,还要授徒,还要……

这么多地方需要开销,是一大笔费用。

开源节流,至少得开源,才能节流,不能只依靠矿石山脉的开采。

要是没有其他来路,只会坐吃山空。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然,道在何方,又得一番思量!

众人开了个小会。你一言,我一语,你一办法,我一主意,思路一下子就打开了。

可,天下万道,哪一道是韶卿等人在漠城的生财之道?

得根据当地风俗习惯,民情所需来衡量,得进行实地考察。

南漠的四季不是很分明,冬夏是极端。冬天极冷,夏天极热,春秋时短。

是以,三月初的漠城,虽然季节还是春天,气温却是炎热如夏。

夕阳斜,月初上,清风徐来,归鸟慕林,花开满径,正是出门逛街的好时候。

一行人从曦山出发,乘坐灵舟赶往主城。

有了第一次进城的经验,之后再来城区,皆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都怕招摇过市,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行至途中,众女摇身一变,就成了一溜儿的俊俏公子。

雪卿也扮成男装,颜韶、赫老、弧炜几人,稍微改了一下面容,连梓桐都变了一下。

待到城区最北边的灵舟驿站,才下了灵舟。

灵舟驿站类似于车站码头,除了修行者,普通凡人亦可在此租用灵舟出行办事,有足够的能源石启动运行便可。

众人在驿站下了灵舟,准备混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进入城区。

“诶呦,哪里来的那么多俊俏的公子哥儿啊?”

正准备走,就听得留风的声音传来,一白衣身影溜到众人面前。

“留师兄,你还挺快的嘛!”

颜韶在出发前跟留风传了话,就怕他跑半山居去,扑了空。

“我那里离城区近!我来早些给你们带路啊!”

“我们有桐儿,你可以不来的!”疏抒回了一句。

“桐儿还小,对城里哪有我熟悉,当然是需要我的。”

留风讨好般的拍拍一旁个头到他腰际的梓桐,说道“桐儿,我说的对吧?”

“留风,注意维持你的形象,冷若冰霜!”梓桐甩开他的手。

“你这小伙,师叔不叫就算了,师兄也不叫,直接叫名字,还——讨揍呢你?”留风扬手吓唬。

“你叫我师兄还差不多!”梓桐做了一个鬼脸。

“真是讨揍!你个小不点,还叫你师兄呢!”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两人才惊觉,留风是该叫梓桐师兄,妥妥的,没问题,无关年龄,无关修为。

打闹一会,走了几步,留风扫了一眼众人的打扮,又说道

“花娇被人采,叶嫩被人摘!你们这么多潇洒公子俏少年,走到哪里,都是一道靓丽风景啊!

都说漠城的小伙如狼,姑娘如虎!小心刚躲过狼爪,就被虎扑了去。”

“哈哈!这话说得,师兄被虎扑过?”雪卿没有忍住笑。

“我自然是没有的。在漠城,谁人不知我留某人高冷,不好亲近?”

众人说笑着,跟着人群往街上走。一路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漠城主城,分为东行城、西肆城、南园城、北驻城四大区域。

简称东行西闲,南游北歇。

东行城域有很多大大小小的修行门派,很多不同势力的修炼家族。

大的门派主要有留剑宗、云丹宗、圣器门,南漠最高权利中心修行盟也在此域。王、留、林、柏几个的一流家族也在东行城。

东行城修行者较多,所以跟修行相关的交易场所、店铺均在此域。

大到漠城的拍卖会场所、珍宝阁,小到卖普通药材材料宝器的小铺面。与修行相关的,到东行城准没错。

西肆城,有各种游玩场所,都场,花楼,舞阁,酒肆,古玩,竞技场。

南园城,就是一个大的自然园林,风景如画,小桥流水,湖泊丽山,亭台楼阁,群林尽染,百花齐放。

不管是谁,游了南园,都赞叹不已,南漠有此地,漠城有此园,就如世外桃源,人间仙境。

北驻城,就是集各种名小吃,古玩店铺,酒楼旅店于此域。该域绿树成荫,花团锦簇,很适合休闲居住和修身养性。清雅居便是在此区域。

韶卿等人带着目标来游城逛街的,自然是挑着逛。

不然,那么大一个漠城,逛个几天几夜,也逛不完。

众人今晚就走马观花般的大致走了一下北驻城,西肆城,东行城。

北驻城的青石板大街上,灯火花树通明,树影婆娑起舞。

长长的小吃街上,一行人手里拿着小食,边吃边聊。这除了吃得安逸,就是住的舒服。

晚上的西肆城,真真是热闹。

漠花楼的姑娘千娇百媚,妖娆多姿。看似弱柳扶风,拽起人来那可真是饿虎扑食。

一行人打楼前路过,好奇的往楼里瞧了一眼,就有花娘来拉人,吓得众人惊慌失措,四处奔逃,惹来围观群众喧闹,拽人的花娘则笑得花枝乱颤。

好在有花娘认出了留风,碍于他那张冷如冰霜的脸,这才退开了去。

众人聚在一起,驱散身上的胭脂味,逗着留风。

“师兄这张冰块脸真是顶用,怎么到了曦山就自动融化了呢?”

“师兄就是为了这个时候出来给你们挡事的。”

又经过歌舞升平的舞阁,人声鼎沸的都场,热血沸腾的竞技场。

“师兄,你去过竞技场吗?”

“我去那个地方干嘛?”

“当然是竞技啊!真的是冰块!木头!”

雪卿说着,又去拉颜韶的胳膊,说着“哥,改天我们也来竞技场玩玩?”

最后逛到了东行城的时候,已经很晚,很多店铺早已经关门,就大致看了商铺的情况。

留风介绍着,这是王家的材料铺,那是柏家的药材铺,那是修行盟的商行。

“梓桐,那就是你家的花店!”走着,留风指着前面一家小店,上面挂着“梓记花店”。

“我第一次来这边。平时都是阿哥们在打理。”

“真是无趣!那你平时都在干嘛?”

“读书学习啊!”

“你们家祖传的东西不打算传你了?”

“我们家有什么祖传的东西?栽花种树?”

“我怎么知道,自己回去问你阿爹去。”

“哼!我现在就跟着师父栽花种树呢!”



</br>

</br>

第六十五章 乔装进城

城里的这些商铺都是修行盟管理的,新开商铺也需要到修行盟登记。

“留师兄,你师父是盟主,你有没有可能搞一份漠城的这些店铺的资料来看看?”

“这个要去问问师父他老人家,我从来不管的这些事,要不然,现在要多知道一些信息。”

大家看了一路,只能看到大概。颜韶则拉着留风问道。

其他人知道的哪有修行盟知道的清楚,哪家商铺背后的势力是谁,经营范围,货源,一共有多少产业,不离十。

“没事,你有时间就去问问吧!”

“要不,现在就去吧!一起去。”

“太晚啦,会不会不太好啊!”

最后,韶卿把众人打发先回去,就跟着留风去了留剑宗。

留剑宗大门前,几个弟子走上来,恭敬的打着招呼。

“留师兄!”

“嗯!”

留风用鼻子应了一声。雪卿憋笑憋得难受。

三人走进宗门,几个弟子讨论起来。

“留师兄居然会笑!”

“不会是有心上人了吧!”

“可能!都说冷漠之人的温柔都给了恋人!”

“……好啦!别说了,小心被留师兄听了去。”

几人远远的,就看到留风带着一男一女过来,一路上有说有笑的,他们都很怀疑自己的眼睛。

当人走进,果然是留风师兄。他们家冰块脸师兄居然会笑,真的是一个大新闻。

但是他们也不敢跟别人分享,也就是几个守门弟子,互相讨论一下打发时间罢了。

三人直接来到留风的住处,惊云阁。

“师弟师妹在这等着,我去找找师父!很快就回来!”留风说着就往留盟主的竹趣园赶。

“两位小友,说了要来后山看我这老头子的,这么久也不见人影。如今都来到宗里了,不来我这坐坐吗?”

韶卿在惊云阁里东看看,西瞧瞧,没防有一只白色的传音纸鹤飞到眼前,双翅煽动,声音传出来。

“留老?”

“跟着它来吧!”

韶卿对视一眼,笑了。这不能不去啊。

颜韶拉着雪卿,跟着纸鹤一路走走停停,路边都是古树参天,绿荫隐蔽,居然一个人都没有遇到。

修行之人,到了两人的修为境界,纵然是夜晚,行走亦如白昼。

不多久,便来到一白色府邸前。

一黑衣男子出来,把二人引至一静室内。

青衫白眉的老人坐于几前,正在煮茶。

“留老!”

韶卿上前打招呼,留老祖摆摆手,示意二人不必多礼。

黑衣男子把几盘灵果置于几上,茶煮得刚刚好。

韶卿盘坐在留老对面。

“天时已晚,怕打扰到留老,这才没有过来。”

“不妨事!只要不是有事外出,随时来都可以。”说着给一人倒了一杯茶水,又说道“以后要常来。”

几人聊了半天,无非就是留老问问两人有没有什么难处,然后就聊到修行之上。

“二位远离故土,来到南漠,如果修行上有什么需要老头子解惑的地方,尽管来问便是。毕竟是比两个小友多走了些路,多活了些年。”

“留老客气啦!”

颜韶拿出几袋灵酒,一边喝,一边聊。隔了几百岁,三人也能坐在一起谈笑风生。

“留老,留师兄不知道我们在这里,找不到人,该着急了。”

“我给风儿说一声便是。”

一个传音之后,几人又继续烹茶煮酒,谈心论道。

竹趣园。

“师父!”留风直接往留竹所在的静室走去,也不管他师父是不是在修炼,直接大声喊到。

“现在过来,有事?”留竹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合眼打坐。

“师父!”留风坐下来,抱着留竹的胳膊,摇着,喊道。

“怎么跟他们相处才几个月,就会撒娇了呢?前几年,年纪小的时候,都不撒娇,怎么大了大了,还变回去了?”

留竹看着这个徒弟最近的改变,有点心忧。

留风刚进宗门的时候,性子洒脱,经常跟宗门的人打成一片,不管是内门还是外门,不管是长老还是弟子。

性子有点野,无拘无束,想干嘛就干嘛。用大人的话来说,就是没规矩。

留竹经常训斥“作为宗主的徒弟,要稳重识大体,不要和什么人都交往…男孩子不要撒娇…你这个样子怎么样才能长大…你怎能如此没规没矩的…”

刚来宗门那两年,留风就是在师父的严厉管教中过来的。加上阿娘一直不来看自己,性子就慢慢收敛了,像是变了一个人。

留竹一挥衣袖,一张木几,一壶清酒,两个白瓷酒杯摆在眼前。

“风儿,陪师父喝一杯!”

留风提起酒樽,一边把杯子倒满,一边咕哝着

“师父,您不是常教导徒儿不能乱了尊卑吗,什么父子不同桌,叔侄不对饮?

不过只要师父无所谓,我也无所谓。

阿娘常说,随心而乐,随性而行,随意而活,随遇而安,随缘而遇,才是真性情。”

看师父拿起杯子,他也拿起杯子,一口把杯中酒喝完。

“师父,再陪您喝一杯!颜师弟和雪师妹在我那等着呢!”

留风又拿起酒樽把酒满上。

留竹端起酒杯没有立即喝,而是看着留风,问道

“风儿,你长得像你爹,还是像你娘?”

“师父,您老才喝一杯,不会醉了吧?”

“只管回答我!”

“像阿娘吧!我又没有见过阿爹,我也不知道长得像不像他。只是小时候,胡爷爷老说我长得像阿娘。”

“你招新报名时,填写的资料,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是胡爷爷填写的。”

“我去过资料上留的地址,那里确实有一户姓刘的人家,也有个孩子叫刘风,年纪和你差不多,只是此刘非比留。”

留风怔怔的看着师父,那上面填的资料是什么,他真的不知道。师父这几年,老是反反复复的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他也不知道。

“那你还记得小时候长大的地方吗?”看他确实不知,又问道。

“有很多冰雪,很冷!”留风的记忆像是被拉回了那个寒冷的地方,身子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颤。

留竹顺着留风的记忆,也没有看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这几年,留风长大后,越看他越觉得像那个人。

留竹多次试探,甚至搜寻过记忆,依然没有半点线索。记忆似乎是被动过手脚。

“我去过你说的很冷的地方,但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师父,您去年夏天不在宗里,不会就是去那里了吧!”

“嗯!你还记得你娘长什么样子吗?”

“只记得她长得挺漂亮的,很温柔,只记得她讲过的话。这么多年,她都不来看我,我都快忘了她长什么样了!”



</br>

</br>

第六十六章 修竹留风

留风说着,也有些伤怀,阿娘的身体还没有养好吗,这么多年了,都不来看自己。

“你娘说的话,你还记得什么?”

“就是给了我您的画像,让胡爷爷带我来漠城,让我一定要拜您为师!还说什么,师父,如师如父,要孝敬,不能忤逆……”

“是吗?你把画像给师父看看!”

留风从衣袖里取出一张纸,放在木几上。

“风儿,你师弟师妹在我这儿,你忙完就过来吧!”留风正准备展开图画,就听到了留老祖的声音传来。

“师父!画就给您了吧!反正画上的是您。”

“好!去吧!明天我去盟里,拓印一份资料回来,你再来拿!”

“师父,您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

“就你那点心思,还用猜?”

“谢谢师父!那我去师公那里啦!师父不要一个人喝闷酒,改天徒儿陪您一起喝!”

说着,又给了留竹一个歉意的拥抱,蹦蹦跳跳的走了。

看着留风离去的背影,白衣飘飘,风姿卓卓,像极了那个人。

收回心神,留竹抚着有了些岁月的纸张,想打开一看究竟,又害怕再一次失望。

酒不醉人人自醉,君不忘卿卿忘君。

留竹给自己满了一杯酒,好像醉了,也就有勇气了。

展开图纸,自己的形象跃然纸上。摸着自己的脸,就像是摸着那人的脸,不知不觉,衣襟半湿,涕不成声。

“看来,我真的醉了!”留竹抹了一把泪,喃喃自语。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白色手绢,上面绣的几支青竹,几缕清风。

那年,他刚好三十有六,意气风发,惊才绝艳,是当时南漠最年轻的化神期修士。

那个温婉的白衫女子依偎在怀,声音清脆如铃“竹,以后我们孩子叫风吧!修竹留风,就如这手绢所绘。”

那两年时光,是他此生最欢乐的时光。虽然受了重伤,两个月都是躺在塌上,被那个女人无微不至的照顾着。

只道人间英雄救美多,可谁也没说这英雄不可以是女,被救的美不可以是男。

一把剑,一壶酒,一暖炉,一知己,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了!留竹就过了两年这样的日子。

温柔乡,英雄冢!

留竹美人在怀,也不忘记自己是来历练的,三年期满,他要回宗门复命,好进行宗主即位大典。

“凤,你跟我回漠城吧!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竹,你有要事要办,你且先回去吧!等你一切安排好,再来接我。我就在这里,哪儿都不去。”

“可是……”

自古江山美人,就不能两全吗?

“凤,如果硬是要选一样,我愿意留下来陪你。”

“不用!你安排好再来接我便是!”

在凤的催促下,留竹还是走了。凤的最后一句话就是“照顾好自己,好好修炼。”

凤看着留竹的身影消失在白雪皑皑的山峰中,无语凝噎,泪湿罗衫。

此去一别经年,水北山南,再见遥遥无期。

随即晕倒在雪地里,变成了一只六尾雪狐。

“小姐,您这又是何必呢?为救他,丢了一条命,为了给他留下子嗣,又损了一条命,为了治愈他身上的伤,又损了一条命。他一人欠你三条命……”

一个老头过来,把雪狐抱起,嘴里嘀嘀咕咕的说着。

“胡老,你就别唠叨了。我现在需要马上冰封起来,修行百年后,才能恢复伤势,届时才能为他生下那个孩子。”

“小姐,您就是自作孽!”

“好啦!我不是受伤致死,而是被你吵死的!”

“如果他再来找我,你得找个理由跟他解释清楚,让他好好修炼。”

“小姐,您就放心吧!我会安排好的!”

会让他找不到小姐的,不能让你们再见面。这见一次面,就从九尾狐变成六尾狐,白白丢了三条命,我没有找他讨要就不错了。

宗主即位前,为期三年的历练完毕,留竹回到漠城,举行了即位大典。

新职上任,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但是他没有忘记,东北有佳人,日夜盼君归。

处理好手中事务,给师父,也就是留老祖说明缘由。

满心欢喜,来见佳人。谁知只有皑皑白雪,哪有佳人身影。找了数日,仍是无踪。

昔日的海誓山盟,随风而逝;昔日的温存香风,恍然如梦。

“为什么要骗我?我愿意选择你的。我宁愿不要这名利,可是你为什么一定要我走,如今却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留竹跪在雪地里,风雪把他的泪水冻住。他的悲伤随着声音回荡在雪地里,山谷中。

他的伤心,冰雪知,可惜,凤不知。

开始的时候,他每年都去一次东北,后来三五年便去一次,每次都是伤心而归。

留老祖不忍看他如此下去。修行倒是没有懈怠,就是去每去东北一次,回来心就更凉一次。

“或许那就是你该经历的情劫。遇到是缘,相守是缘。若是无缘,寻得了又能怎样?

人家已经说得很清楚,让你好好修炼,或许有再见之日。真真一个痴儿!”

留竹知道自己不能再如此下去,让二师兄代为管理宗门,闭了五年关。

出关后,就变了一个人。心如死潭,纵然有人往里扔石头,也不见涟漪,亦不闻水声。

从那后,他不再去东北。

直到留风的出现,他的死湖才有了一些波动。但是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或许是老天爷跟自己开的玩笑吧。

直到留风逐渐长大,身姿样貌,行事风格,都太像了。

另嫁他人啦?可是名字为什么偏偏是这个?真是巧合吗?

太多太多的问题,剪不断,理还乱!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修行之人,只要愿意,一壶清酒,便可醉生梦死三百六十五日。

现在的留竹只想醉着,梦着,只有这样,心才是温热的。

留老府邸。

留风到的时候,雪卿在练剑,其他两人在旁观看指点。

接着又是颜韶练剑,留风也练了一会,留老对不足之处一一加以指导。

“下面我为你们几个展示一招我新悟得的剑法,只演练三次,悟多悟少就看你们的啦!”

留老手执金剑,武动剑法,忽停复往,忽去又回,剑气如梭,干净利落。

“看懂了吗?”留老演练完三遍,停下来,问道。

“时间和空间!”

“嗯,悟性都不错!”

留老满意的点点头,又拿着剑边演练边解释。

“滞空既为当下,回溯即为过去,展望即为未来,三者横向纵向都是时间线,联系起来,加以剑的运动,便形成了一个圆满的空间。”

接着三人分别演示,留老在旁指点。



</br>

</br>

第六十七章 见与不见

“师公,我师父他老人家是不是受过情伤啊?”

“你这孩子!没喝多少呢,怎么就醉了?”

“不是,是今天师父又问我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我刚入门那会,二师伯跟我说过,师父他以前不这么沉闷的。具体什么原因,让我自己去问师父,我哪敢问啦!”

留风可能真的是醉了。当着韶卿的面,把他和师父间的对话和神情都描述了一遍。

韶卿只是静静听着,留老听着,思索一番,不答反问“你娘就没有跟你说过你爹的事?”

“我就问过一次,阿娘和胡老就吵起来了,那之后,就没有再问过,她也没有提过。

诶!我就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啊!”

留风又喝了一杯,说不出是伤感还是惆怅。

“阿娘老和胡爷爷吵架……”留风的记忆被拉回很远很远,就像回到了小时候。

女子卧病在床,小孩难得见到一次。这天,女子出关,小孩来看望阿娘。

“娘,为什么我没有爹?雪地里的小动物都有爹啊?”

“你就是从冰窟窿里蹦出来的,哪有爹?”一旁的老者叨叨。

“风儿,你出去玩会,不要跑太远啊!”

女子支开孩子,对着老者说道“胡叔,你怎么能这样跟孩子说话呢?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啦,我在冰窟里,都听见你的唠叨了百年。

三条命,百年修为,一身伤而已,我心甘情愿,我甘之如饴。你怎么就过不去了呢?”

小留风在门外就听到这么一句,随着石门关上,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在漠城混得风生水起又如何,没有小姐舍命相救,现在怕也就是一缕孤魂!

就算侥幸逃得一命,但他骨骼碎裂多处,经脉几乎全断,无法修行,就是需要人照顾起居的一个废人。”

“是他先有救我之心,才困入绝境的好吗?”

“小姐哪需要他来自作多情,真是不自量力!反正,这个姑爷,我不认。”

“爱认不认!”

女子说着,可能是因为情绪激动,扯到了痛处,嘴角疼得变形,变回一只雪白的狐狸。

老者看着自家小姐的样子,又急又气,最后还是语气缓和下来。

“好吧!暂且不说这个,那孩子怎么办?要带回去吗?

我的小姐嘞,我们已经出来百年了,该回去了。”

“送风儿去找他吧!我答应他的。”塌上窝着的狐狸沉默了很久,说道。

……

十年前的修行盟招新大会,她来了漠城,在远处,看着留风拜师留竹,这才放心。

百年光阴,如梦一场。只有留风的存在,提醒自己,这不是梦。

“小姐,走吧,我们该回去了!见了又如何,徒增烦恼而已。”

胡老劝说着,女子远眺很久,像是要把那一大一小的身影铭刻于心。半晌,觉察到空中有神识波动,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

听了留风的话,根据留竹的情况来看,留老思索了很久。

时间太长了,谁还记得留竹小时候长什么样子,恐怕连留竹自己都记不得了。

但是作为孩子的师父,他当然记得。留竹是留家后辈中百年难寻的修炼天才,在留竹三岁的时候,便把他带在身边教导。

留风,留竹,越看越像!

留老府邸。琴如诗,夜如画,欢声笑语,剑舞莺歌,其乐融融。

竹趣园。夜高月浅,东风拂竹乐声起;歌笙梦醉,杯盘狼藉笛声残。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师父!”

纵然不愿从梦中醒来,但是一阵夜风吹来,留竹还是清醒了。

他运转心法,酒气散去,狼藉不见,对着来人,恭敬的行了一礼。

“都一百多岁的人啦,怎么还不如一个孩子活得通透?”

白眉老者从外走进来,盘坐在地上,拿出一个酒袋。

“颜小友给的。看你一个人喝闷酒,师父陪你喝两杯!”

“他们——”

“他们在我那,谈剑论道,抚琴作画,乐呵得很,一时半刻怕是结束不了。哪像你这,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怎一个愁字了得!”

“风儿一定是怪我之前对他约束太多。认识两位小友后,天天的往曦山跑,比给我这个师父问安还勤。”

留竹接过酒袋,拿出新的酒杯,把酒满上,嘴上嘀咕。

“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物长天竞自由!他本来就是那个性子,你又何必拘束于他?”

酒过三巡,话题越是深入。

“你以前出外历练,或者外出办事,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吗?比如看到过什么动物没有?”

“就是那次历练,我进入极雪地,想去寻寻有没有大家所说的冰山雪莲。

千年雪莲花,我采到了。

回来的路上,突遇暴风雪袭击。那风雪实在怪异,我居然连体内灵力都调用不了。

我被风雪困着,突然发现前面不远处发生了雪崩,半座雪山往下倾倒,那下面刚好有一只白色的狐狸——狐狸!雪狐!”

留竹说着,突然停住了。留老不放过,抓着话题的尾巴,狠狠拽着。

“然后呢?”

“然后,我就大声喊叫,让那只雪狐赶快逃啊!我有心想救,但自身陷入困境不得脱困,心有余而力不足。”留竹回忆着,说得很慢。

“然后我醒来后就躺在床上,凤告诉我,说我已经昏睡了半个月了。说是我当时站的地方也有雪崩。”

“你没问她那只雪狐去哪里啦?”

“问了。她说那只雪狐没事,走啦!师父,您的意思是凤她不是人——”

“你自己说的!”留老喝了一杯继续说道

“你自己想想,你那时候调用不了灵力,相当于普通凡人,又是风雪暴,又是雪崩,你昏睡了这么久…

你是如何受伤…谁能救你…普通人能活下来吗…伤势为何恢复得那么快……”

留老引导着留竹去捋清思路。以前醉于美人怀温柔乡,人说东不会是西。

后来顾着伤怀,不及细想。

如今想来,时时有漏洞,处处有问题。

“师父,我错啦!”留竹回醒过来,改坐为跪,垂下头去。

“你有什么错?硬要说你做错了什么,那就是不该让自己犹如行尸走肉般,枉活着了百年。

珍惜眼前,莫要等到人不在身边了,又来伤春悲秋。

至于她,我也不是迂腐之人,她要来见你,怕是我也拦不了。你要去找她,我管过吗?”

留老看着醒转的留竹,继续说道

“食已饱,酒已酣,你既然明悟,那我去看看孩子们闹腾得怎么样了。”

留老挥挥衣袖,朝门外走去。

“别人道你盟主宗主,一身两职,风光无限。奈何,月夜舍后,却是人鬼不如。情之一字,问世间,何人不痴?

她的高度,不是你现在可以接触得到的,唯有你自己也登上高峰。若不然,相见徒伤悲,不如不见!”



</br>

</br>

第六十八章 南园不值

这夜,韶卿留风几人闹得很晚,就在留老府邸里休息了一个时辰,就出发去南园城,看日出。

蛙叫虫鸣,夜露微湿,天浅雾浓,晨风微凉。

三人来到南园的东大门,便有三两个游人,已经站在大门处,等待登记入园。

入口处,有朱红色木房几间,均是南园管理所用。

负责登记的青衣男子坐在窗前,一支笔握在手里,一个记录本摊开在桌,上面还有之前几人的信息登记。

见有人过来,便准备询问。

“请问——”

“三人!一起!”

男子闻声,仔细打量,神色有些激动,但很快便调整过来。

对于留风这样的年轻一代的天骄,漠城谁人不知?只是有些人见过本尊,而有些人只听得他高冷之名,未见过其人。

“留大人来我们南园,是我们的福气。这是游园木牌,若是有看中什么药材花草,直接用木牌叫唤我等便是!”

男子说完,双手恭敬的递出玄色木牌。

留风接过来,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就领着韶卿两人,直接往园里走。

韶卿在后面,看着他那端着的高冷,捂着嘴,直想笑。

实在忍不住,雪卿“哈哈”笑出声来。

留风回头看着两人,没好气的说道:

“笑什么笑!关键时刻,还不是得刷我这张冰块脸,不然你们两个哪能这么容易就放进来,肯定得好好记录盘查一番!”

“哈哈……师兄威武!”雪卿笑过之后,不忘作拜服样。

“卿儿,别闹啦!太阳要出来啦,赶快上山。”颜韶收敛笑容,拍了拍雪卿的肩。

此时,天开始有些微微亮。东方,透过厚厚的晨雾,东方已经泛起了白色。

三人身形微闪,快速穿过廊道曲桥,像一涯顶飞去。

此涯名月亮涯,涯西边有湖,名月亮湖,因湖泊形状似新月而得名。

涯顶有亭名清风,亭侧牡丹数十个品种,万花齐放,争彩斗艳,好不热闹。

三人站在涯顶,观日出东方之景。

说来也奇怪,山下没有雾,山顶没有雾,这雾都盘旋在半山腰上。

半山腰的云雾有心往上走,却被风吹散了去,红日直接跳出远山的怀抱,温柔的照拂着山峦湖泊。

层林尽染新绿,万花齐放争荣,柔水仙雾相应。春意甚浓,美人牡丹争宠。

尽管此时,美人一身普通锦色男装,依然难掩其娇俏容颜。

“此情此景,两位师弟就没有什么想法?”

“师兄是想邀春风对饮,吟诗作赋吗?”

“那要不然呢?如此浓郁的天地灵气,我倒是想修炼一番,可是吸收不了啊!”

留风随手招来几缕灵气,运着心法,灵气转了几圈,逸散而去。

“你看,吸收不了啊!要是这南园的天地灵气能被他人所用,一花一草能被他人所取,这里岂不是就成了修炼宝地,人人怕是都想来分一杯羹!

纵然柏家是一流家族,不依附其他势力的话,怕是也难守住此园。”

说着,留风又探手出去,欲摘那朵金黄色的牡丹,却怎么也摘不下来。又对着旁边一株野草伸手而去,依然摘取不得。

南园,占了整个漠城面积近两成。那么大一个园子,灵气充裕,万物生机,药材也不少。

可是,只有筑基期以上的柏家人才能吸收里面的灵力,才能采摘那些花草药材。

修炼不易,一个家族里筑基以上的人还是有限的,何况还是来守园子,帮人采摘草药。

不过能吸收浓郁的灵气,修为进步很快,很多柏家人便又抓紧修炼,以守园子为荣。

入门时给的木牌,便是给游客的。如果有看中的草药,直接对着木牌输入灵力,自有柏家弟子前来帮忙采摘。

“是吗,我试试?鲜花就当远观不可亵玩,但是师兄这么一说,我倒好奇啦!”

雪卿嘴上说着,手已经伸向旁边的一朵紫红色的牡丹,晨露缀在花间,映着阳光,闪亮亮的。

“可以的啊!”没瞧见有什么特别的,就跟平时在花田里采些花来入药酿酒一样。

“你,你居然可以!”留风看着雪卿,一脸的不可置信,又伸手去摘另外一朵,仍然不可。

“这灵力也可以吸收的啊!”颜韶都还没有运转心法,心意一动,碧潭莲花自动吸收天地灵气。

“我也可以。此情此景,师兄在旁护法,卿儿和哥好好修炼,感受一下这柏家独有的灵气,与外面的有何不同。”

“好吧!”留风除了震惊,则在猜测韶卿的来历,难道与柏家有关?

这里的灵气果然有些不一样,至少碧潭莲花的反应很强烈,很兴奋,就像是久旱逢甘霖般,尽情的吸纳。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五个时辰,留风看了日落,月亮都升起来了,又看了一个日出,两人还在打坐修炼。

虽然南园没有规矩说不能在园里过夜,但他们确实第一批在里面过夜的人。

先前动静都很小,这会动静大了起来,方圆数十里的浓郁灵力像被什么吸引一般,均往月亮涯顶上涌。引起了柏家守园人的注意。

“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是留大人和他的朋友在月亮涯,可能是设了阵法,方圆十里进不去。”

“好!时刻关注着月亮涯。我去请示少爷。”

男子说着,走到一屋里,拿出一个传音符,说了些什么,引发符纸。

东行城,柏家祖宅的一间院子里,一个中年男人在练习拳法,一个五岁多的小女孩坐在台阶上看着。

晨,很静,只有枝头鸟鸣,还有出拳时袭过花草的风声,没有人语。

忽地,一张传音符在男人旁边显现。

“少爷,留风大人不仅在园里过夜,现在还引起天地灵气往月亮涯涌去……”

显然有人在南园里过夜,守园的弟子第一次处理这种情况,不敢自作主张,昨夜就报告过。

“好,我这就过去。注意观察,有情况及时禀报。”

男子顾不上没有打完的拳法,过去拉着台阶上的女孩,往屋里走去。

“颖儿跟阿雅去,阿爹要出去办事,回来再陪你玩。”

女孩没有说话,男人看着和婢女走远的爱女,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该男子正是柏家家主的候选人,柏家的大少爷,柏恺。女孩就是传说中不能修行的天才——柏颖。

人再小,也懂事了。本来话就不多,三年前,她阿娘得了病,不治身亡后,话就更少了。

妻子离去,女儿有疾,柏恺这两年一直在为女儿的事情奔走。



</br>

</br>

第六十九章 莲花再开

月亮涯顶。

经过这一天一夜的护法,留风虽心有疑惑,却也是见怪不怪。

两个疯子,居然可以吸收南园的天地灵气。还有如大海星辰一样,一直吸纳,不知满足。

他真想挖开两人的丹田识海来看看,是个什么构造,吸纳了如此多的灵气都还不够。

筑基之后,吸纳了灵气,需要转化压缩存储。

元婴期后,重在修炼神魂,蕴养元婴,感应大道。

两天源源不断的吸入,自然是碧潭莲花自动吸收,自动转化。

那么大一株生命体,那么大一个碧潭,只会嫌弃吸纳的速度慢。

留风在旁边护法了一天一夜,吸收不了灵气,却也在静静打坐,他想试试没有外物灵力供给的情况下,能不能修行。

颜韶的灵力,留风吸收不了,但是却可以蕴养他的丹田神魂。

韶卿两人的碧潭莲花第三层,有绽放的趋势,碧潭再往外扩大了一倍,足有两百丈大。

各处的灵力不断涌入,就这么过去了五天五夜,犹如过去了五年之久。

莲花花瓣终于再开,第三层有花瓣九百九十九瓣。

“哥,终于突破了!”

“都说南园不值,看来是挑人的。如此浓郁的灵力,省了好几年苦修吸纳。”

“那留师兄——”

“他不问就不说!这修炼,谁人没有秘密呢!”

雪卿睁开眼睛,看着一旁百无聊奈的留风,说着“辛苦师兄护法了!”

“诶呦,祖宗耶,师兄不辛苦,倒是辛苦了那些柏家弟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月亮涯,几天几夜的守着,不容易啊!”

留风揶揄道,只字不提修炼的事。

如果可以说,师弟会告知,如果不能说,问了反而会伤了感情。留风是如此想的,也是如此做的。

“是吗?我们吸他们家的天地灵气不触犯园规吧?那么多灵气,别人用不了,柏家用不完,我们只是物尽其用罢了。”

“到是没有说不能吸收灵气,因为从来没有外人能吸收。只是,师弟师妹可想好,我们该怎么出去了吗?真面目还是——”

“我们还是低调些吧!相信师兄已经有了法子。”颜韶说着,撤了阵法。

留风拿出玄色木牌,输入一丝灵力,不多久就有一个柏家弟子前来。

“留大人,需要弟子做些什么?”

“这牡丹开得盛好,品种难得,各来一盆。

月亮涯半山上有一棵三百年的灵芝;

月亮湖里的七色虾和七色鱼,各来一些,要活的,带回去养……

南山的那棵百年人生,北山的——”

“北山的榆钱木!”

留风说了十多种东西,正想着北山有什么,话头就被雪卿抢了去。

虽然那株凤凰木已经被掩盖了原貌,藏在一众榆钱木之中,但是凤凰花对此太熟悉了,化成灰也骗不了那份骨肉血亲的感知。

“榆钱木有很多,不知这位贵客可否有什么要求?”

“我要种植一棵,我随你一起去挑吧!”

雪卿怕事情出了差错,干脆亲自过去。凤凰木实在难寻,而她要炼制凤兮丹,就需要此物。

采办好留风交代的东西,前来的男子带领三人去到入园处。

“几月不见,留师弟风采依旧啊!此次可是收获满满啊!”

漠城说大不大,但是这些家族的主要人物和门派的人也有打交道的时候。

虽说柏家独立,不攀附,但也不孤立。打开门做生意,来者是客。

柏恺与留风以前也就是点头之交,没有说过什么话。

最近一次看到,可不就是招新大会上。

“柏师兄说的哪里话,收获的你们柏家,这不是给你们送财来了吗,算算多少钱,看看这些够不够?”

留风扔给柏恺一个储物袋。

“这些灵石够多了,我应该还要找师弟一些!”

柏恺稍一查看,说着,就要把另外一个储物袋给留风。

“算了,我们在里面呆了几天,他们就在外面守了几天,也够累的,多的,就算是犒劳他们的吧!”留风摆摆手说道。

“那个,留师弟,你们在里面,可发现有什么异常?”

“柏师兄说的是那个灵气涌动吧!就是我们三人打堵,我说外人不能吸收南园的灵气,法宝也不行……”

留风编了一个无伤大雅又符合逻辑的理由。那就是尝试让法宝储存或吸收南园灵气。

“不过最后我赢了,这南园的灵力果然只有你们柏家人可吸纳。

这不,打赌赢得的这些赌资,刚好可以换这些东西。”

南园灵气那么浓郁,少点多点,还能看得出来不成?

本来韶卿碧潭莲花可以进行灵力反哺的,但是被他们控制住了,只是散发了一点无色的在周围,给留风滋养身体而已。

回想陇山吸纳反哺的动静,他们在漠城可不敢太猖狂,恐惹来杀身之祸。

柏恺有心要跟留风打探一下曦山后山的情况,但想着已经托了梓家,也就不再提起。

三人走后,柏恺掂量着手里的储物袋,却是在思索着一向话少高傲的留风,今天有点话多。

事出反常必有妖!

“尽快查探清楚那两人的身份!不要惊动到他们。”

柏恺交代旁边的一个柏家弟子,又对另一人说“让弟子们不要动月亮涯的东西,我亲自去查看。”

“阿黔,你把刚刚发生的事细无巨细的说一遍,包括是如何取到的药材,你观察到的他们的表情,听到的话。”

柏恺又对着去帮留风采摘草药的弟子说道。

少时,柏恺站在清风亭,左看右看,仔细观察着,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阿黔,这朵花是你摘的?”

“不是!他们是要整株移栽,并没有摘花朵。”

阿黔思考着,又说“是不是之前谁摘的,回去看看记录?”

“嗯!回去吧!”

柏恺回到管理处,把最近几个月的登记资料翻出来看了一遍又一遍。

其实,这些资料他心中有数,确实没有记录那朵牡丹的,他只是再次确认而已。

他不相信留风他们能摘了那朵花,可是花确实丢了。

雁过留痕,叶落无声?

非也,只是能不能察觉,愿不愿留意而已。

只要你来过,就会留下痕迹。

那朵被采摘的牡丹,那些消失的天地灵气,就是线索。

灵气无形如风,如水流有能量。

在同一个空间里,如果说南园是一个独立空间的话,月亮涯附近的灵气少了,自然有周围的灵气飘散过来补充。

柏恺上月亮涯的时候,还是感觉到了灵气的异常。

韶卿离开前稍作掩饰,企图暂时蒙混过关。

他们知道,说不定啥时候就会被察觉,只希望那一天来得晚一些。



</br>

</br>

第七十章 筹备伊始

此次回到半山居后,留风也拿来了资料,漠城大小店铺商业情况记录得很是详细。

漠城的商业主要分为三种形态模式

一是修行盟直接经营的店铺;

二是各大门派经营的店铺;

三是各大家族经营的店铺。

而这几者之间又有交错。门派和家族的产业可直接对外经营,也可为修行盟供货。

小门派依赖大门派,小家族投靠大家族,小门派依赖大家族,小家族投靠大门派,共谋发展。这之间的利益链可谓是错综复杂。

韶卿、赫老几人根据漠城商业整体情况,结合自身的特长,商量出一个初步方案,留风则一直在侧旁听。

又把方案拿来与众人分享讨论,集思广益。

大家听罢,又提出了一些观点。商议过后,一致决定在漠城东行区开一家综合性的商行。

无论是修行盟,还是大门派大家族,他们的产业或许涉及好几个领域,但都是分开经营管理的。

药铺是药铺,器行是器行。吃穿住行,分工明确,就如漠城的四大区域,东行西闲,南游北歇。

如果把几种商业形态融合在一起呢?难道不可以一站式服务吗?

目前,有十五位箐莲卫弟子跟着雪卿炼丹,虽然太高等级的丹药炼制不了,可五阶的丹药是可以供应的。

有十三位箐莲卫弟子跟着颜韶学习炼器,简单的宝器也可以炼制出来。

去花田草坊里采些花果来,酿成灵酒,也是一种产品。

留风给的资料上,也可以看到哪些门派和家族是依附曦山的。

毕竟是一个千年门派,还是有些底蕴的和人脉的。

把他们都统一管理起来,大事可成。

最主要的是,可以通过商行,与外面打交道,可以自行招揽一些临时人员,一起种树。

等把弟子们培养起来,还可以发展其他业务,不过还是以种树为先。

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种树,为了绿洲。

“在商行建立一个临时用工管理部分,统筹临时人员的所有事宜。

设立规则,定期考察,发现可用,便可以长期聘用,把人培养起来。

无论是普通凡人,还是修行者,有教无类……”

颜韶抱着最终目标,说着最终目的,一切只为荒漠变绿洲。

茫然无期,看不到希望的感觉。

待到雪鬓霜鬟日,也不知能否看到这一天。

多想无益,别无他法,奈何若何,只有咬紧牙关干事,尽人事听天命吧。

好像也不能这么消极,他那年纪老迈的凡人双亲,还在眼巴巴的等他回去呢。

众人商量完毕,颜韶总结分配工作。

赫老负责对外接洽,选址,装潢,人员安排,众妖皆由他使唤摊派。

雪卿负责出丹药,他自己负责出法宝,酿灵酒。

当然,目前最重要的是要去找莫问,看看箐莲曦山的底蕴与这资料记录有无差别。

这商行开起来,肯定是需要莫门主大力支持的。

话说完,各自散去,只剩下韶卿,梓桐,留风几人。

“师父,我们家那花圃可以加入吗?我阿哥阿姐们很会打理花草,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梓桐开口问道。

“梓桐,你们家虽然是家族小产业少,但一直都是自力更生的,你阿爹会同意?”

韶卿没有开口,留风却是接了话茬。

“留风,这是我们箐莲曦山的事!你全程旁听也就算了,怎么会都散了,还赖着不走啊?”梓桐没好气的回道。

“我当然也要掺一脚啊。要不然,我鞍前马后的干嘛?”

留风对着一个几岁孩子挑衅着,活着自己也是个孩子。

“掺和吧!都掺和着!人多力量大。这事你们慢慢商量,吵两句就行了,不要把房子掀啦!”

颜韶说着便出门便往莫门主的住处走去。

“师兄,你看师弟我有这么个想法,你觉得可行吗?”

颜韶把方案大致说了一下,他想听听莫问的意见。

“要合作,挣钱,怎么能少得了我们师兄妹!只是——”莫问看着一脸认真的的颜韶,不忍心打击。

“师弟,只是,这么大的一个商行,不说筹备半年,至少也要准备三两月。

货物资源储备,人才储备,房租装修,各处打点,这花销可不小啊!”

“师兄尽管放心,这花销多少,我来出。

只是这商行得找信得过的人来管理,可不可以请莫痴师姐和莫愁师兄都来帮忙?”

“师弟为什么不自己来?”

“我要开展自己的种树大业啊!你看我那些小树苗都差不多可以移栽了,哪有时间管理商行。

再说了,那些个人情世故,生意场上的事,我不太懂。师兄掌管曦山多年,管一间商行不费什么神,交代一声下去便是。”

“我这么多年一直管着门派,事不大吧,乱七八糟一大堆。

我观崔峦各方面还不错,想再观察几年,培养他来接我的班,我也好逍遥自在一下呢。”

“那就在放下门主之位前,帮师弟我管管这商行吧。到时你卸下门主之位时,顺便把这商行传下去,不就行啦?”

“师弟,你和师妹费心费力,我个人和曦山都感激不尽。可是,你们图什么呢?”

“我弄个商行肯定是有私心的,无非就是要投钱挣钱来种树啊!”

“可是,这荒漠多少年了,修行盟一直在想办法,大家都治理不了,各家老祖也没折。你,我,我们真的能行吗?”

“我相信我们可以!”颜韶说得斩钉截铁。

“既然如此,那师兄就帮师弟打理这商行。

我让人去联络那些可能会加入进来门派和家族,一起商讨。

有了结果,我会做一个详细的方案给师弟你过目。”

“好,到时让赫老带着几人跟你们学习。如果修行盟那边遇到什么麻烦,跟我说,让留风去办。

还有,你联络家族的时候,也派人去问问梓家,听说他们家花草很特别。”

“好的!师弟你就放心吧,这么多年,我这门派管理得不温不火的,但人脉资源还是积累了一些的。当然,遇到问题了,也会及时跟你沟通的。”

或许是相处久了,莫问越来越觉得颜韶的那张脸,和他的沉稳睿智不相搭。

脸很嫩,看着不可靠,实则不然。行事看似无稽无矩,实则步步为营,不做无胜算之事。

不由得,两人说话间,莫问就多了几分尊敬。



</br>

</br>

第七十一章 树贼出没

跟莫问洽谈好之后,颜韶便让赫老带着金月银月两女,去帮忙处理事务,接洽事宜。特别是临时用工之事,尤为重要。

箐莲商行储备期间,莫问要人给人,要钱给钱,颜韶只看结果。

商行的事有莫问操心,颜韶也就省心了。

当然,他还有更重要的事,种树。

关于种树的事,颜韶去找戴老咨询过,漠城往北这些荒废的土地是无主的,只是为了免去人口舌,还是要跟修行盟打声招呼。

这些荒土,要么就是乱石覆盖,寸草不生;

要么就是土地贫瘠,春种万粒粟,秋收一堆草,想要“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那是万万不能的。

曦山南山是宗门所在,灵气充裕,土地肥沃,参天大树,各种绿植,郁郁葱葱;

曦山北山便是贫瘠土地,随处可见的荒凉萧瑟,土地中还有很多立起的高大石头,偶有几棵顽强的野草扎根于石缝苔藓间,显得既坚强又落寞。

一山分南北,景象差万千。说的便是曦山。

栽树,自然也是从曦山北山开始。

众箐莲卫弟子运用这几月所学,查看土壤情况,根据植物所需,确定土壤是否需要改良,如何改良,然后再种植。

这一片土地,韶卿打算弄成混交林,后期再种植一些药草。

沙枣,沙棘,白杨树,白蜡,卫矛,红柳,槐树,香椿等数种植物,以纵向混合种植,或单向混合种植两种方式为主。

纵向混交,顾名思义,就是最上成是高大乔木,往下是小乔木、灌木,最低下是草本类植物。

横向混交,就是划分片区,特别是沙枣、沙棘等需要采摘果实的植物,一里区域种植沙枣,接着又是一里的沙棘,间种着。

如此这般合理利用空间,利于植物的生长,也利于防风固沙,会有更好的生态效果。

他花田草坊里的很多植物,刚移植的时候,都是很脆弱很娇贵的,都被他驯服了。

这几种最适合防旱防风固沙的植物,定然也要把它们驯服了。

空地便栽植乔木灌木混交,石壁旁则种植一些凌霄,紫藤,通草果等即可观赏绿化,又可入药的藤蔓植物。

人少好过年,人多好种田。这是实话。

内门弟子,加上新招的外门弟子,箐莲卫的现在也有六百弟子。只是新弟子还在学习理论阶段,目前参与种树的只有老弟子。

一切顺利。

栽种的植物,在土壤改良后,又加上用灵力催生根部的情况下,植物很快便定植,长出新根,适应了新环境。

再加上韶卿急于求成,去探望植物生长情况的时候,还释放莲花灵力滋养,这些植物长得更好了。

只是这天晚上,韶卿再次来北山,释放灵力笼罩植物,便发现少了好几十棵沙枣和沙棘。

“韶,这是出了偷树贼吗?”

“不知道那人,是单纯的想拿那些树回去栽呢,还是来捣乱的?”

“这些树有的被扔在不远处,有些确实是不见了。看来不止一拨人啊!”

这贼得抓到,不能让大家的心血白费了。

两人商量过后,觉得人手还是不够用。

“要不,让潇回去把狼群里的好手,调用一些过来?守护树林的事,让他们来做,再适合不过了。”

“明天就让潇带蓝莲黑瑶去荒漠。当初还答应了让他的族人过来修炼的。还有那些矿石,不知道采了多少了。”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商行才筹备大半月,我们的灵石金钱就花了三成。”

“就是因为前期投资大,风险大,才没有几人敢这么做。也算是给我们留了机会。”

几天后的一夜,韶卿盘坐在曦山北山的一块巨石上,月光朦胧,身影飘忽,与夜色融为一体。

“有人来了!没有修为!”

“定要好好盘问清楚。”

月光倾泻,树影婆娑,一男人东张西望着,悄悄地溜进种植成规模的沙枣林。

选中一棵树,扬起锄头,准备挖开树下泥土。

“咳咳!”就在这时,男人听到一个声咳嗽,声音有些飘忽,分不清男女。

放下锄头东张西望了一下,没有人影。难不成也是来偷树的?想着,他扬起锄头准备挖。

“咳咳!”又是一阵咳嗽!

男子听到咳嗽,寻不到人,可一扬起锄头,又有咳嗽。如此反复几次,男子握着锄头的手有些瑟瑟发抖。

“你是人是鬼?”

“你是鬼是人?”

一个女子的声音飘来,不答反问。

“我当然是鬼,不,我当然是人啊。”

男人瞧不见人影,只听得声音,有人高的沙枣林把他掩映得很好,只有夜风抚过树木的沙沙声。

“大人,我错了!你放了我吧!”

男子不笨,仔细一想,这片山来种树的都不是凡人,他们种植的树木特别,也长得特别好。

这世上有没有鬼他不知道,但是漠城修行者众多,不是他们这些普通凡人小老百姓能惹的。

“说说,为什么要偷树?还有哪些人也参与了偷树?为什么扔得到处都是?”

“村里的老张,老王家的阿三……好几个人都偷了。

大家看着这树长得好,便想着悄悄挖一棵栽在自己家院子里。

少个一棵两棵的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然后呢?”

“然后他们说树离开土壤没有多久就枯死了,这不符合常理啊。

平时我们种的庄稼也没有这么娇贵的。我不相信他们说的,便想着今夜来试试。”

“你叫何名?”

“小人弥谦!”

“弥谦,以后这片树林的安全就交你负责啦。”

“啊?”男子以为自己听错了,揉揉眉心,掐了自己一下,好像没有听错。

“大人,我就一个普通小老百姓,遇上个凡人,我还能跟人拼几下,要是遇到个修行者,还没有出手,就被秒啦!”

“做好你的本分就好!把村里偷了树、破坏树林的村民也召集起来,让他们一起负责这片树林的安全。看得好的话,自然不会亏待你们!”

“好!好!小人这就回去召集大伙给大人守山。绝不让任何人破坏树林。”

“告诉大家不要妄想把树挪回去了,他们栽不活。

你回去问一下,如果村里有人想要跟我种树赚点钱补贴家用的,让他们下月底到东行城望月街七号,箐莲商行临时用工处登记。”

“好的!大人,这些话,小人一定会原话带到传达。”

关于商行的筹备,韶卿砸钱,莫问日夜操劳,留风四处打点,一切进展顺利,商行四月底就可开业。



</br>

</br>

第七十二章 临行交代

转眼之间,便是四月上旬。

潇去荒漠已经有二十日,每日都会传消息回来。

说是可以使用灵舟飞行,这会走了大半路程了,一切安好。

今日刚好是梓府老太爷烧七七,梓桐前一天就回去了。

午后,三楼修炼室里。

颜韶在鼓捣一个物什,他准备拿来作为箐莲商行月底开张的镇店之宝。

雪卿也在另一侧的炼丹室里鼓捣炼药,也在为开张做准备。

炼丹室和炼器室的门是对开着,可以清楚的看到对方情况。

忽而闻到一股馨香,如花香,似果香,又似女人香。

甜而不腻,香而不浓,如梦似幻。

深吸一口,沁人心脾,神清气爽。

“卿儿,你炼的什么啊,那么好闻?”

“就是女孩子家用的!上次银月姐姐的那个熏香,哥不说太浓了吗?卿儿就调出了这个!”

雪卿手里拿着几个透明的瓷瓶,里面盛装的液体颜色不一,有紫色,粉色,黄色,红色。

她走到颜韶旁边,打开其中粉色液体的透明塞子,放在颜韶面前。

“哥,你闻闻!”

驱散粉色液体的馨香味,又一一打开其他几瓶,让颜韶鉴定。

“嗯!都好闻!不同的味道,适合不同人的需求。卿儿怎么那么能干呢?”对于雪卿,颜韶从来不吝啬夸赞之词。

“卿儿准备拿几瓶到开店拍卖场拍卖,把名气打出去。哥觉得怎么样?”

“可以啊!好东西要限量,这么好的东西就该有市无价。”

“哥,你变啦!”

“接触的人多了,多少会受到影响。”

“诶,都是被留师兄带歪了!”

“哈哈!留师兄就是一个多面人,但心善。无羁无束、随心随性,才是他的本来样子。”

雪卿正准备说什么,就有一张符纸出现在眼前,她拿过来,看了一眼信件封面。

“哥,桐儿捎来的信息。”

“看看吧!”

“师父,柏家——”

雪卿才开始念,就卡住了。

她看了看木几上花瓶里的那朵花,依然如一个月前那般娇艳欲滴,紫红色不见败落衰退。

这柏家的南园还真是不同寻常。

“柏家不会这么快就查到什么了吧?”雪卿有些做贼心虚。

“应该不是这事吧。让梓桐托来的消息,先往下看看再说。”

雪卿这次没有犹豫,一眼把内容扫完,又把信件给颜韶。

“柏家大少爷,柏恺有一女儿,资质不错,但是吸收不了灵气。这件事情,之前就听姐姐们八卦过。”

“嗯!那就让她和桐儿一起回来,看看再说。”

颜韶接过信件,一眼看完,说道。

无非就是想请韶卿帮忙看看,能否让柏颖踏入修炼。若是能治好她,柏家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雪卿从几上拿出纸笔,按颜韶的意思回了话。

梓桐的信息回完,传话符纸刚启动发送,又有一张符纸出现在房间。

“潇的!今天怎么那么早?”

往常潇的信息传来都是傍晚,这是确是在午后,两人都有些奇怪。

“他们迷路了?”

雪卿拆开信件,看了一眼,递给颜韶。

颜韶看过内容若有所思。

潇三人在周围转了两天,都找不到路。

雪狼的嗅觉是何等的灵敏,怎么会找不到路了,还是回自己的地盘?

荒漠到底有什么秘密?

“要不卿儿过去看看?这边很多事,商行开业在即,不能我们都去荒漠吧!”雪卿问道。

“我去!荒漠里有很多潜在危险,卿儿去,我不放心。”颜韶毫不犹豫的说道。

“可是——”

“没有可是!我一个人去!”

颜韶拉着雪卿,交代着

“商行那边有莫问师兄看着,赫老也跟着,卿儿偶尔去看一下就行。

箐莲卫的北山种树,他们的课业都不能放松……

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就去找留师兄,他那张脸管用。”

交代了很多事,颜韶看着雪卿,又问

“卿儿一个人忙得过来吗?虽然桐儿还小,但是不要把他当小孩子,把他当大人使用。”

“还有那个阴灵根的小姑娘,卿儿看着办,可以的话,就留下!”

颜韶一边想着,还有什么没有交代清楚的,一边从脖子上解下一块玉石,给雪卿戴上。

“这玉石我常贴身带着,储存有我的灵力,卿儿带在身上,晚上应该就不会做恶梦了。”

“卿儿已经戴了一个花田草坊的玉了,再戴一个好奇怪啊!”

“那卿儿想做噩梦吗?”

“好吧!”雪卿噘着嘴。

颜韶帮雪卿整理了一下衣领前两块玉石,觉得还是不放心。

“晚上让桐儿搬过来陪你!”

“啊?”雪卿惊呼。

“反正你就时时刻刻让桐儿跟着,不然我不放心。他在地上打地铺就行。”

“卿儿又没有生病,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让一个五岁的孩子来照顾我,怕是要我照顾他吧?”

“听我的,不然我不放心!我会让桐儿每天给我消息的。”

呵呵!合着是被监视了。

“好吧!听哥的安排!哥这会放心了吧!”

颜韶看雪卿答应了,便又进炼器室,拿出纸笔给梓桐留下书信,千叮咛万嘱咐。

“……随时跟着她,特别是月底,如果我还没有回来的话。

晚上搬去我那屋住……

不要让银月等之外的其他人发现她犯病……”

颜韶洋洋洒洒就写了好几页。

雪卿正好奇,这人怎么神神秘秘的。她进门的时候颜韶写完了,正封装起来。

“给谁的?写的什么?”

“给桐儿的。交代一下!”

“卿儿看看?”

“写给小孩子的,又什么好看的!”

“你的信,就算不是给我的,我也能使用灵力打开,你又不是不知道。”

对哦!信得马上给出去,他还想着让卿儿转交给梓桐的。

“呵呵!我现在就给桐儿送去!”

梓桐在家里,连着收到两封信件。

第一封还好,看完第二封,他想哭,压力山大啊。

宝宝才五岁啊,师父。

颜韶交代完,即可启程,只身一人,进入荒漠。

第二天梓桐归来的时候,果然带来了一个小女孩。

她一身浅紫色裙袍,长得文文静静的,皮肤粉嫩粉嫩的,那张小脸蛋生得乖巧好看。

就是,从内到外,都透露出一种苦涩,就像不爱吃苦味的人吃到苦瓜的样子。

“柏颖见过大人!”小身子略一施礼,开口说道。

“不用拘束!只是小脸生得这么好看,以后要多笑!”

雪卿伸手摸了摸柏颖的脸蛋,又接着说“声音也好听,犹如黄莺开口,以后多说话。”

早在柏颖的进门时候,雪卿暗自释放的莲花灵力消失了。

嗯!条件合格!比女有救!

就这样,雪卿收了一个便宜徒弟,自动送上门来的。



</br>

</br>

第七十三章 再到南园

颜韶走后,曦山后山一切照旧运行。

雪卿每天早上领着箐莲卫弟子早课,打坐修炼,修习丹道、器道、阵法等技能。午后带众人到北山种树两个时辰。

留风依然每天到曦山报道,有时来早了,还和大家一起去种树。

种完树,留风雪卿带着梓桐柏颖两小孩,去箐莲商行看看进度,然后逛逛漠城四大区,吃喝玩乐,样样都来个遍。

晚上回到曦山,就用灵力给柏颖疏通经脉穴窍,也配了汤药给她调理身体素质。

忙完这些,就练字,炼丹,练琴,想到什么便来什么,随心随意。

颜韶走后,雪卿依然住在他的房间。梓桐和柏颖来了,就在床榻一侧放了两张小床。

十九日这晚,雪卿在练字,两小徒弟已经睡着了。

两个小徒弟,一个好动,一个喜静。睡着了,都是一样的恬静安详。

突然间,她想到了韶,也想到了自己,跟这两个小孩有太多相似,又有太多不同。

颜韶走后,果然每天都来两份信息,一份是自己的,一份是梓桐的。

她实在好奇这两人一天在聊什么,有心把两人的信件拿来研究,奈何他两一天换一个禁制花样。

她才把昨天的解开了,今天又换了个样。

雪卿懒得陪他们玩这么无聊的游戏,索性也不管了。但心里还是很怨念的。

颜韶今天来消息,说是已经找到潇三人,他们已经往荒漠里走了,就要到矿石山脉了。

这一夜,她没有睡。她在花田草坊里,木下生风,剑下生花,练了一个晚上的剑。

……

经过小半月的调理,柏颖的经脉扩张得差不多了,下一步就是要引气入体。

柏颖之前是无法感知灵气,所以无法主动吸收,但是被动吸收还是可以的。

雪卿释放的灵力,就可以被柏颖的身体吸收,储存起来。这也是雪卿二话没说,就收了徒弟的原因。

柏颖的情况,是由于灵力感知神经阻塞引起的。既然知道了病因,就可以对症下药。

感知神经阻塞,就要疏通,雪卿配制的汤药便是疏通神经的。

并不是雪卿比漠城的大佬们厉害,只是她体内有莲花灵力可用,还有凤凰花可以咨询。

二十日一早,雪卿给赫老交代一声,便带着两个小徒弟直奔柏家南园。

三人来到南园北门,一众接待弟子有些手足无措。

“雪大人!颖小姐!梓公子!”柏家弟子恭敬的一一行礼。

雪卿摆摆手,说道“可以清场吗?我们在里面的时候,发生的任何异象都不要外传,知道吗?”

“好!好!”几人均点头答应,不知所以。

“你们家小姐能不能踏入修行之路,就看此举了,可把门口守好了啊。一只苍蝇都不要放进来。”

“好!好!好!”几人点头应是。

“啊?”突然间,一声尖叫传出,正是上次帮忙采草药的阿黔。

“阿黔,你抽风啦!鬼叫什么?”

“你没有听到大人说,小姐要在里面修炼吗?”

“哦哦!对对对!”

“再次确认园里还有没有其他人。启动大阵,只出不进。不要打扰到大人和小姐。”

“小姐要开始修炼了,这么大的事,赶紧通知少爷。”

就在几人鬼叫絮叨的时候,雪卿已经捎着两人走远了。

她相信话已经说得那么清楚明了,要是几人柏家弟子连这点事都办不好,那就是柏家御下有问题了。

雪卿释放神识,想要挑选一个灵气充裕又安全隐蔽的地方。

为何来南园,自然是因为南园的灵气充裕,甚至比花田还略胜一筹。

这么好的地方,又是柏家的,当然是引气突破的不二之地。

凤凰花的声音在识海里响起“湖泊北方有灵泉,阴属性的,刚好适合这丫头。”

雪卿带着两人直接往湖泊北方飞去。

湖泊北岸,是峭崖陡壁,有百丈之高,藤蔓荆棘铺满整个白色山崖,绿荫掩映处,有一株不起眼的雪白色小草。

雪卿带着两徒弟,御剑浮在崖间。

“那灵泉就在山崖里面,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凤凰花的声音在雪卿的识海中响起。

雪卿释放神识四处探查,柏颖则抱着雪卿的胳膊,梓桐也在东张西望着。

“师父,那里有棵草!”梓桐指着那株雪白小草喊到。

“我知道那有一棵草!”

“师父,用您的灵力试试?”

“小鬼头,留师兄说你们家有什么秘密,难道是真的?”

“呃!我回去的时候,问过阿爹了,他说我们家的园艺功夫好,是祖上传下来的。

修炼大成的话,大概能知道这些花花草草的想法,能看透他们吧。

但是只有两层功法,谁知道传说是真的还是假的,感觉也没有多大用处。”

梓桐一副可有可无的样子。要是梓桐不问,他爹还真没有打算把这两层法决传给他。

他爹金丹修为,第一层心法还没有大成呢。也就是平时打理花草时,不自觉的,就知道他们需要什么,是哪里发生了病变。

雪卿听后,确是很惊喜。

“通灵术?很厉害的样子。桐儿,你要好好修炼,知道吗?你好好种树,把树种好啦,等着以后师父带你们去看外面更大的世界!”

雪卿高兴的说着,又侧头对柏颖说道“阿颖也要努力种树,将来我们一起遨游世界去。”

“师父,南漠之外的世界吗?那我是不是还可以遇到阿公?”梓桐好奇的问着,虽然知道不可能,但万一呢。

“我也想见到阿娘!”柏颖小声的说着。

“你的阿公,你的阿娘,他们去的天堂,是另外的一个世界。

但是,师父要带你们去的世界,不是天堂,而是我的家乡。”

“师父,我们会努力种树的。”

两个小孩是人精,听着雪卿的语气里带着些哀伤,也顾不得自己的那点情绪,赶紧说道。

“好!一起努力种树!”

雪卿不想在这话题上停留,释放灵力,引导至那株小草,小草吸收灵力,迅速长大。

不多久,小草长至一丈高,草的中心出现一条人高的透亮通道。

雪卿收了剑,三人走进通道。走了一刻钟,便是黑黢黢的石道。

雪卿拿出木剑,木剑自动发光,并在前面开路。

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所以走得很快。不久,就听到有水滴的声音。

“前面应该就是灵泉啦!”凤凰花的声音响起。



</br>

</br>

第七十四章 灵泉无声

南园北门。

柏恺接到信息,放下手中事务,赶紧过来。没有什么比爱女的事情更重要。

“雪大人呢?颜大人没有来?小姐呢?还有谁?”

“颜大人没有来,雪大人带着颖小姐和梓公子三人来的,但是人到月亮湖附近就消失了,我们的投影球上面探测不到。”

对于少爷的一堆问题,阿黔一一回答。

“好!所有对外的防御大阵,全部启动。

有人来,就说南园今年的盘点提前,让他们改日再来。若是有什么买卖,只管留下清单,我们盘点好之后送货上门。”

……

寻着水滴声音继续前行,雪卿几人走了一刻钟,便看到了前方有光亮。

走近一看,几十丈的断崖下,是一个不大的圆形水潭,三丈方圆,雾气氤氲,阳光照来,五光十色。

水潭周围,怪石嶙峋,绿树成荫。

从上往下看,一石块刚好挡住一半潭面。

现在是辰时,石块给潭面留下了大半的阴影,只有月牙型的潭面亮着。

雪卿御剑,三人下去,落在潭边,一股淡淡的清香味扑鼻而来。

潭水洁白如,面上有一层薄雾,薄雾蒸腾而上,遇到石板,凝结成水,又滴入潭中。

雪卿用神识扫了一下周围,确定是否安全。

片刻,觉察无异,又掬起一捧潭水在手中,潭水慢慢变成普通的泉水颜色,那里面的灵力能量自是被丹田莲花吸收了去。

雪卿的神识感应到,圆潭上方数丈处,有一个三尺大小的水池,那便是泉眼。

“阿颖把这件法衣换上,然后泡到泉水中,运转之前给你的阴识决功法第一层。”

雪卿设了一个屏障,柏颖换过衣服后,踏入潭水中,在潭水没过肩膀的位置停住。

“觉得有什么特殊的吗?”

“像是有什么东西冲击着我的皮肤,渗入体内,酥酥麻麻的。”

“好!就是这个感觉,仔细感受,体悟。”

雪卿交代好柏颖,又来安顿梓桐。

“桐儿,你找个容器,盛些潭水出来,试着吸纳里面的灵气和能量。”

“师父,不是说南园的灵气只有柏家人才可以吸收吗?这是阴属性,与我不符,阴阳消长啊?”

“还有阴阳互化呢!让你试就试,哪来的那么多话。”雪卿瞪他一眼。

梓桐从空间里拿出一个瓷盘,舀了些潭水,坐在潭边,运起法决,试着吸收潭水灵气。

“凰姐姐,您老人家要泡灵泉吗?”雪卿在识海中问着凤凰花。

“我就不用了。那棵无阶草可以出来泡泡。”

两人刚说着,就看到一株两片叶子的小草,在潭中阴影和光亮的交界处,随着水波晃悠。

雪卿的碧潭莲花吸收潭水灵气的时候,无阶草就已经醒转过来了,早就跑出来,泡在潭中。

之前雪卿在安排几人,没有留意。就连一起待在荷叶上的凤凰花都没有发现。

柏颖踏入潭水时,也好奇过,为什么潭中并无他物,唯独一棵两叶小草。她有心伸手去捞,谁知那草随着水波移远,便也就没有在意。

梓桐也看到了,只是觉得那株草有些特别,便没有多想。

雪卿坐在潭边,一边任碧潭莲花自行吸收天地灵气,一边留意着两个徒弟的情况。

柏颖那边还好,潭水中的灵力和能量不断的涌入她的体内,她也开始主动吸收,并引导灵力在体内经脉穴窍运转。

半刻钟过去,梓桐还是吸纳不了潭水里的灵气和能量。

“桐儿,你可是我的徒弟,怎么能连棵草都比不上?”雪卿故作夸张。

梓桐闻言,抬头看着潭中阴阳线上的那棵草,小草的两片叶子无风自动,一副嘚瑟样。

“臭小草,居然敢挑衅我!”梓桐觉得自尊受到了深深的伤害。

“用你阿爹传的法决试试?通灵嘛,有灵者,皆可通!”雪卿看着梓桐受伤的脸色,提醒到。

“好!我试试!”

“草木有灵,皆可察其貌,欢其身,与之语,闻其言,知其心……万物有灵,皆可……”

梓桐心中默念法决,运起心法,把草木当成万物,把潭水当成草木,果然感觉到瓷盘里到灵气能量成线,一起被吸收。

不一会,乳白色的潭水变成透亮的泉水。

“师父,可以吸收啦!”

“所以说,你们家那个什么通灵,以后要好好修炼。”

“可是只有两层——”

“心比天高!你现在还是第一层的第三阶段的吧!

第一层都够你修到金丹圆满啦,第二层至少也能修到元婴圆满吧。

以后说不定能得到后面的法决呢!实在不行,自创功法啊!”

“师父,您说得对,阿爹他第一层还没有大成。”

“知道就好!换个大点的容器,你那小盘子过家家呢。”

“哦!”梓桐换了一个三尺高的木桶,继续吸收。

雪卿继续打坐,时刻留意潭中情况。

时间过去了一个时辰,柏颖体内的能量和灵气已经达到饱和。

“阿颖,开始引气入体。”雪卿传话给柏颖。

柏颖闻言,运转心法,引导灵气在体内经脉运转,存于丹田。

雪卿在一旁,边吸收天地灵气,边释放莲花灵力相辅。

柏颖引气入体成功,身体的容量变大,潭水中的灵气和能量,又开始源源不断的往她体内灌入。

炼气初期,中期,后期,圆满,每一个小境界,身体容量呈倍数增长,潭水中灵气更是不断涌入。

最后,突破到筑基后期,身体容量更是扩大数百倍。

三天三夜过去,潭水的颜色由最开始的乳白色,变得透亮起来。

开始时,梓桐专心吸纳着灵气,后面看柏颖动静很大,突破很快,不由得好奇,便一边吸纳,一边观看。

“阿颖好厉害!我第一次引气才中期,她就后期啦!”

“她确实很幸运,这灵泉很适合她。你继续吸纳完这桶水,不要浪费。”

雪卿与梓桐说完,又传话给柏颖“继续巩固境界。”

她交代完就去探查那个泉眼。她之前就想去了,只是柏颖的突破是重中之重,才把这事放到了最后。

她几步跃上去,来到泉眼处。

满满的一湾乳白灵泉,溢出来的便流到潭里。这灵泉的灵气浓度可是潭水的数十倍,能量也一样。

雪卿拿出一个玉瓶,放大,把灵泉吸入瓶中,直至看到底下有几块砖头大小的乳白色石头,她才停止动作。

“这灵泉可以挪移吗?”

“怕是不行!这应该是阵眼神器孕育出来的天地灵物,阵法在,神器在,灵泉在。那乳石倒是可以拿走。”

雪卿闻言,便把里面的乳石取出来,用灵玉制成的容器装好。

“你为何还留一颗乳石?灵泉也不舀完?”

“韶说,人可以有私心,但不能贪得无厌。做事留有余地,他人有路可走,我亦进退自如。”

“原来你是想造一个,而不是想移这一个。”



</br>

</br>

第七十五章 月影初现

雪卿回到潭边的时候,柏颖已经出来,不在潭中。梓桐还在原地吸纳潭水灵气。

“阿颖怎么啦?”雪卿神识扫过,发现周边一切正常,柏颖在园潭半里远的地方坐着。

“不知道!我喊她,她不理我!急急匆匆的就往下面去了。”

“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不去!丑!”

“嘭!”梓桐手臂疼得站立起来。

“师父!我是说阿颖脸臭,不可爱。不是丑,是臭,脸臭!”

梓桐看雪卿的脸色稍微缓和,又作死的说道“师父,阿颖她入门都比我高,为什么一副苦瓜相啊?”

“你是师兄,你去问!以后阿颖不开心,就找你!”

“不是,师父,关我什么事?”

“快去看看!”

雪卿身上威压释放出来,梓桐双腿打颤,后背发凉,赶紧说道

“师父,我错了!我去!我就去!”

雪卿瞪他一眼。

“师父,以后阿颖不开心,您找我!找我!”

“作为大师兄,以后可能还会有很多师弟师妹,你要以身作则,做好本分,有个大师兄的样子。”雪卿收回气势,语重心长的说道。

“师父,我知道了!”梓桐说着就往柏颖处走去。

其实他很想问,大师兄该有什么样子?想想小师父的恐怖气势,到口的话又吞了回去。

梓桐走后,雪卿欲要研究这灵泉构成、阵法组合,还真想造一个灵泉出来。

就在她准备用神识仔细探查潭底时,潭面出现了一个怪像。

之前那条阴影线,随着昼夜交替,而变化。

而现在,确是极速变化起来,那条线像是有了生命,飞速的在潭面扫过,一瞬万年,万年一瞬。

潭中的那棵小草在不断长大,这现象定是与它有关。

潭水渐渐变得清澈,无阶草的成长显得有些后劲不足。

雪卿知道是潭水灵气不够,又拿出装灵泉的玉瓶,倒了五分之一进去。

潭水的颜色又开始变得浑浊起来,无阶草则欢歌乐舞。

无阶草在进化,在觉醒,雪卿于阴阳双生剑决的感悟却是有了加深。

双生剑第一层阴阳互感。

剑决精髓,阴阳相互依存,相互依赖,刚柔并济,动静皆宜,攻守兼备。

剑决对执剑人的要求,两人相濡以沫、唇齿相依、互相理解,情投意合,心心相惜。

双生剑第二层阴阳消长。

剑决精髓,阴阳此消彼长,此起彼伏,此伏彼起、雄起雌伏、此起彼落,阴盛阳衰,阳盛阴衰。

韶卿双生剑的第一层算是大成,但是第二层还迟迟未入门。

潭面,日月交替,阴阳交替,阴阳线极速扫过。

雪卿拿出木剑,随着心中所感所得,舞动起来。

那株无阶草依然在长大,最后叶子展开与潭面大小差不多。此时,潭水再次变得清澈。

慢慢的,两片叶子的颜色开始变化,一白一紫,正是阴阳两属性颜色。

接着,又从草心处抽出五片透明的新叶来。

……

“阿颖!小师父让我来看看你!”

梓桐坐到柏颖旁边的草地上,静静的看着她发呆,好半天,才说话。

“师兄,我没事!”

“那你——”

“我感觉神经迟钝,特别是灵力感知!”

“可是阿颖引气入体,就比师兄我厉害啊!”

“我觉得我就是怪物!”

“啊?”

梓桐觉得他两说话总是不在一条道上,简直就是鸡同鸭讲,对牛弹琴。

柏颖也不管他听不听,懂不懂,自顾自的说着。

“我身上长了一个印记。”

这句,梓桐听懂了,突然兴奋起来。

“阿颖!长了什么印记,给师兄看看?”

“师兄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长在不能看的地方啊!”梓桐说着,有些失望的看着自己左胸一眼。

“别乱想!”

“我知道在哪里啦!我看到啦!”梓桐侧头看了一下柏颖,就看到了,实在是那光太柔美特别。

“你——”意识到冒犯,柏颖立马站了起来,向后退了几步。

“阿颖,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我只是看到光而已。”梓桐也赶紧站起来,摆手解释到。

“其实我身上也有印记,在这,是一轮骄阳。”梓桐指着自己印记位置。

“也是在引气入体后出现的。当时可把我疼得,好在两位师父在场……

后来我告诉了阿爹,阿爹拉着我去见阿公……然后阿公就走了。”

为了让柏颖放下戒心,梓桐可是把自己的秘密和伤心事都抖出来了。

梓桐说得绘声绘色,不像是假,但柏颖还是有些狐疑的看着他。

“不信啊?给你看看!”

“你——”话还没有说完,梓桐已经把衣服拉开,露出了骄阳印记。

柏颖看了一眼,被印记里的勃勃生机所吸引,就像是魔怔了一样,一步跨过来,伸手就去触碰那印记。

“疼吗?怎么没有光呢?”柏颖的眼里露着疑惑和温和。

梓桐没有防备柏颖突如其来的动作,愣了一下。

感觉到温度和触碰,他回过神来,抓住柏颖的右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呃,阿颖——”

“我就是好奇。现在还疼吗?光呢?”柏颖收回手,盯着骄阳印记,像是要盯出一朵花来。

“现在不疼不痒。光收敛起来啦!”梓桐控制着印记,日光忽隐忽现。

“阿颖的光也要隐藏起来才好。”梓桐说着,拉好自己的衣服。

“那要如何才能收敛光芒?”

“你试着去和印记沟通,让它接受你的控制……”

两人盘膝坐在草地上,梓桐分享自己的经验,柏颖开始琢磨如何把光收敛。

“可以了吗?还能看到光吗?”过了一会儿,柏颖突然问向梓桐。

“我看看?”

梓桐起身跪到她身后,她就已经把衣衫松了一些,露出后背的印记。

“呃,阿颖,我是说看看,不是要这样的——”

“没事!”

“原来是满月!里面有蓝天白云,青山绿水,莺歌燕舞……真好看!”

梓桐说着,如痴如迷,欲要伸手,想抓住一切。

仿佛只要伸手,就能撑天拂云,抚山弄水,追莺逐燕。但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手。

“不就是一个月亮印记吗,有什么好看的。”

柏颖出声,梓桐回神。

两人并排而坐,默然无语,却突然有了默契。

鸟语花香,蝶飞雁舞。清风明月,剑雨飞花。

两小孩继续打坐修炼。对于这南园的浓郁灵气,柏颖自然而然的吸纳,梓桐则运用灵决来吸收。

突然间,剑风骤停,又是一阵安静,接着就是一阵敲敲打打,那是雪卿练完剑后,在研究灵泉。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声音传来“桐儿,阿颖,该回去啦!”

“师父,来啦!”两人异口同声回到。

梓桐起身,向她伸出手。柏颖犹豫过后,搭上他的手。一起向潭边走去。

昼与夜,日与月,阴与阳。昼向往明月,夜追逐太阳,于是昼夜更替,日月相逐,阴阳互感。



</br>

</br>

第七十六章 柏家合作

此时已经过去五日,雪卿带着两徒弟原路返回,走完石道,没有看到出口。

梓桐四处打量一番,发现了一些小草根须。

“师父,那棵小草的根。”

雪卿这时也注意到了乳白色的根须,释放灵气出去,透亮通道出现。

“桐儿,你说,要是给一些你大师父的灵力,它会不会像银月姐姐她们那样?”

“师父,我不知道它会不会变身。但是师父玉里的灵力不多,不够它吸收的,等大师父回来了,咱们再来试试不迟。”

梓桐赶忙阻止,大师父交代过,小师父可能会做噩梦,而叫醒的关键就是玉石里的灵力。

“好吧!反正它也跑不了!”

雪卿已经与小草沟通过,试探梓桐,她就是想知道韶到底给他交代了些什么。

三人来到南园门口,柏恺还守在这里。

因为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需要多少时间,他索性搬到了南园,食宿办公都在南园。

父女相见,特别是一直困扰大家的问题得以解决,柏恺柏颖两人自然有许多话说。

雪卿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就带着梓桐,准备把南园好好逛一圈。

虽说这是第二次来了,但每次都没有来得及好好逛逛,这次要把南园里的一草一木记住了。

一间静室里,柏恺柏颖父女相对而坐。

“阿颖引气入体成功了吧?”

柏恺感觉不到爱女身上的灵力波动,但是他一样感受不到雪卿和梓桐的灵力波动。

“是的,阿爹!”柏颖说着散发出灵力。

“这就已经筑基后期了?怕是要不了两年,阿颖就要超过阿爹了。”

柏恺兴奋的站起来,抱着柏颖,激动得泪水都流出来了。

虽然这才是修行者的第一步,但是老天知道,他们为了跨出这第一步,求了多少人,受了多少打击。

“阿爹!”柏颖用手绢帮阿爹擦掉泪水。

“真是太好了!雪大人就是我们柏家的大恩人啦!”

“那个,阿爹,您知道我们家有没有谁身上有月亮印记的吗?”

“阿颖身上有?”

“嗯!”

柏恺看过印记之后,也说不清楚个所以然来。

“老祖在闭关,你阿公出门有事不在漠城,不然他们肯定清楚怎么回事。

但是阿颖不要着急,这应该是好事。

阿爹在我们家藏书阁里一本书看到过,好像就提到了什么觉醒,犹如满月。”

父女两再聊一些,柏颖说了一些突破的情况,有些也就一句带过,当然也藏了一些。

关于灵泉,柏颖只字不提,因为她不知道怎么解释那个入口通道的事。师父们有自己的秘密,不是自己可以拿来作为谈资的。

雪卿梓桐两人乘坐灵舟,在南园逛了一圈,就回来了。

在接待室里,柏恺对雪卿,再三感谢。

“雪大人,如今阿颖已经踏入修炼的道路,我感激不尽。当初答应的报酬,如今也可以兑现。”

“我不用去跟别人争抢,就收了阿颖这么一个好徒弟,也是我的运气。只是,若有一天,我要带她走,还望柏少爷不要阻拦。”

“既然拜了大人为师,自然是听大人的。只是之前答应的报酬——”

柏恺闻言,则是疑惑,这不是才来漠城吗,怎么就要走?想不通,索性不想。

“柏少爷若觉得难以心安,何不与我箐莲商行合作共赢?”

“只是此事,我怕是做不了主!我们柏家一向不依附门派。”

“合作,不是依附。你回去仔细琢磨,和家人相商,若有意合作便可联系莫门主洽谈具体细节。”

“好!”

“今天已是二十五,箐莲商行三十开业,没有几天时间了,柏少爷仔细斟酌,我带阿颖回山了。”

雪卿说着,起身走向门外,柏恺跟在身后。

“合作与否,希望是你们柏家自己的想法,不要因为阿颖的事,觉得为难。”

柏家的生意在漠城来说,不算小,特别是药材供应,算是一流的。若有他们加入,商行再上一个档次。

可是,这毕竟是自己徒弟的家人,雪卿不想趁人之危,拿人长短,以之逼迫要挟。

回到曦山,雪卿让柏颖挑选法宝,她挑了一把碧月剑,有相应的碧月剑法。功法和剑都属阴性,到是适合。

商行开业之事为重,月底最后几天,除了基本功课,种树的时间都缩短了,只为开业做准备。

商行人员配置的问题,莫问为了箐莲卫和普通弟子不生芥蒂,在人数上各占一半。

毕竟颜韶的话说得很清楚,以后这个产业是属于箐莲曦山的,要和门主之位一起传下去,不是箐莲卫的。

有钱有人,事情进展还算顺利,就算过程中遇到点事,也无伤大雅。

但是,二十六日一早,柏家联系他谈合作的时候,他有点懵逼。但一想到雪卿的新徒弟柏颖,便也释怀。

有些人绞尽脑汁,费尽心机,不得半点青睐;

可有些人,不伤神费事,坐在家中,自有好事找上门来。

他自己占了光,这笔合作来得完全不费功夫。

知道箐莲商行的运行模式,有些二流家族势力呈犹豫观望姿态。

如今知道从不依附、独立经营的柏家也加入,他们不再犹豫,纷纷来找莫问洽谈合作之事。

在漠城,柏家算是一个风向标。柏家与箐莲商行,只是合作,不是依附。

但是,很多人确是拿来分析讨论,猜测未来漠城的趋势。

有些是闲的,随便唠嗑几句;

可有些却是仔细斟酌过,这两个来路不明的人,将在漠城掀起一番怎样的风雨。

至于这风雨是旱后甘露,还是天降洪水,不得而知。

现在的漠城,甚至整个南漠,看似四海升平,一片祥和。

实则天灾频发,资源匮乏,普通百姓日子不好过,修行者也好不到哪里去。

人生漫长或短暂,都是来这世上走一遭。

作为普通百姓,与其想那些做不到的事,不如用心种好手中那块地。

种好地,不能免于灾难,但至少三两月不用挨冻受饿。这也是一种不是追求的追求。

作为修行者,修行就是与天争。但是他们不能改天换地,那就过好当下吧。

南漠人习于苟且非一日。

到不是因为修行者因循苟且,粉饰虚张,普通百姓蒙昧无知,鲜能远虑。

只是因为大家殚精竭虑,奔波奋斗几多岁月,无果,他们疲乏了,索性沉睡不醒。

有那还不愿沉睡的人,看到有新鲜血液的加入,就仿佛看到了希望。

南漠本来就已千疮百孔,就让他们去折腾吧,至少有人还愿意折腾。

与其这么不死不活,不疼不痒的苟且,不如酣畅淋漓干一场,要么新生,要么灭亡。



</br>

</br>

第七十七章 开业前夕

开业前一天,雪卿莫问亲自到望月街进行最后的确认。

箐莲商行整体建筑坐南朝北,大都是三层建筑。

雄伟的大门正对着热闹的望月街,大门两侧是商铺门面,一共上百间,两侧商铺之间各有三个侧门。

正门进去是厅堂回廊,然后就是主楼。主楼高七层。

如果可以用几个词——初级、中级、高级、仙级、珍稀,把所有的物品简单分成三六九等的话。

前面的临街商铺,就是初级的草药,器材,丹药,法宝等低阶基础物品,那主楼里就是品阶高,稀少、价值高的物品。

一楼主要是初级稀少的物品,包括丹药,法宝,草药,材料等。当然,临时用工处就在一楼。

二楼则是中级物品,三楼是高级物品,四楼是仙级和珍稀物品。

主楼底下,原先是拍卖行,装修过后,依然延续其拍卖功能。

拍卖场一侧还有几个可以私下交易置换的高级场所,还有一个竞技场。

箐莲商行就是把零散的商铺集中起来了,一是方便管理,二是类型齐全品种多,方便购买。

东家买不到的物品,还有西家,北家,南家可以选择,不用大街小巷的到处跑。还可以货比三家,提高物品质量。

总而言之,就是更方便了。

吃穿住行,一站式服务。

还有就是后续的服务。

以前买了药材,要找地方炼制或者熬制。而箐莲商行就有炼药室租用,药材不够,或是缺少什么,直接就地取材。

以前买了材料,要处理,要炼制,需要去找专业的处理工具和炼器室。而箐莲商行就有专业的处理室和炼器室。

很多丹药,需要炼化,才能检验效用。需找个安全安静的地方服用,以观效果。而箐莲商行有静室可租用,丹药效用如何,试试便知。

以前在东行城租间静室修炼,饿了想吃漠城的美食,得跑到北驻城。现在的商行里就可以吃到。

若是你非要吃清雅居某个大厨做的菜,只要你价钱到位,箐莲商行会为你安排妥当。

雪卿莫问确定好商行各项没有问题之后,就回曦山了。

傍晚时分,半山居大厅。

“桐儿,你和阿颖帮我做一件事,把这几瓶香氛送到赫老手里!给他就可以了。”

“好!”梓桐接过东西,和柏颖出发去东行城望月街。

雪卿拿出几个颜色不一样的瓶子,装的正是她炼制的香料液体。

瓶子经过处理后,按住塞子,可以把液体汽化,喷洒更均匀,留香更持久。

第二天就开业,赫老不回曦山,在商场候着。

雪卿有心把几种上品香氛拿到拍卖场去宣传拍卖。

一是那里的人,大多是钱多人傻;二是大家潜意识里觉得拍卖场的东西都是好的。

赫老是这次拍卖会的主持。雪卿交代过这事,只是忘了把东西给他。又担心第二天事多给忘了,索性立马给他送过去。

两徒弟去了,可天黑了都还没有回来。

两人直接从半山居乘灵舟,出发到箐莲商行后院找赫老。来回花不了半个时辰。

难道是碰上谁,去闲逛了?怎么也不来一个信息,让人担心。

修炼室的雪卿看天色已晚,有些担心看着窗外。

有心出去找人,或者去个消息问问,又想着两人身上有护身的符纸,就算是遇到化神中期,都可逃命。

想着这里,这才安心些。

戌时末。半山居的修炼室房门被人推开。

“师父,我们回来啦!”

人未到而声先至。这是梓桐喊的,语气里带着轻快和嘚瑟。

“我以为你们被城里的好东西迷住了,一时半会不回来了。”

雪卿在炼丹室,正准备收丹,听到梓桐的声音便回了一句,头也没有回。

“说说今天遇到了什么好事,这么晚才回来?还这么兴奋?”雪卿一边打出法决,一边说道。

“哈哈!师父,我跟别人打架啦!”梓桐和柏颖来到炼丹室。

“打架有什么可高兴的!”雪卿顺着接了一句,一想有什么不对,马上回头问道“什么?打架?”

“师父,丹药!快先收丹药!”

梓桐看雪卿同时炼制的几炉丹药都可收丹。因为雪卿的分心,近百颗丹药在屋里乱窜,赶紧喊道。

这是四阶十星的丹药,算是灵药。灵药有灵,出炉时不愿被束缚,便要挣扎一下。

“你这个样子,还笑得出来?脑袋没有被打坏吧?”

雪卿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跳。

柏颖还好,出去是什么样子,回来没有什么变化。

而梓桐衣衫褴褛,衣服上还有些斑斑血迹,头发乱糟糟的,一副的狼狈不堪样。

“师父,我真没事,快收丹!丹药要跑啦!”

梓桐说着,赶紧运转身体灵力,法衣自动恢复常态。

“师父,赶紧收丹,师兄真的没事!”柏颖也催促道。

雪卿看柏颖不像说谎,又看了一眼梓桐,确实是没有什么事。自己是关心则乱,神识扫过,有没有事,一清二楚。

有心骂两句,又想着自己辛辛苦苦炼制了几个时辰的助气丹,暂且搁置。

雪卿身影微动,一个转身,双手向空中抓去,近百颗丹药尽收瓶中。

“说说怎么回事?”雪卿收好丹药,让两徒弟坐下说话。

“我们把东西送到了,就准备回来的。忽然想到师父喜欢吃棠记的点心,就想着给师父点回来。”

梓桐说着,从玉石空间里取出几种不同口味的糕点,打开包装纸,盛在白瓷盘里,热气腾腾,芳香四溢。

“还算有点孝心。”雪卿说着,就拿起一块吃了起来。

这灵米做的糕点,再加上棠记的独特配方,味道不错。

“买好糕点出来的时候,刚好遇到留剑宗的啦。”

“漠城那么小,遇到就能打起来?不会是刚好遇到王家的那个少年天才了吧?”

雪卿看两人确实没有吃亏,就有了听故事的心思。

“师父猜得真准,就是王毓田。”

梓桐憨笑着,继续说道“为何打起来,当然是他们先挑衅的啊!他们骂人,说大师父什么风流男主角,还说阿颖来着。”

“那就该打!我不在场,要不然我也把他们按在地上摩擦摩擦,才不怕别人说我倚强凌弱,以大欺小。”

听着梓桐的话,雪卿的战欲被挑了起来。

“招新时,他就已经金丹了,这几个月,肯定也有进步吧?你能打得过?”

“打得过打不过不好说,反正他也没有占便宜。”

“所以说,你那身狼狈样,是装出来的麻痹人的?”

“人家刀砍在我身上,不能不见血啊?

万一他们知道我身上的衣服是宝贝,一拥而上,把我按在地上,把衣服脱了,怎么办?架不住他们人多势众啊。”

“想太多!既然喜欢打架,明天带你们去楼下玩玩!自己家开的,不是也要有人撑场子吗?”



</br>

</br>

第七十八章 自主自助

开业这天,各部人员安排妥当,雪卿就是一个闲人,也是一个忙人。

身边跟着梓桐和柏颖两小只,到处瞎逛,哪里需要就帮哪里。

箐莲商行的开业宣传做得不错,漠城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商行也成为人们的饭前茶后的谈资,一是经营的模式新奇,二是合作的对象口碑都不错。

行人一踏入望月街,大都是往箐莲商行走去。

有些客人为了得到实惠质好的商品,更是天没亮就开始在门前排队。

每一道门的前面都有一张三尺长宽的方形玉牌,牌上信息是滚动着的,记录着每一家商铺主打商品的相关信息,如品阶高低、价格几何,库存多少。

识字,且愿意自行购买的客人,可以通过浏览玉牌上的信息,来选择自己想要的商品和商家,并到店内实地查看,购买。

不认识的字或者比较急的客人,则有专业的引导人员进行介绍和说明。

这是临街商铺的经营模式。主楼的经营模式是自主自助式。

每一个进入主楼购买区的客人,人手一块巴掌大的自主通玉牌,可以查询商品信息,然后在货架上挑选商品。

选定的商品,自己拿到柜台,自有人打包,不过打包的不是真人,而是傀儡人。

关于商品价钱的录入方式,主要有两种方式。

一是在挑选商品的时候,将商品信息输入自主通,挑选完毕之后,拿着自主通到柜台结账就好。

二是将选定商品,拿到柜台前的大玉牌上,一一扫描,相应的价格会自动出现,累计多少钱。

结账,有人工结账和自主付款两种方式可选。

人工结账的方式是最常见的,而自主付款就是客人自行选择灵石或银钱的支付方式,利用自主通进行银货两讫。

当然,箐莲商行也没有那么死板,还是很人性化的。

比如有些客人购物,喜欢有人鞍前马后,热情招待,推荐解说。在进门时,提出要求便可。

……

辰时到,炮竹响。望月街上人来人往,箐莲商行门前人头攒动。

盖在正门牌匾上的大红纱布,由莫问揭下,苍长老宣布,箐莲商行正式开业。

苍长老语毕,正门,六个侧门,每家商铺的店门,同时打开。

人们蜂拥而入。

雪卿带着两小只穿梭在人群中,一会是主,一会是客。

“这位客人要买的人参是多少年份的?是白参还红参?是人工种植还是野生?”

雪卿看到一个弟子同时接待几个人询问,忙不过来,便上前帮忙。

“二楼九号铺今天人参库存很足,年份在三十到五十年不等,红参白参都有,均是人工培植。

十号铺八号铺的均是野生人参,但是量要少一些,价格也要贵一些。

若是想要更年份更久的,可以到商行主楼去看看,那里一定会找到您满意的货品。”

人群中有位青衣男子,看到雪卿介绍得头头是道,不顾同伴的劝说,非要凑过来询问

“这位小姐,看你对商行如此熟悉,你可知道晚上的拍卖会有什么宝贝?”

“这个不能透露,公子只要多准备些灵石或者银两便可。

珍贵药材,极品丹药,法宝器物,种类齐,品种多。宝物大都是可遇不可求。”

“小姐说得是不是夸张了些?虽然我不在漠城久居,可也经常混在漠城大大小小的拍卖场,这些年就没有遇上几件合心意的拍卖品。”

“公子既然来了,自然是抱着期待的。我是不是夸张,晚上拍卖现场见分晓。”

雪卿说完,就接着逛商铺,特别要去看看箐莲卫自己的那几个铺面。

一楼东一号商铺,是箐莲卫弟子自己炼制法宝。

其实不该叫法宝,应该叫农具和生活用品。货架上整整齐齐码着镰刀、锄头、铁犁、铁楸、米冲等农具,还有一些勺,锅,碗,瓢,盆。

旁边的二号商铺便是箐莲卫的丹药铺。

最普通的丹药,对应的是平时老百姓中,最常见的头疼脑热,感冒发烧咳嗽,擦伤出血,体虚乏力等。

两个店铺无人问津,门可罗雀。

几个弟子百无聊奈的站在店里,看着其他的店铺热热闹闹,心里别说多羡慕了。

他们想不明白,平时精明能干颜大人雪大人,为什么要做这个决定?

卖药给普通凡人,卖农具给种地百姓。

这些人能有几个钱?有个头疼脑热的,喝口热水,熬熬就过去了。有钱的,才会看个大夫,开个方子抓副药。

谁会来买你的丹药?

至于农具和生活用具,很多种地人都是随地找块石头,自己磨,或是山上找块木头,自己雕。

很多寻常百姓人家,大都是石锄、石刀、石犁、石钵、石碗,亦或是木碗木盆等用具。

有钱的人家,用的金碗银盆,家里顾来种地的人也有自己趁手的农具,谁会来买你的东西?

修行者的钱多好赚啊。

看看旁边那家药铺,一个小小的炼药家族,药也就是最初级的丹药,有的甚至是被炼废了的残丹。

只要有助于突破,能帮助恢复体力和灵力,大家都争抢着买。

还有三号铺的武器店,都是最初级的刀,剑,棍,棒,买的人都要排起长队了。

武圆站在柜台前,倚着台面,看着其他铺子的热闹景象。

梓桐走上去,扯了扯他的衣角,喊了一声“武师兄,你在看啥呢?”

“当然是在看别人生意那么好,羡慕呢?”武圆回着,语气拖得长长的,有几分怨念。

“不是,梓师弟,你怎么来了?”武圆突然回神过来。

自从颜大人没有出现的这段时间,梓师弟大都是跟在雪大人身边的。

“小师父也来啦!在后面!”

“大人!”武圆闻言立即回头,雪卿已经站在他眼前,吓了一跳,赶紧打招呼。

“小武不用拘束!只是没有生意啊!大家都闲着呢!”

“大人,我们还没有开张呢!隔壁也是!”另一个弟子走过来,回着。

“把隔壁的也叫过来,反正也没有生意,不用看着。”

“好!”武园应到,朝旁边喊了一声,因为他站的地方挨着二号铺。

二个铺面,四个箐莲卫弟子很快集中起来。

“箐莲一号器铺和一号药铺的目标,定位,优势是什么?一个一个说。”



</br>

</br>

第七十九章 傻子心善

“器铺,就是要改善普通凡人的生活工具,提高他们劳作效率。”

“药铺,为百姓开,提高他们的身体素质,增强抵抗力。”

“修行者与凡人的比例,说是万里挑一,也不夸张!这个世界,毕竟是凡人众多。

但是修行者并不能与他们独立开来,可以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们的产品优势,当然物美价廉,物超所值,就是为凡人百姓量身定做的。”

“……”

好像有点夸张了?

好像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修行者使用的丹药和法宝,也有的,都放在二楼药器铺里面,整个箐莲曦山的都放在一起。

更有雪卿炼制的丹药和颜韶炼制的法宝,还有其他箐莲曦山长老炼制的东西,要么放在主楼里,要么放在拍卖会。

韶卿二人,对普通凡人百姓,自然是非常有感情的。

一是两人出生成长于普通百姓家,父母都是普通人。

二是普通凡人量多,若要在南漠做点什么,自然要得到他们的支持,所谓得民心。

如果顺便改善一下他们的生活质量,那就是共赢。

“好吧!你们的理解没有错,这就是初衷。但是这个初衷如何践行,如何保持,就看你们的啦!”

“只要你们都清楚的知道目标和定位,那就等着生意上门吧!”

雪卿说着,让大家散去,又让梓桐柏颖去其他的箐莲卫铺子逛逛,帮帮忙。

“师父——”

梓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雪卿抢了去。

“你就去逛一圈,我就坐在这里,能飞天上去?”

“师弟!你去吧!这里有我们,不会让大人太受累的。这也没有什么生意。”武圆帮着腔。

“好吧,那我一个人去就可以,阿颖陪着师父!”

大家说话不在一个道上,他又不能解释,只能传音嘱咐柏颖几句,就转身离开了。

他得赶紧去打一圈就回来,以防出什么意外。

雪卿坐在柜台前,寻思着,谁会是这器铺药铺的第一个客人。

柏颖才入门不久,还不太熟悉箐莲卫的东西,对这些个瓶瓶罐罐很是好奇,便一个挨着一个的仔细查看。

过了小半个时辰,太阳已经升起很高,城里开始燥热起来。

望月街上,来往的行人,大包小包的,或扛着,或拖着,或提着,均是笑容满面,满载而归。

“小武,器铺的第一个客人来了。”

雪卿传音给武圆,他正在铺面门口东张西望的,寻找目标客人。

“哪里呢?哪里呢?”

小武都要成望夫石了,顾客是夫,他自己就是那个盼君归来的小娘子。

“过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娘,肩上扛着一袋东西,边走着,还啃着馒头。”

雪卿描述得很细致,给武圆反应的时间。

响鼓不用重锤敲,点到为止。

这么一说,武圆就知道该如何做了。

“好的!我知道了!”

武圆兴奋跑进铺里,又跟另一个弟子说道“师弟,我们的第一个客人,看眼色行事啊!”

武圆把一个布包背在肩上,手上还拿着一个零钱袋大小的小布包,往门口的街上迎去。

远远的,就看到一个大娘扛着一袋东西走过来,边走边吃着东西。准是出来太早,这会饿了,先啃点垫垫肚子。

老妇看到一个小伙子,背着一个布包,在她眼前晃来晃去,楞是刺眼。

诶,要是自己肩上扛着的东西也可以背起来,双手就可以解放了,会不会省些力气?

老妇嘴里嚼着馒头,正想着,差点撞了上去。

“大娘,您没事吧?”武圆赶紧道歉。

“你个小伙子,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晃得我老婆子头晕!”

老妇近看了一眼布包,又说道

“不过你这包看着还可以,要是能装得下我肩上这包米,就解放了双手,又不用歪着脖子跟你说话了。”

“大娘,这包可以装得下你肩上这包米!”

“什么?别想唬我老婆子!”老妇索性把肩上的东西放下来,看着武圆一脸的不信。

“不信,您把东西放进去试试?”

武园把肩上背包拿下来,打开收缩的袋口,牵着袋子,帮老妇把那袋米放进去。

老妇看了一眼,这看着不大的袋子,真能装下一大袋米,看着还有空余的空间。

她把吃剩的半个馒头给武园拿着,把布包背在肩上,很轻巧的感觉。

“小伙子,这包还真不错。我知道你就是卖包的。”

“呵呵!”武园讪讪笑着。

老妇火眼金睛,武园的那点蹩脚演技,早被看穿。

“包不便宜吧?太贵了,我老婆子可买不起。”

“买得起,买得起,二十文钱!就是袋子经常使用的话,最多能用十年。

大娘应该知道,衣服穿的次数多了,也会磨破的。”

“那确实是便宜,扯一块好点的布,都不止这点钱!别说十年,就是五年也值啦。”

别是冒牌货吧?老妇狐疑的看着布包肩带,不像是假货。

“新店开张嘛,有优惠!我们家大人心善,就优惠多一些。

这不,如果您买这个布包,还送一个小布包,平时可以装的吃的,保鲜、保温,还方便携带。”

“你们家大人怕不是一个傻子!这材料费加上人工费,不得亏了?”

武园闻言,侧头看了雪卿一眼,雪卿只是淡淡的笑着没有说话。

老妇的眼睛也厉害,悄悄对武园说

“那就是你们家大人啊!

好吧,看在她一个半大孩子,如此心地善良的份上,我就买一个吧!”

老妇本来想说,人长得好看,年龄不大,可惜是一个傻子。

武园想哭了。

为了卖一个东西,怎么说自己都可以,怎么还当着大人的面说她是傻子呢?

刚送走老妇,武园准备去跟雪卿说点什么,后面一个声音传来

“你家——”

“我家大人——”不是傻子!

武园以为是那大娘又转回来了,这才接了一句,但听着声音不太一样,回神过来,吞了后面的话。

叫他的是一年近三十的女人,背着一个小布包。

“大姐,你好!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小伙子,我就是想问问你家那个包怎么卖?就是她背的那个?”女人指着走过去的老妇。

“大姐,那个包二十文。里面还有很多款式和花色可选,你进去看看?”

“好吧!我看看去。”

女人跟着武圆走进店里,想起什么又问道“小伙子,你刚刚说你家大人怎么啦?”

“我说我家大人真是人美心善!”武圆说着,扫了隔壁一眼。

雪卿不在铺里,已经去了隔壁药铺帮忙,柏颖也过去了。



</br>

</br>

第八十章 好酒怕藏

武圆这边正在接待着这位大姐,一个中年男人走进来,另一个弟子去接待。

“我看那大娘背的布包不错,说是在你们家买的。还有没有其他的款式,贵些也没有关系。”

“大哥先看看这些,如果还达不到你的要求,我们二楼有更多好商品可供选择。”

一楼器铺这边接待着,不忘给二楼拉客。

而药铺那边,已经有几人在排队,在等着检查病症,配以对症的丹药。

在武园送走大娘的时候,有一个老汉在街口突然昏厥了过去。

看到这有个药铺,同行的两人人便把他扶到了铺里。

两个弟子看人已经昏厥,虽然知道是因为饥渴导致的,可没敢下手,便把雪卿叫了过去。

雪卿看了那老汉一眼,让一弟子给他服下一粒丹药,用灵力催化药效,人立马醒了过来。

丹药里有少许灵气,亦可补充一些体力。老汉醒过来,并没有什么大碍,反而觉得浑身是劲。

老汉和同行知道这灵丹妙药才一文钱一粒,便把勒紧裤腰带,一人买了两粒。

一文钱一个馒头,一文钱一粒丹药。虽然丹药不能当饭吃,但是可以救命啊。

几人离去,一路上给店铺推销,打广告。

箐莲一号药铺,弟子懂事,主事年轻,他们家的药,简直就是神丹妙药,药到病除。主要是便宜。

都是说故事的好手,说得那个天花乱坠。

这不,雪卿坐在柜台上,就下不来了。

路过的行人,逛街的顾客,谁觉得有些不舒服的,都过来询问。

这丹药可比那药方子便宜多了,还方便。

雪卿一直忙着,直到梓桐回来。

“阿颖,你怎么不知道帮着师父一下,那么多人等着呢?”

这话说给柏颖听的,自然也是说给那两位箐莲卫弟子听的。

“师兄,我不会啊!”

“很简单,你来,我跟你说……”两人小声说几句,梓桐便让她跟着学。

雪卿一边看着病人,一边看着几人的动作,嘴角轻笑,是欣慰的。

柏颖虽然不太擅长,可哪个修行世家的公子小姐不读书识字的?

特别是像梓桐柏颖这等难得的天赋,家里更是早早请人启蒙。

如果一问三不知,那岂不是变成了空有天赋的笼包?

“师弟,我们——”

两个弟子觉得有点难堪,师弟就是指桑骂槐呢。可自己确实没有做好。

“师兄,你们一起帮忙啊!那么多人等着呢!”梓桐也不计较,只是催促到。

“好!好!好!”两人赶紧把后面的人叫到跟前,看起病来。

于是一人一个,三两下就把排队的人看完了。

这些人都是些常见病症,对于修行者来说,有些用宰牛刀杀鸡的感觉。

看药铺的两人自然是跟着雪卿炼丹的弟子,虽然入门不久,但基础药理医理知识是很扎实的,就是缺少实践,便不太敢上手罢了。

看两人已经熟练应对来店的客人,雪卿便抽出身来。

“师兄,我们去其他铺子转转。”梓桐对两名弟子说道。

“好的,谢谢大人和师弟师妹的帮忙。我们刚刚就是有些手生,现在没事了。”

“嗯!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找二楼。”

雪卿说着,带着两人离开了,继续去逛其他铺子。

逛了梓家的花圃,也逛了柏家的鲜药铺。

一路上,看到需要的物品和药材,也会下订单。

走到灵酒铺和识香铺的时候,发现铺子里冷冷清清的。

看来,酒好也怕巷子深,香好也怕无人识。

雪卿安慰弟子们:“你们别灰心,等着我给你们宣传去。现在先歇着,养精蓄锐,有你们忙的时候。”

接着又去体验了一下自主购物的乐趣,也去临时用工处呆了一会。

用工处有银月金月两位姐姐在,雪卿到是放心得很。

从用工处出来,已经是午时。

“今天留师兄说什么时候过来?让他直接去西肆城吧,我们到那里汇合!”

雪卿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悠悠白云,对梓桐说了一句。

“我们要去西肆城啊?”

“不是说好要去宣传灵酒和香氛的嘛,西城就是最好的宣传地方啊!”

“师父,您不会是想去酒肆饭馆推酒,去舞阁花楼推香吧?”梓桐预感不妙。

“嗯!就这么做!本来我还没有想到这么好的主意。”

雪卿笑得灿烂,大步向前走去。

见周围无人,她便自动把衣服幻化成男装,头发本来就是一个马尾,就是把装饰的带子颜色改变了一下。

先前还是一个美娘子,走两步,就变成了一个俏公子。

“师父,我收回我说的话!”

梓桐柏颖跟在后面,哼哧哼哧的。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就算你能收,也要我给你机会不是?”

“师父!”梓桐欲哭无泪。

“我已经通知留师兄了,你们两个赶快变一下,不要让人认出来。”

看着两个小徒弟变了个模样,柏颖也换成了男装。

“看着有点小,出入那样的场合不太好。脸上变得成熟一点,要不要沾点小胡子什么的?个子也小,要么当侏儒,要么踩个高跷吧!”

“师父!您怎么能这样呢?”

雪卿挑剔着、捉弄着两个小徒弟。街道转角处,留下一片欢声笑语。

正午时分。

一行四人在一个小厮的引领下,进了漠城第一花楼茉兰楼。

就算是有那沉溺于纸醉金迷、眠花宿柳、彻夜不归的,可也没有见过几个是大中午就来寻欢作乐的。小厮心里嘀咕。

“几位大人是——”进入大厅,小厮询问道。

“一间雅间,一桌好菜,一壶美酒,两个美人,即可。”雪卿执扇的手一扬,说道。

小厮给带到二楼一间雅间,临走时又问:“大人对美人可有什么要求?”

“能说会道,人缘好,会讨巧就行!”

雪卿说完,又问在一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留风:“师兄,你呢?”

“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我能有什么要求!就是觉得脂粉味太浓了,浑身痒痒。”

“哈哈!师兄,你这是病,得治!”

雪卿忍不住打趣,对着小厮说:“来一个素颜美人吧!”

“可是——”小厮有心再问,却被打断。素颜,什么要求?

“去吧!”雪卿说着,手一扬,小厮身体已经在门外,门自动关上。

屋里,梓桐、柏颖和留风都看着雪卿,三人都一副如坐针毡的样子,只有雪卿一派的风轻云淡。

“师妹,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留风憋不住,问了一句。

</br>

</br>

第八十一章 素颜美人

“卖什么药?卖丹药啊!”

“我就担心你做出——一些事情来!”

正说着,敲门声响起。是上菜的。菜上好,一个婀娜多姿的粉衣女子推门进来。

正准备说点什么的她,突然说不出话来了。有谁带着孩子逛这地方的?

女子自然看出留风是修行之人,且修为不俗,其他三位,看不出什么,就该是以他为首。

她坐到留风旁边,留风掩鼻,身子往旁边挪了挪,双脚也移了一下。

女子装作不知,自顾自把酒倒入杯子。

“大人,可需要小女子伺候用饭?”清脆声音响起,问向留风。

“姑娘,我们家公子有些怪癖!你身上的脂粉味太浓啦,用这个试试?”

这话是梓桐说的,他还把一瓶紫色香氛递过来。

女子想骂人,但听到后面的话,又忍下去了。把东西拿过来,琢磨着怎么使用。

“按一下就可以啦!”梓桐提醒。

“淅”的一声,香氛刚好喷在留风衣服上。

挨得太近,留风没有来得及防备。有心发作,又觉得这味道确实比女子身上的脂粉味好闻多了,便搭了梓桐的戏。

“大人这不是怪癖,这东西确实是比那些熏香好闻多了。”

女子在身上喷了两下,准备伺候大家喝酒吃饭。

“我们家公子最近迷上了箐莲灵酒,这不,随身带着呢!”

梓桐把两小坛酒放在桌上,指着其中一坛说道:“这坛适合女子喝,有美容养颜的功效,又不容易上头。”

梓桐的戏唱到这里,留风突然不接了。

“桐儿,你那还有什么,一起拿出来给她吧?”留风对梓桐说道。

“啊?”

“给!”雪卿看戏不忘正事。

梓桐把大大小小,不同颜色的十来个瓶子给了女子,又给了她几坛灵酒。

女子当着大家,一一放入置物袋中,没有回避的意思。

“先下去吧。”留风对女子说道。

“是,大人!”女子出去,关上房门。

“嚯嚯!原来这里是师兄的啊?”梓桐眼睛瞪得老大。

“这可不是我的,只是她刚好是我的人罢了。”

留风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灵酒,说完便一口喝下,喝完还咂了一下嘴巴。

“早说嘛,我们就不用跑这一趟了啊?”雪卿说道。

“谁知道你还有没有其他事?”

“我能有什么事?”

雪卿拿起玉筷,想尝尝这看起来味道还不错的菜肴,是不是名副其实。

“不过,师兄,你这也太多面了吧?留剑宗宗主的冷面弟子,箐莲卫的热心师兄,茉兰楼头牌的主人!啧啧!”

“人在江湖混,都不容易啊!不过在师妹这里,师兄只有一面。”

留风突然感觉气氛很好,适合说些特别的话。

他正想着,几颗花生米飞过来。他用玉筷一一夹住,吃进嘴里。

留风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小儿科,休想打扰气氛。

“留风!”梓桐突发狮子吼。

“小梓桐,你说话那么大声干嘛!我又没聋,听得见。”留风一脸无辜样。

“你那些腻人的话,找别人说去,别找我小师父!”梓桐传音道。

“小屁孩!”留风指尖稍动,剩下的半盘花生米朝梓桐飞去。

梓桐拂袖挡开,脸上是免了花生米的袭击,可手臂上却是有些疼痛。

“早晚有一天收拾你!把你按地上摩擦摩擦!”梓桐揉揉手臂,一脸不忿,咬牙切齿道。

“我等着!”留风喝着酒,吃着菜,满不在意。

雪卿则是自顾自的喝酒吃菜,当他们不存在。柏颖刚开始还好奇的看着他们,后来也不管了,自己吃着。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只有杯盘击箸的声音。

正准备走人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传来哭骂声。

“话说,那个素颜美人怎么还没有来?”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柏颖问了一句。

“对哦!我们要的人呢,这算不算自砸招牌?”雪卿笑着,看着留风。

这时,门被推开,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走进来,怯生生的看着大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确实是素颜,可是!没有可是!

“过来这!”雪卿招手,那女孩怯怯的走到她旁边。

柏颖给腾了个位置,坐到一侧,准备看自己师父又要唱什么大戏。

“外面怎么啦?哭哭啼啼,骂骂嚷嚷的?”

“大人,你们的要求太高啦?我们这哪有什么素颜美人?

有点名气的,不愿以素颜见人,怕影响以后做生意;

没有名气的,大都是长得有点寒碜,素颜实在是难登雅室;

再有,就是我们这些刚被买进来的孩子!可是我们刚来,什么都不懂,又怕冲撞了大人。”

“可是,这是跟外面的哭声没有关系啊?”雪卿追问。

“那个!那个!大当家本来是让另外一个女孩来的,可是她死活都不愿意进雅室。

说是自己被拐进来的,已经有了心上人,宁死不从!

便在那要死要活的,然后就……”

“然后就被打骂了?”雪卿看她犹豫,便接话道。

“是的!”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家里条件不好,就来啦!”女孩说着,低下头去,显然不想多说。

“如果有机会,你愿意离开这里吗?”

“如果有第二条路可选,没有哪个女孩子愿意来这里吧?”

“跟你差不多的有多少人?你跟她们熟悉吗?”

“我们这一批三十几个吧,都在这一起培训呢。

培训完之后,会有大人们来挑选,有的便会被选中,去到人家里做个丫头侍妾什么的。

不然就留在楼里——”

“好的!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女孩走后,几人又是一阵沉默。

梓桐和柏颖怎么说,也是有一个家族在护着,留风的身世虽然很迷,至少有人看着,不挨饿受冻。

而雪卿自己,当初却是被坏人虏出来的。

要不是那人还有点良知,要不是幸运的刚好遇到韶,要是她自己——

雪卿不敢想象,其他的可能。

这么一想,自己是多么幸运。韶一直把自己护得好好的,犹如花田里的花朵,还没有经历过外面的大风大雨。

“这是一个产业链啊?”雪卿沉默了半晌,对留风说道。

“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以强者为尊。自身不强,无论男女,大都会沦为别人的玩物。

你不要想着拯救或者改变,就现在你我的能力,做不了什么!

他们肚子饿,就得找吃的。没有其他出路,很多人只有这条路可选。

其间种种,诸多不公。

但这世间本来就无公平所言,而我们自己,就是比大多数人,幸运了那么一点而已。”

“呵呵!难得看到师兄这一面。

不过,这些个女子既然被我遇到了,我还是想拉他们一把!还请师兄帮我!”

“我要怎么帮你?”

“诶呀,师兄肯定有办法的!”

“啧!”雪卿难得看到雪卿小女儿姿态的撒娇样,尤其还是穿着一身男装,心情甚好。

</br>

</br>

第八十二章 摘星楼主

几人吃好喝好,就出了茉兰楼。

留风出来后,便去寻人,立马安排人去把这些“素颜美人”的情况了解清楚,帮着把身赎了。

愿意留在楼里的,就是自由身,随时可以走。

愿意回家的给一笔费用,自行回去,亦可自寻其他出路。

当然,还有一个选择,就是去箐莲商行的零时用工处登记,成为种树一员。

已经给了众人重新选择的机会,以后的路何去何从,就是自己选择!

留风安排事情,雪卿三人站在一棵梧桐树下等着。

不一会儿,雪卿就看到留风走了回来。

“师兄,这花楼,我们好像是来早啦!既没有听到曲儿,也没看到戏,要不我们再去舞阁逛逛?”

“这次又是有什么目的?”留风警惕。

“就是听听小曲,喝喝小酒,推推——”

“打住!师妹,我找人给你推,然后你就安心听曲喝酒,好吧?”

“就等师兄这句话!”雪卿巧笑嫣然的往前面走去,不远处,正是一家舞阁。

留风给三人找了间单间雅座,便出去了,不到半刻,又回来了。

师兄的网撒得不小啊!平时看他,要么高傲冷酷,要么肆意如风。

无论是假装的高冷,还是偷来的潇洒,都是有底气的,都藏在了平日的忙碌耕耘里。

“表演如何?”留风坐下,抿了一口茶,问道。

“挺好的!那身体真是柔弱无骨,就像是小人书里的缩骨功!这些人,不是修行者,能把身体练成这样,得费一番功夫!”

“原来刚刚表演的是杂耍啊!”留风听着雪卿的描述就知道了之前的节目。

接下来的便来一个大型舞曲,吹拉弹唱,武舞书说,样样都有,种种精彩,直接把今天的表演带入了一个小高潮。

大厅里叫喊声欢呼声一片,雅座里的看客均有打赏,珠宝银钱堆起了一座小山。

主持人一一播报着各间雅座的打赏清单。

“三号雅座,打赏上等湖玉两块。”

“五号雅座,打赏香氛五瓶,灵酒五坛。”

主持人话音落,大厅里一阵唏嘘和喧哗,雅座里也是一阵讨论。

这么奇葩的打赏清单,放在最后念,果然是没错的。主持人想着,不甚在意。

酒坛易碎,玉瓶易摔。

不过是雪卿使的小手段罢了。

“哐当”一声,一酒坛从桌子上摔下来,酒水四处溅起,酒香四处飘散。

“不是我!不是我!它自己摔下来的。”主持赶紧解释,就怕大家把这事算到自己头上。

但是,大家似乎没有听到他说什么,都在讨论那坛子酒。

“安静!安静!”

主持人被吵得头疼!喊了几声,大家像是没有听到他的声音,继续沉醉在酒香里。

这酒似乎不用喝,闻着便醉了。

众人皆醉我独醒!

主持人看着疯癫若狂的众人,想做点什么。

忽然他手里抓住一个东西,指头用力,“淅!淅……”香氛被喷洒出来,又是另一种味道。

大家从一种梦境又换到另一种梦境。

境随香换,梦随境换,很美,很香,如痴似醉,如梦似幻。

“酒是好酒!香是好香!可惜,便宜了几多痴儿。”一号雅座里,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

“不知这酒是何人酿制,何处可买?这香何人提取,何处可寻?”

“好酒不问出处,好香不留姓名!至于何处可寻,箐莲商行一问便知。”

声音传来,有些悠远,显然五号雅座的看客早已离去,只留酒与香,深藏功与名。

东逛逛,西晃晃,已接近傍晚。

“师妹,带你们去看日落。”

“虽然我年纪不大,但是我看过很多地方的日落!”

“这个地方不一样!”

“且信你一次!”

不多久,几人便来到如风酒肆。

如风酒肆是一家花园型酒肆。

建筑依山而建,亭台楼榭,水石花树,一步一景。

如风酒肆就是漠城年轻人的交际圈,还是高级的那种。

平时来的人不少,今天特别多。

雪卿几人直接进入园中,穿过石廊水榭,走过花海青山,往最高的那栋楼阁走去。

“小梓桐,你和阿颖后面来啊,楼顶见!”刚踏入摘星楼,留风给梓桐传了一句话,就拉着雪卿消失了。

“留风!留风!”梓桐喊了两声,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里回荡。

“阿颖,我们赶快追上去。”梓桐拉着还在愣神中的柏颖,顺着楼梯往上爬。

“师兄,两小只还在后面呢,你跑那么快干嘛?”雪卿不明白留风突然的抽风。

“太阳就要落山啦!我们去楼顶等他们!这里没有任何危险,师妹就放心吧。”

留风雪卿三两下,就到了楼顶,坐在房顶的青瓦上吹风,看风景。

太阳西斜,余晖笼罩着整座漠城,温柔而美丽。

摘星楼本就建在一高山上,再加上楼本身九十九层的高度,整个漠城尽收眼底。

梓桐试了几种法宝,受楼里阵法限制,均不能用,只得几步当成一步,快速往上爬。

爬了好半天,累得气喘吁吁,才到三十楼。

“死留风,不能用法宝就算了,还搞什么重力阻碍?”梓桐骂骂咧咧。

“师兄,咱们连着几楼,把转角的植物换到东北方,就没有阵法限制啦!但是阵法会自动校准,只有几十息时间。”

“阿颖,你早说嘛!几十息,足够了。”

“我这一路上,不就是在思考嘛!现在才想出办法。”

两人迅速把连着的三十到三十五楼的阵法植物给挪了方向,重力障碍暂时消失,阵法限制也暂时消除。

梓桐拉着柏颖,一瞬间消失在楼里,直接出现在楼顶。

“够快的啊!不错!”

留风没有想这两个跟屁虫还有点能耐,本以为会花个小半个时辰,竟然不到一刻钟就上来了。

“留风!”梓桐站到雪卿留风中间,喊了一声。

“小梓桐,夸你两句,你蹬鼻子上脸是吧!”

“哼!这些账我都给记着,有你还的时候!

现在,坐过去点,挪个位置。不,挪两个!”梓桐说完,又拉着柏颖过来,让她也坐这里。

“你这个——”留风很想一掌劈了梓桐,看着雪卿正笑笑的看着自己,麻溜的让出了位置。

“为什么这么好的位置,只有我们几人啊?”静默了很久,雪卿说了一句。

“因为楼主不常在,星楼不常开。不信,你去问问那些经常来酒肆的人,可见过摘星楼营业过?”留风语气慵懒。

“诶,好任性的摘星楼主!”雪卿感叹。

“……”

当最后一丝余晖落尽,夜幕降临,灯火初上,无限风光,美不胜收。

摘星楼外的灯光,就像流动的星火,从一楼到顶楼,一层接着一层的亮起。

</br>

</br>

第八十三章 以酒换诺

如风酒肆开业近百年,从来不见摘星楼开放,连灯光都不曾亮过。

曾经以为,那就是一个摆设!原来,只是在等待,等待他的主人而已。

花开亦有时,只为君不在。

灯照有情人,摘星为卿开。

酒肆花园中心,树影婆娑,花姿婀娜,曲水流觞,群贤毕至,一觞一武,好不怡情。

突然,一个女子指着摘星楼的方向喊道“摘星楼,好美!”

众人或站或坐,或倚或靠,有的喝酒聊天,有的抚琴弄曲,有的舞剑挥刀……各有姿态,各自安乐。

但一声喊叫打破了这种状态,均抬头看着摘星楼的方向,惊叹不已。

只见一座独楼立于山中,像一把利剑直插云霄,而那从底下往上的灯光,就如利剑出鞘的星芒。

甚至,最后六十层以上的楼阁因为太高,已经深入云端,只有朦胧的灯光透过云朵,倾泻下来。

唯美!震撼!只可远观仰望,不可近看亵玩。

直到所有灯光亮起,众人感叹一会,才继续之前的谈笑风声。

“留连兄,这是?”一手中握着酒杯的男子,问向一侧的青衣男子。

“摘星楼开,自然是楼主大人在那。”

青衣男子回道,又对众人说“大家不用管,该吃吃,该喝喝。我再去拿些好酒来。”

青衣男子叫留连,正是如风酒肆的当家,平时园里的大小事务都是他在安排。

他管理这座酒肆百年,从来没有踏入过那栋高楼,更不知道这酒肆真的主人是谁?也许就是那个摘星楼主吧。

留连想着,往园子管理的大楼走去。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留连来回踱步,很是烦恼。

他有心想去探一探摘星楼,又不敢去,怕犯了主人忌讳。

“咳!”就在留连心乱如麻、犹豫不定的时候,一声咳嗽声响起。

他立马停住了脚步,恭敬的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打招呼“大人!那个楼——”

“你去安排,说今天摘星楼开放,楼主请大家八楼大厅喝酒。”声音再次传来。

“好!好好!小人这就去安排!”留连撒腿如飞的向园子中央的人群走去。

……

摘星楼顶,青瓦房上。

“今天的漠城,将度过一个不平凡的夜晚啊。颜师弟看不到,可惜啦!”

留风看看远处的万家灯火,看看园子中心攒动的人影,又看了雪卿一眼,没来由的说了一句。

“啥?”雪卿和梓桐异口同声的问道,柏颖不说话,但一双滴溜溜的眼睛看着留风,也是在询问。

“看那!”留风指着园子中心处,几人顺着他的手指方向,这才注意到离摘星楼两里远的地方。

“我阿爹怎么在那里?”柏颖疑惑。

“崔师兄在!王毓田、展黎、卓锋……岳涛师兄,雨汐师姐怎么也在?”

梓桐尽可能的把自己认识的人说出来,可一说,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因为不喜凑热闹不喜交际的人都出来了,这就说明有什么事要发生。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还有很多我们不认识的,师兄介绍一下?”

雪卿也看到了很多人,虽然她不是很确定,但那些人身手不凡,身份不凡。

主要的是,她还看到莫问的二徒弟和莫愁的三徒弟,都在人群中。

留风没有顺从雪卿的意思介绍众人,而是看着她问道

“师妹可知漠城有闹场子一说?

商行这种综合性的管理模式,也不是没有人想过,只是这个饼太大,不是每个人都能吃得下的。除了投资大,风险大,还要手腕硬。

各门派各家族选择合作,就是选择立场,相当于依附,虽然我们强调说那只是合作。

平时还好,但闹场子的时候,在外人的眼里,你们合作了,就是一个帮派的,一条绳上的蚂蚱,不分彼此。”

留风说着,三人迷茫的看着他。

“柏家与商行合作了,所以你阿爹来了,自然站的是箐莲的立场。”

留风算是回答了柏颖之前的疑问,转而又对梓桐说

“你们梓家,按理也该来的,只是你们家族小,势力弱,就没有来罢了。”

“留风!”梓桐闻言,喊了一声,又憋回去了。

好吧,自己的家族确实弱小,所以连说话战队的权利都没有。

“众人在此一聚,就是为了晚上去给箐莲商行闹场子,也叫砸场子。”

留风继续说,几人眼睛则是瞪大了,看着他。

“你后来者,来抢前辈饭碗,怎么也得收拾一下,才知道前辈的厉害吧!”

“这是什么鬼风俗?”

“他们那么多门派,强者如云,那商行不是要遭殃?”

梓桐不解,雪卿担心,只有柏颖安静听着。

“也没有那么夸张,也就年轻人之间约定成俗罢了。那些老人们才不管。莫门主自会安排妥当的。”

“那你该简单介绍一下这些人吧?资料上看过一些,可还是不太熟悉。”雪卿问道。

“漠城第一竞技场是王毓田家开的,今天去的那家花楼也是他家的;

林家和云丹宗交往甚密,漠城的药铺有八成都是他们的;

展家和卓家在二流家族中算是拔尖的,肯定也会为自己的家族门派争口气……

雨汐栗苑他们的家族也不弱,只是她们家族独立,不怎么参与门派争斗,且看他们如何站队。

岳涛家不是漠城的,就是来凑热闹的……”

留风指着现场的人,一一介绍着。

“那我们也要去他们的场子玩玩吗?”

“算了,养精蓄锐要紧!一般来说,他们会暂时歇业一天,整顿一下,都等着去商行闹呢!”

“师兄刚说的,那个什么帮的,有背景吗?最近老找商行的事,弟子们反应好几次了!

虽然没有造成什么损失,但是不能助长他们的歪风邪气!”

“朝天帮!没有什么背景!听说他们帮主是一个奇人异士,专门研究五行八卦,奇门异术,一般人不太敢惹。

所以他们的弟子有些有恃无恐,经常没事找事,确实欠教训。”

再聊一些,留风看园子中心的人群开始往楼这边来,便对雪卿说道

“师妹,你那最好的酒,是什么酒?身上带着有吗?”

“你要干啥?”

“请他们喝酒啊!我那里有一些,怕是不够味,所以看你那有没有?”

“一杯醉!拿好啦!”雪卿拿出一个酒袋扔给留风。

留风接过,打开闻了一下,点头赞叹。

“好酒,够劲,还很香!只是量是不是有点少啊,他们那么多人?”留风掂量酒袋说道。

“够了,还有剩的。我这可是好酒,材料难釆难处理,酿制工序复杂,看师兄拿什么来换吧。”

“好吧!为了装个神秘,我这个摘星楼主就豁出去了!师妹,你想要什么?”

“若是今晚的豺狼虎豹太凶猛,我箐莲曦山抗不下,还请师兄不要藏私,帮我守住这场子,雪卿感激不尽!”

雪卿说着,站起来,抱拳欲要行礼,留风赶紧扶了起来。

“师妹,你跟我见外什么!我知道商行是你们的心血,不容有任何闪失,可也有我的一份子啊。”



</br>

</br>

第八十四章 借酒献佛

摘星楼八楼大厅里,每一张木几上都放着灵果点心,近百人端坐于几前,等候楼主赐酒。

摘星楼主戴着银色面具,一身黑袍,坐在前方。

看是没有什么存在感,但是众人却不敢忽视他的存在。

他拿出白玉酒杯,一一摆在桌上,握着玉质酒樽的手指修长有力。

右手提樽左右来回几次,每个酒杯里都倒了酒,只是有的是满杯,有的是半杯,有的只有一口,量不一样。

随即,他袖子微扬,酒杯无腿自行,稳稳的飞落到每一张木几上。

然,看到酒杯里的酒,便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为什么你的是满杯,而我的只是八成满,而他的只有三成之多?”

“楼主莫不是看不起你我?”

“……”

这些人也就是小声的交头接耳,不敢大声说出来。摘星楼主是什么脾性,鬼知道?万一惹了他不悦,反而招来祸端。

每个人想法不一样,每一个人的眼界也不一样。

摘星楼主像是没有听见在场的喧哗,自己端起酒杯,朝窗外遥敬了一下,便一口喝下。

大家看楼主自己也喝,便也开始端起玉杯,喝了杯中酒。

然后,各自脸上,表情丰富,精彩好看。

白玉杯中酒,看之如虹,闻之清香,入口醇香,入喉微辣。

酒入肠胃,先是如炎火炙烤,后如霜雪冰冻,最后温吞柔和。

灵酒有灵力,更蕴含能量。

灵力滋养着身体经脉、肺腑、肢骸,能量补充着身体机能所需。

瞬间,觉得全身轻松了许多。

有的修为低,恰好又在突破关口的人,因为有了这一口酒,直接原地突破。

“谢楼主赐酒!”

“多谢楼主宝酒!”

“多谢……”

如此宝酒,大家修为高低不一,所能承受的酒力也不一样,量自然也不一样。

有人想到这,不禁打了个冷颤。

楼主刚接触大家,便把大家的修为境界掌握得清清楚楚,分酒不出一点差错。可窥见其能力一二,不弱就是了。

不管某些惊醒的人,厅内是一阵感谢声,再也没有之前的私语。

可是楼主接下来的话,确是让有些人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各位南漠的天之骄子,常来我酒肆聚会,可我这摘星楼从未开过。

恰逢今日,箐莲商行送来宝酒一樽,便拿来与诸位同享罢了。”

摘星楼主这就是在表明立场,他收了箐莲商行的酒。当下,又把酒拿出来共享,就是看有没有站同一战线的。

不管以前和以后的漠城势力会如何划分,但今夜,就只有三拨。

箐莲商行,箐莲商行的对立面,中立势力。

在还决出胜负之前,就看谁能拉拢更多的中立势力。

闻着楼主的话,厅内近百人脸上,各种精彩。

有人微笑,有人苦闷;有人开心,有人难过。

可惜,酒已经消化吸收。要不然,就那王家大少和林家三少的表情,定要把酒吐出来。

选定箐莲商行立场的人,虽然不知道这摘星楼主到底是谁,但是多一个人的加入,力量就要多一份啊,自然是高兴的。

而箐莲商行对立面的人,则有些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坐,就要和箐莲商行的人坐在一起,碍眼;走,就会扫了摘星楼主的颜面,这以后可不好相处。

而那些保持中立的人,心中自有考量。今夜的立场选择,可以无关门派,可以无关家族。

假如说某门中某人站在箐莲商行这边,也没有人会说他什么。如若他选择不出手,其实也是一种对箐莲商行的支持。

人心各异,各怀心思,厅内陷入尴尬的寂静。

“各位喝了酒,就散了吧!我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咱们稍后见!”

摘星楼主说完,起身,身影消失在厅内。不大一会,又出现在顶楼,进屋前,换回了白色衣袍。

“师妹,我这的饭菜可还合你胃口?”留风推门进去,坐在一侧的空位上。

“邀清风对饮,与明月同桌,约繁星共食,美景下佳肴。没有比这更好的啦!”

窗子正开着。几缕徐徐清风拂过,清爽舒适;几朵悠悠白云倚窗,悠然自得。

蔚蓝如海的夜空里,洒着几点星光,一轮残月藏于云间,若隐若现。

“什么明月,残月罢了!”

“残月落下,新月初生可期,不是吗?所以,只要熬过今夜,一切将如新生。”

“嗯!师妹说得对。过了今夜,漠城的风向,怕是也会有些改变!师妹那边,可安排妥当?”

“嗯!莫师兄早已经和赫老合计过,能安排的都安排了。只是我一天不管事,不知道罢了。”

“有他们安排就行!女子嘛,不用像男子那么拼命!”

“你这话,算是歧视女子吗?”

“我可不敢!”

只是对于自己心悦的女子,希望她活得精彩,活得潇洒。而那些需要拼命的事,交给我,就好!

……

拍卖会戌时正式开始。提前半个时辰,箐莲商行的地下拍卖场就已经开放,三三两两的人们开始登记入内。

有心想要淘购宝物的,想看看这自诩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拍卖会,会有什么好东西?

也有拿着宝物想拍卖的,想看看箐莲商行的拍卖会,能不能拍出更高的价钱?

还有来抬杠的,就是来闹场子,就是期望箐莲商行能闹出些笑话来,比如拍卖品寒碜,拿不出手?没有人竞拍出价?

更有来观望看戏的,顺便看看有没有适合宝物。既看了戏,又得了宝,岂不是两全其美?

时辰到,宾客满座,拍卖会即将开始。

当然,这座是分开私密的,这是拍卖行的规矩,也是修行盟的要求,就是以防有心人知道有谁得了宝物,杀人越货。

现场请到了三位修行盟的长老来鉴定宝物,赫老和苍长老一起主持拍卖。

开始的时候,雪卿提议让银月她们谁去当主持的,但被莫门主一口否决了,说是以后再看。

那时她不明白,心里有点小怨念,这时终于知道了。那是要以防有人来闹场子,主持得压住场。

此次拍卖没有太多开场白,修行盟的长老宣读了拍卖规则后,直接进入主题。

平时的拍卖会,前面都是一些不太珍贵的拍卖品,好东西都是压轴大戏。

而这次的拍卖会,第一组拍卖品就不是普通之物,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的千年药草。

在确定箐莲曦山自己的拍卖品时,韶卿咨询过莫问,丹药,草药,法宝等行情。

一般的大家族里也有几百年份的草药,但是很稀少,千年的也有,那就更少。上三千年,基本就是无价之宝,有价无市。

</br>

</br>

第八十五章 惊艳拍品

“千年火龙红参!千年土元灵芝!千年金花含笑!

千年木薇紫兰!千年水沐芙蓉!金木水火土,各属性的千年草药各一株。”

苍长老看着升降桌上透明玉罩里的五株植物,一一道出草药名字。

“单株起拍价,五万灵石。追拍一次最低一千灵石。现在先是千年火龙红参。”

话音落,就开始有人举牌竞拍。这棵火属性草药最后以九万灵石的价格被二号室拍到。

后面的几棵千年草药,最终也是以九万上下拍出。

在此,要说一下灵石。一般说灵石,便指的是下品灵石。

相邻两种品阶灵石之间的进率是一百。既一极品灵石等于一百上品灵石,一上品灵石等于一百中品灵石,一中品灵石等于一百下品灵石。

“下一个拍品,储物空间,认主后旁人在没有主人允许的情况下,不能打开,安全性高。

空间有普通房间大小,内部分类明确,可以放不同属性种类的东西而互不干扰,实用功能性强。

一共三个,每个起拍价二十五万灵石。追拍一次三千灵石。”

赫老一边利用投影展示储物空间的大致情况,一边说着。

“千年寒铁精!”

“千年檀香精!”

“移动府邸!”

“阴属性灵泉一瓶!”

“四阶十星助气丹,每种属性一瓶,一瓶十颗!”

“三阶三星助气丹,每种属性一瓶,一瓶六颗!”

“三阶一星圣愈丹,一瓶,十颗。”

“水火属性上品法衣各一件!”

“极品道器寒月刀!”

“三千年火木棉花!”

“三千年木夏枯草!”

“……”

草药、材料、丹药、法宝、丹方、功法,种类齐全,品阶不俗。

这些拍品,都是惊艳四座的宝物。最后,宝物也都以合适的价格找到了自己的主人。

这些拍品,有些是韶卿两人的存货,有些是莫问几师兄妹自己拿出来的。

也有一些是合作依附的家族门派拿出来的,留风也贡献了一些。

大家齐心协力,便促成了这次宾主尽欢的拍卖会。

然,拍卖会只是一道开胃菜。大家也都还算本分,没有出什么篓子。

显然,在拍卖会上没有看到箐莲商行的笑话,很多人心里苦闷,便开始摩拳擦掌,期待竞技场的大餐正式上桌。

雪卿,留风,金月银月众女,两小只,在一间静室里,全程观看着每一件物品的拍卖,却是没有参与。

这些拍品已经够大家惊艳的了,他们也就不去掺和一脚了。而是商量着稍后的竞技场,看有没有什么可以谋划的地方。

曦山本身的斤两有多少,招新会上展露无余。

箐莲卫弟子进步不小,可是只有短短几个月时间,能出来迎战的人寥寥无几。

箐莲曦山,就还有雪卿身后的众妖,如今,又少了颜韶蓝莲黑瑶三人。

只能寄希望于站在同一战线的家族和门派了,不知道拉拢了多少中间势力。

雪卿想来想去,自己和哥要开商行,就是给莫师兄出了大难题,人家还没有犹豫的接了。

进入拍卖场登记的信息,拍卖场然上的竞价情况,修行盟统计的这几天城内的资料。

从这些蛛丝马迹中,可以窥见一斑。

今夜的漠城,不见血,难以入眠;不见血,难以祭天明。

求天求地求自己,都为时已晚!只求不要输得太难看就行。

雪卿每天晚上都跟颜韶互通消息。今天接到信息说他们已经到达雪狼老巢,但那边临时有点事,暂时还回不来。

雪卿提笔,她心里想的是——“哥,你快回来,我一个人承受不来”!

下笔成字,却成了“商行开业,一切顺利安好,勿念”!

透过白色的窗户纸,她望着那轮空中残月,心中思绪万千。

不管今天来的是洪水还是猛兽,只有迎战,没有退缩。

偌大的地下大殿,皆是石砌而成。

大殿中间是一个五百丈大小的圆形竞技台,周围有五层看台,每层看台可容纳数千人。

第一层看台前,又有四个凸起来台子,是为参加竞技的修士准备的。

正南方、正北方两个台子为中立势力,正东方的是箐莲商行这个主人,正西方的是今天来砸场子的贵客。

在看台和竞技台之间,相隔数十丈,算是安全距离隔离区,也是防护大阵所在之地。

在隔离区上空,悬吊着好几个大的投影球,就是为了看台区的观众所准备的。

大殿旁边还有很多小殿,还有好几个竞技台。只是,今夜,所有的注意力只要集中在大殿就好。

看台上座无虚席,人们装束各异,带面具隐藏身份的人特多。

近三万人,九成九是看客,剩下的谁是敌,谁是友,无法判断。

幸好也就是一个砸场子,没有你死我活的深仇大恨,不然,这样的场合,太容易做点什么了。

虽然说是年轻人的场合,也有很多老人隐匿在看客中。

他们是来观风看向的。看看明天的风会往哪里刮,自己门派家族要不要做出选择,选择谁,今天的较量就是一个参考。

砸场子,就是瞎咂,无理也是理,不需要理由一二三,也不需要规则四五六。

人群中,不断的讨论着今天已经出现的人,猜测可能出现的情况,下注打赌,情绪十分高涨。

“咚咚!”随着两声钟响,敌方有一人跃上竞技台,周围看客安静一会,又讨论起来。

大家都在猜测,谁来打这第一站,万万没想到,是他。

竞技台上那个小小少年,可不就是王家的天才少年王毓田。

“梓桐师弟!你今天还能打吗?”王毓田的声音回荡在大殿内。

雪卿,两小只,一众箐莲曦山的年轻弟子都在东台上坐着。

梓桐显然没想到,这守场子还需要自己上场,还是第一战,他有些没有转过弯来。

“他觉得昨天赢了你,今天还想再赢一次!”雪卿拍他的肩,说道。

“师父!”

“去吧!你昨天说了那么多,我还没有亲眼看到你的精彩表演啊!

昨天不是打了架,很兴奋嘛,那就将这兴奋进行到底!”

雪卿催促着,好像她不是师父长辈,就是一个想看热闹的路人甲。

“师兄,加油!”柏颖露出一个微笑。

好吧,为了让小师父看戏,为了大师父的承诺,为了阿颖的难得一笑,为了南边看台上阿爹的颜面,为了自己,为了一切。

这一战,不能输。



</br>

</br>

第八十六章 小儿斗志

“王师兄可以,我当然也可以!师兄昨天也没有讨到便宜不是?”

梓桐一身浅蓝色衣袍,潇洒跃上竞技台,慢条斯理的说道。

“既然能战,那就来吧!”

王毓田也不婆妈,提起青光宝剑向上跳起,全身灵力运于剑身,无数有型无型的利剑朝梓桐袭来。

梓桐心念一动,把法衣防御全部打开,提起箐阳枪,向前迎战,快枪破之。

他虽然年纪小,初生牛犊不怕虎,但也知道竞技台上,刀枪无眼,万事小心为上。

何况对方比自己高一个小境界,并且对方战斗经验比自己丰富太多,所以他不敢轻敌。

偌大的竞技台上。

黄口小儿,蓝衣持枪,白衣执剑。

少年长志,耍长枪大剑,谈笑风光。

一声呼喝,平地起沙,无数飞雨剑如虹。

几个转身,身形如梭,一把长枪刺苍穹。

枪剑交锋,枪矢剑芒,蓝白身影,时而交错,时而分开,忽快忽慢,若隐若现。

竞技台上,打得难解难分,台下,也是哗然惊叹一片。

招新会距今,还不到五个月。

当时,梓桐还未开始修炼,王毓田却已经是金丹,在招新弟子测试上,排名第三。

如今,两人却可以执剑持枪,同台竞技,平分秋色。这怎么可能?

王毓田毕竟是经验多境界稍高,开始时,梓桐还是略显吃力,吃了一些小亏。

待交手上百招,梓桐便开始渐入佳境,隐隐有占上风之势。

梓桐是修行时间短不假,可每天与师兄们的切磋,也不是为了磨洋工。

他就是有些慢热,就像给水加热需要时间过程一样。

一旦能量激发出来,就会翻滚沸腾,炽热如火,燎原无痕。

王毓田大喝一声,提剑飞身而上。苍崖留剑迹,古木见龙蟠。

剑如豪笔,梓桐如崖。眼看大剑就要留痕于崖,梓桐一声爆喝,以长枪挑笔,剑离手立于石台上,而少年落于石台一侧。

梓桐也丢开自己的长枪,空手向王毓田奔去。

瞬间,两人赤手空拳,扭打在一起。

围观群众一脸懵逼。

这两个娃儿,是要干啥?

好好的法宝不用,要用拳脚近身搏斗?搏就博吧,又像两个不会功夫技巧的莽夫一样,抱在一起乱打一气。

一个八岁多,一个五岁多,个头相差半个头。小的像只猴子一样黏在大的身上,大的怎么撵都撵不开。

“你属猴的吗?”王毓田有些无奈。

“师兄,我知道你并不想打这一战,昨天也是。你看,我昨天都给足了你面子,怎么的,今天让我赢一回呗!”梓桐不知道跟谁学的赖皮。

“哼!谁说我不想打的?”

王毓田无视他的赖皮,两人仍然是你一拳我一脚的,打得不亦乐乎。

“师兄,那我可不客气了。反正今天这一战,不管是为了谁,我就是要赢。”

梓桐一掌劈向他,又伸手运力,把自己的箐阳枪拿回来,又把身后的长剑拔起,扔向王毓田。

“那就一招定胜负吧!”王毓田接住长剑,对梓桐说道。

“来吧!”

梓桐回道,调用灵力,包括骄阳印记力储存的灵力,也抽出来一些。

灵力聚在一起,汇于双手,达致长枪,变成紫色的矢芒,刺向对方。

王毓田也不示弱,早已运起灵力,聚于右手,达致大剑,青蓝剑芒劈向对方。

大人的世界,小孩不懂;小孩的想法,大人未必就懂。

看着两人不留余力,有种同归于尽的气势,众人不禁担忧起来。特别是双方的亲友师门,纷纷从位子上站立起来。

“师叔!”“大人!”箐莲曦山的弟子们焦急的看向雪卿。

雪卿看了一眼竞技台上两小孩,伸手示意,让箐莲曦山弟子安静下来。

“桐儿不是轻命之人,更不会做飞蛾扑火之事,相信对方也不会。大家稍安勿躁。”

梓桐老爹也着急,想要做点什么,一直观看着雪卿这边的情况。见雪卿朝自己摇了摇头,又让众弟子坐下,这才安心了一些。

王家和留剑宗那边,也是着急上火。虽然他们知道王毓田的境界是高一些,可是两人的交战,他并没有占到多少便宜。

如果两人有心拼过鱼死网破,那后果不堪设想。咂场子事小,人才是大事啊。

“人箐莲曦山都不着急你们着急什么?他们两个是傻子还是疯子?”

王家大少爷王敏田斥了一句,众人安静下来。

就在这时,“嘭”的一声,竞技台上,长枪大剑,紫光蓝芒相撞在一起,能量如风暴般散开来,击在大阵上,又消散而去。

枪剑碰在一起,呈僵持状态。两人均因强大冲击力的反噬,受了一些内伤,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梓桐有心想马上结束这场战斗,又从骄阳印记中抽出一些灵力,悄然运于枪上。

“师兄,我就要赢了!若不服,就改天再打!不过我要忙种树!要不你帮我种树,我陪你打架?

还是不要了,留师兄天天跑曦山,都烦死了,再来一个,更烦!”

“什么乱七八糟的!”

王毓田抹了抹嘴角的血,又使了一把劲,算是把丹田内灵力都抽了七七八八了。

梓桐用力,箐阳枪蓄力再发,直接刺向对方。王毓田有心挡住,奈何力有不逮,便往后退。

枪矢依然穷追不舍,眼看枪矢就要刺中胸口,王毓田往后仰,直接躺在地上。

奈何那枪像长了眼睛、会转弯一样,楞是从他肩头划过,刺啦作响,无坚不摧。

就算是有防御,肩头也受了一些轻伤。看梓桐不再进攻,他才运转灵气止了血。

梓桐跃到他前面,把他拉起来,自顾自的说道

“师兄,对不起啊!那杆烂枪,它脾气太暴躁,不小心就走火暴走了!回去我揍它!”

说着还立起脚尖,拍拍王毓田的肩,做安慰样。

“嘶!”王毓田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梓桐,你故意的吧!还在为昨天的事报复我嘞吧?”

“我有那么小气吗?”

梓桐连道歉都没有,装作不知道他说什么,直接在他身上东看看西瞧瞧,上翻下找的,搞得王毓田心里有些发毛。

“你又要干啥啊?”

“他们不是说打赢了,要有个什么凭证吗?我怎么没有看到?”

“给你!给你!像猫像狗又像猴,真不知道是属什么的?”

王毓田懒得理他,从衣服里掏出来一块二指宽的黄色木牌,扔给梓桐,就转身走了。

“谢谢师兄!”梓桐接着木牌,拿在嘴边狠狠地亲了一下。

耶!首战告捷!

两人全力以赴的精彩,无知小孩儿戏般的打闹,其实只用了不到半刻钟。

就这样,竞技台的第一战,就让两小孩过家家般的玩完了,箐莲曦山赢了一战。

过程中,有认真较劲,有玩耍逗趣,有大人们不懂的情谊。



</br>

</br>

第八十七章 黄萱应战

梓桐拿着小木牌,蹦蹦跳跳的跑到箐莲曦山的东台,还不忘给自己阿爹一个安心的传音。

箐莲曦山的众弟子像迎接征战归来的英雄一样,给他让出一条道来,直接到往雪卿所在的位置。

“师父!”梓桐不理别人看他的那些惊叹的眼光,直接走到雪卿身边,把小木牌给她,语气里透着愉悦和自豪。

“师父,戏看得过瘾吗?”

“呵,原来你是为了让我看戏,才那么拼命。万一内伤严重,养个三五年的,我就直接把你丹田废了得了,免得到处嘚瑟。”

雪情瞪了他一眼,用手绢把他嘴角的血渍擦掉,就像一位慈母。

这一幕,触动了很多人的心,梓桐的心很温暖,情不自禁的又喊了一声“师父”。

雪卿“啪”一把拍在他头上,又给他服了一粒丹药。旁边的人却是觉得又感动,又想笑。

对于梓桐的拼命,雪卿有些后怕。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自己冒险的时候,都会被颜韶念叨。

因为在意,所以担心。因为在乎,所以不愿你涉险。

情,可能有很多种,但是关心和在乎,都是一样的。

西台上,王家和留剑宗的弟子,看着王毓田回来,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阿弟,你还好吧?”王敏田看着他略显狼狈的样子,问了一句。

“阿哥,我没事!你忙吧,我去休息一会儿。”王毓田说完,自己往后方的静室走去。

“下一个,青涛,你上!”王敏田看着小弟的背影渐渐消失,转头对一侧的王家弟子说道。

咂场子,第一场输了,所以后面的战略有所调整。

本来他们是打算慢慢玩的,没有想到,一开局就不太顺利,便直接上狠角色。

接下来出战的,便是王家林家金丹圆满的弟子。

箐莲曦山也积极应战,箐莲卫几个拔尖的弟子崔峦、林肃、叶兰、董屹、奚楚等人也参与应战。

转眼,十多场过去,两边均有输有赢,只不过西台胜利的场数略多两场。

“接着上!”王敏田对身后的人说道。

继续让门派家族的弟子上台挑战。

西台就是想耗死东台,想逼一逼,看看箐莲曦山还隐藏有多少实力,又要看看东台能拉到多少中立势力。

闹场子,主场闹输了没有守住,是常事,能理解。

可有一种情况,处理不好,就会沦为大家的笑柄,甚至影响商行和合作伙伴的声誉和生意。

那就是客场有人站出来挑战,而主场却是无人应战。

而这就是今晚客场的目的,用他们自己的人,拖死主场,看看能有多少人为他们出头。

眼看箐莲曦山的人差不多应战了一遍,王敏田继续让己方的人上去。

看来,是时候看看箐莲曦山那些依附势力的本事了。

“让他们上吧!”王敏田对旁边的人说道。

接下来上场的,便是经常在竞技场里混日子的修士。甚至,很多人是王家养的,专职打竞技比赛的,对战经验很丰富。

西台这边,一个孔武有力的青年上场,看台上的人群便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那几家也真是拼了,好几届竞技冠亚军都找来了,这是有心要箐莲曦山难看啊!”

“他就是王家竞技场新来的修士孟悟,自己还是元婴初期,就自称是化神以下无敌手,可见其猖狂。”

“孟悟进入王家竞技场这几月,挑战者无数,确实没有人可以在他手中走过十招的。”

“……”

人们的讨论声喧哗声,声声传入耳中,雪卿自然也对这个漠城新起之秀有所耳闻,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出场了。

“费笛,你有什么想法?”

雪卿传音给一旁的男子,他正是莫问的二徒弟费笛,也是这次主场的领导者。

“师叔,我正想着呢!我们箐莲怕是没有人可以治住他,就看看我们拉拢的势力——”

“让黄萱去探探底?”雪卿打断他,提议到。

“啊?”

费笛看了身后不远处的女子一下,回过头,看雪卿不像是玩笑的样子,又记起师父的交代,便点头答应道“好吧!”

孟悟修炼的是身体,属于体修,力量大,速度快,身体如铜墙铁壁,无坚不摧,无利不往。

但是,万物皆有自己弱点。要想战胜,只要避开其优势,攻其弱势就可。

黄萱精神力是优势,弑神刀更不是吃素的,对上孟悟这样的人,或许可有一战。

作为后上台的己方,也就有这个好处,那就是根据对方打出的牌,来选择出什么牌。

不过,也要看自己手里是不是有好牌,否则只能干瞪眼。

有了好牌,也要有一个控制全场、统治大局的出牌者。否则,好牌只会打成烂牌。

一鹅黄色身影跃上台,没有寒暄,黄萱直接拔出弑神刀,攻向对方。

看着竞技台上的两人身形,费笛总觉得有点以石击卵的感觉,不怪周围看客那么多嘘声。但碍于师父的交代,他选择了沉默。

就在他自己调节情绪的时候,看客的嘘声变成了惊叹声。

他抬头看竞技台上,就见孟悟被一把大刀架在脖子上,动弹不得。

“孟少侠,承让了,把木牌给我吧!”黄萱的脸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说道。

“这位仙子,你总得告诉我,我为什么输了吧?要不然,对不起我那自诩的元婴以下无敌手啊?”

孟悟心有不甘,总觉得自己还没有怎么出手呢,就被一个小姑娘制服了。当然他不知道她是活了无数岁月的妖精。

“或许在他们面前,少侠确实如你自诩的那样厉害,但是在我这里,不行。”

“这位仙子!我——”孟悟拿出木牌,放在手里,支支吾吾的想说什么,被打断了去。

“不要问姓名,不要来找我,姐姐很忙,没有时间陪少侠玩。”

黄萱伸手,自己去拿他手中木牌,然后转身走人。

“公子说的精神攻击果然不错,但是好像不能用得太猛,会把人搞傻啊!”

黄萱不用释放精神力都知道,那个木头一样的男子,还站在竞技台上,痴痴傻傻的看着自己。

诶,真是头疼。

心头一软,长袖一扬,一阵草木香飘过,孟悟如梦初醒。

他目送那道黄色身影消失在竞技台,自己才闪身离开竞技台。下台给王敏田打了一声招呼,整个人消失在看台区。

“师叔,我们赢了一场!”

连着输了好几场,费笛情绪有些低落,这会赢了一场,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也总归是赢了。

“嗯!”雪卿淡然回道,没有多说。



</br>

</br>

第八十八章 传奇出没

接下来,西台派出的都是近十年竞技台上的高手,东台这边,雪卿已经安排众妖都应战了一遍。

众妖各有擅长。雪卿根据对方的情况,从众妖中选择克制敌方的选手,赢了十场,就算输了几场,也没有输得那么难看。

看着对方又上来一人,费笛只得看向雪卿。

众女已经应战过,虽然还可以再次应战,可需要时间调息啊。

这次可不像招新会上,一人挑十会还有余力。这次基本都是旗鼓相当,能战胜对手,自己也耗了九成力气,短时间内不宜再战。

“师叔,要不,我去?”

“你还是好好坐在这吧!咱们也该看看,你拉拢过来人有几分实力,不是吗?”

“呵呵!师叔,你真会开玩笑!他们就算厉害,怕也是难得比众位箐莲卫教员们厉害了。”费笛干笑一声,说道。

招新会上,只见识过疏抒和弧炜的实力,如今两人进步很大。其他人的实力,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谜,也是在今晚才揭开。

“无关能力几何,现在就是识人心、辨人忠的时候。既然大家同一战线,他们至少得表个态吧!”

“是,师叔说得是!”

费笛虚心接受建议,哪怕自己比她大几轮,接触的人事比她多很多,但确实没有她看得通透。

不是自己等人不知道这个理,只是大家都觉得,既然都打不过,那就算了吧,就不用他们上去方炮灰了。

“强者,自有人前来依附。

但,恰到好处的示弱也会引来贤者的青睐,然后一起成长,但前提咱们是真心的坦诚的。

更何况,咱们是真弱。”

“呵呵!师叔说得是!”

师叔说得好有道理,我无法反驳。所以,师叔是准备以真情换同情吗?不,是真心换真情!

就在两人传音商量的时候,其他地方也有人在做着什么。

南边看台上,梓玉林看了箐莲曦山好一会,没有人上去应战,便站起身来,就要前去应战。

“诶呦,当家的,不是我打击你,你这就是飞蛾扑火嘛!”茜兰赶紧拉住梓玉林的手。

梓玉林周围的看客,大多都是箐莲曦山的依附势力和门派,自然知道他的想法,也劝说道:

“大人他们会安排好的。你就别去了吧!”

“东台迟迟没有人上,箐莲曦山的人已经走了一遍,剩下的不就是我们这些一条线上的人了吗?”

众人闻言,心中各有想法。依附强者,就是寻求庇护;可庇护弱者,也需要弱者做点什么。可是这战力悬殊,不是一星半点啊。

“我们梓家确实弱小,但也要凑个人头啊。哪怕上去接不了一招半式,起码不会让对方觉得箐莲商行人心不齐,无人可用不是?”

“梓兄,你别急。看费兄那边安排。如果需要我们上场的话,他会来信息的。”不远处的柏恺传音给梓玉林。

他回头看了一眼柏恺,见他点头,梓玉林才坐下来。

接着柏恺也接到费笛的传音,说是可以上了。

今天同一战线上的人,自然数柏家势力最大。只要他们开了头,其他的家族和势力就没有什么话可说的。

接着,又战了几轮。

这时,一个灰白色衣袍的中年男子登上竞技台,直接喊话:

“听说箐莲曦山颜韶颜师弟很是厉害,我付浩可是慕名而来,不知可否一战?”

十年前,付浩在竞技场混了五年,蝉联五年冠军。

如今离开竞技台十年之久,一直隐居苦修,听闻漠城有了新的对手,自然想来凑热闹。

怕是今天晚上,很多来人都是这么想的。

“可惜我哥有要事在身,不在当场。今天这一战,便由我来替他接吧!”雪卿说着,便站起来。

南边,一个带着银质面具的黑袍男子朝雪卿摇摇头,便立刻跃上竞技台。

“十年来,付大人在竞技场上的传奇故事口口相传。

大人在场上留下让人难以超越的成绩,我也很是钦佩,奈何一直没有见着。

如今遇上,但求切磋一二。”黑袍男人拱手说道。

十年前,他自己还是个孩子,就听过付浩的传奇。正好付浩归隐,他就入门,自然好奇这位大家都钦佩的大人。

“你是?”

“传说中的摘星楼主,便是区区在下!”

“摘星楼百年不开,今日楼主现身,有意思。既然颜小弟不在,与你这个传说中的楼主切磋一二,也不枉此行。”

付浩说着,亮出自己法宝,一根狼牙棒,就要朝对方攻击。

摘星楼主也拿出自己的寒光剑,迎向对方的攻击。

狼牙棒狠,快。寒光剑利,巧。一次次力量的碰撞,都有灵力风暴袭击在防护大阵上。

不愧是稳坐五年冠军的人,付浩的境界稳定,对战经验丰富。但是摘星楼主的剑法也是十分精湛,不显弱态。

雪卿看得出来,这剑法不是留剑剑法,也不是风剑剑法,很可能就是他母亲传的功法。

此功法品级至少在仙级以上,留师兄的母亲不是普通人啊。雪卿一边看一边想着。

开始时,两人旗鼓相当。接着,付浩凭累积的经验占了上风,到了后面,不知道摘星楼主用了什么技法,居然压制住了付浩。

这一战可谓是起起伏伏,精彩万分。

“摘星楼主不现身就罢了,一现身就打了一个漂亮战啊!”

“付浩潜修十年,如今更是强大。诶,只叹大江后浪推前浪,现在的年轻人,真的越来越逆天了。”

随着围观群众的讨论,战斗结束,摘星楼主赢了一场,但也是险胜。所谓打死老虎累死牛,两人都受了一些伤。

“师兄,你没事吧!”雪卿看摘星楼主下来,便急着传音问道。

“没事!不过今天晚上的情况好像有些失控了,赶紧通知莫门主,做好一切准备。今晚上的场,怕不只是年轻人的场那么简单!”

摘星楼主边走边说着,把木牌扔过来,雪卿接住,又看着他坐回原来的位置,嗑了一粒药,打坐修复。

今天来的,比洪水猛兽还厉害吗?雪卿愣了一下。

“费笛,赶紧通知你师父师叔们,就说现场有很多老家伙,是敌是友,情况不明,让他们做好一切准备。最好也跟戴老说一声,若是有个万一,也来得及。”

“师叔,这不是年轻人的场吗?有那么夸张吗?”费笛默默的看了一眼周围,疑惑道。

“你自己看看,隐匿在人群中的,有多少人?带面具的,隐藏修为的,占了多少?他们是敌是友,你我可清楚?”

“可是我们不是有登记入场吗?还有专门负责治安的队伍在呢,修行盟的长老也在此地呢?”费笛显然觉得雪卿夸大了。

</br>

</br>

第八十九章 英雄相惜

“你真的是——”

可能是安逸太久了,大家都麻木了,连警觉性都降低了?

“对于普通看客,登记有用,对于高阶修士,登记有几分真实?

这场子守到现在,还没有到高潮呢,十年前的付浩就出来了——”

雪卿有心再说几句,就听到竞技台上有人叫她:“我宫婵子也想跟雪卿师妹切磋几招,没有问题吧?”

“事不宜迟,赶快通知!”雪卿留下一句话就准备跃上竞技台。

“师父,加油!”

因两人是传音,梓桐和柏颖自然不知他们聊了什么,但是他们听到了竞技台上的挑战,便双双给雪卿打气。

“师妹,你可要小心,宫婵子也是竞技场上的不败战神,她跟付浩有一拼。

他们可都是竞技场上的神话。怎么今晚都来了?”

摘星楼主听到有人挑战雪卿,便留意了一下竞技台上的人,这才给她传音道。

这些人,不一定就是西台请来的。但听说今晚有场可砸,有架可打,可就要来凑热闹!

只怪招新会上,箐莲曦山的名声太大,韶卿的名字已在各处传开。

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就是如此。

“多谢师兄提醒,我知道了!”雪卿传音回道,兀自跃上竞技台。

“宫婵仙子请!”雪卿闪身走到石台中间,向对方拱手行礼道。

宛若仙子的宫婵子,嘴角带笑,仔细打量着向她走来的雪卿,一身水绿色衣袍,掩盖不住她的青春活力和意气风发。

自古都有英雄惜英雄,男子如是,女子也如是。但要这个人真的可以称之为英雄。

“雪师妹请!”宫婵子嘴角勾笑,随即拿出自己的成名武器——宫氏双刀。

双刀如弯月,合在一起,就是一个圆。

宫氏双刀,分开就是一阴一阳,一攻一守,攻守相随;合在一起,就是阴阳合璧,攻守兼备,无人可破。

雪卿拿出木剑,一步起跳,一步踏空,扶摇直上,乘风破浪,就来了个万马奔腾之势。

宫婵子双刀随双手扬起,合成圆形防御罩,顶在上方,又一下子双手分开,左刀防御,右刀攻击,把雪卿的剑势破开。

两人有来有往,转眼间,斗了上百招。

“姐姐我有双刀,方能同时皆备阴阳之姿,攻守之势;

师妹一把剑便可完成阴阳互感之势,刚柔并济,攻守兼备——”

宫婵子看着与自己僵持在一起的雪卿,略一沉思,便笑了起来,说道:

“师妹这是双剑功法?你那情郎——”

宫婵子故意拖着话尾,笑意盈盈的看着雪卿。

“仙子的眼力果然厉害!”雪卿既不否认,也算是一种肯定吧。

居然一下子就看破自己的剑法本源,对方的见识和经验,雪卿是打心里佩服的。

“小阿草,你有没有短时间制服对方的方法啊?这么打下去,三天三夜也分不了胜负啊!”

雪卿试着和无阶草沟通。几天前的南园一行,三师徒都有收获。

除了双剑法的感悟,收获灵泉灵乳石,雪卿最大的收获就是无阶草的觉醒,虽然只是初步的。

“那你多抽取些神力,汇于剑身,我自会与之融合,但只有十息时间,你得抓紧了啊!”

无阶草说的神力,便是莲花灵力。

雪卿把灵力汇于剑上,忽而转身一挑,又向对方劈来。

以宫婵子多年对战的经验,她早看出雪卿有速战速决之心,便也聚力于手,想看看她到底有多大的底气,想瞬间一决胜负。

于是,两刚相撞,两强相遇,两败俱伤,均躺在石台上,口吐鲜血,大阵被力量风暴击得喑喑嗡嗡响个不停。

雪卿迅速运转莲花灵力疗伤,然后走过去,对宫婵子说道:

“仙子想切磋,雪卿也奉陪了。可以把木牌给我吗,雪卿感激不尽。”

宫婵子站起来,嘴角微扬,眉开眼笑,尤其是嘴角未干的血渍显得有些诡异的美。

“就喜欢师妹这种性子,说不出为什么,但看一眼,说一句,见一面,就是喜欢。”

宫婵子轻吐呢喃,雪卿听着有点牙酸。只见她左手拉起自己的手,右手把东西放在自己的手心里。

“喏,拿好。无聊时可来我府上上坐坐。”说着,她转身离开竞技台。

雪卿看着手里的东西,也笑着离开了台子。两块木牌,黄色木牌是今晚闹场胜利的凭证,玄色木牌上刻着一个字——宫。

雪卿走回东台,把黄色木牌给了费笛,问道:“怎么样啦?”

“师叔,我已经通知师父,他马上就来。只是您,还好吧?”费笛看雪卿的脸色有几分苍白,心里担忧。

“没事,那你看着,我去后面休息一下便好。如果有人替我们出手,你尽量记住是哪些人!”

雪卿跟费笛说了几句,又喊两小只。

“桐儿,阿颖,我们去静室。”

于是雪卿在两小只的搀扶下,往台子后方走去。

进入静室,雪卿简单布了个阵法,又带两小只去了花田草坊。

“师父!”两小只叫着,泪水就流出来了。

“我这好好的,你们哭什么啊?”

“就是从来没有见师父流过血,有点害怕。”梓桐擦了一把眼泪,说着。

“合着你自己打架流血不害怕,还高兴嘚瑟,我流血就害怕了?”

雪卿看着两个小徒弟,感觉还是很窝心的。

“大师父说,您的灵力轻易不能外露,您的血也一样。”

“别听你大师父瞎说,我会处理好的,别人轻易看不出来。”

“师兄,咱还是让师父先疗伤吧!”柏颖早已止住了泪水,她拉了拉梓桐的衣袖,说道。

竞技场东台。

“师父,您可来了!这场面就要失控了啊!”费笛看到莫问,犹如见到救星。

“你雪师叔呢?”莫问坐下问道。

“师叔刚刚和宫婵仙子战了一场,受了些伤,去静室了。”

“宫婵子都来啦?”

“嗯!两个都受伤了,但师叔拿到了木牌,算是我们赢啦。

王家竞技场上的那些传奇人物都来了,付浩,宫婵子,这不,场上正有一个呢!”

莫问看着台上的两女,其中一人正竞技场传奇人物之一的羽琪,另一个带着面具。

“我们上场的是谁?”

“呵呵!我也不知道!她说自己叫百花仙子!难道是师叔的人?”

莫问不再说话,因为他自己也摸不清楚。他一边听着费笛把之前的情况说来,一边悄然朝四周的看台看了一眼,心中也是惊叹。

因为他看到某些熟人,很多都是隐匿气息,带着面具,但是他相信自己,感觉不会错。

王家竞技场经营时间已有数百年,可真正能说得上传奇人物的,除了百年前的逍遥公子,便是近二十年出现的四位,正是付浩、宫婵子、羽琪和练南。

</br>

</br>

第九十章 柏封林栎

与羽琪的这一战,最后两人都受了伤,但是百花仙子并没有得到黄色木牌。

接下来,西台上场的正是竞技场四大传奇人物的最后一位,练南。

不用莫问和费笛安排,便有一个脸带面具、身穿深蓝色衣袍的修士从东方一层看台往前走,来到东台,给莫问拱手行了一礼,便跃上竞技台。

“师父,您认识?”

费笛问道,莫问摇头。

又一个神秘助手。

“请问阁下是?”练南看对方没有寒暄的意思,便主动问道。

这是他混迹竞技场多年的习惯,因为他自信自己配知道对手的姓名。

“人生苦短,为何消磨?其生若浮,其死若休。若是一定要有个姓名,那便叫浮生吧!”一个低沉的男声从面具男的嘴里发出。

练南久在竞技场,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早已经习惯不同人的不同态度。

“浮生公子请!”说着,练南祭出自己的法宝,流星锤。

浮生拿出一根八尺长的木棍。

瞬间,两人斗在一起。

外面打得水深火热,花田里却是很安静。

红莲不枯,肉身不死,神魂不灭。何况雪卿只是受到了力量震伤。

大战一场的雪卿,体力灵力精力消耗不小。但是有亏才有盈。杯子里的陈水倒出去了,才能装更多的山间泉水进来。

雪卿席地打坐,汲取莲花灵力,在体内运转一周天,体内的伤痕自动愈合修复,再运转一次,身体情况恢复如初,甚至比之前更好一些。

就如宝剑需要千锤百炼一样,每一次酣畅淋漓的对战,也是一次对身心血肉的淬炼。

“小阿草,我怀疑你在骗我,虽然我没有证据。”

“呵呵!我并没有骗你啊,只是你现在的境界,承受不了我与剑的融合。再说,我现在还没有完全觉醒,也不能融合!”

无阶草的话在雪卿识海中响起,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那你还说没有骗我?”

“我是说融合,但不是你想的那种融合!我有发出一丝灵力去剑上的。”

“所以说,我刚才的胜利全是我自己的功劳喽?”

“对,你最厉害!你棒棒的!”无阶草狗腿的说道。

雪卿不想理他,又去沟通凤凰花。

“小阿花,你可以和鞭融合吗?或者有什么暂时提高神鞭威力的法决吗?”

“有是有,可是你现在的身体承受不起啊!”

“那要是这个场子守不住,以后有个什么问题,导致我们回不去莲衍——”

雪卿甩了一下头,不行,不能有这样的念头。必须要守住。

“小阿花,你就说要怎么样吧?要是我今天晚上守不住场子,我就不管你了,自己另寻主人去。

需要你帮忙时,推三阻四的,要你何用?难不成等着给我收尸?”

“好吧好吧!一年内,一百颗凤兮丹。”

“你把丹药当糖豆吃着玩呢!”

雪卿只觉自己这个主人当得有点憋屈,一个器灵,出手制敌不是她的本分吗,还谈条件。

“桐儿!阿颖!”雪卿睁开眼,喊着守在她身侧的两小只。

“师父!师父!”两小只着急喊到。

“我已经好了,不用担心!只是我还要出去应战,守场子,你们是在这里修炼还是——”

雪卿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两小只打断。

“师父,我们要去看您应敌!”

“我会以另外一个身份去,你们就去东台看着,好吧?”

静室后方,一人身穿浅色衣服,披着一件玄色战袍,头戴金色面具,悄然朝一层看台的北方走去,隐匿在人群中。

不久后,两小只也从静室中出来,回到东台。

“师伯!”两小只跟莫问打招呼。

“你们怎么来了?你们师父可还好?”莫问只看到两人,却不见雪卿,便有几分担心。

“师父她没事,只是需要静养,我们就出来了。”梓桐回道。

梓桐看了看台上的两个人,都带着面具,身着黑袍,只是一人的面具是全脸,而一人是半脸,便有些懵逼。

“师兄,这谁跟谁啊?这谁是咱们的人啊?”梓桐传音问费笛。

“全脸的是我们这边的人。但人是谁,我也不知道啊。”

“我们进去后,打了多少轮啦?”梓桐又在打探情况,然后把信息转给雪卿。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又打了几轮,莫痴莫愁也来到了东台,赫老也在。

忽然听到台上有人对着东台直接叫嚣:

“莫门主既然都来了,不来这台上玩玩?”

看着台子上黑袍面具人,莫问只觉得气息熟悉。

好个不要脸的老家伙!莫问转念一想,就知道了那人是谁。

正准备回话,北边看台上,一声爽朗的笑声传来:

“哈哈!莫门主是主人,今晚要主持大局的。我也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便来陪你玩玩吧!”

声音止,人影至。

台上,又是两个面具男,一青衣,一灰衣。

“柏家主近来可好?”

“自然是好得很!林家主都好好的,我岂敢有恙?”

“你们柏家不是祖上有训,不依附他人吗?”

“我们柏家并没有依附旁人!”

“那你这是?”

“为了我那孙女的事,我儿柏恺奔波几年,求了不少人,均无办法。

如今,雪小友助她踏入修行之路。这难道不值得我在这为她出手一次?

就算是换我柏家老祖出手一次也不过分吧?”

柏封看着东台上的女孩,心里别提有多乐呵。别人不知道柏颖血脉觉醒的意义,他知道。

“果真?”

灰衣男顺着黑衣男的方向,看了一眼东台上的柏颖,看不出任何灵力波动,有些怀疑。

又看旁边的梓桐,他也看不出什么来。但梓桐之前可是和王家的小少爷打了精彩的一战,还胜了。

“真真假假真真,便是如此!”

“呵呵!我倒是信了。只是因为他们半年不到,便把梓家小子调教到能与王家小子同台竞技,我就服气。”

“那老弟你都服了,自己把那木牌给老哥我?”

“呵呵!两码事!咱多少年没有切磋了,怎么能错过此机会?”

两人看似寒暄了很久,其实也就瞬间。

莫问看那黑衣人上台,就赶紧的把防御大阵开到最大。

也就启动阵法的功夫,竞技台上的两人交手了。

一瞬间,竞技台上风起云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木长刀割,火炼钢刀。好不热闹。

</br>

</br>

第九十一章 神算余玄

一刻钟过去,台上两人还在打得难舍难分。

“老兄,你说今天来了这么多人,是几个意思?”

“你是几个意思,人家说不定就和你一样!”

两人切磋还不忘唠嗑。

“诶,千年就要来了,难道又要搬吗?”

“不搬,等死?若是有人能解此劫,我也不想搬。

听老人们说,每次搬家,多多少少都会折些弟子,到了新地方,又要重新修养。”

最严重的是,各大势力还可能面临重新洗牌。柏封心里想着,没有说出来。

这会,大家坐在一起谈笑风生,切磋武艺,称兄道弟。

待到那时,为了生存,兄弟姐妹反目成仇,父子母女互捅刀子,一切皆有可能。

柏家便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搬迁中存留下来的大家族,得益于南园的庇护,不然难以立足,早已被其他势力灭掉。

而林家便是在上次搬迁中,崛起的家族。

“也是。据说你们柏家每次南迁,都要把南园搬着一起走。你们都不嫌累,我们应该也还好。”

“是!老弟你说的是!”

“好吧!好吧!不玩了,木牌给老兄!”林栎停下手,把黄色木牌扔给了柏封。

“话说,你就不担心你们家那些药铺生意吗?”柏封没有料到林栎突然的转变。

“都要准备南迁了,谁管得了那么多!”说着,人影已走远。

“万一真的可以不用搬呢?”柏封传音道。

“那我就权当做了好事,谢天谢地了!”林栎回头看着柏封,说了一句。

接着,西台又来了几个带面具的,莫痴,莫愁,几个长老都上去,各应了一战,各有输赢。

“师兄,你说他们这是要干嘛?探我们的底吗?”莫痴看着台上对战,问着莫问。

“可能吧!”

“那今天怎么收场啊?师父要管吗?”

“不知道。等着吧!”

此方唱罢,他方登台。竞技场上就没有停下来过。

就连那自诩无所不知、无事不晓的百事通,对于谁输谁赢,都没有猜准几个。

所以下注打赌的,全凭感觉,看谁顺眼就买谁。

雪卿站在一层看台最北边,倚着窗台,看着窗外,风卷残云,亦行亦趋。

黎明将至,可黎明前的黑暗,要如何打破?

“小阿花,加上你,我能扛一下吗?

不能让箐莲曦山的人再上了。这样下去,曦山在大家面前透明如白纸了都。若是有什么意外,曦山就会被人一锅端了。

其他的外援和中立势力也差不多都上了,我得上去给大家缓一口气,撑到天明。”

闹场子,辰时天明,便是分晓之时。

“既然想扛,那就去试试吧!你想扛一个,还是两个?”

雪卿有些担忧,而凤凰花则觉得无所谓。

“能扛一个是一个,能扛两个是一双——

意思我可以选吗?”

“你想走火入魔吗?”

“守不住的话,我真要走火入魔啦!”

此战罢了,雪卿登台。

“在下仙鹤山余玄,请教仙子名讳?”

白衣青年并没有带着面具,只是觉得来人并不想与自己寒暄,便主动上前请教。

“仙鹤山一心修行,远离世俗,什么时候也参与砸场子这等事情了?”雪卿不答反问,她自然看过此门派的资料。

“此一时,彼一时!箐莲曦山突然如此多大动作,又值特殊时期,总要出来看看,外面世界变成什么样了?”

余玄面带微笑,一派温和模样。可雪卿的心里确是打鼓,这南漠到底还有多少自己不知道信息?

只能怪自己等人初来南漠,修为又低,很多人和事,就连知晓的权利都没有。

“呵!你们未免太高看箐莲曦山了吧?”

“短短几个月,箐莲曦山就做到了很多人一辈子敢想不敢做的事。”

雪卿百思不得其解,他们来到曦山,好像也没有做什么啊。怎么在大家的眼里,就变味了呢?

“可能你们觉得自己没有做什么,但是在其他势力和百姓的眼里,你们做得太多了。

今天上场的箐莲卫弟子,才入门几月,就能独当一面;

曦山北山的树林,不是每个人都能种的;

柏家的小姑娘,求了多少人,均没有办法,而你却在短日内便让她踏入修行。

雪卿师妹,更多的,还要我一一道来吗?”

男子数着韶卿做的每一件事,却又像是在列他们的罪状。最重要的是,他居然知道是自己。

雪卿没有说话,带着面具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

“小阿花,他到底是个什么鬼啊?不会是小画本里说的,什么转世,专门来克我的吧?”雪卿心里焦急。

“在他身上看不到邪气,应该没有危险,且听他怎么说!”凤凰花懒洋洋的说道。

余玄看她不说话,便自顾自的说道:

“其实雪师妹也不用紧张,我知道那么多,除了家喻户晓的,便是因为我略懂卜算之术罢了。

所谓天机不可泄露,我不轻易卜卦推演,也不轻易透露,因为都需要付出代价,我还想好好享受这大好人生呢!”

余玄没有说,他其实看不透雪卿和颜韶,只是通过他们身边的人来推算猜测罢了。

“那我们还打吗?”雪卿问道。

“那当然,能与雪师妹交手,是我的荣幸。”

余玄说着拿出自己宝剑,雪卿不禁笑了一下。

“哈哈!我以为余师兄会用其他法宝呢!”

“拂尘吗?”

雪卿憋着笑,把自己的软鞭抽了出来,鞭子不再是草鞭,而是一条赤色软皮鞭。

手持神鞭,雪卿的整个人的气势变得完全不一样了,变得有些冷漠,凶狠。

神鞭与器灵虽然只是暂时初步融合,但已有神鞭的威武,再加上忘情鞭法,更是如鱼得水。

一撩一扫,余玄全力躲避,鞭力落在防御阵法上,嗡嗡作响。

几个回合下来,皆是余玄在防,雪卿在攻。

“雪师妹,此鞭你还不能驾驭,不宜多用——”

“不用此鞭,你帮我守场子?”雪卿语气冷漠,与刚入场的时候判若两人。

“我!”

我到是想,谁知道事情变成这样子了呢?早知道我就不上来刺激你啦!算来算去,算自己,说的就是我余玄了。

当下,自己能做的,就是赶快下了台子,让你少用一点神鞭吧。

余玄千头万绪,雪卿可不知道他心里的那些弯弯绕。

“师妹!我把木牌给你,能不用鞭就不要用啊,少挥一下是一下。我到时候会去箐莲曦山拜访的。”

余玄把木牌扔给雪卿,就麻利下了竞技台,围观群众不知所以。

雪卿手握长鞭,像一个睥睨天下的王者,声音冷肃:

“今晚还有谁,想要砸场子的,尽管来,我血芙蓉舍命陪君子。”

“血芙蓉是谁?”

“这人何其嚣张!”

“……”

“师兄,血芙蓉你听过吗?”莫痴不解。

“阿颖,可怎么办啊?”梓桐担忧。

</br>

</br>

第九十二章 鞭下无还

在大家的讨论声中,西台有一脸带面具的男人上场。

“芙蓉仙子神鞭威风,老夫来领教一二。”

“客气!”

雪卿没有多余的话,连对方姓啥名谁都不想知道,直接挥鞭而出。

鞭出如游龙,游龙出水,带着疾风骤雨,三两下就把来人扫在地上躺着。

有人上来,把那人抬了下去,又有人上来挑战。连着来了几人,均是竖着来,横着回。

雪卿的衣袍上、神鞭上、脸上,都沾了些血迹,不知道是谁的。

“师父,这可是咱们的场子,不会出人命吧?”

费笛看着竞技台上的那个女战神,虽然说是帮自己箐莲曦山的,可是,是不是有点血腥了?

“仙子要不要先休息一会?我来顶住就好!”莫问给台上传音。

他倒不是担心会死人。因为他发现血芙蓉下鞭虽然狠辣无情,但不致命,只是有些血腥罢了。

“不用!今天这场子,我守了!你们都靠边!”雪卿没有给莫问商量的余地。

两小只以回静室看望师父为由,偷偷摸摸的来到静室里,在着急怎么办。

“师兄,问问赫老他们吧!”柏颖提议。

“我刚刚在外面的时候,联系过他们了啦!”梓桐耷拉着脑袋。

“他们怎么说的?”柏颖看梓桐情绪低落,小心翼翼的问道。

“就说他们也没有办法。说是小师父交代过他们,让他们不要管。”

众妖也着急,一时没有办法,只给梓桐留了一句话:

“公子不在,小姐谁的话都听不进去!现在小姐拿着融合的神鞭,我们就是想来硬的也不是小姐的对手啊。

所以,你们两小只,想想法子呗!”

于是,球就踢回两小只身上。

“大师父远在南漠,远水救不了近火!戴老不知道小师父秘密!怎么办啊?”梓桐着急。

“要是求天求地有用就好啦!我要为师父祈祷!”

柏颖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拿着一棵筷子粗细的棍子,在默默祈祷。

“阿颖,你手上拿的是什么?”梓桐看着柏颖手里多了个奇怪的东西,便问道。

“我也不知道,就在这榻上看到的,不是我的东西。只有我们在这里呆过,可能是师父的吧。”

柏颖看着手中的筷子,也觉得奇怪。

“好吧,别管它了,想想办法,该怎么办?”

“要不把师父拖进花田去?不成不成,距离太远,有阵法隔着,法决可能会失效。

就算不失效,一个大活人突然消失了,怕是会引起有心人注意。”梓桐焦急的自言自语。

可怜两小只从外面走到静室,又从静室出来,仍是没有办法。

出来,还正好看到雪卿又把一人打倒在地,血肉模糊的样子。

竞技台台上,就是雪卿的世界。鞭下无人还,很威风霸气,很妖艳美丽,连不知情的留风也这么觉得。

只有知道雪卿事情的人,才知道那是她疯癫若狂的样子,她承受了超负荷的能量,一个不小心,随时都可走火入魔。

“啪!”柏颖心里一急,手上一用力,就把那根筷子给折断了。

“呜呜~”柏颖直接哭了起来。

“阿颖,怎么啦?”

“断了!”柏颖把折成两截的五色筷子给梓桐,哭得很伤心。

“断就断了呗,还为一根筷子哭啦?”

“现在师父情况危急。突然间,筷子断了,我担心不吉利!”

“呸呸呸,不能乱说。坏的不灵好的灵!”

两人都是忧心忡忡,看阿颖哭得厉害,梓桐反而镇定了。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白衣的俊秀男子出现在两小只面前,看着梓桐手里断成两截的棍子问道:

“小朋友,这毛发的主人呢?”

“大叔,这不是筷子吗?”梓桐闻声,抬头看了看声音的主人,又看了看手中的东西,有些错愕。

“呃,重点不是这个。它的主人呢?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

看来人焦急的样子,像是认识师父,又感觉不到这人的恶意,两小只同时指向竞技台上。

“你们在这等着!”话还没有说完,男人消失,忽而出现在台上。

“卿儿?”

雪卿看到有人上台,持鞭就要挥出,听到声音,看清楚来人,忽而又停下了。

“豁叔!你怎么来了?”

“你都这个样子了,我还不能来。走,快跟我下去!”豁去拉着雪卿,就要往边上走。

“不,卿儿不下去!”雪卿倔强的立在当场,一动不动的。

“哥不在,我要替他守场子。”遇到一个可以依靠的人,雪卿觉得鼻尖酸酸的,突然好想哭,说话带着哽咽。

“你傻啊!你哥要是看到你这样子,还不被你气死。”豁半带着雪卿就要往台下走。

“快快回去调息。不就是个场子嘛,叔帮你守。谁要来砸,还看看我愿不愿意呢!”

虽然豁不知道颜韶为什么不在,但现在守场子要紧。

听到豁的保证,雪卿这才放心的跟着去了静室。

众人不知所以,只看到了一个长得好看的白衣男子,把那个鞭下无情的战神带走了。

不过瞬间,那个白衣男子又回到竞技台上。大家都很懵逼,其他家族门派的人很好奇,莫问也好奇。

这么些大佬,一个个的,都是什么人啊?到底是谁的人啊?以前从来都没有听过这些名号啊?

只有赫老等人,终于等来了救星。便相继找理由往静室里溜,想去探望雪卿的情况。

但他们都没有找到人,知道他们是去了花田,便又回到了东台,继续观看竞技台上的情况。

白衣男子站在台上,朗声说道:

“那个,我初来此地,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只是刚刚的小友,要我帮她守场子,所以我就守啦!你们想怎么玩,就来吧!”

看似温和的漂亮大叔,居然是控火的高手,身手敏捷,以火为武器,直接攻击。

豁,既能辟火,又能控火。豁在陇山底下琢磨漫长岁月,他还在自己体内孕育出火种来。

豁的火,水遇水蒸腾,木遇木毁灭,金遇金融化,就连土都熄灭不了。

几轮下来,也算是守住了场子。

辰时到,太阳初生。大殿陷入一种诡异的气氛中。

“戴某在此谢过大家的捧场,箐莲商行的开业很成功。

大家也闹了个通宵,该回去休息了!若是觉得还没有玩够,晚上再来便是。”戴老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

语毕,大家便开始从各个大门退场,箐莲曦山的闹场子,终于结束。

“戴兄,好多人,都看不透啊!是我们消息落后了吗?”

“呵呵!我也看不透啊!但不可能都是一拨人吧?”

“谁知道呢?”

“我也希望这些年轻人快速成长,若是他们能解决那些问题就太好了。”

“要是能解决那个问题,就是让我把曦山拱手相让,搭上我这条老命都可以。

我可是经历了一次迁城的人,不想再经历一次。”

</br>

</br>

第九十三章 沙蜥沙鼠

雪狼老巢所在的山脉,叫巫摩山。巫摩山,是由不同大小高低的山坡组成的。

整个巫摩山,方圆数万里,都是些低矮灌木丛,石壁林立。而巫摩山外,却是黄沙荒漠,寸草不生。

老巢所在的地方,处于山脉中段,大家都叫狼哩坳。

狼哩坳和巫摩山的其他地方不一样。这里树木高大,灵气充足,植被茂密,鸟语花香,很适合动物繁衍,也很适合修炼。

除了雪狼天生的勇猛之外,他们能成为荒漠之王,与他们所占领生存的地方有很大关系。

颜韶来到狼哩坳,散发灵力笼罩整个山坳,又扩大些范围,便有了发现。

山坳一边靠着巫摩山,另一边却是一片沙漠。但那不是真的沙漠。

雪卿收到颜韶信息,说是有事耽搁,便是去探查这片沙漠了。

商行已经开业,他赶不回去,索性去探一探,说不定有什么收获。

三十日,颜韶给雪卿发送信息之后,便带着潇蓝莲黑瑶三人去探查沙漠。

“公子,为什么潇的家族在此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异常,而你一来,就发现问题了?”蓝莲不解。

“可能就跟我们几个找不到荒漠的路一样吧。你想想,我们在荒漠里找了十多日,无路可走。可公子一来,路就在脚下。可真是玄妙!”潇接了一句。

“确实是有一些奇怪。现在我还没有找到原因。”

与三人在荒漠汇合后,颜韶一直都在思索这个问题。

为什么路就在那里,但是三人寻不到?自己一来,道路毕现?

他试过用自己血,让他们带着去找路,行不通,那就是不是血脉的问题。

把木剑和竹剑给他们去试,仍然无效。

要说还有什么特别的,可能就是这枚戒指了,可是他怎么也取不下来。

几人全副武装,迎着黄沙,往沙漠深处走。

走了半日,来到一背风处,几人稍作整顿。

颜韶休息一下,又把灵力散发出去,看看这沙漠中可有生命。

忽然,他感觉到自己的灵力被什么吸收了。

“你们就在这,我去去就回。如果我一个时辰还没有回来,你们就原路返回,不用等我,更不用找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颜韶吩咐一声,就往沙漠中闪身而去。

颜韶的话太突然,等三人反应过来,颜韶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茫茫沙漠中。

颜韶寻着灵力被吸收的东南方向走去,没走多远,就听到一个急切而细弱声音在他耳边回响。

“我滴个神啦!救命啊!”

“我滴个神啦!救命啊!”

“……”

好在声音的方向和灵力被吸收的方向一致,颜韶顶着漫天黄沙,全力向东南方前进。

颜韶行了两个时辰,终于来到了灵力被吸收的地方,可还是满地黄沙,哪有什么生命?

就在颜韶犹豫的时候,那声音又传来“我滴个神啦。脚下!脚下!”

颜韶看了看脚下黄沙,蹲下身子,手掌覆地,释放莲花灵力笼罩探查。

忽而,颜韶感觉自己的身体不由自己控制,莲花灵力源源不断往外涌,包括自己的生命力。

他清楚的感觉到,有无数的生命在吸收他的灵力和生命力。

那些生命就像干涸的沙漠在吸收雨露一样,永不嫌多,贪得无厌。

时间才过去半刻,颜韶就觉得自己已经被掏空,他连内视丹田碧潭都做不到。

而他的姿势已经由开始的蹲着,变成了趴着。

就在即将失去意识之前,他突然觉得胸口有些闷痛,那种痛的感觉比他失去灵力和生命的无力感更清晰。

他清醒一些,这才注意到时间,这时已经是半夜三更。

“卿儿!南漠不会有事吧?大半夜的,会有什么事呢?”

“不行!我要控制住自己。我自己的东西,凭什么任你们夺取。”

颜韶勉强支撑着身体坐起来,意守丹田,试着让自己更清醒些。

沟通碧潭莲花无果,颜韶有些恼怒,对着满地黄沙咆哮

“灵力是我的,赏给你们,那是我的恩赐,你们怎么可以掠夺!”

这一声蕴含精神力的咆哮过后,万物静止,仿佛时间都停止了。

灵力停止了外流,黄沙都停止了飞舞,连空中的云朵都停止了脚步。

荒漠的夜,死寂苍凉。

就在这时,万种生命悄然开始了新生。

待到时间开始流逝时,一切又恢复了之前的轨迹。白云悠然,夜风潇潇,黄沙变绿地。

颜韶的灵力不再外泄。万般生命开始灵力反哺,碧潭莲花慢慢充盈起来。

他内视碧潭莲花,发现没有什么异状,这才放心,总算是缓了过来。

就在之前意识涣散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就要葬身此地了。

吸收好反哺的灵力,他感觉自己的碧潭莲花又饱满了一些。

“出来吧!要我来请吗?”

经历了生死一遭的颜韶余怒未消,语气带着一些情绪。

“我滴个神啦!您能挪一挪位置吗?您压着我们啦!”

颜韶小心翼翼的站起来,自己坐过地方,已经从黄沙地变成了绿草坪。

但是,他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

“我滴个神啊!我们在您身上。”

颜韶寻声看去,就见两只花生米大小的小东西,趴在他的袖口上。

颜韶看一眼,其中一只小东西就活跃起来了,叽叽喳喳闹了起来。

“我的个神啊!终于得救了!我都要憋死啦!”

“我的个神啊!恩人,您是啥子修为啊?看不透啊?”

“……”

颜韶懒得搭他的腔,让他先兴奋一会,而是用神识仔细的观察着两小东西。

一只雪白色,头圆,眼大,耳短,尾巴比身子还长一些,小东西在袖口上跳来跳去的,就是那个多嘴的活跃兽。

一只暖白色,背有五彩图斑,头形似蟾,红色尾巴甩到背部上卷绕的,蛰伏在袖口上,一动不动。

感觉到颜韶神识的探查,雪白色的小家伙才自我介绍道

“我滴个神啊!我是短耳沙鼠,他是变色沙蜥。我叫他阿希,他叫我阿耳。恩人,您叫什么?”

“我叫颜韶。我们家有很多小动物植物,跟你们差不多,有灵性,且已修炼成人形。

他们都称呼我‘公子’,你们也这么称呼吧!”

“我滴个神啊!公子!”“公子!”

都是男声,一个高昂,一个低沉,一个活跃好动,一个慵懒喜静。这是颜韶对两个小东西的第一印象。



</br>

</br>

第九十四章 漠城旧址

潇几人还没有回去,还在原地等着。他们靠着背风的地方,扎了一个帐篷。

三人在里面打坐,随时关注着周围的动态,如果颜韶回来,他们会在第一时间知道。

半夜里,不知怎么的,帐篷外传来一阵咆哮声,听得不是很真切。

“是不是公子的声音?”蓝莲警觉起来。

“不知道!去看看吧!”

话音刚落,人还没有站起来,黑瑶感觉自己像是失重眩晕了几十息。

随后,她就感觉到帐篷内的空气不再那么燥热。她释放神识出去,就发现了帐篷外面的异状。

百草发芽,万物生长,虫鸣鸟叫。不多时,不同颜色属性的灵力往东南方涌去。

“是公子!”

黑瑶兴奋的叫着两人,就要去寻颜韶,奈何他们没有走多远,又迷路了。

“我们只有等待的命!只要公子没事,咱就安心的等着吧!”

潇无奈的说了一句,兀自坐在草地上,打起坐来。

……

颜韶再用灵力笼罩周围,感知情况,自然也发现了潇三人所在的地方,这也相当于报平安的信号。

这一感知,颜韶才知道自己好像是进入了什么城里面。虽然满目疮痍,处处都是残垣断壁,仍依稀可见当日的辉煌。

颜韶带着两小东西,穿梭在荒凉的废城里。

“阿耳,阿希,你们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我刚刚差点就葬身此地了!

还有你们自己,原本不应该这么迷你小只吧?”

“我滴个神啊!我们也不知道啊!”

“阿耳,你可不可以把你的口头禅去掉?在危机时刻,给你这么一耽搁,要失去多少生命?”

颜韶实在受不了沙鼠每句话前,都来那么一句。

“我滴”个神啊!沙鼠无奈的耷拉着耳朵,蹭了蹭那只一动不动的沙蜥。

“我的个神啊!阿希,公子是不是有强迫症啊?”

“我也觉得你该把那口头禅去掉。若不是因为因为你那烦人的口头禅,我们两个会被困这么多年?”

“我滴个神啊!阿希,你也不能怪我啊!当初的记忆都被抹啦,你怎么就还记得是这个原因,我们才被困住的么?”

“当初的记忆没了,那你怎么就还记得你这句口头禅呢?”

“……”两小东西争执起来,颜韶头疼。刚刚的问题白问了。

“我滴!公子,这里是漠城啊!你从那里来的,居然不知道漠城?”

沙鼠很努力的想要扔掉口头禅,但是哪有那么容易。

“漠城?”颜韶听着,又想到赫老提过,说以前的漠城就在荒漠一带,说不定真是漠城旧址。

“我滴!我们跟着这座废城一起埋葬了漫长岁月,谁曾想我们居然还有活过来的一天。是公子的灵力救了我们。”

“那我的灵力差点失控是怎么回事?”

“我滴!公子应该是碰到了阵眼,触发吸收,用来还原这座废城了呗。”

说着,颜韶已经在城里转悠了好半天,但还在外城,找不到进入内城的路口。

进不了内城,颜韶索性不进了,而是在各处废墟中翻找起来。

“我滴!公子!你在找什么啊?”

“当然是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啊,信息,金钱,残卷,灵石,法宝,什么都可以!”

虽然说,岁月太久,这座城应该和赫老等人的年纪差不多,荒废了这么多年,很多东西已经灰飞烟灭。

但,谁能说得清楚呢?

“话说,你们两个小家伙的修为是什么境界,有什么特长啊?”

“诶,就这么被封住,修为不增反减,可能就相当于人类的炼虚期吧。”

沙鼠说着,有些伤感,大眼睛骨碌碌一转,又乐了起来。

“不过能遇见公子,还能重现天日,我们已经很幸运了。阿希,你说是吧?”

“你说得对!不过,阿耳,你的口头禅丢了!”

沙蜥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兴奋起来,在袖口上爬来爬去。

生命重生,他都没有这么兴奋,实在是他受不了这无数年来,沙鼠的那句口头禅了。

而颜韶不一样,他听到两小东西的修为居然比赫老还高,还什么不增反减,便在沉思。

要是两个小东西知道他的修为境界,会不会被他们一口吐沫灭了。

幸好他的莲花灵力对妖兽有安抚作用,会让妖兽对自己越来越忠心,越来越尊重。

诶,自己什么修为境界,也摸不清了。花开三层,怎么的,也算是化神了吧!

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他们两个修为那么高,还要自己来救?真的是人不自救吗?

两个小东西才不管颜韶怎么想的,他们自己聊完后,就开始去四处搜寻,看看有没有什么宝贝。

公子不是说要寻宝吗,那就寻寻呗。

两个小东西,变成两只萤火虫,在城里到处乱飞,寻找着可能藏有宝物的地方。

颜韶也沿着大道往东方搜索。一路上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就是一些锅碗瓢盆的碎片。

走了小半个时辰,依然无甚收获。这时,两小东西回来了。两个鼓鼓囊囊的袋子同时扔像颜韶。

颜韶接过,看了一眼,全都是一些下中品灵石,低阶法宝,倒是有好几株年份不小的草药。

“公子,外城大都是普通百姓,修行者甚少,所以就没有什么宝贵的东西。”

沙鼠把颜韶的疑惑看在眼里,就说了一句。

“嗯!再找找看有没有可以进入内城的路?或者城外的一些特殊的地方?”

颜韶又挑了最小的两块玉石,看了看,又把玉石缩小了些,才扔过去。

“空间玉石,拿着。”

两小走后,颜韶正寻找着,突然感觉到碧潭莲叶上的那节竹笋躁动起来。

竹笋还没有觉醒,无法向颜韶表达自己的情绪和需求。

颜韶猜测,前方肯定有什么东西引起了竹笋的注意。他不管其他,仍不快不慢的,按着之前的速度往前搜寻。

“嗖”的一声,那节竹笋自己从碧潭莲叶上出来,直接往前方飞去。

“嘿!这是嫌弃我速度慢啊!”颜韶自言自语,寻着竹笋消失的方向,几个闪身,追在后面。

行了小半个时辰,就来到一座高山上。这座山树木茂盛,灵气充裕,隐隐听到有流水从高处落下的声音。

再往上走些,天已明,红日初生,朝霞映着满池春水,雾气氤氲,十分美丽。那节竹笋泡在水里,悠哉乐哉。

但细看的话,水中自有雷电,电光轻闪,水面更加好看了。雷电击在竹笋身上,“滋滋”作响。

看着竹笋一副享受模样,颜韶不禁吐槽一句:喜欢找虐?

正想着,没防住两小东西也跑这里来了,大包小包的拎着,一把撞在他身上。

他掉入水中,也去找虐。雷电入体,酥酥麻麻的,击得他直哆嗦。

“公子,对不起啊!老远的,就看到你一直犹豫,就帮了你一把!这雷池淬炼身体最好不过了,你好好享受啊。我们继续寻宝去。”

沙鼠拉着沙蜥,边走边说道。

“不是有玉石吗?”为什还要总包袱?颜韶大喊。

“啊?忘了!”声音从远处传回。

</br>

</br>

第九十五章 被动成长

箐莲曦山,半山居三楼。

“师父!您终于醒了!”两小只守在榻前,看到雪卿醒来,情绪激动。

“呃!我睡了多久了?怎么回来的?没有暴露身份吧?”

雪卿一骨碌坐起来,就问了好几个问题。

“师父,您已经睡了三天了,我帮您给大师父回信息了。”梓桐说道。

“你没有告诉他实话吧?”

“当然说了!”梓桐说着,看到雪卿脸色变化,又加了半句“挑着说的。”

“小人精!”雪卿一把拍在他的头上。

“大师父找到了旧城遗址,可能要耽搁几天,让我们不用担心他。

那天,是我们带你回来的,没有暴露身份,您就放心吧。”

那天雪卿一进静室就昏睡过去了,对后来的事情一概不知,梓桐便一一道来。

漂亮大叔守住了场子,后面给留了一封信就离开了,并没有一起回曦山。

戴老发话结束了闹场子,大家又是如何把雪卿带回箐莲的。

这几天箐莲卫一切正常,商行运营一切顺利。

“师父,留师兄这几天都有来。但是怕引起他的怀疑,我们就说您场上有悟,正在闭关突破,所以没有让他来见你。”

“还有那个余玄,昨天来过了,硬是说要在箐莲卫呆着,和大家一起种树,当个看门的都行。

不知道他脑子是不是被师父打坏啦?”

梓桐说了很多,大都是这几天的情况。雪卿感叹,哥说的没有错,确实可以把梓桐当大人用了。

“师父,您还是收拾一下,去见见大家吧!他们都要急死啦!”

“你怎么不说让他们来见见我呢?我是病人啊!”

“让他们来这里?方便的话,我也不介意。”

“小鬼头,让他们来修炼室吧!我现在没事了。”

雪卿稍作收拾,把豁留的书信看了,就去见众妖。

豁的书信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就说为了雪卿身份不暴露,暂时不易出现,所以他继续去游山玩水了。

众妖见了雪卿恢复了,并无大碍,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小姐啊,你以后可别这么吓人了!一个弄不好就会走火入魔的。到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赫老劝说道,虽然有些马后炮,但还是要说的,没防什么时候就有了下一次。

大家的心是绷着的。他们这些妖,以前说修炼有个什么奔头,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为了修炼而修炼。

如今韶卿给了他们第二次生的机会,还有了一个温暖的大家庭,自然是十分珍惜的。

但这是建立在韶卿两人好好的基础上,如若有了什么意外,他们就是无主之人,犹如一盘散沙,看不到未来。

“不好意思,卿儿让赫老和各位担心了。

我也只是一心想要守住商行名誉,没有想到我的身体还是太弱,承受不起神鞭的力量。

以后我会努力修炼,提高修为,遇事也会量力而行的。”

“小姐,你的修为已经是飞速了!还是要注意身体为好。”赫老劝说,就怕雪卿又来个揠苗助长。

“飞速算什么,光速不是更快吗?”

雪卿看着在座的各位,继续说道

“这次守场,相信你们也看到了,南漠修炼天资卓越之人不少,很多都是深藏不漏。除了上场的,暗处不知道还藏了多少人。

别人那么优秀,尚且知道努力。若我等懈怠,如何完成任务,回到莲衍?

尚且不说那么远,不久的南漠,可能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只是我们资历太浅,修为太低,所以没有资格知晓罢了。

若是这样,南漠出事,我们如何护得了箐莲曦山,恐怕连我们自己都无法立足?”

不是我们赶着去成长,而是有着什么在后面催促你,不得不拼了命的成长,不然,连生的机会都没有。

“小姐!”众妖也知道情况紧急,可是。

“好!以后的路,太多未知,太多变数,我们也没有必要杞人忧天!

那就把握当下,争取把脚下的每一步都走得踏实漂亮。”

“是,小姐!”众妖回道。

“那个余玄,会卜算!他要来,就让他呆着吧。

注意他的行踪,若是安分守己,以大局为重,那就任他去。

若是发现有什么异常举动和不轨心思,直接灭掉!”

“是!”众妖回道。

不过,小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啦?昏睡的时候没有被魂穿吧?

荒漠,漠城旧址。

“轰轰!轰轰!”涯上的水流如瀑,不断的往池中跌落,传来震天声响。

池水中,一节竹笋,一个男人,在水中跳舞。

其实不是他们想要跳舞,而是池底的雷电源直接作用在他两身上,被动的扭动着身体。

池边,两个小东西在聊天,要不是他们身上有灵气逸散开来,一般人还发现不了。

只因为他们个头太小,颜色可变,与环境完全融为一体。

“阿希,公子泡在池里修炼,却一直挂念着那边,让我们留意信息。

梓桐说卿儿小姐没事了,还是跟他说一声吧。”

“可是公子在入定修炼,打扰真的好吗?”

“那他心里有牵挂,还会影响境界突破呢!”

两小东西讨论着。这几天颜韶提前准备好信件,让两人随时注意雪卿和梓桐的信息。

虽然颜韶没有具体交代他们的关系,但两人通过这几天的信件消息,也能推测出几人的关系。

“公子,卿儿小姐已经恢复了,你就安心修炼吧。”阿耳朝着池水中的颜韶喊了一声。

颜韶闻言,心中无所牵挂,便放松身心,全力吸收池中雷电,还在身边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

碧潭中的整株莲花吸收着池中雷电,浅蓝色的雷电击打淬炼着花朵,莲叶,茎杆,藕根。

经过几天时间淬炼,整株莲花颜色深了许多,莲叶茎杆绿色更浓,藕节白色更甚,花朵白色更纯红色更艳。

由内而外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经脉穴窍,血液皮肤毛发,整个身体都变化着。

身体皮肤外,自动覆上一层淡淡的蓝光。

池边两人什么眼神,自然把颜韶的变化看在眼里。

“看吧!心中无事,这突破就快多了!”

颜韶稍作调息稳固,觉得这池水对身体无用之后,便出了雷池。

随后,那节竹笋底下长出根须和竹鞭,直插池底;

接着,笋尖快速直立生长,高约十丈,笋皮变黑开始脱落,茎节上抽出枝丫,冒出新叶。

一棵雷竹长成。枝叶茎杆上还裹着一层蓝色的雷电,滋滋的响着。



</br>

</br>

第九十六章 剑可传否

紫薇花下影,木剑本成双。

独舞明月夜,此时醉相思。

月明星稀,树影婆娑,紫花如霞,绿草如茵。

七分酒气,三分馨香,红衣飘飞,身姿婀娜。

剑雨过处,润物无声,飞花四射,落地无息。

一剑舞罢,雪卿收剑入鞘,朝站在东厢房屋顶的白衣男子上看了一眼,端起还未喝完的半杯酒,朝屋顶飞去。

“好看吗?”

雪卿在白衣男子旁边坐下,拿出玉杯,倒了一杯酒,递过去。

“当然好看!”留风接过酒杯,一口喝下。

“一轮明月!几树香花!一樽美酒!几缕清风!一把好剑——如诗如画般的优雅生活,过日子就该如此。”

“呵呵!师兄说得也对!”雪卿嫣然一笑,看向留风。

因为离得太近,留风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很真实。

而雪卿显然是有些醉了,脸颊微红,眼神迷离,满身酒香。

“师妹,你那是双剑吧!剑是双剑,决是双决,需要两人同练同舞配合,才能发挥最大威势。”

留风把空酒杯放在一侧,扶着雪卿有些摇晃的双肩,认真的问道:

“师妹,可以把那另外一半剑决教我吗?”

雪卿闻言,愣了一下,然后认真看着他,手还在他脸上摸了一下,然后又摇摇晃晃着身子,一脸茫然的问道:

“你是谁来着?”

“我是留风啊!”

“哦!对,你是留师兄!”雪卿说着,直接拿起酒樽,就灌了一大口。

“师兄,来,喝!”说着,雪卿直接扔给留风一个酒袋。

“师妹,喝!”留风拔开塞子,直接灌了几口,不小心还呛到了。

不知道想要掩饰的,是谁的心情?

他看着眼前人,想不明白,怎么就喝醉了呢?难道那个琴音幻境里展示出来的,是真的?

留风心疼自己,好不容易,才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了,可雪卿却醉了。

刚刚那席话,就是表白啊。

于是,两人就着清风明月,就在屋顶喝了一晚上的酒。

直到黎明,雪卿直接躺在屋顶上睡着了。看着雪卿安静的面庞,留风拿出一件披风,帮雪卿盖上。

随即,他运转灵力,酒气散尽,然后向半山居外走去。

正走着,忽然,一个黄衣身影挡在她前面,传音问道:

“呆子,你大晚上的不回宗门,赖在我箐莲曦山干嘛呢?”

看着疏抒凶巴巴的气势,留风倒退了两步,讪笑着说道:

“呵呵,疏抒姑娘,我就是陪雪师妹喝酒,不小心喝多啦!”

“你那点小心思,躲得过别人,躲不过我!”

疏抒直接向前,手指头戳在留风的胸口,咄咄逼人。

“疏抒姑娘!”

留风怀疑自己在曦山,表现得是不是太软弱了,怎么谁都能来欺负一下呢?

“你既然猜到卿儿的剑是双生剑,剑法也是双生剑法,你就不会动脑子想想,那另外一个人是谁吗?”

听到这,留风明白了,合着晚上表白的话,雪师妹没有听到,反而被他人听了墙角。

“你们三人经常在一起,难道你就没有看到,他们两人无名指上的戒指吗?”

留风闻言错愕,一副恍然大悟样。

“我以为他们是兄妹,戒指带在无名指只是风俗。”

留风这次,大梦初醒。这次是真的醒啦。不管是梦是幻是真,都醒啦!

就连装睡都装不了,因为疏抒已经说得很直白。

“多谢疏抒姑娘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留风抱拳,对着疏抒郑重的道谢,然后,夺路而逃。

东厢房的屋顶上,雪卿感觉到留风已经出了半山居的院子,赶紧翻身起来,扒开盖在身上的浅色披风。

一个闪身,回到主楼房间,三言两语留了一封信,就带着两小只离开了箐莲曦山。

白天的时候,大家发现雪卿和两小只不在,以为是有什么事需要处理,所以也没有问。

可这天黑了,三人没有回来,留风也没有来过。

疏抒和弧炜是唯二知道昨晚事情的人,一天都看不到雪卿和留风,着实有些奇怪。他们定然不会在一起的。

“赫老,小姐有跟你说她去哪里了吗?”疏抒忍不住,还是去问了赫老。

“没有啊!我今天就没有见过她!我还以为你们知道她的行踪嘞!”

相互问过后,都不知晓,便着急起来。疏抒急急忙忙上到三楼,就看到房门前放着一封书信。

“小姐说公子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他们要去荒漠与公子碰面!

可今天十六,就怕她路上病发了可怎么是好?”疏抒着急。

“不知道小姐的位置,我们也没有办法联系她啊?”

“小姐梓桐跟公子有特殊的联系方式,所以相隔这么远,可以很快就联系上,可是我们不行啊!两人都联系不上,可咋整?”

“去问问留公子吧?”有人提议。

“不太好吧?”疏抒脸色一变。

“这也只能请留公子帮忙了。我这就给留公子去个消息。”

赫老朝疏抒说了一句,又对着一边的两女说道:

“银月,玉露,你们两人赶紧跟去,顺着我们来漠城的那条路,仔细查探,务必找到小姐三人。”

银月玉露两人即刻出发。留风收到消息,愣了一下,也马上向荒漠出发。

雪卿带着两小只,乘着灵舟,一路上走走停停的,像是来游山玩水的。

梓桐从未出过城,柏颖也就是跟着阿爹出门寻医问药的时候,出过城,但也没有见过这荒凉的荒漠景观。

两人带着几分对荒漠的新鲜好奇,跟着雪卿深入荒漠,就是有些怨念,这鬼天气太炎热。

一路上,梓桐叽叽喳喳的。受梓桐影响,柏颖也开朗了些,话也多了起来,一路上欢声笑语不停。

每到天黑,雪卿便会找个安全的地方驻扎,让两小只休息,她自己也可以给颜韶写信,顺便欣赏荒漠的明月。

这已经是进入荒漠的第三天晚上,雪卿三人靠着一个小山坳扎了一个蓬。

夜深,风轻。

两小只在帐篷里睡得正酣。

山坳上,月光下,那些一两尺高的野草花,正迎着夜风摇曳。

雪卿走出帐篷,坐在山坳里,吹着凉爽的山风,看着北方颜韶归来的方向。

忽地,她又想到了三日前,东厢房屋顶上的那个夜晚。

留师兄是喜欢我吗?不然为什么让我教他剑决?

当时的雪卿听到留风的话,十分震撼,索性借着酒劲,装疯卖傻,糊弄了去!

直到现在,懵懂的雪卿,心里依然很苦闷,很烦恼。

她不知道如何拒绝留风,就是担心话说不好,就会失去一个好的朋友。

这一次荒漠之行,有思念颜韶的原因,也要逃避留风的意思。

她不知道,她的烦恼,疏抒几句话,就帮她解决好啦。

</br>

</br>

第九十七章 傻子砍柴

月朗风轻夜,三更半夜时。

帐篷里,软榻上,正酣睡着的柏颖被一些骂嚷声吵醒。

柏颖揉了揉眼睛,四处一看,师兄不在帐篷里。而那把自己吵醒的声音,听着有些熟悉。

她起身,出了帐篷,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看到梓桐静静的坐在离帐篷不远的地方。

稍远一点的地方,一个身影在指天骂月。声音如此熟悉,可不就是师父。

“师兄!”柏颖轻手轻脚的走到梓桐身边,挨着坐下,喊了一声。

梓桐侧身看了柏颖一眼,又继续看着雪卿的方向。

“阿颖,你说师父,她会炼丹,会治病。你那个问题,南漠无人能治,她都能解决,怎么就治不了自己的病呢?”

梓桐看着雪卿疯癫若狂、骂骂嚷嚷、张牙舞爪的样子,不禁感叹。

“师兄!师父的病一定会治好的。”

柏颖说完,两人就在那坐着,看着,沉默着。

忽然,一个男子的声音在两人的识海中响起“有人靠近,被包围啦!”

两人警觉起来。柏颖看向四周,没有发现异常,梓桐则是要把雪卿拖到花田草坊。

雪卿忽然消失在山坳里,柏颖和梓桐正准备消失,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制住了。

之前的提示,便是无阶草提醒的,奈何还是晚了一步。

凤凰花之前与鞭融合,伤了元气,这会还在养着。

虽说梓桐两人是修行之人,奈何对方境界颇高,还是有备而来,准备伏击,一网打尽。

一行五个黑衣人,其中两个制着梓桐和柏颖。

“哈哈哈!谁会想到,大家敬重的雪卿雪大人居然是个疯子!”

其中一个男子朝天大笑,对着两小只说道。

虽然都是一样的黑色便服,但这人身上的衣服多了些花纹,应该就是这几人的头头。

“你瞎说!”梓桐怒斥。

“是不是瞎说,我们都看到了,我后面的兄弟也看到了。”

那人说这话,就是提醒梓桐,不要妄想抵抗,因为他们后面还有人。

“啧啧,柏家的小姐,梓家的少爷,两大天才少年。奈何上天不开眼,没有给你们成长的机会,就送你们来见了我。”

男人在两人面前走了一圈,说道“不过,听说雪卿大人身上宝物不少,若是她能主动拿出来,我可以考虑放了你们两个小娃娃。”

“你是穷疯了吧!就是把我灭了,你也不要妄想。”

男子看梓桐柏颖不吃这套,便又换了方式。

“诶,小鬼!把你师父叫出来啊。她不是很厉害吗,我们也有可能不是她的对手啊!”

“哼!”梓桐歪过脸去,没有理他。

是不是对手,梓桐无法衡量,敌人设下了天罗地网到是有可能。不能让师父进了敌人的圈套,她现在还犯着病呢。

“小鬼,你好赖不分,就别怪我没有给你机会。”

男人说完,对制着柏颖的那个黑衣人说道

“把她身上搜一下,看看有什么东西没有。富人的徒弟也不会太贫穷吧。”

“你敢!我要杀了你!”梓桐挣扎着,奈何用不了力。

他给柏颖一个眼神,两人同时把师父给的符纸捏在手心,伺机而行,争取找到一个逃脱的机会,只要进入花田,这些人便没有办法。

谁知那黑衣头头又发了疯,突然对着虚空喊道

“雪卿雪大人,我知道你就在附近,能听得见我的话。

你当真不管你这两个小徒弟啦?

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啊!若是柏家和梓家的天才都因你而折,看你们如何在漠城立足,看你们箐莲曦山还有何脸面在南漠立足。”

数息过去,没有人出现,只有夜风拂过。

“哼,不给点颜色,以为我只是纸老虎,岂不是堕了我黑衣帮的威名。搜!”

男子下令。梓桐两人手中符纸紧握。

就在柏颖身后的人准备伸手的时候,只听得“呼呼”的两声,伸出的那只手从膀子上断落下来,连血都还没有来得及流出,人就往后倒去,再无生机。

制住梓桐的那个人,已是人头搬了家。

就连两人欲要逃走的元婴都被直接击爆,连逃跑和爆婴的机会都没有。

“呼”,又是一阵鞭风扫过,梓桐和柏颖被裹到一侧,跌坐在地上。

两人焦急的看着那个红衣身影,有心想闪进花田,不给师父拖后腿,又害怕师父病没有好,吃了亏。

左右都不是,便找个稍微安全点的地方观战,看看有没有可以出手的时候。

符纸到是可以使用,可动静太大,又怕招来更多的人。鬼知道他们后面还有多少人?

至于雪卿,你说她疯了六亲不认吧,又知道出来护短;你说她清醒吧,又把两小孩摔在地上,一点都不知道心疼。

雪卿一边挥着草鞭,一边骂骂咧咧,神情冷漠至极,鞭下毫无留情可言。

“你也是要来害我的吗?”

“哼,可不就是来害你的!”

黑衣头头不屑的说了一句,但心里又有一些害怕。

都说我黑衣帮凶狠毒辣,可比不上眼前的女子啊。

“我让你害我!让你害我!”

雪卿一步逼向男子,话不断,鞭不停,直接打在男子身上,鞭鞭入骨,没几下,神魂俱灭。

“你们又是谁?”雪卿对着最后的两人厉声吼道。

“我们!我们……”两人早已被吓得腿软,话都说不清楚。

“谁让你们害我的!”

几鞭扫过,了无生息,只有雪卿的骂嚷声“是你吗,死老头?”

“谁?谁?是谁要害我?”雪卿手执长鞭,击打着沙地,刷刷作响,尘土飞扬,骂嚷声不断。

不远处,还蛰伏着数十人。

“怎么办?”

“上吧!有那两个娃娃在,早晚都会查出我们的底细,到时会更麻烦,不如拼死一搏。”

“是是!我们一起上!也就是一个小疯子和两个娃娃罢了!”

说着,二十多个修为不一的修士一起扑向雪卿三人。

雪卿虽然人在病中,可身体对危险的本能感知却没有失去。

这下可把两小只给吓坏了。在这里就会成为师父的软肋,不在这里又担心。

“阿颖,咱们用符纸吧,能灭一个是一个,能灭两个是一双。给师父——”

梓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雪卿一个意念启动,把两人拖进了花田草坊。

等两人犹豫半天,出来的时候,雪卿已经把人收拾干净。

只见近三十块木柴堆叠在山坳下方,她兀自坐在山坳上休息。

不知道是刚才的战斗消耗太大,还是她犯病骂嚷太费力气,此时的她显得有些乏力。

两小只坐到她两侧。柏颖看雪卿脸上沾了些血,就拿出手绢来帮她擦掉。

“桐儿和阿颖害怕吗?”

“怕!”两小只异口同声。

“我也怕!”雪卿伸出颤抖的双手,轻轻的碰了两个徒弟的手一下,又收了回来。

“这是我第一次做这种事,我甚至都不敢相信这是我做的。可是这里只有我们,不是我,还有谁?”

“师父!你没错,错的是他们!如果不是师父比他们更强一些,那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我们。”

很多年以后,他们终于知道为什么草鞭灭人如此残忍,因为它还有一个名字——寂灭鞭,专灭神魂。



</br>

</br>

第九十八章 端了黑衣

距离雪卿所在山坳数百里外的地方。

“救命啦!救命啊!”

一个黑衣男子逃窜在黑夜里,嘴里不断的呼喊着。

男子明明往西方跑,可不知怎么的,却跑向了北方。

而且那不是跑,不是飞,而是像被什么人用手一抓一放,就来到了几人面前。

“鬼哭狼嚎什么呢?”潇看着眼前男子问道。

“雪卿疯啦!雪卿疯啦!”

男子没头没脑的说着,看着眼前的几人,忽而傻眼了。

他们是来杀人越货的不错。他们手里还有雪卿和颜韶的图像,自然认得两人。

可是颜韶又从哪里冒出来的?自己这是好不容易逃了狼窝,又进了虎窝。

颜韶一个眼神吩咐下去,男子被搜了魂,打昏了去。

颜韶立即发散全身灵力笼罩周围,随即朝东南方向疾驰而去,潇几人带着那个昏去的男子,紧跟在后面。

“阿耳,阿希,把现场处理了,包括那个人。再看看有没有逃掉的其他人。”

颜韶在离雪卿三人还有半里远的时候,就吩咐了下去。

沙鼠沙蜥得令,一人清理现场,一人去搜查漏掉的人。

就在颜韶几人遇到那个逃窜的男子时,留风也到了附近,逮住几个欲要逃离的人。

留风远远的,也看到了那堆高高的木柴。虽然天还未亮,但在荒漠中就是特别突兀显眼。

再往这边走,就看到颜韶对着空气碎碎念些什么。

颜韶感觉有人靠近,警惕心提起,一个念头,竹剑握在手里。

“颜师弟,是我,留风。”说着,留风把自己的外袍衣帽放下,又拿下面具。

“留师兄,你这身打扮,是要打劫吗?”

看清楚来人,收了竹剑,颜韶说了一句,就往雪卿三人所在的地方掠去。留风自然跟着。

雪卿感觉有人靠近,拍了拍两个小徒弟,站起身来。

“卿儿!”熟悉的身影,思念的人儿,颜韶在心里呼唤。

神念简单扫过三人,颜韶见人无事,适才的担心,这才放下来。

“大师父!您可算回来了!”

梓桐看清楚来人,直接冲上去抱了个满怀,声音里带着哽咽,是久别重逢的激动,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好啦!都是男子汉了,哭什么哭!”

颜韶拍拍梓桐的脑袋,帮他擦了擦眼泪,把他放在地上,走向雪卿和柏颖。

“韶!潇几人呢?”

满腔思念,在见到人的那一刻,好像又偷偷藏起来了。

“他们在后面呢!”

颜韶看着雪卿,想说点什么,又碍于身后的留风和两小只,千言万语又吞了下去。

“这就是阿颖吧?”颜韶揉揉柏颖的头。

“柏颖见过大师父。”

留风在后面看着这一家子,师徒四人,显得自己特多余。

他转身欲走,却被雪卿叫住“多谢师兄相助,再多的话卿儿就不说了。”

“我不在漠城的时候,麻烦师兄了。”颜韶也转身对留风郑重道谢。

“师弟师妹言重了。咱们是朋友,是合作伙伴,应该的!都是应该的!”

留风说着,沙鼠沙蜥已经办完事回来,悄然附在颜韶袖口上。

“那些人已经处理了,还有几个逃离的,应该是被这位公子的人抓住了。”阿耳传音给颜韶。

这时,潇几人也来到了山坳,众人又是一阵寒暄。

不多时,又有几个戴面具的黑袍人押着几人过来。留风颜韶来到这些人跟前。

“师弟,这些便是欲要逃脱的人,你看要怎么处理?”

“师兄,今天的事犯了我的忌讳,我不得不下狠手。不然谁都想站在我头上撒欢。”

颜韶看了远处的雪卿和两个徒弟一眼,心中后怕不已。

“想我们来到漠城这半年,手上何曾沾染半点血腥?

奈何总是有人步步紧逼。也罢,我颜韶肚量大,不与他们一般见识。

可这次,已经威胁到人身安全,触了我的逆鳞,我不会留情。”

话毕,一道剑光闪过,那几人瘫倒在地,气息全无。

“师兄,若是我今晚要把黑衣帮端了,你觉得如何?”颜韶看着留风,认真的问道。

“端了?”

留风闻言望向颜韶,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主要是南漠很久没有发生过这种事了。

“若是师兄觉得为难,可以不用出手,只要跟我们走一趟,帮师弟做个借证便可。

我颜韶为何灭他满门,是因为他们不仁在先,我不义在后。

若是修行盟调查,就说此事是我一人所为,与箐莲曦山无关,与梓家柏家无关。”

颜韶看留风稍有犹豫,又继续说道。

“师弟多想了。黑衣帮这些年,坏事没少做,臭名昭著,百姓恨之入骨。

我那收集了不少证据,现在正是用得上的时候。

我只是犹豫,就凭我们两个人,再加上他们,灭黑衣帮,怕是有点悬啊!”

“既然我说了能端,就能端,师兄只需跟我走一趟便是。”

颜韶说完又给雪卿传音。

“卿儿,你们稍等片刻,我和师兄办点事情,很快就回来!”

说着,一张符纸引发,颜韶和留风两人消失在原地。

不一会儿,两人出现在黑衣帮的老巢,漠城东北方向的笠山上。

“阿耳阿希,一个不留,包括神魂。”颜韶说完,只见两个小光团向建筑群里闪去。

“师兄,你帮我守住后门,我守前门,只要人逃不出去就行。”颜韶对留风说道。

接着,两个身影分散开来。

不到一刻钟,颜韶留风再次汇合。

“公子,黑衣帮五千三百八十一个弟子长老帮主,无论是在帮里的,还是在漠城里,全部灭掉。”阿耳说道。

“最近他们外出任务的也只有荒漠一行三十五人,一起刚好是五千四百一十六人。”阿希补充。

“好,那就让他们永远安息吧。”颜韶说完,阿希放了一把火。

留风看着把半边天空都烧红了的大火,心里五味杂陈。

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又是黑衣帮犯贱找死,他不否认颜韶的做法。

他遇到逃窜的黑衣帮弟子,进行搜魂之后,心里也是极度担心和害怕。

因为他怀疑雪卿那晚是装醉的,不然时间怎么会那么巧合?

一定是因为她不知道怎么拒绝自己,这才选择了逃避,跑到这个地方来,还差点送了性命。

之前,他看到雪卿身后的那些叠成堆的木柴时,他也想灭了黑衣帮。

只是感叹,一个近五百年的二流门派,就在一刻钟之间,永远消失。

“师兄,走吧!卿儿他们等久了,该着急啦!”颜韶嘴角带着微笑,拉了拉留风的衣袖。

“是不是觉得师弟我太无情啦?”

“没有!若是我站在师弟的位置,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留风很认真的说道,就像是对韶卿的祝福一样,认真,诚恳。

爱,成为我们的软肋,也让我们迅速成长。因为我们要守护爱,自身必然要强大。



</br>

</br>

第九十九章 收拾残局

千里传送符,是颜韶下山时师父给他保命用的东西,一共三张,这次就用了两张,就是从荒漠到黑衣帮来回。

颜韶留风两人回到雪卿所在的地方,一行人又乘坐着颜韶的飞轮舟,用以极品能源石,全力往曦山赶。

这段路,再快也得大半日。

颜韶怕回到曦山又有什么变故,就想着让自己这边的实力再提升一些。

他把雪卿叫到花田,给她看了短耳沙鼠和变色沙蜥,这两个大家庭的新成员。

“卿儿,这应该不是他们的真实大小,给他们吸一些你的莲花灵力,看看会不会有所变化?”

雪卿看着两个花生米大小的小家伙,释放出一些灵力出去,很快就被两小东西吸收,然后慢慢长大至数倍,数十倍。

最后都长成了数丈长的大怪物,沙蜥就像一只变异恐龙,而沙鼠就像是一只金刚兽。两只都是尾巴比身子长的变色怪物。

两只身体长到极限,随后又缩小一些,身影模糊,变成两位十七八岁的少年哥儿,英俊潇洒,仿佛从画中出来的。

沙鼠沙蜥的皮肤会随环境变色,变成人后,他两衣服的颜色,也随着环境变化而变化。

他们所呆的这地儿,正是满山桃花红艳艳,所以他两的衣服就是粉嫩嫩的红色。

幸好那两张俏脸还撑得住,不然就成了不伦不类。

“诶呦,终于有哥哥了,我们大家族里,姐姐太多了,有些阴盛阳衰了都。”

雪卿看着两个小哥哥,心里可高兴了。

“公子!小姐!”沙鼠沙蜥上前行礼,能得以重见天日,两人都很开心,也很感激。

“嗯!你们先出去和大家熟悉一下。大家都是一个大家庭,要和睦相处啊。

你们衣服的颜色还是控制一下,颜色不要变得太勤了,扎眼。”颜韶打出法决,让两人出了花田。

“卿儿!”颜韶轻喊一声,双手握着雪卿的手。

“韶!卿儿想你啦!”雪卿把手抽了出来,直接抱着他的腰,说道。

“卿儿,我也想你!”颜韶轻揉她的脑袋。

卿儿,我差点就回不来了。颜韶心里想着,却是没有说出来后面的话。

他知道她这段时间也经历了不少事情。

闹场子的事情,雪卿只是一笔带过,梓桐也是挑着说了一些,但颜韶可以猜测出守场子何其艰难。

收个徒弟,大家都是一再逼迫,一比再比!

如今你要抢别人的饭碗,人家会让你轻松?不跟你拼命就不错了。

而这次荒漠遇袭,也是一次很重要的经历,对于韶卿,两小只,都是一次深刻的教训。

两人静静拥抱好一会儿,颜韶才拉着雪卿,让她坐着。

“卿儿,以后做什么,都要以自己的生命安全为先,我不想你去做太拼命的事情。

其他的事情很重要,但是都没有你的安好更重要!”

“韶不是也希望卿儿早些独立,独自承担风雨吗?放心吧,卿儿有分寸的。

能搏的我自然要搏一下,不能搏的,卿儿也不会做那飞蛾扑火之事。”

两人聊了半天,互通这些天的消息细节。

虽然天天有联系,毕竟纸短情长,载不动许多情,也装不下许多事。

“卿儿,你自己造的灵泉在哪儿,带我去看看?”

“泉是造了,但是不灵啊!不知道是缺少神器,还是聚灵阵法有问题?”

“带我去看看,我给他加点料,说不定就灵啦!”

两人说笑着,雪卿带着颜韶走到花田一角,正是一个仿南园阴灵泉做的水潭。

颜韶取出几块雷电石摆放在水潭底部,打了个法决,雷电石自成阵法,把石头中储存的雷电释放出来。

这便是他从漠城旧址的雷池里,费了好大力气才为雪卿采来的雷电石。

“卿儿,这雷电对肉身有淬炼作用,对碧潭莲花也一样,你下去试试?”

雪卿初入水潭,被蓝色雷电击了一下,全身打颤。渐渐的,便适应了下来。

“卿儿,你就放心在这修炼,其他事情,我来处理就好。”颜韶看她适应,便说道准备离开。

“韶,我也有东西给你!”雪卿说着,把装灵乳石的玉盒扔给颜韶。

……

当天下午,一行人回到曦山,众妖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做事的效率都高了许多。

赫老与银月留有联系方式,便通知主人已归,速回便可。

颜韶的这一趟荒漠之行,给箐莲卫带来了两个高深莫测的男教员,还给轮班看护种植树林的弟子们找来了两百多个帮手——荒漠雪狼。

接下来的几天,雪卿专心在花田里修炼,而颜韶则忙着处理那些大大小小的事情。

话说,漠城东北方的笠山上,大火烧了三天三夜。

修行盟的弟子第一时间赶赴现场,也没有调查出什么来。

只是那火,任凭大家用水用土,还是用法术,皆灭不了。

据说黑衣帮的弟子,没有一个存活,包括在城里店铺看店的几十个弟子,也都身死当场,死法各异。

虽然黑衣帮的人没有一个好鸟,都是黑了心的畜生,行的都是畜生事,修行者和老百姓都痛恨他们,恨不得他们去死。

可一个几百年的门派,一夜之间全部消失,这可是南漠多少年来的大新闻。

修行盟得给大家一个说法,不然会引起修行者和普通百姓的恐慌。

竹趣园。

留竹伏案沉思,留风携酒来探。

“师父,徒儿今天有好酒,陪您喝一杯?”留风直接坐到桌案旁,拿出灵果点心下酒菜,一一摆好。

“正愁着呢,喝什么酒!”留竹瞥他一眼。

“何以解忧?唯有青霜!”留风不以为然,自顾自的拿出酒杯,倒了两杯青霜灵酒。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话是这么说,但留竹还是端起酒杯细细品着。

“师父,我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不太成熟还有什么好说的?”

沉默半晌,留竹又开口道“啥想法,说来听听!”

“既然百姓和修行者都憎恶黑衣帮,那就把它坐实了,不就得了?他们做了那么多黑心事,早该把他们端了!”

荒漠这事,是颜韶扛下来了。梓家知晓此事,可能会碍于自身弱小,动作有限。

但若是柏家知道他们的天才小姐被黑衣帮要挟,对方还存了灭口之心,你说柏家老祖会不会气得提前出关,直接灭了黑衣帮?

以柏家的实力,灭一个黑衣帮,连眼都不眨一下的。所以黑衣帮的人,敢动柏颖,就是存了灭杀之心,让人无处可查,成为悬案。

端掉黑衣帮,很多人都想做,只是做不到,而能做到的,黑衣帮平时也不敢惹。

不知道这次荒漠伏击,是他们吃了雄心豹子胆,还是脑袋被驴踢坏了。

当然,这些话,留风可不敢直接跟他师父说。他也没有打算把雪卿三人遇到伏击之事说出来。



</br>

</br>

第一百章 后知后觉

“问题是他们现在人没了,门派也烧了,去哪里找证据?”

留竹说着话喝着酒,也不放过留风的表情动作,眼睛直直的盯着他,总想从中找出点蛛丝马迹来。

“我那里搜有一些,都是之前搜的。准备什么时候给他们来一击,没有想到,有人比我抢先啦!

诶,这个年代,想做个好人都不给人留机会啊!”

留风看了自己师父一眼,故作自然的问道“师父,您要吗?”

“小伙子,这事,你不会知情吧?”

“师父,您开啥玩笑呢,我有多大能耐,您还不知道?

我结识的人中,有谁能有这么大的能耐?除非是老祖们出手啦!”

“呵呵!那两位说不定可以做到。”留竹干笑着说道。

“嘿嘿!师父,您太抬举他们了!知道您这么看好他们,他两该嘚瑟了。”

“算了,你说的那个法子是个法子,那就听从大家的意愿吧。

他们也就是怕乱而已,既然乱不起来,也借此事给大家一个教训,做人不要太过分。

让大家也收剑一些,修行盟也就没有那么乱七八糟的屁事了。”

诶,要是那事来了,整个漠城,甚至整个南漠,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呢?现在也就是一个开始罢了。留竹自顾自的想着。

“师父,您说秽语!”

“你个小屁孩,教训老子是吧!”留竹抓起几颗枣子,就往留风身上扔。

“师父,您怎么变孩子脾气啦?”留风左挡右躲,嘴巴还不忘说话。

“老小孩!老小孩!你没有听说吗?”

“可是,师父,您不老啊!”

“是不老!可也老了!”

当了爹的人,也算老吧,要不然为何很多人都不喜欢被叫老爹呢?

闹腾一会,两人终于安安静静的喝酒,留风也认真的捋一捋最近的事情。

灭掉黑衣帮,留风一直和颜韶在一起,颜韶下令,那两个小光团短时间内灭掉一个门派,他一直猜测,但也没有问。

回来的路上,飞轮舟里突然多出来的两个俏少年,很值得深思。也罢,谁没有一点后手呢?

若不是这样,颜韶哪里来的底气灭掉黑衣帮?换做是自己,目前自己手下的势力,还没有能做到这一步的。

还有那两张远距离传送符,也不是俗物。至少他还没有听说过,南漠有谁会制作千里传送符的。

从逃窜的黑衣帮弟子那,留风搜魂,自然知道雪卿更多的秘密。

至于雪卿的隐疾,留风终于理解半山居一行人对她的过度保护行为了。

而她用的草鞭,与闹场子那天血芙蓉用的软鞭,两人的重合度太高。

那个把血芙蓉换下去的男子,定然也是他们的人。

那天晚上,留风以摘星楼主应了一战之后,又让自己人给应了几战,可依然还有很多来路不明的人。会是谁的人呢?

“小伙子,怎么喝个酒,还走神呢?”

“师父,我就是在想,阿娘啥时候才能来看我,我十六岁生日已经过了,都可以谈婚论嫁了。”

“你到底是想你娘还是想娶媳妇?”

“当然是想阿娘,我媳妇还不知道在哪个大陆,等着我去寻找呢?”

“喝多了你?难道南漠之外,还有什么大陆不成?”

“嘿嘿!就是没有,所以媳妇才难找嘛!”

“风儿,你说你那几个师兄师姐,谁能接我的班啊?”

“大师兄沉稳,二师姐细心,三师兄谨慎——诶呀,反正他们各有所长,都可以培养试试,不要考虑我就行。”

“压根就没有把你算在里面。就想着等哪天你出去闯荡江湖了,我也卸了这职位,到处走走看看去。”

“师父,在修行者中,您算是年轻有为。您现在一身两职,多风光啊,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卸那么早干嘛啊?”

“因为我所求,不在漠城中。至于在何处,也不是像你要寻媳妇似的,到处去找吗?”

……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

黑衣帮被灭门之事,乃是他们坏事做多了,有仇家上门报仇,也算是自食其果。

然天降业火,三天不灭,就是他们罪恶太深。

修行盟查了半个月,走访以前与该帮派有联系的势力,调查了很多被该帮派欺凌过的势力和百姓,找到诸多证据,证明是黑衣帮并不冤枉。

反正,此事就这么证据确凿又含糊其辞的过了。只要是能在控制范围内就行。

当然很多人也在猜测,这事十有就是他们太岁头上动了土,被人悄无声息灭了门!

可是,动了谁的土?是谁灭的门?这个问题就留给大家去猜测吧,已经无所谓了。

……

此事一过,漠城,甚至整个南漠便开始平静下来。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韶卿继续自己种植大业,用了半年时间,曦山北山终于全部被绿植覆盖。

种植的沙枣和沙棘甚至结了果,直接采收来酿酒和食用。

事业做大了,到处需要人手。

韶卿都是通过商行的临时用工处,招揽一些散修人士和百姓,经过培训考核后,加以聘用。

箐莲用工报酬高,有晋升考核机制,对于心有抱负的普通凡人来说,既能挣钱养家糊口,又有得以重用的机会,大家都踊跃报名参加,实际工作中也十分吃苦耐劳。

遭逢天灾,有几个小门派小势力的生计难以维持,便解散了,直接当个散修,跑来箐莲曦山种树。

当然也有些人看箐莲卫的树种得那么好,也想照葫芦画瓢,但都以失败告终。

还有很多人翘首以盼,希望什么时候,这种树大业可以推广开来,让大家都得以实惠。

他们为什么不敢找修行盟反馈,为什么不敢找莫门主反应,就是因为目前为止,这种树的事情,只有箐莲卫在做,箐莲卫之外的弟子是没有参与的,就别说修行盟了。

他们种植大业就那么顺利吗?也没有!

遭遇风沙侵袭,暴雨突至,大旱暴晒,匪盗破坏,他们种植的树木有损失,种植工作受到阻碍。

是大家齐心协力,一起想办法解决问题,才能看到现在曦山北山的葱葱郁郁。

以崔峦为主的小队,提出了防御阵墙,以减弱风沙侵蚀。

以梓桐柏颖为主的小队,提出了以树为阵,大阵小阵,阵阵相扣,既能自行运行防沙,还能自成小气候,以最大程度抗旱抗寒。



</br>

</br>

第一百零一章 植物阵法

在种植过程中遇到的各种问题,大家经过分析讨论后,总结出几套种植阵法来。

就是七星聚灵阵、梅花玄灵阵、五行通灵阵。

七星聚灵阵,就是以七株植物为一个小组团,七个小组团以北斗七星之势构成七星聚灵阵法。

阵法聚天地灵气,借天地能量,养植物之本体;

植物生长发育,又反馈灵力能量于天地。如此反复,生生不息。

当然,这小组团里的植物构成有讲究。

乔木、灌木、本草各有占比,落叶植物与常青植物各有搭配,各种属性植物配比也有说法。

组成的七星阵法的植物不同,效果也会有差异。

比如说你想采花取香,便以花卉植物为主阵;你想要采果酿酒,就以果实植物为主阵;想要以植物根部入药,就以根块草药为主阵。

七星聚灵阵,主要是用于产生经济价值的植物,让其可以产生经济价值的部位更好的生长。

该阵以经济效益为先,绿化其次。

梅花玄灵阵,就是六个小组团,以梅花形状组成的防御型阵法。

而每个小组团的植物必须包含植物五属性,既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植物,每种至少有一株。

此阵法是以防御功能为主,绿化功能为辅,多用于树林边缘。

阵法运行,激发五行能量,以防御风沙、暴雨等天灾侵害。

五行通灵阵,就是集防御、绿化、经济效益为一体,整体进行平衡协调。

五行通灵阵,除了以各种属性植物组团构成五行阵法外,还与七星聚灵阵和梅花玄灵阵相通。

用以调节小范围内的植物生长平衡,还要调节大区域的生态平衡,最终各种属性植物肆意生长,达到五行平衡,形成一个天然的生态调节系统。

该生态调节系统,即可防御自然伤害,又可产生灵力和能量,以至于可改善大环境的气候。

而曦山北山,就包含无数个七星聚灵阵和梅花玄灵阵,还联合有其他的一些小阵法,组成的九个大的五行通灵阵。

大家参与种植相关工作,常吸收浓郁的天地灵气和能量,修行者成长迅速,凡人身体康健,这是自然的,也是外人所羡慕嫉妒恨的。

莫问有心想让箐莲曦山的其他弟子也参与进来,奈何,脸皮有些薄,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提出来。

又是一年二月间,家家户户闹新春。团团圆圆团圆饭,热热闹闹热闹年。

半山居大厅里,年夜饭刚摆好,看着色香味俱全的美味珍馐,不禁胃口大开。

偌大的旋转楠木桌上,鸡鸭鱼肉,山珍海味,玉液琼浆,灵果点心,美酒佳酿,应有尽有。

正准备开饭,一个声音在院子里响起,可不就是戴老。

“诶呀,我老人家一个人过年,冷冷清清的,到你们这来蹭吃蹭喝,凑个热闹!”

众人赶紧起身,韶卿把戴老引至主位,又添了一副碗筷。

“本想请戴老过来一起热闹热闹的,但听师兄说您最近在闭关,不敢扰了您的清修。”颜韶说着,招呼大家准备开饭。

“无妨!无妨!我也就是闻到这年夜饭的香味,心里痒得很。既然心无所悟,索性出关了,跟大家好好吃顿年夜饭。”戴老说完,手上的筷子就伸了出去。

年夜饭开始,大家热热闹闹的吃着,又说了些闲话,拉了些家常,众妖才散去,只有韶卿戴老三人留在大厅。

去年的雪卿不会烹茶煮酒,在大家的精心调教下,雪卿从一年前的一无所长,变成了现在的琴棋书画、诗酒花茶,无所不通。

这会,她正端坐在茶桌前,在煮着一壶青雪灵茶。

这灵茶正是大家去年种植在曦山北山,才采收处理好的新茶。

该茶早冬发芽,晚冬采收,新芽青绿,常被白霜如雪,处理后,青芽外仍被着一层白色,便得名青雪灵茶。

颜韶戴老正聊着,雪卿煮好灵茶,便倒了三杯,一人一杯。

戴老端起白玉瓷杯,细嗅清新茶香,细看透亮茶色,细察青雪茶质。

轻抿一口,入口甘甜醇香,入喉回味无穷,灵力滋养血脉,畅快无比。

“开始你们来找我,说要在北山种树,我以为你们就是闹着玩,随口就答应了。

北山荒废近千年,也不是没有人想过要种点什么,奈何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谁知道,今年,我居然亲眼看到北山从荒山废地变成了葱郁树林。今天,还喝到了北山种植的灵茶!”

戴老把白玉瓷杯放下,看着韶卿认真的说道

“到了我这个岁数,纵然天天闭关参悟,所得甚微,突破的契机依然难以圆满。

我索性不管了,也不苛求了,就跟你们大家一起种种树,热热闹闹的,也算是安享晚年吧!”

大佬,安享晚年不是应该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吗?去种树是个什么鬼?

“戴老,还有近百年,您会成功突破的。”雪卿说着,又都添了一杯新茶。

“成与不成,还是得悟透那一丝天机大道啊。大道圆满,方能水到渠成,自行突破啊。

我上次突破就是因为心急了些,这才失败,现在我反而不急了。

我已经苟活了千年,看着曦山慢慢好起来,我也就没有什么牵挂了。

诶呀,就不说这事了!就这么说定了,大家归山后,我也跟着弟子们一起种树去。别给我搞特殊对待啊。”戴老说着,还拍了拍颜韶的肩。

“还有,我看种植这事挺好的,既能锻炼人,又能给弟子们创收入,可以让其他曦山弟子也加入进来吗?”

“当然可以,我会找莫师兄商量此事。”

“你们的种植,已经开始往北方荒漠走了。新的一年,还有什么新的计划吗,或许我可以帮你们参谋参谋?”

“过年之后,便是春种时节,我想带弟子们去南漠的其他种植大城,推广咱们育化的新作物品种。

想办法帮老百姓创收,提高农作物产量,然后鼓励他们退耕还林。

因为是新推广,刚开始,总得有几个试推城。”

“退耕还林?

现在可是天灾频发,老百姓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都还要挨饿受冻,让老百姓退耕还林靠谱吗?”

“所以要帮他们创收,提高产量嘛。

如果用少量的田地就能种出足够大家吃的粮食,那多余的土地不就可以用来种植其他的经济作物了吗?”

“嗯!有道理!那你说的试推城选好了吗?”

“还在斟酌当中!未知的新事物,怕不是那么容易被接受。若是一个协调不好,便会错过了耕种的好时期,耽误了农时。”



</br>

</br>

第一百零二章 渚漓江行

悦城,仙鹤山,一间静室里,一青衫老者和一白衣青年相对而坐,中间横着一个棋盘。

“怎么在箐莲曦山呆了半年回来,棋艺还退步啦!”

才下了一半的棋局,青年明显落于下风。老人手中执着一颗棋子,漫不经心的落下。

“师父,您不懂我的苦啊!”

青年也落了一颗棋,嘟囔着嘴巴,有些小抱怨。

“呵呵,你能有什么苦?”老者抬头看着他,笑着说道。

“他们一直防着我呢!我还以为他们要软禁我三年五载的,不让我回来了。”青年憋屈。

“你好好的,人家干嘛防你?”

“诶,不就因为我在砸场子时候,说了我会卜算之术,还当场把她认出来了呗!”

青年正是余玄,老者正是仙鹤山的枫崖老祖,也是余玄的师父。

余玄把在竞技台上,自己与雪卿的对战和对话都一一说了出来。

“何况我又算不了她和颜师弟的事情,干嘛防着我?”

“你自己犯傻怪谁呢!

人家正在水深火热中,背腹受敌,四面楚歌,敌我难辨。

你倒好,还跑去跟人家说你能看透她,没有立即把你杀了都是看在我仙鹤山的面子上。”

枫崖一边说着,一边落子,一幅毫不在意的样子。

“师父!”余玄嘟囔着嘴。

“何况你还看不透人家!”

“可是我算别人都很准啊?为什么就算不了他两呢?”余玄疑惑不解。

“半瓶水响叮当!看来仙鹤山紧闭山门,与外隔绝,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会造成你们自以为天下无敌的错觉!

你以为自己就是这天下最牛气的人了,殊不知也就是坐井观天罢了。”

枫崖说了一句,语气中带着一些责备,不知道是自责,还是责备徒弟。

“师父,我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诶,这次确实是我犯傻啦,好在他们还算明理!我就当吃一堑长一智吧!

“日久见人心,坚守你的本心就好。看不透的也不要太执着了,难道还要妄想与天争不成。”

“徒儿知晓了。想我的卜算之术,除了师父之外,在众位师兄弟中,我算是最好的啦。

看不透的,要么就是命运由天不由己,要么就是命运由己不由天。就是不知道他们是属于哪一种啦?”

余玄看着枫崖问道。他清楚的记得师父跟他提过这些卜算不了的人,大概会是什么样的命运。

“目前看来,不知道他们是属于哪一种。

两者都是天顾之人,可又都不顺,其路坎坷艰难,非同寻常。

可两者又有不同,命运由天天令我,命运由我我令天。谁主谁从,只有时间能证明!”

枫崖看着窗外的虚空,说了一些听着简单,意思却又不太明晰的话。

“你不是说他们在选择试推城嘛,你尽力邀请他们来悦城吧。若是他们能来,我也要见上一见。”

枫崖忽然回头,对着余玄说了一句。

“师父,您这是打算大开山门吗?”余玄有些吃惊。

“也该是时候了!”枫崖像是一直在期待这一刻的到来,有一种久违之感。

南漠东南方向,距离漠城数十万里的地方,有一条大江盘旋其间,名渚漓江。

渚漓江一带,气候宜人,四季如春,盛产稻米蔬果,海产品种多,产量大,被称为南漠的鱼米之乡。

漠城如此众多人口的生活需求,除了小部分自给自足,八成都是来自渚漓江一带。

渚漓江一带,丰城,迢城,悦城,洛城等,近十个城市沿江而建。

悦城西南方临江处,有一个独立小岛。小岛不大,方圆不过数十里,这便是仙鹤山门派所在地。

仙鹤山独立于修行盟,不参与职务,也不受约束。

仙鹤山开山立派数百年,弟子仅有九人,一直禁闭山门,从来不与外界有交流,但不代表信息闭塞。

虽身在江中,但心在江外。大事小事江湖事,事事关心在怀。

半年前,余玄出现在漠城箐莲商行的竞技台上,就是仙鹤山走出去的开始。

说来也奇怪,仙鹤山,一向自给自足,鲜少与百姓打交道,可他们在悦城百姓中威望可不小。

甚至,他们对仙鹤山的崇拜,超过了修行盟。

或许,这就是一种信仰,一种不需要理由的信仰,尽管有些盲目。

……

新春闹过,众人归山,种植大业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经过大家的商议,就决定了两个试推城,悦城和丰城。选悦城,当然有余玄的真诚邀请有关。

众妖,除了阿希阿耳跟着韶卿出城,其他的都留在箐莲曦山,带着其他弟子继续在荒漠种树。

出城推广的一行人,乘坐灵舟,一起来到渚漓江。

丰城和悦城,位于渚漓江的不同位置,一南一北,相距千里。

这一带气候四季如春,一年可以种植稻米两季。

大家为了抓紧时间,不误农时,便分拨两路,分头行动。

颜韶带着阿耳,还有崔峦等箐莲卫十名内门弟子三十名外门弟子,去往丰城。

雪卿带着阿希,还有梓桐柏颖等箐莲卫十名内门弟子三十名外门弟子,跟着余玄,去往悦城。

在这之前,韶卿对两个城的各种情况了解过,还托了留风的关系,跟驻守在城里的修行盟管事打了招呼。

但是颜韶在城门外,看到一个熟人来接的时候,还是很吃惊的。

“颜师弟,你晚到了啊!”青年说着,又跟颜韶身后的一众人打着招呼。

“岳师兄,你这是来接我们的?”

颜韶有几分惊讶,四周看了看,也没有看到其他人,就只有自己等人,可不就是来接咱的。

“师兄,这是代表修行盟,还是代表丰城百姓,亦或是你自己?”

颜韶笑着走上前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问道。

“都有吧!”岳涛招呼众人,进了城。

“我们去酒楼休息一会,趁着天色还早,我们还可以到周边逛逛,了解丰城的具体情况,也方便推广工作的展开。”

颜韶来之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能会遇到修行盟管事的不理不睬,可能会遇到丰城百姓的百般刁难。

如今有岳涛在,一切迎刃而解。岳涛此次来,还真是代表修行盟的。

修行盟给驻守丰城的管事刘不同来消息的时候,岳涛刚好回家过年省亲,当时两人正一起在驻守处喝酒呢。

刘不同问起此人此事,两人便聊了起来,岳涛甚至亲自向留盟主直接申请,愿意当一名普通弟子驻守丰城两年。

虽然留竹接到申请时,有些懵逼。但一想到留风托他办的事情,心里就有答案,爽快的批复了申请。

现在的年轻人,真会折腾!且看着,能折腾出个什么花样来!留竹如是想着。



</br>

</br>

第一百零三章 小城琐事

在岳涛的帮助下,颜韶一行人很快就把丰城范围内的土地走了一圈。

随后,又把有意向接受推广的百姓,召集在修行盟驻地办的大殿内,召开会议。

近千名百姓代表,聚在大殿里,颜韶一行人,修行盟驻守的弟子,也都在此。

“我是箐莲曦山的颜韶,我们正在发展种植业……

在大家的努力下,曦山北山已经从荒山变树林,我们准备把南漠北边的荒漠都变成绿洲。

如今,我们育化了水稻、旱稻等作物的种子,欲要在丰城推广试种……”

颜韶一一说明自己育化的作物种子优势,种植过程简单,收成比普通种子好,并且配有专业弟子指导实际种植工作。

他还跟大家签下协议,承诺水稻旱稻,一年四季,且不影响土地肥力质量。

若是做不到,就双倍赔给大家,拿箐莲商行做押,修行盟作保。

但是有一个条件,若是达到这个丰收期望,需要百姓退还一部分耕地,用来种树。

具体种什么,箐莲卫可根据当地树种来选择。

当然,他们会尽量挑选一些观花采果的经济植物,既能种成阵法防御天灾,绿化美化环境,又能给百姓创收,一举三得。

岳涛家里也算是当地种植大户,自然就起了一个带头作用。

虽然有三成百姓不愿接受推广,但颜韶也不急。

因为只需要三个月,第一季稻米收割的时候,其他人自然会自己上门来找他。

这点时间,他还能等得起,

有些话说太多了,别人反而排斥远离。不如直接做给他们看,事实胜于雄辩!

对签下协议的百姓,颜韶还大方的赠与农具家什。

“老话常说磨镰擦锄,不误工夫。

又说心巧不如手巧,手巧不如家什巧。

可见作为一名好的种地人,有一套趁手的工具,是多么的重要,可以提高劳作效率,干起活来,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现在,我们免费发给大家一套箐莲曦山自制的农具,一户一套,大家可以试用一下。”

丰城这边,很快就落实下来,为了不误农时,一切抓紧时间做。

制作秧床,播撒种子,改良土地,秧苗移植,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小半月过去,土地里处处都是绿油油的庄稼。收成几何,再等两三月便可知晓。

悦城这边,在余玄的帮助下,一切都顺顺利利的进行着。

赫老隐匿修为,混在一群弟子中,也跟着大家下地,插秧,植苗。

一个低矮的山坡上,一群人顶着炎炎烈日,在土里忙活着。

因这片土地是黄色沙壤为主,不蓄水,就拿来种辣椒、花生、瓜果等次要农作物。

一个头发有些花白、身体康健的老头,正拿着锄头在种着辣椒幼苗。

“戴老,您又错了!”一个声音在他的识海中想起。

“小破孩,我种一样,你就盯一样,累不累?合着你师父就是让你来教盯着我的?”

老头不服气地咕哝了一句,继续干着手中的活儿。

老头正是戴老,那个小破孩正是梓桐。

来悦城的这小半个月,每当戴老干点什么活儿的时候,梓桐柏颖都在一旁耐心指导。

戴老有心不服气吧,但小家伙们说的又有理,他不得不听。

用两小只的话来说,就是要看着您老,不能乱种,免得砸了箐莲卫的招牌。

“小鬼头,我真的受够了你们两小个。

你说我都活了多少岁了?虽然离家修行后,就没有再种过庄稼,摸过农具。

但在那之前,我也下过地干过农活,还是村里干活的一把好手!

怎么到了你们这里,我就做什么都不对了呢?”

“戴老,您那都几百近千年的事啦。如今师父们讲究的高效种地,耕种高效,收成高产,节约时间,节约成本。”

“好吧好吧!你过来教教我吧!”最终,戴老服了软,败下阵来。

因为他清楚的记得,自己第一次下地干活,种瓜苗,两小只说他错了,他没听。

他自顾自的按照自己想的在前面种,两小只跟在他后面,把那些瓜苗拔了起来,重新处理,再种植一遍。

他赌气的用了法力,让自己种植的速度加快,两小只的速度自然是跟不上他。

然后第二天早上起来,他果然就看到了自己种植的那些瓜苗焉了,而那些被两小只改过的,活了。

那以后,他就服气了。就算心有不悦,也会请教,不然费了时不说,还浪费了瓜苗,有可能还真砸了箐莲卫的招牌。

老傲娇站在一旁,看着柏颖给他演示,梓桐给他讲解,心里那个滋味儿,真是不爽快,可又是服气的。

柏颖迅速的拿着小锄头,挖坑,把幼苗放进去,又覆以细土,把根部盖住。六株幼苗自成六甲通灵阵法。

“辣椒的植物属性是火,我们种辣椒需要的是它结出的果实,我们就根据需要来种植处理……

这种子是师父们处理过的,幼苗按这样的方式种植,自会激发小阵法运转,抵抗干旱水涝等天灾,还能防御病虫害,把土壤中营养元素用于结果,到时候结出的辣椒自然量大味美品质好……”

戴老听后,就按两小只的方法做了,两小只看他已经正视错误并改正,也就忙自己的去了。

戴老一边飞速挥动手中的小锄头,一边用精神力观察土地里一起种地的箐莲卫弟子和悦城百姓。

谁会想着种个辣椒还要搞个阵法?

这种杀鸡用牛刀的方法,也只有他们箐莲卫才想得出来。

戴老他观察种地的百姓,他们虽然不理解为什么要这样种植,更不懂什么阵法,可他们却是按箐莲卫弟子教的,认认真真的种着。

因为这个的速度比他们以前还要快几倍,同样的面积,这样的种植方法还能多种植些幼苗,那就能多产一些辣椒。

何况雪卿说这辣椒生长周期比以前他们自己种的品种短,产量高,质量好,大家自然都很期待。

就担心哪一步栽错了,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而邻居家的达到了。

那不就显得自己傻吗,有人手把手的教,都还种不好。

“诶!你们都生在了最好的时候,恰逢颜小子雪丫头进城,给大家带来了很多的改变,不管是生活态度,还是利益收获。

你们也都生在最差的时候。千年将至,天灾来临,不知道届时又是一个什么光景?”戴老在心里叹着。

不能因为担心夜幕降临,就不去欣赏日落美景;不能因为幸福即将失去,就不愿意真心拥有。

既然不能阻止那天的到来,那就珍惜今天,拥抱今天,至少今天的心情是愉悦的,带着期望的。



</br>

</br>

第一百零四章 做客仙山

今年的第一季作物已种下,接下来就是平时的打理,让三个弟子留守丰城处理就行。

颜韶让其他弟子先回曦山,他带着阿耳去悦城看看这边的情况,顺便跟雪卿等人一起回漠城。

刚到悦城与雪卿等人碰面,就收到枫崖老祖的邀请,说是知道雪卿等人欲要回漠城,特邀上岛,为其借别。

悦城一行,多是余玄在打点安排,如今枫崖老祖有请,不去好像说不过去。

众人都知仙鹤山枫崖老祖擅长推演之术,加上余玄的信息传递,所以余玄把请帖送到韶卿等人手里的时候,他们没有觉得奇怪。

作为南漠活得最久实力相差无几的那批人,枫崖,戴老自然是打过交道的。当他犹豫去不去的时候,余玄递给他一张请帖。

“戴老,师父让我给您的,请您务必赴宴。”

“呵,你看出来了,还是你师父推出来的?”戴老接过请帖,看了一眼,对着余玄说道。

“戴老说笑了!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自然是师父他老人家说的,不然我哪能知道。”

这次余玄学乖了,要么装傻,要么推给师父。

这天傍晚,韶卿、戴老、阿耳、阿希、梓桐、柏颖,一行七人,跟着余玄乘舟,去仙鹤山做客。

落日余晖映晚霞,江天一色连仙家。

波光粼粼映江红,落日依依念鸟归。

无门无扉无碑牌,青山青水青烟渚。

桃花落尽梨花开,轻帆远影贵客来。

在舟上,远远的,就看见一座孤岛立于江中,霞光笼罩,落日正挂在山顶树梢。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挂在枝头的落日消失不见,只有余晖洒在枝头,给山石树木林缘渡上一层金边。

渐行渐近,金边消失,夜幕降临,一轮明月高悬碧空,边上缀着几点星光,倒映在水波里,温柔且美。

仙山渡口处,几盏照归灯挂于树梢,沿着山路,更是一路灯光璀璨,在树影的遮掩下,忽隐忽现,直至山顶仙居。

虽然水路略长,但也不至于行了那么久。只是大家都贪恋美景,索性让轻舟随波逐流,自行向前,这才耽误了时辰。

这样的美景,就是久居岛上的余玄也是第一次遇到。

戴老活了千年,走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落日,看过很多美景,可能与眼前之景媲美的,着实没有。

这样的美景,要遇上,也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少一样都不行。

正如这即将到来的天劫,不也是千年一期吗?

早来了遇不上,晚来了等不着,正如韶卿的误入,不早也不晚,一切都是刚刚好。

江上诸客,看江边落日照仙山,

仙鹤主人,观江上余晖迎客回。

正所谓你在欣赏美景的时候,不小心的,也成了别人眼中的美景。

枫崖观景坦坦荡荡,众人赏景大大方方。

“诸位贵客光临,鄙岛蓬荜生辉!今天的落日也特别的美,今夜的明月也特别的洁。”

众人刚下舟船,就有人上前迎接,人到声至。正是枫崖率其弟子来迎客。

“枫老弟,虽然仙鹤山数百年来,首次开门迎客,但是这个排场是不是太大了些?”

戴老看着一白衣老者和其身后的八位弟子,说道。

“戴兄哪里话!贵客如约而至,只怕我这山上人少冷清,各位不习惯,这才携众弟子前来。

只是千想万想,谁能想到箐莲曦山老祖,居然隐藏身份在一群弟子中,来悦城种地?”

“我不隐藏,那些弟子看到我,就只知道哆嗦,忘了种树了,还有百姓们!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两个老鬼寒暄两句,枫崖便给自己弟子介绍今天的来客

“箐莲曦山戴老,颜小友,雪小友,梓少爷,柏小姐,这两位是?”

枫崖说到阿耳阿希时,停顿了,因为他不知道也看不透这二位的来历。

余玄在箐莲曦山呆了半年,也只知道这两位是在他后面一些进来的教员,仅此而已。

枫崖观两人也就是十岁的年纪,可直觉告诉自己,两人没有那么简单。

虽然今天上岛的人,除了戴老,均是气息内敛,不知其深浅,而这不知姓名的两人,怕也不是非凡之辈。

“前辈不用客气,我叫阿耳,他叫阿希,如果前辈不介意的话,如此称呼便可。”

看枫崖疑惑,阿耳则主动介绍了自己和阿希,直接以晚辈自称。

说着,枫崖又一一介绍自己的弟子,众人又是一阵寒暄。

“江边风寒,咱们移步陋屋再叙。”

说着,枫崖领着大家,衣袖一挥,阵法轻移,瞬间便来到山顶仙居。

饭饱酒足,一众人在仙居厅内喝茶论道。

不知道怎么的,就聊到箐莲曦山的种植之事上。

“我们仙鹤山弟子少,一直紧闭柴门,甚少与外面打交道。

如今打开柴门,除了老大留在山上帮我处理琐事之外,我想让其余弟子与你们一到回漠城种树,不知可否?”

枫崖说着,看向戴老,又看向颜韶雪卿,显然就是征询他们的意见。

韶卿忽闻此语,面面相觑,只觉得太突然,不太懂枫崖老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哈哈!老弟,你这些徒弟都往我那去,我担心庙小住不下啊!”

戴老闻言则乐了,忍不住打趣枫崖

“要不干脆的,都搬去,直接加入我箐莲曦山如何?挤一挤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老兄说笑了!他们是去种树的,把他们当成箐莲曦山最普通的一员就好。只是不知两位小友的意思如何?”枫崖说着又问向韶卿。

“我们正需要人手,只是众位师兄师姐去帮我们种树,是不是有些委屈了?”

枫崖要开山门,几位弟子修为不俗,各有所长,只要他们愿意出去,何处不能安身,为何选我箐莲?

又有一句老话,说鸡蛋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担心全折了。而枫崖倒好,几乎是把徒弟都往箐莲曦山赶。

而枫崖精通推演,比一般人看得更远一些,显然不会做没有缘由的事,那是为何呢?

这正是韶卿疑惑的地方。

“这有什么的,戴老兄都能跟着你们来悦城种地,我这几个徒弟为何不能跟你们一起去荒漠种树。

有什么事情,只管差遣便可。

他们在山上这么多年,也学了的东西,总算到了该为这片土地做点什么的时候啦!”

枫崖说着,则想,要不是自己和老大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他还真想师徒十人,全都跟韶卿荒漠种树去。

枫崖都如此说了,几人还能说什么,只有答应啦。

厅内,枫崖还给各位准备了礼物。给雪卿的则是一块鸡蛋大小的透明玉石。

“这是清灵雪魂玉,有滋养神魂之效,小友拿着,或许有用得上的时候。”



</br>

</br>

第一百零五章 再探旧址

荒漠种树,乡村种地,春去秋来,光阴易逝,三年过去,又是一年深秋。

在漠城待了五年,有人长大,有人老去,有人依然青春永驻,容颜不老。

农作物的试推城,从最开始的两个,发展到现在二十几个。

而最早的试推城,丰城和悦城已经成熟发展,没有箐莲卫弟子的指导,百姓亦能自行高效搞生产。

种树的队伍从最开始的几百人,发展到现在数万人。

这些人有一些门派的弟子,也有其他地方过来的百姓。

森林的覆盖,已经到了当年潇几人回巫摩山时迷路的屏障处。而南漠的人们,都称过不去的那边荒漠为混沌之地。

是日清晨,一白衣少年和一粉衣少女站在山顶上,触发阵法,感受着植株生长。

晓风拂过,衣袂飘飘,风姿卓然,如竹如莲。朝霞微映,薄雾轻笼,晨曦拂照,美如谪仙。

模样还是当年的模样,气质却早已不同,褪去往日的稚嫩可爱,沉淀下来的是稳重成熟的美。

少年身姿健朗如修竹,少女含苞待放似青莲。

“种树五年,别人看着这遍地绿植,都说我们做了多了不起的事情。

只有我们自己知道,真正的荒漠变绿洲,这才是开始。”

少年放下结印的双手,看着眼前树林说道。

“哥,这可不像是你会说的话!”少女垂下双手,站在一旁。

“卿儿,修行之人也不能脱离情之一字的束缚。亲情、友情、爱情,情之牵绊,谁能免俗?

更何况我们依然要吃五谷杂粮的,虽然我们给他冠以一个好听的姓,灵米,灵果,灵水,灵茶!”

“哥是想家了吧?一晃就是十年,我父亲母亲若是见着我,都不敢认了吧!”

“我知道卿儿也想家,可是,我们到底要何时才能离开?

修行一事,也就是五年前南园一行,花开了三层,这些年莲花也没有要开的趋势;

种树一事,外面的荒漠是变成了绿洲,可混沌那边的荒漠,比这边还要大十倍有余。”

若是再呆三五十年的,颜韶担心回去的时候,凡人双亲早已入土。届时回去,不见父母面,只见亲人冢。

修行之途,人人是景。修行之路,人人是客。

纵然在南漠呆了十年,心中仍然牵挂莲衍,可能是因为那里是生长之地,有亲人,有师门,有牵挂,有根。

“那咱们再想想办法,看在把大部队拉入混沌之地前,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可作为的?”

雪卿远眺北边荒漠,思索着什么。

“哥说的那个漠城旧址,我们再去探探?”

说走就走,稍微安排一下,韶卿两人带着梓桐、柏颖、阿耳、阿希,一行六人出发去了巫摩山,漠城旧址。

来到巫摩山附近,旧址依然是笼罩在一个阵法幻象中,满眼是荒漠。

颜韶心中意念一动,景随境换,荒漠消退,出现了萧条的漠城旧貌。

几人进入外城,直接寻找内城入口。沿着外城找了一圈,仍然不得进入。

忽地,柏颖抬头看向半空,半晌不语。梓桐顺着她的方向,看着虚空,若有所思。

其他人也发现了这块虚空的异常,都细心察看。

“阵法之心,虚空之眼?”

“或许这就是进入内城的关键。”

虚空中有一张不断变化着的抽象笑脸,是由灵力幻化而成的,不注意的话,发现不了。

几人正想着如何破解,韶卿手上的戒指突然轻微震动了一下,两颗紫色晶石飞射出去,融入那张模糊的笑脸。

随后,笑脸越来越模糊,直至消失。

接着,又是一声巨响,像是有铜墙铁壁断裂破碎的声音,连空气中都飞起了好多灰尘。

内城的残破建筑可见,荒凉一片,像是被岁月蒙上了一层薄纱,朦胧如梦。

最后,那两颗悬浮在空中,不断旋转着的晶石,由指头大小不断变大。

当晶石有鼓面大小的时候,突然发出两束耀眼紫光,朦胧紫光笼罩着整个漠城旧址,包括外城、内城。

两束紫光交汇之处,正是一高耸入云的木塔顶端。

塔顶端的圆形物体像是接受到了什么信号似的,快速运转起来。

不等众人有所反应,韶卿、桐颖四人被什么东西卷起,瞬间消失。

阿耳阿希愣了一下,急忙喊到“公子!小姐!桐儿!阿颖!”

然而并没有回应。随即他两才发现,四周万物都被冻住了。不是冰冻,而是时间停止的凝冻。

他两四肢僵硬的站在原地,脚不能抬,口不能言,好在大脑还可以运转。

公子小姐消失了,他们可以理解,可能是那晶石的缘故。可怎么梓桐和柏颖也消失了呢?阿耳阿希不太理解。

就在两人胡思乱想的时候,柏颖被卷到一座府邸门前。瓦砾碎石,断墙残壁,枯草落花,满眼都是萧瑟。

她走上前,把那块被断木压在地上的门牌扒拉出来,上面的字经过岁月的洗礼,依然清晰可见。

那是一个鎏金大字——柏。

不等柏颖多想,她的脚像是受到什么蛊惑似的,想要往府邸内走。

路过断壁,走过残垣,穿过干枯的古井,顺着地下石质通道,绕开一颗青石碑,她来到一间白玉砌成的静室。

白玉室里空空如也,柏颖东张西望,正诧异着,是什么把自己引至此地,就听得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

“既然是柏家后人,进了墓,见了先人,为何不说话?”

“柏颖拜见老祖!”

闻声,柏颖都没有看清那模糊的青衫女子,双腿便跪了下去,声音有些颤巍巍的,那是迫于女子的气势威压。

“好啦!我时间不多了,这些繁文缛节就免了吧。

我存一丝意念于此,等了无数岁月,才等到柏家血脉。

你再不来,怕是我都要支撑不住,要灰飞烟灭了。

现在就把我柏家完整的赋神决传于你。”

不等柏颖应是,虚影双手结印,赋神决化成冰晶,一一植入柏颖脑中,储存起来。

“赋神决,只有我柏家血脉觉醒,生成满月印记,方可修炼。

若是家族中有其他觉醒之人,你亦可根据情况传之。”

随着时间溜走,那道虚影越来越虚幻,声音也显得有些虚弱。

她一直自顾自的说着。虚影女子早封了柏颖的穴口,不让她出声。

“这就是柏家的赋神阵盘。”

柏颖闻言,便发现有一块比铜钱大些的圆形木块出现在手心。

“你能来此,说明主人已经现世。务必,要把我留下来的东西,交给主人。”

虚影若隐若现,话语变得不太连贯起来。

柏颖想要说什么,奈何不能发声,连传音都不能。

“玉冢后方,有些东西,能帮助你成长,全部带走吧!你太弱小,要强大,起来!

去吧,不要,停留太久!一切都会,灰飞!烟灭!终将,灰飞!烟灭!迎来新生!”

声落,虚影消失。

“老祖!老祖!”柏颖急切喊了几声,均没有回应。虚影消失,柏颖这才可以开口说话。

她对着虚影消失的方向,郑重的三拜九叩。

跪在地上的她,心中百感交集,诸多疑惑不解。

但时间不多,她没有来得及消化这些突如其来的信息,便走向冢后,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助自己成长的东西。

青石为碑,经不住岁月侵蚀。

白玉为冢,终完成旧主所托。

心愿已了,灰飞烟灭是归处。



</br>

</br>

第一百零六章 旧城湮灭

柏颖被卷入府邸的同时,梓桐也被卷到一处园林小筑。

园子不大,方圆不过一里,还有几分破败,地上草木花树更是枯萎凋落。

东面的几间精致木质屋舍虽完好无损,可也有些掉漆。

较远处的几棵枯槁弯竹下,有一间坍塌的草堂,支撑的房梁断在原地,整个草堂被生生撕成几半。

园子虽小,破落萧条,百草凋零,但从这破落样,也能推测出几分园主人的性子来。

畏人成小筑,褊性合幽栖。

不知怎么的,梓桐胸前骄阳印记,突然自发的就亮了起来,阳光带着能量,温暖的照着整个园子。

随即整个园子像是活了过来,重新恢复至完好无损的样子。

小楼青瓦红栏,草屋黄草红柱,百花齐放争奇斗艳,竹叶在风中沙沙作响。

小筑疏篱椅绿湾,钓竹斜出草堂间。

百花争清水,曲径通幽是小楼。

梓桐把这一切景色收入眼里,心中则是疑惑,自己是来干嘛的呢?

想着,他顺着嵌在青草花间的暖石小径走过去,直接来到小楼边,凭栏眺望一眼,穿过临溪小筑,直接走进草堂。

堂中有石桌一张,石凳一根。

桌上有书卷一本,热茶一杯。

桌上还有彩色点心一盘,六尺木索一根,阳属性植物茜牡丹一株。

一切都像是刚刚做好的,就是为了等待梓桐的到来。

他不由自主的坐到石凳上,端起白玉茶杯,品一口茶,便翻开书卷,只见封面上写着“乾坤通灵决”。

翻开封面,第一页写着“梓阳”两个字,再翻一页,便是修炼要求。

“梓家血脉觉醒、胸有骄阳印记者,可修。”

再往后翻,书卷上的字像是有了生命一样,黑色字迹从草黄色书卷中剥离开来,一股脑儿的往他身上涌入,最后存于识海。

他还来不及说什么,也来不及去整理识海中乱七八糟的所谓法决,那棵木索自动缠在他的右臂上,随即消失不见。

一阵风把他卷出了草堂,和他一起卷出草堂的,还有左手那半杯未喝完的茶水,和右手那盘还没有动过的点心。

似乎,他头顶上还顶着个什么东西,搞得他头都不敢动,一双眼睛骨碌碌的看着四周变幻。

园子又变回了原来的破败。幸好他被卷出来了,不然就会被压在草屋底下。

这是梦吗?因为他脑海中空空如也,识海也不见任何东西,那棵木索也不见踪影。

好在两只手上端着的东西,提醒他,这不是梦。正想着,一个女声在识海中响起,打断了他的思考。

“小主人,小主人,愣着干嘛,快走啊!”

“你是谁?”

“我是小茜。你把茶喝了啊,那是神茶,对血脉和灵根纯度有提升作用。”

梓桐喝完茶,茶杯自动消失,那株白瓷盆种植的茜牡丹出现在他左手上。

“把那几块神土收起来!咱们快走吧!这里要塌了!”茜牡丹口吐人言。

“这是土?不是点心吗?”

梓桐看着盘里可口的东西,很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吃,不然就是吃土现场啦。

不等梓桐犹豫,就有一股力量把他卷出了园子。

……

韶卿被卷入同一个地方,那就是紫光交汇处的那座塔的最高一层。

塔有九层,层数不多,但每一层都很高,所以整个塔看起来,便很大气,有高入云端之感。

两人一跌入塔内大殿,空旷的大殿里,就只有一块与陇山上青莲石碑一模一样的石块,只图案略有不同。

在陇山时,修为甚浅,石碑上的图案不甚清晰,如今刻在脑子里的,俨然一副春季新出水的小荷。

春水绿堪染,莲叶大如钱。小荷才露角,新柳拂面过。这就是那幅青莲图所绘。

而现在的这幅图,是一副雨后夏荷图。

雨过碧波漾,东风独自来。

绿荷红菡萏,卷舒凭自由。

“一雨池塘水面平,淡磨明镜照檐楹。东风忽起垂杨舞,更作荷心万点声。

古人那首《雨后池上》的意境图,不正是石碑所绘刻吗?”

颜韶看着石碑上的精致图案,感叹了一句。

“可能这就是碧潭莲花有感应的缘由!”雪卿也看着那块石碑,说道。

“卿儿,你们赶紧分头行动!”这是凤凰花的声音。

“小阿花,怎么啦?”

“这里可能就要塌了,看到什么东西,就装起!”凤凰花很耿直。

这话颜韶自然也听到了。忽然就觉得塔中有些晃悠,就是房屋要塌的节奏。

颜韶把石碑收入空间,两人赶紧往下。

而这塔内居然一点禁制和阵法都没有,如同自己家的房屋一样,随意出入。

没有障碍更好,两人可没有时间想那么多,一路往下,看到什么都一扫而空。

本来他们做事喜欢留点余地的,可这里都要塌了,还要手下留情干嘛!

神识扫过,什么瓶瓶罐罐,丹药,法宝,草药,不管品阶高低,种类属性,均一股脑的往空间里放。

很快的,两人便扫荡到了一楼。

“卿儿,好了吗?我感觉到有一股排斥力,再拉着我往走。”颜韶搜完最后一个东西,便问像雪卿。

“最后一个!”

雪卿也感受到了那股排斥力,但她那边还有一把古琴没有收取。

她竭尽全力的抵抗排斥,想要用灵力隔空抓取古琴。但灵力还没有接触到琴,身体便被弹了出去。

瞬间,天崩地裂,地动山摇,旧城就要坍塌,残墙破壁开始化为烟粉,粉尘在萧瑟秋风中打转弥漫。

梓桐是最先被弹出去的,直接出现在巫魔山附近,已经出了旧城的地界。

接着,柏颖也被弹出来。

“师兄,你没有和师父们在一起吗?”

“没有啊!我还以为你们在一起的呢!”

“我去了一个——”

柏颖正说着,韶卿被弹了出来。因为雪卿最后的那一搏,还受了些轻伤。

“阿耳阿希呢?”颜韶搀扶着雪卿,问两人。

“不知道!”两人摇头,都看着那坍塌消失的旧城方向。

看着眼前城墙碎裂成灰,阿希阿耳已经放弃了生的希望。

就在两人被遗忘在原地,以为就要和这座城一起灰飞烟灭的时候,一阵拉力终于把他们拉了出来。

“活过来了!活过来了!”阿希阿耳一起跌落在韶卿几人面前。

“啊!”其他人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就听得阿耳又是一声尖叫。

几人一看,原来是雪卿最后想要抓住的那把古琴,正砸在阿耳身上。

颜韶手一挥,把琴收起来。雪卿则看着两人戒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紫色晶石走神。

阿耳阿希从地上爬起来,众人望着曾经辉煌一时的漠城古城,就在眼前烟灭。

这一次,说没了,就真的没有了。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昨天的南漠,昨天的漠城,已经灰飞烟灭;

今日的南漠,今日的漠城,种种犹如新生。



</br>

</br>

第一百零七章 风沙来袭

雪卿那点轻伤,莲花灵力自动修复愈合,很快就没事。

几人收拾一下,伤春悲秋一番,便原路极速返回。

可快到了所谓混沌之界的时候,几人有些傻眼,因为那个混沌迷阵消失了。

这会,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阿耳阿希回来的时候,在荒漠中可以自由穿梭、瞬移,而不受法则约束了。

因为那道屏障消失了,那法则之力自然也就消失了。

现在,任何人都可以看到荒漠那边,不会像以前一样迷失方向,混沌一片,走不过去。

还有一个情况,就是回来的这一路上,风沙比以往大一些。

更傻眼的是,种植的树林更是遭遇了沙尘暴。不,应该是说整个南漠都遭遇了沙尘暴。

风正呼呼的吹着,漫天黄沙飞舞。大家沿着树林边缘布置了一些阵法,不知道是护树的还是护人的?

修行者还好,体质好很多,对付这样的天气,借助外物,也还能勉力支撑。

可是普通凡人,就只能待在先前扎好的大帐篷里,轻易不敢出来,就怕被风沙卷走掩埋,迷了方向,丢了性命。

一个个大帐篷并排着,内部是联通的。外面堆积的沙子已经覆盖了大半个篷子。

“韶儿,卿儿,你们可算是回来了!你看看这沙都要把树木给埋了,这可怎么是好?”

戴老站在一群修士中,看着满天飞沙犯着愁,忽然看到韶卿等人出现,赶忙走出去,激动喊道。

戴老这几年和大家混在一起,完全没有了一个南漠顶层修行者该有的架子,跟大家都打成一片,乐呵得很。

就算是普通百姓,寻常弟子,也可以很自然的跟着戴老一起种树,甚至一起喝酒,吃饭,闲聊。

韶卿几人闪身来到帐篷前,百姓和修行者均围拢过来,纷纷打着招呼“大人!大人!”

颜韶跟大家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

跟着戴老继续往里走了几步,来到一个方便说话的角落,便急着问向戴老,想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戴老,我们有没有人走失或者受伤?”

“幸亏余玄那小子推演出来了,我们提前做了准备,人都没有事,就是树木有些损伤。”

戴老说着,韶卿几人快速交流了一下眼神。他们害怕这场突如其来的沙尘暴与漠城旧址有关,那自己几人不就成了罪魁祸首?

“哦!那就多亏余师兄,怎么不见他人啊?他的师兄姐弟也没有看到?留师兄回漠城去了?赫老银月他们呢?”

“他们都带着箐莲卫弟子,在那边组织阵法抗风沙呢!那边风沙要大一些,树木遭难严重些。

这边稍微背风,百姓和修为稍低的修士都在这,我便在这看着。顺便看看你们好久回来,也担心你们几个被风沙给困住了。”

“我们之前一直在秘境内,没有风沙。回来的时候才发现了沙尘。

戴老,这沙尘暴啥时候开始的?”

之前出发的时候,有跟戴老说出去有私事要办,具体的也不方便说,连个搪塞的借口都没有。

戴老自然知道他们自有自己的秘密,也不多问。

“今天刚好是第七天!也就是你们走后的第二天。”

第七天,走后第二天,那就是在他们到达旧城之前开始的,那就跟旧城湮灭没有关系。

受里面的规则之力约束,他们去旧城可是花了近七日,回来没有约束了,又是飞轮舟全速返回,再加上阿耳阿希的空间瞬移之力,这回来就只用了两天一夜。

“可是,现在才入秋不久,怎么就有沙尘暴了,还规模如此大?

往年可都是入冬后,才开始有些风沙,但范围小,沙尘也少。”

“谁说不是呢!我活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灾难性这么大的沙尘暴。

莫问来消息说,漠城的防御大阵启动后,就没有停下来过。漠城附近的百姓都转移到了城里。

诶,不知道这风沙还要持续多久,运行这么大一个阵法,是需要消耗的啊!”

“余师兄不是能算到风沙来袭,肯定也知道啥时候停的吧?”

“他说至少也要十日。”

“嗯。再撑撑,会过去的。”

颜韶说了一句,像是对自己说的安慰的话,接着他又对戴老说道

“戴老,您看着这边,我们去那边去看看他们怎么样了!”

说着,几人走出来。众人又围拢过来。

“大人,这风沙何时是个头啊?”

“大人,我们种的树怎么办啊?”

“大人,我们种的每一棵树都像我们自己的孩子一样,看着他们遭难,我们却无能为力啊!”

南漠的气候炎热,降水少,大家反季节种树更是难上加难。

虽然有了韶卿的特殊处理,树苗的各种抗性增强,可它依然只是一棵树啊!

大家辛辛苦苦种的树,说什么也不能让风沙祸害了去。

“风沙再大,终会停歇。我能理解大家对这些树木的感情,我们会处理好,不会让树木受损的。”

颜韶跟大家保证到,忽然又指着原来的混沌之地,继续说道

“你们且在这好好休息,风沙停了,我们还要往那边更大荒漠地前进呢。等我们把整个南漠的荒漠都变成绿洲,看这风沙还怎么作妖!”

“好!好!大人一定要带领我们,把这风沙给治了。”

这话说得异口同声,大家显然受够了这讨厌的风沙。

颜韶承认自己有私心,也有利用大家之嫌。

可是他自己掏腰包种树不说,还给大家带来收入,让百姓的生活质量提高数个档次,也算是互惠互利,共赢吧。

再说了,等绿洲建成,自己等人便会离开,最终享福受益的,还是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不管是普通百姓,还是修行人士。

戴老跟大家混了这么几年,他越来越好奇韶卿的能力和来历了。

南漠多少代人的努力,修行盟试过多少种方法,均不能成。

而他们一来,便可以在荒漠里种树,把沙漠变成树林。真要说他们是上天派来拯救南漠的神仙,也不为过。

如果老天真的有意识,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神仙的话——

忽然,他想到了枫崖老头。

那老头为什么在商行开业时,便让余玄出了山门,直奔曦山?

三年前,他为什么还把自己八个徒弟都赶出来,跟颜小子和雪丫头种树?

他是不是算出了些什么?

戴老看着韶卿渐行渐远的背影,一个人瞎捉摸。



</br>

</br>

第一百零八章 合力治沙

韶卿带着阿希、阿耳、梓桐、柏颖,来到风沙最大的方向,西北方。

几人均是头戴遮挡风沙的帽子,只露两只眼睛出来。

箐莲卫弟子也是全副武装,在教员的组织下,三五人组成一小队,借助阵法,支撑起一个个防御罩,又连接成防御墙,阻挡风沙的侵袭树木。

阿耳、阿希、梓桐、柏颖直接加入大家的队伍,一起支撑防御。

韶卿一一过去跟大家打招呼,鼓励大伙。

但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看到箐莲卫的教员啊。

崔峦看韶卿两人眼睛到处寻找着,像是在找什么。

“师叔,教员们都在那边筑墙!”

“筑墙?”颜韶惊奇,雪卿也疑惑的看着崔峦。

“他们就在前面!”崔峦指了一个方向。

韶卿在找人的时候,用了神识查探,自然知道大家就在前面忙活着,也看到了一些错落有致的土墙。

只是好奇他们在干嘛,崔峦倒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韶卿两人过去,跟大家一一打着招呼。

“留师兄!余师兄……”

“师弟师妹,你们总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都担心守不住这片树林了。

余师兄的二师兄真的是一位能人嘞!”

留风停下手中正在和着的泥沙,跟两人打了个招呼,便又继续搅拌。

一边搅拌,还一边跟韶卿二人,把余玄的二师兄尹柠教大家筑墙防御的事情一一道来。

如何利用吹过来的堆积如山的风沙,又在当地挖了些沙土,弄成土墙。

“他直接就地取材,加了些清水,和成稀泥,筑成土墙,又加以阵法,直接弄成了一个土墙防御阵法。

可真是多亏了这土墙,这次防御省了好多力气,不然大家怕难以支撑住啊!”

“这次多亏有大家,你们都辛苦啦!”

颜韶用精神力感受了一下这些土墙,外三层里三层,三丈两丈高度不一,仅仅是几天功夫,这数十万里的城墙就让各位给搭成了。

土墙筑成,即可使用。

最前面的,用身体支撑阵法防御的弟子便可以稍微缓口气,又接到最后面撑起防御。

继续筑墙,继续轮换,就这样循环着,人的智慧和体力筑起来的墙,一一保护着这些刚种下不久的树苗。

“尹师兄,这次多亏有你!大恩不言谢!我记住你的情了。”

颜韶走到正在指挥大家筑墙的尹柠身边,郑重的说道。

“师弟客气了!这墙能筑成,是大家齐心协力的结果,光靠我一人也成不了大事。

这些树种得不容易,可以说是大家用汗水浇灌成长起来的,怎能让他们被风沙埋没了去?”

尹柠都如此说了,如果颜韶说太多就显得矫情了。

韶卿索性都不说话,和大家一起,和泥,筑墙。

经过这一天的忙活,土墙砌到了戴老等人驻扎的地方。

大家不眠不休的干了七天七夜,就算是修行者,能抗得下来,也是有些疲惫。

韶卿让赫老吩咐后勤部给大家改善伙食。虽然平日的伙食已经很不错,但这一餐尤其丰盛。

这天夜晚,用过饭后,根据每个人的修行情况,韶卿给修行者每人发了两粒助气丹,给普通百姓也发了补充体力增强体质的丹药。

谁的丹药也不是大水冲来的,只是现在正是困难时期,正是需要休整的时候。何况,韶卿向来都很大方。

“大家这些天与沙作战,辛苦啦!今天你们好好休息一下,我们来守吧。”

“可是,只有你们六人,可以吗?”留风疑惑的看着颜韶。

“墙已筑好,帐篷这边有戴老看着,我们几个可以的。你们就好好休息一下,如若不行,我们肯定会叫你们的,难不成还能死撑?”

就这样,大家终于可以缓一缓,或上塌入眠,或打坐调息。

夜已深,风微凉。天上有明月,奈何黄沙满天,遮挡了去。

韶卿在种植区里找了一座大山,南漠人都叫青龙山。

只因山上的奇石有百态,而像龙的较多。整座山的走势,更像是一条青龙盘卧在此。

青龙山山顶处比较开阔,有普通的农家小院那么大小。

韶卿两人于五行阵法中间,盘坐调息,阿希阿耳坐于两侧护法。

梓桐柏颖也站在一旁,随时观察附近的情况,顺便留意赫老送来的信息。

不多大一会,赫老也出现在山顶处。

“公子小姐,大家都已经休息了。可是难免有那警觉的人啊!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戴老,留公子,仙鹤山的众位公子,他们要是知道点什么,有没有关系?”

赫老还记得陇山那次,公子小姐两人让整个陇山的植物都经历时间的洗礼,那动静可大了。

“百姓不是都喜欢神话吗,那就给造他们一个现实版的神话故事好啦!

至于赫老他们,随他们去吧,就算发现了,相信他们也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心思。”

以前防得多,自然是因为修为低,大家又互不了解。

后来有了阿耳阿希两人护法,又有了这些年的相处,对众人也算是有所了解,如今对他们的防备也就没有那么重了。

“现在,该是检验这些阵法的时候了!是否跟我们设想的那般有用,一试便知!”

话毕,韶卿释放出莲花灵力,引导其扩散开来。

灵力所过之处,七星聚灵阵、梅花玄灵阵、五行通灵阵等各种阵法得以启动。

如果说韶卿的灵力是电源,那错综复杂的阵法就是电网。

电闸一开,电网就通了电。电所产生的能量顺着电网,不断的往周围扩散,再扩散。

以龙头山山顶为中心,开始是一里,十里,百里,千里,万里,十万里,百万里,这已经是韶卿的极限。

“桐儿,阿颖,把你们的阴阳两力汇于阵法中心,看看还能不能把范围扩大一些?”颜韶传音给两个徒弟。

梓桐柏颖进入阵法,各坐一侧,释放出自身的印记灵力,汇于阵盘中心。

只见阵盘中的阴阳两力各种变幻,开始互相排斥,互相吞噬,最后互相转换,互相交融。

随即一道淡淡的金光像外扩散,阴阳二力促进莲花灵力,又向外扩散了数十万里。

以现在的情形,差不多可以覆盖了种植的树林,就算边缘有些覆盖不了,借助阵法,也可以达到效果。

莲花灵力借助阵法网,滋养植物,植物又回馈以各种颜色的灵力。

这阵仗不可谓不大。山上沐浴灵力滋养的几人,感叹的同时,也有些害怕。

莲花灵力有滋养神魂之效,灵力笼罩范围内的老百姓,只觉得今夜睡得特踏实,修行者则觉得今夜的打坐调息事半功倍。

这么大的阵仗,自然是引起了这些人的注意,想装聋作哑都不成。



</br>

</br>

第一百零九章 秘密初露

“戴老,公子小姐在启动树阵。既然您来了,就劳烦您给公子小姐护一下法!”

阿耳很早就感觉到了戴老的靠近,只是一直没有说话,等人到了山下,才传音说道。

“咳咳!那个,我帐篷那边没有人看着,我回去看着去!”

戴老闻言,干咳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说完准备转身就走。

“阵法已经运行,那边没事的。既然来了,这边还要麻烦戴老了。

想着你们这些天辛苦了,有心想让你们休息一下,这才没有告诉大家。”

既然公子都说无防,那还不如直接坦诚相待,反而促进大家的关系。

阿耳如此想的,也是如此做的。

戴老闪身就上了山顶,看了阵法中的四人一眼,便在阵法外盘腿坐下。

没过多久,山下又来了近十人,只是他们在的方位不太一样,但他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山顶。

“尹二公子,我们家公子小姐在山顶启动树阵,说公子来了,就请上山帮忙护法!”

“韩三公子,我们家公子小姐在山顶启动树阵,说公子来了,就请上山帮忙护法!”

“……”

不同的方向,不同的人,相同的一句话。韶卿像是知道他们会来一样,早已经安排人在此等待。

“余七公子,我们家公子小姐在山顶启动树阵,说公子来了,就请上山帮忙护法!”

银月传音给躲躲藏藏,试图靠近山顶的余玄。

“银月姑娘,你早说嘛,害得我爬了满身的土。”余玄走出树影,拍了拍身上看不到的尘土。

“公子小姐念在这几日大家都辛苦啦,便想让大家多休息一下,谁都没有说。”

“哦!是这样啊!那银月姑娘,我先上去了啊!”

余玄说着,往山顶跃去,心里确是嘀咕不停。我余玄才是神算,怎么他们还把我给算进去了呢?

山的西北面。

“呆子!”疏抒朝不远处的树影喊了一声。

“疏抒姑娘,你可不可以不要每次都这么叫我,显得我们的关系特别暧昧?

我有点怕你们家那只白猫,他一直都不怎么待见我。”

留风被识破,大方上前打着招呼。

留风表白失败本来就是一个很大的伤疤,从那以后,疏抒都叫他呆子,他觉得这姑娘就是在不停的揭自己的伤疤,还往上面撒盐。

“呆子,你干嘛来啦?”疏抒不理会他的那些话,直接问道。

“我当然是好奇来着!”留风真是拿这个姑娘没有办法,只好说着自己的目的,还抬头看了山上一眼。

“呵!你不知道好奇害死猫啊!不怕死的就上去吧!”

“会杀人灭口吗?”

“分享秘密容易,守住秘密很难。死人都能泄密,何况活人!”

“疏抒姑娘这么说,那我还是原路返回吧,就当我没有来过。”

留风说着,转身就要离开。一直在一旁看戏,一言不发的玉露这才说了一句

“留公子,公子小姐交代过,如果公子过来,直接上去便可。”

“是吗?那就多谢玉露姑娘指路之恩,多谢疏抒姑娘不杀之恩!”留风道过谢,便朝山顶跃去。

“玉露姐姐,真不知道留公子的变脸术怎么可以玩得这么溜?他的高冷呢,简直就是一赖皮,懂文化讲文明的赖皮。”

疏抒看着留风消失的身影,不禁咕哝道。

“不管他了。赫老来消息,说都齐了。我们也上去吧。”玉露说着,两人也往山顶跃去。

疏抒和玉露上去的时候,那可真是热闹了。

阵法中有韶卿、桐颖四人,阵法外就是都是一堆吃瓜群众,戴老,留风,仙鹤山的八位,众妖都在。

众人都乖乖的坐着,大气都不敢出,就静静的看着这不可思议一幕。

阵法以韶卿为中心,以桐颖为辅助,灵力不断往外扩散,然后又有多彩灵力反馈于阵法,被四人吸收。

当然,阵法外的众人也在灵力的滋养范围内。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身上也有某些东西飘向阵法中的四人。

夜还是夜,只是风沙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大了,月亮也显露出来,照在人的身上,有种柔和的朦胧美。

随着灵力循环,植物快速的生长。发芽,开花,结果,落叶,发芽,如此不断反复。

更是把原来覆盖在树木上的沙石尘土,消化转化成为植物所需营养。

阵法外的众人,一直都好奇,为什么他们可以在荒漠种树,为什么种下的树长得那么好,那么快。

今夜,他们终于明白了。定是两人身上的灵力与旁人不同,还经常在大家休息的时候,悄悄的用灵力滋养树木,所以才生长的如此快。

能量不会无缘无故产生,也不会无缘无故消失。

一棵树从三尺长到四尺,需要多少营养能量,这是有一个参考值的。

余玄的五师兄何弥,多次推演过这个问题。

每个树阵赋予的最大生长所需值,树木本身最大的生长值,各方面都思考了,但这长了一尺所需的能量还是不对,要悬殊很多。

那多出来生长所需要的能量从何而来?

这会,他正在脑中不断推演各项数值。不用多久,终于有了结果。这悬殊的能量值,恰好就是两人身上的灵力滋养产生的能量。

当东方升起第一缕阳光时,阵法中的四人收了功法,阵法也停止运行,可山下的树阵依然有条不紊的运行着。

仔细看着,那树木像是经历了十年的生长,已经从才种下不久的树苗,长成了参天大树。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便是如此。

但也不对,一夜十年,小苗变大树。

“桐儿,阿颖,没事吧?”雪卿收了功,就关心的问向两个小徒弟。

“师父,没事!”

运行阵法虽然有灵力反哺,但始终是消耗精神力的一件事。

两小只如今的修为已经是元婴初期,但如此大的阵法消耗,不是小事。

还有值得提起的一件事,就是两人虽然不像韶卿那样,没有元婴,可也是世间罕有的双元婴。

一个元婴是自身的缩小版,另一个就是身体印记的放大版。

韶卿也是因为柏颖结成元婴时守在一侧,这才知道她身上的印记。

阵法中几人没事,可阵法外的人有事!

南漠的那些活了几百近千年的老祖们,有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修行盟的人掌握了多少信息?

要怎么跟一起种树的百姓和修行者说明白?

这么大的事,要怎么解释?

所以说为什么要好奇,来掺和?

现在就要大家一起想办法,就是编故事也要大家一起编。



</br>

</br>

第一百一十章 交易不易

“咳咳!那个,韶儿,卿儿,这事怎么说啊?”

“戴老,有没有什么可以操作一下的,比如说南漠有什么大家喜欢听的故事或者传说?”

“编故事有人信吗?”留风小声嘀咕。

“爱信不信!你也觉得玄幻吧?这就对了,这就是真的。”疏抒小声顶了回去。

在山顶耗了小半个时辰,商议出一个不是对策的对策,众人先后回到帐篷处。

……

因为有土墙阻挡风沙,又有树阵不停运转,所以植物没有遭遇多大损失。

这还不说,大家一觉醒来,种植没多久的小树林变成大森林,每棵树木至少都有十年以上的树龄。

“这是怎么回事?是青龙怜悯我们,不让我们的辛苦白费,所以显灵了吗?”

“可不是,昨晚我起夜的时候,就看到青龙山那边,有一阵金光散开来,定是青龙显灵啦。”

“我也看到了。那场面,把我都吓着了,又不敢跟大家说,怕大家说我是犯了迷症呢!”

“青龙显灵啦!我们好日子就要来了!”

“……”

大家说着说着,越像是那么一回事,都纷纷像青龙山的方向跪拜祈祷。

还有很多人心有疑惑,虽然也跟着大家跪下去了,可也在问自己,这世上真的有龙吗?

突然看到韶卿从一间帐篷里出来,众人纷纷围上去,打着招呼。

“大人,我们种的树有救啦!小苗直接长成大树了。”

“大人,是青龙救了我们的树啊。要不然我们的心血就要被天杀的风沙给糟蹋了啊!”

“真是感谢青龙显灵,总算是努力没有白费。”

“……”

“不管怎么样,这次沙尘暴,大家没有事,树木没有受损,就是好事。”

颜韶看大家都很高兴,七嘴八舌的,兴奋得很,他就说了这么一句。

“是!是!是!好事!好事!”众人纷纷应合。

大家看到树木长大,就像看到自己的孩子长大成人一样,高兴得很,叽叽喳喳的讨论个不停。

但颜韶的回答显得有些模棱两可,反而让众人更相信是青龙显了灵。

种树的区域,都是漠城往北,这片区域,以前可是荒无人烟,寸草难生。

也只有韶卿来了之后,箐莲曦山才往北方种树。所以除了种树的,就没有了其他人。

这十来天,漠城大阵天天开着,没有人出入城门。

城里正处于水深火热中,修行盟无心管理其他,自然也没有发现什么异状。

而其他修行高的人,虽然有挨着北方近的,但是青龙山距离漠城实在太远。

就算是有一些感应,也不强烈。

连着几日,疲于应付沙尘暴,便误认为是风沙的原因,既然没有影响城内,便也没有人去理会。

等三天后,风沙停止,漠城大阵打开,人们开始出入时,青龙显灵的故事才传入了城中。

这时,大家才发现城外北方的异样。

没有几天,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青龙显灵,北方荒漠小树林变森林的故事在各处相传。

人们都想来沾沾龙气,前来围观,也有很多是想加入种树大军的。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但是,这个神话好像说得有点大了。

大家看到那大片大片的森林,以前可是荒凉之地,修行盟这么多年都没有办法做到。

现在居然有人做到了,可不就是神仙吗,不就是传说中的神话吗?

做事就是要趁热打铁,韶卿拉着种树的大部队,继续往更大的荒漠开进。

可是,想要整个荒漠都种上树,路长,且艰辛。

……

修行盟议事厅里,众人在激烈的讨论着什么。

圣器门的兰长老

“普及退还耕地?不可能,现在百姓手里那么多土地,粮食尚且不够吃,土地少了他们喝西北风啊?

颜小友,你不会觉得你们搞了几个试推城,效果还不错,就膨胀了吧。

南漠有那么多人口需要养活呢?

一个处理不好,便是饿殍遍野,冻死骨遍地,百姓只会怪修行盟不作为,到时候无数难民涌入漠城,还不是修行盟的苦差事!”

云丹宗的石长老“普及种树,还要让每个家族和部门都出一部分人去种树,这个事情得好好商量一下。

很多家族自己的内部事务都忙不过来,哪还有多余的人手去种树?”

仓山派的掌门说道“你们那个什么神话传说,传得跟真的似的。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但我依然不看好。”

青石门的门主也说了一句“北方种树,我们修行盟以前也不是没有做过。

总觉得你们也不长久,失败是早晚的事。

现在取得的成绩不算什么,得抗得住天灾,否则,天灾来袭,寸草不留,那就是白费力气。”

“……”

在座的,还有很多人不发话,但是不代表他们就赞成颜韶的想法。

莫问也在其中,但是他并没有说话。

因为他只要出来说话,很可能会成为大家攻击的焦点,被大家用来岔开话题和混淆是非。

他索性像只鹌鹑似的,蹲在角落里,不添乱,不说话,不表态,就听听大家怎么说,看看大家怎么演。

他相信颜韶自有办法说服这些老狐狸。当然,如果需要他说话的时候,他也不会软弱和吝啬。

太多的质疑,让颜韶也觉得自己好像是膨胀了。

但是,他没有退路。

这正是颜韶想要通过修行盟,请他们呼吁更多的人参与进来,呼吁更多的老百姓实施退耕还林。

更多人参与进来,最终受益的大家,大家都会踊跃参加的吧,这是他们最初的想法。

但自己等人好像想得有些天真了,事情和自己想的大不一样。

这些老狐狸绕来绕去,他们更关心的是他们自己的切身利益。

留竹也不知道颜韶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这几年,留风一直都跟着他们种树,有时也会跟大家去试推城种地。

留风并没有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耽误了修行。

相反的,修为境界、眼界和领悟力各方面都有所成长。

仍然是洒脱心性未变,可人却是越来越沉稳大气。

留竹旁敲侧击的问过一些种树的事情,但都被留风给含糊其辞的糊弄过去了。

这次修行盟高层的会议,正是因为留风极力请求,他又心怀有疑惑,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才有的。



</br>

</br>

第一百一十一章 合作达成

听着大家吵了半天,留竹慢条斯理的对颜韶说道

“颜小友,南漠的日子一向都不好过。近两百年来,更是每况愈下。

最近几十年来,天灾频发,要么大旱,那么水涝,那么滑坡泥石流,很多老百姓都生活在水生火热中。

百姓不可无粮!这要是再减少耕地,出点什么差错,百姓可怎么活。

还有你说的,让家族和门派的人参与进去,修行盟实在不太好开这个口,这涉及到大家的利益问题。”

留竹说得很委婉了,但是颜韶这会听出来了大家的话里另外一层意思,所以他不打算继续沉默,听他们瞎扯淡。

“多的我也不想说了,我只想问问盟主和各位前辈长老,您们可有想过,南漠为什么会天灾频发?

不是老天爷惩罚,而是自作孽不可活!

您们开采矿石,可有想过留一部分,放过矿精,让他再生?

您们砍伐树木,可有想过种一颗树,再造森林?

您们杀鸡取卵,竭泽而渔,只求不予。

这结果,是您们该受的。

可是您们的后辈,他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还要跟着您们一起受惩罚?

我来漠城这几年,深有感受。百姓收成一年不如一年,风沙天灾却是一年比一年厉害。

前些天,黄沙笼罩漠城十天十夜,各位还没有一点警醒吗?”

颜韶看着开始积极讨论发言,现在却如把头埋入草堆里如鸵鸟的众位长老掌门,继续说着自己对南漠的看法

“……我做这些,成功了,最大的受益者是谁,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若是失败了,我自负盈亏,也不劳各位操心。我就是请大家帮忙行个方便而已。”

颜韶这席话一出,大家都不说话了。虽然他说的不全对,但十之是事实。

颜韶看大家沉默不语,他继续说道

“我那有那么多人帮我做事,我自问从来没有亏待过谁,难道还会亏待修行盟吗?”

说着,颜韶直接把事先准备好的储物玉石直接递给留竹。

这里面的东西,自然是从漠城旧址收刮的宝物中挑出来的,有法宝,功法,品级都不低,更有不少上品灵石和能源石。

当然,他是根据目前南漠的修行者情况和修行盟现状挑选的。

旧城里有仙级的功法和法宝,他可不敢拿出来,因为那个东西太显眼了,会招来杀身之祸吧。

留竹看着里面的东西,他心动了。

且不说能不能帮上颜韶什么忙,但颜韶的要求,无非也就是动动嘴皮子的问题。

大不了让修行盟的各家弟子以完成任务的方式,让大家去参加种树,反正工钱是颜韶出。

至于退耕还林,修行盟只要下一个公告,自有颜韶的人自己去实施。

颜韶搞的那二十几个大小不一的试推城,效果还是不错的。

他相信就算效果再差,也不会比当下更差,更饿不了百姓。

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沙尘暴的时候,为了维持漠城大阵的运行,本来就是囊中羞涩的修行盟仓库,现在可没有剩下多少东西,特别是灵石和能源石。

那几部极品玄级功法,还有那几件不错的法宝,这将让南漠修行者的成就可以再上一层楼。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其实是倾向于颜韶的,只是处在他的位置,他也要听听大家的意见。

于是他把那个空间玉石传下去,让各位长老看看。他相信这些人看过之后,自会根据情形决断。

空间玉石在大家手里转了一圈,很快的,又传回留竹手里。

“咳咳!盟主,既然颜小友如此有诚意,我们也不能一点都不尽人意,是吧!

毕竟这树种好了,获益的是大家,就算有个什么损失——”

石长老看了看各位,又把话给吞了回去,干咳两声,对着颜韶继续说道

“咳咳!我们要相信颜小友,一定会带领大家创造奇迹的。”

就你戏多。

颜韶看着他的表演,不想给他一个眼色,奈何这会才是开始,待会还有很多细节需要讨论。

于是他憋着,回以一个不失尴尬的微笑。

既然大家都有意向合作,颜韶已经把东西都砸出来,那就谈谈具体需要修行盟帮忙做什么就好。

经过一番讨论,事情终于定了下来。

修行盟把种树之事纳入弟子要出的任务之一。

修行盟弟子每年领盟里的资源,肯定是要办事的,那现在就多一个选择,那就是种树。

只是这资源就是颜韶自己掏腰包。

门派的弟子和百姓,凡有人想种树的,都有不错的资源和收入,当然也是颜韶自己掏腰包。

至于退耕还林,给修行盟驻地的弟子发一个通知,他们公告一下就行了。

具体在实施过程中,会不会遇到有人刁难、反对,或是其他的问题,这是颜韶的事情,与修行盟没有太大关系。

当然颜韶也是受到约束的。

他搞那么大的事业,万一有个什么事,老板跑路了,大家就会找修行盟要工钱啊。

所以得有一笔保证金,不然到时候谁来给你善后?

说的尽是好听的话,吃相确实不怎么好看。

既然你颜韶人傻钱多,那就多贡献一些出来吧。你钱花不完,我们没有,我们来帮你花。

众人商定,颜韶准备离场,之前一直没有说话的云丹宗宗主喊住了他

“那个颜小友,我还有一个问题,不问吧,心里老是挂着!”

“陈宗主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关于陈宗主,在雪卿和雨汐比试炼丹的时候,也看出其几分秉性,颜韶对他印象一直不错。

后来韶卿经常也去云丹宗房老那串门,遇到过陈宗主几次,也算是打过交道。

如今他想问的问题,怕也是大家想知道的问题吧。

“其实我们都好奇,颜小友你来我南漠,功法法宝我们的都不及你;

你不要钱财不要美人,什么都不要,还自掏腰包,为我们植树造林,谋福利,为什么?”

“因为我是——”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若是一定要说出个为什么,那就是为了“荒漠变绿洲,方可归去”那句话。

难不成因为我是二百五,傻的,吃饱了撑着?诶,当然是要回家啊。

颜韶心里不断自嘲,叹气。

到底还是和颜悦色的对着各位大佬好好说话,也就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因为这是我的功课,必须要完成的功课。既然我要做功课,南漠需要发展,咱们各取所需,还请各位前辈成全。”

对,我后面还有门派和家族支撑着,这是大家对颜韶的错误认识,那就好好利用一下好了,你们别想杀人越货。



</br>

</br>

第一百一十二章 南园修炼

修行盟这边搞定,种树大军那边安排一下,韶卿准备带着长大了的两小只,去南园修炼,因为那里灵气浓郁。

这些天,闲下来时,两人参悟莲花石碑有些感悟,虽然进步不大,也算是有了一些理解。

几人去的是南园的阴灵泉。

灵泉暂时用不了,但是那里灵气充裕,又有天然的阵法屏障,几人可以在那里放心修炼。

为了谨慎起见,颜韶观察了一下周边环境,还是在阴灵泉周围设置了一个综合性阵法,有防御和示警作用。

又把一座移动府邸落地成房,府邸有好几个单独的空间静室,自成阵法,互不干扰。

雪卿去察看灵泉源头,几年时间过去,积累的灵泉也不多,可见这天才地宝并不好产生。除了各种主客观条件,时间的积累也很重要。

一切准备妥当,几人挑了静室,各自进行参悟修炼。

韶卿自然同一室,颜韶拿出青莲石碑参悟。

梓桐和柏颖各自挑了一间房屋,研究自己在旧城里得到的法宝和功法。

梓桐把那棵茜牡丹拿出来,摆在案上,嘀嘀咕咕跟她说着话。

这棵阳属性的植物,梓桐给两位师父看过。

他们说这应该是什么法宝的器灵,因为一些记忆和能力被封住,所以并不能化成人形,就与小阿花小阿草类似。

梓桐跟她沟通半天,自然是问那索消失去哪里啦?那法决如何才能看得到?

“小主人,你咋那么笨呢,他们都是你的东西,你想看,自然就看到啦,你想他出现他自然会出现啦!”

“我想了,但他们并没有出现啊!”

“不是表面的想,而是用心。用专业一点的话来说,就是用意念去沟通控制。”

一人一花说了半天,梓桐试了很久,终于找到一点门路。

当他找到法决和法宝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小半日。

原来他们都藏在识海中,就是有些调皮,躲起猫猫来了,轻易不被找到。

大师父给他箐阳枪的时候,告诉过他,法宝器灵觉醒后,与法宝融合的话,即可把法宝收于识海。

直到现在,箐阳枪的器灵都还没有觉醒,识海自然收不了箐阳枪。

可是为什么这索可以呢?难道这棵小花就是索的器灵,她觉醒了?

好像也不对,因为他们没有融合。一定是跟园主人有关,毕竟那法决的主人姓柏名阳,应该就是梓家祖先。

梓桐又把乾坤通灵诀的前两层拿来看,与父亲传给自己的灵决有些微差异,但实质上是一样的。

梓桐又把乾坤通灵诀的一二层修炼一遍。

因为有灵决的基础,这两层功法练起来,水到渠成。

不费什么力气,就修炼到二层圆满,他自己的修为也跟着长到了元婴圆满。

他清楚的感觉到,这乾坤通灵诀比阿爹的灵决高级得多。

应该说阿爹传的灵决是这乾坤通灵诀的简化版,适合普通的修行者修炼。

而乾坤通灵诀,只有血脉觉醒了才能修炼。自己这连跳两级的修为,就是初修乾坤通灵诀的馈赠。

好的功法真的会让修行之路走得更远,修炼起来也会事半功倍。

接着他把索释放出来,又跟茜牡丹聊着。

“小茜,这索有什么用?”

“小主人,就叫乾坤索。与你修炼的法决是一体的。

你把第三层法决修炼圆满,进入第四层,里面自有这缔灵索的使用功法。”

“呃!合着我现在还用不了他。三层圆满,那我该是什么修为境界了,炼虚?”

“差不多吧!与其想这些没有用,你还不赶快看看第三层的功法,修炼起来?”

“小茜,你便是这乾坤索的器灵吧?那你怎样才能与它融合?”

“呃!当然是等你强大的时候啊!你强大了,我被封的记忆和能力或许能找回来。

所以,小主人,你要加油啊!我等着你成长呢!”

“好吧!我会尽力的。”梓桐瞬间觉得压力山大。

这几年,两个师父从来不把自己和阿颖当小孩,会听取我们的意见,尊重我们的想法。

可是我们还是宝宝,也还想要撒撒娇,像别的孩子一样有童年的啊!

但每次有这种想法跳出来的时候,梓桐就会自己开解自己师父们也不大,他们肩上背负的责任、隐藏的秘密太多了,他们更辛苦。

索性二话不说,麻溜的在识海中寻找乾坤决第三层,参悟起来。

柏颖这边,法决和法宝的修习进展十分有序。

正如梓家的灵决是乾坤通灵诀的简化版一样,柏家现在传下来功法弑阵决也是赋灵决的简化版。

柏颖一边修炼雪卿给她挑的心法,一边修炼家里的弑阵决。

柏封知道她血脉觉醒后,就把弑阵决的全部法决都传给了,还给了她一本前辈先人们留下来的参悟笔记。

她之前有简单看过旧城祖先传给自己的东西,与自己修炼的功法有几分相似,她心里就有了底,不会像梓桐一样,茫然不知。

当然,她还有很多疑惑,比如祖先说的主人是谁?祖先留下来的东西是什么?

这些疑惑,或许只有等阿祖出关,看看他能否知晓一二了。

因为阿公给自己说过,现在整个柏家,只有阿祖和自己觉醒了血脉。

当下,柏颖静下心来,把赋灵决从头开始修炼,便是如鱼得水。

这赋灵决,有助于提高精神力,似乎特别适合那个满月元婴。

柏颖在参悟法决的时候,那轮月亮在她的识海中,也在打坐参悟。

……

静室里,韶卿坐在莲花石碑前,神识已经探入石碑中,与画中意境融为一体。

雨过碧波漾,东风独自来。

绿荷红菡萏,卷舒凭自由。

微雨过,小荷翻。

碧波荡漾,东风吹拂,莲叶田田,红花待放。

天上云卷云舒随风心,池中花开花落任我意。

感受到莲花石碑中的菡萏开放自由肆意之境,又把神识收回,沉浸在碧潭莲花的花菡萏上。

从外界吸纳而来的天地灵气不断滋养着莲花,雪卿用心神梳理着花苞上的每一根脉络,随其乐而乐,随其喜而喜,开与不开,随其自由。

就这样,过去了三天,两人碧潭莲花没有开,但是两人境界修为却比之前更加收敛,更上一层楼。

入定修炼醒来,虽然没有收到赫老的任何消息,但颜韶总觉得有什么事,所以急着想回去看看究竟。

有心想让两小只继续待在南园修炼,又担心出了什么意外,索性叫着一起离开。



</br>

</br>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天劫将至

颜韶几人才回到箐莲曦山,莫问就给让人来找他,说是留盟主让他回来后,尽快去修行盟走一趟,也没有说其他的什么话。

雪卿以为是与修行盟合作的事情又有什么新的细节或者发展方向,便催着颜韶尽快去走一趟。

颜韶给荒漠那边去了消息,回信说一切正常,他才放下心,往修行盟赶。

颜韶才走到修行盟办事大楼的房门外,一个修行盟弟子迎上来,跟他打招呼

“颜大人,盟主大人在议事厅等您,您直接过去就好!”

“好的!谢谢了啊!”

颜韶回着,心里却是嘀咕,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有了新的发展方向,还是自己这边出了什么问题?

东猜西想的,颜韶便来到了议事厅门口。

门半掩着,偌大的大厅里很安静,只有留竹一个人在伏案处理事务,时不时传来纸张翻页的声响,或者笔与纸沙沙的摩擦声。

堂堂盟主大人会没有自己办公地点,可却搬到议事厅来,显然就是为了等自己。

或许在自己来之前,议事厅里还经历了一场激烈的讨论。

“盟主大人!”颜韶上前打招呼。

“颜小友,你先坐。麻烦你走一趟,实在过意不去,但我有事情要好好跟你谈谈!”

莫问抬头看了一下颜韶,指着一旁的座位说道,随即又把手上的东西快速整理了一下,放回桌案下方。

“喝什么茶?”留竹把东西快速收拾好,坐到颜韶的对面,中间隔着一张方木桌。

“要谈很久吗?”颜韶纳闷。

私事就不会到这里来,可公事的话不是三两下就说完了吗,还喝什么茶,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样子。

“那就苦丁灵茶吧!”

留竹没有回答颜韶的反问,而是替他做了选择。

看着留竹慢条斯理的泡着茶,一洗一泡,一蒸一煮,都是极致的缓慢优雅。颜韶有些坐不住了。

到底是什么事,你倒是说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就是判一个死刑,又何必还要长篇大论的开场白。

“呵呵,盟主大人,您可真是一个重视仪式感的人?”

“也没有,我就是觉得对你有几分愧疚。给你泡杯茶,代表我的歉意罢了。”留竹把一杯茶放到颜韶面前。

“小友,天劫将至,南漠将面临一次大灾难。

本以为还有几十年的,便想着让大家同你一起种树,看看能不能改变什么。

谁知道现在天劫提前,搬城之事刻不容缓。”

“天劫?”

颜韶眼睛瞪得老大,满脸的不可置信,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你初来南漠,可能不了解天劫。之前大家都觉得时间尚早,戴老和莫门主没有告诉你此事,也很正常。”

“天劫,比这次的沙尘暴更厉害吗?”颜韶依然不解。

“这两者完全没有可比性。天劫覆盖范围内的生命,没有听说过会生存下来的。

经过多次无数代人的研究和观察,总结出天劫的一些规律。

这天劫大约千年一次,覆盖范围便有一个漠城这么大!

先辈们为了此事,也是殚精竭虑,炼制出一个可以预测天劫的法宝——紫晶球。

昨天夜里,负责看管的长老发现紫晶球有异常,上报于我。

在你来之前,盟里几个高层就在这碰了面,商议如何应对天劫。

让莫门主叫你过来一趟,我就是想亲自给你解释清楚。

整个漠城都要搬迁,各家族各门派的弟子怕是没有办法去你那边了,接下来需要他们做的事情太多了。

以后不一定能抽得出人手来管理你这边的事情。

虽然你那些法宝对修行盟来说很重要,那些灵石和能源石补充了仓库的损耗。

但确实是我们毁约在先,不能食言而肥,所以便想着把这些东西还给你!”

留竹把前几天颜韶给他的玉石空间拿出来,递给颜韶。

颜韶还在消化天劫的问题,一时还没有转过弯来。

忽然看到留竹递过来的玉石,这才回了神。

“给出去的东西,我就不收回了。既然是大家有难,就拿去先度过难关吧!

若是你们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便把这份情记在箐莲曦山的头上吧。到了新城,不要太苛刻箐莲曦山就好!”

颜韶竭力拒绝,说什么也不收,留竹便又收了回去。

“小友的这份大恩,我留竹代替南漠修行者和所有百姓谢过。”

留竹站起来,郑重的对颜韶行了一礼。

两人境界有所差别,颜韶自然来不及扶,便侧过身,受了半礼。

“盟主大人言重了,我虽不住南漠,如今也是南漠的一份子,有困难自然是大家一起面对。”

“好!那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我会尽可能的利用修行盟的势力帮忙宣传种树招人之事的。”

“好!不过盟主,我还有一个疑惑!”

“小友请说!”

“漠城千年一搬,为什么不见漠城旧址呢?不是应该有很多旧址吗?”

“天劫至,万物灭!这也就是以前旧址不存的原因。”

“那盟主可知这次天劫具体什么时候降临?”

“多则十来年,少则三两年。劫数难测,又如何会有一个定数。

能提前知晓,有时间搬城,就已经很不错了。”

“好!谢盟主解惑,那我就先回去了。”

“风儿,就让他继续跟着你们种树吧!宗内有那么多人,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好!我知道了。”

两人说罢,留竹继续处理事务,颜韶则快速离开,赶回箐莲曦山。

留竹明知道天劫难测,不可抵抗,在劫难逃,但是他还是寄希望于颜韶身上,真心的希望他们能创造奇迹。

他把留风留在颜韶那边,就是他的态度。

以前每一次搬城,都会很混乱。

天劫将至,人人自危,各种势力会争夺有限资源,所以很多势力就会面临重新洗牌,甚至覆灭。

当然,那时候没有修行盟。

这也是修行盟建立的初衷,带领大家一起好好的度过每一次天劫。

而颜韶的心中,也是太多繁杂的信息,理不清;又好像缺失太多信息,所以无法串联起来理清楚。

荒漠变绿洲,漠城旧址,南漠天劫,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什么?

天劫降临,万物烟灭。

那自己种的那些树,也会吗?天劫的范围,到底是怎么个行驶覆盖规律?

他这会才想明白,为什么留竹要给他泡茶,还选的苦丁灵茶。

因为降火!

五天前,他来修行盟,是谈合作的,不管过程怎么样,结果是皆大欢喜两相宜。

今天再来修行盟,就是来接受他们毁约的。还是天劫这么一个不可抗力因素,连埋怨责备的理由都没有。

也罢,旧城里得到的那些东西,颜韶本来就打算要用一部分来发展南漠的,就当是找了一个合适的借口送出去吧。



</br>

</br>

第一百一十四章 柏飞出关

回到箐莲曦山,颜韶告诉雪卿天劫之事后,几人收拾一下准备回荒漠,去问问戴老更多的信息。

南漠,修为在炼虚境界以上不少,但只有戴老是经历了上一次天劫的人,他知道的肯定比其他人多得多。

也可以说,整个南漠,只有他亲身经历了天劫,其他人都是道听途说。

离开之前,韶卿要去跟莫问打个招呼,顺便问问他对于天劫的到来,对箐莲曦山有什么安排。

“盟里早在百年前就选好了漠城新址,建筑工程现在已经基本完工,直接搬过去就可。

但是大家都在这里住了太多年,生养了几代人,有了感情,又有很多生意都在这里。

如果不是因为天劫将至,没有人愿意搬城。”

这一次,莫问没有搪塞,直接把修行盟的打算都说了出来。

“修行盟未雨绸缪,有了安排就好。无论怎样,保存生息最重要!”颜韶不可置否。

“师弟,你会不会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这些,还把箐莲商行开起来了,如今又得搬?”莫问看着颜韶问道。

“师兄,你也不知道天劫会提前啊。

何况,经过这几年,我们已经回本了。接下来的收入都是净利润,多运营一个月,就多赚一个月,我们也不亏。

再说了,这几年商行运营得不错,有了名气,来日跟着搬迁到新城,生意只会蒸蒸日上,财源不断。”

颜韶能理解莫问的心里的想法,他就是怕大家心有芥蒂,影响以后的相处。

“那我们这边要搬,那你那边怎么办?树继续种吗?”莫问继续问。

“你们只管搬,不用管我!我那边肯定是不会停下来的!”

箭已发出,岂能回头?

再说些话,便有弟子来报信,说是柏家来人了。

“柏家少爷来了,是公事还是私事?”莫问疑惑。

“弟子不知,只是说要找颜师叔和雪师叔。”来报信息的弟子回道。

“可能是家里有事,来找阿颖的吧。我们去看看!”

颜韶说着,几师徒告别莫问,又回到半山居来见柏恺。

“柏少爷可是家中有事,要接阿颖回去?”见面寒暄之后,颜韶直接问道。

“颜大人!雪大人!我此次来,除了接阿颖回家一趟,主要是奉我阿公之命,请两位大人去家里做客!”

“柏家老祖?”韶卿异口同声。

“正是老祖!”

“可是,为什么要请我们?”

据说柏家老祖这些年一直在闭关,他出关了?

可是为何他一出关,就要见自己两人?

就算是为了阿颖的事情,也不需要柏家老祖这么着急感谢吧!

“两位大人见了阿公,一切便会明了。”

柏恺说着,对一侧的梓桐也说了一句“梓少爷,你也一起去吧!”

“我也去?”

梓桐更是疑惑,虽然与柏颖是师兄妹,但是她阿祖见客,自己没有那么大的身价吧。

“去吧!大家一起!”

柏恺觉得自己说不清楚,也不知道阿公是什么意思,索性把人请到,是黑是白他们自己去说清楚。

……

柏家老祖柏飞就在今早出的关。出关后,柏封柏恺便来相见,有要事相商。

柏家虽然是世家,是大家族,可嫡系这一支,每一代的男丁均只有一个。其他的都是旁支。

今早,南漠东行城柏家大院的一处静室里,一个黑衣老者对面坐着两个男子,一中年,是青衣长衫,一青年,是天蓝色外袍。

正是分别代表三代人的三个男人——柏飞,柏封,柏恺。三人共聚一室,为即将到来的天劫商量谋划,做准备。

“本来我还不打算出关的,但是我感觉到有什么不太对劲,便提前出关了。这南漠最近可有发生什么事?”老者问向两人。

“阿爹,我作夜也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于是四处探查,发现南园的阵法有些微变化,天劫怕是要提前了。”柏封回话。

“诶,该来的总会来,想躲都躲不过啊!”柏飞叹了口气。

于是老中青三代人,商量着如何应对天劫来临,柏家在这之前做些什么准备等等。

要事说完,便谈起家事来。

“阿颖呢?那孩子我就是在她出生时见过一面,可惜了她的天赋,我也没有办法。她现在怎么样了?”

柏飞突然问起柏颖,他记得那个孩子出生时的异像,发作前晴夜突降雷雨,降生则雨过,遂有星月鼓乐来贺。

她注定不是一个平凡之人。

但她还是明珠蒙尘,她逆天资质上蒙上的尘土,不知何方神圣能打开。

他柏飞就是束手无策,毫无办法。但不代表没有人不可以帮其除掉蒙尘。

“阿公放心,阿颖的事情解决了,现在正好好的待在曦山呢!”

“曦山?你们不会堕落到依附旁人了吧?祖训有云,我们家族是有主人的,不能再依附他人。”

柏飞对着眼前两人,就是一顿训斥

“趁着我闭关,就敢乱来,无视祖训了,是吧?

我还在,你们都如此忤逆,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这柏家是不是被你们拆了,拿去卖了?”

柏飞看着儿子和孙子一副委屈样,心想或许有隐情,这才缓和下来,停止了训斥。

“阿爹,我们不是依附,他们就是师徒关系,与家族无关。

只是那两个孩子确实有些本事。是那个丫头帮助阿颖踏上了修行之路,而且阿颖的血脉已经觉醒了。”

柏封看柏飞吼完,心绪平静些,他才解释道。

“什么两个孩子?”

柏飞自然是在韶卿来漠城之前闭的关,所以对他们一无所知,忽而他又惊喜的看着两人,问道

“你是说阿颖的血脉觉醒啦?”

“是的,阿爹!我确认过阿颖身上的满月印记,和书上记录的一模一样。”柏封回道。

“好!我柏家后继有人啦!”

柏飞压住心中喜悦,对二人说道“你们快把这些年南漠都发生了什么事,一一给我说来听听,特别是那两个孩子的事情!”

于是柏封把近些年南漠的大小事务给柏飞梳理了一遍,尤其是关于韶卿的事情更是一一说来,事无巨细。

包括他们受戴老祖相邀,加入曦山,然后更名箐莲曦山,招新会上比试如何名声大噪,招徒又如何被迫高调;

开商行,守场子,荒漠种树,作物推广等等。一件件,一桩桩,都说了出来。

“阿爹,这两个人不简单!”柏封说完,就用这句话总结韶卿两人。

“一来,就把漠城的老祖吸引过来,把漠城搞得翻天覆地,还把梓家的小子和阿颖两个资质不错的孩子收为徒弟,确实不简单。”

柏飞听了两人说了韶卿做的那些事情,略有沉思。

无论什么时候,这天下都是年轻人的。我们这些老年人也就算是锦上添花罢了。



</br>

</br>

第一百一十五章 祖孙细谈

“阿爹,除了这个,在他们身上,我感觉到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和亲近感。

我仿佛看到两人身上与众人不同的地方,他们与其他的修士不一样。

比如说两人是元婴期并不见元婴气息——

诶呀,孩儿也说不清楚,或许您可以见一见。”

柏封说着自己对韶卿两人的观察和看法。

留风带着韶卿两人去了一次南园,留下了些痕迹,便引起柏家的关注。

后来,雪卿不怎么费力的,就让柏颖能进行修炼,更是引起了柏封的注意。

这些年,他们柏家几乎是在不打扰正主的情况下,时刻关注着韶卿的动态。

虽然仍然有很多不解之处,却又比旁人了解得更多。

“你的意思是——”

柏飞听了柏封的话,略一思考,就明白儿子的意思了。

“祖上一直都说,南园里的东西,只有我们柏家人能动吗,确实也如此。

可是南园的灵气那两个孩子能吸收,南园的花草他们也能摘取。

不知道梓家小子修了什么功法,居然也可以吸收南园的灵气。”

韶卿一共进入南园三次,第一次就是与留风来的那次,第二次是柏颖引气入体,第三次也就是今天刚结束的这一次。

只要你来过,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这不,千遮万掩,还是给柏家家主给发现了端倪。

“哈哈!好!好!见见!见见!”

柏飞兴奋得直拍大腿,哈哈大笑起来,毫无形象可言。

过了好一会儿,柏飞才停止了笑声,调整好情绪,对柏恺说道

“他们既然刚从南园回去,应该还在曦山。

阿恺,你赶紧过去,务必把他们两人带来。

阿颖和梓家的小子一起带回来吧!”

柏恺不理解阿公突然的兴奋,但他得令后便立即赶往箐莲曦山接人,怕晚到一步,韶卿几人已经赶往荒漠,扑了空。

柏恺走后,柏飞在静室里来回踱步,有些微邹纹的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

“阿爹!”

柏封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为何突然间如此兴奋,看着他一反常态,一副不淡定的样子,心里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阿封啊,若是真的是他们,那我们也不用潜伏在这里了。

虽然未来不可知,我们还有很多很长的路要走,但总比世世代代窝在这里好吧。也该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了。

至于我们柏家的使命,总算有了线索了。

使命不达,良心难安。做点什么事情,都心有忌惮。”

柏飞掩藏不住的兴奋,柏封有些担忧的喊到“阿爹!”

随即,他又回味了一下柏飞话里的意思,也惊喜起来。

“阿爹的意思是说他们就是我们柏家要找的人?”

“不说十成把握,起码有六成。”

……

在韶卿桐颖还没有到来之前,柏飞在脑中预想了无数种认主的场景。

当四人被柏恺接到柏家大院,他在后山远远用神识扫了一下之后,他反而淡定下来了。

韶卿几人被柏恺带入柏家主屋,柏飞柏封皆在此等着,四人纷纷打着招呼。

“阿颖见过阿祖,见过阿公!”

“颜韶见过柏老,见过柏家主。”

“雪卿见过柏老,见过柏家主。”

“梓桐见过柏老祖,见过柏家主。”

“大家都是修行之人,没有那么多礼节,不用拘束。”柏飞笑呵呵的跟各位打着招呼。

简单寒暄几句,他把柏颖叫到一边的房间里说话,就是柏飞柏恺陪着韶卿三人,闲聊。

柏恺去接人的时候,说是柏家老祖请他们做客,可人来了,又没有说什么,只是叫自己家重孙女到一旁说话,他们不明白柏家是几个意思。

而柏封柏恺也不知道老祖的意思,也就几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静室里,柏飞和柏颖相对而作。

虽说血浓于水,但是毕竟柏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家的老祖,所以身体有些紧绷,因为有些需要问老祖,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如何问起?

柏飞也一样,想问什么,又不知道从何问起,因为怕期望落空。虽然他有六成把握,但万一是巧合呢?

两祖孙相对静坐小半刻,各有想法,而柏飞自己也是有些心乱,所以无暇去顾及柏颖在想什么。

不然,以他的修为,只要他愿意,就会知道柏颖的那点心思。

“阿祖,阿颖听阿公阿爹说过,您是我们柏家唯一一个血脉觉醒的人,是吗?”

柏颖毕竟年纪小,心思一转,藏不住许多事,索性就先开了口,问了出来。

“乖孩子,现在不是又多了一个你了吗?”柏飞正想着如何去确认韶卿就是柏家要找的人,就听到柏颖的询问。

“嗯!阿祖,您知道漠城旧址吗?”

“漠城搬迁后,旧城都被天劫烟灭,哪有什么旧址?”柏飞疑惑不解的看着柏颖。

柏颖则顿了一下,她要思考怎么组织语言,才不把两位师父和师兄牵扯进来。

在她的心里,师门和柏家同等重要。所以有些属于他们各自的秘密的事情,柏颖不想说出来。

柏家重要是生我养我的家,我有义务和责任去保护柏家。

同样的,自己的师父教我育我,师兄护我爱我,我也有责任去维护他们。

所以小小年纪的她,不希望他们之间起冲突。

“阿祖,我有一次入定修炼,神识被引离身体,去到漠城旧址,见过柏家的先祖,是一位女先祖!”

“神游漠城旧址?女先祖?”

柏飞更是疑惑,对柏颖的话很怀疑,但有些几分相信。

因为没有几人知道柏家的先祖是一位女人,就连柏恺都不知道。

“是的。先祖说我们柏家的主人已经出现,让我们务必把她留下来的东西交给主人。”

柏颖说着,柏飞却是听痴了。

“阿祖,我们家有什么东西,是先祖留下来的吗?”柏颖看着有些神离的柏飞问道。

“嗯,是有这么一个说法!阿颖,先祖还跟你说了什么?”

“先祖传了我赋神决。说这赋神决只有血脉觉醒的柏家人才可以修炼!阿祖,我先跟您默前两层法决,您试着推演一下?”

柏颖随即把心法口诀的前两层默给了柏飞,柏飞一看一推演,欣喜若狂。

“阿颖,先祖还说了什么?”

“先祖传了我赋神阵盘!”

柏颖意念一动,手上出现一个鸡蛋大小的圆形木盘。

随即她意念一变,木盘放大一些,赫然是一个阵盘。

柏飞一看,心中惊喜。此物,和南园的弑灵阵盘有些相似,但又有些不同。

自己家的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弑神决和弑神阵盘,他们的原型正是赋神决和赋神阵盘。



</br>

</br>

第一百一十六章 柏家认主

柏飞再问一些柏家女先祖的细节,思绪一转,便问向柏颖:“阿颖,你觉得你的两位师父如何?”

“两位师父自然是极好的!”柏颖说着,心中突然警惕起来。

“阿颖,你不用紧张。先祖传给你的东西自然是你自己的,这是先祖对你的认可,没有人可以拿走!

至于你的两个师父和师兄,柏家更不会对他们有不轨之心。

因为我猜测,先祖说的主人,极有可能就是你的两位师父。

柏家先祖还留下过一句话,就是暗中照拂一下梓家,不能让他们灭族。

这事也就是我和你阿公,还有几个长老知道,你阿爹都不知道。

或许我们柏家,梓家,还有你的两位师父,祖上有些渊源。

只是时代久远,无法考证。但是我相信,总会有什么办法可以验证。”

柏飞说完,自顾自的思索着,有什么办法来验证。

他又让柏颖多说了些关于韶卿的事情,也说了一些梓桐的。

于是柏颖把漠城旧址的事情大致都说了。

柏颖说得越多,柏飞心里的底气越足。

现在反过来是柏颖吃惊了。让她自己去想,她怎么都不会把柏家主人的事情往两位师父身上去想。

也是,阿祖对家族中流传下来的事情了解甚多,又有丰富的处事经验和严谨的思维方式,哪是自己一个十来岁的丫头能比的?

“阿祖,我们不是有留给主人的东西吗?既然是属于他们的,法宝总会自己认主吧,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就算是什么奇世珍宝,如果不是师父们的,我相信他们也不会占为己有的。”

“嗯!此法可以一试!”

“阿祖,那个赋神决,先祖说我可以传给柏家血脉觉醒的人,所以是可以传给您的。”

“嗯!不急,我们先出去吧!我们在这呆了好一会儿,他们该着急了。”

厅内。

“柏老什么意思,说是他人到府,如今拉着阿颖就消失了小半天,把自己等人晾在一边,这难道就是他柏家的待客之道?”

颜韶在心里嘀咕,和雪卿互换了一个眼神,又看了梓桐一眼。

柏封看出几人心中的疑惑和不解,忙又扯些话题,尽量不让气氛冷场。

“天劫将至,相信修行盟和莫门主都有了打算。小友,你们的树,还要继续种吗?”

“那是自然的。南漠不成绿洲,我们就不会停止。柏家主对这个天劫,可有什么看法?”

颜韶知道柏家是世袭下来的家族,就算当下没有活了千年的老人,但他们的柏家确实是在一次又一次天劫中留存了下来。

柏家能长存不灭,自有他们的办法。或许他们的经验比修行盟还丰富。

“也谈不上什么看法。

只是天灾人祸固然可怕,可比这更可怕的是人心。

天劫无定数,人心更难测。

从祖上流传下来的记录来看,人类自己的耗损,八成以上是因为相互争夺资源而自相残杀,最后两败俱伤,又给在一旁的渔翁得了利。

阻止大家相互残杀,这也是修行盟成立的初衷。

希望这一次,不要那么血腥吧!”

再聊些话题,祖孙两人才出来。

“不好意思,让几位久等了。实在是我一直闭关,又牵挂阿颖的情况,便多聊了几句。”柏飞抱歉的说道。

“没事!没事!能理解柏老的心情!”

“这次请你们过来,主要是想让两位小友帮我鉴定一下宝物。”

柏飞随即又对柏封说道:“阿封,去把宝物拿来!”

柏封领命离去。

“鉴定宝物?”

韶卿诧异,什么时候自己也成了鉴赏宝物的大佬了?

不多久,只见柏封回来,手里捧着一个玉盒,奉若神明般,谨慎小心。

他把玉盒放于桌上,小心的打开玉盒,里面是一张锦帕,锦帕是扎起来的,里面像是装着什么东西。

“大家且围拢过来看看!”柏飞招呼着。

柏家三人和韶卿师徒四人凑拢起来,柏飞却没有继续打开锦帕的意思。

其实也不是他不愿打开,而是锦帕中的东西有些排斥,他打不开。

倒是像有什么催促雪卿一样,她情不自禁的伸手出去,把锦帕展开来,入目的是一捧零碎的花瓣渣子,有些干枯。

花瓣太零碎,又干枯着,肉眼都有些难以辨认其是什么花的花瓣。

“这是什么?花茶?”雪卿问道。

大家都很疑惑,就连柏飞自己也很疑惑。

“呵呵!我们也不知道,从来没有打开看过!这是先祖传下来的,说是故人之物。”

几人面面相觑,柏飞干笑两声来缓解尴尬。

看着这堆零碎玩意,大家都傻眼了。

合着柏家的祖传下来,奉为瑰宝的居然是这么个东西?

韶卿倒是没有想其他,只是在想,既然是你柏家的故人之物,又为何让我们鉴赏?

雪卿想着,用食指和拇指捏了一小撮放在手心里,放在面前一闻,没有什么味道。

还没有等她鉴赏出什么名堂来,碧潭莲花自动释放灵力,裹着手心里的东西。

不一会儿,手心里的碎花瓣瞬间有了生机,马上从枯萎变得饱满,有白色,红色。

颜韶见状,控制着体内碧潭莲花的悸动,悄然用右手覆盖在雪卿放着花瓣碎片的手上。

接着,两人清晰的感受到,白色花瓣进入颜韶体内,红色花瓣进入雪卿体内,自动融入碧潭莲花中。

两人的手再分开时,雪卿的手上再也没有东西。

“这东西看着不起眼,还真的是宝物啊!

但是好像没有了,柏老不会让我还吧。这我可还不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去哪里啦?”

因为不知道柏家人的意思,雪卿只好打着哈哈。合着帮人家鉴定宝物,还把宝物给弄没了。

虽然碧潭莲花很渴望那锦帕上的东西,但是两人也只能控制着,不能表现出来,只得静观其变。

但是有些东西,不是你说控制就能控制的。

只见雪卿和颜韶身上各飘出一缕灵力,把锦帕上的碎片裹着。

随即所有的碎片饱满起来,白色的尽往颜韶身上飞来,红色的尽往雪卿身上飞来,在体外形成一个个灵气圈,随即消失入体,融入碧潭莲花中。

这也就是一瞬间,韶卿都来不及阻止,或者说点什么,整个过程干净利落。

梓桐一脸懵逼的看着这一切变化,而柏家四人已经匍匐在地。

“柏老,那个,我们会想办法补偿的!实在是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们也阻止不了。”

颜韶看着跪在地上的柏家几人,有些讪讪的说道。

“主人,那东西就是你们的啊!你们就是我柏家的主人。

柏家在南漠呆了无数年,这宝物传了无数代人,终于把你们给盼来了!”

柏飞显得特别激动,说话都带着颤音。

</br>

</br>

第一百一十七章 共赴荒漠

面对这戏剧性的变化,韶卿有点接受不能。

但他们也不再是刚涉世都楞头青了,赶紧的把几人叫了起来。

“咱们有什么话,坐下来好好说。不是说是故人之物吗,怎么又变成了认主的信物了呢?”

“这个问题确实不好回答。因为时间太长,长到我们都不知道具体过去了多少年。

只知道这个东西是我们柏家的女先祖留下来的,说是要好好保存,就算是人不在了,东西也不能丢。”柏飞回道。

“可是我们初来南漠,并不是南漠人,怎么会有渊源?”

韶卿还是很疑惑,只是在心里想着,没有说出来。

柏颖看出师父们的疑惑,便传音说道:

“师父,我们进入漠城旧址的时候,我遇到我们柏家的女先祖了。

她有嘱咐我一定要把这东西保管好,归还主人。

只是家里的很多事,阿颖还小,了解得不多,更没有想到师父们就是柏家的主人。”

韶卿两人闻言,一脸的不相信,又看了看旁边的梓桐。

柏颖的传音,梓桐也听到了,看着几人看向自己,顿时觉得莫名其妙。

这里面有自己什么事,自己不就是一彻头彻尾的吃瓜群众吗?

“嘿嘿!师父,不用这么看着我。

我是进了旧址里面不假,但是并没有遇到什么先祖啊,或者先祖留下什么话啊之类的,就是去了一个烂园子。

我得到的东西也就是那几样,没有什么特别的,都跟你们说过了啊。

至于我们家有没有什么祖传的东西,我还真不知道。”

“可是阿祖说,先祖留有话,要柏家暗中护着梓家,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当然,这句是柏颖自己在心里嘀咕,她并没有说出来。

几师徒暗中传话交流着,一时忘了在场的柏家三个男人。

柏飞担心韶卿把信物收了,又不认了,可如何是好,哭都没有地方哭去。

“那个,主人是不是可以吸纳南园的灵气?阿颖是不是可以吸收的主人体内的灵力?可以让我试试吗?”

柏老祖激动得像个孩子,一脸期待。

颜韶释放一缕绿色莲花灵力,柏老祖吸纳了去。

“果真如此!相信主人的灵力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吸收的。”

韶卿还是茫然,这不能说明什么,梓桐也可以吸收啊!

柏恺柏封也是一脸懵逼,只有柏老祖一个人乐呵。

“主人,那个南园你们想什么时候去修炼都可以!

从今天开始,柏家便宣布南园闭园,不再接待外人。

其实南园开放的那么多年,就是要等待主人的到来。”

“那个,柏老,您还是跟以前一样称呼我们就可以啦!”

主要是咱们还没有做好心里准备!怎么突然就多了一个一流势力当属下,还是这么玄幻的认主方式?

祖上有渊源,那得是多远的祖上?

“还有南园,还是正常开放吧!现在是特殊时期,若是突然关闭了,反而引来猜测。”

“主人这是不承认我们吗?”

“认!认!认!”能不认吗,东西都被吸收了?

“那——”

“就是称呼的时候,不用那么讲究,跟平常一样就好。

我们在漠城已经很高调了,但是我们其实很想低调一点,再低调一点。”

“好!小友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只是现在你们荒漠那边正需要人手,便带些柏家弟子去吧!

我也跟着你们去吧!虽然我这把老骨头已老,但是还能发点余光光余热的!”

“可是,天劫将至,你们不用准备吗?”

“那个我们随时都准备着的。不用很刻意的去准备什么。”

于是,韶卿几人从柏家离开的时候,身边就多了一个老人,那就是柏家老祖。

至于其他要去荒漠种树的弟子,自然有柏恺带队前去。

从柏家大门走出去不远,又在三岔路口遇到仙鹤山的人,正是枫崖老祖和其大弟子齐睿。

“诶呦,柏老弟这些年一直闭关,怎么的一出关就出远门,这是要去哪里啊?”

“别说我才出关!枫崖老哥在山上,有上百年不出山吧,那你为何下山了啊?”

两个老头似乎对彼此还了解得很,也不拘束,一见面就是热络的聊了起来。

“我自然是想跟着几位小友去荒漠种树啊!

天劫应该到不了我仙鹤山,不用准备什么。

与其荒废光阴,何不一起种树,乐呵乐呵!”

“那可巧啦!我们柏家该准备的已经准备了,我正跟着几位小友去荒漠呢!

听说戴老哥也在那里,咱们正好凑个热闹。种树收工了,说不定还可以喝一杯!”

韶卿还没有答应,还没有说什么呢,两个老头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这一天几波几折的,幸好身体够壮,心脏够强。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之前还在为天劫烦扰,为修行盟不能继续合作行事而烦恼;

现在就多了一个一流势力当靠山,还有两个老祖帮忙种树。

怎么想,这日子都还是有奔头的。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便是如此吧。

此事就此罢了,该搬城的搬城,该种树的种树,互不干扰。

开始半年,漠城修行盟在做准备,还未搬迁,还能瞒得住;

半年后,开始陆陆续续搬迁了,纸包不住火,天劫将至的消息传便得南漠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最开始,修行盟高层就是怕引起百姓恐慌,这才没有提前说,想着能瞒一时是一时。

谁知道天劫将至的消息传开后,百姓们很淡定,该种地的种地,该种树的种树。

因为他们相信沙尘暴袭来的时候,青龙显灵了,那天劫来临,青龙势必也会显灵,与天劫一战。

当然,他们看好青龙,因为这就是他们的信仰。

韶卿得知大家的想法,也是很头疼,哭笑不得。自己等人真的可以与天劫争斗吗?

近两年过去,漠城的很多人已经在新城安定下来,但也有很多不愿意离开旧城的,有的甚至是旧城新城两边住。

在人心有些乱、修行盟管理不过来的时候,便有些人想浑水摸鱼,不劳而获的赚一笔。

“潇,这几天有很多处的树木被偷,这些人好好治治,咱们可不能长了他们的歪风邪气。

现在若是放任不管,等天劫真正来临时,这些人就想要翻天了。

当下就是体现荒漠雪狼优势的时候了。

你们要有所成长,有所建树,我以后才能放心的把这绿洲的守护责任交给你们。”

“公子,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们不长眼,我不介意让他们尝点铁头。你们处理不了的,找赫老帮你们安排人手。但侦查之事,得要你们费心!”

“抓住了怎么处理?”

“看情况,若还没有造成损失,教训一下便好,体现我们的大度;

若是冥顽不化,直接绑了送修行盟执法部;

若有那想找死的,就来点猛的,免费送他一程吧,我不介意杀鸡儆猴。”

</br>

</br>

第一百一十八章 聚集议事

越是在绝境中生存,越是让人发奋成长。

因为我们都不服输,不屈服,越挫越勇。

在天劫将至的消息传遍天下的时候,豁也回到荒漠,与韶卿一众相遇,一起种树奔日子。

这天,是种树大军进发混沌荒漠刚好是整整两年。

戴老祖,柏老祖,枫崖老祖,赫老,豁,韶卿,桐颖,聚在荒漠中的一间帐篷里,议事。

“大家都说离天劫降临不足半年,不知对于此事,各位有什么想法?”

颜韶直奔主题。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怎么开口好。

“戴老,您是经历过天劫的人,先说说您的想法吧?”颜韶看无人开口,便直接点了名。

“其实每一次天劫,南漠的强者都会联合起来,积极对抗天劫。

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甚至是付出生命的代价,也不见得有所收获。

推测天劫的各种方法得以改进,正是每一代强者用生命换来的。

奈何天劫难测,推测也只是一个预警,并不能有个定数。

并且每次天劫的情况是不一样,谁也不知道下一次天劫的范围有多大,它运行的规律是什么样的,都是以最大值在预测……”

戴老被点了名,只得开口说了自己的想法。

“以前的天劫来临,人们又要应对劫难,又要应对难测人心,所以分身乏术,两边都没有取得好的成果。

但这一次不一样,有修行盟镇住那些想要趁火打劫的人,那我们就可以安心应对天劫……”

说了半天,戴老的意思就是可以与天劫一搏。

“问题是拿什么应对天劫?我们工具法宝是什么?种地要有农具,练武要有法器,拿我们用什么来应对天劫?”

颜韶不解,便问道,想知道以前的强者是怎么对付天劫的。谁知道戴老的回答让他哭笑不得。

“大家种树,难道不是因为它可以抗衡天劫吗?”

“戴老,谁跟您说种树可以抗衡天劫的?”颜韶想哭。

自己种树的事给了多少人这种错觉?戴老都如此想,那其他人更会这么想啦!

这难道就是这两年来,更多的百姓和修行者加入种树大军的原因吗?

“那个,我说认真的啊!上次见你们用树阵抗风沙,我真的觉得你们就是准备用这树阵来对付天劫的。”

“戴老,在那之前,我们并不知道南漠有天劫一说!”

“哦!是吗?呵呵,我年纪大了,可能有些事记岔了,但是我真心的决得这树阵可以一用。不信你问问其他人!”

戴老虽然是打着哈哈,却又是十分认真的说道。

“我不在现场,但是我那几个弟子给我描述过当时的场景,我也觉得树阵可行。”枫崖老祖赞成戴老的想法。

“两位老哥都这么说,我也觉得可行。我可以贡献出我柏家的阵盘,助大家一臂之力,更好的抗衡天劫。”

柏家老祖表态,他肯定是要让柏颖用赋神阵盘,只是把那名头算在自己身上,免得孩子们太扎眼,招来祸端。

“那就按几位老祖说的吧。阵法可防御,可束缚,可攻击,我也赞成用阵法。”豁也表态。

“好,那就树阵吧!枫崖前辈擅长推演,柏老擅长阵法,戴老见识过天劫,那就麻烦您们再研究研究,完善阵法之事。”

颜韶看无人再说什么,就直接分配了事情。

“除了阵法完善之外,还有两个棘手的问题。

一是如何把整个荒漠都种上树;

二是韶儿卿儿的修为要尽量再提高一些,同理,阿颖和桐儿作为阵法辅助,也要把修为尽量提升。”

这话是戴老说的。

他看了那天晚上几人的阵法合作,自然知道这阵法的威力与修为的强弱有很大关系。

“问题就在于,现在要整个荒漠都种满树,时间不够啊。

这两年,有了更多人的加入,我们自身的速度也加快了,也才完成了四成不到。

我们没有一个三年了啊!”赫老分析当下的情形。

“一般情况下,很多植物在没有人力作用的下,也能自行繁殖得很好很快。

很多植物的繁衍方式,看看能不能利用一下,比如说种子的风力传播。

我们可不可以利用灵力和风,把植物幼苗直接种植到预设的树阵中?这样的速度会不会快一些?

当然,这只是一个参考方向。”梓桐看没有人说话,他也接着说了几句。

“诶,桐儿这个想法可以!我们试试,应该可以!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方法。”

雪卿眼睛一亮,赞赏的看着自己的大徒弟。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倒是集中了很多好想法,就看实际实施的时候,哪几个好用些。

还提出了撒种成树,以水为媒,以灵力为媒,激发树木本身的繁殖力,让树木自行繁衍,加快速度。

后来,几个老祖就阵法推演和参与护阵的人选,还进行初步筛选。

最后,就是让韶卿桐颖几人尽力增强自身修为。

桐颖自从修炼了旧址中得到的法决,修为境界提高很快,也很稳。

如今都已经跨入化神,两人可能是这南漠年纪最小的化神期修士了。

在颜韶看来,他们是最逆天的了,因为据自己了解,莲衍也没有这么逆天的天才。

当然,两小只能有此成就,除了自身的勤奋和天赋,韶卿用莲花灵力为两人打下的扎实基础,自然是得益于心法的契合。

而韶卿两人的修炼情况,虽有进步,但离目标还差得远。

得到柏家的花瓣碎片后,花又开了一层,但是何时才能花开万瓣呢?

这就是两人发愁的事情。这两年来,两人在修炼上没有懈怠。可总是少些什么,莲花难开,修为难提升。

会议结束后,各自散去,柏老溜在后面,似乎是有话要对韶卿说。

“韶儿!卿儿!我知道先祖留下来的花瓣碎片对你们修行有益。

现在你们的修炼遇到了瓶颈,何不去梓家走一趟,去问问梓玉林?”

“柏老,您有什么新线索?”雪卿问道。

“就是先祖留下花瓣碎片的时候,还留下了一句话。

让我柏家安全自身的同时,也要适时的拉梓家一把,不能让他们灭族。

那先祖最看中的就是你们的东西,又让我们暗中照拂梓家,说不定,还真跟你们有些关系。”

“可是梓桐回去问过他阿爹,说家里并没有什么祖上传下来的东西,梓玉林直接说没有!”雪卿疑惑。

“可能是他们互相没有说清楚,建议你们亲自去走一趟。或许会有收获!”柏老坚持道。

</br>

</br>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天意难测

漠城梓府,韶卿两人亲自登门拜访,梓玉林受宠若惊。

当他知道两人的来意后,梓玉林表示有些尴尬,因为自己家实在是没有什么祖上流传下来的宝物。

“桐儿也问过我,我跟他说的是没有,原来是帮两位大人问的。

但是我们家里真的没有什么祖传下来的宝物啊。”

“梓兄不用大人大人的叫着,我们是桐儿的师父,你不介意的话,就直接跟着大家一样称呼我们便可。”

韶卿很少有单独与梓家近距离接触的时候,即便梓桐已经拜师快八年,梓玉林仍然是称呼韶卿为大人。

“梓兄,你好好想想,不一定就是什么宝物,或许就是一些不起眼的东西,花花草草,叶子花儿碎片什么的,只是年代有些久远。”

雪卿提醒,帮着梓玉林回忆。

梓玉林在雪卿的提醒下,确实也想到某个流传下来的十分久远的故事。

但故事就是故事,谁人会相信呢?

“据说我们梓家有一位先祖,有一次外出办事,回来时重创身亡。

被家人发现时,人已经离去多时,当时也没有发现有什么遗言,也没有提前跟家人打过招呼。

只是他至死,怀里都紧紧的抱着一个包袱,家人费了好大力气,都掰不开他的手。

家人知他是不放心怀里的东西,便承诺会帮他好好保管这包袱,他才撒了手。”

“阿爹,您可知道那位先祖的名讳?”梓桐问道。

“单名一个‘阳’字,太阳的‘阳’。”

“原来就是在漠城旧址留下法决的先祖。”

梓桐小声嘀咕着,恰好被梓玉林听见了,便问他:“啥?”

“我是说我得到了这位先祖的传承。我们家祖传下来的功法,就是由他创的乾坤通灵决演变简化而来的。”

梓桐这才把漠城旧址的事情简单跟梓玉林说了一下。

“阿爹,先祖留下的包袱呢?”

这才是今天的正事,是大家都关心的。

但是梓玉林支支吾吾的,半天没有说话。看到阿爹的迟疑,梓桐又追问:

“阿爹,那包袱不会是和先祖葬在一起了吧?”

这如果是葬了,肯定就是葬在漠城旧址,可是那里已经湮灭消失了啊。

“这倒是没有!就和先祖的牌位放在一起。不过你们要那个做什么?”

怕是会忤逆了先祖的意思,那是他那么在乎的东西。梓玉林这么想着,便有些犹犹豫豫的。

几人无奈,只好把柏家认主的一些事说了出来。

梓玉林将信将疑的带着几人到了梓家祠堂门口。

三人在祠堂外面的院子里坐着等,梓玉林一个人进了祠堂。

他焚香祷告一番,这才把一个牌位和一个青花布包袱拿出来。

梓桐接过牌位,上面赫然是“梓阳”二字。

“先祖放心,后辈梓桐定会将您的传承发扬光大。

虽然从您那园子看来,您并不愿与人争。但那个伤了你的人,如果我能遇上,绝不会放过。”

梓桐手握牌位,在心中暗暗发誓。

那株被收在玉石空间里的茜牡丹,仿佛受到梓桐的情绪感染,这时也探出头,想要出来看一看。

梓桐心念一动,茜牡丹就跑了出来,抱着牌位,哭哭啼啼的。

一盆小花飞出来,立于石桌上,她抱着比自己大太多的牌位,哭着喊着,很是伤心。

看着这神奇的一幕,梓玉林不停的揉着自己的双眼,生怕是出了幻觉,看错了。

也是这个时候,他不在怀疑韶卿的别有用心,虔诚的把手中的包袱递给了雪卿。

她接过来打开一看,果然又是一堆零碎玩意,不过看着应该是茎叶的碎片,都是绿色的,颜色深浅各有不同罢了。

雪卿用灵力裹着茎叶碎末,碎末瞬间有了活力,分别向雪卿和颜韶的碧潭莲花融合而去。

梓桐和梓玉林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均不敢相信,但两人把东西吸收了又是事实。

所以,真的是有渊源的吗?先祖梓阳会不会是师父家里,一名打理花园修剪花草的园丁?梓桐胡思乱想着。

……

事情总比我们想象的来得更快,特别是不太好的事情,总是喜欢在你还没有做好准备时候,悄悄降临,弄得你手足无措。

韶卿这边才得到梓家的东西,还没有来得及修炼,又接到赫老的信息,说是距离天劫可能不足两个月。

这就像老板再跟员工下指令:虽然是一个月的工作量,但是你只有三个小时的时间去做。我只要结果。

尽管时间很紧迫,你还是想法设法的把这三个小时分配好,调动各路人马,争取三个小时完工。

待你刚安排好这三个小时要做什么,各方人马怎么配合才能做好,老板又来话,说甲方要求提前,所以你现在只有一个小时。

这要怎么玩?

玩我,好玩吗?

可是,老天就喜欢跟你开这样无聊又残忍的玩笑。

大家在荒漠种树的时候,就开通了一个传送阵法,只要两个时辰,便可从漠城到达荒漠。

否则韶卿就算是接到消息,没日没夜的赶,也要花费些时日。

韶卿梓桐三人赶往荒漠的时候,漠城中,修行盟开始把百姓全部遣往新城,柏家的南园都被整个移走了。

韶卿一到荒漠大营,就召集大家开了会。

事情紧急,事关生死存亡大计,容不得半点马虎。

“现在能测出天劫降落何处吗?”颜韶直接问向在座的各位。

“按以前的规律,这次的天劫应该降落在漠城。

但据检测到的信息来推断,天劫还没有定位,在漠城和青龙山之间徘徊。”戴老说了一句。

“既然没有把握,那降落在何处都有可能。

那咱们把种树的百姓和修为低的修行者全部撤回南方,以保证他们的安全。”颜韶略一思索,便做了决定。

“可是,那树还种吗?”戴老不解。

“当然要种!争取在七天之内把剩下的荒漠全部种完。”

颜韶就像在说今天的天气很晴朗一样,风轻云淡,不带任何情绪。

“我们估算了一下,起码还有五百万里的荒漠,就凭我们数十人,怎么种?”戴老更疑惑了。

“当然是使用非正常手段。”

颜韶说着,看了在座的各位一眼。

“戴老,把您们觉得可信的老祖,能参与阵法的都叫过来吧!

这时间不等人,谁知道下次检测的时候,会不会又有变化。”

所有人都不知道韶卿是个什么意思,碍于当下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听了他的。

但真正要实施非正常手段种树的时候,他们十分犹豫。

“小友,要是凭修为法术可以在沙漠中种树,漠城这么多强者早就种了,哪还轮到你们来种?”

“不试试,何长老怎么知道不可以?”

“我们当然是试过的,并且不止一次!”

“您们不可以,不代表我们也不行。”

我们不一样!颜韶很笃定!

</br>

</br>

第一百二十章 非正常法

颜韶的种树方法很简单,也很复杂。

就是让一部分人用法术改良土壤,一部分人布置阵法,直接把树种种到土壤中,然后让其发芽长大。

南漠的强者来了不下三十人,加上原来就在荒漠种树的,一共五十人左右。

不管他们看好不看好颜韶的做法,当下,都只能选择相信他。

约五百万里的荒漠地,被大致分成七块区域,预计一天种植一块区域。

老家伙们毕竟是修为高,实力强,干起活来,一点都不含糊。

一批人,点石为土,指沙为壤,又加以植物生长所需要的其他营养物质,改良土壤,松土挖坑,一切水到渠成。

一批人,把中央阵法布置好,连接至每一个树坑。

腾空的中央阵法处,放着堆成山的树种,种子都是经过处理的,哪里要种什么树,种多少棵,已经做好了预设。

阵法一侧,有梓桐柏颖,颜韶雪卿,还有护法的阿耳阿希,戴老柏老等十来个人。

“桐儿,用你的意念和种子沟通,让他们在同一时间到达树坑,各就各位,不能出一点差错。

慢一点,面积小一点,没有关系,最主要的是准确。我们会在一旁辅助你的。”

颜韶传音给梓桐,接着又吩咐柏颖

“你师兄定好位置,种子入土后,第一组的前辈们会覆土盖住种子。

一盖好土,他们就会撤退,去改良下一处土壤。

阿颖,你就立刻把你的印记阴神力输入阵盘中心,与你师兄的印记阳神力相融合,促进种子萌芽,生长。”

颜韶在跟柏颖传话的时候,梓桐已经在跟中央阵法的种子沟通。

梓桐运转乾坤通灵决第三层法决,灵力包裹着种子,意念与种子进行沟通,说服,促成。

一刻过去,两刻过去,一旁的人大气都不敢出,就怕影响了这个小少年的发挥。

颜韶把自己的莲花灵力稳稳的传给梓桐,帮助他补充印记神力。

少时,梓桐双手上扬,只见阵法中的种子全部腾空飞起,乌央央的一大片。

随即,梓桐双手向左右两边挥,种子迅速在空中扩散开来。

一里,十里,万里,三十万里,这是第一次的最大覆盖区域,而种子刚好就处于树坑上方。

最后,只见他双手向下一落,无数种子如雨点般洒落在荒漠里,毫无偏移的落在树坑中。

荒漠中,自有之前安排好的人覆盖以薄土。梓桐便收了功法,可以稍作休息。

土覆盖好,桐颖便立马把印记神力输入阵盘中心,此阵盘正是柏颖的赋神阵盘。

颜韶用莲花灵力支持梓桐,雪卿用莲花灵力支持柏颖。

乾坤定元,万物资生,顺承天意!

阴阳交融,万物乃生,是承地旨。

不多一会儿,凭着这些人的修为,自然能清楚的听到种子萌芽,破土而出的声音。

一片叶子,两片叶子,三片叶子……一寸高,三寸高,一尺高……

每一粒树种,都破壳而出,变成的一棵绿油油的树苗,都按自己生命轨迹在迅速而稳定的生长。

梓桐柏颖的额头上,汗珠如豆子那么大,不停的往下滴落。

“桐儿,阿颖,你们可以下来了,好生调息一下,现在修炼,效果最好了!”

颜韶说着,韶卿两人把两小只换了下来。

莲花灵力顺着阵盘,轻而易举的就把三十万里内的幼苗全部覆盖。

体内法决运转,幼苗迅速生长,历经四季生长,春天的雨,夏天的风,秋天的霜,冬天的雪。

莲花灵力滋养万物,万物回馈灵力滋养莲花,如此反复。

幼苗不断的生长着。转眼,便经历了数个秋冬,直到树苗已经长成一人合抱之木,两人才收了功法。

从最开始的改良土壤开始,到现在的参天大树,也不过是花了半天时间。

这时,大家终于明白韶卿等人为何可以用法力种树了。

人家是用之有物,而不是凭空捏造,更不是无中生有。

他们只是用一种能量,通过法术,转化成另外一种能量而已。

换言之,他们只是采取了更高效的种植方式罢了。

树木本来的生命本源没有被破坏改变,韶卿等人只是加速了他们的生长轨迹。

还有他们身上很多特别的东西,不是其他人能有的,比如莲花灵力,比如阴阳神力。

一切看是如此的漫不经心,又像是精心安排过。

所以这个树,还真的只有他们能种,其他人就算勉强能种,怕也要不知耗费多少心血,成果肯定是无法与目前比拟的。

也是因为这样种树,就会泄露韶卿桐颖的太多东西,所以只有可信之人才能留在荒漠,其他人全部支开。

也只有在这种为难之际,急切之时,才能用此法。平时可是轻易不敢使用的。

“你们休息得如何?可以加大范围吗?”颜韶看着两徒弟问道。

“师父,精疲力竭的情况下修炼,果然事半功倍!”柏颖修炼上有了收获,很是兴奋的回道。

这有点类似于饥渴原理。在没有破坏海绵的本质基础上,海绵越干,能锁住的水分越多。

修行也一样!在不损害身体机能的同时,把身体里的东西排空,然后进行新的吸纳,就会促使身体机制得以淬炼。

“师父,可以再加十万里,这次挑战四十万里。”

梓桐说着,按之前大家预算的,一天最少要种七十万里,在七天内才能种完。

若是有点什么意外,那就要完不成任务了。所以他想着,最少也要保证完成每天的任务七十万。

“咋们慢慢加,先加两万,三十二万。”颜韶回道。

“可是——”

“咋们慢慢来,你们若是支撑不住,没有人可以帮你们。所以咱们以稳为主。

后面熟练了,速度和幅度都会有提升的,不用担心会误了工夫!”

别小看这十万里,这很可能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再说,这十万里,可不是一根不起眼的稻草,而是一棵参天大树。

现在还没有到孤注一掷的时候,颜韶要做长远打算,他要的细水长流,后续发力,稳步发展。

接着,众人便换到了下一处荒漠上空,继续大批量种植。

慢慢的,一次一次的加,每次加两到三万里,最后便达到了五十万里;

速度也一样,从最开始的六个时辰缩减到四个时辰,只用了六天。

最终把所有的沙漠种完,还比预期的七天少了一天。

还有更值得高兴的事情,那就是梓桐柏颖自身修为有突破,对阵法的磨合更进一步。

而韶卿已经感觉到碧潭莲花有含苞待放之感,之所以没有再次开放,就是缺少一个契机。

时机一到,花开万瓣可期。



</br>

</br>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主动出击

树木种完,荒漠即可变绿洲。

众人积极准备,应对天劫。

如大家所愿,天劫果然提前来了。

“戴老祖,您见过天劫,这和您见过的天劫一样吗?

柏老祖,您们柏家有关于天劫的记录信息吗?

我怎么看他,也就是一火球啊!”

梓桐疑惑的望着天空中的一团火焰,虚心的像两位老祖请教。

他问的,也正是大家疑惑的,数双眼睛直直的盯着戴老和柏老。

“上次天劫,我看到的是全黑的雾气,就如会吞噬人心的黑洞一般。

人们都不敢与之对视,就怕被吸了进去,或者是被吞噬了心神。

黑色雾气所到之处,万物湮灭,毫无生机。”

戴老收到众人看过来的目光,简单的说了自己所看到天劫模样。

“从先祖们留下来的资料来看,每一次天劫的形状不一样,颜色也不一样,脾性也不太一样。

有时是红色云霞,有时是白色雾气,有时是金色云朵,有时是蓝色雨滴;

有时是紫色的狂风,有时是黄色的沙石,也有像九色彩虹的时候。

颜色丰富多变,奇形怪状无数,无不令人称奇。

性子与他们的形状有关,或暴戾恣睢,狂暴不堪,或妖艳美丽,柔媚无比。

但无论他是什么样的形状,什么样的性子,什么样的颜色,只要一碰触到万物生命,无一生还。”

柏老回忆着柏家前辈们有关天劫的记录,简单的归纳总结。

这一次的天劫就像是一个火焰球似的,又像一个顽皮的孩子,在南漠上空,毫无规律可寻的瞎溜达。

三天过去,五天过去,七天过去,半月过去,那个火球似乎灵智很高,像是发现了地面的危险信息,一直东蹦西窜,就是不愿降落。

火焰球已经在天空中出现了二十日,一直不愿离去,也不愿降落。

“既然他不愿意降落,那我们就主动出击,诱捕火球。”

多天的被动,火球性子的不确定性,降落地点的未知性,主动权在对方手里,颜韶实在觉得心里难安。

什么时候,他突然降落某处,离得太远的话,大家都来不及赶过去,还如何与其抗衡?

只有主动权把握在自己手里,才安心。

当然,很多时候,主动权是自己去争取的,不是别人可怜你施舍的。

所谓劫,就是他强你弱,只要他在你面前随意捣乱,横插一脚,那他就是你的劫。

强弱悬殊太大,强者无意间,打了一个喷嚏,吐了一口唾沫,咳嗽了一声,对于弱者来说,就是狂风暴雨,雷霆咆哮,天灾。

所谓天劫,就是天赋予了他特殊的意志,或者是他自认为自己能代表天的意志,更或者,只是普通人对强者的一种敬畏恐惧的称呼罢了。

暂且说他是天吧,他也只是一个顽皮的孩子,千年醒来一次,饱腹一顿而已,但这对于人类来说,这就天大的劫难。

“你们可以趁着这个时间,再提高一下自己的修为吧!”有人提议。

“一只老虎想要吃你的肉,在你旁边晃来晃去的,但就是不立即吃你,也不离去,你还有心想其他的事情?

再说了,修为需要时间的积累和契机的降临,不是打坐几天就能更上一层楼的。

既然咱们准备得差不多了,何不一鼓作气的,把他拿下?”颜韶回道。

“诱捕也不是不可以!但得想个完全之法,把他完完全全制住,要不然惹怒了他,招来报复可怎么办?”

“世间哪有两全法?得失长相伴。前辈们前仆后继,花了多少代价,收获甚小。我怎敢打包票?”

颜韶看了在座的众人一眼,都期望的看着自己,他语气又变得软了些

“不过我相信,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也不是没有胜算。”

说是诱捕,总得有诱饵,还是要火球喜欢,愿意上钩的饵。

从这二十日的情形来看,大家还真捉摸不透火球的性子。

“桐儿,你有什么想法?”颜韶看大家都不说话,便问梓桐。

“大师父,咱可以用激将法试试!经过这些天的观察,我觉得火球的性子可能会有些火爆,经不住挑衅。”

梓桐说着自己的看法,大家纷纷表示赞同,可以一试。

但新的问题又来了,谁去呢?

这诱饵不但要修为高,能灵活行事,还要不怕火。

“你们准备好,我这就去!”

豁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和颜韶传音商量了几句,便走出帐篷,化身一只长了两只角的白色俊马,向空中飞驰而去。

众人看到此情此景,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原来深藏不露的豁,是古神兽疏的后裔。

“我们也去,万一打起来有个帮手!”

阿希阿耳传音给颜韶,纷纷变身成最小的身体状态,一只短耳沙鼠,一只变色沙蜥,眨眼间窜到豁的身上,藏于白色毛发间。

众人更是惊得掉了下巴。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妖的世界吗?这好像颠覆了他们向来的三观。

天天与妖为武而不自知的人们,均摇头感叹。好在大家也不排斥妖修,感叹一番便过去了。

……

“小娃娃,我看你在这上面呆了那么多天,犹豫不定,一直不敢下去,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啊?”

长了角的白马踏云而来,在离火球不远的地方立住,对着浑身冒着金色火焰的火球口吐妖语。

“大叔!您是替那群凡夫俗子来求情的吗?”

火球似乎早就知道豁的身份,知道他的到来也不躲避,直到靠近,就是想听听他说什么。

他相信自己有从这只白马手中逃脱的能力,对于白马,他只是懒得拆穿而已,谁让咱们都是妖呢!

“求不求情的话,我也不好说,说不定是替你小子求情呢!

你这次还真遇上了对手,要么乖乖离去,要么就等着束手就擒吧。”

白马谦谦君子,谈判都如此大度。

“哼!”火球不屑的哼了一声,金色火焰球在白马周围转了一圈,又回到原来的位置,与白马四目相对。

对,火球也是有眼睛的。球里正是一张孩子的脸,虽然冒着腾腾火焰,看似暴戾无比,却掩盖不住的那张脸的稚气。

“凭什么?就凭大叔和两只小不点,一只小老鼠和一只小蜥蜴吗?”

“娃娃,你这话过分了啊!我们纵横天下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沙子呢?”

阿耳十分不喜欢这火球小鬼的语气和说法,随即斥责道。

大家都是妖,能不能好好说话,好好沟通啦?



</br>

</br>

第一百二十二章 瞬息万变

阿耳阿希当年畅游天下的时候,这个小妖精确实应该还在某处矿脉中孕育着呢。

火球瞪了短耳沙鼠一眼,做了一个龇牙咧嘴的鬼脸,火焰四处飘散,又慢慢聚拢,随即便不再理会。

“哼!小屁孩就是小屁孩,幼稚!”

阿耳见状,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一脸的不服气。

“是,也不全是。你这些天一直不下去,不就是心有忌惮吗?”

豁也不管两妖的幼稚做法,继续自己的游说。

“我千年才醒一次,千年也才来觅食一次,只求填饱肚子而已,我有什么错?

人类尚且可以杀鸡宰牛,砍树割草,破坏生命,我凭什么就不能吸收一点点的生命和灵力来维持生命?

做为一个妖修,没有人权就算了,咱也不稀罕,可是做人也不能太双标吧?”

火球看着白马,又看了远处因距离太远,小得如尘埃的赫老等妖,继续不屑的说道:

“我无拘无束,饿了就饱餐一顿,吃了一睡千年,想干嘛就干嘛,多自由自在。

哪像你们一群傻瓜,一天卖力讨好一群愚蠢的人类,有意思吗?”

“你看到的,只是表象而已。”豁继续语重心长的说服着。

其他人蠢不蠢我不评价,但是那几个人,他们将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这是无法改变的。”

豁说着,还回头看了韶卿所在的地方一眼,转过头来,继续说道。

“当然,如果你继续执迷不悟,要当他们成长的磨刀石,帮助他们更进一步,我会很乐意看到的。

或者,你自己想通了,要跟着我们一起去看看外面的广阔天地,我相信大家都会很欢迎你。

选择在你,若是你继续固执下去,怕你的自由之日也就走到了尽头。”

豁说完转头便踏云飞驰离去,火球目看其远去的背影,一时间开始认真思索起来。

他是心有忌惮的,不然早就降落某地了。

他或许行事有些暴戾,但也只是为了果腹而已,并没有要刻意的去伤害谁。

以前的那些牺牲的修行者,是他们不自量力,非要自己来与自己对抗,自己最多算是防卫过当?

合着,豁是来说服的,不是来挑衅的。但不管方法方式是什么,只要目标达成了就好。

“诶!等等我啊!”

火球朝着白马身后大喊,展开双翼火翅,急窜出去,直到帐篷阵法处,才追上豁。

白马在前面奔跑,火球在后面追赶,翅膀扑腾而出的火焰落在白马身上,自动散了去。

众人以为是豁不及火球,才逃窜回来,把他引到自己等人布下的天罗地网。

如今他已经追到自己这边,可不就是之前说的诱捕吗?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豁听到火球的声音,还没有来得及回应,在阵法各处就位的强者,就已经发动阵法,准备捕捉火球。

哦,现在朝大家飞奔而来的,应该算是一只大火鸟。

火鸟觉察到危险,奋力奔逃。

奈何天罗地网早已经设置好,就是为他准备的,怎能那么好逃脱。

“大家误会了!放了他,火鸟是来投奔咱们的!”

豁赶忙解释,奈何火鸟被捕已成事实,而人们确实也没有打算放了火鸟的意思。

“豁道友,他在你后面追杀于你,你怎么还为他求情!你太心软了!”阵法中的一名白衣老者说道。

“豁道友,虽然你也是妖,但我们都知道你是好妖。

而这只火妖,多次要毁我南漠,踏我家园,此仇不报,誓不为人!”阵法中的另一位黑衣老者也说道。

“大叔,我说得没有错吧!这些人类不仅愚蠢,而且还爱自以为是。”

火球抬头看白马一样,口吐人言,继而又转过头去,看着主持阵法的众人,说道:

“既然如此,那今天,咱们新仇旧恨一起算吧。”

“诶!”事情还可以再商量一下的。

颜韶才喊了一个字,话还没有说完,火鸟扑打着双翅,瞬间又变成一个小火球。

“蹦!蹦!蹦!蹦蹦!”

火球从阵法的薄弱处,硬生生的撞出一个缺口来,随即逃脱出去,又变成一只火鸟,就要对主持阵法的人进行厮杀报复。

之前说话的两个老者,首当其冲。翅膀煽动,火焰掠过,尸骨无存。

这个过程,也就是一瞬间,颜韶的话都来不及说完,这一切便已经发生。

其他人见状,赶紧的借用阵法来保护自我,保护队友。

火鸟扑打着翅膀,口中不断的吐出火焰,直接烧在阵法防御上,红通通的一片,犹如置身火海。

豁变身出去时,与颜韶的传话里,便说明了自己的意图,那就是的尽量说服。

豁好不容易才说服火鸟,本以为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问题。

谁知道事情演变成如今的局面,没有一场恶战,不付出一些代价,怕是双方都会不死不休。

火鸟对人类的偏见,漠城强者们因为以前无数为了应付天劫牺牲的前辈,双方就成了不得不战的态势。

既然战斗已经开始,韶卿桐颖,众妖也只能加入阵法的运行中,争取少一些伤亡,早一点结束战斗,进行和谈。

阵法的攻击力越强,火鸟越是兴奋,发出的攻击越来越强,释放出来的火焰越来越多,温度越来越高。

火鸟明显的处于上风,有些得意洋洋,潇洒自若。

但是,他还想戏耍一下这些愚蠢的人,看看他们的恨到底有多深。

他突然抽身离去,在空中盘旋,口吐金色火焰,落于林中,双翅展开,扇出炙热的火风,火苗子“滋滋滋”的在林中烧起来。

所谓煽风点火,不外如是。

众人看他突然离去,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这会看着周围的树林烧起了大火,这才回神过来。

众人想着以前的每一次天劫,都是如此,天劫过处,生命全失,万物湮灭,心中的恨意更浓。

“颜小友,雪小友,你们还不用全力吗?

他已经对你们的辛辛苦苦种出来的树林下手了。

再不阻止,绿洲千万里又如何,还不够他一把火烧的。”

阵法中,一个老者看着韶卿,急切的说道。

“看来你是不想要自由啦!其他尚可原谅你,可是破坏两位小友千辛万苦种出来的树林,此事不可原谅。”

豁看着燃烧起来的树木,很是心疼,便朝着火鸟口出妖语,随即驰身而出,去着火的树林处阻挡火势,抢救火灾。

树木自身的阵法,防御一些小的天灾还是可以的。

可是火鸟不是凡物,其火焰更不是俗品,靠树阵自身的运行,自然抵御不了。

看着那些消失在火焰中树木生命,柏颖把赋神阵盘拿出,放大,浮于空中。

桐颖韶卿坐于阵法中,戴老柏老等人在一旁护法。

事已如此,唯有痛痛快快的战一场,方可罢休。

</br>

</br>

第一百二十三章 老当益壮

人类这边越是努力,那只火鸟越是猖狂。

熊熊火焰燃烧着树林,大家的心都在滴血。

偌大的空地上,阵法中,韶卿桐颖在激发阵盘。

除了正在主持阵盘的人,其他的都在三三两两的组成小队,合力牵制那只火鸟。

但是,那只火鸟也不是吃素的,岂是那么好应付的?

韶卿在桐颖的辅助下,释放出莲花灵力,聚于赋神阵盘,顺着树阵向周围扩散。

灵力所至之处,树木皆变成灰绿色,犹如一个个穿着铠甲的勇士。

借助阵盘,有桐颖辅助,再加上一侧辅助主持的八个炼虚期修士,又因为近三年来,两人修为有所提升,所以这一次灵力的覆盖面差不多便是八百万里。

阵法启动,除了阵法本身具有攻击能力、防御能力、困缚能力外,在一定的范围内,还能让修士的功力提升数倍,甚至数十倍不定。

功力的提升多少,与修为境界有关,与身体的容量和天赋有关。

火鸟也是个精明的,他一只在和大家打打闹闹玩耍着,眼看阵法就要完成,他一边对与之对阵的修士下死手,一边想要飞离阵法中心区域。

阵法已成,需要有人去牵制那只火鸟,特别是看到火鸟有想要飞走的趋势,众人更是有些着急。

对于韶卿桐颖,别说他们的修为不是现场最强的,就算是,也没有人能替代他们来主持运行阵法,所以只有其他人上去牵制火鸟。

但是阵法外的人确是可以替换,或者变换人数。

“我去吧,把阵法力量加成在我身上!我一定要把那只火鸟的毛拔了,为我门里的长老报仇!”青鸾派的老祖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去吧!虽然我的修为是八位老祖中最弱的,但有阵法加持,就算是豁出去这条命,也要把那火鸟牵引过来,让他变成一只死鸟,为我南漠无数牺牲的修士强者报仇雪恨”众人中最年轻的老祖说道。

“你们都别争了,我去!死虽然不足为惧,但是也要死得其所。

我年纪最大,修为也还行,我去最合适。

你们能在此劫难中活下来,那以后就还有大把好时光。而我不同。”

戴老说着,就闪身来到阵盘中央,接受阵法强力的加持。

“戴老!戴老!”韶卿异口同声的喊到。

别人理不理解戴老的想法,韶卿不知道,但是自己两人确是很清楚。

戴老知道自己年纪大,大限将至,而突破希望渺茫,没有多少年头好活。

而这阵法强行加持灌输力量,就算不会战死当场,好好活下来,也会影响修士身体状况,导致修为难以再进一步。

戴老此去一战,就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想法去的。

戴老看了韶卿一眼,自然知道两人的担心,微微一笑,传音说道

“没事,虽然我年纪大,但我也不愿做那孤胆英雄,没轻没重的,能多偷得几年活,我还是想活着的,多看看你们,直到你们都长大了为止。”

“把他引至困阵便可,不要恋战!万事小心!”

话已至此,颜韶只能传音如此说道。

雪卿也投去担心的眼神,忽而又重重的点了点头,闻言,她附和颜韶的话“戴老,等您胜利归来!”

阵盘中央,无数能量汇于戴老身上,传来轻微的卡擦卡擦声,那是骨骼异变的声响。

少时,戴老的整个外形看上去,没有多大变化,细看的话,无形能量散发于周身,一种藏不住容不下的感觉。

小瓶子装大桶水,不把身体撑爆就是好的了,还能期待其丝毫不漏吗?

能量加持到极限,再也装不下一点点东西,戴老手持一把青光战戟,身法法衣防御开启,直接飞身冲向火鸟那边。

此战戟是韶卿在旧址里收刮来的法宝,品阶不低,至少在仙品以上。

在此的人们,很少见到箐莲曦山的戴老祖出手,都是一边主持阵法,一边分心观看。

就连在与火鸟周旋的修士,这时看到戴老犹如英雄般极速驰来,纷纷往旁边移开了一些,把位置给他腾出来。

英雄虽老,丰姿犹存。此番风光,不减当年。

特别是这一次,有了阵法的加持,战力提升数十倍,直逼大乘中期修士。

一直以来,南漠流传着很多戴老的故事,特别是年轻些的时候,是仗着一把战戟闯天下的孤行英雄,到处行侠仗义,帮助过很多人。

所以箐莲曦山的在百姓和修行者中的名声好,不是没有缘由的。

直到后面,这才收了莫问等三个徒弟,创立了曦山门,这才安定下来。

短短数十年,戴老仅凭一人之力,带领众弟子,跻身于众多门派的上层,可见其实力和魄力,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

可知,在南漠,很多大门派甚至家族是有两个以上的炼虚期老祖的。

比如说留剑宗,就不止留老一个老祖,柏家炼虚期的修士也不止柏老一个。

云丹宗,圣器门,都是两个老祖以上。而箐莲曦山只有一个老祖,却无人敢公开的惹他们,平时也就是小打小闹,不足挂齿。

一瞬间,一白袍银发的战神和一只全身泛着火焰的大鸟战在一起,难舍难分。

战戟一撩,火焰飞溅。火翅扑扇,戟光飞雨。

焰火过处,草木成灰。戟电划过,苍天变色。

戴老忽然晃身后退,火鸟趁势追上,疾驰数丈远,忽而发现什么,惊觉过来,又要调头回去,准备逃窜。

戴老忽而转身,挡住火鸟去向,一人一鸟又打在一起。

戴老心中一横,运全身力气于手上,战戟一劈,把火鸟急急击得后退一些距离。

火鸟心知不妙,极力反扑。金色火焰烧得戴老又往后退了一些。

你进我退,你退我进,就这么僵持在困阵边缘。

韶卿等人见戴老终于把火鸟往困阵处引,心里都紧张了起来,同时也为戴老捏了一把汗。

之前就已经把撒网的工作做好,只要等待时机,随时做好收网准备。

半空中,戴老再狠心一搏,又把火鸟逼退数丈,半截身子已经在困阵中。

眼看就要入阵,众人皆抬头看着戴老和火鸟,又没有人可以帮忙,只得眼巴巴的看着。



</br>

</br>

第一百二十四章 英雄归来

戴老深吸一口气,算是把全身力气都使了出来,包括丹田之力,包括元婴之力,包括储存在他体内的所有阵法加持的力量,准备做最后一搏。

“戴老!”

众人看着戴老的样子,心中凉了半截,却也没有做出同情样,只是表达了对修士强者该有的尊重。

戴老就如一尊顶天立地的战佛,站在火鸟前,风抚过白色法衣,衣袂飘飞,好不潇洒,好不妖艳,就如天上谪仙,神圣不可侵犯。

忽然一个闪身,只见白袍与青色大戟融为一体,向一支箭一样,快速有力的向火鸟发射。

“嘶……嘶……嘶……”

几声惨叫悲鸣,火鸟身上,有些羽毛纷纷掉落下来,连着火焰,直接在地上“呼呼”的烧了起来。

戴老所化白箭欲要从火鸟胸膛穿过,但是被火鸟用翅膀格挡了一下,身子侧过,便刺穿了火鸟的右边翅膀。

戴老心知火鸟实力,能把其逼入困阵,就算此次任务完成。

接下来就看韶卿的阵法能不能困住火鸟啦。

韶卿等人看见火鸟进入阵法,便立即启动阵法,急忙收网,把火鸟困住。

火鸟又是极力挣扎,不断的用火攻击戴老。

他又是用带火的左边翅膀扇打,又是用尖厉的嘴咴去啄咬,还用锋利的爪子去撕打,直到灯枯油尽的戴老燃尽最后一丝血气。

众人又见戴老慢慢散失的生机,气息越来越弱,身上的防御渐渐消失,心中一阵寒意袭来。

“哐当”响了两声,那是青色大戟失去主人的控制,自由落体的声音,然后又被地上的阵法弹起,再次落地。

最后,连人影都飘忽了起来,白色法衣显得特别宽大,孤寂。

这时,困阵中只有受了些轻伤的火鸟,尽管对手已经烟消云散,但他的余怒未散,不停的击打着阵法,试图逃脱。

地上,插着一把失去主人漫无目的的青色战戟,空中,还有一件被风吹起来的白色法衣,火焰掠过,就要燃烧起来。

“韶,绝不能让戴老就此灰飞烟灭!一定会有什么办法的!”雪卿说着,眼里闪着泪花和恳求。

“卿儿,我们一定会让戴老再次重新出现在我们面前,和大家一起种树的。”

颜韶说着,心中有一种无力感,但也怀抱希望。

他从袖口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玉瓶,对着困阵中一吸,有一股彩色烟雾飘入瓶中,随即收了起来。

接着,他全心全意投入阵法,政治那只正在拼尽全力,想要逃之夭夭的火鸟。

在颜韶收取戴老魂魄之时,雪卿右手向空中一伸一抓,白色法衣落入手中,左手一带,青色战戟自动飞离地面,稳稳的落在雪卿手中。

雪卿收好这两样属于戴老的东西,当然她也看到了戴老的空间玉石藏在法衣里。

她恨恨的望着困阵中,那只拼命想要逃离的火鸟,心中寒意阵阵,杀心忽起。

韶卿拖家带口,来到漠城已经有八年之久,这时间比与自己父亲母亲呆的时间都长。

在箐莲曦山这些年,戴老如父如友,照顾着自己等人,从最开始的信任,到最后毫不保留的付出,都是一位值得依靠和信赖的长者。

尽管他是抱着一定的目的来的。但在他的付出和照顾下,那点目的性就显得太微不足道了。

对自己等人来说,戴老就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长辈。

大家不能接受就这么失去他,更不能接受他是以这样的方式离去。

或许对于戴老本人来说,他自己是死得其所。

他燃烧了最后的能量,只要火鸟被擒,天劫解除,为南漠做出最后的牺牲,也是值得的。

能在最后的日子里,用尽自己的所有力量,尽情的发光发热,这就是一个强者最好的归宿。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南漠的未来,大家都不会忘记,箐莲曦山的戴老祖,是如何英雄一样的存在,迟暮之年,仍然洒尽最后一丝热血,救南漠生命万物于水深火热之中。

对于戴老和之前牺牲的修士强者,大家来不及悲痛,他们只有一心一意的处理好当下的事情,才能阻止更多的人失去亲人朋友。

所以他们化悲痛为力量,心更加团结,所有力气恨不得拧成一股,把那火鸟给灭了。

火鸟一直不要命的击打,困缚阵法有些岌岌可危。

主持阵法的几位老祖,还有之前与火鸟周旋的强者,都看着韶卿两人。

“现在已经进入了不死不休的状态,若是他得以逃脱,南漠将会全部被湮灭殆尽。大家可还有其他法子?”有人问道。

“我们人多,把我们的法力输给颜小友师徒四人,胜算就会多一些。”有人提议。

“好!当下也只能这么办。”

众人应和着,颜韶点了点头,大家便犹如猴子捞月似的接起力来,把自身的法力全都往中心阵法处的四人输送。

众人正在全力主持阵法,困住火鸟,这时,阵法附近突然多出几个身影。

显然,这几人修为不弱,要不然大家也不至于连他们的靠近都无法感应。

虽然有些特殊的法决可以收敛气息,但是效果都没有如此好的。

阵法外的几人发觉有其他人靠近,又是不认识的陌生气息,便停止了输入法力,立马警戒起来。

留风回头一看,却是惊喜的叫了起来“您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难道要等着来给你收尸吗?”年轻的白衣女子倾吐你喃。

“阿娘,您严重了!大家不都是在一起努力吗?”

留风传音出去,又对着阵法中的人说道

“没事!没事!我认识的!大家继续!继续!我说几句话就来。”

留风拉着白衣女子走向一侧,其他的几人也没有跟上来,完全给了两人说话的空间。

“阿娘!我可想死你了!这么多年,您都不来看我!”留风有些抱怨,小嘴撅起来了。

忽而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对着女子说道“阿娘,您去见过我师父他老人家了?他们修行盟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了?”

“他那边好得很!比你好!你说哪有师父自己想清闲,就把徒弟往危险地赶的?”

“额!阿娘,不是赶是我自己要来的。”

留风觉得阿娘的语气,就像是在埋怨孩子他爸没有照顾好孩子似的。

韶卿有些着急



</br>

</br>

第一百二十五章 终于结束

阵法中央,韶卿对于戴老的离去,心中受到很大打击。

当然,打击也可以是正面的,也可以令人前进,比如化悲痛为力量。

且不管火鸟在困阵中的挣扎和还击,众人皆是加大力量,往阵法中输入。

“嘶……”忽地,困阵中火鸟发出一声长啸,准备全力一搏。

“阿娘,我得赶紧过去!万一给那只死鸟逃走了,以后的南漠可真就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啦!”

留风才跟自己的阿娘凤说了几句话,就听到这声音,立即赶回阵法附近。

“就凭你那点力微薄之力,能搬回大局吗?”

凤说着,也跟着留风回到阵法边上,对着跟她一起来的几个修士点头示意,几人一起加入阵法的主持中。

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阵法渐渐稳定下来。

但是,这才是开始!

困住了,如何收服,驯化,不能大家一直都在此地不吃不喝不睡觉的主持阵法吧。

虽然说修行者的俗事没有那么多,但是这始终不是长久之计。

万物皆有情,万情皆可鸣。

韶卿以树阵为媒,用灵力沟通着万物。

在大家法力的加持下,阵法本身的战力更强,他们能感应到的范围也越广。

把韶卿带领众人所种植的树和庄稼联系起来,就算是没有到过的区域,也在灵力的笼罩范围之内。

包括南漠极北的冰原,极南的森林,极东的海河,极西的民居群落。

碧潭莲花不断的释放灵力,又不断的吸收灵力反哺。

碧潭不断扩大,莲花整个植株也成倍数的增长。

嘁嘁嘁~嘁嘁嘁~嘁嘁嘁~

这是碧潭莲花脉络扩大,灵气滋养的声音。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这是碧潭莲花花瓣绽放的声音。

花开一层,已经是第五层花瓣,足有一千八百九十九瓣。

此时,韶卿两人通过莲花灵力的与外界的沟通路线,自身也与外界连接。

似乎整个南漠大陆都变成了一张缩小版的地图,在两人的脑海中存放。

而且两人能从那张小图上,能定位到自己所在的位置,正是南漠中心偏北十万里的青龙山。

两人的视线随着地图上每一处,仔细查看,能看到每一处,感受到每一处生命的勃勃生机。

两人体内的莲花与南漠大陆的各种生命体共鸣,就如心血经脉连在一起!

大地会呼吸吗?一定是会的!

大地有生命吗?一定是有的!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这就是大地心脏搏动的声音,响亮而有力。

而这个时候,韶卿两人的心脏跳动的频率,直接与南漠大地心脏频率同步,产生共振,发出共鸣。

所有的生命力灵力都随着大地的脉络,汇于阵盘中心,融入碧潭莲花之中。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花开继续,连着两层一起开放,两人碧潭莲花的花瓣之数,刚好有万瓣之多。

白天黑夜互相替换,四季不断循环变换。

荷香四溢,清风徐来。

天地共鸣,万物复苏。

韶卿两人有一种潜意识,现在自己两人只是修为境界不到,所以没有更多的控制力。

韶卿相信,若是有一天,两人修为高到一个境界,那么南漠整个大陆就如烙印在自己识海中的地图,控制整个大陆易如方掌。

只要心念一动,想在何处出现,就是一个距离长短和时间的问题。

八年来,所有参与种植相关的修士和凡人,在这一刻,都得到了来自于南漠天地的恩赐和福报,身体得以更加强健,心神得以洗涤更加清明;

而他们身上又逸出一些东西,被天地吸收,顺着天地脉络,汇于赌神阵盘,最后被韶卿的碧潭莲花吸收,也有一小部分被桐颖吸收了去。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渡万人”。

也是所谓的,我渡人人,人人渡我。

霎时间,这次与天劫战斗,牺牲的修士肉身重新聚集,神魂具现,凝聚成一个个真实的人;

而那些被大火燃烧殆尽的植物,被战火摧残的无辜生命,也是得以恢复如初。

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就像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但是,只有戴老,迟迟没有出现,这提醒了大家,事情真真实实的发生过,而戴老,怕是回不来了。

或许有一天,他还会回来。人们期待着,因为有人发现了颜韶把戴老的神魂收了起来,也看到了韶卿两人的巨大变化。

也是在此时,人们才注意到,困阵中的火鸟火焰消失,化为一颗九彩晶石,在困阵中飞来飞去。

这祸害南漠多年的天劫,原来就是一颗灵智开启、尚且懵懂、不明是非的九彩石。

为何千年一劫,那就是他千年苏醒一次,然后就需要吸纳灵力生命来修炼自身,随即沉睡消化所吸收的能量。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又说,人之初,性本善,万物也是如此。

万物有灵后有意识,他是天生便会辨别真假美丑的吗?也不是!

凭什么,一颗有了灵智九彩石头会如此暴戾?

时间分昼夜黑白,宇宙分天上地下,万物生灵有善恶美丑,这或许就是造物者的意识,也是一个宇宙存在的意义,也可以说是他运行的规则。

优胜劣汰,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修行者如此,凡人百姓如此,植物动物万般生灵如此,众生皆如此。

为了不让其他人发觉自己等人的异常,韶卿把一部分不属于,也不影响大家的记忆给抽取了,也可以说是改变了。

“韶儿,卿儿,那顽物虽然已经现出原型,仍然是一个不安分的主。怕是需要炼了化他,以绝后患。”

从周边环境的巨大变化中回神过来,枫崖老祖拿出一个手掌那么大的玉瓶,扔给颜韶,继而补充道

“这是炼神瓶,暂时可以炼化此顽物的劣性,但效果如何,还真是不能确定,毕竟这顽物也不是吃素的。”

颜韶接过玉瓶,准备试试,又发生了其他状况,也不知是不是好事。

只见韶卿手上,两颗紫色晶石跃出戒指,化成一团紫色雾气,直接包裹着九彩石,不断的侵蚀着彩石。

“啊啊啊!”彩石竭力挣扎,发出难受的悲鸣声,奈何实力有限,徒劳无功。

过了半刻,紫色雾气直接把火鸟所化成的九彩石炼化吞噬掉,随即又飞回戒指,变成戒指上的两颗普普通通的晶石。

“我就知道,你们才是改变南漠命运的人!”

枫崖老祖看着韶卿,又瞟了一眼两人手上的戒指,心里嘀咕了一句。



</br>

</br>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个十年

天劫之事,算是圆满结束,虽有遗憾,并不后悔。

这一次,在与天劫的对抗中,除了戴老损失了,其他的因为在韶卿花开万瓣天地回馈之时,已经恢复,也算是没有损失。

而整个荒漠,甚至整个南漠,除了冰原雪地,江河湖泊,所有的地方都种植生长满了各种植物,整个南漠的小环境得以调节,大环境得以改变。

只要继续保持这样生态环境下去,南漠以后将不会再有风沙,天气也不会变得极热或极寒。

或许,“南漠”的这个“漠”字也可以改了,甚至以后的人们,都会慢慢忘记了龙卷风,沙尘暴,风沙,燥热,天劫等字眼。

他们只记得四季如春,到处都是丰饶土地,物产丰富,百姓安居乐业,修士安心修行,追求大道。

当然,再美的环境,再好的生活,是需要大家一起维护和爱惜的。

比如极北的冰原雪山,若是坏境变化,导致雪山融化,海河湖泊水位线上涨,怕又会是另外一种灾难。

在功德圆满,离开南漠前,韶卿也要做些准备,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还是没有找到回去的路。

韶卿也是干着急,在陇山出现的那个声音,这些年,一直都没有出现过。

至于他当时说的:待行万里路,踏万里沙,翻万重山,花开万瓣,开山立派,授万徒,渡万人,荒漠变绿洲,便是归时。

这些应该算是都完成了吧,可是,为什么还是没有得到可以离开的提示?

干着急也无济于事,于是他们就是尽量的把南漠的事情处理安排好,免得真到能离开之时,又会手忙脚乱。

天劫之事处理完毕,一切便安定下来。

因为漠城旧城一点损坏都没有,所以有一部分不舍旧居的人们又搬回来了,更多人是旧城新城两边住,各有不同的体验。

漠城旧城,箐莲曦山,莫问住处。

“师兄,你去把那修行盟的副盟主做了吧。

虽然咱不做正的,副的也要做做啊。把权利拽在咱手里,不然我不放心。

以后有合适的位置,也可多推荐门里的可靠弟子去。咱们是举才唯贤,又不是唯亲。”

“师弟,你这话说的,哪有那么容易?”

“你不去也行,那你看看咱们这边,有谁适合的,你把他推上去啊!

要不然,这守护南漠绿洲的重任要放在旁人手里,我能放心吗?那些树可都是咱们辛辛苦苦种来的。”

“那你自己呢!以前管理商行,你说是因为要种树,现在也没有什么事了,你去的话,当个正的都没有问题。

天劫之事结束,各方安定下来,我看留盟主每次开会,脸上都挂着笑容,走在路上时,伏案办公时,都会不自觉的哼着小调。

我看他呀,是第二春来了!他这个样子可是在他年轻的时候见过的啦。

哈哈!也不能说年轻时候,他现在才一百多岁,很年轻了。”

两人聊着聊着,不知道怎么的,还聊到人家的私事去了。

忽然觉得话题跑远了,莫问干笑两声,强行回归主线。

“咳咳!我的意思是,他怕是有想卸任的想法!

听说他好几年前,就已经在物色留剑宗的宗主接班人了,估计这会都已经培养得差不多了。

修行盟这边,怕是也要在这两年物色合适人选,我觉得师弟你挺适合的。”

莫问极力劝说,颜韶则摆手拒绝。

“我不适合!我到时候会离开!以后的漠城,甚至整个南漠的天下,都是你们的。”

莫问一脸茫然的看着他,疑惑不解。

“师兄或许难以想象,我的双亲都是凡人。他们本就是老年得子,我又是独生子,并无姐妹兄弟。

都说父母在,不远游!

如今我出来多年,最怕的是我回去时,不见亲人面,只有黄土两堆。”

颜韶说着,内心着实很牵挂莲衍大陆那边的情况。

师父虽然是修行之人,可每当想起小时候,常常有偷偷看到他眉头紧锁的样子,就担心得紧。

“师弟,你走得那么急,我们门内还没有强大起来,师父他老人家如今又是这样,箐莲曦山谁来坐镇?师兄我一个人承受不起啊!”

莫问不愧是多年的老狐狸,就是到处会哭穷,示弱,博同情。

“这些年,弟子们都成长起来了,已经能独挡一面。坐镇的事自然你师兄你的事啊!”

“……箐莲卫继续好好培养,挑选弟子要重在人品心性,他们的修炼不能懈怠。

箐莲卫的管理,我准备交给叶兰,林肃,潇等人来做,需要师兄帮忙的时候,你得多看着一下。

至于崔峦,他是你徒弟,你平时都在对他进行培养,你们自己看着办就好。

如果森林树木出现了什么问题,或者门内出现了什么棘手的事,就去找潇。

他会留在门内,带领他的族人,和人类一起守护森林……”

颜韶交代着各种事情,就像是马上就要离开一样。

说完正事,又闲聊了几句。

“至于戴老,别说他现在还需要时间恢复,就算他好好的,我也想带他去我的家乡看看,他应该是很高兴的!”

“师父也去啊?那你们还会回来吗?”

“应该会吧。因为曦山不仅仅是曦山,也叫箐莲曦山。

这里也算是我们的家,就算漂泊再久,也会有归家的时候吧!”

“那好吧!师兄暂且辛苦些,帮你们打理好家门,希望你们常回家看看。”

两人东拉西扯半天,说着说着,莫问又看着韶卿,一脸认真的问道:

“师弟,你为南漠做这么多事,不求分毫,还自己掏腰包,这是为啥啊?

不会是神仙看我们南漠越来越老火,不忍心,派你来拯救咱们的吧?”

莫问瞎扯着。

颜韶半玩笑半认真的问道:“师兄,这世上有神仙吗?”

“不知道,或许有吧!反正我没有见过。见过修为最高的便是师傅他们那一批老祖宗啦!然后师弟师妹的修为也很迷!”

……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种树育人,不为钱财,不为权势,就为一条回家的路。

转眼,两年过去,十年一次的招新又开始啦。

也就是在招新大会开始前,韶卿找到了离开的方法,原来就是戒指当中的紫色晶石。

也可以说,紫色晶石,就是南漠大陆与其他大陆连接的阵眼所在。

有了出路,大家便要准备启程上路,一起去探索新的世界,新的大陆,开始新的起点,新的生活。

韶卿准备要带走的人,有陇山一起出来的众妖,有早些年就已经化形的小狼宏,正在修养生息的戴老,两个长大成人的徒弟,还有留风和柏老。

</br>

</br>

第一百二十七章 操作失误

十二月初八,南漠盛事——十年一次的招新大会如期在漠城举行。

而韶卿一行人,也准备在这天离开南漠大陆。

一大早上,一行人聚在箐莲曦山的半山居大厅里,等待出发。

众人兴奋不已,有对未知的期待,有对远行的兴奋。

“师弟,你们家乡还有什么特别的吗?”

留风一直问过不停,就像第一次出远门见世面的孩童,在准备出发前,有些兴奋过度,夜不成眠,东问西问的。

“师兄,该说的都已经跟大家说过了。你不要太夸张了,这可不像平时的你。淡定点,好不好?”

颜韶已经开始佩服留风了,他一贯的沉稳,是今天起得太早,遭到埋伏,喂狗了吗?

“就是就是!是去我家乡,又不是去你家乡,你兴奋个什么劲儿?”

疏抒也补了一句。莲衍怎么说也是自己生长的地方,她心中还是有几分期待的。

留风对着疏抒笑了笑,又拉着颜韶,凑在他旁边说着:

“师弟,你不懂!我是去玩儿,肯定好奇,对于我来说,那就是一个新鲜的值得探索的地方!

而你们是不同,你们离家多年,近乡情怯!想回又不敢回!

可能我出去一段时间不回南漠的话,也会有你们这样的心情吧!”

最怕,故土诸事多秋,亲人命运多舛,禁不住世事折磨,人事蹉跎,届时,物是人非事事休。

桃花依旧笑春风,夕颜观花人不同。小池碧水柳拂岸,古稀稚子不长在。

可不就是!

出来十五年了,双亲都已经年近七十,又无一儿半女在身边,有点身体不适什么的,谁来照顾?

若是有个闪失,连个披麻戴孝扶棺椁的人都没有!

“师兄,你懂太多了!要不是说,你就是我肚子里的虫子呢!”

颜韶被说中了心事,也不矫情,直接大方承认。

眼前要去的人和妖,都是信得过的,他们去莲衍之前,自然要把那边的情况大致说一下,帮助大家提前适应那边的风俗习惯。

大厅里,除了要去莲衍的众人,还有来送别的十来个人。

分别是莫问三师兄弟,狼王潇和其妻子瑟,崔峦、叶兰等几个箐莲卫弟子。

至于其他人,该告别的已经告别过了。

夹不须迎,去不须送。

聚散有时,十年一梦。

大千世界在在言,

我辈有梦处处寻。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今天又是招新大会,可别因为我们耽误了,箐莲曦山得招进更多优秀的弟子才行。”

颜韶扫了厅内的几人一眼,就像是要把这些人一一记住似的,见大家不舍,他又加了一句:

“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又回来啦!你们可要把箐莲曦山发扬光大了,经营好商行,和大家一起,守好这片土地。”

“那你们要是没事的话,就回来看看!”

“嗯!会的!”

大家一起呆了十年,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情,感情自然比旁人来得亲厚。

虽说修士寿命比普通人长一些,可世事难料,天有不测风云,谁能说得清楚明天的事呢?

大家一一拥抱惜别,莫问等人赶赴修行盟现场,韶卿带领一行人要出发,去往他乡,探索未知,创造未来。

众人只看到紫色晶石分别从韶卿两人戒指上自动飞出来,融合幻化成一个密封的紫色气泡空间,看着还挺高大上的感觉。

“进去吧!”颜韶对着众人说,让大家进入。

“卿儿,你们调试好了吗?”

疏抒第一个走近气泡空间,抬脚准备踏入,又回头看了韶卿两人一眼,又收回跨出去的脚,问向雪卿。

“会不会出意外?”

她心里想着,只问出了前半句,后半句没有说出来,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

这话提醒了大家,均纷纷看向韶卿两人,期望得到一个保证。

公子小姐一直都很靠谱,但是也有失手的时候。

在漠城过第一个年的时候,那曲妖魂现,就是一个好证明,公子居然说当时只是一时兴起。

虽然韶卿一直在找回去的路,但这路好像还是第一次走,前路漫漫,坎坷不平。

韶卿是怎么在一夜之间来南漠的,估计老天都不得而知。

“我们也是第一次使用,谁知道它灵不灵?要么你们找个老向导带路?要么就安安静静的,别添乱。”

雪卿说着,自顾自的跨进了气泡空间里。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跟在雪卿后面,先后踏入空间。

“叫你乌鸦嘴!你看卿儿韶儿不高兴了!”

弧炜戳了一下疏抒的脑袋瓜子,恨铁不成钢似的,又凑到她耳边,继续说:

“待会,若是他们因为情绪不好,操作失误,出了差错,看你怎么办?”

“呵呵!”

疏抒一巴掌打开弧炜戳在自己头上的手,又拉着他衣领,弧炜只得低下头,脑袋凑在疏抒跟前。

“我乌鸦嘴,说不出好话!你个凤凰嘴,怎么的也说出这样的话来?要不我们请大家评评理?”

“好啦!怕了你了,这次算我输!快点,大家都进去了。”

弧炜抬起头来,站直了身子,两手放在她疏抒的双肩上,推着她进了空间。

这十年来,猫和鱼虽然还是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但是弧炜的棱角还是被疏抒磨平了一些。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好男儿不与小女子一般见识。

当然,猫爪子到底是藏起来了,还是被磨平了,谁知道?

在外面,看着这空间不觉得怎么样,进来一看,空间还挺大的,装个上百人没有问题,而且灵气充足,空气清新,不憋闷。

疏抒正打量着这气泡空间,就听得雪卿说了一句“出发”。

随即,整个气泡瞬间缩小到只能装三十人左右的样子,然后向着某个方向飞速移动。

气泡过处,穿过城市,掠过丛林,飞过雪山,外面的熟悉景色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就被一一甩在身后。

新手上路,请系好安全带,买好保险!特别是没有老司机押车的情况下,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第一次使用高科技新产品,又没有老司机保驾护航,不出点意外好像都说不过去。

所以,提醒各位新上路的朋友,尽可能的,还是要有老司机在旁看顾;

不然就造成了当下的情况,气泡运行过程中出了故障,空间倒是没有坏,就是方向好像不太对。

众人也跟着气泡空间故障,东一个西两个、南三个北四个的,随机掉落,有些还因为惯性使然,被甩出去老远,摔了大马趴。

虽然众人都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处境好像不太乐观。

当然也有安逸的。比如掉入安乐岛的某猫某鱼,比如落于夕阳岛的柏老。

但某些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br>

</br>

第一百二十八章 欢乐岛游

远山积翠连碧海,晚霞飞丹戏红颜。人山人海人来往,花开花落花有情。

欢乐少年郎,俏丽美娇娘。公子佩白玉,佳人戴青莲。

金风玉露遥相遇,木槿花下乍欢喜。清新俊逸比兮水,巧笑嫣然若花娇。

这正是清沚大陆的欢乐岛,是少男少女幽会的好去处。

尤其是今日,欢乐岛更是热闹非凡。

正值每年的十二月初八,是清沚年轻人的盛会,也是有情人约会的节日,叫洗头节。

洗头节,自然是要洗头的,意思就是要把身上的灾祸邪气洗净,迎财纳福。

已婚的青年男女,期待能带来好财运,来年风调雨顺,财源广进;

未婚的适婚男女,除了期待生活顺心事业顺利,还要求一门好姻缘,

这一天,无论男女老少,都要起个大早,天还没有亮,纷纷到海边等着。

当太阳刚从海面升起的时候,第一缕阳光照射到海面时,人们便朝着东方,迎向朝阳的方向,作揖拜谢三次。

一拜谢太阳,二拜谢大海,三拜谢天地。拜完谢作好揖,嘴里默默说出自己的愿望,祈求来年的好福气。

随后便就地洗头,取水七瓢,和着木槿花汁,洗头洗澡,去掉晦气和不顺,迎来好运和福气。

洗好头,收拾打扮一番,便邀三五好友,携带酒食,三五成群的,聚在海边的空地上,一边赏景,一边举行洗头宴。

这一天被视为黄道吉日,特别是寻找好姻缘的吉日,更是婚嫁的好日子,也是老夫老妻难得玩一把浪漫的日子。

这时已经接近黄昏,树影婆娑起舞处,月影斑驳陆离地,花前月下,何处不是约会的好去处?

身边没有一个知心人,形单影只的出来,都担心太煞风景!

欢乐岛东边,临海处,木槿花林旁,有一别致的红木别院,名叫红木坊。

每间小屋面前都有一个小院子,里面种着不同的植物,不同的山石,造着不同的景,适合不同性格的人。

整个别院设计很有人情味,很有家的温馨,但其实,就是一个对外开放的酒楼,也可以说是旅店,情人约会的旅店。

一间小屋面前的院子里,三两枝修竹随风摇曳,一石桌,两石凳,两有情人,一蓝衫少年,一紫衣少女。

石桌上有一壶茗茶,两盏青瓷茶杯,三盘新鲜点心瓜果。

桌上,还有一炉香正燃烧着,若有若无的粉色烟气袅袅飘着,弥漫过女子的姣好的面庞,更显好看。

忽然间,隔壁传来某些煞风景的声音。

虽然那声音已经很克制,很压抑了,但旁边的人还是能听得见,特别是对于有修行的人来说,就如同在人在眼前。

“欣儿,怎么啦?”

男子看到女子的不自在,手不自觉的去握住女子的纤纤玉手,眼里尽是柔情,轻声呢喃问道。

不问还好,一问,被称欣儿的女子更是不自在了。

她急急忙忙的抽回自己的手,小脸微微垂了一些,侧身对着男子。

只见她耳际更是红得妖艳诱人,就如红透了的樱桃,引诱旁人,想要一尝芳泽为快。

男子自然也听到了些什么,只是没有想到这房屋的隔音效果这么差。

不,应该是说干柴烈火一相遇,点点星火,就可燎原,那还记得其他?

真心不是我要听墙角,而是你办事为啥不拉窗帘?

诶,我的哥啊,你好歹启动一下隔音大阵啊,考虑一下旁人的感受啊,弄得人家也热血沸腾起来了。

男子只有在心里,骂了那个人无数遍。

见天色已晚,又有此事糟心,男子便站起来,对着女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欣儿,天黑了,我们还是进屋里吧!屋外蚊虫多!”

“嗯!”女子应了一声,起身,便准备回屋。

“当!当!”

叫欣儿的女子脚步还没有移动,就闻得隔壁连着传来两声很大的响动,像是什么东西把屋顶砸碎的声音。

于是,红木坊的黄昏开始选择静默,鸦雀无声,连浪声风声都停止了似的。

短暂的沉默之后是爆发。

院中两人,只感觉到一阵微风拂过,是远去的两个身影疾驰留下的空气波动。

紧接着,便是隔壁不堪入耳的骂嚷,有东西砸墙的声音,还有店家吵吵闹闹着要抓贼的声音。

红墙边,临海处,两人掩映在树影之下,正是有些狼狈的疏抒和弧炜。

“死猫,你怎么那么会挑地方,正好遇到这种事情,不吉利的啦!”

疏抒回想刚才的那一幕,未经人事的她这时也正心跳脸红着。

她们在气泡空间里好好的,突然间不知道怎么的,就被强行逼出空间,降落了。

空间的速度有多快,他们自己没有办法衡量。

只知道自己被甩出来了,人都还是蒙的,还来不及反应,就像被射出的箭一样。

直接射在那间房屋的侧面屋顶,直接砸穿,弧炜掉落在房间里,接着疏抒也掉落在屋里,落在他一侧。

两人到是没有受到伤害,就是被玉床的一幕给吓到了,赶紧起身,连道歉都没有一句,赶紧的落荒而逃。

显然那两人也被吓蒙了,大气都不出一个,只得愣愣的呆在那里,显然连从天而降的两人长什么样,他们都没有来得及看清楚。

等弧炜和弧炜从破坏的屋顶离开后,女的才开始呜呜咽咽的哭着,男的这时才反应过来,直接启动了店家的警报阵法。

“那是我选的吗?倒是那个男的,要是因此焉了,那多不好意思!哈哈!哈哈!”

弧炜说着看向疏抒,一向大大咧咧的她,也会脸红,有小女儿的时候,就更想笑了。

“你还笑!赶快想办法逃出去。”

疏抒推搡他一下,继续说道:

“虽然我们没有拿人家什么东西,但打扰人家好事,可能比我们偷了他东西更严重。

万一被抓住,肯定会被灭口,那我们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诶,你说他们一个小小旅店,怎么会有那么多高手?感觉这不像是莲衍大陆啊!”

弧炜和疏抒来自莲衍大陆,但也没有走过莲衍的多少地方,仅凭从颜韶那里得知的信息来判断,这里十之八九不是莲衍。

“我们逃哪里啊?不知道今天是什么节日,我们在这破房子里兜了一圈,都是成双成对的,都在做些苟且之事!”

“我的疏抒小姐,什么叫苟且?用词不当啊!”

“嘁!”

疏抒翻他一个白眼,懒得继续扯下去,还是想个法子离开此地,才是正事。

“你会游泳吗?”

“不会啊!猫天生怕水,你不知道?”

“那些入水抓鱼的猫,我没有见他们怕水?”

“那是他们,不包括我!”

“好歹也是一个男子汉,还怕水?”

疏抒不给弧炜辩解的机会,直接抓着他,直接跳入海中。

“啊!!!”“喵!!!”弧炜大叫一声,落入水中,本能的变成一只白猫,又叫了一声。

“真是只旱猫啊!”

变成金色鲤鱼的疏抒看着白猫一副溺水的生无可恋,不禁感叹!

于是,她托着他的身子,让他的口鼻头部露在水外,托着他向远处游去。

诶,出来混,早晚都是要还的。

南漠十五年,那只白喵无论走到哪里,你经常都会看到他嘴里叼着一条金鲤鱼。

“那边有声音!”

等店家的人闻声寻来,一喵一鱼早已游得很远,哪还有什么身影。

其实也没有多远,只是两人变回原身,又隐藏了气息,他人一时发现不了罢了。

</br>

</br>

第一百二十九章 姜公钓人

清沚大陆最西边,夕阳岛。

此岛,夕阳停留时间和朝阳停留时间稍长,是欣赏日出日落最好的地方。

半袭水绿半天蓝,一座孤岛一夕阳。

微风拂过水微漾,渔舟驻足渚边岸。

暗香浮动红霞逦,褐桶黑竿白漂浮。

耄耋垂钓浮柳间,双眼微阖待鱼来。

一个白衣白发的老者,盘腿坐在舟上,双眼微微闭,神识观八方。

此时,映着霞光的海面显得有些飘忽的美,白色浮漂在微波粼粼的水面微动着。

他面朝着夕阳落下的方向,霞光映在他的身形轮廓上,如仙如谪。

突然间,老者睁开双眼,只见一个黑色影子从天际快速飞来,射入水中,正是在他白色浮漂的位置。

伴随着“噗通”一声响,水花溅起数丈,形成一个不小的漩涡。

老者微扬右手,就把即将波及到渔船的海浪水花压制了下来。

随即,他发现鱼漂轻微颤动,接着有力猛点,鱼竿向水里移动了一些。

一副大鱼咬钩的场景!

眼看鱼竿就要出舟,他伸手拽住鱼竿,紧紧拉住。

不一会儿,就发现鱼漂猛点几下,就浮在哪儿,不动了。那股陌生的力量也消失了。

鱼,脱钩了!

他放下鱼竿,和之前一样架在舟里一个架子上。

忽然,就看到漩涡中那个黑衣影子“嗖”的一下子,窜出水面,落在渔舟上,小舟轻微的晃荡了几下。

天灾?亦或人祸?

钓鱼?亦或钓人?

白衣老者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一下,这个突然出现在渔舟的黑衣老者。

没有天降活人的惊吓,没有鱼儿被吓的生气。

白衣老者只是静静的看着,观察着,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在下姓柏,打扰老兄雅致,实在抱歉。”

黑衣老者稍微整理仪容,掩去狼狈,对着白衣老者抱拳道歉。

他正是被透明空间甩出来的柏飞。

“咬钩啦?”

白衣老者不按套路的问了一句,随即弯下腰去,把鱼竿提起来。

柏飞不明所以的看着老者的一系列动作,看着提起来的鱼钩空空如也,并没有鱼饵的半点影子。

他又回想到自己刚刚在水下,有一个钩子勾住自己的衣袖,钩子还擦破了手。

就在自己继续往下掉的时候,有一股力量拉住那个钩子好一会,他才得以缓冲被甩出来的惯性力量。

“多谢老兄相助之恩!要不是你这鱼钩拉住我,我不知道要往下面潜多深呢!”

“道歉道谢什么的,倒是不必。只是我今日实在嘴馋得慌,柏老弟若是觉得过意不去,你就帮我钓几条鱼来打打牙祭吧!”

说着,白衣老者撑起一支木槁,瞬间把渔舟撑到数百丈的地方。

舟刚停好,他把鱼竿递给柏飞,就在那静立着,看着那轮就像是浮在水面的夕阳,默默发呆。

“没有鱼饵吗?”柏飞东看看西瞧瞧,在渔舟上,愣是没找到可以作为鱼饵的东西。

“要是有饵,这桶还能空着吗?”白衣老者看了看两只空空荡荡的木桶。

姜公钓鱼,愿者上钩。

“请问老兄可是姓姜?”

柏飞如是想着,就问了出来,只见白衣老者笑着点了点头。

柏飞也笑了一下,随即拿出两个小袋子,扔给姜老一个。

自己又从剩下的袋子掏出两颗深黄色的不规则小玩意,把其中一颗挂在鱼钩上,又扔了一颗进入嘴里,嚼巴着。

“我这样可以吗?”柏飞把鱼饵弄好,把鱼钩笨拙的甩入水中,这才问道。

“你是因为受伤,还是因为不会钓鱼?”

“我是第一次钓鱼!至于伤嘛,就只是轻微擦伤,没事!”

“不过也罢,我钓鱼不用饵,而你新手上路,正好!希望今晚的晚饭有着落吧!”

姜老沉默半晌,又问道:

“你以前的休闲时光都是如何打发的?”

“修炼啊!修行无岁月嘛!”

“嗯!够努力!”

姜老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也从袋子摸索一番,拿出几颗小玩意,坐在一侧,慢慢品尝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看到柏飞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便问道:

“你就是钓个鱼,怎么还一副心绪不宁样?”

“跟孩子们走散了,有些担心。”柏飞侧头,回了一句。

“儿孙自有儿孙福!”

姜老刚嚼完几颗小玩意,便对着柏飞说道:“你这是什么玩意?甜的,闲的,原味的,好几种口味!还不错!”

“之前在家乡种了很多果树,孩子们便采来,酿酒鲜吃都用不完,便拿来做了各种口味的果干!

不知道这还海里鱼喜欢吃素还是吃荤?不知道它们是喜欢甜还是闲?”

“荤素各有千秋,甜闲自有滋味!一人一路,一人一道,操心不来的。安心等着便好。”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竟然给柏飞钓上来好几条大鱼。

都说新手运气不错,看来确实如此。

夕阳完全落下的时候,两人提着渔桶满载而归。

回去的路上,遇到很多人,显然姜老就是为了显摆,才带他绕了路。

柏飞这时终于明白这岛为什么叫夕阳岛,为什么不叫朝阳岛。

因为这岛上住着的都是一些远离世事的老人,也可以说是老人岛,老年人的养生岛。

柏飞正想着,一个清脆的女声从前方传来:

“诶呦,姜老哥,还真钓回来啦!怎么的不钓一条美人鱼回来,说不定还能给你暖暖被子呢?”

“平时开开玩笑也就罢了,如今有外人在,瞎说什么呢!”

一个老头拉住那个说话的老婆子,抢了话头,不让那女的继续说下去。

“姜老哥,待会我提一壶好酒来,咱们打平伙啊?”

“是柏老弟钓的鱼,你问问他?”

姜老笑笑走过,没有理那个老婆子,而老头子询问的时候,就简单回一句,继续往前走。

“来嘛!来嘛!人多热闹!”

柏飞走在后面,憨笑着回了一句。

其实他并不知道那句方言说的是什么,但从两人的对话,猜测应该是想蹭饭的意思。

回到姜府便三下五除二把鱼做做了,当晚来蹭饭的人可不少。

从大家的说笑中,柏飞才知道,姜老之前就跟大家打了赌,说自己今天不仅满载而归,一定还会钓回来一个人。

钓人?

众人自然是不信。

别说是好久没有人上岛了,还是用钓的?

</br>

</br>

第一百三十章 歪打正着

清沚大陆,以海为主,水面积占九成九以上,大小岛屿数不胜数。

如果说整个清沚大陆是一片浩瀚天空,那么这些岛屿就是点缀在天空中的点点繁星。

这些岛屿,有的很小,只生长着几颗树,或者只有一两块岩瞧,方圆一里不到。

有的很大,方圆数十万里,甚至近百万里。

有些是孤岛,犹如散落在地的孤单豆子,周围不见其他岛屿,围绕它的是茫茫大海。

有的是群岛,成线状,或成弧形,又或者其他有规则无规则的形状排列,彼此照应,相互牵引,自成规则,自成一片无他天地。

群岛集中的地方,岛屿面积大的地方,也有一些水上城市,或大或小,建在水之岸,或者直接在浮在水之上。

甚至还有可以移动的小岛,可能是天然的,也可能是人工的。

天地生万物,万物皆有灵。人如是,其他动物植物亦如是,作为万物之一的岛屿,亦如是。

岛屿有灵,自然就有了自己的性格,特别是个别灵性觉醒的岛屿。

众岛屿中,有一些灵性觉醒的岛屿,他们独具鲜明的性格,或炙热若火,或冰冷若霜,或暴躁如雷,或温柔似水。

但更多的是没有觉醒的岛屿,他们大多是温和的。

就整个大陆来说,清沚气候宜人,四季如春,夏无酷暑,冬无严寒。

所以普通百姓,亦可以在腊月直接取海水洗头洗澡,一起过洗头节。

有适宜的温度湿度和其他生长条件,花开四季是常态,叶绿四天是正常。

只有那些有心人细心观察,才会发现这些花草树木,花开花谢,叶长叶落,都在不经意之间。

娇花绽放,花芽又发;老叶挂枝,新叶已抽。

当红花翠叶枯萎,零落成泥碾作尘之时,那花苞绿叶又悄然绽放枝头。

香如故,绿如夕。

只是今日花非昨日花,今日叶非昨日叶,新老交替无声无息。

整个清沚,无国,无组织,自由散漫,基本都是占岛为王,井水不犯河水。

然,有些拳头够硬又喜欢招惹是非的人,不仅喜欢在自己的地盘上横着走,还喜欢去他人的地盘上耀武扬威,谓之曰切磋。

当然,修士不能杀害凡人,这是老天定的规则,修士们也不敢挑衅天规。

清沚还有一个异象,此地所有生命的寿命,普遍要比其他大陆,长寿二倍之多。

也就是清沚一个普通凡人能活两百岁,而南漠和莲衍的一个普通凡人至多活百岁。

修士也是如此。正因为有了这个时间优势,清沚的高阶修行者众多。

如果是戴老生长在清沚,已经是千岁余的他,仍然还有一千多岁的时间可以挥霍,还怕突破不了大乘吗?

凡人输给时间,修士也一样。

时间积累成长。所以时间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无比珍贵。

所以,清沚人仅凭此,就比他人多了一层优势。

……

话说此行,韶卿众人大都被甩在了清沚大陆,但也有人被甩到此次出发目的地。

溪汕洲,辰蓟郡,繁华的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这里一如既往的热闹。

此时已是夜幕降临,但街道上灯火辉煌,亮如白昼。

今天正是腊月初八,大家要过腊八节,所以城里更是热闹非凡。

一白衣少年跟随着拥挤的人潮,来到一家饭馆的大堂里。

小二看他穿着打扮,一副富家公子哥样,不敢冷落,便上前招呼。

“公子,请问您是听书还是吃饭?今天的客人太多了,楼上雅间没有空余的了!大堂里的桌子也都是有了客人~”

“吃饭!麻烦小哥帮忙问问看有没有愿意让我拼桌的,我帮忙买单;若如没有的话我站角落里也成!”

白衣少年说着,就被说书人的故事吸引了去。

“……芙蓉和莲生的故事说完,下面,我们来讲讲颜小天才的故事。”

他穿过人群,挤到前面,被大家围观起来的地方,原来是一个台子。

台上有一桌,一扇,一醒木,一舌灿莲花之人正在唾沫横飞,演讲着精彩的故事,时不时的传来一阵掌声。

“话说仙山后山飞云峰,菡潇真人,这世间第一强者,二十二年前收了个徒弟。

……

那么多年过去,颜小天才已然长大成人,却依然是我们的小天才!

他在十五年前就没有再出现过,真人一直对外称他在闭关中。藏而不漏,这可能就是真人要准备用来一招制敌的杀器。

他正值青春好年华,就能守得住寂寞,闭关苦修。天才尚且如此努力,何况我等凡俗之辈?”

白衣少年挤到前面,小二十分利索的帮他在前方找了一个拼桌。

“公子,您想要点什么饭菜?除了平时的主打菜品,今天还新增了几种口味的腊八粥和腊八面!”

小二介绍着,准备把菜单递给他,但是他没有接,只是说道

“小哥,你帮我看着安排,好吃好喝的赶着上!不要打扰到我听故事就成!”

白衣少年拍了拍小二的肩膀,让他去准备,自己则继续沉浸在故事中。

“还说,原来颜天才姓严谨的‘严’,而不是颜色的‘颜’。他的本家正是修仙世家严家。

据说颜天才弱冠那年,严家主还为他定了一门亲,正是修仙世家中排名前三的沐家三小姐沐樱。

沐樱也是年轻一代的天才,无论是样貌和资质,那都是一等一的好。

和颜小天才配一对啊,简直就是才子佳人,天作之合,那真真是登对得很。”

小二给他点了一桌子菜,白衣少年一边吃喝一边听着故事。

可听到此处,他不禁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

他就是留风。

故事里的事,几分真几分假,各人自有判别。

无风不起浪,无鱼水不深!

看来韶卿两人的未来,有一场硬仗要打。

这些家长里短的事,说是没有什么,但就是有人喜欢听啊!

故事嘛,越是曲折离奇,越是扑朔迷离,越是狗血喷头,大家反而热衷!

听着这些故事,与颜韶两人对家乡的描述差不多,留风相信,这就是莲衍无疑。

他之前被甩出来,头直接扎进土里,来了个倒栽葱。

幸好他早有防备,才没有伤着,幸好在山里,没被人看到,不然这脸可真大丢大了,从南漠丢到了莲衍。

想着要打听一下这是哪里,这才进了城,歪打正着的,就来到了当初颜韶下山路过的辰蓟郡城,还走进了同一家店,听到了同一个说书人讲故事。

十五年过去,说书人的双鬓开始有些花白,脸上开始有了皱纹,但腔调依然铿锵有力,感染力愈加强烈。

说的还是那些人那些事,只是故事的精彩程度比以往更胜一筹。

比如颜小天才故事,就加了很多情节进去,使得整个故事更加鲜活饱满。

留风突然有些可怜颜韶,也心疼雪卿。

虽然自己的身世也狗血,师父居然变成了阿爹,阿娘是一只雪狐,算是人妖之恋。

幸好大家都不歧视妖族,不然自己就头大了。

阿爹阿娘已经说开,在自己离开南漠之前,两人就已经一起相约浪迹天涯去了。

反正没有人管束自己,多自由自在,挺好!

当下,也联系不到韶卿等人,不知道是因为距离太远,还是他们根本不在比间大陆。

那就去颜韶的师门走一趟,算是替他们报个平安,后面的事,再做打算好了。

留风一边听着故事,一边思索着。

</br>

</br>

第一百三十一章 龙王娶妻

清沚大陆最南边,龙祁岛的龙祁广场上,炮竹声响,烟花绽放,锣鼓喧天,耍龙舞狮,人群中的欢呼声不绝于耳,好不热闹。

偌大的龙祁广场,台上,是表演者的舞台,台下是上万桌子摆成的流水宴席。

宴席桌子拼成的形状,宛若飞龙在天。特别是夜黑时,桌上的小灯亮起,更是一条飞龙栩栩如生。

百姓们都坐在桌子旁边,高兴的大快朵颐。但也有人不开心,呜呜咽咽的哭啼着。

“你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哭哭啼啼的干什么啊?小翠被选中去给龙王当媳妇,那是她的命,也是他的福气。”

“呜呜……如果她真是去享福的也就罢了,就怕是去送命的啊!

这数百年来,我们每年都会给龙王送少男少女去,你可见有谁回来过?就算是嫁人,也会回娘家啊!

这无异于谋财害命啊!”

“快别瞎说了,事成定局,我们改变不了什么,要是被那些管事的人听了去,我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就算没有了小翠,你也得为她的弟弟妹妹考虑不是?”

中年男人极力劝说着,女人消化半天,才收起了情绪,拿出筷子,也吃起饭菜来。

这就是龙王娶妻的仪式现场。

今天是腊月初八,一年中最好的日子,每年的这个时候,龙祁岛就要给龙王送八对少男少女过去,美名其曰龙王娶妻。

一般在仪式开始前三个月,也就是九月,龙祁岛的实权者龙家便开始在百姓中物色人选。

待到腊月初五,龙家便把所有的人选,八对新人请到广场后方的院子里,统一管理,就怕万一有那大胆的,临场逃婚了。

龙祁岛是一个孤岛,也够大,陆地方圆约有二十万里,上面的人口也挺多的。

有儿女被选中的人家,也不是没有过要逃走,可是茫茫大海,怎么逃?何不牺牲一人,换来全家安康。

就在岛内的话,是逃脱不了龙家的魔掌的,他们会有找到你的一万种方法,也会有让折磨你的一万种方法。

除了龙王娶妻最开始的时候,有人试图逃脱,龙家杀鸡儆猴之后,便没有人再生逃婚之心。

但龙家还是小心翼翼的,处处都防备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要的就是万无一失。

现在,就等着各种表演完毕,宴席完毕,然后新人就可以出来,进行婚礼仪式,就可以给龙王送去了。

广场后方的院子的,龙家守卫在四处巡逻。

紧挨着的每一处房屋里,都住着一位新人,龙家安排有人正在给他们收拾打扮,换上新人服饰。

管事的独院里,一个青衣老者坐在中间,一个大娘和一个黑衣守卫在堂下回话。

“跑啦?几号房的跑了?”

老者问道,放在椅子扶手上的双手握紧,显得有些烦躁。

“六号房和八号房的!我这就是把他们的父母抓起来,好好拷问。”守卫回答。

“暂时不要声张出去。他们的父母可能并不知情!当下最主要的就是找到人,若是找不到,要想好备用人选!”

“老大,临时槛槛的,去哪里找备用人选,鱼目混珠?”

“这就是你该做的事情,还要我教你吗?什么事都不想动脑筋,都要问,要不这老大你来做?”

正斥责着,“哐当”一声,有什么砸在管事的院子里。

在屋里谈话的三人急忙闪身屋外,就见到一个水蓝色衣袍的女子刚从地上爬起来,正在拍着身上的泥土,她身旁是赫然一个八尺深坑。

“老天知我心忧,便天降活人,解我难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她好像有修为,好像还不弱的样子。”

“再强的修为,只要我龙家想要拿下一个人,就可以不用顾忌。

她小小年纪,修为也就是化神而已,你我还对付不了?何况我有东西,无论她修为再高,也翻不出我五指山!”

“小姑娘,你从哪里来?”

“我?我从天上来!”

说着,只见她用抹过,深坑被抚平,还原之前的样子。她就是柏颖。

“哈哈!好一个九天玄女下凡尘,天生丽质,与凡俗之辈果然不一样!”

老者说着,心中暗自嘀咕要不是为了给龙王凑个数,如此丽人,自己留着也不是不可以!

“阿颖!”忽然一个身影出现在屋顶,朝院里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

“逃啊!你傻啊?”柏颖看着那个探出来的身影,有一种恨铁不成钢之感。

就在觉察到院中人不善时,柏颖就用抚平深坑来掩饰自己的传递信息,让梓桐赶紧逃。谁知他傻乎乎的自己送上门来了。

“哈哈!小姑娘,就不要挣扎了,让那臭小子赶快下来吧!

整个岛都是我龙家的,你们就是瓮中之鳖,釜中游鱼!”

老者毫不客气的说着,半分不掩饰自己的不怀好意。

柏颖瞪了梓桐一眼,梓桐瞬间就来到了院子里。

“不知这位大人需要我们兄妹做些什么?”梓桐下来,看柏颖无事,便看向其他三人,对着老者问道。

“其实也不用你们做什么大事,就是龙王娶妻,需要你们去凑个数罢了!”

龙王娶妻?没有听说过!

但是梓桐听过一个类似的故事——河伯娶妻、坑害民女,讲西门豹如何用智除恶习和拯救百姓。

“敢问大人,龙王娶妻,为何要男子?”

龙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娶媳妇就算了,还要一男一女成双成对的,啥意思?

“龙王大人的要求和想法,岂是你我低贱之辈可以揣测的?”

老者说着,又对旁边的妇人吩咐道“时间不多了,赶快带他们去收拾打扮吧!”

为了防止意外,三人一起把两人带到六号房,又喊人来为他们梳妆打扮。

净面,上粉,描眉,点唇,换红装,梳钗头。

这可花了小半个时辰。老者和守卫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走啦。

“阿颖!怎么不像是龙王娶妻,而是像你我成亲啊?诶,师父们不在,要不然,他们就能当个见证人了!”

“师兄,你还有心开玩笑,现在怎么办啊!刚才你逃了也可以再想办法救我啊,现在好啦,都折了。”

“阿颖,我是不放心你,才想看个究竟,谁知道他们那么厉害,还耍阴招,让咱们的灵力封存起来了。”

梓桐说着,忽然眼睛一亮

“阿颖,你知道河伯娶妻的故事吧,说不定这龙王娶妻也有什么猫腻,等着我们去揭开呢!”

“我们不是应该探探这是哪里?如何跟师父们传信息吗?”

“问题是现在人为刀俎,你我为鱼肉,怎么办?

且看着吧,若是此去还能回来,我定要把那个老头给灭了!”

</br>

</br>

第一百三十二章 曲终人散

腊月初八,全世界都在庆祝,全宇宙都在过节。

莲衍腊八节,南漠招新会,清沚洗头节。

而且清沚的文化交流被茫茫大海阻隔,虽然都是一个节,可庆祝的方式五花八门,不尽相同。

清沚大陆最东边,一个小海岛上,人们正在庆祝洗头节,他们的方式是篝火晚会。

大家围着一个大大的火堆,唱着、跳着,累了便歇下来,继续喝着、聊着,欣赏着大家的歌舞才艺表演。

“卿儿姑娘,今天过节,阿们高兴很!但是额们都是粗人,没有出克过,与外面隔绝起嘞。哩来耍一哈子,让额们开开眼界嘛!”

说话的正是康邺岛的岛主夫人,她见雪卿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又解释了一句。

“额们玩额们自己嘞,哩不用担心哩嘞阿郎,阿们就是切磋一哈哈子,不会有事嘞啊!”

“我不担心他!”

雪卿看了一眼坐在他不远处的阿希,心里暗自嘀咕我就是担心那些一起出来的朋友亲人,不知道他们现在身在何处,是否有危险?

虽然文化有差异,口音不一样,但沟通起来也不是完全不能。

岛主夫人口中的阿郎应该就是郎君的意思吧。

“那我就为大家弹一曲助兴吧!”

雪卿说着,拿出一把木琴,置于案上,手指拨弄琴弦,之音从天而降。

音乐无边界,虽然大家都处在不同的大陆,语言尚且能沟通,这音乐就更能通达心声了。

透明空间出故障后,大家瞬间都被甩了出去,只有阿耳和阿希两妖瞬间变回原型,附在颜韶衣服上。

开始时,韶卿两人还在想办法控制修正空间,奈何最后以失败告终,一行四人就降落到了康邺岛附近的海域。

于是就上了康邺岛,大家相互简单介绍过后,岛主康睿愣是要拉着颜韶,说要切磋一下武艺。

康邺岛的岛民都崇尚修行,钦慕强者,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岛主肯定不愿意放过。

岛的另一侧,颜韶和康睿走在前面,后面跟着阿耳和康睿的一个属下。

走了一会儿,来到一处开阔地段,前面的人停了下来,应该是到目的地了。

“岛主,要不我来陪你切磋吧!”阿耳抱拳请示。

他倒不是担心颜韶,而是怕两人打起来没完没了的,耽误了寻找众人的好时机。

“额就是要和哩们公仔打一场,直到双方都安逸才行!放心嘛,不会乱来滴,点到为止好不啦!”康睿不依。

“点到为止,定个三百招内定胜负什么的?”

“就打个架而已啦,还能把哩们一直留在岛上不成?再啰里啰嗦的——”

颜韶看两人开始呛起来了,赶忙抢了话头

“没事!没事!来吧!咱们相识一场,难得投缘!酒喝得酣畅,架自然也要打得痛快!”

既如此,话不多说,亮剑便是,不酣畅痛快,不罢休!

不过在开打之前,亮剑之时,颜韶顺手扔了一个小阵盘出去。

“还是阿弟想得周到啊,要不然三两刀,把额的岛劈啦,额们就无家可归啦!”

“要不,咱们到水上去?”

“得嘞!”

于是白衣执剑,黑衣执刀,先后往海边极速飞去。后面两人也快速跟上。

待到海边时,两人已经在路上交手了数招。

一路疾驰,刀光剑影,点亮了夜的黑。

用心较量,剑劈刀砍,热闹了海的寂。

阿耳两人站在岸边,就看着水面上两人的精彩交锋。

黑衣与白衣,一会踏云在天,一会站水为地;

刀和剑,一会撕开天空的连续,发出耀眼光芒亮如白昼,一会劈开海的延绵,发出轰隆声响水花四溅。

不负众望的,两人一打就是一夜。待到天边泛白,太阳升起时,两人才收手,双双落回岸边。

回到岛主康睿的住处时,那边的篝火晚会也刚刚结束,雪卿和岛主夫人回来不久。

“承蒙大哥和嫂子的照顾,我们有急事在身,就先走一步。山高水长,终会有再见之时。”

颜韶才与雪卿汇合,就跟康睿极其夫人告辞,准备上路。

“哩们要走哦,额也不留!我这也没有更多有价值的东西和消息,实在对不住兄弟和阿妹哦!”

康睿也不矫情,直接拿出两把一模一样的小匕首,递给韶卿一人一把

“若再有相见之日,此物便是凭证!”

“睿兄已经给我们提供了有力的线索,这对我们来说,已经够啦!”

颜韶说着,也拿出两块玉石,交给两人,便出了院子,直接御剑离去。

来到海边,颜韶便把飞轮舟拿出来,几人收了御行法宝,直接坐到舟上。

“卿儿,你怎么啦?”

刚坐下,颜韶就传音给雪卿。

颜韶回去见到雪卿的第一感觉,就在雪卿的情绪有些低迷。

现在是月初,就犯病了?

“我只是在想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来这陌生地方,身边没有你的话,我该怎么做?我会怎么做?”

“是什么让你突然间这么没有安全感?”

颜韶疑惑,因为以往的雪卿比自己还要勇敢,不会有这种想法。

也不对,好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两年前的南漠天劫之后吗?

那之后雪卿就开始有一些异样的情绪,旁人觉察不到,但颜韶总能很敏锐的捕捉到。

以前他以为只是经历了一些事情,雪卿心态有些转变罢了,直到今早回到康睿那。

他进屋时,雪卿一个人,还没有来得及收拾情绪,他才发现问题的不对。

“可能只是因为晚会太热闹,曲终人散最是煎熬寂寞。

分开也不过大半日,我就想念银月姐姐们啦,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雪卿看了颜韶一眼,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也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

“没事,我们这就去找她们!”

颜韶拍着雪卿的手安慰道。话套不出来,只有慢慢观察了。

女孩子长大了,就会有自己的小秘密了吗?以前的卿儿,可是什么话都会对自己说的。

雪卿趴在桌子上假寐,心里却是千头万绪

为何没有安全感?不是因为你,也不因为是我,只是因为我们还不够强大吧!

刚上箐莲曦山时,雪卿听到那些流言蜚语,会直接怼,或者换种方式迂回怼。

若是现在的雪卿遇到同样问题,她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勇敢的站出来,说他就是我一个人的。

世界越繁华喧嚣,她就越孤单寂寞!时不时的,总有些负面情绪涌上心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突然就有了这种感觉。或许是天劫之后吧。

她知道这是病,可是却无法治。好在它并不影响她什么。

她只能一个人偷偷的自我转换、调节情绪,用行动告诉大家,自己很好。

特别是在颜韶面前,她就是一个健康的不能再健康的人。

“我不能让大家为我担心,特别是哥。”

这是雪卿转换心情调节情绪时,自己告诉自己的话,也是鼓励自己战胜负面情绪的话。

</br>

</br>

第一百三十三章 以水为媒

随着时间流逝,韶卿四人已经离开康邺岛数十万里远。

太阳正当空,海面平如镜。

微风徐徐来,撩不起大海的情绪,也拨不动舟上人的心弦,更吹不散无端端的许多愁。

时间是良药,自己的坚持就是妙方,良药妙方,协力合作,药效发挥,终于驱散了雪卿心中的那点阴霾。

无声无息中,雪卿就收拾好自己负面情绪,变回了正常的自己。

“哥,睿大哥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了很多!”

颜韶看雪卿这会恢复了往常的活泼开朗,也赶紧的搭了话,就是想把雪卿拉出来。

最怕的就是病人自己讳疾忌医,不愿走出来。

但是对于卿儿,颜韶不管她愿不愿走出来,生拉死拽,也要把她拖出阴霾。

“卿儿,你觉得海岛会有意识吗?你觉得海岛会自己在海上游荡流浪吗?”

“哥说过,万物有灵,所以岛也会有灵,若是灵智开启,有了意识也很正常!

可是,海岛自己流浪海上是什么场景,有些难以想象?

我以为海岛都有根,深深扎入海底的那种!不然可经不住汹涌波涛的拍打和侵蚀啊!”

“哈哈!睿大哥跟我说的时候,我也是跟你一样的反应,觉得会流浪的岛屿不可思议!”

“所以那海岛,跟小阿花小阿草一样,成精了吗?”

“呃,也可以这么说,他们跟阿耳阿希一样,跟银月姐姐他们一样,有性别,有性格,有自己的特长,也有自己小脾气!”

“所以我们这是去求见海岛的?”雪卿托着下巴,两只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颜韶。

“算是吧!此去寻人,怕也是不易。

茫茫大海,无数大小岛屿多如繁星。

我们要一个岛一个岛的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纵然运气好些,能找到人,可要找到猴年马月去!”

颜韶把与康睿两人在海上交手时的对话,一一说给了雪卿听。

“栖默双岛在天地分化而育之时,就拥有了意识,经过后天的蕴养,他们可以口吐人言,与人交流。

甚至大家传说,他们已经可以化成人形。

他们就是一对孪生兄妹。哥哥冷如冰霜,妹妹炙热如火。哥哥耳听八方,妹妹眼观四海。

但是没有人遇到过,所以就成了故事传说,整个清沚大陆,男女老少都知道。”

“所以说,我们是去寻找传说的吗?若此行成功,怕是以后我们又成了清沚大陆的传说!”

自己等人在南漠就创造了奇迹。

我们在不断寻找别人的传奇故事时,也创造了属于自己的奇迹。

或许,这就是一种传承的形式!

“是吧!在清沚寻人,没有人比他们更合适的啦!我们去寻两个岛,总比寻近三十个人来得更快一些。

有了睿大哥提供了有效线索,寻到双岛的机会有六成以上。”

话虽这样说,但是打铁还需自身硬。不到万不得已,颜韶绝不做没有退路的事。

“卿儿,我们自己也要想好其他出路,万一找不到双岛~

就算给我们找到了,要是说服不了,我们还是得靠自己!”

“嗯!哥说得是!我们与各位姐姐和柏老之间有特殊的联系方式,只要不是有人刻意阻断,距离不是太远,我们就能感应到彼此!

说到这,卿儿突然有一个想法!”

雪卿说着,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卿儿有什么好主意,快说!”颜韶催促。

“我们在南漠可以利用植物控制联系每一寸土地。

那么在清沚,我们是不是也可以通过这戒指,以某种东西为媒介,感应更大的海域?”

雪卿晃了晃手指上的戒指,又看着舟下的平静海面。

突然,她右手一抓一握,一袭海水被吸入手中,形成了一个淡蓝色的小水球,在手中跳动。

“比如这水,或许就可以成为我们沟通感应的媒介!”

“卿儿说得是!根据睿大哥说的线索,我估计此行可能要耗时三月,才能到达双岛所在海域。

在到达之前,我们都可以好好琢磨一下如何以水为媒,进行修炼。”

说干就干!颜韶把目的地和相关事宜给阿耳阿希交代一下,两人便进入专心的修炼当中。

是水,善利众生而不争,善养万物而不骄。

是水,形态不一,无孔不入,无处不在。

江河湖海是水,冰山雪地是水,朝露秋霜是水,雾霭云岚是水,琼浆玉液是水,万物众生的体内含有水。

水,和空气一样,无处不在,滋养天地,只是她的存在形态不尽相同罢了。

东南一行,风静突遇波涛汹涌,天晴偏逢疾风骤雨;

或是突然风起云涌黑雾笼罩十万里,遮天蔽日,不见天光;

或是突然碧波大海断裂崩堤百丈深,汹涌澎湃,深藏海底。

无论是怎样的坎坷和变化,阿耳阿希只要保证飞轮舟的方向不变,朝着目标前进就行。

这是韶卿两人的吩咐。

修炼,只要朝着那个对的方向前行,不必刻意强求结果,而是享受过程。

顺其自然,顺波而流。随遇而安,随性而为。

享受风雨洗礼,霜雪打磨,坎坷阻拦,最后摘得桂枝,嗅得花香。

风里来雨里去,天上飞海里游。风雨自由,我亦逍遥。

身外是水,体内丹田何尝不是!

碧潭绿水,雾气氤氲,莲间滚滴露,花间红白痣,整株莲花就存在一个水环境中。

而在莲花植株本体内,各种营养、灵气与水一道,从碧水中,通过根须,经过藕茎,到达莲叶,达到花蕾。

植物的各个器官,就如人体的五脏六腑一样,各有所长,各司其职,运输,转换,制造,储存。

碧潭莲花除了消化转化碧潭空间的灵力和能量,毫不吝啬的与大海沟通交流,交换着彼此的能量。

阿耳阿希稳稳当当的驾着灵舟,轻浮在水面,顺水东流。

忽地,看到两位主子的身体里有绿色灵力逸散出来,海水吸收后,转化为纯蓝色的灵气,反馈回去。

阿耳阿希知道,现在正是韶卿修行的关键时刻,两人把颜韶给的阵盘一一摆出来,大阵套小阵,防御警示御敌,一环扣一环,一阵套一阵。

随后,阿希控制灵舟,稳步前进,阿希警戒四周,以防他人或者妖兽突袭。

在海上飘了近三个月,韶卿也修炼了三个月,终于从领悟中醒来。

雪卿睁开双眼,站起身来,双手朝空中一抓,覆在一起,瞬间凝聚出一滴绿色水珠,抽取一些莲花灵力,融入水珠里。

只听得“嗖”的一声,她把手中水滴往上抛,高有千丈,飞出云端。

她打了一个响指,瞬间,水珠碎裂成无数小水珠;

再一个响指,小水珠变成雾气分散开来,随风而去。

而雪卿的心灵之眼跟随着水气,看得到很远的地方,感应得到很广的天地。

“哥,咱们虽然有了方向,但需要改进的地方还很多啊!”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慢慢来吧!持久性,扩散力,控制力,感应度,清晰度,方向对了,加把劲就是!”

</br>

</br>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多了一个

两人驾舟离开东南海域,阿耳阿希也从梦中醒来!

“诶呀,终于恢复了一点点修为了!要不然,在清沚这个强者如云的大陆,根本就没有安全感嘛!”

阿耳一醒过来就自顾自的念叨着。

“那阿耳哥哥现在什么境界?大乘期?”

雪卿问着,阿耳点点头!

越是修行到后面,别说一个大境界,就是一个小境界,很难突破跨越,在对战中也能有绝对的优势。

“真好!我们赶紧去和大家汇合吧,免得夜长梦多。”雪卿咕哝了一句。

“啥子?”三个男人不明白雪卿突然的夜长梦多。

“大家常说三年抱两!七年了,要是遇到好生养的,那孩子都满地跑啦!”雪卿看着三人,解释了一句。

“卿儿,你——”

阿耳闻言,用打趣的眼光看着她。阿希和颜韶也看着她。

“那个!我就是想着那么多个漂亮姐姐,万一遇到了清沚的采花大盗~

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

我是想说,万一哪位姐姐遇到个如意郎君,当个岛主夫人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啊……

诶呀,我们赶紧往南边出发吧,不是说那里事态紧急嘛!”

雪卿觉得自己越说越离谱了,便找个理由糊弄了过去。

此行,怎么说也算是满载而归。

韶卿两人的莲花尽开,也知道了缺失问题所在,修为大有突破。

阿耳阿希修为也恢复至大乘中期,就连在花田草坊中修养、凝聚肉身的戴老,也得了福报,身体凝实了三成。

韶卿几人一梦七年,那么其他人呢?

当时,赫老与金月、银月、锦露、玉露、紫瑶五女分散得不远,便很快聚在了一起。

一行六人乘着箐莲号大船,顺水到处游荡。

路上做些药材丹药小生意,把东岛的特产贩卖到西岛去,与各岛交换些物品,主要目的就是打探大家的消息,寻找失散的众人。

在浩瀚大陆中寻找数十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大家都在相互寻找,留下各种信息。花了五年时间,总算是集齐了大部分人。

关于公子小姐,柏颖梓桐,阿耳阿希,柏飞,黑瑶几人,愣是没有音信。

最近,箐莲号来到南边海域,也探到了一些消息,就是龙王娶妻的事,和飞鹰教少教主要成婚的事。

关于这两件传得纷纷扬扬的事情,还得从五年前的腊月初八,龙王娶妻说起。

龙王娶妻的风俗,不仅仅只是在龙祁岛有,南海领域里的数十个大岛,都有此俗。

这天子时,各岛的主事都会让属下把要给龙王送去的新人,齐齐投入海中,这才算是龙王娶妻的最终结束。

这边是结束了,而那边的抢人游戏,才刚刚开始。

梓桐和柏颖被双双投入海中,还来不及反应,便遇上了抢人大队的袭击。

“嘿!有意思!不仅有龙王娶妻,还有人来抢亲!

好像不是娶妻,而是抢妻?龙王与其他的队伍在抢?”

梓桐心中暗自嘀咕。但也就是嘀咕这么一句话的时间,他就被迷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一干净的房间里,幸好柏颖也在,要不然让自己去哪里找人。

“阿颖!快醒醒!”梓桐观察了一下室内外的情况,走过去,轻轻推了推柏颖,喊着。

“师兄,这是哪里?”柏颖醒来,看着陌生的房间,一脸疑惑。

“龙王结婚,若是半道没有被劫走,那就应该在龙宫吧,若是被劫走了就不知道啦!”

“师兄,咱们在南漠算不得顶尖,但也还有点能力自保,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毫无还手之力吧!”

“谁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呢?”

“师兄,你灵力恢复了吗?我们打探消息去!”

……

是夜,已半夜三更。

雁回岛上的几处大殿内,依然是灯火通明。

一间大厅内,一个少年坐在主座上,手里拿着一把刻刀,做着没完没了的雕刻动作。

他身着月白色长袍,长发随意披散着,年仅十五六岁的样子,却有一张波澜不惊的脸,像是一个古稀老者。

“少主人,这一次我们抢到了三十一对新人,一共六十二人。白杞他们只抢到了四十六人。”

一个黑衣男子在厅下恭敬的禀报。

“好!辛苦啦!”

少年说着,却是头也不抬一个,自顾自的继续着手中的雕刻。

男子禀报完便出了厅堂,接着,又有人带着一众穿着大红喜服的男女,井然有序的进来,在厅内站好,安安静静的。

少时,那个黑衣男子走到少年一侧,禀报道“少主人,人已经带来了,请您过目。”

少年如同往常一样,例行公事般的,抬头看了一下厅内站着的数十人。

“多少人来着?”

少年抬起头,也没有急着低下去,像是被什么新奇玩意吸引了似的,一脸好奇的看着厅下。

就这一抬头,他俊俏的脸庞迷惑着厅下众人,还有那低沉的嗓音,更是迷倒一众痴人。

龙王娶妻,是一件悲伤的事,半路被劫亲,更是苦上加苦。

但是,若能嫁此人为妻,好像也不亏,反而赚到了。

厅内有人便在开始思索着,内心小剧场不断推演,要如何争宠,如何上位,如何推到眼前之人,做这后宫之主。

“六十二人!咦,怎么多出来一人?”

黑衣男子被少主人这么一问,也愣了一下,又看了一下厅堂内的众人。

“往年不都是双数吗,为何今年还有单数的?还是穿的黑衣?”

少年笑笑的问着,带着不解和疑惑。

“少主人,这个——是属下办事不力,请责罚!”

赖星咚的一声双腿跪地,直接领罪。

错了就是错了,飞鹰教内办事不需要借口,只问结果,不管过程。

本以为又要受一顿皮肉之苦,谁知少主人居然摆摆手,让他起来。

“无妨!多出来的就是她吗?”

一群大红喜服之间,那个黑衣身影显得太突兀。

“少主人,就是多了她!如何处置?”

赖星自知做错了事,主人没有责罚,这下更是恭敬。

“半夜三更的,都不容易,一起安排到后院去吧!”

“是!”

赖星领命,去安排这些抢来的新人。

少年依然坐在座位上,一边雕刻着,一边观察着渐渐离去的众人。

那个黑衣的女子实在太显眼,在她离去时,少年不经意的假装抬头,多看了一眼。

那个女子似乎感受到有人在看自己,便回头扫了一眼,才继续往外走去。

之前看向大家的时候,少年用神识扫过,所有人都变得顺从,驯服,除了那个黑衣女子。

就如她的一身黑衣,看不透;还有那张高傲美丽的脸,看不清。

整个人自成结界,外人难以近身,一副桀骜不驯样。

那是一个特别的女子,是一个让人有征服欲的女子。

少年如此想着,嘴角勾起一丝春风化雨般的笑意。



</br>

</br>

第一百三十六章 我们有病

飞鹰教后院。休息了几个时辰,灵力恢复,黑衣女子寻思着怎么逃出这个鬼地方。

闲来无事的样子,她便在后院里走动起来,打听着各种消息,试图找到有效线索。

转悠了半天,她并没有收集到什么有效信息。

此时她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主人会任由他们自由串门。

你再怎么蹦跶,也翻不出主人的五指山!所以,他们放心得很。

住在后院的人,要么是犹如行尸走肉的傀儡人,只会听从主人的命令行事;

要么就是把他们的少教主当做天的人,说白了,就是一群花痴。

女的花痴也就罢了,居然还有男的花痴。

黑衣女子想想都觉得无语!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少教主,才会养出如此一群傻瓜和白痴?

好不容易等到临近黄昏,正想找个什么样的理由去探探这个飞鹰教的其他地方,就有人来敲门找她,说是少教主有请。

虽然刚来,但她今天在后院,听到太多的人嚼舌根。

少教主后宫上万,少教主吃人不吐骨头,少教主的风流韵事比他自己吃过饭都多。

侍寝,多少花痴求天求地求教主,都求不来。

自己一来便要侍寝吗?

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不,现在还早,还没有天黑!他们的少教主不会是要白日那啥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女子想着,假装收拾一下,依然是一身黑衣如墨,便跟着来人一起去到少教主所在主院。

只见一个少年随意的坐在一把椅子上,一手握笔,一手拿木,一笔一笔认真的描摹着。

带她过来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因为摸不透少年的性子,女子杵在那儿,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来了!坐那!”

少年抬头,看着来人笑了笑,便让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女子没有说话,稍微点头,就径直走到过去,坐了下来。

少年看着她的一系列动作,笑了笑,继续埋头画自己的东西。

女子就坐在那,静静看着他,舞动着手里的笔,在一根手臂粗细的树桩上描摹着。

认真描摹的同时,他不忘时不时的抬起头来,跟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姐姐怎么称呼?”

“黑瑶!”

“我叫楠桦!”

一个时辰过去,楠桦终于完成初步的描摹。

他前方的木桌上放着大大小小各种形状的刻刀上百把。

只见他拿起一把中号的刻刀,开始在木桩上雕刻。

“哪里人家?”他抬起头来,又问了一句。

“天上人间!”

黑瑶坐着觉得有些累,这种陪坐的事情自己真的做不来。

楠桦把她的磨皮搽痒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手一扬,一张软皮垫子向黑瑶飞去。

黑瑶接过,直接铺在玉石地面上,盘腿坐了上去。

“可还有家人?”

“家里有数十人!”

“……”

“饿吗?”

“不饿!”

“困吗?”

“不困!”

“……姐姐在我面前,怎么这般惜字如金?”

楠桦抬头看了黑瑶一眼,有些小抱怨的嘟囔着嘴,又低下头去忙活手中的事情。

“我一向话少!”黑瑶说着,静静的看着他。

不多时,一个木头人去屋外拿了一个食盒进来,把里面的点心瓜果摆放在桌上,又把桌子移到黑瑶一侧,便消失不见。

“适才在后院里和大家相处得还好吗?”

楠桦突然抬头看着正小口小口吃着点心的黑瑶,又问了一句。

“……挺好的!”

嘴里还含点心的黑瑶很想发作,故意挑这个时候问,信不信姐喷你一脸。

“姐姐想知道关于我的什么故事,我让怯儿跟你说!他可比后院里的那些人会讲故事。”

楠桦拿着刀的手,指了指桌子一旁的一只木鸟。没等黑瑶说话,他兀自对着那只木鸟吩咐道

“怯儿,你来给我们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姐姐,讲讲关于飞鹰教少教主的故事。”

那只木雕的雀鸟开口说话,是一个好听的男声。

讲到精彩处,时不时的还扑着双翅,像是打着节拍,说道迭起时,还会飞起来,模仿各种各样的姿态。

少教主的故事,翻来覆去就是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但木鸟的演绎确实更胜一筹。

飞鹰教少教主杀人不见血!少教主吃人不吐骨头!

少教主后宫上万,天天韵事,夜夜笙歌,逍遥自在赛神仙,风流快活比皇帝!

楠桦像是在听着别人的故事一样,听到好玩的地方,也会朗声大笑,但手中的刀却是没有停过。

黑瑶听到有趣的地方,也会跟着一起笑。

“我有很多问题,想要请教少教主!若有冲撞之处,还请见谅!”

黑瑶没有仔细看过真人前,她也跟很多人一样,认为飞鹰教少教主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两人处了小半日,她的直觉告诉自己,他也就是一个经历可能比别人多了一点点的小小少年罢了。

所以,她需要进一步确定,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不一定为虚。

透过本质看表象,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透过表象看本质,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没有外人的时候,姐姐直接叫我名字便好!至于你说的问题,想问什么就问吧,哪有什么罪不罪的。”

楠桦看着盘子里的点心,不知怎么的,突然馋了起来。

“不过我有个小条件,若是姐姐答应我,我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啥条件?”黑瑶狐疑的看着他貌似清澈的笑容。

“我见姐姐吃那点心,也特别想吃,但是我双手放不开,你可以喂我吗?”

楠桦说着,眼睛像住着星星,闪闪发光。

“我有毒,你不怕吗?”

“我百毒不侵!”

“我可不是后院的那群傻瓜白痴!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姐姐自然是特别的!可是你杀不了我!”

“小伙够自信!来!姐姐勉为其难的喂你一次又何妨!”

黑瑶说着,端起一盘糕点,就往楠桦那里走去。

修长的手指捏起一块点心,就往他嘴边送。

“来!”

“嗯!真好吃!”

楠桦有些满意的笑了,继续埋头忙着手里的活。

楠桦接着吃了几块黑瑶喂的糕点,心里面乐滋滋的,别提有多美。

“你看姐姐答应了你的条件,你也答应姐姐一个条件吧?”

“我不是要回答你的问题吗?”

“我无法判断你答案的真假,除非你让我试试?”

“试什么?怎么试?”

正疑惑着,楠桦感觉自己拿刀的手腕被人抓住,然后有一股热流渗入经脉。

“姐姐,小心刀!”楠桦提醒。

从来没有人抓过自己的手腕,他的心兀自狂跳起来。感受到血液的躁动,黑瑶立马松开了手。

“姐姐可试出自己想要的答案?若是还不行,可以继续测试的!”

“不用试了!你果真是百毒不侵!”

不!应该说,我们都有病!



</br>

</br>

第一百三十七章 药师病人

就是要出其不意的测试啊,你有所准备,那还测试出我想要的结果吗?

黑瑶想着,又问道

“不是说你们飞鹰教修炼了一门邪功,专门以吸收别人功力和生命力来提高自己修为吗?”

“我也可以,还是天生的!但是我不喜欢那样做!”

楠桦说着,情绪突然有些低落下来。黑瑶不明所以,只得转开话题。

“你也就是一个十六岁大男孩罢了,为何那些无端端的故事都往你身上编?

为何要对外塑造一个十恶不赦、荒淫无度的坏人形象?”

“飞鹰教是邪教,邪教的少教主在大家的眼中应该就是那个样子的吧!

故事里的人是飞鹰教的少教主,他不一定是我!

我是楠桦!我可以是飞鹰教的少教主,也可以不是。

别人怎么说怎么看,有什么关系?

我们都有病!他们有,我也有!

我们都是病人罢了,何不同病相怜?

病人以什么样的眼光看我,我一个病人与他们有什么好计较的?”

黑瑶被这个小娃头的绕口令说得有些懵,一时间没有转过弯来,双眼瞪大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楠桦停下手中的事情,忽地抬头,正对着黑瑶的双眼。

他认真的看着黑瑶,执着的问道“姐姐会在意吗?姐姐是药师还是病人?”

“什么药师病人的,就是觉得你不该被污蔑罢了!

那些流言蜚语加在你身上,都以为你是千年老妖,只是容颜不老罢了!”

“外面的人没有见过飞鹰教的少教主,在他们眼里,是老是少、是丑是美、是健康是疾病,又有什么关系?

教里的人,不都是以讹传讹罢了!真相是什么,没所谓!又不影响他们修行完成任务。

甚至有这么一个人人闻之而害怕的少教主,他们在办事的时候,能省去不少麻烦……”

楠桦一边说着一边忙着手上活儿。

说罢,两人情绪都有些轻微的变化。空气突然变得安静,只有刀与木头的摩擦声。

思路一转,黑瑶明白过来了。楠桦有没有其他什么病不好说,就单单他那停不下来的手,就是在掩饰某种棘手的病症。

树欲静风不止!手欲停心狂燥!

不治之症,或者是说不轻易治好的病,只有自己调节,慢慢缓解,加以掩饰,试着转移!

欲盖弥彰罢了!细心之人还是能看出来的。

“姐姐之前是在摸骨测龄吗?”

“呃!是吧!”

“姐姐年纪看着与我相仿,不知是真是假?”

两人现在的地位,她会想着去测自己的骨龄,八成以上,她的年龄是假,二成是来自她周围人的经验主义。

“是真,也是假!”黑瑶很坦诚。

“怎么说?”

楠桦终于停下手中的活,把刀和木头都放在桌子上,一副准备听故事的样子!

他其实是不想放过她说话的每个细节,以此判断她话语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因为,我是妖!”

黑瑶看他那动作,怎能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反正她也没有打算隐瞒什么。

任何有了灵智有了感情的生物,都会变得很奇怪!

有些人,费尽心思的想要从你这里淘一句真话,难如登天!

但有些人,明明就是初见,还敌我不明,就不知不觉的漏了底。

“狐狸吗?大家都说狐狸长得很漂亮,姐姐就很美!”

又一个被小话本毒害的少年。黑瑶有些无语,但还是把自己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有一种荒漠肉质植物,名叫黑王子,生来便带剧毒,叶片盛开如莲。

叶尖是锐利的锋刺,整个叶片黑的发亮,但整个伞序红花如灯笼,开得十分艳丽……”

“我可以看看姐姐的本体吗?”

“小伙,不要得寸进尺啊!”

“那我怎么相信姐姐你是妖!”

“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黑瑶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干脆自顾自的盘腿坐着下,假寐起来。

“姐姐,你介意人妖恋吗?”

黑瑶只觉得这声音有些近,一睁开眼,那张好看稚气的脸果然就在眼前。

“介意!”黑瑶合上双眼,回了一句!

“为啥?”

“人寿命太短,妖寿命太长,如何相守?”

“人类修成大道,不也是会长寿吗?姐姐,我会努力修炼的!”

“你太小,不懂情!我太老,不动情!”

“我不嫌你老,你不嫌我小。懂不懂情,动不动情,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小屁孩,你想干嘛?”

黑瑶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拉起,睁开眼,斜了楠桦一下。

“诺!这是给姐姐的见面礼!”

楠桦把之前放在桌上的雕刻隔空取了过来,放到黑瑶手里。

“这是什么?”

“姐姐看她是什么就是什么!”

说完,楠桦拉起她,就往内室走去。

“你要干嘛?”

黑瑶一手拿着像极了自己的木雕,一手被牵着。

刚还想着他的少不经事,现在又要干嘛?

实力的绝对悬殊,黑瑶只能在脑中推演成功率更大的逃脱机会,还有如何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冲突。

“三更半夜能干嘛,当然是休息啊!”

楠桦理所当然的说道。几息之间,两人便从院子里来到内室床榻前。

楠桦让黑瑶坐在檀木床上,又让她把室内大概看了一下,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

“姐姐说得有道理!没有情,从何谈情?

以后姐姐就与我同吃同住在这楠院,咱们好好培养一下这情之一字。”

黑瑶黑着脸,想说点什么,但这一晚上的相处,她对楠桦的脾性也略摸出一二。

除了实力之外,这个小子的脑回路实在太清奇。

她知道自己想要逃脱虎穴,不能硬闯,只能智取。

她摸了摸雕刻得栩栩如生的小人儿,合衣朝床里侧躺了上去。

她倒是要看看这个未经人事的少年,到底要干嘛?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且行且看!

楠桦犹豫着要不要躺上塌时,就传来了黑瑶酣睡的均匀呼吸声。

黑瑶从透明空间被甩出来,就被扔进水里。

飞了半天,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岛,欲要靠岸,然后就莫名奇妙旁观了一场抢亲大戏。

自知自己的能力不能乱来,她一直潜伏在一丛海藻中,试图等这些人离开之后,她再离开这个现场。

谁知自己早已被盯住,在现场安静下来后,她自己也被提溜了出来。于是就跟着大家来到了这个地方。

活了无数年的妖,面对强者虽然还是有些无力感,但也不会做无谓挣扎。

储备实力,见机行事,才是处于困境该做的事。

所以,她无所顾忌,睡得很香!

楠桦看着她平静的呼吸声,不禁有些羡慕。

是什么样的大心脏,让她身处狼窝,还能安然入睡?

自己就不行!自从记事以来,自己就没有好好睡过一个好觉。

要说什么能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那就是手中的刀与木桩之间的摩擦声。

只因在人群中多看你一眼,你容颜便在烙印心中挥之不去。

笔下描摹,刀下雕刻,都是你的娇俏模样和傲慢身姿。

楠桦从黑瑶手里轻轻的把那个雕刻拿过来,仔细的瞧着。

盘坐在床前,闻着那轻轻浅浅的呼吸声,心里似乎也平静了许多。



</br>

</br>

第一百三十八章 我相信你

翌日一早,雁回岛,奕园。

青松迎霞,露如翠珠;木槿花娇,粉嫩如桃;

风儿嬉戏,虫儿胡闹,蝶儿细舞,鸟儿歌唱。

园内石桌旁,有一儒雅的黑衣男子,坐在一石凳上,手持一尺长的玉茶匙,桌上有一棕色茶鼎,正在煮茶。

只见有些微水汽蒸腾,茶香四溢,混着草木芬芳,扑鼻而来,沁人心脾。

“义父!”

楠桦进入园中,拱手低头行了一礼,才在黑衣男子对面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听说你昨天叫了一个小姑娘过去,以为你今早要来得晚一些呢!”男子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一个人与一堆木头待久啦,有些闷,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

楠桦回道,眼睛却跟着男子手中的茶匙移动。

“嗯!长大了,开窍了,有改变是好事!

看你一天都在跟一堆木头玩,我也只能干着急。”

楠桦接过煮好的茶,先给男子倒了一杯,再给自己倒了一杯。

男子端起白玉瓷茶杯,微闭双眼,细嗅茶香,一脸惬意。

他并没有立即喝,而是把茶杯握在手里,继续说道

“那天送来的人怎么样?你师兄亲自出马,肯定是手到擒来,收获不小吧!”

男子说完,才慢慢的品味杯中茶水。

“人是赖星送来的,没有见到师兄!可能他被什么事情绊着了吧。”

义父,我找了个人说说话,您都能知道,别说龙王娶妻那么大一件事,就没有人告诉您什么?

楠桦心里嘀咕着,还是把自己了解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三天后,你就满十六岁了。你有什么打算吗?或许是该出去走走啦!”

男子一边喝着茶,一边传着音说道。

“义父,我,还没有想好!”

楠桦正品着茶,听到问话,慢慢放下茶杯,至于桌上。

他不知道义父为什么突然提这茬。

故乡早已经不存在,父母连个衣冠冢也没有。

若是突然出岛,他还真的没有想好去哪里。

地广岛多,他知道雁回岛不是自己的归宿!

海阔天空,他却找不到一个适合自己的去处!

“你的性子就是太淡了,什么事情都得有人推着你走!

有些东西没有必要太压抑,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用太委屈自己,趁着我还能帮你撑撑腰!”

男子从袖口里挪出一枚空间戒指,贴着空茶杯递给楠桦,传音说道

“这是我给你的成人礼物!里面的那个蓝色包袱是你父母拜托我转交给你的!今天一并给了你吧!”

“多谢义父!”

楠桦接过茶杯,在衣袖的遮掩下,立马把东西收了起来,又听得男子传音说道

“回去收拾一下,晚上出发吧!最好乔装打扮一下!”

“义父!我师兄又要~”

楠桦看似淡定的喝茶,心里却是猜到些什么,也跟着紧张起来。

在大家眼中,自己就是一个傻白甜,一心雕刻,眼里除了木头还是木头,无心修炼和权势。

但他还是能隐隐约约猜到些什么!

他不是傻,只是能力不足以抗衡,有些事情放不下,这才找个东西转移眼线罢了。

“你不走,我怕他早晚会对你下手!他最近癫狂得有些厉害!”男子继续传音道。

“那义父您呢?”

楠桦也是近几年才知道,师兄束方对义父就是表面恭敬,私底下却是逼迫得紧,像是要从义父手中获得某些东西。

束方的事情谋划了太多年,大家都是盘中棋子。而义父就在棋盘中关键位置,首当其冲。

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特别还是遇到一个狼心狗肺的徒弟。

“我自有安排!在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前,他不会要了我这条老命的。”

茶续了一杯又一杯。两人好像喝的是酒,而不是茶!

酒醉人心,茶醉人情!

是茶是酒,喝多了,都会醉。

“桦子,人没有一点,人生就毫无色彩、索然无味!

但是,人若是贪婪不厌、急功近利,就容易走火入魔、害人害己。

我知道你的那些都被你压抑着了,这些年,你从来没有敞开过心扉。

也是,这就是一个鼠岛狼窝,容不得一点点放肆和松懈,一点点小差错就可能造成万劫不复。

但我也担心你压抑太久,就失去了爱的能力,失去了求胜好强上进的动力。

你现在知道找个人说说话,这就是好的开始,希望你以后的路越走越远,越走越好!

不要局限于眼前,不要过于自责。

无论好事坏事,昨日事今日事,都要勇敢去面对。经历的,才是成长。”

男子传音说着,表面上风轻云淡,心里却是苦涩不已。

“至于你师兄束方,他就是一条贪吃蛇,一头大象满足不了他的。

他的心比天高,胃比米小!他想要一口吞了江哥万里,也不怕撑破了肚皮。

你就出岛吧!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当然,躲不是让你逃避,而是给自己成长的时间。

在你没有能力与他对抗之前,不要回来!不要回来!”

男子看着楠桦,认真的说道。

“义父,您一定要好好保重!我会尽快回来的!”

楠桦知道此次离别,以后不容易见面,情绪有些波动,声音有些哽咽。

“嗯!好好修炼,不要懈怠!我等你回来!”

给他一个刻苦努力的由头,也不错。

“义父,她不属于这里,我想带她一起走!”

“你这么快就信任了一个人?她可是束方送来的人,还不在抢来的人里面!”

“义父,我信她!”

“好吧!就是作为长辈的多嘴提醒一句而已。那你们就一起吧!你相信他,我相信你!”

裴燚,一个长相儒雅、正气好看、亲切和蔼的中年修士。

看到他,你无法想象他就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飞鹰教的教主。

在江湖传说中,他还有一个称呼——白骨先生。

他出招,快!狠!准!且功法特别,很多为非作歹的人很怕遇上他。

只要他愿意,在他吸附力范围内,生命力和功力皆被吸收转化成自身的能量,肉身变白骨。

那些年的辉煌和好名声,都成为历史。

如今,他也就是一个可怜人罢了。

飞鹰教也从一个匡扶正义、除魔卫道的正教,变成了一个无恶不作、人人惧怕的邪教。

这期间,他做了什么?

无非就是路上遇到一条流浪狗,好心收养了而已。

本来想着养一条狗陪伴自己,谁知养了一头狼,反咬一口还嫌少,愣是逼迫不嫌多。



</br>

</br>

第一百三十九章 离开雁回

楠桦回去的时候,黑瑶已经起来了,正在参观他院子里那些各种各样的雕刻玩意。

大的如马车,小的如米粒,方的如斗,圆的似球。

各种各样的作品都是由木头雕刻而成。

确实是不错的艺术品,不仅有观赏价值,还有实用功能。

她昨晚睡的那个榻,就是楠桦费了好长时间才雕刻而成的。

“咳咳!”楠桦看她认真观察,一副没有看到自己的样子,便假装咳嗽了两声。

“咳啥咳?一大早的去哪里了?”

黑瑶快速欣赏完这些不凡的艺术品,这才走过来,问道。

“我要跑路!姐姐可是要和我一起?”楠桦传音问道。

“啊?”

黑瑶错愕的看着他,见他是极其认真的样子,又回道“当然!当然!”

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跟着警觉起来。

本来自己就是误打误撞进了围城,正想着怎么躲过这座城池的主人,从这铜墙铁壁的围城中逃出去!

没成想围城主人自己也要偷溜出去,还愿意带着自己。

怕不是自己在做梦吧?

此时她真的想掐自己一下,看看是不是真实的。

“真的?可别骗姐姐我!”黑瑶还是觉得不可置信,再次看着楠桦,确认道。

“真的!所以我们赶紧收拾一下,今天晚上出发!”楠桦继续传音道。

“我没有什么好收拾的!我倒是可以帮你弄虚作假一番,糊弄糊弄外面那帮傻子!”

“那就麻烦姐姐啦!”

以为进了城,遇到的是无所不能、高高在上的王子,没成想是一个处处受限、朝不保夕,需要跑路的落难王子。

在逃离雁回岛这点上,黑瑶与楠桦,算同是天涯沦落人吧!

……

腊月初十夜,正是黑瑶到飞鹰教的第三个晚上,也是离开的时候。

楠桦和黑瑶身着粗布衣裳,面容换了一个样子,装扮成一对小夫妻。

在一个老头的带领下,借着月色,抄小路,直接离开飞鹰教,往海边走去。

老头正是裴燚的心腹,今天正是由他护送两人离开。

皓月当空,月华倾泻,繁星点点,树影婆娑。

这里没有码头,连一块稍微宽一点的空地都没有,有的只是怪石嶙峋,和疯长在怪石间那些不知名的树木荆棘。

“孩子,只能送你到这了。山高水远,海阔天空,愿你一路坦荡!

记着,不要回头!

你义父若是还有什么牵挂,那就是你啦!他对你的期待,你自己慢慢去体会!

你好,他就没有遗憾!不要被那些流言蜚语蒙蔽了双眼和心智。”

三言两语说不清道不明,但老头还是在临行前多嘴了几句。

此时不说,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

“多谢庆老!虽然那些所谓证据,都指向义父,但是我相信不是他。

我和他,都是某人棋盘上的棋子罢了。

我以前年纪小,看不透,一直误会义父,什么事情都喜欢和他对着干,让他伤心。

如今我明白过来,却也有些晚了。

他对我的爱护,是真心!他对我父母的情义,也是真心!”

楠桦小时候确实误会裴燚,后来心有疑惑却也是想不明白。

今早回去后,他仔细查看了父母留给自己的包裹及书信,他才想明白理清楚。

那些事不是义父做的,那些所谓证据不过是栽赃嫁祸罢了。

“你明白就好,我这就回去把你的话转述于他。

你义父若知道你会这么想,他一定很欣慰!

去吧,迟恐生变!”

“好!庆老,让义父他老人家一定要好好的,等我回来。”

说着,楠桦和黑瑶踏上一只灵舟,朝着茫茫大海中驶去。

庆老看着消失在月夜星光里的影子,喃喃自语道

“主人是真希望能亲眼看到你快些成长起来,就不知道他能不能等到那一天到来!”

……

灵舟迅速离去,以最快速度飞了一夜。

接近黎明时分,才在一个方圆不到半里的小岛上的停了下来。

楠桦准备晚上再继续出发,大白天的,在海上行驶,没有一点点遮掩,目标太明显啦。

小岛虽小,却是树荫笼庇,怪石林立,着实是歇息的一个好地方。

楠桦在海岛北边的怪石间,找了一处沙石,掺入一颗花生米大小的石子,拉着黑瑶就闪身进入其中。

石子中,是一座府邸空间。

里面是人造的另一方世界,有山有水,有花有草,人在里面,可以自由自在的生存。

这是就是裴燚给楠桦的成人礼物之一!

两人随意找了一间静室,盘腿坐了下来,便开始进行调息。

之前一直在跑路的刺激中,只想着如何避开飞鹰教的眼线,没有来得及好好聊聊。

当下暂时停下来,黑瑶不禁看向楠桦,她心中有太多疑惑。

特别是楠桦与庆老的那些对话,两人并没有回避黑瑶。

那些话,她听得云里雾里的,就更好奇了。虽然他们显然是故意不避嫌的。

当然,她不是那好管闲事的人,但谁让现在两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呢!

虽然他们不一样,这个比喻欠妥,但她还是想这么说!

“你们,到底怎么啦?”

“姐姐!当下咱们先想着如何安全离开,然后我再给你摆龙门阵好不好?”

楠桦眸光清澈见底,带着真挚。

“呃!好吧!”黑瑶也知道当下没有时间把酒问君,昨日故事。

“姐姐,你的修为我看不透,我相信很多人也看不透,这么高明的法诀可以传我吗?在有人的地方,或许我们可以鱼目混珠!”

“这法诀是公子小姐琢磨出来的,虽然没有说不能外传,但是也没有说可以外传啊!”

看着楠桦的恳求和期盼的目光,黑瑶有些为难!但是当下确实是能隐藏修为的话,就多一点胜算。

“那个,我自己都被你们飞鹰教的人提溜出来了,你真的相信那什么隐匿修为的法术有用?”

黑瑶想了想,又多嘴的问了一句。

“他们估计以为你是跳水自杀未遂,顺手救了你,又觉得你没有修为,就没有在意,便一起送到岛上。要不然你也不会遇到我啦!

所以你那法诀还是很有必要的,就看姐姐愿不愿传授。”

“可是,我感觉到你自身也有隐藏修为的啊?”

“他们太熟悉我啦!所以想换一种他们完全陌生的东西!站在他们面前,也要让他们认不出来才好!”



</br>

</br>

第一百四十章 那年那事

犹豫挣扎半天,黑瑶还是把隐匿修为的法诀给了楠桦。

但要他保证,不能私传,一句都不可以。

“我还是以道心发个誓吧!”楠桦边说着,边举起右手。

“不用!我相信你!”

楠桦举起的手被黑瑶一巴掌拍了下去。

“呵呵!姐姐的手速可真快!”楠桦讪讪的笑着。

他是真的惊于黑瑶的手速。

她的修为肯定没有自己高,但刚才的速度却是惊人的快。

“少贫嘴!法诀还要不要修炼!”

黑瑶久经岁月的脸皮,瞬间变薄了,万年不变的‘黑’脸,这会儿居然也有了些好看的绯红色。

“炼!炼!炼!我这就炼!”

楠桦一本正经的坐好,假吧意思参悟着法诀,心里却是偷着乐。

打闹过后,修炼提高实力,能够逃命才是要紧。

楠桦修炼着法诀,黑瑶在一旁指点迷津。没多久,他就已经把法诀吃透,修炼而成。

“他们果然找来了,希望义父没事才好。”

楠桦顺着空间预警系统投影,看到外面有不少人影掠过,地毯式的搜索,像是在寻找什么。

过了小半日,外面的人影渐渐散去,距离天黑还有一些时间。

此时,无心修行的两人百无聊奈的窝在空间府邸中,大眼瞪小眼!

有些时候,情绪酝酿到了,昨日的故事,昔日的压抑,不吐不快!

我有故事,你有酒吗?

你没有酒!但我依然醉梦一场,把故事一个接一个的娓娓道来。

诗酒花茶话人生,琴棋书画论大道。陋室无酒不成席,少年心事倾城诉。

陋室不陋,陋的是人心!

酒不醉皮囊,醉的是人心!

少年不知愁滋味,强说愁!

亦或他愁肠百结,强言笑!

很显然,楠桦属于后一种。

看着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去挖掘,不去打开那把锁,你永远无法知道在强颜欢笑后面的那些卑微,心酸和苦痛。

那是一把生锈的锁,看似不堪一击,却没有人能轻易打开。

其实也很简单,只要主人愿意,心门自开,故事自成。

“父亲母亲是闻名南海域一带各岛的侠侣,他们还与天鹰教教主——白骨先生是至交好友。

当然那个时候,我是不知道的。

尽管天鹰教的名声扫地、无恶不作,不复往日的正派形象,白骨先生亦久不在江湖出现。但他们依然有来往的迹象。

父亲擅长机关术和阵法推演,所以很多大家族和大门派都请父亲为他们的地盘设置防御。

父亲穷尽一生,用他毕生所学,为多少家族和门派打造了高级防御,保住了他们的家和岛,唯独自己的家岛没有保住。

我们家所在的岛,叫桃源岛,是半天然半人工的海岛。

这是父亲母亲浪迹天涯多年决定安定下来后,用爱筑成的甜蜜小巢。

定居桃源,母亲有了我之后,父亲就再也没有接过活,一心一意顾着家里,母亲也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

桃源岛,算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半人工岛,有农田土地,有淡水温泉,有修炼广场;

更有父亲刻刀下的各种机关器物,有母亲喜欢的各种乐器,有父亲母亲多年收集的藏书,也有我童年娱乐的秘密基地。

岛上只有我们一家三口,还有许多机关木头人。

木头人像我们家人一样。

他们耕田种地,烧水做饭,帮着父亲母亲,打理着我们的美好生活。

虽然人少,桃源岛却也是铜墙铁壁刀枪不入,加上父亲母亲在江湖上名声很好,没有什么仇人,所以岛上的就是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小小的我,天真的以为,我们一家就这么与世隔绝,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

然,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那时候也是腊月,我快要满两周岁了。

父亲有一好友来访,他就跟着外出了。

第二天,岛外就来了一群黑衣人,显然那些人是有备而来。

母亲发现不对劲,就把我藏了起来。

但在躲在机关兽肚里的我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只是那时候年纪小,神经紧张,很多事情记得不是很清楚。

他们就是冲着我来的。当时黑衣首领的一句话,我印象很深刻。

‘你们好友白骨先生是吸新法诀的创始人,你们的儿子是天生的吸纳体质。

两人的条件不同,结果却是不约而同,都能吸收他人的生命力和功力……

我等奉白骨先生之命,来贵岛,请小少爷去教内做客!’

后面母亲说了很多话,都是拒绝的,双方便争执起来了。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动起手来了。

有机关木头人与人交手的声音,有母亲的剑与他人碰撞的摩擦声。

我躲在机关兽里瑟瑟发抖,祈祷外面的打斗早些结束,期待母亲不受伤,期待父亲早些归来。

似乎是我的祈祷有了作用,父亲还是赶回来了,加入了争斗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到四周终于安静下来,看了一眼四周,发现是父亲正抱着我。

我才知道自己之前昏睡了过去,正和父亲母亲待在一艘船里,船极速前行着。

借着微弱的光,我看到母亲的脸色有些苍白。

她始终对着我微笑,手紧紧抓着我的手,像是用尽了全力似的,我的手有些疼,但我当时没有说话,就静静的看着她。

忽然,我感觉到母亲握着我的手松了一下,又用力的握紧。

‘我先走一步,在那边等你!’这话是对父亲说的。

‘好!’父亲的眼里噙着泪花,声音有些哽咽。

‘疼!’

父亲抱着我的双手颤抖着,突然用力,弄得我有些生疼,便哼了一声。

可能是受父母情绪的影响,我的声音也有些沙哑。

‘孩子,无论何时何地,我们都与你同在!’

母亲握了握我的手,用她有些苍白干燥的唇在我的额头上用力的亲了一下,又对着我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的手一直握着,只是越来越没有力气;她一直微笑着,只是笑意越来越模糊。

最后她整个人变成星光碎片,忽地朝着我的身体依附融入,直至消失不见。

我当时不明所以,但也感觉到事情的不正常,着急的大喊大叫,跟着父亲闹着,要母亲,要回家。

开始时父亲不理我,只是紧紧抱着我。

后来父亲被我闹得不行,便吼了我一句,那是他第一次吼我,也是最后一次

‘再闹,就把你扔海里喂鱼!’



</br>

</br>

第一百四十一章 初次见面

府邸里很安静,静室里还能听见院子里假山流水的水声。

黑瑶盘坐着,偶尔会说一两句,引导故事的继续,然后就是静静的听着,做一个敬职的聆听者。

楠桦的思绪被牵得很远很远,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

虽然当时年纪小,事情记得不完整,但能记住的片段,必定是对自己的影响很大。

这些年,这些片段就像旧映像一样,不断的在自己脑海中,回放!回放!扩大!扩大!

“我当时被吼得害怕,不再跟他哭闹着找母亲,只是全身发抖抽涕着。

他后来可能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过激,又抱着我,喃喃的哄道

‘我们的家,回不去啦!父亲母亲要去远行,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以后就跟着义父,好好生活!’

我当时不知所谓,更不知道父亲口里的义父是谁?

父亲连夜把我送到义父那里,两人交谈大半夜,然后又交代了我几句。

最后,父亲也和母亲一样,化成星光碎片,融入我的体内。

父亲的最后一句话就是‘相信义父,相信自己!前路荆棘,遇到天黑不要怕,父亲母亲永远在前方为你引路。’

我当时不明白,以为就是父亲说的那样,他们只是远行,他们还会回来,他们一直与我同在。”

楠桦说着,眼圈有些发红,情绪也有些波动。

“那之后,我一直住在义父的园子里,不曾踏出半步。

在岛上的那三年,义父把我保护得很好,爱护我却不迁就我,宠爱我但不溺爱着我!

尽管如此,我依然常常被噩梦惊醒。

那几年,我整个人活在自己的象牙塔中,闭目塞耳,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直到我五岁那年,遇到了义父的徒弟——束方。

那是一年腊月初八夜……”

月明星稀,虫鸣蛙叫,微风吹来,花香阵阵。

银刀过处,风雨无声,尘土微扬,草木飘飞。

几把银质飞刀射向虚无,带起风尘一片,落叶随风扬起,刀又飞回小小的男孩手上。

射出,制敌,飞回!

射出,制敌,飞回!

如此反反复复!

“嗖!嗖!嗖!”浅色蓝衫的男孩又抛出飞刀,飞向虚空。

忽地,一个黑影闪过,七把飞刀,少回来一把!

黑影靠近男孩,外貌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样子。

他摊开手,手心里正是男孩少了的那把飞刀!

“你是谁?”

男孩警惕的问道,声音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稚嫩,而是显得低沉有力。

“果然是名人之后,天赋不容小觑!这飞刀耍得不错。”

黑衣人暗自嘀咕,由衷的感叹着,把刀还给男孩,对着他说“我算是你师兄吧!”

蓝衫男孩,黑衣男子,正是五岁时候的楠桦,还有他第一次遇见的师兄束方。

那时候,楠桦还和裴燚住在奕园里。

当时正是腊月初八晚上,楠桦独自一人在园子里练习飞刀,没成想迎来一个不速之客。

“是吗?”

楠桦心里仍然有些警惕,虽然他知道飞鹰教不是一般人可以来的,奕园的访客更少。

但是,他从来没有听义父说过自己还有一个师兄。

束方拉着他,坐到一侧的石桌旁,又说道

“你义父是我师父,怎么的你也该叫我一声师兄不为过吧!”

就这么的,两人慢慢谈了起来。楠桦的戒心慢慢放了下来,一大一小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师父他老人家是教主,他又那么疼你,这少教主的位置自然就是你的!”男子循循善诱。

“我才不要当什么少教主!”男孩一语拒绝。

男子语塞,沉思了一会儿,对于这个油盐不进的小屁孩,他不相信自己搞不定啦。

“你天天待在这小园子里,飞鹰教那么大,占了雁回岛三分之二的面积,你不想出去走走吗?

师兄今天在海边钓了好多鱼,一定是你没有见过的,你要去看看吗?”

束方半拉半推着楠桦,把他拽起来,拉着往奕园外走。

“师父他老人家外出访友,把你一个小孩子放在家里,我实在不放心,当师兄的才想着来看看你,带你出去转转。”

楠桦半推半就的,束方带着他把整个飞鹰教快速的浏览过一遍,跟着又来到一处园子,也就是最后楠桦住的楠园。

“师弟,你看看这个地方怎么样?”

束方带着楠桦逛了一圈园子,最后在一间屋里坐下来。

“我跟义父住挺好,我还小,不想一个人搬出来!”楠桦毫不犹豫的拒绝。

“人总是会长大的!”束方说着,像是自言自语。

他说着,吩咐属下把数十个堆着新婚红装的男男女女叫进大殿里来,然后叫了一个女子进了屋里。

“这就是师兄今天钓到的大鱼,漂亮又新鲜吧,师弟重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大鱼吧?”

束方看着楠桦,笑意盈盈的说道。

楠桦的手轻微颤抖了一下,对于这个师兄的话,他有些蒙。

“鱼,就是要吃新鲜的才够味!”

束方说完,转头看向女子。

女子惊慌失措,这才意识到死亡的来临,已经太晚了。

“大道小道,千道万道,唯我是道。山灵水灵,人灵物灵,唯我是灵。吸!”

束方口中诵出几句口诀,忽地,只见他看着女子,女子原本紧张害怕挣扎的情绪突然变得温驯起来,伏地跪在他的腿边。

隐隐约约的,有一些东西从女子身上转化出来,被束方吸收。

女子的表情开始有些抵抗和狰狞,慢慢变得木讷僵硬,后来直接变成了一个没有表情没有生命的傀儡。

“这鱼挺鲜的,师弟来一条?”

束方洋洋得意的看着自己杰作,那个傀儡女子,眉开眼笑的看着有些紧张的楠桦。

“不!我不要!他们才不是鱼!他们是人!”

楠桦紧张的大叫起来,起身准备离开,又被束方按着坐了回去。

“我说他们是鱼,他们就是鱼!不信,师弟你再看看?”

束方又让人叫来一个男子一个女子,三下五除二,又炮制出两个傀儡出来。

楠桦可能是想到了某些不愉快的事情,情绪变得激动,表情很难看。

束方满意的看着他,不想放过他的任何情绪。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不会吸纳他们体内的功法和生命力吗?

师父应该交过你的吧?

你天生不是就有这个功能吗?

你父母的功力和生命力不就是被你吸收了吗?”



</br>

</br>

第一百四十二章 苟活于矩

原本就紧张的楠桦,面对束方的步步紧逼,一个比一个犀利的反问,他更显狼狈。

天生的吸纳体质,这句话似乎在哪里听过?

父母不是只是去远行吗?为什么束方说的是自己吸收了他们的生命力和功力?

所以,他们是不在这个世界了吗?

那些零碎的记忆碎片,突然间都涌上来,冲击楠桦着大脑。

这几年,他有刻意的想要忘记那年发生的不美好,只记住自己与父亲母亲,一家三口在桃源岛上的幸福生活。

午夜梦回、噩梦惊醒的时候,他无数次告诉自己,父母只是远行,父母始终是与自己同在的。

“你瞎说!才不是!才不是!”楠桦对着束方咆哮着,几乎是用吼的。

“你知道师父他老人家以前行走江湖有一个外号叫什么吗?

白骨先生!他就是白骨先生!

想一想,有没有觉得很耳熟?”

束方不放过楠桦,他似乎很享受看他歇斯底里的神情。

闻言,楠桦的身子又是一沉。

他想起了那个晚上,那个黑衣头领与母亲对话的片段,就提到了白骨先生。

楠桦来不及理清思路,思绪混乱的他,只是感到眼前人的危险和威胁。

“你骗我!我找义父去!”

他用尽全身力气,往外逃窜般跑去。

“哼!小孩终究是小孩!遇到问题只会向他人寻求庇护。”

束方冷哼一声,只是跟在后面,由着他往屋外跌跌撞撞的跑。

游戏才刚刚开始,我们来日方长。

束方的脸是好看的,可这邪魅一笑,总觉得有一些鬼畜。

楠桦出了门,就如一只无头苍蝇,到处逃窜。

幸好出来的时候,他留了一个心眼,那就是记住奕园的位置。

要不然,茫茫黑夜里,在那么大一个岛,寻找一个园子,对于一个不出门的五岁孩子来说,还是有些困难的。

……

楠桦进入奕园的大门时,发现义父已经站在园子里,就像是等着自己的归来。

“义父!”

他三两步跑到裴燚跟前,拉了拉裴燚的手,就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紧张而小心。

“乖,先回去等我,义父马上回来。”

裴燚拍拍楠桦的脑袋,像是宠爱,也像是在安抚他不安的情绪。

楠桦往屋里走了几步,他感觉气氛的不同寻常,这才回头看了一眼。

园子大门口外站着一个黑影,那正是束方。

他一直跟在楠桦的身后,只是修为的悬殊,一如大象,一如蝼蚁,蝼蚁发现不了大象,才是正常。

楠桦继续往里面走,他不敢停留,也不敢回头。

眼前两人的修为,他只要有点什么异动,就会被发现。

纵然心中疑惑万千,他也不敢停下脚步。

他是相信义父的,可为什么那个自称是义父徒弟的人会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

楠桦一边想着,一边回到自己的房间。

园子里,两人隔着一道门,有些不和谐的火花擦过。

“以前的事,我可以暂时不跟你算,可你如今又要对一个小孩子下手,有意思吗?你可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诶呦,师父,你老人家可真是误会我了。

怎么说,我也算是他的师兄,当师兄的就是看师父你太忙,才帮忙带小师弟出去逛逛的。

他上岛三年,从未踏出门槛半步,都要被你养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家碧玉了,哪还有一点名人之后的样子?

看看,你把他护得那么紧,我哪有机会对他有什么心思呢?”

束方没有进园子,话里话外都透着阴阳怪气。

“可恶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当初就是因为可怜,没成想变成了现在的可恶!”

“师父,只怪你老人家悟得晚了!”

“昨日之事不可追,今日之事犹可做。

但凡你还有一点心,就麻烦你离他远一点!”

“要是他愿意靠近我呢?

那师父你可要把他看得再牢一些!

他自己有手有脚,要是自己跑来找我,我这个当师兄的也不能太怠慢吧!”

……

话不投机半句多!三言两语之后,裴燚束方两人不欢而散。

楠桦的房间里,他正盘坐于垫子上。

裴燚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自顾自的摇了摇头,才走进去,盘腿坐在楠桦的对面。

“义父!”

“桦子,我不知道他跟你说了什么。如果你有什么疑惑,义父现在都可以帮你解答!”

这几年,裴燚从来没有把楠桦当做孩子,而是当做一个普通人来沟通交流。

可能是因为束方,有了前车之鉴,现在的他在对待楠桦的事情上,变得有些小心翼翼。

“义父!我父亲母亲已经不在了,是吗?

师父的有个称号叫白骨先生吗?

我是先天的吸纳体质吗?”

“是!你是吸纳体质,所以你在修炼的时候事半功倍!

几百年前,我闯荡江湖的时候,那些个恶人很怕我,百姓很敬我,都叫我白骨先生。但我从来没有那样对待过一个好人。

你父亲母亲当初身受重伤,没有机会恢复,这才把功力和生命力给了你。

当时你才两岁,他们没有办法跟你说清楚什么叫做死亡,所以才有了这些善意的谎言。”

楠桦沉默了很久,似乎是在消化这些突然而来的信息。

过了很久,他抬起头来,看着裴燚认真的说道

“义父,我会变成妖怪吗?”

“真是该死,他当着你的面做那事啦?”

“所以我也会变成他那个样子吗?”楠桦没有否认就是肯定。

“这个体质它本身没有问题!

利用得好,它就是你修行路上的助力,有了歪心思,它就是你人生道路上的阻力。

你想变成什么样子,在于你的选择,定好方向,就朝着那个目标前进。

过程中,你有时候需要听从自己内心,有时候也需要和自己的内心博弈。

战胜别人固然是勇者,战胜自己才是真英雄。

当然,义父希望你能好。不然,我下去的时候,无颜见你父母!”

裴燚伸手去拍了拍楠桦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着。

楠桦想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来,两只滴溜溜的眼睛看着裴燚,认真的问道

“义父,是不是只要我能以最快的速度修炼,我就可以不用再吸收的任何人的生命力和修为?”

“你还在为你爹妈的事情耿耿于怀吗?”

“是!我无法忘记那一幕,恐怕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以前,我觉得他们化为满天星光,很美;

但现在我才知道,那是他们的所有,那是他们最后的灿烂。”

楠桦说着,沉默了一小会儿,又继续说道

“至于师兄钓的那些鱼,我也不想碰。”

“这就是你需要成长的地方!

你强,你可以去改变规则。

如果你弱,就只能在规则里苟活。

当然,苟活在规则里,你也有很多可以选择的机会。”



</br>

</br>

第一百四十三章 雏鸟离巢

灭掉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孩,不费吹灰之力,动动手指吐吐唾沫的事情。

楠桦体质特殊,是整个大陆独有的,与自己修成大道的心法相关,是研究的一个好对象,所以人得留着。

但又不能让其顺利发展,若是等其强大,可不好控制!

不能灭掉,那也有太多方法对付,比如养残,捧杀!

老东西也不是省油的灯,得提防着。

一个黑衣男子坐在案几旁,消瘦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细长如枯枝的手指敲打着桌面。

节奏由最初的杂乱无章,慢慢变成最后的井然有序。

仿佛是在演奏一段乐章,庆祝即将取得的胜利。

他就是从奕园告别裴燚后,回到自己府邸的束方。

这一天后,三人各有心思。

裴燚琢磨着如何培养楠桦,给他树立正确的三观。

他已经养了一只黑心狼,绝不能再养一只报应虎。

裴燚相信,只要给楠桦时间,他将来的成就绝对会在自己和束方之上。

虎的成就有多高,有太多因素左右。而裴燚自己,肯定是希望那只虎往积极上进的方向前行。

裴燚开始给楠桦讲更多的江湖势力分布情况,让他学习更多的生存技能,根据他的情况,传授自己千年来的参悟所得。

楠桦开始走出奕园的大门,更多的了解飞鹰教。虽然不出岛,但他也能通过各种渠道,去更多的了解清沚,了解南海域,

至于是好是坏,各人心中自有判断。

裴燚只加以引导,却不干涉过程,只会帮助分析,不帮忙做选择。

束方,时不时的来勾搭楠桦,想着怎样才能把这一只幼虎养成一只温驯的羊。

这是他必须要做成的事,否则小虎一朝成长,就没有自己这只狼什么事了。

与老东西的约定是肯定的,在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前,他也不敢太放肆。

但在必要的情况下,他肯定不会任由一只虎在自己身旁恣意生长,长成一只一巴掌拍了狼的虎。

金银珠宝,权利地位,楠桦均不感兴趣。

最后,束方灵机一动,想到了楠桦父亲是个手艺人,会机关,擅雕刻!

于是束方只是用了一堆木头,一副刻刀,就把楠桦给哄骗过来了。

束方趁热打铁,又把楠桦封为飞鹰教少教主,还为其举行了一场轰动南海域的封礼大典。

大典完毕,七岁的楠桦拖着疲累不堪的身体,准备回到奕园,却被束方半路截胡了去。

“师兄!”楠桦拱手行礼。

“师兄知道你今天有些累了。但有些话,我既然已经知道了,不跟师弟说,我心里难安!”

“师兄有话直说!我还好,不太累!”

“我知道你与师父父子情深,但我就是怕师弟你认贼作父啊!

我刚掌握了一些线索,就想立马跟你说清楚。

当然,线索的真实性可靠性,相信你自己会有所斟酌,而不只是听我的片面之词。”

“我不太懂师兄的意思!”

楠桦看着拦住自己去路的男子,一脸茫然。

“桃源岛是铜墙铁壁、刀枪不入之地,谁能轻易攻入?

师父他是吸新心法的创造者,而你是天生的吸纳体质。

若是两者能合二为一,那成就必然不低,成仙成神也不是传说。

可是,你父母毕竟和他是多年至交,他怎么能下得去手?”

束方说着,又故意停顿一下,目不转睛的盯着楠桦,不放过他一点点情绪和神情的波动。

他见楠桦由开始的漠不关心,到现在的双手握拳,眼圈发红,眼里带着一丝丝恨意。

甭管这恨意是对谁,只要有就成。

开渠引水,只要有水,我就能开出无数沟壑,万千道渠,把水引到我想要让他去的地方。

束方想着,心中得意,继续说着

“我没有想到,那批黑衣人居然血洗了桃源岛。

你父母为了你,不得不启动岛的所有防御和攻击,与他们全力一搏,险些同归于尽。

最终桃源岛毁,你父母双亡。周周转转的,你还是来到了他身边……”

“师兄,义父并没有~”

楠桦虽然眼睛发红,但头脑还算清醒。

“那是他不想过早暴露自己罢了。

你上山时才两岁,又经历如此大变故,你能分辨出好歹?”

束方直接打断他的话,脸色沉了沉,语气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可是~”

楠桦不死心的想要说点什么,束方摆摆手,佯装不悦的说道

“好啦!师弟,我不是来挑拨离间的。

我知道你情愿相信师父,也不相信我。

这些东西都是独一无二,不信你可以去问问师父身边的老人。

这些都是桃源岛爆发后,我在其附近发现的,你自己斟酌吧!”

束方不再多说,扔给楠桦一个包袱,就转身离去。

楠桦拿着东西回到奕园房间里,一个人坐了一夜,也想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他提着原封不动的包袱去给裴燚请安。

见礼问候过后,裴燚就带着楠桦早炼,给他讲解心法。

没成想自己说了小半天,身旁的人没有半点回应,他才留意到这个孩子情绪的细微变化。

这是一个城府更深的人,自己好半天都没有发现一点异样。这要是成长起来,不得了。

“桦子,怎么啦?身体不舒服?”

“义父,这是师兄给我的所谓证据。您看看!”

楠桦把包袱从空间里拿出来,双手恭敬的递给裴燚。

他接过来,打开一看,心中微微颤抖了一下。

包袱里面的,正是自己几百年前闯江湖时常用的法宝——白剑,还有一块以前常佩戴的碧绿玉佩,更有一块象征自己飞鹰教教主身份的令牌。

当初就没有想通是怎么丢的?

裴燚当时也怀疑过束方,只是觉得这些东西对他没有用,这才没有继续往他身上想。

原来还是有用处的。

“这些东西是我的,已经丢了近百年啦!”

不管他相不相信,裴燚还是替自己解释了一句。

“我相信义父!父亲母亲也让我相信义父!”

“那就好!”

“义父,师兄给我的园子已经重新装修过了,我又封了少教主……”

楠桦支支吾吾半天,还是开不了口。

束方固然是毒蛇,但自己也不能一辈子都活在义父的羽翼之下。

幼鸟离巢,欲要成长。想要翱翔九天,必然要靠自己坚实的翅膀。

“义父,我只是搬出去了,平时早课晚课修炼,我都会过来的。”

“好,既然你想好啦,决定啦,就去做吧!希望你不要辜负你父母对你的期待。”

“谢义父!我不会忘记义父这几年的敦敦教诲,以后也不会懈怠。”

</br>

</br>

第一百四十四章 自投火坑

就这样,楠桦搬出了奕园,有了自己园子——楠园。

看是更自由了,其实就是把自己装进了一个被监视的牢笼。

他一个人住在那么大一个园子里,孤独寂寞,荒凉得想哭。

园子里其实也有着几十号人,但除了自己是活生生的生命体,其他都是傀儡眼线。

傀儡是死物,一般人轻易发现不了,但楠桦不是一般人。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那些或男或女、或老或少的傀儡,就像是散布在棋盘上的一颗颗黑子,把自己这一颗白子,密不透风的包围着,无时无刻的监视着。

数十个傀儡男女,编织成一张大网,罩着整个楠园,让人无法自由呼吸。

是夜,楠桦着一身休闲浅色长衫,坐在床榻前的小矮凳上。小矮几上放着一颗用来照明的珠子,正照亮着整个屋子。

他一手拿着刻刀,一手拿着木头,仔仔细细的盯着手中木头,拿刀的手一会儿往右,一会儿手动往左,一钩,一剌,都小心翼翼的。

双手不停,他的脑子也没有停歇,千万画面在脑海中一一闪过。

桃源岛越来越模糊的幸福记忆,遇劫,父母化为满天星光,融入自己的身体;

义父这些年的谆谆教诲和恨铁不成钢;束方的阴险狡诈和步步紧逼。

屋外,夜色如幕,风吹槿枝头,月藏柳稍后。叶片微响,枝头颤动如笔,泼墨挥毫,像是在描绘一副旷古未有的惊天画卷。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手有些酸疼,他放下刀和木头,扭了扭脖子,甩了甩双手。

抬头的不经意间,就看到一个傀儡身影掩映在窗外那丛开得正艳的木槿花后。

她一身黑衣,融入夜色,双眼一动不动的,目不转睛的盯着房间里的一切动向。

要不是楠桦知晓傀儡之事,他一定会认为那人的两只眼睛,就是束方安装上去的两颗投影球,实时直播着楠园的情况。

夜深露重,夜风甚凉,但她感觉不到。

她不是生命体,没有感官!她只是一个没有血肉灵魂的机械罢了。

这人正是两年前,腊八夜,束方当着他的面吃掉的那第一条鱼。

十四五岁的娇花啊,瞬间便香消玉殒,魂飞魄散,不得再转世为人。

每年腊月初八,束方都会带回来一大批红装的少年男女,就说他们是鱼,还要分自己一些。

鱼就是用来食用的。自己不愿出手下嘴,有人十分乐意代劳。

于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变成了傀儡。

如果有一天,逆了他,我也会变成傀儡吗?

不,我要活着!为了父母,为了证明义父的清白。

楠桦重重的点了点头,在心底暗暗发誓。

他拿起刀和木头,开始了不停歇的雕刻,雕刻,直到手掌被磨出血,他才躺在榻上,看着床幔,接着发了几个时辰的呆。

这是他搬到楠园度过的第一个夜晚。

……

不是每个人都会随着时间流逝而长大,但楠桦是成长了的,不仅是身体,更有心智。

他知道束方就是在挑拨,但又能怎么样?

他知道奕园是象牙塔,而楠园就是火坑,但他可以选择不跳吗?

唯有好好修炼,赶快强大起来,找到真正的证据,证明义父的清白,证明父母没有交友不慎,揪出元凶,就地正法。

这两年,他看得多了,听得多了,接触的多了,更会有自己的判断和想法。

特别是有一次不小心听到义父和束方的吵得不可开交,仅凭听来的三言两语,便可推测出两人的不和。

而束方是简直就是魔怔了。义父和他之间或许有着什么制约,简单点说他还需要义父,所以他才不那么放肆罢了。

为了自己和义父的安全着想,只能先顺着他意,封少教主,搬出奕园,受他监视。

小小少年心中,固然有诸多疑惑不解,可也知道藏拙,有了强烈的忧患意识!

胳膊拧不过大腿的时候,该做什么?

那就是继续蛰伏,待自身强大,寻找可乘之机,有力反击,一招制敌。

所以他从来不在楠园修炼,只是简单的打坐。

傀儡们无比忠诚于主,他们每次上报,都是一样的内容,就像是复读机似的。

他们的少教主,无时无刻不在雕刻。

任何时候,白天、黑夜;任何地方,大厅、房间、院子、廊下,他的手就没有停下来过。

所有修炼的时间,都是去给裴燚请安的时候,上早晚课的时候,争分夺秒。

也只有去奕园请安的那段时光,他才得以喘息片刻。

束方为了养残楠桦,没少下功夫。

楠桦小小年纪,束方就开始给他建设后宫。

除了每年腊月初八抢来的新人会分一部分给他之外,束方还以飞鹰教少教主的名义,在岛上百姓家里抢夺少女,抢劫路过雁回岛附近的船只,人财都带回教中。

还让人四处散布谣言,编排楠桦。

久而久之,飞鹰教少教主的形象,就开始在大家的脑海中形成。

他还没有出过岛,还没有做什么,在人们心中,就成了一只过街老鼠,荒淫无道、杀人如麻,吃人不吐骨头、杀人不见血。

或许,这样的说法就是为飞鹰教少教主量身定做的,一个邪教的少教主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所以没有人怀疑。

……

空间府邸中,楠桦正跟黑瑶说着自己这些年的情况。

浑浑噩噩十几年,长话短说,也花了不少时间,刚好可以打发这苟来的时光。

这已经是他们逃出雁回岛的第三天。

白天潜伏,晚上赶路,此时的他们依然还在南海域内。

“其实那时候,我对义父,虽然说有信任,但还是有两分怀疑的。

所以就如了束方的愿,时不时的跟义父闹个脾气,小小的忤逆一下义父什么的。

直到我那天看了父母给我留的信件和影像。”

楠桦手指微动,掌中出现一颗透明的投影球,他把球放在桌上,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看着黑瑶,说道

“姐姐,给你看看我父亲母亲!男俊女美,那真真是一对神仙眷侣,只叹人心险恶,好人命短!”

“啊?这个不太好吧!他们是你父母!这还是你一直要在找的证据。我不看!”

黑瑶闻言,愣了一下,摆摆手说道。

“如今这世上,除了义父,姐姐就是我最亲近和相信的人,没有什么好与不好的。你就看看吧,就当是陪我看的!”

楠桦手指微动,投影球的影像映射在东墙的黑幕上。



</br>

</br>

第一百四十五章 无所顾忌

“嘣!嘣!嘣……”

墙上影像中,一阵阵天崩地裂的爆炸声传来,画面有些晃悠,断断续续的,很不稳定。

这便是桃源岛爆炸的样子,画面开始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这个场面。

随着画面的播放,爆炸声渐渐消失,画面由开始的摇摇晃晃,到后面的闪闪烁烁,但一直是连续的,没有断过。

劫后余生,逃命过程中,留下的影像便是如此的吧。

楠桦父母当初与那些人周旋,最后启动了桃源岛的最强防御,也是最后攻击。

于敌,岛毁人亡!于己,算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当晚出动的那批黑衣人,都与岛一起葬身大海。

只有束方一个人在远处,没有进岛,看到事情不对,立马逃逸,所以他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受到波及,受了一些轻伤。

父母重伤带着楠桦出逃,母亲强势较重,父亲的情况也不太好,楠桦就是他们坚持下去的理由吧。

楠桦和黑瑶的心神放在不断变换的画面上,渐渐的出现了一家三口在船上的画面,接着又有清晰的说话音,混着呼呼的风声传来。

男子怀里抱着一个约两岁的男孩,一个女子靠在他右肩上,脸色有些苍白。

男子伸手拢了拢女子身上的披风,抱着孩子的手又紧了紧,看着前方快速变化的虚空,叹了一口气,说着

“诶!裴大哥可真是养了一只白眼狼黑心狼!他不仅打裴大哥的主意,现在已经把手伸到咱孩子身上来了。”

听着这话,女子虽然还是靠着,一副病态样子,但话语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他疯了。打了主意伸了手还不说,还挑拨离间!那个什么龙王娶妻搞得风风火火的,飞鹰教现在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谁说不是呢!恶人有恶报,只是我们都看不到了。”

“我们都不行了!若是说这清沚还有谁能牵制那头狼一二,怕也只有裴大哥啦!把孩子送他那里去吧!”

画面中男女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商量着孩子的去向。

直到孩子醒来,女子化为星光消失在孩子身上,孩子哭闹着找母亲,接着一路赶往雁回奕园。

画面上,男子与裴燚的对话处理过,没有声音,但两人的神态却是栩栩如生。

直至最后男子也化成满天星光,涣发燃烧着生命最后的美丽。

影像就记录到此处,估计这些都是他父亲交代裴燚做的吧。

“束方的那些所谓证据,就是让我起疑的开始。

后面他还妄想控制我的思想,不断的拿出各种不同版本的证据,就是要逼我和义父反目成仇。

一路走来!恐惧!不安!害怕!患得患失!

意外和明天,不知道哪一个先来找我。”

画面定格在父亲星光涣散的璀璨瞬间,楠桦看着墙上,自顾自的说着。

黑瑶看完映像,就一直看着楠桦,留意着他的情绪变化。

“所以,你一直在不停雕刻,就是掩饰自己的真实,忽悠那些傀儡;

也是借此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害怕、恐惧和不安吧!”

谁说不是呢?

楠桦微张的嘴准备说着什么,他的身子就被黑瑶一把拉了过来。

“来,姐姐给你一个拥抱!庆祝新生的拥抱!离开雁回,你就新生了!”

黑瑶活了太久,虽然有些记忆缺失,但是她毕竟活得太久了,甚至都有些麻木了。

任君烽火戏诸侯,难搏卿心涟漪起。

但是这些年,黑瑶等妖,与雪卿、颜韶、梓桐、柏颖,他们这些年轻人待在一起,心也变得柔软了许多。

楠桦也只不过是和梓桐一样的年纪罢了,却经历了如此之坎坷。

一个拥抱庆新生,从此路上有佳人。

……

楠桦离开雁回岛的第三天晚上,奕园,一间静室里,一个白衣男子盘腿坐在垫子上。

忽地,一阵寒风吹过,一袭黑影匆匆而来,立在他前面,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白衣男子头也不抬,眼也不睁,话也没有一句,就仿佛一切如初,眼前人不存在一样。

但是有些人才不会让你如了愿,黑影喋喋一笑,语气不太好的质问着盘坐的人

“老头,听说你趁我病发作不在岛上的时候,把那小子送出岛了?”

空气突然安静,落针可闻,因为没有回话。

哄人求人的时候,师父长师父短的叫着,小师弟小师弟的喊着。

一则背过面,扯过头去,那就是老头,老东西,那小子。

估计在喊着师父和师弟时,心里就已经在开始诅咒上万次了吧!

两人正是裴燚和束方。

束方打量了裴燚几眼,做了几个深呼吸,又继续说道

“师父,我要的东西,你不会也让小师弟带出岛了吧?”

裴燚闻得束方语气缓和了一些,这才睁开双眼,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说道

“我这的东西,你都拿走得差不多了,哪还有你要的东西!”

束方看着裴燚的神情,气得咬牙切齿,突然间,发癫似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师父!你不要以为小师弟出了岛,就无所顾忌了,就开始跟我横起来了。

我的人一直都在盯着小师弟,一定会把他找回来的!你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束方在屋里来回走了几趟,缓了缓情绪,这才把头凑到裴燚眼前,笑意嫣然的说道

“小师弟在外名声可不好,一天只知道雕刻一些烂木头,无所事事的,你不担心他在外面过得不好吗?我可是担心得很!”

裴燚没理他的叽叽喳喳,合着眼睛就没有睁开过,他继续打坐。

而束方显然是没完没了,喋喋不休的东拉西扯。

似乎今天不把裴燚气到吐血三尺,他就没完没了啦。

“师父,你救了我,养了我,我感激不尽。

但是我想要的更多。我想要成仙成神,我有错吗?你为什么要阻拦我呢?”

束方看着裴燚,也不管他听没听见,自顾自的说着。

“这么牛的吸新法诀是你自己创出来的啊!

我只是想在修行这条道上走得更远,把你的心血发扬光大,这不好吗?

我就是吸纳一些生命怎么啦?不吸纳他们,我怎么变强大?

猪狗是生命,人也是生命。都是生命,为什么我就不能吸纳人的生命?

人们不是每逢佳节,日子过得阔绰一点,便杀猪宰羊的,那畜生不也无辜吗?”



</br>

</br>

第一百四十六章 师徒对峙

“你倒好,推三阻四的,还处处阻拦我的成神之路。

我处处设陷,步步紧逼,还给你种下了这世间无人能解的食心蛊,你不得已才把法诀后面的几层给我。

但是,你给我的是错漏的,不完整的,才害得我走火入魔,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我束方能有今天,就是拜你裴燚所赐!”

最后一句,束方几乎是用尽全力,歇斯底里的喊着。

他声音嘶哑,双目发红,面部肌肉扭曲变形,仿佛一只发怒发狂要吃人的野兽。

“该说的我已经说过了!你走火入魔不是因为法诀,而是因为你自己的心魔。

心法有缺陷,尚可修改调整。

你心念有痒,贪欲太重,疑心太甚,入了魔,我也是束手无策。

我裴燚创此法诀的初衷是惩治恶人,把他们的能量利用最大化,也不枉他们来这世上走一遭。

你倒好,为了私欲,好赖不分,为所欲为,去残害无辜生命。”

裴燚抬头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

“什么是好人?什么是恶人?

是谁给了你,给了我,给了大家一个分辨的标准?

是老天爷吗?”

束方手指窗外虚空之处,情绪激动的说着。

“要我说啊,绝对的实力就是标准!

只有强大,才有话语权!

只要强大,我说我是好人,我就是好人,有谁敢说不?

我背叛师父初衷,把飞鹰教从一个正派搞成一个邪教,给师父你老人家下蛊。

我每年不知道要吸纳多少人的生命和功力,搞一个‘龙王娶妻’的事情数百年,他人能奈我何……”

一但陷入某种执念,情感发泄就如涛涛江水连绵不绝,一发不可收拾。

束方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的说道:

“我这双手沾染过多少鲜血和生命,我都记不得了。

我可能是做错了什么,但是我不后悔。

如果再重新来一次,我依然会如此选择。

要不是我这些卑微的手段,我如何能给师父你下蛊,牵制你,让你既不能灭杀于我,也不能求死,还要依赖于我?

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曾痛心过,也快乐过。

但后来就慢慢习惯了,麻木了,数百年都不曾体会到痛与快乐了。”

束方有些魔怔的看着对他爱理不理的裴燚,干笑两声,又把头凑到他跟前,继续说道:

“嘿嘿!我最近一次体会到快乐,就是桃源岛的事情了。

因为你痛了,我就乐了。

至交好友因你而家破人亡,你又不能帮他报仇,心是不是很痛?”

束方说着,还伸手拍拍自己心脏的位置,拍得“邦邦”那个响亮。

“这些年逗着那个傻小子,看着他与师父你斗着,我也觉得挺好玩的!

再说了,有了小师弟的陪伴,师父这些年在山上也不闷了,是吧?

哈哈!哈哈!哈哈……”

“啪!啪!”

只听得两声脆响,裴燚两巴掌打在他凑过来的脸上,魔性的笑声戛然而止。

束方没料到这一出,躲闪不及,硬生生的挨了两巴掌,脸上两个清晰的掌印处,立刻红肿了起来。

“老东西,你打我!”

束方顾不得疼痛的脸,双手嗖的抓着裴燚的领口,斥问着。

“怎么的,事情过去十四年,你终于承认是你做的了?

对于桦子一家三口来说,把你这条狗命抵上,都轻啦,何况区区一巴掌!

当年要不是我救你养你,早八百年前,你骨融烂泥筋化水,给那株瑞香当花肥啦!

你忤逆不孝,这些年在我身上所做的一切,打你一巴掌,不可以吗?

杀你一百次都解不了恨!”

裴燚一巴掌拍开他放在衣领的手,咬牙切齿的看着他,吼了回去。

吼完之后,裴燚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红肿的右手,伸出左手揉了揉右手掌。

裴燚脸上有些涨红,是因为刚刚的激动情绪造成的。

是谁说修行之人甩别人耳光,可以不用手疼的?

无论何时何地,任何规则之下,力的作用都是相互的。

打在他身上,他疼,你就不会痛吗?

不仅手痛,还会心痛。

心痛自己当初瞎了眼,恨自己没有当初利剑斩黑狼,这才有了后面的一系列不可挽回的错事。

修行探索之道,为人处世之道,脚下的每一步,一步错,步步错!

天不仁,尚可苟且偷生;自作孽,则是无路可活。

若是用上修行之人的力量,手也可以不疼,还可以打得痛快。

但是裴燚用的是人体机能自身的力量。

他就是要记住这种刻骨铭心的疼痛,当做是与这份师徒孽缘的告别。

“老东西,不错啊!那蛊虫把你的心肝脾脏都吃了,居然还有力气打人!真不错!”

姜还是老的辣。

束方讪讪的收回自己的手,直着身子站了起来,继续用灵力缓解脸上的疼痛和浮肿。

“我内脏是被吃了,空了,力有不逮,但打你的力气还是有的。

可你脏腑黑了!腐臭霉烂了!千里之外,臭气冲天;千里之内,乌云蔽日。”

裴燚抬头,看着他,瞬间四目相对,充斥着说不清楚的味道。

可怜有,心疼有,痛恨有,内疚有,瞬间心中五味杂陈。

两人对峙片刻,束方转过头去,声音变得低沉,讪笑了一下:

“呵呵!你没心没肺,我黑心烂肺,正是一对邪教师徒该有的品质。”

“呸!说完了,就麻利的滚!”裴燚抬头,瞪了他一眼。

“哼!你就嘴硬!等我找到小师弟,从他身上得到我想要的东西,看你到时候还不来求我。

当然,我会让他回来陪你的,毕竟你们父子情深,比我们师徒情分都深!”

两人又一次不欢而散,撂下一句话,束方的黑色影子随着一阵寒风消失在奕园的寂静里。

夜风中,束方脸上还有些火辣辣的疼。但目前,他还真不能拿裴燚怎么样。

他控制他的手段,也就是那只食心蛊罢了。

但是他还想从老家伙身上得到一些东西,还要让老家伙帮自己修改法诀呢。

他毕竟是自己师父,教我养我的人啊!

若不是情不得已,我也不想动手。

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也就只有他了。

我若成神,你必成仙。

法诀是师父你创出来的,你不愿去做那些世人所谓卑微不耻的事情,那我替你去做好啦。

束方火急火燎的奔赴奕园,又败兴而归,这一小段路,他心中思绪万缕,折转千回。

前路漫漫,没有谁的路不坎坷崎岖。

人生茫茫,没有谁的道不颠沛流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可道的故事。

可,故事,该与谁述?

</br>

</br>

第一百四十七章 乐城戏狼

华灯初上夜未央,八街九陌乐城昌。

熙熙攘攘相来往,童心未泯戏鹰狼。

腊月十四日,南海域的海上城市——乐城,如往常一样热热闹闹,无比欢乐。

繁华的大街上,灯火花树,璀璨无比,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人的喧闹,城的热闹,打断了夜的寂寥,冲散了风的落寞。

两个粗布黑衫的身影,穿梭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东瞧瞧西看看的,好不欢乐。

南边的茶楼酒馆,北边的灯会廊坊,东边的小食街道,西边的月下花前……

每一条街道都有属于自己的热闹和标识,每一处地标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和喧嚣。

两人乡巴佬进城似的,享受着这座不夜城的豪华礼遇,同时也为它的热闹添砖加瓦。

穿过北城的一座小石桥,女人拉着男子的手,一边踏着欢快的步子往前走,一边传音给身边的男子。

“诶,那几个人又跟上来了!”

“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

“应该是不敢确定,或者有其他的原因,要不然早该动手啦!”

“两者都有吧!这乐城的城主可不是吃素的,平素再怎么胆大妄为,在这块地盘上,他们还不敢太放肆。”

男子笑笑的,眼睛温柔的看着一侧的女子,恭维道:

“呵呵,最主要的是有了姐姐传的隐匿功法,又乔装打扮一番,变了个样子,他们跟了几天,纵然心有怀疑,却也不太敢确定!”

“找个人多的地方,看姐姐给你漏一手!”

“诶,我还以为你说找个人少偏远的地方,把他们~”

粗布黑衫的男子抬手,悄悄的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陪他们在这城里跑了那么久,你应该知道他们有多少人了吧?”

“六波人,每波五个!”

“那就跟他们玩玩算了,他们那么多人,我们杀了一波,又来一波,还会引起乐城大佬的注意,到时可就是自投罗网啦。”

“怎么玩?”

“开心消消消!”

“呃?”

“看姐姐我的!”

女子传音说着,拿起小摊上的一根琉璃簪子,在自己的发髻上试了一下,就让老板包了起来,随即拿着东西离开,男子付完钱,相继离去。

街道前方有人在表演杂耍,人潮聚集在一起,时不时的传来一阵喝彩叫好声!

两人继续往前走,往人潮中的汇聚而去。

“这个,沾到皮肤上就好!你修为比我高,你三个,我两个!”

女子拉着男子钻入人群,随着这么一句话传音而来,男子发觉被放开的手上有些异常的东西,但抬手一看又没有发现什么。

“全部交给我吧!”

男子右手拇指和食指搓了搓手中的感觉不到存在的东西,对女子说道。

“好玩的事情,当然是要参与才能感受到其中的乐趣啊!”

两人在人群之中,与几个黑色锦衣男子不经意的擦身而过,手不小心的碰到了对方的手,还伴随着连连的道歉声。

碰触之后,那些人不到半刻便开始转性,从开始的暴戾变得和善,似乎是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了,也跟着人群在街道中玩乐起来。

两人深藏功与名,继续穿梭在人群里,蹦蹦跳跳着,奔赴下一处的热闹聚集地。

三下五除二,解决掉这些跟屁虫,两人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继续观赏大街夜景,参与民俗活动。

直到子时,人们渐渐散去,街上行人寥寥无几,两人才随着人流消失在城里。

此时,跟在两人身后影形不离的小尾巴终于甩掉了,干干净净的,好不清爽。

两人正是离开雁回岛已经几天几夜的楠桦和黑瑶。

出了乐城,两人乘着灵舟,飞过一个无人的小岛。

“姐姐给的是什么东西,那么好使?

这比传说中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头的邪教少教主的那个邪功更甚一筹啊!”

楠桦回想那些沾着皮肤便变了性格的飞鹰教教徒,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由得赞叹道。

“那都是小意思,暂时麻痹一下他们而已,让他们找不到方向,迷失初心。

不过那个毒,现在看是没有什么大碍,时间一长,毒效才会慢慢发作起来,到时,人的四肢萎缩,智力骤减,大概会变痴呆吧。”

黑瑶一边看着前方未知的方向,一边耐心的解释道。

“你这个毒,暗算人的话,太狠啦!无声无息,不知不觉,估计中毒的人很难发现自己中毒吧!”

“也不是每个人都在那乖乖等着你去暗算啊!

不瞒你说,这毒是姐姐第一次使,先不说以后的毒效如何,当下的效果我还是很满意的。

再说了,毒是有些阴,但是也要看人心。

如果他不贪不欲、不恶不妄,这毒也就是暂时的麻痹神经。

所以毒效最后能不能发挥作用,还是要看他们自己的啦!”

有毒的不是毒,是人心!

毒能否有解,药在本心!

灵舟极速前进,又飞过一个无人小荒岛,两人使用法力,探了探前方的情况,随即,楠桦又问向黑瑶:

“姐姐说自己是黑王子,为什么会是这个名字?

我所看过的书里面没有记载沙漠植物的,更没有记载黑王子的!所以我还是不太相信姐姐是妖!”

“爱信不信!这么狗血淋头的名字还不是你们人类给起的!

什么黑王子,女王,美人,佳人……太多太多了。

你们人类就是视觉动物,只是看了看外表,就给瞎起了一个名字,也不管人家的本质是男是女,听起来会不会尴尬,会不会喜欢。

亏你们还天天挂在嘴边,喊着透过现象看本质,实际上一点都不尊重事实……”

这平时话少高冷的女神,一但放下高高端起的架子,变成一个话痨,吐槽起来,那也不是盖的。

“起名的人当时肯定没有想那么多,或者就是有什么特殊的想法。

你看有些人家,好好的孩子,非要起个大牛二狗小耗子的奇葩名字,说是好养活!

还有一些生了女儿,就给起个男孩子,当男孩子养;有些生男孩起女孩名,当女孩子养。

这奇葩的事情多了去了。

所以你们植物也好,动物也罢,黑王子是仙女,女王是大叔,佳人是少男……

呃,哈哈,好像是有点尴尬,所以你们有了灵性,重新起名字就好了。”

楠桦试图说服对方,说着说着,自己也被自己逗笑了。

</br>

</br>

第一百四十八章 龙王白杞

“你不懂!这名字就像祖先祖籍一样!

如果一个人认识我的本体黑王子,又见过我如今模样,他不一定记得有个女人叫黑瑶,但他一定会知道有一种植物叫黑王子,因为这是历史记载下来的。

这些长期流传下来的思想,想要改变,太难啦!”

两人说着聊着,有的没的,说了一路的话。

灵舟飞了大半夜,辗转了数十个小岛,来到一个广袤无垠的沙滩边。

这时已是凌晨,正是海上日出的时候。

收起灵舟,两人踩在松软的沙滩上,迎着朝阳,往碧蓝碧蓝的海水处走去。

红红的朝阳映在粗布黑衫上,海风轻轻的吹拂额头有些散乱的发丝,不太协调,却也美得温柔。

“跑这么大老远,你不会是带姐姐我来看日出的吧?”

美景是要欣赏的,可欣赏之余,逃命要紧!要是被抓住,谁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看到明天的太阳不?

“当然不是!我们来投奔一个人来着!”

楠桦看着渐渐跳出海面的红日说道。

“谁啊?你父母的朋友,亦或你义父的朋友?”黑瑶侧头看着楠桦问道。

“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朋友!但此行的目的,就是找龙王白杞!”

“‘龙王娶妻’的那个龙王?”

这些天,黑瑶对清沚的了解更多了一些,尤其还是被抓来充当新人的一员,对于龙王娶妻的事,这印象可是深刻得很。

“清沚的人,感情都很淡漠,大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龙王娶妻’的事情闹了数百年,都没有人管。

不是这世上没有强者,只是大家各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

我听义父说,自从束方搞了这个‘龙王娶妻’事情以来,每年都有一个自称龙王的人来跟他抢亲。

无论他的初衷是什么,就凭他无缘无故去跟束方抗衡,还坚持了那么多年,就值得我去佩服和探究!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我在雁回的时候就想,若有一天我出了岛,一定要来拜访拜访他!”楠桦耐心的说着。

“可是,据我所知,这世间并无真龙!”黑瑶看着他说道,心中有些疑惑。

“当初我也问过义父这个问题,他说白杞不是龙!他是人是妖,也无从得知。”

语毕,两人均看着茫茫大海,楠桦想要做点什么,却是迟迟没有动作。

“没有联系方式吗?”黑瑶似乎看穿了楠桦的尴尬和犹豫。

“没有!义父见过他一次,就是在这附近。”

“那我们是要守株待兔吗?”

“我也想主动出击,但是没有方向啊!”

……

南海域内,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岛上,有一个隐蔽的溶洞隧道。

隧道这边,是南海域的软红香土、车水马龙,亦或是鸡鸣狗盗、乌烟瘴气;

隧道那边,是白沙渚的岸紫汀蓝、湖光山色,亦或是沃野千里、瓜果飘香。

白沙净,青渚落,斜阳草树飞鸟归;

稻花香,知了鸣,落日余晖笑颜开。

一座半木质半溶洞的府邸前,是一片看不到边的稻田。

一阵阵晚风吹过,金黄色的稻浪一波接着一波,向远处不停的翻腾。

稻浪起于风,而消逝于风,恰似白沙岛的温柔。

府邸门口是一棵菩提榕,整个树冠把正门掩映在后方。

每一棵气生根,独立而苍劲有力,深深然扎入土地;

每一片叶子,色如黄金而形态似琴,奋奋然恣意生长。

枝繁叶茂的榕树,给人一种风雨欲来,山洪袭击,依然屹立不倒之感。

忽地,一个白衣翩翩的男子自田间地埂飘飘然走来,几个闪身,便来到大榕树跟前。

此时,最后一丝余晖正好落在远处的稻田边上。

他回头看了看,直至余晖消失,才不紧不慢的绕过大榕树,向府邸内走去。

他穿过亭台楼阁,跃过小桥流水,往溶洞深处的房间里走去。

一只全身鲜红色的小鸟站在黄金竹的枝头,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前方,正是那白衣男人向自己的方向款步走来。

“恭喜主人出关!”人影来到跟前,小鸟显得异常兴奋,在枝头欢呼雀跃。

“小赤雀,近来可有什么要紧事?”

男人说着,自顾自的走到一蒲团边上,盘腿坐了下来。

“最近都挺好的,给百姓的粮食都准备好了……

这次抢来的新人,都挺好的!就是有一对男女,一直嚷嚷着要见您。”

血雀飞起,落在男人的肩上,鲜黄色的小嘴叽叽喳喳的,说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哦?好多年不曾有过新鲜事了,人你见过了吗,怎么样?”

男人的兴趣被勾起,伸手把血雀拿到手心里,一双深邃的眼睛盯着它,问道。

“两人互相很熟悉,十五六岁的年龄应该不假,看不出修为的样子,但应该是修行之人。”

血雀沉默片刻,在回忆这几天他对梓桐和柏颖两人的观察所得。

“哈哈!束方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嚣张跋扈为谁雄!

就不担心哪一天失了蹄,湿了鞋,惹到某个不出世的高人,把他的老巢给端了?”

白衣男子突然笑了起来,俊俏的脸上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他之所以那么嚣张,不就是因为没有人管嘛,这就是清沚的尿性!

只有主人你,无聊得还陪他过家家,还跟他玩什么抢亲的游戏,还乐此不疲!”

血雀突然间吐槽起来,没完没了的。

“你家主人我何曾不想一把掌把他灭了,为民除害,还不是因为手伸不了那么长啊!”

白衣男子闻言,看了血雀一眼,把它放到桌子上。

“主人,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血雀为突如其来的低气压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

这些话也不是第一次跟主人提起,但以往主人都是左耳进右耳出,既不走心也不走肾,今天怎么就突然在意起来了?

“你说得对,也只有我无聊的陪他玩了!或许哪天把他玩完了,我就自由了!”

男子沉默片刻,悠悠的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反正血雀是听不懂的。

“那只大妖怎么样了?最近有发难的迹象没有?”男子沉默片刻,换了一个话题。

“最近挺安分的,一直待在老巢里,没有出来过!”

“那就好!”

“主人,那两个人要见吗?”

“明儿再说吧!”

一人一鸟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直到小鸟似乎说累了,该说的也说完了,才闭上吵闹的嘴,把头伸进右侧羽毛里,打盹!

白衣男人就是龙王白杞,血雀就是他饲养的灵鸟赤雀。

</br>

</br>

第一百四十九章 讨价还价

第二天一早,来到白沙岛五天,无所事事了五天的梓桐和柏颖,终于在榕府看到了传说中的龙王大人。

两人在大殿一侧站着,仔细打量着传说中的龙王,小心翼翼的传音交流着。

“故事里龙王都有角。难道他是藏起来了?”梓桐一副惊奇的语气。

“师父们都说这世间没有真龙,那个传说九成是假的!

只是不知道他是妖类修炼得道,还是本来就是人类?”

柏颖瞥他一眼,传音回道。

“他一个手指头,都能按死咱俩啦,我们要怎么讨价还价?”

梓桐一边听着柏颖的话,一边认真衡量着对方的实力。

两人在来之前,就计划着要怎么样套路一下传说中的龙王,从这里逃出去。

但见到人的时候,他们就知道没戏了,不被套路就不错了。

这就是实力强大的气场。

就如太阳一般,它没有刻意发光发热,但你不敢忽视它的存在。

“你们两个找我可是有事?”白杞放下手中的书卷,出声问道。

实在是两个奶娃娃把自己当猴观赏的举动,他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这才开口打断了两人的交流。

“龙王大人,原来娶妻的不是你啊!”

梓桐一边装傻说着,一边搜肠刮肚的想着该说些什么讨好的话。

不太懂龙王的脾性,两人说话也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人们都爱听漂亮话,但马屁也不能乱拍,万一拍到马蹄上,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嗯,不是我娶妻,来的新人他们自由组队,成亲了,你们两个没有吗?”白杞慢悠悠的回道。

“龙王大人,既然不是你娶妻,还让我们自行成婚,何不让我们离开此地呢?”梓桐试探性的问道。

“‘龙王娶妻’闹了几百年,从被指定的时候开始,到腊月初八节那天举行仪式,逃跑的应该都没有好下场吧,你们不怕连累家人?

何况,来我岛上的人,只有在这里老死去的,没有一个出得了岛的!不是我不让他们离开,而是他们找不到路,离不开。”

“我们就是和家人走散了,才被那黑心人抓来顶包的,我们不是……我们要离开此地……”

梓桐把两人被抓来顶包的事情挑着说了一下,当然也渲染了一下,故事情节更加饱满,剧情更加精彩感人,完全没有漏洞,使听故事的人无不动容。

谁知白杞耐心听完之后,从座椅上站起来,走到他两面前,打量了好一会,才拍了拍梓桐的肩说道:

“每次来求我放他们走的人都和你一样,是摆龙门阵的高手。

你们一个说得比一个好,我听了确实挺感动的,我为你们文采喝彩。”

“啪啪!啪啪!”白杞说着还自导自演的拍了几下掌,然后看着两人继续说道:

“你们龙门阵摆也摆了,我也听了,就这么着吧,既来之则安之!”

“龙王大人,我说的是真的!我们家人找不到我们该着急了!”

梓桐真的有些急了,这龙王软的不吃,硬的咱也来不起啊。

“我也不坑你们!每个来我这求着离开的人,我都是一视同仁,都有离开的机会。

我这有一件事情,搞得我头也很大。若是谁有本事帮我把事情解决了,就哪里来回哪里去,绝不食言!”

白杞看着两人,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对他们说道。

“过河拆桥?”

梓桐心里想着,不由得脱口而出,话说完,忽然意识到有可能祸从口出,又讪讪的捂着嘴,看着白杞,留意着他的反应。

谁知白杞竟然没有生气,还云淡风轻的说道:

“想怎么说都无所谓啦!

在这之前,你们得靠自己的能力找找看,我白沙岛与外界的通道在哪里!

要不然其他的都是废话,若是这样,那就不想其他的了,安安心心在这里过日子。

我这里与世无争,吃穿不愁!想修行便修行,想种地就种地。

有佳人相伴,生几个大胖小子,无忧无虑的过完这一生,生活自在赛神仙啊,去外面勾心斗角的干嘛!”

通过这几天的了解,白沙岛确实是一个适合安家的世外桃源。

良田万顷,土地肥沃高产,风景宜人,环境优美舒适;

男耕女织,民风淳朴直爽,老人安康,儿童成长无忧。

处处都是一片祥和安乐的景象。

相比较以前南漠环境的恶劣,这里简直就是人间天堂,说不动心那是假的。

人对安逸,都有一种天生的亲近感。

好逸恶劳,简直就是一种天性。

无数人在修行路上,不知道蹉跎多少修行的好时光,亦或是直接老死在安乐窝,埋没了自己的初心。

即便是桐颖两人跟着师父修行了十一年,也还没有到无欲无求不被外界困扰的境界。

“阿颖,这里确实很适合养老哈!”

楠桦传音给柏颖,无论是语气,还是语义,都有点找抽。

“师兄,不要想想那些有的没的!时刻记着你是师兄,你的包袱不能丢!”

柏颖闻言,马上传音回了去。

“嘿嘿!适合养老,不适合我们年轻人,容易消磨斗志!”

梓桐看着柏颖一眼,笑了笑,转身对着白杞认真的说道:

“我们会尽最大努力,希望龙王大人金口玉言,说话算数!届时把事情处理了,让我们兄妹离开。”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们先找到了出口通道,我再跟你们说具体的事情细节。

不过,你们不怀疑任务的难度系数吗?”

两人小心思转变的一系列过程,逃不过白杞的眼睛。

但他选择了睁只眼闭只眼,看穿不说穿!

他倒是好奇这两个奶娃娃,能做出什么举动来。

寿命长了,生活难免平淡,那就找点事情来做呗。

广撒网,机会大。

成了,更好;不成,也就是多了一些生活的调味剂罢了!

“有难度才有挑战嘛!”梓桐回道。

“嗯!年轻人干劲十足啊!

曾经有多少人像你们一样,现在变成了老人,甚至已经入土了!

希望你们两个是特别的,不要让我失望啊!”

白杞说着,又重重的拍了梓桐的肩膀。

“您这是鼓励呢,还是劝退呢?”梓桐心里嘀咕着,嘴上却是说道:

“大人放心吧,我们兄妹两人一定是特殊的。”

</br>

</br>

第一百五十章 桐颖探道

梓桐和柏颖都是行动派,说干就干啊,拖拖拉拉的,难道还等着上菜啦!

两人告别白杞,出了榕府,一前一后的走在田间小道上,心里却是在想着这事该如何着手。

稻谷金黄瓜果香,花草馥郁泥土芳;鸡犬相闻炊烟袅,虫鸟鸣叫蝈蛐斗。

都是一样的肥沃土地,灵气充裕,绿植千里,山清水秀,但颜韶的空间花田草坊与这白沙岛还是不一样的。

一个是全人工的,一个是全自然的,各有优势,成景风姿更是千差万别。

走到一待收获的棉花地边,正是的一个分叉路口,田埂上有好几丛开得正艳的野花,几只彩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

黄色的蒲公英,蓝色的野桔梗,紫色的紫苑花,粉色的野菊花,白色的野蒿草,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来的野花草。

昨夜星辰留下的礼物,犹如珍珠缀在绿色叶子上,落在各色花瓣上。

微风轻轻起,花姿摇曳,晨曦泻下,露珠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走在前面的梓桐,弯下腰,顺手摘下来一把浅紫色的紫苑花,修长的手指动了几下,手中赫然出现一个漂亮的花环。

他走到柏颖旁边,给她戴在头上,顺手帮她理了一下被自己弄乱的刘海,最后很满意的点了点头,还赞了一句,好看!

柏颖没说话,只是笑笑的站着,任由他的摆弄。

一开始有些不太对付的两小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相处的模样,也可以美得像一幅画?

梓桐帮她整理好头发,推着她的肩继续向前走。

两人像极了外出路上兄妹间的呵护宠爱,也像压马路的小情侣之间的打打闹闹。

柏颖在前,梓桐在后,两人继续沿着棉花地埂往前走。

“阿颖,给你!”

忽地,梓桐叫住柏颖,像是变魔术似的,又拿出一支五彩棉花递到柏颖面前,她愣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

“都说,每一种植物,每一种花,都有自己的语言和含义。

这彩色的棉花,朵朵独立绽放而五彩斑斓,相依相偎又相顾相盼。

若是可以用一种语言来表达这彩棉的意义,估摸着是珍惜眼前珍惜当下吧!”

梓桐说着,抬手轻轻碰了一下柏颖头上的紫苑花环,继续说着:

“还有这紫色的小花,生在荒野,却富贵高雅,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呢,高贵?思念?亦或是爱慕?”

正当梓桐的思绪飘飞千万里回不了头的时候,柏颖的一声轻笑把他拉了回来。

“呵呵!师兄,这么有味道的话,可不像你说的,倒是像留师兄会说的。”

“嘿嘿!什么味道的?”梓桐讪讪的看着柏颖,问道。

“笔墨书香的味儿!”

面对梓桐突然的矫情,柏颖看着手中彩棉,心里觉得温暖的同时,不禁又想起了师父等人,心中难免突然惆怅起来。

“诶,不知道师父们在哪里,其他人怎么样了!”

梓桐意识到自己的矫情,心里也愣了一下,挠了挠头,讪讪的笑了一下,顺着她的话头转开了话题。

“阿颖尽管放心吧,大家都会好好的!目前咱们得想法子离开才是正经。龙王说的事,你想出了什么好法子?”

“我没有什么好法子,师兄可有?龙王那里肯定会留有眼睛监视着,咱低调点!”

柏颖回头说了一句,继续向前走。

“这几天我有打听到很多信息,关于找出口的事情,还真没有人找到过。

抢来的人就是来这里安逸养老的,而腊月初八夜抢亲的那些人,应该是他的虾兵蟹将吧!”

“那我们~”

“我们不一样!我们会找到的!

在没有拜师以前,我纵然自信满满,但相信人总会有极限。

跟师父们一起学习了那么久,做了那么多事,我相信我们都是特殊的,极限也是可以挑战和打破的。

在那以前,谁能想到荒漠会变绿洲,天劫被收服?”

“嗯,师兄说得是!

现在这事吧,时间把握很关键。

既不能太快找到,免得找来妒忌,也不能速度太慢,免得招来嫌弃。”

柏颖也认真分析着事情的可行性和操作注意事项。

“龙王嘛,那肯定是个活了无数年的老妖怪。

根据大师父对修为境界的描述,我估摸着他的修为至少是大乘期。

他秒杀我们两个,不费吹灰之力!所以有些东西,外漏的时候小心一点,免得招来杀身之祸。

就算他人品好,但他属下中有那么多人,难免会有一些好利之人,咱们小心为上。”

“师兄,他那么厉害,什么事情不能做,还需要人帮忙。这个,你是怎么想的?”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人人都有自己难言的苦衷啊!

事情不可为,很多时候不是因为事情的难度,而是事情本身的苛刻要求。

能做成的都是小事,做不成的都是大事。

他的大事可能就是我们的小事,我们的大事就是他们的小事。

这可能就是师父们常说的道不同、路不同、心不同、境不同、事不同吧。”

这天开始,两人便在白沙岛内晃悠起来,一天过去,两天过去,时间过得挺快的,一晃眼,十天就过去了。

翻遍岛上的每一丛小树林,每一块庄稼地,每一片乱石丛,依然找不到什么特别的地方。

白沙岛附近的小海岛也被两人翻找过数次,仍然不得其踪迹。

这十天的折腾,两人对岛上比较特别的地方有了计较。

其中一处是海岛南边的溶洞,里面有很多天然的钟乳石,奇形怪状的,非常具有观赏价值。

两人在那里敲敲打打了两天,毫无收获。

有一处是白沙岛北边有一个高大巍峨的石哨岗和瞭望塔,是天然形成的,但也有人工留下的痕迹,并且有人轮流看守。

两人也琢磨了近两天,只得知这里是监视什么大妖的重地,闲人勿进。

最后一处特别之地,应该就是那颗菩提榕了。

当然,还有很多地方是两人查探不到的,比如白杞的榕府,百姓的家里,岛上的一些秘密基地。

但是,白杞既然出了这么一道题,自然是可以接触到的地方,要不然,这个考验的意义就已经失去了。

两人在大榕树上窜上窜下了一天,活像两只猴子。

折腾了一天,从白天到黑夜,星星都出来了,依然无所收获,两人便坐在树杈上歇了起来。

那么辛苦的瞎折腾什么?

这里的月亮特别圆,这里星星特别亮,这里的一切都是特别的!

随着每月的时间推移,月会有阴晴圆缺,但是白沙岛的月永远都是圆的。

想着有的没的,梓桐难得的入了梦!

</br>

</br>

第一百五十一章 婵婵相顾

隔着一条掩映在暗处的溶洞隧道,两拨人都在费尽心思的寻道。

桐颖努力找出路,桦瑶奋力找入口。

桐颖半真实半演戏的找了十天,还在寻找。

期间,梓桐私下询问过茜牡丹,悄悄的使用过通灵法术,柏颖也使用过赋神阵盘。

楠桦黑瑶在沙滩上,也是十八班武艺,都使了出来,只为找一个入口。

楠桦使用了家传的水属性法术神水决和法宝技能,黑瑶也把自己的特长毒性追踪都使了出来。

当然,桐颖这些天的一举一动,都在白杞的监视范围内。

包括沙滩上奋力寻找入口的桦瑶,他一开始就知道了两人的到来。

之所以有闲情逸致陪几个奶娃娃玩,他自然也想看看他们有几斤几两,好奇他们有什么能耐,究竟能不能创造奇迹!

但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事情得慢慢来,好火慢炖方能出好汤。

等了不知道多少岁月,这点时间,他还等得起。

索性睁只眼闭只眼的,任由里面的两个奶娃娃在用尽全力的演戏,外面的两个在想方设法的寻找。

今天看到两人在菩提榕树上折腾了半天,以为会有结果,谁知道两人还睡在树上了。

而外面的两人,似乎也找到了一些线索,以为会有收获的,谁知又半途而废了。

白杞通过投影球,看了看菩提榕上枕着树杈被着月光熟睡的桐颖,又看了看沙滩上拿着小刀若有所思的桦瑶。

“这几个小鬼,真是有意思!”

他摇摇头,笑了笑,对着桌子上血雀说了这么一句,就继续打坐了。

……

背靠着榕树枝杆晒着星光打着呼噜的梓桐,身子忽然微微颤动,打了一个机灵,法衣袖子微扬,遮掩了手中多出来的一把古朴小刀。

“阿颖!阿颖!”

看似噩梦初醒、惊魂未定的梓桐,一骨碌坐起来,眼光四处搜寻,嘴里焦急喊着,到处寻找柏颖的身影。

“师兄,我在这。怎么啦?”

柏颖闻声,从原来自己待的树杈一溜烟来到梓桐所在的树杈,凑到他身旁急切的问道。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你变成天上的月亮,怎么喊都不理我,急死我了!”

梓桐看到人好好的,这才说道,顺便把手中小刀露一些出来,刻意让柏颖看到。

“师兄,你最近压力太大了吧!我如果会变成月亮的话,你也会变成太阳的。”

柏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顺手去探他的衣袖,仔细瞧了瞧他手中多出来的小刀,传音问道:

“师兄,你这是哪里来的?”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睡觉的时候入了梦,意识不小心走了神,出去溜达了一圈,顺便带回来的吧!”

梓桐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着。

“你用了通灵术?师兄有看到什么吗?”柏颖又传音问道。

“当时就看到很多刀到处乱飞,像是在探寻什么。很厉害很酷的样子,我就伸手抓了一把!”

“你这!咱们可别惹到什么人吧?”

两人淋漓尽致的演绎着,一个被噩梦惊醒的人被另一个人安慰着,却在暗地里传音沟通着。

“不至于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男人的第六感,应该不是祸!”

“嗯!”柏颖应了一声,想着先听听他天马行空的分析。

“这刀没有恶意的,只是试探和联系。

或许是外人有人想进来,试着联系里面呢!

我们要出去,他们要进来,你说巧不巧!”

“歪理邪说!”

柏颖坐在梓桐一侧,看着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沉默半晌,还是选择了相信,于是又传音问道:“那你看看还能联系得上吗?”

“行!我试试,那你守着我啊,不要离开太远,特别是要小心眼线。”

梓桐交代着,看柏颖点了点头,他又背靠在树杈上,佯装睡了回去。

……

寂寥的沙滩上,月华如练,海风轻拂,海浪无声,夜微微凉。

一把把小刀像带着小尾巴的彗星,向南边的虚空中射出,划破长空,随即飞回,再射出,又飞回,在黑夜里留下美丽的弧线。

这是楠桦第一次在外人面前使用楠家的家传秘术,但是好像遇到了一些问题。

“怎么啦?”

看着楠桦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黑瑶关心的问道。

“小刀少了一把!”楠桦把收回来的小刀尽数摊开悬浮在眼前,说道。

“是丢了,还是被劫了?”黑瑶也觉得不可思议。

“应该是被劫了!”楠桦停顿了一会儿,回道。

“是吧!”黑瑶很想听听楠桦的看法。

“感觉是被某种意识发现,被捕获了,反正我也说不上来。”楠桦一边检查着小刀是否有异常,一边对黑瑶说道。

“会不会是龙王大人发现了?”

“以龙王的修为境界,怕是我们踏入这里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

他之所以没有现身,也没有阻止我们寻找入口,恐怕就是在考验咱们吧!”

楠桦手一挥,衣袖一扬,大小不一的八十把古朴小刀瞬间动了起来,自动插入他外衫遮掩下的刀鞘中。

黑瑶眼睛随着小刀的身影,最后停留在楠桦的左腰处。

亚麻色的粗布刀鞘,与雪白色的衣服搭在一起,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刀鞘第二排倒数第二个小格子里,空落落的,是否在等待主人的归来。

这不是俗物啊!

黑瑶一边观察着粗布刀鞘,一边在心里想着。

许是黑瑶打量的眼光力量有些大,惊动了它的主人,只听他感干咳一声,粗布刀鞘自动幻化成原来那根与雪白色衣服相匹配的腰带。

大海似乎也感受到两人的尴尬,好巧不巧的,正好刮来一阵稍大的海风,他雪白色的外衫被掀起一些。

衣袂飘飘少年郎,身姿婵婵相顾望。

待二人回神过来,哪还有粗布和小刀的影子?

“小屁孩,不要想太多!姐姐我只是觉得你那个法宝不凡,便多看了几眼罢了。”

“我可什么都没说!”

“切!”

黑瑶难得理他,转过身,坐在沙滩上,看着月光笼罩下的朦胧海面,百无聊赖的发着呆。

楠桦也挨着她坐了下来,静静的享受着夜的静谧安详。

</br>

</br>

第一百五十二章 暗通款曲

这十来天,两人在沙滩上便是如此循环行动寻找,无果,休息,继续寻找,继续无果,继续休息……

当然,除了寻找龙王白杞的踪迹,还要提防束方的人。

可能是因为这里已经属于龙王的地盘,其他人不得轻易踏入,所以两人在这呆了这么久,也没有发现有人追来。

没有那些烦人的跟屁虫,两人倒是乐得清闲,却也少了一些消遣。

当然,玩归玩,闹归闹,寻找线索的功夫可没有半点耽误。

这会儿,黑瑶抱着自己双膝,头埋在膝盖上,不言不语。

楠桦手里拿着一块小木头,映着身旁照明的夜明珠,在雕刻着。

“嚓嚓!嚓!嚓……嚓嚓!嚓!嚓……”

刀与木头的摩擦声,时而连续,时而停顿,时而急促,时而温和。

刚开始的时候,黑瑶也听不太习惯这声音,会吵得人心烦气躁;

但时间长了,它似乎就是一曲梵音,听了使人安静下来,甚至能令人沉迷,神往,忘我。

黑瑶抬起头,下巴顶在自己的膝盖上,眼睛看着茫茫大海,沉思片刻,又把头转向楠桦的方向,看着他灵巧的双手在舞动。

“该说你这是病呢,还是心无杂念呢?”

“都有吧!我这双手和大脑就是停不下来。但此刻,我心无旁骛,只有手里的刀和木头。”

楠桦侧头看了黑瑶一眼,眉眼弯弯,嘴角微扬,轻柔细语的说道

“当然,心中还有姐姐你!姐姐是时时刻刻都在心里的。”

“少贫嘴!”

黑瑶抬起头,手也跟着扬起来,准备要打人的样子。

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

对着那张温柔俊美的笑脸,谁还下得了手?

人就是一种奇怪的生物,也可以说是一物降一物。

无论平时怎么的趾气高扬目空一切,亦或是冷若冰霜睥睨万物,遇到某个人,龇牙咧嘴的大灰狼也只能变成呆萌可爱的小奶狗。

黑瑶在一众妖女之中,算是孤傲不群、寡言少语的,但在楠桦面前,一切高冷的外壳都不击而碎,俨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为了缓解尴尬,黑瑶的手还是在楠桦的肩上扒拉了两下,又把手摊开给他看,说道“你肩上有木屑,我帮你拍一下。”

“谢谢姐姐!”楠桦笑容可掬的道谢,心里却是乐开了花,自己刻这木头玩意那么多年,还没有把木屑沾到自己肩上过。

黑瑶收回手继续发呆,楠桦继续雕刻。过了好一会,黑瑶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说道

“那个被劫的小刀,会是谁呢?

如果对方没有恶意的话,我们试不试可以试着再沟通一下?”

黑瑶话还没有说完,楠桦立马把手中的东西收了起来,双目微阖,集中精力,像是发现了什么异常。

“姐姐!我感应到了那把小刀!”

说了这么一句,楠桦手中瞬间多出来一把小刀,他嘴里念完一句法诀,小刀自动飞向黑夜,那带着微光的小尾巴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小刀带着楠桦的一丝神魂分身,沿着虚空隧道,与梓桐的分散出去神魂分身在虚空中相遇。

两缕神魂相互看着对方,小心翼翼的相互试探。

“诶,兄弟,你是要进来吗?”沉默少许,梓桐先开了口。

“你呢?是要出去吗?”楠桦不答反问。

“我先问,总有一个先来后到吧。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回答你。”

“我想进去!”

“我想出去!”

“你,不是龙王的人?”楠桦试探的问道。

“我不是,我是龙王娶妻的时候被抓来顶包的!我要出去找我的家人!”

欲要得别人三分真诚对待,自己先得拿出七分诚意来。

即便要应付未知变数,梓桐选择先亮出自己的底。

楠桦通过神魂分身,虚空里面的情形就是现场直播,他的本体还能对分身发出指令。

他听到梓桐的这个说法时,思绪突然顿了一下,因为这话实在是有些耳熟。

“姐姐,你看看这个人你是不是认识?”

沙滩上,楠桦拉着黑瑶,让她一起看到虚空中的画面,辨认那个有些模糊的神魂分身。

“桐儿!桐儿!”

黑瑶看了一眼,立马认出并确认对方就是梓桐,便兴奋的喊了出来,也不管对方是否能听到。

“是!是桐儿!”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兴奋过度,黑瑶又转身对楠桦说了一句。

“嗯!”楠桦回了黑瑶一声,继续留意着虚空处。

楠桦的分身传达了黑瑶的话,顺便把一丝灵力输入黑瑶的体内,让她也能听到虚空中两人交流的声音。

“黑瑶姐姐!我和阿颖都在这里!你等等,我让她给你打招呼啊!”

楠桦传话后,梓桐看都没有看到黑瑶,就冲着虚空兴奋的喊着。

可他话刚说完,画面闪烁着,忽然直接断掉,两把小刀瞬间飞了回来,顺便带回来一颗黑色豆子。

黑瑶伸手放出一丝灵力,直接萦绕在豆子上,灵力被吸收,随后化成四个字

“保持联系!”

“太好了,桐儿和阿颖都在!”看着消失在眼前的字,黑瑶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那是兴奋的。

“我们这算是里应外合了吧!”

就这样,桐颖与楠瑶搭上线了。

第二天,他们便开始暗中传情,私通款曲,一起探讨之后的路该怎么走。

几番计较,几人决定还是先投靠龙王白杞,然后再寻找其他人。

虽说事情差不多已经商定好了,但是戏还是得继续演的啊。

过了几天,龙王白杞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才让楠瑶进了白沙岛。

找出入口的事情完了,白杞给了他们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消灭海患的罪魁祸首,也就是白沙岛一直在监视着的那只大妖。

当然,任务不是那么容易完成的。

四人在白沙岛一呆,就是五年,每次在大妖发难时也只是做些善后工作,离与之对抗还差得远,就别说是收服了。

通过时间的洗礼,世事的磨砺,几人还是成长了不少。

外貌样子没有什么变化,但气息更是收敛,说话做事更加沉稳了一些。

而楠桦和梓桐,俨然成了龙王白杞的左膀右臂,得力助手。

这期间,几人多次出岛,为龙王白杞办事,比如腊月初八时去抢亲,比如大妖发难时去善后,接济百姓。



第一百五十三章 莱芜弄枫

雁回岛上,束方一边继续圈禁裴燚帮他修改功法,一边四处打探楠桦的行踪。

转眼,几年时间过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那老头无所顾忌了,天天磨洋工的来着,功法的修改楞是毫无寸进。

所以他只得快速找到楠桦。

打蛇打七寸,伤人攻要害。

等找到楠桦,他不相信老头子还能这么墨迹着不出活。

等找到楠桦,就算是功法的修改无寸进,就算是能从楠桦身上得到一些启发,那也是收获啊,谁让他是天生的吸纳体质呢。

奈何,楠桦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

这几年,他亲自带着手下,把南海域翻了个底朝天,其他海域海岛他也发动手下拉网式搜寻,找遍大陆南北,仍不见其踪迹。

这人还能无缘无故消失了不成?

……

在楠桦离开雁回岛的第五个年头,关于飞鹰教少教主的各种流言蜚语在江湖上不胫而走。

尤其是冬月将尽,腊月即将到来,这些事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了开来。

街头巷尾,男女老少,荒野村夫,孤岛村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比起以往更甚。

“老姐姐,你听说了吗?那个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头的邪教小娃娃,腊八就要结婚了,还听说新媳妇不是南海域的人哩。”

“听说了。这么些年,那个悖时儿,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好姑娘。

希望他啊,娶了新媳妇会收敛一些。

都不希望他金盆洗手,只望他能消停会儿,让大家不要每天都战战兢兢嘞……”

一条数百里长的巷子,土瓦白墙的石木混合房屋,青石板铺成的道路约摸宽两丈有余,顺着巷子,延伸向远方,贯穿莱芜岛东西。

道路两旁,房屋与房屋之间的空隙绿地,除了四季花开的绿植,还有四季常青的灌木,更有高大挺拔的枫树。

这条道上的枫树,可谓是品种多样,叶色丰富。

有叶红似火的红枫,有叶如黄金的灿枫,也有翠如玉滴的青枫。

新叶抽出生长,老叶成熟掉落。

新老枫叶生命交替接力的时节,若是有一阵风穿过巷子,便是落叶纷纷,漫天飞舞。

散落的枫叶犹如彩蝶,时而飞舞,时而驻留,或缀于土瓦白墙,或落于青石绿地。

以枫为缀,以枫为美,以枫为灵,是以,此巷子街道以枫为名,即弄枫巷。

路上的行人熙熙攘攘,行色匆匆。他们的步子有快有慢,各自的循自己的节奏和方向行进着。

走向家中灶台,备一餐粗茶淡饭;走向街边店旅,觅一顿山珍海味;走向未知不安,遇一路坎坷荆棘。

时值傍晚,太阳已经悄然西斜。看不到尽头的巷子道路,消失在明媚而柔和的阳光里。

两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坐在房屋前的小院里。小院挨着道路,也就是有着几盆花草隔离开来罢了。

两人看着道上来往行人,晒着太阳,正一针一线的纳鞋底,嘴里还不忘说着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事儿。

忽地,一阵风吹过,几片枫叶随风打卷,最后落在两人的脚边。

两妇人正聊得嗨,就看见两个花季少女走过来,认真仔细的听着两人讲故事。

有人捧场,两妇人聊得更嗨了。

忽地,其中一个妇人对另一个人说道“老姐姐,你给孩子们说着,我去屋里搬两棵凳子来。”

被称“老姐姐”的妇人微微点了点头,正说着的话却是没有停过。

黄衣少女站起来,准备去帮妇人拿凳子,却被她阻止了。

“孩子,你在这听着,免得错过精彩部分。两棵凳子,我老婆子还是拿得动的。”

少时,老妇拿了两棵凳子,还拿了两盘瓜果出来。几人坐在院子里,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还听说啊,今年龙王娶妻的事老早就已经张罗起来了。

这次娶亲的人数可是以往的好几倍啊,不知是福是祸啊。

诶,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以前被选定的大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家冷眼旁观,那些修行人家更是漠不关心。

这次,不知道是不是龙王发了善心,终于不再偏心了,不管是有钱没钱,修行与否,一视同仁!”

“这龙王娶妻数百年,也不知道这些孩子是去享福呢,还是去受罪的,也没有哪家孩子回来过,也没有人见过他们。

这龙王偏心,说不上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诶,也就我们两个孤老婆子无牵无挂,多活一天就乐呵一天,少活一天也没所谓,才在这里瞎叨叨。

你看那些人,他们可是大气都不敢出,就是怕一个不小心,被有心人听到了,招来杀身之祸哩。

你们两个娃娃,生得这么好看,也不要经常出来晃悠,万一被盯上了去!”

“是哩,你们得小心些。

你说这孩子乖不乖,过得幸福不幸福,还是得看得见啊!看不见的幸福,谁知道是生离还是死别?”

“这些年看来,这些孩子与父母啊,即是生离也是死别……”

“今年的海患要来了。海患平息后,龙王都会给遭到损失的人家补给粮食布匹钱财……”

两个老妇的说得精彩绝伦,不比那店里的说书先生差。

说书先生是自问自答,而两人却是一唱一答,不亦乐乎。

两妇人说着故事,还不忘再三咋咐两个少女,注意安全。

两少女正是来打探消息的金月和玉露。

箐莲号来到南海域,赫老等人也听到不少消息。只是事情的真实性,跟自己的人有没有关系,得需要去查证。

今日早上,船只经过莱芜岛,金月和玉露两女上岛打探消息,路过弄枫巷,便听到了两个老妇人的唠嗑,索性停下来,拉着两人说了好半天。

在老妇人眼里,眼前俨然两个未见过世面,喜欢听故事的小姑娘。

她们满足了自己的倾听,那龙门阵摆起来更是毫不保留,当然为了故事的精彩,少不了添油加醋。

东拉西扯的说了好一会儿,金月玉露起身离去,顺便带走两妇人这期间的记忆。

街坊领居,只道俩老婆子精神好,那兴奋劲是以往没有的。

两人一坐就是一下午,可那天都黑了又去搬出来的两棵凳子确实有点碍眼,就像是为谁准备似的。

几人摆着龙门阵,直到太阳即将在巷子的那一头落下。一阵风吹来,卷起两妇人脚边的几片枫叶。

枫叶被风卷上土瓦白墙,那一片金黄色的枫叶和翠绿色的枫叶飞得尤其高,跃过了土瓦房,消失在风里。

“老姐姐,我俩聊了半天,鞋底都纳好啦,太阳都要落山哩!”

“诶,年纪大了真费事,我还想着早点回去弄吃的呢!这不知不觉的,太阳都落山了。”

“诶呀,别折腾了,我出来的时候准备好了,一起去我那吃吧!”

一人拿起两棵小凳子,转身进入身后的房屋,嘴里却在嘀咕“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我记得统共只拿了两棵凳子啊?”

“不是老姐姐你让我拿来放这些小玩意的吗?”妇人看了看放着针线的小篮子说道。

“诶呦,这年纪真大了,老眼昏花不说,记性比不上鱼的啦!”

……

金月玉露打探消息回去,箐莲号便停在码头,就地做起了生息。

他们还计划在弄枫巷开一家小店,以方便打探消息。

准备在腊八当天,分头行动,或许可以夜探雁回岛,还可以私窥龙王娶妻,看看能不能有所收货。



第一百五十四章 海妖锯鳐

南海域浔海里,住着一只大海妖。

它身体蓝绿色,体长三丈有余,尾巴粗大如柱,鳞鳍形态似扇。

它吻前部有一个平扁狭长、边缘有坚硬锯齿的剑状突出物,就如一把长长的锯子,它也因此而得名钜鳐。

传说其肉味鲜美,可作为菜肴,亦可作为药材,鳍可制鱼翅,皮可制刀鞘,骨可制法宝,肝可提取油脂入药。

它可谓全身是宝,皆对人类修行大有裨益,所以对于修士来说,十分具有诱惑力。

憨傻呆萌的长相,笨拙庞大的身体,很多人都误认为它行动缓慢,杀伤力低,都妄想要取它的性命,把其身体变成财富,占为己有,把它的能量转化成自己的,修行更上一层楼。

但事实上锯鳐并不是行动迟缓的痴呆憨傻,它是灵活的大胖子,是残忍的猎食者。

它的灵智已经开启,甚至趋于成熟,懂得弹性生存,灵活御敌,遇强则强。

平时的它悠闲自在的在海里逍遥,若有强敌靠近,它的身体会迅速扩大数十倍,就如一个会移动的小岛。

它的身体刀枪不入,防御极强,鱼鳍和利锯便是它对敌的法宝,锋利无比,无坚不摧。

一旦感觉到敌意的靠近,锯鳐长长的锯齿一挥,就像人类手中的宝剑一样,锋利而准确无误,把无数前仆后继的送人头者轻而易举的切成数半,葬身浔海,或被海兽饱食一顿,或化成海泥滋养海中植物。

有高人演算猜测过,它很可能是与栖默双岛是同一个时期宇宙的产物。

它,海妖锯鳐,是白沙岛哨塔一直监视的大妖,也是南海域每年海患的始作俑者,就是龙王白杞要梓桐楠桦等人制服的对象。

据说,以前的锯鳐生活在南海域东边的浔海,远离人类所生活的岛屿,其性子也是很温和的。

浔海海域宽阔,它进食一次便能管几年,甚至数十年,给海里的各种鱼虾生命繁衍生息的机会。

那时候,它自由自在,潇洒快活,人不犯己,己不犯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它的脾气开始暴躁起来。

甚者,它像是失了理智,常常不自觉的跑到有人居住的海岛,频频引发大规模海患,以至于生活在南海域的人们的生活生产遭受灾害。

一天,南海域的数个高阶修士联合起来,前往锯鳐所在海域浔海,想要制服它,却是身死道消,以失败告终,却也不得伤其毫发。

可能是那次人类的联合围攻激发了钜鳐的本性,兽性大发的它在南海域里大肆捕杀生命,包括海里的水族和岛上的人类。

它拖着庞大的身躯,在南海域肆意横行,无人能与之抗衡。

其所到之处,鳞鳍从左右两侧横扫,利锯在前面开路,柱尾在后面护路,一路遇水如暴,遇山山平,遇石化粉。

它所过之处,海里的生物和岛上的生命无一幸免于难。

夕阳岛的老家伙们听闻,心中愤怒,纷纷出岛,欲为民除害,拯救苍生,一起来阻挡锯鳐的肆掠和残害。

一批接着一批修士从清沚的西海域赶往南海域,也不过是拖延了一些的时间,最后还是给钜鳐送了人头。

南海域眼看就要被海妖钜瑶完全屠戮,准备要向其他海域发起进攻,又一批修士正在拼命抵抗。

这段时间,修士们飞蛾扑火般的死志,以拯救世界为己任的觉悟,并没有感动天地,成功遥不可及。

一天过去,两天过去,五天过去,钜鳐依然疯狂的攻击着修士筑起来的层层防御。

眼看最后一道防御就要被攻破,岌岌可危之时,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束手无策,别无他法,只得使出浑身解数,全身力量注入防御阵眼。

明知道是以卵击石,还是会奋不顾身。

甚至有人燃烧自身,把生命最后也是最大的力量全数输入阵法中。

来之前,大家都已经做好了赴死的觉悟和准备……

但是,若是有选择,谁人能对生不抱有幻想?

夕阳岛是老人岛,也是清沚大陆的强者集中营。

住在夕阳岛的修士,都是年长且不问世事的强者,也是清沚大陆上的实力最强的一批人。

为了阻挡钜鳐的侵害,夕阳岛的修士前仆后继的赶往南海域。

这一批修士已经是夕阳岛赶来的最后一批,若是他们倒下的话,怕是就没有人可以阻挡了,任由这无法无天的海妖继续作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修士们依靠岩石巨岛筑起来的防御,被海妖钜鳐的锯齿飞速砍过一道,划拉出一条缝,随即又迅速愈合了。

钜鳐见状,又迅速移动如海岛般庞大的身体,侧过身子,十数丈的大尾巴“嗖嗖嗖”的扇在防御罩上,蓝色光圈发出“呜呜呜”嘶鸣声。

随着钜鳐一次次的强力攻击,防御罩的最后一声悲鸣声起,防御破,它的巨尾就要扫向一众修士。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虚空中突然出现一个漩涡。

漩涡里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白衣男子,其嘴里念念有词,扔出来一张符纸,直接打在钜鳐的额头处,随即消失进入体内。

众修士心有余悸,鳐尾脱身,迅速往后撤离,寻一安全之地,随即准备在脚下筑起一个简单的防御,以防不测。

众人的防御还没有筑起来,就见钜鳐甩出去正悬在半空的巨尾迅速的收了回去,随即又见他身子从岛屿般大小,慢慢缩小到正常模样。

锯鳐受到符纸的控制,似乎有些疼痛难当,赤红的眼睛仿佛要滴血似的,它口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它抬起长长的锯齿,看了看虚空中那个逐渐消失的漩涡,“嗖”的一声,飞速离去,往浔海方向去了。

众修士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有些面面相觑,随即迅速离去,四处搜寻,看看钜鳐践踏过的海岛是否有生命奇迹的遗留。

众修士不敢去追那只离去的海妖,实力悬殊太大,他们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并且他们相信,那个漩涡里的人既然出现了,那只海妖以后也不能这般为非作歹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陈年旧事

如大家所猜想的,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子的。

钜鳐体内的那股力量被符纸暂时压制着。

但那个东西的力量实在过于强横,纵然锯鳐的庞大的身躯和历经无数岁月洗礼的神魂,也有些吃不消。

如月有盈亏、日有起落一样,那个东西的力量也会有一个盈亏的周期,或许三年,或许五载。

这之后的每一次力量积累到达盈余之时,钜鳐的理智便会被控制,引发一次或大或小的海患。

海患以浔海为中心,向周围扩散开去,而其所在的南海域自然是受到波及最大的,临近的海域也会受到影响。

清沚大陆的人们慢慢习惯了南海域三五年一次海患的侵袭,应对的方法也渐渐趋于成熟。

但是海患有大有小,若是遇到大闹,百姓还是会多多少少受到损失和灾害。

而那个白衣男子便是龙王白杞。因某种规则限制,他不能离开白沙岛所在的地域,连分身都不能。

眼看南海域就要覆灭,他使用了自己六成的精血,才勉强激发了那张古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免力把钜鳐暂时控制住。

海妖钜鳐虽是南海域里的霸王,但其本性温驯,若不是有外敌主动惹事,它极少主动攻击其他生命。

它如今暴戾恣睢,定是受到外物的控制。要完全解决问题,只有把控制它的东西找出来,解决掉。

白杞如此猜测着,可谓是不离十,却因规则限制,无法离开白沙岛,不能亲自去调查处理这件事。

所以他不断的寻找合适人选,希望有人可以去做成这件事,以绝后患,也算是解了忧。

显然,锯鳐是那个年代遗留下来的产物,包括白杞自己,也包括那些有了灵性的东西。

所以这成事者,八成也与那个时候有渊源的吧,不是随随便便找个人来就可以的。

所谓天选之子,那个冥冥之中的人,不知何时才能来到?

若此难能解,或许也能破了那束缚自己的限制,彼时还能还自己一个自由身吧!

……

大约五百年前,束方拜师裴燚已有十数年,他们定居雁回岛,已经开山立派,飞鹰教初具规模,好名声也在南海域一带传开。

人之初,性本善。

那时候的束方,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徒弟,也是一个上进勤奋的小主子。

他在雁回岛上,在飞鹰教里,除了裴燚,就是他自己。他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十分风光。

可小时候被丢弃的阴影和当时恐惧的梦魇时时刻刻折磨着他,恐惧和不安并没有因为他的强大而减弱,反而越来越盛。恐惧不安折腾着他的灵魂,疯魔的种子在不完整却有利于自己生长的心魔土壤上种下了,接着扎了根,然后发了芽。

无限风光之下,他过得十分谨慎,处处都小心翼翼,十分缺乏安全感,并没有像大家眼中看到的那样自信和能干。

天赋不错的他因为那份侵蚀自己的不安全感,他一边卖力的提高自己的实力,哪怕方法有些极端,甚至不择手段;一边对着大家瞒天过海,包括自己的师父裴燚。所以等裴燚发现束方身心有痒的时候,为时晚矣。

时间流逝,阴暗潮湿却是肥沃的土壤里,种子生根发芽,悄然生长,继而开花,最后结果。

一个生命的肆意生长,疯狂而自由,不过是魔障的种子发了芽,开了魔障的花,结了魔障的果。

弱小就要被欺负,只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才能把一切掌握手中,包括裴燚师父给他带来的安全感。

他是感激裴燚的,所以他也是真心的想成仙成神,只是入了执念,进了魔障,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那年正月初五,三五载一发作,海患如期而至,而且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大一些。

束方带着一行飞鹰教的弟子,在南海域的一海岛上,做一些海患善后工作,恰好遇上了白沙岛前来的队伍,给受灾群众发放救济物品。

两只队伍,一只是明里的,帮着受灾群众重建家园,预防疾病;一只暗里的,给受难百姓发放救济钱粮,清除水患隐疾。

都是做好事的,但一队是老百姓眼中的活菩萨,大度善良,另一队是群众心中的老神仙,神秘莫测。

那次受灾群众较多,处理的事情多,就多耽搁了些时间,两拨人偶然的接触自然有了交流,还是商业互捧模式。

“飞鹰教成立不久,便迅速发展强大起来,被誉为南海域第一教,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啊!”

“要说好,那还是你们好。

据说你们的人,从海患发难以来,一直都在做这些事情。

那个时间都无法用时间和精力来衡量了。

不过,你们做了好事不留名,百姓哪知道是你们做的啊?”

“我们大人的自然有他的想法和考量!”

……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束方就是从交流的只言片语中获取到了可利用的信息,加以修饰和酝酿,这才有了后来的“龙王娶妻”。

“海患从哪里来,龙庭发怒!”

“为何发怒?如何消怒?”

“为龙王娶妻……”

于是“龙王娶妻”的事情便操办了起来。

束方以此为借口,把南海域的年轻男女挑选出来,花钱办婚礼,还给龙王送去,其实就是想把他们送到自己瞒着师父建好的秘密基地,给自己吸纳生命力和法力来提升自己的修为所用。

从开始的种下火种,到后面的煽风点火,甚至火上浇油,以致于到后面的第一次龙王娶妻的具体施行,都很顺利。

可就在他让属下把这些年轻男女准备送往基地时,却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那正是龙王白杞的人。

真可谓是怕什么就来什么,他这事之所以能成,就是打了龙王的口号。他一直担心哪天龙王真来对峙,自己也准备好了三十六种托词。谁知道,人一直没有等来。

在自己果子成熟,摘好果子准备回去的时候,居然派人来抢亲了。

龙王到底几个意思?

龙王的心思深似海,束方你最好别猜。



第一百五十六章 二瑶相遇

话说龙王白杞,趁着束方搞的“龙王娶妻”,来了一招浑水摸鱼。

他正愁呢,这不就有人送上机会来了吗?

于是每年的“龙王娶妻”,他都让属下出去抢亲,然后让抢来的新人自主成婚,组成家庭,定居白沙岛,繁衍子孙后代。

他期望从这些新人和他们的后代中寻到能帮他解决问题的人。

谁知道过去了几百年,一个能寄托希望的人都没有。

连个出口的找不到,还如何与那只海妖抗衡?

越来越多人,凡人也好,低阶修行者也罢,倒是让白沙岛越来越热闹,越来越有人气了。

人多好种田!

搞生产搞建设也一样。

有了得天独厚的天然条件,再加上人们的创造力,白沙岛比以往更加富足,这就有了更多的财物和粮食去接济受灾百姓。

几百年来,无数希望伴随着新生命的诞生,最后都被打破。

那是他们父母的希望,但并不是白杞的希望。

直到梓桐几人到来,他才在黑暗中看到了微光。

在他指教柏颖桦瑶的时光里,一晃就过去了五年。

其实说是指教,也就是告诉了他们一些自己所了解和推测的与钜鳐相关的信息罢了。

然后再对几人有针对性的进行指导,毕竟也是一个成了精的人,见多识广,能教导的东西还是很多的。

当然,在资源上,他大方得很,从不吝啬短缺!

五年时间,不断的付出和耕耘,也该是收获的时候啦!

至少也要尝试一下吧,不然就成了“光说不练假把式”啦!

是骡子是马,得拉出来溜溜不是!

四人已经具备了接触探查钜鳐的初步实力,就是在等待东风的到来。

对,这是白杞自己的预估,也是他的自信!

只是不知道这自信是来自于他自己,还是来自于柏颖几人,就不得而知了。

……

这年腊月初四午时,钜鳐发动了一场不小的海患。

整整三天时间,狂风暴雨和滔天巨浪才渐渐平息,铺天盖地而来的浪潮渐渐退去。

初八洗头节这天,受到海患波及的人们忙着收拾闹场,随即准备一顿或简单或丰盛的团圆饭。

大家都已经习惯了海患的如期而至,对它的顽皮已经免疫,至少在心理上是这样的,没有抱怨,没有哀叹,没有悲伤。

海水退去后的满地狼藉和空气中某些生物的腥臭味,并没有影响大家团聚的心情。

明日多不多尚且未知,但今日不知明日事是肯定的,索性今朝有酒今朝醉了吧。

受灾百姓在众人的帮助下,很快的恢复了有序的生活和往昔的欢声笑语。

但有些人就不行了,他们就得趁着这个时候,得去做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极盈之后便是极亏。

白杞推算出钜鳐此时正是极亏之时,也是接近探查钜鳐最好的时候,便来信息让桐颖桦瑶四人立马赶赴浔海,探查情况。

此时,几人接济安顿百姓的事刚刚落下帷幕,正准备赶赴“龙王娶妻”的抢亲现场。

桐颖几人这还没有到抢亲现场呢,就收到了白杞的信息。

“据哨塔监视情况来看,钜鳐有二次发作的趋势!你们几个去看看吧!”

白杞连接上两拨人,没有多余的说辞,直截了当的说了安排。

实时通话的信息符,有个好处,就是只要你够心细,也能捕捉对方说话时的表情和心态,揣度对方的心理微妙变化。

如此高大上的信息符,柏颖桦瑶第一次接触的时候,也是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这是白杞自己炼制出来了,材料难寻,炼制不易,距离也不能太远。

勉强算是一件实用的奢侈品吧!

“不是说发作之后便是最弱的时候吗?为什么还要再次发作?

既然二次发作,威力也不容小觑吧!

您老人家想让我们去送死就直接说呗!”

梓桐是个行动派,可也是一个心直口快的乖孩子。当然也是抓住了白杞的好脾气,才以此来小小怨念一下。

“哈哈!放心吧,死不了!就算我死了,你们也死不了!”

白杞悠悠一笑,就把梓桐的那点小脾气掐住了。

“以前也有过二次发作的这种情况,你们能应对的,我相信你们!”

“您老人家还是为我们多多祈祷吧!”

老大发话还能怎么办,那就去呗!

切掉信息符的连接,几人便立刻起身,赶在钜鳐二次发作前先探探底细。

桐颖和桦瑶在的是不同抢亲现场,两地还是有些距离的,便相约在浔海附近见。

楠桦黑瑶所在的岛屿,正是五年前桐颖闯下乌龙的龙祁岛。

两人御着灵舟向浔海所在方向疾驰前进,零星岛屿和茫茫海面不断被甩在身后,又掠过新的岛屿和海面。

夜空中,几颗星星在白云的遮掩下,若有若无,弯弯月牙也像是在躲着迷藏似的,若隐若现。

苍茫的海面上,是狂风暴雨歇斯底里后的静默寂寥。

除了他们所行驶的灵舟与空气摩擦发生的轻微波动,周围便是一片死寂。

“姐姐,有个女子跟上来了!不像是雁回岛的人。”

忽而,楠桦对着黑瑶说了一句,立马变得警戒起来。

楠桦的修为在她之上,先发现有人跟着也是正常。

只是来人敌友不分,两人并没有立即决断,而是减速,等人稍靠近些再做打算。

“慢点儿,是紫瑶!”

距离稍近一些,黑瑶感受到了气息,便让楠桦把灵舟的速度再次降了下来。

没过多久,一袭浅紫色倩影便映入眼帘,俏丽的脸上因为全力的追赶而有些微红。

这正是从龙祁岛附近追赶而来的紫瑶。

紫瑶还没有来到跟前,远远的便开口说话,有些微气喘,还有一脸的不可置信

“黑瑶?真是你?累死我了?你们,赶着送人头啊?”

“几年不见,你就是这么问候姐姐的?”

面对紫瑶的问题,黑瑶不答反问。

“姐姐!嘿嘿!”紫瑶喊了一声,对着楠桦干笑两下,算是打过招呼。

本来她想喊“姐夫”的,可一靠近,才发现对方年纪大小,以至于她先前蹦出来的“姐夫”硬生生的被自己咽了回去。



第一百五十七章 草木有心

紫瑶飞过来,落在灵舟上,她一边收起自己的法宝,一边打量着舟上两人。

心里思绪快速转过,拉着黑瑶到一侧,开始说起了悄悄话:

“你怎么找上来的?”

“南海域最近闹得纷纷扬扬的就是龙王娶妻和飞鹰教少教主成亲,那我们打探消息,自然少不了这些个聚集地啊!”

“可是我怎么没有发现你?”

“谁知道你的,可能是如今姐姐眼中只有某某少教主,没有我这个姐妹了呗!”

“少阴阳怪气的,还能不能好好说话来着!”

黑瑶笑斥了一句,两人便又拉着轻咬耳朵。

“我们大伙都在猜测跟飞鹰教少教主结婚的那个人会不会是姐姐你呢。

年轻,漂亮,外地人,口音很特别……

卿儿不可能,阿颖也不该,那就只有姐姐你啦!”

黑夜里,灵舟依然在稳步前行。

紫瑶看了一眼在灵舟另外一侧的楠桦,又收回视线,看了一眼眼前的黑瑶,继续说道:

“赫老带着金月姐和玉露姐,这会应该就在雁回岛的婚礼现场吧。

想着如果真是你,还准备抢亲来着呢。

嘿嘿!没成想,你们居然逃婚啦!

还以为你是入了火坑,没成想还抱回颗金砖啊!”

“几年不见,嘴皮子越来越利索啦!开始拿姐姐开涮啦!”

“姐,你这是老牛吃嫩草,还是优质草!质量最上层的那种!

就是与传说中的形象不太符合!

吃生肉,食白骨,暴戾恣睢,纵域无度,坐拥后宫佳丽三千人的男人,不是应该三头六臂、腰粗膀圆、粗声大气吗?

要不然就会被榨成人干,真真就做了花下的风流鬼啦!”

“什么叫老牛?什么叫优质草?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姐,姐,比喻,比喻而已!”紫瑶被黑瑶猛的一抓掐在胳膊上,有些生疼,便巧言讨好。

“大家都这么说,我只是转述而已,你去把他们的嘴堵上啊!

姐,你干嘛下手这么狠,都肿啦!”

她嘴里嘀嘀咕咕的,不断控诉着,还准备把自己的袖子撩起来,拿出黑瑶下狠手的证据,却被黑瑶一手拍了下去。

时间是最好的药!这话没错!

几年不见,大家都多多少少有些改变,容貌变化不大,性子倒是活跃了很多。

“谁让你口无遮拦!疯狗闻声瞎吠吠,你也一样吗?”

黑瑶一胳膊肘拐在紫瑶身上,她配合性的来了个踉跄,站得远远的,继续说着:

“恼羞成怒啦!啊,不,是羞成怒!”

紫瑶嘴里叨叨着,换来黑瑶的一记白眼。

紫瑶忽的上前,抱着黑瑶的胳膊,压低着声音说道:

“谁说“人间有真情,草木无本心”的?

我们这株几乎与天地同寿的草木,动了情,和那情窦初开的人类小姑娘没两样!

只是我还是没有想到啊,这老女人也会有春天,也会有害羞的时候!”

“说得自己是有多年轻似的!”

“可我也没有吃这么嫩的草啊!”

“谁知道,万一你以后遇到一个比他还小的呢!”

两人好久不见,边说着,边闹着,打打闹闹的,好不欢乐。

“咳咳!”

过了好一会,楠桦干咳两声,打断了两人的打闹。

每个人都有自己最舒适的相处模式。

这几年和桐颖黑瑶在一起,楠桦也熟悉了他们的生活方式,也常常从她们嘴里得知她们的大家庭是怎样的融洽。

虽然眼前两人故意疏忽自己,他也没有什么要紧,但是去婚礼现场的人要紧啊!

“紫瑶姐姐!”“黑瑶姐姐!”

闻声,两人终于停下打闹,走到他身侧。

“不知少教主有何见教,小女子唯命是从!”

紫瑶抱拳,佯装欲要行礼,被黑瑶拉了下来,用眼神示意她收敛起来。

她知道楠桦不是无缘无故的打断,准是有什么要紧事。

“紫瑶姐姐,我那师兄就是寻我不到,便才想找到这招,想引蛇出洞呢!呃,虽然我不是蛇~”

“嗯!桦儿说的对,我们也没有想到你们这会儿正好来了这边,你赶快去个信息,让赫老他们撤了,免得出了意外。”

几人急急忙忙的,又给赫老传了信息,这才驾着灵舟继续全速前行。

……

雁回岛上,天鹰教的大堂上,高朋满座、济济一堂,敲锣打鼓、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人都请了,话也说出去了。这两人还真沉得住气,连个来打探消息的人都没有。

束方还想着,就算本人不出现,出现个相关的人,也好顺藤摸瓜啊。

婚礼如期举行,每一道仪式都没有省略。

倒不是为了彰显婚礼的盛大和重视,而是在等待,亦或说是在布置一张大网,坐等鱼儿入围。

赫老带着金月和玉露二女,伪装成普通的宾客,见证了一对新人喜结连理的仪式。

在这里,赫老他们感受不到熟悉的气息。

看着在邻桌敬酒的一对新人,赫老心思千转百回。

果然是奇葩的飞鹰教。

自始至终,少教主居然带着面具进行婚礼,新娘子一直未以真面目示人,包括敬酒喝酒的时候,都是隔着一层面纱。

甚至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就是一旁端着大红喜盘的中年男子在招呼亲朋好友。

“百年好合!”

“早生贵子!”

“幸福美满!”

“……!”

很快的,新人来到赫老几人所在这桌,大家纷纷送上祝福,三人也跟着说了几句吉祥话。

就在大家说完话,准备喝酒的时候,赫老举起酒杯的右手稍微颤了一下,杯中酒水有些倾斜,但离洒出来来远得很。

虽然他很快恢复了正常,难免会被那些修为高深的修行者注意道。

说完祝福语,一桌人端起杯中酒,准备喝下。

正在赫老犹豫着要不要为自己刚才的小意外解释点什么的时候,邻桌突然有人大叫起来。

“抓住那个老头!”

随着喊声落,一个白发老头被两个黑衣男子带走,酒席间有些喧闹起来。

“不妨事!不妨事!大家吃好!喝好!”

新人旁边的男人又高声说了一句,众宾客嘀嘀咕咕几句,又恢复了之前正常。

刚刚那一喊,赫老手心都冒了汗。做贼心虚,不得不小心谨慎,谁让这个大陆的强者如云呢?

刚刚那一个微微的颤抖,就是因为收到紫瑶的信息和浏览信息后的震撼。

此时醒悟过来,这婚礼就是一个局,一个等待自己等人入围的局。

这个时候,他只想快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但是,这里不是他们想来就来的地方。

尤其是收到紫瑶的信息之后,赫老更有些坐卧不安了。

此后的酒席间,依然有人被带走,都是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

赫老抓住机会,趁着有人提出离开雁回岛,也跟着离开了。

通过层层关卡,他们终于离开了飞鹰教,纵然离开了雁回岛,他们一路上依然是小心翼翼的。

那些关卡是隐形的,也是如影随形的。

姜还是老的辣!三人修为是不算高,可要比沉得住气,鲜少有人能比。

……

一偏殿里,十几个黑衣人正在对着投影球仔细观看,试图从中找到他们想找的人。

之前酒席上那些“行为不举”的人,就是通过他们的观察反馈而被带走的。

偷鸡摸狗的有,烧杀抢掠的有,酒品不好的有,撒泼打滚的有,就是没有一个是与楠桦或者那个外来女子搭上边的。

“一群饭桶!一群死人!不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有!查!再查!仔细查!”

束方对一群傀儡人骂骂咧咧的,火气上来,还把离自己最近男傀儡抓起来,往墙上一扔,砸出一个坑,幸得有阵法的修复,墙壁渐渐恢复如初。

看着那个傀儡被阵法震得四分五裂,身首异处,四肢脱落在地,束方压住了自己脾气。

现在不是动气的时候!

他一运气,一股带有磁性的力量从手中发出,四分五裂的傀儡组件像是收到了召唤,自动组合如初,然后继续之前查询工作。

束方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看到一旁试图把自己隐身起来的男子,问道:

“老万,你在酒席间可有发现?”

此男子正是酒席上带着新人敬酒的中年。

“没有什么发现!但是凭我直觉,我觉得有几个人倒是有些特别!”

“直说!不要绕弯子!”

“就是五号桌的那个老者,有些面生,看不出修为,甚至在酒桌上也会犯迷糊,还有跟他一起的一对小年轻……但是大巧若拙啊!”

老万把自己的观察和自己的直觉三言两语说了一下,包括他看到赫老右手的微颤和掩饰。

“不要废话,赶紧从投影球上指认出来,抓人!”

“主人,人已经离开多时了!是第一批离开的客人!”叫老万的男子弱弱的回了一句。

“赶快看看我们的暗哨有没有发现端倪,将人拦下的!”

束方马上吩咐下一步,十几个傀儡人迅速切换投影球上影像,快速查询着。

“主人,人已经离岛啦!”其中一个傀儡人说道。

“立刻派人追踪此三人,务必找到!”

束方有些急了,拇指和食指微动,一个极品的白玉茶杯瞬间灰飞烟灭。

消息下达,执行,反馈,这是一个漫长的等待,也是一个短暂的过程。

“主人,有消息来,说这三人离开雁回入海后就消失了!他们寻了很久还是没有找到线索!”

“你们一个个都是死人吗?三个大活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都能消失!”

束方怒不可遏!

可不就是一群死人吗?

老万乖乖的站在一侧,大气都不敢出,尽量隐藏自己存在感。

他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傀儡,要是被束方一把往墙上扔,那肯定就是有去无回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发难前夕

海天相连的地方,落日的余晖抛洒在半边海面和天空,像鲜血,染红了半个世界。

无数条七彩放射状的美丽光芒,发射至天顶,再收敛于东方与太阳对称之处。

一波接着一波的海浪,长长的撞击着海岸山崖,不断的发出“轰隆隆”吼声。

荒岛上,看不到一个动物的身影,满眼都是怪石嶙峋,绿植丛生,但也仅有三五个植物种类罢了。

植物长而柔的根系和枝杆,与怪石紧紧的缠绕在一起,深深扎入石头缝里。

新压腰的枝条,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偷偷抬起了头,线状的叶子如新洗的长发,随风飘扬。

它们,已经在迎接新生活的开始。

适者生存!万事万物都要接受优胜劣汰的生存法则,哪怕是这几种柔韧性抗性极强的植物。

那些根系浅、叶子宽、树枝脆的植物,早就在海患最初发作的时候,就已经被淘汰,剩下的被迫改变,最终演变进化成了今天的模样。

每次海患过后,狂风暴雨停歇,太阳出来,微风吹拂,那些身体与地面亲密接触的植物便可以重新抬起头来,正常的面对生活。

这,就是浔阳岛,是柏颖桦瑶相约见面的岛屿。

现在已经是初九的傍晚。

梓桐和柏颖到达浔阳岛已经有一会儿了,正犹豫着要不要联系楠桦的时候,就看到他的灵舟从远处飞来。

“有什么情况吗?”

舟还没有到,楠桦看着岛上两人有些慎重的样子,便急忙问了一句。

“暂时没有,海患来临前的征兆罢了!你们怎么来晚了?”

梓桐柏颖只顾着眼前的事,知道舟上多了一个人,也没有在意。

“阿颖!桐儿!”

没等楠桦回话,紫瑶就探出身子,先打了招呼。

“紫瑶姐姐!紫瑶姐姐!”

梓桐和柏颖闻声,这才知道那人原来是紫瑶,便异口同声的喊到,语气里难掩的激动。

紫瑶的出现,意味着大部队的归位。

与大家分离五年,桐颖自然有很多事情是想要迫切知道的。

但是,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来闲聊,因为海患那边已经有反应了。

天上的云层开始分化聚拢,聚集分散,如此反复。

忽然之间,风起云涌,瞬间乌云密布,不复刚才的清明。

空气中气压开始骤降,如有万钧之力强加于空气中,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人体的血脉内脏也感受到了压迫。

除了疾风嘶吼声,海浪拍打礁石的嘶鸣声,还夹杂着一些嘤嘤嗡嗡不甚清楚的声响。

这声音虽不明晰,也不响亮,却带着攻击性和伤害性。

幸得几人是修行之人,寻常的普通人是遭受不住的这力量的压迫和声音的攻击的。

“呃!”

就在这时,紫瑶和黑瑶同时发出一声尖叫,嘴边溢出一丝鲜血。

两人是五人中修为最低的,也就最先对攻击有了反应,只觉得体内的血脉受到压迫,有些胀痛难耐,再加上那听不清楚的声音更是透过肌肤,直击内脏。

楠桦眼疾手快的,赶紧给两人各服了一粒丹药,便把二人转移到他的小空间里。

梓桐和柏颖运起白杞给的一件伞状的法宝,把压力和声攻阻隔开来,随即在岛上迅速找到一块可以掩蔽的峭壁,一是可以避避风头,二是可以观察海患发生的情况。

刚找到一块既可以藏身又可以观察情况的峭壁,几人还没有来得及交流一下情况,天地间便不轻不重的晃动了一下。

瞬间,天地间便有了片刻的剥离,万物规则忽然消失了一般,似超脱,也似死亡。

只觉得刚才那一瞬间自己不受自己控制,心脏也有短暂的停歇。

当万物回归正规,几人也找回了属于自己的呼吸,刚才那一瞬如梦似幻,就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短暂而窒息。

“这二次发难就来了吗?也太背了吧?”

梓桐撑着伞,柏颖在一旁帮忙,楠桦一边观看四周变化,一边念叨着。

“我们这是送人头来啦!”梓桐接了一句。

“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有声音从远处传来,似乎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一阵阵疾风不知疲倦的吹过,刚抬起头的植物拍打在怪石上,线状的叶子间发出“沙沙!沙沙”的摩擦声。

黑云压顶,压力逼迫,天好像要塌了似的。

借着半边峭壁的庇护,几人开始琢磨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毕竟现在才是开始的征兆,开胃菜还没有上呢,还有正餐,还有餐后甜点,不知道有没有那个命享受啊!

“除了老大给的法宝,你们还有保命符的吧?”

若不是有几把刷子,两人也不会从异地他乡跑到这里来,也不会被白杞看中。

这是楠桦的想法,但还是出于关心的确认一下。

柏颖从南漠来到清沚的这几年,除了跟白杞学习和偶尔外出办事,基本都是在修炼。

楠桦从雁回来到白沙,也不用刻意隐藏什么,修炼比以往更加刻苦。

都不是普通凡俗,有着老天爷得天独厚的眷顾,再加上自身的勤奋,又有适合的功法,进步不小,已然是炼虚初期的修士。

“放心,我们有分寸!就算是我真想送人头,那大妖不一定敢收呢!

当然事不可为,保命要紧!若是分散了,那就在大妖老巢见。

我还不相信了我,连着发难两次,就算是妖,也会力竭吧!”

梓桐一边嘀咕着,一边观察着伞外的变化。

他话语刚落,以浔海为中心,浪潮翻天覆地而来,伴随着“隆隆隆”的声音。

风浪的摧毁力、破坏力,鸣叫的攻击力、伤害力,都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接一个的数丈高浪打过来,直接包裹摧残着岛上的岩石。

好在借着掩护的峭壁岩石常在这样的风浪暴雨里打磨,毅然伫立了无数岁月,其韧性不一般。

白杞给的这把不怎么起眼的无名伞也够结实的,在如此风雨海浪中仍然不见其有丝毫松懈。

但似乎一切才刚刚开始,不知道后面是怎么样的情景。

毕竟大家所见识的海患,已经是经过大半个南海域数百万里的消耗和无数海岛的阻挠,都那般所向披靡。

浔阳岛虽然算不上浔海的中心,也离中心不远了,谁都没有见识过海患中心的破坏力。

至少白杞没有告诉过他们此事,只是说哨塔在海患发作的时候,就是瘫痪的,收不到浔海附近的任何信息,直到海潮退去,监视系统才会恢复正常运作。

“阿颖,你跟紧我啊!桦子,两位姐姐就劳烦你照顾了啊!”

见势头不对,梓桐便吩咐眼前两人,大事当前,终于有了大师兄该有样子。

第一百五十九章 分头行动

话音刚落,数十丈的高浪瞬间长到数百丈,完全把浔阳岛淹没在其中,三人就像是潜入了数百丈深的海底。

渐渐的,海水的冲击减缓,除了海水带来的压力,一切都还好,就连先前那呜呜咽咽的声音攻击也消失了。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所以,时刻防备着潜在的危险。

白杞没有说过会有这种情况啊,总感觉被坑了!

白杞说了那么多,都是废话!

三人一边积极应对眼前变化,一边在心里暗骂远在白沙岛的白杞。

因为冲击而变得有些浑浊的海水里,一把大黑伞形成的防护罩显得特别突兀。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犹如死亡前的寂静!

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寂静结束,周围的海浪像是突然有了灵性一般,纷纷向黑伞涌来,“啃噬”着大黑伞所形成的防护罩,“沙沙沙,沙沙沙”的响着。

海水中突然出现无数暴风眼,像极了放大数百万倍的蜂窝,且有着磁铁般的吸力。

在浪潮不断的“啃噬”下,大黑伞的防御岌岌可危。

报团不一定就能取暖,何不如试试分头行动,灵活智取,或能杀出一条血路来?

三人心有灵犀般的同时松开撑着大黑伞的手,法力撤掉,潮水凶猛而入,三人被冲散开来,被卷入了偌大的蜂眼中。

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这就是力量强弱的对比。

想起传说中,大妖钜鳐刚开始发作时,所到之处,无坚不摧,那么多高阶修士都送了人头,绝不是吹嘘,何况三人只是炼虚初期的经验不足的奶娃娃!

蜂眼里,乌漆嘛黑的,前面的磁力强烈的吸着,后面的狂风呼啸的刮着。

梓桐运起一些法力,全身防御打开,任由着自己的身子像一颗掉进冗长钢管里石子。

蜂眼里不断的传来遥远的“哐当!哐当”的声响,那是“石子”与管壁撞出火花而发出的“爱”的声乐。

身不由己,随风而动,他也只得任由身体随风和磁力的推搡摔打。

挣扎就是徒劳,徒耗自身精力罢了。

心里挣扎着预想着接下来可能遇到的情况,身体承受着风力和吸力的牵扯,时间在流逝。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很长一段时间,也或许只是短暂瞬间。

梓桐终于在黑魆魆的蜂眼前方看到了一些光亮。

这时,有声音传来,清晰无比,有如在耳际。

粗重急促的呼吸声中,夹杂着些其他的声音,像是无意识的“呜呜咽咽”的哼着,如疼痛难耐时发出的哼叫悲鸣,又如力竭声嘶的自我缓解。

再长的管子也有尽头,梓桐乘风踏浪,最终还是来到了尽头。

磁力突然消失,海水突然消失,狂风骤停,他向前就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外面是狂风骤雨,而这里却是异常的安静舒适,空气异常的清新,灵气十足,干净的沙石里长着绿意盎然的植物。

梓桐站稳身子,做了一个深呼吸,瞬间觉得全身舒畅,觉得自己终于从刚才的无力挫败感中活了过来。

安逸舒适是最容易迷惑人心的。

梓桐衣袖微动,右手拿着菁阳枪,小心翼翼的踩着地上的干净的沙石,移动着步子,打量着周围环境,警戒着可能出现的危险。

这是一个溶洞群,温度与人体的温度差不多,眼下正是一处比较宽阔的地方。

溶壁上无规律的镶嵌着一圈拳头大小的浅色晶石,发出柔和的光芒,整个空间透亮起来。

之前梓桐在蜂眼里看到的光亮便是这晶石的光。

石壁上的钟乳石有向上长的,有向下长的,有斜着长的,乱七八糟中又遵循着一定的规律。

在看不到的地方,还能听到有水滴打在石头上的“滴答”声和滴在水里“噼啪”声。

梓桐估计这应该是一个冬暖夏凉的洞府,是某个大佬的地盘。

他心中赫然想到此行的目的,拿枪的手指紧了紧,全身心戒备着向一条光亮的溶洞通道走去,那里正是粗重呼吸声传来的方向。

……

溶洞深处,偌大的空间里,躺着一只身长数丈的大东西。它全身蓝绿色,与周围深蓝的环境色融为一体。

在这似水不是水的空间里,它喘着粗气,嘴里不断发出难受的“哼哼”,身上几处血肉模糊的伤口随着它身体的颤动而越发狰狞。

它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努力眨了眨那双因忍受疼痛而有些耷拉着的眼皮。

“哈哈!终于——来了!我等得——辛苦!”

口吐人言的它,莫名的有一种欣慰和期待的感觉,木讷的脸上也有了一些小小的类似于激动的情绪。

“活得——生不如死,想要——解脱。他们——有没有实力,否则也只是——徒添几缕——幽魂罢了!”

虽是自言自语,却非要说出来,像是要确认事情发生的真实性。

或许是为了省些精力,也或许是为了掩饰情绪,它说话有些结结巴巴。

它沉思了一会儿,缓和一下情绪,也恢复了一些体力,对着溶洞虚空“叽叽哇哇”的说了一些非人类语言,像是吩咐着什么事情。

它随即又集中精力,继续与那个折腾它无数岁月的东西抗争着。

像个调皮的孩子,它的鳍、尾和锯不断的挥舞着,把一缕缕绿光挥断,击散。

绿色的光芒是从它自己的身体里发散而出的,鳍尾和锯挥舞时,难免也伤到自己。

又有一缕绿光从它尾部逸散而出,它挥动长长的尾巴,把绿光斩成几截。

绿光有灵,智力不弱。

一分为五的绿光团,灵活的避开鳍、锯、尾所能攻击到的地方。

光团眼看就要逃逸出溶洞,它深吸一口气,压抑着疼痛,身体迅速变大,一个飞身,尾巴、两鳍、锯各拍散一个绿光团。

剩下的一个绿光团终于逃逸成功,眼看就要窜出海面,就被一股疾驰而来意念拍散成几个小光团。

小光团跳出海面,就开始在这广阔无垠的海面上放肆的撒野。

片刻之间,绿光所到之处,引发出无数巨浪,嘶吼着犹如千军万马崩腾而过,正向着四周扩散而去。

天空中风卷云涌,乌云蔽日,像是要掩盖绿光造孽的事情,也像是在为它的疯狂呐喊助兴。

“轰隆隆轰……”

雷声一阵接着一阵,响彻云霄。

“哗啦啦哗……”

闪电一记接着一记,划破天际。

而溶洞里,那只蓝绿色的大东西身上又添了一道新伤口,鲜血还在流淌,显然是刚刚在拍击绿光的时候不小心弄上去的。

第一百六十章 虾兵蟹将

梓桐沿着狭长的溶洞通道往前走着,忽然发觉了什么似的,他停顿了一下,又装作若无其事往前走。

转弯处,眼看就要撞在一个全身赤红的家伙身上,梓桐运起六成力气,突然一个跃起,拿着菁阳枪,直接那个家伙的要害处刺去。

“嘭!”

菁阳枪锋利无比,可那家伙铜身铁骨也不弱。

两强者相撞,便擦出火花,碰撞出声响。

力量与力量的碰撞,那个家伙丝毫不动,而梓桐则是被反弹了一丈之远,身体擦着有些窄的通道墙壁,有泥土石屑“哗哗”的往下掉。

幸得是一个不弱的修行之人,还早有防备,不然就这么被剐蹭致死,那要笑掉多少人的大牙。

先前他就感应到前方有个不弱的对手,利用通灵术感应了一下,才确定了对手的具体位置,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在转弯处毫不犹豫的刺出长枪的原因。

之前来不及仔细查看,这会他才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对方身高丈九有余,膀大腰圆,两只粗壮有力的胳膊环抱着自己,面无表情的打量着自己这个莽撞无知的人。

忽然之间,不知哪里刮来的一阵寒风,修行至今不知寒冷为何物的梓桐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只见风吹起那家伙血红色的披风衣角,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有好几只带着锋利武器的手安安分分的摆在身后。

红色披风内的棱形青色铠甲很亮很光滑,反射出梓桐略微僵硬的表情。

……

柏颖和楠桦的遭遇与梓桐类似,都是被卷进蜂眼而不得反抗,最后都是各自进入了一个溶洞空间,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对手。

柏颖面前的对手,与梓桐所遇到有些相似,不同的是个头略微小些,红色披风下的铠甲是圆形的。

而楠桦那边,则是一个圆滚滚、肉嘟嘟的大家伙,黑色披风包裹不住他的整个身子,黑黄相间的铠甲很是油亮,长长的尾部有着五棵红色的尖刺尤其醒目。

清沚大陆遗留下来的资料记载和民间传说,都没有提到过大妖钜鳐有同伙,就连监视浔海多年的白沙岛也不甚清楚。

本以为大妖钜鳐是孤军奋战,原来它还有一伙虾兵蟹将。

没错,站在梓桐面前就是一只成了精的雄性梭子蟹,在柏颖那边的则是雌性梭子蟹,而楠桦那边则是一条魟鱼。

在某处,或许还藏着一堆虾小兵吧!

三人看着眼前的对手,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一个词语——虾兵蟹将,还有那个关于铁甲将军螃蟹带领它的三千虾兵,与魟鱼斗智斗勇的传说故事。

……

话说梓桐也借助道壁的摩擦力,退一丈后立马站稳,打量着这只铁甲钢拳的梭子蟹的时候,也是在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

谁知那个大块头的家伙居然无视梓桐的表情,径直往前面走了。

走的时候,大块头不忘用它那两只圆鼓鼓的眼睛看了梓桐一下。

虽然是一张螃蟹进化成人失败的脸,但是梓桐也能从那张蟹脸上看到满满的挑衅。

“这是要我跟上去的意思吗?别是有去无回吧?”

梓桐自顾自的嘀咕着,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泥土,跟着往前走。

顺着狭长的通道走了小半刻钟,前面的大块头突然停下脚步,搞得梓桐差点就撞了上去。

其实也不是梓桐赶着去送死,才挨得那么近,只是他虽然感觉到了挑衅,但没有感觉到死亡,所以他才有些放肆,甚至想要去搭讪走在他前面的大块头。

正想着要如何开口,就看到前面的蟹停了下来。

说不定这只肥头大脑的梭子蟹,在心里骂自己傻呢吧!

“大兄弟,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梓桐感觉到对方打量的目光,便讪笑着开口问了一句。

“咱们比划比划!”

丢下这么一句话,大块头回过头去,继续往前走,

“比划比划?”

梓桐重复着对方的话,跟着继续走。

虽然对方的实力很高,但只是比划,说不定还能探出点什么消息来呢。

“你若输了,用你的尸骨来喂养这海中的鱼虾,应该还不错。”

前面的蟹头也不回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仿佛是看穿了梓桐那点小心思。

“螃蟹的眼睛是三百六十度视角,还能透视,刺穿人心吗?”

梓桐嘀咕着,拿着的菁阳枪的手紧了紧,又松了开来。

“呵呵!”这是当下梓桐唯一想发出的声音。

“大兄弟,我这小身板,不够塞牙缝来着!既然是比划,咱们还是点到为止吧!”

梓桐分辨不出眼前这不苟言笑的大块头是要唬自己,还是认真的,所以自己还是多说几句,为自己争取一下。

“点到为止也不是不可以,如果你是特殊的!”大块头顿了一下,继续走。

“特殊?”梓桐不明白。

“比如出身特别?功法特别?法宝特别?

当然这个特别不是我说了算,得那位说了算的。”

大块头这次说得还算清楚。

“嘿嘿!人人生来平等,都一样一样的,哪来那么多特别?”

“也是,都一样的,哪来那么多特别,而刚好是你!

人人来这里的下场都一样,你又何必想着其他?”

“呃……”

梓桐像是被卡住了喉咙似的,说不出话来。

“我就是特别的!”但梓桐想要说,但还是管住了嘴,一言不发的跟在后面。

两人沉默着,穿过九道弯八道拐,终于来到一个相对开阔的地方,方圆半里的圆形石台上只有稀稀疏疏的几棵植物,再也没有什么东西。

大块头一个箭步,先跃上高数丈的石台,梓桐也跟着来到台上。

“你这法宝是不错,但应该入不了那位的眼,你说呢?”

大块头话刚说完,就带着它的大铁钳冲了上来,梓桐赶紧撤退一步,操着菁阳枪去抵挡。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风吹石不动,雷打铁不颤。坚韧不拔,任尔东西南北风,来者皆以柔化之,以刚克之。

大块头似乎是有意试探,所以都没有怎么下狠手,两人瞬间便斗了十来个回合。

第一百六十一章 初露峥嵘

“呼哧——”

一阵狂风袭来,跟着一起来的还有大块头那只钢铁般坚韧有力的钳夹。

类似于雷声大雨点小,拳未至而声先达风先至。

但这并不是花拳绣腿,也不是光打雷不下雨。

这是无比认真的。

拳风至处,一会儿卷起沙石千钧,一会儿卷起暴雪万堆。

铁拳突然袭来,梓桐来不及躲闪和防备,就更不用谈对抗了。

感受到危险气息,梓桐迅速打开全身防御。

拳风先至,铁拳在距离身前三尺时,梓桐的身体被铁拳威力弹退开来。

梓桐身体悬空,手持着菁阳枪在石台上划拉出一条三尺宽丈许深五丈长的道,又连着几个踉跄,才勉强站稳了身体。

拳头的力道被法衣和功法防御削弱,余力穿过身体,震动着肺腑,他只觉得胸口难受,口中咸甜,嘴角溢出一丝鲜红的血。

梓桐朝地上吐了一下,心知这大块头是要来认真的了。

大块头似乎是见好就收,身体和拳头并没有再进一步,还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站着,一直盯着梓桐的反应。

梓桐片刻的思忖,刚刚用一张白色手绢擦掉嘴边的血渍,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对方还站在原地,身体没有动,但梓桐却感觉到有比之前更剧烈的强风向自己的方向袭来,有铺天盖地之势。

一拳才刚刚完罢,数脚又接踵而至。

大块头十腿并用,两只大铁钳子先发力,八只小铁腿一起后发力,两股力量汇成一个丈大的黑白相间的能量圈,向着梓桐套过来。

对方实力远在自己之上,要想活命,还妄想探出点什么,硬碰硬显然不行,只有智取。

这时候就是该搞特殊的时候了,不然小命就要玩丢了。

大块头不是要特别吗,那就试试这特别吧。

正好他把乾坤通灵决第四层前卷修炼到了圆满,正准备突破前卷,突破炼虚初期进入中期。

进入炼虚期,他也可以学习缔灵索的功法,虽然才是初阶,才琢磨了一个前期。

“取某之长,舍其之短,扬某之长,避其之短;

断某之长,续其之短,取某之长,补其之短;

酌某之盈,剂其之虚,互某之有,通其之无。

乾坤有精神,天地孕万物,万物有灵。

灵有脾性,有阴阳,有长短,有可控和不可控,有可取和不可取。

剖析,理解,沟通,控制,为己用,即通乾坤之灵,只是大灵小灵罢了。”

这便是乾坤通灵决的总纲提要,看似很简单几句话,也十分通俗易懂,可真正领悟其中要义且身体力行,难如登天。

不过如此有故事有讲究的功法,一定有着非同寻常的效力,其威力几何,这次正好可以试一下。

紧要关头,梓桐也顾不得思考太多,心念一动,收起菁阳枪,随手就把缔灵索抽了出来,向前方空中套过来的能量圈击打而去。

早在后退站定之时,他便已经开始抽取太阳印记的能量来修复自身,想尽量以圆满的身体状态来迎接大块头之后的招数。

梓桐这一击一打,算是用尽了全力。

木质的索瞬间被激活,大如刀柄,身长五尺,全身赤红如火。

“呼!呼!”

木索被甩出去的时候,还发出类似于人类欢呼的声音。

只见木索犹如一条火蛇一般,呼啸而去,击打着能量圈,并和其纠缠在一起。

黑白的能量圈本来就很明显,如今赤红的索加入,三种颜色分明,却也不愿服输,被对方吞噬。

虽然缔灵索的身子比起对方的能量圈,有些小气,不够看,可一点都没有打击到它的自信。

梓桐把太阳印记储存的能量抽取些出来,补给修复自身的同时,不断输送和操控着缔灵索。

“不错!是有些特别,就不知道是不是老大要的特别!”

对面的大块头虽然有些吃惊于梓桐的特别,转头一想便很快镇定下来。这才是老大想要的东西,特别。

梭子蟹继续调整十只腿的位置,不断调用体内力量,把能量圈的坚韧和强横不断加强。

拥有别人所不能拥有的,不管是力量、机会、出身,还是其他,这都是实力的一部分。

但是它还想看看这个小娃头除了“特别”的加分项,还剩下几分真本事。

毕竟有了特殊的“实力”,要能运用自如、做到实处,才能变成自己是真实力,否则就只是不得其精,占有其表,浪费资源罢了。

一人一蟹就这么僵持着,暗中较着劲。

那半空中的一圈一索也在僵持着,都不愿臣服。

取长舍短,扬长避短。

对方的黑色能量属阴,是八只小腿发出的,白色能量属阳,是两只大钳子发出的。

自己是阳灵根,把白色说服,击打黑色,或可取。

就算不能吞噬对方的能量,也能吓唬吓唬那个大块头一下吧。

当然,这是梓桐识海里那株茜牡丹和缔灵索感应沟通后告诉自己的。

自己也有些领悟,和索也有感应,但还是不如器灵与法宝之间的感同身受来得真实,虽然当下两者还不能融合。

“小主人,当下可能就是你突破到中期的时机!”梓桐识海中传来声音。

“我这会突破,要是被打断,会反噬自身的好不好!”

梓桐很想翻白眼,奈何当下的情况不允许。

“你的功法在突破之时会自动护主,若没有比高个两个大境界的强者,妨碍不到你。”茜牡丹说道。

“小牡丹,你早说啊!那样我就不会白挨刚才那一拳了!”

“突破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好吧,你以为是你想突破就能突破的。

身心未自然圆满,勉强突破只会害自己,以后的路你还走不走啦,还找不找你师父啦……”

“我就是觉得白挨了一掌,肺腑幸得有印记之力及时修复,若是长时间不得治疗,怕是以后的路也走不长。

小牡丹,我就是说说,叨叨两句而已,我知道分寸。你啰嗦起来简直要命。

还是阿颖好,不会像你这么一天到晚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她和桦弟那边怎么样了?”

对于梓桐的话,茜牡丹没有再理他。估计是被嫌弃啰嗦,索性隐匿了。

这对主人和器灵算是冤家,都爱叨叨,还不愿意承认的那种。

梓桐自话自说了几句,识海中仍然没有声音传来,这才罢了休。

他仔细感应缔灵索,它已经完成了之前的几个动作,当下正在与白色能量沟通。

忽地,只见空中的三个颜色,红色已然染红了一大片白色,黑色被排挤到一侧,原本黑白相间的能量圈,正在慢慢演变成两团黑白分开的能量团。

“小子,耐力不错哈!还想吞噬,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啦!”

梭子蟹自顾自的说了一句,又往能量圈中输入一大股能量!

眼看就要分散开来的能量圈又恢复了之前黑白相间,且比之前大了一些。

“最后一试吗?”

梓桐知道对方并不是想要自己的命,以试探为主。

它的境界应该是在大乘初期,比自己足足高了两个大境界,若真是想要自己的命,也不是不可以。

“诶,大块头不让我突破啊!诶失了先机了!”

眼见吞噬失败,不能突破,梓桐暗骂对方的不地道。

第一百六十二章 山石攻玉

既然失去了利用夺取吞噬阳性力量来突破的好时机,那就在战斗中磨砺功夫沉淀心性吧。

梓桐如此打算着,便想用这平时不怎么在外人面前显露的功法和法宝,和大块头酣畅淋漓的来一场漂亮的。

至于输赢,都无所谓了。只希望自己的这点特殊,能入得了那位的眼,给条生路。

若是事火不对头,那就找个机会,麻利的,能溜多远就溜多远。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这条小命可是玩完了就没有了,旁人看不起不打紧,自己还是要好好珍惜的。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裁长补短,人尽其长……”

梓桐在心里默念起乾坤通灵决的初阶心法法诀。

只见他周身腾升起一层橙黄色的光,温暖的,明亮的。

站在石台中的他,就像是一个发光发热的太阳,普照着整个溶洞空间。

石台上那几棵叫不出名来的植物,在吸收光的能量后,悄然无声的快速生长着。

又见他手上的缔灵索由火蛇陡然变大,变成火龙一般大小。

“嘭!”

火龙张开大口,喷出橙色“火焰”,“滋滋”的响着。

温和的“火焰”的包裹着能量圈,同化吸收着。

“嘿!小子终于来点真的啦!”

梭子蟹看梓桐亮出看家本事,顿时兴致也上来了。

它收回被啃噬得有些难看的能量圈,快速奔向梓桐,一拳一脚的向他攻击而去。

倒不是它托大,而是想要试试这小娃头手里的东西,有什么特别的。

一拳过来,狂风暴雨终摧折,一脚袭来,飞沙走石满穷塞。

一击是乌云密布,一攻是晴空万里,一招是汪洋大海,一击是无尽火渊。

梭子蟹的十只锋利铁脚,不断的发出各种招式攻击着。

有时是单脚发招,有时是三五只脚一起作战,有时是十只脚合力攻击。

瞬息万变,一变万境,万境一瞬,一瞬千发。

狂风中,骤雨里,沙石飞,雷电击,刀山刺,火海炙。

梓桐站在原地,任凭风吹雨打,只是以静制万动。

他手持缔灵索,不断的见招拆招,若是有机会,也会发出一两招微弱的进攻。

甩索切风,抽索断水,拍沙击石,抗雷阻电,踏刀山,灭火海,好不威风。

梓桐毕竟是修行时间短,境界低,没几个回合,火龙变得有些闪闪烁烁,又变回了火蛇的模样。

他身上自然而然的添了一些伤痕。

“大兄弟,我这十八般武艺,都使出来了,咱能点到为止了吗?”

歇罢,梓桐右手握着一根的平淡无奇的木索,左手摸了摸右胳膊上的伤处,对着站在石台上不言不语的梭子蟹问道。

梓桐之前为了维持缔灵索的火龙形态,可算是把太阳印记里面的灵力透支得差不多了。

感觉身体被掏空,这是梓桐当下最真实的体会。

要不是为了在大块头面前保留一点做人的尊严,要不是预防万一大块头要自己的小命,他真的想一屁股坐在地上,或者是直接大字摊在地上了。

从小到大,修行十多年,从来没有一瞬像此刻一样,感觉到精疲力尽;

太阳印记里存了多年的精纯灵力,从来都没有像这次一样,几乎是透支完毕。

……

溶洞深处,那只盘卧在地的蓝绿色大东西,正一边认真的对待体内的暴躁能量,一边分心感应观察着这几个娃娃的情况。

由于分心,它又让一个小光团溜出了海面,制造了一场不小的海啸山崩,也让自己的身体上又多出了两道血淋淋的伤口。

但是它觉得这点伤是值得的,它也想告诉自己体内放肆的能量,他的自由的日子就要到头了。

石台上,梭子蟹看着气喘吁吁的梓桐,知道他不是演出来的。

修行者使用法宝是需要法力来维持的,两人过招不下数百,他能维持这么久,已经超出常人太多。

至于这是不是老大想要的特别,自己不能做主,还得请示一番的。

正在梭子蟹准备沟通那位说明情况的时候,它就收到了信息。

“让他原地稍作恢复。等海啸过去,再把他带过来!”

有了老大的话,一蟹一人便在原地修复,梓桐得抓紧时间恢复身体,以防万一。

……

高山流水处,清风明月侍。

飞花流箭雨,走石奔马驰。

海螺声声声悲壮,千军万马踏飞燕;

阵笛曲曲曲有力,万水千山非等闲。

溶洞群某处,一白衣少女与一红衣蟹女斗得火热,正是柏颖和雌梭子蟹。

螃蟹横着走,是因为受到某种磁场某种力量的影响。

但人们可不管它们真实的情况是什么,就是要给它们安上一个“横行霸道”之词。

梓桐和柏颖所接触到的这两只梭子蟹,雄的不霸道,雌的不任性。

两女见面,没有太多话语寒暄,直接开打。

两女过招,也没有太多花哨招式,干脆利落。

柏颖手握赋神盘,蟹女手持海螺号。

阵法变化万千,可幻可实,可守可攻,音律也一样。

时间是由无数个瞬间组成,打斗也是由无数的招式动作完成。

一眼万年,万年沧桑。沧桑一刻,一刻万象。

一会儿是刀海剑雨,一会儿是风月悱恻;一会儿是心智迷幻,一会儿是钳剑相击……

柏颖能以比对方低近两个大境界的修为,与她斗得旗鼓相当,不相上下,这自然是得益于功法和阵法的完美融合。

能与蟹女将此战拉得如此长,更是印记灵力不断补充的缘故。

随着时间流逝和灵力消耗,柏颖渐渐在这场持久战中显得吃力起来。

当然,蟹女也不好过。

她只不过是凭着高两个大境界,体内储存着比对方更多的能量,这才维持了一场马拉松式的较量。

不知道两女斗了多久,也不知道她们过了多少招,只见石台上安静下来,没有幻象,没有你攻我闪,也没有我攻你抗。

此时两人没有火药味,只有一片安详。

两人各自盘膝坐于石台一侧,没有交流,但却没有了开始的疏离和防备,心照不宣的恢复着自身。

第一百六十三章 阳光缝隙

溶洞空间某处,有一个漂亮的小园子,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绿树成荫,百花争艳,像极了岛上某家的后花园。

楠桦穿过花径,踏过绿茵,绕过山石,欲要从花园这头,去到花园的那边尽头。

他正走着,刚踏上木桥的台阶,忽然就被一庞大的身躯堵住了去路。

其体大数丈,并没有腿,圆不溜秋,胖嘟嘟的,身上披着黑色披风。

但由于其身子大,披风小,包裹不住它的整个身子,圆鼓鼓的肚皮上被着黑黄相间的铠甲,尾部有着五棵鲜红色的尖刺。

眼前的大家伙,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有些滑稽。

挡路的正是传说中的魟鱼。

看了看对方的体型,又看了看那颤巍巍的小木桥,楠桦对桥有些怜悯担心。

看到它正睁着圆鼓鼓的眼睛打量着自己,像是要把自己看穿似的,楠桦心里发颤的同时,面上有些尴尬。

“咳咳!前辈,可以借个道吗?”

感觉不到对方的恶意,楠桦双手作揖,礼貌的问道。

“呃!”魟鱼应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往后退了一步,便让出了道。

“多谢!”

楠桦见对方直接让开,也没有犹豫,他顺着道,如同逛自己家花园一般,往前一边看一边走,魟鱼则如幽灵一般,飘在他身后,跟着。

遇到道路宽阔的地方,或是路过草地的时候,也会飘到他一侧,像是一只粘人的超大号灵宠。

“呃……啊……”

眼看着楠桦就要走出园子,魟鱼眼疾身快的挡在前面,张了张嘴,支支吾吾的,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来。

魟鱼现在完全是本体,它的身体动作并不能很好的表现出它的神态和表情,但楠桦总感觉它现在的面部表情应该是丰富的。

“前面危险,不能去?”楠桦站定身子,不解的问道。

“也,也不是!”

“那是什么?”

魟鱼没有回答楠桦的问题,沉默了片刻,却是开口问道:

“小,娃娃,你,你你,是,特别的吗?”

一个圆不溜秋五大三粗的家伙,开口却让人觉得有些意外。

它音色很温和,甚至带点青春的活力,算是开口脆,但却是个结巴。

楠桦更没有想到对方拦住自己,就是问了一个很是问题的问题。

“我之所以是我,不就是因为我与众不同吗?

就像前辈您,就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魟鱼。”

楠桦愣了一下,很快便回道。

“小,娃娃,嘴,嘴皮子厉害!不过,你应该,应该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这个意思!”

“小子我还真的不知道前辈是几个意思,还请多多赐教!”

楠桦面带微笑,诚恳请教,一副谦逊好学姿态。

“呃……嗯……”

鬼知道老大要的特别是什么,也没有给个标准。

魟鱼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有说出个什么来。

楠桦看魟鱼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说道:

“前辈若是没事,就让小子去那边走走,观摩观摩一下!既然都被请来了,总要参观参观一下的吧。”

“可,可不能行!你得,你得告诉我,你有什么特别的,不然,不然你就不能,不能离开这里。”

魟鱼听到楠桦的话,更是把整个身子都堵住路口,急急忙忙的说道。

“前辈都不知道您要的特别是什么,小子就是胡编乱造几个,您信吗?”

“不管,行,行不行,你,你先说说!”

“我父母双亲已经去世,这世上再也没有我的血亲,出生特别,这行吗?

我就是传说中,那个飞鹰教无恶不作的少教主,身份特别,这算吗?”

“还,还有吗?”

“这都不算?”

“算,算也不算,也不是,不是我说了算。”

魟鱼正准备着说什么,就听到空气中传来一声咳嗽,这是在表达不满的讯号。

本来就是不想动手,才磨了半天嘴皮子,没成想还是要动手。

小娃娃,是君子,能动口尽量不动手,你不知道吗?

魟鱼心里嘀咕着,对楠桦说道:“既然,既然你不说,那,那就让我,我亲自来确认吧!”

话语刚落,楠桦还没有搭话,就被魟鱼尾巴一扫一带,一鱼一人进入了一个宽阔的练武广场。

这次真真再也没有一句废话。

霎时间,只见得广场上风起云涌,沙石满天,刀戟相对。

一条长长的尾巴如铁链一般不断发出攻击,数把小刀如流星一般不断结阵阻挡,发出攻势。

别看魟鱼身子大,笨拙,动起手来,可一点都不含糊。

结巴,还爱说话;胖子,但很灵活;动手,毫不含糊。

这话就是楠桦跟它切磋后之后给的评价。

一人一鱼,你来我往,斗得不亦乐乎。

忽然,鱼尾如一数丈大的蒲扇一样,扇向楠桦,飞刀自动组合结成防御阵法,抵挡削弱了攻势,余威击在身上,也够楠桦消化一会的。

就在楠桦庆幸挡住一招的时候,魟鱼的整个身体突然变大无数倍,犹如泰山压顶一般,直接把渺小的楠桦压在底下。

楠桦运着法诀,飞刀迅速结成承重盘阵,挡在他头顶上。

他双手往上运送法力,如同手托着魟鱼,脚底下则是踩着石台。真真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只见他的手被压弯了些,眼看就要压住头,他的身子顺着慢慢往下蹲,变成了扎马步。

手上的压力越来越大,他脚下卸出的力量已经把石台震得裂出无数条裂痕,其中有几条特别大。

压力越来越大,楠桦最后不得不双腿跪在地上,膝盖上有些疼痛和麻木,感觉有些湿漉漉的,但双手依然不断的往飞刀结成的阵盘输送着法力。

“怎么破?怎么破?”

焦急的同时,他也在心中暗骂:这死鱼,不动手的时候,安安静静的,温和好相处,动起手来都不知道手下留情吗。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水可利万物,亦可逆万物……载或覆,利与逆,全在一面念之间的选择,也在于坏境的选择!”

“啊……”

只听得楠桦突然一声大喝,他体内突然被注入了神力似的,只见他慢慢站起来,双手托起阵盘。

整个广场突然被水淹没着,魟鱼庞大的身躯被水托起,楠桦也从重压之下解脱出来。

水之柔,刀之刚,水之钝,刀之利。刚柔并济,钝利相和,载舟覆舟,善物逆物,全在心间。

关键时刻,心神通透,窍门打开,楠桦对《神水决》有了新的领悟,瞬间壁垒被冲破,进入炼虚中期,以水之柔韧,推卸了魟鱼的千钧压顶。

魟鱼看到了楠桦的突破,欣赏的同时,又玩性大发,刚撤掉泰山压顶,又来毒刺攻心。

楠桦感觉到压在身上的重力消失,撤掉无端之水,刚准备喘息片刻,调理刚刚突破而不太稳定的气息,就感觉到了危险来袭。

魟鱼铁尾上的两颗红色钢针犹如离弦之箭一般,正飞速逼进楠桦胸口。

楠桦恍然看到有红色影子,就知道是魟鱼的毒刺,便十分慎重起来,全身防御加倍,屏息凝气,全神贯注的迎击着。

魟鱼毒刺之毒,无解之毒,只有消化,没有解药。

若是让毒刺刺入身体,剧毒攻心,不死也残。

楠桦手随心意,刀随手至,八十一把飞刀融合分布,织成一张铜甲铁盾,刚好挡住离胸口只有三寸远的毒刺。

毒刺撞在铁盾上,铁刺入盾三分,两者之间有较量,威压四射。

后面跟着的红色毒囊,犹如鸡蛋碰石头般击打在盾上,囊裂而毒气四溢,毒性蔓延开来。

只见楠桦面前的铁盾分散成小刀,各自隐入法衣内,他身子一矮,直接往下就地打坐调息起来。

这接连的几招勉力接招破招,已经是他的极限,加上刚突破,体内气息不稳,他更是需要调息。

自观体内,纵然自己百毒不侵,防御全开,五识禁闭,都受了一些影响。

好在体内还有最后一点余留的水纹印记灵力,可消化分解此毒。

“死鱼,你还不赶快控毒,是要拉着大家同归于尽吗?”忽然,空气中传来一阵骂声。

“呃……”

魟鱼显然还沉浸在对楠桦的刮目相看中,这一提醒,它才缓过神来。

若是慢个一时半刻,毒气散到海里,无辜生灵,横尸遍野,那罪过就大了。

它庞大的身躯在广场中快速移动,张开大口,把所有的四散奔逃的毒气吸入腹中。

魟鱼好不容易才把所有毒气吞噬,毒气火辣辣的烧着肺腑,它的黑色披风直接被烧出焦味,黑黄相间的铠甲发红发烫,脸上更是被烧得炭黑。

楠桦调息时也分了一点心思来观察周围,目睹了魟鱼的控毒过程,不禁失笑。

这就是自己放的毒,自己消化,自己承受。也幸得那毒刺被挡住了,否则就要看这大家伙怎么收覆水了。

“要水吗?”

“不,不要!”

“前辈都不知道手下留情吗?”

“我,我以为你,你能接住的!起码不会,不会让毒囊破了啊!”

“您当我是神呢,能接得住!”

“你小子就是,就是故意的!”

“前辈冤枉,我是真的接不住啊!”

“别叫,叫前辈了!刺,刺耳!伤心!”

要不是因为老大的认可,它真想再收拾一下这小子。

过了好几个时辰,魟鱼肺腑的灼烧感才慢慢消失,铠甲上的滚烫温度也将了下来。

那条原长着五根毒刺的尾巴上,有着三根红色球囊,另两根被掰断的残痕处,又长出了两根小毒刺,只是颜色没有那三根艳丽罢了。

原来如此,魟鱼的毒刺居然可以重生,还是以这种方式。楠桦觉得自己又长了见识。

调息时,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又聊了起来,似乎是忘了刚才的水火不容。

“呃,小子有一惑不解?”

“说!说说!”

“既然您已经脱离凡俗,修行得道,为什么还口吃?”

“有大圆满,就会,就会有小缺漏!追求完美,就是因为,达不成,得不到,众人才去追求,就如传说中,传说中的神……”

就这么,一老一少,一鱼一人,就口吃引发的系列问题,进行了深度的探讨。

总结下来,就是老天不会让一切都圆满顺利,万事万物都有漏洞缝隙。

缝隙之内,是芬芳,蝴蝶自来;是恶臭,苍蝇急至。

芬芳者,缝隙传香,阳光哺育,香传十里。

恶臭者,缝隙流滓,雨水浇灌,遗臭万野。

芳香或恶臭,许生不由己,可由后天努力所变。

苍蝇不叮无缝之蛋,蝴蝶不采无蜜之花。

芳香内在,若是没有缝隙,阳光如何照进来,香气如何逸出去?

阳光缝隙,或许就是芸芸众生所祈盼的那一线生机!

于黑暗中见光明,于寒冷中现温暖,于混沌中窥天机,谁知道呢?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一路向南

能来的,自然是特别的,具体是什么特别,钜鳐不关心。

它只在乎这些特别对自己有无效用,只在乎这些奶娃娃什么时候才能成长起来,帮自己解脱。

我们都想做自己命运的主人,不愿意把命运之绳交于他人之手,把希望寄托于他人身上。

但很多时候,我们还真是别无选择,出生便是为了某事某人,只有默默守护,潜心沟通,专注传承,其他便身不由己。

传承下去,使命完成,这才是自己掌握自己命运的开始,否则就没有自己,包括生死和灵魂。

南海域再一次风平浪静下来,浔海再无风雨浪潮,溶洞中也是一片静谧安详。

溶洞中,盘卧在地的蓝绿色大家伙,两只眼睛神采奕奕的,一副睥睨天下的姿态,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疲惫不堪。

它就是钜鳐。

此刻的它已经恢复了正常的钜鳐体态,站在它眼前的三个小不点正是梓桐、柏颖和楠桦。

三人与钜鳐,相互打量着,没有谁开口说一句话。

“虽然白杞也无能为力,或许你们几个小鬼可以,只是你们太弱了。”

落针可闻的环境,连呼吸都像打雷似的。但这样的静谧总需要有谁来打破。能说这话的自然就是钜鳐。

“回去吧,就你们现在的方向继续努力。若是三年内能突破大乘,几人合力,此事也不是不可图之。”

钜鳐说完,尾巴一甩,境象变迁,三人就离开了浔海,落在一个方圆不到一里的孤岛上。

回过神来,三人面面相觑,有种大梦初醒的之感。

至始至终,他们都没有跟钜鳐说过一句话,倒是钜鳐的话值得仔细品味。

“就这么回去了?”梓桐有些不甘心的自言自语道。

说是来打探消息的,也就是和它的属下切磋了一下,要找个什么特别,最后也没有探出什么信息啊。

“不回去,你还想怎么滴?别说钜鳐了,就它的那些个虾兵蟹将,你能放倒哪一个?”楠桦看着梓桐,说了一句。

“倒也是,桦子此行收获不小,还突破了。

可是,咱回去,怎么说?”

“它已经说了努力的方向,大乘,三年为期,咱们回去好好修炼吧,时不待我!至于龙王那里,挑能说的说就可以了。”

在一旁看着茫茫海面沉思的柏颖也开口说了一句。

修行无岁月,修行突破何其困难,何况只有两三年光阴。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就是几个春秋,得抓住有限的时间,最大程度的成长。

略一思索,通透明了。

几人与紫瑶一同,暗中会赫老等人一面,便快速回到白沙岛。

三人把情况挑挑捡捡的给龙王说了,便开始潜心修行。

有了此行的磨砺,柏颖和梓桐回去后,很快便突破至炼虚中期。

修行三年,枯坐苦修无果时,也会到南海附近走走,澄浑浊浮躁之心。

……

连岛若波涛,奔走似朝东。

夕阳无限好,千里披金凤。

万里无云,晚风轻拂。

碧海连天处,玩了一天仍不想归家的太阳,百无聊奈的与海水里自己的倒影嬉闹着。

随着时间流逝,黑夜将近,太阳也变得温柔起来,像是在做今天的告别,随即完全消失不见。

一白衣男子极速飞驰在茫茫大海中,在太阳归家的那一刻,他正好赶到了目的地,夕阳岛。

他刚上岛,没走几步,两个老者就先后迎了上来。

“柏兄在这过得挺滋润的啊!这里灵气充足,适合安享天年啦!要不我跟他们说一声,你就待这里算了?”

豁一看了看迎过来的两人,便对着走在前面柏飞打趣道。

“豁老弟说的什么话,我这不是等着你来接我嘛!”

柏飞说着,又侧身介绍着两个素未谋面的人。

“这位是姜兄,我这几年一直寄居在他这里!”

简单介绍后,几人寒暄几句,豁催着柏飞就要离开。

“豁老弟,你们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

你们的家人朋友有了消息,找过去也就是早晚的问题。

何不移步陋室,咱们把酒言欢一番,也算是给你们借别?”

姜老在一旁,两人谈话也没有回避他,知道他们离去之心似箭,急切会同家人朋友。

但这才一见面就走,是不是太急了点?作为东道主的他还是真诚的挽留了一下。

“我到还好!只是老弟你长途跋涉来接我,要不要休整一下?”

柏飞顺着姜老的话说道:“卿儿她们没事,早一点晚一点没多大关系。这距离的事对老弟你来说就更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嘿嘿!柏兄说这话,是舍不得离开这么漂亮地方吧!

这儿真是山美,水美,人更美啊!”

豁干笑两声,还一副我极力配合你演出的样子,扫了一眼夜幕笼罩下的夕阳岛风景。

他的视线在那条通往岛中的道路某处顿了一下,那抹被树影模糊的身影也稍微怔了一怔,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忽视那抹红裳漏掉的心跳,豁收回了视线,继续打趣道:

“大部队在南方,大家汇合后,可能就会离开。要不你就留这里吧,有我带话,韶儿卿儿不会说你什么的。”

“老弟你别笑话我了,都这把年纪了!”

柏老自然也感受到了什么。

随海风起舞的树影,遮不住那抹身影的妖娆。

枯木逢春?算是吧!

但目前,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你说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吧。

待到大道得传承天地复清明时,我还侥幸活着,再来姜兄相叙。

但,现在不行。”

“大道漫漫,其修远兮。路途迢迢,会期难寻。

相遇不易,相见更难!希望你说的那天早点到来,便是天涯咫尺时。

今晚嘛,就跟大家好好告个别吧!”

且不说这个夜晚夕阳岛上是如何放肆的欢乐,亦或是压抑的伤感,第二天都会随风而逝,一起迎接新生的朝阳和远方。

伴着初生的太阳,豁和柏飞快速的掠过一个个岛屿,向着更宽阔的海面飞去。

“老弟你应该是这波人之中,唯一都知道大家下落的人吧,毕竟时间空间都是你的强项,那距离应该就不是大问题了!”

“其他人还好,就是梓桐那小子和你家的颖丫头,行踪飘忽不定,很多时候都感受不到,好不容易感应到了,又断了。不过他们应该一直都在南边。”

“韶儿和卿儿呢?那两位小兄弟应该跟着的吧?”

“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一直都没有信息。

就是为了找他们,这才耽搁到现在。

这不刚联系上他们,还没有来得及细问,就来接你啦!”

“不用问都知道是好事!他们不是你我凡俗之辈,自然有他们的机缘。”

“你这迷之自信!哦,不,迷之他信!”

茫茫大海上,一白一黑两个身影疾驰而过,一路向南。

第一百六十五章 黑帝天鹅

“读诗书万卷,行道路万里!”

出门是翩翩少年郎,在外修行二十余载,仍然是少年模样。

虽是历经千辛万苦,诸多坎坷,颜韶始终记得师父在自己下山那天说的这句话。

南漠的万里黄沙和千座荒山,清沚的苍茫海域和无数海岛,亲人一般的朋友,家人一般的跟随,儿女一般的徒弟,遇到的是是非非……

人生,何处,何时,不是在修行?

人生就是一场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的修行!

韶卿四人,行船海上,一路向南,一边打探消息,一边就当是游玩散心了。

遇到一些大的海岛,也会上岸停留一下,顺便打听打听消息。

某岛的岛主带着自己的夫人,到欢乐岛过洗头节。

老夫老妻的,好不容易出来过一个节,想着重温一下当年的情怀,找一下当初的激情。

谁知一个不小心,好事被人撞见,害得那岛主从此一蹶不振、雄风不再。

七余年一晃而过,他还在到处寻找肇事者,许以重金酬谢知情提供消息者,奈何依然是杳无音信。

一间牌坊上写着“有酒有故事”的酒坊,三两碟小菜,四五个酒友,七八碗酒水下肚,九十个故事便娓娓道来。

吃好,喝好,听完大家的闲聊,无奈的摇了摇头,韶卿一行四人笑着离开酒坊。

原来,那猫那鱼,来过这里,闯了红灯。

后来,韶卿几人又经过很多小岛,上去打探消息的时候,都会听到关于“箐莲”的消息。

比如说箐莲号商船的货物如何物美价廉,他们的主人是多么的人美心善。

这些岛屿,自然有赫老等人留下的痕迹。

一些岛上,还有大人编故事摆龙门阵来哄骗那些顽皮的孩子。

说是七年前的洗头节,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云端却是掉落不少奇奇怪怪的人,就是来抓不听话的小孩的。

……

这天风和日丽,浪平海阔,韶卿随舟逐流,好不休闲乐哉。

灵舟的一个角落,堆着一些干净的米黄色沙子,仔细看的话,就会看到与沙子颜色一样两个的小家伙在玩耍,好不欢乐。正是短耳沙鼠和变色沙蜥。

颜韶放开神识,警戒着周围可能潜在的危险。

雪卿也放开神识观察四处,那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泛舟南下,漫漫长路,除了修行,偶尔靠近岛屿打探消息,大多时候都是在海上航行,那就得自己找些乐子了。

可不,雪卿就发现了些什么有趣的事情。

她一会儿如临大敌般小心翼翼,眉头紧蹙着,一会儿如拨云见日般恍然大悟,眉头舒展开来。

“卿儿,怎么啦?”

自从两朵浪花交融后,两人的心神更是相通,双目微阖的颜韶感觉到雪卿的情绪变化,便睁开双眼,关心的问道。

“韶,你看到西南方向那座小岛了吗?”雪卿回道,神识继续观察想着那边动静。

“嗯!我们离那还挺远的呢,怎么啦?”

颜韶在放出神识探查周围的时候,自然也知晓那座方圆不到一里的小岛,并没有发现危险气息。

一个由海岩天然形成的小岛,其周围的海水比较浅,并且长着绿油油的水草,岛上除了几棵合抱的高大梧桐外,都是一些匍匐型的小灌木和禾本类植物。

“韶再好好看看,在草丛中收集材料的那只雄天鹅,在浅滩上搭建筑巢的雌天鹅!黑色的,看到了吗?”

颜韶闻言,看过去的时候,草丛中的雌天鹅展开翅膀,露出覆盖在乌黑色羽毛下的白色飞羽,大红色的喙叼衔着一些枯草,一下子就飞到了浅滩上。

只见它把枯草放下,然后两只天鹅挨在一起,吭了两下,互啄了几下羽毛,又分开来,雄天鹅继续飞向草丛,雌天鹅继续为爱巢筑基。

“这是黑天鹅,我在仙山书阁的一本奇物异志看过关于它们的记载。”

“是吗,书里怎么说的?”雪卿双眼发光的看着颜韶,就是一个要讨故事听的小丫头,还不忘评价一句“我觉得它们很不一样。”

“卿儿说说你刚刚都观察到了什么,我好根据你说的情况确认这是不是传说中的黑天鹅?”颜韶不答反问。

“开始发现的时候,两只天鹅一起在草丛中溜达、巡视,像是要寻找什么东西似的。

但整个岛都找遍了,途中两只天鹅交流了好几次,似乎都没有找到,最后又到浅滩上来溜达。

折腾了很久,两只天鹅才达成一致,随即分散开来,一只呆在浅滩附近,一只往草丛走。

看到雄鹅衔着几根树枝雌鹅去啄泥土时,我才恍然大悟,知道它们想要寻一个安全之地,建一个巢穴。

雄鹅来回好几次,才把筑巢所需要的树枝准备好。

在雄鹅寻找搬运巢材的同时,雌鹅就附近取来的泥土和树枝建造起来。

……

现在,就如韶所看到的,它们的巢基建筑好了,开始往里面铺垫枯草之类软和一些的东西了。”

雪卿一边观察着那边动作,一边细心的跟颜韶说之前所看到的。

以颜韶现在的境界和所修炼的法术,其实也可以让刚才那段时间回溯,只是那既伤神又费事,再说了,他就喜欢听卿儿说的。

如今的两人都已经不再是当年未脱乳臭的孩子,但也不是看破红尘的智者。

两人虽是经历了一些事情,但也始终保持少男少女的初心,对这个世界未知的探索,对诗和远方,仍然保持着当年的执着和憧憬。

这些年,两人也算是朝夕相处,如父如母、如兄如夫的他,就乐意宠着哄着,让她学会坚强的同时,也保留着那份纯真。

“那你干嘛一会儿喜一会儿愁的啊?”

颜韶当然知道雪卿的那点心思,但还是问了出来。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当然后面这话颜韶没有说出来,只是爱惜的抚着雪卿的青丝,绕在指间,没有说话。

“就是看它们纠结半天,卿儿也急啊。看来是两只没有开启灵智的天鹅,距离又太远,不然我可以用灵力和它们沟通的。”

“韶倒是说说书上怎么说的?”雪卿还是想听听书上是怎么记载的,能上奇物异志的动物,自然有着它们非同寻常的本领。

“书上说,黑天鹅是自然界中难得一夫一妻制的动物,它们的寿命能媲美人类,飞行速度和耐力在飞行动物中也算是翘楚。

据说,黑天鹅中有可能诞生帝天鹅,类似于所有天鹅种类的首领,黑帝天鹅若是灵智开启,它的成就非同寻常……

当然,这些都是书上记录的,也不知道真假,是不是有遗漏。

现在这两只天鹅筑巢,也该是它们的繁殖期,不如我们停留观察一下,看看书中是否有遗漏?”

“好!我正想看看呢!”

雪卿就是要等颜韶说这句话,她此刻就是对这两个小家伙充满了好奇。

当然她也感受到了丹田之莲上那两只不安分的小东西有一些萌动,或许就是受到这天鹅的牵引。



第一百六十六章 风雨同舟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在自然的世界里,有很多事物都被人们拿来做比喻,表达大家对灵魂伴侣的祈盼和美好爱情的追求。

鸳鸯同欢,比翼双飞,并蒂连理,大雁独钟。

那么多美好的事物所象征表达的爱情,要么是双宿双飞,要么是同根同源,要么是生死相依,要么是花好月圆。

无论呈现出来的是爱情的哪一种模样,都是爱恋中人和知性中人所渴望所追寻的方向。

曾经,这也是雪卿向往的爱情,是她憧憬的方向,可在她听了颜韶对黑天鹅的简单介绍后,她立马改变了主意,并坚定着自己。

雪卿自己要的就是黑天鹅这种同风雨共进退的爱情,尽管它可能暗含危险和意外,但它就是那么遗世独立,轰轰烈烈,也甜蜜温馨。

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着不少品种的天鹅。

体型魁梧的大天鹅,娇小玲珑的小天鹅,蹠蹼爪喙均为黑色的黑嘴天鹅,前额有一块瘤疣突起的疣鼻天鹅等等。

但这些天鹅品种羽毛都是白色的,只有部分身体是黑色,甚至整个身体都没有黑色。

所以黑天鹅非常少见,甚至于它们活在遗世孤本里,不得见天日。

偶有人遇到,也会把它们当做不吉利的象征,以至于人类留下的典籍里,关于黑天鹅的描述几乎是绝迹。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黑天鹅之所以被非议,被认为是不吉利的,或许就是因为它的与鹅不同,还有事件规则间的巧合性。

所幸遇到过黑天鹅的不仅仅是普通人,也有高人智者,这才有了颜韶看到的记载。

万事万物的存在,世间规则的变化,有必然性,就有偶然性。

必然性,如生命的生老病死,太阳的东升西落;

偶然性,如事物生命的突破桎梏延存生息,瀑布沟涧的蜿蜒曲折跌宕起伏。

必然事件由于条件的变化发生异变,就是偶然事件;

偶然事件发生得频繁了也就成了必然。

修行问道,可不就是在必然性中突破,寻找事物发展的异变和缺口,成就偶然性吗?

当然,在雪卿二十多载的有限人生旅途中,她经历过很多寻常人不曾遇到过的意外和偶然,自然也就见怪不怪了。

对于黑天鹅的出现,还有背后可能潜在的危险,她并没有太多顾虑和思考。

她仅仅是对这双黑天鹅经营爱巢和相夫教子的模式所吸引关注罢了,或许还有蛋壳内蠢蠢欲动的生命,也吸引着她的注意力。

两只黑天鹅选址,搬运巢材,筑巢,产卵,孵化……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悄悄溜走,几人也在这片海域观察了两只天鹅近半个月。

期间,两只黑天鹅无时无刻不是呆在一起。

雄鹅搬运,雌鹅搭巢;雌鹅产卵,雄鹅放哨。

雄鹅孵卵,雌鹅觅食;雌鹅孵卵,雄鹅站岗。

那是一个浮在水面上穴巢,浮巢随着漩涡波纹的变化而流动摇晃着,就像是水面上的一个摇篮。

巢里面有两只黑灰色的鹅蛋,雄鹅雌鹅轮换着孵化。

这段时间,雪卿一直用灵力感受着蛋内生命的不断发育和成长。

由最开始的一个胚囊,慢慢发育成为一个胎儿。

随着机体器官的发育和形成完毕,身体各部又开始了羽毛和翅膀的发育。

直到最后,慢慢发育成为一个独立可以脱离蛋壳存在的生命体。

宽阔而湛蓝的海面上,驻留着一艘小船,晨曦穿透朦朦胧胧的海雾,照在船舷上。

一只小蜥蜴和一只小沙鼠在沙子里玩耍,一身着浅绿色衣裳的女子靠在一白衣男子肩上,眼睛正盯着前方一个漩涡处。

这一幕,犹如一副生机勃勃的山水画卷,唯美而生动。

“卿儿,豁叔来信息,说是桐儿他们遇上了一些棘手的事情。”

“哦!那咱们赶路吧!”

雪卿说着,但身子没有动,眼睛还是死死盯着远处小岛浅滩某处,似乎是有一种爱而不得的遗憾。

“卿儿是真的想要带走它们吗?

黑天鹅的出现就是一个变数,而我们刚好遇到它们在繁衍后代更是一个意外。

这小黑天鹅,虽然是有可能成长为一个帝天鹅成就非凡,但也有可能因此种下一颗恶魔的种子涂炭生灵!”

“哥!如果可以带走的话,卿儿真的很想要带走。

关于那些传说中的意外和不幸,卿儿不相信!

如果它真的来了,卿儿相信自己能应付!

它要是顽劣不堪,我就给它套个紧箍咒;它要是死性不改,我就大义灭亲。

再说了,不是还有哥嘛!

天塌下来,哥都会帮我顶着的,何况就是两只小生命,还能翻天不成!

齐天大圣再能,它终究不能翻出佛祖的五指山不是?”

“黑天鹅所带来的预示,可能不仅仅是它自身,还有可能是它们所遇到的人和事!

卿儿确定了吗?

最开始的时候,韶以为卿儿只是想观察它们的生活习性,想从中体悟修炼,但没有想着卿儿会想要把小天鹅带走!”

“刚开始,卿儿确实没有这个想法。可亲自感受生命的演变和发育后,卿儿又有些不舍啦!

哥,不管是天灾,我相信自己可以搞定!”

其实也有小阿花小阿草在碧潭莲池的异常反应,所以雪卿才这么坚定。

当然,颜韶碧潭莲池内的雷竹也有一些萌动,这也是他答应雪卿的原因之一。

他们自己和这黑天鹅夫妇,可能也有相似的吧,那就是一心一意,相互扶持。

风也好,雨也吧,一起携手同行就是!

“好!那就带走吧!之前之所以没有惊动和干预那对天鹅夫妇,也是想尊重一下自然规律,让它们自然生长发育,我们也能参悟领会。

如今小生命已经具备了独立存活的能力,我们又急着赶路,那就助它们一把,让它们早点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

“可是,那对天鹅夫妻会愿意吗?要强抢吗?

它们一起筑巢,一起孵化,那毕竟是它们的孩子!”

“不问问怎么知道它们愿意不愿意呢?”

颜韶揉揉雪卿的脑袋,带着鼓励。“放手,何尝不是一种爱!”

“所以哥说的是要放养吗?那以后咱们……”

“那是当然!”

“好吧!哥和卿儿都属于早早离开父母庇护独立成长的。我们可以,他们也可以!”

雪卿说着,小脸红通通的,心里莫名有些雀跃欣喜,可眼睛还死死盯着那两只天鹅。

“咱们给它们输入一些灵力,天鹅宝宝破壳后,卿儿就去跟它们爸妈沟通沟通!”颜韶再揉揉她的脑袋,满满的宠溺。

“好!”

雪卿说完,身子从颜韶肩头立了起来,双手结印,一丝绿色灵力穿破浓雾,朝漩涡巢穴中飘去。

灵力围绕着雌鹅正在孵化着两只鹅蛋,慢慢的被蛋壳内的生命体吸收着。

很快的,另一丝灵力也飘然而至,慢慢的浸入蛋壳内。

灵力被吸收完,就是蛋壳被啄开的声音。

不多久,蛋壳裂开,两只湿哒哒的小脑袋分别从两只蛋壳里钻出来。



第一百六十七章 海患又至

就在韶卿带着黑天鹅宝宝准备全力赶往豁所说地方的时候,南海域已经开始风起云涌,陷入一片水深火热之中。

也可以说幸得韶卿帮了天鹅夫妻一把,若是任其自然孵化,它们就要遭遇这一场提前到来的海患了。

以浔海为中心,惊天浪涛汹涌澎湃而来,风嘶云啸,乌云蔽日。

距离上一次海闹已经过去三年多,再一次海闹正在发难进行时。

整个浔阳岛被海水淹没在海底,两个身影踏浪而立,站在高涨的海面上,头上顶着黑压压的乌云,似乎只要一伸手就能触碰到那云朵一般。

可他们却不敢伸手,似乎是害怕惊动触怒了乌云那端的怪物,引发更大的灾难。

两个被海水拉长的身影立在宽阔而高涨的海面上,就像是被大海吞没了的两粒沙子,渺小而卑微。

“诶,这都两天两夜过去了,你说,几个小娃娃能成事吧?”

柏飞看着远处不断扑打过来的浪头说道,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担忧。

“诶,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豁自然知道柏飞的担忧。

毕竟那里面的三个孩子都不是寻常之人,公子小姐大业得成,不能少了柏颖和梓桐的帮助,至于楠桦,怕也不是普通之辈。

也正是因为这样,豁相信这几个娃娃的生命不会那么脆弱,成就也将不容小觑。

但他们命运怕是也不会怎么顺利,前路漫漫多荆棘,人生茫茫多坎坷。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指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自古以来,哪个高人取得的成就,不是从生死血海中摸爬滚打夺来的?

修心问道,就是在逆行求破,经历的可能也不仅仅有血肉之苦和生死抉择,可能还有更多的无法预料的东西。不过,现在想这些是早了些!

柏飞是关心则乱,但豁已然是人精,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除了生死,就什么都不是事,或许生死都不是什么大事。

“这几个娃娃虽然是年纪小了点,经历的事儿也少了点,但他们也长大了,能担事了!这些磨砺正是他们所需要的!”豁看柏飞没有搭话,便继续说道。

“我不否认你说的,但这事非同小可。

你说说,我们两个修为好歹比几个娃娃高,但我俩连多靠近中心一步都不能,只能在这里干瞪眼,里面是个什么情况,也完全被屏蔽了,毫不知情。

这要是有个万一,我们来不及施救啊!”

柏飞话还没有说完话,几道闪电划破层层黑云穿刺而来,白光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两人半眯着眼睛,看着光刺破的浔海中心方向,默然无语,等待着接下来的,只听得“轰隆隆!轰隆隆!”的雷声震天动地而来,震得耳朵嗡嗡直响。

尽管两人都是老鬼了,修为也都不弱,也能操火控水,引电制雷,但在面对自然之力时,也会心生几分敬畏。

“他们进去前,我就给韶儿去信息了。两天时间,他们也该快到了吧。”

当雷声渐渐散去,天地渐渐恢复安静,只剩下涛声依旧的时候,豁还是给柏飞扔了一粒定心丸。

毕竟那里面有他最看中的孙女和准孙女婿呢!说不担心那是哄鬼的!

关于韶儿卿儿身上那些玄妙的事情,豁也不得而知。

柏飞虽然不是那个年代留下来的人,但他的家族有从那个时候传承下来的血脉和记载。

有些事情,豁自己不知道,他肯定知道。

至少比被封存了数万年的自己,知道得太多,这就是薪火传承的力量和优势。

“韶儿卿儿快到了?这你没有跟我说啊!”

柏飞一听到颜韶和雪卿的名字,双眼立马发光了,霜打的茄子也能立马恢复了活力,直挺挺的面对寒风吹冰霜打。

“嘿嘿!想着给你一个惊喜呗!”

“还惊喜呢!可,可是公子小姐来了,这事要是还做不成,这不是白白多搭了几条命嘛!

不,公子小姐可不能折在这儿,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呢!”

在夕阳岛的时候,虽然柏飞没有怎么出岛,但也没有歇着,利用姜老的关系着人四处打探韶卿等人的信息。

之前得到一些的信息,大都是关于赫老他们的,直到豁的到来,他才有了公子小姐的消息。

眼下就要相聚,柏飞的悬着心总算落下大半。兴奋之余,他又有些担心起来。

“诶诶,柏兄,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吧!既然你知道卿儿韶儿不是普通人,你还瞎操心什么啊!”

“呃?呃!是我糊涂了!”

“诶呀,你就把心揣兜里,看着就好!等着就行!哈!”

……

以深蓝色的溶壁为背景,有这么一副栩栩如生的画面定格在浔海中心底下的溶洞里。

一群大小不一的红虾围在溶洞外一动不动,一只拖着长长尾巴的魟鱼浮在溶洞出口纹风不动,两侧站着的两只大梭子蟹如两樽铜像般岿然不动。

是的,虾兵蟹将都齐了,在溶洞里面的正是钜鳐,还有梓桐,柏颖和楠桦。

钜鳐依然如三年前一样,庞大的身躯盘卧在地,身上还有好几道鲜血淋漓的大伤口,尤其是腹部的伤口,大如井口。

梓桐缔灵索如红色火龙,龙头探在钜鳐腹部伤口里,看不清里边是什么情况。

楠桦的八十一把汜神刀身泛蓝光,组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困阵,绕在钜鳐腹部周围,不断的发出类似于“呜呜咽咽”的不甚清晰的声音。

梓桐,楠桦和柏颖,三人浮身盘坐于大如钜鳐身躯的赋神阵盘之上,成掎角之势。

梓桐和楠桦在辅助柏颖变换加强阵法的同时,也在控制着自己的法宝。

几双眼睛死死的盯住钜鳐腹部的伤口处,用法力之眼,锁住那个发着绿光的东西。

三人身外都泛着一层灵根色的护身光芒。

梓桐阳灵根的紫色,柏颖阴灵根的白色,楠桦水灵根的蓝色,三色相互独立,又相互加持,在赋神阵盘的中心汇聚。

“钜鳐大大,这都过去两天两夜了,我们要不是不成事的话……”梓桐传音给钜鳐。

“小子,你们能如期到来,就应该有破釜沉舟的觉悟。”

钜鳐的声音在三人脑海中响起,楠桦和柏颖面面相觑之后,又把目光齐齐投向梓桐。

听着钜鳐这话,闭着眼睛也能知道这个时而靠谱时而不着调的大师兄,又皮了!

“可是,可是,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吗?”

梓桐的目光没有躲避之意,看了看楠桦,最后落在柏颖身上,停了一会儿,继续问道。

“有!怎么没有!等我们几个,被那家伙反噬消灭了,整个大陆都被它毁灭了,跑到你们那里去,就有第二次机会了!”

钜鳐的声音回荡在溶洞里,语气里辩别不出的情绪。

威胁?玩笑?

声音是铿锵有力的?还是有气无力的?

已然分不清楚!

“钜鳐大大,这个时候,你就别开玩笑了!”

梓桐听到钜鳐传出来的声音,就知道这是一盘死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是必然的结果。

但他还是抱着一点侥幸的,万一还有什么契机呢?

他压着嗓子说道“那东西已经有了灵智,会把大大的话当真的!”

“嘿嘿!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

钜鳐腹部的肌肉动了一下,龙形缔灵索颤了两下,汜神刀困阵上的蓝光也晃了几下,好在赋神阵盘中心力量压制着,这才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真是一个见机插缝的小东西!”梓桐心里暗骂一句。

“只是,你们觉得,它会给你们第二次机会吗?”

不是老夫不给你们机会,而是我已经无能为力了。

钜鳐忍着伤痛煎熬,两只眼睛朝着虚空看了一眼,浑浊的眼睛里有些湿润。

“前面都做得挺好的,最后关头了,你们一定可以的,加油挺住!”



第一百六十八章 第二机会

钜鳐话音刚落,就由头部喷发出一条碗口粗细的蓝色光柱,浓郁如墨蓝色,如同晴空万里下的碧波湛蓝。

光柱上升约三丈高后一分为三,如蓝色的虹,分别向梓桐三人身上连接而去。

蓝色光与三人身上的护体光盔互相碰撞互相吞噬。

梓桐的流动紫光,柏颖的月华白光,楠桦的蓝光区别于钜鳐浓郁的湛蓝,是一种透亮而灵动的浅蓝色。

四种不同色的能量短暂的碰撞争斗后,浓郁的湛蓝终于穿透三人身上的护体光盔,灌输于顶。

开始时,三人的神智和身体对这突然灌体的功力有些排斥,脸上的表情都有些狰狞扭曲,身体也有些瑟瑟发抖。

慢慢的,神智便放弃抵抗,身体也过了适应期,三人的身体便开始接受来自钜鳐的功力,自身的境界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高。

三年前,几个娃娃来,还是炼虚初期圆满,楠桦还在这溶洞里就地突破到了中期。

钜鳐当时也直接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希望几人下次来可以突破到大乘期。

但是,修行突破可不是简单挖渠引水,哪有这么容易?

修行路,越是到后面,突破更是艰难。

就算是天赋异禀的天之骄子,给他三十年的时间从炼虚中期突破到大乘期,没有特殊的契机,怕也是难以达成。

而梓桐三人,只有三年多时间,哪能那么快突破到大乘期?

也算是老天不负有心人,几人勤奋苦修,都突破到了炼虚后期。

传说中,有一些秘典和邪术可以快速提高功力,飞鹰教创立者白骨先生裴燚的吸新法诀,就是某种秘典的改良。

众多快速提高功力的秘典中,如果说吸新诀是一种主动的方式,那还有一种被动的方式,也是在江湖中流传下来的一种功力传承方式,那就是功力灌顶。

在所有的旅途者面前,都没有捷径。

若是硬要缩短道路的距离,那就要付出一定代价。

修行也一样。

功力灌顶,传功人输出的功力往往不可再生,在修炼一途上也就如同废人一般了;

受功人的功力短时间内是提高了,但是全身筋脉也会被突然喷涌而入的功力冲击和伤害。

伤害不愈,以后无论怎么修炼,都难以再进寸步。

这就如同小孩子们爱玩的能充气的球,道理是一样的。

充过了气膨胀过了的球,就算放了气,它也回不了当初的模样。

而钜鳐现在在做的,就是给梓桐三人强制灌输功力。

但关于功力灌顶,其实也没有那么偏激。

凡事都有个度。

只要控制好度,在给他人灌体时,不要破坏到筋脉,控制好灌输的功力的量,不会引起根基不稳,就算有些副作用,修士也可以通过事后的调节来修复。

这也是钜鳐艺高人胆大,敢直接给三人进行功力灌顶的原因。

三人慢慢放弃抵抗后,身体快速的接受转化着外来的功力,自身境界很快来到炼虚后期,直至后期圆满,最后突破瓶颈,直接进入大乘初期。

“可不能超过了度!”

钜鳐嘀咕着,担心过多的灌输会伤害三人的根基,就要准备收手,却发现功力的输送居然不受自己控制。

当下的情况就是这样的,不是钜鳐自己主动输出,而是三人主动吸纳,看他们的样子,好像还是无意识的吸纳。

飞鹰教少教主楠桦是吸纳体质,这可能就是他那个体质的特殊处。

可是,另外两位是怎么做到的?

这要是好心干了坏事,伤口了三人的根基,这可怎么是好?

千头万绪在钜鳐的脑海中闪过,犹豫不决之期,它只能不断的安慰自己

这几人不是普通人,所以他们的经脉承受的临界值应该也会比一般人高上很多吧。

几人这边忙着传送功力,对钜鳐体内的东西防御有些松懈,就给了它一些可乘之机。

溶洞里不断的有小光团往外逃窜,引发一轮又一轮越来越凶猛的浪潮,让南海域的这次的海闹空前绝后的激烈。

而在浔阳岛上的两人,被这突然汹涌而来的情势弄得有些狼狈。

特别是柏飞,活了几百年,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想骂娘,还不知道该骂谁的。

疾风如刀,骤雨如箭,雷劈如斧,电击如戟,涛声裹挟着攻击,浪潮暗藏着杀机。

豁和柏飞两人拼了老命般,认真的应对着一个接一个的无意识无规则的攻击,偶得一喘息时间,这又有些担忧起来。

主要是这会儿动静突然变大,先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前虽有浪头风暴,但也是相对柔和的?

“卿儿他们到哪里啦?”

“快了!小半天时间,准能到这。”

“这风暴海啸和雷鸣电闪可比之前强了不止百倍,就连空气中的水都带着压迫和攻击,里面得是个什么鬼情况!”

……

溶洞里,随着三人的主动吸纳,三人的境界很快突破大乘前期,随即又来到中期,最后提升至后期,直至圆满。

这下钜鳐可不敢大意了,大境界的突破需要积累和磨砺,若是有损伤,这是后天弥补不了的。

三人已经突破了一个大境界,如果再突破一个,肯定不行。

钜鳐这次没有犹豫,挥动自己那长长锯齿,强制性的斩断功力的输送链,弄得自己又是一身伤。

能量链的突然断裂,三人也慢慢从之前的非我状态苏醒了过来。

“大大!大大?”梓桐焦急的喊到。

他感受了一下自身情况的转变,也感受到了柏颖楠桦的变化,又看到钜鳐一副虚弱样,身上的伤又比之前多了数倍,大概猜到这是什么情况了。

“你们还好吧?”

钜鳐硕大的头摇了一下,表示自己没事,它更担心的是几人的情况。

虽然看着是没事,但它还是有些担忧。

三人心念一转,自然知道钜鳐的担心所在,皆摇头说没事。

“我们是没事,只是你——”

“你们不是想要第二次机会吗?如果我这条命能给你们创造第二次机会,也值了。”

“可是——”

“好了!时不待我!”钜鳐打断梓桐,立刻吩咐道“紫小子,柏丫头,你两赶紧控制住那个不安分的家伙。”

它吩咐好桐颖两人,最后把目光放在楠桦身上。

“楠小子,素闻飞鹰教的吸新法诀名扬天下,飞鹰教少教主更是难得的吸纳体质,老夫也是久仰大名,一直未见庐山真面目——”

“不,我不会用那个功法的!”还没有等钜鳐说完,楠桦直接打断。



第一百六十九章 糖衣药丸

“你不会?那你之前——”钜鳐有些无语。

楠小子刚刚吸它功力的时候不是还挺得劲的嘛?

好像也不是。

他似乎是情绪不怎么稳定,像是做了一个噩梦,与恶人斗了上千回合,才勉力杀出千军万马的包围似的,有些虚脱感…

呃,好像这个比喻不太准确,但又好像就是这么一回事。

要不是他们那个什么烂阵盘,对它的功力有排斥性,它不能直接把功力灌输在阵盘上,还用得着找楠桦?

什么破阵盘?居然还狗眼看人低!

不!是盘眼看鳐低!哼!

“刚刚那个不是的,那是——就是——”

支支吾吾了半天,总觉得这事解释不清楚,楠桦只得像个赌气的孩子似的耍赖道“反正我是不会用那功法的!”

看着他那个别扭劲,钜鳐也不着急,倒是慢条斯理的调侃起来

“诶呦,小子有志气!你就应该学学你那义父,白骨先生,他那名号可不是吹嘘出来的,是实打实的闯出来,是血肉骨头堆起来的。

诶,也不对,那些王八羔子的骨头都被你义父废物利用了,堆不起来。

呃,这些都不是重点,问题是他怎么就教出来两个如此南辕北辙的孩子呢,一个心如蛇蝎,一个别扭矫情……啧!啧!啧!都是聪明的孩子,怎么就不把心思放正道上呢?”

它啧啧了几下,觉得自己好像触犯了对方的,更不能在人面前瞎评价人师父,于是又讪讪的说道

“嘿嘿,那个不是老夫我爱嚼舌根啊,实在是岁月悠悠,生活无趣,日子难捱,那些个小虾米们一天闲着没事,到处打听着一些好玩的事情,回来给我当故事讲,权当解解闷。

你们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我就是道听途说,不清楚事实,我不评价,我不评价啊!”

都说提防隔墙有耳,看来是没错的。这南海域的虾鱼都是闲得很,还学会听人墙角了。

哼哼!不评价?都说完了,还说什么不评价!

不过,乱七八糟的评价和帽子,楠桦已经听得太多了,头上被扣上的帽子也不少。

无根谣言都能听,何况眼前这老家伙还说的是实话。

楠桦只是有些说不出的懊恼,看着锯鳐半天,楞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也不知道自己是懊恼个什么鬼,或许就是如锯鳐说的那样吧,自己矫情、别扭,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

迟迟不敢踏出的那一步,懊恼自己来着呢。

我们都假装,假装坚强,假装无所谓。

把积极无畏的一面展示出来,把糖衣包裹的苦丸藏在最深处,企图自己慢慢消化,还自以为是的给糖衣加固了防卫。

时间长了,糖衣未化,一切都好像是甜蜜的样子,但是苦丸还是苦丸,它从来不会因为我们的假装变成甜糖。最致命的是,顽疾仍缠身,还有加重的迹象。

一旦包裹的糖衣被戳破融化,苦丸的苦就释放出来。这是吃苦的时候,也是药效发挥顽疾得治的时候。

在楠桦遇到的人当中,这几个是知道他顽症所在的,只是知道的深浅不一样,处理的方式也不一样。

义父最了解自己,但他一直由着自己,偶尔鞭策一下,又停住了,可能是他觉得还不是时候吧。

紫瑶也很能读人的心事,但也是顺便自己的多,以默默陪伴为主,偶尔也对针对性的开导两句。

只有锯鳐,就像是一个目光如炬的战士,直视他的灵魂,直戳他的痛处,嘴上说着不相干的话,手里的刀子却是毫不犹豫的戳破这层坚固的糖衣。

锯鳐说了好久,看楠桦虽然有所思考但依然无动于衷的样子,又看了看正在全力施法想要治住那东西的桐颖两人,继续说道

“你有什么过不去的坎,那也只是一道坎,把腿抬高一点,跨过去就是了。

你自己把它当做一道坎,或许都不用你把腿抬高那么费事,只要像平时一样,多踏出去一步,就完事了!

就那么回事,人生或长或短,苦多乐少,还有什么比生死更重要的?”

“那你还不是——”在损害自己的生命吗?楠桦的心思被戳,虽然方式还是较委婉的。

“纵然我已经活了无数年,也还不想无端端结束我自己的生命,我还有好多地方都没有去走走呢,从出生到灵智开启,就一直待这个鬼地方,衰死了。

但是对于我来说,有比生命更重要的,那就是传承和使命。”

钜鳐看他似乎听进去了,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又转而说道

“你只要把我的功力转化到阵盘上,控制住那东西就行!管你用的什么法子呢!”

“可是——”这是你的生命啊!

“没有可是,你没有看到那东西的灵智在不断成长吗?你没有看到你那两个小伙伴快要阻拦不住了吗?”

“可是!”

“哪有那么多可是,磨磨叽叽的!如果你小子还知道尊重生命的可贵,就不要罗里吧嗦的,赶紧的!”

看似是犹豫了好半天,但其实也才过去几息。

事态紧急,不容置疑。

但若是心中结不得解,只会给之后的战斗带来恶性的不确定因素。

这就是钜鳐不惜时间珍贵也开导楠桦的原因。它与几人接触不多,但直觉这个人心中有结。

之前它给三人灌输功力和三人主动吸纳功力的时候,就有些猜测到他的结诊所在。

桐颖两人的排斥,是身体的本能反应,之后便是春暖花开,坦然舒适的。

但楠桦的排斥,除了身体本能,更多的是精神理智,他在整个过程中,就如同噩梦一样,是悲痛和挣扎的。

他额头鬓角未干的汗,就是明证。

人的一生,总是没有办法预料,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一个会先到。

世间百事,除了生死,什么都不是大事!

那比生死更重要的,是什么呢?

父母离开了,什么都没有留下,连一个冢都没有!

不用祭奠,不必牵挂。

他们燃烧自己生命融入自己,为的什么?

希望?传承?使命?信念……

或许是其中一个,或许都是!



第一百七十章 备拜师礼

楠桦自己是没有时间去仔细思考这个问题,因为当下有更重要更紧急的事要去做,那就是帮助锯鳐让它的生命之火燃烧得更旺,成就它认定的生命价值。

这么一想通,楠桦不再迟疑,立马运转心法,把钜鳐的功力吸出来,经由自己的手掌,最后汇于阵盘中心,阵盘的力量突增,那个蠢蠢欲动的东西也消停了一些。

运着心法,他余光扫过桐颖两人,又看了一下钜鳐腹部的那个东西,目光最后定格在锯鳐身上。

那是一副很美的画面,就如同父亲母亲把他们的血肉化为繁星融入自己身体的时候一样,伟大而唯美,也苍凉而悲壮!

钜鳐的身体因为功力和能量的输出而渐渐变得透明,它腹中的东西发着淡淡的绿光,穿透它的那个庞大而有些血肉模糊的身躯,与它皮肤的蓝绿色相辉映。

在绿光的映衬之下,锯鳐周身的红色鲜血有一种高贵的美感,那就是生命的意义吧。

楠桦如此想着,感觉有什么东西无声的划过脸颊,经过嘴唇,滑入嘴里,是咸的,好像还有某些甜的东西?

抑或是泪?抑或是牙关紧咬的时候不小心咬出了血?

不知道是什么,既甜又咸的味道是没错,就如他现在的心情。

父母走后他哭得很伤心,被义父当做娇花放在温室里养的那段时间,手指不小心被院里的花刺划伤,都要找义父哭鼻子,难过好半天。

但是,他已经好久没有哭过了,自从知道那个师兄的畜生行为后,就没有再流过眼泪。

是的,此时此刻,无声的哽咽,默然的泪水,是一种祭奠,对生命的祭奠;也是一种追思,对逝去亲人的追思;更是一种慰藉,对自己思想灵魂的慰藉。

楠桦看着锯鳐,它的身体由凝实变得虚幻,慢慢缩小,由最开始的灿烂之火变成一团小火苗,似乎只要风一吹,那团小火苗就要消失似的。

楠桦的手随着心,牵扯着,颤抖了一下,被引入阵盘的蓝色流光也跟着颤了一下,因为钜鳐身体变得透明而露出真容的绿色东西也挣扎了几下。

“桦子?桦子?”梓桐感觉到他的心绪不宁,便传音喊到。

“啊?”楠桦闻声,打了一个激灵。

“最后一步,就看你的啦!”梓桐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便提醒道。

“哦!”

被叫醒的楠桦收起自己的悲伤,他立马稳住心神,双手掐诀,用尽全身力气,把钜鳐最后的功力精血全部吸纳转入阵盘,那个会发绿光的东西终于不再挣扎,完完全全被困在阵盘之中不得动弹。

楠桦回神过来,哪还有锯鳐的身影,小火苗最后还是灭了,永远的消失了。锯鳐原先流淌在地上的血,也都不见,似乎它从来不曾来过。

只见灰黑色的阵盘上,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能量沟壑,又如密密麻麻的蛛丝,束缚着一块木桶大小的绿色石头。

当然,这是一块特别的石头。刚才还不能动弹的石头,现在已经融化了成了粘稠的液体,有了灵智,可以自由塑型来着,不过都是一些简单的圆形或方形。

幸好在阵盘的束缚下,那液体实在粘稠得紧,要不然像水流出来,或者像气体散开来,那还了得。

只见它随着阵盘的束缚攻击而不断变化的自己模样,任由阵法的束缚把自己搓圆揉扁,甚至还不断发出“嘤嘤嘤”、“喋喋喋”的怪叫。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暂时控制住了!

原来这么些年,海闹就是这家伙搞出来的,要不是锯鳐压制着它,怕是清沚大陆早就毁灭在它手上了。

可是,锯鳐就是为了这绿荧荧的东西,受了这么多年的罪不说,最后还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虽然三人与锯鳐只有两次见面,相处不多,却也有了一些感情。

对于它的消逝,三人一下子都陷入不同程度的悲伤情绪中,恨不得把那块石头捏碎了。

刀切剑撩,风吹雨打,雷劈电击,都无法伤那石头一下,哪怕只是某一个角。

几人的法宝攻击在它身上,就像是在给它挠痒痒似的,一直“喋喋喋”叫得欢。

“这到底是什么?锯鳐前辈一直也没给咱提过。”

柏颖把阵盘稳住,走进石头附近,仔细瞧了瞧,也没有看出个什么来,转头又问梓桐

“诶,师兄,你问问它?”

“我试过了,通灵不管用。它可是比铁树还铁,不理我来着。自顾自的,玩得嗨得很,要么就是嘤嘤嘤的哭着,要么就是喋喋喋的笑着,怪烦人的。”

梓桐摊手,无奈的说道,随后围着石头走了一圈,又说道“不管它是什么,咱们得想个法子,把它收了才行。锯鳐大大可是把命都豁出去了,要是它再发作起来,我们几个不是对手来着。”

都知道是这么一回事,但是几人却是没有办法。三人身上能用的法宝,都试了个遍,就是没有办法,刀切不动,剑劈不开,索打不开,戟破不开,收纳一类的法宝也都装不了。

忽而,一阵绿光闪过,整个溶洞空间就像是在绿光的笼罩中,那是石头在朝几人做鬼脸放出的光,转眼,那光又聚拢起来,收敛至石头近身处。

光!

空间!

这一幕似乎有些熟悉!

梓桐抓了抓自己的头,一时间又想不起什么来。

“师兄?”柏颖看他那样,轻轻的叫了一声。

“阿颖,刚刚绿光闪过整个空间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起什么来?”

“啊?没有啊!”

柏颖看着绿色石头,又把刚刚那一幕在脑海中回放几遍,突然兴奋到“师父的戒指?你是说那个……诶,我们可不就是从那紫色晶石空间里掉落到这里的嘛!”

什么都能忘记,这可不能忘。要不是因为有这茬,他们早去了师父的故土莲衍大陆了,哪会沦落此地,被抓来抵数,搞个什么乱七八糟的龙王娶妻,最后还被龙王叫来对付锯鳐。

“还有那头死鸟,那个七彩石,那么横,最后还不是被它给吞噬了吗?”梓桐又想起南漠那事。



第一百七十一章 歪门邪道

“师兄,那我们怎么办啊?师父他们不知道在哪里呢?”柏颖这会也想起那事,自然知道这石头的厉害。

“诶,桦子!”

梓桐用手拐了拐在一侧仔细盯着石头一直没有说话的楠桦,继续说道“桦子,这次回去,龙王大大没有理由再让我们呆岛上了。若是师父们还没有找来,我和阿颖打算去找他们汇合。”

“啊?”楠桦不明白梓桐为什么突然提这事,楞了一下便点头应是“哦!是该去寻师父他们了!”

“诶,既然就要见面了,你这个当徒弟的,就没有什么表示吗?”梓桐摆出大师兄的姿态,正教小师弟做人做事呢。

“我虽然是代师收徒吧,但这第一次见面,是不是也要带上点拜师礼什么的?”

梓桐说着,眼睛一直盯着那颗倔强的绿色石头,还担心楠桦不懂他自己的意思,又拍了拍他的肩,假装无意的指着那石头。

“师兄?”因为心思一直放在石头上,无心两人的对话,只听进只言片语的柏颖被她师兄的跳跃式思维吓到。

什么拜师礼啊,她自己怎么不知道,难道是家里送过了?那也没有听说过梓桐送了什么拜师礼啊!

诶,这不是重点!现在要把这石头收起来,才是紧要。

“拜师礼是要送的,就是不知道送什么好,要不就送这块石头?”梓桐的意味很明显,楠桦便顺着他的意思,恍然大悟般,认真的问道。

“桦子真是一点就懂。”梓桐的手又重重的拍了楠桦几下,一副孺子可教吾老怀安慰样子。

“嘿嘿!谢谢师兄师姐给我机会。要不然那么好的礼物,我上哪里找去?”

在哪里半真半假的演了半天,不就是想让我出大力嘛,楠桦心里嘀咕着,嘴上却是甜得很。

“去吧!”梓桐一个推搡,把楠桦推了一个踉跄,本来就站得不远,三两步的,差点撞到前面的绿色石头,他赶紧一个转身,让了开去。

楠桦无事人似的,站定身子后,便在石头前蹲了下来,仔细观察着眼前的东西。

“你有需要就说啊!我和阿颖会尽力帮忙的,毕竟你最小嘛!”梓桐看楠桦认真研究起来,说着这话便走到一侧打坐休息了。

“师弟需要师姐帮忙的话,直接开口就好!”半道回神过来的柏颖也参演进来,说着便在石头的另一侧,研究起来。

“谢谢师兄!谢谢师姐!”楠桦分别对两人说着,便把注意力又放回眼前之事。

……

南海域在绿色石头被阵法完全束缚后,就立即恢复了平日的安静,阳光驱散阴霾,浪潮慢慢退去,海风逐渐温和,花鸟鱼虫也开始萌动。

浔阳岛上,两个人影立在渐渐消下去的水面,心里却是不太平静,站在海面上,就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

“这都无风无浪的了,水也开始消了,这几个娃娃怎么还不出来?”柏飞的眉头紧蹙着。

“不知道啊!还是和之前一样,难以靠近一步,神识也探查不了。”

豁看向浔海中心的位置,那里刚才还是风暴的中心,这会却是率先平静了下来。

“暴风雨来临前的安静?”柏飞看了豁一眼,想知道他的想法。

“暴风雨也该歇歇了吧!”豁没有回头看柏飞,只是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

浔海中心,溶洞里,时间在不断的流走。

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只见楠桦还在蹲在石头面前,和它大眼瞪小眼,一直都没有挪动过身子。

楠桦有些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有病,居然就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了。

他不是因为压力太大,傻了吧?不至于啊,从他的经历来看,他绝对算得是大心脏,这才多大点事!

你若是不行就说出来啊,磨洋工算几个意思?

“诶!桦子,怎么样了?我都睡了一觉了,你到底能不能行啊?”梓桐终于耐不住,起身走近楠桦,问道。

耽搁了这么些时间,梓桐实在是担忧,万一那家伙挣脱阵盘的困阵,又惹事咋办。

楠桦研究石头的这段时间,他在一旁打坐养精蓄锐,同时也在琢磨可行的办法,但目前他还没有想到好的法子。

梓桐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实在不行,三人用尽浑身解数,也要武力制服它。

既然这石头有了灵智,连哄带骗的也不是不可以,毕竟灵智还没有很成熟,还是有机可乘的。

“呃,师兄,可以了!”

楠桦的心神从石头上挪开,她他站起身来,回了梓桐的话,又对站在石头一侧的柏颖说道

“师姐,你可以把阵盘收了!就说你不用担心,去休息一会儿,你就是不能像师兄那样能享享清闲,就操心的劳碌命啊。”

“瞎说什么呢?我是那种偷懒享闲的人吗?”

梓桐听着这话,可就不乐意了,立马反驳道,还抬脚给了楠桦一脚,给楠桦躲开了去。

“嘿嘿!是我不会说话,师兄多包涵!包涵!”楠桦讪讪笑着道歉,抬脚往柏颖那边走了两步。

“师姐!”看柏颖没有什么动作,楠桦又叫了一声。

“我一直在这,既没有看你拿出什么法宝,也没有见你施什么法术——你确定?”柏颖有些不确定。

“我拿法宝了,也施法术了!”

“就你刚刚起身摸了它一下那会儿?”

柏颖回想之前,他可下手的时间,也就是梓桐叫他后,站起来的那会。

“嗯!”楠桦点头,算是解了柏颖的疑惑。

这比自己还来得便宜的小师弟可不是师兄那种爱开玩笑的人,柏颖相信他。

她看着和之前没有什么两样的石头,感应一下其内部变化,发现它的灵智处有一颗细长的针,随即抬手,收了阵盘。

随着阵盘的消失,那块绿色石头慢慢变小,最后变成鸡蛋大小一个,立在地上。

阵盘的困缚消失,石头的灵智也慢慢苏醒一些,哼哼唧唧、扭扭捏捏的,一脸的不服气。

楠桦不顾它的情绪,右手一招,小石头跃然飞起,落在他的掌心。

“可以啊!桦子,有你的啊!”

梓桐凑过来,看到楠桦掌心的小东西朝他挤眉弄眼的,乐了。

“歪门邪道罢了,难登大雅之堂!”

“你谦虚了!合着你之前那些浪费的时间是在埋怨师兄我呢?”

“师兄,你就不要欺负师弟了。他总得需要时间细心观察揣摩推演布阵施法啊!”

怕梓桐又扯远,柏颖便替楠桦了说了话,又催他道

“师弟,给师父的拜师礼有了,快收起来吧。我们该出去了。老祖他们该等急了。”

“好!”

楠桦的语气里透着一些兴奋,有点期待见到传说中的师父本人了。

刚认识黑瑶那会,他就特别羡慕他们这种大家庭式的相处模式。

后来,师兄不知道看中了他那点,居然还代师收徒,那自己也算是大家庭里的一员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师徒再聚

“楠小子不错啊!果然没有辜负你们楠家的先祖留下来的那些东西!”

楠桦收起石头,几人准备离开的时候,空气中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显得有些遥远,有些空灵。

“前辈?”“锯鳐前辈?”“锯鳐大大?”三人异口同声的喊道,带着期待和不确定。

“最后一丝魂力罢了!”锯鳐的话浇灭了几人的希望,看着几人锤头丧气的样子,它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咳咳!那个,虽然那家伙被楠小子用魂针迷惑,治住了,但只是暂时的,困不住多久。算是有了第二次机会的基础上,你们又多了一些时间来处置它吧。嗯,也是好事!”

“啊?”合着折腾了半天,才拖延了一些时间而已,并没有解决问题啊,梓桐的头耷拉着,有些许丧气。

楠桦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自然也清楚自己的控制是暂时的。

“三年前,你们能来到这里,自然是因为你们不是普通人。如果说之前还有几分疑惑,那你们刚刚的谈话就解答了我的问题。你们师父,应该可以完全抹除它的灵智,或者是把它驯服。”

三人闻言不禁有些惊讶,梓桐张嘴想说什么,被柏颖拉了一下。

三人沉默聆听着,不想打断锯鳐,想让它说说这石头的来历,或者其他的什么信息。

谁知锯鳐顿了一下,转而说了其他的,并没有给他们解惑。

“从你们自身的天赋和你们之前的谈话,应该有九成肯定……对,你们师父就是它的主人。那也算是物归原主了,那么多年,我算是不辱使命吧,这次终于解脱了……”

就这么,一个声音在空气中嘀嘀咕咕的,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就像是在自言自语,三人完全听不到它在说什么。

“缘起缘灭,相识相遇,皆有缘由,凡事早有定论。哪有那么多无缘无故的相遇,一切不经意的差错,只为今日的相见……此去经年,不必再见……好了,你们回去吧!你们的长辈在外面该等急了!”嘀咕了好一会儿,锯鳐才想起几人似的,笑着断断续续的说道

“你们这些年,跟着我,吃苦啦!如果真有轮回,下辈子我们再做兄弟。现在,你们想干嘛就干嘛,做回自己吧!散去吧!散去吧!散去吧……”

锯鳐的声音回荡在溶洞内外,一字一句带着回音,在虾兵蟹将的耳边响起。

“老大!老大!老大……”

没有哭声一片哀号满天,只有发自内心的呼喊,接下来便是一场离别的演奏。

俩梭子蟹就是舞台上的演奏家,八只小腿有节奏的击打自己身上的铠甲,两只大钳摩擦出声应和;魟鱼的尾巴高高立起,左右摇摆着,像是一个训练有素的指挥家;大小红虾各自搓着自己的脚,发出铿锵有力的声响。

这是梭子蟹、魟鱼和红虾一起,为锯鳐合奏的一曲战歌。

像是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一样,这些个小东西给他们的老大演奏高哥一曲,送别以往,迎接新生。

梓桐三人出洞口,看到虾兵蟹将的阵仗,听着它们的演奏,居然也忘了伤感,只有如春阳般的柔和明媚。

随着最后一个音落,浔海的隔绝阵法也自动散去。

“看到了!看到了!”

浔阳岛上,一直在关注着浔海中心的柏飞忽然看到几人身影,高兴得叫了起来。

“嗯!”豁还是那么淡定。

“兔崽子些,急死老夫了!”

“你这定力,一点都不像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连一个毛头小子都不如。”

“你不懂!拥有,又不确定的时候,最怕失去!若是让我去死倒是无所谓,但是他们就是不行!”

“理解你那点心思!但是你也要放轻松一些。

希望他们不要成为你圆祖宗遗愿的工具。

他们不是工具,是活生生的人,普普通通的人,他们需要做好一个普通人应该做的事,那就是做自己,会痛,会哭,会笑,会受伤。

当然,他们也要学会照顾好自己,不要让关心的人担心。”

“呃!我肤浅了。”

柏飞老脸一红,讪讪的说道“一直称呼你老弟,那是因为你看起来比我年轻。我知道,你活的岁月不少,见多识广,心胸眼界广阔——”

“得,别煽情!看法不一样,也只是我们的立场不一样,看事情的角度不一样罢了。你是有祖训责任在身,有压力,自然比较看重。我是孤家寡人一身轻,所以无所谓。”

“柏老!豁叔!”

两人说着,身后有一灵舟在急速悄然靠近,颜韶站在舟上,雪卿扶着舟弦向着这边招手,大声的喊道。

灵舟很快来到跟前,豁和柏飞跃上灵舟,短耳沙鼠和变色沙蜥也化成少年模样,几人便开始问候起来,以解这些年的牵挂。

“不是说桐儿他们有事情吗?”

看几人拉着家常,完全没有传消息时的紧张模样,雪卿拉着豁问道。

“小师父!师父!”

豁正准备说,就听到了梓桐的声音从浔海中心方向传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三人正快速往这边飞过来。

舟上几人闻声,纷纷看向来人方向。

桐颖跃上灵舟,师徒几人,激动得直接抱在一起。

说是师徒,更像是朋友,家人。

这份牵挂,是牵着心的。

梓桐给两个师父问过好,给阿耳阿希打招呼,柏颖简单给柏飞传了几句话,便拉着一直站在一旁的有些尴尬的楠桦给大家介绍。

“师父,他叫桦子,是师兄代您们收的徒弟!”

“呵呵,是吗?我们啥时候给了桐儿这个权利,我怎么不知道?”雪卿笑着,仔细打量着楠桦。

楠桦有些尴尬,不知道要怎么办?看着眼前的两位师父,他看不透。

师兄师姐天资非凡,他们的师父更不会是普通人,可是,这些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桦子,给师父们行礼啊,楞着干嘛?”梓桐看楠桦有些不知所措,便走过去踢了他一脚。

“师父,请你们收下我吧!我一定会努力修炼——”

楠桦应声跪在舟上,准备说一些常人拜入师门要说的话,可是,那是不是太俗套了一些?

他本来还想着回去后好好捋一下,见到师父们要怎么说,没想到这么快就见着了,完全没有给他准备的时间啊。



第一百七十三章 死而后生

“诶,拿拜师礼啊!”

梓桐不知道楠桦此时的心思,也不想知道,他比较在意的是师父们看到那块绿色石头后,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桐儿!”

雪卿刚想打断,站在她一旁的柏颖抱着她胳膊,摇了一下。

这几个孩子,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雪卿颜韶对视了一眼,由他们玩儿去。

“师父!这是刚刚在浔海里拿到的石头!”楠桦拿出一个玉盒,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装着的正是那块绿色石头。

楠桦刚拿出盒子,韶卿的目光就一直盯着,因为里面有某种能量的牵引,这感觉是那么的熟悉。

楠桦双手托着玉盒跪在舟板上,颜韶准备伸手去接,那石头就自己从玉盒里飞了出来,众人还来不及惊讶,它就直接嵌入雪卿右手无名指的戒指上,看起来有芝麻那么大小。

颜韶讪讪的收回手,有些小尴尬。

雪卿感受着戒指因晶石的嵌入而带来的变化,有些震惊,她侧头看着颜韶,两人相视一笑,随即转身离开灵舟,往浔海中心方向,箭似的飞去。

这下楠桦有些难堪,桐颖也不知所以,几个大人在一旁,也不知道怎么了,只得打着哈哈。

那石头的主人是小师父没错,看它自动嵌入戒指便知。

可人还在这跪着呢,师父就跑了,是几个意思?

这徒弟到底是收呢,还是不收呢?

楠桦的心里打着鼓。

“好!为师就收下份礼了!起来吧!”颜韶看着雪卿的背影远去直至消失,这才回过头来,看着跪在舟上的楠桦,抬了抬手。

“多谢师父!”小师父她?

楠桦想问,但还是没有问出来,只觉得像是有人扶着自己似的,便站了起来。

“叫什么名字来着?”

“楠桦!”

“嗯,就跟桐儿他们一样,叫你桦子吧。”

“是,师父!”

刚说完,就见一浅绿色身影落在舟上,正是去匆匆归也匆匆的雪卿。

她几步来到人群这边,摊开手对楠桦说道“这是你的吧!”

楠桦闻声看去,看到雪卿伸出的右手掌里,正放着他用来控制绿色石头的一套魂针,细如发丝,左手里还有一个小木匣子,有鸡蛋那么大小。

在一旁的柏颖心里却是暗暗吃了一惊,因为她当时感应的时候,只发现了一颗针,原来有一套呢,还有那个匣子,她压根就没有看出来。

“是我的!谢谢小师父!”楠桦伸手去接,随后便收了起来。

“喏,这个给你!就算是给你的第一份礼物吧!”雪卿又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玉盒递给楠桦。

“谢谢小师父!”

楠桦双手接过,打开盖子,玉盒里面是一个缩小的微世界。

玉盒里躺着一个软趴趴的东西,蓝绿色的壳,椭圆形的,通过透亮的壳,可以看到里面有些血丝和阴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小师父,这是什么?”桐颖也凑过来看,自然是好奇小师父这么急匆匆的出去,寻着个什么好东西啦。

“你们有谁知道这南海域的锯鳐是怎么繁衍后代的吗?”雪卿没有回答他们,反而是看向众人问道。

“不知道!”众人皆摇头。

“嘿嘿,我也不知道!”雪卿笑了笑,继续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但这确实是它的后代没错。”

“南海锯鳐应该是属于卵胎繁衍吧!”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由远及近,人未见,而声先至。

众人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白衣身影翩然而至,最后浮空立在灵舟外的水面上,身体与舟上众人在同一水平面上。

“龙王大大,您不是出不了白沙岛吗?”梓桐看清楚来人,首先打了招呼。

“师父,老祖,他就是龙王白杞!”柏颖在一旁给众人简单介绍。

“原来是白前辈,请到舟上一叙吧!这些年,我这几个徒弟叨扰您清修了!”颜韶请对方上舟。

一路走来,他可是听到很多关于龙王的传说,除了那个“龙王娶妻”,还有很多版本的故事。

“谢谢!不过你也不用客气,你不要怪我这些年奴役他们就行!”

白杞也没有客气,飘飘然跃到舟上,众人又是一阵寒暄。

“龙王大人,南海事已经结束,师父也来了,我们就不跟您回白沙岛啦!”众人畅聊之余,柏颖见缝插针的说了一句。

“咳咳!自然是不用回去了!你们不要怪我过去对你们的苛刻才好!”

“怎么会呢?我们师兄弟这几年能有如此大的进步全是因为有了前辈您的帮助!”

柏颖是真诚的道谢,这几年,虽然是打着对付锯鳐的旗号,可他们几个的修炼资源可是最好的。

“前辈,您还是给我们说说锯鳐吧!”

楠桦手里有个热乎乎的小生命,便有些着急的问道。

这事怕也只有龙王知道,错过这座山,想要再问怕就难了。

“卵胎繁衍,介于卵生和胎生之间,也就是说它的卵在母体内发育成新的个体后才产出母体。

这就比卵生好多了,母体可以对胚胎起到保护和孵化的作用,让后代更能适应环境。”

“那这个是卵吗?那要怎么办?”

楠桦听了白杞的简单介绍,更急了。他把雪卿给自己的盒子递给白杞,让他帮忙看一下。

“这个卵应该是有几万的时间了。南海锯鳐一直没有育化,估计是与它体内的那东西有关,也就是你们取回来的那块石头。”

白杞接过盒子,端详了好一会儿,才慢条斯理的说道。

听闻此言,众人围着他,都好奇这个事情。

看着求知欲旺盛的大伙,白杞笑了笑,给大家简单说了一下锯鳐的一些基本情况。

“按照常规的繁衍步骤,锯鳐的卵是先孵化成为胎儿后,才生出来。可是锯鳐体内有那强横的石头,不利于它孵化后代。

但为了血脉得以延续,这才采用非正常手段把还没有成熟的卵拿了出来,藏在了相对安全的地方,就是等着有一天它自己可以继续孵化。”

“怪不得,壳还是软软的呢。”梓桐之前围观的时候,好奇心强,用手触摸过,壳真的很软,仿佛稍一用力,里面的液体就要流淌出来似的。

“那现在这个孵化工作___”楠桦更关心的是这个。

“在你手里,当然你来孵化啊!这可是锯鳐最后的血脉,孵化失败,以后可就少了一种叫做锯鳐的物种了。”白杞认真的说道。

“可这是卵,连壳都还没有成熟的卵,怎么孵化?”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这有本《万物杂记》,里面关于锯鳐的记载还算比较全面的,自己去研究研究吧!”

“谢谢前辈!”

三个臭皮匠还能顶一个诸葛亮呢,大家集思广益,总能想出办法来的。

如此想着,楠桦便接了白杞递过来的书卷。



第一百七十四章 静话家常

浔阳岛一叙一别,白杞开始了他的浪迹天涯之旅,韶卿众人便要回到莱芜岛弄枫巷,与戴老等人团聚。

归来的信息当日就已经送达,但韶卿一行人顺便看看一路上灾后百姓重建的情况,便耽搁了些时间,当人回到弄枫巷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

阔别许久,近八年才得以相聚,众人自然有许多摆不完的话,又是一个共进餐同分享的夜晚。

待宴罢盏休,众人离去,韶卿将梓桐柏颖两人留了下来。

“师父,我这几年有努力修炼,有照顾好阿颖,期间也没有做过什么坏事,还……”

还代您们收了一个徒弟。

这后半句话他自己吞了下去,没敢说出来。

静室里落针可闻,梓桐瞥了一眼坐在他一侧的柏颖,又看了看盘膝坐在前方的两位师父。

师父们的模样与分别前差不多,只是气场更加内敛更看不透了。

此刻,小师父正目光温和的看着自己,她嘴角微扬,带着一些笑意。

可不知道为什么,楠桦心里有些发怵。

小师父的眼睛里像是有一个特强悍的磁场,只要自己不小心就要陷进去似的。

摄魂?

呸呸呸!

楠桦赶紧低下头,改坐为跪,像一个做了错事乖乖等待惩罚的孩子。

“小师父,您别这样看我,我害怕!”

“呦,桐儿怕什么啊!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若是真做错了什么事,那就是没有大师父小师父的允许,自作主张,代师父们收了桦子这个小师弟……”

“嗯嗯!这得好好说说!他是一个天赋不错的孩子,和黑瑶姐姐定了终身,可这些都不能成为我们收他为徒的理由啊?”

这要是没有个恰当的理由,以后紫瑶的伴侣,银月的伴侣,阿耳的伴侣,是不是都可以收做徒弟?

“小师父,我们知道您的意思。只是小师弟,他确实和其他人有些不一样!”柏颖也改坐为跪,硬着头皮说道。

柏家传承下来的东西多,柏飞知道的事情多,柏颖在南漠旧城遗址遇到了柏家先祖,所以她对师父两人的事情知晓得比旁人多,甚至比正主多。

楠桦这事,虽然是梓桐最先发现了他的特别,但最终做决定出主意的人是柏颖,梓桐只是一个实施者罢了。

“小师父,桦子的胸口有水纹印记,与我和阿颖印记类似。还有他使用的那套神刀,上面的刻字和纹路与阿颖的阵盘有些像,和我的缔灵索似乎也有些渊源……”

梓桐把楠桦的特别之处一一说来,但韶卿的心思最主要的就放了在水纹和刀纹这两点。

现在他两更好奇的是三人与钜鳐待的这些时间都发生了什么,还有绿色晶石的来历。

待桐颖把这些事情一一说出来后,韶卿就更加确定了楠桦的身份。

“这应该就是钜鳐让你们三人一起去收拾晶石的原因了。”

一直听着没有怎么说话的颜韶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

“说起这事,之前在南漠使用阵盘时,大伙都是直接把功力传到我们身上的,完全就不知道阿颖这阵盘还认人呢。”梓桐也有些焕然大悟。

“嗯!可惜了,从钜鳐那里获取的信息有限!”柏颖还是觉得有些惋惜。

“钜鳐知道的应该也不多。它只是执行任务罢了,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但确实给我们提供了一些信息和方向。”颜韶说道。

“师父,那要不要现在把桦子叫过来,再确认一下?看看他手上有没有师父要的东西?”

柏颖知道的多,她就更心急,甚至比正主都急。

“不急这一时半会的。现在不早了,你们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明早叫上他一起过来这。”

钜鳐的功力灌顶,颜韶担心三人会留下后遗症。

虽然现在看似没有什么问题,三人都说自己没有什么不适。

有事没事,只有自己亲自检查过后才能放心。

第二天一早,梓桐三人过来请安,颜韶顺便给他们各自检查了身体。

几人筋骨脉络都没有受到影响,只是还有些外来的精血因子附在体内,来不及被身体吸收。

毕竟是突破了一个大境界,四个小境界,几人目前的境界不是很扎实,需要时间的磨砺和实战的锻造。

阿耳阿希来清沚跟韶卿走这一趟,功力恢复到大乘后期了,这下正好可以给梓桐几人当磨刀石用。

桐颖和希耳在外面切磋,韶卿把楠桦叫到演练场旁的一间静室里。

韶卿对自己人,一向都随和,没有什么规矩。

此刻,三人正是盘腿围坐在一起。

“桦子,单独叫你来,是有些话想问问你!”颜韶直接开门见山。

“师父有话,徒儿当知无不言。”楠桦稍颔首,笑着回道。

“你也不必太拘谨!就是话话家常,对你的情况进一步的了解而已,若是有不方便说的地方,也不用太勉强!”颜韶拍了拍他的肩。

“是,师父!”

与师兄师姐相处的这几年中,楠桦知道两人的为人。徒弟不会贪他宝物,师父更是不会。

但在这场叙话到来之前,他对师父们可能会问的话,在心里已经有了预设。

“你的神刀传自何人?可否给我一观?”

“楠家祖传!”

楠桦说着,把他亚麻色的粗布刀鞘从身上取下来,双手递给颜韶。

颜韶接过刀鞘,平铺在他刚从戒指里拿出来的矮桌上,双手在刀鞘上方从左至右轻轻带过,八十一把小刀立马出鞘,在眼前整整齐齐的挨个排着。

接着,他又不停的变化手法,让这些小刀做着不同的排列组合,组成不同的形态。也仅此而已。

但在这些看似无规律的组合当中,也是有一些东西是不变的,那就都是水的变态形式。

每一种形状都是一种水的存在形态,或固体若冰,或液体若水,或气体如雾。

每一种状态下还有不同的形式,如微漾的湖水,翻滚的江水,奔腾的河水,静寂的井水

每一把小刀柄上都有一些若有若无的纹路,任何九把小刀组合,在组合中心处都有一个悬浮在空中的“餘”字。

“餘”,即余!是姓?还是名?还是有什么别的涵义?

缔灵索手握端的刻字,赋神阵盘中心的刻字,也都是“餘”字。

至于纹路,都是与各自灵根属性相关的标识性纹路。

颜韶再摆弄了几下,就把小刀入鞘,让楠桦收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五章 入门测试

“我听桐儿说你身上有个印记,和他的太阳印记有些相似?”

“是有个印记。修行进入元婴期之后才有的。”

楠桦刚收好汜神刀,就听到了颜韶接下来的问话,便赶紧的坐直身体答道。

“嗯!我看看!”颜韶一脸认真的看着楠桦,就等着他把衣服脱开。

“啊?”楠桦有些吃惊,但看着颜韶的认真样,只得伸手准备解开自己的外套。

怎么说呢,毕竟小师父是女子,尺度虽不是很大,但还是有点害羞的,才见着没几天

“嘿嘿!小桦子,快脱啊!怎么说,我也算是一名药师,万一你有什么隐疾,我还能顺便帮你检查检查,不能耽误了黑瑶姐姐的幸福,你说是不是?”

雪卿看她有些犹犹豫豫的神色和笨拙的手,就知道他脑瓜子里在想什么。

“小师父,不用,我很健康!”楠桦拉开的外套又快速拢了回去,抬头看着雪卿直接讨饶。

“卿儿!别逗他了!”

颜韶目光温和的看了雪卿一眼,而对方则悄悄给了他一个鬼脸。

“我是你师父,就看一眼,还能少块肉吗,扭捏个什么劲呢?

桐儿阿颖的我都看过了,也没见他们像你这么矫情!”

雪卿站起身来,直接走到楠桦身旁,就等着他脱衣服。

“嗯!是!”

楠桦应着,笨手笨脚的把外套解开,里衣也松开,露出右侧半边身子。

这是他有生以来脱衣服最笨拙的一次,就像上刑场似的。

小师父的话并没有安慰到他,她的目光像剑一样,要把那块印记刮掉似的。

不过让他有点惊奇的是,师姐也有印记。

从师父们目前关注的这两个点来说,都是他与师兄师姐有相似性的地方,所以,这是为什么呢?

他们可是来自不同的大陆,怎么会有联系?

“好啦!把衣服穿上!”

正陷入自己思绪的楠桦没有等来刮肉的疼痛,只觉得印记处有一丝丝痒,却又很温和,像是有什么东西进入体内似的。

他才回神过来,就听到雪卿让他把衣服穿上,而她早已回到桌子对面坐了下来。

“你试试?”

等楠桦穿好衣服,颜韶伸出右手,释放出一团白色灵力腾在手掌中。

虽然刚刚雪卿的查看印记的时候,用她的灵力试过了,但他还是想再试一下。

“师父,我是天生的吸纳体质,所以”

“不碍事!你是谁的可以吸收,但我的灵力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直接吸收!”

楠桦伸出手指,轻触气团,灵力便飘然入体,顺着筋脉流动着。

就像入门测试一样,这波过了,又来一波。

“你的功法是不是也是家传的水系心法,你的神刀也有相应的功法?”颜韶是以对桐颖两人的理解来套问题的。

“是的!”楠桦点头应着。

“你们楠家祖辈的故事,可以说说吗?”

“听我父亲说,我们家祖祖辈辈,一直都是一脉单传,人丁稀少得可怜。

到我这里,父亲母亲都不在了,现在就只剩下我自己啦……”

楠桦把父亲母亲和义父几位亲人的事情,挑挑捡捡的说了一些。

至于祖上的那些事,父亲也没有多说什么,他所知甚少。

只知道那什么机关术一类的技术活,确实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

自己小时候修炼的功法也是祖传的。

自从水纹印记出现,血脉觉醒后,特别是随着境界的突破,自己识海中自有相匹配的神水决心法和汜神刀功法。

当然,这些他没有给韶卿说,因为师父没有问。

“你父亲走之前有给你交代过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我那时还小,又有义父在,若是有什么话要交代,应该是给义父说了吧!”

“那你这次下山,你义父给你的东西有没有什么是你父亲留下来的?”

裴燚身在困境毅然让楠桦离岛,肯定还是做了一些安排的,颜韶如此想着。

“嗯,义父给我成人礼物里面有父亲留给我的一个包袱。

但我就发现了一封信和一个投影球,就是解释义父被束方陷害的事情。

好像还有一个牛皮包着的东西,我看着没有什么特别的,便一直没有管来着。”

楠桦一边说着,一边把父亲留的蓝色包袱拿了出来,摆放在面前的矮桌上。

虽然隔着特制的布匹,但韶卿的心血突然有些澎湃起来,眼前的一幕,与梓家柏家多么相似。

“桦子,有些事情我们没有证据,也无法解释。

但人与人之间,人与事之前,事与事之间的联系,有些是普遍性的,但有些是特殊唯一性的。

就比如嵌入我戒指中的这颗石头,它就是特殊唯一的!”

雪卿伸出自己的手,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在楠桦眼前晃了晃,继续问道

“你能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嗯,明白!”

“真明白?”

“就是钜鳐前辈说的那句话,你是这石头的主人,它只认你!

如果我身上,或者是说我楠家有什么东西原本就是师父的,我应当物归原主才是。”

“难怪桐儿阿颖袒护你,确实是一聪明孩子!”

雪卿有些欣慰楠桦的懂事和坦然,因为有些事情,真的没有办法解释。

“嘿嘿!”

楠桦傻笑着,接受了雪卿这不是夸奖的夸奖,便伸出手,把包袱打开。

赫然入眼的是一封信件和一个投影球,还有一牛皮纸包裹着的什么东西。

楠桦把牛皮包裹拿起来,准备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却是怎么也打不开,像是有什么魔性磁力似的。

“嘿嘿!打不开!”楠桦讪讪笑着看向两位师父。

“嗯!我试试?”

颜韶试了一下,也打不开。

雪卿也试了一下,依然是没用。

“还是你来吧!你们楠家的什么机关术之类,外人可没有那么容易解开!”

牛皮包裹在几人手里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楠桦手里。

“我刚看了,没有什么机关,难道是我看不到?”

楠桦有些疑惑的看着雪卿,见她没说话,便自己拿起牛皮包裹,在两只手上换来换去,认真研究着。

不大一会儿,楠桦走到静室一角,先是把牛皮包裹扔出来,接着把汜神刀拿出来,八十一把刀围着一个小小的包裹横七竖八乱砍一气。

“哥,这小子是要干嘛?”

“表演刀削面吧!”

“哥还会讲笑话了!冷的!”

韶卿两人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留意着楠桦这边的情况,看看是否有能插得进手的地方。



第一百七十六章 碎末玩意

刀是乱的,却是循着一定的轨迹运行着,又像是在画符解咒似的。

刀光飞舞,看得人眼花缭乱。

不多大一会儿,原先的牛皮纸碎成飞屑,还活过来了似的,闪着橙色的光。

而里面包裹着又是一个蓝色的布包,此时也在碎屑的包围中。

这还没有结束,只见发光碎屑在虚空中自动组合成一些字符。

当然,韶卿不认识!

不过,楠桦应该认识吧!

又见楠桦用手指一点,蓝色灵力笼罩着那些奇奇怪怪的蝌蚪字符。

那些字符像是收到了信息指令似的,随即涣散融入布包中。

楠桦随手一招,布包入手,走到静室中间,把布包递给雪卿。

“小师父,您若能打开,这就是您的了!”

“呵呵!比粽子还能包哈,这脱了一层又有一层呢!”

雪卿把布包放在桌上,便要往里面输入莲花灵力。

“解开了!”颜韶强压着内心的激动,兀自把布包扒拉开来,急切的想知道这到底是不是自己想要的东西。

“小鬼,之前还扭扭捏捏的矫情,这会就开起你师父的玩笑来了是吧?”

雪卿的手隔空掐了楠桦胳膊上一下,他只得受着,也预料到接下来的苦日子了。

“小师父,我没有说谎!是师父打开的,不管我的事!”虽然为时已晚,但他还是解释了一句,试图改变什么。

颜韶不管两人的打闹,自己查看起那里面的东西来。

果然,又是一包碎东西,不过这次是一些干枯的藕碎,乳白色的。

不负所望,就是要找的东西。

这真是来得全不费功夫啊!

颜韶不知道,桐颖两人为了忽悠楠桦当小师弟,可是付出一番心血和代价的。

担心是梦一场,颜韶便拿起一小点碎沫放在手心,看看是不是能吸收,看看碧潭莲花是否有反应。

碎沫刚放在手心,自己还没有运气吸收,碧潭莲花自动进行了吸取。

当然,他手上的碎沫并没有完全被吸收,因为有一些不是属于他的,而是雪卿的。

“卿儿!”颜韶叫了一声,兴奋得像个大孩子。

“哥!”颜韶突然的兴奋劲,雪卿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桦子,这就是我们的东西,你之前说过的,会物归原主的啊!”

她抬头对楠桦说了一句,就开始吸收那包碎屑。

“物归原主?这是什么?”

楠桦看到两位师父对着一包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碎沫,就瞎乱吸收了起来。

这真是传说中的霸气侧漏的师父?果真有些不走寻常路!楠桦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看着两位师父一副享受的模样,楠桦也好奇起来,这东西有这么神奇吗,比神丹妙药都还灵?

他凑近前去,也想试一试。

可让他这个天生吸纳体质的失望了,他确实可以吸纳万物,但不包括眼前的碎末渣滓。

就在他怀疑人生的时候,韶卿两人已经把布包里面的碎沫吸收得干干净净,还一副酒饱饭足的享受模样。

韶卿不管楠桦在想什么,突然觉得刚刚有些失态,稍微收敛了一下情绪,又拉着楠桦,三人坐了下来。

“桦子,事已至此,有些事要跟你说一下。可能你会觉得很玄幻,你也可以选择不相信,就当是听故事吧,我们就是把它当故事来着。”

“相不相信的都还好,我到是想听听这故事有多玄幻?

清沚大陆以前也把‘龙王娶妻’和‘海妖钜鳐’说得挺玄幻的,现在还不都是一一告破啦!

所谓的玄幻故事灵异传说,包括现实中的不解事情,也就那么回事!”

“呃,这不一样!清沚的传说是众所周知家喻户晓的,但这个故事没有几个人知道,就连当事人都不知道,包括你我!”

“是吗?那我更好奇了!”

楠桦一脸的八卦和期待,而颜韶却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这事,安在别人身上还好,安在自己身上,总觉得不合逻辑,怎么都无法让人信服,就像当初柏飞硬是要认他们为主一样,滑稽,扯淡!

“很久很久以前,这个岁月无法再去追溯,可能那时候,我们的先祖有什么渊源……

你师姐的老祖柏老,你见过的嘛。

他知道我们能吸纳他们家的后碎末渣滓后,楞是要认我们为主人,说是祖训,还要辅佐我们完成什么大业,所以他就跟在我们身边了……”

颜韶东一句西一句的扯着。要是它真是一个故事,自己还能给它润润色,把它讲得生动形象一些。

奈何它不仅仅是一个故事,好像是真实的发生过一样,不容忽视。

就好比梓柏楠三家刚好有他们要的东西,虽然都是碎末渣滓,却可以用来弥补碧潭莲花的先天不足,让莲花逐渐圆满。

他们与这三个徒弟之间的关系,除了当下的师徒关系,好像还有着更多的关系,而这些是旁人所没有的,无关修为高低,无关人品家世。

所以他的故事说得的很晦涩枯燥,也不知道楠桦听进去了没有。

“哦!那我也认主吗?”楠桦听进去了最后一句。

“想什么呢?桦子,不管那是一个故事,还是事实,你现在都已经拜入了我门下,我们就绝对不会亏待于你的!再说了,在我们这,只有家人,没有下人!”

反正也就是当个故事讲,听进去多少无所谓,正主都不是很相信,不是吗?

师徒三人再聊一些有的没的,楠桦有疑惑的地方也请教了两位师父,他们知道的都一一解答。

师兄师姐不止一次提起,清沚只是一行人的意外降落,莲衍才是目的地。

他应该是感谢这次意外的,因为他收获了爱人,师父,师兄姐等家人。

“师父,您们准备好什么时候动身了吗?”

“这不是才聚齐吗,具体时间还没有确定,应该在最近吧!”颜韶看了雪卿一眼,回道。

“徒儿出来好些年了,我想回岛上看看义父,顺便去给他道个别。”

“嗯,是该回去看看,好好告别!不过眼下你得把身体先调理一下,不急这三五天的。”

“呃!是!”

三人一起走出静室,心中各有想法。

韶卿还在理那个故事的逻辑,楠桦在为离开之前要做些什么能做什么而烦恼。

同一个大陆,从南到北,尚且需要些时日,不同的大陆,不知道此去何时才能回来。

义父身体不好,他能等自己多少个年头?还有那个杀千刀的束方,在离开之前,有些帐也应该清了。

想着想着,楠桦的手不知不觉的握成拳,手上青筋暴起。



第一百七十七章 频频走神

师徒三人已经来到演练场,场地另一边,阿耳和梓桐、阿希和柏颖正打得难舍难分。

韶卿远远的看着。快八年了,不知道这两个孩子进步得怎样了?

前几天虽然一直在一起,但都在为海闹重建忙碌忧心,没有好好坐下来聊聊,雪卿突然感觉自己这师父当得是不是有些失职。

“哥去那边看看他们两,我陪桦子练练吧!”

“也好!那我过去了!卿儿别太难为他啊!”

“才收的新徒弟,我总不能让他以后见到我都绕道而行吧!”

雪卿推着颜韶往场地另一边,嘴上不断的保证“放心吧!哥不是应该担心他把我生吃了吗,毕竟他体质特殊啊?”

明明是三个人在场,另一个人却被当成了透明。

不,是他把自己当成了透明,因为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根本不知道两位师父说了什么。

颜韶走远,雪卿瞥了一眼从静室出来就一直没有说过话的楠桦,才发现他牙关紧咬,握拳的手青筋毕露。

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不会走火入魔了吧?

“嘿,想什么呢,突然间戾气这么重?”雪卿的手在楠桦面前晃了几下。

“啊?没事!”

意识到失态的楠桦赶忙收敛自己情绪,看只有雪卿一人又问道“小师父,师父呢?”

“他去桐儿阿颖那边啦!你真什么都没有听到?”雪卿指了指桐颖那边方向,又看了看楠桦,有些狐疑。

“小师父,不知道怎么啦!我这几天老爱走神,像是被什么控制了心神似的,有些身不由己。”

以前在岛上苟延残喘装疯卖傻的时候,天天都过得兢兢战战的。

在白沙岛过了几年安稳日子,情绪得到一些缓解,不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想雕刻点什么东西来缓解和发泄情绪。

这几天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黑瑶也跟他提过这事,让他问问两位师父。

自己在师父面前频频失态是几个意思?

可不是因为钜鳐的精血灵力灌得太猛,撑坏了吧?

我可是天生的吸纳体质啊,被精血撑坏了,这传出去可要让人笑掉大牙的好吧!

“又走神!”雪卿拍了一下他的胳膊,打断他有些混乱的思绪。

“呃!”好像是的,虽然他不太愿意承认。

“不要想太多啦!先把身体调理好,再回岛上。毕竟那还有一场硬战等着你呢!”

“是!”

“来,师父陪你练练,有压力和冲击,才能沉淀和消耗。”

“不用吧,师兄师姐他们陪我练就好啦!”

“你境界比他们高,他们给不了你压力,帮不了你成长!怎么地,师父给你指点指点,你还不乐意啦?”

“乐意!乐意!多谢小师父!”

就是听师兄师姐多次说过,小师父在外人面前是特别护短,但在指点自己人的时候,也不会手下留情!

正在心里嘀咕着,楠桦感觉到危险,身体本能的往后躲闪了一下。

“剑都指着眉心了,还走神呢!”

楠桦闻声看去,只见雪卿身体腾空,以一个半俯身的姿势,右手持一把青色竹剑,剑尖直逼自己额头。

剑尖与皮肤接触的地方,有一丝丝凉意,仿佛只要那手稍微颤抖一下,就会有血流出来似的。

楠桦身子极速往后闪了一下,转身就往远方躲去。

雪卿翩然落地,控制青剑继续前行跟随其后。

楠桦身形如闪电般迅疾,行动轨迹曲折迂回,可那把青剑像是长在他身上尾巴似的,一直紧跟其后,怎么都甩不掉。

“怎么一直在躲避?这可不像传说中的无恶不作吃人不吐骨头的飞鹰教少教主啊!”

身形东躲西闪中,楠桦的识海中忽然传来雪卿的声音。

是啊!为什么要躲?

这不是我本意!

可是那双脚不受控制啊!

“你知道我那天为什么把钜鳐卵给你,而不是给桐儿和阿颖吗?”

雪卿的声音再次在上跳下窜的楠桦识海中响起。

“小师父说是给我的第一份礼物!”楠桦传音回道。

“第一份礼物可以有很多选择,为何偏偏是它。

现在看来,这件礼物选得不错。”

楠桦被逼得满场跑,已经跑到阿耳梓桐的战场中去了。

阿耳梓桐正打得火热,一戟一枪在空中交锋,一个个力量交锋的余威扩散开来,震得周围的空气都是变形的。

楠桦一个跃起,从那抹即将攻击过来的戟光上飞过,尾随其后的青剑正好击打戟光上,“刺啦”一声,光散而剑继续追了上去。

“那天第一眼见你,就感觉到你不太对劲。

是因为钜鳐吧!

或者是因为你的父母吧!

还是因为那该死的体质?”

“呃~啊?”

楠桦刚从梓桐击向阿耳的菁阳枪下躲过,来不及反应太多,一个不留神喊了出来,长长的尾音在场中回荡。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同理,水可利万物,亦可逆万物!利与逆,全在你一面念之间的选择。

吸纳万物之能为己用,这是你的优势!你要去正视他,而不是逃避。

至于钜鳐,他是把期望放在你身上了;

而你的父母,他们只是想陪你走的更远,看得更多。

那是爱,是期盼,不是你前行的障碍,更不是你要担起的包袱。”

不知不觉中,楠桦就被卷进了阿希和柏颖的对战现场中,刀剑无情,刀光剑影所及之处,花草皆非,石木俱裂。

雪卿的话,一字不落的印在他的识海中,一字一句,直击心神,

这话是多么的熟悉,似乎之前有谁在耳边提过?

对,那不是钜鳐前辈前几日才在他耳边说过的话吗?

以前他不是没有意识到这道坎的潜在危险,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钜鳐前辈提起,他也意识到了这道坎的跨越势在必行。

当日有了钜鳐前辈的开解,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到了,跨过了那道坎,现在才知道,心坎难越,自己还在边上徘徊观望。

“心有缝隙,会有阳光照进来温暖自己!但神开小差,便会有恶魔乘虚而入吞噬自我!

凡事有正负两极,正不够则负强,负极小而强趋于极大,彼此转化!”

听着雪卿这话,楠桦再一次陷入沉思。

“难道是那日钜鳐前辈功力灌顶时,我心神抵抗,所以……”

楠桦一边躲避青剑追击和战场余威波及,一边听着雪卿的话在头脑中捋清思路。

“拿起!放下!不拿起,何谈放下?不放下此,又怎有空手去拿起彼……”



第一百七十八章 境破幻除

颜韶隐匿在演练场一角,观看几人的切磋,俨然一副嗑瓜子看大戏的意味。

特别是雪卿,要不是他知道她在做什么,都以为她在耍猴呢。

楠桦的身影继续在演练场中穿梭,雪卿的声音和那把青剑一样,一直逼迫于他,一个在身,一个在心。

“你若实在是不能放下,那就让我来帮你好啦!”

之前虽然是身心备受逼迫,但还是留有余地的。

就在雪卿说了这话之后,她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楠桦附近,忘情鞭毫不犹豫的劈向他。

楠桦见情势不妙,直接忽略掉那把尾随的青剑,结汜神刀为阵盾,挡在前方。

在阵盾削弱鞭威时,他迅速往一旁撤退,以躲开鞭子的正面劈砍和鞭风波及。

就在他往旁边撤的时候,听到有什么东西划拉地面的“刺啦”声和场地阵法被攻击的“嗡嗡”声,那把青剑也被鞭风震开,“哐当”落地,一蹶不起。

雪卿收回神鞭,反手又是一个五花,直接向楠桦所退方向撩扫。

“嘿嘿!好久没有看到小师父耍鞭了,有点想念呢!”

“鞭没有打在你身上,你就贫吧!”

“不过,小师父是不是太较真了一些?不用把鞭亮出来吧!”

“不得不承认小师弟天资在你我之上,领悟力又好,他值得。”

“他为何一直躲啊?”

“今天是有点不太正常……”

在雪卿拿出忘情鞭时,场里的几人就草草结束了各自的战场,找了一个视角好的位置围观,看看他们这场大戏如何落幕。

雪卿手执忘情鞭,劈撩挥扫,鞭随身转,亦随步换,收放自如,快而不乱,人鞭合一,步步逼迫,出鞭如虎。

楠桦不断变化着汜神刀结成的防护阵盾,步步后退。

她一抖一缠,一扫一挥,挥鞭自若,姿态优雅,黄色神鞭与粉红色裙衫随风而动,犹如谪仙下凡尘。

但是楠桦并不这么认为!小师父舞鞭是优雅好看的,可也是要命的,这鞭比刚才的青剑厉害太多啦!

此时,楠桦已经被逼到演练场的角落里,退无可退。

雪卿一个跃起,忘情鞭蓄势待发,就要劈向无处可退的楠桦,但她手顿了顿,犹豫了一下。

“人越执拗,心魔越盛!真是个软硬不吃的小鬼!不流血不长记性,不吃苦不成长!”

也就犹豫了那么一下,除了颜韶,在场的其他人可看不到她的这个动作。

她的鞭向下劈扫而去,鞭锋所及,汜神阵盾呜呜作响,接着又是向上撩扫,阵盾脱手哐当落地,散成八十一把小刀,凌乱的洒了一地。

此时的楠桦就像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孩,可怜又可悲,狼狈不堪。

除了汜神阵盾的防护,他身上还有好几层防护的,但所有防护加起来,都不及一个汜神阵盾。

不知怎么的,楠桦又发起呆来,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松散,就如散落在地的小刀,凌乱的,散漫的。

不管眼前是怎么样的凶险,他就沉浸在自己一方世界里,不被打扰,也走不出来,。

“楠桦?楠桦!”

雪卿的声音再次响起,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楠桦闻声抬头,眼睛发红,牙关紧咬,双手紧握。

“你的天资,就是你的特有的优势!你弃它不用,就是对它的不屑和侮辱。

就像你手中的这个防护,你用好它,暂且还能抵挡几下,若是你不用它,你早已是鞭下亡魂。

你这神刀不知道用了多少生命来完成的献祭,但现在它就是你的保命福!

再说说你那体质,你也才吸了两条生命而已,最多也就算两条半……”

雪卿的声音继续在他的识海中响起。

前面的话无风无浪,击不起半点涟漪,可最后的一句话,直接点到了炮引,他马上就炸开了。

“两条,却也是最珍贵的两条!他们是我的父亲母亲!”

“所以呢?”

“所以,我现在要吸收第四条!”

楠桦面部有些扭曲,瞳孔愈加发红,说这话时,他唇角微勾邪魅一笑,区别于他平常和风细雨似的笑容。

他握成拳的手松开,猛然一抓,地上散落的小刀立即飞起,迅速组合成一把三尺长的大刀,腾空而起迎向雪卿扫过来的长鞭。

刀起而狂风大作,鞭舞而千军万马。

赤鞭落而铁鼓鸣,金刀回而血未干。

金戈铁马骤雨夜,黄沙百战金甲卸。

雪卿扫鞭成境,鞭变而境迁,鞭鞭成困,境境攻击;

楠桦挥刀破空,刀起而军溃,刀刀见血,每每封喉。

转眼间,就是数百上千招过了。

楠桦就像一头嗜杀成性的狮子,已经失去理智,只知道抡着大刀,凭着一身蛮力,不断的刺向雪卿每一鞭每一境的困缚和攻击。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刀惊石破,除境化幻。

修行不知岁月,切磋无论昼夜。

从午时到黄昏,从日落到月落,硬生生把一个白衣翩翩的少年郎,搞得披头散发,就像一个满身血迹斑斑的落魄鬼。

天边,一轮红日试图划破夜的黑暗和层层束缚,想要逃出来。

终于,几缕红彤彤暖洋洋的光线穿透厚厚的云层,洒向大地。

一缕阳光洒在雪卿的身上,粉色的裙衫轮廓在金光的描摹下,愈显艳丽,那跟土黄色的草鞭,也愈加霸气。

身子腾在空中的雪卿,没有被挡住的阳光洒在地上,明亮的,温暖的。

而她整个身子刚好挡住了可以照在楠桦身上的光线,周围一切明亮,唯独把他拢在暗影里。

他衣衫褴褛全身是血,右手提着大刀,刀尖立在地上,像是在支撑着他颤巍巍随时都可能会倒下去的身体。

身在半空中的雪卿姿态优雅,干净洒脱。

她身影一晃,往旁边移了一些,阳光正好正面照在楠桦的脸上。

她忘情鞭扫过,演练场变战场,风沙四起,金鼓声振,铁骑无情,刀血未干。

身在境中的楠桦,抬起左手挡住光线,抬头,半眯着眼睛透过手指缝,看了看那个有些嚣张的太阳半晌,笑了一下。

感受着周围越来越近的逼迫,楠桦放下手,飞身蓄势,提起大刀,挥向幻境中的铁骑战甲。

“兵散弓残挫虎威,单枪匹马突重围!破!”

楠桦一声大喊,刀光划破长空,境散而场现。

境破幻除,哐当哐当两声,楠桦先倒地而卧,随后失去主人的控制汜神大刀也落地,散落了一片。



第一百七十九章 放下拿起

“师父——”

看着倒在地上的楠桦,梓桐有些不太确定的朝站在他身旁的颜韶喊了一下。

“花田草坊!你把他的刀收了,拿过来!”

梓桐还没有说完,颜韶的身影已经冲出去,卷起那个血淋淋的人,消失在静寂的演练场,随着一起消失的还有雪卿阿耳阿希等人。

迎着洒下来的晨光,独有一个身影在偌大的场中弯着腰,一把一把的捡起那些不太听话的小刀,往麻布刀鞘里放。

“这是什么破法宝!主人不管你了,你就不会自己乖乖的黏上去嘛!还让我一把一把的捡,信不信我啐你一地!”

梓桐把手上的一把小刀用力的插进刀鞘中,咬牙切齿的说道,像个置气的孩子。

“小师弟啊,你这破刀这么不听话,干脆扔了算啦!在外面与人战生死,你输了还能有谁跟你捡刀不成……”

梓桐嘀嘀咕咕个不停,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让你捡,是给你脸!别磨磨蹭蹭的,麻利点!”

“一把小破刀,端什么架子!有本事自己进去啊!”

“就不!”

“好!那就等着大爷来好好伺候你!”

梓桐手一甩,把刀鞘扔在地上,原本在刀鞘中的小刀也掉了出来。

他拿出自己的缔灵索,像虚空中甩了一下,威胁满满的说道

“识相的,赶紧自己回去!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地上乱七八糟的小刀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有他的索劈向空气的破风声。

诶,这年头,人不好做啊!

连把破刀都来欺负人,好尴尬啊!

“嘿!不给点颜色看看,当我是好欺负的!”说着,用尽全身力气把缔灵索甩了出去,紫色灵力弥漫了一地。

眼看索就要击在刀上,紫色灵力就要与刀身接触,那些小刀迅速入鞘。

攻击力落在地上,砸出一个深深的索痕,在阵法的自动修复下又消失不见。

刀鞘也识相的自动飞进梓桐身边。

他收起自己的缔灵索,伸手抓过麻布刀鞘,哼起小曲来,完全把刚刚的尴尬忘掉九霄云外。

“得意什么,就会欺负我们主人不在!欺负我们的灵智还没有恢复!”

“有本事就别入鞘啊!咱们来比比看是索快呢还刀硬啊?”

“索仗人势!”

“护主不力还有理啦!”

……

梓桐不知道两件法宝背着自己吵起来了,似乎吵得还挺乐呵的。

他手上甩着麻布刀鞘,嘴里哼着小曲,准备去找师父他们。

走了两步,他抬头看了一眼刚升起没多高的那轮红日,又感受着空落落的演练场,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有些伤感。

楠桦的心魔,是父母。

自己的牵挂,也是父母兄长。

南漠一别,即将八年,不知他们现在是否安好?

思念,执着,牵挂,愁恨,……

不管是什么样的情,都可以是漫漫长路坚持不懈的动力;

但要是转不过弯来,就都可能成为前进道路的障碍。

梓桐进入花田草坊的时候,楠桦身上已经换了一件干净衣服,此时正安安静静的躺在一张白玉床上昏睡着。

两位师父各在一侧,阿颖坐在师父身边,没有看到阿耳阿希。

小师父输出的绿色灵力笼在楠桦身上,朦朦胧胧的,但他脸上手上的伤痕还是很醒目,也有些浮肿未消。

小师父真下得了手啊!

梓桐一边想着,一边往颜韶身边走去,轻轻的喊了一声“师父!”

“嗯!没事,他那身伤看着瘆人罢了,都是一些皮肉之伤!”

颜韶看到梓桐有些怯怯的小表情,便解释了一句。

“哦!”皮肉之苦就不痛吗?梓桐依然不解小师父下狠手的原因。

“他心中有结不得解,功力灌顶的时候非常抵触,就被魔障乘机入侵。

你们小师父那是给他驱除魔障呢,他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哦!”怪不得今天谁都不正常,原来是驱魔呢。

不过小师父下手也太狠啦!

自己身上不会也有魔障吧,是不是也要挨一顿打?

梓桐有些后知后觉的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一旁的柏颖,被对方白了一眼。

“你们俩也赶紧的好好消化一下钜鳐前辈灌输的那些精血灵力,稳固一下现在的境界!

要是处理不好不慎走火入魔,那下场比桦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是!师父!”桐颖同时回道,便到一旁的空地打坐修炼去了。

颜韶守着雪卿给楠桦输了好一会的莲花灵力,又让她休息一会,自己接着给他输入莲花灵力,直到楠桦的体内多余的精血灵力完全被消化吸收,脸上手上的浮肿消散,伤口愈合,疤痕消失。

楠桦稳定下来,韶卿让黑瑶照顾着,两人又去给桐颖输些灵力,帮助他们吸收消化。

至于境界的稳固,外来的力量和帮助都只是辅助,最主要的还是要靠自己去沉淀和积累。

楠桦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已然恢复了往日的正常。

睁开眼就看到黑瑶在一旁,正深情的看着自己,楠桦觉得心里暖暖的。

“姐姐!”

“有什么不舒服吗?要不要把公子小姐叫过来再帮你看看?”

黑瑶麻利上前,把他扶起来坐在床沿上。

“没事!都好着呢!不用叫他们啦!”

楠桦站起来,活动活动自己的筋骨,随即大手一捞,把黑瑶紧紧抱在怀里。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酣睡一觉醒来,昔日种种,好的,坏的,统统都随风而逝。

这顿皮肉之痛,就是对往昔的告别。

从今往后,只面对,不逃避。

今日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花开正艳,香气扑鼻,万事万物都生机勃勃,没有比当下更值得珍惜的啦!

“你真没事?”

楠桦的拥抱是很用力的,有失,有得,有放下,也有拿起。

但他一直不松开,黑瑶以为他又发呆犯傻啦!

“嗯!姐姐的发香今日格外好闻!”

一个温柔的吻贴在她的额头,楠桦才放开了双手。

“嗯!有点像初见你时的样子啦!”黑瑶双颊微红。

“是吗,我那时是什么样子的?”

“敏感而招摇,沉重却明亮,矛盾的综合体,就像那满山的艳山红!低调的明艳!”

“姐姐,这语调怎么这么熟悉?”

“跟你朝夕相处了八年,怎么的也耳濡目染了吧?”

“好吧!”楠桦伸手去拉她的手,往远处开得正好的艳山花林走去。

“这就是师父们的秘密花园啊,姐姐带我逛逛吧!”

“好!”黑瑶十指相扣的回握了去,楠桦扣上,紧了紧握着黑瑶的手,又松开到一个舒适的力度。



第一百八十章 再上雁回

楠桦和黑瑶相拥着站在小山坡的顶端,微风习习,花香阵阵,目光所及,漫山遍野的艳山红,粉的,紫的,黄的……

着魔时发生的那些事情,楠桦并没有断片,所以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特别是在小师父面前。

自己的莽撞无知,两位师父的救护之情,黑瑶的默默守护……

相比较以前的不甘和不解,现在一切都好。该过去的都过去了!

这一场酣畅淋漓的切磋,虽然小师父没有打过瘾,但自己着实走了出来,跨了过去,境界也得到了稳固。

特别是与小师父对战的那把大刀,是大乘后期才解锁的汜神刀新技能,他都还没有来得及好好参悟领会,就被逼着拿上战场了,所幸还能看,虽然有些笨拙,但威力似乎还不错。

想着想着,楠桦召唤出汜神刀,以手掐诀,那把三尺长的大刀组合完毕,落入右手。

“姐姐,之前在演练场小师父指导我的时候,我耍了大刀,现在也给你耍耍!”

“可以!但是以公子小姐的作风,就是你伤了一花一草,都要复原回去。”

“这不是有姐姐在吗?”

语罢,楠桦刀随身起,光随步落,一阵白光闪过,五颜六色的艳山花朵从天而降,像振翼高飞的蜻蜓,也像花间采蜜的蝴蝶!

花田草坊里,在韶卿的帮助下,打坐参悟,切磋沉淀,梓桐柏颖楠桦三人呆了足足十天,才算是免除功力灌顶带来后患。

几人走出花田草坊的日子,也是楠桦要回雁回岛的日子。

“他去龙潭虎穴,我肯定要跟着去啊!”

“他去告别,不是灭教!若真有需要,我们过去来得及的!”

黑瑶不放心,想要跟着去,却被大家劝着,没有去。

……

月黑风高夜,不一定都是杀人夜,也可能是潜入夜。

雁回岛边上的一个小沙洲,长满了倒刺荆棘,岸边立着的几块石头,也爬满了藤蔓。

虽然海闹才来过,但荆棘藤蔓生命力顽强,恢复力惊人,半月过去,一切又回到了昔日的生机,甚至长势更胜以往。

楠桦一身黑衣,背靠着石头,隐在草丛藤蔓中。

“???……???……???……”突然间,草丛中传来一阵蟋蟀的叫声。

楠桦闻声,很快锁定了对方的位置,并认出了来人。

“呦,夜漫长且寂寞,哪里来的大蟋蟀在这唱情歌呢,来找小姑娘的吧?”

“什么蟋蟀小姑娘的,我没看见,倒是看到一个帅小伙!”

来人是一个年纪与楠桦相仿的男子,他几步跨到楠桦身边,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着,像是检查自己家借出去的宝物有没有剐蹭到少个角似的。

“咦!”楠桦一脸嫌弃模样,随后拉着男子隐在夜里,往飞鹰教所在方向潜去。

两人往山行了一小段路,三五时的就遇到一个巡哨的小队。

为了不引起注意,两人都是能避让就避让,能绕道就绕道,尽量避开人群和哨岗。

此时,两人隐身在两棵挨在一起生长的楸树上,等着一支巡哨小队的人远去。

“小戚子,庆老不是说好要来接我吗,怎么是你来了?”楠桦给男子传音。

“怎么的,见到我不开心啦?”男子瞪了他一眼。

“我离开这几年,那人就搞了这么多明里暗里的哨岗,显然是为我来的……我就是担心有什么变故!”

“这些年,岛上确实变了很多!”

变化的不仅仅是这些关卡,还有人。

夜很黑,但男子却能很清楚看到这个离自己不到半丈远的兄弟。

他也变了,自己也变了吧。

“别看现在的防备这么严,以为教内就怎么的好!

飞鹰教现在就是一盘散沙,老教主不管事了,少教主不见了,束主教也疯了,大家伙都各自为政,好些都想着要出岛另立门户呢!”

“这也就是谣言吧!那些人,十之都是傀儡人!

傀儡人只有听从命令,才不会有自主意识,更别说要自开山门喽!

而那剩下的十之一二,就是普普通通的修行者,甚至是普通人,连修行者都不是,他们翻不起什么大浪!

诶呀,那人为了引我出来,还真是各种版本的谣言都传啊!”

“嘿嘿!也是!什么流言蜚语,到你这里,它就无处遁形直接暴露了!”

小戚子是在庆老身边长大的孩子,年岁又相差不大。楠桦刚上岛那几年,裴燚为了让他有个伴,缓解失去双亲的悲痛,常常让庆老带小戚子来陪他玩。

两人原本是一起玩泥巴长大的孩子,感情不错。

但在楠桦知道束方的丑恶嘴脸后,就不太与他来往了,就是担心会给他带来祸端。

虽然两人渐渐疏远,但是楠桦在岛上的时候,两人明里暗里的来往还是比较多的。

小戚子偶尔被人欺负,楠桦知道后,暗地里帮过他好几次。

小戚子对楠桦的感情有些复杂,一直奉他为珍宝,把他当弟弟一样的宠爱,却又当哥哥一样的崇拜!

他的宠爱,甚至比裴燚这个当义父的更多。

偶尔得到什么好东西,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楠桦。

他的崇拜,甚至比楠桦后院里面的那些痴男怨女更盛。

要是听到有谁说楠桦的不是,准要上去理论一番,就算打不过,也要给对方添添堵。

潜回的路上,两人有说有笑的聊着。

小戚子吐槽束方的种种不是,介绍着这些年飞鹰的变化,细数着裴燚所受的委屈,诉说着这些年自己的思念。

刚躲过一波人,越过一段城墙,两人的身子在黑夜里顿了顿,继续潜入黑夜。

“小戚子,你没有变,话还是和以前一样多!”楠桦给八年未见的兄弟做了一个总结。

“桦子,你还不知道吗,我的话只有你面前才滔滔不绝。

不过桦子你变了,变得更有气质,更有魅力,我更看不懂啦!”

小戚子回头看了楠桦一眼,欣慰而又落寞。

要是你能看清楚小戚子的表情,那你一定能看到他眼里的星星闪着光,还有那光底下隐藏的一点点失落。

“看不懂就对了!人总会长大的嘛!”

“嗯!我也想长大,变得更强大,好保护桦子,为桦子清除前路障碍,陪你走更远的路!”

他的话说得很轻,似乎是说给自己听的,没有想到给楠桦听了去。

“好!你会的!我等着!”

“啊?哦!”



第一百八十一章 我为鱼肉

夜幕很黑很沉,虫鸣却意外的响亮。

两个身影继续在墙头瓦砾上穿梭自如。

越是靠近飞鹰教,暗哨越多,越是往教内走,盯哨的实力越强。

两人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躲过三关六卡,眼看就要到飞鹰教后山了,又遇到一支巡夜的小队在入口附近转悠。

此小队是束方的心腹队伍,虽然大都由傀儡人组成,但实力不容小觑。

等了好一会儿,巡夜小队迟迟不走不说,还跟着原来的两个哨卫一起守在了入口。

这是进入后山最偏僻的一个入口啦,怎么还搞这么夸张?

“桦子,你从那边走,我去引开他们!”

小戚子指了指身后的假山石,传音给楠桦,说完就准备往前方潜去。

“等一下,我们一起走!”楠桦赶忙拉住了他的衣袖。

“真的可以?但你不能暴露自己啊!”小戚子回头看着他,想要确认事情的可行性。

自己能不暴露更好,他还是想陪自己的兄弟多走一些路的。

“嗯!”应着,楠桦的身影突然消失。

小戚子只听得来路方向,有什么东西簌簌落地的声响,夜风虫鸣、落叶飞花似的,动静不大也不小,却足以引起这些哨卫的注意。

一行人闻到风声,迅速闪身前去查探,入口只有原来守着的两个哨卫,正神情紧张的盯着周围,以防有人声东击西,乘虚而入。

“桦子?”

小戚子看着那批人奔向远处,赶紧传音给楠桦,对方却没有回他,正愁着,自己的胳膊就被人一把抓住。

“走!”

看着楠桦拉着他就这么大摇大摆的闪身进去,小戚子眼珠子都要掉了。

这和故事里皇帝的新装何曾相似!不,好像也不能这么比喻,但确实有那么个意思。

两人走远,小戚子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惑“刚刚那两个哨卫,真的看不到我们?”

“他们看到了他们想看到的!我们不是他们想看到的,自然就看不到。”

楠桦说的,小戚子不是很明白,但他能理解他的意思。

“照你这么说,要是没有我,你也能形同无人的快速回到后山?”

“我哪有那么厉害!只是这两个哨卫稍弱,要是换成那支巡逻小队,我可不敢冒险。”

“哦!是吗?”

这两个哨卫什么境界,比自己也就低了一些,好歹也是化神中期了啊!

楠桦出岛的时候,也就差不多这个境界。

就算现在有提高,但也不至于这么牛吧?

反正这一路上,自己就是看不透他的修为。

一边想着,一边走着,两人来到一园子外,隐身在随风摇曳的木槿花丛里。

“老教主就在那个院子里面!”小戚子指了指远处灯火明明灭灭的园子,传音给楠桦。

“好!那咱们进去吧!”楠桦拉着他就要走出去,又被拽了回来。

“我话还没说完呢!”

“你都说了一路了!”楠桦略带嫌弃的看着小戚子,对方被看得有些受伤。

“好,那你继续说吧!”

“阚老,你应该见过的吧,就是那个在大乘后期沉淀了三百年就要羽化登仙的大人。”

羽化登仙?

这不就是束方一直想要追求的吗?

“咳咳!”楠桦一个不小心,呛到了口水,发出了一些细微声音,幸好这会风大,混淆了过去。

被瞪了一眼,楠桦只得乖乖回答问题“在那人的大殿见过两次!”

“这里原本是阚老带着两个化神期的傀儡守着的,但今晚只有一个化神期的傀儡在。桦子,我们应该可以搞定的吧?”

“嗯,能搞定!这就是今晚为什么不是庆老来接我的原因啊?”

“算是吧!”

话说着,两头抬头看了一眼,只见最近一处阁楼上的灯火闪烁了一下,随即有一清冷的声音传来。

“是谁?”

“阚老?怎么会是他?庆老给我来信息,说是阚老带着那男傀儡去了仁殿给束妖渡功解魔去啦,至少得天亮前才能回来啊!”

小戚子听到声音,身体没来由的颤抖了一下。

“许是有什么变化吧!”楠桦伸出手捏了捏小戚子的肩,以示安慰。

楼上的人等了一会,只有夜风呼啸,并无其他声响,便又喊到

“我数三声,不出来可就别怪阚某以大欺小啦!”

“桦子!我掩护,你赶快去,就是你之前鼓捣的那个机关溶洞,老教主在那里等你。”

“三!”清冷的声音再次划破黑夜!

小戚子准备出去,楠桦一把拉住他“相信我,我们可以一起去的!”

他把楠桦拉着他胳膊的手扒拉开,笑着说道

“庆老养我教我,就为了用在这一时。

为桦子牺牲,我很乐意,只不过我才说的话,就要食言了,来生再遇,届时再兑现吧。”

“二!”阚老的声音很无情,就如这茫茫黑夜。

“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楠桦再次拉住他。

“我相信你的,从以前到现在,我一直都相信你。所以你要好好的。”

小戚子再次扒拉开他的手,闪身出现在院子的入口处。

楠桦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手,早知道干脆把小戚子打晕了直接丢府邸空间里去。

但现在显然晚了,他只得换个位置,以观后况,不然就辜负了小戚子的这份情义。

也主要是好久不在岛上,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别看小戚子一路上吧啦吧啦的说了一大通,并没有太多实用信息。

“阚老,是我!是我!”小戚子走出去的时候,阁楼上的身影已经来到跟前,是一个黑衣白发的老者。

“你是谁?”

“阚老,我是石戚啊!”

“哦,是你小子啊。庆老和其他几个元老不是都在仁殿那里吗?

你不在他身边呆着也该在家里窝着,来这干嘛来啦?”

我也想问你阚老不也是其中之一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心里嘀咕着,确是好声好气的回道“我来给老教主送点东西就回去。”

“哦?送的什么东西,那么急,值得你大半夜的跑过来?”

“老教主最近不是咳得厉害嘛,庆老在外面寻得一些药,让我给他送过来!”小戚子拿出一个药瓶放在手里。

“是吗?”阚老拿过来,打开瓶塞,瞅了一眼。

“是——”

瞬间,小戚子只觉得呼吸困难,原来是被阚老老鹰捉小鸡似的提溜了起来。

小戚子这么些年,成长也很快,只是实力悬殊实在太大。

我为鱼肉,人为刀俎啊!

第一百八十二章 引诱上钩

“虽然你们平时也阴不溜秋的搞事情,但这次太刻意啦!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也没有很刻意啊!每月这几天,教中的元老们都会去仁殿那边,这还是他们故意挑的日子呢!”

小戚子忍着难受,心里嘀咕着,不知道哪一环出了问题。

阚老提着他在原地转了一圈,就像是在向潜伏暗处的鱼儿显摆他的鱼饵有多么的鲜嫩肥美似的。

“是不是少教主回来啦?”

“啊!啊!”小戚子的喉咙被掐着说不出话来来,脸涨红着,叫了几声。

“我再问你一次,少教主是不是回来啦?你点头或者摇头便是!”

楠桦躲在黑夜里,看到小戚子被掐得满脸通红,心中刺痛,无语凝噎,只因为他现身时的那些话

“以前总是你为我出头,这一次终于轮到我了。不要难过,因为我是开心的。老教主在等着你,飞鹰教需要你,你不要出来,不要暴露!”

屏住呼吸收敛气息的楠桦,与夜融为一体。

阚老玩弄着小戚子,却又不要他命,有点像吃撑了的猫在逗弄老鼠,饭后消食呢。

就是要玩你,又不会弄死你。

当然,他这么无聊的举动,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等自己咬钩。

“小子,摇头或者点头!你这么头动也不动的,阚某很为难啊!”

阚老一边死盯着小戚子,不愿意漏掉他的每一个微小动作;一边释放神识,探查八方,看看有没有可疑之处。

“小子,你头这么硬,要是我把它拧下来当球踢,你说会不会很好玩啊!”

小戚子依然是头不动,眼不眨,就这么被提溜着,如同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猫玩老鼠,猫不想要老鼠的命,但不保证不会把老鼠的命给玩丢啊。

很多时候,明知那就是等你吞食的鱼饵,你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咬上去。

以前不反抗是因为没有反抗的能力,如今虽然还是实力不济,但楠桦不想再像以前那样,当时不作为,事后徒后悔。

“小戚子,我不是说了吗?我会等着你成长起来,保护我,为我铲平前路不平的!”

话说完,楠桦的身影也落在院子门口处,离阚老两人一丈之远。

“阚老,我回来啦!我们两闹着玩呢!您大人有大量,放了他吧!”楠桦有模有样行了一个晚辈礼。

“哟!我们少教主终于回来啦,长大啦不少啊!阚某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阚老松开手,和楠桦聊了起来,活像以前很熟的样子。

“阚老,我知道你不擅长溜须拍马,也不擅长演戏,更何况说的那些违心的话。

您这些年甘心为他驱使,不就是为了让他悟得天机时拉您一把吗?”

“哼!你小子以前都是唯唯诺诺的,好像谁都可以欺负一下,偶尔也会靠着少教主的身份扮虎吃猪。怎么的,这才出岛几年,就长出息啦,还教训起阚某来啦!”

话是这么说着,他可一直盯着楠桦,虽然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但总觉得有些变了,又好像没有变。

“阚老言重了!您活了多少年,我才活了几年!您吃过盐都比我喝过水多,我哪敢说不敬的话,我也只是在阐述事实啊!”

“伶牙俐齿在阚某这没用,你还是留着去哄哄老教主开心,去消消束主教的怒气吧!”

“谢过阚老,那我去看义父啦!”

“去吧!不过你小子不要想着再次出岛,有阚某在这守着,门你都别想出!”

“阚老,放心吧!我这不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回来投奔大伙的嘛,不出去啦!”

刚抬起脚,楠桦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对阚老说道“还麻烦您转告我师兄,就说我回来啦,天儿太晚我就不去扰他清修啦,他方便的时候再过来找我啊!”

“阚某会的!”他应着,看着眼前的少年转过身走远,他突然觉得有些莫名的烦躁。

楠桦扶着缓了好半天才捡回半条命的小戚子,向院子正门走去,这才注意门牌上两个朱漆大字——“玉园”,很是醒目。

一男一女两个傀儡各守在大门一侧,像是在恭迎回家的主人。

楠桦小戚子进门后,阚老也消失在原地,男子转身关上门,女子则带着两人往里走,穿过假山草地,小桥流水,来到一个小院子。

院子里,青色鹅卵石铺砌的小路旁栽了好几丛金竹,红色亭台的檐下还挂着一个鸟笼,里面住着一只全身金色的小鸟,正站在笼桥上,把头紧紧着缩到自己的翅膀下,熟睡着。

金竹林,金丝雀,金丝雀又名玉鸟,此园名“玉”。真是有意思!

“哼!真是讽刺!”楠桦看着这些事物的排列组合,在心底冷笑了一笑,扶着小戚子,跟紧了走在前面的女人。

终于来到一稍大的院子里,女子转身离去,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摇曳的木槿倚着高耸的石壁,独立又依赖,区别于完全依附生长的藤蔓。

几棵高大的桦树在院子里傲然耸立着,那笔直灰白的树干在朦胧的夜色里,依然是那么的引人注目。

桦树叶在夜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正是新老交替的季节,偶有几片叶子从树上飘落下来,在温暖的泥床上安然入眠。

这一切都是多么的熟悉,可不就是自己在岛上的时候,瞎胡闹鼓捣出来的溶洞和院子吗。

只是没有想到,那人还真是有心,居然依山建房,依院建园,楞是在这里搞了一个园子,还把义父软禁在里面啦。

楠桦站在台阶上,顿了一下。

“绕过假山,就是溶洞的入口。这个院子还是你自己搞的呢,是不是没有想到啊?”小

戚子看他半天不说话,也不走,以为他是觉得陌生。

“嗯!走吧!”楠桦两人踏上白色石板铺的小路,绕过山石,直接往溶洞里走。

溶洞里冬暖夏凉,一进入洞中,就有一股暖风吹来,完全掸掉了深秋的寒意,两人穿过长长的廊道,走近一亮着微光的房间。

“咳咳咳!咳咳咳……”房间里传来一阵轻磕。

一个苍老如松的男子半倚在床榻上,双眼假寐,时不时的用手抚着自己的胸口和喉咙,试图让自己好受些。

忽地,他睁开了双眼,清了清嗓子,说道“既然来了就进来啊!”

“诶!好!好!我就是担心扰到义父休息!”

站在门外的楠桦此时已经哽咽,眼里湿润,透过窗户看到义父这般憔悴不堪,心里就揪着痛。

第一百八十三章 爷俩夜谈

楠桦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推门进去,把小戚子扶到一旁的躺椅上放下,然后跪在裴燚的床前,“咚咚咚”,郑重其事的嗑了三下。

“回来就好啦,还搞这么多礼做什么!”裴燚想伸手去扶,奈何有些力不从心,手刚伸出去一点又收了回来。

“义父!”楠桦站起来,坐到床榻上,抓着他刚刚欲伸又收的手。

“知道你今天要回来,我就等你来着。”

“我回来不是正好合了他的意吗?他又不会拿我怎样,义父就该好好休息,不用担心的。”

“不会要你的命,但可能会要了我们的命啊!”

小戚子用手轻轻触了一下自己那还留着手印脖子,疼得“嘶”的轻喊了一声。

“是不会拿了你的命,但会给你难堪啊!”

裴燚说着,眼光朝躺在椅子上的小戚子看了一眼。

“老教主,我没事!就是在门口被老鹰抓了一下,缓缓就好啦!”

小戚子有点为自己刚才口无遮拦的插话后悔,正想着怎么补救,他抬头正对着裴燚看过来的目光。

于是,两人简单的说了刚刚在外面发生的事。

“没事就好!我就说你们的那个计划行不通嘛,姓阚的可是人精!”裴燚懒洋洋的说道,似乎早有预料。

“嘿嘿!”小戚子干笑了两声,看着楠桦,希望他说点什么。

“其实我打算从正门光明正大的回来的,气气那个找了我八年都没有半点消息的人,说不定还会气得他魔气攻心死翘翘啦!”

楠桦在熟悉的人面前皮起来,也是一个讨人厌的。

“呃,合着是我们自作多情,还擅作主张,扰了少教主的大好计划啦!

消失八年,突然联系,以为你要悄悄回来搞事情呢!”

小戚子阴阳怪气的接了一句,他还没有缓过来呢,桦子要不要这么没心没肺。

“哈哈!开玩笑的!开玩笑的!这话我敢说,你们敢信吗?

嘿嘿,我长得就不像那种会搞事情的人啊!”

楠桦打着哈哈,又绕了回来。

算了吧,有些事情得慢慢来。

三人小聊了一下,裴燚对楠桦说道

“小戚子大半夜的折腾着也该累了,旁边的屋子是空的,你带他去休息去。回来咱们爷俩好好聊聊。”

“哦!”楠桦应着便起身去扶小戚子。

“老教主注意休息!”小戚子识相的告别,把时间和空间留给两人。

……

楠桦回来的时候,裴燚的双眼合着,呼吸很轻,似乎是睡着了。

他蹑手蹑脚的关上房门,从空间里掏出一根小矮凳坐在床前,认真的看着这张熟悉的脸,眼睛一眨也不眨,好像只要一个晃神,这个人就会突然消失似的。

义父身体更严重了!真的就没救了吗?

楠桦跟雪卿提过义父中的毒蛊,她说现在没有办法,或许以后会想到,就是担心他等不到。

楠桦握着裴燚的手,学着师父们的样子,慢慢的给义父输入自己的灵力。

这是他第一次把自己的印记灵力输送给别人,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所以他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看着义父的脸上神情,开始有些疑惑,眉头紧皱,但很快就舒展开了。

诶,义父的这身体,风中残烛都比这强啊!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裴燚才醒了过来,精神明显比之前好了许多。

“诶!老啦!老啦!不中用啦!说好等你回来说说话的,我怎么就睡着了呢!”

“您的身体太虚,精神容易疲惫,需要好好休息。想要说话,我就陪着您,哪里都不去!”楠桦帮他掖了掖被角。

“哎呀,想我也曾是在江湖上名噪一时的白骨先生,现在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躺在榻上度过自己的风烛残年,会病会痛,会累会疲,甚至还比不得普通人。

一定是我以前造了很多孽,才落得如此下场啊!”

“义父!”楠桦的声音有些颤抖。

“本来我觉得很悲惨的,但你回来了,我就觉得自己比那些白白活了几千年的老魔头强多了。”

裴燚伸手摸了摸楠桦靠在他手边的头,说道

“咱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赶快说说你的事吧!

我好久不在江湖上行走了,怪想念那种感觉的,你是不是也这么觉得?”

“咳咳咳!咳咳咳——”

一阵咳嗽,两人都不再说话,楠桦帮着裴燚顺顺气,直到对方缓和过来,才接着之前话说道

“义父愿意听啊,我一件一件给您讲!”

他说着,他听着;他笑着,他看着;他闹着,他宠着。

小时候,义父给自己讲江湖上的那些趣事的时候,自己的眼睛也像义父现在的一样,发着光。

“……我们为了摆脱他的人,可是下了好一番力气,好不容易才到您说的那个岛,但是我联系不上龙王,一直在那里瞎晃悠……

也是在那里,我认识了我现在的师兄师姐…

我们一起在白沙岛修炼,要帮龙王去对付海妖……

就在半月前,我们几个真的把海妖解决了,南海域从此不会再有海闹!”

楠桦挑挑拣拣的,把这一路上的事流水账似的给裴燚讲了一遍。

“既然从此以后不再有海闹,你该高兴才是啊,怎么看起来不太开心的样子?”

“我就是觉得我们都太单一了,好多事情,我们都只看到一面,看不到它的二面,三面,甚至很多面。

一件事情的后面,总是很多很多的事情,不存在肯定的对,也不存在绝对的错。

也有可能,我们所谓的错,它也有一些是对的,我们认为对的,它本身就存在很多错误。”

“桦子,是不是又想你父母啦?”

裴燚看着他,想伸手去摸一摸他近在手边的脸,又不太敢确认,伸出的手犹豫着。

“义父,我已经走出来了,在师父们的帮助下,我已经完完全全走出来啦!只是有些感叹唏嘘罢了!”

楠桦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眉开眼笑的,眉宇间都是释然。

“我现在很好,我有师兄师姐,有爱人,有师父,有义父,这一切就够了!”

“你能走出来就好,这正是我一直担心的啊!”

裴燚观他言语举动,确实有改变,甚觉欣慰。

心中的事少了一件,顿觉轻松,苍白的脸上又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所以,义父,您要好好的!”

“你出去一趟,就收获了这么多。义父很为你高兴。”那我就能走得安心了。

“咳咳咳!咳咳咳!”不知道怎么的,裴燚的情绪激动了一下,又咳了起来,楠桦又给他顺着气,让他好受些。

“桦子,你也看到了,我这身体已经不行了,始终在撑着,就是放心不下你,贪心的想着还能再见你一面。

如今看到你什么都好,我就没有牵挂了。

只是有些遗憾,我没有机会见到你那些有趣的师父、师兄师姐们啦,当然还有你的伴侣!”

“义父!”楠桦的声音带着哭腔。

“多大的人啦,好多年都不曾在我面前哭鼻子了。

诶!人固有一死,我拖着这身体,死对于我来说就是解脱!”

“义父,或许我们还是有办法的!”

楠桦紧紧抓住裴燚的手,抓了又放,抓了又放,就像他此刻的心情,弄得苍白枯瘦的手上有些红。

“你可别想着像束方那样,去搞那些歪门邪道!”

第一百八十四章 岁月静好

裴燚忍者被抓的疼痛,语重心长的说道

“你想想,要是没有规则约束,那些修行高的人都能在自己寿终正寝或受伤致死前找到一个人来依附,那他是不是就能与天地同寿啦,那这个世界不是乱了吗?

所以不要相信那些胡诌之言,凡是有灵的,身死后灵魂就去到该去的地方。”

“总是有办法的啊!修行不就是在打破规则吗?

只要不损害他人,我们为什么不可以试试?

义父,您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楠桦试图说服对方,言语表情有些激动。

“你现在拥有这么多,已经很幸运,不能再贪心啦!”

“我哪有贪心!”

楠桦说着,一下子站了起来,情绪有些崩溃。

虽然这一切早有预料,但事情真正到来的时候,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我父母都已经不在了,包括灵魂,甚至连一个衣冠冢都没有。

已经发生事情,我改变不了,我愿意放下。

可是义父这,我就想再贪心一些,不行吗?”

“行吧!”看着眼眶通红暴躁得像头小狮子的楠桦,裴燚顺着他的毛捋了捋。

空气安静了几息,楠桦也觉得自己有些过火,这种暴躁的小脾气始终还是爆发了出来。

他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裴燚,心里还是很难受。

原本以为他可以求求师父,让自己带着义父离开这个地方,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或许哪一天就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啦!

谁知道义父的身体已经到了随时都可能倒下的地步。

从黑瑶那里得知花田草坊里面有一位前辈的灵魂住在那里重塑真身,他也很惊奇。

后来他问过师父核实了此事,那时候,他在心里就做了最坏的打算。

他就是想让义父多陪陪着自己,这真的是自己太贪心了吗?

“来!来!给义父看看!是不是义父现在真的是凡人一个,都有些看不清你的修为啦?

到底有长进没有啊!别刚刚说的那些都是唬人的吧?”

裴燚看他站了好一会儿,既不过来,也不说话,耍小孩子脾气呢,就等着自己哄,于是他抬手轻轻招两下。

“我可是比师兄师姐都厉害!”楠桦嘟囔着应了一句,还是站在原地。

“桦子老能耐了,谁能比得过!”

裴燚白了他一眼,想挪一下身子,奈何有些吃力,楠桦眼疾手快,赶紧走过来,给他翻身。

情绪缓下来,又给他讲了一些修炼上的事。

“义父,我们说好啦,你给我点时间,给我一个机会,如果我不成功,就尊重您的选择,好不好?”

“好!信你一次!

原本以为你是在摆龙门阵,忽然觉得这龙门阵还有几分靠谱的,那我就等你吧!

至于你的师父们,可能还真的跟你们楠桦有些渊源——”

“义父,我父亲有跟您提过什么吗?”

楠桦的眼神突然放光,虽然他对这个故事也是不太相信。

事实总是需要很多证据去佐证的嘛,他们就是在不断的寻找证据。

或者说事实是什么样的,都还好啦,但是去寻找证据的这个过程好像还蛮有意思的,反正就是和最亲的人,一起出发,一起成长。

“你父亲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就是说那个包裹一定要替你好好保管,给你之后也要让你好好保管。大致就是一些命可丢包不能丢的话。”

“说了像没说一样!”楠桦有点不太满意这个说法。

……

第二天一早,全教上下都知道他们的少教主回来啦,唯独那个一直在找他的人却是迟迟没有出现。

午后的阳光懒懒的晒着,木槿粉色的花瓣随风而舞,白桦熙熙攘攘的树荫下,白色卵石铺成的小广场上,挨着放了两张躺椅。

挨着洞口的躺椅上,躺着的是一个眉须皆白的老者,米黄色的暖被拉到他的胸前,他正侧脸听着坐在另一躺椅上的少年说话。

少年讲得很精彩,时不时的还站起来,加上一些动作,逗得老者乐呵呵的。

忽地,少年拿着一把大刀迎风耍了起来,人刀合一,一起一落,一劈一刺,行云流水,淋漓尽致。

少年起身跃起,大刀向前猛刺,山崩石开,本来很流畅的动作,却突然停了下来。

此时老者右手正捂着胸口很难受的样子,看到少年收刀走近,左手摇了摇,仿佛是在说不碍事,让他继续。

少年依然走了过去,放下大刀,跪坐在地,帮他顺了顺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拿起大刀又耍了起来。

一套刀耍完,老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面容安详。

少年又拿出一床暖被,小心翼翼的给他盖上,然后盘腿坐在躺椅上,拿出一块小臂大小的木头比划着,接着又拿出小刀,一下一下的刻了起来。

忽然,一阵微风过,一片半青半黄的桦树叶缓缓掉了下来,正在熟睡老者的头上方。

少年手里的刀一顿,他抬起头,盯着那片树叶,鼓起腮帮子,朝树叶吹气,就是不让它掉下来。

玩了好半天,似乎觉得没劲,伸出左手,树叶翩然落在他的手上,刚好覆盖住他的手掌。

拿着树叶看了半晌,少年把它放在躺椅的扶盘上,拿起小刀,又继续了之前的雕刻。

刻几下,放下刀,看了旁边老者一眼,又继续刻着,抬头低首间,脸上幸福满溢。

某楼阁窗前,一老者一中年倚阑远眺,一看就是一下午,直到人影消失在视眼中。

“你不去看看?”

“我已经看到啦!”

“你喊打喊杀的要把他找回来,以为你要剥皮抽筋呢!”

“我那么坏吗?”

“咳咳咳!”

看着干咳了几声,中年男子转身下楼离去。

第二天,第三天,第五天,第七天,白桦林的院子里,总是有一个老者在晒太阳,听少年讲故事,看他舞刀;

而那个少年总是在老者睡着的时候拿起一把小刀在雕刻,没完没了的;

某阁楼窗前,那个中年男子总会每天来,站在窗前,直到人影再次消失才转身离去,乐此不疲。

“看了这么久,总结出什么来啦?”老者盘坐在地,见他准备离开,便问了一句。

“老的是真老啦!小的也长大啦!”中年男子回答着,嘴角居然扯出一丝笑容。

“你这又是何必呢?不去打个招呼?”

“我一出现,美梦就该醒了吧?”

“诶呀,真是看不懂!”

“是啊!我自己都不懂!”

年轻的男子说着,抬起自己的双手,仿佛看到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求饶,身子没来由的哆嗦了一下。

他缓缓放下双手,抬头看了看那片空落落的白桦林院子,直接闪身离去。

“我可能是后悔了吧!”

“那些父慈子孝的岁月静好,终究是回不去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往日如梦

一个万里无云、碧空如洗的午后,楠桦把裴燚抱到躺椅上,帮他盖上暖被,又给他整理了一下衣襟,才推着出了洞口。

树荫下,广场上,又传来了一老一少的谈话嬉笑声。

“……龙王居然把通道设在那棵大榕树上,谁能想得到啊!

可是更让人想不到的是,他的藏宝库也在那棵树根部,被师兄探到,差点没给他老人家掏空……”

“龙王就是惯着你们呢!”裴燚看着楠桦的眼睛里也是满满的宠溺,转而又道“不过他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人!”

“义父您知道他的事吗?”

“他的故事听说过很多,但他的事还真是不清楚!他,应该是清沚大陆活得最久的人了吧!”

“他的修为境界到底有多高?他不受规则约束的吗?”

“境界有多高,这个不知道!倒是他不是一直受着约束的吗?”

“嘿嘿!好像也是哈!他的地盘就是白沙岛!不过钜鳐落绿色晶石被收后,他就可以出岛啦!”

“哦!”

“义父,我打算把天鹰教解散了,把那些傀儡都送到龙王那里去,你觉得怎么样?”

“他早就游山玩水去了,他会管这破事?”

“他不管,白沙岛的人管啊!反正这些人不吃不喝、不老不死的,还能帮他搞搞生产,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虽然这些人是受师兄所害,但他是打着龙王娶妻的幌子来的啊,现在给送过去,算是物归原主吧!”

“呵呵!你小子!你若能说服你师兄,想怎么做都可以!把一切安排妥当,无牵无挂的,也好!

以前老是担心你温吞吞的,被磨平了棱角,被欺负都不知道反击……现在看来,终于是长大了,懂事了!”

楠桦裴燚聊了一阵,楠桦又拿出雕刻的小刀给义父表演了一下飞刀,刀风过处,树叶簌簌落下,红花瓣瓣飞舞,蝶飞草起,风停鸟驻。

楠桦玩够了,刻刀入鞘,双手掐诀,落叶重挂枝头,红花又笑微风,彩蝶立在花间,草儿迎风招展,微风吹拂,鸟儿腾飞。

“你这是玩杂耍呢,专门逗小姑娘开心的吧!”楠桦这可把裴燚逗乐了。

“呃!师父他们都这样,打架切磋都可以,但是要物还原样,不然就乖乖的打坐修炼,不准伤害一花一草,不可损坏一山一石!”

“哈哈!怪不得,我说你每次耍刀时破坏掉的那些东西,怎么睡一觉起来,全恢复啦!还以为是幻境呢!

你那师父还真是有趣,年纪又不大,说得我都有点想见见他们了!”

“要不我安排安排?”

“算了,不必,一切看缘分吧!”

裴燚好像是有些累了,说完这话后就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楠桦跪坐在地上,握着裴燚的双手,给他输一些灵力,帮助他入眠。

直到裴燚沉沉睡去,他站起来帮他拉了拉暖被,又新添了一床,才坐到椅子上,雕刻起来。

这一觉,裴燚睡得很久,直到太阳西斜也没有醒过来。

楠桦也没有急着把他推回去,就一直在那里不知疲倦的刻着。

要不是太阳从正中下到西边,中年男子都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而他也是在窗前从日中站到即将日落。

男子看了看那副仿佛定格了画面,转身准备下楼。

“终于想通啦?”老者把一杯倒了七分满的茶水隔空递到男子面前。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他的时间不多了,等不了我太久!”

“嗯!”

男子看了看老者,伸手拿过茶杯轻啜了一口,入口苦涩,漫至舌尖,略带甘甜。

男子站着喝完一杯茶,几步走到茶几旁,把茶杯放下,道了声谢准备下楼。

男子下了一个台阶,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停下了脚步,立在原地,顿了一下,回头抛了一枚戒指给老者。

“我可能要失约了!这些给您,虽然不值钱,就当是小小补偿吧!

如今世道变了,夕阳岛那里大能众多,你们相互交流交流,说不定真能悟触得天机,悟得大道!”

“那个玄而又玄的东西,哪是想摸就能摸到的!

清沚多少代多少人都停在这一步难以逾越,就是不甘心坐等大限来临身死魂回,才想着折腾一番,打发无聊光阴罢了!”

“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啦!想要逾越也不是没可能!”

“那你呢?你不是一直想要跨越那一步吗?”

“以前,吃饭时想,睡觉时想,修炼时想,时时刻刻想,心心念念着!

但现在累了,觉得特没劲!”

“好吧!祝你得偿所愿!咱们就此别过!”

“好!愿你早日跨越鸿沟,大道得成!”

……

“师弟,最近教内事务繁琐,今天才有时间过来!”束方绕过假山,来到白桦树荫下。

见楠桦没有理他,便自顾自走到裴燚身边,把被子拉了拉,又把躺椅后面罩子拉好,隔开微凉的晚风。

做完这一切,他走楠桦旁边,见他还是不理自己,便席地而坐,看着几棵灰白的树干发着呆。

他们三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安静的相处过。

以前只要三人一起碰面,都是吵吵闹闹,轻则冷嘲热讽,重则大打出手。

现在老的吵不动了,小的长大了,大的懂事了,便安静了。

也可能是以前心思多,今天的心思都被这和煦的夕阳融化了,便一切都好啦!

落日余晖洒在院子里,暖被上,衣襟前,面庞上,暖暖的,更显和谐安详。

楠桦自顾自的雕刻着,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裴燚,也看看落日。

但束方来到院子,走到跟前,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直到太阳落下,夜幕降下来,他好像才想起身边多了一个人似的。

“这都十天半月啦,以为你这个主教分身乏术,要过年才能来啦!”

“师弟,虽然我混账,不是个东西,但我好像没有亏待过你吧?你怎么突然跟我这么生分?”

束方当然不知道楠桦已经有了证据,确定他就是让楠桦家破人亡的仇人,所以他不知道楠桦心里的那些复杂。

“我长大了,好耐分得清楚!那些帐我会一笔一笔跟你算清楚的,不会让你落下一笔的!”

楠桦起身走到裴燚旁边,摇下固定的支撑,侧头吼了一句“我说,你是来看星星的吗?”

“哦!我来推!师兄来推!”束方赶紧闪身到躺椅旁,扶着推手,调整方向,往洞中走去。

两人把裴燚安顿好,有一句没一句的说了起来。

“义父今天白天睡多了,晚上准要睡不着,你可以陪他的吧?”楠桦以为他待会就要走,便试探性的问道。

“可以!可以!我就是怕他看到我,急火攻心!

这几年,他特别不待见我。看到我,就以折磨他自己来逼我,诶!”

“你哄我骗我的时候,不是很能的吗?”

“啊?”

“去做点白粥,师父醒来要吃!”

“我都几百年不碰灶台啦,我——好好,我去!我去!师父以前老喜欢喝我做的粥啦!”

第一百八十六章 叶落无声

束方端着一碗白粥推开裴燚房门的时候,他已经醒过来了,正在和楠桦说着话。

束方摸不透裴燚现在的状态,担心惹他不高兴,让他情况加重。

束方端着碗走到床前,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师父!”

“拿的什么啊?”裴燚看到束方端着一个碗,便觉得好奇,眼睛在两个晚辈身上看来看去。

楠桦起身,往后退了几步,给束方腾出空间来。

“给师父熬的白粥!”束方低头弯腰走到之前楠桦坐的凳子旁。

“亲手熬的?”

“是!”

“快让我尝尝,还有没有当年的味儿?”

裴燚的眼睛突然发亮,像个孩子看到自己想吃的糖果那般。

这让束方想起来了,楠桦小时候,自己好几次逗他,他也会眼睛里放光。

老小孩,老小孩,原来就是这个意思!

他们都是容易满足的,只有自己贪心了。

自己的亲人喝茶不喝酒,七分便是满分。

“师父,我来喂您吧!”

束方用木勺沿碗沿转了一圈,舀起一勺,感受了一下温度,便喂到裴燚嘴巴,看着他吞咽下去,又帮他擦掉粘在嘴角的米汤。

这一幕多么熟悉,只是那时候,是师父喂自己吃药,如今是自己喂师父喝粥,角色互换了一下。

“方儿啊,你这手艺退步了啊!”一碗白粥喝完,裴燚打了一个饱嗝,把手放在肚子上,顺了顺。

听到这个称呼,束方眼眶立马红了,忙不迭的点头道

“是是是!只要师父给我机会,我多练练,直到师父满意为止!”

“看看,锅灰沾到脸上都不知道,多大的人啦!”裴燚说着,便伸手去帮他擦掉脸上锅灰。

“是是是!”束方已经无语凝噎,他不知道师父说的锅灰是泪水还是真的锅灰。

只觉得师父的手触在脸上时,手是冰的,但自己的脸和心一样,热得厉害。

“诶!多练练!下次多煮一些,让你师弟也尝尝!”裴燚看到坐在后边认真刻着木头的楠桦,笑着说道。

“义父,我不爱喝粥!”楠桦停下手中的活嘟喃着。

你们师徒重温往昔岁月,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看我的面子,给他个机会,喝点吧!”

裴燚像劝小孩子似的哄着楠桦,束方也给了他一个拜托的眼神,他只得点头答应。

“义父,师兄陪着您,我去隔壁刻木头去!”楠桦见裴燚束方相处得挺好的,便准备抽身离开。

“你那木头在哪里刻不是刻?都在这陪着我,谁也不准离开半步!

说不定啥时候我睡着了,就醒不过来了呢?到时候看你们一个个哭去——”

“师父!”“义父!”两人叫了一声,却是不敢再多说什么。

夜里,裴燚的房间里多了两张临时床铺和两个蒲团。

就这样,楠桦每天跟裴燚喝着束方煮的粥。

白天推裴燚去院子晒太阳,练功给他看,摆龙门阵给他听;

晚上回来,房间总是三人待着,老的睡觉休息,大的打坐调息,小的刻着木头。

就这样,又过了七天。

这天,裴燚几乎没有吃下什么东西,只是一个劲儿催两个小的给他换新衣服,然后出去晒太阳。

虽然没有吃什么东西,但人看起来特别精神,甚至比之前几天都精神。

一到院子,裴燚就让两人练武给他看,还指点两人。

楠桦的刀够锋利、够快,就是有些优柔寡断,需要锻炼毫不犹豫的那种决绝;

束方出手,拳拳致命、一招制敌,但有些瞻前顾后,会给对手可乘之机。

他靠坐在躺椅上,看着两个小的,耍的一刀一剑,挥一拳一掌,跃起或下落,挥出或收回,一幕一幕,像是定格在脑海中的画面。

终于,他折腾累了,躺在椅子上,沉沉的睡去。

都知道裴燚突然这么精神是怎么回事,安静下来的楠桦束方坐在地上,不言不语。

风不出声,花不言语,鸟不敢叫,叶落无声,连呼吸都是屏着的,就是怕惊扰到这一刻的静谧。

事情不是因为你害怕,它就不发生了。

该来的,还是会准时到来,

太阳再次西斜,束方起身,另拿出一床被子。

他颤抖着手,小心谨慎的把那床被子直接盖上裴燚的脸。

然后把躺椅放平,若无其事般,又回到楠桦身边坐了下来。

“师父他老人家,安息啦!”

过了好一会儿,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束方才声音哽咽的说道。

“师兄,你,终于得偿所愿啦!”楠桦侧身看着他,脸上早已挂满了泪水。

“我没有想这样的!”束方双手摊开,哭出声来。

“你想怎样?你还想怎样?”楠桦朝他吼道。

“我就想和师父一起,求得大道不再受这些条条框框的约束。

可是,可是他不信我!他不信我!”

束方哽着,试图解释,也不知道是在为谁辩白。

“偏执且疯狂!”楠桦伸出手,狠狠戳了他的脑袋一下,做了这一个总结。

“我要是知道会这样,我肯定不做那些事啦!”

束方慢慢把头抬正,似乎有些后悔,语调突然没有了之前的理直气壮。

“你做决定的时候,就应该要预估后果,坏的后果。”

“我那时就奔着好的结果去了,哪还能想到不好的啊!”

两人说着,又陷入短暂的沉默。

往事不可追!

但也还是想弄清楚的,不然它就成了一个结,梗在那里。

“我出岛的时候,义父还好好的,怎么会恶化得怎么快?虽然我回来他没有在我面前说过你一句不是,但你就没有做过什么吗?”

想了好一会,楠桦还是问出了心中疑惑。

“师弟应该也猜到了吧!

你出岛啦,师父就觉得无所畏惧啦,处处跟我对着干,主动找我不痛快,不惜一切,包括他自己的性命。

我知道,他怪我,要不是我,你也不用出去流浪,所以给我找不开心,也折腾他自己。

他想让你远离雁回远离我,但又牵挂你,害怕在外面你受罪。

两年前,他的身子就已经不行了,要不是为了你,他那时就走了吧!”

束方回想着这几年,自己和师父,都不好过。

“义父他本不该承受这些痛苦的,而这些,是你一手造成的!”

理解,并不等于饶恕!

“师弟,我错啦!我真的知道错了!”束方转头看向楠桦,喃喃说道。

“义父原谅你,那是他的事。你若想要得我原谅,就问问我这把刀,它是否愿意!”

楠桦起身,刀尖对着束方“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向师兄求证一下。”

“师弟想问什么就问吧!”

“我父母的死,是你?嫁祸义父的,也是你?”楠桦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全身冷肃下来,眼里带着冷气。

“呃——是!是我做的!”束方看着他的眼睛,很不想承认,但这是事实。

第一百八十七章 最后一课

“好!你我之间帐太多,理不清。仅父母之仇、嫁祸离间,这就够了。

你害过的人不少,想要找你报仇的人排队都要排到雁回岛外啦!

但凡事得有个说法,我离你最近,这个账,我先算,轮不轮得到他们,就要看看这把刀给不给力啦。”

楠桦说完,抡刀直接砍向还坐在地上的束方。

束方往一旁躲闪,避开一刀,红着的眼眶露出一丝笑意。

“师父还说你不够狠来着,但对我出刀,没有丝毫犹豫啊!”

“这是你该得的!”楠桦手的刀没有停,依然步步紧逼。

“好也好,坏也罢,我们今天就当着师父的面做个了结吧!”

束方腾空飞起,给裴燚所在的地方布了一个阵法,随即嘶吼一声,体内魔气尽数释放了出来。

魔气释放,束方整个人立马变了样,原本束好的黑发此时已经散开变成了白色,瞳孔腥红,面目扭曲狰狞,整个人就活脱脱一个吃人的魔头。

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吧!

平常楠桦所见到的那个束方,是装扮过的,也可能是他最初的样子。

此次见面着装风格有变,大概就是为了给裴燚看到当年的束方。

真是个善变的人呢!读人心,懂人心,用人心。

自己不就是被他耍得团团转吗?

“束妖方,父母之仇,离间之恨,今天我就要一一跟你计较!”

楠桦的刀刺向束方,没有见他使用什么法宝,直接用双手格挡开来,随后退身飞起,落到溶洞上面的山顶上。

“哈哈!别人叫我魔头,妖怪,畜牲,师弟这么叫我,还挺新鲜的!”

束方站在高处,看着院子里的楠桦,语调有些戏谑,模样却是有些盛气凌人。

“不要脸!”一刀被挡住,楠桦飞身准备继续追上去,却被束方的一记拳挡在了原地。

“师弟,把你这些年在外面学到的本事都拿出来吧。

若是仅凭你躲了八年没有让我找着,那你就不该出现在这里,就该继续在外面晃着,那样,师父或许还能多活几年!”

“束妖方!”

楠桦明知道对方是故意激自己,但还是很生气。

短暂的冷静后,楠桦收起那把大刀,召唤出来的汜神飞刀,瞬间组成了一把全新的三尺大刀。

抡起汜神刀,他这才向站在溶洞山顶上的束方迎去,拳来盾挡,腿来刀击。

束方的手不知道什么变成了铜色,还有着锋利的如刀锋一般的长指甲。

汜神刀削铁如泥,砍在束方的身上,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摩擦出的火花照亮了夜空的黑。

一记泰山压顶,刀光闪过,束方的右手的小指甲被削了去。

“师弟可以啊!再来!”

束方吹了吹自己被削的指甲,拢了拢自己披散着的长发,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向对面的楠桦做了一个“放马过来”的手势。

楠桦自然是不客气的提刀而上。

刀锋铁甲,拳劲掌风,每一次交锋,都要爆发出强大的余威,刀光拳影,照亮了半边天空。

束方动作轻如飞鸟,重若霹雷,行云流水,刚劲有力。

楠桦出刀如虎,身形若水,刀出而破竹,身行而力足。

你来我往,你进我退,凹凸不平的山顶早已经削如平地,要不是因为底下是溶洞所在,有阵法护着,这山都不知道被劈开了几次。

一刀一拳,一击一掌,实境虚境,均是气吞山河之势,招招致命,却又势均力敌,难分上下。

从夜幕降临至明月高挂,再到旭日东升,玉园外上上下下围满了人。

老教主心灯灭,已然仙逝,可为什么迟迟不见主教和少教主的人影?

不明情况,不知情形,等待一夜无果,众人散去,只有教内的几个老人在外等着园门自开。

“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楠桦一刀天堑开,万水奔腾涌向束方。

“青山横北郭,白水绕东城!”束方立于水中,如青山屹立不倒,流水自然绕开流去,奔腾不息。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

这么无休无止的打下去,只会两败俱伤罢了!

束方打定主意,蓄全身之势,挥一掌连沙带土,劈向楠桦。

师兄的执念就是吸新法诀,这一系列事情的导火索不就是自己的吸纳体质吗?他为何不用那招?

既然是了结,是报仇,我该用吗?

楠桦一边想着,一边抽印记之力,以最后一刀之势,刺向束方。

人影交织,刀掌交错,掌风及人,刀尖触身,都是冲着对方的要害去的。

“师弟,我是你的仇人。

因为我,你没有家,因为我,你名声扫地,因为我,你没有朋友,因为我,全都是因为我!

哈哈……

你犹豫什么呢?你刺下去啊!你刺啊!”

束方的掌心已经落在对方的胸口上,对方的刀也已经穿过防御铁甲刺入自己的胸口,鲜血顺着刀留了些出来,被刀吸收了去。

再进去几分,只要再进去几分!再进去几分!

“我哄你,骗你,玩你,谋害你父母,挑拨你和师父的关系,我对你没有真心,没有,从始至终都没有!这,才是我对你说过的唯一的真话!”

像个发疯的狮子,束方向着有些犹豫的楠桦吼道。

“束妖方!你个骗子!”楠桦被束方吼得有些恍惚。

不知道什么时候,束方双手紧紧握着楠桦的刀面,刀锋划破皮肤,鲜血还没有来得及流,就被吸了去。

“束妖方,你放手!”楠桦想要把刀收回去,却被束方死死拽着。

“你还没有真正的杀过人吧?

这把刀在你手中也还没有饮过血?

我可以为你的刀开光,也可以为你的手开光!

你可能会嫌我脏,但你的刀可是很喜欢呢!

我是坏人,是你的仇人,我是魔头妖人,人人得而诛之!”

两人一人握着刀柄,一人握着刀锋,僵持着。

束方突然用力,猛的往自己这边拽了一下,刀刺得更深了一些。

“束妖方,你放手!”

“刺进去!刺进去啊!”

束方大声咆哮着,喷了南海一脸,他也不知道是血还是口水,只是怔怔的看着束方。

优柔寡断可不是什么好品质!师父教不了你啦,就让我给你上这最后一课吧!

“我给了你一次机会,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的,不管是你刺出的刀,还是我打出的掌。”

束方说着,放开双手,向后闪身退了几步,蓄全身之势再次向对方挥掌而出。

楠桦眼睛有些红,双手紧握大刀,用尽全力再次刺出。

掌风近身,楠桦感觉自己的血脉偾张,像是被什么引诱着,就要喷发而出。

师兄终于还是用了吸新法诀,这就对了。

楠桦不再犹豫,用尽全力,挥刀向前,神刀无情,直接刺入胸膛,并穿了出去。

人影再次交织,刀掌再次交错,有人欣慰,有人无措。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一切归零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离间之恨绵绵不绝。

自从楠桦知道束方的那些龌龊事后,没有一刻不想亲手杀掉他,为父母报仇,为师父抱冤,也为之前他对自己的欺骗打不平。

如今,他做到了,刺入他心脏的刀是自己刺的,他的命就把握在自己手里,生死就在自己一念之间!

可现在的自己,完全没有报仇雪恨后的快感,甚至觉得有些迷茫,孤单,手足无措。

虽然自己没有使用吸纳体质相关的招数,但汜神刀却是在代替自己源源不断吸收着他的精血。

双手握着刀,楠桦很清楚的感受到束方的生机在流失,在转换,在成就汜神刀的疯狂。

显然,汜神刀是贪婪的,比束方的吞象之心更贪婪。

束方的生机萎缩生命流失,腾在半空中的身体摇摇晃晃,不由自主往后仰。

犹豫许久,楠桦突然拔刀而出扔了出去,束方伤口的血也跟着喷出来,洒了一地。

“哐当!”

被丢开的汜神刀应声落地,散了开来,嘤嘤的吸着束方喷洒出来的血。

楠桦之前不知道,这刀居然吸血,还嗜血如命,这还真是应了那句,杀人不见血。

不过,这个嗜血技能是什么时候解锁的?

他现在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他只想知道现在要怎么办。

他闪身向前,双手本能的去接束方往下掉的身子。

楠桦抱住束方的身体落在地上。魔气散去,束方恢复了平常的样子,眼皮耷拉着,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看着竟然有些许可怜。

楠桦快速给他止了血,然后探查他体内情况,又活马当死马,给他输了仅剩的一点印记之力。

手忙脚乱的他,急得额头上出了汗而不自知,嘴里一直喃喃的喊着“师兄!师兄……”

“别鬼哭狼嚎的啦,我还没死呢!”

没辜负他的白忙活,束方的眼皮懒洋洋的睁开,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虚弱的说道。

“师兄!”

“诶,不对啊,今天你就是要将我千刀万剐,找我报仇雪恨的啊,你,哭什么啊?”

“我哭什么啊?我没哭!”

“哦,那这是什么?”束方看了看他脸上的未干痕迹,慢悠悠的问道。

“那是汗!”

“哦!这不冷不热的,不病不痛,一个修为如此高的人,出什么汗啊?”

明知故问!

楠桦不再理他的废话,直接抱着他飞身下山,落在白桦树下,把他轻轻的放在躺椅上。

楠桦一边把躺椅的靠背调整到合适的位置,一边暼了束方几眼。

而束方的目光几乎是围着楠桦的身子在转。

以前束方眼光围着楠桦转的时候,那是觊觎他的体质,或者是想着怎么把他的天赋埋没。

如今也围着他转,却是不知道图什么啦。

原谅?宽恕?

楠桦替他换了一件干净衣服,正整理着,对着束方投来的目光,他立马瞪回去一眼。

“当着义父的面,我要问清楚,你不要再骗我。”

“嗯!不骗,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到我这,不善也真吧!”

嗯!信你个鬼!

“刚刚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父母因为你最后身死魂灭不得转世,义父被你折磨着受了多少年的罪?

你罪不可赦,死千百次都不足惜,但我没有想立刻要了你的命啊。那样岂不是太便宜你啦!我要慢慢折磨你才能解恨啊!

你也可以不用释放魔气的!”

他第二次刺出刀没有留余力,使出的每一招都致命之击,但对方都反击避开啊!

谁知道他不仅没有躲避,还迅速收回攻击自己的手,把自己的身体往前送了好多,汜神刀才刺得那么深,以至于穿体而过!

“呵呵!师兄知道你还是心不够硬,下不了手,就像师父说的那样,你会心软,会犹豫,会优柔寡断。

师父走了,而我希望自己能用我这条贱命给你上最后一课,希望你以后大步往前走,谁敢犯你,就不要犹豫的反击回去。

我已经魔气攻心,再继续下去只会坠入魔道,嘿嘿,虽然我之前行的都是畜牲事,走的魔鬼道,但我不想再继续错下去了!

所以,我应当谢谢师弟的成全,这份情来世再报了!”

束方虽然身体虚弱,声若蚊蝇,但说话还算流利。

“可是就算你不用入魔,停止修炼,你还是能活好些年的啊?”

“师父不在了,你早晚要离开,我苟活着有什么意思,早晚让仇家杀死,那还不如死在你手里干净。”

“合着你一心求死,还不忘脏了我的手是吧?”

“你报仇了啊!”

“可我并没有觉得我有报仇雪恨啊?”

“好啦!好啦!这篇翻过,我们再聊点其他的,我也该跟着师父去了,不能让他老人家等我太久!”

“你生不让他好过,死了也不让他安宁是吧?”

“师弟,我也要死啦!”

两张躺椅上躺着的是自己这二十四年来很熟悉的人,一个已经安息,一个即将安息。

楠桦这会不再悲伤,也不再着急。

他站在束方的旁边,帮他整理仪容,打理头发,听他絮叨。

人真的是很复杂的生物,特别是感情!

是仇人,也是亲人!是坏人,又是兄长!

他一次次骗你,却也好像没有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

凭什么报了仇,还要为仇人办理后事?

“以师弟如今的修为,早就发现阁楼上的我了吧!还特意带师父出来,让我可以看到他,哪怕是远远的看着!”

“虽然义父沦为凡人,神识有损,精神不济,但他还是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你,只因你是他在乎的人,要不然你以为他会突然接受你的靠近?”

“我知道,这中间,少不了师弟的周旋。”

感受着束方生命气息越来越弱,楠桦喃喃问道“师兄对我的好,有过真心吗?”

“师弟觉得呢?”束方努力挤出最后的一个笑容,说完便撒手而去。

“我问得多余了!”楠桦伸手扶着束方的脸,让他的表情舒展开来。

外面的人心急如焚,老教主仙逝了,隔一天,束主教仙逝了,又过了一天,园门依然紧闭,少教主还是不见人影。

里面的人不慌不忙,一天时间掰碎成几天来用。

雕刻,舞刀,一切都是像在做着慢动作,也像是时光倒流。

推着他晒太阳,给他说外面的事,吃着他煮的白粥,那些天是楠桦在雁回过得最快乐的时光。

楠桦手中拿着两个木雕人像,坐在地上,一个人嘀嘀咕咕的,一呆又是一天。

裴燚的恩和束方的恨,都是他成长的动力。

对于裴燚,他早有安排,右手拿着他的雕想像,没有犹豫,直接收了起来。

但拿着束方雕像的左手,拿起,放下,拿起,放下,一直做不了决定。

“师弟,你原谅我吧!虽然我是微不足道,但不能让我成为你进步的障碍啊!所以你放下仇恨,让我带走吧!”楠桦拿起雕像,想起束方断气前说的话。

“原谅?如何原谅?父母魂灭,连转世都不能,那你凭什么可以重生?”

楠桦嘴里说着,把雕像一把丢在地上,滚出去好远。

“如果我不是我,如果我没有做那些事,你还会是我师弟吗?

如果一切都归零,重新来过,我还是会遇到师父,还是会遇到你,但是没有那些错和仇,该多好……”

束方的话又在脑海忆起,楠桦手指勾起,那滚远的木头雕像又落在楠桦手中。

“可惜,没有如果!”

楠桦握着手中的木雕,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踌躇不决。

第一百八十九章 人去岛空

“咔啦”一声响,在老教主心灯熄灭后的第五天,玉园的门终于被打开。

在园外等了五天的几个或披着白发或束起青丝的老者围拢过来,眼光全都聚焦在门内那个白衣少年身上。

说是少年,容貌身形看着和八年前没有什么太大差别,但身上却有了男人该有的担当和沉淀。

“各位前辈,进来说话吧!”

楠桦没有多余的话,直接带着一行人一路走着到白桦林院子。

白布盖着的两张躺椅并排平放着,几人立马就明白过来,有人立马扑通跪倒在地,有人默默伤心,有人直接上去揭开白布,看过之后便是一场号哭。

这些人,有的是创派立教时一起走过来的元老,有的是后面加入的志同道合的友人。

不管裴燚、束方和楠桦几人之间有什么恩恩怨怨,这几个老人都是教中的顶梁柱飞鹰的忠诚者,而那些不理解的人早已选择离开。

是悲是伤,情绪发泄过后,总要面对现实,解决当下问题,谁都一样。

楠桦跪坐在裴燚遗体所在的躺椅旁,表情麻木,无喜无悲,无忧无乐。

太多的情绪,都已经在这五天的时间里消化得差不多了。

过了好一会儿,几位老人才收敛情绪,目光炙热的看着跪坐在那一动不动的楠桦,希望他能在飞鹰教困难的时候挑起大梁。

“少教主,老教主身体每况愈下,你能在他走之前回来,陪他走完最后一程,他没有遗憾了!”

在众人中,庆老平常与楠桦走得更近一些,首先开口说话的便是他。

“少教主,老教主的身体情况大家都知道,这对他来说反而是解脱。”

“束主教随着老教主去了,我们教内还要有一个领头人,还望少教主千万保重身体。”

“……”

其他人接着庆老的话安慰楠桦几句。

楠桦站起身来,目光在各位身上扫了一遍,没有发现阚老,还有几个平时与束方走得比较近的老人也不在。

这些人,是树倒猢狲散,还是楠桦之前已经安排妥当,楠桦不得而知。

但不在也挺好的,免得大家两看相厌。

“各位前辈,义父身体抱恙多年,近几年身体愈是严重,五日前在玉园寿终正寝。

师兄与我有杀父母之仇,害义父之恨,残害我之怨,我们师兄弟当着义父的面做了了结,我抱了仇,他随义父去了。”

楠桦不想途中生出什么误会,便大致把逝去两人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也算是给这些老人一个说法。

“如果你们有什么异议和想法,都可以提出来。”

对于束方的事,众人显然是有些惊讶,但很快便接受了。

三人之间的恩恩怨怨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这些老人自然是知情的,其中有人更是做过和事佬,但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罢了。

大家对束方的行为处事,抱怨得也挺多,奈何管不了,又碍于老教主的面子,只要他不是太过分,便睁只眼闭只眼而已。

多行不义必自毙!外面的仇家杀进来,都不一定管得着,何况这两师兄弟之间还有父母之仇在那里横着,大家自然是没有什么异议。

“你们师兄弟之间的事情既然已经了结,还请少教主以大局为重,带领我飞鹰教再现昔日辉煌。”庆老拱手说道。

“庆老,各位前辈,我说几句

人死为大,义父和师兄的遗体,便由你们来选个吉日,让他们入土为安。大致流程具体细节麻烦你们商榷便是,不易张扬,但也不要太寒酸。”

“少教主,那就选在三天后吧,时间不长不短,也便于安排。具体事宜我们安排下去便是。”几人简单商讨一番,便得出了结果。

“好!”办事效率高,这正是楠桦希望的,他看向大伙,认真的说道“我准备解散飞鹰教!”

“少教主?”

“一定要走到这一步吗?”

“这不是还有少教主吗?少教主带着大家,飞鹰肯定会重现创教时的威名和声望!”

“……”

从一个为人人称颂的正教,再到一个人人唾骂的邪教,这期间的转变,是令人心寒的。

想着可能会有某一天被灭教端巢,却没有想过创教者双双离世,然后正牌接班人撂挑子不干,直接宣布解散。

“这是义父的遗愿,也是师兄的意思。至于去处,我自然有我的地方,你们也是,大家都是。

我这些年在外面认识些人,只要大家有需要有意愿,我都可以替大家安排妥当。”

当天,飞鹰教创教者双双去世的消息在教内外传开,全教上下披麻戴孝,各处挂白扬帆。

白骨先生仙逝,江湖上很多受过恩惠的人,还有一些白骨先生的崇拜者,都用自己的方式在祭拜。

而对于束方的逝世,那些有仇不得报有恨不得撒的人,也就骂骂咧咧几句“老天终于开眼了”、“人恶自有天收”就过去了。

白骨先生仙逝消息传出去的同时,楠桦的信息先一步送到韶卿等人手中,让他们不用担心,也不必来雁回。事情结束,他自去寻大家。

裴燚束方的后事办完,飞鹰教各管事聚集大殿,楠桦正式宣布飞鹰教解散,随即各管事便对众教徒进行沟通和统计,安排好大家的去处。

有些人习惯了雁回岛,不愿离开,便留下一支傀儡队伍帮助他们生产,护他们周全。

其他的傀儡便都去了白沙岛,还有些人去了莱芜岛接管赫老他们特意留下来的生意,更有些想去其他海域看看的,便自行离开了去。

好些有了年岁,或者对江湖之事和红尘中人不再留念的中年人,也都去了夕阳岛。

数百年的大教派就在一夜之间解散,飞鹰教创教者白骨先生仙逝,其徒因仇家上门报仇,身死异处,少教主宣布解散并妥善安排教众。

这将成为清沚人茶前饭后的谈资,飞鹰教、白骨先生、束魔头这些字眼,可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遗忘,也可能随着大家的故事代代说下去,

当然还有那个在南海域让人谈及色变的“龙王娶妻”的事情,经过语言的修饰,或凄美感人,或悲壮难忘,都将成为老百姓口口相传的故事。

人去岛空。

曾经热闹一时的雁回岛,如今已经变得冷冷清清。

楠桦拂拂衣袖,踏上灵舟,飞向无边海域。

在半空中,他回头看了看这个种下爱又留下恨的岛屿。

此生,不知道还会回否?

第一百九十章 沧海桑田

楠桦在雁回岛的那些日子,戴老等人开着“箐莲”号商船,在南海域周边没有去过的地方瞎转悠,一边做着生意,一边领略着清沚的岛屿风光。

韶卿在船上,遇到风光独特之地,会出来欣赏一番,偶尔也帮忙一下生意,大都是在静室中修炼。

在海上航行的时间,师徒几人便会切磋切磋武艺,指点指点修行,直到楠桦寻来时,时间已经快过去了一个月。

师徒五人坐在商船的某观景室里,一边欣赏海上日落的绚丽风光,一边喝茶闲聊着。

“师弟,师父们已经决定洗头节的第二天就离开。”

梓桐看了看夕阳染红了海面,又看了看坐在他一侧的楠桦。

“哦!还有一段时间,大家还可以到处走走看看的。”楠桦顺着话接道。

“现在离洗头节也就一个半月不到,是能走些地方,但清沚那么大,也看不了多少。”

梓桐的肘子拐了拐楠桦,继续说道“师弟,就要走了,你就不想带点什么东西吗?”

“师兄,你当年带了你故乡的土吗?”

“你怎么知道的!”

“师兄在故乡还有家人朋友,但我在这里已经没有亲人了,无牵无挂。若是真要带上什么离开,那便带些清沚的海水吧!”

说着,楠桦便站起身,走出船舱,踏着水面向波光粼粼的西方海面走去。

走了不多远,拿出一个瓶子,对着夕阳下的海水,哗哗的就装了好多水进去。

他装好水回来的时候,背对着夕阳,面上有些阴影,但笑容却是灿烂,因为他看到商船甲板上那个迎着夕阳看了自己很久的黑瑶。

楠桦抽刀断水,引水成虹,只为博美人一笑。

梓桐不知道,只道楠桦是起了玩心,便拉着柏颖踏水而去。

梓桐甚至还挑衅楠桦,缔灵索一甩龙行出,来了一招金龙出水,楠桦躲闪不及,有些小狼狈,转身抽刀而出,来了一招水落石出,逼得缔灵索原形毕露。

两人你来我往过了几招,梓桐觉得有被欺负到,又把让柏颖加入现场,楠桦不愿落后,对着甲板上的黑瑶招了招手。

几人在海上切磋了好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觉得没劲,又收起法宝,敛起法力,像小孩子一样打起水仗来。

韶卿坐在窗前,看着童真的几人,对水的兴趣又多了几分。

“哥,在南漠,咋能以树为基,以阵为轴,沟通连接各处。你说,这清沚的水,会不会也是一种沟通的媒介?”

“卿儿说得是。他们玩他们的,我们玩我们的。”

说着,两人飞身上到商船顶部,开始琢磨着茫茫的海水来。

……

快乐的时光总是走得很快,不知不觉已经进入腊月,韶卿一行人来到一个方圆几里的小岛上。

岛不大,却很是热闹。

陆地岛又向海里延伸,人工修建的亭台楼阁直接架在海水之上,几株盆栽点缀窗前院下,水里长出的金柳摇晃着柔软的身姿,枝叶划过水波,揉碎了明月的梦。

岛的出入口小港停满了各种各样的船只,甚至这些船加起来的面积都是小岛面积的好几倍。

大家都是来这里过节的,韶卿一行人也是,打算就在这里过了洗头节,便直接回莲衍。

洗头节当天,大家一起跟风了一把。

迎朝阳作揖许愿,取海水七瓢,就着木槿花汁,洗头沐浴。

之后便换上盛装,带上美食好酒,到海上小谢一边享受丰盛的洗头宴,一边观赏水上广场处各地汇聚过来的节目表演。

席宴散而表演结束,大家各自散开,各自去寻找自己的乐子。

可能是一场不期而遇,上演是一场无疾而终的爱情。

可能是一场无声邂逅,不小心就走进了彼此的人生。

还可能就是老夫老妻,拉着小手,哼着小调,踏着咯吱咯吱的木桥,踩着圆不溜秋的卵石,穿过荷花飘香的池塘,摘一朵木槿花,给她戴在发髻上,顺便给她带上精心挑选的青莲玉镯。

月不圆,却还亮,浅滩里的七色虾七彩鱼快活的游来游去。

夜已深,人影稀,海面上的木槿亭听风榭与夜色融为一体。

韶卿坐在一延伸向海水的石阶上,看星望月。

不担心时间长了两相厌,而是担心明天之后,我还是我,你却不再是你。

情根深种,眼中便只有你,也只能是你,哪怕前路坎坷,荆棘满地。

四眼相对,默然不语。

花前月下无限连,情意甚浓自抑难。

璧人相拥额相处,白玉青莲意相亲。

情到浓时,两人拥吻许久不舍分离。

情花的花蕾已经撑到最饱满,却还是因为两人的理性,终究还是没有绽放。

戛然而止的情愫,在朦胧的月光下蔓延滋长。

两朵浪花因两人的心绪得以再次结合。

花的融合,使得两人的境界有所提升。

戒指上的绿光随着两人灵力的脉络,笼罩着整个大陆,一刻钟之后,绿光回笼戒指,跟着回笼的,还有山川河流腾的一层淡淡的绿色光雾。

整个后半夜,整个大陆都很安详,很静谧。

睡觉的睡得很安稳踏实,修炼的只觉得犹如神助,感悟颇多,万物生机,悄然生长……

直到第一丝阳光划破黑夜的幕布,人们醒来,便看到水位线下降,青渚白貲,山川岛屿,换上新装。

夕阳岛上,很多熟悉尼面孔纷纷闪身海边,只为确认那下降了的水位线。

姜老身影闪现一下,便又消失在海边,他想起,自己看到过有一本书来着,因为觉得扯淡便扔在某个角落。

他火急火燎的回到书阁,翻了所有的犄角旮旯,才在一堆满灰尘的角落找到。

来不及掸开灰尘便急着打开书,让自呛了一口灰,他也不在意,全身心沉浸在书的记载里。

“海患除,水位归,这才是记载中大陆原本的样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水位突涨,海水开始和人们抢占空间,人类生存的陆地面积越来越少。

这一次水位回归不说,沧海已然变桑田。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高兴的,因为它们只是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而已。

而这事,估计就与他的公子小姐有关吧,要不然怎么会怎么巧合!

有如此人,怪不得柏老弟他丝毫不被夕阳岛的安逸所诱惑。

除了使命责任,更多的是那份参与的荣耀感吧。

他们不是最厉害的人,他们也是普通人有弱点,有缺陷,有情有义,有爱有恨。他们却实是做了旁人想做而不能做的事,也许只是顽疾多年刚好他们有对症之药而已,又或者固若金汤之城刚好他们有打开大门之锁的唯一钥匙罢了。

他们确实是受老天眷顾之人!

第一百九十一章 楻妤打花

檀栏郡位于北诃洲与溱湖洲的交界处,隶属北诃洲。

在它的西边,有一个小城叫白橡城。

城东郊青山绿水,高崖陡壁,树林茂密,但地处偏僻,少有人烟,常有些小动物在山里林间流窜玩耍也不用担心被猎人捉了去。

泉水叮咚,流水潺潺,鸟儿迎着晨曦一展歌喉,像是要把这被夜色麻痹了的万物都要唤醒似的,唱得十分卖力。

缓缓的流水中,枯枝败叶在水流的冲击下,慢慢腐烂,被流水冲走,沉淀到某处,做了花泥,当了虫床。

唯有那些粗大的树干难以腐化,横在水流中,就成了连接两岸的独木桥。

溪流的一侧,有一个天然的野生百花谷。

各种秋天盛开的花儿迎风招展,花香四溢,特别是那数十株高大的丹桂树,还有其林下星星点点的百日菊,就是这个时节开得最招人的。

一个梳着高马尾穿着粗布衣裳的女子哼着小曲,肩上扛着一长一短两棵竹竿,长竹竿一头的系着的小布包随着主人的脚步一甩一甩的。

她正一蹦一跳的走过那棵枫香独木桥,往百花谷中的丹桂林走去。

长得最高大开得最好的那棵丹桂树上,正躺着一个白衣男子。

初生的太阳虽然不刺眼,初醒的睡眼也需要一个适应的时间。

抬手半遮挡着睁开眼睛,他有些不耐烦的四处张望,想要寻找那个扰了自己清梦的罪魁祸首。

不是叮咚的泉水,也不是高歌的晨鸟,那不是声音,而是某种刺鼻的味道。

对,他就是被一种超级难闻的味道熏醒的,那味道的穿透力,比这桂花香味都还强。

一树林的桂花芳香,也抵不过一丝恶臭的袭扰。

这树上的人,正是韶卿一行人中,唯一一个到达了目的地的留风。

莲衍七洲三十六郡,人类居住的南漫洲,清水洲,溪汕洲,北诃洲,妖兽居住的东磬洲,勘鹤洲,溱湖洲。

留风花了六年的时间,东游西窜,算是把莲衍大部分的地方走马观花的游了一遍,甚至是妖兽的地界,他也不止一次偷偷溜进去过。

此时正是八月时节桂花飘香的时候,他昨夜刚从妖兽界的溱湖洲溜了一圈回来,想着这深山老林的,无人打扰,便歇息一番。

此处风景优美,花香阵阵,以树为席,以天为被,正好可以让神魂接受一下天地的洗礼。

没成想好梦被打断了,还是一个不知所谓的小女子,嗯,是她身上的味道。

对于一个修为境界高的人,自己的领域自然是有保护感知的。

在她开始过河的时候留风就觉察到了她的靠近,看是一个普通女子,就没有理会,想着大家互不干扰,各自安好。

不管心里怎么吐槽,留风还算是一个有风度的人,他没有立刻惊动那人,只是借着葱葱郁郁的枝叶遮挡着,在暗中观察,目送那人从自己身下的这棵桂树路过,走向其他的桂树。

虽然自己已经屏住呼吸,任凭一个修行之人都难以发现,但他连一转身一抬手都显得小心翼翼的,也不知道是怕惊扰了什么。

女子穿过几株枝头没有花朵的桂树,来到一棵枝头花团簇簇的桂树下。

她抬头看了看树上那些还沾着露水的花朵,笑了一下,便把竹竿立在树干上,拿出布包里的地布摊开在有些不太平整的地面上,随即抄起丈八的竹竿,对着花枝,“啪啪啪”的打了起来。

由近及远,从下往上,她不断击打着桂花树,霎时间落花满地,落花如雨,女子的脸上也沁出一层薄薄的汗珠。

过了好一会儿,短竹竿所能打的范围内,花朵悉数打下,她来不及歇息,抄起长竹竿,又打了起来。

大半个时辰过去,太阳开始有些火辣,桂花树上的朱红落尽,只剩下葱葱郁郁的绿色。

女子拿出白色手绢,简单擦拭一下额头上的汗珠,理了理因为用力而显得有些松乱的鬓间碎发,弯下腰,开始收拾树下地布上的花朵,汰除一并打落的枝叶。

做完第一次筛花,她把地布四周收拢起,扎起来,挂在短竹竿上,准备离去。

抬脚离开前,女子看了看其他的几株桂树,路过留风所在的桂树时,还抬头看了一下,眼里是满满的喜悦。

“这棵不愧是整个林子里长的最好的一株,花也开得最多最好!

同一片土地,为何如此特别,一定是它距离其他桂树比较远,吸收了特别多的阳光雨露。”

女子每天路过此树,都要给它想一个长得好的理由,这次也不例外。

最好的就要留到最后,这也是她先选择了其他桂树的原因。

女子扛起竹竿,收获满满的往回走。

渡过小溪,穿多树林,她回到了自己的山间竹苑。

推开竹篱,她进了院子,随即把东西放在大槐树的树荫下,找来几个圆形竹簸箩,把新采的丹桂平分倒在几个簸箩里面。

她双手握在簸箩两侧,从左至右筛了三两下,又从右向左筛了几下,然后又把簸箩靠近自己身体的一端抵在腰上,上下簸着。

弄完几个簸箩里的花,她身前的地上堆了一小堆大小不一的渣滓。

那娴熟的动作,就像是一个老手,不知道簸过多少东西,不仅仅是今天采集的丹桂。

没几下,她就把所有花朵里面的小渣滓筛掉,又把大的枝叶簸了出来,又用手扒拉着挑选了几下,终于进行完第二次的筛花。

放下手中的簸箩,她起身回屋,没多久就拿着一个深一些的方形簸箩出来了。

她放下簸箩,弯腰去捡之前放在地上的竹竿,“嗖”的一声,竹竿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竹篱外的某处射去。

当她把方形簸箩里的茶叶准备分别掺倒花朵里去的时候,留风拿着竹竿递到她眼前,说了一句

“你好,我是来还竹竿的!”

女子抬头看了他一眼,不说话,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继续忙着手中的事情。

纤长白嫩的手跟她的穿着有些不符,正是这双手在均匀搅拌着簸箩里的茶叶和新鲜桂花,使得茶花交融。

留风识趣的站到一旁,从之前的好奇跟了过来,然后偷偷摸摸的躲在外面观看,再到现在光明正大的观察。

嗯,好像是进步了。

刚拌和好的簸箩里,星星点点的朱红丹桂漫布于墨绿色的茶叶当中,红、绿两色互补相映,仿如晴朗夜空中的繁星点点,很是好看。

小半个时辰过去,所有的花都已经搅拌好。

第一个搅拌好的簸箩里,丹桂开始萎缩、变色,原本鲜红的色泽渐渐黯淡,茶叶则泛湿、软化,开始带有些淡淡的桂花香。

细嗅茶香后,似乎她身上的味道也觉得没有那么刺鼻啦。

留风自欺欺人的想着。

第一百九十二章 留宿柴房

女子的第一次窨花做完,已是中午时分。

她进屋拿出一个竹盘子,里面放着一些杯碟。

东西放在槐树下的木桌上,她坐在一旁,烧水,洗杯,舀茶,一切动作看着都是那么的随意而优雅,完全不像是一个粗俗的山野女子。

留风靠着槐树上,眼睛围着她,就那么不远不近的观赏着她的一举一动,一蹙一颦,就像是在品味一副有意趣有灵魂的画卷,更多的是好奇和探寻。

一壶茶泡好,茶香逸散开来,比新鲜的丹桂的香气略淡一些,却是十分清新,沁人心脾。

猛吸一下,只觉茶水又带着几分含蓄又迷人的桂花香,还有一丝丝甜度。

看着一壶茶两个杯,几碟不同颜色的点心,还有那根女子刚用衣袖擦拭过的木凳子,留风有些不好意思的坐了上去。

女子一直不说话,也没有太多的表情,留风只能伸手去拿起一块橙色的糕点,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他一口咬开,酥松绵软,还带着一丝丹桂的香气和甜味,再尝一块白色的,只觉香甜爽口,入口即化。

留风把所有的点心都尝了一遍,茶也喝了两杯,女子还是自顾自的,品着花茶,吃着点心,完全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这些年,留风打过交道的人不多,但也不少。

男女老少,富贵贫穷,修行大能,普通百姓,就是没有一个人能像面前这个不言不语的女子一样,稳得住。

“你为什么不说话?”

留风再次开口,正端着茶杯刚喝完一口的女子闻声侧头看着他,依然不说话,也没有太多的表情。

“我听到你在路上哼的小曲,我觉得你的声音应该很好听。”

直觉对方应该不是哑巴,所以留风才补充说了最后一句。

女子不理他,吃过午茶,便又去弄簸箩里的东西。

留风也不勉强,看对方不赶自己,便一直跟在她背后,出入院前院后,看她翻晒处理那些簸箩里晒着太阳的草药和花茶。

随后见她又拿着一本书看了起来,看到某处,也会停下来沉思片刻,才继续下去,偶尔也会在桌子一旁纸张下涂涂写写几下。

傍晚,太阳开始西斜,留风坐在屋顶上,看着她把一个一个簸箩收好。

夜里,皓月当空,月色很好,就是山里温度降得快,风吹着有些凉。

但好像都无所谓。

院子里的人左手持琴,右手用拨弹,明亮柔和的琴声从她指尖流出来,清脆温婉,不亢不闷,与这夜色倒是很搭。

依然在屋顶上百无聊奈的坐着的人,手里拿着女子给的桂花酿,就着她的悠悠琴声下酒。

他对眼前的这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女孩更好奇啦。

她的脸蛋不出挑,但很干净,让人见过之后不会轻易忘记。

她手里的琴,全身米黄色,琴杆细长,约三尺二寸,头约六寸五分,厚一寸四分许。

音箱曾梅花形,琴头雕刻着一朵红梅,简单大气如它的主人。

一曲罢,女子看了屋顶一眼,兀自进了屋。

留风楞了一下,也跟着进去。

看着女子搬来席垫,要为他铺床,他立刻阻止了。

“都说男女授受不亲,我得为你的声誉着想,虽然这荒山野岭的,也不见得有人会来!”

留风自己耍贫嘴,也不管对方理不理会。

“嘿嘿!我就住那后院柴房就行,席垫被子放这里,我自己来就好。”

留风抱着床褥,装模作样的朝后院走去。

推开门,把东西放在长凳上,对着木桌上的土罐子骂了一句“乌龟王八蛋!”

“你可以叫我乌龟,但请不要加上后面的三个字。”土罐里的小龟一点都不怯场,立马反了回去。

“你是妖,不在那边好好待着,跑这边来干嘛,就不怕她把你熬来补身子啦?”

“诶,又是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的人,都什么时候了,还搞人妖有别那一套!”

“那是骂女人的,你干嘛用这话骂我!再说了,不是我不懂变通,而是在整个莲衍,人妖就是很难和睦相处嘛!”

“切!”

留风走过去,把小龟提溜起来,小龟挣扎了一下,还是放弃了,任由留风的目光在它身上看来看去。

“呦,原来是受伤了,跑这疗伤来着!”

“那又怎样?你难道要趁我病要我命吗?”

“若是想要你的命,也没有必要挑你受伤的时候!

不过我们可以谈谈条件,我帮你恢复,你告诉一些她的信息,怎么样?”

留风把它放回土罐,搬来两根长凳摆起,架上一块木板,床褥放上去,就算有个睡觉的地方了。

“明明就可以不睡觉,或者说明明就有更好的条件,干嘛要委屈自己,装腔作势的!”

小龟看到他一五一十的铺床,没来由的就想酸几句。

“跟你学的啊!你还不是装腔作势的在土罐里呆着!你都不委屈,我委屈什么!”

留风坐在刚刚铺好的床上,继续说道“我刚说的,你听到了没?”

“我也就是她从橡溪边上捡回来了养伤的小妖,我能知道她什么信息?”

“我在外面离你那么远,躲得那么好,你都能察觉。

她在屋里内外的时候,只要你愿意,你会不知道她在做些什么?”

“人类有些东西本能对我们妖类绝缘,这是莲衍人和妖的相处的原则。”

“没让你说女人那些私密的事情,是让你说她叫什么,哪里人,为何一个人住在这深山里,她平常的生活习惯等等。”

两人达成协议,秉烛夜谈了一夜。

……

第二天一早,女子同往常一样,天还没亮就早起收拾,今天还特意给留风做了一些吃食。

女子用早点的时候,留风也过来了,拿起糕点就着野菜吃了起来,清香中带着一丝淡淡的药香味。

“你今天还去打花吗,我跟你一起去吧?”

女子没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态,留风觉得很受伤,也有些尴尬。

等女子吃完收拾好,拿着竹竿布包出发的时候,顺便给坐在一旁吃着早点闷闷不乐的人一张纸,便出了门。

“楻妤”,这是纸上的字,也就是女孩的名字。

那只小龟呆了快两年,才知道常上山送东西的人叫她“妤儿”,连她的姓什么都不知道。

留风不用拿起纸来看就感应到了内容,但还是拿起纸来看了看,收起来,随即一溜烟消失在屋里。

第一百九十三章 秋去冬来

阳光明艳如往昔,鸟儿欢乐如昨日,一样的羊肠小道,一样的枫树木桥,一样的轻快步伐,可今天与往常也有不一样,那就是后面多了一个人。

今年丹桂花开,楻妤每天早上都来打花,已经来了二十多天,奈何取花有道,而人手又有限,她每天速度再快也就只能打一株。

桂树花期前后有两三月之长,这些时间足以让她收遍桂树林数十株桂树的花朵。

但取花有道,凡事都有讲究,这时间便有些不够用,只能挑一些开得比较好的桂树着手啦。

谢了的花朵不能掺在其中,否则有了腐气;还没有绽放的花骨朵也不能太多,否则花香会有所损耗。

而且花骨朵与花朵之间的占比不一样,用处也不一样,所以就算是提前推后两三天采集也没有所谓,就看自己要用这些花来做什么啦。

虽是同一片树林,但背阴向阳,背风迎风,土壤水分干湿质地有异。

每一棵树又都有着自己的性子,各种不同因素的加成造成各树不同的微环境,花期便有了前后错落。

一般人看不出来,但她能分辨出来,并且在心里给要采花的每一棵桂树都编好了先后顺序。

楻妤走到一棵桂树下,把布包取下,留风眼疾手快的走过去,帮着忙把地布摊开。

随后他自己拿起长竹竿,学着昨天楻妤的样子,打起花来。

白衣在满山绿色里挺显眼的,和枝头的丹桂一样耀眼。

本来就是一个修炼之人,平时练剑舞刀、舞枪弄棍的,打花对他来说,就是小儿科。

执竿打花,身动而衣舞,透过簌簌下落的桂花雨,更显其身姿潇洒,挺拔俊逸。

别说,做得还有模有样的。

楻妤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自己拿起短的那根竹竿,也打起花来。

毕竟是多了一双手,办事效率就是高,两人忙活了一个早上,收集了三棵桂树的花朵,就回去了。

在橡溪桂林,一起打花,一起筛花,回到山中竹苑,一起窨花,一起压花,制作花茶。

除了拿来做花茶的部分,还有一些花朵拿来制作了糕点,还有一些是拿来处理做了干花。

看着簸箩里面赤红色的花朵,留风突然想到了在南漠时雪卿他们采集各种花朵用炼药的方法来提取香精,或者这桂花也可以拿来一试。

“妤儿,我看你这边满院子的药草,你是不是懂得一些炼药之法啊?”

楻妤闻言,拿着簸箩的手顿了一下,很快就镇静下来,继续放到木架子上。

然后看了留风一眼,没理他,把一旁的簸箩抱起来,修长的手指扒拉几下里面的花朵,又放回架子。

“妤儿,这些花朵这么多,可以用来提取香精。”

世间万道,修行求道,术业有专攻,一人可能只修得其中一道,有那天赋异禀之人,一人皆修数道。

留风虽不曾自己炼丹提药,但常看到别人做,特别是在箐莲那几年,更是经常看到雪卿带着弟子们炼丹采药,耳濡目染多年,流程早已铭记于心。

留风是一个说了就会实施的人,当下拿出一个小药罐,抓起一把花朵,便自己鼓捣起来。

楻妤没管他,他就自己折腾了起来,不负自己一片心,花了小半个时辰,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的留风楞是提炼出几滴桂花香精。

他拿着自己好不容易鼓捣出来的东西去讨好,楻妤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才跟着他学了起来。

之后的时间,两人继续一起橡溪打花,竹苑弄花,直到百花谷桂树林的花朵被采集完。

那之后,来路不明的留风与深居深山的楻妤便一起住在了山间竹苑,当然,还有柴房的那只小龟。

平日,两人一起上山采草药,挖野菜,摘野果,过着平淡无奇的山居生活。

转眼,山上绿叶开始变色,或红,或黄,寒风刺骨,落叶归根,光秃秃的枝头挂满一条条亮闪闪的冰晶,此时已进入冬月。

山上的野菜已被霜雪冻死,纵然有那生命力顽强的品种,也因为阳光甚少和温度骤减而生长缓慢。

平时那些经常出来调皮捣蛋的小动物也躲在自己窝里,安生过冬。

大乘后期的留风是可以不用吃什么食物,也不太担心天寒,但楻妤需要食物果腹,需要衣物御寒。

每天看着她吃着秋天做的腌菜,对自己从空间里拿出来的那些干粮食物一点不理,留风心里有些难受。

在南漠的时候,他也跟着大家去种过庄稼,收过粮食。

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在竹苑旁种些瓜果蔬菜不难,但他不是颜韶,有种子秧苗。

当然他也好奇的问过,她为何不自己种些果蔬,药材也自己种植了,楻妤只是看着他,眼神里看不出什么答案。

近来这几天,雪下得特别大,昨夜的更甚。

院子里,屋檐上,竹篱笆,大槐树,枝头草地,远水近山,都盖上厚厚的一层雪。

早上,留风没有和往常一样,陪楻妤吃早点,而是跟夹着腌菜嚼着窝窝头的她说道

“妤儿,我今天进城里见个朋友,顺便采办些东西回来,你需要什么特别交代的吗?”

楻妤还来不及咽下刚咬下的东西,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吃着自己的早点。

留风早猜到她会这样,也没想她会说什么,会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便起身准备出发。

“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天黑之前应该能回来。至于要买什么,我到时候看着办吧!”

留风转身准备出门,楻妤急急忙忙把手里的东西吃完,在他准备跨出门槛的时候,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留风回头,楻妤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看着院子里堆得高高的积雪,她几步小跑到桌边,提笔落笔,又跑过来,把一张纸塞到留风手里。

“平安归来!放心吧,我会平安无事,也会准时归来的!”

留风一手拿着笔墨未干的纸,一手在楻妤的头上轻轻揉了揉,笑了笑,便出了门。

这是三个月来,留风第一次看到楻妤有情绪。

平时她都是一副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都什么都是无所谓的样子。

当然,也有表达情绪的时候。

那就是打了几树桂花,采到一筐草药,也会露出开心的笑容。

当然,在她弹起梅琴的时候,虽然她的表情还是和平常一样没有什么变化,但留风还是从琴音的凄凄切切温温婉婉中听到了一些小小的情绪。

第一百九十四章 楻妤开口

“妤儿小姐,天冷了,老爷让我给你送些东西过来!”

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老头站在山中竹苑的屋里,正从收纳袋里不断的往外掏东西,堆得满满的一屋子。

“这些是新鲜的蔬菜水果,这是些好储存的粮食,还有冬天的棉服……”

老头一样一样的数着拿出的东西,一边说着。

突然瞥见楻妤穿得单薄又老旧,便叹了一口气。

“诶!小姐,山中天寒,又冷清,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别让自己得了病!”

他说着,拿出一件红色的厚披风直接给她披上,像照顾自己家孩子那样,给她系上带子。

“小姐!老爷这么做是有他的原由,只是时机未到,他不便说,就苦了你。”

老头又把其他的东西都拿出来,嘴里不断的絮叨着。

“小姐也是倔的,不让人陪着,连个下人都不留……你说,你要是有个好歹,我们在城里那么远,要过来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东西终于拿完,老头抱着手里的东西,继续问道

“小姐,这些东西真的不需要我帮你搬吗?”

楻妤摆了摆手,给老头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茶。

“小姐,这是老爷给你准备十六岁成人礼。”

老头把一个小储物袋递给楻妤,才在一旁的木凳上坐了下来。

老头把茶杯捂在手里,嗅了嗅茶香,便抬起手来细饮了几口。

忽地,又看到了院里雪地里浅浅的脚印。

“小姐,你这里还住着其他人?”老头看了看门外,又看了看楻妤。

她迎着他看过来的目光,没有躲避,对他的问题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小姐成年了,到了该婚配的年纪,可楻家不是普通人家,你又是……诶,委屈你啦!”

老头絮絮叨叨说了一个上午,楻妤没有太多表情和动作。

他知道,自己又和往常一样,白费口舌了。

小姐若是能听进去,就不会十二年来不曾说过一句话。

自从六年前住进这山林,就不曾让任何人靠近服侍过,也就是自己每几月过来送一次东西。

老头要离开,楻妤起身送他。

“我回去给老爷说说,还是派个丫头来陪陪你吧!山上冷清,有个人陪陪你,我们大家都放心一些。”

楻妤用手在胸前做了一个“不”的姿势,又摇了摇头,坚决不从。

“好吧!你们都是倔的!那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走到院子,看着那比小姐的脚大太多的脚印,老头停下来,转身走近站在屋檐下的楻妤,提醒道

“那个男人,也要留心!”

叮嘱再三,老头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老头离开,楻妤坐在屋里,写了会字,又谈了会琴,才把那一屋子的东西收拾妥当。

冬天的夜总是比平时来得更早一些,但满山遍野都是银装素裹,让夜幕的降临来得又慢了些。

夜近,风凉,屋外又飘起了星星点点的雪花。

夜色全暗下来的时候,留风终于回来了。

他带着一身寒意踩着雪进入院子的时候,便听到楻妤把房门打开的声响。

那个人披着一件红色的披风,与屋里暖黄色的光映在一起,少了些冷淡。

她静静的站在门内,看着身上还沾着些雪花的自己。

“今天有人来过了?”留风自然也看到第三人的脚印。

楻妤点头,算是回答。

他进门前先把自己身上的雪花掸了掸,才进了屋,关上门。

“快看看我今天都买了什么好东西!”

留风像卖宝一样拿出一个储物袋,打开,让楻妤看。

吃的,穿的,用的,一样不落,甚至还有一些女孩子常佩戴的首饰。

“这些东西你要怎么保存?穿的用的可以直接放袋子里面,但吃的要拿出来单独储存吧?”

楻妤没说话,只是带着他往后院的地下仓库走去。

门打开,留风有些傻眼,也突然觉得自己的自作多情。

自己怎么也是一个三十好几的人啦,也跨越了两个大陆,见过不少的人,怎么就弄不明白眼前的人呢?

绫罗绸缎,珠宝首饰,上好的成衣,米粮盐油,吃的穿的用的。

在莲衍,谈不上珍贵稀有,但在白橡城,算是上乘的。

可她就是不太吃这些瓜果,不爱穿这些衣裳,宁愿吃野菜,穿麻布旧衫。

留风看着堆得满满的仓库,想明白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那些每次送来的新鲜瓜果蔬菜都去哪里了?那些吃不完的粮食去了哪里?

或许就是这些东西让山上的小动物们安心过了冬。

楻妤看他楞了很久,便扯了扯他的衣袖,嘴巴张了张,好半天终于说出含糊不清的两个字

“谢谢!”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楻抒开口说话,还是对自己说的。

她声音有些沙哑艰涩,模糊不清,应该是很久不曾开嗓导致。

“不用客气,我把这些东西放进去吧!”

留风麻利整理好收纳袋里的东西,两人一起离开仓库。

回到屋里,给留风烧了一壶热水,沏上一壶热茶,便回了自己房间。

留风虽然不明白这人又要干嘛,但也没有想太多,自己喝着热茶,发呆。

她平常都这样的,习惯就好。而自己进来也有进步,似乎发呆也是一种修行。

桌前,女子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一动不动的坐着。

山珍海味,美味佳肴,与山上的野菜有什么区别?

锦衣华服,珠宝美玉,与身上的旧衫有什么分别?

云想衣裳花想容,可是为谁容,为这满山古树遍地野鸡吗?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不为他人,也不为自己,就为这个特别的日子里有人陪着的这份情,也值得梳上新发,化上淡妆,穿上新衣,纪念这十六年来第一次有人陪自己度过这特别的一天,生辰日。

……

当楻妤拿着梅琴出来的时候,留风只觉眼前一亮,那人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许是这光太暖,让自己入了梦而不自知。

她自己做到一侧,拨弦弄弹,琴音如涓涓细流,滋润心田,听得他更觉得是在做梦。

他的头跟着节奏摇晃着,偶尔饮一口茶水,嘴里哼着没有词的调儿,直到曲罢,有声音再次响起。

“你,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吗?”

她的声音还是有些艰涩,看来这味道就是她深居远郊不说话的原因。

“啊?我,我鼻子,不太好使!”

“是吗?我们家,世代行医,我可以帮你治鼻子?”

“那你自己的味道治不了吗?”

“你没听说过医者难自医吗?”

“哦!那你就给我试试吧!”

鬼使神差的,留风居然没病装病,让人给治。

但能让美人开口,自己当一次小鼠也值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鲍鱼之臭

凛冬离去,雪融草青。

春雷幻醒枝头绿,晴空掠过飞鸣。

竹苑周围,豆藤蔓爬满竹篱笆,开着几朵或白色或紫色的小花,新翻的黑土里冒出新芽。

柴房里,那只小龟“嗖”的一变,一个风度翩翩的黑衣少年现身而出。

正当他拿着土罐准备闪身离开的时候,白衣身影不知道从哪里飘来,挡住了去路。

“你这伤痊愈啦?”

“多谢留公子和妤儿小姐的帮忙,痊愈了。”

留风在他身上瞧了瞧,忽然靠近低声说道

“诶,小八,人走就够意思的啦,怎么还拿人家东西呢?”

“我这是借,借了会还的!”小八把自己全身上下看了一遍,看到手中还没有来得及藏起来的土罐恍然大悟道。

“不问自取,说好听的就是拿,不好听的就是偷!”

“诶,你别瞎嚷嚷,我已经问过妤儿啦,她同意我带走那破土罐的!”

“她同意,我不同意!”

“凭什么啊?就凭了你让她开口说话啦?还是她为了你开始梳妆打扮啦?”

“你说得没错!就凭这些!”

“反正我要带走,已经跟她说了,你不愿意自己找她说去。”

“要么就把东西留下,要么就把命和东西都留下,你选一个!”

“怎么的,还为了一个破罐子跟我动手啊?”

“真是破罐子你就不会这么在意啦!而且我觉得你是误会了她的意思。

借给你住了这么久就算了,还想带走,门都没有!”

“我说,你这占有欲也太强了吧!就连她的一个破罐子都不能割爱?”

“你这小龟!你跟她说你要搬家了,她是答应了,但没有说让你把罐子搬走啊?”

“可是,这土罐就是我的家啊?我不搬它,何来搬家!”

“敬酒不吃吃罚酒!”

留风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罐子,衣袖一甩,少年被扔了出去,只听得远远传来“啊呀”的一声。

“哥哥免费送你一程,好走不谢。”留风收回衣袖,拿着小土罐出了柴房。

乍暖还寒时候,阳光透过抽出些许新芽的槐树,照在院子里,暖暖的。

楻妤坐在木桌一侧,像是在等人。

“妤儿,我把那小妖送走啦!”留风一走进院子,就把土罐“当”的一声放在桌上,也坐了下来。

“嗯!”楻妤看了看那个土罐,应了一声。

她站起来,走到留风旁边,拿出一棉布包着的东西放在桌上,打开,她随意的挑起一根就要朝他脸上扎去。

“妤儿,你要干嘛?”留风赶紧伸手止住,运着气,人和凳子一起往后退了几步。

“你的鼻子也治了好几个月了,心血花了不少,草药也用了不少,一直不见效,就想着用银针刺激一下神经,看看会不会有效果?”楻妤闪身向前,直接欺身而上,手里还拿着那棵针。

“好妤儿,妤儿小姐,我错了,我骗了你,我鼻子本来就没有问题!”留风看着那细细的针尖,心里直发麻。

楻妤扬了扬手里的针,作势就要扎下去,吓得留风不得不继续往后退。

“大叔,你刚刚扔小八的时候多威风啊,你还怕区区一枚针?”这次楻妤没有继续追上去,看着他些许的狼狈样,便调侃道。

“刀山火海都不怕,就是怕针,看着细细的尖尖的,瘆得慌!”

“还请大叔好好说话,要不然就把你这事说出去,以后有谁想要找你麻烦,区区一棵针就够了!”

楻妤走回桌旁,坐了下来,没事人似的把银针收了起来。

留风讪讪的挪着凳子,也回到了桌旁。

他越来越不懂眼前的这个小女子了,她分明也是修炼之人,刚刚她那个闪身便是明证,亏自己一直以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来着,最多也就是比一般的女子倔强几分,胆大几分。

都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诚不欺我。

他进过几次城,逢人打听她的事来着,但对于楻妤,整个白橡城,查无此人。

白橡城东街,几乎都是楻姓,楻家出了很多学医炼丹的人才,给驻守在人妖交界的修士们提供了很多帮助,在城里还挺有威望的,但好像跟眼前的人都没有关系。

“小八说他来这里几年,都不曾听你说过只言片语。那天你好不容易开口说话,就想着让你多说说,就顺着你的意思啦!”

“所以你那天在桂树林是好奇我这身臭味,才跟过来的?”

“呃,也没有那么臭。入兰芷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嘛!”

“嗯!那是别人,你是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

“嘿嘿,哪有女子这么形容自己的!”

“我这身臭气,治不好,藏不住,人不爱狗不理的,没有人愿意靠近。要不,我为何隐姓埋名住到这深山来?”楻妤说着,眼里闪过几丝哀伤。

“这天下哪有那么多不治之症,只有不想病愈的病人。妤儿只是暂时没有找到那个能对症下药的药师罢了!”

“”楻妤为他的大话惊到,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他。

“有些事,你愿意说,我就愿意听!”

留风继续说,楻妤还是不理会。

“那说说你的修行,总可以吧?我的修为还行,说不定咱们能相互指点,共同进步呢!”

这绝对是留风有生以来最谦卑的一次,以往在谁面前,还不是意气风发,牛得不行。

“修行之事没有什么好说的,都是家里传的,也就是方便采摘药草,炼药提药,有些基本的保命手段罢了,比不上那些修行大家族。”

“能看看你的灵根资质吗,或许我可以传你一些法决啊!”

“家父有命,不能随便修炼他人的心法。”

“哦!”你们家简直就是奇葩,要换个人,能接触到其他法决,不管好不好,都会感激零涕、求之不得。

“不过你之前说的那个很有想法,我是需要出去走走,或许真能找到那个能治我病的人!”

“现在就走吗?我可以带你去溪汕洲,去仙山都可以!”

留风没有想到她居然想通了,愿意交流了,也想走出去接触外界了。

自己这半年多的努力没有白费,人心还是能暖人心的。

她心门不开,你永远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只要她打开一个逢,阳光就能照进去,融化冰雪,寻得真面目。

“再说吧!”哪是说走就能走的呢,还不是得先问过他的意思。

第一百九十六章 乱世英雄

急不在一时,两人依然向往常一样过着平淡的山居生活,只是沟通更多了,欢声笑语比以前多了。

留风常说一些南漠的趣事和传说,还有他这几年在莲衍听到的经历的趣事。

这些新鲜的趣闻让楻妤对外面的世界了解更多的同时,也产生了更多的兴趣。

次月,老头又来送东西,留风跟以往一样,借故去了山里,并没有露面。

跟往常一样,老头把东西放下,又是千叮嘱万叮咛。

“幺伯,麻烦您把这带给我父亲。”

楻妤送老头出院子的时候,叫住他,递给他一张黄纸信封。

“好!好!好”老头激动了好半天,一直说好,也不知他到底听清楚楻妤说什么了没有,拿着信封的手颤抖着。

“幺伯!”楻妤弯腰,又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小姐终于开口说话啦!老朽回去给老爷说!给他说!”老头摇了摇手中的信封,这才高高兴兴的向山下走去。

……

转眼临近清明,细雨纷飞的季节,也有阳光灿烂的日子。

大槐树花开满枝,一团团一簇簇,如小灯笼般挂来枝头,偶尔吹来一阵微风,带来阵阵槐花香。

老头回去,把楻妤的信给了楻宗,并告诉他楻妤已经开口说话,或许与那个男人有关。

白橡近年来不太安宁,常有小妖小怪过来惹事。

药堂琐事繁多,楻宗耽搁了近一个月,才勉强抽身而出,亲自走了一趟。

竹苑屋里,两父女相对坐着,只是楻妤的凳子稍矮一些。

“父亲!”

楻宗知道楻妤开口说话,心里高兴,亲自听得她叫一声父亲,心里更是欣慰。

“妤儿,楻家欠你许多,不是因为你不好,而是因为你是我们的希望。

家族势微,不能顾你无忧,只有以这种方式让你隐藏起来……”

“父亲,我知道我身上的责任!”

楻妤的态度没有讨好也没有疏远,就这么不冷不热、平平淡淡的。

看着她的态度,楻宗心里有些许不舒服,但又想到她身上的责任和身处的环境,自己也没有什么好责备的。

她能再次开口说话已需要很大勇气,只希望以后越来越好!

一个重要使命的完成,除了天时地利人和,还需要能力和交际,独木不成林。

“自你母亲走后,你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进山这几年,也没有一个人能近你身边。妤儿,你长大了!”

楻宗说着这话,有欣慰,也有心酸。

“我们不是父亲想的那种关系。但女儿能重新开口说话,确实有他的原因。”

楻宗看着她,说这话时眼神与平时无异,他也摸不懂是自己这女儿藏得太深,还是真的没有什么。

“父亲,女儿托幺伯带给您的信,您看可以吗?”

见楻妤半天不提信的事,她就直接说了出来。

“若是在前些年,你要出去闯闯长点见识我不反对。

但现在开始乱起来了,危险无处不在,所以你哪里都不能去,就乖乖呆在这里!”楻宗直接否定了她的想法。

“逆境出人才,乱世出英雄!我们不是应该趁这个时候出去吗?”

楻妤还是想争取一下,在这小小的白橡城呆了十多年,都发霉了。

既然注定做不了温室的花朵,那为什么不早点出去历经风雨。

“英雄是那些有名有望有能耐的人做的,哪里轮得到你我?

我们不做英雄,我们有自己的使命,特别是你,你更不能有什么闪失。

天塌下来,高个子顶着,高个子跨了,我们顶着,你要好好的就行,直到那个人的出现。”

楻宗说着,她还是不太懂。

“父亲,女儿还是不知道您要我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这些答案,估计只有你自己去寻找啦!”楻宗答得很爽快,因为他确实也不知道。

父女两人再聊些事,楻宗提出想要见见留风。

“父亲,我们真的不是您想的那样!”楻妤不想把留风拉入这趟浑水中。

“城里事务繁多,我难得上山一次。

且不管他是不是我未来女婿,我见一见这个与我女儿生活了大半年的陌生男人总是没有错的吧?”

话已至此,楻妤只得把留风叫了出来。

在楻宗心里,能打开女儿心门的人,自然是要高看几分的,也是以准女婿的要求来看人的。

留风来见,自然少不了基本的询问了解。

人看着是个谦谦有礼的君子,修为什么的楻宗看不透,在心里衡量了一下,觉得是个不错的人,但从对话内容来看,还有很多疑惑。

楻宗要走,楻妤留风起身相送,送出院子,楻宗让她留下,却让留风跟了上去,显然是有话要说。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在妤儿身边待了那么久,到底图什么?”

两人走出去,直至看不到竹苑的影子,楻宗突然站住,看向走在后面的留风,严厉的问道。

他知道,自己远远不是对方的对手,但为了妤儿,为了楻家,他不得不问清楚,试探一番。

“伯父,我来自南漠的一个小村庄!”

“恕我见识少,没有听说过什么南漠。”

“就是个小地名,伯父没有听过也正常。

且不管这些是真是假,我都没有要害妤儿的心,伯父尽管放心便是。”

“你在山上一呆就是那么久,你们孤男寡女的,难免会发生些什么事。

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对她好,要不然就是拼了我这条老命,也不会放过你的。”

“伯父,我真的没有恶意!我会对妤儿好的!”

“我手伸不了那么长,你们好自为之吧!”楻宗说完这句,在对方的肩头拍了拍,转身走了。

修为没有对方高,试探不了什么,只能表表态度罢了。

……

花开花落,叶绿叶黄,又过了一年多,这是留风来山上竹苑的第三个秋天,又是一个采花的日子。

山间林里安安静静,偶有山鸡野兔跑来跑去,也是一片祥和。

而城里却已经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各处闹得鸡飞狗跳的,城中百姓人人自危。

各种天灾**频发,怕是妖族那边在作祟。

作为与妖族相邻的白橡城,肯定是抵御的一线。

城中受伤的戍边修士和百姓越来越多,楻家药堂繁忙不堪,但楻宗不得不再上一次山。

第一百九十七章 蝴蝶振翼

天下的乱,是全面的,不仅仅是某一处。

百姓的祸,是遍及的,不仅仅是某一人。

一只蝴蝶振翼,可酝酿一场龙卷风。

一颗石头掉海,可引发一场海啸。

一片大陆某处出现了异变,更是会引起一系列规则的变化,只是这变化对于每个人来说,或大或小,或多或少。

韶卿可以得奇遇,走南漠,游清沚,平了南漠天劫,还了清沚清平,莲衍的规则也在不断酝酿着变化,这里的生命这里的事件也是在朝着各个方向发展,好的,坏的。

莲衍人族近二十来进入飞速发展的高峰,各修仙世家人才辈出,各修行宗派也是人才济济。

各妖类不断成长,各兽类不断繁衍生息,自身实力增长的同时,也孕育了很多出类拔萃的后代。

莲衍各方力量的强大,已经达到了数万年来从未有过的顶峰。

而这股力量被压制着,就像被压缩在某个极小空间的火或水,稍不注意就会爆发。

也会给大家一种错觉,好像只要各种力量齐心协力,就可以把那些不公的规则打破似的,比如头上顶着的这片天空。

成长是需要磨砺的,环境的不稳定性便促成了生命向好的强的方向发展,坏的弱的不断被淘汰。

这些年人类居住的四洲常有天灾**发生,妖兽所在的三洲也没有消停过。

特别是近几年,各处情况更是紧迫。

留风在莲衍虽然是飘着,没有加入任何宗门,却也被菡潇真人默认为仙山的一员。

他没有仙山弟子的责任和义务,至少在情感归宿上,是这样的,在信息共享上,也是这样的。

只要不是特级机密的消息,留风都会收到菡潇真人那边让人传来的信。

各处都不太平了,作为人妖交界处的白橡城更是。

也不是他留风见死不救,他也去城中探过几次,顺手帮过些忙。

但始终暗中相助。

他是外来者,对莲衍的很多情况不明,人妖两族的事情太大,他觉得自己应该先去仙山,听从菡潇真人的安排。

南漠遇劫,韶卿不遗余力助大家解脱,莲衍有事,自己也不会袖手旁观。

至于楻妤,楻宗一副护女心切却又不让她见光的样子,留风只想带着她出去,多走走,多看看。

现在要说四大洲哪里更安全,恐怕就是溪汕洲了,毕竟那里修仙世家众多,且实力强大,还有人类修行的主要实力仙山盟。

留风正犹豫着如何说服楻宗,让楻妤跟自己走的时候,就等来了机会。

“留公子,妤儿,我这次上山,是来让你们尽快离开白橡的。”楻宗到达山中竹苑,他直接奔向主题。

“伯父,城里怎么啦?”

“父亲,城里还好吧?”

留风楻妤都知道城里不太平,但没有想到一直不让楻妤离开的楻宗居然亲自上山,让她离开。

“城里情况不容乐观。还在不断往中间地区蔓延的蝗灾,估计就是妖族搞出来的事。

现在又有水族前来攻城,三两天就要厮杀一场,死伤惨烈;

城中每天都有牲畜和人员的莫名丢失,仙山盟派来了一支的队伍,还在查着原因呢。”

楻宗简单说了城中情况,眼里满是疲惫。

“现在城中越来越乱,仙山盟虽然已经派了支援,但谁也不知道后果如何。

人族与妖类,终究是要有一场全面较量的,届时不知道要屠杀多少城多少村。”

“可是我们楻家不是世代都住在白橡城吗,以前都可以挺过去,这一次为什么不可以?”

楻妤不知道这次的形式有多严峻,人妖之间的那些事,她也知晓一二,所以才有此一问。

“老祖宗们都说以前每次较量都很惨烈,但相比较现在来说,以前的就算不得什么啦。”

“那女儿不走,怎么的也要和大家在一起。不管怎么说,我也是楻家人,是白橡城的一员,也该出份力。”

“我们楻家每个人都在尽自己的努力,不断救治伤痛,出丹炼药,全力支持在前奋战的修士,这是我们的使命,不是你的。”

“父亲!”

留风在一旁,听着两人说着他听得见却听不太懂的话,看着父女两说着说着就要争执起来,便插了一句。

“妤儿,这边有了仙山盟派来的修士,一时半会是可以顶住的。

我们先去仙山盟走一趟,看看那边的安排。

若是有必要,我们再回来不迟。”留风低声跟楻妤说着。

“去仙山盟?你之前说跟颜公子是好友,是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

闲聊时留风跟她提过韶卿,还说到时可以请雪卿帮她治一下她的病。

而楻妤只当他是开玩笑,莲衍谁人不知道颜天才有个未婚妻是沐家三小姐沐樱,哪里听说过雪卿这号人。

“伯父,我带妤儿去仙山,那里相对安全,您就放心吧!”

“留公子不是来自南漠,没有加入任何宗门吗,怎么去仙山?”

楻宗心中沉重,也懒得管两人在窃窃私语说些什么,只希望留风能站自己这边,说动女儿离开白橡城。

忽然听到留风这话,他很诧异,仙山不是每个人想去就去的,纵然是仙山大家族的子弟,也是要看实力的。

“我之前说的与我要去仙山并无矛盾。

我与颜公子是好友,他在仙山,我去找他,了解一下仙山盟的安排。

天下兴亡衰,匹夫有责。我作为一名修士,自然也是要尽一份力的。”

“是,留公子说的是!”楻宗若有所思的看了留风一眼。

怪不得自己看不透这人修为,能与菡潇真人最得宠的小徒弟做朋友的,那修为自然不是自己这般普通人能看透的。

可是,楻宗还是有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

虽然白橡城处在四洲边沿,消息堵塞,但也不是完全不知情,只是相比较溪汕,稍延迟一些。

莲衍近三十年来新出的青年才俊,以颜韶名声最大,其次便是修仙世家的子弟,各门各派也多出些天骄,散修人士中也有很多优秀青年,但没有听说过一个叫留风的啊?

看到他的犹豫,留风立马拿出菡潇真人给他的仙山令牌递给楻宗,说道

“颜师弟原本就是一个很低调的人,他会有我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好友太正常不过了。”

“是这样没错,好像颜天才一直都是存在于大家的口中,真的能见得真面的人没有几个。

他小时候还常和菡潇真人到处游玩拜访朋友,长大后就没有怎么出现过。”

楻宗心里想着,把令牌拿起,输入了一点灵力进去,立马出现了留风的名字。

细看令牌纹路,这不是普通弟子的令牌,这是仙山比较有实力的人才能拥有的令牌,是可以交流联络信息的。

前后思绪整理一番,楻宗却做了决定,把女儿交给这样的人,自己就少了很多担忧啦。

“那妤儿就麻烦留公子帮忙照顾了!”

楻宗说着,便站起来,抱拳准备给留风行礼,被留风伸手抬住。

“伯父说的哪里话!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会照顾好妤儿的。”

“好!有留公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离开白橡

楻宗此惑解开还有一惑,就是两人这关系,真的只是朋友?

他疑惑的眼神在两人脸上看来看去,也看不出什么来。

“父亲,女儿和留公子只是朋友。他日寻得意中人,定会带来给父亲看过的。”

别人家的女儿在自己这个年龄,早当母亲了,可自己,除了肩上责任不说,自己身上这毛病,能有几个人受得了。

楻妤知道父亲的心思,怕自己一个人孤苦无人照拂,但有些事情急不来,特别是感情。

“妤儿长大了,遇到一个愿意陪你走的,就好好珍惜。你肩上责任重,不能懈怠,但也不要为这事就葬送了自己的幸福。”

楻宗是男人,自然从留风眼中看到他对楻妤,有对一个女人的欣赏和**,而不仅仅是朋友。

只是女儿的心门打开,让一个人住进去,需要时间啊。

她有她的自信,也有她的自卑。

时间是伤,也是药,在摸爬滚打中受伤,然后一起治愈。

楻宗说好了,就催着两人收拾一下,即刻上路,并且要亲自看着两人走才行。

好在也没有什么要收拾的,能拿的都拿储物袋装着,不能带的便便宜了山上的那些野兔山鸡,或者是让楻宗带回城里。

“父亲,您保重身体啊!”纵然平时有几多怨恨,但终究是自己的父亲,突然远离,楻妤心里还是有几分酸涩。

“嗯,我会好好的,拖着这把老骨头,我也要替你娘看你成婚生子,替祖宗看你大事得成。”

“女儿要走了,父亲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该说的都说了,就是那个小土罐你得好好收着,不要像以前一样瞎胡闹,拿来养龟了啊!”

“父亲,女儿知道啦!”

楻妤以为父亲不知道这事呢,那时候就是倔强,什么都想和父亲对着干,好像他不顺心,自己就开心了似的。

父女两临别前说些话,留风等在一侧。

等了好一会儿,两人说完话,大家便一起出了门。

走到一三叉路口,楻宗往左回白橡城,留风两人往右去修仙盟。

此时已经是午后,林间很安静,偶有微风吹拂草木的声音也是很轻,当空的太阳照下来,也是被茂密的枝叶挡住,树荫下只有凉爽。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林间弯曲的山路上,留风突然停住了脚步,看着楻妤认真的说道。

“妤儿,我有一事,说了你可别不高兴。”

“说!”楻妤站定脚步,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可爱。

“就是你身上的味道,我是没有关系,咱们天天待一起两年了,我不觉得有什么。

但你父亲和幺伯来山上要服药,那我们要是遇到他人的话,也不好让人家服药是不是?”

留风一怕楻妤误会自己,二怕伤她自尊,所以说话的时候,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但现在要出去,是要与人打交道的,在她还没有做好坦然接受自己时,那些缺陷是需要掩盖和修饰的。

“要说什么就直接说。”看着他的扭捏劲,楻妤有些生气,虽然知道他是顾忌自己的感受。

“我这有件衣服,可以遮挡些气味,然后你再洒些香精熏一下,他人应该就闻不到什么奇怪的味道了。”

留风拿出一件鹅黄色的衣服递给楻妤,让她立马穿上。

“大叔,你是故意整我的吧。在竹苑为什么不说,这荒山野岭的,我怎么穿,你这是里衣!”楻妤接过衣服,看了看,却有些烦躁。

“这没有人啊!”留风还四处观望了一下。

“你是鬼!”楻妤把衣服扔还给他,气冲冲的往前走了。

“直接套外面也可以的。”留风追上去,被瞪了一眼,继续说道“法衣有灵,你穿上,它自动附体。”

“哼,早不说,就是想看我笑话呢。”

“不是,你平时没有什么表情,我就是想……好好好,我错了,快出山林了,快穿上吧,万一遇到人……”

留风拿着衣服追了一路,直到楻妤感应到远处有人时,才从他手里抢过衣服,穿了起来。

“嗯,人长得好穿什么都好看。”看着她穿好衣服,留风看了看,讨好的说道。

“大叔,你以前在外面随便遇到一个人,也会这么热情吗?”

“不,他们都说我高冷,没有人不怕我的。我那时候就跟现在的你一样,冷。”

留风说着,还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一副被冷到的样子。

“人长大了,总是要结交一些人,不管你喜欢不喜欢。所以我现在没有以前那么冷了,但也不是遇到谁都热情。”

“哦,知道啦。热情的大叔,走了!”楻妤说着,就往前走了,心里却是有些暖意。

谢谢你的热情!千年雪山是融化得慢些,你可一定有耐心啊。

“妤儿,我们乘灵舟吧!大叔带你看云去。”留风追上去,拉着她上了刚拿出来的灵舟,便往高空跃飞去。

“会不会太招摇啦?”

“我们又不是坏人,要隐藏行踪!”

“太阳会不会太晒?”

“不会,你这是什么傻问题?”

“哈哈……”

半空中欢快的笑声,渐渐远去。

……

“大叔,你看那,好像有人在打斗!”

“嗯,是几个人被一群蛇围攻了。”

“那--”

“我们下去看看!”

话是那样说着玩,留风楻妤不是爱张扬的人,特别是在陌生人面前。

两人远远的落地,收了灵舟,快速的向打斗的地方飞去。

“七小姐,你先出阵!我来撑着,大哥他们很快就会过来的!”

“别傻了,严小五,大家一起撑着,才有命活。”

“可这些蛇太难缠啦!”

正说着,蛇首张开大口,就要咬向阵中最弱的一人,吓得他哇哇大叫,阵中几人合力攻击,蛇首不得不把头缩了回去。

一口不着又来一口,蛇首不给几人喘息的机会,尾巴一摇,又甩向几人。

“去!”留风拿出一把青色长剑,便向着正围困几人的蛇阵刺去。

长剑正中蛇首,蛇首受伤而群蛇乱了起来,困阵中的人趁势突破,刀光剑影,与蛇战在一起,不一会儿就把蛇群驱散开,逃的逃,死的死。

几人收拾一下,急忙跑过来,给留风二人道谢。

“多谢二位相助!我是严嘉元,她是沐语,这几位是和我们一起来的朋友。”

领头的男子小跑过来,对留风的出手表示感谢,并简单介绍了自己一行人。

“留风!楻妤!出门在外,大家互相帮助,不必放在心上。”

留风与几人寒暄着,楻妤则是站在他一侧,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独居多年,早已习惯孤独,虽有了留风开导,但一下子面对这么多陌生人,她还是有些不自在。

第一百九十九章 路过惜城

相互介绍过后,留风了解一下几人的受伤情况,便又聊起其他来。

“你们几个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啊?”留风准备上路,便顺道问了一句。

“我们原是要去惜城与大哥他们碰面的,谁知道突然跑出一窝蛇精来,把我们困住了。”

“我们也要路过惜城,便一起走吧!”

说着,几人各自御着自己的法宝便上了路,而楻妤则是与留风同御一剑。

行了大半天,傍晚便到达了惜城。

楻妤一路上就有些不自在,又恢复了初见时的面无表情,甚至更甚。

她用冷漠为衣,伪装自己,全身冰冷麻木,手心里却出了汗。

进了城,楻妤原本艰涩的脚步更是难以拔起,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人群,楻妤的脚步顿了下来。

害怕自己的**缺陷被发现?害怕自己不被接纳?害怕被人嫌弃指责?想与人交流却不能的挣扎?

留风一直牵着她的手,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知道她在隐忍,在试图走出来。

但效果不甚理想,十多年的自我封闭,那层围墙筑起需要这么多时间,要击碎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

近黄昏,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几个孩子在玩闹。

忽然有一个顽皮的孩子从楻妤身边擦身而过,还回头对着她做了一个鬼脸,她紧张得差点叫了出来,脸色一下变得惨白,像是忘记了呼吸。

留风立刻把她揽入怀中,又揉了揉她的肩膀,以示鼓励和安慰,好一会儿,她才缓了过来。

“几位小友,妤儿她有些不舒服,我要带她找个地方休息,咱们就此别过吧。”留风拉着楻妤,打算就此与几人分开。

“楻小姐身体不适,是需要休息。可是留大哥,我大哥知道你救了我们,他已经在前面惜福酒楼备了薄酒,让小弟带二位过去一叙,聊表谢意。”严嘉元略带歉意的说道。

“此等小事,不必挂怀!妤儿不舒服,今天就不必了,若是有机会,下次再叙不迟。”留风紧了紧楻妤有些冰冷的手,再次拒绝。

“可是——”严嘉元欲要再请,就看到他大哥已经迎了过来。

“大哥!”“严大哥!”一个身着浅蓝色衣衫的男子向这边走进,几人纷纷打了招呼。

男子长得高大,很是俊朗,他对着大家微微点头,笑了一下,更显君子之风。

“五弟,这两位便是你们的救命恩人吧?”男子开口,声音低沉而有磁性。

“大哥,正是他们,留风留大哥和楻妤楻小姐!”男子如此一问,严嘉元赶紧的介绍起来。

“留大哥,楻小姐,这就是我大哥!”

“多谢二位相救之恩!我是严嘉恺!”男子对着留风两人抱拳,行了一礼。

“严大公子不必客气!久闻严大公子大名,一直不得相见,如今一见,果然一表人才,人中之龙!”

“虚名罢了!留公子,我看楻小姐身体是不是有些不舒服,咱们移步惜福,再细聊?”

“那就麻烦严大公子啦!”留风揽着楻妤的肩,带着她走在严嘉恺一侧。

对方是莲衍天骄之一,又是严家未来家主,结交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虽然不知道那些传言有几分真假,但有备无患,多掌握一些信息,为颜师弟归来多做些准备。

既然他已经安排妥当,好像也没有必要拂了他的好意,留风便不再推辞。

走进酒楼,便有一女子走到严嘉恺旁边,两人嘀咕说了几句,严嘉恺侧身对留风说道

“大家都修行之人,年岁也相差无几,如果留公子不介意,咱们以师兄弟相称便是。”

“我一闲散人,蒙严师兄不嫌弃!”

“留师弟谦虚了。留师弟直接带着楻师妹去三楼左边梅屋便可,等酒菜上好,我再来请。”

“好!”留风应着,两人跟着之前与严嘉恺说话的女子上了楼。

进入房间,把楻妤扶坐好,留风关上门,这才坐到她一侧,又去抓她的手,看看她的情况。

“妤儿要不要去踏上休息一会儿?”

“大叔,我没事。我这会好多了,坐着休息一会儿就好啦,我待会还要和大叔去吃饭呢,不能让那严大公子灌了大叔的酒。”

“好,那妤儿好好休息一下。”

别人推你,也要你自己努力才行。

楻妤在试着努力接纳自己,但心里还是有些犹豫。

“大叔,你说,跟着大家走了一路,我又紧张,进城后,我更是无法自处,我那难闻的味道真的没有逸散出来吗?”

楻妤拉着留风的胳膊,眼里满是自卑和不安。

“没有,一点都没有,大家闻到的都是淡淡的桂花香!

我给你的那件法衣可厉害了,不会因为你情绪的变化产生更多的气味就消化不了啦。”

“大叔,你没说谎吧?”

“绝对没有!”留风抬起手,一副对天发誓的样子。

“好,我相信大叔这次没有骗我!”说着,楻妤盘着腿坐着,合着双目,调息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楻妤对留风在竹苑的靠近是没有防备的,不过她那时候冷冷冰冰,情绪不易浮动,所以身上的气味也相较稳定一些。

一旦情绪有变化,特别是紧张、伤感、愤怒的时候,气味的难闻刺鼻就会成倍的增加。

留风教她提取香精后,她便开始用来熏衣服,自欺欺人的以为这些气味就不那么刺鼻了。

加上刻意控制,她以为留风不知道她身上的味道会随着她的情绪变化而增加。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故作不知道。

这也是为什么留风说自己鼻子不灵的时候,她信了。

直到后面她发现留风能闻到花香,茶香,饭菜香,才知道自己被骗了。

“这满山开的栀子花,香吗?”

“香!”

“大叔的鼻子不是还没有治好吗,你怎么知道它是香的?”

“书里记载的啊!”

“书里都是骗人的。这是臭的,是你无法想象的臭。”

“我鼻子不行,味觉还是可以的啊。这花呀应该和栀子花茶一样,香而不浓甜而不腻。”

回想这两年在竹苑的简单生活,心里又充满了温暖,也充满了自信。

且不管他是用的什么方法,至少他不在乎自己身上的臭味。

如果这臭味真的会随着自己一辈子,他会陪我一辈子吗?

太遥远的事情她不敢去想,只想着好好调息一下,待会从容自信的和大叔一起下去,吃她记忆中的第一桌热闹饭。

第二百章 沐三小姐

留风两人在房间休息了大半个时辰,严嘉恺让人过来叫。

敲门声响,留风开门,是之前引他们上来的女子。

“留公子,公子让我过来问一下,楻小姐的身体可还好,是否需要请师傅来看一下?”

“谢严师兄关心,妤儿身体好很多了。”

“饭菜已经备好,不知留公子和楻小姐现在可否入席?”

“麻烦姑娘稍等片刻!我叫上妤儿,这就来!”

“好,那我便在这等着。”

留风点头,把门带上,走进里间。

留风去开门时,楻妤便起身梳妆台前,准备收拾一下自己。

“大叔,我穿这件衣服会不会显得俗气?”楻妤见留风过来,扯了扯自己刚换上的衣服。

“不会,暖黄色跟你很搭!”留风走过去,帮她把不太撑展的衣领稍微整理了一下。

“我这发饰,与衣服搭吗?”楻妤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

“搭,很好看。”留风站在楻妤身后,上下打量一番,认真回到。

“那我身上的味道是不是太浓了,我洒了好些桂花香精?”

楻妤抬起衣袖,自己闻了闻,转过身来问留风。

做的人无心,看的人有意。

那一个转身,眉宇间的小情绪尽收眼底,那张因上了淡妆愈显精致的脸庞就在眼前,小巧玲珑的鼻子,微红的脸颊,诱人的红唇……

留风的心不自觉的漏了一拍,喉结滚动,他咽了一下口水。

“大叔,太浓了吗?”大而深邃的眼睛盯着慢了一拍的留风,又追问道。

不可置信似的,楻妤又抬起衣袖,闻了闻。

衣袖扬起,丝绸的柔软和光滑划过留风的鼻头,心里痒得不行。

“阿嚏!”留风的头侧向一边。

“果然太浓了啊,我马上换一件!”听着留风这一个喷嚏打得,楻妤立马转身准备逃开。

心思细腻的她自然在留风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距离太近了,容不得忽视。

“没有,一切都刚刚好!”留风转身拉住她的手,“我们出去吧,有人等着呢!”

“哦!”楻妤的脸不知道怎么的,比之前更红了一些,也显得整个人更加精神,耀眼。

“妤儿不用紧张,就像我们在竹苑吃饭的时候一样,放松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留风握紧她的手,给她打气。

两人出门,跟着女子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

圆形大桌上,已经上满了惜城的招聘菜,远远看去,菜还冒着腾腾热气,菜香飘出来,勾人嘴馋。

女子离去,严嘉元和沐语迎上来打招呼,。

“留大哥,楻小姐,快上桌!大哥去楼下接了三姐就来!”

“好!妤儿怕闷,我们就挨着窗边坐吧!”留风看了看桌旁的六个位置说着,拉着楻妤走向靠窗的位置。

屁股还没有坐下,就听到严嘉恺的声音“留师弟,不好意思,我去了楼下一趟。”

声至人到,进来两个身影,尤其是那个一身红色裙衫浓妆淡抹的女子,让人眼前一亮。

“严师兄客气了,我们也刚过来。”

“我们坐下说话吧。”严嘉恺看两人坐窗前,疑惑了一下,但很快就释然了。

他亲自给女子拉开桌椅,待她坐下,自己才坐了下来。

“我给留师弟介绍一下,这位是沐樱沐三小姐。”众人坐下后,严嘉恺给留风介绍了坐在她一侧的女子。

“留公子,多谢你出手相助,救了语儿。”

沐三小姐开口,如黄莺开嗓,声音很是好听。

她站起身,抱拳致谢那一下,洒脱而不失礼,一举一动,引人注目。

“出门在外,大家都是相互帮助,沐三小姐客气了。”留风算是受了这一礼。

宴起,酒香浓,菜色诱,于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之间,众人慢慢熟络起来。

楻妤吃好,便坐在那里,不言不语,像是要把自己隐藏起来似的。

留风与几人喝着聊着,说一些有的,没的。

他时不时的侧头看着楻妤,留心着她的情况。

楻妤虽然把自己孤立出来,置身事外。

但第一次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留风便任由她做一个安静的旁观者。

“楻小姐,这个糕点不错,你尝尝!”

“楻小姐,惜城的莲子羹是独一份的味儿,快尝尝!”

楻妤的眼睛在众人间来回转着,大家似乎感觉不到她的特别,吃着,喝着,说着,笑着,偶尔也会关心一下,让她感受到存在,并没有被孤立和忽视。

看着留风与严嘉恺几人侃侃而谈,她骄傲。

看着甜美可爱洒脱随意的沐语,她羡慕。

看着举止优雅落落大方的沐樱,她嫉妒。

大家都在闪闪发光,把她显得更渺小。还好,大叔是自己的。

以前吃的莲子羹都是甜的,唯独惜城的莲子羹,果真吃出了不同的味道,就如她现在心情,酸中带甜,苦中含咸,于小小莲子中获得满满能量,获得灿烂阳光。

“留师弟要去溪汕,我们刚好同路,一起走?”一杯酒下肚,严嘉恺邀请留风一起同行。

“不了。你们有事在身,耽搁不得。我带着妤儿到处走走,可能会花些时间。”留风拒绝了。

“好!留师弟回到溪汕,若是路过钱枫郡,记得来找我喝酒。”

“我还以为严师兄直接回仙山呢,是要回家里吗?”

严嘉恺这次出来的任务是仙山盟的,所以他理所当然的认为严嘉恺会直接去仙山。

“家里有些事需要处理。”提到严家,严嘉恺似乎有些烦恼,并不想多谈。

宴散各自回屋,留风以为楻妤会需要一点时间来缓和,谁知道她却是一直是花痴沐樱,叨叨的细数着她的好。

“沐三小姐真的好漂亮,她是颜公子的未婚妻欸。”

“嗯,确实是一个国色天香的美女,但配师弟嘛,还差了点意思。”

留风一脸不屑的样子,楻妤不懂且不愤。

“大叔,你这是什么话?人家一个美女天骄就这么不入你的眼?”

“那是,配师弟都差强人意,哪能入得我的眼。”

留风走到地毯上盘腿坐了下来,眼睛却还看着说得眉飞色舞的楻妤。

“大叔,你这话说的~”楻妤也走到一旁坐下来。

“虽然她看着有些虚假做作,也不太把我们放在心上的感觉,但是别人看上去,她的一举一动就是很让人舒服啊。”

敏感的楻妤观察别人的时候会更仔细,更在意细节,只是碍于缺少经验,描述得可能不是那么准确。

“既然妤儿都已经下结论了,我还有什么说的。”

“大叔。”

“就是你说的那个理。

如果说她是外表热情内心冷漠自私的人,那你恰好跟她相反,你是外表冷漠内心火热的人。

你可以试着表达自己发自内心的热情,但也不必强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

“呃!”

“妤儿,你今天做得很好!慢慢的就会适应了!”

“但我身有缺陷,总是无法向沐三小姐那么洒脱自然!”

“人无完人,大家都是把自己的缺陷掩饰起来,把好的一面展现出来罢了。”

第二百零一章 终回莲衍

钱枫郡城东,一窗明几净的屋里,昏黄的光下,坐着两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男人,和一个差不多岁数的妇人。

“老嫂子,你劝劝我哥吧!”青衫男人对着妇人说道。

“你回去吧!跑多少次都没有用,这事情我们做不了主!”

妇人看了坐在那有些生气的黑衣男人一眼,回头对青衫男人说道。

“嫂子,你们也老大不小的了,都不急着抱孙子吗?虽然我哥现在恢复了修行,嫂子你也开始修行,但是这事赶早不赶晚啊?”

青衫男人不放弃,三寸不烂之舌仍然继续游说着。

“你就别说这些没用的啦。你们想方设法的把我们老两口诓来严家快十年了,有什么意义呢?

我儿拜了师,他的事情就跟严家没用什么关系了,我们也管不了。

你们当年不信邪,非得把婚事定了,还到处散播消息,闹得整个莲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白白毁了人家姑娘的好名声。”

妇人说的很清楚,你们整出来的事情,自己解决。

“嫂子,那你让韶儿把沐三小姐取了不就行了吗?”

青衫男子一直不放弃,一直叨叨的,倒是惹火了本来就生气的男人。

“我说,你姓严,我姓颜,我儿子也姓颜。

你们严家自己搞出来的事情,自己擦屁股去,关我们什么事!

若是非要等到韶儿上门来接人,他查出当年的那些事,到时不要怪我没有给你们留脸面。”

“哥,那些事都过去几十年啦,你怎么还记着!

当初定这婚事,也是家族遭遇危难,需要沐家帮助渡过难关,大伙想着韶儿好歹是真人的徒弟,他面子大啊,就这么提一下,人沐家就愿意了。”

听他提起往事,青衫男人语气软了一下,眼珠子一转,不知道想到什么,又咄咄逼人起来。

“如今倒好,十年过去了,你那儿子一直不出现。

现在这情况,我们倒是想他上门来接人,可是他一直怂在仙山不露面。”

青衫男人自导自演似的,眼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忽然阴阳怪气的说道

“传说的不会是真的,韶儿他没有办法修行?或者遇到什么问题了?

要不然他一个当子女的,能放自己年迈的双亲不管不顾十年吗?”

“瞎说八道什么呢,逢年过节给我们送的东西和捎来的书信,会有假?”

妇人听着,有些生气。

而黑衣男人气得不行,看了看左右,没有发现什么趁手的东西,便站起来,捞起自己的凳子,就向青衫男人砸去,吼东狮吼般发起飙来。

“滚!”

青衫男人灰头土脸的离去,屋里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他爹!”妇人首先开了口,语气里满着是不安和害怕。

“我们要相信真人,真人说没事,那就是没事!

你我只管好好修炼,把身体养好,等着那小兔崽子回来!”

男人安慰着妇人。

每当这个时候,就只有搬出真人的名字来,老两口心中才能安定一点。

“可是都二十三年了,我们有二十三年没有见过孩子啦!”

平时自己没事也会在心里琢磨一些事,但都不愿去深想,但刚刚那人提到,妇人心里便乱了起来。

“慧儿,我一个残费多年的人都能再次修行,你一个废灵根也能修行,这说明什么,有些东西变了。

修行之人要活几百上千岁,区区二十年算什么。”

男人走过来,搂住妇人有些发福的身体,安慰道。

“慧儿,外面已经乱了,我们就照顾好自己,不能也跟着乱了!”

……

岭外音书断,经冬复历春。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当韶卿一行人出现在当年的那个石屋时,心又开始揪了起来。

疏抒就是在石屋中的池塘里长大的,她一回来便赶紧的去看看外面的池塘还在不在。

池塘是在的,石屋周围没有太大变化,只是石阶上的青苔更厚了一些。

冬日干枯的荷叶,落在水中的几根干树枝,让池塘显得有些荒凉,好在池水依然清亮,池底的几只红色小鲤鱼围着干枯的荷叶转悠着。

疏抒走到湖心亭,看着那几只小生命感叹了一句。

“诶呀,到家了。可惜我的同伴们在这里繁衍生存那么多年,没有第二只开启灵智的。”

弧炜就是一只流浪小猫,家在哪里,他暂时还不想去寻找,他只知道,有雪卿在的地方,就是家。

而梓桐楠桦等非莲衍本土的,也十分好奇这块大陆是什么样的,便开始走出石屋,准备看看。

只剩下韶卿杵在原地,心中十分忐忑。

一岁又一岁,一冬又一冬,少小离家老大回,一去二十三载,可能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哥!”雪卿叫了一下,颜韶从自己的情绪中醒转过来,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卿儿,我联系一下师父。”

每想到的是颜韶联系菡潇真人的信号才发出去,就收到了留风的信息。

“卿儿,留师兄在莲衍,还以为把他弄丢了呢,没成想他最先来了。”

这是目前得到的第一个好消息。

“嗯,我也感应到了。”

雪卿的手指绞着衣角,有些许紧张,她迫切的想知道父母的情况。

颜韶也一样,在等菡潇真人回复的时候,在原地小转了几下。

幸好大家都出去了,要是他们看到两人这个样子,不知道是该取笑呢还是该同情。

煎熬所以觉得时间长,但实际上菡潇真人回复的很快。

颜韶粗略把信息过了一遍,松了一口气,赶紧跟雪卿说大家都没事。

“卿儿的父母已经是仙山的弟子,只是他们目前在执行任务,暂时不在仙山,不过师父已经给他们去了信,让他们先回仙山一聚;

我父母可以修行了,只是他们年岁毕竟大了,效果不是很理想,而且……”

师父说的那些话,他自己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怎么给雪卿说清楚。

什么父母被钱枫郡严家接过去有十年了,严家是自己的本家,自己原是姓严,家族还给自己定了一门亲事,这些事莲衍的人都知道,各处都在传。

好扯淡啊,不知道怎么解释!

瞒是瞒不住的,路过一城一郡,只要往酒楼饭馆里一坐,说书先生的嘴巴是挡不住的。

“哥,伯父伯母怎么啦?”雪卿看他犹豫,便追问道。

“他们不在仙山,也不在渔村,他们在钱枫郡。

卿儿我们一起到溪汕后,咱们分两路,你们直接回仙山,我去接他们。”

第二百零二章 韶被定亲

颜韶想着,从这里出去还是需要些时间,待自己把事情了解捋清一下,再告诉雪卿,便没有马上跟雪卿提那些糟心事。

“好!那我们怎么去仙山?”

“这里去仙山,若是要御法宝飞行的话,可能需要十天半月的,用灵舟会快一些。”颜韶大概估算了一下。

“没有什么紧要事的话,那我们御法宝赶路吧。

不显得张扬,还可以慢慢逛逛,看看大陆的情况。

毕竟我都没有去过莲衍的其他地方。”

一切都好,雪卿一颗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

她出生之后,就一直呆在家里,不出院子一步,直到快五岁时被人掳到这石屋来,然后就去了南漠。

虽然莲衍是她的出生地,但真的很陌生。

……

溪汕洲,辰蓟郡,一行人玩玩耍耍着进城的时候,太阳就要下山了。

一路上,颜韶心事重重,越靠近城,越是紧张,不知道怎么解释得清楚。

这种人不在场被定亲的荒唐事,怎么解释?

不知道哪里跑出来这么会搞事的本家?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大家进入城中,收起法宝步行逛街的时候,颜韶趁机拉着雪卿到一边。

安静的角落里,刺骨的风呼呼的吹着,看着雪卿满脸的笑容,颜韶说不出话来。

以前卿儿很听自己的话,那是因为彼此之间相互信任,可现在出了这事,不清不楚,不明不白,颜韶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路上,他又给师父去了信息,询问相关的事情,但菡潇真人告诉他,他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哥,从石屋到辰蓟郡的路上,就觉得你怪怪的。

伯父伯母没事,师父也好好的,那到底是怎么啦?”

雪卿看他站了半天不说话,就摇了摇他的胳膊。

“卿儿~”颜韶看她关切的眼神,到口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

“哥,你说话啊,你什么时候变得吞吞吐吐的啦,不会是做了什么事瞒着我啦?”

雪卿紧紧抱着他的胳膊,眼睛一直看着他。

“如果真的瞒了呢?”颜韶试探性的说道。

“哥,你的什么事情我不知道?

你头发有几根,睫毛有几根,我比伯父伯母都清楚?

有话快说,不管什么事,卿儿都原谅你啦!”

雪卿一副很大气的样子,继续说道

“我这是第一次逛莲衍的城嘞,哥说好要带大家好去吃好的玩好玩的,他们还在等着我们呢。”

“卿儿,在师父的帮助下,父亲残废的身体得以痊愈现在可以修行,而母亲一个废灵根也踏上了修行之路。”

颜韶侧过身,把雪卿的双手抓在手里。

“卿儿知道,在石屋的时候哥已经说过这事了。

哥最担心的就是父母年岁大了,等不到我们回来,现在好了,他们能陪我们的时间就更多了。

当初我们在南漠不就有这个打算的吗?

尽一切努力,帮伯父伯母,还有我父亲母亲,让他们也能修行。

如今归来,他们都好好的,师父已经为我们做好了这一切,得好好谢过师父才是。”

雪卿笑笑的说着,听着父母们能修行,心里真的很开心。

“是该谢谢师父,可是~”

“怎么,哥是怕伯父伯母催我们结婚生子吗?

放心吧,我父亲母亲是通情达理的人,不会为难你的。”

雪卿说着,脸颊突然浮上一层红晕。

“卿儿,我被改姓了,说我原本姓严肃的严,而不是颜色的颜!”颜韶抓着雪卿的手紧了紧。

“这事吧,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再说吧,家族什么的,还不是要看看他们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再说了,这事得看哥你自己的态度,想改回本姓就改,不想改谁能强迫你不成?”

雪卿回答的很霸气,闯了两个大陆的人,还怕一个小小的家族吗?

修行不就是为了逃出这些俗事的束缚吗?

她尊重颜韶的意思,想认就认,不想认,就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卿儿说的是,这事再说。但还有另外一事~”

颜韶的眼睛一直盯着雪卿,不放过她的每一个表情,也根据她的反应来调整自己说话的节奏,尽量不把她惹急了。

“哥,你从来不这样,弄得我紧张兮兮的,到底什么事,你说!”

两人心性相通,她能感受到颜韶的那份不安和纠结,可他一直不说,弄得雪卿也开始跟着烦躁起来。

“卿儿,我被定亲啦!”

说这话前颜韶的手有些发抖,但是仅仅握着雪卿的手,弄得她有些疼,看到她吃痛的样子,才稍微松开一些,但又不敢放开。

“定亲啊,谁家的姑娘?”雪卿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她眼眶立马红了,不确定的看着颜韶。

“哥刚说什么?”

“我们在南漠的时候,严家与沐家有些利益交换,给我定了一门亲事,我成了交换的筹码!”

雪卿听到这,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颜韶死死拽着。

“这人我肯定不会取啊,会让他们把亲给退了。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改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这是颜韶的态度,雪卿也相信他,但还是忍不住小抽泣了一下。

“现在这事传遍了整个大陆,弄得人人皆知!

我就是怕卿儿听到后会难过会误会,所以才要提前跟你说清楚。

但现在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不得而知。

具体的等我去钱枫郡见到父母之后才知道。”

颜韶看着雪卿难过的样子,心里很不爽,只得尽量把事情说清楚,免得之后成为隔阂。

“哥,我知道啦!这事不怪你!”雪卿苦笑了一下,抽回自己的手。

虽然知道颜韶没有做错什么,但是这事就是让人很生气,很难过,很委屈。

“卿儿,我会尽快处理好一切的!”

颜韶抬了抬自己空了的手,准备去握雪卿的手,她往后退了一步,他扑了个空。

“这不是哥的错,卿儿也相信哥会处理好的。

我们一直在一起,怎么也算是青梅竹马。

这些年走过来,共过多少患难,闯过多少生死,哪是别人说能插足就能插足的呢?

没有哥搞不定的事情,卿儿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会给哥时间的。”

雪卿转过身,委屈的泪水还是掉了下来,而这委屈还找不到地方发泄,可憋屈死了。

“谢谢卿儿!”

颜韶看着她落寞的背影,想要上前给一个拥抱,却又想到刚刚她的后退,便只是在心里暗暗发誓,尽快处理好这些事情。

就这么一前一后的站着,沉默了很久,只有寒风吹着干枝枯草的“沙沙”声。

“哥,我们回去吧!赫老他们该等久啦!”

雪卿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回头看了颜韶一眼,说完就往来路上走去。

“好!”颜韶应着,默默的跟在后面。

同频率的脚步声,同频率的心跳声,却因两人的烦躁和这不太美好的寒冬而显得有些委屈。

第二百零三章 缘来饭馆

冬天的夜来得特别快,此时街灯已经亮起,朦朦胧胧的灯光照在来来往往的行人身上,便少了一些寒冷,多了几多暖意。

今天腊月初九,腊八节刚过,虽然天气寒冷,寒风刺骨,但城里还是非常热闹的。

梓桐一行近二十几个人走在路上,部队庞大,帅男靓女又特别显眼,特别是他们的服饰和口音与莲衍有些许的差别。

走过的时候,总有路人和商贩投来好奇的眼光。

“师父说的缘来饭馆在哪里呢?都走了好半天啦!”

梓桐嘀咕着,眼睛一直往街道两旁的门店看着找。

“师父说一直向前走,看到人多的地方,就是啦!”

柏颖四处张望着,也有些疑惑,好像哪里人都挺多的啊,不知道是不是师父多年在外,记岔了。

走过一个街角路口,突然看到一楼房前,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走上前去,果然就是缘来饭馆。

一行人一起进去,就像是上面派来执行任务的人的一样。

好在有男有女,有老有小,大家面上和蔼,完全不像那些执业修士那样,要么高冷,要么凶狠。

眼尖的小二赶紧走出来,把一行人带到二楼大堂,走向两张长桌旁,对走在前面的梓桐说道

“公子,蒙大家的照顾,我们缘来的客人比较多,雅间已经没有啦。

就这两张桌子还是客人刚走才收拾好的,但又坐不下你们这么多人。

公子,一旦有客人走,我们马上腾出来给各位,你看如何?”

“好的,麻烦小哥啦!我们初到贵地,也不太知道什么好吃,你就看着办,给我我们上你们的招聘就行。”

师父就说要在这里,那就只有等喽。梓桐想着便回了小二。

“好的,各位稍等,小的这就去安排!”

小二行了一礼,麻利转身下了楼。

一行人顾不得坐下来,便四处打量了一下。

他们的装修和场面,好像与街口的其他几家也没有什么太大差别啊。

为何就他们家就人来人往座无虚席,而其他几家则是寥寥无几,冷冷清清?

正想着,便听得楼下传来一阵喧哗声。

楠桦站在里边,他转过身,扶栏寻声望去,便看到三尺台上,一鬓角花白的长衫男人手里拿着一块方形木块,手一抬一放,“啪”的一声响起,场内瞬间安静。

“下面我们来说芙蓉和莲生的故事!”随着他的开口,场内又响起一阵掌声和欢呼声。

楼下动静这么大,大伙自然也听到看到了,这会反应过来,也终于知道他们家为什么生意那么好。

茶楼听曲儿还要给茶钱呢!

一边吃饭,一边消遣,一份钱,两份服务,值。

“传说,东城郡守有一冰雪聪明的女儿叫芙蓉,是一个人见人爱、聪明伶俐的女子”

说书人的故事开始,大伙坐在位置上,能听得清清楚楚。

二楼大厅的位置只有里外两排,且外排的位置还特意给抬高了一个台阶,为的就是大家想看说书人的顾客能清楚的看到三尺台上的情况。

大家都听得很认真,似乎这故事很下饭下酒似的,旁边几桌的客人吃得很欢乐,也听得很开心。

“……那公子姓严,字莲生。两人一见钟情,相谈甚欢,就私定终身了……”

说书人的故事继续,楠桦扯了扯黑瑶的衣服,小声的说道

“师父他们说的是真的啊,这莲衍的故事真的很有意思。”

接着他又去拍梓桐“诶,师父请我们来听故事,他们人呢?错过啦可就可惜了啊!”

梓桐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芙蓉和莲生的故事说完,下面,我们来讲讲颜天才的故事。”

一次次**,一阵阵掌声,芙蓉莲生的故事说完,醒木响起,又是颜天才故事的开始。

一个故事说完,韶卿还没有到,好在人多饭菜上得慢,大家又都被故事吸引了去,也就没有催小二,也没有催韶卿两人。

倒是隔壁桌的客人吃完走了,又腾出一张桌子来,刚好可以坐下。

“话说仙山后山飞云峰,菡潇真人,这世间第一强者,三十年前收了个徒弟,也就是我们颜天才……”

“这是说的咱们师父吗?感觉好奇怪啊!”

“要是韶儿听到别人拿他来编故事讲,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哈哈,师父会尴尬吗?”

“我怎么听着这么尴尬呢!哈哈哈……”

“哈哈哈……”

一群人一边听着,一边乐着。

跌宕起伏之处,引来大家共鸣,故事精彩之处,换来的无数掌声。

而楼上的一行人快要笑成傻子。

“如今四处动乱不堪,妖族那边的势力也在不断强大……

颜天才已经二十三年没有出现在大家眼前了……

他就是真人要对妖兽打出的一块底牌,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颜天才一定能带着大家把妖兽全都治得服服帖帖的,看他们嚣张……

颜天才的青春好年华,一直都在闭关苦修,为我们的安宁不断突破……

我等一定要稳住自己的心,不要乱。遇到妖兽,也不要害怕。

当然,能杀的就多杀几个,不能杀的,咱们保护好自己,收集情报,及时报给修行盟。

大家齐心协力,把这些杀千刀祸害人的玩意打回他们老家去……”

这番振奋人心的言辞,在说书人慷慨激昂的演说下,把故事的情节渲染了起来,大家的情绪也带动了起来。

这店里回荡着的,除了一阵阵的掌声,还有一股股凝聚起来的人心和力量。

“师父已经被大家神化了!”

“要不是一直跟师父在一起,我都要相信这说书的了!”

“不,那个颜天才肯定不是韶儿,他是韶儿的影子!”

“哈哈哈哈……”

其他人的情绪完完全全被说书人带着,有喜有忧,有愤慨有振奋;

但楼上这几桌人的行为实在异常,惹来邻桌纷纷投来的眼力刀子,那表情,仿佛下一刻就要冲过来干一架似的。

对的,他们的信仰被玷污了!这些无耻无知的玩意。

“还没喝呢,就醉了,一直傻笑个吊,喝拉了啦!”

邻桌一个黑衣男子实在看不下去,骂了出来。

梓桐听得不是很清楚,但看他那样子,准不是什么好话,准备前去理论一番,被柏颖制止了。

其他人也都没有刚才那么嚣张了,要笑也是憋着,一个个憋得面红耳赤的。

“又说,颜天才是钱枫郡严家人,就是那个修行世家严家。

所以咱们颜天才姓严谨的‘严’,而不是颜色的‘颜’……”

听到这个转折,梓桐等人都懵逼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傻眼了。

两位师父也没有什么秘密,所以莲衍这边的事,大伙都知道,但没有说书人刚刚说的这出啊!

正郁闷着,梓桐抬头便看到了两位师父就站在眼前。

第二百零四章 有口难辨

“小师父,快坐这,这里不仅能听到,还还能清楚的看到说书人举手投足之间的可爱!呃~气质!”

梓桐讨好的把最佳位置给让了出来,想要吐槽什么抬头忽然对上之前骂人的男子,他又压了下来,小声的给雪卿说道

“故事的主角是师父呢!还说他姓严谨的‘严’,而不是颜色的‘颜’!”

柏颖也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颜韶坐了上去。

“颜天才弱冠那年,严家主为他定了一门亲,正是修仙世家中排名前三的沐家,定下的就是沐三小姐沐樱。

沐三小姐木属性纯灵根,二十九岁便突破炼虚进入大乘,又生得花容月貌闭月羞花,无论是样貌和资质,那都是一等一的好。

和颜天才配一对啊,就是天作之合,那真真是登对得很。”

说书人的扇子一摇一扇,说到精彩动人处,好像那绝色天骄沐三小姐和颜天才就站在台上似的,那真是闪闪发光的一对璧人,羡煞旁人,亮瞎旁人。

有人慕,有人妒,有人伤心,有人欣慰,有人乐着一对新人的乐,有人伤着一对璧人的伤。

大家的掌声欢呼声喝彩声此起彼伏,越是衬得楼上几桌人的压抑,就连旁桌都能感受到他们突如其来的低气压,均投来疑惑的眼神。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都看着雪卿和颜韶,诸多疑惑。

楼下不知楼上忧,他们是两个宇宙的人,互不干扰。

说书人一个故事落幕,下一个故事又上演,听众一阵阵的欢呼喝彩。

上菜的小二感到一阵寒冷,觉得头皮直发麻,也不敢吱声,麻利把菜上好便飞也似的离开。

满满三桌菜,鸡鸭鱼肉,瓜果点心,都是缘来的招牌,菜色漂亮,菜香诱人。

但没有人动筷,也没有人说话。

沉默是这几桌人的,其他人该笑就笑,该闹就闹,该吃就吃,该喝就喝。

“都看着我干嘛?饭菜都在桌子上呢!开饭吧!”雪卿说着,自己拿起碗筷率先吃了起来。

“大伙快吃吧!”颜韶说着也自己吃了起来。

余光扫过,看着雪卿强颜欢笑的样子,他心疼得发颤。

这是众人认识以来,吃过的最安静的一次饭,也是最压抑的一次。

饭点一过,客人就要少些了。二楼的客人越来越少。

也可能是精明的小二懂事,都把客人往一楼和雅间带,他们所在的二楼大堂便空了下来。

桌上是一堆残羹剩饭,杯盘狼藉一片。

大家吃好了,也没有人说话,只是静静的坐着,看着韶卿两人,偶尔对上两人的眼光,便假装不经意的,转头去看看楼下三尺台上那个舌灿莲花的说书人。

颜韶提前打了预防针,雪卿心里委屈却也做好了接受的准备,愿意给出时间,让颜韶处理好事情。

但是,当亲耳听到这些事从说书人嘴里说出来,看着那些听众的欢呼声,她觉得自己做不到那么大气。

她不想听到这些话,她要颜韶马上就把这些事情处理好,可悠悠之口,以何来堵?

人家那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自己又是什么?

自己好像变成了插足别人的第三者!

她可以想象,只要颜韶不娶,颜韶退婚,这三尺讲台上又会编出什么样精彩的故事来!

他被大家神化,容不得别人一点点亵渎。

同样的,大家对他的伴侣也是同样的尊重和爱护……

“韶儿,这怎么回事,总得有个说法吧?”豁开口打破沉默。

大家都闭口不谈,也解决不了问题,都心疼雪卿,都想知道这是唱的哪一出!

雪卿一个他都解释不清楚,这么多人要怎么解释。

但还是要把事情给大家说一下的,这些人是站自己这边的。

“各位,我十岁离开莲衍,时隔二十多年回来,我被改姓了,被定亲了,我也是受害者,你们可得站在我这边,要不然我就太难啦。”

颜韶真的觉得这个问题太难了,比他小时候不能修行还绝望,比抵御南漠天劫还棘手,比掉到清沚不能回莲衍更让人着急。

“我目前知道的也就这些了,等我去见了父母,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他把自己目前掌握的信息给大家说了一下,希望大家能理解他,帮他想想办法。

“师父你不会真要娶那沐三小姐吧?”梓桐想到什么,插了一句。

“师兄,别瞎捣乱!”柏颖拉了他一下。

“可是这闹得天下皆知的——不过我当年那些事也是闹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诶,不太一样!”楠桦想说点什么,又觉得不好说。

几个小徒弟替两个师父捉急,便讨论起来。

豁接过话说道“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的,确实不太好收场!

但也要看你们自己怎么想,毕竟生活是自己的,故事是别人的。”

“别人怎么说,都还好,就是怕卿儿受了委屈!”

其他人不重要,主要是雪卿,她的感受和态度才是最重要的。

雪卿一直没有说话。

虽然这事确实不是颜韶的错,但是心里就是很生气,很难受,很委屈。

她甚至生平第一次尝到一种滋味,酸涩的。

她觉得自己是嫉妒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也没有什么好的法子。

得等颜韶见了父母,再能见招拆招,现在瞎琢磨也没有什么意义,便找了一家客栈助了下来。

回屋的雪卿依然是一言不发。

在大家面前,她没怎么表现出来,但不代表她大气。

“卿儿,你还记得我们初到漠城那会吗?”颜韶把看着有些疲惫的雪卿紧紧抱着。

雪卿自然记得,但是她没有说话。

“那年,卿儿才十岁,闻得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会记在心里。

那时,我们就约定一起变强大,脱离世俗伦理的束缚,做自由的自己。

你说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你还说若是有人不信邪,你不介意为我斩尽遍山桃花满园春色。”

颜韶回忆着那段记忆,心里暖暖的,把雪卿也带回那段时间。

她自己笨拙的装扮自己,就是想引起他的注意,还说了那么霸气的豪言壮语。

“哥,我觉得我长大了,反而没有那个时候勇敢啦!我真的很羡慕那时候的自己。”

“卿儿什么时候都是最勇敢的。相信我,我会处理好的。”

雪卿自己可能不知道,但颜韶知道。

雪卿的世界里住着两个人。

前半月的那个人,温柔善良却也带着一些多愁善感优柔寡断,

后半月的那个人,暴躁冲动却也有着一些豁达洒脱刚毅果决。

两个人,不同性子,看问题不一样,处理的方法也不一样。

但眼前的事真的是事,是棘手的,迫切的。

以前的只是流言蜚语,是虚假的,但这次是事实。

只希望面对困难的时候,我们都多一些勇敢。

第二百零五章 再次试探

是日晨,钱枫郡严家家主严晦和其弟严晟又在为颜韶和沐三小姐的亲事而烦恼。

“老五啊,老二油盐不进,颜韶那小子一直不露面,菡潇真人一直不表态,这事拖着不是办法啊!”严晦把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说道。

“谁说不是呢!可我们都轮番劝过无数次了,劝了十多年,口水都要成河了,二哥他就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严晟放下自己的杯子,也是一脸的无奈。

“十多年了,颜韶不露面,真人不表态,老二两口子不吭声,我们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本来严沐两家联姻是好事,别拖着拖出仇来!”严晦说着,看了严晟一眼,又看向窗外的虚空,不知道又在做何打算。

“我知道大哥心中已有计较,不然你也不会让他们走得那么近,还让下面的人有意无意的给他制造机会。”

“那是,我严家下一代家主继承人也是莲衍数一数二的人物。

只是跟仙山比啊,我们严家就算不得什么啦!

我这么讨好那姑娘,不就是想着就算颜韶不领我们的情,那姑娘知义,也能回馈一点给我们严家吗。”

“可我近来观她举动,也是一个有主见的人,怕是未必听我们的啊!”

“我当年既然敢做这个决定,自然就有我的自信,再强的女人,她终究是女人,我们有制住她的法子,就不担心她不听话。

现在烦恼的是颜韶那小子的问题,他不会真出什么问题了吧?”严晦的手指敲打着桌面,一下一下的。

“真人我们是没有办法接近打探了,仙山也不是我们随意出入的地方,但仙山派来给二哥他们送东西的人,我们有人跟着的,只是没有露面,就怕引起旁人猜测,关键时间可以启用。”严晟认真说道。

“那些人就是听命行事的人,能知道什么事!我们还是再去会会老二两口子,再做打算吧!”

说着,两人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

干净整洁的小院子里,颜鄱和陈慧两口子正在练着功,忽然听到有人敲门。

“老五,大早上的来找不开心呢!”颜鄱开门见是严晟,脸色马上沉了下去,想要把门关上,不让人进来。

“二哥,大哥和我一起来的!”严晟说着便拍了拍颜鄱挡在门上的手。

“家主?”颜鄱听到严晟的话,放在门上的手迅速收了回去。

“老二,怎么的,你不是一直想要见我吗?”严晦的人出现在门口。

“家主!”

“都过去几十年的事情了,老二还在耿耿于怀,连大哥都不肯叫啦!”

严晦说着,自己进了院子,颜鄱没有说话,关上门,才转身回去。

陈慧听到严晟说还有人来,便猜着几分,赶紧进屋备了茶水。

几人围着院子里的石桌坐着,陈慧给每人倒了一杯茶,也坐了下来。

严晦把玩着竹制茶杯,却没有端起来喝的意思。

“老二,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见我吗?怎么见着了又不说话啦?”

“家主,做这些有什么意义呢?韶儿的事我们做不了主,请你把他和沐三小姐的婚事退了,让我们两口子离开这里吧!”颜鄱认真的说道。

“那时候你被陷害,大哥没有及时为你查明真相,洗清冤屈,导致你受到家法处置,废除功法,逐出严家,是大哥对不起你。

可我后来已为你查明真相,还你清白,还把你们从那个破渔村接回严家,哪里怠慢老二你啦!

你不能只记仇不记恩啊!”

严晦的声音大了起来,这就是他作为家主的威严,但他还不想撕破脸皮,为了不显得咄咄逼人,他还压了一些。

“大哥!我可以叫你一声大哥!往事不可追,仇也好,恨也罢,早就已经放下了。

但我们两口子过惯了自由自在的山野生活,呆在这里实在不习惯,还请大哥让我们离开。”颜鄱再次恳请。

“等韶儿回来把沐三小姐娶了再说吧!”严晦没有留可商量的余地。

“没用的!韶儿离家拜师早,跟我们相处的时间不多,但知儿莫如父,他那个性子,不会受你们摆布的。与其白白耽误沐三小姐的大好青春,何不另寻他路!”颜鄱说道。

“老二,你这么说,不会是你那天才儿子出了什么事吧?”严晦身子前倾,身上的威压逼迫着颜鄱,有几分威胁。

“韶儿在仙山好好的,能有什么事!怕不是大哥你希望他出事?”

颜鄱接着他目光,丝毫不怯的直接反问这个过去他不敢丝毫有悖的人。

颜鄱的能重新修炼了,但是荒废了那么多岁月,现在又是重头开始,在严晦眼里,连只蚂蚁的算不上。

颜鄱修为不高,但骨气够硬。

“大哥,我们是修为低下,难得一悟,就算偶有入悟,怕也就三五月。

但修为高的,顿悟一次,三五十年也不是没有,你说是吧?”

“那你两口子就在这里,等着他突破归来吧!”严晦站起身来,自己往外走了,严晟也跟着走了。

出门没几步,严晟就在后面一个人嘀嘀咕咕的说着,还不忘回头瞪了门里几眼。

“这老二,在那破地方呆了些年,骨头还长硬了,就一副谁都不怕的样子!

大哥别跟他见外,只会气了自己。

还真是仗着自己生了个好儿子,脾气大得很!

我哪次过来,都是被他用板凳扫帚赶出来的。”

“是啊,老二变了,不是几十年前那个我们能轻易拿捏的软蛋啦!

尽管他那时候年轻气盛功夫不错,如今也就是一个比普通凡人也好不到哪里去的老头——

诶,他还有个争气的儿子啊!

且不说那小子有没有出事,就算出事了,有真人在一天,没有人真敢动他两口子!”

严晦一路叹着,也不知道在感叹什么。

“大哥的儿子也不错。嘉恺可是一直对那姑娘有心,要不是当年为了沾点仙山的光,直接定给他也挺好的。”严晟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那时候嘉恺不打眼,又在那件事中受了伤,入不了沐家的眼啊。”

“他缓过来啦。放眼整个莲衍的青年才俊,他的实力绝对能进得了前五。”

“是的,他这些年自己争气,楞是闯了出来。”严晦说着,突然下定了决心似的,转过身,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大哥?”严晟跟在后面喊道。

“关键时刻,还是自己的亲身的靠谱啊!”严晦又叹了一句。

第二百零六章 另做打算

红墙绿瓦一树梅,急剑快刀万丝竹。

你来我往,刀有情,剑有意,红裙起舞,蓝衫翩飞,淡了寒风的寒,添了冬日的晴。

梅边竹下,正是严嘉恺和沐樱在切磋功夫。

一番切磋下来,两人坐在亭中休息。

“樱儿觉得刚才的那招刀法怎么样?”严嘉恺帮她整理有些凌乱了的头发,侧头看着沐樱,一副求夸奖的表情。

“大哥的刀法天下无二,自然是顶好的。”沐樱由衷的赞赏,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

“樱儿什么时候可以不用叫我大哥,而是直接叫我的名字?那时候你都是直接叫我嘉恺的。”严嘉恺的脸上有些许不悦。

“我是严家三公子严韶的未婚妻,自然要叫你大哥!”沐樱说道。

“樱儿,你我青梅竹马,有情在先,这些年陪在你身边的人也是我,凭什么白白便宜了那个十多年都不出现的人?你们甚至都不曾见过一面!我不甘心!”严嘉恺的声音突然提了起来,双手握拳,青筋毕露。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亲时就闹得天下皆知,那么多年过去,大家都记着这事,我们能怎么办?”沐樱看着严嘉恺的样子,或许是有几分心疼的。

“樱儿,你我都知道你们的这场婚事只是一个交易,你和他都是交换利益的筹码。

是,我那些年不够分量,入不了沐家家主的眼,可是我现在可以啊!我可以啦!”

严嘉恺双手用力的摇晃着沐樱的肩膀,因为情绪的激动,声音有些颤抖。

“可是——”这样的严嘉恺,沐樱是没有见过的,知道他是真急了。

“没有可是!樱儿,没有可是!”沐樱准备说什么,被严嘉恺打断了去。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双手搭在她的肩上,眼睛直直的看着她,语气软了下来。

“樱儿,那小子好歹是我严家兄弟,我不会平白无故给他抹黑。

但你想想,他以前不能修行,真人没少为他的事奔走四方。

那时候,还会有人见到过他,随后便销声匿迹这么多年,没有人再见过他,为什么,或许只是真人自己不能接受事情的发生而没有对外公布事情的真相罢了。”

谁都不傻,一点既通。

沐樱水灵灵的眼睛也直直的看着严嘉恺。

颜韶多年不现身,各方均有猜测,疑惑的大致方向都差不多,好点的就是不能修行,坏点的怕是人都没啦!

“我知道大哥的意思,可是我们探不了真相。退一万步,你说的是真的,那沐家和严家也不一定会同意我们的事啊!”沐樱觉得,或许自己也是爱着眼前之人的。

“你们刚订婚那几年,两边都不肯让我们见面,就是怕有什么不好的话传出来。

但是颜韶迟迟不露面,时间长了,家里便有意无意的让我们见了面,有很多私下相处的机会。

现在的你更是随便出入我严嘉恺的居室卧房,长时间呆在我严家,而我去你沐家也是一样。

你应该觉察得到他们的用意。他们可能也是在等,他们也想调换筹码。

他们就是需要一条纽带而已,那人是谁不重要,当然也要有价值。

所以明知道我们有情,也不让我们避嫌,不就是一种态度吗?”

严嘉恺俯下身,在她的秀发下留下一个温柔的吻,随即是额头,鼻子,他准备亲下红唇的时候,被沐樱抬起的手制止啦!

“嘉恺!我们这样不好!”沐樱抬头看着他,眼里满是深情。

严嘉恺抓住她托着自己下巴的手,摩挲着自己的脸,最后在放在嘴边吻了一下。

“我们在一起就是最好的!我会跟父亲提出来,让他把婚约改成你我!”

严嘉恺说着,伸手托着她的头,准备亲下去的时候,忽然听到院子外面的声响,便停了下来。

他知道是谁。

他倒不是害怕,只是不想让自己喜欢的人难堪罢了。

不一会儿,院子里进来两人,正是严晦和严晟。

四人坐在亭中,两个老的看着一对年轻人脸上还没有完全沉淀下来的情意,都微微笑了一下。

这一笑,可吓得严嘉恺以为自己心里那点事被撞破。

不过他已经做好了摊牌的准备,便也就无所畏惧。

但摊牌需要一个好的时机,父亲和五叔看样子是刚二叔那边碰壁回来,心情应该不是很好。

严嘉恺想着,便没有立刻摊牌的打算,只是不知道父亲二人突然过来,为了何事。

“樱儿,嘉恺,你们彼此之间,情义颇深啊!”见无人开口说话,严晦便说道。

“伯父!”

“父亲!”

两人异口同声的喊道,都有些被吓到,不知道接下来的是怎样的暴风雨。

“你们两个之间的那点事,能瞒得过谁?”严晦说着,也不忘欣赏两人欲盖弥彰的表情。

“父亲,我是爱着樱儿。从您第一次带我去沐家拜访沐家主碰见她时,我就喜欢樱儿了。后来接触的越多,我对她的感情也越来越深。”

既然严晦问了,严嘉恺就顺理成章的摊了牌。

“咚”的一声,严嘉恺直接面朝着严晦跪了下来“父亲,我爱樱儿,您能成全我们吗?”

沐樱犹豫了片刻,也跟着跪了下去。

“你这孩子!”看着先后跪地的两人,目光定在严嘉恺身上,严晦忽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头疼。

严晦回想着严嘉恺几次求自己的事情,还真都是为了这个女人啊!

“嘉恺,你长这么大,不轻易求人。

几次求我,都是为了这个女人。

八岁那年,我去沐家有事不便带你,你哭着求我,说要去见樱儿。

给颜韶沐樱定亲那会儿,求过好几次,就是要阻止那场订婚!

现在又是为了改婚约,和这个女人在一起!”

严晦心里嘀咕着,却没有马上表态,也是在权衡各方。

“父亲!”严嘉恺等了好一会,一直没有得到回复,哪怕是否定,便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

“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你们两情相悦,我就找个时间走一趟沐家,把樱儿的婚约对象改到你这里来。”严晦下定了决心,说着并摆手让严嘉恺两人起来。

“多谢父亲成全!”

“谢伯父!”

两人谢过之后,严嘉恺扶着沐樱站起来,回到座位上。

“嘉恺,樱儿,这事我需要准备一下,得需要一些时间。你们几乎天天腻在一起,也不急在这一朝一夕的吧?”

“全凭父亲做主!”严嘉恺回道,沐樱也笑着点了下头,回道“樱儿听伯父安排便是!”

这事可操作,但颜韶的名声太大,又加上当初耍了一把心机,给定亲这事吹了一阵风,这把火才烧得天下尽知。

如今要退婚改约,自然需要再操作一番的。

第二百零七章 韶至严府

严晦给两个小的说了几句话,正准备离开,一人急匆匆闪进院子,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只见他脸色立马沉了下来,随即急匆匆离去。

“伯父怎么啦?”沐樱被严晦的紧张惊到,到底是多大的事情,才值得他如此重视。

“有人闹事吧!樱儿,你在这呆着,我跟着去看看!”严嘉恺作为严家家主继承人,自然也有自己的信息渠道。

“嘉恺,我跟着你去!”沐樱看严嘉恺不打算让自己跟着去,心里就有了几分猜测,因为这与往常的他不同。

“樱儿,就是一个不知好歹的人跑到严家来撒野,我和父亲去看看就行了!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严嘉恺还是没有要让她去的意思。

“嘉恺,那既然这边有事,又不需要我帮忙,那我先回家里一趟。一大早来的信息,让我回去,一直忙着我竟给忘了。”

“哦?”这么巧?严嘉恺疑惑的看着她。

“来来,给你看看,这是让人送来的书信。从外面执行任务回来,我就一直呆在这里,都还没有回去过呢!”沐樱摇了摇手中的一封土黄色信封。

“既然如此,那你就先回去吧!”严嘉恺点了点头,准备叫人来送她回去。

沐樱抱着严嘉恺的胳膊撒娇道“咱们一起出去吧!嘉恺去处理事情,我就直接回去啦。”

“好吧!”

果然都吃这一套。

严嘉恺应着,两人闪身离开院子,下一刻便出现在一长廊上,严嘉恺的手紧紧拉着沐樱的手。

透过假山青竹,严嘉恺快速扫了那边吵吵嚷嚷的人群一眼,回头对沐樱说道“樱儿,那边人多复杂,栓儿带你从这边走吧!我还有事就不送你啦!”

“好!嘉恺你先去忙吧!我又不是娇滴滴的弱女子,我能照顾好自己。”沐樱微微的笑着,犹如破冰的春风。

“嗯!我晚些去沐家找你!”严嘉恺在她额头上留下温柔的一吻,才招出来一个绿衣女子。

看着栓儿带着沐樱顺着长廊,走出严家的侧门,他才收回笑容,心立马沉到了水底。

……

严府大门进来是一个偌大的院子,中间是一个宽阔的广场,左右两侧是长长的回廊,在廊与广场之间,有些高大落叶的树木,也有一些长青的小灌木,还有几个开得正艳的花坛。

大门正对着的后方是几级台阶,台阶后面也是长廊,与左右两侧链接,只是它上面多出来二层楼房。站在院子中间,可以看到楼房后的院子假山和喷泉水景。

此时的广场中央站着一个白衣男子,一群蓝衣护卫围着他。

严晦从楼房的院子走出来,远远的看着那个看似温驯无攻击性后生,他心里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最后他停在台阶上。

严晦没有见过颜韶,但是毕竟是血脉相承,身形长相与颜鄱年轻时太相似了,他远远的看了一眼便确认了。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韶儿回来啦!”

“严家主好!严家主对我父母多有照顾,把人接到贵府来,一呆便是十多年,晚辈感激不尽。但是我既然出关了,自然是要把父母接回去自己照顾的。”颜韶一副感激谦逊的态度,还抱拳行了一个晚辈礼。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父亲是我兄弟,他就该住在严府,我当兄长的照看一下也是应当的。

只是为什么我听说有人闯我严府,还打伤我府护卫,这就说不过去了吧?”

一群人围着颜韶,严晦并没有让人撤开的意思,许是想耍一下严家家主的威风,不管怎么说,颜韶也就是严家的一个晚辈。

“严家主真会说笑话,眼下明明是你的人围着我,我何曾动手伤过他们分毫?”

“可他们……”严晦瞪了身边人一眼,那正是去送信息的人。

“你不是说他们被颜韶一招击倒受伤不轻吗?人呢?”

“小人没有说谎,小人亲眼所见,不会有假!”

说着,他也四处找着那些受伤的人去了哪里。

严家的人手速没有那么快,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那些人安顿好,再说了没有自己这个管家的话,他们也是不敢轻举乱动。

“严家主和严管家是在找他们吗?”颜韶手一挥,一群护卫出现在广场中,犹如大梦初醒般,神情有些恍惚。

“我说我来接我父母的,他们不信!我说我要见严家主,他们不通报。

拿起刀枪,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开始攻击我,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来着。

奈何严府的护卫多啊,一茬接着一茬的往上涌,我实在没有办法,就只有这样了!”

颜韶温温和和的说着,仍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大家可睁大狗眼看清楚了,他是严家主支排行第三的严韶严三公子,以后再这么有眼无珠的,通通拖去喂狗。”严晦看到颜韶那灿烂如冬阳的笑容,就觉得刺眼。

一干护卫被骂的不知所措,但身子仍然是没有动过,还是围着颜韶。

“都说是严三公子,你们的耳朵是喂狗了吗?麻利的滚!”严晦挥手出风,护卫们仓惶离开。

颜韶就像是一个看戏的观众,只是微微笑着,没有什么动作,也没有什么话语。

严晦眉头紧皱,半天不得舒展,沉默片刻,他才摆了摆手,让身后的护卫也离去,只留下了严管家一人。

颜韶上前几步,笑笑的说道“严家主,我要去看看父母,顺便接他们离开,还请严家主行个方便。”

“韶儿,你也有该知道了,你本是严家子弟,我们该找个好日子,让你正式认祖归宗!”严晦突然慈祥,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气势。

“严家主,你又说笑啦!我生在小渔村,长了小渔村!我父亲姓颜,而不是严!

当然,以前的那些事情,我会查清楚给严家主一个公道的。”

“韶儿,那就是一个误会,我也已经派人查清楚啦!”

“是红是白,我会去查清楚!还有,麻烦严家主取消我和沐三小姐的订婚。”严韶这话说的很慢,很清楚,字字清晰,带着威慑。

“可是——”严晦心有不甘。

“取消这门亲事,对严沐两家都好,不取消最后承受结果的也是你们,我只是好心奉劝而已。”颜韶再次笑笑的说道。

“好!”严晦犹豫再三,还是应了下来。

第二百零八章 一家团聚

姜不愧是老姜,严晦一边应付着颜韶,一边在心里盘算着。

颜韶和沐樱的婚事是要取消的了!

条条大路通仙山,既然此法不行,那就换条路走吧!

“嘉恺,带你三弟去见你二叔二婶!”严晦向朝着一侧的回廊喊了一声。

“父亲!”严嘉恺的身影出现在里院的假山喷泉处,几步快速来到严晦身边。

他在暗处察看了些时间了,只是不太愿意出现。

理由不是害怕,而是担心刚和沐樱定下的情会因为颜韶的突然出现发生变故。

亲耳听到颜韶说要解除婚约,他内心是无比激动的。

听到父亲愿意解除两人的婚约,他很高兴,甚至觉得父亲也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无情,原本他以为父亲为了家族利益,不愿意解除婚约的。

不管怎么说,只要颜韶和沐樱解除婚约,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三弟,随我来吧!”严嘉恺微笑着说道,发自内心的喜悦。

“严大公子还是叫我颜韶吧!”颜韶回着,依然是温和的。

严嘉恺不在纠结这事,直接把颜韶领往颜鄱所在的院子,一路上也东拉西扯的聊了几句。

两人之间好像没有什么过节,但也不熟悉。

“二叔二婶就住在这里!”

很快就来到院子,严嘉恺抬手准备去敲门,被颜韶制止了。

“多谢严大公子!你忙去吧!”颜韶笑着赶人。

“管家原本是安排了那边的房子给二叔二婶的,还给配了使唤丫头,可都被他们拒绝了。”看着这个院落有些寒酸,严嘉恺多说了一句。

“嗯,我知道了!那我先进去,就不送你啦!”

看严嘉恺还不走,颜韶却有些思亲心切,说着衣袖一扬,栓退而门自开。

严嘉恺看着他走进去,准备说点什么,院门“嘎”的一声自动关上。

“真是个奇怪的人!”严嘉恺心里嘀咕着,无趣的离开了。

……

院子里,颜鄱陈慧两人还在为严晦过来的事情烦心。

倒不是因为他的威胁,也不是担心亲事,就是单纯的担心颜韶个人的安危。

心中有事,强行修炼只会适得其反,若有所不慎,还会走火入魔。

颜鄱坐在台阶上一边晒太阳,一边抽着旱烟。

陈慧在屋里忙活着今日的早饭。

无人敲门也无人开门,只听得门“吱呀”一声响,进来一个白衣男子,随后又“嘎”一声,院门自动关上。

男子直接朝着自己这边走来,颜鄱吐出一口烟,楞了一会儿。

自己一定是思儿心切,着魔了,要不然怎么会白日做梦呢?

“父亲!”颜韶直接走到他面前才停下来。

颜鄱拿起烟杆敲了敲自己脑袋,如梦初醒一般朝门里大喊一声“老婆子,孩子回来啦!”

正在做菜的陈慧正拿着铲子翻炒的菜,声音有些大,她听得不是很清楚,侧头问了一句“啥?”

“父亲,您怎么还抽烟呢?”颜韶看着颜鄱的那棵一尺二长的烟杆,有些难过。

“我这就戒了!从今往后都戒了!”颜鄱说着,眼圈泛红,老泪在眼里打着转。

“父亲!”

“韶儿,你回来了就好!回来就好!”

说着,颜鄱把烟杆直接丢地上,双手用力的在颜韶胸前拍了拍“嗯,长大了,长结实了,有你老爹我当年的风采!”

“父亲,对不起,让您担心了!”颜韶说着就跪了下去,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头。

“老婆子,那什么菜别炒啦!孩子回来啦!”颜鄱喊着里面的人,这次泪水再也不听使唤,流了下来。

陈慧刚把菜装好盘,也没有听清楚他说什么,但听着他大声嚷嚷,以为又有什么事,便端着盘子跑了出来。

看到地方一个白衣后生正对着老头子跪着,也傻眼啦!

“老头子,这是怎么啦?”陈慧有些猜测,但又不敢置信的,多嘴问了一句。

“韶儿回来了!你天天挂念的孩子回来啦!”颜鄱说着,泪痕未干的脸上露出一个久违的笑容。

“母亲,孩儿让您担忧啦!”说着,颜韶又给陈慧磕了三个头。

“韶儿!”

陈慧喊着,顾不得手中端着的盘子,欲要跪下去,颜韶赶紧起身,接过她手中的盘子放好,又托着她的身体,母子两人抱在一起。

“母亲!”

几十年的衷肠难诉,几十年的煎熬等待,几十年的坚强伪装,终于在见到人的那一刻奔溃瓦解,一家人抱在一起。

一刻钟后,三人情绪恢复,陈慧继续做着她还没有做完的饭菜,颜鄱颜韶两父子便在一旁聊了起来。

饭菜上桌,颜韶吃得像个饿坏了的孩子,老两口看得直笑,都没有怎么吃。

“父亲,母亲,你们也吃啊!”颜韶咽下口中饭菜,抬起头说道。

“吃!这就吃!”

……

用过早饭,一家人简单收拾一下,便出了严府,没有人敢拦。

走了一段路,来到一个偏僻的上坡,前方路上突然出现一个红衣女子,长得很是好看。

她就是沐樱!

严家父子的犹豫和重视,自然引起她的猜测,特别是严嘉恺不愿意她跟着出来,便让她更加确定那人的身份。

栓儿带她穿过廊道从侧门走出去的时候,她也使用沐家独有的窥伺法看到了当时被府卫围困的颜韶。

虽然只是短时间的一眼,却也让不会忘记。

剑眉星目,身姿挺拔,白衣翩翩,温文尔雅,却又不失英雄气概。

他没有出现之前,她觉得严嘉恺也是不错的,但他出现后,严嘉恺就被比下去了。

沐三小姐不是傻白甜,自然有些自己手段。

严府院中,严晦唱的戏,颜韶看的戏,甚至严嘉恺的小庆幸,她都知道得很清楚。

“伯父伯母好!颜公子好!”沐樱上前打招呼,礼数也是到位。

“这位小姐不是从严府出来的吗?”颜韶没有直接戳穿,但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我是沐樱,是你的未婚妻。严沐两家走动也是有的。”沐樱虽然惊讶,但却没有表现出来。

“哦!原来是沐三小姐。待我这边事了,改日定会亲自登门拜访!”颜韶恍然大悟般说道。

“沐家定是十分欢迎的!”沐樱的心跳的很快,那就是她现在的心情。

“登门退婚!如果你们需要我亲自登门才能退的话!”颜韶的话短而精。

“啊?”

沐樱楞在原地,而颜韶已带着父母乘着灵舟远去,渐渐的,连影子都消失在苍茫的云海中。

第二百零九章 步步梅花

冬月二十日,留风和楻妤三个多月的游玩线路走完,终于到达仙山所在的洲郡溪汕洲畈阳郡。

因为韶卿还没有回到仙山,留风便带着楻妤在郡城里逛了三天,吃遍畈阳美食,看遍郡城美景,这才不慌不忙的赶去仙山。

就算这样,留风还是来早啦,无论是直接回仙山的雪卿等人,还是独身去钱枫郡接父母的颜韶,都还没有到达仙山。

留风刚到莲衍大陆的时候,在仙山住了一段时间,因为颜韶的关系,也因为他与颜韶的师兄姐们相处比较投缘,仙山俨然成了他在莲衍大陆的家。

回到仙山盟,他直接带着楻妤往之前自己所居住的洞府而去。

一路上,仙盟内山青水绿,仙山各处花娇草嫩,在这冬天时节,显得有些特别,与其他地方更是有些格格不入。

这可能就是仙山选址于此的原因吧。

此处灵气充足,且小气候是冬暖夏凉,四季温差不大。

后山飞云峰很大,灵气更是充裕,气候更是比前山舒适宜人。

飞云峰很高,是整个莲衍大陆海拔最高地所在,其半山腰往上常是云雾缭绕,其峰顶更是常年积雪。

也可能就是因为这座大山的特殊,才有了山脚下与其他地方所不同的宜人环境和充足灵力,也孕育了不少天材地宝。

留风回到自己所居住的洞府,恰好遇到时常过来帮他打理洞府外那些花花草草的一个小弟子。

捣饰仙山各处环境,打理各洞府外面的花草,也是仙山盟的一项任务,是可以积累绩点换取东西的。所以他们都很尽心尽力。

“留公子,您终于回来了!”侍弄花草的小弟子看到留风的出现,有些惊讶,也有些兴奋。

“是啊!回来了!这小院子打理得这么好,多亏了阿越!”留风环视一周,对他的付出做出肯定。

“公子回来了,几位师叔该高兴了!”林越常在后山,自然知道留风与真人几个徒弟的关系都不错。

“嗯!我晚些找他们喝酒去!”

留风说着,准备带着楻妤进洞府休息,却听到林越说道

“公子,您还是晚些去吧!温师叔和倪师叔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在大殿与大家商量,其他三个师叔都出门有一段时间了,估摸着这几天回来吧!”

林越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留风,又说了点其他的,便准备离去。

“公子小姐,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练功了!”

“阿越,辛苦了!”

留风扔了一个瓶子过去,林越接过,深深的行了一礼。

“多谢公子!”

他握着瓶子,一脸的兴奋,不用看都知道是好东西,留公子向来和善大方。

“这些花草,你没少费心,就当是给你的奖励吧!”

留风说着,拉着楻妤进了府,林越看着两人进去,才转身离开。

休息了些时间,留风又带着楻妤熟悉熟悉仙山的大致情况。

这几个月不断的与人打交道,留风的不断鼓励,楻妤的自我努力,她慢慢的接受了自己,也接受了他人。

在他人面前不再那么紧张,但依然还是话很少,行为很拘束。

唯独在留风面前,她就像是一直不知疲倦的百灵鸟,一天叽叽喳喳的闹个不停。

颜韶的大师兄温南五师兄倪凤白得到留风回来的消息,仙山盟大殿议完事之后就先到留风这边来打了招呼。

温南有事要忙,见面打过招呼,简单说了几句,就走了。

倪凤白没事,便留下来唠嗑。

一瓶桂花酿,几碟鲜花糕,留风和倪凤白从当下莲衍人族与妖类的之间形式,聊到各自修行的心得。

楻妤乖乖的坐在留风一侧,不言不语,听着两人的聊天,有开心的地方也跟着微微一笑,有紧张的也跟着难受。

她不再像最初那样刻意隐藏自己的存在,但是也不会主动表现出来自己的存在。

“师弟明天该到了吧!”倪凤白留风两人又聊到了颜韶身上。

“不出意外的话,就是明天了!”

留风不知道是出于关心还是出于八卦,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倪师兄,我们这次回仙山的路上,遇到沐三小姐啦!”

“诶,师弟和沐三小姐的那点事,被人煽风点火的搞!等师弟回来,看怎么处理吧!”

大家都知道这事,但都不知道怎么处理。

可能还是需要当事人出现解决吧!

“他应该会很头疼吧!”

留风喝了一口酒,笑了笑,自然想到了颜韶,想到了雪卿,想到了那只暴躁的小鱼精。

他侧头看了看认真听着自己说话的楻妤,自然是因为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对雪卿起的那份情。

楻妤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看自己,便回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之前就听你说他有了心仪之人,他又被定亲,确实有些头疼!

不过,这事情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看各人吧!”倪凤白也附和了留风的话道。

谁人也不是眼瞎的,他自然看到了留风楻妤刚刚的互动,便调侃起来。

“小姑娘,你怎么都不说一句话呢?”倪凤白看着楻妤,温和的问道。

“我,我不太会说话!”突然被叫到的楻妤比以往都要紧张一些。

“她不太喜欢说话!”留风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又举杯邀请倪凤白“来,咱喝酒!”

“哦!她是你在外面捡回来的小徒弟?长得挺干净的!”两人碰了杯,倪凤白一口喝了,便又开始八卦起来。

“我暂时没有收徒弟的打算!”留风回道。

“那你这是捡回来的小媳妇?”

倪凤白是过了嘴瘾,但楻妤的脸已经涨得通红,有羞涩,有紧张,也有愤怒。

“师兄,你不要过了啊!”留风安抚着楻妤,对倪凤白说道。

“好好好!我闭嘴,我不说!”

倪凤白忽然发现了什么,识趣的住了嘴,欲要换个话题,却听留风说道

“妤儿,有人让你不开心了,让你难过了,你该怎么办?”

楻妤没有说话,但之前的情绪还在,忽然变得冷漠起来。

“妤儿,把情绪宣泄出来,而不是用冷漠给它筑墙!”留风继续鼓励。

“倪师兄让你不开心啦,要么怼回去,要么打回去!”

“大叔,我——”楻妤知道留风的目的,但还是很难踏出第一步。

冷漠城墙内的情绪是别人看不到的,而自己表现出来喜怒哀乐的那点真性情,都给了留风。

她是有点防身的手段,但几乎没有用过,因为不曾接触人,就算是动物也不曾有过。

住在山里的那些年,她那身气味就像是预警,山里的小动物们都会远而敬之。

“妤儿姑娘,你叫他大叔,他叫我师兄,那你该叫我什么?”倪凤白突然又嘴贱起来。

楻妤不想听这人拿自己和留风做比较,尽管他们很熟悉。

在留风的不断鼓励下,她终于拿出自己的梅琴,向坐在那里笑得没心没肺的倪凤白发出了攻击。

琴声响起,嘈嘈切切,婵婵涓涓,如刀如剑,似火若冰,攻击向倪凤白。

而她双脚所过之处,地上有几朵红梅开放,随着时间的流逝,之前的红梅消失,又有新的红梅在她的新脚印下绽放。

原来战斗状态的她,会步步生花。

尽管只是五朵,却也是一个惊奇的发现。

她身上到底有着怎样的秘密?

留风突然理解楻宗为什么那么紧张女儿啦!

或许,她本该活得张扬!

但是,张扬需要实力铺路,没有实力,就只能把这些都隐藏起来。

就在他犹豫思考的时候,倪凤白拿出一根竹笛,吹了起来。

论修行,两人肯定是没有可比性的。

但为了让她学会勇敢,留风继续鼓励着她前行。

“师兄,你可不能伤了她啊!她还没有突破元婴呢!”留风传音给倪凤白。

“那你是她大叔,你自己来陪他玩啊!”

笛声婉转,却也是杀气腾腾。

“我是把握不了,也不懂怜香惜玉,受伤了可别怪我啊!”

第二百一十章 韶卿回山

雪卿虽然因为颜韶被定亲的事闹得有点不开心,但也不能因此影响了大家游玩的心情。

何况下半月的雪卿,虽然脾气暴躁,但是心里不会有那么多犹豫愁怨,既然颜韶说了会处理好,她就相信他能处理好。

反正颜韶是自己的,谁敢说不,谁敢染指,就来问问手中的鞭子。

不就是遍山桃花满园春色嘛,雪卿不虚。

所以她心情没有开始的时候那么懊丧难过,就跟着大家一起边玩边回仙山,路上便耽搁了些时间。

颜韶接了父母,因为担心雪卿的病情和心情,也牵挂仙山的师父师兄姐,便一直是用的灵舟代步。

虽然他绕道钱枫,多行了些路程,但速度快,二十四日晚便到了畈阳。

知道雪卿一行人还没有到,带着父母逛了一下畈阳城,等雪卿一行人到了,才一起往东走,回去仙山。

颜韶与父母相处的这几天,自然是聊了许多。

为什么姓“颜色”的“颜”而不是“严肃”的“严”?

六十年前,颜鄱在家族一次任务中了犯了一点小错,任务失败,有人把事情闹大,并做了文章,导致他最后被家法处置,废了功夫,逐出家门。

颜鄱当时就知道是被人诬陷,知道背后有人怂恿操纵,但奈何他所仰仗的兄弟不信他,没有人为他查明真相。

后来流浪至一个小渔村,生无可恋欲要了结自己,却被陈慧的父亲发现,救了一命。

后来老人走了,他们的独女陈慧便和颜鄱结为夫妻。

奈何二人多年未有子嗣,陈慧自责,颜鄱却有些怀疑家族在废除自己功夫的时候,是不是伤到了根本。

直到老年,才有颜韶。后来颜韶又被菡潇真人接上仙山。

这些不说也罢,只是这些时光,磨平了颜鄱的心,他不想改回严姓,回到家族,也不想再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

至于颜韶被定亲的事,确实是严家有难求到了沐家,定下婚约之事,是两家为了利益名声而私下操作出来的荒诞事。

颜鄱两口子和仙山知道的时候,话已经在整个莲衍传遍了。

当然这些事情如何处理,颜韶要不要认祖归宗,要不要认这门亲事,老两口都不表态,看颜韶自己选择。

颜韶也跟双亲大致说了这些年在外面的情况,他的经历比那些小话本里的故事还精彩离奇。

听得二老云里雾里的,怎么都觉得不真实,这还是发生在他们孩子身上的。

当然,他们也知道了,颜韶已经有了伴侣,那沐家这个婚约肯定是要退的了!

等见到了雪卿等人,各个性格都好相处,小子长得俊俏,姑娘生得水灵,老的也和善。

这些个姑娘与那天在路上遇到的沐三小姐相比,虽然容貌姿色各有长处,但就气质性格而言,老两口更偏心这些长年和儿子呆在一起的人。

……

灵舟仓里,雪卿和颜韶在里面说话。

“不是说好在仙山见的嘛,怎么在城里等我们啦?”雪卿觉得自己好像还没有做好见父母的准备。

不管怎么说,人家定着亲,那在外人眼里就是名正言顺的,可是自己,不小心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是要被扣分的,被打入冷宫的吧。

“我跟父母说了我们的事,他们急着见卿儿,就等着一起啦!”颜韶宠溺的摸着她的头。

“那伯父伯母对我印象可还好?”雪卿抬起头,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他,问道。

“万里挑一!”颜韶的手在她娇俏的鼻尖上划了一下,继续说道“哦,不是!应该是天下无双,卿儿是独一无二的!”

“卿儿怎么觉得韶近来嘴巴特别甜,莫不是做了什么坏事?”

雪卿的手蹭上他性感的唇,又贴在自己的嘴边,似乎就是要确认是不是真的甜。

相处那么久,就算是雪卿长大成人以后,两人偶尔也会触景生情,说些温暖的话,但甜言蜜语是少说的。

就像颜韶说过的那样,无法兑现的诺言就是谎言,如果做不到,山盟海誓价值几何?

甜言蜜语迷人心眼,掩盖了眼前人的真实魅力和自己的真实感情。

两人会畅想未来,会说体己话,但甚少说肉麻夸张的话。

虽然被定亲,自己也是受害者,但颜韶还是不想雪卿太难受,便也学着说了一些话。

当然,他没有夸张,雪卿在自己的心里就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

“卿儿,我去钱枫郡的时候,见到沐家三小姐!”颜韶说着,看着她的眼睛,观察着她情绪的变化。

“是吗?她长得好看吗?不知道她好不好相处,或许我和她可以成为朋友?”雪卿眨巴着双眼,一脸的好奇。

“卿儿!”颜韶一时间摸不透她的想法,本以为她会发飙的。

“韶那么好,喜欢你的人那么多,我不能都把她们当成敌人吧!那样的话,我活得多累啊!”

雪卿像是突然开了窍一样,居然不暴躁,还很大方的样子。

“当然,那是在他们得把自己的心和手都收好。要是手脚不干净,我是可以不在乎,但我担心的我的鞭子素食吃多了,会非常想喝血吃肉!”

话风一转,又是那个暴躁且自信的雪卿女王。

“卿儿放心吧!他们不敢!”颜韶讪讪着说道。

“韶,我也有点好奇,若是有人喜欢我,你会是什么样子的?”

留风对她有心思那会,她还小,看不出许多来,更何况留风的心思还没有怎么表露出来,就被疏抒扼杀在摇篮里啦,以至于至今她都不知道留风曾经对自己有过这心思。

“自然跟卿儿一样!识趣的主动断了心思还能交个朋友,不识趣的把他眼珠子挖下来泡酒!”颜韶说着,把自己的女王搂入怀中。

……

说着,没多久,一行二十多人便浩浩荡荡的到了仙山盟的大门。

颜韶收了灵舟,一行人准备慢慢走着进去,顺道熟悉熟悉仙山的环境。

可是到门口的时候,守卫的几个弟子无论怎样都不让他们进去。

“诸位既不是我仙山盟的弟子,也没有请柬,我们真的很为难!”

守卫的小哥对一群陌生的面孔说着,态度很谦虚,站岗很敬业。

“诸位应该都知道,现在各处都可能有敌人的奸细乱入,所以查得比较严。

我们作为仙盟守卫,查明来访者身份是我们的职责,我等更是不敢有丝毫松懈!”

“我是颜韶!我是仙山的弟子。”颜韶有些欲哭无泪。

“这位公子,您可要慎言!之前就有过好几个冒着颜师叔名讳企图浑水摸鱼的,都被温师叔他们给打得找不着北,然后关了几月才放人!”

一守卫小哥还特意把声音压低,善意的提醒颜韶。

“我有令牌为证!”颜韶突然想起自己有个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便急着喊道。

“那请公子把令牌拿出来,我们也好检验查明!”守卫站着,就等着颜韶拿令牌。

“颜师弟,看看你,看看你,连自己家的门都进不了,多伤心啊!”

颜韶拿出令牌,刚递出去,就听到了留风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留师兄!”“留公子!”雪卿等人看到来人,便高兴的叫了出来。

守卫的小哥识得留风,也叫了一句。

可当他查看自己手中的令牌时,傻眼啦,立马把令牌还给颜韶,就要磕头认罪,被颜韶拦了下来。

“你们是为了盟里安全,是职责所在。怪我多年不出门,信息闭塞很多,不知道出入要验明身份。我应该第一时间给你们令牌的。”

“是我们的错!是我们的错!”几个守卫急急忙忙打开大门,颜韶等人才进了去。

众人进去,颜韶给留风介绍了自己的父母和新徒弟楠桦,又调侃起他来“师兄,你还真把这里当你家了啊!”

“那是,我一知道你们要从大门走,我就赶紧赶过来啦!就是来接你们的,怎么样,我这个主人可还合格?”

留风笑呵呵的回道,一副计谋得逞的样子。

“呵呵!师兄就是来看戏的吧!”

雪卿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大家笑着往里继续走。

第二百一十一章 师兄姐弟

颜韶的几个师兄姐,温南作为菡潇真人的大弟子,也是仙山盟的盟主,打理盟里事务数百年。在莲衍人族,算是最有权力的一人。

二师姐栾瑛,是一个霸气的女人,性子偶尔有些暴躁,在盟里担一个小小的领队,算是盟里最小的职务。

熟悉她的人都喜欢跟她交朋友,因为她实力强,没有架子,不玩心机,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

三师兄玄雨不喜理事,不愿担职,只是仙山盟的最普通最底层的一员。

平时盟里有紧急任务他也会跑在第一线,但就是不愿担一官半职,一心扑在山水之间,过着闲云野鹤的自在生活。

四师姐傅筠是一流家族走出来的,心思细腻,办事稳重,是温南管理盟中事务的好帮手好助理。

五师兄倪凤白,年纪比颜韶大不了多少,是一个比较洒脱的人,在盟里担了一个闲职,平时也不太管事,但经常会被师兄师姐们抓去帮忙。

仙山盟大殿,莲衍大陆一流修行门派的代表八人,一流修行世家的代表五人,仙山盟重要的人员十数人,就人类四洲的最新情况做一个报告,也为接下来的安排做一个规划。

“北诃洲边界和妖族的溱湖、勘鹤两洲相接,是形式最严峻的地方!特别是交界处的防护城池,天天都有大小妖兽来攻击。

咱们目前派去修士能免力支撑,但若是妖族稍有大动作,我们就抵不住了。”

“南漫洲虽然远离妖族领地,但这两天常有大规模的妖兽出没在乡村,骚扰百姓,甚至出现了人员伤亡的现象!”

“清水洲北部……”

“溪汕洲南部采栗村出现未知妖类……”

温南坐在首位,认真听着大家上报的各种消息。

才外出回来的傅筠坐在他一侧,仔细听着,偶尔用笔在纸上画几下。

正听着,温南看见倪凤白急匆匆的赶过来,便白了他一眼,传音道:

“小五,你也太不靠谱了吧!让你去师父那里取个东西,能让你溜号半天。”

“师兄,你知道的,小六回来了,我在回大殿的路上遇到他们一行人,没忍住就多聊了几句,耽搁了些时间。”

倪凤白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快速走到温南旁边,把一个戒子递给了他,便坐了下来。

“你这才聊几句,怕是酒都喝了几坛了吧!”温南接过东西,看了看里面的东西,又抬头看着他,对他刚刚说的话表示怀疑。

“他们这会还在到处瞎逛呢,师兄不信就算了!”

倪凤白也不在乎温南是否相信,只是在人群中看到了一身紫红色裙衫的女子慵懒的坐着,听着大家的报告,看到倪凤白投过去的目光,微微笑了一下。

“二师姐回来啦?这次出去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啊?”

倪凤白也不管会不会让人分心,便开始和栾瑛传音聊了起来。

“小五,我出去是办正事的,不是去玩的!”

栾瑛白了他一眼,准备收回目光,便看到温南看了过来。

她假装翻着自己手中的资料,又给倪凤白传音道“师兄正看着你呢,这时候开小差,当心师兄派你去戍边十年!”

“反正我们两人都是小虾米,不用咱们拍板做决定,老大安排我们做什么,照做就是!戍边也挺好的!”

倪凤白就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起来就是一个不太靠谱的主。

“我刚刚见着小六了!他就是长大了,模样没有什么变化!”

“留师弟说的那个雪卿,你见到了吗?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啊,和小六挺搭的!他还带回来二十几号人,好多俊男靓女啊!”

“小五,你收敛一些,你哈喇子都流出来啦!”栾瑛无情的吐槽倪凤白的花痴。

“师姐不信?等你见过之后,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别被比下去了!”

“你师姐我走的是气质路线,不看外表,看内在!”

“诶,不说了,你自己见到人就知道了!话说,小六已经收了三个徒弟了,我这当师兄的还没有收徒弟呢!”

“就算是娶媳妇,那也急不来啊!何况只是收徒弟!”

两人聊得热火朝天,完全不顾正在办正事的大伙。

和栾瑛聊了好半天,倪凤白才安静下来。可才过没多久,他又无聊了,给温南传音道

“师兄,二师姐四师姐都回来了,若是三师兄也回来,咱们师兄姐弟总算团聚了!”

温南瞪他一眼,不想理他,但又怕他去打扰正在记录的傅筠,便回道

“小三应该快回来了!你就别叨叨了!要不就让你禁言几天试试,看不憋死你。”

温南的这个威胁管用,对于一个话痨来说,最怕的就不能说话。

旁人说的,可能是开开玩笑,可温南会认真,他以前因嘴贫就吃过这个苦,不想再试一次。

他百无聊奈的坐着,东看看西看看,扣扣手指摸摸脸,身上就像长了虱子一样难受。

大家已经习惯了倪凤白的这幅模样,也不管他,大会继续进行。

傅筠听完大家的报告,总结一下,又对接下来的事情做了安排。

“各处形式紧急,请大家务必恪守本分,把事情办好,有特殊情况的及时报告。

现在的情况,不管是普通百姓,还是修行人士,心中多少都会惶恐不安。

我们欲要借年后的仙山盟弟子招新和英雄榜的开榜两件事,给大家树立信心,也为盟里团结吸纳人才……”

最后,傅筠站起来,严肃又庄重的说的这一大段话,十分的诚挚,直击人心。

就连倪凤白也端坐着,认真听了起来。

当然,他之所以认真,是觉得四师姐太酷了,自己必须挺她。

“各位,还有补充的吗?”傅筠说完看着各位。

大家均摇头,傅筠宣布会议结束,众人各自散去。

“小四,你今天这个会议,开得有些急啊!”

收拾好东西,几师兄弟准备离开,温南便调侃了一下手速比往常快几倍的傅筠。

“你们都说小六回来了,还带了那么多人,我也好奇啊!”傅筠笑笑的说着,几人便准备离开大殿。

“今天的会议这么快就开完了啊?”还没有出门口,便见走进来一个米白色长衫的男子,看到几人便开口问道。

“小三,你是掐点来的吗?”栾瑛笑笑的说道。

“呵呵!我没有!就是想着大家平时开会挺拖延的,我碰到小六就多跟他说了几句话!”玄雨挠挠自己的脑袋讪讪的说道。

“你们一个个的啊!”温南的手指头一个挨着一个的指,咬牙切齿道,忽而又软了下来。

“小六平安归来,大家都高兴,便放过你们一次!”

“哈哈!师兄自己肯定也想早点结束会议——”

倪凤白到一半,又捂住了自己嘴,不笑也不说了。

“哈哈哈!哈哈哈……”

反而是他的这个举动逗得几人笑了起来。

“走了,快走吧!周围都是门派和家族的代表,还有盟里的管事!要是让他们知道咱们这个样子,不得翻天啊!”

温南的一句话让几人都收敛了些,快速离开大殿,往后山飞云峰走去。

第二百一十二章 菡潇真人

依然是那个熟悉的洞府,那栋华丽的宫殿,那间偌大的偏室,那个白发披肩的男人,他正挥着一支八尺高的粗豪大笔龙飞凤舞,在光滑的地面上落笔成字。

依然是“命”字,只是今日的“命”字没有了之前的犹豫滞涩,而是一气呵成,笔锋犀利却暗藏无限蓬勃生机。

颜韶带着雪卿进入房间,刚好看到男人正看着自己刚落笔写成的字笑了。

“回来啦!”随即一句温和的声音传来,他转过头看着两人,眼里满是笑意。

看着眼前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的人,颜韶感觉二十三年好像也就一瞬一息,就像是昨天才出去执行了某一项任务,今天就圆满完成归来一样。

“师父!”颜韶走到跟前跪在地上,给菡潇真人磕了几个头。

雪卿心里犹豫,不知道是称呼“真人”好,还是跟着颜韶称呼“师父”好。

“卿儿若是不介意,就跟韶儿一样,叫我师父吧!”菡潇知道她的犹豫。

“师父!”雪卿不再纠结,也跪了下去。

“好!好!好!都起来吧!”

菡潇亲自上前扶起两人,一起来到不知什么时候摆好的桌旁,三人坐下来,雪卿给两人泡茶,师徒二人便开始聊了起来。

“师父,您当年让徒儿下山,是不是有什么当时不便告诉的徒儿的缘由?”

其实相较于这一段行走于不同大陆的离奇成长历程,韶卿更好奇的是什么原因让师父当初做了叫颜韶下山去寻雪卿的决定。

但菡潇并没有能告诉他们更多的信息,只是提起了雪卿出生时的去她家里的那个人是自己。

至于为什么让颜韶下山去找雪卿,菡潇就只简单说了一句话

“走投无路,便赌一把!”

两人在菡潇面前,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反而想要让他给自己分析分析情况。

于是颜韶把在南漠和清沚所经历的离奇事件都给他说了一遍,石屋对戒,南漠天劫,清沚海妖,三个徒弟本身和其家族的传承,包括两人身上的秘密丹田莲花。

结合两人在其他大陆的事情经历,菡潇利用自己所知所学,认真分析了一会儿,感觉谜面似乎清晰了,但又好像更迷了!

好像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操纵指引着一切。

不管是直截了当的方式,还是迂回曲折的做法,总是有什么在前方牵引着,但你却看不到摸不着悟不透。

话聊到最后,菡潇并没有给出什么建议,甚至连分析他都没有立马提出来。

还是当年的那句话,自己的路自己去走。

前路等着你的是什么,走过去看了才清楚。

别人无法代替你去走,更没有办法替你去。

因为那条路只是为你而开辟,与他人无关。

当然,听两人说了那么多,菡潇也不是一无所获。

“韶儿,你们在南漠抵御收服天劫让荒漠变绿洲,清沚收服海妖晶石让沧海变桑田,那我们即将与妖兽的大战,结局是不是也会有所变化?”菡潇期待的眼神看着韶卿两人。

“这些天在外面赶路,徒儿也有耳闻,说是人族与妖类,就要迎来两千年一次的大规模对决。徒儿离开莲衍的时候还年岁尚小,又不能修行——”

颜韶说道这,突然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师父,咱们一起想办法,绝不会让莲衍陷入生灵涂炭的困境!”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师父当年的忧虑所在,除了为自己迟迟不能修行的事烦恼,应该就是这所谓的人妖大战了。

“师父,其实徒儿不太理解人妖争斗的缘由?”这几天,他听过好几种版本,但最接近实际的,恐怕还是在菡潇这里。

“根据记录下来的信息,这事得追溯到数万年前了。具体是多久以前,也没有一个可查找的记载。

……

莲衍大陆的土地面积其实也不小,但相对来说很多地方没有发展空间,资源有限。

生命越来越多,各种资源却随着大家的消耗而变得越来越少。

为了生存,就有了争抢!有了争抢,就有了倚强凌弱……

无数年的混乱不堪,最后演变成了人妖两族的矛盾。

每当天罚来临,总是要拿些生命去祭天消耗的。

拿谁的?于是就有大战。

……

由于资源匮乏,修行文明丢失,便阻碍了莲衍修行人士的道路。修行之路走得艰难无比。

人类被限制,妖族也被限制,大家成长的空间相当,所以每次大战就是要消耗一波生命,两边都不讨好。

这是以前的莲衍。

……

韶儿没有消息之后,我欲要寻找各种信息,试图联系你。

翻遍藏书阁的各种书籍,想尽各种方法,当我静下来的时候,便发现莲衍大陆变了。

我修行的壁垒渐渐松动,自然而然的提升了境界。

你师兄师姐他们也是如此,很多修士都是如此。

各修仙门派各修行家族纷纷出现许多天纵之才。

我那时很高兴啊!我们人族强大了,那在两族交战的时候,肯定就会占些便宜。

随后才发现,妖族也是一样的,他们的成长也是空前绝后的。

也不知道天罚具体什么时候到来,但总觉得不久啦!

而两边的力量都很强大,交战后的结果只会更加惨烈。

……”

菡潇把自己所知道的都一一说了出来。

当初带着颜韶上山,他就坚信这孩子会是一个变数。

如今看来是没错的!

而韶卿两人也是第一次知道莲衍大陆也会有自己困境和麻烦需要解决,如南漠,如清沚。

就是不知道这一次需要多少代价,才换来大家的平安!

人也好,妖也罢。他们都是生灵,本可以和睦相处,为什么非要自相残杀?

带着沉重的心情,两人准备离开,因为外面还有很多人等着自己,容不得自己在这里伤春悲秋。

现在也不是感慨的时候,而是应该想办法解决问题。

韶卿二人欲要告退时,菡潇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说道。

“我这些年闲来无事,收集了好多关于莲生和芙蓉不同版本的记载和画本,挺有意思的。

都放在那边藏书阁中,你们觉得仙山无趣了,可以去翻来看看,打发打发时间。”

“是,师父!那我们先出去了!”颜韶回着,拉着雪卿从地上站起身来。

“去吧,你们师兄弟也该好好聚聚了,还有你们的那些至亲好友,好好招待他们,我稍后出来跟大家喝几杯聊一下。”菡潇挥挥衣袖,两人离开偏室。

第二百一十三章 楻妤之症

韶卿回到仙山飞云峰,见过师父,和师兄师姐们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又要把一行人安顿好,这才歇下来。

第二天一早,留风就带着楻妤去见了韶卿,就为她身上的那身味道来求医的。

留风表明来意,雪卿便开始查看楻妤的身体情况。

楻妤把留风给的抵挡气味的法衣脱掉,一股子刺鼻的味道弥漫开来,酸臭无比,闻之欲呕。

没防备的雪卿眉头皱了一下,随即屏住了呼吸,主动隔绝了气味的传播。

听留风说刺鼻难闻,她不知道怎么个刺鼻法,也无法想象。

当下闻到了,真的让她觉得通体舒畅,灵魂一颤。

区别于牲畜粪便的腥臊酸臭,区别于食物腐烂变质的呛鼻刺吼,不是鱼肆的腥,不是潲水的酸。

这臭味都是独一无二的,找不到与之相同的气味;却也是错综复杂的,由好多种气味柔和而成。

至少雪卿以前没有闻过,所看过的书籍也没有记载过。

作为一名为病人诊治的药师,基本的望闻问切是要做到位的。

雪卿又把鼻腔稍打开,再次仔细分辨之后,就让楻妤把法衣穿了回去。

雪卿看了在一旁写着字一言不发的颜韶,目光又在留风和楻妤身上来回转了几圈,没有急着说话。

昨夜大家团聚吃饭的时候,她自然是留意到了留风身边的这个丫头。

整场家宴吃完,几乎没有听到她说过一句话,腼腆,又有些紧张,行为举止与大家的热闹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今天留风带人过来,说了目的,她就想通了她行为不同于大家的缘由。

不知道她的承受能力,雪卿不太好说话。

“师妹,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虽说这个缺陷是影响到了日常生活,但还不至于马上要了命。现在无法治,不代表以后也没有法子啊。”

留风看出雪卿的顾忌,便开口说道。

楻妤穿好衣服,走向留风一侧的空位,完全没有看到雪卿留风无意间的交流。

“大叔!”

刚准备坐下,便听着留风一席话,她小手紧拽着,低声喊了一句,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坐下去。

留风抓住她紧拽的手,让她坐了下去。

“妤儿放心吧,你父亲把你托付给我了,我就不会不管你的。

你这问题它就不是什么问题。

我想治好它,只是想让你不要因为它而自卑!

如果治不好,就还是跟现在一样,人前把它掩藏起来。但在我面前都无所谓。”

留风看到了楻妤眼底的失落,也看出了她的害怕,那是一种没有安全感的害怕。

说着,他不停的拍着她的肩膀。

“大叔!”楻妤眼圈微红,低声又喊了一声。

留风的一番话,深得韶卿的心。

昔日那个风流不羁的师兄,别人眼中高冷之花,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居然变得如此温柔。

“咳咳咳!”韶卿干咳了几声,打断两人的低迷情绪。

“妤儿的这个病啊,不同于普通的人体体味重,应该是先天带来的。

既然是先天带来的,就要难治得多。特别是寻找病因,更是要困难许多。

你平时有没有发现这气味会随着什么因素变化的?若是有的话,这个可以作为切入点。”

“有!会因为她的情绪变化而变浓变淡!”留风闻言突然激动起来。

“喜则气缓,怒则气上,忧则气短,思则气结,悲则气消,恐则气下,惊则气乱。

人之五脏化五气,怒伤肝,喜伤心,思伤脾、忧伤肺、恐伤肾。

七情尤发,以脏、精、气、血、阴、阳亏虚,神气失藏,或郁邪内扰神气。

是以五脏病变,六腑不通,经脉淤堵,四肢不勤,百骸不畅。

情绪与脏腑间,相互作用,相互反馈。

情绪波动,脏腑不建,脏腑不畅,气则不通。

长期如此恶性循环,体内污垢毒素得不到排解,进而转化成各种难闻气味。

而这气味的浓淡,便与你的情绪有关,也就是与你的肺腑有关。”

雪卿想到了自己的忘情鞭法里提及的情与肺腑,便初步判断了楻妤的情况。

“哇!卿儿,你怎么说起来头头是道的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把这些联系起来!”留风的声音有些颤抖,那是因为激动。

“师兄,你别夸我,只是我那鞭法刚好有关忘情,这才想到的!”

“所以暂时只能调理吗?”留风小心翼翼的问道。

“对的,这个问题暂时治不了,只能调理改善。若要病根除,关键还在妤儿的脏腑本身。”

雪卿对留风说完,又看向楻妤。

“妤儿,你每次突破境界,有什么特殊的感受吗?”

“每次突破一个境界,这气味都会有变化,或变浓,或变淡,或气味的酸臭变少,偏向腐烂霉臭。”

楻妤犹豫了片刻,小声的说着。

“那就是每次提升后,你的五脏六腑也得到洗涤升华,里面排除的物质不一样,所以气味就不一样了。

好好修行吧,目前能想到的除根治本的方法也就这个了!

你是极品灵根,修炼起来比旁人会快很多,见效与否,很快便有结果。

你这些年之所以进步不大,要么就是缺少一门好心法,要么就是缺少一个好的引路人!”

雪卿说完,给了她一个鼓励的微笑。

“好!妤儿多谢小姐!”

韶卿带回的一行人,再加上后山众人,大家的称呼都很乱,楻妤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好,便跟着大家一起叫了。

“多谢师妹!我会督促她的!”留风跟着道谢。

“都甭谢了!有什么困难的话,就过来找我。”

雪卿看着留风楻妤,笑笑的说道。

留风看着雪卿真挚的眼神,他有些挣扎犹豫。

在楻妤的事上,他是隐瞒了一些事情的。

比如楻妤不要他给心法,就要修炼她自己家族传下来的。这不是常人之举。

当然也不是他有意隐瞒,只是楻宗很重视,楻妤很敏感,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事情缘由,所以他只好等楻妤成长,等她自己开口,告诉自己,告诉他人。

当然,留风也有疑惑,那就是他这两年一直看不透楻妤的灵根,甚至开始还以为她只是一个普通女子。

那为什么雪卿一下子就看出了呢?

只能说楻妤身上需要自己去了解挖掘的东西太多了!

但他又不能急,只得陪她慢慢成长。

第二百一十四章 芙蓉故事

此次颜韶回山,带着大伙在盟里游了一圈,算是少有的高调。

看管各处关卡的长老,打扫台阶的弟子,散会的门派宗老,将散的家族代表,很多人都见到了颜韶等人。

庞大的队伍走在哪里,都是显眼的。就算不知道是谁,也会相互讨论询问。

就这样,颜韶出关的消息不胫而走。

一夜之间,在各酒楼饭馆,颜天才的故事又有了新的内容,各家饭前茶后的谈话又多了一些说法。

钱枫郡严府,严晦一手拿着信封,一手拿着信件正看着,脸色越来越凝重,最后气得直发抖,直接把信件信封“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

颜韶走后,他便立马联系了沐家家主商谈婚约改约之事,把颜韶沐樱改为严嘉恺沐樱。

严嘉恺沐樱的事,他们两曾通过气,这才会让两人走得那么近。

信息刚送去的时候,沐家主答应的好好的,可当他登门洽谈时,却被放了鸽子,后来几次上门,都没有见着面。

今日倒好,还让人送来了信,大致意思就是

当初定亲时颜韶没有在当场,但也没有人反对,这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大家都已经默认了这门亲事。

颜韶既已出关,改日挑个良辰吉日,便可完婚。

至于严嘉恺和沐樱,只能说是有缘无分!

严晦狠狠的把信封捏了又捏,扔到地上,怒不可遏道

“这沐人精,颜韶没有出现的时候,把嘉恺当做备胎,任他们发展感情,给了嘉恺希望!

如今颜韶那小子一出现,马上又偏向他了。”

“大哥,那咱们怎么办?”严晟悄悄把东西捡起,收了起来,看着严晦发火,他也想爆发。

“怎么办?凉拌!且看着吧,那沐人精以为可以撇开我严家,直接搭上仙山,哪有那么好的事!”严晦看了严晟收起的东西一眼,深沉的说道。

“那我们——”需要做什么吗?严晟想问,煽风点火的事他是在行的。

“做我们该做的,做不了的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严晦突然就释然了起来,转着手中白玉茶杯,悠悠的说了一句

“虽然当初这事是我挑起来的,但现在已经不在我的控制范围内了。”

……

菡潇收集关于莲生和芙蓉的书籍和话本,自然不是无缘无故的。

从梓桐柏颖楠桦三家得到碎沫,显然就是与荷花相关的,分别是叶子,花瓣和藕。

而这些碎沫与两人丹田莲花相融,就好像原本就是莲花的一部分一样。

这些巧合,让韶卿也怀疑起来,这个传了无数代人的故事,到底与自己有无关系?

带着诸多疑问,两人进入菡潇的藏书阁,翻开上千个不同版本的书籍和话本。

这么多版本,显然都是菡潇看过的。

单独的一排书架,分门别类的放着。

书本有厚有薄,有单本有连载,有文字版的小书,有图文版的话本,有些是专写这个故事,有些只是只言片语的带过。

莲衍大陆能找到的版本,都在这里了。

颜韶眼光略一扫过,还发现有几本书的纸张看起来很新,装裱与其他不同。

他拿起来一一看过,发现都是师父的字迹,故事应该他听来的。

颜韶侧头看雪卿,发现她靠在书架上,已经拿起一本小话本在津津有味的看着了。

颜韶抱起一堆书籍,坐到雪卿旁边的台阶上,把书放在地上,伸手揉了揉雪卿的头,拿起一本准备看起来。

雪卿沉浸在故事情节里,鼻尖有些酸酸的,眼圈有些发红,她正被故事主人公的情绪带着走,有些伤感难过。

被颜韶揉头打断,才觉得自己入戏太深。

“那边有凳子桌子,韶干嘛坐地上?”雪卿看着他笑着,声音有一丝丝哑。

“坐在卿儿身边,踏实!”颜韶抬头看着她,四目相对,满是柔情。

“好酸哦!”雪卿说着,继续看自己的小话本啦!

颜韶笑着低下头去,翻开了书籍的第一页。

以两人如今的修为,看完这些书废不了多少时间。

还是两人怕漏掉某个细节,便看得仔细,遇到有疑惑或者有意思的地方,还誊抄了下来。

故事有诸多版本,每一个版本的剧情都很精彩,作为故事本身来说,它们是十分完美无可挑剔的。

但这些精彩绝伦的情节对于颜韶两人身上的秘密来说,并没有什么的参考价值。

雪卿把所有誊抄出来的内容再仔细过了一遍,又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所有书和话本,都没有找到她自己想要找到的关键字。

这些书中,芙蓉的身份,要么是某府千金,要么是某家族小姐,要么是某朝公主。莲生要么是穷小子,要么是山野村夫,要么是穷秀才。

雪卿提起笔蘸墨,在纸上写了一些字。

颜韶好奇她写了什么,便凑过来看。

“神帝!神后!仙凡有别!西无尽深渊,东无边森林,南无尽海,北极雪海。”颜韶把纸上的字一一念了出来。

“苦命鸳鸯化为池中并蒂莲,花开遇劫,一蒂两花,四分五裂,七零八碎——”这是雪卿刚写好的,笔墨还未干。

“卿儿,你写的这些关键词句,我怎么没有找到?”颜韶很是疑惑。

“韶,这是咱们刚到南漠的时候,韶自己亲口给卿儿说的,不记得啦?”雪卿拿着笔,看着他问道。

“我当时是跟卿儿讲了这个故事,可是我说的是莲帝莲后啊!”颜韶再次狐疑。

“当时我提出疑惑的时候,韶也是这么回答卿儿的!”雪卿不管他,手上的笔继续落下,又新写了几个字。

“难道我的记忆被人窜改了不成?可这也就是一个故事啊,值得谁这么大费周章?”颜韶一脸的不可置信。

雪卿放下笔,把当年颜韶讲的故事原汁原味的讲给颜韶听了一遍。

颜韶听完,他有些站不住,直接跌坐在凳子上,神情有些呆滞。

“韶?韶!”雪卿看着这样的颜韶,有些陌生,便赶紧的叫他。

“韶,你能听见我说话吗?你没事吧?”雪卿的手在他脸上拍了拍。

颜韶楞了一会儿,终于缓过来,握着雪卿放在他脸上的手,说道

“卿儿,我没事!我就是太震惊了!

这事细思极恐,简直太离奇了,比我们遇到的所有事情都恐怖。

那些事不管大小凶险与否,至少我们可以找到事情发生的根本。

可这事——”

颜韶依然是不敢相信。

“难道我当时真的被什么人控制了吗?”

第二百一十五章 如果是真

藏书阁里,两人花了很长时间来梳理芙蓉和莲生的故事,却也也没有能理通事情的脉络,更是无法接触真相,只得作罢。

今非昔比,韶卿不能在已经发生了事情上发现什么,却说好,要对以后的事情多加留心,以防被控制。

若是可以,把他反制住,事情或许就会真相大白了。

虽然不知道这只控制人心意识的手目的是什么,但不会就只有那一次。

他的出现不会只是为了单纯的给雪卿讲一个不同版本的故事。

自己二人是故事的主角的转世?还是故事情节的延续?还是一切只是巧合?一切不得而知。

既然不得解,颜韶害怕雪卿担心,便跟她说不管了,却是把这事记在了心里。

“卿儿,咱们也不要想太多了。我就是突然意识到神识被人操控,有些惊讶过度,才反应那么大。待我把这些收拾一下,咱们就回去吧!”

颜韶一边整理堆放在桌上书卷,一边对雪卿说道。

待他三两下把书卷还原书架,也还是没有听到雪卿的声音,心里无奈的叹息。

“又开始了!”

他坐在书架的台阶上,像以前一样,静静的看着,雪卿从冷漠,到暴躁,到谩骂,最后脱力。

二十三年,每月下半月,平均每天一次,雪卿都要发作一次,无根可寻,无药可治。

卿本佳人,奈何疯癫!

黄色衣衫的女子冷漠的对着书阁一角,呆呆的看着,目光慢慢的由近及远,到最后的虚无,她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收回的目光开始凶狠起来,忽然躁狂,骂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杀了他,杀了我,你还想还想怎么样?你还还想怎么样?”

颜韶看着雪卿疯癫若狂、骂骂嚷嚷、张牙舞爪的样子,他慢慢的把一些不相干的事情联系起来,仿佛看到了一个具体的图像,却又是模糊的。

雪卿发病骂嚷的时候,经常提到几个关键词句,杀人害命的老头,同被杀害的他,偶尔还会提到一两句孩子。

如果说自己那次在南漠讲芙蓉和莲生的故事,是被人控制了意识,那雪卿每次发病,醒来后也是不记得发病期间的事情的,那跟这个有关系吗?

他还记得缥缈阁的阁老说过,她是缺了些东西,自己也缺了!

而三个徒弟家的祖辈传承的东西,恰好弥补了丹田莲花的缺失。

如果故事是真,西无尽深渊、东无边森林、南无尽海、北极雪海,确实与现在的莲衍不一样,那以前的莲衍是什么样的呢?

鸳鸯化莲,一蒂两花,一白一红,忽而遇劫,四分五裂,七零八碎,不得转世

颜韶越是深思,越是觉得心底发凉。他突然决定,待莲衍事了,一定要好好查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了确切的证据,再给雪卿说清楚。

从何查起呢?柏老认主,不是没有缘由的,可是他知道的也都说了。

摇摇头,颜韶收回自己放空的思绪,走到因谩骂发疯太过而气喘呼呼的雪卿身边,坐下,把她的头搂过过来,靠在自己的肩上。

是夜,微风拂烛,暖气添香,纱幔微漾,桃红暖被微颤,一个身子一抖一抖的,声声啜泣传来,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卿儿!卿儿!”颜韶才睡下去,忽然发现雪卿的动静,便立马坐起来,喊了两声。

释放灵力的手才抬起,他又缓缓放了下去,因为他终于听清楚了她在喊什么。

“相公!相公莲生!莲生孩子!我们的孩子”

被梦魇困住的她想要抓住什么,急切的喊着什么,声音从小变大,发音由口齿不清到清楚明晰。

雪卿常常被噩梦缠住,而且常是同一个主角,颜韶经常听她叫那个人的名字,一直听不清楚,今天他终于听清楚啦。

“莲生!莲生”雪卿还在梦中挣扎,痛得撕心裂肺。

颜韶皱着眉头,犹豫一下,还是抬起手,给雪卿输入自己的莲花之力。

雪卿的脸慢慢舒展开来,渐渐的从梦魇中挣脱,醒来,脸上泪珠未干,却看着坐起的颜韶笑了一下。

“卿儿又做噩梦啦?”

“嗯!”颜韶说着,伸出手帮她擦掉脸上的泪水。

“我刚刚听清楚卿儿在梦里叫谁啦。”颜韶认真的看着她,觉得这事应该可以告诉她。

“啊?卿儿叫了谁?”雪卿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的好奇,因为她醒来之后就会忘记梦里的情节。

“莲生!”颜韶说着,在她的脸上揪了一下。

“哈哈!韶没有骗我吧?”

雪卿在他脸上看不出撒谎的痕迹,便又说道“许是白天看了太多芙蓉和莲生的故事,日有所思便夜有所梦吧!”

“但是我这次听清了之后,发现卿儿之前做噩梦的时候也会叫他。”

“那就是韶给我讲故事的时候,我太入戏了,便记着了!”

“或许吧!”

说着。两人陷入沉默,屋里落针可闻。

雪卿的头埋在被子里,过了好一会,他抬起头看着一直看着自己的颜韶,笑了。

“如果说故事是真的——”雪卿停了一下,又继续说

“韶,如果故事是真的,按照故事的思路,那我真的很愧疚,是我害了你三生三世!

第一世,你有父母双亲和学业,却被害得有好好的日子不能过,和我一起跳梅溪共赴黄泉。

第二世,害你转世为莲也不得好下场,和我一起被人四分五裂,魂体不全,不得转世。

第三世,害你转世为人而不能正常修行,经历诸多磨难,而我还是在时时刻刻拖累你!”

“卿儿,如果故事是真的,那我就是幸运的。三生有你,也算是不负韶光不负卿,其他的就都不重要了,何况生死。”

在还没有查清楚事实之前,颜韶不想给她压力,转而又劝慰道

“也就是一个故事,我们都不要太当真了。我们应该要好好修炼,早日找到那只无形的手。待我们问鼎仙途,谁能耐我何?这才是我们当初想要修行的初衷,为自由而修行。”

“那好!卿儿现在不想睡了,我们练剑吧!

进来觉得修为有提高,可还是感觉不到进步。

卿儿的忘情鞭和韶的痴愚剑,都还在第二层,还未达到圆满,双生剑也是,心法更是!就连器灵都还没有真正觉醒融入法宝”

雪卿一边叨叨着,一边起身。

颜韶早就把衣服穿好,拿出木剑。

问鼎之路漫漫,只争朝夕,不负韶华,不负卿心!

一番谈话之后,突然前路迷茫,但两人的心胸也开阔了很多,剑光飞舞,堪比明珠。

第二百一十六章 雪家团聚

腊月初,仙山后山飞云峰,颜韶洞府的大殿入口处,一盆约三尺高的盆栽——紫荆花开得正艳,被处理过的枝条长得有型有样,每一棵枝条上都是花朵簇簇、姹紫嫣红,整个大殿都有着一层淡淡的紫荆芳香。

身着仙山盟弟子服饰的一男一女坐在桌旁,身上还带着连日奔波的劳累和尘土,还有冬日的大雪和寒风。

两人都看着雪卿,雪卿的目光也盯着两位,三人像是被这满殿的芬芳熏醉了似的,眼睛有些湿润。

两人正是雪卿的父母雪靖和霄岚。

两夫妇收到菡潇的信,立马从南漫洲马不停蹄的赶回,紧赶慢赶,回到仙山的时候,已经到了腊月。

霄岚依稀还记得,那个胖嘟嘟的小可儿,常抱着一只小白猫在院子里乱跑,吃得少,爱挑食,爱回嘴,调皮捣蛋,一身的小毛病。

雪靖也不会忘记,每次他叫吃饭时,那个屁颠颠跑来讨抱抱的小人儿,会扯自己的胡子,吃饭时会耍赖,常给自己分享她的小秘密。

可那一年的那一天,她突然间消失了,寻找多日无果,让夫妇两差点没有急死过去。

绝望无助时,幸得收到菡潇真人的一封来信,得知她安好,这才缓了下来。

两人直奔仙山,以为不日就会再次遇到这个不曾踏出院子半步的小人儿,没成想一别便是二十三载。

昔日的那个胖乎乎粉嫩嫩小人儿,如今已出落成楚楚动人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她的身体怎么样了,月底还会不会脾气暴躁行为怪异说胡话?

她脾气暴躁时有没有人可以管得住?

她惹事任性时有没有人看着?

她……

“父亲!母亲!”雪卿的声音把两人的情绪拉回当下。

“好!卿儿长大了!”

千般言语万般思念汇成了这么短短的一句话,简单而有力。

霄岚的情绪比较激动,已经语不成调,雪靖应着,他的手在她的后背无声拍着,一下一下的,很温柔。

这幅场景,已贯穿了两人二十多年的生活,好在今天是喜极而泣,不再是担心等待。

“是卿儿不乖,让父亲母亲担心了!”

雪卿仔细看着父母的模样,和记忆中的差别不大,看起来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当年,雪靖霄岚两人收到菡潇真人的信息后,直接奔赴溪汕洲仙山盟,以为会见到孩子,没成想被菡潇的话给惊吓了一次。

“雪卿并不在仙山!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想尽所有办法都沟通无果,菡潇也是很着急,很难过。

“可是——”两人手里拿着的正是菡潇叫人送去的信。

“是韶儿发来的信息,韶儿和她在一起,然后一起消失了,联系不上。”菡潇的话里,是同样的着急和无奈。

雪靖夫妇虽然难过,但也只有等待,被动的等待。

菡潇看两人资质还行,都是上品灵根,虽说年龄是大了一些,但修士中也有很多人是大器晚成之辈,于是他开了后门,便让两人去参加了仙山弟子招新,正式踏入修行之路。

年龄的劣势在两人的修行过程中并没有体现出来,他们的修炼比一般的上品灵根都要顺利,天赋直逼极品灵根。

往事不提,就说眼前,雪家三口团聚,没有太多的语言,也没有过多的动作,也就是三人相视而笑,既而眼睛泛红,最后再对视上,就已经是满满的笑容。

无数日夜的牵挂和思念,就在相见的这一刻被温暖,融化成脸上灿烂的笑容。

当然,在雪卿给父母说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前,她像小时候父母拥抱自己一样,分别给了父母一个拥抱。

当年你们给我的,如今我也可以给你们。

,…

雪靖霄岚跟雪卿聊了很久,从黎明时分到夜幕落下。

再晚些,给他们腾空间的颜韶从菡潇那里归来。

几人用过晚饭再聊些话,以刚回来急着见雪卿来不及打理为由,两口子提出了离开。

两人带着一身尘土和紫荆花的芳香,走出后山飞云峰,直接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卿儿的身体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到底好了没有好啊?”

“卿儿和真人的弟子是住在一起啦?”

“颜公子不是还有一个未婚妻吗?”

“……”

在颜韶那里,两人没有问雪卿,更不好问颜韶,可这些问题堆积在心里,霄岚有些难受。

靠近从菡潇开后门得来的独立洞府,霄岚便一直在自言自语着。

别人可能更关心雪卿的修为境界,可霄岚作为母亲,她只想知道孩子身体健康与否,心情顺畅与否。

“你就别瞎猜想了!现在孩子就在身边,跑不了。过几天找个机会问问卿儿不就知道啦!”

眼看洞府大门就在眼前,雪靖停下脚步,等了等在后面一个人嘀嘀咕咕的霄岚。

“就是不知道如何开口,总不能直接问卿儿说,‘你的病好了吗’?”

回想雪卿小时候,她自己是不知道自己情况的,那现在呢?情况有恶化吗?

“你这些天就多陪陪她,先看看情况吧。这事还真的不好问谁?现在是月初——”

雪靖刚准备说什么,突然感觉有人靠近,便立马禁了声。

他拉了拉霄岚的衣袖,担心她又要絮叨。

“靖哥!”霄岚自然也看到了不远处的那抹黑色影子正在靠近。

黑色影子越来越近,最后停在距离两人几步之远处。

他全身黑色,外袍的帽子压得很低,面孔不甚清晰。

“不知道前辈是……”

雪靖并不认识眼前的人,心里便警惕起来。

虽说仙山盟的有些德高望重的前辈难得出关一次,也不是一般人等能见到的,但大多仙山盟弟子都知道他们的存在。

而眼前之人,显然不是仙山盟的。

“程门飞雪,立青之靖。雪靖!”

“平步青霄,怡岚秀色。霄岚!”

那人看着雪靖两人说着,那语气如此笃定,不容否认。

“前辈?”虽然从眼前之人身上感觉不到威胁,可他这番打扮和说话语气,就像是要来找自己二人索命的黑无常。

“我没有恶意,只是不太方便被人看到。如果两位不介意的话,便请我进府一叙?”

那人一副谦逊有礼的样子,雪靖拉着霄岚的手,用力握了一下,转而对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鄙府简陋,恐招待不周。前辈不嫌弃,就请府中一坐!”

那人没说话,跟着两人进了府中。

第二百一十七章 柏飞见主

雪靖夫妇引黑衣人至殿中,雪靖和黑衣人对坐在桌子旁,霄岚准备好茶水点心,亦坐在一侧。

静默!各怀心事的三人就这么默默喝着茶水,一杯茶过,没有谁开口,黑衣人的帽兜没有取下,面孔依然模糊不清。

“前辈!不知在下可否见过前辈?”许久之后,雪靖开口打破静默。

“主人!”随着“咚”的一声响,黑衣人双腿跪地,他的帽兜自动滑下,面孔也清晰起来,眼里藏不住兴奋和激动。

对,他就是到处认主的人,柏飞。

雪靖霄岚慌了神,不知道这是闹的哪一出,只是急急忙忙的上前把人扶起来。

“前辈有什么话尽管说,可别这样啊!这不是扎煞我夫妇吗?”

柏飞坐回位子上,雪靖夫妇也坐了下来。

“我是跟着小姐公子过来的,我就是柏飞!小姐应该把南漠发生的事情都告诉给老爷夫人了吧!”

柏飞斟酌了一下,看怎么说才让眼前的人接受自己这个不速之客。

“原来是柏老前辈!卿儿是提过南漠的不少事情,柏家认主的事她也说了一下,只是,我们都不太明白!”

雪卿确实跟他们提过这事,她自己也感叹想不明白。

一路走来,虽然柏飞对颜韶雪卿两人态度一致,但雪卿在很多时候还是会感受到柏飞的偏爱,不是因为自己是女孩所以比较宠溺,一定是有其他的什么原因。

又想着,既然柏飞称呼自己二人为公子小姐,那应该是知道二人的父母长辈的。

先前颜韶已经问过颜鄱陈慧,他们都说不知道有此事。

到雪卿这,她才把此事说得比较明白,只是雪靖霄岚也直摇头说不知。

既然有雪卿给二位打了预防,柏飞就放心了些,说得不好,两人最多觉得自己脑洞有些大,不至于厌烦自己。

“先祖的那些东西流传至今,不知岁月,很多资料流失断片,太多的事情也无法考证。

但那些重要的事情,随着柏家一代代的传承,虽然可能与当初的事实出现偏颇,但还是有迹可循的。

程门飞雪,立青之靖,雪靖,老爷的道是青莲大道!

平步青霄,怡岚秀色,霄岚,夫人的道是云霓大道!

雪卿小姐继承了老爷的青莲大道!”

雪靖霄岚夫妇闻言,心中自然是一惊。

他们在仙山盟并没有拜师,就是自己瞎捉摸,偶尔遇到瓶颈难题也会请教一下菡潇。

但是两人的道,两人与众不同的体质,是外人所不知晓的。

这也是为什么两人上品灵根的资质却能媲美极品灵根的原因。

可这个陌生人,居然一眼就看出来了,这让人有些不安。

“老爷夫人不用担心,小姐和颜公子的道我也能看得到,只不过小姐的道如今不再是简简单单的青莲大道!”柏飞一句话打消了两人的疑虑。

“柏老为何这么说?”霄岚急切的问着。

暂且不管柏家认主这事是不是一个能让人接受的事实,若是能从中得到一些信息,能判断出卿儿的身体情况,也是好的。

“在漫长的岁月里,应该是发生了一些变故,小姐和颜公子的命和道连在了一起,两人又经历过什么,所以她的道就不再是简单的青莲大道了……”

柏飞把柏家传下来的一些信息和他自己根据这些信息的推测,像讲故事一样给雪靖夫妇分享,他也不知道对方能听进去多少,能不能认回柏家。

“柏老说的这些事,让我想起莲衍流行甚广的一个故事,芙蓉和莲生的传说,可不就是这么一个故事吗?”听完柏飞的话,这是雪靖的第一反应。

“老爷说的这个故事,我们第一天来到莲衍的时候我就听到了,后来也在其他城郡听过几个不同版本。虽然故事的剧情细节各有区别,讲述的方式不一样,但内容精髓是一样的。”

“柏老,我有些事,这事我不知道从何问起!”霄岚听完柏飞的故事,她倒是更担心起雪卿来。

“夫人有什么话,尽管问便是!”

“卿儿在外面那么多年,她的行为有什么异常吗?比如每个月总有那么些时间,她言行举止不同平常?”

“呃!小姐上半月与下半月性格会判若两人,我们一起来的人都知道。阿颖常陪在她身边,说是小姐在月底常会——发病。”

不知道怎么形容,怕让眼前两人担心,柏飞顿了一下。

“像疯子一样,是吗?”霄岚把柏飞不太好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

“嗯,我见小姐发过几次病,大致就是这个意思!”

柏飞说着,看霄岚夫妇恳求的目光,他又把雪卿发病时的情形给大致说了一下。

“卿儿这些年在外,多亏了大家的照顾啊!只是她和颜公子,真的已经是那种关系了吗?”或许霄岚已经把柏飞当自己人了。

“夫人可是不满意颜公子?”柏飞不太知道霄岚的意思。

“卿儿和颜公子,当然是我们高攀了。但颜公子他还有一天骄未婚妻啊!

诶,卿儿身体又这样,不知道他们颜家会怎么看卿儿呢?”

当母亲的总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什么都操心。

“夫人放心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他们两人那里就轻了。

就如我之前所说,两人的命道已经融为一体,不是谁能轻易分开的。

但无论是修行问道,还是修身问情,都不会是畅通无阻的,碰些壁吃些苦这是必须的!”

事情是说开了,可几人就这么坐着,心中各自思量着,雪靖作为主人,没有说要不要认下柏家。

又是一阵沉默,柏飞突然站起身来,跪了下去。

“老爷夫人,我所知道的都说了,不知道主人是否能认回我柏家?

我们柏家只要有一人在,定会追随老爷夫人世世代代。”

“柏老先起身,咱们好好说话!现在不同以往,当年他们是帝后,旁人可以下跪,可我二人现在就是一普通修士,不用动不动的就跪着。”

雪靖这次没有起身,只是摆摆手让他起来说话。

柏飞所到的大陆都没有国,也不知道那些古国的君臣礼仪,也就是祖上传下来的信息,说主人是帝后,他也就学着故事话本里的礼仪了。

雪靖说的没有错,今日不是往昔,只要心中有主,倒也不必在意这些俗礼。

想着,他自己起身,坐了回去。

第二百一十八章 流言风波

看柏飞坐好,雪靖干咳了一下,慢条斯理的说道

“卿儿的病你们跑了那么些地方都没有办法,想来就不是简简单单的病,我倒愿意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雪靖低头,刚好看到杯中茶水冒出的腾腾雾气,好一会儿,他抬起头继续说道

“如果柏老说的事情是真,当初让你们各家全力保护卿儿周全,自然是莲帝下的命令。

如果柏老说的事情是真,当初卿儿肯定为了那小子付出了什么代价,这才疯疯癫癫的。

如果柏老说的事情是真,卿儿的病可真是没有药可医治,只有找回属于她身体的部分。”

说道这,雪靖又顿了一下,茶水的雾气依然腾腾。透过这缭绕的雾气,他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眼睛忽然变得深邃有神。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我不是昔日帝,你也不是往日臣。柏家世代的忠心难能可贵,我就替他说声谢了。

若是柏家念着那份忠情,那我就把孩子托付给你啦!

望在大家的帮助下,卿儿早日摆脱病魔的折磨,一生安康。

至此,我雪靖此生也就再无遗憾。”

“那老爷和夫人这是——”雪靖这话说的,没有说认,也没有说不认,但不认的意味很明显,还把雪卿托付给了自己,柏飞觉得有些头疼。

“我们两口子是卿儿的父母,但我们也是普通的修士,和众多修士一样,想要努力修行,想要问鼎仙道高峰!如此而已!”雪靖再次说道。

“老爷的话,我记住了,就当我今天是来给二位讲故事的。

二位的托付我亦不会懈怠,拖着我这把老骨头,助小姐早日远离病魔。”

柏飞说着,便起身告辞而去,雪靖夫妇送他至府外,直至人影消失,霄岚看了看柏飞消失的方向,又犯起愁来。

“柏家,梓家,楠家,在不同的大陆。

在这以前,我们都以为莲衍周边是混沌,哪里还会想到这世间还有其他大陆的存在!

当时混乱不堪,敌我不分,估计得令的那些人互不知道。

当初有多少人参与了,这些人现在哪里,得到哪里去找啊?”

“万事万物自有缘法!咱们要相信卿儿,他们会找到的!”

雪靖把府门关上,揽着霄岚的肩往里走。

故事里的事,几分真几分假,全凭听的人的去判断。

真实也可以说成故事,虚假也能。

柏飞说的自然是根据柏家传承下来的信息而来的,但也有些他自己都模棱两可的东西,便没有说出来,怕只会让二位担忧。

也罢!柏家世代不就是忠于莲帝的命令吗?

当年领命誓死护小姐周全,但那时候争斗太惨烈,以至于小姐最终还是身死道消,自己等人是失了职的。

如今也是领命护小姐脱困,自己等人有了再次救赎的机会,希望这一次,不辱使命!

……

韶卿回山已有半月,时间已经进入腊月中旬。

颜韶出关的消息早在他们回山的第二天就传遍开来,无论是修士,还是普通百姓,无论是戍边的战士,还是种地耕田的村夫,都很振奋,就像有了他,莲衍就不会再有混乱战斗了一样。

颜天才的名号好像还真是有些用的,自从他出关的消息传来,妖族那边确实安分了很多,不管是边界处的明争暗斗,还是内地的空投捣乱。

这就让大家对颜韶的信仰更甚,可以说是达到了顶峰。

随着来的,还有各种脑洞颜天才与沐三小姐的神仙爱情故事,也成了大家喜爱和推崇。

“颜天才出关后,已经和沐三小姐见过面,准是在讨论完婚相关事宜!”

“谁说颜天才没有见过沐三小姐的?那就是见过了,我们寻常人不得而知罢了!还听说两人是青梅竹马呢!”

“颜天才出关的消息还没有传出来前,就有人看到颜天才出现在严府,还看到颜沐两人同行。”

“严沐两家交往甚密,沐三小姐经常往严府跑,就是为了照顾未来的公婆。”

“……”

故事里的事,说出来好像真是有那么一回事似的。

故事里多少也有些真实的影子,只是这事情是非曲直被窜改了,甚至连主角都被换了。

各种各样的流言入耳,知情的人都觉得难过,恨不得把真相广而告知,打这些人的嘴巴子,让他们从自己脑洞中清醒过来。

这些话让韶卿听着,更不是滋味,特别是双方父母。

颜韶的洞府大殿里,好些人都在,颜韶的父母,雪卿的父母,梓柏楠三个徒弟,都是为了这波流言来的。

“这严晦办事效率真是底啊,我以前还真高看他了!”颜鄱气得直发抖。

这事传了这么多年,因为颜韶一直没有出面,颜鄱两口子左耳进右耳出,就过去了。

可如今人回来了,带着正儿八经的准儿媳妇,人父母也在这,就不能装眼花耳聋,放任行事了。

颜鄱说了一句,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说话。

梓桐憋了好半天,就替大家问了出来。

“师父,您不是说严家主答应退婚了吗,这事怎么还愈演愈烈了呢?”

“他是答应了的啊!那些说青梅竹马的,就是严大公子和沐三小姐啊!沐三小姐经常出现在严家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当天在严府,颜韶就看出了些什么。

严晦答应退婚,他又一心牵挂雪卿和大家,就没有再多管,谁知这些人这么不省心呢。

“既然如此,严晦应该不会出尔反尔。”

严晦的那点心思,颜鄱是知道的。

他不会明知道拿捏不了还要强出手的,至少不会在事情摆在明面上的时候出手,最多搞些阴损动作。

“问题该不是出在沐家这边吧?”颜鄱回想起,那天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沐三小姐。

颜韶正准备说什么,就感觉自己的令牌动了一下,他抬手之间,手上多了一封信件,打开一看,正是严晦来的信息。

颜韶快速浏览一遍,脸上扯出一个无奈的微笑,这些都是些会来事的主啊。

“韶儿?”颜鄱看颜韶的表情,怕也是猜到了几分。

“严晦来的信!”颜韶把信件寄给父亲。

“‘我几次登门沐府,都见不着沐家主本人,何谈解除婚约’,这意思就是管不了啦,让我们自己去找沐家退婚。

当初拿婚事去换取利益的时候就没有经过谁,如今又这样,还真是他严晦会做出来的事!”

“‘这事是我挑起的,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我绝不推迟’,真是恬不知耻!咳!咳!咳咳!”

颜鄱学着严晦的口吻念了几句信的内容,气得直想骂人,一口气没有上来,咳了好几下。

“父亲,您别着急上火。这事我会处理好的!”

颜韶安抚着颜鄱的情绪,递给他一瓶滋润肺腑的丹药,被他摆摆手拒绝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欲要进城

腊月十六日一早,颜韶打完坐,准备叫上雪卿出门,带她去城里逛逛,就收到了温南让过去他那里的传音符。

“大师兄,我忙了一阵子啦,你就放过我吧,让我歇歇,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仙山盟盟主呢!”颜韶回了一个传音。

“小六,就今日,明日就放你假,好不好?”颜韶很快就收到了温南的传音。

“今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但每一个今日都不一样啊,我要珍惜今日,不要明日!”颜韶又回了去。

话虽是这样回了,但他知道大师兄既然这样说了,必然是比较重要的事情,何况是叫上几师兄弟,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

“卿儿,我今天食言了!大师兄让我们几个师兄弟都过去他那里!”颜韶看着正在吃着点心的雪卿,为自己的失约感到抱歉。

“没事,韶去忙吧!我让他们谁陪我去就可以啦!”雪卿嘴里还含着没有吞下去的桂花糕,发出的声音有些含含糊糊的。

“那让赫老他们跟你一起去吧!”颜韶不想扫了雪卿的兴,自己不能陪她去,但总得需要有人跟着。

“卿儿就是去城里玩玩,带那么多人干嘛,打仗啊?”

雪卿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觉得颜韶最近的神经是不是崩得有些紧。

“那带上桐儿和阿颖两人,总没有问题吧?”

颜韶突然靠近,俯下身把整张脸都凑到她眼前,伸出手摸向她的脸。

“韶要干嘛?”他的鼻息拂在面上,雪卿只觉得发痒,耳朵都红了起来。

“不干嘛!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颜韶帮她擦掉沾在嘴角的点心碎末,看着她仰起的头,在她有着桂花香的唇上蜻蜓点水般的轻啄了一下。

雪卿一大早,被颜韶突然的温情闹得小鹿乱撞,小脸红红的。

不管手上还沾着糕点的碎末,她双手环上颜韶的脖子,在他的唇上快速的点了一下,才放开了手。

“韶,卿儿会听韶的话,注意安全,早点回来。”雪卿笑笑的看着颜韶,一副想要讨价还价的语气。

“韶,卿儿带着阿颖就可以,不用带桐儿,可以吗?”她抓着他的胳膊一直摇着,似乎不答应就不停下来似的。

“卿儿以前不是都带着他们两个的吗?”

“那时候我们都小啊,现在长大了,我们女子之间总是有些小秘密啊。”她知道他说的是在南漠的时候。

“好吧!”颜韶感觉自己的半条胳膊就要被雪卿卸下来了,答应得勉勉强强。

“那我这就去师兄那里啦!卿儿等着,我让阿颖过来找你!”

“好!谢谢韶!”

雪卿应了一声,继续吃她自己的早点,心里美滋滋的,一定因为这妤儿送来的桂花糕太香了。

颜韶出门而去,先是去见了柏颖。

“阿颖,我今天有事陪不了你小师父去城里了,她说让你陪她去。”颜韶见到人,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师父,徒儿知道了,这就去找小师父!”柏颖应着,转身就准备去颜韶的筑府。

颜韶伸手拉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是放心不下。

“师父放心吧!徒儿肯定会照顾好小师父的!”僵持了一下,颜韶拉着柏颖衣袖的手还没有放下,她知道他的担心所在,便保证道。

“阿颖,你可得时时刻刻跟着她啊,一息都不能松懈!有什么异样,赶紧进花田草坊!有事,马上联系我!”颜韶松开手,讪讪的笑了一下,又严肃的说道。

“是,徒儿知道了!”

颜韶再三嘱咐,柏颖再三保证,他才往温南府中赶去。

颜韶回山这段时间就没有闲下来过。

各处闻声赶来为他出关道喜的,一般的人便是由赫老柏老等人帮忙打发了,可菡潇的那些朋友,当年为了颜韶的事,菡潇可是带着人亲自上门去拜访的,如今这些人到来,就得菡潇和颜韶亲自接待,不能假手于人了。

还有仙山盟里的各种事务也缠着他。不知道谁秃噜嘴把颜韶在南漠菁莲溪山搞的那些事情事无巨细的说了出来,深得温南的心,便一天有个什么大小事务,要么就是来让他给个建议,要么就直接推给他当个甩手掌柜。

关于退婚一事,他在仙山盟高层会议现场见到了沐家的代表,但那人说这事他管不了,他有心把颜韶的话带回去,但他自己也一段时间没有见着家主的面了。

沐家是要亲自上门去一趟的啦,他打算明天就去会会那个仿佛人间蒸发了的沐家主,把婚退了,才想着今日有空闲,可以带雪卿去城里逛逛,谁知道大师兄又来抓人,他最好是有重要的事。

颜韶在温南的府外遇到了匆匆赶来的倪凤白。

“五师兄,大师兄到底是有什么事?”若是没有什么大事,颜韶就立马掉头回去找雪卿。

“就是妖族那些事呗。他们这段时间消停了,不是真惧怕你颜天才的名头,而是在闷声干大事呢,筹谋什么妖族大会!”

说着,倪凤白垫起脚,拍了拍颜韶的肩,仿佛是在安慰。

“小六,你习惯了就好了啊。

你不在山上的这些年我就是被他这么虐待的,有事没事都要拉个人凑热闹!

二师姐他能不叫就不叫怕惹火上身,三师兄常年在外游山玩水他抓不到人,四师姐是他的得意助手不用他叫她都自己凑过去,小六你又不在山上,所以他经常抓我。

可我不想听他的唠叨,更不想跟着他去听一群人在那里开大会唱大戏,还不允许我开小差!”

“咳!大师兄知道你这么讨厌他吗?他是办正事,不是开大会唱大戏!”

那么多年过去,五师兄还是和以前一样,颜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诶呀,小六,我记得以前我们两个最亲,因为我们年纪差不多,有共同话题,可怎么你出去一趟,回来就变得跟大师兄一样了。”

倪凤白自然是变了的,只是变化不太大,许是被宠出来的。

“师兄,人总是会长大的!”颜韶突然有些小无奈,留风那人绝不会跟这样的傻子成为朋友,除非师兄是一人千面。

“你小子是说你师兄还没有长大吗?”倪凤白跳起来就给他一颗栗子。

“当然不是,我羡慕师兄还来不及呢!”

两人打打闹闹的往府中走去,而其他几人早已到了,就等着姗姗来迟的两位小祖宗。

第二百二十章 成衣店铺

溪汕洲是莲衍的修行圣地,是修行人士的向往之地,有很多修行门派和修行世家。

畈阳郡就是修行圣地的中心,门派和世家都是顶尖的,自然而然的,畈阳郡城就是莲衍最大最繁华的城。

当然,大不仅仅是说它的面积大,其实相较一些城池来说,它的面积也就一般,但规划很合理,八街九陌,包罗万象,让人在城里逛个几天几夜都逛不完,便显得城很大。

繁华,倒也不是白玉为阶黄金砌墙的奢华,它很简单却内藏玄机,很浮夸却不失稳重,主要体现在人们对待生活的态度上,那就是一种有缘就可以享受的生活,无关金钱多少,无关修为高低。

女孩子应该都是喜欢逛街的,特别两个女孩子一起,走在万人空巷的的街道上,随着人流,看着门市里琳琅满目的商品,这心情只能用心花怒放来形容,就算不买,就是看着心里都会觉得满足。

“小师父,我们要先逛哪里啊?今天能逛完一条街就不错了。”站在川流不息的街道口,雪卿和柏颖犯难了。

“阿颖之前不是做过功课吗,我听你的。”雪卿难得想,直接把问题丢给了柏颖。

犹豫的瞬间,她把头凑到柏颖的耳边说道“阿颖啊,在外面你就别小师父小师父的叫着了,反正也没有人看出是我们是修士,正好可以放轻松的玩。”

“叫小姐?”要逛哪里还没有做决定呢,雪卿又给她出了难题。

“在这方面,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死板?这你要多跟桐儿学习。你想一下,如果是他,他会怎么称呼我,你就怎么称呼!”

雪卿说着,也不等柏颖选择了,直接穿过路口,往东南方向的街道走去。

“卿儿?可是我直接称呼小师父的名字,会不会不太好啊?”看雪卿离开,柏颖赶紧跟上去,还在对这个称呼有些纠结。

虽然每个城池每个门市里卖的就是那些东西,无非就吃穿住行,为人们的生活服务的,但每个城的民俗风格不一样,每一家柜台里摆的东西也各有特色。

两人走了一段路,看着门市里各种新奇的东西,都会上前去看看,遇到适合的也会买下来,也不管那东西是不是需要,反正就是买一种心情。

来到一家成衣店,里面的生意还挺好,好几个人看着店,都招待不过来,都没有注意店名叫什么,两人也挤身进去。

这家店里都是法衣,只是法衣也是法宝的一种,是有品级的。

而且每一件法衣上都是明码标价,法衣的属性特质也标得清清楚楚,就是方便顾客自主选购。

两人随着进店的人随意看着,有人看到适合的便停留下来,让店家取下来试穿,觉得合适的便拿到柜台结账,但两人逛了一圈,是有看到好些不错的款式,就是服装的属性品级不太满意。

这会儿刚好满意人结账,两人靠近柜台,柏颖靠近那柜台小哥,小声的问道“小哥,你们家二楼怎么走?”

“这两位小姐,可是这些服饰入不了两位的眼?”柜台小哥看两人也就是普通人,看穿着,也就是比一般人富有一点的人家出来的女子。

“我们姐妹虽然不修行,却懂得一些旁门左道,鉴定一件衣服的好坏,还是可以的。

再说了,你们都标得那么清楚了,什么属性,适合什么人,优缺点,就算不懂得,多看几件,对比一下就知道适合不适合了!”柏颖说完,看着小哥给走过来的一位女顾客结账。

那位顾客走后,小哥又说“二楼自然是有的,只是二位小姐当真要去看看?普通人防身的话,这些衣服的品级已经绰绰有余了,再往高,穿着者激发不了衣服的特性,也就白白浪费了。”

“都说山人自有妙计,我们普通人也普通人是法子。无非就是多些灵石银两罢了!”

商人没有不想让顾客往贵的商品买的,一是利润高,二是价高的商品很难遇到适合的买主,但作为有良心的商家,他们还是会把利害先说清楚。

“小姐,我这就叫人来带您们去二楼。”小哥说完没多久,也没有见他做什么动作,就柜台后方的转角除走出一个青衣女子来。

“两位小姐请跟我来!”柜台小哥和青衣女子应该是沟通过,她看到两人也没有什么惊讶,直接引着两人往柜台后的走去。

转角往上,是一个狭长的楼道,走完便是一个开阔的厅室,有点像是缩小的微世界,外人看来他可能就是普通一个街边门店,但里面布置了阵法,算是别有洞天了。

空间很大,但法衣却没有几件,有的直接铺开在厅室中央的展架上,看上去很直观大气,有的挂在特制的橱柜里,还有发着各种光的夜明珠,衬得法衣更有几分灵气。

两人一件一件仔细看着,也会把法衣的介绍牌子翻出来仔细研究,突然走到一个角落,那里有个橱柜,里面挂着一件衣服,但却没有灯光。

“请问这件衣服可以看看吗?”柏颖问自上楼来就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女子,她一直跟在两人背后不远不近的地方,不说话也不做其他的事情。

“那是一件还没有完成缝制的衣服,价格倒是不贵,就是可能会挑人。

如果二位小姐确定要看的话,我得请冯师傅过来。”女子稍上前,恭敬的说道。

“自然是要看的,那就麻烦姑娘了!”柏颖说道,和雪卿继续看其他的衣服。

女子没有说话,可能是在沟通,过了一会儿,她才对柏颖雪卿两人说道

“二位小姐先看看其他的吧,冯师傅这会在接待一位老顾客,至少要等小半个时辰。”

“好,我们等,我们顺便再看看其他的!”

“二位小姐请自便,若需要帮忙,直接叫我就可以啦!”

女子说着,便还是站在两人不近不远的地方,随时等候咨询,却又不上前打扰。

“阿颖,这件怎么样,看起来蛮适合你爷爷的。”雪卿指着橱柜里的黑色衣服说道。

“嗯,看着挺大气的!就是不知道其属性和品级几何?”说着,她准备去找介绍牌,却是半天也没有找到。

“小姐,这件衣服是冯师傅挂出来的样品,所以没有介绍牌!”女子看两人到处找查看,就上前解说了一下。

第二百二十一章 量身定做

雪卿柏颖两女一件不落的逛着看着,虽然展示橱柜里都只是挂着一件衣服,但空间足够大,整个厅室下来得有好几百件。

遇到感兴趣的两人就拿起介绍牌来看看,经过女子的同意,还取出来摸摸衣服的质感,放在身上比试比试。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又再过去小半个时辰,那位冯师傅并没有如约而至。

“姑娘,你们冯师傅的时间概念和我们不一样啊,难道是我们的时间走得比较快一些?”柏颖促狭的笑着,看着青衣女子。

“小姐,不好意思。我再催催!”女子赶紧道歉,然后消失在厅室内。

不一会儿,一个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的青衣男子出现在厅室玄关处,还长得挺清秀的。

一样的青衣,但男子的青衣显然比之前的女子细致很多,包括上面的纹饰,衣服的裁剪和缝制,当然材质更不在一个档次上。

两人观察着男子,男子也在审视着两人。

在两人的想象中,冯师傅该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子,随手拿着一把量取尺寸的尺子,或许眼神不是那么好,还佝偻着背。

不是鄙视,而是赞赏。

青衣女子说过,厅室里的这些衣服均来自冯师傅之手。

而这些作品,都做得很完美,特别是有几件样品。

衣服对一个裁缝师傅来说,它就是作品,是艺术,是孩子,是需要花费精神力气的。

而对面的男子显然没想到是两个如此年轻的姑娘,还挺有定力。

这样的人,怎会是普通之辈!

“在下冯臻驰。让两位小姐久等了。”男子上前,自报家门,抱拳致歉道。

“能见的冯师傅真颜,是我们姐妹的荣幸。既然看重了师傅的手艺,多等些时间也无妨,心里难安应该是冯师傅才是!”

雪卿没有介绍自己二人的意思,只是顺着他的话说了几句。

“在下心中确实有些难安,不知道现在挽救还来得及吗?”

男子莞尔一笑,走近两人,目光在厅室内扫过一遍,最后定在某个角落里。

“两位小姐除了想看这件没有缝制完个衣服,可还有看得上眼的?若是有,在下可以给小姐便宜些,就当是赔罪了!”

“那就看冯师傅的诚意有几分了!”

雪卿说着,拉着柏颖跟在冯臻驰后面,往角落里昏暗的橱柜走去。

也不知道冯臻驰做了什么,只见一颗明黄色的珠子亮起,裙袍从下至上,由红渐变成白色,衣料自成的不规则纹路则闪着点点微弱的金光。

柜门打开,冯臻驰取出衣服递给雪卿。

“不瞒两位小姐,我这件衣服已经搁浅多年,奈何我手艺不精,只能做到这一步,浪费了好材料。”他有些遗憾,也有些惋惜。

衣服入手,轻柔如丝,圆滑如玉,温热如火,细致如水,坚韧如金,五种属性协调合一,就成了肉眼看得到的不规则纹路。

“确实是难得的好材料,小女子才疏学浅,不知道这衣料如何得来,叫什么名字?”雪卿摸着衣料,心中甚是欢喜。

“说实话,在下以前也没有见过这布料,读过的书卷上也没有见过类似的。

至于从何得来,就是在一个地下拍卖会看到价格不贵质量不错就拍下来了,有好些年了。

回来准备用来制作衣服时才发现,一块布料,它有了的灵智,虽然还很弱小,但也不好处理。

我当时年少轻狂,肯定不服输,想了多种方法,也请教不少朋友,这才裁剪成这个样子。”

冯臻驰说着,把布料提起来,两女看去,果然是由一根五彩丝线腰着的几块布。

“布不成衣,还原不了布的原样,衣不成型,裁剪好了,却缝制不了。留之无用,弃之可惜啊。”

“我有个办法,不知道可以试一下不?”雪卿眼珠子一转,心里有了主意。

“当真?这件衣服可谓是我人身的败笔,我曾为了这事,颓废了好久。

若是小姐的法子可行,姑娘又如此喜欢此衣,我便以此衣赠送姑娘!

不,这不够,我这里的衣服,有姑娘看得上的,再挑几件送你。”冯臻驰显得有些激动。

“你我非亲非故,我不接受陌生男子送的衣衫。

若是师傅真能把它缝好,我买下就是,至于其他的,我倒是中意了几件,但是我只要半成品,并非你已经做好的成衣。”

“好说!好说!这位小姐是我见过的最懂的顾客了!”冯臻驰笑着逢迎。

“当然喽,我还是要先看过冯师傅的手艺才能确定下来!”

“好勒!小姐等着便是!”

冯臻驰说着,袖子一挥,厅室宽阔处突然出现一个裁缝师傅的工作台,剪刀,尺子,线团,一应俱全。

旁边还多了一个小茶座,旁边放几个席垫,雪卿和柏颖盘腿坐下,之前的青衣女子给大家送来茶水点心便退下去了。

冯臻驰把那件未缝制的衣服放在台上,准备好其他事项,看着雪卿问道“不知道在下需要怎么做?”

“先把布料再裁剪修改一下,就按我的尺寸来。师傅的火眼金睛,应该不用量就应该知道我的尺寸吧!”

“既然是为小姐量身定做,这尺寸还是要量一下的。”

雪卿站起身,冯臻驰拿着尺子在她身上远远的比划了几下,就算是量好了,拿起剪子就开始了修剪。

修了好一会儿,他抬起头问坐回席垫的雪卿“小姐对这衣服还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吗?”

“不用,我相信师傅的眼光!”雪卿知道他说的是款式。

说实话,看了这么多他的作品,她还是很喜欢他的设计风格的。

作为一个外行来说,过多的干扰只会让行家束手束脚,她索性把主导权交给对方。

没几下,他就修好了,抬头又问“小姐,接下来呢?”

“就用师父之前用来腰着的五彩丝线!”雪卿起身到工作台旁,柏颖也凑过去看热闹。

“能成吗?”五彩丝线是多种属性的材料制成的丝线,他之前有试过,是不行的。

“能,我来帮你!”

冯臻驰穿针引线,拿起布料就要往上缝制。

雪卿拿出一个玉瓶,释放出一丝细细的绿色灵气缠在针头线缝。

随着一针一线的穿梭,没多久就已经缝好了大半,可冯臻驰的额头上却已经是大汗淋漓。

第二百二十二章 出水芙蓉

“冯师傅休息一下吧!”雪卿收了瓶子,灵力输送线断开,冯臻驰手中的针线就没有了再继续穿梭的能力。

“这真是好东西,不知是什么?”冯臻驰擦掉汗,喝了几口茶水,缓和一下,眼睛看着茶座上的玉瓶,很是好奇。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只是感觉它会帮到你缝好这件衣服。”雪卿不想说,就连想个借口都懒得想。

“小姐不便说就算了!”冯臻驰站起来准备继续,雪卿拿着瓶子跟着来到工作台边。

“我真的不知道是什么,也不是什么时候都用得着,而现在也只是凑巧罢了!”

雪卿可能是担心他接下来会闹情绪,不好好缝制,才勉强找了一个借口。

“不信啊,我待会给冯师傅一瓶,冯师傅自己研究一下。”

看见他拿着针线不说话,雪卿开始笑闹起来,还扯了扯他的衣服,就像是在跟长辈撒娇的孩子一样。

“好啦!别闹啦,待会针插歪了有损布料的灵气!在下信你,信你就是!”

冯臻驰对这个才认识不到一个时辰的顾客有些无奈。

小半个时辰过去,这件衣服终于缝制完毕,冯臻驰又花了些时间来完善边角细节,才让雪卿上身试穿。

“怎么样,好看吗?”雪卿到更衣间穿好出来问站在门口的柏颖。

“好看!”柏颖被这样的小师父惊艳道。

雪卿月初时喜欢穿浅色系衣服,配着她温和收敛的性子,如温暖和煦的春阳。

雪卿月末时喜欢穿艳色系衣服,配着她暴躁洒脱的性子,如炙热如火的夏日。

而这件衣服,冷热白红两色相衬相间,就协调统一了。

“给冯师傅看看,还有哪里需要修改不?”

雪卿不管柏颖的吃惊,但心里还是很得意的,便准备要出来找冯臻驰,就听他的声音传来。

“怎么的,还不信我的手艺吗?一气呵成,自然是不用改的!”

冯臻驰虽站得远,但雪卿出更衣间的时候,他就看到了。

“好看,如出水芙蓉,高贵优雅,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也!”

作为一个为人缝制衣服的师傅,他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何况这件曾经让自己颓废的作品终于完美的成型,他真的很开心。

“冯师傅手艺确实好!”雪卿心里高兴,也夸了对方几句,转头对柏颖说“阿颖,你也请冯师傅帮你量一下尺寸,让他给你做一身。”

“虽然这里的衣服都不错,但是好像没有适合我的!”

柏颖回想厅室里的那些衣服,确实没有适合阴属性的。

其他的虽然也可以勉强,但就没有必要了,还赶不上之前师父送的法衣呢。

“快去,你尽管让他量就是!”雪卿推了柏颖一下,自己进入了更衣室。

待她出来的时候,柏颖的尺寸已经量好。两人都看着她,显然是在等。

“喏,这个给她做应该是适合的,裁剪缝制好就可以了,以最大保留原布料特性的方式!”

雪卿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一卷水蓝间白的布匹,直接递给冯臻驰。

“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品级如此高的阴属性物品,还是一匹布,小姐今天真是让我开眼了!”

他感受了一下布料的属性,很吃惊的直接叫了出来。

“就是运气好而已。不知道这种顾客自备材料的生意,冯师傅的手工钱是怎么收的?”

“刚刚我说过,既然这件衣服已经缝制完成,我就该兑现自己说过的话,送小姐几套衣服,所以咱就不谈钱了!”

“冯师傅这店开了这么久居然没有垮,真是奇迹啊!”

“几十甚至几百年也难得遇到小姐这样的人啊!”

“我也说过,我不接受陌生人的馈赠,特别是衣物。”

雪卿眼珠子在她换下来刚放在工作台上的衣服转了转,说道

“这件衣服我要了的啊,冯师傅直接给个价,这件衣服也是要做的,请冯师傅给个准话!”

她双手扶在工作台上,身子稍往前倾,突然压低声音说道

“我要做的衣服很多,就算是冯师傅要送我几套,那其他的总是要算一下价钱的吧!”

“哦!多谢小姐照顾生意!”冯臻驰以为她是觉得受了自己的赠送不好意思,非要以其他的形式来弥补。

“喏,这些材料冯师傅先处理着,可能需要些时间,现在我也没有他们的最标准的尺寸。

待你处理好材料,我就把他们的尺寸和要求拿过来。”

雪卿说着,直接扔给冯臻驰两个空间戒指。

他狐疑的接过来,查看了一下,一个是装着上品灵石,估摸着不少。

一个装着各种材料,有现成的布料,有各种颜色的丝线,还有很多待处理的材料,可以抽丝成线。

虽然看着凌乱,却是按属性分门别类的放好,而且每一种的品级都很高,至少是在上品以上。

只要处理好,每件法衣的品级都会在道器以上,还有可能突破道器的壁垒,往更高的品阶上升。

“我还不知小姐姓名,而小姐却对我如此信任,把最好的材料给了我,让我长了见识,也得到了锻炼。这些灵石就免了吧!”

冯臻驰说着话,声音有些抖,拿着两颗戒指的手也抖。

“可是我走了那么多地方,没有比冯师傅最适合的了。

抽丝剥茧,纺丝成布,裁布缝衣,每一步都耗时耗力费神费事,这些就当是给冯师傅补充体力的。”

“哈哈!如此好的材料,我自然是要好好闭关的,倒也不至于废寝忘食!”

“慢工出细活!先把我妹妹的这件衣服做了,还有里面那匹雪白色的布料,也优先做,我这就把尺寸写给你!”

雪卿在工作台上随意抽出一张纸,找了一支炭笔,快速的写下了一组尺寸,笔插回笔筒,把纸张递给冯臻驰。

“我妹妹的这身,最好是我们下次来送尺寸的时候可以取。

另外那件,虽然布匹是现成的,但做起来应该会费些时间花些精力。

既然我要的这件都能做好,那件也可以,冯师傅看着安排吧。”

“好,在下定当尽力,不负小姐的期望!”

冯臻驰说着,扫了一眼纸上的尺寸,那是一个男子的尺寸。

光是从这组尺寸,他就能在脑海里大致勾勒出那人的形象来。

“这个男子一定是一个及其优秀及其幸福的人!怪不得小姐对别人送她衣物这么敏感。”

冯臻驰把纸张折叠好,收了起来。

第二百二十三章 梨园观戏

再交代些话,雪卿柏颖已经在店里待了好几个时辰,外面的街灯已经亮起,两人便准备离开。

“冯师傅,即使你会嫌弃,但我还是再提醒一次。

我的这些东西,要尽量的保留材料原本的特质,当然冯师傅若是有提高提纯材料特质的方法,尽管跟我说,我会配合。

还有,我要的是半成品,只要半成品,不需要成衣,所以还请冯师傅缝制的时候不要一时得意,画蛇添足了啊!”

雪卿说这话时是一副心平气和的样子,就像是谁家的小女子在撒娇任性,可若要是双手插腰,长得珠圆玉润一点,那就是一副泼妇骂街的场景了。

“是,小姐,在下记住了!布置阵法也是需要精力的,我断然不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就给小姐做半成品。”

把如此贵重珍奇的东西就这么给了自己,不怕我携资跑路,反而怕我多做了些东西进去。冯臻驰在心里摇了摇头,苦笑着。

“你是不是在想着我为何这么放心你?我很放心!纵然冯师傅跑到天涯海角,我上天入地,也能把你揪出来!”雪卿看着他面上一副无风无浪的样子,又说了一通。

“谢谢小姐的信任!”冯臻驰苦哈哈的笑着,最近没有听说莲衍出了这么一个难搞的小姑奶奶啊。

“今天你们店里见过我们人都会忘记我们来过,下次再来,我们是贵店的新客,却是冯师傅的老顾客,希望冯师傅不要让我们久等才是。”看着他一副顺从的样子,雪卿不知怎么的又翻起前账来。

“当然,当然!”这生意是谈成了,可顾客就是上帝,做为店家的冯臻驰还真的只得好言好语相待。

谁让自己之前有眼无珠,信了那两个崽子的邪,忙着手中的事,才没有准时过来。

这哪是什么普通女子,简直就是天上神仙和地域魔鬼的合体。

说着,冯臻驰让青衣女子送着两女出去。

送至柜台处,女子转头回去,两女慢慢的逛着出来。

晚间风凉,一阵风过,两人才记起什么,抬头看了看这家店铺的名字。

昏黄的街灯下,清楚的看到上面写着几个字“至臻成衣”。

“这家店我在做功课的时候看到过,‘至臻成衣’是一家开了五百年以上的老店。不管是本地还是外地来的,都喜欢到这里来购置法衣。

但不管生意如何的好,老板就是不扩店,也不开分店。

一些生意人想要入股无门,还因为这事试图给老板使绊子。

但老板就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他们觉得无趣,也就罢了,此后也再无人提起扩店开分店的事情。”柏颖想到在书上看到的那些话,小声给雪卿说着。

“确实是一个特别的人,还是有些本事的。就是跟我们想象的不一样。”雪卿笑笑的说道。

“天黑了,我们还没有回去,他该着急了!”两人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都没有想着回去的意思。

今天来,好吃的没有吃到,好玩的没有玩到,好看的没有看到,就耗在“至臻”了,两人为今天的出行感到有些遗憾。

但一想到那些衣服,两人又开心了起来,觉得这些时间是值得耗的。

“他今天食言在先,我们食言在后!若他真是关心咱们,会来找人的!”

“卿儿,那咱们再好好逛逛。他再怎么生气,估计看着你带回去的衣服,也就消了。”

“那是,我还要让他帮我画些东西上去呢!”说着,两人的身影淹没在人海中。

颜韶会炼器,雪卿也懂一些,只是不常动手,但其中原理她很明白。

法衣虽然也是法宝的一种,但又区别开来。

术业有专攻,很多时候不得不承认专业性。

冯师傅是处理材料纺纱织布裁剪缝制的好手,这是他的专业,所以他来做前面的工序。

颜韶在炼器上的造诣很高,至少在雪卿眼里,是顶尖的,所以后面的工序交给他。

那什么是半成品,什么是成衣呢?

半成品制成,自己拿回去再根据个人情况,再绘制些阵法,可以最大程度的激发法衣本身的功能特质,还可能提升品阶。

而成衣,就是什么都做好啦,只要穿上就行,法衣的辅助功能自动打开。高品级的法衣常有些潜在功能需要激发,而一般的只要穿在身上法衣就会自动开启功能,只是这效果也是最简单最低级的。

这些年在外面游逛,韶卿收集了不少材料,只是一直没有遇到一个合适的裁缝师傅。

既然今天遇到了合意的,就该是让这些材料运用起来实现价值的时候了,否则堆放在空间里也就是一堆死物罢了。

拿来做成衣服送给大家,谁适合就给谁,还差着的等回去颜韶那里找找,该是能补齐的。

……

两人逛了一路,吃了一路,手上还拿着还没有吃完个串子,嘴里还在嚼着还没有下咽的东西。

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一五层楼高的建筑前。

整栋楼灯火辉煌,墙上安了很多照明的装饰,显得旁边的那些低矮又昏暗的建筑物有些难以入眼。

“梨园!”雪卿欲要抬头看这栋显眼的楼,就看到了那由灯光组成的两个斗大的字,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

“梨园?”柏颖听到雪卿的声音,也抬头看去,随即拉着雪卿往街道对面跑去。

“阿颖这是要干嘛?”这么一跑,手上拿着的串子都要掉下来了。

“来梨园,当然是来观戏的啊!”柏颖说得理所当然,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阿颖,我们手上拿着吃的,这样进去不太雅观吧!”雪卿看着手上还拿着数根串子,扔了不舍,一下子又吃不完,有些为难。

“戏就要开始了!卿儿要是舍不得就收起来,要么干脆扔了算了,里面的东西更好吃。”

看着柏颖空空的双手,雪卿问道“你的呢?”

“扔了!”柏颖指了指街道一旁的昏暗处,那里好像坐着一个黑影,正吃着什么东西。

“呵!阿颖可以啊!干脆利落还不失良心。”

说着,雪卿手一抬,几个没有吃完的串子飞过街道,浮在那个黑影的旁边,他楞楞的朝対街看了好一会,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梨园的门口,他才伸手去拿。

第二百二十四章 我不是她

在一个清秀小哥的带领下,雪卿和柏颖上了三楼,走到靠窗的台子上,还没有坐下就听到一阵琴音传来,偶尔传来几句抑扬顿挫的旁白。

“卿儿,快看,戏已经开始啦!”雪卿刚坐下,柏颖就指着中间台子兴奋的说道。

“一袭红白孤冷,回首,温未凉。

桃红柳绿两相乱,肠断,碧波漾。”

雪卿看去的时候,一个红衣女子端坐着,一边转轴拨弦,一边唱着小曲。

曲完而琴声止,女子起身对着大家鞠了一下躬,便往一旁的幕布走去。

“呵呵,不是戏开始了是结束了!”雪卿笑着打趣道。

“这场结束了,就意味着下场戏开始了啊!”

柏颖难得在外面玩得那么嗨,特别是今天跟师父以姐妹相称,让她的心得到一种无法言说的松活,非要死鸭子嘴硬一次给犟了回去。

两人嬉笑着打闹,等着下一场的戏的开始。

此时,有人给送来茶水点心,满满的一桌。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杯子碟子?”人走后雪卿看着盖着的杯盘小声说道。

“卿儿打开看就知道了!”柏颖像是故意卖关子似的,就是不说。

雪卿也配合着,把杯盘上面的盖子一一打开。

盘子里的有好几种点心,有两盘新鲜瓜果,有两盘灵果,有两盘干果;杯子里有三种绿茶,三种花茶,三种苦茶,三种甜茶,两种灵茶,还有两碗不一样的热粥。

“怪不得阿颖把串子丢得那么快。虽然都是素的,没有肉,但看着就很有食欲的样子啊。”

“据说他们的花样特别多,只是不常有酒肉上桌。”柏颖又在背功课。

“那是。在这地方大酒大肉的话,会坏观戏的兴致。但小酌怡情,小吃怡心,还是可以来一点的!”

雪卿打开最后两个罐子和瓶子,正是两种不同的胬肉和两种不同的酒酿。

柏颖懒得跟雪卿争辩,小嘴撅了一下,就自己拿起一杯绿茶,就选了一碟轻油的咸点炸鱼丸吃了起来。

雪卿看她假装生气的样子,轻笑了一声,端起一杯花茶,也挑了一碟咸点豆糕。

……

梨园的戏很特别,就如他们的茶和点心,方式多样,随意搭配。

在莲衍,他们听了好几次芙蓉和莲生的故事,大多是以说书的方式来展现,而梨园,他们是有人弹琴配乐,有人表演,有人唱,有人说。

他们的戏就是一场场舞台剧,是一场场震撼人心的视听盛宴。

舞台的角落里,柔和的光线打在一双拨弄琴弦的纤纤细手上,琴音不断传出,如泣如诉,如怨如慕。透过光晕,可以看到弹琴的是一个女子,但却看不清她的模样,甚至连衣服是什么颜色的都看不清楚。

在幕布后的某个地方,有低沉磁性的男声传来,随着琴音的起起伏伏而抑扬顿挫,一字一句解说的故事的开始,经过,**和结果。

红衣女子和白衣男子分别拌了芙蓉小姐和莲生书生的样子,在舞台中央,以各种肢体语言语言来展示两位主人公爱情故事的喜怒哀乐。

“花灯节,芙蓉小姐偷溜出府……梅溪邂逅莲生公子……两人泛舟江上,芙蓉小姐研磨,莲生公子作诗……小阁楼,小姐坐于镜前,公子为她描眉梳发……小姐公子手来手双双投身梅溪……雨后梅溪,凌波倚翠,并蒂浮香……雷鸣电闪,并蒂芙蓉,一蒂两花,四分五裂……”

每一个场景,都有相应的背景被投放到幕布上,就好像事情就发生在眼前一样。

或温情,或欢喜,或伤悲,琴声的起伏,旁白的抑扬,舞姿的快慢,背景的阴晴,一起陪着主人公走完了短暂却精彩的两辈子。

最后背景切换到雨后梅溪凌波倚翠并蒂浮香的场景,台上的两人已经不在,灯光打在角落里弹琴女子的身上,她一边弹着,一边唱着,委婉动听,却也悲壮。

“灵女出闺,踏梅溪邂郎独逅。

两谈勘悦,私画眉落韵。

天与多情,不与长相守。

遭劫难,化双芙荷,犹断香零玉。”

好巧不巧的,雪卿柏颖在梨园观的第一场戏就是这个大家都熟知的故事。

而梨园的戏似乎更能抓住人心,不管是从视觉上,还是从谛听上,还是氛围的渲染上,都是一流的。

一场戏结束,总是要留些时间来给观众调整情绪,特别是这种以悲剧为结束的戏,更是需要给观众更多的时间来出戏。

昏暗的灯光笼罩着整个楼层,有拿起杯子轻饮的声音,有压抑的哭声,有微微的叹息声。

戏太好,观众都入了戏。

演戏的人已经换下衣服重新梳妆,准备下一场戏的时候,观众还在戏里,出不来。

昏暗只是表面的掩饰,也确实能帮很多普通人掩饰情绪。

雪卿不管周围人的压抑,也不管盯着自己看的柏颖,自顾自的拿起酒瓶,一口一口的细细品着,就着罐子里的卤肉。

“卿儿,如果你是女主角,你会怎么办?”柏颖观她很久,都读不懂她的情绪,索性问出了口。

“没有如果!我不是她,她也不是我,无从假设!”过了好一会儿,雪卿都喝了好几口酒,这才慢慢的回道。

“你们的丹田莲花,我的花末,师兄的叶渣,师弟的藕碎。如此多巧合,卿儿心里该有些猜测的,不是吗?”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酒特上头,还是今日跟雪卿两人相处的气氛太温馨,柏颖把压心里的话缓缓道来。

“那有怎样?”

雪卿的左手扶着额头,右手端起酒瓶又是一口,舞台上是灯光突然亮起,还从观众所在的地方扫过一遍,刚好扫到雪卿仰头对着酒瓶的那一幕。

“不怎样!就是觉得像!”

“像就像呗,不是就好!”

“为什么?”

“总觉得是我害了他,几生几世。是我不够强大,保护不了他们。”

“他们?”

“朋友!亲人!爱人!”

“这两个人的事,是大家的事,不是某一个人自己的事!”

“所以我们每个人都在努力奔跑,变得强大,就是为了不迈入这个故事的后路。”雪卿拿起自己的酒瓶递到柏颖面前,笑笑着说道“那阿颖说,我们还像吗?”

“不像!因为卿儿可比她坚强和勇敢!”

“嘭”的柏颖的酒瓶碰在她的酒瓶上,两人各喝了一口,像是醉了似的,两人趴在桌子上,眼睛看着舞台的地方,那里,新的故事已经开始。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两女相遇

欢快缠绵的琴音,温情柔肠的旁白,轻快绚烂的舞姿,明亮美丽的背景,舞台上正在诠释一段旷古烁今的神仙爱情。

都是深入人心的爱情,只是前一段让人压抑悲伤,后一段轻快欢喜。

许是园主人的故意,非要把两个故事挨在排着一起,后面的喜更衬托前面的悲,前面的伤更烘托后面的乐。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郎有情,妾有意……郎仙山闭关突破,妾钱枫侍奉公婆……守得云开见月明,谈婚论嫁长相送……千家万人来庆贺,十里红妆两不负……”

“……颜天才和沐三小姐牛郎织女般的爱情,终于在颜韶出关的时候修得圆满。

关于这一段佳话,我们用古人的一曲“鹊桥仙”来结束。

接下来我们也会尽快编出新的曲子来唱颂两位这段铭心刻骨的爱情,定不会辜负大家的期待。”

说完这一句,旁白的话才算结束,可舞台表演却没有落幕。

背景定格在万人庆贺十里红妆处,表演的两人更是带来了一支新编的浓情缠绵的舞蹈,琴音从男子手下的琴弦中发出,而他动听的歌声已萦绕厅堂,甜蜜入心。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雪卿的身子随着歌舞摇摆,双手拿着勺子在桌上轻拍奏合,嘴里重复模仿着旁白的每一句话,跟着弹琴男子轻声哼唱,跟其他的在场的观众一样,听着别人的故事,乐着故事的乐。

柏颖一会盯着她,一会看看舞台的表演。

要不是雪卿语气轻柔,情绪稳定,柏颖一度怀疑她发病了。

“卿儿,你这到底是悲还是喜呢?”戏落幕,曲也结束,雪卿还在手舞足蹈,沉浸在刚刚的欢乐里。

“我当然是喜啊,阿颖看不到吗?”她回得很快,上身依然有节奏的晃着,手中的勺子一下一下的敲着杯盘,发出悦耳的声音。

“你就是在以苦作乐!”

“错,我就是——”雪卿的话还没有说完,感觉有人靠近便停了下来。

“雪小姐也被颜天才和沐三小姐的爱情感染啦?”说话的人毫不客气的直接拉了旁桌的空凳子坐了过来。

“那当然!观戏的,要是没有被戏感动,那编戏的可就要打包东西走人了。

神仙爱情是故事里的事,是戏里的戏,我们普通人哪能看到这么美好的故事,就别说拥有啦!”

雪卿依然摇头晃脑的,她又学起刚刚唱曲人的腔调,又哼了一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雪小姐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雪卿自娱自乐,柏颖自吃自嗨,许是觉得被冷落了,她看着雪卿说了这么一句,语气带着些刺。

“沐三小姐才是令人惊叹!你自己听你自己的故事,难道就没有一点点共鸣吗?多么美好的神仙爱情啊!”雪卿脸上的表情很夸张,一副吃惊的模样。

“还以为雪小姐不认识我呢!”不知道为什么,听雪卿承认知道自己,沐樱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不再那么阴沉冰冷。

“原本是不认识的。可沐三小姐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替你说话,我不能假装没有看见没有听到啊,是吧,那多不礼貌啊!”

雪卿觉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啦,何况柏颖。

但她也只是在端起酒杯的时候悄悄瞄了几眼两人的神色,默默在听着两人唱的戏,似乎要比台上的精彩一些。

“哼!”冷哼一声,沐樱的脸又沉了下去。

过了好久,几人也无心台上的戏,皆是心不在焉的坐着,也没有人说话。

沐樱来者是客,作为主人好像是不能让场子冷却下来,雪卿转了转手中的勺子,抬头找话说“我很好奇,沐三小姐是怎么认识我的?”

“颜公子回山那天与友人一起逛游仙山盟,自然是很多人都看到了。我认识雪小姐也就不奇怪了。”

“哦!原来如此!那得要好好感谢沐代表了,让我在沐三小姐这里排上了号。”

话到此,再也说不下去了。

沐樱没有在雪卿这里看到她想看的东西,雪卿原本就不想搭理此人。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觉得无趣的沐樱便离开了。

颜韶跟雪卿提过几句,沐樱与严嘉恺青梅竹马,郎情妾意,但她却在半道拦住颜韶,说是他的未婚妻。

雪卿对这个人的行为表示疑惑,心里就不怎么待见沐三小姐,索性就装疯卖傻了。

她一直嗨着,就像是一个得了多动症的人,手脚停不下来似的,直到沐三小姐离开也没有停下。

柏颖为了看两人的表演,全程一句话都没有说,一直在吃吃吃,喝喝喝,已经很撑了。

摸摸自己的肚皮,又看了看周围的人,她用胳膊肘子碰了一下还在百无聊奈的玩着勺子的人。

“卿儿!我们该找个地方住下来,梨园晚间会打烊会闭店。”

“哦!”雪卿应了一声,但是好半天都没有站起来。

柏颖看情形不对,马上架着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离开了三楼大厅。

走到楼道无人处,赶紧把雪卿拉进花田草坊,为了掩饰什么,她还特意就近随便找了一间房子,在房里布置了阵法,这才闪身进入空间内。

她进去时,就看到雪卿站在桃花林边骂骂咧咧了。

可能是因为今天喝了些酒,还不曾醒,她的脸色居然比桃花更艳几分。

雪卿像一个不倒翁一样,黑色鞋子紧紧的吸在地上,黄橙橙的衣衫,红扑扑的脸蛋,整个身子前后左右摇晃。

“死老天,你晃什么晃?你再晃,也改变不了你害我的事实……说,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

她张牙舞爪指天骂地的时候,特别像一个泼妇,只是她比泼妇更惹人怜,让人讨厌不起来。

“幸好没出事!”

柏颖默默的站在一旁,等着雪卿的病过去,忽然感觉到有人进入空间,回头看去,正是渐渐靠近的颜韶。

“师父!”柏颖小声喊道。

“你们玩的多开心,连山都不回了!”

颜韶是有些怒气的,特别是这两人不打算回去也就算了,还不回他传音的时候,气的想打人。

待师兄那边事了,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畈阳城的时候,心中有些异样,他知道雪卿的病又发了。这才寻着气息找到这个小旅店。

“小师父心情烦着呢,今天还遇到了沐三小姐。”许是觉得雪卿委屈,想为她抱不平,柏颖并没有跟颜韶多解释,只是说了她的心情和遭遇。

“城北沐家,我明日一早就去。再不见人,再不解约,再造谣传谣,我就把他沐家给端了!”

颜韶说着,双手紧握,这话就像誓言,是对雪卿说的,也是对自己的说的。

第二百二十六章 卿本佳人

腊月十七日一早,雪卿柏颖继续在城里游逛,颜韶只身登门沐家。

不知道颜韶是怎么处理的,人回来的时候,一句也不愿多提,只是说事情已经办好了,以后大家都不必再为此事烦扰。

果然,晚上三人再去梨园的时候,只有颜天才的成长故事,再无颜沐二人的神仙爱情。

婚约已解,谣言已散,待冬寒远去春暖花开时,又将是充满期待的一年。

妖族那边有事牵绊着,连着消停了好几月,人们算是过了一个安稳舒心年。

四月初八是仙山盟招新的日子,也是莲衍英雄榜最终角逐的日子。

各门派各世家,甚至是散修的修士,都在摩拳擦掌,磨刀霍霍,等待这一天的到来,以期一展身手,或是成为仙山盟的新秀,或成为一鸣惊人的英雄。

二月中下旬,莲衍已经全面进入春天,仙山以外的其他地方,也都冰雪融化,草长莺飞,杨柳拂堤,百花盛开,纸鸢满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温南太能找事,不知道食言了多少次颜韶,今天又失约了。

他曾多次怀疑,是自己的处理事务的效率低了吗?

细想了一下,不是自己的问题,是仙山盟的管理体制问题。

在南漠时,有一群人帮他们处理各种琐事,他和雪卿只负责做决定,判断事情是否要做,需要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菁莲溪山是冠了自己姓的,当然是自己做主,怎么用人都好,只要人才勘用,就算有异议也只能憋着,不敢说什么。

可仙山是师父的,是大师兄在管,自己就是一个办事的,反而显得缩手缩脚,他也不好把一起来莲衍的众人拉进来,包括雪卿,包括把仙山当成了家的留风。

或许有些话还是要跟师兄开诚布公的谈一下,在南漠做得好,是大家一起的努力,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如果可以,他想让大家都动起来。

若不然,待到全面战斗的号角拉响,再来着急,就完了!

对于颜韶的失约,对于雪卿带着柏颖出去玩,颜韶已经习惯了,雪卿已经习惯了,大家也都习惯了。

其实雪卿也不是非要颜韶时时刻刻跟在自己身边不可。她不是要吃奶的娃,随时要带着一个奶瓶。

在南漠的时候,颜韶入荒漠几月,还不是雪卿带着大家做了好多重要的事情。

只是年前刚回到莲衍时,各种流言四起,颜韶的神经崩得有些紧,随着的这段时间流言慢慢沉寂下去,他也就放松了下来。

一早,雪卿带着柏颖出门,先是去了“至臻成衣”。

两人已经来过很多次,但每次来,都是新客,随着人流入店,调侃询问柜台小哥,青衣女子带两人上楼,就能见到冯师傅。

冯臻驰许是为了方便接待两人不约而至,便直接把工作台安放在二楼厅室,长时间的在这里工作。

冯臻驰看到两人进来,抽完手中那针线,才抬起头来对着两人笑了一下,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雪卿直接走到工作台前,看着他正在缝补的一件青色衣衫,看着他一针一线密密麻麻匀匀称称认认真真的缝着,落针抽针快速而准确。

雪卿今天来,就是顺便来问问给颜韶做的那身衣服裁剪得怎么样了,可看着冯师傅这么认真仔细的样子,他定不是偷懒耍滑之辈,话道嘴边,又咽了回去。

那匹布虽然是现成的,但也是开了灵智的,便要难处理得多。

冯师傅也用过以前处理灵智开启的材料的方式,但都行不通,于是只能另寻他法。

当初裁剪给雪卿的那件衣服,他可是花了十多年时间来摸索。

如今有了经验,还有雪卿柏颖常来,几人一起想办法,探索的进度就要快了很多。

雪卿看一会儿坐一会儿,直到冯臻驰手中的那件衣服缝制完毕。

“最近做好了这几件,卿儿可以先带回去给大家试试看,不合适的话再带过来改。”冯臻驰把几件叠好的衣服递给坐在一侧的雪卿。

“好的,谢谢冯大哥!”雪卿高高兴兴道谢,开开心心的把衣服收起来,就像是一个不知忧愁为何物的孩子。

经常来往,走得近了,几人的称呼也变的亲近起来,便也不会再像第一次那么生疏和尴尬。

“卿儿,你这几天可有想到什么新法子?要不然那匹布没办法开剪啊。

画不上线,我可以凭我的记忆来裁剪,可什么剪子都试过了,都剪不开。

这就没有办法了,得找到一把适合的剪子才行啊!”

冯臻驰知道雪卿就是为那件衣服来的,他自己也很头疼。

“要不我来剪吧,冯大哥教我怎么剪我就怎么剪!”想着是给颜韶做衣服,她心里甜滋滋的。

“你用什么剪?你能剪的话,我也能剪啊!”

冯臻驰不知道雪卿这次又想的什么鬼主意,反正试试也无妨,但让她来操刀,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主要是我那把剪刀,它有些皮,还怕生,冯大哥使不了它。”雪卿解释道。

“是吗?快让我见识一下!”冯臻驰反而来了兴致。

雪卿墨迹了好一会儿,才摸出一把剪刀,刀刃有些顿,还有些锈斑,手握处裹着土黄色的枯草。

冯臻驰一看,就更好奇了,因为他觉得雪卿不会拿这事情开完,就想着看这这把剪刀怎么化腐朽为神奇。

“那我们试试吧!”冯臻驰拿出从那块布料放在工作台上,让雪卿先用剪刀去试着剪一下边角处,看看能不能成功。

雪卿握着剪刀,暗暗抽了一丝莲花灵力,又嘱咐小阿花配合,这才左手拿着洁白的布匹角落,右手把剪刀比上去,拇指和食指用力,果然很利落的剪下一角。

站在一旁的冯臻驰比雪卿还紧张,就是害怕这个法子不行,不是他玩不起,而是这小姑娘三天两头的催,他伤不起。

看到雪卿手里拿着一小片布,他可高兴了。

“呦,可以,太好了!”

“嗯!可以剪,但是我每次剪的话还是很费神费力的,一次剪不完。何况我以前没有做过针线活,基础差,速度慢。”

“没事,只要能剪,咱们慢慢来。一次不成两次,两次不成可以多次。”

说着,冯臻驰把布匹展开,在工作台上铺平,跟雪卿说着整块布要如何裁剪才不浪费料又能最大的保留其特质,具体的小细节要如何用刀才剪得顺利。

“我刚刚给打过了一遍样线的,只是那样线沾不上,很快就消失了。

接下我打多少粉线,你就剪多少,我不能太快,你也不能太慢,咱们得配合着来。

我会慢一点,等你跟上我,所以你也不用太紧张。”

两人小心翼翼的配合着,柏颖在一旁屏住呼吸看着。可能是太专注,还没有剪出一点型就停下来了。

“卿儿休息一下,我们下次再继续!”

“好!”

草鞭为剪,取莲花灵力,又把小阿花的力道注入其中,这才把布料剪开。

小阿花毕竟只是一朵还没有恢复的凤凰花,灵力有限,需要休息才能恢复体力,这就要分开几次裁剪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下注焦芃

因为莲衍即将到来的两件大事,仙山招新和英雄榜揭榜,畈阳城郡近来十分热闹。

特别城中的畈阳竞技城更是爆满,来来往往的人,有来观望竞技的,也有来打擂的。

这时候会来打雷的,无非就是名不见经传,想借此处来打出一点名气,或者是外地来的,想来试探切磋一下。

偌大的地下竞技城里,竞技场上,今日的比试即将开始,喝彩声叫喊声一阵阵的传来。

出了“至臻成衣”的雪卿柏颖两女,淹没在围观的人群中,东逛西游的,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各个场地转了一圈之后,向竞技城的管理中心走去。

很多人都在已经就坐于竞技场的看台上,偶有几个人从两人身边走过,许是跟她们有共同目的的人。

“阿颖,怎么样,选好你的目标人物了吗?”雪卿侧过脸,问向柏颖。

“卿儿怎么想的,我跟着卿儿吧。我自己选了那么多次,总是会看走眼一两个。”柏颖说着,对这事情绪不是很高,有些小沮丧。

竞技场下注,压对了,最直接的就是灵石翻倍的收获。但对柏颖来说,灵石的得失不是最重要的,而是自己的观察判断力。

“你之前的那些判断,你分析考虑的因素都没有问题。

但凡事总有意外,总有那个跳脱常规的人。而那个打破常规获取胜利的人,他的潜力往往是最容易被人们忽略的。

我考虑的,不管是偶然因素还是必然因素,我只要那个决定胜负的因素,就得到了胜负的结果。”

雪卿知道她心里有些挫败感,为人师,现在就是帮助开解她的时候。

之前柏颖一直坚持自己的想法,不愿跟着雪卿走,就是想证明自己是可以的,但事实证明她的判断总会有一两个的失误。

而今天的柏颖不再坚持自己,在她没有说出缘由之前就直接说着要跟她走,她心中该是被多次是打击伤到了。

“我明白卿儿的意思,可能是我境界还不够,看得不如卿儿那么清晰。”

道理我都懂,可我站得不够高,就是看不到远方。这是柏颖的心里话。

“人生处处皆学问,我们就是要承认自己的不足,然后继续努力,而不是直接放弃。”雪卿搂过她的肩,轻拍了几下。

柏颖不再说话,雪卿搂着她的肩,两人往前走了些距离,她忽然侧头看着雪卿,笑着说

“卿儿怎么看今晚的战况?”

“不妨阿颖先说说,我再来补充我的看法,待到战果出来,我们再看情况与我们想的是否一样。”

雪卿对她能快速的调整自己的状态感到满意,便又继续鼓励着她的成长。

“看了今晚的贴出来的名单,根据这段时间的分析,我觉得一号场的最终胜利者应该还是昨天的那个胖子。

他昨天没有受什么伤,而他就是一个散修人士,来挑战他的那些人实力都不怎么样,就是来试试手的,那些有点实力的都不挑他,除了已经公布的名单,应该不会半路杀出来什么高手。

二号场的蒿子秆能扛下几波估计就不行了,就因为他是世家出来的人,还有些小名气,各门派其他世家甚至散修的,只要有点实力,肯定想要借他当跳板。

我看那名单上好些名字,虽然我不认识,但不代表其他人不认识,不代表他们不厉害……

五号场嘛,我还挺看好的那个守擂的野丫头的嘞,我觉得她定能杀到最后……”

“我今天的选的人就是你刚说的那些。”

“真的?”

“通过那么久的揣摩,该是有收获的。”

“可我刚刚差点就放弃了自己的坚持!”

“你一直都是一个有能力的人,我相信你,你自己也要相信自己,成长是需要过程的,而不是一蹴而就。”

雪卿说着,忽然又想起了第一眼见到这个便宜徒弟的时候,她瘦瘦弱弱的,不爱笑,也不太说话。这些年真的成长了不少,宛若变了一个人似的。

“卿小姐颖小姐,您今天要买哪几个?”接待的年轻男子已经很熟悉两女,见到人前来,很是热情的打招呼。

“喏,就这些吧!”柏颖指着贴在墙壁上的对战榜单说道。

“好!”男子把柏颖下注的信息登记好又看向雪卿,因为这两人每次下的注,总有那么一两个不一样。

“卿小姐呢?”

“我跟她一样就好!”

“可是那个焦芃,我们这边得到他的资料也不多啊,卿小姐也这么看好他?”

对于柏颖会选那人,男子只觉得能理解,可雪卿也跟着选,他想不明白。

男子看了一眼榜单上九号场名单处新添的名字——焦芃,才收回目光。

竞技城主人是要赚钱的,他们的游戏规则也是以自己得益为主的。更何况这个城的收益大部分是要上交仙山盟的。

很多外面的人得不到的资料,他们可以获得,特别是一些不常出江湖非常低调但很有潜力的修士,他们更是十分关注,就是为了避免信息的缺漏,判断失误,以造成损失。

他们的资料里,关于焦芃的记录并不多。记录不多不是因为收集不到位,而是因为这个人没有什么值得记录的。

“名字看着顺眼。”雪卿笑着说道。

“卿小姐真是一个妙人!”男子笑笑的说道,心中疑惑不得解,登记信息的手却是没有停。

“我这边处理好了!两位小姐可以安心去观看战况了!”男子处理好,给了两女一个战果揭晓后兑换的凭证令牌,礼貌的说道。

他目送着两人挽着手有说有着的离开,向后方的观战室走去。

那个房间,就是竞技城的观战室,里面有各个竞技场战况的投影直播,以便于大家可以不用到处跑就能了解各场的战情。

直到两人的身影进入一房间,消失在廊道上,男子才回过头,看了看榜单上的名字,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信息令牌。

他不断的输入灵力,进入退出,退出进入,反复几次,上面的关于焦芃的信息依然还是那句“焦芃,溪汕洲辰蓟郡三流修行世家焦家妾生第五子,上品火灵根。”

男子苦思很久仍不得其解。但他还是放下纠结,因为他不能因此耽误了老大的正事。

于是,他拿出一枚小小的令牌,发出去一条消息。

“老大,卿儿小姐今天来了。”

那人像往常一样,只要雪卿来,他就毫不犹豫的让男子帮他操作。

“嗯!跟着她,把我个人名上的那些资产都压上。”

“可是,老大知道她下了谁吗?九号场的焦芃,就是溪汕洲辰蓟郡焦家的五公子。”

男子把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情也丢出去,让大家一起纠结,当然,这也是他报告异常情况的本分。

“是吗?那你让人随时关注着。要不是我今天有事耽搁,我定要到现场去看看这个焦芃何德何能,居然让卿小姐如此看好!九号场的可都是历来战况最精彩高手最多的场。”

他没说,他其实更好奇的是这个卿小姐,虽然他们也有她的一些信息,但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并不能看出什么。

第二百二十八章 场上战情

竞技城内,人流大致分为两处,一处是竞技台现场,另一处就是观战室。

竞技现场内看台处,虽然也有其他竞技场的投影直播,但他们更多的就是冲着本场上对战的人来的。

或是仰慕来观看加油的,或是卡在关键处希望通过观战获得领悟的,也有单纯来凑热闹的,各有目的。

在现场,确实更能感受到台上的竞技的激烈,还有台下观众的激动情绪。

观战室里人也不少,很多人可能是不太喜欢现场的鱼龙混杂,便来到这里,既可以观看各场竞技战况,又不用担心别人会影响到自己,相对比较私密。

观战室是环形的,中间会有格挡,只有面朝投影屏的方向是开放的。

投影屏是曲屏的,就是方便坐各个方向的人都能有更好的观看感受。

雪卿和柏颖坐在观战室里一个比较靠中间的位置。

两人正在比,看谁一心几用的极限更大。

两人的一心几用,不是说你看到了画面就可以了,还能对各个竞技场上的画面信息进行处理分析,得出各竞技场的精准战情。几用就相当于几个独立运作的大脑。

十二个投影屏悬于半空,两女闭目,稍微放开神识,把所有的画面映入脑中,然后进行信息的处理和分析。

“不行了,我大脑的极限就是六个,再多就处理不了啦!”柏颖传音给雪卿。

“我今天的极限是九个,不过比上次有进步了,多了两个。”雪卿回道。

其他不能马上处理分析的竞技场,两人就是用记忆刻录的方式把画面信息先储存起来,待中场休息或是战况不那么激烈的时候,再进行处理,最后综合起来,十二个竞技场上的战情也就有了。

“卿儿,我突然想到那些话本里面的一个技能,分身术。你说一个人要是能有多个分身,就算只有一个,加上本尊,也是两个人,无论做什么,那效率都是双倍的啊,多好!”

柏颖想着,自己能处理六个,要是有一个分身,不是就能把十二个都处理完了吗。

“你都说是话本了,还做梦呢!”

“卿儿,说不定真的可以呢。可能只是我们现在的境界不够悟不透!”

“嗯,阿颖说的是。要真是那样的话,好像也挺不错的。我们一起做梦吧!”

好像有一个分身去帮自己处理一些自己不想处理或者是来不及处理的事情,好像是蛮不错的。

……

“当!当!当!当!当!当!”竞技城的钟声响了六下,表示今天的竞技场的对战即将结束,谁能获得最终的胜负就是以正在进行着的最后一场来决定。

毫不意外的,一号场的胖子还站在台上,发挥着他的体重优势,一招泰山压顶,肥硕的身子直接把对手压在台上,虽然没有怎么受伤,却被压得连喘气都困难,运气不畅,脸憋得老红,最后主动认输下了台。

二号场的蒿子秆长得很瘦弱,个子却很高,就像是野地里生长的蒿子秆一样。

不出意外,他守住了三场,第四场的时候,遇上一名钱枫郡来的门派弟子龚轩。

原本他前三场就守得吃力,待到第四场,再遇到一个更厉害的,完全招架不住,对手才出了三招,他就被打得头破血流,直接飞出了竞技台。

而龚轩一路披荆斩棘,也来到了最后一场。现在与他对战的也是一名第一次在畈阳竞技城出战的外来的门派弟子。

两人实力不相上下,加上龚轩连着对战了十几个人,现在也有些疲惫。但他楞是靠着毅力和耐力,赢得了最后的胜利。

五号场,柏颖口中的野丫头,长得皮肤黝黑,个子矮小,一身简单偏于中性的打扮,说是野小子也不为过。

她的法宝也很为她的野蛮加分,那是一个八尺长钢叉,立起来,比她自己的还高。就是凭借这个钢叉和一身蛮力,楞是把今晚的挑战者都叉下台,赢得最后的胜利。

九号场的对战还在继续。虽然焦芃的名字是最后一个添上去的,但并不代表他就是最后一个上场。

每个竞技场的场管,都在让接下来要上场的人抽签,谁到的数最小,谁就上。第一场打下来,第二场要上人的时候也是这样,重新抽签,数字最小的上。

也不知道焦芃的运气差,还是九号场守擂者的运气差,第一场,他就抽到了最小的数字“一”。

相较而言,火灵根本来就是一个战斗力很强的灵根。他凭借着一杆柄长十尺的锋利金色斧钺,和一身虎王出山的气势,楞是一战到底,来到了最后一场对战。

“焦芃,我沐喆就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刚刚听人说,你是辰蓟郡三流修行世家焦家的五公子,还是妾生的,灵根也才是上品。今晚能有这样的成绩,定是你们焦家烧了高香了。接下来,败在我一个极品灵根的手里,也是你的荣誉。”

“你话太多了!”

出于礼数,焦芃作为守擂方应该在动手前先和对方互相认识一下的,但这人一上台,就自报家门了,还以这种让人厌恶的方式。

焦芃并无太多言语和表情,右手拿着自己的法宝,身子稍矮了一些,左手做出一个放马过来的姿势。

“哼!你就嚣张到这里吧,看本公子怎么把你打得屁股尿流,鼻青脸肿,爹妈不认!”沐喆冷哼一声,亮出自己的宝刀,向对方直接砍去。

焦芃并没有正面迎上他的攻击,而是侧身躲过,反身就是一斧钺砍过去。

沐喆感受到威胁,立即收回攻势,全力防护后方。

虽然没有被伤到,但他有被焦芃的气势和速度吓到。

关于焦芃的招数,他一直在台下看了那么久,他利用斧钺的优势,用的招数都是远攻近防,所以自己一上来就想着利用刀的优势,与他近身战,气势更强,优势更多。

可就在刚才那一瞬,焦芃攻击自己的那一下,他用的是近攻,而且待他回身看着他的时候,那斧钺的十尺长的柄已经缩短沉三尺到。

“是我轻敌了!再来!”。

血脉和灵根的优越,容不得沐喆就这么败给一个寂寂无名之辈。

沐喆是不会因为上场的第一招失策就会失落认输的,他会总结原因,继续上。

幻境虚境,刀山火海,斧城钺池,瞬间,两人交手了数百招,却还是分不出上下的样子。

不管这场的胜利者是谁,应该才是今晚竞技城的最精彩的一场战斗,或许也是近几年来最精彩的一场。

第二百二十九章 变异灵根

其他竞技场的对战已经结束,胜负输赢早已尘埃落定,众人都围拢过来,把九号场周围挤得水泄不通,就连各处有投影转播的投影屏周围,也是挤满了人。

相对于外面的热闹,观战室里比较安静,都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安静静的观赏九号场焦芃和沐喆的精彩对战。

虽然不断有人进来,也都是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自己座位号,轻手轻脚的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好好的观看对战。

场上的修士对战风起云涌,场下的观众观看热火朝天。

焦芃手中的斧钺就像是一根魔法棒似的,一招一式,都带着排山倒海摧拉枯朽的气势扫向对手。

沐喆毕竟是极品灵根炼虚后期的修士,他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一刀一掌,亦是掀天揭地,气势磅礴。

两人势均力敌,战况胶着,一来一往,一攻一守,一进一退,打得很是激烈精彩,竞技场的防护阵法被力量攻击着,发出一阵阵的呜咽长啸。

大家都在目不转睛的看着,不愿意错过精彩的每一幕每一帧,不管是攻击还是防御。

有不少人在观看之余,就眼前的事讨论起来。

“这个焦芃,境界稍差一个小境界但实力并不弱于对手。虽然修士越界对战获胜的也有,但都是在天赋上有优越性的,而他的灵根也只是上品而已啊!”

“沐喆灵根是不错的,但他那境界怕是家族资源堆砌出来的吧,显得有些轻浮。”

“近年来,莲衍真的出了好多有实力的新人,只是他们大都低调,才寂寂无名罢了。”

“各门各派各郡各家都藏龙卧虎,如今潜龙出渊,猛虎出山,此次英雄榜有看头了!”

“……”

行内人看门道,行外人看热闹。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行内人的眼界角色也有差异性,他们看到的东西层次也就不一样。

“卿儿,你选他是因为他的灵根吗?”柏颖小声叫着雪卿,她之前说了自己的分析,但雪卿还没有说呢。

“嗯!我们去赛场逛的时候,我看到了他,他的灵根虽然不是极品,却也不是单纯的火灵根,是变异后的。”

“变异灵根?”

“虽然我在一本老书中看到过记载,但也不曾见识过。我看他的灵根却是与常人的不一样,定是特别的,只是没有联想到变异灵根上去。”

柏颖当时给雪卿说自己的分析的时候,也提到了焦芃的灵根特别。

两女一边看着九号场的战况,一边把其他十一个竞技场是情况综合了一下,两人想的倒是差不多。

只是柏颖是从细节着手,分析各种因素的影响,最终得出结果,而雪卿则是抓住主要因素和可能转变的因素,直接忽略掉那些细枝末节。

两人的思维方式不一样,但得出的结果却是一样的,也算是殊途同归吧。

两人已经互通共享了其他十一场的战情,但九号场上的两人还在旗鼓相当的战着。

沐喆因为根基不扎实,持久的战斗后,后力不足,缺点便开始慢慢暴露出来。

但人天赋和境界在那里摆着,也不是一拳一脚就能轻易解决的。

过了好一会儿,雪卿一直没有说话。柏颖以为她是看入神了,便没有在意,只是随时的关注她的情况,以防是发病的预兆。

“卿儿,你的手怎么那么冰?”无意间碰到她的手,柏颖被吓得一哆嗦,可雪卿却是呆愣愣的坐着,没有回她。

“我怎么那么烫?”柏颖才回想起她碰到雪卿手的时候,自己哆嗦了一下,而雪卿的手也是颤抖了一下。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体温异常。

冰火两重天,冰害怕火,火也害怕冰。

可是为什么呢?

自从开始修行以来,自己就没有生过什么病,她拜师雪卿以来,除了那个病,也没有见她有过其他不适。

柏颖觉得自己整个身体被火灼烧着,看着雪卿的样子,估计也不好受。

顾不得太多,她准备先拉着雪卿进入花田草坊再说,可怎么也进不去。

头脑昏沉,手脚沉重,但她的神志还很清晰。

她忽然想到了刚刚有个穿戴诡异的人,跌跌撞撞的跑到她们位置前来,看到有人,连声抱歉,歪歪倒倒的又走了。

她想起那时,自己就在怀疑雪卿是不是要发病了,因为她一直没有怎么说话。

正想着,她突然一个激灵,准备给颜韶发个信息,雪卿突然站起来,直接跃过她的腿,向外面跑去。

这么一打断,又担心雪卿出事,她赶紧跟着飞奔出去,信息都来不及发。

登记下注信息的小哥看一个红色人影飞奔而过,都来不及看清楚那人长什么样人影就消失不见了。

一般来说,竞技城里不会有人在里面乱飞乱跑,所以他很好奇,正想着的时候,就看到柏颖也飞奔而来,追着那红衣影子消失的方向而去。

“颖小姐,九号场还没有打完呢!账还没有——”

小哥对着她的背影传音喊道,话还没有说完,就听着柏颖急切而有些微弱的声音传来。

“那边有空房间吗?”

柏颖也不知道前方通往什么地方,想着先找一个可以隐蔽起来的地方再想办法。

他刚刚已经给颜韶发了信息,在他还没有达到之前,自己和雪卿得自救。

正想着的时候,后面飞了一个东西,柏颖伸手抓住,那是一把钥匙,脑海中响起小哥说的房间号。

雪卿一路横冲直撞的跑着,下意识,她一路避开人群,任自己的身体与墙壁墩柱擦过,也感觉不到疼似的。

前方是一个偌大的院子,她一个急跳,直接从廊道上跳入院中的树从里,像只受惊的小刺猬一样,寻找一个隐蔽处把自己藏起来,一动不动的。

柏颖终于赶上来,看到了树丛中的雪卿。外面的凉风一吹,她觉得好受了些。她的内力被封着,就连印记里的灵力也只能抽出一点点,就别说调理身体了。

她几个箭步快速来到雪卿所在的树丛,看到她的身体在枝叶的遮掩下瑟瑟发抖,不知道是身体冰冷的反应,还是其他。

雪卿的头发被树枝蹭的乱糟糟的,脸上的有一道浅浅的伤痕,正在自动慢慢愈合,衣服上虽然没有什么划痕,却有些凌乱,还沾了些泥土草屑。

第二百三十章 奈何疯癫

柏颖特别心疼,她看了一眼楼道上的房间,试图找到那间房,只想趁着现在没有什么人,赶紧的把雪卿哄出来,把她带到房间里去,锁上门,安生的等着颜韶的到来。

“卿儿,快出来,我们去房间里!没有人可以发现我们!”柏颖蹲下身,把自己的手慢慢的伸出去。

柏颖的声音已经很轻柔,雪卿还是被吓到了,整个身子缩了缩,随后盯着柏颖看了好一会,又看了看她伸出的手。

很久,她才把自己的手伸过来,死死的抓着柏颖的手,突如其来的力道,让柏颖差点往前一个踉跄。

“卿儿,出来吧!”手是已经抓住,可人一直蹲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柏颖又柔声哄到。

过了良久,雪卿突然摔掉柏颖的手,兀自站起身来,树枝把她的头发刮得更乱了些。

柏颖不知所以,赶紧站起身来,又把手伸向雪卿,却被忽视了,她的眼光突然变的冷漠,好像已经不认识柏颖了似的。

雪卿冷冷的看了柏颖一眼,自己转过身,从另一侧走了出来。

雪卿已经走到院子的空地处,柏颖想靠近,又不太敢靠近。

发病时的雪卿是别人不能去惹的,只能让她一个人把整场独角戏唱完就好了,若是有人去拉扯搭戏,那这场戏就热闹了,下不了台了。

现在自己的灵力是被封住,柏颖不知道雪卿是不是也一样,但就算是雪卿的灵力被封了,那自己能把她拉到房间的几率有多少。

很多事情来不及细想,她只能试一试,堵一堵。

趁着雪卿没有注意,她迅速靠近她,抓着她的胳膊,就要往房间里走。

可雪卿的脚像是长在地上似的,柏颖拉了几下都拽不动。

“卿儿,我们去房间里休息一下,好不好?”柏颖拉不动,只得柔声劝说。

雪卿冷冷的看着她,扒拉开她的手,终于开口说话了。

“你是谁?你也是要害我的人吗?”

病已经开始发了,柏颖万般无奈。

“说你是谁?为什么要害我……”

雪卿防备的看着柏颖,嘴里一直唠唠叨叨的冷冷质问着。

柏颖无心管雪卿的话语和情绪,任由她对着的自己冷言冷语的质疑。

她四周扫了一眼,四处无人,便安心了些,欲要拿出阵盘布阵遮挡,却发现阵法没有什么响应,无法布置。

此时,她才有些后知后觉,这是入了圈套了。

凭着她的第六感,转过身抬头往后上方看去,果然有一个人影蹲在屋顶上,喋喋的怪笑着,正是之前在观战室里闯进来的那个不男不女的怪人。

柏颖抬头看着那个人,那人的脸看的不清楚,却能从他的姿态和眼神中看到轻蔑和不屑。

雪卿这时却是在推着柏颖的胳膊,还在为她不理自己的事情而存着怒火。

“你这个坏人!坏人!”雪卿推攘着,柏颖一个踉跄,身子往后方连着退了几步才站住身体,可她的眼睛还一直盯着屋顶上的那个人。

忽然,那人从屋顶上飘飘然跳下来,直接落在柏颖雪卿两人面前。

雪卿感觉到有人的靠近,注意力从柏颖身上离开,看着这个着装怪异的人。

“你又是谁?你也是来害我的吗?”雪卿的手准备往那人手上抓去,却被那人的抓手反抓住。而柏颖根本来不及阻挡这一切的发生。

“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别碰她!”柏颖几步靠近,想要去拉雪卿,却被她冷冷的推开,她只得试图说服这个怪里怪气的人。

柏颖估摸着,如果自己身体状态好的话,两人站起来,对方不一定能讨到好处,奈何自己现在是发不出一招半式的。

她只能期待那人别挑唆,惹怒了雪卿,也在暗暗祈祷颜韶能快点出现。

“我就是冲着雪小姐来的,我找你干嘛!”那人看着雪卿,又看着柏颖,似乎很欣赏两人脸上的表情,玩味的笑着说道。

“雪小姐,你说呢?”他的手还抓着雪卿的手,一直没有放开,雪卿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

“你是谁?也是来害我的吗?”雪卿冷冷的问道。

那人放开雪卿的手,还帮她捡开头发上沾上的碎屑,帮她拍了拍肩上的草屑,拿出一把剑温柔的放到雪卿的手里,忽而收回手,看着雪卿笑道“哈哈!我就是来害你的又怎样?”

“你个疯子,你个害人精?我要杀了你!我要报仇!”雪卿不知道怎么的被刺激了,拿着手中的那把剑,就向那人砍去。

“哈哈哈!我是疯子?”那人向后退了几步,躲过雪卿蛮力乱砍,喋喋怪笑着。

“我不是疯子!你才是疯子!你看看你自己这幅样子,人不人鬼不鬼,还满口的胡言乱语,连自己的徒弟都不认识,好赖不分,你说谁疯?”

“喂!闭嘴!”柏颖怒着喊道,拿着一把剑也冲上去,奈何出不来一招半式,也就是有个花架子罢了,毫无半点杀伤力。

“我闭嘴,你师父就不是疯子了吗?”那人就是要把事挑起来,一字一句咄咄逼人。

“卿本佳人,奈何疯癫啊!”那人刚躲开雪卿的一剑,便佯装深沉的感叹道。

雪卿的剑虽然不具杀气,但还是有些力气的。

柏颖看出来,柏颖的灵力是被封了一些,但不是完全被封。

而自己的也不是完全被封,但没有被封的那部分不能支撑她完成一招一式的。

但她仍是按奈不住心中的愤怒,提着没有杀伤力的剑,一直攻击着那人,虽然好像并没有什么用。

“不愤?不信?你问问大家啊?”那人指了指廊道上的源源不断涌来的人群。

正是九号场结束了战斗后,听到有人说这边有好戏看,好事的便都赶过来了!

来得早的人,就看到了那人把剑给雪卿的那一幕。

“这些人什么时候来的?”柏颖的注意力全在雪卿和怪人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廊道上的人群到来。

灵力被封,连敏锐力也下降了吗?她很自责!

“他们也就刚来,你也别想着等颜公子了,他不知道。”那人很自信,是因为不屑。

“我发的信息,你怎么可能截得了,那是独有的令牌?”柏颖不相信他的鬼话。

“嘿嘿,我是截不了,但你自己拿错令牌,发错了人,怪谁呢?”那人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很欠揍。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小心就被有心人摆了一道,尽管你已经够小心翼翼。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