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数春星 - xp1024.com
《痴数春星》


1

☆、念念和安静

宋念念翘着二郎腿一边大汗淋漓一边把一碗热乎乎的酸辣面吃得津津有味,大有横扫千军的架势。安静坐在对面笑嘻嘻的看着她说:

“哎呀,念念,你把腿放好了行不行?多不雅观啊!”

“怕什么?这样吃的多爽,吃面就得大口大口的吃,多香,再说又没有认识你,规规矩矩给谁看啊!”

安静没办法也只有由她去,宋念念总是有办法让安静默许她稀奇古怪的想法。

其实,宋念念和安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品味性格,人生理想,甚至学习成绩和喜欢的科目,除了老家是一个地方的之外,没有一点一样的地方,但是破天荒的,他们俩成了朋友。

其实友情比爱情更不需要理由,这也没什么稀奇的。说起第一次注意到安静,宋念念还是忍不住想笑。那天是开学第一天,宋念念早就知道会是一些繁琐而无趣的事情,无非是介绍这个学校怎样怎样,老师怎样怎样,来激发学生的斗志。宋念念本来是百般无聊的,旁边几个男生冲着她挤眉弄眼的,她只当没看见,但是毕竟是开学第一天,不好与他们直接翻脸。他们见到宋念念不言不语,就磨磨蹭蹭的坐到她身边了。谁知道那几个男生长得虽然不讨人喜欢,但是性格还是和宋念念很合得来的,几番聊天下来,几个笑话逗得宋念念也哈哈大笑。宋念念长得极是漂亮,皮肤一点也不像北方女子,白且细腻,像是透亮的水蜜桃,细致的眉眼,笔直的鼻梁,小巧的嘴巴似笑非笑,尤其是水汪汪的大眼睛显得无辜,她偏又穿了一条牛仔短裤更是衬得一双腿又细又直,饶是在美女如云的艺术学院里还是很惹眼。宋念念正与几个男生聊得不亦乐乎,突然听见一个浑厚而响亮的声音喊了一声:“安静!”

混乱的教室霎时间安静下来,宋念念正为这一声吼十分不爽的时候,突然听见一个温婉的声音答了一声:“到。”

过了两秒,教室传来一阵爆笑。

宋念念没有笑,她看着前面那个与自己隔了两排的女孩子,不白不黑,不胖不瘦,长得倒是很清秀,一头乌黑的头发扎起一个马尾,说不出的清纯,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女生,还有她的名字。

安静,安静。

宋念念默默的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多美的名字。不像自己,不知道当时给自己起名字的时候怎么想的,宋念念,思念?怀念?想念?她不由得想到可能是他的父母某一个人心心念念的想着另一个人却一辈子不能在一起,然后只能靠一个孩子来怀念过去的往事不管是哪一种,宋念念都觉得自己被赋予了别人的影子,她很不喜欢,但是多次反抗无效,只能叫这个名字了。

要是说缘分这东西真是奇妙,在她收拾东西进宿舍的时候她就发现,那个文文弱弱的女孩子就睡在她的对面。

她喜欢安静,安静对她也颇有好感,宋念念缠着安静问她对她的第一印象,安静想了想说:“当时就觉得你长得挺漂亮的,只不过没想到你这么好相处。”

老乡在一起总是格外亲的,她俩又是一个班,自然就黏在一起了。安静是个安静的孩子,这只是第一印象,等稍微熟悉一点就会觉得她还是很活泼的,两年之后宋念念在想这个问题就会说,她是个疯子。

宋念念是个没心没肺的孩子,平时大大咧咧不爱计较。但这不代表她在任何情况下都是如此,她有轻微的洁癖,对生活要求极高,连牙刷毛巾都用固定的牌子,她的衣服想到精致但又不是过分老气,只是那个熟悉的外国牌子安静知道每一件都价值不菲。

安静和宋念念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不会讨论家里的情况,朋友就是很单纯的朋友,不带任何功利心的,所以宋念念朋友虽多,但是还是和安静在一起最开心。

安静和宋念念都是出来上学的北京孩子,与家乡千里相隔,那一份对故土的眷恋让两个小小的心贴在一起,一起讨论高中的生活,一起说起那些熟悉的地点和小吃,就连那地道的家乡话也变得亲切起来。其实,宋念念高中只在北京年了两年,高三直接去国外念了一年,又回到国内上大学,安静问她为什么不在国外上完大学再回来。宋念念一反往常笑嘻嘻的样子说:“当时觉得外面太苦了,就想着能回来,谁知道走到哪里都一样,这人生啊,苦着呢。”

安静不曾见过这样的宋念念,她的相貌,她的家世,老天好像把一切最好的东西都给了她,还有什么是她得不到的吗?

安静有时候会问宋念念为什么喜欢自己,宋念念说:

“不知道,这只是一种感觉,有时候觉得很熟悉,好像很久之前就认识了。”

安静笑了说:“好像古代凄美的爱情故事。”

安静总是说一句话:“宋念念,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你不知道我多希望变成你。”

而宋念念说的话很多很多,她没有枉费父母给取的名字,一直念念有词,她的话大多稀奇古怪却又莫名其妙的让人信服,粗俗之中透着哲理,安静曾经看见过宋念念对着一个占小便宜的奸诈商贩大吼:“我靠,你真他么以为我们都是弱智啊?”

安静私下里说过她,可是宋念念习惯了就是改不了,她说:“在国外教会了我一件事,你不欺负别人不代表别人不会欺负你,还不如一开始就表示出强势的姿态。”

安静再一次默许了她的说法,这个年头像宋念念这样直爽性格的女孩子太少了。少得连她都觉得珍贵。

就这样不知不觉就是两年的时光,也算是平平淡淡走过去了,宋念念只有安静这一闺蜜。

宋念念和安静吃完了面便往宿舍走去,天空密密的下着不大不小的雨,正是南方的梅雨季节,淅淅沥沥的雨已经下了一个星期了。天yīn沉沉的,宋念念十分讨厌这样的天气,闷闷的不舒服,偏偏还刮着yīn冷的风,即使穿的再厚还是觉得冷风往骨头里吹。

快走到宿舍楼下远远的就看见一辆黑色的车子,c大不是个百年名校,她们住的校区也是新校区,一到周末也不乏有车接车送的,但是这样堂而皇之停在宿舍楼下面的还是少见,再看那个车的车牌号就够烧包的三个8,加上那个显眼的“别摸我”谁都知道里面坐的人肯定不一般。宋念念和安静手拉手笑嘻嘻的往里面走,在经过车子的时候,门忽然开了,下来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打着伞,挡在了宋念念的前面。安静明显感觉宋念念拉着她的手一紧,那个男人毕恭毕敬的对宋念念说:

“宋小姐,段总想见你。”

作者有话要说:这萝萝第一次在晋江发文啦,大家多多支持哦。这是一篇关于爱情关于友情关于利益的小说,当感情面对重重考验是否还能纯洁如初?相信我,小文很好,绝对不会让大家失望啦。第一章肯定先是介绍,下章有重头戏敬请期待,日日更新

☆、案板上的鱼

宋念念,没有说话,却也没有跟他走的意思,她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雨虽然不大,但是时间一长落在身上还是打湿了衣服,贴在身上很不舒服。安静扯了扯宋念念,她好像才反应过来一样说:

“我不认识他。”

这时候车门开了,下来一个男子,他很高,大约二十六七岁穿着深灰色的呢子大衣,里面也是西服,头发整整齐齐一丝不乱,五官端正,眼睛很深邃,像是没有星星的夜空,看了一眼就好像掉了进去。是一个很标致的男人。他笑眯眯的朝宋念念走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冷,安静明显感觉宋念念哆嗦了一下。

他脱下外衣温柔的披在宋念念的肩膀上说:“怎么穿的这么少?冷不冷?”

宋念念没有说话,他牵起宋念念的手往车子的方向走,宋念念一步一步的跟着他,直到他打开车门,她挣脱了他的手。他也不生气,只是替她擦着额头上的雨水,安静看着这幅画面只觉得他们像是久别重逢的情人,那男子低头在宋念念耳边说了一句话,宋念念明显一愣,然后是茫然。她咬了咬下唇,跑回去跟安静说:

“我家里出了点事,恐怕要出去一下,你别担心有时间我给你打电话。”

安静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宋念念就回到了车边,那男子亲自给她打开车门,上车之前,她还对安静笑了笑。

宋念念坐在车里,空调的暖风丝丝的吹上来,但是她只觉得心越来越冷,其实,从她回国的那一天她早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段博宇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从刚才段博宇yīn阳怪气的表情对着她笑,她就觉得毛骨悚然。上车之后他不再看她,也不再笑,只是握着她的手却一直没有松开,她试着挣扎了一下他却握得更紧,她便识趣的放弃了这个念头。

车子停在了一个离市区不远的酒店,段博宇给她开了车门,便拉着她进了酒店,电梯到了10楼,她心里开始忐忑不安,他走在前面,又紧紧拉着她的手,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又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宋念念踩在软绵绵的地毯上,像是踩在云端一样落地无声,她小心翼翼的迈着每一步,生怕一不小心踏空就摔下去粉身碎骨。被雨水和泥土弄脏的鞋子在地毯上留下一条恶心的痕迹,像是一条狰狞的蛇盘踞在心里,湿腻腻的挥之不去。

直到房间的门重重的关上,他才松开了她的手,她“哼”了一声:

“拽着我做什么?我又不会跑。”

“原来我也没想过你会跑,可是你跑得不紧快而且远。真是超过我的想象啊。”

宋念念不理会他话里有话,直截了当的说:

“什么事说吧。”

他好像是没听见她说什么,又笑眯眯的冲她招手说:

“先坐下再说。”

宋念念坐在了他对面的沙发上,门铃响了,他开门端进来一盘吃点心,是宋念念最喜欢的抹茶味蛋糕和甜甜圈,就坐在了宋念念的旁边:

“点心做的不错,你尝尝喜不喜欢,我记得你喜欢吃甜的,我特意让他们做的。”

她皱着眉别过头不耐烦的说:“有话就说。”

他依旧笑笑放下盘子,说:

“这么多年你的脾气还是没变,不过你知道的,我没什么耐心,不过,我好像还没有对你发过脾气。”他端起热茶举到她面前说:“尤其不要拒绝我。”

她朝他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微微一笑,端起桌子上另一杯茶喝了一口,他大笑着放下杯子,说:“哈哈,还是和猴子一样聪明。”

她说:“说吧,费了这么多的力气把我找到这里到底要干什么?”

“干什么?别忘了,我可是你的男朋友,还是当年你老爸同意的,你说我能干什么?”

她笑了笑:“大哥,你们当年为什么我不管,可我绝对不会把自己卖给一个可笑的交易。”

段博宇忽然变了脸:“我早就不是你什么大哥,卖不卖也不是你说了算。”

她站起来,他却一把抓住她,狠狠地掴到沙发上,这一下摔得她眼冒金星,还没反应过来,段博宇已经掐住她的脖子,她想挣扎却发现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脸憋得通红,只听见他咬牙切齿的说:“有多少次,我想着看见你的那天一定要掐死你。”

他抱着她进了卧室,一把把她扔在床上,她只觉得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他的呼吸就在耳边,她咬着牙说:“段博宇,你这个混蛋。”

他轻轻地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笑眯眯的说:

“孙悟空再聪明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掌心。”

段博宇像是疯了一样撕开她的上衣,她就像是案板上的鱼,没有水,没有氧气,下一秒就会死去。可偏偏又没有死,被人一片一片的剥开她的鳞。她挣扎却也无济于事,没有手没有脚,只剩下一张嘴又发不出声音,一张一合,没有人知道她说了什么。

她只是觉得疼,痛彻心扉的痛,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自己可以动了。她睁开眼睛,对着他笑了一下,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他明显愣了一下,下一秒感觉脖子上传来剧痛,他没有推开她,也没有反抗,甚至一声不吭。等她累了,渐渐失去力气,他才捏住她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上去。那个吻太过霸道,带着掠夺的气息,血腥的味道,还有又咸又苦的液体,触手冰凉,不知道是谁的眼泪。

安静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她想起白天的那一幕,怎么都感觉不对劲,她感觉宋念念和那个人的关系绝对不简单,尤其是宋念念上车前对着她的那个笑容,简直比哭还难看。她只是暗暗安慰自己,可能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宋念念那么聪明,不会有事的。第二天醒过来便去上早课,安静刚刚坐下来,许阳就一屁股在她身边坐下来压低声音说:

“宋念念家里出什么事情了?”

安静心里一惊,看着许阳问:“你怎么知道?”

“我听说的,有人给她请了一个星期的假,看来你也知道了。”

安静点点头,既然请假了至少不会出事,安静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许阳半低着头说:

“我给她发了好几条短信都没有回复,她是不是很烦我。”

许阳和安静宋念念也是两年的同学了,他对宋念念的心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不管怎么努力宋念念都是不动声色,他父亲是学院的副院长,母亲是医生,长得又是一表人才,系里很多女生都对他有好感,可他偏偏喜欢宋念念,一直暧昧不清的关系也引来很多人的猜想。可是两年了也没什么进展。安静也问过宋念念,她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说:

“这种事情本来就不能勉强啊,我对他不喜欢不讨厌,也挺喜欢和他在一起玩的,但不一定非要成男女朋友啊,他要跟我好我自然不拒绝,他要离开我肯定不拦着,这样挺好,干嘛撕破脸,凡是何必非要求一个结果呢?”

结果就是安静再一次认同了宋念念。可怜许阳一直默默奉献,当然他算是幸运的一个,和宋念念成了好朋友,那些送玫瑰,弹吉他,摆造型的统统都被直接淘汰了,宋念念看都不会看一眼。不过安静觉得许阳更可怜,他只能在宋念念身边一天天守着,明明就在眼前却始终不能在前进一步,不过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别人谁也管不了。凡是何必非要求一个结果,至少现在觉得快乐,也就足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开始交代了哦,大家多多支持哦。求鲜花

☆、案板上的鱼

宋念念只感觉浑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一样,睁开眼只觉得光线刺眼,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下子坐了起来。谁知道坐起来的速度太猛,血液全部往头上冲,像是要炸开一样。她哎呀了一声,段博宇在床边坐下来问:“怎么了?”

她的头埋在被子里,半晌才抬起来,像只猫一样蜷缩在一起,黑色的长发披散在雪白的皮肤上,遮住了大半个后背,眼睛微微睁开,睫毛很长,像一把小扇子在脸上投下一小片yīn影。他忍不住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放到她的脸上,还没有触到她的皮肤,她忽然伸出手朝他脸上掴去,他反应更快,一把抓住她的手,顺势把她拉到怀里。

他贴在她耳朵上:“别跟我耍这种小聪明,从小你就不是我的对手。”他得意的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样子,手抚上她的腰,明显感觉她的身子一僵,然后说:“还有,别诱惑我。”

宋念念低头一看,自己裸着半个身子躺在他怀里,脸上一红,挣脱了他的手缩进了被子里,连头都蒙上了。

他笑了笑:“桌子上有早餐,一会别忘记吃早饭,我有事情要出去一下,等我回来。”

被子里的人没有动静,他才走了出去。宋念念听见关门的声音,一咕噜爬了起来,她找到了她的衣服,裤子还是好的,上衣被段博宇扯坏了,她在衣柜里找到了他的一件衬衫,匆匆穿上,便准备离开。她打开门的瞬间傻了,门口站着两个穿西服的男人,一个是昨天的司机,另一个她没有见过,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她就要往出走,门口的人拦住她,正是那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人。

她气不打一出来:“干什么?我出去也不成?”

那男人笑了笑说:“段总说过,让宋小姐在这里等她回来。”

她呸了一声“你们这是非法拘禁。”

“宋小姐说笑了,您只是在等段总回来。”

宋念念知道多说无益,骂了一句:“cao。”便把门狠狠地关上。

没过一分钟,里面传来东西狠狠地砸在门上然后支离破碎的声音,门外的司机问另一个人:

“顾助理,要不要进去看看,会不会出事啊?”

“不用了,段总临走前说她心情不好砸砸东西很正常,不用大惊小怪。”

里面乒乒乓乓的声音过了半个小时仍然没有停下来,顾泽忍不住给段博宇打了电话,段博宇笑了笑说:“没关系,她砸了什么收拾干净,再买个一模一样的放进去。”

事实根本不是想的那么简单,顾泽打开门让清洁工进去的一刹那,一个杯子就朝门口飞过来,幸亏他闪得快,杯子砸在了后面的墙上,清洁工吓得不敢进门。顾泽走进去,地上果然一片狼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连衣柜也被打开,衣服扔的到处都是。

她好像是累了,静静的躺在沙发上,清洁工进来扫着地上的碎片,不时翻着眼睛看着躺在沙发上的人,似乎是不相信这个柔弱的女子能发这么大脾气。顾泽看见桌子上的早餐被扔在了地上,便又叫了一份,端在她面前说:“吃点东西吧。你这样对自己没好处。”

宋念念没有说话,她半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微微一笑,顾泽只觉得眼前一亮,她的眼睛像是黑夜里最亮的烟花,那么璀璨,让人移不开眼睛,他突然明白为什么段总会不惜代价找她找了那么久。只为了眼前这一笑,就是值得的。

她没在说什么,接过他顾泽里的碗慢条斯理的喝着汤,这个男人说得对,她这样对自己不会有一点好处,她摸不清楚段博宇到底想干什么,所以敌不动我不动。她一定要忍住。

她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男人,很年轻,估计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岁,长得很清秀的男生,一身西服更添了几分成熟,头发短短的,很精神,是个不折不扣的帅哥。

她笑着说:“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顾泽。”

“哦,不知道你在段博宇身边做什么工作啊?”

“我是段总的助理。”

她嘿嘿的干笑两声:“不知道这次你们段总来这里大约要待多久啊?”

他微微一笑:“段总并没有说过,这要看具体处理事情的时间,不过宋小姐如果想知道段总的行程可以直接问他。”

她往嘴里塞了一块点心,笑眯眯的说:“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

待一切收拾好,顾泽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宋念念暗暗骂了一句:

“这年头连小白脸都这么精明,口风这么严。”

刚才不堪入目的屋子又恢复了整洁,宋念念走到窗户边,拉开了厚重的落地窗帘。天空还是灰蒙蒙的下着雨,地面是湿的,行人打着伞匆匆走过,马路上车子川流不息,各自有各自的目的地,不会为谁停留。

时隔三年,一切都变了。段博宇不再是百依百顺的大哥,她也不是天真无邪的妹妹。他对她的笑让她觉得坐立不安,他是恨她的吧,要不怎么会心心念念的想着掐死她。这次他找到她,到底想怎么样,她只觉得外面的乌云在酝酿着一场大雨。

段博宇这次来到c市本来就是为了找宋念念,刚刚得到消息便赶了过来,公司有很多事情本身就没有处理好,这个烂摊子只能交给秘书解决,然后把整理好的文件给他审核。饶是这样还是忙到很晚,连分公司老总特地给他的欢迎宴都推掉了,只是想快点回到酒店去。他走到门口的时候,顾泽和司机还守在门口,他挥了挥手顾泽点头就回去了。他打开门,屋子里很干净,只是比走的时候少了很多摆设,墙上还留着茶水的痕迹,想必都是她的杰作。这么多年脾气一点没变,他轻手轻脚的走进去,并没有看见她的影子,推开卧室的门,看见她趴在床上睡着了。

她像是洗过澡了,空气里有好闻的香气,黑色的长发散在后背,她穿着他的一件衬衫,被子搭在腰上乱成一团,毫无睡相可言。

他轻轻的给她掖好被子,只有在睡着的时候他不用对她恶言相向,她也不必对她防备。他不忍心打破这般宁静,起身去阳台抽了一支烟。

夜里的空气有些凉,混合着雨水的气味吹散了烟草的味道,他有些疲惫。三年了,兜兜转转,他想过无数次可能,他发誓要找到她,要伤害她,甚至想掐死她,可是真的见到她,除了爱,什么都做不了。

他还是爱她的,真是没出息。他有些自嘲的笑笑,扯下了领带,翻身躺在她身边,她的呼吸近在咫尺,他忽然觉得安心。

宋念念感觉自己站在河边,有人在喃喃的唤着她的名字:“念念,念念”她转过身却看不见那个人在哪里,她看见河对面有人,她想跑过去,看一看那个人的样子。河水突然涨起来,淹没了她,她想喊却怎么也喊不出来,手到处抓,突然感觉有人抱住了自己。她突然睁开眼睛,四周一片黑暗,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灯忽然亮了,段博宇抱着她问:

“怎么了?怎么出这么多汗,是不是做恶梦了?”

她点点头,说:“没事,睡吧。”

他没再说什么,随手把灯关了,他搂着她,她挣扎了一下,他搂的更紧了,说:

“别动,好好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加油加油,坚持就是胜利

☆、当时只道是寻常

今晚没有月光,还拉着厚厚的窗帘,屋里子一片漆黑,宋念念恍惚间像是回到小时候,一群小孩子玩捉迷藏,她和段博宇藏在柜子里,还把衣服盖在身上,他们在里面藏了很久很久,她睡的迷迷糊糊,也是这样靠在他的怀里,沉沉的睡去。

她比他小六岁,从小时候就像一条小尾巴一样缠着他问东问西,他写作业她就在一边画画,他被父亲罚练书 法的时候,也是有她在一边叽叽喳喳给他求情。她在两家人吃饭的时候信誓旦旦的说:“我以后是要嫁给段博宇的。”

所有人哈哈大笑,他却把儿时的一句戏言当了真,而她却忘记了。

她上小学,他已经上初中了,她上初中,他已经上大学了。她在他面前永远都是小孩子,她一天天变化着,不再跟他捣乱,不再跟他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长大了。

宋念念上高一开始,脾气越来越暴躁,稍不顺心就摔东西,屋子里的东西被摔得七零八落。宋志国只得这一个宝贝女儿,亦是无可奈何。他听闻这个年龄正闹青春期,更是打不得骂不得,也就由他去了。唯一没变的是,宋念念每周都会找段博宇玩,名义上是帮她复习功课,实际上她把不愿意做的作业统统交给他完成,还可以离开那个饱受煎熬的家,一举两得.

那时候段博宇已经准备考研了,宋念念好像从来没有见过段博宇为学习成绩发愁,她每次想到这个心里越发愤愤不平,不管她怎么无理取闹他还是笑眯眯的,他这样只会让她觉得更加烦躁。

那个周末她像往常一样找他,他没有接电话,宋念念便直接去了他家,一进门,她只觉得心跳慢了一拍。一家人坐在客厅,段伯伯和段阿姨脸上都是笑眯眯的,段博宇旁边还坐着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她的突然到来好像有片刻的尴尬,那是她第一次觉得,她是一个外人。

段阿姨首先站起来冲着宋念念说:

“念念,快进来,过来吃水果。”

宋念念并没有什么反应,她像往常一样走过去坐在沙发上,阿姨递过来一个橘子,慢慢地给她剥好,她抬头看着那个女孩头发很长,长的很清秀,小鸟依人般的坐在段博宇旁边,含笑地看着她。她对段博宇说:

“段哥哥,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有接,早知道你带女孩子回家我就不过来了。”

段博宇没有反应,倒是一旁的段阿姨说:

“傻孩子,你哥哥带女孩子回来有什么要紧,你顾莎姐姐也是名牌大学的学生,她给你补课也好啊。”

宋念念没再说话,她看着段博宇然后把橘子掰开一瓣放进嘴里,忽然脸上的五官皱在一起,真酸。

那段时间段博宇总是讪讪的,顾莎在一边看着他不知道怎么不开心,自从上次去过他家之后就一直不开心,其实小时候他们也是认识的,只不过后来顾莎的父亲第一批搬进了新楼,她又小他几岁,所以才慢慢失去了联络。上次余杭的生日聚会,唐翩翩拉着她一起去,才碰巧遇见了段博宇。那一桌子男男女女只有段博宇没带女伴,一桌子男生取笑段博宇这么多年没找过女朋友,临走时候余杭送唐翩翩回去,把顾莎交给了段博宇,唐翩翩朝她挤眉弄眼。一来二去就算认识了,其实顾莎挺喜欢他的,他也很体贴,人又温柔,只是有时候顾莎总觉得他们之间少了点什么。

段博宇温柔地冲她笑了笑说:“我先送你回去,有时间给你打电话。”

顾莎点点头说:“好。”

段博宇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开着车,他有些茫然,父母催问着他有没有女朋友,朋友一个一个替他张罗,他和顾莎,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对的。还有宋念念,她看着他和顾莎并没有什么反应,或许一直以来都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罢了,就像母亲对他旁敲侧击的说:

“念念比你小那么多,难道你真等着她?一天天耗下去谁知道是不是竹篮打水。”

他有点茫然,或许母亲是对的,他已经二十三岁了,该清醒一点了。他想着事情,后面传来一阵喇叭声,他回过神来发现不知不觉竟然来到了她的学校,已经晚上6点了,远远的看见大门口有学生出来,一个瘦瘦的女孩子斜背一个黑色的书包,校服裤子被卷起,露出一小截雪白的细腿,脚上穿着nike新款运动鞋,头发被高高竖起一个马尾,在人群中很是惹眼。段博宇仔细一看不是她又是谁。

他还没来得及打量她那身不伦不类的行头,忽然发现旁边一个高高的男生朝她走过去,一手替她拿着书包,一手搂着她的肩膀,俩人并肩走在一起。

段博宇只觉得一股无名之火冲上头顶,他打开车门下车,三步并两步朝他们走去。一把从后面扯住宋念念的书包,宋念念只觉得一股力量把自己往后一拽,脚步没站稳往后一仰跌入一个坚实的怀里。她抬头就看见了段博宇怒气冲冲的脸,旁边的男孩更是被吓了一跳,冲着段博宇嚷了一句:

“你要干什么?”

段博宇冷笑一声,冲着宋念念说:

“你放学不回家跟他在一起干什么?”

宋念念从段博宇怀里挣脱出来,走回那个男生的身边,看着段博宇不说话。却没有半点羞愧的意思。

那个男生又问:“你是谁啊?”

段博宇一时气结,顿了一下说:“我是她大哥。”

宋念念冷笑一声:“大哥?是啊,段大哥不知道找我什么事情?”

“小小年纪不学好,跟男孩子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我跟别人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

段博宇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她笑眯眯的看着他,她的话像是一把一把刀子,一句句的捅在他的心上,他像是一个充满气的气球眼看就要爆炸,却突然被人扎了一针,他的口气软了下来:“念念,我送你回家,一会晚了叔叔阿姨会着急的。”

不等她回答便拉着她的手离开,她倒是没有反抗。他无数次拉过她的手,软软的,又白又细腻。像是豆腐一样,不敢用力,怕是一捏就碎了。

☆、相思树下说相思

坐在车里,宋念念依旧低着头,段博宇发动车子,一路上两人都是沉默。这种沉默很不舒服,段博宇想找一个话题,可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还是宋念念说:

“大哥,我饿了,你带我去吃饭吧。”

段博宇的心像是一片羽毛,轻轻地,柔软的,不知不觉就飘了起来。马上就忘记了刚才还是剑拔弩张。他笑着说:

“好啊。”

那顿饭宋念念吃的狼吞虎咽,段博宇皱着眉头看着她说:

“你多久没吃过饭了?怎么这么饿?”

“我跟他们怄气,昨天晚上就没吃,也不要他们的钱,省的没事老管我。”

“念念,他们是你的亲人那,也是为你好。”

“早晚跟他们脱离关系。”

段博宇叹了口气,待宋念念酒足饭饱之后,又拉着段博宇散步,他无可奈何,只得答应。宋念念把书包扔在他车上,大咧咧的和他一起沿着小路漫不经心的走着。天已经有些暗了,两边的树叶沙沙的响,段博宇看着她那校服被水彩笔涂得乱七八糟,好好的校服被她穿在身上不伦不类却别有一番味道。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宋念念忽然转头看着他说:

“你笑什么?”

“我没笑啊。”

她不屑地哼了一声,好看的眉毛皱在一起,眯着一双大眼睛问他:

“想你女朋友了?”

他揉揉她的头:“小孩子。”

她别过头躲开他的手,忽然跑着冲向前去,前面有一家小小的冰激凌店,她撒娇似的说:

“我要吃冰激凌。”

他掏出钱包,她便又笑起来,那店员微笑着看着他们,她想了想说:

“我要红豆味的。”

她举着那杯冰激凌,拿着小勺子举到他面前,他摇摇头说:

“你吃吧。”

她笑着说:“你尝尝红豆的味道好不好吃?”

他吃掉那口冰激凌说:

“还好。”

“你说实话。我又没有勉强你。”

“这个…我不怎么爱吃甜的。”

宋念念的脸色一下变了,笑容也没有了,她狠狠地把冰激凌扔在地上,转头就走。

段博宇也被她突如其来的脾气气到了,冲着她的背影大喊:

“宋念念。”

宋念念回头不甘示弱的大喊:

“段博宇。”

这次换上他愣住了,像是被吓傻了一样看着她,她从来没有叫过他的名字。撒娇时叫段哥哥,平时就叫大哥,生气时干脆喂来喂去。她从未叫过他的名字,而他感觉竟然这样亲切。她气鼓鼓的看着他,然后扑哧一声笑出来。两只眸子在路灯的映衬下熠熠生辉,像是一汪湖水,一不小心掉进去,就会溺毙在里面。

她笑着走回来说:“算了,送我回去吧。”

他点点头,刚回到车里就听见宋念念的手机尖锐的响了起来,她从书包里掏出来,不满的说:“刚这么一会就打了十几个电话,早晚被烦死。”

段博宇在一边沉默,她不耐烦的接起来说:

“干吗?我在路上呢,我跟段博宇在一块呢。我还有没有点自由啊,你们烦不烦啊,不信我拉到。”

她把电话扔回书包里,段博宇想说什么,但终究只是动了嘴巴,沉默的开车,到家的时候段博宇坚持把她送进去,她拗不过只好顺从了在前面走着。

一进门,就传来宋志国的声音:

“你看看这丫头没法管了。”

转身看见段博宇又看了看宋念念,脸色才算好看一点,还是宋念念的妈妈接过宋念念的书包对段博宇说:“小宇啊,这么晚还送念念回来,赶快坐下喝杯茶。”

段博宇笑了笑说:“阿姨,不好意思,今天我看见念念放学,就想着把她顺路送回来,顺便请她吃了顿饭,一不小心就晚了,这事都怪我,应该提前给你们打个电话的。”

宋志国笑着说:“都是这个丫头太不让我省心了,她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就多活十年。”

宋念念哼了一声:“子不教父之过,谁知道你怎么教的。”

“你…”

宋志国指着宋念念说不出话来,哆嗦着拿起他平时真爱的一对骨瓷茶杯,扬手就要甩出去,段博宇赶忙拦着,宋念念妈妈拉着她就往楼上走,一边走一边说:

“小祖宗,你就少说两句吧。”

段博宇离开的时候宋志国一直送到门外,宋志国拉着他的手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无非都是念念这孩子从小让我们惯坏了,你要多让着她,她有什么不会的多说着她,有什么情况多给我们打电话,段博宇觉得好像是要把念念下半生交给他一样,想到这不知不觉又笑起来。他对宋志国保证:

“叔叔,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念念的。”

宋志国笑着点点头,眼睛里有意味不明的笑容。

段博宇抬头看了看宋念念的房间,黑黑的,没有开灯。他用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叹了口气。

自从上次段博宇送宋念念回家之后,宋念念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她再也没有联系过段博宇,开始他以为宋念念最近又犯什么错误了,直到宋志国给他打电话问念念是不是和他在一起。他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傻子,自以为自己很厉害,原来不过是全世界的人看着他在台上耍的团团转。最厉害的是,他说:

念念确实和我在一起。

他打她的电话,果然是关机,他开车不知不觉又来到了她的学校。天已经黑了,除了一些高三的学生陆陆续续的从里面出来,校门口的车子倒是很多,都是来接学生的。他觉得有点冷,或许并不是气温低,究竟为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学校也是他的母校,只不过她来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是不是缘分太浅,所以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他正准备转身回去,忽然瞥见教学楼后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瘦瘦的被一个高大的身影遮住半个身子,他认出她并不是因为看见了她的脸,而是那件被涂得乱七八糟独一无二的校服。

他忽然觉得很闷,像是暴雨前的积云,憋着一口气,路灯有些昏暗,那两个身体紧紧的抱在一起,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走到了他们的面前,当事人似乎全不知情,她的脸微微扬起,那个男生肆意的吻着她的唇,手箍在她的腰上,她没有顺从,没有反抗,双手自然的垂在两边,好像一个全无知觉的布娃娃。

段博宇不知道是怎么发出的声音,只知道那个男生有些慌乱的放开她,后退两步,然后戒备的把宋念念护在身后。宋念念倒是一副跟自己没关系的表情,把头别向一边。

段博宇这才发现这个男生和上次的那个并不是一个人。他的手紧紧的攥成拳头,又慢慢的松开,然后面无表情的说:

“念念,赶紧跟我回去,宋叔叔很担心你。”

她忽然笑了:

“是吗?大哥。”

段博宇的嘴角有些抽搐,这一声大哥噎的他把一肚子话都憋了回去。他忍着怒气狠狠地看了一眼那个男生,那个男生原本还有一点点愧疚,但是看着宋念念面不改色,便也紧紧抓住了她的手。段博宇像是兔子被踩了尾巴一样,跳起来扯住那个男生就是一拳,那男生像是傻了一样,坐在地上直勾勾的盯着他忘记了还手。

☆、思郎恨郎郎不知

宋念念反应过来赶忙拉住段博宇,段博宇从小就跟着老师练散打,这一拳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段博宇看都没再看那个男生一眼,抓着宋念念的胳膊就往出走,他力气极大,完全没有平时的温柔,她使劲挣扎着也无济于事。段博宇直到把她塞进车里才算放手,宋念念还是一副倔强的表情,冲着段博宇吼:

“你干嘛啊?”

“我看就是平时太纵容你了,这次非得好好管教你。”

“你凭什么管我?你是我的什么人?大哥?”她讥诮的看着他。

“小小年纪做的什么事情,你看看够18岁吗?看看你交的什么朋友。”

“哼,有本事就跟我爸告密啊?”

“你以为我不敢?”

她忽然像只猫一样贴过来,眯着眼睛打量他,他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发毛,一只手不自然的把她推开。她装作恍然大悟的表情说

“哦!我知道了,你吃醋了!”

“胡说八道!”他瞪着她,心里却开始打鼓,那个不安分的心随时可能跳出来,他甚至能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难道她看出来了,难道她也知道他喜欢她,他不敢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宋念念一点一点的靠近他,却失去了任何躲开她的力气。

她忽然搂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脸上“啵”了一下,他睁大了眼睛,过了两秒才像触了电一样跳起来,头撞在了车顶上疼得他直吸气。她睁着大眼睛看着他,完全没有一点做错事情的表情,他像是一个木偶,一个被人发现了秘密的木偶,一动不动。他怕这是个太美好的梦境,一不留神就会醒过来。宋念念不知不觉的靠过来,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呼吸就在耳边。他极力克制着自己,她的头发轻轻扫在他的脖子上,痒痒的,有种莫名的冲动,就连那件被画的乱七八糟的校服上衣也极具诱惑力。有一个在心底压抑很久的声音在不停的叫嚣,好像下一秒就要破壳而出。

段博宇的脸蓦地就红了,像火烧一般,看见她面不改色的样子他真想捏住她的脸狠狠地亲一口,他直勾勾的看着她,忽然俯□,离得她的脸很近,借着微弱的灯光甚至可以看见她眼睛上一根一根的睫毛不停地煽动,一下一下的扫着他的心,他动了动嘴巴,似乎漫不经心的说:“宋念念,别跟我耍小聪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袋里想的是什么。”

宋念念无辜的眨眼睛说:

“我还没说就没你看穿了,没意思,不过你也知道我最不喜欢告密的人了,你要是说我也没办法,大不了我就告诉我爸,我喜欢的人是你。”

“好啊,那正好我不用跟你爸提亲了,咱们青梅竹马,正好成就一段美好姻缘。”

“反正我都亲过你了,你得对我负责任。不过你现在有女朋友,除非你打算做陈世美,抛弃妻子。”

“你这小小年纪脑袋里装了什么啊?”

“我知道了。”宋念念若有所思的说:“你肯定没亲过你女朋友,要不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决定不再跟她探讨这个问题,她也不再说话。车子缓缓发动,两边的风景迅速倒退,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已经过去了。一如一些遥不可及的往事,抑或感情。

宋念念家离学校很近,段博宇甚至觉得这回家的路程比以往更快,车子停在她家楼外的路上。宋念念并没有准备下车的举动,段博宇也没有说话。半晌,她才突然说了一句:

“你还没有回答我。”

他一愣,她的问题太多,他不知道回答哪个。她继续说:

“都说了你不许告诉我爸爸今天的事。”

“念念,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他觉得头痛,手扶在方向盘上,眼睛看着窗外。

“为了我好,你们一个个都那么自以为是,说的多么冠冕堂皇。告诉你吧,就算你告诉我爸,拆散了我们,大不了就分手,你也看见了,你拆散一个我就再交一个。看看是你们是不是够厉害,让学校的男生都不跟我在一起,要不然就收起你那假惺惺的面孔。”

她说完拉开车门就跳下去,外面起风了,树叶树枝乱颤,卷起地面上的尘土。她的头发被风刮乱了,长长的头发胡乱飘荡,单薄瘦小的背影好像下一秒就会被吹走,可是她还是走掉了,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段博宇觉得他的胸口突然空落落的,像被人抢走了什么。宋念念的话一个字一个字敲在他的心上,他是假惺惺,明明喜欢她却不敢告诉她,明明很在乎却不敢等着她,宁愿和一个不爱的女人遵从父母的意愿过一辈子,也不敢面对自己的心。他真是个懦夫,别说念念,就连他自己也看不起自己。

段博宇看着她的身影走进楼里,才把车倒出来,他并没有走,而是掏出一根。拿出zippo,幽蓝色的火苗在黑色的车内显得有些幽怨,像是荒野里的鬼火一样,烧的人心里发慌。他用手抚摸着机身表面的古银涂层,狠狠地吸了一口。车里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气息,一种淡淡的香气,混着烟草的味道,进入他的肺,然后散布全身每一根血管。过滤之后才被缓缓地吐出来。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缓过神来,把窗子打开,风灌进来,吹散了烟味,也吹散了她的味道。

想死树下说相思,思郎恨郎郎不知。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文字有点少哦

☆、人生若只如初见

天气一点一点热了起来,树叶渐渐变得茂盛,可以在街边投下一片片浓重的yīn影。北京是没有春天的。加上天气反复无常,段博宇觉得刚刚脱下冬装就可以穿短袖了。自从上次他送念念回家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也没有去过她的学校,今天突然接到宋志国的电话让他去家里坐坐。他不禁想起那个晚上,宋念念在他脸上轻轻的一吻,他当然没有告密,说那些话不过是吓唬她,像小时候告诉她说不听话的小孩子会被狼外婆抓走一样。这次去她家正好可以看看她,这样不经意的想念让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匆匆处理好学校的事情,他开车到了念念家,连中途几个红绿灯也变得不耐烦。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宋志国亲自在门口迎接他,他虽然和宋家关系好,但毕竟是晚辈,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寒暄了几句,段博宇便问:

“念念呢?”

宋志国笑着说:“楼上呢,这些日子你没来,她也不出去,成天闷在家里闹脾气。”

段博宇点点头:“恩,她高二了,也许是压力大吧。”

宋志国拍怕段博宇的肩膀说:

“你上去看看她,这么久不见了,一会饭好了叫你们下来。”

段博宇推开门,宋念念背对着他,桌子上摆满了瓶瓶罐罐,中间铺着大张的宣纸,还有被扔的乱七八遭的毛笔。她弯着腰,在纸上写着什么,段博宇走过去,只见纸上只写了一个“北”字。宋念念抬头看见了段博宇,并没有说话。而是转过身去继续研磨。

宋念念写字并不算好看,最多是秀气,下笔缺少一些力道,显得柔弱。段博宇从小被父亲教导字如其人,他习得一手柳体,用笔在心,心正则笔正。也养成了稳重的性子,轻易不发火。宋念念转过身准备继续下笔,段博宇的手不禁附在了她的手上,她的手小巧柔软,被他的手包裹在掌心里,随着他的力道在纸上留下一道道痕迹,一停一顿笔都勾勒出好看的轮廓。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国字写完,他略略停下,宋念念转身看着他,她眼波盈盈,顾盼生姿,微微一笑,他竟然回不过神来。忽然想起刚才写的诗句竟然如此贴切,他握着她的手还未松开,门外以及传来敲门声,他松开她的手,轻轻一笑,转身去开门。她也放下笔,收拾桌子上的残局,宋念念的妈妈站在门外看着两人笑:“快去吃饭,这次做的都是你们爱吃的菜。”

宋妈妈给两个人夹菜,宋志国不停的和段博宇聊天宋念念倒是在一边难得安静。

“小宇啊,你研究生快毕业了,有什么打算?”

“我准备出国继续学习一段时间。”

“恩,年轻人多学习是好事,我听说你交女朋友了?是顾外交官的女儿?”

“恩。”段博宇有点尴尬,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宋志国倒是笑了:“小时候都以为你和念念是多好的一对啊,我还和你爸爸开玩笑说没准能成亲家呢。这孩子的事情大人都做不了准啊。”

段博宇不再讲话,宋念念整顿饭下来一句话也没有说,宋志国还是说说笑笑,只是这说笑之间让段博宇感到了一种意味不明的东西,让他看不懂。

吃完饭他和宋念念又去写了一会毛笔字,他们写了很多很多诗词,有小时候背诵过无数遍的,有可歌可泣的爱情诗。从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到小时候大院孩子必背的毛泽东诗词。直到宋妈妈来敲门,他才依依不舍的放下笔走出去。

他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想起今天晚上的种种,念念的眼睛,念念的头发,念念的笑,甚至念念的小脾气都让他心神荡漾。他多久没有这样开心了,他不知道。他上楼的时候父母的房间还亮着灯,里面传来絮絮的说话声。他本不是有意偷听父母的谈话,可是他本能的感觉这次的谈话与他有关系,身体也不由自主的靠在了门上。

段存业对妻子说:

“这次老宋恐怕是难过这关了。”

段博宇心里一惊,他知道这个老宋不会是别人,他所知道的只有宋念念的爸爸。他轻轻的把耳朵贴在门上,里面的说话声音很轻,接着传来妈妈的声音

“哎,按说老宋跟咱们那么多年的交情了,能拉一把就拉一把。”

“你以为我是那种甘心袖手旁观的人吗?这次他投资失败失去的几乎是整个公司,还欠了银行一大笔贷款,咱们要是帮他就得倾注大半个公司的财力物力,咱们虽然是大公司可也需要运转。一旦把资金借出去,咱们也很难支撑下去。”

“老宋前几次跟我说过念念的事情,他们原来的意思是想撮合念念和小宇,可是她比小宇小很多,还在上学,再加上博宇现在也有女朋友。”

“说到底还是想让咱们借他资金周转,联姻都是题外话,可是这次真是难办。”

段博宇只觉得心跳加快,他想起这几次宋叔叔一次一次提及暗示,再想想今天吃饭的时候那意味不明的眼神,此时突然觉得豁然开朗。他有一种冲动,冲进去告诉爸妈他想和宋念念在一起,手紧紧的攥成拳头,眼睛盯着门把手,外面的知了还在不知疲倦的叫着,一声一声像是一根针扎在他的心里,他的额头上出了薄薄的一层汗,过了许久,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的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一夜,段博宇没有睡,在床上辗转反侧,睁眼闭眼都是宋念念的影子,他想去找自己的父母说清楚他的想法,可是理智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父亲经营生意数十年,他不可能将半生心血作为赌注,一个成年人的立场来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可是,那是他的念念。他本不想将自己的感情告诉任何人,那是那份思念像是长了草一样,慢慢的吞噬着他的心,一层一层被包裹着,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今晚的月光格外明亮。段博宇只记得好像自己的每一根神经都被拉扯着,每一秒钟都变得格外漫长,像是走在沙漠里,深一脚浅一脚,没有方向,没有终点,好像这一辈子都要这样走下去,因为浮现在眼前的是那一个人的影子。

☆、人生若只如初见

段博宇并没有很多时间伤春悲秋,他马上就要毕业了,要忙的事情很多,还在联系出国的事情。其实大学本该去国外的,可惜当时段存业身体不好,加之公司事情太忙,实在没办法就耽搁了。这次出国本就是情理之中,段存业也希望他到国外多多学习,将来回公司也算得心应手。

下午他刚从导师的办公室出来,正好遇见同班的一个男生远远的冲他招手,指着窗户说:

“段博宇,外面有个女孩找你。”

他微微一笑,想起前几天顾莎说来学校逛逛,这几天一直忙也没有再联系,没想到这次竟然不打招呼就过来了。他一边拿着手中的书一边往外面走去,远远的看见花坛边一个单薄的身影,他的心一紧,还是快步走了过去。

宋念念感觉有人拍她的肩膀,回头就看见段博宇。他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一只手里拿着几本书,另一只手像往常一样摸摸她的头发。宋念念一转身就躲开了,他还是笑了笑说

“怎么没打电话就来了?”

“怎么?打扰你和女朋友约会了?”

“怎么这么大脾气?”

“我没事。”她转过身低头捏着手机,咬了咬嘴唇说:“你要出国了?”

他的嘴角不经意弯了起来:“恩,会不会想我?”

她不可一世的哼了一声:“别做梦了,不过就是我喜欢的衣服包包什么的以后都要你给我买。近水楼台先得月,每年还得给我买好吃的。”

“没问题。还有什么吩咐?我都照办。”

她低着头,看不清楚脸上什么表情,她下意识的将头转向一边,段博宇看见她的一只耳朵上打满了耳洞,戴着各种各样的耳钉,不禁皱了皱眉头。

宋念念看了段博宇一眼,顿了顿说:

“大哥,我们班同学说组织去夏令营,要在野外住两天,我爸不同意,你能不能帮我说说?”

段博宇捏着书的手紧了紧说:

“念念,夏令营挺好的,可是野外的毕竟有危险,叔叔不让你去也是对的。”

“你不肯帮我?”她看着段博宇,段博宇一愣,伸手想拉住她,被她一把甩开,她怒气冲冲的说:“你以为你是谁啊?我求你这么点事都不肯答应,你以为我离开你就不成了是不是?”

段博宇的脾气也并不是没有一个限度,他对宋念念算是格外宽容,但现在的无理取闹也让他脸上挂不住。她的声音很大,不少熟人向这边看过来,他眉头一皱,转身就走了。

宋念念像是哑巴了,没在发出一点声音。段博宇走了几步,忽然感觉手臂被人死死抓住,宋念念一个跌咧撞在他身上,大喊:

“段博宇,你不许走,我还没说完你不许走。”

段博宇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她声音已经有意思哽咽,眼泪马上就要溢出来,心里不由得一软,连忙问:“念念,怎么了?”

“我,我。”她抬起头看着他说:“我跟家里吵了一架,什么都没带着出来了,我饿了。”

段博宇差点笑出声来,抓着她的手说:

“我还说怎么了呢?我的大小姐,你下了我一跳,走,咱们吃好吃的去。”

她撅着嘴巴,任由他拉着,慢慢的向前走。

那天的天格外蓝,云朵格外白,天气格外好,树叶摇得哗啦啦的响。林荫路上投下两个人的yīn影,阳光透过斑斑驳驳的树叶在两个人的脸上投下细弱的光线,宋念念一直念念有词的说了很多很多话,他在一边细细的听着,他不知道这样的时光还有多久。也许以后能够这样静静聆听她诉说的日子也会变为一种奢侈。

他们去了市里有名的一家餐厅,在一百多米的高度俯撖这个城市,夜幕慢慢降临,万家灯火像坠落的星光,璀璨的让人移不开眼睛。宋念念吃的很慢,每一口都是细细咀嚼,他微笑着看着她,把一块牛排细心的切好,放到她面前。她歪头看着窗外的景色,几缕长发不听话的挡在脸上,表情有些说不出的落寞,眼波盈盈,甚至比星光更美。

段博宇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

“尝尝这个,菠萝虾球,是你喜欢的味道。”

她抬起头看着窗外的天,说:“星星真的很美。”眼睛里面亮晶晶的,似乎是眼泪。

他说:“怎么了?”

“没什么,突然想起一个电影的情节,真是伤感呢。”

“什么电影?”

她眨眨眼睛,故作神秘的一笑说:“不告诉你。”

她说完,起身说:“我吃饱了,我们走了。”

他叫来服务员买单,准备拉着她离开,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转身跑回去,把刚才桌子上的那盘菠萝虾球拿起一个塞进嘴里冲着段博宇笑笑说:

“你说这个是我喜欢的味道,我要尝一尝。”

他宠溺的看着她说:“好不好吃?”

“好吃,我很喜欢。”

☆、爱情的开始

一路上宋念念,没有之前那么多话,她一只抬着头看着车窗外。他看不见她的表情,他心里却像是被一只手紧紧的抓着。段博宇没有告诉宋念念,其实那部电影他也知道,那个女主角对男主角说:“每次想哭的时候我都会抬头看星星,这样眼泪就不会流下来。”

一句很矫情的话,但是此时此刻却有说不出的伤感。

车子开得飞快,一次次超过旁边的车子,他的心里像是堵着一块大石头,十分不痛快。手机偏又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顾莎的名字显示在一亮一亮的屏幕上。他心烦意乱的挂掉,车子里又恢复了安静。远远的看见宋家的楼还亮着灯,他把车子停在门外,宋念念没有下车,她看着窗外似乎不像是对段博宇说话:

“我要去夏令营的事你跟我爸说说。”

“这个问题不是讨论过了吗?”

她紧紧的抓着车门,咬了咬嘴唇说:

“我说的这件事情就这么难吗?”她不耐烦的抓了抓头发。

偏在这时,段博宇的手机又响了,他有一丝尴尬的拿起电话,顾莎的名字再次显示在手机屏幕上。顾莎很少主动给他打电话,一个时间打来两次想必是有事情。宋念念探过头来看,他下意识一躲,准备打开车门下车去接。宋念念一把抓住他,他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手机已经被宋念念抢过去挂掉了。他的火腾的一下冒出来,冲着宋念念吼道:

“你闹够了没有?谁让你挂我电话?”

宋念念被他骂得愣住了,从小到大他对她都是和颜悦色,别说发脾气就连大声说话都很少,她盯着段博宇说:

“她的电话就这么重要么?”

段博宇也被自己刚才的语气吓住了,半晌,他又恢复以往的语气说:“对不起。”

宋念念没有说话,她一只手打开车门,继而又关上车门转过头对段博宇说:

“我今天来不是想跟你说夏令营的事,我也不是跟家里吵架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你发脾气,我知道你该走了,我就想着能对你说点什么,我怕你出国之后就把我忘了,然后就交女朋友,其实也不是,就是,我喜欢你。反正你也不用在意了,现在看是我自己自作多情。”

她语无伦次地说完这些话拉开车门就要下车,段博宇一把把她拉回去。她傻兮兮的问:

“你干什么?”

“你说清楚?”

“我说什么?我要回去了。”

“你说喜欢我,你说清楚你不能说完就走了。”

宋念念的脸红得像熟透了的水蜜桃,两只眼睛躲躲闪闪的,段博宇轻轻地抬起她的下巴,然后温柔的吻了上去。他等了很多年,他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有可能,这一刻的幸福如此奢侈。她的唇很软,很甜,像是棉花糖的味道。他在她的唇上辗转流连,舍不得放开,直到宋念念使劲推开他,他才回过神来。她的脸红透了,打开车门就跑了出去,这次他没有追出去,因为他知道,她不会再跑掉了。

就这样开始了吧。

段博宇每次回想那段时光都是甜蜜的,那是他一辈子最美好的时光,没错,一辈子里最美好的。如果宋念念不是虚情假意,如果她是真的爱过他,如果她没有把他像傻瓜一样甩掉,可惜爱情没有如果。

像所有恋人一样,他们开始约会,牵手,散步,她会发小脾气他也是一如既往的忍让。宋念念开始明目张胆的去学校里找他,两个人会在林荫路上一起牵着手走过一遍又一遍。很多事情并不会按照你想象的方向发展,也不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局,一切都是始料未及。

宋念念很喜欢黏着他,一分钟都不能离开,没人的时候,宋念念喜欢吻他。那是一种近乎于迷恋的吻,辗转流连不忍离开。段博宇也喜欢,也就包容了她这次无伤大雅的小毛病。

宋念念变得听话了很多,她收起了耳朵上大大小小的耳钉,不再把头发弄得乱七八糟。开始规规矩矩的穿衣服。只不过撅着嘴巴说:“谁让我找了一个老头子,只能配合你的品味。”

段博宇还是很开心的,至少在他认识的宋念念是不会这样妥协的。

唯一让段博宇不能忍受的是,宋念念开始在酒吧打工。

段博宇一直怕酒吧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把宋念念带坏,毕竟她还是个孩子。他旁敲侧击的说过很多次,但宋念念从来不听他的。宋念念的脾气他是知道的,来硬的只会适得其反,只好叫余杭他们这些经常在酒吧混的这些人暗中照应宋念念。余杭开玩笑说:

“放心吧,念念也是我妹妹,是吧,妹夫。”

“滚。”段博宇冲着余杭就是一拳。

说是那样说,酒吧是李家的,宋念念在酒吧也就是服务员,对于平时一些小混混根本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所以倒也没什么危险。一些找宋念念献殷勤的她根本看不上眼。所以段博宇也就由她去了。

宋念念的生活还是快乐的,因为她不快乐的时候段博宇就惨了。他们虽然是从小一起长大,彼此之间也足够熟悉,但是那只是段博宇对于宋念念而言。段博宇是看着宋念念长大的,他对她足够了解。他们毕竟差了六岁,所看所想和对于生活的态度还是有很大差距的。对于宋念念而言,什么也不如爱情伟大,她甚至想和段博宇一起飞去美国或者让段博宇留下来。段博宇却不能这样草率,每一步都会深思熟虑,他已经习惯做一个好学生,一步一步都不能打乱他人生的规划,除了和宋念念谈恋爱。

有时候宋念念会一遍一遍问他:

“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段博宇记得她第一次问的时候他们正在电影院看《my blueberry nights》,电影里女主角离开,男主角等待,最后相遇,那唯美的画面让宋念念几乎屏气凝神。段博宇也沉浸在里面,宋念念靠在他的肩膀上说:

“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段博宇还是习惯性的摸摸她的头发说:

“从我懂得什么是爱情的时候开始。”

2

☆、而今才道当时错

这是一句特别肉麻的话,段博宇每次回想起来都会忍不住脸红。当一个人说一些

很肉麻的话却不觉得脸红的时候,说明他真的恋爱了。

宋念念对于这个答案很满意,她每次一闲下来就会说:

“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但是那句话,段博宇却不肯再说,因为有些话,一辈子说一次已经足够,多说并

无意义,最重要的是出自于真心。

对于这个问题无论段博宇是否回避,宋念念依然很坚持的问下去。段博宇还是一

如既往的每天去学校,准备出国的各种事情,然后在六点准时接宋念念,把她送

回家。

余杭每次看见段博宇过来都会开他的玩笑,段博宇也不理会。余杭拍着他的肩膀

仰天长叹:

“问世间情为何物,一物降一物。我们段大才子不仅每天进出酒吧,而且痴情,

余某佩服佩服。”

段博宇瞪着他:

“你还说我,你还不是一样。”

“我才不一样,我是人在花丛过,片叶不沾身。谁像你一样做了二十多年和尚,

我那姓顾的妹妹,都快伤心死了,害得我都被唐翩翩埋怨了。说我的朋友和我一

样不靠谱,你说我这是招谁惹谁了,你得请我吃顿好的。”

“没问题,到时候找几个漂亮姑娘一起。”

“哈哈,还是你了解我。”

“然后在把翩翩妹妹叫过来,怎么样?”

“去去去,净瞎说。”余杭不耐烦的催着段博宇:“你以为我跟你一样专对熟人

下手啊,那是我妹妹。”

段博宇也不再多说,笑眯眯的看着余杭,宋念念和一个染着红头发的女生一起出来,看见段博宇脸上立马笑起来,朝他跑过去。余杭压低声音说

:“让念念离那个女生远点,不是什么好人。”

段博宇皱着眉头“恩”了一声。

那女生似乎是轻蔑的看了段博宇一眼,但是那丝轻蔑只是一闪而过,宋念念转身跟她说再见,她也笑着回应。

余杭也笑着离开,只剩下他俩。宋念念挽着段博宇的胳膊,段博宇把车门打开,宋念念却不肯坐上去,她的脸上有些红,拉着他的手,他没办法只能由着她的性子。

八月份的天气是最热的,路边的知了还是不知疲倦的叫着,似乎喧嚣着自己的不

满。马路上被大大的太阳烤了一整天,似乎还散发着柏油的味道,走上去软绵绵

的,像是要化掉。段博宇已经很久没有在没有空调的气温下长时间呆过了,走了

一会身上就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宋念念也是一样,她的头发很长,披散在肩膀上,额头上也冒出汗珠,被她用手胡乱擦着。

段博宇拉着她的手说:

“念念,热不热,不然我们回车里?”

“不要,不要,我不热。”

段博宇无奈的被她拉着,在街上漫无目的的乱晃,最后在街上,一个人买了一个冰激凌坐在

路边的长椅上慢慢的吃。奶油和红豆的甜味在嘴边慢慢的散开,由内而外的觉得沁人心脾,

直到把冰激凌吃完,才算把热气驱散了一点。

宋念念笑着问:

“红豆好不好吃?”

“好吃。”

她笑了,依偎在他的怀里,他只觉得幸福原来如此简单。他突然想起来她第一次问他红豆好不好

吃的时候他傻兮兮的说了实话,宋念念气急败坏的表情。他那么傻,只要好好想一下,

他就会明白,红豆的意思,是爱情。

她再问他爱情的滋味,他不懂,她当然会生气。现在想起她生气的样子,他还是觉得想笑。

那天段博宇一直陪着宋念念,直到她裙子以下的小腿被蚊子咬得满是包才不得不被段博宇强

送回家。宋念念撅着嘴巴,跟他再见。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那么快,那一片刻的快乐甚至超

越了马上要面对的离别,他觉得自己确实有点昏头了。自从他吻了宋念念之后就跟顾莎分手

了,他不是不内疚,只是发现,说到离开,他并不伤心,因为对于顾莎,他并没有爱情。事

情比他想象中顺利,顾莎并没有哭闹,也没有不依不饶,只是问了一句:

“是因为她吗?”

段博宇没有回答,就此断了联系。

他也没有想过他们在一起,两方的父母会怎么样想,甚至,他想哪怕这只是镜花水月,他也

愿意试一试。快乐的日子果然不会持续的太长,他最担心的时候还是到来了。一进门,客厅

的灯还亮着,段存业和妻子在沙发上坐着,段存业板着一张脸,而且脸色十分不好。妻子站

在一边,看着段博宇。

段博宇慢慢的走进来,段存业拿起一根竹棍站了起来,指着段博宇说:

“你个不学好的,还没出国就学起洋派头了,为了那个丫头做陈世美了?”

段博宇低着头,父亲对他从小甚是严厉,各方面要求都是极为严格,他不敢犯错,直到现在

还是害怕他发火的表情。但是他今天晚上像是憋了很久的一口气,对父亲说:

“爸,我是真的喜欢她。念念也是您看着长大的,她有什么不好?”

“你还敢说,我问你,顾莎多好的女孩子啊!说分手就分手,今天要是不我撞见你和念念在

一起,我们都被蒙在谷里,很多事情你不懂,不代表你可以由着性子胡来。”

段博宇还想说什么,妈妈在一边赶紧拦下来,

“小宇啊,你都累了,赶紧洗洗澡上楼去。”

段存业瞪了他一眼,指着妻子说:

“都是你惯得。”

段博宇不再说话,默默地转身。上楼的每一步都迈的格外沉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重重的压

在他的肩膀上。但是既然选择了,除了义无反顾的走下去还能怎么样呢?

段博宇筋疲力尽的躺在床上,他躺了很久,并没有去洗澡。衬衣皱巴巴的裹在身上,上面似

乎还残留着冰激凌甜甜的奶油香气,那是宋念念唇瓣的味道,独一无二的。

☆、而今才道当时错

门外传来轻轻地敲门声,他起身去看门,看见母亲一脸疲惫的站在门外。他侧身说:

“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我能睡得着么?这几天我的眼皮一直跳,你们爷俩每一个让我省心的。”

段博宇不再说话,只是坐在了床上,一只手撑着头。皱着眉头说:

“妈,我累了。”

“你那点心思我怎么会不知道,要说念念这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要是老宋没出这回事也

就不管了。”她顿了顿,拉起段博宇的手说:“小宇,你也不小了,你要是和念念在一起你宋

叔叔这次资金问题我们是肯定要帮忙的,可是你不是不知道,牵一发动全身,我们并没有那

么大的能力,搞不好连自己身家也要赔进去。顾家那丫头挺好的,你都带回家来了,你要是

实在不喜欢她,我们也不勉强。可是念念不成,至少现在不成。”

“妈,我累了,我要睡了,你也早点睡吧。”

“我说的话你好好想想,我不是反对你们的事情,只是权衡利弊,等你走了,我们会想办法

帮宋家,如果,我说如果这次难关过去了,你们还是要在一起,我绝对不拦着。但是你现在

要是犯傻,那我们绝对不会资助宋家一分钱。”

段博宇不再说了,他听见了关门的声音。也许,他们现在真的不是时候,如果可以,他可以

等,马上就要出国了,至少等念念上了大学,等他在美国,也许一切都会好起来,至少不会

像现在一样寸步难行。

天像是一个巨大的锅盖,扣在头顶上,中央空调一刻不停地开着,段博宇还是觉得闷。旁边

的同学喃喃的说道:“怕是要变天了。”

段博宇一连几天都呆在学校,手机一直关机,他不敢开机,怕知道什么不好的消息,或者怕

面对那个人。今天的天气yīn沉的格外厉害,还不到七点天就黑压压的,真的像是憋了很久的

大雨,他抬起头,同学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他看了看外面,也拿好东西,慢慢的走出去。

车子就停在楼下,但是他好像走了很久,从实验楼出来大家都是行色匆匆,只有他那样慢吞

吞的,仿佛是在逃避着什么。

今天的路况不太好,东二环出了一起交通事故,车辆都在绕行,还有一些干脆的被堵在哪里,

他稍稍打开一点车窗,外面有一丝残余的热气飘进来夹杂着汽车尾气的味道,令人作呕。他

点燃了一支烟,慢慢的吸着,过了很久,才冲淡了那股令人憋闷的气息。头脑稍微清醒一点,

车流开始缓缓的向前移动,他重新把车窗关上,车里的冷气嘶嘶的吹着,心情也静了下来,

可是这种安静越发让他局促不安,他甚至闻见了一股淡淡的香气。

那是宋念念身上特有的香气,她只用一种牌子的香水,香奈儿coco。她并不是把香水洒在

身上,而是放到衣柜里,久而久之,有她的地方总有这个味道,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他每

次去法国也会专门买给她。他送的东西,她都是宝贝的不得了。

段博宇揉揉自己的头想:他真的是疯了。

可是那股香味并没有随之散去,反而像是一根藤蔓,越缠越紧,勒的他不能呼吸。

他像是着了魔一样,在车子里乱翻,终于在点烟器哪里找到了一小瓶香水。

他忽然记起来,那次她买化妆品,这是人家送的一点点赠品,原来是放在了这里。

其实那是很小很小的一瓶,透明的玻璃管里装着淡淡的香槟色的液体,就是这样小的一瓶液

体,为什么会有那么浓的香味,是香水本身的味道,还是他太熟悉她的气息。

车子在高峰期的路段上堵了一会,就开始变得通畅起来,段博宇搬出了宿舍,在离学校不远

的地方租了一间房子。这里离市中心更近一些,交通也方便。自己生活也更自在。他将车子

停在小区的停车场之后,他并没有下车。一滴滴雨滴砸在车窗上,很快变得密集起来,他甚

至能听见雨点砸在车顶上的声音。他关上车门就往里面跑,刚刚进楼门口就看到了角落里一

个黑影。

他吓了一跳,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等眼睛适应了黑暗的光线他才说:

“念念,你怎么在这里?”

那黑影慢慢的站起来,声音有些沙哑的说:

“段博宇,我等了你3个小时48分钟。”

他本来就觉得愧疚,一心只想着躲过这一段时间再找机会跟她解释,也许等他出国之后,父

母一定会想办法帮助宋家。这是母亲对他说的,他们终究会在一起,但不是现在。她现在还

太小,就算他对她说,她也不会明白。

宋念念像猫一样靠过来,段博宇只是紧紧的抱住她,她又往他的怀里使劲蹭了蹭,说:

“你来了就好了,我就怕你不会回来了。”她抬起头,双手攀住段博宇的脖子喃喃的说:“博宇。”

她的声音软软的,像是在梦呓,过了很久段博宇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梦,她喃喃的叫着他的

名字,那样亲昵,不是像从小到大一样的称呼他大哥,不是直呼他的名字,像是情侣一样。

她很快抬起头在黑暗中找到了他的唇,一旦附上再也不愿意离开,段博宇紧紧的抱着她,很

快变为主动。她挣扎着缓了口气贴着他的耳朵说:

“博宇,我们走吧。”

外面的风呼呼的吹着,卷着地上的叶子,花坛里的花草被吹得东倒西歪,树叶被摇的哗哗的

响,好像下一秒就会折断。雨点越来越急,地面上已经完全湿了,宋念念急切的看着段博宇,

从衣服里掏出两张皱巴巴的纸,段博宇看出来那是两张飞机票。

走?他们能去哪?诺大的世界他们不过是两个小人物,他根本给不了她生活的保证,念念不

懂事,他不可以。

段博宇的手缓缓松下来,他有些无力,用几乎他自己都听不清楚的声音说

“对不起。”

一个闪电过来晃得人睁不开眼睛,那一瞬间照亮了宋念念的脸,那么苍白的没有一点点血色,

她好像是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喃喃的说:“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段博宇往后退了一步,低下头说:

“对不起。”

这个时候一个惊雷在耳边炸开,宋念念一把推开了段博宇,踉踉跄跄的跑出去。雨点像是小

石头一样砸在她身上,雨声那么大,她多希望雨声会遮住他的答案,可是那一个一个的字却

比惊雷更加的清楚,回荡在她的耳边。

她的声音尖锐的扎在他的心上:

“你现在退缩了?遇到这么点困难你就退缩了?你这个懦夫,你这么懦弱当初干嘛招惹我?

你干嘛亲我?你亲了我又不要我,你们男人每一个好东西!”

其实明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他怎么会抛下一切跟她一起走呢,一直都是自己太天真,偏要等

了将近四个小时自取其辱。

爱情是什么?爱情不过是自取其辱。

☆、而今才道当时错

段博宇追出去的时候宋念念一转弯就不见了。雨越下越大,他耳边全是嗡嗡的声音,眼睛已

经模糊的有些睁不开,他大喊着宋念念的名字,可是没有回音,他的声音也淹没在雨声里。

有无数的念头在脑海里叫嚣着,他追过一条街,站在那里,茫茫然没有一个人,只有来往不

停的车子,他不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他又把她弄丢了。

夏天的雨来得快走得也快,暴风骤雨过后又是一个艳阳天,段博宇张开眼睛,发现周围一切

的环境都是陌生的,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手上还有凉凉的感觉,他觉得全身的力气像

是被抽光了,动一动身体都觉得格外吃力。床前面趴着一个人,黑色的长发散在白色的床单

上,段博宇只是一动,她就醒了。

顾莎眼睛都是红红的,眼睛下面还有好大一圈黑眼圈,像是憔悴了不少。段博宇张口说:

“我怎么在这?”

段博宇只觉得嗓子还是很疼,声音十分沙哑,像是一根枯朽的木头被放在烈火上烤过一般,

干裂的疼痛。顾莎赶忙给他倒了一杯水,扶着他一点一点喝下说:

“昨天晚上,下着雨,我路过你住的地方,看见你站在雨里头,本来没想过去,谁知道你

就倒了下去,我就把你送到医院来了。”

段博宇没有在说话,可是他看着顾莎的眼神里分明写着探究,她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说:

“我们分手之后一直没联系过,原本想去找你,后来听说你搬出了宿舍,我也不知道是怎么

了,就去了你住的地方,正好看见了。我这次找你也没什么别的意思,你别多想。”

顾莎站起来,又给他到了一杯水放在桌子上,然后拿起包说:

“既然你醒了,我就走了,再见。”

顾莎走到门口的时候,段博宇轻轻的说了声:

“谢谢。”

顾莎微微一顿,还是转身走了。

幸好他说的是谢谢,不是对不起,否则她只会觉得更加难堪。

段博宇只是感冒而已,段存业被气得够呛没有来医院,指派妻子过来看段博宇。她一脸心疼

的看着儿子,段博宇却说:

“妈,念念怎么样?”

她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说: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都什么时候了,先管好你自己吧。”

段博宇没说话,他的嗓子还是有点疼,但是依然倔强的看着母亲,段妈妈心一软,也怕儿子

担心便说:

“她没事,在家里呢。放心吧。”

段博宇这才点点头,一点一点的喝着粥,本来感冒起来没什么食欲,白粥更是食之无味,但

是看着母亲一脸心疼的表情还是强迫自己喝掉了,段妈妈看着儿子喝完粥,表情才送下来,

说:“好好休息,马上就该出国了,你这个样子,我们怎么放心。”

段博宇点点头,母亲出去洗保温桶了,他闭着眼睛想:也许这次念念真的生气了吧。

其实这次的感冒并没有多严重,住了一天的院,第二天段博宇坚持要出院,原本段妈妈

是不同意的,可是段博宇毕竟年轻,又不是什么大毛病,是在拗不过也就随他去了。不过令

段博宇没有想到的是,顾莎第二天中午又过来了,还带了鲜花和水果。粉红色的郁金香摆在

床头格外温暖,段妈妈正在收拾东西,见到顾莎更是合不拢嘴,悄悄给段博宇使了一个眼色

便退了出去。

阳光暖暖的照进来,段博宇已经换上了平常的衣服。这一病下来脸上难免有些憔悴之色,好

看的眉毛皱在一起,白色的衬衫显得他比以前更瘦了。顾莎不得不承认,即使在这种情况下,

他看起来还是那么好看。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或许是哪个送她回家的路上,或者是他穿着白衬衫的样

子,或者是他第一次牵起她的手,总之在他忽然说分手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了。

爱情是一种只能尝不能说的滋味,当她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因为她已经爱上他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开始不过是两个人尝试一下,也许是寂寞,也许

是觉得彼此合适,可是这场游戏,她当了真。

当他说出分手的时候,她告诉自己:

“算了吧。好男人有的是,何愁找不到。”好男人很多,但不是她要的,她忍住不给他打电

话,也没有哭哭啼啼的挽留,甚至她一开始就知道,他们分手因为什么。最后她没有忍住问

了,他却没有回答。

但是答案却那么明显,只是段博宇连欺骗她一次都不肯。

她不知道是怎么会去找他的,在雨中她听见他一遍又一遍叫另一个人的名字,这样还不够

么?可是在她想离开的时候,他倒下了,偏偏上帝又把他送回了他身边。

段博宇轻轻咳嗽一声,顾莎回过神来,笑了笑说:

“今天气色不错啊。”

“谢谢你。”他的声音还是瓮声瓮气的,只不过精神好了很多,他站起来拿着顾莎带过来的

水果和花,说:“走吧,出院手续差不多办好了。”

段妈妈果然等在外面,伸手把段博宇手里的东西接过来交给司机,然后对段博宇说:

“顾小姐送你来的医院,你们出去吃顿饭,就当是谢谢人家,公司有点事,我的去一趟。”

然后又笑眯眯的对顾莎说:“有时间来家里玩。”

顾莎笑颜如花:“阿姨,一定。”

顾莎开着车子说:“一会先送你回家,然后我自己开车回去就成了。”

段博宇何尝不知道母亲有意撮合他们,顾莎看出了他的意思,给他们之间的尴尬找了一个借

口,谁知道段博宇却说:

“没关系,反正快中午了,一直吃白粥也没胃口,请你吃饭就当是谢谢你。”

顾莎笑了,没再说什么,只是低着头,脸上红红的,像是一颗红色的苹果。她想,原来老天

对于她还是眷顾的。

☆、原是三年梦一场

段博宇一直看着窗外的景色,顾莎说:“出去吃没什么意思,不如我们买菜回去吃吧。我做

饭还不错。”

段博宇犹豫了一会,还是说:“随你吧。”

顾莎笑了笑说:“去我那吧,我把学校的宿舍退了,和翩翩一起出来住,我们买菜回去吃。”

顾莎和唐翩翩一起在外面租了一套房子,条件比宿舍好很多,交通比较方便。楼下不远就是

一家大型超市,他和段博宇一起推着购物车,段博宇有点心不在焉,顾莎问什么他都是随口

敷衍,她只当什么都不知道,满心欢喜的选了很多菜,还买了一条鱼,兴冲冲的回去大展拳

脚。段博宇一直微笑着在一边帮忙洗菜,她微微笑着说:

“博宇,你出国手续很快就办好了,我爸妈的意思也希望我在国外多学习,等半年我也会出

国。我,我一直觉得我们还可以在一起。”

段博宇没有说话,只是手上的菜慢慢的放下了,他半侧着脸,阳光从窗子外面照射进来,勾

勒出好看的轮廓,只是这一瞬间,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顾莎接过他手里的菜说:“我来切菜,你去那边看看,有一瓶余杭送给翩翩的红酒,咱们先

尝尝味道怎么样?”

段博宇这才点头说:“余杭送给翩翩的东西总不会差。”

菜很快就做好了,慢慢一桌子,最后顾莎才端上了鱼,段博宇正在开红酒,顾莎围着围裙,

笑得一脸灿烂,拿了筷子两人笑嘻嘻的聊着有的没的。

段博宇难得会说这么话,顾莎不好再提一些不开心的事情破坏气氛,于是转身进厨房拿筷子,

刚刚回来就听见段博宇手机的铃声。

他几乎是手忙脚乱的接起来,刚说了两句脸色就变了。

顾莎赶紧站起来问:“出什么事情了?”

段博宇站起来边换鞋边说:“对不起,我不能和你吃饭了,念念出了点事,我要过去。”

顾莎手里还紧紧地捏着筷子,眼里闪过一丝黯然,话几乎就要说出口还是生生忍住,只说了

句:“你去吧。”

她想问什么呢?她能问什么呢?他义无反顾的离开就是最好的答案,只有那个宋念念才会让

他如此。防盗门嘭的一声关上了,巨大的撞击声刺激着她的耳膜,连窗户都震了震。她轻轻

地把筷子放好,拿起桌子上的红酒,对着对面空空的座位说了声:“干杯。”然后拿起筷子夹

了一块鱼放进嘴里,也许是吃的太急了,鱼刺生生卡在嗓子眼里,她冲进厕所一阵干呕,半

晌,抬起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泪流满面。

段博宇没有开车,急急地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就说:“师傅,暗夜酒吧。”

刚刚下车,就看见余杭等在酒吧门口,拦住段博宇说:

“你怎么回事?宋念念昨天就没回去,你也不知道过来接她。这会闹脾气呢快把我这给拆了,

之前把酒泼客人脸上,要不是我拦着,早打起来了。”

段博宇想起早上问母亲的话,现在想起来不过是敷衍他,也怪他大意了,直对余杭道谢,赶

紧进去了。屋里还好没有想象中凌乱,只是桌子上有很多酒渍,宋念念一脸通红的靠在那个

红头发女人身上,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他也不管了,直接就把她半拖半抱弄出了酒吧,余

杭递给他一串钥匙,说:“开我车回去,有话好好说,她还是个孩子。”

段博宇点点头,直接出去了。

宋念念靠在沙发上,一脸无害的表情,他总是这样拿她没办法。车子停在了他的宿舍楼下面,

段博宇按下车窗,点燃一支烟。

段博宇从小就是好孩子,从不做出格的事情,抽烟是和余杭他们上大学的时候学会的,他开

始甚为不屑,后来慢慢的才知道烟的好处,有时候心烦意乱,点上一支烟,吞云吐雾,心情

也会变好,除了想起宋念念的时候,段博宇很少抽烟。

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后缓缓的吐出去。淡蓝色的烟雾顺着车窗缓缓的飘出去,他看了一眼

旁边的宋念念,终于熄火,打开车门抱起她走了进去。

宋念念人事不知的在床上睡了一个下午,当她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头疼欲裂,刚刚坐

起来就看见段博宇端着一杯水走过来。

她的脾气顿时就上来了,说:“你怎么在这?”

段博宇自觉理亏,不再与她计较,只是把水递给她。

宋念念也不说话,只是把水一口气喝掉,喝多了之后果然比较容易口渴。她暗自懊恼,不知

道有没有闯祸,肯定是余杭叫段博宇来的。

宋念念揉着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在衣服口袋里摸了摸,才舒了一口气,段博宇看见了说:

“找什么呢?这么紧张?”

宋念念脸蓦地一红,说:“没什么。”

段博宇不以为意,倒是想起那天她冒着大雨离开的事情感到歉疚,便语重心长的说:“念念

啊,你还小,许多事情还不明白,我们现在还没有能力离开。”

宋念念不耐烦的打断他:“别以为你把我送回来就有资格教训我,先管好你自己,再来教训

我,不要一边得便宜还卖乖,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其实比谁都懦弱。”

宋念念一下就戳中了他的痛处,平时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了这样的刺激。他把杯子重重地放在

桌子上,里面的水溅到桌子上,声音也大起来:“宋念念,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这不是为你

好?”

“那你倒是说说那点是为我好?”

“你看看你在酒吧跟那个红头发的女的混在一起算怎么回事?看起来就不是好东西。”

“杰西怎么了?我没地方去的时候都是她收留我?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看看你身边的人

也没有强到那里去。”

段博宇不打算跟她一般见识,冲着她说了一句:

“算是我多管闲事。”

拿起外套就要出门,刚刚打开防盗门,身体就猝不及防的撞在门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原是三年梦一场

宋念念光着脚就下来了,那么急切的想要抓住他,杰西说得对,她确实害怕。

她紧紧的搂住段博宇的脖子,像一只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勒得他快要喘不过口气来,她

的唇附在他的唇上,软软的,让人不忍割舍,辗转缠绵,让人窒息。段博宇很快变被动为主

动,抱着宋念念靠在了墙上,手本能的往衣服里探了进去。他的手有些发抖,掌心发烫,慢

慢的向上摸索,那么期待,那么急切。宋念念的手还不老实地在他身上滑来滑去,他只觉得

口干舌燥,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宋念念含糊不清的哼了一声,他手一抖,脸上还是红的,但

是脑袋已经清楚许多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慢慢地放开她,坐回沙发上。

宋念念不知道怎么了,她抬起头看着段博宇,坐到他旁边,慢慢的对他说:“段博宇,你会

一辈子爱我宠我照顾我么?”

段博宇郑重的点点头,半晌她的头快要低到地上去,红着脸说:“我愿意。”

段博宇轻轻摇摇头,拉着她的手说:“念念,你还小,不懂,我现在没办法给你承诺。这一

辈子太长,我怕我给不起。”

宋念念再不说话,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说:“段博宇,我饿了。”

段博宇听得一愣,心想还是小孩子心性,刚刚还说着人生大事,现在就要吃东西。想着她喝

得那么多,醒了胃都空了,也是饿了。刚好自己中午匆匆忙忙赶过去也没有吃饭,便说:

“你等等,我给你煮面吃好不好?”

她乖巧的点点头。

段博宇转身去了厨房,他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不过简单的煮面还是会的,平时课业忙

的时候他吃不惯泡面,便拿小锅把面煮煮,放个**蛋青菜什么的凑合一顿。

宋念念靠坐在沙发上,很小的茶几旁边是一个饮水机,房间里的摆设也很简单,她的手紧紧

地攥在一起,像是在挣扎着什么,段博宇很快把煮好的方便面端出来,温柔的说:“先凑合

吃一点,晚上再带你去吃好吃的。”宋念念端过面,冲着段博宇说:

“我想吃酸的,你帮我拿点醋来。”

段博宇转身进了厨房,宋念念快速把一粒小东西放进了他的碗里,然后,才若无其事的吃着

碗里的面。段博宇递给她醋瓶说:“你不是不爱吃酸的吗?怎么改口味了?”

“突然想吃。”她催促着说:“你也快吃吧,一会凉了。”

段博宇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由得好笑,等宋念念吃完之后把碗一推才站起来收拾,她还

是一如既往的大小姐作风,只能一笑了之。

段博宇打开窗子,风吹进来,阳光很好,带着外面焦灼的热度。他打开水池,水龙头哗哗地

流出水,冲洗着碗筷。他感觉后面有一双手温柔的抱住他,他温柔的把手放在那双手上,细

腻白皙,像是一块玉。

宋念念不安分的拉扯着他,强迫他转过身来。段博宇无奈的放下抱着她说:

“别闹,我在洗碗呢。”

宋念念也不理会他,就直接吻了上去。厨房很狭小,两个人紧紧的贴在一起,段博宇很快觉

得不对劲,他呼吸越来越急促,有种不能控制的感觉开始袭遍他的全身。他想推开她,身体

越不受控制的越抱越紧。他本能的知道这是什么感觉,顿时像是一个炸弹在他身体里炸开。

他满脸通红的推开宋念念,哑着嗓子说:“你在我的面里放了什么?”

她像是一只猫一样眯着眼睛,然后一笑说:“面是你做的,我怎么知道。”

段博宇哆嗦着走到客厅里,他只是觉得热,像是在火上烤一样,他不敢睁开眼睛,更不敢想

眼前的人是谁,因为身体里的渴望在一点一点地吞噬着他。

宋念念又黏了过来,她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呼吸近在咫尺,她喃喃地说:“段博宇,段博宇,

我爱你。”

段博宇拉过她的身体狠狠地吻了下去,不同于之前的温柔,这个吻带着强烈的掠夺性,一步

步攻城略地。宋念念很快像是一汪春水融化在他的怀里。他的吻很快从唇上向下移动,扯开

了身上束缚,宋念念身上的衬衫被他扔在一边,上面的珍珠纽扣散落在地上发出啪啪的响声。

宋念念只感觉一种异样的情愫充斥着自己的身体,有些害怕,有些陌生,还有些渴望,她愿

意把自己交给这个她爱的男人,一生一世不分开。

段博宇抱着她进了卧室,翻身压在了她身上,伸手解她的裤子,她死死的拉住喘着气说:

“段博宇,是不是我们这样就永远都不会分开?”

段博宇捏住她的手放在头上,扯下她的裤子,她挣扎着,段博宇贴在她的耳朵上说:

“宋念念,这就是你想要的?”

她一脸倔强的看着他,他眼睛有些迷茫,顿了顿继续说:

“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我愿意给,念念。我们永远在一起,不分开。”

下一秒,宋念念就感觉撕心裂肺的疼。

她眼泪抑制不住的流出来,段博宇在耳边喃喃的叫着她的名字。

她紧紧地咬着嘴巴呜咽着,感觉身体里最柔软的地方被生生地撕开。上帝是公平的,他用疼

痛的方式让女孩记住她的第一次,第一个进入她灵魂的男人,她一辈子也忘不了。

她也许是错的,也许是对的,用最极端的方式,哪怕只是那么一瞬间也得到过他。

☆、问世间情为何物

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永垂不朽。爱情如此,现实如此,谁也不会逃脱。

天气干净的蔚蓝,像是被一场暴风骤雨洗刷过一样,有点透明的材质。风吹进来,带来一些凉意,连空气都是那么清新,树叶唰唰响,鸟儿也在枝头上跳来跳去,路边的一朵蔷薇花开了。

段博宇是被一阵激烈的敲门声惊醒的,他头还是痛,匆匆穿上衣服,找了半天找不到上衣,打开衣柜套了一件半袖就去开门,还没看清楚眼前的人脸上就重重的挨了一巴掌,他一个跌咧的向后仰过去,跌在了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抬起头就看见段存业怒不可遏的脸,他气的手指发抖,身上还拿着竹棍,朝着段博宇又挥过去,一边的妻子赶紧拉住说:

“不是说过好好说吗?你这是要打死他啊。”

段博宇站起来,段存业又想过去被妻子死死拽住,哭天抢地的说:“你要是打死他,我也就不活了。”

“这个不孝子,死有余辜,你看他干的那些事。”

段博宇站在一边,他想说什么,却动了动嘴巴,什么都说不出来,这一切不是梦境,宋念念的上衣还扔在地上,珍珠纽扣撒了一地,发出耀眼的光芒。他攥紧拳头说:

“爸妈,我是真的喜欢念念。”

“你这个混蛋,你喜欢她你看看她喜不喜欢你,你妈妈老远就看见她穿着你的衣服出去,就知道出事了,原本说跟她好好谈谈,你知道她说什么吗?她竟然说竟然说她还不够十八周岁。”

段博宇怔了怔,他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眼前段博宇的怒气也消得差不多了,看着儿子脸上红肿的一片不由得也有点心疼,他皱着眉头说:

“赶紧给我回家,别在外面给我丢人现眼。”

段博宇没有说话,他也没有资格说话,家里一片寂静,几乎连呼吸都细不可闻,直到段存业把护照和各种证件摔在段博宇面前,段博宇看了半晌,然后转过头说:

“我不会出国了。什么事情有我自己承担。”

段存业暴跳如雷,指着段博宇的鼻子说:

“你承担,你承担个屁,我看看你再说一个不字。”

他没有表情只是一味的说:

“我不会出国,我答应念念不会分开。”

“你这个不孝子,你到底哪根筋搭错了,她就把你迷成这样?到现在你还执迷不悟,你是想,想。”

段存业捂着左胸口,大口的喘着气,连退两步,最后到了下去。

段博宇冲过去扶住他,大叫:“爸,爸,妈,救护车。”

段博宇在办公桌前扶着头,一分钟之前秘书提醒他马上要开会,之前董事长把一大笔资金打给宋氏,现在公司也面对着董事的质疑,他终于知道父亲的无力,一直生活的这样安稳也是父亲一力支撑下的,现在父亲病倒了。原来自己的错,现在终于要自己承担。这是责任,毋庸置疑。

一连几天守在病房,只是常见的冠心病,还好送来的及时,医生说父亲这个病已经很久了,他作为儿子竟然一无所知,不能不说失败。

夜风一直吹,他多少清醒了一些,他忽然想念宋念念,他不相信她真的会说出那样的话,不相信他真的只是利用自己,至少要听她亲口告诉自己。

司机送他回去的时候,母亲也刚刚从医院回来,看见他只是叹了口气,说:“你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母亲脸上在灯光下还有些憔悴,他低着头。母亲说:“现在公司离不开人,你爸他病成这样也没办法再管,交给你总归是自家人,出国的事情先等等,反正你早晚也是要接受公司的。”顿了顿她又说:“你也知道,宋家接受了我们的资金,答应不会闹大事情,这样对谁都好,二十多年的朋友,还是这样…”

段宇不说话,他紧紧的抿着嘴巴,他眼圈有些红,父亲宁肯失去公司也要帮助宋家,他不肯让自己一直骄傲的儿子抹上一点点污垢,当父亲倒下去的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一直多么自私,他不再是一个孩子,应该承担自己责任。

母亲看着他眼下也有一层浓重的yīn影,心里不由得心疼,说:“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一连一个星期,段博宇忙得焦头烂额,公司医院两头跑,但是每天晚上,他躺在床上,想起的还是宋念念,他说过不离不弃,他做到了。

不知道宋念念有没有忘记,早晨秘书打来电话安排一天的行程,8点到公司准时开会,十点结束要去和盛元签合同,这次合约一定要成功,下午要去城西看看半年前签下的那块地,如果资金周转不开先把它卖掉,晚上七点有记者招待会。

他坐在车子上扶着头说:“能不能找出时间,我有私事。”

秘书认真想了一下说:“中午和盛元签完合同是安排一起吃饭的,不过提前结束的下下午可以晚一点去城西,中间有一个小时的空余。”

段博宇点点头说:“好。”

合约洽谈并没有想象中顺利,墙倒众人推,落井下石大有人在,雪中送炭少之又少,他不怪别人,社会本性如此。谁知道中途接了余杭一个电话,晚上约他去散心,他推说没空,最后余杭亲自过来一趟,盛元老板原本推脱的样子立马笑眯眯的说:“早说和余二少是段总的朋友,咱们这关系,都好说,都好说。”

段博宇拍着余杭的肩膀悄声说:“谢了。”

余杭并不领情的一推:“你丫再说这话小心我跟你绝交,再说我什么就没做,他们卖的是老爷子的面子。”

段博宇心里明白,他这是变着法帮自己,盛元的合约拿不下来,公司会更吃力,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最后盛元的老总非张罗着请客,一定要余杭留下,余杭不好推脱。只得应下来,饭桌上盛元老总一个劲的说:“余二少,我们这是小本买卖,您还得多多照应。”

余杭不动声色的迎合着,酒一杯一杯下去,到最后,他俩都有点晕,直到余杭被架着出去,才算结束。

段博宇是万万不敢让他开车回去,只好先让司机送他回去,到了车上,段博宇脑袋都快裂开了。还是余杭推推他说:

“没事吧?你怎么这么实诚啊?有多少喝多少?”

段博宇眯着眼睛说:“你不是也喝得不少嘛?”

“这点酒对我来说算什么啊?要不是我看你不成了才装醉,你非得趴下不可?”他得意洋洋的看着段博宇说:“平时叫你出去你不去,现在看起来不成了吧?”

段博宇不可置否,刚要进二环路,他突然叫司机:“先送余杭回去,一会跟我去趟城东,然后再去城西。”

余杭看着段博宇,似笑非笑说:“问世间情为何物,一物降一物。”

宋家的大门紧闭着,段博宇犹豫了一会,还是慢慢的走进去了,他一直给宋念念打电话,不意外的关机,他不敢问母亲,也不敢公然惹父亲生气,再加上事情缠身,终于可以过来看看她,现在却犹豫了。

门铃响了一会,开门的是宋妈妈,她愣了一下,赶紧让段博宇进来,表情是那么的热切和小心,他明白是为什么。

他坐了下来,问:“阿姨,念念呢?”

宋妈妈愣了一下,半晌还是叹了口气说:

“念念出国去了。三天前就走了。”

☆、你在哪里,我很想你

办公室里传来一阵巨大的响声,秘书在外面战战兢兢地站着,城西那边已经打电话来催了好几次,他推脱了半天,这种情况他是万万不敢进去的,他可不想不一小心做了炮灰,段总来到公司这段时间一直和蔼,从没见过发这么大的火。

从宋家出来之后,段博宇就yīn沉着脸,直接让司机回公司,秘书不敢多说,只得小心翼翼的跟着,一进办公室,门就“嘭”的一声关上,里面开始传出来摔东西的声音。

段博宇把能率的东西都摔了,屋里一片狼藉,宋妈妈告诉他宋念念出国的时候,他不相信,他根本不相信,她一直告诉自己,永远不会分开,她不可能先走。

他冲进二楼宋念念的房间,里面还是原来的样子,床整整齐齐的铺着,书桌上还放着他送给她的书,乱乱的摆着。她总是这样,什么东西都不喜欢放的整齐,旁边还有她吃完没有收拾的糖纸,亮晶晶的,透出好看的颜色。

一切都是和原来一样,什么都没有改变,仿佛下一秒,宋念念就从后面冲过来抱住他,大声的叫:“大哥。”

他怔怔的站了很久不敢转身,等着那个拥抱,可是什么都没有。他缓缓的打开衣柜,涌上鼻尖的是香奈儿的味道,那么轻,那么远,却挥之不去。

他在角落里找到了那瓶香水,香槟色的液体,在小小的瓶子里。他放在衣服里匆匆下楼,一句话也没有说,就离开了。

晚上他叫上余杭去暗夜喝得烂醉如泥,余杭扶着他说:“少喝点,中午就喝得不少,现在还喝这么多,你不要命了?”

段博宇踉踉跄跄的走着说:“你不懂,我跟你说,我真没想到,她真的这么狠心,我也是贱,我明知道她就是利用我,我还想着她说了和我在一块,要不是她就这么走了,我还在做梦呢。”

段博宇语无伦次的说着,余杭扶着他说:“谁不是活在梦里头呢?”

段博宇一睁开眼,就看见到了之前在学校附近租的房子,他自从上次回家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他已经毕业,接手公司之后在外面买了套自己的房子,余杭看着他,什么也没说,他打开车门,夜风一吹,酒醒了很多,他冲余杭摆摆手说:“你回去吧,我没事。”

余杭叹了口气,递给他一支烟,给他点上,两人在车边吞云吐雾,最后,余杭把烟狠狠一扔,说:“你上去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段博宇点点头,转身上楼,他的步子轻飘飘的,像是踩在云端。他掏出钥匙,慢慢的打开房门,里面一切如旧,甚至厨房还有没洗的碗,地上扔着宋念念的衬衫,他蹲下去,把地上的纽扣一颗一颗的捡起来,那么慢,那么慢,好像要一辈子就这样捡下去,最后,他捡起那件衬衫,是鹅黄色的,宋念念很白,穿起来更显得明亮生动。他默默的把衣服搂在怀里,像是抱着什么,走进了卧室。他拿出那瓶香奈儿coco对着空气喷了一下,深深的要把那股味道吸进肺里,然后沉沉的睡去。

段博宇第二天就联系房东把房子退掉。里面的东西被他搬到公寓,他每天的生活很简单,工作,吃饭,找宋念念。

宋家真的神通广大,不知道用了什么人,段博宇动用了一切关系,查宋念念去了哪所学校,都是一无所获,甚至余杭禁不起他的软磨硬泡,也开始打听,但是终究没有任何结果。

段博宇不甘心,他不放过任何一点线索,他甚至为了一个莫名的电话飞去美国,那里确实有一个叫宋念念的女孩子,各方面条件都很像,不过她仅仅在国外呆了一年就退学了。

段博宇气的跳脚,回到公司,把正巧赶上年度大会,把城东的业务经理骂的狗血淋头。

所有人大气不敢出,大家纷纷传言,段总每次发脾气,都是因为一个女人,但是这个女人为何方神圣,谁也不知道。

段博宇每次怀着希望去,每次都是失望而归,到最后,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执着什么,他只想着,一定要找到她,这一找,就是三年。

这三年,父母亲戚给他介绍无数个女孩子,他都是一笑了之,最后,余杭带着他去暗夜,看见一个女孩子,穿着黑色的低胸衬衫,牛仔短裤,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长长的头发遮住后背,那一刻,他有些恍惚。

她那么像她,她坐在段博宇身边,甜甜一笑,露出两个酒窝,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眨着,巧笑嫣兮的一杯一杯给段博宇酒。段博宇来者不拒,很快就头重脚轻。晃晃悠悠的被她扶着回了家。

他躺在床上想,哪怕是错的,就这样错下去吧。

眼前的情景那么熟悉,他甚至闻见了那股熟悉的香味,一截雪白的手臂搭在了他的胸前。他翻身把她压住,低头吻下去、那味道愈发明显,像是一根藤蔓缠住他的呼吸,他起身推开她,yīn沉着脸问:“谁让你动那瓶香水的?”

那女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怯怯的说:“我看就摆在床边,我以为你喜欢的。”

段博宇压制着怒气,指着门口吼道:“滚。”

段博宇小心翼翼的拿起那瓶香水,原本满满的香水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他舍不得用一点点,因为这味道那么奢侈,只有夜里辗转反侧睡不着的时候,他才会对着空气喷一点。

这是他最珍爱的宝贝,怎么能够允许别人分享,空气里还残存着香味,很混乱的香味。他犹豫了半晌,对着空气轻轻的按下那小罐液体,然后沉沉的睡去。

他轻轻地呢喃,轻的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楚:“你在哪里,我很想你。”

3

☆、犹恐相逢是梦中

段博宇搂着宋念念,隔了三年他终于还是找到她了。他固执地守着那份回忆,不管世界变没变,他依然还在原地。

没有人知道,当时顾泽交给他那份资料的时候他心脏快要跳出来了。这么久了,他早已习惯了失望,但是他依然不停地找下去,他捏着那份资料,手有些抖,照片里的名字是她的,生日是她的,照片也是。

几年不见,她似乎更漂亮了,还是那么的白,大眼睛,一头长发。

照片明显是偷拍,阳光在她的脸上留下一圈光晕,她歪着头跟旁边的女生说着什么开心的事情,笑得一脸灿烂。

段博宇立刻定了机票,连夜飞去,他怕晚了一秒钟,她又会消失不见。

到达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了,又坐了半个小时的车到达市区,秘书已经订好酒店。他连衣服都没换,匆匆交代秘书几件事情,这次来的突然,分公司的老总都没有准备,一切从简。

秘书点头,他想立刻去学校,秘书看着他血红的眼睛说:“段总,先休息一下吧,一会安排吃完早餐再去也不迟,学校上课也要八点以后。”

段博宇无力的坐在沙发上,冲秘书摆摆手,秘书会意,轻轻地带上门。

他累了,真的是筋疲力尽。

三年了,见面会说些什么?他恨她,恨她当年一走了之,剩下他自己苦苦支撑。心心念念的想着,毫无希望的爱着。

她竟然逃走了,原本执着的寻找,他知道自己有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找到她了。她竟然回来了,她回国了,还在念大学,她连自己的家都不曾回去一次,难道只是因为不想再和他扯上关系么?

她真是狠心,段博宇把手机打开又合上,半晌,在床上翻来覆去,终于还是睡着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是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

秘书轻轻地敲门,他一个激灵坐起来。秘书手里还端着早餐,他匆匆摆手说:

“去学校。”

秘书不敢多说,段博宇一边换衣服一边问着公司的事情,秘书拿着文件夹说:

“这次来得比较突然,顾助理还在北京处理一些事情下午就会过来,还有新开的那个楼盘一期已经准备出售,前期广告打得不错,已经很多人来订购,对了,余总秘书上次打电话说好像对那楼有意思。”

段博宇一边系领带一边说:“我知道,他跟我提过,一期房子周围设施不成,二期的时候让他挑一套。你直接介绍最好的。”顿了顿继续说:“以后这种事情不要一一问我。”

秘书忙不迭的点头,随着段博宇出了酒店,段博宇坐上车子,吩咐秘书通知分公司高管开会,顺便视察公司情况。车子到了学校宿舍楼下,他等了很久,远远的看见她和一个女生有说有笑的走过来。

他找到她了,他终于是找到她了。他不管用什么办法也要留下她在身边,这么多年的等待,他禁不起一次又一次的失去。

外面在下雨,现在正是梅雨季节,天气yīn沉沉的,一下起来就没完。已经的早春十分,气温却一直没有上升,嗖嗖的直往骨头里吹。酒店里的温度自然是合适的,宋念念还在睡着,他起身去了客厅,窗子开了一条小缝,他点燃了一支烟,淡蓝色的气体顺着窗户飘出去,红色的火星忽明忽灭。不知道是烟味还是zippo的声音,等他吸完一支烟,宋念念已经醒过来了。她坐在床上,脸朝着段博宇的方向看着,段博宇转身走回去,坐在她旁边,她却还是固执的看着哪个方向。

半晌,她似是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yīn天了。”

段博宇一边穿衣服一边说:“起来吧,一会去吃点东西。”

她摇摇头说:“段博宇,你到底想要怎样?”

段博宇冷笑一声,转身坐在她身边说:“我要怎样?你最清楚不过。”

“我不清楚,你难道要我在这里呆一辈子?你要关着我么?只要我出去一样会离开你。”

“是吗?你知道我来这边干什么吗?我听说你爸的一个老朋友一直在供你读大学,连生活费也是通过他给你的。我们公司最近正好跟他们有一笔生意,你说巧不巧?”

宋念念并没有惊讶,她躺在床上,语气听不出起伏:“你跟我说这个也没什么意义,我帮不了他们,也阻止不了你。”

段博宇说:“宋念念,你真够狠得,这么多年不回去一趟,你知不知道你爸爸最近高血压又犯了,住了一个多星期医院,可怜我来的时候他还一直要求我不要告诉你。可惜啊,你是他亲生女儿,连他的死活都不关心。”

宋念念没有说话,段博宇用力扳过她的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的心蓦地一痛,半晌她终于说:“说吧,你想怎么样?”

“一个星期。”他顿了顿,“陪我一个星期,我带你回去见他。”

她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好。”

段博宇看着她,他终于还是留住她了,不管用什么方式。宋念念很乖巧,不再反抗,什么都是淡淡地应和着。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子,宋念念从小就是让人头疼,谁的话都不会听,更不会屈服,脾气大得很,软硬不吃。

她不再哭闹,也不再笑。

可是在段博宇看来,只有绝望。他知道,他留住的只是躯壳,他爱的那么卑微,连这具躯壳也是这样珍贵。

他等了三年,盼了三年,怨了三年,恨了三年,到最后,他看到了她,想尽一切办法留住她,她连一个微笑都吝啬,他却还是爱她。像是被绝情谷的情花刺到,不能思念,一碰就痛,他不甘心,哪怕只是留住她的人,他也曾拥有过。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心情不错,更新了两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事业有成,俊男美女神马的最有爱了

☆、犹恐相逢是梦中

难得段博宇心情好,一大早秘书也跟着沾光,早上没有挨骂,甚至她还看见了他笑,他笑得很浅,只是一闪而过,不仔细看甚至察觉不到,可是他的开心是从眼底流露出来的。段博宇推掉了一切安排,一切交给顾泽。还专门让人把车子开出来,放了司机一天假,自己亲自开车出去。

段博宇带着她去商场试衣服,一件又一件套在她身上,一旁的服务员忍不住夸到:

“您肤色白,身材又好,比我们的模特还好看。”

段博宇看着宋念念,她脸上始终淡淡地看不出喜怒。段博宇还是笑着说:“念念,你看看你喜欢哪件?”

“无所谓,你看着办。”

段博宇脸色变了,一边的服务员看出来不对劲,连忙说:

“我觉得这位姑娘穿刚才那件深蓝色的风衣好看,现在天气正合适,配着里面的衬衫,都是今年的新款。”

宋念念把头转向一边,段博宇yīn沉着脸说:“包起来。”

服务员麻利的包好递给段博宇,笑眯眯地说:“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光临。”

宋念念一路都不再说话,段博宇也不再征求她的意见,他看着喜欢直接就买了,反正她只要穿给他一个人看,他喜欢就可以了。

回到酒店的时候顾泽打电话来,段博宇没有接,一直到宋念念回到房间去洗澡他才打过去。

顾泽声音有些抱歉地说:“段总,我明天想请假,是私事。”

段博宇知道顾泽做事一向稳妥,他上班以来从未请过假,便说:“可以,明天没什么安排。有事情电话联系。”

顾泽说:“谢谢段总。”

段博宇站起来,天已经黑了,远处的霓虹灯亮了。其实这个城市的夜景并不算好看,但是夜晚总是会让人感到惆怅,宋念念穿着浴袍,湿漉漉的头发还滴着水。她漫不经心的摆弄着吹风机,发出呼呼的声响。段博宇就这样看着她,他甚至不敢往前一步,他曾经太多次梦见这样的场景,每次他都想往前走近一点,伸手一触,才发现是梦。

宋念念背对着他,浴袍太宽大,松松地系在身上,露出一截雪白的细腿。他静静的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轻轻地亲吻她的脖子。呼吸间还有浴液的味道,和淡淡的香气。她关掉了吹风机,却没有回身抱住他,没有挣扎没有反抗,像是一具木偶,任由他摆弄。

段博宇使劲抱住她,贴着她的耳朵说:

“你要是让我不痛快,我也照样说话不算数。不信你可以试试。”

她终于慢慢地转过身去,手搭在他的脖子上,踮起脚,吻上了他的唇。

她还是那么轻柔,恍惚又回到了那段最美的岁月,唇齿间甜甜的气息好像冰激凌。段博宇贪恋着她的美好,收紧手臂,狠狠地吻下去。她呼吸有些困难,却依然一声不吭。

段博宇抱起她,放在床上,翻身压在她身上,喃喃的叫着她的名字。

宋念念只感觉唇上蓦地一痛,便尝到了血腥的味道,她闷哼一声,想要挣扎,段博宇却愈发更用力的钳制住她。捏的她手腕酸痛,终于她忍不住皱眉。

段博宇放轻了力道,语气却充满了讥诮:“原来你也知道痛。”

接下来,宋念念只觉得害怕,她像是从来不认识眼前的人。那熟悉的眉眼,在灯光下面勾勒出好看的轮廓,好像是昨天他还在温柔对她笑,陪她一起吃冰激凌,傻兮兮的牵手散步。

眼前的人如此陌生,她从来不认识,他掐住她的脖子说:“你爱不爱我,你爱不爱我,你有没有爱过我,你说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她一声不吭。

直到筋疲力尽,他们都筋疲力尽。段博宇睡着了,手还是紧紧箍在宋念念身上。她试着轻轻动了一下,他将手臂收的更紧,他连睡觉都不愿意放过她。

一夜无梦,段博宇好像很久不曾睡的这样香甜,他不用在依靠那少的可怜的回忆,那近乎奢侈的香水,他日思夜想的人就在枕畔。

他懒懒的睁开眼睛,宋念念却不在身边。

他几乎是本能地跳起来,伸手触及旁边的被褥,尚有一丝余温,他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他已经经历过太多次镜花水月,害怕这次重逢,不过又是梦一场。

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宋念念并没有离开,也没有离开的打算。她懒懒的靠在窗前,看着黎明的天空,灰蒙蒙的,只是东边已经露出了一点点鱼肚白的颜色,太阳就快升起来了。

她半靠着窗户,修长的手指捏着烟,懒懒的抬起手把烟放在嘴边,像极了一只慵懒而华贵的猫。

手上的烟被人拿走,她也没什么表情,段博宇说:“大早上的别抽烟。”

她也不说话,转身就回到床上。他靠着她的位置躺下,她有些厌恶的往外挪了一点,他也不在意,只是问:“今天想吃什么?我们一起出去吃。”

她还是不回答,头转过去,手指玩弄着她的头发。

段博宇耐着性子说:“要不我们去逛商场也行,要不你看看你喜欢去哪里,今天我有时间,对了这边的火锅不是挺有名的吗?”

宋念念翻身躺下,她几乎是睡在了床的一小边,床很大,中间好像隔了很远的距离。他有些霸道的把她搂进怀里,她也没有挣扎,只是不看他。他使劲扳过她的身体,强迫她面对着自己。拉扯之间,宋念念的衣服松了,露出肩膀上一大片肌肤,上面星星点点都是青紫色的痕迹。段博宇的手僵在那里,最后他拉过被子,轻轻地给她盖上。

他缓缓地起身,站在窗子前,点燃一支烟,深深地呼吸,他想不通:“幸福真的这么难?”

☆、久别重逢非少年

安静在无数次打宋念念的电话依旧是关机之后,她终于按耐不住自己一直胡思乱想。宋念念答应自己,她会打电话,为什么会一直音讯全无,会不会出意外,难道是绑架,用不用报警。

这已经走了三天了,一点音信都没有,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给许阳打了电话。

安静拿着手机的时候还有些不安,她怕是自己胡思乱想,要是念念安安全全的自己却这样兴师动众的岂不是笑话。

许阳几乎是响了一声就接了,电话那头隐约能听见教授从话筒中传来带着方言的口音,许阳压低声音说:“怎么了?安静。”

安静支支吾吾的说:“那个许阳啊,念念有没有跟你联系过?”

“没有啊,出什么事情了?”

“没有,也许是我多想了,她说没事的时候会跟我联系,可是到现在也没有一点消息,我打了很久电话一直是关机。”

许阳一听语气不由得也有一些着急:“念念不会是出事了吧?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安静没反应过来,傻愣愣的说:“哦,就在主教这边呢。”

“你等等,我马上过来。”

安静站在楼下有点无聊,今天依旧是yīn天,但是没有下雨,她蹲在台阶上,玩着手机上的连连看。时间上了花花绿绿的颜色让她有眼花,她抬起头看着远处高高的樱花树,已经长出小小的花苞了。

她觉得自己确实眼花了,因为她看见一个人,一个那么熟悉的人,隔了两年,她以为自己快要忘记了,可是离得那么远,她甚至有些恍惚。

顾泽。

安静感觉自己心像是被掏空了,眼前的情景她觉得有些熟悉,好像是高中的时候,她抱着画板,穿过一排有一排的教室,走过一段有一段的石阶,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踏着花向她走来。他手把手的交给画画,他会每天早晨给她买早饭,身上有好闻的清新的味道。

一切的一切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又好像从未发生过的事。她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甚至现在还没有醒来。

顾泽一抬头就看见远处的安静,他也是之前查宋念念的时候才无意中找到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鬼使神差的请假来了这里,打听了教导处的主任才查出她的班在这里上课,没想到一进来就看到她在这偷懒。

两年不见,不能不说她确实变了,瘦了一点点,头发还是很长,还是那么安静,或者说她更漂亮了。

他慢慢地走过去,微笑着打招呼:“安静。”

她没什么反应,只是把手机收起来,半晌才抬头说:“恩。”

顾泽还是笑眯眯的:“我以为你会去美院的,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

她答非所问的说:“你呢?毕业了怎么回来这里?”

“跟老板出差。”顿了顿又说:“没想到能遇见你。”

两人之间再也无话,直到许阳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安静像是看见救命的稻草一样,冲着许阳说:“你怎么才来呀。”然后冲着顾泽说:“对不起啊,我们今天有点事情先走了,再见。”

顾泽饶有意味的看着许阳,然后点点头说:“再见。”

安静还没从刚才的情景回过神来,许阳拍拍她的肩膀说:“你朋友啊?”

她点头,然后又像是故意撇清什么似的加了句:“不熟的朋友。”

安静说话的时候有些不自然,脸上红红的,她从小就不会说谎,这点跟她弟弟安然大不一样。

许阳也不再问,他心心念念的想着宋念念,便说:“我刚才给念念打电话也是关机,发短信也没有回复。”

安静说:“其实不回短信倒是也没什么,她走的那天是个男的接她的,大概二十六七岁,她还冲我笑了笑,不过那个笑容比哭还难看,我越想越不对劲。”

许阳本来也是个稳重的人,但事关宋念念他就坐立不安,听了这话更是着急,他说:“不回是绑架吧,要不就是有人拿她的弱点要挟她,会不会要赎金?”

安静只觉得许阳的想象力比自己还丰富,她轻咳一声说:“许阳,你现在先别着急,也许是我想多了,她走的时候不是有人给她请假了吗?咱们去问问,是谁给她请假,要是家里人的话咱们应该就可以放心了。”

许阳一听也觉得有道理,马上就带着安静去了系教务处,所有学生的假条都要签字盖章的。许阳的父亲是副校长,许阳从小就在学校里玩到大,长得清秀,成绩又好,很多老师都喜欢他,他跟教务处的老师一说就笑眯眯的答应了,不过不能带走只能在这里看。

许阳和安静一页一页的看着,好在这几天请假的人并不多,很快就找到了宋念念的假条。许阳笑嘻嘻的夸着老师的裙子漂亮,然后装作漫不经心的问:“周姐姐,你知不知道三天前,有人给宋念念请过假?”

周老师略微想了一下说:“宋念念啊,我想起来了,是个男的,长得挺帅的,好像说是她爸爸病了,要回去,专门来接她,系里就批了假条。”

许阳点头道谢,安静拿起那张假条,看见了最后的签字,那是非常好看的字体。顿挫抑扬,行书流畅,端端正正的写着三个字:“段博宇。”

☆、年年岁岁何穷已

一整天,段博宇没有接电话也没有出门的意思,他摆弄着手机,宋念念以为他在谈公事,淡淡地瞥了一眼才发现他在查吃饭的地方。他似乎有很高的意志,一边查一边和宋念念小声建议。在段博宇提出一系列建议都被无声的抗议否决后,他决定不再碰钉子。一整天近乎讨好的语气宋念念都是无动于衷,他只觉得累。

宋念念其实也觉得累,她曾经无数次想过和段博宇相拥而眠,即使每天早上一起洗脸刷牙也觉得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但是现在,他熟悉的面容,温暖的怀抱,只会让她发抖。

也许三年的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吧,她默默地想,他真的是变了,她也变了。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有的时候,在错误的地点相遇,也是一种残忍。

到傍晚的时候,段博宇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开始换衣服。

他对着穿衣镜系领带的时候,宋念念头也不抬的问:“你要出去?”

他面色一喜,露出一丝微笑:“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在这陪你。”

宋念念转身去客厅打开电视,开始放着新闻,段博宇凑到她旁边说:“晚上我可能不回来,有事给我打电话。”然后扶住她的额头吻了一下。

酒店的门是木制的,关起来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宋念念依然觉得刺耳。电视里播音员讲着貌似稀奇古怪却又与自己没有任何关联的事情,她只觉得烦躁,开始拿起遥控器乱按,无奈拨了两个台才发现,正是7点多的新闻时间,不管你怎么拨,还是能看见一条完整的新闻。

她索性把电视关掉了,诺大的屋子又恢复了安静。

她趴在床上,甚至能听见手表表针滴答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醒来了,身上没有盖被子,身边没有他只觉得冰冷,窗子没有关好,一丝风吹进来,连他剩余的味道,似乎也吹散了。这一秒她突然觉得自己无比脆弱,她趴在枕头上,伸手一触,有冰凉的湿意,她眷恋的或许是那一个人,或许那段太过美好的时光。

初次看见段博宇这个名字,安静总觉得在哪里听过,觉得耳熟,但仔细想了很久也没有头绪,或许是很早之前的一个老朋友,小学同学,甚至可能是某本不出名小说的作者。剪不断理还乱,她只觉得头晕,不管怎么样,查到宋念念的假条还有签字是按照学校的请假程序走的,宋念念被卖了,他们还至少知道凶手是谁。

不过,安静悄悄地想,能写出那么好看字体的人,应该不是坏人吧。

安静很少看到写字好看的男生,安然是一个,顾泽是一个。

她很早之前就以为自己死心了,谁知夜深人静的时候偏又想起来。如果安然在一边,肯定会骂她没出息。安静就是个没出息的人,如果没出息可以换回爱情,她宁愿没出息。

可惜不能,什么都不能,反而失去的更多。

安静闭上眼睛,她好像穿着高中时候的校服,白红相间的颜色,她抱着画板一步一步的走在开满繁花的道路上,忽然就遇见了一个翩翩少年。

他是美术班的代课老师,高高的个子,偏瘦,笑起来有浅浅的酒窝。安静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像是被星星点亮了。

只是自己太过平凡,她小心翼翼的藏好自己的心事。仙度瑞拉的故事只存在童话里。

只是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也会喜欢自己,只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是因为时间太过漫长,她已经记得不清楚了。

每个人的十七岁都是最美好的年华,她在十七岁遇见最美好的人,度过了最美好的时光,像一段美得不像话的童话。

只是,童话都会醒来。

她也会醒来。

安静睁开眼睛只觉得很冷,她的梦境错综复杂,很多人,很多事。穿插在情节里。她梦见自己穿着最美丽的花裙子站在少年宫里领舞,她梦见自己站在雪地里,看着顾泽和一个女孩子有说有笑的走过,她梦见安然背着她,一直背着她,拼命的奔跑。

这一切,只是个梦。

醒来,生活还会继续。

电话突兀的响起来,许阳的名字一闪一闪地出现在屏幕上,安静一边咽下一口面包一边慌乱的接起来。

“喂。”

“安静啊,我知道念念被谁带走了。”

“谁?”安静的捏着剩下的面包焦急的问。

“上次咱们去教务处查假条的时候看到一个叫段博宇的人,你还记得吗?”

安静没忘,那个人写字很好看,她隐约想起他那天来接宋念念的样子,想必这才是字如其人。

回了回神便说:“记得啊。”

许阳赶紧说:“我打听了一个同学,他就是赫赫有名的存业集团的总经理。没想到宋念念家里竟然这么有背景。”

存业集团安静还是听说过的,总公司在北京,这几年发展更是迅猛。不禁涉及房地产,还有一些大型的材料工程,都是油水最多的行业。

安静跟宋念念在一起这么久,几乎没有听她提起过家里的事情,安静也不喜欢多问别人的隐私,她们在一起,她更多的是做一个聆听者。她只知道每次在家庭情况调查表父母工作单位一栏里宋念念写的都是商人。

许阳继续说:“我刚看了昨晚的新闻,段博宇昨天晚上才出席了活动,和很多领导一起。如果他一直和宋念念在一起就说明,宋念念根本没有回家。”

安静说:“不知道念念现在怎么样。”

许阳叹了口气,似是自言自语的说:“也许她现在很快乐呢?你想必也能想到,段博宇比她大很多岁,又亲自来接她,想也能想到什么关系,怪不得她一直看不上我。”

安静一听,就算她再傻也能明白什么意思,她不由得提高声音说:“你别胡说,念念不是这样的人。”

许阳没想到一直温和的安静也会发脾气,他被她的声音怔得说不出话来。安静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半晌才讪讪的说:“我相信她。”

许阳沉默了一会,说:“我也相信她。”语气也变得郑重的多。

☆、从来只有新人笑

上午第一节课是英语,本来就半梦半醒的时间加上枯燥的内容很快就昏昏欲睡,看着周围卧倒一片的同学,安静却是心乱如麻。

她想着许阳今天早上的电话,心里越来越觉得不是滋味。宋念念是她的朋友,很重要的朋友。她不敢相信宋念念会变成那样的女孩子。即使全世界都不相信她,安静也会相信她。

所以安然总是说:“安静你真是个死心眼。”

安静决定去找宋念念。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雨后的春笋一样,教室里大部分人都无精打采,老师慷慨激昂,她拿起包,像个做贼的一样悄悄的往后门溜去。

她紧紧的抓着包,心脏扑通扑通的快要跳出来。她从来没有逃过课,偶尔迟到都会自责半天,她从小就是个听话的孩子,认真学习,上课听讲,别说逃课,就算是生病也不会轻易缺课的。

这次她好像是犯了极大的错误,不过为了宋念念还是值得的。

安静抓着包,一路小跑的冲到学校外面。公交站人依旧很多,天气不算很热,车上也没有空调,闷闷的感觉,她在车子的最后一排找到了一个空位,满满当当的人挨着人。车子走走停停,路面也有些颠簸,安静觉得有些晕车。

第二天一早,段博宇就派顾泽去接宋念念,宋念念没有起床,亦不会开门。接近两个小时,顾泽看见宋念念的一瞬间依旧是笑眯眯的打招呼:“宋小姐,早。”

宋念念不会对他笑的,她的笑很吝啬。从前只有面对段博宇的时候她才会那样肆无忌惮的笑,现在更是连奢侈。

宋念念见到段博宇的时候,脸上始终是淡淡的,桌子上点的依旧是她最喜欢的菜,段博宇细心的将鱼刺一点点剔出来,夹到她的碗里。

这顿饭吃的相当和气,宋念念收起了一脸厌恶的神情,段博宇心里自然高兴。他点的菜宋念念很给面子的吃了不少,直到顾泽进来提醒他半个小时之后的会议。

段博宇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夹起一片猕猴桃,放在宋念念面前说:

“尝尝这个味道,是他们最出名的水果套盘。”

宋念念夹起猕猴桃,眯了眯眼睛,算是笑着说:

“我想出去逛逛。”

这还是她两天以来说的第一句话,段博宇自然欢喜万分,连忙说:“好,一会我们开车一起去。”

宋念念摇摇头说:“不用了,你去开会吧。”顿了顿又说:“顾助理陪我就好。”

段博宇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说:“好。”

商场其实离段博宇办公的地方很近,就隔着一条大街。他还是先将宋念念送过去之后,才回到了公司。

顾泽真是一个好助理,几乎没有任何缺点。他站在身后陪她试一件又一件衣服,会由衷的给出合理的意见,最后刷卡付账,当然,最后还是段博宇买单。

不到一个小时,顾泽站在宋念念身后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依然微笑。连一边的售货员小姐忍不住称赞道:“小姐,你男朋友对你可真好。”

宋念念不予理会,顾泽微笑,也并不否认。

出门的时候,宋念念才说:“看见别人误会,你为什么不说明白?”

“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说明白的?”

宋念念忽然笑了,她的笑容很有蛊惑力,顾泽差点眼前一花,但很快镇定自若,宋念念突然伸手挽住他的手臂贴近他的脸颊说:“包不包括现在?”

顾泽不动声色,也并不将她推开,他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只是眼底的笑意渐渐隐去。他其实很少真心的笑,在他看来,笑容只不过是一种伪装的工具。现在想来,真正开心的时光,除了在大学画画只剩下和安静在一起的日子。现在想起来,竟不知道当初是对是错。

宋念念只觉得这个男人心机太深,太深。

她忽然就放开了他,然后说:“我现在算是知道段博宇为何放心将我交给你了。”

他略一挑眉:“为何?”

她眨眨眼:“因为我发现你不喜欢女人。”

顾泽差点吐血。

宋念念这个女孩子太过个性,连顾泽都觉得应付不来,宋念念和段博宇在一起更是喜怒无常,他甚至想不通段总为何这样钟情于她。现在想想,其实这个女孩子有时候语出惊人,让人哭笑不得。

他不是不喜欢女人,他亦有自己喜欢过的人。比如安静,但是在利益和命运的抉择面前,他永远那么理智。

他不是天生如此,只不过她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儿时的贫穷与家庭的种种让他过早的知道了金钱的好处,他吃过没钱的苦楚,所以没办法拒绝金钱与权力的诱惑。

他替宋念念打开车门,然后把东西放在后座上,然后才上车。

他永远这样有绅士风度。

尤其是对女孩子。安静忽然就想起上美术班的时候,他为她拿着画板,也会替她拉开凳子。只是这样类似的情景却发生在别人的身上。

安静转了两次公交才到了市里最繁华的一条街道,存业公司的总部和市中心的商业街,酒店就在这里聚集。

她想,如果念念在这里,至少先去公司打听一下段博宇的去向。

她是如此天真,一进办公大楼就开始犯晕,她想去服务台询问,不出意外的被前台小姐微笑着阻隔在门外,半个小时下来,她甚至连段博宇在那一层都不知道。

她暗暗叹气,直笑自己真是幼稚。

她辗转出了存业公司的大门,一路来到马路对面准备坐车回去,临近中午,人群开始变得更加拥挤,车站的人也越来越多,旁边的高楼大厦好像是一只巨大的怪兽,俯瞰着这些脚底下忙忙碌碌的小人。他们辛苦一年,也不够进去一天的消费,社会就是这样的残酷。

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或者应该说是两个。他们从那座大厦慢慢的走出来,宋念念笑着挽着顾泽的手臂,他替他拿着东西,宛如一对璧人。

旁边一个小伙子点燃了一支烟,一口气吐出烟雾,她抢得直咳嗽,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下来。那小伙子赶忙把烟掐了,说:“对不起啊,呛到你了。”

她喃喃的说:“这烟真呛。”

公交车很快来了,人们一拥而上,安静被人群挤上了车子,她其实根本不知道这辆公交车要到那里去,她只想着能快点离开这里,但是她的眼睛却依然盯着那两个身影,她看见他们上了一辆车,然后朝着相反的方向绝尘而去,一转弯就不见了。

☆、我用生命爱你

安静站在一个角落,车子上拥挤喧嚣,人们疏离而冷漠,各自想着自己的事情,这样也好,没人看见她的眼泪。

车子一站一站的换,还好安静在晚上关门之前回到了学校。她躺在床上,看着对面的床铺发呆,黑暗一点点吞噬着她,她努力不去想今天发生的事情。可是那一些奇奇怪怪的念头像是一条条毒蛇,一点点盘踞她的心。

最后,她擦了擦眼泪,强迫自己睡过去。

第二天,她还是和往常一样,上课,吃饭,打水。

她想了想,没有告诉许阳那天的事情,念念现在也许很幸福,如果伤心的话,自己一个人就好了,何必多一个人承担。

中午吃饭的时候,忽然觉得肚子隐隐的有些痛,她算了算日子,突然冲回宿舍。果不其然,她一个人在宿舍,其他两个人还没有回来。她只觉得腹痛如绞,不会开始出冷汗。她想起宋念念在的时候,每次安静痛经,她都会给她找热水,止疼药,还会倒一杯红糖水。

两年来,她们相互扶持一路走来,多少个日日夜夜,她们依偎在一个被窝,分享着一个有一个笑容。这些事情安静一点一点的想起来,蔓延在她的头脑里。

安静开始抑制不住的掉眼泪,她可以没有那个很久以前的爱情,却舍不得失去这个朋友。她开始暗暗自责自己昨天还因为那点小事生念念的气,真的是太不应该了。

其实,宋念念一点也不幸福,段博宇太了解她,知道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他和她近二十年的感情。自然捏住她的软肋,令她束手就擒。但是段博宇好像变了很多,他不像原来一样优柔寡断,脸上也yīn晴不定,手段更是不敢想象。再也不是陪她笑的那个阳光少年。

她在第五天的晚上对段博宇说:

“还有一天,你记得说话算数。”

段博宇并没有生气,好似漫不经心的说:“你也说了,还有一天,急什么?”

果然,段博宇是说话算数的。第二天醒来就发现桌子上放着一张机票,段博宇一边系领带一边说:“一个小时以后的飞机,希望你不要迟到。”

宋念念匆匆洗脸换衣服,出门的时候,段博宇拿着行李,门口司机已经来了,段博宇和她一起上车,赶到机场的时候,时间刚好。

两个小时的行程,宋念念只觉得异常疲惫,等下飞机,扑面而来的风,和记忆中熟悉的景象一一从记忆中显现出来,她还在疑心这是不是梦。

她太多次梦见自己回来,在美国的时候,在c市的时候,每次都是飞机,因为飞机的时间最短,几个小时,可以飞越半个地球。段博宇张开怀抱,她扑过去紧紧的抱住,再也不愿意分开。

可是,那么多次的梦境让眼前的感觉显得更加不真实,直到段博宇拉住她的手说:

“走吧,别让宋叔叔久等了。”

宋志国看见宋念念和段博宇一起进来的时候并没有那么多的惊讶。宋念念也没有跑过去抱住宋志国哭泣,她站在床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反而是宋念念的妈妈在一边哭个不停。

还是段博宇笑着说:“念念很久没回来,肯定有很多话想说,我就不在这打扰你们一家团聚了。”

等段博宇一出去,宋妈妈一把抱住宋念念嚎啕大哭:

“念念啊,我的宝贝,你可是回来了,你知不知道妈妈多想你,这三年了就想着能看看你,想着你回来,可是我们又想着你还是别回来了,在外面过得好比在家里受苦强。”

宋妈妈断断续续的说着,宋念念只觉得原来怎么都不会老的妈妈也有了细细的皱纹,爸爸更是病的严重,血压高加上轻微的额糖尿病,瘦了很多。

宋志国,在一边说:“你跟孩子说这个有什么用。”

宋妈妈终于不说话了,转过身去默默的抹眼泪。宋志国招招手,宋念念走过去坐在了床边,宋志国轻轻地问:“他对你可,还好?”

宋念念点头:“他对我,自然是好的。”

“念念,你性格太倔,说你不聪明,你却什么都知道,说你聪明,关键的时候犯傻,三年前本来就是个错误。”他顿了顿,握住宋念念的手说:“念念,在爸爸看来,没有公司,股份,金钱,没有什么比你的幸福重要。”

当天晚上段博宇又和她一起飞回去,宋志国身体不好,宋妈妈坚持送她去的机场。段博宇去托运行李的时候,宋妈妈说:

“念念,好好照顾自己,这次,他算是找到你了,经常给妈妈打电话。别挂念妈妈和爸爸,我们都好。”过了一会又说:“博宇这孩子这几年也挺苦的,当年他们公司资金给了咱们,你段伯伯又病了,他也不容易。”

宋念念没说话,她固执的转过头说:“妈,你回去吧。我们该走了。”

宋妈妈欲言又止,最后才吐出一句话:“哎,我知道。”

宋念念终是不忍,对宋妈妈说:“我知道怎么做,你放心吧。”

段博宇和宋念念一起回了酒店,宋念念回去之后开始收拾东西。其实她并没有什么东西,第二天在拿也来得及。她把段博宇给她的衣服都放在衣柜里,除了身上穿着的那件。

段博宇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讽刺说:“你怎么不把身上穿的那件也扔掉?”

宋念念连头都没回:“你要是愿意要我也可以还给你,不过我之前的衣服被你扯坏了,你赔我一件也正常。”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离开?”

“没错,我一分一秒也不想看见你。我为什么在这里和你在一起,还是你自己提出的条件,何必自欺欺人。”

“是吗?”他兀自地笑了一声,然后脸突然沉了下来,上前一步,扯着她的衣服,咔嚓一声,薄薄的面料就撤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宋念念仰起头面带讽刺的说:“你就这点能耐?”

他终于生气,茶几上的杯子被他反手甩出老远,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拉住她的手臂,一路拖到卧室,狠狠地摔在床上。他伸手死死的按住她,她只觉得眼冒金星,但还是喘着气说:“你除了强迫我还能干什么?反正今天是最后一天,你得好好珍惜,反正以后再也不会看见我了。”

段博宇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他松了手。

宋念念像是一根刺,长在心上,心脏每一次跳动都会痛,他也想用血肉和时间来把她慢慢磨掉,可是,她却根深蒂固,死死地抓住他的命脉,如果生生拔去,除非失去生命。

除非失去生命,他才会不爱她。

☆、无可奈何的爱情

爱情从来就是一件叫人无可奈何的事情。

宋念念听到一声巨大的关门声。

第二天却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宋念念穿了裙子,蓝色的长裙,衬着周围绿树红花,格外显眼。司机,将手机,和之前的包包一起还给她,并且一直坚持把她送到宿舍楼下。宋念念微笑着道谢。

这一过程中,段博宇一直没有出现。

她一转身,就看见许阳和安静,一个星期不见,宋念念只觉得恍若隔世,安静冲过去

抱住她,一边哭一边打她:“你也不知道给我打电话,我们都快担心死了。”

宋念念只觉得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如何一件一件的说给她听。一边安慰念念一边自责。

还是许阳在一边说:“念念,你回来就好。”

宋念念冲着他笑,她只觉得天真蓝,花真美,回到学校真好,连许阳都是这么的可爱。

许阳的脸不出意外的红了。

晚上宋念念安静许阳在外面吃饭,宋念念要庆祝,她高兴的举着酒杯大喊:“打倒法西斯,民主革命万岁!”

其他人都是不知所云,许阳只当她是喝多了,胡言乱语,只有安静静静地扶着她说:

“恩,民主革命万岁。”

这个世界上只有看着你傻的人很多,肯陪着你傻的人太少了。

结果那顿饭宋念念喝的一塌糊涂,一边喝一边说:

“安静,许阳,我跟你们说,你们别拦着我,我是高兴,高兴的。”

安静一边安慰着她,许阳去柜台结账,最后扶着她踉踉跄跄的走出了。

夜晚天黑漆漆的,没有星星。道路两旁的树高大魁梧,像是卫兵一样笔直的站立着。安静也略微喝了几杯酒,夜风一吹,只觉得浑身说不出的清爽,好像所有的烦心事都随风而去了。

许阳背着宋念念,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其实许阳很瘦,他是那种看起来文文弱弱的男孩子,可是此时此刻,安静忽然觉得,宋念念在他的背上睡的很香,人事不知,像个婴儿。许阳眼神一直是温柔的,好像自己背负的是世界上最大的幸福。他的肩膀好像很宽,可以为宋念念撑起一片天空。安静看着这样的他们,又想起前几天顾泽,还有接走宋念念的那个段博宇,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两年了,她们朝夕相处,她真的了解她吗?宋念念很少提以前的事情,她究竟隐藏了多少秘密?

第二天,宋念念和安静都起晚了。

这本来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宋念念自己都不知道昨天喝了多少酒,她想起昨天离开了段博宇,终于离开了段博宇,她很开心,对,她很开心。

可是她真的开心吗?段博宇变了,他就是个魔鬼。他这段时间表面上对她很好,实际上呢,他的心思yīn沉不定,她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不过是报复她,报复她当年离开她。这根本就不是爱情。

离开他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他们之间隔了太多太多的东西,误会,时间,利益,以及各自猜不透的心思。她忽然想起顾泽说的那句话,不是什么事情都能解释清楚的。

上午的课算是泡汤了,不过还好是公共课程,人比较多,好在安静平时兢兢业业,宋念念对这个并不在乎,两人一商量,还是解决温饱要紧,便商量着去食堂。

谁知道刚出门宋念念就接到许阳的电话,宋念念哈哈一笑,对着安静说:“还是许阳够哥们,楼下等着咱们呢。快走。”

许阳远远朝她俩招手,等走到跟前才说:“就知道你们俩没吃,咱们去后门外面吃早点去。”

许阳笑的阳光明媚,跟昨晚那个忧郁的男生判若两人,安静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宋念念拉着她就走了。

c大后门是有名的吃喝玩乐一条街,聚集着很多同学,各种各样的美食让人流连往返。宋念念和安静没事的时候总是去那里,吃吃喝喝,害的宋念念经常抱怨,又胖了又胖了,可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进了一家菜馆,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许阳去洗手间了,安静和宋念念刚坐下,安静隐约听见对面的女生好像在议论着什么。背对着的宋念念浑然未觉,她一边翻着菜单一边说:“安静啊,我们吃干锅吧?好久没吃了。”

安静半晌才点点头说:“恩,好啊。”

“你说她还来吃这些?”

“被有钱人包了,没准吃腻了山珍海味,吃这个换换口味吧。”

“看看她那个样子……”

宋念念好像也听到了什么,她像是麻木的浑然未动,安静的手紧紧的攥住衣角,然后“腾”的站起来说:“你们胡说八道什么?”

安静不敢相信这个尖锐的声音是自己发出来的,她从小都是文静懂事,从没和人吵过架,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听见有人说宋念念,她会不由自主的站起来,就像以前,宿舍其他两个女孩偷偷地用安静的饭卡宋念念为她出头一样。

宋念念本来打算息事宁人的,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不予理会,让它自生自灭。可是安静面脸通红的站起来为自己理论,宋念念只觉得心一酸。

那两个女生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更加猖狂,她们把脸一横:“管你什么事情?”

安静不善言辞,憋出一句话:“你们不许说她,她不是那样的人。”

一个女生不屑地撇着嘴说:“我看你跟她一路货色。”

宋念念没有任何征兆的突然将桌子上的筷子筒向那个女生掷过去。毫无意外的听见了一声尖叫。宋念念站起来指着那个女生说:“你再说一遍试试看?”

那个女生尖叫着:“你自己不要脸还不许别人说,你傍大款丢尽了学校的脸面,车子都开进学校了,现在还心虚打人。”

宋念念说着又拿起桌子上的东西又要扔过去,从洗手间回来的许阳赶紧拉住她,旁边看热闹的人已经围了一圈。许阳一边拉着宋念念一边对安静说:“我们先走,不跟她们一般见识。”

☆、过度的痛,使人迟钝

出了门,宋念念一边走一边骂,然后看着满脸通红的安静说:“没事,安静,有我在,她们不敢欺负你。”

安静忽然觉得好像刚刚受委屈的不是宋念念,而是自己,不由得笑了笑。许阳在一边站着,他的脸色却也不好看,他静静地开口:“念念,我们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宋念念忽然就笑了:“那样的人是什么人?她们说的也不全是错的。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许阳的表情僵在那里,安静也是一脸错愕的看着她。宋念念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冷笑一声:“怎么?我就是那样的女人,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你们看不起我对不对?好啊,那你们这些清高的人在一起吧,也不必理我了。”说完就大步大步的走开了,安静在后面急急地叫她,她却一次也没有转身。

一直到晚上,安静都没有见到宋念念的影子,无奈给许阳打电话,许阳叹了口气说:“念念太倔,我也怕她出事,一直陪着她呢。放心一会我给她送回去。”

一直到将近11点的时候,宿舍马上就要关门了。宋念念终于回来了,安静还没有睡,坐在椅子上一直等她,宋念念也不洗漱,直接躺在床上。安静默默的过去,挨着宋念念躺下了。宋念念没说话,也没有任何反应,像是睡着了一样。安静也没有说话,此时此刻她们好像能听见对方心里想着什么,这一刻比什么都要珍贵。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熄灯了,所有的一切归寂于黑暗。宿舍的其他女孩子有的和男朋友出去,有的在打电话。宋念念忽然开口:“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安静摇摇头,半晌才发现摇头宋念念根本看不到便开口说:“念念,我很心疼你。”

安静听见抽涕的声音,她伸手一摸,触到念念脸上冰凉的眼泪。她极力地压制着声音安静借着窗外透过来的一点点光亮,看见念念紧紧咬住唇,眼泪一颗一颗顺着脸颊流下来,安静轻轻地拭去念念脸上的泪痕。

念念也擦了眼泪然后说:“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安静,我三年来只有两个人是真心对我,我愿意告诉你。”

安静确实很有很多的疑惑,她把头靠在念念的胳膊上静静地问:“段博宇是谁?”

宋念念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说:“安静,咱们真是心有灵犀么?你怎么知道段博宇?”

时隔多年,宋念念终于有勇气将多年前的故事娓娓道来,安静静静地听着。

其实那是再陈旧不过的往事,那些曾经痛彻心扉的过往,终于有一天可以微笑着说出来。

“其实,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他比我大六岁,算得上青梅竹马。其实我小时候就喜欢他,我能感觉出来他也喜欢我。但是他一直不肯承认,还交了女朋友,他以前就是个再懦弱不过的人。 原本可能我们就这样一辈子了。再也不能和他在一起。”

宋念念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星星一样闪烁,她眨眨眼说:“我爸爸的公司忽然之间投资失败,他们那时候就想着我要是和段博宇在一起,段家肯定会出资金帮宋家的。那时候他们以为瞒着我,其实我什么都知道,我特别讨厌我爸,我觉得他是在卖女儿。可是后来我看见段博宇跟别的女孩在一起,我又受不了,我跟他发脾气无理取闹,就想着他能知道我多在乎他,可是他从来都不说什么,后来我跟他表白了,我们就在一起了。

那段时间我觉得很开心,我一辈子都没那么快乐过,爸爸每天想的都是公司,段家也不会希望这个时候我们在一起,他们大人想的永远都是利益。我一直在悄悄攒钱,想着要是他们反对,我们就一走了之,再也不管了。天下之大,只要和他在一起,去哪里都好。

那天我和我爸爸吵架,天下着雨,我一直等着他,我一直数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数着,他终于来了,我拉着他要跟她一起走,他终究是不肯。那天的雨下的很大,我多想那么大的雨声会遮住他的回答,但是没有,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的那么清楚。终究是我太傻。”

她叹了口气:“我没地方去,就去酒吧找了一个朋友叫杰西,她问我有没有和段博宇那个。我当时太小,根本什么都不懂,她笑我傻,说男人只要喜欢你都会那个的,除非他不喜欢你,她还告诉我,如果那个之后,就再也不会分开了。

然后杰西给了我一个小纸包,我那天喝的多了。

第二天醒来是段博宇接我回去的,我想起昨天的话。我一直觉得段博宇不够喜欢我,他一直在逃避,我就把那小包东西放进了他的碗里。我问他我们会不会永远不分开,他说我们永远都不分开。

他答应我了。

那天我从公寓出去的时候,看见段博宇的妈妈了,他妈妈跟我说段博宇马上就要出国了,我们不会有未来的。还说了很多很多,我记不太清楚了,我就告诉她我还不够十八岁,她变了脸色,就离开了。

那时候我想,再也没有人会把我们分开了。

那段时间我爸不让我出门,我找不到段博宇,只是依稀知道段伯伯好像病了。

三天之后,我爸对我说要我出国去。去美国念高中。当时我就想,反正段博宇也是要出国的,我就在国外等他。

我等了一年,我等不到他。

自己偷偷跑回来了,我才知道,段博宇并没有出国,我爸骗了我,他们答应给公司资金,唯一的条件就是送我出国,出国的手续都是段家办的,做的滴水不漏。”

宋念念说到这里忽然开始笑,她拉住安静的手:“安静你说可笑不可笑,我的家人都会出卖我。”

安静拥抱着她说:“为什么不找段博宇说清楚?”

“他不会相信我的。他只当是我算计了他,以为我做的那些不过是为了我爸的公司,我就是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楚,更何况我一走了之,他现在是恨透了我。”

我们都以为各自为的不过是利益,但这利益之中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感情,也算是感情。但是这感情的付出的代价太大了,那种过度的痛使人迟钝,迟钝到再也分辨不出什么是爱,什么是恨。

☆、永远不要轻言等待

形容时间过得快的词语很多很多,岁月如梭,白驹过隙,像是电影中兜兜转转,两个人约好等待。

自古红颜悲白发,电影里一句“二十年后”带过了多少悲欢离合,我们只看见最后的结局,可是现实生活中,三年五载,哪一秒不是生生的挨过去,一辈子太长,感情太短,剩下的时间,我们用什么来填补大段的空白。

宋念念记得安静当时问她相不相信段博宇爱她。

宋念念说相信。

安静说那为什么要离开他。

宋念念说只有离开他我才能继续相信他爱我。

因为一旦在一起,那仅存在的一点点想念也被消磨干净了。

自从上次在小饭馆里听到谣言之后,宋念念一直很低调,段博宇也没在来找过她,本来这种事情越描越黑,过一段时间不予理会,自然就销声匿迹。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已经到了期末考试的日子,就算平时再懒散现在也该认真起来。他们学的专业更是实践课多一些,许多电影评论和一些概论都没有背。老师平时画的重点都成了救命的稻草。不过安静平时的兢兢业业不但救了自己,也救了宋念念。

不管过程多艰难,结局总是美好的,考试自然是顺利的通过了。

暑假也如约而来。

其实宋念念每年都不喜欢放假,每次同学都是高高兴兴的收拾东西回家,她却不能回去,她怕着段博宇,也怕面对过去。

她都是自己一个人在酒店订一个房间,一住就是一个月,除了必要根本不会出门,不知道白天黑夜,不知道几天几点,有时候踏出房门的一刻,她自己都会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今天的假期安静依然邀请宋念念去家里玩,宋念念想着真的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总之是要回北京的,段博宇现在也找到了自己,她反倒没有什么顾忌的了,

宋念念终于像其他学生一样,开始迫不及待的打包行李。

她满心欢喜的和安静一起回家。二十五个小时的火车,也变得期待起来。

路上风景一点点倒退,车厢里说说笑笑,一边聊天一边欣赏窗外的风景。不是有那么一句话说得好吗?

旅行重要的不是目的地,而是沿途的风景以及看风景的心情。

可是,现实和想象是有一定差距的,宋念念提着行李箱就傻了,她从来没有做过火车,车站里乌压压挤满了人,她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许阳特意今天来送她们上车,之前听说她们要一起回家,终究觉得不安全。他帮宋念念提着一个大的行李箱。宋念念拿着剩下的大包小包仍然觉得吃力。

宋念念之前听安静的已经除去了很多东西,但还是显得有些吃力。相反,平时都是宋念念护着安静,怕她性子太弱,受欺负,现在看来,安静在某些方面要比宋念念坚强的多。

初上火车的时候宋念念还有一丝丝新鲜感,叽叽喳喳不停地跟车厢里其他两个人说笑着,逗得一个中年的大妈频频发笑,但是还没过几个小时宋念念就受不了了。

假期火车票尤其难买,安静买了硬卧,还算条件好的,车厢里坐着的站着的都有,挤得连过道都满了。宋念念有轻微的洁癖,她车厢里的空气不好,连续二十个小时呆在里面本来就难以忍受,别说洗澡,呼吸新鲜空气都是奢望。再加上她睡眠质量一贯不行,平时还要择床的习惯。再加上火车上嘈杂的声音和铁轨的碰撞声她根本没办法睡着。

宋念念感叹,其实自己吃过的苦真的太少太少。

安静知道宋念念不习惯,特地拿了一些新鲜的水果。许阳还细心的为她们买了泡面。宋念念从来没有觉得泡面是如此的美味。

住在下铺的大妈看着宋念念萎靡不振的样子便好心的把下铺让给她,自己睡在了上铺。安静连声道谢,好不容易到了站,宋念念只觉得整个人虚脱了一般,她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坐火车了。

安静还没下车之前便开始打电话,然后笑眯眯的对宋念念说:“我爸已经在等我了,我们下去之后直接去我家。”

宋念念想了想说:“不用了,其实我一会自己打个车回去就好了,你们先回家,有时间我再来找你玩。”

安静拉住她说:“那怎么行呢,都说好了去我家玩的,再说了你家人不来接你我怎么放心,你现在不舒服,去我家休息一晚上,明天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安静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宋念念,宋念念想着爸爸还在医院,妈妈也很忙,就算来接也是司机来。想到这里她忽然一笑,拉着安静的胳膊说:“小样,还撒娇。”

当宋念念和安静终于拎着行李走出西客站大厅的时候,宋念念终于感叹,她活过来了。天气不是很好,有一点点yīn天,七月份的北京正是雷雨多的季节,雨说来就来,说停就停,就像小孩子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了。

刚出了大门就看见不远处停了一辆索纳塔,安静高兴地朝那边挥手。来接安静的人除了安爸爸之外还有一个,很高很斯文的男孩子。

宋念念乖巧的问了安伯伯好。然后安静一脸骄傲的介绍:“安然,我弟。”

其实宋念念早就知道安然,每次安静给安然打电话的时候,安然都是一副教训人的口吻,一点也没有弟弟的样子。

她看着安然,再看看安静,也许他们真的应该倒过来。

安然瞥了安静一眼,安静笑着跟安然说:“我好朋友念念。”

安然对宋念念微微一笑, 安爸爸接过宋念念的行李说:“念念一会到家里去,你阿姨做了很多好吃的等着你们呢。”

还没等念念说话,安静在一边说:“爸,我就想吃妈妈做的红烧狮子头。”

然后听见一贯安静的安静在后面说:“安然,你在帮我拿一个,这个好重。”

安然一脸不耐烦的口气:“活该,谁让你拿那么多东西。”

“安然,好你了,你最帅。”

“那好吧。”

宋念念羡慕的想,真是幸福的一家。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比较懒,作业一个接一个,有时候有灵感没时间,有时候有时间没有灵感,更没有下笔的欲望,我是一个宁缺毋滥的人,对文的要求有点精益求精,每一章都是反复斟酌修改之后才发表的,但是难免还是会有一些错别字,看到的话可以提醒我,理解万岁,谢谢。

☆、两只刺猬的爱情

宋念念知道安静爸爸是一所中学的校长,妈妈是老师。他们都很热情,安静拉着宋念念一起在房间里玩电脑,安然则在另一个房间准备建筑模型,安然该上大二了,在一所全国知名的大学学的土木工程,宋念念听了安然的高考成绩只觉得咂舌。她不由得感叹,两姐弟的差距是有一点大。

宋念念终究是没有吃到安静妈妈做的狮子头,刚刚到了安静家里,段博宇就打来电话了。

宋念念只觉得脑袋都大了,她以为上次就算了一个了结。她用尽力气招惹段博宇,不断挑战他的底线,只希望段博宇嫌她烦,不会再理她了,会放过她。

现在看了真的是她太天真。

段博宇的口气并不好,直截了当的问:“在哪里?”

“不用你管。”

“我不说第二遍,你要是再敢玩花样就试试看。你也不想我过去的时候让别人看笑话,那样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宋念念没说话,段博宇很少这样子,权衡利弊,她知道现在撕破脸对自己不好,便说了地址,挂掉了电话。

段博宇挂掉电话就把手机扔在了一边,宋念念耍的那些小花招,他都看在眼里。他有时候暗暗的想,不如就这样算了吧。可是他找了三年,多少个日日夜夜,现在终于得到了,他不用在依靠那些可怜的回忆过日子,这就算不是幸福他也不会轻易放弃,可是当她说出那些绝情的话,做出绝情的举动,他还是会心疼,她在逼他,逼他放手。

他偏不,他就算是报复,那些他所承受的痛苦也要她一起承受。

他们就像是两只刺猬,离得太近会疼,离得太远又会冷,总有一个人把刺拔光。

他其实找过宋念念,一共两次。

第一次是宋念念离开的那天,他甩门而去,那天酒桌上他来者不拒,半醉半醒开着车就出去了,等他酒醒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了c大校门外,他不知道自己意识不清楚时候是怎么把车子开过来的,他远远的看见,一个瘦瘦的男孩子,背上是熟睡的宋念念。

他把自己隐藏在黑暗的车子里,透过昏黄的路灯,看着他们从车子旁边一点一点的走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他才缓缓地开着车子慢慢离开。

第二次,也是留在c市的最后一天,去c大附近的一片空地考察,其实他知道,自己完全不用亲自去,顾泽却安排了行程。他拿着行程表看了很久,终究没有忍心把它取消。

顾泽是个太聪明的人,很多事情根本不用段博宇说什么。

午饭特意在学校附近一个比较不错的饭店,几个主管和经理都受宠若惊,没想过段博宇能亲自来,自然知道这块地方的重要性,酒桌之间一直笑脸相迎,离开的时候更是一送再送,段博宇站在外面看着c大的校门看了很久,最后终是没有走进去。

段博宇虽然没有再去找宋念念,但是顾泽却对宋念念的行踪了如指掌。他跟了段博宇这么久,自然知道宋念念在段博宇心里的重要性,偶尔段博宇会不经意提起,顾泽也会旁敲侧击的说一些宋念念的事情,每次这个时候,公司上下都会感觉出来段博宇心情格外好,连发脾气都少了很多。

直到暑假临近,顾泽知道段博宇肯定会关心宋念念回家的问题,他早就知道了宋念念和安静一起定火车票的事情,果然没过两天,段博宇叫顾泽单独进来,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琐事之后,还是开口问:“宋念念这几天怎么样?”

顾泽早就知道,斟酌了一下还是说了:“宋小姐应该会和朋友一起回家,我听说定了火车票,过两天应该就会回来了。”

段博宇并没有大发雷霆,他淡淡的“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顾泽轻轻地关上了门。

这几天段博宇都是yīn沉着脸,顾泽知道不仅仅是宋念念的问题,段存业和段博宇意见不合,公司上下都传言要进行很大的人事变动。顾泽从段博宇口中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出来,有时候段存业来公司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只是隔着门他还是听见了里面传来争吵的声音已经杯子破碎的声音,顾泽自然不会多问。

段博宇和顾泽在西客站等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段博宇终于打了电话,然后语气不善的对顾泽说:“去玉林小区。”

安静妈妈一直留宋念念吃过饭再走,她笑呵呵的说着安静这孩子太老实了,从小也没见有什么朋友,让念念多照顾安静。

宋念念笑眯眯的答应,没过一会,就听见门铃的声音,安静妈妈开门就看见顾泽一身西装站在门口。

其实安静的爸爸妈妈都认识顾泽,学校里出来的好学生很多,安静的妈妈曾经是顾泽的语文老师,顾泽当时在学校还是给人的印象很深,再加上安然高中打架的事情,自然是记得他的。

顾泽彬彬有礼的打招呼:“安校长好,周老师好。”

安静爸爸妈妈也是一脸笑容的和他说话。

这一刻感觉尴尬的好像只有安静一个人。她甚至在这里还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她转头看向安然,安然看着她不屑的哼了一声说:“安静,你不是说去拿碗筷吗?怎么还不去。”

安静像是抓了救命稻草一样逃似的去了厨房,安然并没有多说什么,他眼神掠过顾泽,看了宋念念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客厅。

好在过了一会,段博宇也进来了。

他似乎是瘦了很多,虽然微笑着,但是脸上难掩疲惫之色。他几乎是用跟刚才电话里完全不同的语气对安静爸妈说:“叔叔阿姨,我来接念念回去。”

顾泽在一边介绍,段博宇微笑着跟安静爸爸握手,安爸爸笑着夸段博宇年少有为,顾泽也是前途不可估量,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安静终于从厨房出来,她看了看段博宇,看了看顾泽,又看了看宋念念,像是个傻子一样。

她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样,她紧紧地抓住宋念念的手,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安爸爸笑起来说:“小女儿家的这样就舍不得了,念念有时间来家里玩。”

段博宇已经微笑着接过宋念念的行李,宋念念轻轻拍了拍安静的手,示意她放心,又向安静爸妈再见,跟着段博宇出来了,安静一直送她到了车上,然后看着车子一点一点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灵感爆发,这章不在预料之内,哈哈,突然想起来加进去,顾泽安静,关系再混乱一些吧。

4

☆、物是人非事事休

安然说:“安静你就是个大傻子。”

安静也是这样觉得。她总觉得自己真的是傻透了,竟然会想宋念念和顾泽在一起,她为自己曾经的小气而感到愧疚。念念曾经那么真诚的对待她,她竟然会生气,真是讨厌死自己了。安静趴在电脑面前拿起手机又放下,正在纠结着就听见了敲门声。

安然倚在门上象征性的敲了两下门就进来了,安静心情不好,瞪了安然一眼说:“干吗?”

安然自然更是没好气:“看看你是不是笨死的,我怎么会跟你是一个妈生的。”

“不就是考个大学吗?至于骄傲成这样吗?你都说了一年了。”

“说你傻你是真不让我失望。”安然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架势,白了安静一眼说:“顾泽跟你那朋友是怎么回事?”

“没事。”

“还没事?人家都上门来了,亏你还知道躲,看看你交的都是什么朋友。早晚被人骗。”

“你知道什么?我的事不用你管。”安静没好气的指了指门口。

安然站起来,哼了一声:“好心当成驴肝肺,就那个男的骗你骗得团团转,安静你就是个大傻子。”

这天气果然越yīn越沉,云都是黑压压的,宋念念见惯了南方yīn雨绵绵的气候,对于yīn天早已是司空见惯,段博宇和她一起坐在后车座,顾泽在前面汇报完明天的安排之后也不再说话,宋念念歪着脑袋看着车窗外的景色。

其实三年的变化也挺大的。

面对着前门西大街新盖起来的大楼她只觉得是恍惚之间的事情。路上的人依旧行色匆匆,他们或是低着头快速行走,或是站在拥挤的公交站眼巴巴的盼着公交车,然后蜂拥而上,在摩天大楼的注视下,他们都是再渺小不过的人物。

她还记得小的时候公交车还是长长的,灰蓝色的,现在已经换了很多新式的大巴车。甚至家门口的马路都已经翻新过了,路旁边的梧桐树也更加茂盛。好像是变了很多又好像是什么都没变,她不记得原来那里是不是系了一只秋千,还有很大的一对沙土,他和段博宇经常在那里玩捉迷藏。

段博宇替她打开车门,转身对顾泽交代了几句便让他们开车走了。

宋念念现在已经对段博宇做任何决定都不会表示异议了。她提着行李,慢慢的跟在段博宇身后,当她踏进那扇白色的大门时,她的手不经意的抖了一下,门上的扶手已经有些斑驳,她悄悄瞥了一眼,有一团黑乎乎的小字,字迹已经辨别不出了。时间过得太久了,她还记得她拿着小小的签字笔,那是她还在上小学,只能用铅笔写字,写错字可以擦掉,她偷偷的偷了段博宇的笔,然后晚上她偷偷跑到大门上写了这一行小字。大门新上的油漆,纯白色的一尘不染,是那种英式别墅的那种白色镂花铁门,特别漂亮,那时候宋志国刚离开国企,自己开公司挣了钱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宋念念踮着脚拿着笔在门上写了很久都写不上去,她用力花了很久,字体写的又粗又难看,她还是笑了,又拿着胶带在上面贴了好几层,才放心的离开。

宋念念感叹,那么多年过去了,胶带早已不知去向,估计那行字也跟着她的离开一起消失了吧。

段博宇轻轻牵了她的手,宋念念抬头就看见妈妈站在门口等着他们。灯光不是很亮,却有一种奇异的温暖的感觉,妈妈原来是个美人,身材匀称高挑,现在宋念念看着妈妈穿了一条颜色暗淡的连衣裙,头发有些乱,头顶上的灯光飞着一些不知名的小虫子,说不出的憔悴。宋念念只觉得鼻子一酸,差点掉出眼泪。宋妈妈看见宋念念回来了,赶紧过去接过宋念念手中的行李,笑着说:“念念,累不累,妈妈做了你最爱吃的菜,快去洗个澡出来吃饭。”

宋念念点头,段博宇跟在后面,宋妈妈说:“博宇也累了吧,去洗手准备吃饭吧。”

段博宇点点头说:“宋叔叔在医院吗?”

“恩,今天常规检查,血糖还是有点偏高,留院观察一天,明天就可以回来了。”

段博宇点点头,宋念念换了身衣服下来了。宋妈妈赶紧给宋念念拿筷子,然后招呼段博宇吃饭。只是宋念念像没看见段博宇似的,在桌子上埋头吃饭,时不时跟妈妈说两句话,段博宇也只是吃饭,偶尔宋妈妈会给他们两个夹菜。

其实宋念念是真的饿了,她太久没吃过饭菜了,火车上的伙食惨不忍睹。她吃过饭之后,也不管其他人,自顾自上楼去了,宋妈妈倒是尴尬的冲段博宇笑笑说:“你看这孩子都是让我们惯坏了。”

段博宇也笑着说:“没什么的,我是看着念念长大的。”

宋妈妈这才看着段博宇欲言又止,半晌才说:“博宇,念念还是孩子,很多事情……”

段博宇了然的说:“阿姨,我都知道,我会好好对念念的。”

吃过饭之后,宋妈妈一直送段博宇出了门,看着接他的车子走远,才慢慢转身回去。

司机开着车子慢慢驶出宋家的小区,然后问:“段总,董事长有事情跟你谈,之前就打电话给顾助理了,我们要不要回去?”

段博宇看了看时间,九点半,想了想说:“那就回家吧。”

段家是个守旧的家庭,至今段存业还是住在那种典型的中式格局的房子,他深信风水,每一个摆设都是请风水先生看过的,院子里设计更是别致,杨柳堆烟,小桥流水,池塘荷花,仿佛误入了那间古代的别院。

段存业是个传统的人,深信“棍棒底下出孝子。”所以段存业的书房有一个高大的楠木桌子,上面摆满了笔墨纸砚,桌子后面的墙上就挂着一根长鞭。

段博宇小时候只要是有一点错误就会吃它的苦头,现在偶尔看到那根鞭子都会有心里yīn影。

其实段博宇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一进门,段妈妈冲着他指了指书房,悄悄给他使了眼色,他一推开门就看见段存业正襟危坐,那张楠木桌子上放着那根鞭子。

段博宇进来,弱弱的叫了一声:“爸。”

段存业哼了一声说:“你还有脸叫我,我只当没你这个儿子。”

段博宇低着头:“爸,你别生气。”

段存业看着段博宇认错态度好,哼了哼,又说:“好在你还知道你姓什么,马上停止收购宋氏的股份。”

“爸,收购股份的事情不是儿戏,再说对公司有有利的事情为什么停止?”

“对公司有利?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心思?你是被宋念念那丫头迷昏了头了,三年前你就犯傻,现在你想干什么?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是不是?”

段博宇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站着。

“我早就听说你对那丫头不死心,三年了,你到处打听她,我和你妈只当不知道这件事。你忘了三年前她怎么算计你的了?这次宋家股份的事情你要是敢签合同,我就废了你总经理的职位。你马上给我停止收购,从明天开始负责别的项目。”

“我没办法停止收购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没办法停止收购。”段博宇抬起头直视父亲的眼睛:“我已经和宋家签了合同了。”

☆、守得云开见月明

宋念念一觉起来之后还是觉得很累,她睁开眼睛,时间已经是下午了。她打开房门就看见爸爸妈妈都在楼下,她好像又回到了三年前,爸爸妈妈等着她吃饭上学,一切都没有变,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人人宠爱的掌上明珠。

宋妈妈看见了她笑眯眯的说:“念念,饿了吧,妈妈给你做好饭了,这就给你端过来。”

她吧嗒吧嗒的踩着拖鞋下楼,看见宋志国坐在沙发上,她低着头叫了声:“爸。”

宋志国的精神比之前好多了,他拿着报纸,然后笑着答应了一声。

宋妈妈端过来一份小米粥,几样可口的小菜,还有宋念念最喜欢吃的抹茶味蛋糕和一些小点心。宋志国在一边说:“刚起来就吃这些腻不腻啊?”

宋妈妈在一边说:“她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想吃就吃了。”

宋念念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饭的时候,宋志国电话响了,他走到一边去接电话。妈妈还在絮絮叨叨的问着一些琐事,还说要不要出去逛逛。

说起逛街,宋念念就想起安静了。

她回家之后还没有和安静联系,正好可以一起去逛街,她拿起电话拨了过去。

“安静啊,在干什么?”

“念念,我在和安然争论问题呢。”

“有什么好争论的?我们去逛街吧。”

“不行啊,我爸妈在家说让我们帮忙带学生,现在走不开啊。咱们回头有时间在一起去好不好?”

“那好吧,有时间打电话,拜拜。”

“恩,好,拜拜。”

宋念念挂了电话就看见宋志国一脸yīn沉的走了过来,宋念念知道是公司的事情,本来就不想问,谁知道宋志国坐下来之后对宋念念说:“段博宇辞职了。”

宋念念暗暗吃惊,装作若无其事的抓着手机问:“为什么?”

“念念,其实你也不小了,二十岁了。很多事情我们也不该像小孩子一样瞒着你。其实这几年你不在家里,很多事情你不知道。”

宋志国叹了口气:“博宇这几年不容易,要不是他帮着我们家,公司早就垮了。”

宋念念换了衣服,拿起包就出门了。她已经太久没有在这里生活过了,一切都显得熟悉而又陌生,有一种置身于梦境的不真实的感觉,

宋念念出门之后只觉得今天的天气不想昨天那般yīn沉,阳光近乎毒辣的烤着大地,她没带伞,只觉得皮肤发烫,空气热烘烘的,马路上的沥青都要被晒化了一般。

她打电话给顾泽,问了段博宇的住处。

其实她并不确定他是否在那里,毕竟他很忙,就算他辞职了,肯定也还有很多要办的事情,可是她就是很单纯的想去找他,即使他不在,她还是要去。

她出门走了很久才看见一辆出租车,这一带都是别墅区,进出都是开车,很少有人会打车,出租车自然很少。宋念念住在城西,段博宇住在城东,其实说是城东,那地段离中心也远不了哪去,她说了地址,司机左转右转,宋念念正开着对面的一座高层出神的时候,司机说:“到了。”

她下了车,就进了小区,果然是寸土寸金的地段,闹中取静,楼与楼之间相隔的又远,还有大片的绿化草坪,一看买的人就是非富即贵。

她按着纸条上的门牌号码,走了将近十分钟,终于到了二楼的一家门前,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门铃。

门几乎是很快就打开了,倒是让宋念念有些措手不及。段博宇脸上并没有惊讶的表情,他侧身让宋念念进来,又给她倒了杯水,看着她的表情说:“顾泽给我打过电话了,说你会来。”

原来。

宋念念像是了然,她笑了笑说:“我也没什么事情,我爸说你辞职了,我看看你怎么样。”

“死不了,我又不会寻思,你要是来看我现在也看到了。”

宋念念耐着性子又说:“我看看你怎么样。”

“你还会担心我?我挺好的,哪都好得很,你要是看来笑话的恐怕让你失望了。”

“是吗?我倒是不觉得呢?看着你被你爸给撤了职,我心里高兴的很呢。”

宋念念像银铃似的笑声传在段博宇的耳朵里只觉得刺耳,他的眼神像刀子一样扫过来,片刻,他也像是自嘲的笑笑说:“没错,就是这样,你满意了?”

“段博宇。”宋念念声音突然变得尖锐“我不是傻子,你别跟我这yīn阳怪气的,你以为你对我们家了些事情我就会感激你了,你这个样子还跟三年前一样懦弱,一样让我看不起,我告诉你,你有种就把你心里话对我说出来,你说啊!”

宋念念像是变了一个模样,她站起来满脸通红,像一只小豹子一样。段博宇紧紧的抓着面前的手机,他的眼神看着窗外,飘渺不定,其实窗户外头什么也没有,但他还是死死的盯着那里,好像要把那块玻璃看穿了似的。

过了很久宋念念终于冷笑了一声,站起来转身离开,她刚刚打开门就被死死的拉住。门被一股巨大的力气关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她挣扎着说:“段博宇,你这个懦夫,你放开我。”

段博宇不由分说的把她按在墙上,狠狠地吻了下去。

他只感觉满脸湿湿的,宋念念一声一声的抽泣,半晌他放开她,宋念念的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他几乎温柔的不可思议擦去她脸上的眼泪,喃喃地说:“念念,我爱你,你别走。”

宋念念断断续续的说:“你终于肯说了,你终于肯说实话了。”

他温柔的说:“念念别哭了,是我不好,之前都是我的错,我昏头了才会那样对你。”

宋念念别过头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掉眼泪。

段博宇慌了似的给她擦眼泪,像是哄小孩似的说:“我以后再也不会犯浑了,我肯定对你好,咱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宋念念抬起头看着他,然后点点头,段博宇几乎高兴的发了狂。他紧紧地把宋念念抱在怀里,然后在客厅里转了一圈说:“我爱你。”

宋念念紧紧地依偎在他的怀里说:“我也爱你。”

☆、良辰美景奈何天

宋念念想着,就这样吧,他不再计较,我不再计较,我们已经浪费了太多的美好时光,又岂能辜负眼前的良辰美景。

所有回不去的良辰美景,都是举世无双的美好时光。

我们如何能一一错过。

宋念念打电话给安静,笑嘻嘻的说暑假不能再见了。言语之中透着甜蜜,安静恍然大悟,赶忙关心的问起来,宋念念虽然害羞,但还是告诉了安静,说到她主动去找段博宇河东狮吼那一段的时候,安静直夸她有大将风范,这才是她认识的宋念念。宋念念依依不舍的说:“段博宇说他最近被他爸炒鱿鱼了,难得放松,正好带我出去玩。”

“你们准备去哪里?要去多久?”

“哎呀,我跟你说,他说给我个惊喜,我觉得一定是马尔代夫。”

“念念啊,看来你要提前度蜜月了啊,哈哈。”

“死安静,你越来越不纯洁了,看看都是谁教你的。”

“还不都是你。”

宋念念和安静一言一语吵的不亦乐乎正说着呢,段博宇从浴室出来问:“给谁打电话这么开心?”

宋念念根本不理会他,继续跟安静叽叽喳喳的说着,就感觉一只爪从她的上衣下摆伸进去了,痒痒的,她伸手一推,反倒被抓住,她动弹不得,段博宇的手慢慢的向前移动,她恨恨地跟安静说了再见,匆忙挂了电话,奋起反抗。无奈敌人火力太强大,她只能败下阵来。半推半就时候,段博宇俯身在她耳朵边说:“宝贝,听话,晚上还得送你回去呢。”

她脸蓦地一红,别过头呸了一声:“流氓。”

宋念念醒了之后就觉得饿了,她像只猫一样不安分,段博宇被她吵得无奈只得起来问

“你要吃什么?”

“你会做什么?”

“我哪里会啊,我只会煮面。”

“那我就吃面。我好久…”宋念念说到一半的时候停住了,段博宇顿了顿若无其事的说:“我去煮,你等等。”

原来一切的事情不管你有没有提起它就在那里,他们都还记得那个下午,那次面改变了太多,它横在那里,宋念念安慰自己,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她慢慢地站起来,开始打量这间房子,设计的简洁大方,却处处透着品味,她转了一圈没有看见任何女性的痕迹,一看就是单身贵族的住所。

在卫生间侧面是卧室,卧室旁边是书房,和阳台连在一起,光线很好。书房侧面还有一个房间,看起来像是卧室,她有些好奇,慢慢的打开门。

她呆呆地愣住了,过了两秒,她慢慢地关上,跑到卫生间里。

她不敢哭出声音,只是一下一下的抽泣,眼泪一颗一颗的掉下来,恍惚之中段博宇像是在叫她,她擦了擦眼泪,又用凉水洗了洗脸过了片刻,才走出去。

段博宇递给她筷子,又端了一碗面,他看着宋念念的眼睛红红的,问:“怎么了,眼睛怎么红?”

“没事,我就是想起以前的事情。”

段博宇以为她说的是面的事情,看着她的样子也不由得心疼,便安慰道:“没事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咱们以后好好的在一起了。我不是答应过你吗,咱们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宋念念点点头,端起碗,然后看着段博宇吃面,然后微微一笑说:“我爱你。”

段博宇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他也笑了笑,然后说:“我知道。”

宋念念想,这就是幸福吧。

晚上段博宇送宋念念回家,宋念念态度明显的转变。晚上又留段博宇吃饭,然后段博宇提出要带宋念念出去玩,知女莫若母,宋妈妈看着宋念念的表情便了然,宋志国没有说什么,但是也没有点头,还是担心宋念念,其实这样的事情本来应该乐见其成,段博宇的心思他们也一直都知道,但是念念毕竟还小,他还是不太放心。

倒是宋妈妈语重心长的对段博宇说:“博宇啊,你们的心思我是知道的,可是念念现在还小,我是不反对,可是,你答应我一定要照顾好她,”

“阿姨,您放心吧。”

宋念念看着他们一言一语的,脸上像是熟透了的西红柿,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她匆匆吃完,把筷子一扔说:“我吃饱了。”然后快步跑上楼。

一直到第二天在上,段博宇催她起床收拾东西,她才知道去的不是马尔代夫而是日本。

她在那边说:“为什么不是马尔代夫?”

“马尔代夫要蜜月去才好。”

“日本有什么好的?弹丸之地,你忘了几十年前的亡国之辱了,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你这么就忘记国仇家恨了?”

宋念念从早上一直念叨到上飞机,才算安静。

她知道事情已经不可逆转,没办法,谁出钱听谁的,她现在才知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段博宇一直笑眯眯地讲着日本的各种好,到最后只换来一句:“崇洋媚外。”

一直到下了飞机,热气扑面而来,其实宋念念觉得这里和南方的天气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比北方更热一些,她没好气的瞪了段博宇一眼,这个季节来日本简直就是受罪啊。

还好之前做足了准备,下了飞机就开始各种防晒霜。无奈没过一会还是觉得很热。段博宇则是很快打车去之前定好的酒店。

像段博宇这种好孩子英语自然是好的没话说,宋念念在美国呆了一年回来之后也脱胎换骨。段博宇听见宋念念和前台小姐交流的时候不由得吃惊,原来她最头痛的就是英语,现在竟然这样好,宋念念倒是觉得那段日子不堪回首,那地方人生地不熟,连英语都不会说,最可气的是他们对亚洲人压根没好感,她可谓是处处碰壁,呆了一年实在熬不住就偷偷回来了。原本想着回来一切都好了,再也不用吃那种苦了,可是回来之后才知道,这人生,苦着呢。

她这些话一个字都没对段博宇说过,有什么可说的呢?难道这不是自讨苦吃么?段博宇也没有问,他们都知道对方在刻意回避那段时光。

纵使是良辰美景,也有过不堪回首的往事。

良辰美景奈何天。

☆、天下岂少梦中人

要说段博宇不愧够有品位,订的酒店不是最贵的却是评价最好的。高耸的建筑坐落在东京,在新宿花园中心好像是一片宁静绿洲,能俯瞰东京、关东平原和富士山。

宋念念像一只兔子蹦蹦跳跳的进了宾馆,段博宇无奈的拉住她说:“你老实的呆一会,不知道还以为我带了个幼儿园的小朋友进来了。”

宋念念斜着眼睛说:“你知不知道,我刚才跟前台的小姐说什么?”

“说什么?”

“我说,哈哈,我说你是我叔叔。”

段博宇只觉得眼冒金星,伸手想要抓住她。她却早就准备好了似的,一溜烟跑了。

宋念念站在大床上像个小孩子一样跳啊跳,一边跳一边大叫,完全没有了上飞机之前的抱怨。

她得意的对段博宇说:“我小时候就老喜欢这样跳,我妈不许,后来我出国宿舍有别人,现在终于满足我这个愿望了。”

段博宇特意把窗帘拉开。宋念念从窗户向外面望去,车水马龙,异国他乡的繁华却因为段博宇就在身旁而不感到伤感。而且高处俯瞰下面的接到人群,确实有一种会当凌绝顶的感觉,好像把一切都踩在脚下。怪不得那些有钱的老板都喜欢高层,原来有这样的优越感。

段博宇过来抱住她,挠她的痒痒,她大叫着挣扎,两个人一起倒在床上,徒生暧昧。宋念念一把推开他说:“我又饿又累,我想去做个spa。然后再去吃东西好不好?”

段博宇不松手,半个身子压着她说:“一会再累,一会好好犒劳你。现在先犒劳我。”

“不要,臭烘烘的,难闻死了。”

“你嫌我臭,那我就让你也一起臭。”

其实这一觉宋念念睡得格外香甜,她也顾不得洗澡就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段博宇一只胳膊搭在她的身上,搂得很紧,她有些难受,她试着推了他一下,没想到他翻个身过来抱住她,喃喃的说:“怎么醒了?”

“还不是你胳膊压着我难受?”她也翻了个身,背对着段博宇,段博宇轻轻地从后面拥住她,

宋念念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的天空,然后轻轻地说:“你看,有星星。”

段博宇也向外面看说:“就几颗而已。”

宋念念往他怀里窝了窝,然后说:“你知道吗?我已经好多年没有看到过星星了。”

宋念念想起三年前自己一个人去美国,她满心欢喜的等着段博宇。在美国的时候很苦,每天上课,她刚去学校的时候都傻了。她原来的高中已经算是比较大的学校了,可是在美国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她找教室就找了很久,每节课都要拿着地图。她英语不好,上课自然是听不懂的,连买东西都要查单词。每天晚上还要熬夜学英语,整整一年,她竟然记不起有一次抬头看过星星。

后来她高中毕业时候成绩已经非常优异,她的老师推荐她去美国的一所大学。她婉言谢绝了,她确实不喜欢美国,而自己总是要回去的,即使不知道那个人在不在。但是她回去的时候,反而怯弱了,宁愿选择再一次离开,去了一所南方城市上大学。

那个地方连年yīn雨,一年四季潮湿,天像是一个巨大的锅盖扣在头上,白天看不到太阳,晚上更是灰蒙蒙的一片,别说星星了,就算是月亮也不会轻易出现的。一年四季都是闷闷的,夏天热的要死,冬天又没有暖气,空调也是半死不活的。也不是没有好的地方,她想起和安静许阳一起在学校后门撑到扶着墙,一边喝酒一边唱歌,别人都当他们是喝多了,其实,青春本该如此。

其实许阳对她她并不是不知道,太过明显的好,她都觉得受宠若惊,只是许阳恰到好处,不会步步紧逼,也没有进一步的要求,只说:“如果你愿意,我们还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这个理由要她如何拒绝。

许阳是个很好的男孩子,如果没有段博宇,可惜,爱情永远没有如果。

她很少说以前的事情,安静的话也很少,大多数时间她总是静静地听着。但是宋念念知道她们有很多地方很像,比如都喜欢吃辣的,比如都喜欢看星星,他们像是两棵安静的向日葵,彼此温暖,相互扶持,一起追逐着心里的太阳。

当时想想,异国的星星永远不如家乡美,现在她倒是觉得异国他乡也别有一番风情,只因为,最爱的那个人在身边。

宋念念在一边不说话了,段博宇以为她睡着了,侧身一看,原来在发呆,他轻轻地吻了她一下,然后习惯性揉揉她的头发说:“南方看星星确实不如北方好看,你上大学的那个地方又总是下雨,难得晴天,自然看不到了。”

宋念念看着他的脸,忽然感慨:“小时候我总是喜欢数星星,就躺在我家的院子里头,夏天有好多虫子在叫啊叫的,有时候就睡着了,那种感觉特别好。后来夏天我妈就老看着我写作业,还说女孩子不能躺在地上,我就没在那样看过星星。”

段博宇下意识搂紧了她,轻轻地说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曾经问过我。”

“什么问题?”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我不知道。”

“不可能,不许逃避。”

宋念念眨巴着眼睛,想了想说:“就是有一次我做梦,梦见跟你结婚了,醒来的时候我就想,我希望真的有这样一天,因为在梦里的时候那种感觉特别的幸福。”

“梦中之情,何必非真,天下岂少梦中之人耶?”

“你少臭美了,我才不是杜丽娘呢。与你梦中就相亲相爱了。”

“我也不希望你是她,我们会一起白头到老的。”

宋念念磨蹭着说:“快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情。”

“我小时候你不知道么?咱们两个一起长大的。”

“谁说的,我出生的时候你都那么大了,等我再大一点你都长大了,我都不知道你小时候的事情。快说说你的糗事。”

“我小时候是个好孩子啊,哪有糗事。”

“不可能,我老看见你爸书房挂着一根鞭子。是不是打你的?”

“才不是呢,那是收藏,我那么听话怎么会挨打。”

“胡说,那你后背上的那么大一条红印子是怎么回事?”

“那是,那是我不小心摔的,摔的。”

“哈哈,段博宇你这么人还摔跤,更丢人。”



宋念念紧紧抓着他的手,她什么时候爱他的,她也不知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如果能忘掉渴望

任凭段博宇千呼万唤,宋念念就是不肯起床,无奈段博宇开始挠她的痒痒。宋念念终于忍不住了,爬起来一阵咆哮,不情不愿的起来洗澡换衣服了。

等宋念念收拾好了之后,段博宇已经叫好了早饭,他不同于平时的衣冠整齐,特意穿了清凉的衬衫,颜色很鲜艳的花纹,还特意穿了一双运动鞋。他一边和宋念念吃饭一边说,一会我们去富士山,你不要穿高跟鞋。

宋念念知道,来日本一定要去富士山的,富士山作为日本的象征之一,在全球享有盛誉。其实四月份来富士山是最好的季节,天气不热,又可以看到在日本久负盛名的樱花,雪景樱花真是美到极致,可惜不逢时节。

旅游的人并不少,他们一边走得气喘吁吁,一般感叹,这天气真的热啊。跟随着人群,走走停停,却也爬了很远的路。眼看临近中午,段博宇从背包里拿出水和食物,递给宋念念。他们像是小时候一样,就那样大咧咧地坐在路边,一边吃东西一边笑。

这样的快乐那么简单,却是久违。

宋念念吃饱喝足之后,更是不管不顾的靠在了段博宇的身边。段博宇推推她说:“好歹我们在国外,注意形象,一举一动都是代表我们祖国的啊。”

“得了吧,我才不管呢。你说什么他们也不知道。”

段博宇决定不再与她争辩,只是收拾了垃圾,然后装回自己的背包,最后找到了垃圾桶扔了进去。

傍晚的时候,段博宇和宋念念终于下山了,他开着车子,回到了新宿,很有情调的街道。在灯光的掩映下别有一番风味,异国他乡,他们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宋念念抬头看见街道边的字,她不懂日文,不过她看见二丁目的时候还是多少了解的。

二丁目是第二个十字路口的意思,丁目就相当街区。日本很多地方有二丁目,最出名的就东京新宿的二丁目,离新宿御苑前不远,太宗寺旁边。是日本新宿的男同性恋区,有很多的酒吧、商店什么的。

清凉的风吹来,掩去了白天的酷暑,宋念念笑着说:“来这里干什么?我们又不是gay。”

段博宇的神色却有些凝重,他缓缓地牵着她的手说:“三年前,我刚接手公司那会,来日本出差,那时候心情不好,我一个人在这里的酒吧喝了酒。”

他近乎有些自嘲的笑笑“我当时并不知道这里的意思。当时我一个人,失魂落魄的坐在这条街上。街上下着雪,我当时只觉得快冻僵了,人来人往我只觉得没有一个依靠,后来一个男人过来,他递给我一杯热茶。用英语对我说:“看来今天伤心的不止是我一个人。”

我当时看着他,觉得温暖,像是在哪里见过,但是确实不认识,可能当时只觉得这就是缘分,我们就这样一直沿着公路走,走了很久。一边走一边聊了很多,后来慢慢的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当时就拒绝了他,我说我的性取向很正常,他就笑了笑,没想到我们成为了很好的朋友。后来他开着车,车子里的暖风很足,他有些自嘲的笑笑说:“我活了三十年,爱过两个人,一个是女人,为我去世了,另一段则是不被世俗接受的感情,但他也离开了,我离开过,痛苦过,甚至想过自杀。但是最后我来到了这个我们最初相遇的地方,那个时候我也是刚刚失去心爱的人,他对我说:爱情就像富士山,没有人能真正拥有它,你路过了,体会过那个过程,就算得到了。 ”

宋念念给了段博宇一个大大的拥抱说:“你有没有听过《再见二丁目》。”

段博宇点点头,他怎么会不知道,当时他在车子里吹着暖风,放的就是这首歌,那个人没有说真实姓名,只说叫“ann。”他们彼此倾诉着各自的心事,其实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也好,这样的陌生,才会觉得彼此更接近。现在已经过去三年了,他们自从那次见面之后再也没有联系,这样也好,就当对方也是旅途中的一道风景,在最痛苦的时候一个最好的知己。

每次听到这首歌,段博宇都会想起这段异国之旅,想起宋念念,他笑了笑说:“我当时就是听过这首歌,才决定,如果找到你,一定要带你来这里。”

“如能忘掉渴望,岁月长,衣裳薄。”

忘记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事情,无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这样的人,最快乐。

在日本呆了一个多星期,宋念念真的发自内心的觉得,日本真的是一个很厉害的国家,国民的素质非常高。街道上非常整洁,根本没有乱丢垃圾的现象。

日本人注重礼节,她原来只知道中国是礼仪之邦,而日本更是非常注重,对于长辈之间更是像中国古代一样要行礼。宋念念想起在家里的时候横行霸道不由得脸红。

而且据段博宇介绍,日本是没有脏话的,也没有假钞。

虽然宋念念的爱国主义精神还在作祟,她嘟囔着说:“那是因为日本的钱不值钱。”

宋念念嘴上这样说,但是心里也不由得产生了一丝敬佩,她也开始注意,不会乱丢东西,怕破坏了干净的街道。

段博宇不予置否,笑着说一些别的事情。

这几天宋念念实在是太累了。

他们先去了迪士尼,她像个孩子一样,在过山车上大喊大叫,非要拉着他一起坐 ,两个人的手紧紧的拉在一起,尖叫声一起响彻云霄。

到最后,宋念念拉着他,和米老鼠一起合照,照片上两个人笑得灿烂,段博宇把照片给了宋念念。然后两个人吃过午饭又去了浅草寺,道路两侧是一排排自江户时代延续下来的大小店铺,来祈福的人很多,两边的小饰物大多便宜,宋念念看花了眼,很多都没有见过,便一口气买了很多,她想着给安静买礼物就在仲见世大道,买了一把有着日本传统风情的扇子。

几天下来,宋念念觉得自己变得又黑又瘦,直埋怨段博宇,最后段博宇笑嘻嘻的说休息一天,带她去冲绳,她的脸上才从多云转晴。

洗过澡之后,宋念念只觉得身体发软,什么都没想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缓缓的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漆黑,似乎外面的灯光还在亮着,她一摸身边空空的,连被子都是凉的。她心里一紧,赶忙起身披上睡衣向外面走去。

段博宇在外面讲着电话,语气很是不好,她靠近门后,听着段博宇的声音明显压抑这怒气:“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想逼我到什么时候?我说了我不会答应的,你撤了我的职我也不答应,别拿老爷子压我,对了公司那边叫顾泽多盯着点,小心有些人暗地里利用这机会生事端。”

他并没有说很久就挂掉了电话,然后缓缓点燃了一支烟。

宋念念一直看着他,半靠在落地窗前面,窗户上倒映着五彩斑斓的灯光,映衬着万家灯火。淡蓝色的烟雾缓缓上升,此时此刻说不尽的落寞。

作者有话要说:真情啊,真情,最喜欢《再见二丁目》所以就这样推荐给大家啦。很有感觉的歌,唱的心酸。

☆、赏心乐事谁家院

原来段博宇也有这样的一面,这样宋念念从未见过的一面。

他站了一会,转身就发现站在沙发后面的宋念念,他的声音甚至有些沙哑:“你怎么醒了?快去睡吧。”

“你怎么不睡?”

“我睡不着,抽根烟。”

宋念念不说话,只是倔强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段博宇掐掉烟笑了笑说:“怎么了?怕黑么?我进去陪你。”

他伸手揽着宋念念进了卧室,宋念念还是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段博宇哄着她说:“怎么不高兴了?好了好了,是我不好,不应该抽烟,知道你怕黑,明天带你去冲绳,那边可美了,你不是一直喜欢海边吗?”

宋念念别过头,推开段博宇的手说:“段博宇,你别瞒着我了,其实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段博宇眉头忽然皱了起来。

“我爸都跟我说了,你们家不会同意我和你在一起的,我知道,这次你辞职也是因为帮我爸爸公司的事情,还有你后背那伤,我也知道为什么…”

“别胡思乱想了,没有的事。”他一把搂住宋念念一边说:“你别担心,我答应你一切都不会有问题,有我在,你放心。”

她躺在他怀里,点头,她的手轻轻地抚着他背后的那条红色的伤痕,她知道那是因为什么受的伤,她喃喃的说:“你为我做的那些,我都知道。”

他轻轻抚着她的脸颊说:“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觉,明天还要出去玩呢。”

宋念念没想到,段博宇冲绳竟然有房子,典型的海边别墅,白色的洋楼,里面的设施一应俱全,每周还有清洁工打扫,自然一尘不染。日本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这个别墅自然是相当的奢侈。

正在笑着段博宇这个腐败的资产阶级时候他却说:“这房子是一个朋友的,不过咱们住在这里应该没问题。”

宋念念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抓住他问:“不会是你那个知己的吧?”

“胡说什么?人家早就回英国了,我连他是哪的人都不知道。”

宋念念自觉地没意思,就自动上楼参观房子去了。房间很大,从二楼的窗户可以看到远处的海景,碧海蓝天,还有很多游客穿着花花绿绿的泳衣,这样的日子真是快乐。

中午的时候,段博宇和宋念念出去买了很多菜和食物,二个人一起研究晚上吃些什么。宋念念学着电视上的样子卷了寿司,不过力度不够,中间加了水果都散了下来,米饭和海苔片也粘不牢固,用刀子一切开散了。

段博宇咬了一口说:“虽然样子不好看,味道还是不错的。宋念念一听立刻不高兴了,最后还是段博宇讨好的切了水果,又把宋念念的厨艺大肆的夸奖了一番才算博得红颜一笑。

其实段博宇很喜欢现在的生活,不用每天早出晚归,为公司的事情头疼,每天和宋念念耳鬓厮磨,看着日出日落,洗碗煮菜,当真回归田园生活。

我想有座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还有一个爱的人,一起看日出日落,地老天荒。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只是太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离宋念念开学的日子近了,实在没办法继续在日本待下去,他们正在考虑回去的行程,没想到段博宇就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其实段博宇知道父亲是刀子嘴豆腐心,虽然一直刻板严厉,但是从小只有他一个儿子,期望未免高了一点,所以他知道父亲很疼他。

电话是母亲打来的,一个月不见未免嘘寒问暖,只是双方都闭口不提宋念念。母亲念叨着:“你还知道父亲身体不好,公司这么累,不过说你几句你就真的一走了之,这公司将来还不是你的,你只要回来,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我们是不管了。”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段博宇自然不能再拒绝,他只能答应回去。

只是宋念念在收拾东西的过程中一句话也没有说,段博宇猜到为什么,几次欲言又止,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给宋念念承诺,也许什么都不说会更好一些。

段博宇做好了饭,在他们的努力下已经可以做出几道像样的菜了,他特意多炒了几个菜,又做了宋念念喜欢喝的蛤蜊海鲜汤。他叫着宋念念的名字没有人答应,他从厨房慢慢的走出来,转身上了二楼。

宋念念穿着一条白色的长裙,纯白色的裙摆上点缀着一圈蕾丝花边长长的一直垂到脚踝。窗子开着,海风扑面而来,吹起她的长发,乱乱散在肩上。她没有穿鞋子,就那样赤脚踩在白色的地板上,显得有些单薄。

段博宇情不自禁的从背后抱住她。

她在日本这段时间长时间在阳光下,皮肤已经不再那么白皙,更接近健康的小麦色。远远地看上去反而更有了一种异国情调。她难得的转过身,安静的依偎在段博宇的怀里,就这样相顾无言。半晌,还是段博宇说:“菜好了,我们去吃饭。”

其实菜很好吃,但是两个人各怀心事,自然食之无味。草草收场,宋念念平时都是把碗一推就再也不管不顾,今天破天荒的站起来要收拾碗筷,段博宇,笑眯眯的看着她,等宋念念把碗放进洗碗机,段博宇从背后缓缓地抱住她,她缓缓地转过身,吻上他的唇。

她今天像是格外眷恋他似的,两个人一路从厨房纠缠到客厅,最后,段博宇把她横打抱起上了二楼的卧室。

他们互相叫着对方的名字,像是要深深地印在心里,一辈子,永生永世也不要分开。

段博宇拥着宋念念,宋念念没有睡着,她睁着眼睛看着窗户外头的天空,黑色的,有几颗星星,不是很明显。

她伸手去推段博宇,他累了,恨不得马上睡去,宋念念却不依不饶的叫着他,他只能睁开眼睛,宋念念喃喃的说:“我睡不着,陪我说会话。”

段博宇翻了个身,清醒了一点,也看向窗外问:“说什么?”

她指了指外面说:“你看星星那么少?我们能不能数清楚?”

段博宇看了看外面,星星确实很少,他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说:“肯定能数清楚的。”

宋念念认真的看着外面的星星,一颗一颗的指着星星开始数起来。

“一颗两颗三颗…”

星星确实很少,但是却很小,还一闪一闪的,像是很遥远似的,时间一长,宋念念不知道是困了还是怎么样,她不知道哪一颗数过了哪一颗没有数过,眼睛也变得涩涩的,不一会就觉得累,时间被拉得格外漫长,很缓慢似的,她可以听见段博宇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的,不一会,就睡着了。

☆、只应碧落重相见

第二天一早起来收拾完毕,段博宇一手牵着宋念念,一手拉着行李,宋念念也不像刚来时候那样叽叽喳喳,她反倒很留恋这座城市,这段时光。

三个小时的飞机其实不算漫长,宋念念只觉得依偎在段博宇肩膀上睡一觉就快降落了,竟然没有晕机,爱情的力量果然是伟大的。

在机场大厅不出意料的是顾泽来接机,他接过段博宇手中的行李,一边将公司的事情细细道来,无非是一些麻烦,顾泽眼神扫过宋念念,看见段博宇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继续说:“关于宋氏公司股份的事情,董事长已经同意了,对了还有西南那块地的土地合同已经拿下来了,不过这次签的建材公司是业内一家比较大的公司,董事长希望你亲自去。”

段博宇点点头说:“好,公司的事情明天再谈,先送我们回去,今天把所有事情都推掉,先回家。”

“好。”

段博宇觉得很累,最近休息一段时间他只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他很久没有这样轻松的生活过,长期面对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他甚至不曾休假过。

两旁的景色迅速倒退,还好不是高峰期,路况还好,机场离段博宇住的地方很远,开车也要近四十分钟,宋念念在车上玩ipad玩的不亦乐乎,顾泽从没见过宋念念笑成这样,也许她现在才是真正的快乐吧,段博宇和她也算的守得云开见月明,总算是有一个好结果。

这是宋念念第二次进段博宇住的地方,还是老样子,家里定时有清洁工打扫,还是一尘不染,段博宇笑笑说:“你先休息一会,等晚上我在送你回家,好不好?”

宋念念点头,她确实有点累。坐在沙发上百般无聊的看了一会电视,段博宇洗了澡,从后面抱住她,散发出好闻的浴液的味道,他们这样依偎着,像是有着一种默契,在这样无声的环境里,这样心照不宣,只是静静的依偎着。

段博宇像是睡着了,又好像是没有,精神的感官异常的灵敏,但是身体却是很累。他闻见一股淡淡的烟味,是他习惯的彼业赛猎人,他竟然在沙发上睡着了,肩膀和脖子酸痛,远远地看见宋念念站在书房门口抽烟,旁边的门关着,他淡淡的扫了一眼,他不知道她有没有进去过,不禁偷偷看她的表情,心里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宋念念像是没什么反应,她看了段博宇一眼,撇了撇嘴说:“傻笑什么?一会差不多该送我回去了。”

段博宇像是不高兴的样子:“这么快就想回家了,你马上就该上学去了,我都见不到你。”

“花言巧语。”

宋念念嘴上这样说,心里还是喜滋滋的。

对于段博宇回公司所有人都没有表示出任何惊讶,本来不过是父子怄气,大家心知肚明,毕竟是亲生父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段博宇回来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不过这次回来全公司上下的人都看出了段博宇不的寻常,脸上竟然时不时能看见一丝笑容。段博宇最近心情一直很好,顾泽轻轻敲门,汇报下午的行程,他提醒说:“董事长特别交代过,今天下去要去西南,和建材的负责人见面。

段博宇本来没有感觉什么不对劲,直到对方的负责任一进来,他才感觉到气场有些不对,他皱着眉头打量对面的那个女人,标准的瓜子脸,精致的妆容,裸色系的连衣裙衬得整个人得体大方。手里拿着爱马仕新款,她并没有带着秘书,他转身一看,顾泽果然早就退出去了。

对方好像是一副了然的样子,他虽然心里恼火,但是还是不动声色的为对方拉开了椅子,绅士风度显露无疑。

这哪里是签合同,分明就是相亲。

对方从一开始关于公司的事情一个字都没有提过。段博宇没有办法也只能一个劲的应付,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她忽然说:“段总好像心不在焉啊。”

段博宇像是玩笑一般:“让周小姐看出来了。这不是西南这块地建材的事情,我爸亲自交代,我怕完不成任务没法回家交差啊。”

她不语,只是笑。

一直到最后,段博宇送她出来,又亲自拉开车门,她才松口说:“段总放心,回家一定好交差,我就在这里提前祝我们合作愉快。”

果然没过多久,老爷子就召唤段博宇回家,段妈妈在家里不免一阵嘘寒问暖,看着段博宇神情气色都不错,才算不继续唠叨,又旁敲侧击的问了问今天谈的情况,段博宇心里自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表面还是不动声色,段妈妈像是很高兴似的,一口气说了那女孩不少好话,家世好,长相好云云。直到段博宇总算是不耐烦,对段妈妈说:“妈,我现在和念念挺好的。”

这下段妈妈不再说话了,面上自然不好看,不过这次段存业倒是没有说话,只是yīn沉着脸。

气氛再一次僵在那里。

宋念念走的那天段博宇终究没能去送她,也就没有再见一面,宋念念倒是没有说什么,段宇毕竟是为了公事,她还没有那么蛮不讲理。照例是顾泽帮她提着行李,远远地看见安静走过来之后,顾泽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她。倒是安静像是一幅没事人的表情,和宋念念说说笑笑,顾泽帮她们办了托运,接过安静行李的时候,听见一声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谢谢。”

他微微一愣:“不用客气。”

办理托运,领完登机牌,看着她们一路过了安检,又细细叮嘱一番,才算完成任务。

对于顾泽来说,安静确实是一个特别的存在。虽然他曾经放弃过,但那不代表他就此什么都忘记了。

一个暑假不见,宋念念和安静似乎有很多很多的话要说,宋念念细细的讲着日本之旅,原来的不屑一顾也变得有趣和留恋,脸上幸福的表情更不用多说。

安静是真心为她高兴,念念终于也有了自己的幸福。

宋念念拿出日本给安静买的一些小礼物,她买了很多小玩意准备带给同学,安静自然很高兴,也说着暑假和安然一起帮爸爸带学生的事情,其实安静很简单,每天的生活,吃饭睡觉,和安然吵架,远远没有宋念念那么丰富多彩。

久违的学校在宋念念暑假回来竟然有一种陌生的感觉,也许日本的生活太过悠闲,她依旧忘记自己原本的生活了。

太过舒适的生活会让人变得迟钝。刚做分别,她却已经不能控制的想念段博宇,她只愿可以这样永远永远。

只应碧落重相见,那是今生。可奈今生,刚作愁时又忆卿。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很平淡,耐心耐心,故事总要起起落落才好看

☆、此恨不关风与月

段博宇正在低头看着桌子上的文件,休息了一个多月很多事情自然压在一起,顾泽虽然在公司处理事情,但很多还是要亲力亲为。公司近几年规模越来越大,他常常加班到深夜,有时候他会想念宋念念,他不知道她在哪里,只能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顾泽轻轻地敲门,段博宇抬起头,顾泽立在门口:“周小姐打电话约您晚上出去。”

段博宇想了一会才记起来是上次建材城老板的女儿周琳,上次搞了个相亲会,他只觉得头疼,很久没有说话,顾泽疑心他没有听见,正在考虑要不要再说一遍的时候,段博宇才摆摆手说:“那就安排司机,你在定个好一点的餐厅。”

段博宇靠在椅子上把玩着手机,黑色的机身本来显得优雅而大气却偏偏贴了一个卡通的贴画。还是宋念念在日本的时候,参加一个什么动画的活动,她在一边兴奋的不得了,买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贴在了他的手机上,他看见的时候宋念念还在一边威胁他不准撕下来,他哭笑不得,只得由她去了。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发出呜呜的声音,他拿起来一看果然是宋念念的短信,其实他不习惯发短信,但是每次只要是宋念念的信息他都会耐心的一一回复,他不能想象出来他的属下看着平时一丝不苟的他拿着手机傻笑的表情。

日子平静的有些出奇,段博宇还是和往常一样有条不紊的处理着各项的事宜,西南的那块地建材方面毫不意外的拿下来了,价格很是合理,甚至比同等条件还要低,看来是要建立长期的合作关

系。晚上段博宇接到段存业电话,说是庆贺远中和存业公司第一次合作要举行聚会,还请了不少记者,段博宇虽然头疼,但是这种聚会是不得不参加的,还得笑脸相迎的参加。

他一进门就看见余杭被众星捧月一样的围在中间,他笑笑,朝他打了个招呼,余杭不动声色的应付着周围的人,朝着他走过来,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段博宇取笑他:“瞧瞧你走到哪这么受欢迎,看看这帮企业家眼里都没别人了。”

余杭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少在这幸灾乐祸,我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哪里是待见我啊,那是待见我们家老爷子。”

段博宇对着外面指了指说:“最近又发达了吧?我老远就看见那辆迈巴赫,我心里还想着呢一准是你的。”

他不禁得意的笑了笑,“这事我们老爷子还不知道呢,我一般市里头都不敢开,这出来才开出来显摆显摆。”

博宇还在和余杭聊着天,就看见周琳走了过来,他笑着打招呼,然后向余杭介绍的时候果不其然的看出来余杭脸上意味不明的笑容。

段博宇只当上次碰面是段存业刻意安排的相亲宴,没想到周琳确实在远中当销售部经理,不仅气质出众,而且谈吐大方,说起公司的项目更是有条不紊,不禁让段博宇心里产生一丝惊讶。

直到晚会开始的时候,周琳才站在了周远中的身边。一晚上又是觥筹交错,衣香鬓影。段博宇只感到烦躁,他朝余杭使个眼色,两人躲在阳台上抽烟。

余杭一边吸烟一边说:“刚才那美女跟你关系不一般吧?”

“别胡说,没有的事。”

“你别跟我这装傻了,我这外人都看明白了,今天这晚会说是什么公司庆典,我看你们两家人颇有联姻的意思。”

段博宇收起脸上的笑容,不再说话。

余杭伸手把烟掐了,看了他一眼说:“别说这事你不清楚,你跟宋念念这么多年其实也不容易,但是我看你爸妈态度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咱们这么多年兄弟,我劝你还是趁早做决定。”

段博宇心烦意乱的掐掉烟,点点头说:“我知道。”

宋念念回到学校之后整体都是无所事事,大三课本来就不多,再加上刚开学也没有什么作业,她和安静许阳成天混在一起吃吃喝喝,晚上她给段博宇发了好几条短信很久都没有收到回复,知道他肯定在忙,心情无端端坏起来,正巧许阳拿了三张电影票拉着宋念念安静一起去看。

许阳很是高兴的说:“这是首映,又是vip,弄到票不容易,咱们三个去看。念念去不去啊?”

宋念念含糊其辞的说了一句,许阳更加高兴,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又拉着宋念念的手说具体的事情。

宋念念心里本来就烦,冲着许阳就是一句:“你烦不烦啊,我说了我不想去。”

这一句话说出口不仅仅许阳愣住了,连安静都没再说话。气氛一下子僵硬起来,半晌她懊恼的抓了抓头发说:“对不起,我心情不好。”

安静想说些什么,但她不知道该开口安慰安静还是安慰许阳,最后还是许阳说:“没关系,你要是不想去就算了,这电影票我就送人好了。”

安静在一边看着他们僵在那里便开口说:“这么好的票送人多可惜啊,我都很想去看呢,念念去吧,咱们一起去,然后去吃满记的火锅。”

宋念念想着自己刚才的态度确实过分,现在借着安静这个台阶也说:“恩,那就去吧,反正也没什么事干。”

许阳一听又高兴起来,他把票递给宋念念,最后把他们送回宿舍楼下又说:“明天上午我来接你们。”

安静和宋念念冲他挥手。

许阳笑着挥手。

他看着宋念念远去的背影也觉得开心,很多人不理解,他如此优秀何必甘愿一直这样,等不到一个结果,三年了,他像是一个小草一样在她身边,每天他们一起吃饭,他们是最好的朋友,可是他知道她的眼里没有他。

可是他愿意一直这样下去,哪怕是做一个普通朋友。

宋念念送给他的挂坠他一直很宝贝的挂着。其实不过是个小玩意,她从日本买回来的,安静也有一个,可是他宝贝的不得了,高兴了好几天。同学曾经拿起来跟他开玩笑,他差点急得跳起来。他想着至少她还是记得他的,他也知足了。

什么才能让一个如此骄傲的人低三下四,不过是爱情。

他有时候想,自己如此卑微,可是他没有办法,他根本没有资格去要求什么。他喜欢她,这不关她的事,只是他自己喜欢而已,不管任何人的事。

人间自古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作者有话要说:错别字伤不起啊,各位看官要是看见哪里有出错的地方尽管留言。我会改的

☆、我本将心向明月

手机上的闹钟响了很久宋念念才不情不愿的张开眼睛,周末大家都在睡觉。她只有轻手轻脚的穿衣服。

宋念念起来之后就开始叫安静起床,叫了很久安静都没有反应,她嘟囔一句就去洗漱了,谁知等她换衣服的时候才觉得不对劲。安静平时都没有赖床的习惯,每天起的也比她还早。她伸手去摸安静的头只觉得烫手,她吓了一跳,一边用手拍安静的脸一边叫她。安静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身上也觉得很累,她迷迷糊糊的说:“我再睡一会,你别管我。”

宋念念也着急了:“安静,你快起来,你发烧了,赶紧去医务室。”

同寝室的两个女孩听见她大喊大叫也醒了,赶忙起来一边一个扶着安静,宋念念连忙给她穿衣服。大家七手八脚的把安静搀着去了医务室,宋念念帮她挂号,医生说是扁桃体发炎,需要输液。宋念念跟其他两个女孩子本来就是淡淡的,现在把她们叫起来也觉得不好意思,所以匆匆道谢就让她们先回去了,自己留下来照顾安静。

宋念念去交了钱,看着她输了液,安静的意识才算清醒了一点。

宋念念看见她醒了说:“好点了么?”

“恩,就是还觉得有点冷。”

“你发烧了,吓死我了,送你来医院的时候你神志不清的。我以为你烧傻了呢。”

安静不高兴的瘪嘴,说:“今天的电影算是泡汤啦。”

“呀。”宋念念才像想起什么似的说:“我把许阳的事忘得干干净净,等我赶紧给他打个电话。”

安静拉着她的手说:“你别打电话了,现在过去吧,许阳等这天等了很久了,别因为我让他失望。”

“那怎么行?你还病着呢,我怎么能去吃喝玩乐呢。把我想的也太不够意思了。”

“念念。”安静拉住她的手说:“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你和许阳都是我的朋友,你们两个谁伤心我都不舒服,半个多月前许阳就问我这件事,他计划了很久和你看电影。你去吧,别让他失望了,要不我就成罪人了,我现在没事,你放心吧。”

宋念念没说话,安静拉着她的手,冲她微微一笑:“就看在这么长时间他对你这么好的份上,去吧。”

宋念念点点头:“那好吧,我去了,你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好。”

宋念念抬手一看表已经比过去约好的时间过去一个多小时了,她当时出来的急,也忘记拿手机了,她来不及回寝室就直接往约好的地方去了。

由于是周末,学校里的学生明显少了,她远远地就看见一个瘦高的身影站在学校大门的柳树下面。太阳已经出来了,宋念念走了一会就出了一身汗,她只觉得阳光晃眼,不知道许阳在这里等了多久。

许阳看见宋念念过来了,嘴角不经意的扬起来。他赶忙过去问:“念念,你来了?”

“你等了多久?”

“没多久,就一会。”

宋念念看着他洁白的衬衫隐约能看出湿透的汗迹,她不禁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她抬头看着他说:“你是傻子么?我不来你就一直等着?你不热吗?”

许阳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说过你会来的,我就一直等着你。”

宋念念只觉得鼻子一酸,不再说话,许阳看了看周围说:“安静呢?还没到么?”

“她病了,在医务室呢,今天早晨送她去医务室,所以才晚了。”

“她怎么了?病得严不严重?”

“扁桃体发炎,她怕你失望,所以才叫我过来跟你去看电影。”

许阳倒是愣了:“当然是身体重要啊,没事,反正电影时间也过了,票我留着,回头咱们三个一起去,咱们俩去多不够意思啊,你饿不饿?正好我带你去吃点东西,问问安静想吃什么,一会给她带回来。”

宋念念认识许阳两年多了,他永远这样会照顾人,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不由得一暖,继而点点头说:“好。”

宋念念这段时间比原来胖了一些,气色也更好了,人愈发显得水灵灵的,两个人沿着街道走着,时不时看着宋念念转身,长发摇曳,顾盼生姿,许阳不禁看得痴了。

他只觉得他脸上火辣辣的,他想他的脸一定红透了,假装咳嗽两声,顺便找个借口说:“天气好热啊。”

宋念念也觉得热,尤其是难得一见的太阳出来更觉得晒人。已经快十月份的天气有时候还是会觉得热。在南方要比北方多一个夏天。

许阳看见路边的冰激凌说:“要不要吃冰激凌?”

宋念念看见冰激凌不由得嘴角含笑,高兴的“恩”了一声就兴冲冲的向着冰激凌跑过去。许阳看着口味众多的冰激凌说:“你想吃什么味道的?草莓的好不好?你们女生不是都喜欢草莓的吗?”

宋念念没说话,只是呆呆的站在那。

许阳愣了一下又笑了:“怎么?不喜欢草莓的?那就换一种好了。红豆的好不好?”

宋念念还是没有说话。

许阳终于觉得不对劲,他顺着宋念念的目光向身后看去。远处街边的大荧幕上播放着新闻,巨大的标题用黄色的字体在荧幕上格外显眼。

“远中集团携手存业公司亮相京郊楼盘开幕式。”

屏幕上一群人对着摄像机笑容满面,播音员的声音适时传出来:“这次远中建材和存业公司联合开发京郊西南的楼盘,是一次大工程,将有望作为农村向城市化进程改造的示范点,据传存业公司总经理段博宇与远中的千金传出婚讯,两人已经恋爱多时…”

许阳看着屏幕上那个男子,一身黑色的西服,眉目俊朗,嘴角噙着淡淡的笑,被人众星捧月般簇拥着讲话,他看见他,亦知道她也在看他。

段博宇。

那个给宋念念请假的男人,在假条上签字的男人。原来这么优秀。

许阳的拳头紧紧的攥在一起,原来他以为自己不在乎的,只要可以站在她身边无论以什么身份,他就会知足。

可是现在,他亲眼看见那个人,高高的站在屏幕上从容的谈笑,他竟然嫉妒,他嫉妒他的长相,嫉妒他的优越,嫉妒他这么优秀,甚至嫉妒他签字的时候写的好看的字体。还有在宋念念心里,挥之不去的影子。

这一切,他都嫉妒的发疯。

《神曲》里说傲慢、妒忌、暴怒、懒惰、贪婪、饕餮及色欲是七大罪孽。

他犯了妒忌,深深地妒忌,也许他会下地狱。可是他觉得自己早就在地狱里,所有的酷刑一遍一遍炙烤着他的心,生不如死。

5

☆、只愿君心似我心

宋念念觉得自己一定是着了魔了,她觉得世界好像突然之间坍塌了一样,天地之间变得没有颜色,混沌一片,她听不到任何声音。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

她感觉有人扶着她,叫她的名字,她不知道是谁,她以为是段博宇,过了很久才发现是许阳。

许阳一步一步的扶着她,叫着她的名字:“念念,念念,你没事吧?”

她踉跄着一把推开他,许阳拉住她说:“念念,你别这样,他都跟别人订婚了,他不值得你这样。”

宋念念一把推开他大吼:“你胡说。他不会的,你是骗我的,你是嫉妒他。”

“我怎样说他了,难道他这样对你,你还要如此执迷不悟吗?难道我在你心里一点位置也没有吗?”

“我不用你管,我从来就不喜欢你,就算没有他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的。”

许阳呆住了,他拉着宋念念的手一点点的松开。宋念念转身就离开了,没有留恋,只有难过,还是因为别人难过。

宋念念知道段博宇不会的,他早就答应过她,永远在一起,他们已经重新开始了。

他不会负她的。

宋念念转身往寝室跑去,许阳怕她出事一步也不敢离开的跟着她,眼看着她进了女生寝室他才停住了脚步,他急切的想找什么人帮忙,拿出电话想打给安静,突然想起来安静还在医院。

他在下面急的团团转,又给宋念念打电话一直是占线,他看见宿舍的阿姨于是过去说:“阿姨,我一个朋友不太舒服,我打了很多个电话都不接,您能不能带我上去看看?”

许阳平时总是在楼底下等着宋念念,连宿管阿姨都知道他,她看小伙子长得文文弱弱,说话又有礼貌,一直也很有好感,想着准是和女朋友闹别扭了,一口就答应了。

宋念念住在二楼,宿管阿姨走在前面,他一步一步的跟在后面,长长的楼梯显得有些陈旧,他一步一步的踏在上面发出哒哒的声音。

阿姨在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你们这些小年轻啊,动不动的就生啊死啊的,和和气气的谈恋爱多好,三天两头闹别扭,多担待点不就好了么。”然后指了指一个寝室说:“那间就是207,进去看看吧。十分钟之内一定要出来。”

许阳点点头就推开了门。

门是虚掩着的,他一推开发出吱呀的声音。

宋念念没有转身,她的手僵硬着拿着电话,眼泪还挂在脸上。她一遍一遍的拔出那个熟悉的号码,她想听到他的声音,她要听他亲口说“那不是真的。”

可是什么都没有,等待她的只有机械一样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他从来都是把她捧在云端,在她最幸福的无声无息的把她扔下去,脚底下那万丈深渊,只剩了她一个人。

她千怕万怕,只是怕他负了她,所以她才不敢爱。

可他终究还是负了她。

宋念念已经不哭了,可是肩膀还是一抖一抖的,许阳伸出手,想拍一拍她的肩膀,可是僵了很久,却还是放下了,他只是说:“念念,没关系,你还有我呢。”

“许阳。”宋念念停了半晌说:“他不会和别人在一起的对不对?他答应过我的。”

许阳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她像是对许阳说,又像是自言自语,不过重复的都是一句话:“他不会离开我的。”

段博宇刚刚下飞机就接到了顾泽的电话,这次代表公司去美国考察项目,父亲指明要自己亲自去,所以留下顾泽处理公司事务。

顾泽已经等在机场,段博宇看见他的表情不对便说:“公司出了什么事情,怎么愁眉苦脸的?”

顾泽早就看到新闻了,上次举行那个庆贺宴会,然后又请记者大肆宣传,可谓一举双得,既能宣传公司即将开幕的楼盘,又把婚事透露出去。他多次想打电话给段博宇,谁想董事长已经把事情挑明了“博宇在美国考察项目,这对于公司至关重要,我不希望他被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困扰,谁要是干涉就是不想在这干了。”

这一下子更把顾泽夹在中间,他是进退不得,犹豫了半晌还是决定等在机场。

顾泽思索了一会正在想怎么回答才会更稳妥一些,谁知道段博宇猛地一关车门问:“是不是宋念念出事了?”

顾泽摇摇头:“算不上,不过您在国外,这边是出了点事,您先回公司,我在慢慢跟你说。”

段存业正在院子中心浇花,这盆天丽还是一个老朋友知道他就爱这口,特意从南方运过来的,品种名贵,非常不容易成活,段存业在它身上可下了心思了,成天寸步不离,浇水温度都按照书上的来,还专门请了一个养兰花的师傅探讨问题。

正在给花擦叶子的时候就看见段博宇一脸yīn沉的走进来了。

段存业看了段博宇一眼说:“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大白天的有时间来看我这老头子了。”

段博宇叫了声:“爸。”

段存业恩了一声,便继续摆弄他的花,段博宇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爸,新闻那边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传出那样的绯闻?您为什么不否认?”

“什么绯闻?我怎么不知道?”

“您是故意的是不是?先是可以安排我们签合同,让记者拍到,然后举办宴会大肆宣传,最后事情出来之前你就安排我去了美国,你是故意这样做的是不是?您都安排好了是不是?”

“没错,我就是故意的,我倒要看看宋念念那丫头能不能忍受,我要让她知道我们段家不可能接受一个这样的女孩子。”

段博宇只觉得整个人都在抖,段妈妈赶忙出来拉着这爷俩,“好好的这又是怎么了?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嘛。博宇啊,要我说你也不能再跟宋念念在这么混下去了,不说之前的事情,你现在都二十六了,该是成家立业的时候了,她还年轻,有的是力气玩,你呢?你不是小孩子了,再说她这样的心机,别说你爸爸不同意,我也不能同意。”

“爸妈,你们非要逼我,非要……”

段博宇觉得累,他只觉得累,为什么幸福会这样难,像是一块占了蜜糖的毒,为什么每次尝到一点幸福的甜味,马上就是蚀骨的疼痛。

☆、满眼春风百事非

一种感情象指甲,剪掉了还会在长。无关痛痒。有一种感情像牙齿掉了会留下伤疤,即使补上哪怕是金的,也是假的。宋念念觉得自己像是掉了一颗牙齿,那种痛是刻骨铭心的,十几年的感情被生生拔去,痛不欲生。

她像是醉了,又无比清醒,突然手里的酒杯被夺走,她头晕晕的,看见几个影子晃来晃去。

“念念,你这是干什么?到处找你都找不到,你竟然喝酒?”

宋念念只觉得头晕,她看了半天才看清楚,哈哈一笑:“安静,你怎么长了三个脑袋?”

安静只觉得头疼,感冒还没有完全好,又知道宋念念的事情,她一边扶着宋念念转身对许阳说:“许阳,快把她扶起来,一会学校就要关门了。咱们要快点回去。”

许阳点点头,刚碰到宋念念的胳膊就被她一把推开,许阳冷不防被推了一个跌咧。宋念念指着他的鼻子说:“段博宇,你这个混蛋,不许你碰我。”

许阳有些无奈的又过去扶她,然后摇摇头说:“念念,你喝醉了。”

“我没醉,我清醒的很,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宋念念感觉像是靠在了一个特别舒服的位置上,她摇摇晃晃,口齿不清的自言自语:

“段博宇,你不是说永远不会离开我的吗?”

“段博宇,我们说了那么多你都忘记了吗?”

“段博宇,你说话啊,你说你不会跟别人在一起的,这一切都是误会对不对?”

“段博宇,我不要你离开我。”

“段博宇…”

许阳背着她,听着她一句一句的说着语无伦次的话,字字句句都是他,他只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充满了,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来,哪怕她心里想的是别人,他也贪恋这一刻背上的温度。

顾泽一边帮段博宇提着行李一边给c市的分公司打电话,安排住处,又问了接机的人到了没有,段博宇一直在给宋念念打电话都是关机,他不确定宋念念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但他的预感很不好。段博宇还是先去了学校,一直等在宿舍楼下,等了很久不见宋念念的影子,打电话又没人接,他心里着急却又无可奈何。一直到中午,顾泽看着表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段总,要不要进去一下,去宿舍里找找看。”

段博宇没应声,顾泽刚要在说些什么,远远地看见一个身影,安静。

顾泽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忍了回去,段博宇并没有看见安静他想了想最终低着头说:“回去吧。”

顾泽一整个下午有些心不在焉似的,他帮着段博宇找了一处房子,全部安排妥当之后,又汇报下午的行程,最后他终于忍不住说:“段总,下午我想请个假。”

其实,段博宇下午的安排本来就没有重要的事情,不过是一些应酬而已,他的心思早就被宋念念占满了,心不在焉的说:“好。”

这是顾泽第二次请假,而且两次都是去找安静。

其实顾泽也觉得自己有些可笑,鬼使神差的就来了这里,他一直坚信自己永远那么理智,不会优柔寡断,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除了面对安静的时候。

他并不会真的改变什么,不过从很多方面来看,他不得不承认,安静在他心里始终是个特别的位置。

他慢慢的走在偌大的校园里,路边依旧种满了高大古老的树木,显示着校园历史沧桑的痕迹,已经是9月中旬,南方夏天依旧炎热,他出了一身的汗。

他记得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出过汗了,这种感觉像是自己也回到了学生的时代,从操场上打球回来出了一身的汗,腻腻的,却又那么美好。

他想起来,他最喜欢的运动就是打球,那个时候他家庭条件不好,自己偏又学了一个花钱最多的专业,每一支笔,每一张纸都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肩上,他不敢问家里要钱,只能自己出去打工,做兼职,做家教,学习还不能落下,有的时候压力很大,他常常失眠,半夜半夜的睡不着觉,他就会一个人悄悄地去操场打球,出一身的汗,回去冲个澡倒头就睡。

年轻的时候天大的事情压下来,也不觉得沉重,再多的苦吃下去也不会觉得艰难。他感觉仿佛现在的生活才是一场梦,下一秒醒过来,他还要回到教室去上课。夏天还是当时的夏天,自己却早已面目全非。

安静,也是他整个学生时代的一场梦。

可惜,不管是什么,都被他亲手断送了。

因为他知道,他要的不是一场梦,而是可以紧紧抓在手里的东西,所以当有人出了更好的条件的时候,他还是放弃了安静,并且顺利的进了段博宇的公司,实习一年,被段博宇看重,亲自挑选为助理。

他在看到安静的时候,看着安静那双没有被世俗污染的眼睛,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后悔当初的选择,或许他根本就没得选择,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的人生,一步也不能走错。

这就是命运。

他站在安静的宿舍楼下,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安静打了电话。

他其实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只知道过了一会,安静已经从楼上下来,站在了他的面前。

安静本来不愿意多说什么,但是顾泽说:“是关于宋念念的事情。”她想了想,还是下来了。

安静有着良好的家教,顾泽不说,她也没有追根问底的习惯,她对于顾泽不过是一个前女友,她还没有花痴到以为顾泽心里还是深深地爱着她所以才特地来找他。她做过一次傻子,只能尽量避免自己不做第二次。

顾泽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拉开车门,安静没有上车,她的声音一点也没有,还是那么婉转柔和,带着一点孩子气:“不是有事情跟我说么?这是干什么?”

顾泽眯着眼睛笑了笑说:“先上车。”

顾泽笑起来很好看,眼睛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安静想起之前多少次都拜倒在这双眼睛下,于是很没出息的上了车。

作者有话要说:安静,好孩子,有木有有木有有木有。

☆、落花有意随流水

其实顾泽并没有想好带着安静去哪里,他漫无目的的开着车子在街上转着,他曾经想过无数次他有一天不用为金钱担心,开着自己的车子,而身边的人,是安静。

现在他曾经梦寐以求的东西他都得到了,可是很多时候却更加身不由己。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快乐过。

安静看着车子往郊外驶去不由得心里没底,最终没忍住还是问了:“你带我去哪里啊?”

“三环外边一家烤鱼很好吃,想带你去。”

“你不是说有关于宋念念的事情告诉我么?”

“吃完烤鱼就告诉你。”

“我不去,你快送我回去。”

顾泽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开车,安静也不再说话,她出来的急,没拿手机,想给别人打个电话都是困难。

安然说的对,自己真是太笨了,要是被人卖了还会很开心的替人家数钱。

宋念念窝在床上,她的手机响了很久,她本能的知道是谁打来了,她不想接,不想听到他的声音,或者,她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宁愿逃避,也不敢去面对。

但是最后她打开手机,看见段博宇的短信:“宋念念,接电话,不然后果自负。”

他竟然到现在还能如此理直气壮。

她觉得自己掉了一颗牙,锥心的疼痛,那块空出来的伤,永远也好不了。

安静出去了很久也没有回来,她终于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宿舍里响起了铃声。

安静这个笨蛋又没带手机出去。

宋念念只觉得头大,她想了想又给许阳打电话,许阳一听不禁有些担心,宋念念一听也顾不上之前的伤心难过,也赶快爬起来去找安静。

许阳早早地在宿舍楼下等着宋念念,他们在学校里找了一圈,又在学校周围大大小小的店铺找了很久,一无所获。

宋念念更是着急了,安静是那么单纯,她最容易被骗了,她要是出什么事情,宋念念根本不敢想。她不禁自言自语:“安静就说她出去买个饭就回来的,还说给我也带一份,她不会不声不响的就跑出去的,一定是出事了,都怪我,我应该跟她在一起的。”

许阳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念念,你多想了吧,万一她遇见同学有事情呢,她都那么大的人了,不会出事的,再说学校里很安全的。”

话虽如此,但是学校前段时间刚出了一件意外,一个女生在晚上被人劫持,劫财劫色,最后报了警,到现在还没有破案,宋念念想想都觉得害怕,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来,她已经失去太多了,而安静,是她最重要的朋友。

许阳看她一哭,不禁语无伦次:“念念,你别哭,你别哭啊,我们再去找找,一定没事的…”

宋念念哽咽着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这一刻,他只觉得时间都静止了。

他伸出手缓缓地搂住宋念念,身体不敢有半分动弹,连呼吸都小心翼翼,深怕惊动了

怀里的人,她就会离他而去。这样的幸福多么奢侈。

安静只觉得无厘头,本来顾泽已经和她分开两年多了,自从上了大学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不知道为什么顾泽会突然之间对她这样,不能不说是受宠若惊。

她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唯一的解释就是顾泽是为了段博宇向她打听宋念念的事情,可是段博宇对宋念念这样过分,他妄想从她这里套出什么话。

顾泽看着安静一副准备英勇就义的表情不觉就笑了,他拿起筷子,夹了一片鱼肉放在了安静的碗里。

完了完了,安静长叹一声,顾泽一笑,她就一点防备也没有,没办法,谁叫他是她的初恋呢,还是一个让人忘不掉的初恋。

顾泽看着她缓缓的说:“安静,我们多久没在一起吃饭了呢?”

安静低着头,很认真的想了想说:“两年了吧。”

“恩,可不是有两年了么?”

何止两年,应该是两年零九个月。那一次是他给她买的最后一顿早饭,毫无预兆的,第二天,她一个人站在雪地里看着他和别人走在一起。

她不明白,她想了很久,最后他们告诉她,顾泽怎么会喜欢她,不过是为了以后的留校指标。

是啊,她那么普通,她真的以为自己的穿上水晶鞋的灰姑娘,她是灰姑娘不假,因为到了十二点,一切都会恢复原样,而顾泽,也不是她的王子。

她不明白,她也希望自己永远都不明白,但是现在,她想她是明白的吧。

宋念念和许阳在校外找着,宋念念开始给安静认识的人打电话,最后都是一无所获,正式一筹莫展的时候,宋念念看见见同寝室的小薇,小薇说好像是看见安静被一个男人带走了。

宋念念像是疯了一样说:“什么样的男人?”

小薇想了想:“我远处看,也没看清楚,我觉得像是安静,她今天不是穿的那件灰色的衣服嘛,那个男的挺高的,开着车子,感觉好像挺有钱的。”

宋念念猛地想起那条短信,像是一个惊雷在耳边炸开。

段博宇果然够卑鄙,他知道她在乎什么,他知道安静是她最好的朋友,他捏着一根针,专门在她最柔软的地方扎下去,鲜血淋漓,保证她举手投降。

她甩来许阳,快步向前走去,许阳像是突然间知道了什么似的,拉住宋念念说:“你干什么去?”

“我要去找安静。”

“你知道她在那里吗?”

“是段博宇,是段博宇,肯定是他,我要去找他。”

“我不许你去。”

“你放开我。”

“我不放。”

“许阳,你要是再不放手,我可跟你翻脸了啊。”

许阳还是紧紧地抓住,他知道,他不能让她这样走掉,宋念念看着他说:“这件事因为我而发生的,我必须要去,你要当我是你的朋友,就放开我。”

许阳不但没有放手,反而抓的更紧。

宋念念急了,劈头盖脸的吼道:“许阳,这是干什么?你疯了。”

“我是疯了,我从来就没当你是我的朋友。”他使劲把宋念念抓住,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爱,你。”

☆、从此萧郎是路人

宋念念觉得自己是傻掉了,她脑袋没反应过来许阳在说什么,他一直那么腼腆,一直都是朋友一样的,他对自己是好,可他不说什么,自己也就自欺欺人的接受。

他从来没说过,她以为他永远也不会说。

许阳的目光专注而坚定,他看着宋念念的眼睛,像是漫天的繁星,那么亮,像是看一眼就会落进去,永远也移不开目光。

他不能自已的,轻轻地吻了下去。

那是他的初吻,好无技巧,却是他经历过最美好的事。过了很久,宋念念开始挣扎,她满脸通红的推开许阳,眼泪流了出来,许阳慌了,想帮她擦眼泪却被一把推开。过了半晌,许阳终于缓缓松手,他静静地说:“你去吧。”

宋念念没有动,许阳像是原来一样,看着她无奈的笑了笑:“你知道吗?我最看不得你流眼泪了。你要离开,就走吧。”

宋念念看了他一眼,轻轻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其实这世上的爱情本来并不复杂,来来去去不过三个字,不是我爱你,我恨你,便是算了吧,你好吗,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打败了多少句我爱你。

许阳在那棵高大的洋槐树下站了很久很久,最后路灯亮起来,许许多多的小飞虫在他的头顶上盘旋,追逐着那点微弱的光亮,三三两两的人群与他擦肩而过,他不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子,穿什么衣服,脸上什么表情,其实,都不重要,不过是路人而已。

其实,他知道,宋念念和他以后,也会是路人。

段博宇从会议室出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刚刚走进办公室,几个秘书和经理还在等他的吩咐,他刚坐下,秘书进来,见到一屋子的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宋念念已经一把推开门进来了。

秘书赶忙解释说:“段总,宋小姐非要进来…”

段博宇眼睛里闪过一丝欣喜,然后摆摆手说:“会议已经结束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大家心领神会的散去。

段博宇正想着去找宋念念,没想到她竟然会自己跑过来,不是不激动的,他微笑着招呼宋念念过来。

宋念念没有动,段博宇从她眼睛里的怒火已经猜到了些什么。他本来就是为了新闻的事情来得,现在看见宋念念怒气冲冲的样子并不意外。宋念念像一只愤怒的狮子,浑身散发着戾气,段博宇伸手过去拉着她,她突然退后一步,满眼戒备的看着他说:“你把安静弄哪去了?”

段博宇本来有满腔的话要跟她说,他以为她来找他是为了他订婚的事情,谁知道她竟然为了什么一个莫名其妙的朋友,才如此兴师动众。

原来,是他自作多情。

段博宇也有些生气,但还是忍着脾气没有发作,他微微叹气,依旧笑着拉她的手说:“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你先坐下来。”

宋念念没有动,段博宇过去拉她,她使劲挣扎,段博宇看着她挣扎愈发使劲捏住她的手,宋念念像一只困兽,越是挣脱不开越是着急,段博宇看着她的样子,不由得松了力道,她抽出手来,反手就给了段博宇一巴掌。

那声音很清脆,“啪”的一声在空旷的办公室显得格外响亮,空气一下子静了下来。段博宇看着她,终于忍不住吼道:“宋念念,你发什么疯?”

宋念念指着他的鼻子说:“段博宇,你把安静弄哪去了?你知道我不接你的电话你就干出这样的事情,你这个卑鄙小人。”

段博宇一脸莫名其妙,他没有说话,只是不可思议的瞪着宋念念。

“怎么?段博宇,你心虚了是不是?你要我后悔,你知道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就是这样让我后悔的。我告诉你,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后悔,我保证你也后悔一辈子。”

段博宇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了,他怒极反笑:“好,好,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一伸手就把桌子上的东西哗啦一声都扫到地上,发出巨大的声音。

段博宇一把抓起宋念念的上衣,拽着她往出走,宋念念挣扎着抓住门把手说:“你疯了?放开我。”

段博宇把她按在门上眯着眼睛贴在她的耳边说:“宋念念,没错,你还真是了解我,就是我抓了安静,就是我要挟你。”他忽然贴在她的耳朵边,带着一丝暧昧说:“一个晚上,我就送她回去。”

宋念念忽然抬起头,她的眼睛里闪烁着什么东西,看得段博宇心里一紧,他别过头,宋念念要紧嘴唇,低着头没有说话。

段博宇却像是忽然变了脸色,抓起她的手,一把拉开门,扯着宋念念,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门口聚集了很多人,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本来都是好奇看热闹的,还没来得及撤走。段博宇已经拉着宋念念头也不回的走掉。宋念念跟不上他的步子,几乎是被他拖走的,所有的人都打量着她,她想哭,可是生生忍住,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哭,绝对不能。

段博宇一把把她塞进车里,然后掉头就走,宋念念只是觉得心里愈发不安,他们好像又回去了,那些甜言蜜语原来不过是泡沫,还没来得及欣赏它的美丽,就破碎了。

她只觉得心疼,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段博宇像是一个魔怔,离不开,抛不掉,忘不了。他们如此努力相爱,最后都是遍体鳞伤,她以为现在会和三年前不同,其实,没有什么不同。

段博宇把车子停在一座二层的洋楼前面,灯光很明亮,他径直把车子停进停车场,然后打开车门,拉着宋念念进了屋子。

宋念念没有任何表情,段博宇只是死死地盯着她,像是想用目光把她吃掉。段博宇只觉得颓败,他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失败过,他甚至有些哀伤,如果可以他真想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宋念念看看,看看里面都有什么。

宋念念觉得自己像是死了,如果没死的话为什么自己像是没有任何感觉,她感觉不到嘲笑,感觉不到羞辱。

她就这样站在段博宇面前,伸手解开上衣的扣子,一粒一粒的扣子像是一颗颗珍珠,圆圆的,丝质的衬衣,很柔软的布料。

她突然就想起来,他们躲在那件小小的公寓里,那是三年前离别前最后一次见面,她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都给他,有多爱,只有她自己知道,有多傻,却是大家都看在眼里。

她很快就脱掉了上衣,对着段博宇说:“你不就是想这样吗?何必大费周章,像上次一样直接把我接过来就好了,何必为难别人。”

段博宇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宋念念仰起脸看着他,他脸色极其难看,宋念念从没见过他这样,半晌,他无力的坐在了沙发上,指了指门口的方向说:“滚!”

☆、曾经沧海难为水

夜,黑的没有尽头,这个城市一直没有星星,宋念念看不清楚路,好在这里不算偏僻,她走的都是大路,借着路灯的光亮,她终于走上的马路,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她面对段博宇已经不再害怕了,只是觉得心痛,她也不想再问订婚的事情,她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每天互相猜疑,她太累了,他愿意订婚,她放他走,就当放他一马,也放过自己。

安静这一顿饭吃的并不舒服,虽然烤鱼的味道真的不错,不过她看着旁边顾泽一边笑眯眯的给自己夹菜,她就心里打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个念头一出来,她看了看自己的钱包,又想了想自己的身材,又放心了,可是顾泽到底在想什么,像她这样的智商,也猜不出来。

她看了看窗外,天已经黑了,她几次三番的暗示顾泽,可他好像听不懂似的,依然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还点了很多甜点。安静抗拒不了甜点的诱惑,只有把嘴巴闭上。

终于等顾泽吃完了,才心满意足的带着安静离开,安静看着窗户外面,路边的霓虹灯闪烁着,像是一颗一颗明亮的星星,色彩斑斓。夜晚坐在车里,看着人们行色匆匆,会让人有一种迷失的错觉,诺大的城市,我们都是流离失所的小人物。

段博宇一个人在屋子里,他本来是打算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的,一个是为了找宋念念解释清楚,顺便在这里陪她一段时间,另外也是为了躲那个周琳。

父母的压力,公司的业务,宋念念的不理解,和他自己对于感情的抉择,他只觉得他站在一个十字路口,不知道该怎么样走,进退两难。

他没有果断的抉择,没有离开的勇气,他的顾虑太多,没有办法一一对宋念念说清楚,就算他说了,宋念念只会摔东西,大吼,然后愤然离开。

他要的宋念念不会理解,六年的代沟,他有些自嘲的笑,自己真是傻。他下不了决心离开,又舍不得放手。

宋念念,宋念念。

段博宇在心里默默地念着,她怎么可以这样误会他,原来在她心里,自己就是这样一个人。

顾泽还是像原来一样,坚持要送她进学校里面,他们并肩走着,顾泽很高,只是不像原来那么瘦弱了,干干净净的,穿着西服,少了原来的学生气息,却多了几分成熟。安静悄悄地想,其实有这样一个优秀的男生爱过我,也足够了。

他们就这样走着,安静觉得似乎应该说点什么,她试着问了一句“听说你在存业当助理?”

“嗯。”

“真厉害,不过为什么不做和你专业对口的工作呢?”

“因为,专业再好也只能从基层一步一步做起,永远都是给别人打工,而助理虽然只是一般的文秘工作,但却是一块绝佳的跳板。”他顿了顿说:“这样才会在最快的速度走得更高。”

安静没有说话,她知道,无论过多久,她还是没办法理解他。

顾泽送她到楼下,她终于想起来“你不是说有关念念的事情要告诉我吗?”

顾泽笑了笑说“等下次约你出来的时候再告诉你。”

安静终于反应过来,她被耍了。

她气鼓鼓的瞪着顾泽说:“你这样有意思吗?你就是看我笨好欺负是不是?无聊。”

她转身就准备走,顾泽在后面拉住她,笑了笑说:“真生气了,我就是逗逗你的,我就是想跟你吃个饭。”

“我不想跟你吃饭,顾泽我求求你,没事的时候不要再招惹我了,你有你的好前途,我有我的生活,我们再也没有关系。”

顾泽慢慢放了手,半晌才低着头说:“安静,对不起。”

安静转了身,“这句话我听到过太多次了,不需要。”

顾泽还行说什么,安静根本就不想听,刚准备转身,就听见一声大叫:“安静!”然后身体被向后一拉。

宋念念瞪着一双眼睛,戒备的看着顾泽,然后把安静护在身后,冲着顾泽大吼:“你干什么?你把安静带哪去了?是不是段博宇叫你这样干的,你这是违法的。”

顾泽只觉得莫名其妙,他看着宋念念的样子,轻轻的说:“宋小姐。是我带安静出去吃饭的,跟段总没关系。”

“你不用替他遮掩,你没事带安静吃饭干什么,你以为我是傻子吗?像安静一样好骗。”

顾泽没有在说话,安静在一旁轻轻拉她,宋念念大手一挥说:“不用怕他,我帮你出头。”

安静只觉得郁闷:“念念,我们真的只是吃个饭而已。”

宋念念转过身看着安静,安静一直低着头,宋念念怀疑的看了顾泽一眼,没再说什么,拉着安静转身就走了。

这一晚上宋念念一直很安静,她没有问安静任何问题,只是像往常一样,打水,洗漱,然后玩电脑。

安静几次想跟她说些什么,可是看着旁边两个室友在一边嘻嘻哈哈的说话她都没有说出口,最后等她们都走出去之后,她才慢慢地坐在了宋念念的旁边。

她悄悄地看着宋念念的脸色说“念念,你生气了?”

宋念念终于放下电脑,然后对安静说:“顾泽是不是在追你?”

“没有。”

“说实话。”

“真的没有,我发誓。”

宋念念舒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说顾泽也不会这样做啊。”

安静哼了一声,宋念念看着她的眼睛继续说:“你和顾泽认识?”

安静终于低着头:“嗯。”

“我就知道。”宋念念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你瞒的我好苦啊,害得我快担心死了。

她碰了碰安静说:“怎么回事?”

安静没有了平时没心没肺的样子,宋念念第一次在她的眼睛里读出了伤心,她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我们之前在一起过,我高中的时候,不过很快就分手了,后来他跟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在一起,之后毕业就进了存业公司。我之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和我在一起,后来他们说因为他想毕业之后留校任教。”顿了顿她又说:“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人与人之间还有这样的关系。”

宋念念拉着她的手,半晌只说了一句话:“安静,你值得更好的男孩。”

宋念念心里很乱,很多事情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想起今天晚上找段博宇的举动,她错怪他了。

原来她一直没办法真正相信他,她只觉得疲惫。这种不信任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变成一颗定时炸弹,到时候这段本来就脆弱的感情,竟然这样不堪一击。

☆、多情总被无情恼

本来心情不好,偏偏又看见了手机上的那个贴画,那本是和段博宇一起在日本一起买的,宋念念想起日本的那段时光,心里又是一阵发酸。

自己本是错了,可是段博宇也不对啊,本来他都订婚了,自己是要去兴师问罪的,可是无端端碰上安静的事情也就借题发挥了,她心烦意乱的玩着手机,安静在一边看不下去了说:

“念念,有什么事情应该好好谈一谈,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毕竟这次是你错怪他了。”

宋念念没有说话,一声不吭的低着头。

安静过去拍拍她的肩膀说:“你看,就当是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他一个机会,去吧,你是哪个敢爱敢恨的宋念念,有什么好怕的。”

“谁说我怕了?去就去。”

宋念念赌气似的站起来,刚走到门口,就缩回来,她眼巴巴地看着安静说:“我这样眼巴巴的跑去,是不是特没面子?”

“面子有什么要紧的,爱情面前面子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宋念念最后还是坐上公交车,她一路走一路想,她该怎么办?见到段博宇先说些什么?如果她找他他不说话怎么办?他会不会把我拒之门外?

她抑制不住从脑袋里冒出的各种想法。

其实她这些想法都是多余的,在她进了大厅问了段博宇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秘书,那秘书一眼就认出来这个女孩子是昨天段总拉出门的那个,便笑眯眯的带着她到了段博宇的办公室。

段博宇正在桌子上整理文件,听见敲门声,头也没抬就说:“进来。”

顾泽站在门口说:“段总,宋小姐来了。”

段博宇一愣,似是没想到宋念念会这么快又来了,他想起昨天晚上的情景,看了一眼顾泽,宋念念虽然没有进来,但是人已经在门口,段博宇已经看见了她穿着那条裙子,还是之前在c市的时候买的,当时还是春天,没想到现在又过了一个季节。

他叹了口气,对顾泽一摆手说:“进来吧。”

宋念念倒是难得的感觉不好意思似的,讪讪的站在门口,不肯过来,段博宇故意沉着脸,没有说话。

宋念念愈发像是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

段博宇知道宋念念已经知道自己做错了,这样第一次找他已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他不是一个年轻气壮毛头小伙子,知道这个时候万不能说任何重话的。宋念念年纪小,她有理由任性,但是他却知道爱情的宝贵,多一份宽容,胜过千万甜言蜜语。

他不是没脾气,也不是不会生气,他只是怕再一次失去。

段博宇走过去,拉着她的手说:“怎么来之前也不打一个电话?坐车热不热?你看看你的脸都红了。”

宋念念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已经做好准备被段博宇数落嘲笑一番的,没想到段博宇只字未提,竟然字字句句都是关心她的话语,心里暖暖的,所有的自责和难过一起涌上来,眼泪无端地掉下来。

段博宇一看她哭了,便搂着她说:“你这不讲理的小东西,你昨天可是打了我一巴掌呢,我都没说什么,自己倒是委屈的哭了。好了好了,别哭了。”

宋念念撒娇似的拍了他一下说:“还不都是你,是你先发短信吓唬我的,我怎么知道事情那么巧,都赶到一起了。要怪也怪你,我还没问你呢,你和你那个未婚妻。”

“你说这话可真是冤枉我了,我心里可就是你一个,哪敢有别人啊,那都是他们胡诌的,那些绯闻你也相信啊。”

宋念念大眼睛一转:“可不能让你这么糊弄过去,人家说的真真的,你几句话就想把我打发了,没门。”

“那你说怎么办?”

“要我相信也可以,除非。”宋念念微微一笑:“除非你在这里陪我一个月,一个月之内不许出城。”

“念念,你这样可叫我为难,公司很多事情,我怎么能不出城呢?”

宋念念拉下脸来,伸手推开段博宇:“这样小的要求你都不肯答应,叫我如何相信你。你要是不愿意就随便你,我也决不会管你有没有什么未婚妻,你爱跟谁订婚跟我都没有任何关系。”

段博宇败下阵来:“好,好,我都答应你,公司的事情我交给顾泽。你说什么我都依你,你说这样绝情干什么,现在倒成了我没理了。”

“本来就是你没有理。”

“那你今天找我来难道不是道歉的吗?”

“呸,想得美,谁要跟你道歉。”

段博宇宠溺的看着她,这样算是和好如初了,终是松了一口气。他第一次觉得他比她大这样的差距很好,她不能理解的,他都明白,她不能接受的,他可以包容,她还在任性边缘徘徊,他已经懂得感情的脆弱,所以他会用力去保护。

安静还在担心宋念念,谁知道刚刚说给她发一条短信就看见宋念念的短信来了,心里已经隐隐猜到是好消息,不住一阵开心。

她赶忙发短信恭喜她,可怜老天终是没有辜负他们,安静突然也觉得开心。

宋念念告诉她晚上估计会很晚,估计不回去了,安静想着晚上又要自己吃饭了,但也不忍心打扰宋念念的甜蜜,最后还是叫宋念念放心,自己便准备去吃午饭。

谁知道,下楼的时候,远远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许阳。

许阳像是变了一个人,头发乱乱的,脸色也很憔悴,他看见安静,并没有马上打招呼,只是等着安静走进了,半晌没看见其他人才缓缓开口:“念念不在吗?”

安静看着他的样子,自然知道他在担心宋念念便说:“她出去了。”

许阳笑了一下,他看着安静又像是自言自语:“她昨天晚上就走了吧。”

安静以为他当宋念念夜不归宿才这样担心的便说:“她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碰见我了,她是今天早上才走的。”

许阳愣了愣,过了一会才艰难的开口:“是段博宇找她吗?”

安静知道他对宋念念的心思,可是现在宋念念和段博宇这样很好,许阳是个很好的男孩子,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她想了想终究还是说:“她和段博宇和好了,许阳,你也别伤心,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你知道…”

安静还想说些什么,无奈她一直不善言辞,许阳此刻失魂落魄的,她想安慰几句,还没说完,许阳便打断她的话说:“安静,我知道,我早该知道的额,原来还安慰自己当是段博宇强迫她的,现在看了只是我一个人这样想罢了。你也不必安慰我,你说的意思我都是知道的。”

安静还想说些什么,许阳却朝她摆摆手,说了句“再见。”就转身离开了。

安静望着他的背景,显得愈发消瘦,说不尽的落寞。心里也不由得一阵心酸,可是爱情没办法两全其美,三个人的感情,总有一个要受伤。

作者有话要说:和好和好了,不要再问之前为什么会那么容易吵架啦,因为太在乎了,宋念念比较任性,段博宇之前也做过类似的事情,再加上事情那么巧,她会误会也是因为她只有安静一个朋友,安静对于宋念念很重要,可以看出来宋念念喜怒无常,但对于安静可谓是很特别,有闺蜜的人都懂啦,不管怎样,和好就好了

☆、似此星辰非昨夜

宋念念睡了很久还不愿意起床,最近她总是觉得恹恹的,没有精神。段博宇叫了很久她才不情不愿的起来。

段博宇兴冲冲的看着手机上查的各种有特色的饭店,最后给宋念念建议。宋念念白了她一眼说:“我都在这里生活三年了,这还用查吗?”

段博宇笑着说:“那你说你想吃什么?”

“烤鱼啊,串串啊,火锅啊,那种辣辣的,特别爽。”

段博宇皱着眉头说:“吃这些好吗?是不是太辣了。”

“无辣不欢。”

段博宇无奈地被宋念念拉着出门,那家烤鱼店久负盛名,宋念念和安静吃过好几次,无奈离学校太远,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了。

段博宇一边给宋念念点了好吃的蛋糕一边聊天,刚刚谈的正开心电话就响了起来。

宋念念别这头,看着餐厅的电视,段博宇一看是顾泽,也就拿起电话喂了一声。

顾泽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段总,刚才总公司那边董事长亲自打电话,说让您回去负责原来那个案子。”

“我最近有事情,回不去,要在这边待一个月,你回去处理就好,我交给你全权负责。”

顾泽被这样不软不硬的挡了回来,他想着这次董事长在那边算是先低头了,段博宇要是不回去指不定又要发多大的火,段博宇是不怕,可是怒火蔓延,受伤的都是他们这些池鱼。

顾泽说:“段总,董事长亲自打电话,恐怕不好推,我们何不顺水推舟,先回去事情也算是有个交代,再叫媒体澄清一下婚约的是事实不就好了。”

段博宇何尝不知道回去是最好的决策,可无奈宋念念在这边,他是进退两难,找媒体澄清,说得简单。

他有些不耐烦:“你就告诉董事长,我在这边工作,工作结束我就回去了。”

顾泽不再多说,匆匆答应,也就挂了电话。

宋念念像是不高兴的样子,段博宇叫了她好几声都不答应,撅着嘴巴看着窗户外头。段博宇习惯性的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又软又长,像是一匹上好的锦缎披散在肩上。他看着她撅嘴巴的样子就笑着说:“嘴巴上挂个酱油瓶。”

他忽然就想起来,宋念念小时候脾气大,谁的话也不听,动不动就发脾气,全家人都没办法,只有他看着她撅着嘴巴发脾气的时候说:“嘴巴上挂个酱油瓶。”她就会扑哧一声笑出来。

现在想想,中间竟然隔了十几年。

可是宋念念并没有笑,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段博宇,像是一把刀子,要把他看透了似的,段博宇心里一紧,她这眼睛太厉害,温柔的时候能把你的魂勾去,可是现在,段博宇只觉得她的眼睛直勾勾,竟然有种心虚的感觉。

段博宇被她看得不自在,便说:“怎么了?又不高兴了?谁惹着你了?”

宋念念,哼了一声:“我哪敢不高兴啊?你这有未婚妻的人哪还把我放在眼里啊。”

段博宇一听她又说起这件事情不由得也生气了“好端端的你又说这种话干什么?那件事情不早就过去了吗,你一次次提起来有意思吗?”

“没意思,本来就没意思。”她指了指段博宇身后的电视,“你自己看看,咱们这样有没有意思。”

段博宇转身一看,他背对着电视,放的正是他订婚的新闻,电视在餐厅摆放,声音开得极小,如果不是仔细听,根本听不见说什么,再加上他背对着电视,此时才注意新闻说的是什么。几个记者争先恐后的提问,段存业一改往常应付记者的态度,一脸喜气的回答着各种问题,记者一次次提到段博宇婚约,他都是一脸得意的微笑。却并没有正面回答。

可是这种时候,不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段博宇自觉这件事情理亏,他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躲开周琳,时间一长,当事人不表态,这件事情自然就平淡云清了,可是段存业这样一来,等于公开默认他们的关系,媒体只会阶级吵得更火。段博宇皱着眉头,看着宋念念yīn冷的表情。

“念念,我都跟你解释过了,这些都不是真的。”

“你自始至终都没有跟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你说这不是真的,那为什么你们会出现在庆功宴上神色暧昧,为什么远中会如此薄利与你们做生意,为什么现在你爸爸会这样召开记者招待会?这样是不是太巧合了,难道真的要等着你跟别人走进礼堂,戴上戒指,我才相信,我是傻子吗?”

“念念,”段博宇的声音有些无力,“你不相信我?我对你如何你应该知道,我等了三年,找了三年,你知道我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吗?你知道我这三年没有一天不想你吗?现在你竟然这样就不相信我,你竟然会以为我这样就跟别人订婚。”

“要我相信你也可以,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段博宇像是突然看到希望似的:“你说。”

“你现在就找记者发出消息声明,说你和远中的那个女人没有任何关系,一切都是假的,你心中早有所属,以后也绝对不会和她在一起。”

段博宇的笑容僵在脸上,宋念念叫他这样做无疑是在把他往死角里逼。远中与存业早已签订合同,远中条件虽然优惠,但是要求一次性付款,现在钱早已打出去,如果现在翻脸是大大的不明智,没有人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再说周琳一直对自己有意,段博宇心里清楚,他一直没有明白的拒绝也是看着两家的关系上,他虽然不打算与周琳有任何关系但是如果现在按照宋念念的意思发表声明,就等于撕破脸,大家面子都不好看。万一闹僵,远中翻脸,虽然可以上法院,但是这样损人不利己,对谁都没有好处。

宋念念等了很久都见段博宇不说话,她冷笑一声,站起来就准备离开,段博宇就抓住她的手说:“念念,你别这样任性,我对你绝无二心,但是这件事,我万万不能做。”

“段博宇,你别假惺惺,这样一件小事你都不肯,分明就是心虚。”

“宋念念,”段博宇语气不善:“这些事情本来就是错综复杂,这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再说,这种绯闻本来就是不予理会,过一段时间自然就销声匿迹了,何必斤斤计较。”

“段博宇,亏你说得出口,销声匿迹,现在大家都知道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你到什么时候都改不了你懦弱的本性,时时刻刻被你父亲捏在手心里,没一点男子汉气概。我告诉你,你要是不发声明,就再也别来找我。”

作者有话要说:真是更文风雨无阻啊,从小做事情还没有这样认真过,今天电脑出了点问题,而且之前写的一部分都找不到了,很难过,不过我从新写了一份,半个多小时搞定,太佩服自己了,奖励一下。

☆、玉树琼枝作烟萝

段博宇刚要说什么,服务员端着烤鱼上来了,托盘下面的固体酒精幽蓝的火苗燃烧着,

宋念念不说话,也不看他。段博宇还是忍着气,夹起一块烤熟的鱼肉夹到宋念念嘴边。

宋念念平时最喜欢吃鱼肉了,又鲜又嫩,加上许多作料可辣椒配上各种蔬菜水果,味道非常美味,可是宋念念一闻到鱼,就感觉一阵腥味直冲嗓子眼。她慌张推开段博宇,一直跑到洗手间,趴在池子边开始干呕。

段博宇从后面扶住她的肩膀,递过来一张纸巾,关切的问:“怎么了?”

宋念念躲开说:“没事,胃不舒服。”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胃不好也不能耗着。”

“一点小事,不用去医院了,我喝点水就好了。”

“还是去医院吧,这里离医院近。”

宋念念突然就变了脸:“我说了我不去医院,你听不懂吗?”

段博宇也变了脸,他的手下意识的抓着宋念念的胳膊,不自觉的一点点用力,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像是要看穿什么似的,他的嘴巴缓缓动了动,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片刻才吐出几个字:“告诉我。”

宋念念毫不畏惧的望回去,她一点点的直视着段博宇,目光凌厉,过了一会才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你以为是什么?每次我都当着你的面吃药,你心里没数吗?在这做什么梦,如果你非要问为什么,我就告诉你,是我看见你就吃不下饭,是你恶心的我想吐。”

段博宇不知道是不是失望的表情,身体蓦地僵硬了一下,宋念念说的没错,是他在做梦。他觉得心里像是柔软的地方很痛,他以为他会有一个孩子,连这样一个小小的反应都会妄想,原来到最后也不过是妄想。

宋念念甩开他的手准备离开,他伸手却没有拉住,只是微微碰到她的指尖,但是她的手只是微微一甩,就溜走了,没有任何留恋的开门出去,他隔着玻璃看着她的背影,像是很远很远,朦胧的,虚幻的,不真实的,怎么也抓不住,到最后消失在人海之中。

段博宇过了很久才掏出手机,对顾泽说:“你不去回公司了,这几天你什么都不用管,马上放下手上的工作,专门盯着宋念念,她去了哪里,做什么,一点都不能错过,有任何情况都要给我汇报。”

宋念念在路上走了一会,突然觉得无力,她在路边坐了好一会,看着行人匆匆,太阳晒得她有些发晕,站起来的时候身体不自觉的晃了一下,旁边一个大叔好心的问了一句:“姑娘,没事吧?”

她摇摇头说:“有烟么?”

大叔看了她一眼,还是掏出一根烟,给她点上,宋念念客气的道了谢,那人才离开。

宋念念靠在路边的墙上,缓缓地抽着烟,漫不经心的看着路人,她穿的一件连衣裙,很薄的料子,靠在身后生硬的水泥墙上,时间长了,咯的后背有些疼。

一支烟抽完,她缓缓把烟掐灭,扔进垃圾桶,走进来一家药店。

她来来回回不知道走了几遍,连手里捏着的裙角都皱皱的,旁边的售货小姐却是一副了然的表情,但她没有发问,幸灾乐祸的看着宋念念。

宋念念走近之后脸上却少了刚才的紧张,只是面无表情的说:“给我拿一个验孕棒。”

售货小姐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但是并没有多说什么就拿了一个出来,这里每天不知道多少人进进出出,像宋念念这样的女孩子并不在少数,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宋念念犹豫了一下说:“给我拿两个吧。”

那个售货员终于看了她一眼,露出奇怪的表情,又拿了一个出来。宋念念把东西塞进包里,交了钱,匆匆离开。

安静从外面回来就看出来宋念念失魂落魄的躺在床上,宿舍其他两个女孩子刚刚出去,她悄悄走过去,猛然发现她枕头旁边有明显的湿的痕迹。她吓了一跳说:“念念,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宋念念也不说话,只是哭,她有些慌乱的替宋念念擦眼泪,“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

宋念念摇着头:“安静,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安静说:“要不要给许阳打电话,到底出什么大事了?”

“不要谁也不要,我只有你,只有你能帮我。”宋念念双手抓住安静的衣襟,力气很大,安静只好把她拥在怀里,轻声安慰她:“好好,没事,有我呢。”

安静拿着电话想了很久,她的朋友不多,好朋友就更少了,借钱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好开口,她想了想,就只有安然了。

一开始,安静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不相干的事情,到最后安然突然说:“安静,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事情啊。”

安静叹了口气,还是安然了解她,她嘿嘿干笑两声,说:“安然,能不能借我一些钱?”

安然没好气的说:“我就知道你给我打电话没那么好心关心我,肯定又是花钱花超了,就知道压榨我。”

安静耐着性子听安然唠叨,半晌,安然问:“多少?”

安静嘿嘿一笑:“1000.”

安然吓了一跳:“安静,你干什么?”

“没什么,我一个朋友病了,我借钱给她。”

“你什么朋友会跟你借这样多的钱,她父母为什么不给她治病,你别想骗…”安然顿了一下,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冲安静吼道:“安静,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有什么事情需要用钱。”

安静知道安然显然是误会了,她叹了气说:“安然,你胡思乱想什么呢,我都说了是朋友有急用,你有没有给句痛快话。”

安然没有再唠叨,直接说:“我的一个建筑设计刚获了一个奖,奖金正好一千,我也没用,你要用先拿去把。”

安静感激的说:“安然,谢谢。”

安然又回到了刚才的语气:“跟我矫情什么。”

安静嗯了一声,安然过了很久又说:“你在那边照顾好自己。”

就算见面会吵架,会为一件小事争得死去活来,会嫉妒,甚至会为父母而吃醋,明明关心却装作不在乎。但是离开了会想念,无论时间过了多久都斩不断对方的感情,有困难的时候会义不容辞的帮助,是世界上最紧密的人,在远远的地方关心着对方。

这就是安静与安然。

6

☆、草色烟光残照里

宋念念在医院徘徊了很久,她一晚上做了很多梦,昏昏沉沉的,头有些晕,她以为自己会起晚的,没想到睁开眼睛,一看手表还不到八点。

安静提前打电话挂了专家号,这是一家有名的私家医院,虽然价钱贵一些,但是设施好,会保密,又不会遇见熟人,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她不敢取段博宇卡里的钱,也不敢动银行的生活费,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只能先借安静的钱。安静捏着钱,不算厚的一叠,但是宋念念却觉得沉甸甸的,她似乎很久没有见过那么多现金,其实现在去买东西每次她都是刷卡,要么就是段博宇结账,她也没有觉得有这样多。像是小时候过年之前收到的压岁钱,包在红色的信封里,一张一张的,崭新的,细细的数完钱之后压在沉头低下,可以兴奋的睡不着。

宋念念觉得头晕呼呼的,早上没有吃饭,坐了很久的车子,只觉得有些想吐,出门之前安静拉着她的手要一起来,她拒绝了,不过是一个常规的检查,不必兴师动众,好说歹说,才让安静留下。

她翻出钱包,去路边买了一个煎饼,加上绿绿的葱花,冒出很香的味道。她马上就有了食欲。蹲在路边狼吞虎咽的吃着,小时候她就喜欢吃那些路边摊,可惜那时候爸妈不许她吃,告诉她路边的那些吃的都是地沟油,有毒。她不相信,大家都吃怎么没有事情,有一次央求段博宇偷偷给她买了一串羊肉串,结果上吐下泻,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吃过这些小吃。

她吃完一个煎饼,心满意足的抹抹嘴巴,捏了捏手里的钱包,站起来朝医院里走去。医院里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冰冷,难过,到处都是尖叫声。相反,墙壁都是粉色的,安静温馨,她刚刚走进去就有一个穿着粉色护士服的小姐笑眯眯的走过来问:“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她点点头说:“之前打电话给一个钱大夫。”

护士小姐了然一笑说:“好吧,跟我来。”

她走进去才知道,来医院的人也不少,虽然不是周末,但是医生办公室门口还是等了几个人。她没有坐下,就那样靠在墙壁上,目光看着窗户外面几棵樱花树,像是想起来什么,可是脑子却是一片空白。

旁边的护士小姐安慰她说:“别紧张,只是检查一下,我们这里都是国际化先进医疗设备,很安全的。”

宋念念茫然的点了点头,等了有十几分钟,终于快轮到她的时候,一个小护士急急忙忙的跑进来:“钱大夫,25号床的病人大出血,您快去。”

医生一听就变了脸色,赶忙跑出去,宋念念一惊,只觉得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医生进去的病房离他的办公室并不远,之前的几个病人已经离开,她是最后一个,楼道里空荡荡的,连呼吸都能听见声音,她像是出现了幻觉,身边的每一点声音都被放大了许多倍,她鬼使神差的走到了那间病房外头,门紧紧地关着,只是门上面有一条长方形的玻璃,她踮起脚,向里头看了一眼。

只一眼,她一辈子也不可能忘记。

很多很多的血,床单上,被子上,医生的手上…刺眼的白色和触目惊心的红。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流那么多的血,她有些麻木,手开始抖,捏着的那张挂号单子都皱了,想哭,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靠在墙上,把那张单子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段博宇看着顾泽面无表情地说:“把医院的病人档案调出来。”

顾泽有些为难:“医院这些患者的档案都是保密的,就算同意我们查看,但是这样的事情大多用的都是假名字,根本查不出来。”

段博宇当场就把西南的客户资料扔出去了,顾泽第一次看见段博宇发这样大的火:“你不会一个一个查吗?我昨天跟你说过什么,你怎么搞的,大早上去学校人就不见了,去哪家医院也不清楚,你怎么工作的,人打听不出来你也不要回来了。”

顾泽想着一个小时之后的会议,一席话到了嘴边还是忍了回去,什么都没说,从办公室出来了。

顾泽暗暗想,也活该是他倒霉,今天一大早去学校的时候就没看见宋念念的影子,看见安静,安静只说宋念念在上课,他竟然信以为真。等发觉不对劲的时候,人海茫茫上哪里去找啊,还是找了宋念念班上的辅导员才知道宋念念请假了。

火急火燎的问安静,只回答不知道。

安静不是一个会说谎的人,他看着她的眼睛就知道,神色慌张,顾泽忽然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站起来就往医院跑。

果然在一家私立医院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时候她已经离开,脸色苍白,孤零零的一个人,连走路都有些不稳,顾泽心里也不禁起了一丝怜悯。

这样倔强又是何必。

宋念念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她还没来得及坐下来喝口水,手机就响了。屏幕上一亮一亮的是段博宇的名字。

段博宇的语气很不好:“你干什么去了?”

“不用你管。”

“宋念念,你别逼我。”

宋念念嗤笑了一声:“我逼你,我可没那么大本事。”

“宋念念,你去医院干什么了?你说。”段博宇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咆哮“你敢。”

宋念念长久的没有说话,段博宇说了什么她一个字也没有听见。段博宇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一阵忙音。

他扬起手就要把手机甩出去,可是举高的手在空中停了两秒钟,还是缓缓地放下了。他不敢摔手机,他怕宋念念会给他打回来。

什么样的爱情可以如此,深入骨髓里的在乎,变成一种习惯。

他轻轻地放好手机,一拳就打在电脑的屏幕上,屏幕砰地一声冒出烟来,手上被划了几道口子,鲜血直流。可他不觉得疼,只觉得不解气。

习惯有时候真是一种犯贱。

他以为她会依赖他,像小时候那样,跟在他屁股后面,什么事情都会想起他,为她挡风遮雨,可是现在她不需要了,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丢开。

他想有一个孩子,一个他们的孩子,那是他和她的血脉,没有能分开。可是,他又怕,他怕他们真的有孩子,害怕那一个小生命,宋念念会做的决绝,他怕宋念念连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也毫不留情的斩断了。

所以他才发了疯似的,无论如何,也要查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可以猜猜到底怎么样呢,结局如何呢?哈哈哈。我看看我的结局俗气不俗气,是不是大家一猜就猜到了。

☆、若非群玉山头见

安静进门的时候就看见宋念念一个人傻愣愣的坐在椅子上,她惊讶的问:“念念,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

宋念念脸色苍白,安静赶忙走过去拉住她的手说:“念念,出什么事情了?”

念念紧紧地抱住她,“安静,我害怕,好多血,我看见了好多血,我会不会也那样。”

安静也不知道怎么样安慰宋念念,只是暗暗后悔没有陪着她一起,这是她最脆弱的时候,安静拍着她的肩膀说:“有我在,没事的,有我呢。”

宋念念起来说:“我该怎么办,这个孩子,我该怎么办,我才二十岁,还没有毕业,我怎么生下来,我以后怎么生活,难道我真的要退学,一辈子靠段博宇养着我,每天就像金丝雀一样,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不要这样的生活。”

“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论你怎样选择,我都支持你。”

“段博宇找人盯着我,他已经怀疑孩子的事情了,我不能让他知道。”

宋念念看着外面的树木,高大而茂密,一年四季都是绿色的,永远不会凋零,她置身在这个城市,第一次觉得无助。

段博宇一个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头,看着脚下的景色,车水马龙,忽然就想起他和宋念念一起在日本的日子,如果可以,他真想一辈子留在那里。

他们就是一个普通的情侣,没有青梅竹马的感情,没有欺骗,会吵架,会生气,会和好,会一辈子。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为什么一切这样简单,却如此奢侈。

他不能自制的给顾泽打电话

“宋念念现在在哪里。”

“段总,宋小姐在学校。”

“好。你不用看着她了,回来上班吧。”

顾泽沉默了,段博宇继续说,像是对顾泽解释,也像是对自己解释:“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尊重她。”

便挂掉了电话,如此,便是最好的选择。

段博宇手中的茶早已经凉透了,他拿起来又放下,最后从怀里掏出一支烟,幽幽的点上。

他不知道宋念念想怎么样,他太了解她,又太不了解,也许是因为了解,所以迷茫吧。

宋念念在段博宇的房子外面等了两个小时,才看见那辆宝马缓缓地开进来,停在了地下的车库。

段博宇缓缓地走了进来,像是吃了一惊,伸手拉她起来说:“怎么在这里?等了多久?”

“没多久。”

宋念念表情看不出什么,她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的样子段博宇觉得困惑,他半抱着她,打开了门。

宋念念顺从的跟着段博宇,这是她第三次进这间房子,第一次她在几近愤怒的情况下甩门而去,两败俱伤。第二次,无比幸福。第三次,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只是觉得苦涩,说不出来咽不下去的苦涩。这样巨大的落差使得她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段博宇进了厨房给他倒了一杯茶,两个人就开始长久的沉默,宋念念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段博宇却是隐隐的有预感,宋念念索性站起来说:“我知道之前是我太任性了,不应该对你提那些无理的要求。”

“念念…”

宋念念打断了段博宇的话继续说:“我知道你有很多重要的事情,我太任性了,这次回去之后我想了很多,段博宇,咱们以后好好的。”

段博宇反应了很久很久都不敢相信这些话是宋念念说出来的,他想过宋念念会大哭大闹,想过宋念念会劈头盖脸的折腾,却怎么也想不到宋念念居然主动认错。

他花了将近五分钟来消化宋念念的话,宋念念并没有别的举动,只是在一边静静的坐着,然后看着段博宇。

段博宇没有说话,只是用一个拥抱代替所有的回答。

千辛万苦,换来的不过是这样片刻的宁静拥抱,也是值得的。

段博宇早上起来就发现宋念念不见了,他猛地睡意全无,随后看见挂在衣架上的衣服和包包才又松懈下来,刚刚舒了口气,就看见宋念念踩着拖鞋,从卫生间走出来。

段博宇看着她,语气宠溺中带着嗔怪说:“这么起来了,去厕所也不披件衣服。”

“现在还是夏天,又不冷。”

“马上十一了,准备怎么过?”

“没想过,我就想休息,行不行?”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你的。”

宋念念翻了个身,心情很好似的笑眯眯的说:“我睡不着,咱们聊聊天。”

“这才五点,天还没亮呢。躺会就睡了。”

宋念念不怀好意的往他怀里躺,段博宇笑着问她,手也伸过去挠她的痒痒,宋念念咯咯地笑着,不停地求饶。

她离得那么近,甚至能看见脸上细细的绒毛,台灯是暗黄色的,旖旎暧昧。段博宇刚要吻下去,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动作一顿,嘴唇轻轻落在她的额头上,收紧了手臂说:“睡吧。”

段博宇看着她的呼吸渐渐加重,他的思想却无比清晰,再也睡不着,这座房子本来就是为了她买的,却隔了这么久才能相聚。

这一刻如此珍贵,他舍不得睡。只有这样清醒才能感受的如此真切。他的喜怒哀乐全部都寄托在她的身上。

因为爱着你的爱

因为梦着你的梦

所以悲伤着你的悲伤

幸福着你的幸福

段博宇想起那个下午,宋念念竟然在他的碗里放药,这样逼他面对自己的感情,不容许他在逃避,可是他面对了,她却离开了。

余杭说:“太优秀的两个人不能在一起,因为彼此的骄傲,很快会把爱情消磨干净的。

他不相信,因为在爱情面前,再优秀的人都是卑贱的,心甘情愿的被对方踩在脚底下。

他们的感情太复杂,掺杂着亲情,友情,爱情的东西,五味陈杂,被他吃下肚,像是一杯酒,太浓烈,一醉就是一辈子。二十年了,他认识她二十年。他们的感情早就化在了骨头里。从出生到现在,一天一天的感情累积起来是一种庞大的力量。他们的思想连在一起,如此密切,什么也不能把他们分开,他不是单纯的失恋,而是一种习惯,像是长在嘴里的牙齿,与生俱来,是身体的一部分,不能失去,虽然不至于死亡,却会痛苦一辈子。

段博宇的眼睛紧紧地看着宋念念,他在心里默默的发誓:

念念,我再也不会和你分开,再也不会。

☆、云雨巫山枉断肠

早上宋念念在卫生间里磨蹭了很久,段博宇实在忍不住了,走过去敲门说:“念念,早饭都好了,你还不出来,是不是掉下去了?”

宋念念手忙脚乱的打开门,忽然又猛地把他推出去,在关门的一瞬间,他看见宋念念抓起一个东西扔进了垃圾桶。

然后笑眯眯的走出来,他看出了宋念念的不自在,脸上还有可疑的红色。但他并没有多问,宋念念自顾自的去厨房拿碗筷,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里面的化妆台上摆满了宋念念的化妆品,他瞥了一眼垃圾桶,一根类似温度计的东西安静的躺在里面。

他皱着眉头,拳头不断收紧,上面清晰的显示出一条清晰的红线。

“段博宇,吃饭啦,你在干什么呢?”

“哦,马上。我洗个手。”

段博宇打开水龙头若无其事的洗手,然后走出了卫生间。

宋念念不满意的嘟囔说:“刚才还说我呢,自己倒是磨蹭起来了。”

段博宇没说话,只是给她夹了一块肉。

“段博宇,你怎么搞的?你不知道我不吃肥肉吗?”

“哦,我没注意,算了,肥肉给我吃,你吃瘦的。”

宋念念笑嘻嘻的,段博宇已经很久没见过宋念念的笑,怎么也看不够似的,宋念念今天好像格外高兴,怎么也笑不够,眯着眼睛,弯弯的像是月牙。

那样绚烂,像是烟火,在漆黑的夜里绽放。

段博宇知道她为什么高兴,他心里五味陈杂,说不出什么滋味,不知道是不是冰箱里的蔬菜放的久了,只是这一刻,只觉得嘴里的饭菜有些许苦味。

最后临走之前他掏出一把钥匙给宋念念说:“这是房子的钥匙,下次别傻傻的在外面等了。这里也是你的家。”

安静这一天都过得忐忑不安的,眼皮一直在跳,心里也担心宋念念,她不知道宋念念这样做对不对,但是她没有别的办法,她能够做的只是和宋念念站在一起,支持她。

一天的课程都是极其无聊,她一直帮宋念念点名的时候都是提心吊胆,好在大都是公共课程,没有谁会注意多一个或者少一个,这样无关紧要的事情。

直到晚上的时候安静接到宋念念的电话心才稍微放心下来一点。

宋念念回来的时候安静一直等在楼下,宋念念下了车,直直的朝安静走过来压低声音说:“你怎么出来了?里面等我就成了。”

“我不放心你。”

“没事,放心吧,他应该没怀疑,我说今天学校有事情就回来了,他一口就答应了。”

安静不再说什么,宋念念拍拍她的肩膀说:“别担心,一切都不会有问题。”

宿舍里其他两位女孩子,有说有笑的聊着天,无非是八卦明星,宋念念进来依旧面色沉重,安静看着宿舍有其他人也不便多说什么,只是跟着念念一起坐在椅子上。

其他两个女孩没有因为他们回来而改变什么,宋念念也懒得打招呼,安静提了一壶热水,放在宋念念桌子旁边说:“一会洗洗,早点睡吧。”

宋念念看着安静的样子只觉得心里一暖,接着说:“安静,你也歇会吧。”

“我没事,就是惦记你。”

宿舍里那个叫陈月的女生用电脑放着歌,是孙燕姿的《愚人的国度》,

“爱是愚人的国度

不能自拔不懂退出

我们都回不去最初

曾美丽但还是不满足

爱是自娱自乐演出

一步一步自我陷入

究竟是笑是哭

再让画面停住

把自己看清楚

不必再说假如

或穿过一地荒芜

幸福 不能碰触

他们都是愚人,最笨最笨的,因为爱情,找不到简单的方法。

宋念念听着歌只觉得格外动容,想起有许多许多的往事,却好像又没有什么格外清晰的画面,只是面前是一个人的影子,背对着她,站在洋槐树下,秋千一荡一荡的,挥之不去,他不用转身,宋念念也知道他是谁。

安静靠在宋念念的肩膀上,她只觉得肩头一沉,像是忽然间有了一个支撑,让她不再那么疲惫孤单。她感激的看了安静一眼,安静也看着她,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此生,有你,足矣。

段博宇一直心不在焉的,对着这个月的报表和十一规划半个小时一直都没有翻页。

顾泽在一边看着,在第三次的时候忍不住提高音调:“段总,周小姐来了。”

段博宇终于回过神问:“那个周小姐?”

“远中的周琳周小姐。”

“她怎么来了?在哪里?”

“就在外面,您看?”

段博宇皱眉站起来,复又坐下,最后说:“你把周小姐请到贵宾休息室。我马上就到。”

顾泽闻言点头说:“好的。”

段博宇整理了一下思绪,最终还是起身去会议室,在推开门的一瞬间笑脸相迎:“周小姐大驾光临,未曾远迎,还真是段某的不是。”

“段总客气了,是我冒昧前来打扰了才是。”

段博宇笑着说:“哪里哪里,周小姐提前打个电话我去机场迎接才好。”

周林没有说话,一直是笑眯眯,段博宇心里再有疑问别没有表现出来,一直态度极好,招待十分周到。段博宇只是微笑,风度极好,避免失落又不过度谄媚,一切恰到好处。

周琳忍不住说:“段总真是大忙人,在这里出差很多天都没有音信,也没有回北京的意思,难道在这里有大计划?”

段博宇笑笑:“周小姐说笑了,段某胸无大志,只是工作太累,来这里当是考察,顺便给自己休个假。哪里来的什么大计划。”

周琳也觉得刚才的话语有探听公司业务的意味,好在段博宇不动声色的挡了回来也就不再多问。她也附和着说:“我也是早就听说c市有‘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之说,这次可要见识一下了。”

段博宇微笑着说:“好啊,一会我请客吃饭,算是给你接风。”

“没问题。”

宋念念一天都很沉默,其实她的朋友很少,出去一大半不怀好意的追求者,只剩下安静和许阳。

许阳自从上次之后再也没有联系过,她一直没见过他。安静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安静等到宿舍没有其他人的时候才说:“医院我预约的明天。”

宋念念不知道在想什么,安静疑心她没有听见,正想着再说一遍,她却淡淡地哦了一声。

安静拉住她的手,欲言又止。

宋念念淡淡一笑:“我已经骗过他了,怕什么呢?不过是一个小手术。”

“念念,我是担心你,你别这样闷闷不乐。”

宋念念牵动嘴角,只是眼里没有笑意:“我不能让他知道有这个孩子,他竟然派人盯着我,我了解他,他是爱我,可是在那么大的压力下,如果生下这个孩子,还是会有很多很多问题,不管最后如何解决,赔上的都会是一辈子的幸福。”

安静第一次对宋念念说:“念念,我作为朋友应该支持你,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直都是你自己在想,一直都是你自己凭对段博宇的了解替他做决定,你有没有给过他选择的机会,爱情应该是平等的。”

宋念念没有说话,她转过身,看着窗户外面。

安静下了决心又开口:“去吧,去告诉他,无论什么样的结果,他是孩子的父亲,都有知道的权力,你们是恋人,什么样的困难都应该一起面对,一起解决,不要一个人苦恼,这样对你不公平,对他也不公平。”

其实,爱情从来就没有公平。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猜猜最后的结局吧,马上马上就高潮,猜猜会发生什么事情。哈哈哈哈哈哈,

☆、为谁风宿立中宵

周琳这次来的时候很是仓促,并没有过多的准备,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公司计划在外地搞个调研,说是考察市场情况,碰巧在c市有个工程,周琳自告奋勇,前来指挥,其实不过是借着散心的名义,跑到这里来看看段博宇。

好在段博宇并没有多问什么,他叫顾泽定好酒店,又亲自开车带周琳出去吃饭。想得甚是周到。

他看了看表,时间还早,周琳提议先开车转转,傍晚再去吃这里有名的小吃。

段博宇一向绅士,他为周琳拿着包,周琳此时穿了一条白色长裙,愈发显得身姿摇曳,小鸟依人,他们并肩而行,时而周琳会低着与段博宇交谈,画面是那样的和谐美好。

其实c市里面古香古色的建筑颇多,段博宇开车大致沿着市中心的几个景点转了一圈,又在市里颇有名气的巷子里步行散步。周琳从未来过这里,越发感觉新奇,东瞧瞧,西看看,小女生的性子显露无疑,她巧笑焉兮的看着段博宇,一口气买了许多特色的纪念品,直到小腿发酸,才算告一段落。

这一过程中,段博宇一直好脾气的陪着她,从未露出一点抱怨,和一丝不耐烦。

周琳心里不禁对这个男人又增加了一丝好感。她侧目看着段博宇,天色已经有些发暗了,街边的路灯亮了起来,这里的夜景比不上北京的繁华,但异地的夜晚被霓虹灯衬托的也别有一番景致。

段博宇提着许多袋子,大多都是她买的一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已经陪她逛了一下午,此刻却没有沾染一点风尘和疲惫,还是一如他给人的温润干净的样子。洁白的衬衫没有一丝污垢,干净妥帖的穿在身上。周琳不由得看得呆了。

她不禁想,翩翩君子,说的就是这样的男人吧。

段博宇提议去吃些东西,周琳自然乐得答应,,顺其自然的就让段博宇尽地主之谊。段博宇在这里时间不短了,平时应酬接待自然还是知道一些地方的。

这是c市有名的一家餐馆,坐落在市中心,交通十分方便,车子直接有人开到停车场。段博宇下车为周琳亲自打开车门,还为她拿着包。

周琳看着菜单上的名字不禁有些犯难,这里的菜系很出名,但她毕竟是第一次来,其他地方也有类似的饭馆,但毕竟在其他城市口味都做了改变,远没有这里的味道地道。段博宇似乎看出了她的难堪,一边点菜一边询问着她的意见,周琳频频点头,矜持的微笑着看着段博宇。

华灯初上,灯火斑斓,街头上的霓虹灯肆意摇摆。 原来这城市的夜景也可以这么暧昧,这么魅惑人心。

周琳和段博宇聊了很多,其实段博宇说话很少,之前除了一些必不可少的场面话,她很少听到他和她像朋友一样聊天。

吃过饭周琳有些意犹未尽,拉着段博宇去了附近的一家酒吧,人很多,灯红酒绿,吵闹不停。段博宇没有说话,但是周琳也感到很乱,问了经理,在二楼要了一个包厢。

包厢的隔音效果还不错,至少不像外面那样吵闹,相对也算安静,能坐下来说说话。周琳点了酒,几杯下肚,话不自觉的多了起来,段博宇只是在一边幽幽的看着她,极少插话。

周琳发现一直都是自己在说话,她想了想,除了必要的公事和场面话,他们几乎没有聊过天。他对段博宇的了解也仅限于客观的资料和父亲口中的赞美。

周琳一直自信,可这一次,实在没有把握,段博宇不知道是不是深藏不露,微笑之下,她隐隐感到一种疏远。

她端着酒杯看着段博宇,眼神中带着暧昧和喝酒之后的迷醉,半靠在他的身上说:“博宇,不如我们在一起吧?”

段博宇身体僵硬着,他并没有急于把她推开,但是声音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温婉有理,而是带着几分冰冷:“周小姐,你喝醉了。”

周琳眼神慢慢暗下去:“是啊,我是醉了,你看喝了几杯酒,我就以为你会答应我了,现在看,可不是醉了。”

她的言语带着几分伤感,段博宇看着她的样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沉默着。

周琳又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说:“博宇,我其实不是因为爸爸公司的事情才过来的,我之前也知道你是因为两家的合同再回跟我一次次见面的,可是我总是觉得你对我好不仅仅是因为公司的利益,哪怕有一点点,有没有一点点因为我自己,你才会跟我在一起的。”

段博宇还是沉默,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能有更好的措辞,他不想伤害她,但是也不能不说,这样只会给她更大的误会。

段博宇刚要开口,周琳将食指放在他的唇上,“嘘”了一声说:“我知道了,你别说话,就当是梦,也要我做完吧。”

如此卑微,甚至无异于乞讨。

宋念念坐在车里反复的想着,就当是她相信他,相信他的决定,这一次他们共同面对。

她手里捏着手机,想打给段博宇,拿起又放下。白色的机身上也贴着一个卡通贴画,蓝色的哆啦a梦咧着嘴巴笑得开心,它伸出手,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什么样的幸福才能如此开心。小时候她和段博宇总是一起看哆啦a梦,那个时候她总是想:“为什么机器猫的口袋有那么多东西?为什么大雄受欺负机器猫都能帮助他?为什么机器猫会选择什么都不如别人的大熊?”

段博宇总是敲着她的脑袋说:“正是因为大熊什么都不如别人才需要机器猫啊。”

宋念念不知道段博宇还记不记得,她当时说:“大熊长大了,机器猫怎么办?”

段博宇一定不记得了,他只会叫她做作业,只会盯着她学数学,背英语单词,虽然她经常会偷偷地睡着,但是他从不会打小报告。

宋念念最后还是把手机放回了包里,转头打开了车窗,一股汽车尾气的味道扑面而来,她只觉得恶心的感觉卡在胸口,不断有酸水从胃里翻上来。最后在下车之后,她扶着马路旁边的围栏吐得稀里哗啦的。

她觉得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了,头晕的厉害,眼睛也花了。

是的,她的眼睛花了,她看到对面,要不为什么什么也看不清楚了呢?他身边那样一个女孩子并肩站在他的身边,她只觉得刺眼。

在那条街道上,宋念念来来回回地走了不知道多少遍,可她依然记不住街道两旁的风景,想来想去也想不起来那时天空的颜色和所有苍白的对话,她只记得那个背影,和另一个女子开着车子,飞驰而去,留下的不过是错愕的她和扬了漫天的灰尘,都是这样,就是这样,永远变成了这样…

天很晚了,夜又深了,一定是这样,不然我为什么什么也看不清楚了呢?不停告诉自己一定是看错了,只是长的和他很像而已,转身落荒而逃,躲在墙角却又忍不住偷偷的看,她没有看到他转身,一次也没有,也许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她来过,她感觉到了胸腔里有一个什么东西碎了

她不甘心,打了车子直奔他的公寓,她没有进去,就那样站在门口。她从来没有认真地看过这栋房子,原来它这样漂亮,白色的洋楼,黑色的镂空围栏,前面铺着大片的草坪,路边还有大盏大盏的路灯,把路面照的那样亮,她曾经想如果他很忙,加班到很晚,她一个人在房子里应该也不会害怕、

他说过,这里是你的家。

家,多么温暖的字眼,多么心动的承诺。

她不知道等了多久,抬头看着天空,竟然有星星。

她一颗一颗的数着星星,一颗两颗三颗…

她坐着又站起来,又坐下又站起来,眼睛都花了,终于再也数不下去。

段博宇没有回来,他也许不会回来了,他们再也会不去了,她感觉胸腔里有个什么东西碎了。

最后,她掏出那把钥匙,挂在了那扇黑色的门上,一步一步的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这里面有一段话是我初中的时候写的,至今还是很喜欢,各位猜一猜是哪一段?哈哈哈哈

☆、绿窗冷静芳音断

不知道对于情侣来说,怎么样得分手算是告别。但是对于宋念念来说,唯一的方式就是离开。

宋念念醒的很早,她收拾东西和安静一起去了医院。

这一切并没有她想象之中那么恐怖,医生给她输了一瓶液,她甚至没感觉到疼,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醒来的时候,安静一脸紧张的守在一边,身边堆了许多水果和吃的,还有一束百合,散发出好闻的味道,安静拉着她的手问:“念念,痛不痛?”

“不痛,一点也不痛。”

她甚至笑了笑,努力让安静放心,她说:“你别担心,一切都没事了,从今天开始,我们都会有新的生活。”

安静点头:“我知道,我知道,都过去了,我一直在这里陪着你。”

宋念念看见外面有一个消瘦的身影,便问安静:“是谁?”

安静垂下眼帘,半晌没有说话,倒是外面的人推开门进来了,三人都是沉默,最后许阳打破了沉默说:“醒了。”

十一放假七天,段博宇给宋念念打电话没有人接听,他忽然想起挂在门上的那串钥匙,所有的事情像是电影一般在眼前回放,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马上给顾泽打电话,开始找宋念念,但是找了一个上午仍然一无所获。

段博宇疯了一样,在办公室里坐立不安,宋念念到底怎么回事他第一次摸不准,明明之前还是言归于好的样子,他甚至叫顾泽不必跟着她。

段博宇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了,他急冲冲的回到家,猛地拉开卫生间的门,所有的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化妆台的还放着宋念念的剩下的东西,他扫了一眼垃圾桶,心像是被针扎了。

她竟然这样算计他。

他想起之前的种种,难道都是骗局,难道都是安排好的,这从头到尾,她到底有没有一点真心?

顾泽现在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段博宇这次真的急了,学校已经被他翻了一个底朝天,顾泽一遍一遍的问安静:“宋念念在哪?”

安静从始至终都是很平静的答案:“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顾泽知道她在说谎,如果宋念念真的不见了安静会比任何人都着急,不会像现在一样镇静。

顾泽没有再问下去、

段博宇亲自来了学校,他yīn沉着脸,话语更是yīn沉。安静看着他的样子并不觉得惧怕,只是为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悲哀。

她还记得段博宇当时的样子,眼中甚至带着一丝讥讽:“宋念念再躲下去就不用再来上学了,我保证让她身败名裂。”

安静亦是没有说话,自始至终都是沉默。

身败名裂。多么可怕和决绝的一个词语,这就是宋念念爱的男人,这次,她终于明白宋念念为什么要离开。

顾泽一直站在段博宇身后看着安静,可是安静一眼都没有看他,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坚持和倔强。

最后段博宇没有办法,只能吩咐顾泽:“给我盯着她,二十四小时看着她去哪里,和什么人接触。”

顾泽只能应了是。

顾泽就这样每天看着安静,远远地停在车里,看着她。

偶尔他也会穿上一身运动服悄悄的跟在她后面,看着她进教室,去食堂,甚至在晚上一个人穿过黑漆漆的小树林去打热水。

这就是她的生活。

这样简单美好,一如她的样子。

顾泽忍不住想,如果段博宇没有给他这个任务,他也许在没有机会这样光明正大的看着她。

安静很少出校门,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直到一个男孩子来找她。

他们有说有笑的一起吃饭,去图书馆。

顾泽想,自己终是错过了,这样一段年华,这样一个人。

安静只是觉得孤单。

宋念念哭着对她说的话,她一句也不敢忘记。她必须坚持,不能倒下,念念能依靠的人只有她。

她面对段博宇的质问面不改色,甚至在顾泽看着她的时候也要表现的冷静,没有人知道她的心在滴血。顾泽与段博宇站在一起,她不敢看他一眼,只怕一眼,就会坚持不住。

宋念念说的没错,段博宇果然找人跟着她,她曾经远远地看着顾泽一次次守在她的宿舍楼下,只不过她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因为她。

她每天按部就班的生活,上课,吃饭,打水,图书馆,一切照旧,生怕出现一点点差错。只是夜深人静的晚上,她会缩在被子里面,一个人偷偷的哭,她不敢哭出声音,生怕吵醒了其他人,只能咬住被子,第二天起床,若无其事的上学。

她亦不敢去看宋念念,一切都交给了许阳。

三天,整整三天,许阳终于来了,告诉她:宋念念出院了。

安静差一点就哭出来了,她知道这些天终于是熬出来了,只要宋念念幸福,一切都是值得的。

许阳和安静进了一家咖啡厅,安静朝外面望了一眼,并没有发现有人跟着他们,最后安静和许阳从后门溜出去,上了车。

许阳开着车,七拐八拐,才进了一家医院。

安静见到宋念念的样子眼泪就流出来了。

她几乎瘦的不成样子,脸色苍白,头发凌乱,目光也没有之前的神采奕奕,身上的病号服,更是显得宽大,愈发衬得她弱不禁风。

安静冲过去抱住宋念念,哽咽着说:“念念,你怎么瘦成这样。”

安静拿着乱七八糟的东西,许阳给宋念念披上一件大衣,转身就过去背她。

宋念念挣扎了一下,许阳却没有放手,而是坚持背着她下楼。安静走在前面,打开车门,人来人往看着他们纷纷侧目,宋念念难得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许阳却是不以为意,弄得安静都闹不清他们到底有没有在一起。

宋念念像是很疲惫的靠在安静身上,沉沉的睡着,许阳也一直安静的开车,安静只是看着宋念念像个孩子一样的睡颜,也不由得心疼。

没过多久,许阳将车子停在了一栋小区的门口。

这里离学校不算很远。步行大约二十分钟,开车只有十分钟就可以到了,位置不算繁华,却也不偏僻,周围环境设施,物业保安都很健全,宋念念睁开眼睛却问:“这是哪里?不是说住酒店吗?”

许阳说:“这里是我很早之前和别人合租的一个房子,现在那个朋友已经出国了,这里环境很好,你先住在这里吧。”

宋念念头一别:“我不住,要么住酒店,要么回宿舍。”

“念念,现在正规酒店都要身份证,一查都能查出来,就算不用你的,也不能保证段博宇能不能找到你,回宿舍更是自寻死路。”

宋念念不说话,但是仍然站在原地。

安静拉住宋念念的手说:“念念,许阳说的有道理,我们不能功亏一篑啊,再说这里挺好的,比酒店强多了。”

许阳走过去背宋念念,宋念念很顺从的伏在他背上,许阳一步一步的上楼,走到三楼的时候气都喘不匀了,宋念念说:“我下来自己走吧。”

“不用。”许阳收紧了手臂说:“如果可以,以后的路我都会背着你,和你一起走。”

安静拿着东西开门,然后一切收拾好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了。

现在虽然已经放了十一的假了,但是安静从未彻夜未归过。为了保险起见,许阳还是送安静回去,然后回来陪着宋念念。

安静在走进校门的时候,又折了回来,她看着许阳说:“许阳,照顾好念念。”

许阳郑重的点头说:“我会的。”

☆、沉思往事立残阳

宋念念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发呆,安静和许阳走了,她整个人也想被掏空了一般,挣扎着爬起来,把屋子里的灯都打开了。

她觉得害怕,窗户关着,窗帘也静静的垂在一旁,她终于走过去,把窗户打开。这几天许阳一直小心谨慎的陪着她,吃个饭都要按照营养搭配,穿的也是严严实实,现在还是南方的夏天,身上总是出着汗,腻腻的,许阳又不许她洗澡,她愈发觉得自己快要臭掉了。

她拿出那个白色的手机,她已经很多天没有开机了,机身上还有那个笑得很开心的哆啦a梦,她仔仔细细的端详着,机器猫努力的举高自己的手,仿佛要抓住什么。嘴巴还是裂得大大的,这样的笑,宋念念竟然也感到心酸。

她想起小时候问段博宇:“大熊长大了之后哆啦a梦怎么办?”

大熊长大了,哆啦a梦就拉不到他的手了。

她再也拉不到他的手了。

外面的风一阵阵的吹进来,很轻微,带着一些潮湿的味道,这里可以看见远处路边的霓虹灯,因为离得远,反而觉得星星点点的,更加恍惚,像是陨落的星星一样。她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她也不知道自己渴望看见什么。只是到最后,关上窗户,慢慢的转身。

宋念念是被一阵轻微的动静吵醒的,这些日子她在医院虽然有许阳照顾,但是每到晚上她都无法入睡,医生又不准她吃安眠药,几天下来人都憔悴的不成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离开医院的原因,她竟然觉得困,躺在床上便睡着了。

她轻手轻脚的起床,就看见许阳站在厨房忙来忙去,案板上的蔬菜被切得乱七八糟,上面堆着瓶瓶罐罐的调料,旁边的电饭煲煮着一锅热气腾腾的东西,许阳煞有介事的拿着一本书,小心翼翼的放着每一种调料。

刚刚放完,又忙着切放在一边的胡萝卜,宋念念不喜欢吃胡萝卜,许阳就把胡萝卜切成细小的碎末,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切了小小一碟,他打开电饭煲的盖子,热气一下子冲上来,他的手上还端着那叠胡萝卜准备放进去,热气一下子嘘到了他的手,他猛地向后一躲,又打翻了方便的罐子,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

他放了胡萝卜,用嘴巴不停地向手指吹气,然后盖上了电饭煲的盖子。

他的动作很笨拙,水龙头哗啦啦的开着,反复冲着几根香菜,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许阳却十分认真的研究着手里的菜谱,根本没有留意到身后的动静,宋念念只觉得眼睛看不清楚,伸手一触,才发现是眼泪。

她轻手轻脚的回到床上,闭上了眼睛。

没过多久,她感觉有人走过来,却没有任何动作,半晌,才有感觉有一双手,轻轻地为她掖被子。

她没有睁开眼睛,反倒是许阳轻轻唤她:“念念,念念,别睡了,起来吃点东西。”

宋念念翻了个身,睁开眼睛就看见许阳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

他把粥放在一边,伸手去扶起宋念念,宋念念笑着说:“我又不是弱不禁风。”

许阳笑了笑端起那碗粥,宋念念吃了一口问:“哪里来的粥?”

许阳笑了笑说:“楼下的饭店买的,你尝尝好不好吃。”

宋念念点点头说:“嗯,好吃。”

她一口一口的吃下去,胃里也有了暖意,浑身说不出的舒畅,粥里的蔬菜都被煮化了,她竟然没尝出一点胡萝卜的味道,只是盐放的多了,有一点点咸,她喝了一半就放下了。许阳担心的问:“怎么不喝了?不好喝吗?”

她摇摇头,坐起来,看着许阳的眼睛说:“许阳,谢谢你,这段时间是你一直陪着我,我无以为报,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永远都是,我希望你以后好好的。”

“宋念念,我这样做我是心甘情愿的,我不要求你回报什么,更不需要你感激我,你有不喜欢我的权利,我也有继续喜欢你的权力。”他蹲下来俯□看着宋念念说:“别不让我喜欢你。”

宋念念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的摇着头,她只是摇头。

在心里一遍一遍的说:她不配,她不配,她怎么配许阳这样待她。

许阳早早地被一阵巨大的敲门声震醒,他慌忙的穿上鞋子,起身去开门。

段博宇站在门口,他端详着面前的这个男孩,并不眼熟,他正疑心是自己找错地方了,刚准备道歉,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说:“谁啊?这么大声音。”

宋念念穿着睡衣,刚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的,嘴巴里叼着牙刷,说话含糊不清的,段博宇像个傻子一样,看着眼前的人。

许阳看着段博宇,并没有心虚的感觉,宋念念一动不动,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刷牙的动作僵在哪里。

许阳没理段博宇,他走过去,语气里有些责备的说:“不是不让你洗澡吗?你看看你洗完澡也不知道吹头发,着凉了怎么办?”

段博宇目光盯着宋念念,眼睛里散发出嗜血的光芒,许阳的手里拿着毛巾要给宋念念擦头发,手还没有接触到宋念念的发梢,就被一拳狠狠地打倒在地。

许阳反应很快,爬起来还击,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段博宇出击稳准狠,一拳一拳都使了十足的力气,许阳很快落了下风,宋念念在一边尖叫:“别打了,别打了。”

可是根本没有人理会他,段博宇像是打红了眼,宋念念冲过去挡在许阳前面,冲着段博宇吼道:“你疯了吗?你要打死他吗?”

“你说对了,我就是要打死他。”

“你打他就先打死我。”

段博宇瞪着她,表情还是那么狰狞,手中的动作却缓了下来。

她扶起许阳问:“许阳,许阳,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许阳起来说:“没事,你别担心。”

段博宇冷笑一声:“还真是感人肺腑,真不害臊。”

宋念念并没有理会他,而是扶着许阳坐下。拿着红药水给许阳处理伤口,段博宇终于看不下去了,拉着宋念念的手往出拽说:“跟我回去。”

宋念念甩开他的手说:“你放开。”

“我不放,你到底想怎么样?你闹够了没有?”段博宇更加用力的抓住。

宋念念看着他,眼睛里是从未有过的冷漠:“我要分手。”

段博宇撒开手,嘴里不屑的哼了一声:“你这段时间跟我yīn阳怪气的就为了这个小白脸?你还算计着我,跟我玩失踪,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告诉你,马上跟我回去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段博宇,你真有意思,我说过了我要分手,你以后走你的阳关路,爱娶谁去谁,你也看见了,我这段时间就是跟他在一起,我们就是住在一起,事实就摆在眼前,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我就摆明了告诉你,我不爱你了,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了。”

“啪”

段博宇都不敢相信自己的手是怎么挥出去的,宋念念的身体向旁边一歪,脸上迅速出现五个指头印,他使了力气,他想打她,让她住嘴。

他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这些话。许阳冲上来抱着宋念念,然后向段博宇冲过去,宋念念拉住他。然后看着段博宇说:“你打我一巴掌,算是我欠你的,现在,我们就算两清了。”

两清了,两清了。

她竟然说的这样容易。

三年的日日夜夜他说不着,只能靠着一瓶香水和那些少得可怜的回忆过日子,这笔怎么算,他事事为她考虑,背着父母公司的压力这笔怎么算,她们在一起那些快乐的日子,她说一句不爱了就算了。段博宇看着宋念念,想从她的眼睛里找出一点点谎言的痕迹,然后带着她一起走。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宋念念的眼睛无比冷漠决绝,他觉得自己崩溃了,这段时间宋念念失踪之后所有疲惫和现在的打击一起涌上来,像是海边黑色的潮水,一起涌上来,然后淹没他。

他仰天大笑:“好,好,你真好。总有一天你会后悔,哭着回来求我。”

完完结

☆、萧萧黄叶闭疏窗

宋念念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气,许阳扶着她,心疼的那冷水敷她脸上肿起来的印子,她却满不在乎的笑笑:“我想我终于是自由了。”

宋念念很快回到学校上课,一切似乎与之前没有什么不同,她和安静还是每天一起上课,吃饭,打水。

许阳和宋念念的关系比之前明显更进了一步,宋念念不再过分拒绝,很多时候都默认了许阳的暧昧,安静看着她的样子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安静知道,她不快乐,宋念念一点都不快乐。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可是有没有人愿意为了爱情,甘愿放弃那珍贵的自由。

安静每天都陪着她,顾泽偶尔回来找安静,有时候会聊聊天,有时候会问她们有没有帮助,有时候他只是站得远远地看着她们。但是段博宇一次也没有来过。

许阳过了很久很久才说:“念念,我们走吧。”

宋念念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只是忽然又想起来,很多年以前,她捏着两张飞机票,天真的对一个人:“我们走吧。”

许阳继续说:“院里有两个英国伦敦艺术大学的半年的交换名额,你如果愿意,我们可以想办法去。”

他拉起宋念念的手说:“我们一起离开,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有一个新的开始,给人生一个重新再来的机会。”

给人生一个重新再来的机会。

她摇摇头说:“许阳你不知道,你从来就不知道,有很多人,根本就没有重新的机会。”

许阳眼神坚定的看着她:“你有的,念念,相信我,你一定有的。”

她也不辩驳,只是沉默。

安静和顾泽联系的越来越频繁,宋念念只是担心她,安静太过单纯,顾泽和她在一起,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她对安静说:“安静,你值得更好的男孩。”

安静笑着说:“念念,你知道吗?原来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好多人都说,我们根本不配,并没有人说我值得更好的人,而是说他太优秀。我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我们在一起,他就像是高高在上的太阳,我是一棵向日葵。我永远只能仰望他,不停地追逐着他的脚步,可是有一天,他会为我停留,我就会感到莫大的欣喜。他不仅仅是我的爱情,更是我年少时的一个梦,直到现在,我还没有醒来。”

宋念念只是握住她的手,看着彼此的眼神,一切明了。

“安静,我只是希望你幸福。”

夏天就这样过去了。这里的秋天其实也很漫长,差不多过完整个十一月才会正式进入冬天。宋念念这段时间还是很瘦,原来的裤子松松的挂在身上,她还没了一件宽大的外套,穿在身上自然更是空荡荡的。

这里的秋天与北方不一样,叶子一年四季都是绿色的,所以,满地落叶的季节是春天,而非秋天。大约是处于盆地的缘故,极少有风,早上总是雾蒙蒙的,天气也总是yīn沉的厉害,晴天更是少之又少。

安静,宋念念,许阳他们三个最喜欢在这种yīn天小风雾蒙蒙的季节去吃火锅,憋了整整一个夏天没有吃过了。三个人围坐在一个桌子前,要了鸳鸯锅,点了满满一桌子菜,宋念念又高兴的要了一瓶啤酒。

三个人都不是能喝酒人,所以只是意思一下,一人倒了一小杯。煞有介事的干杯,然后许愿,各自祝福。

宋念念的脸有些红扑扑,露出了难得的血色,她笑眯眯的给安静和许阳倒酒。三个哈哈的说笑着,许阳看着宋念念,真的很久很久没有看到她笑过了,这样的笑容是那么美好。

三个人酒足饭饱就在马路上逛街,安静接了顾泽的电话,顾泽问了她在哪里,说顺便过来接她。

宋念念看着她说:“你先回去吧,我和许阳在走走。”

安静知道宋念念在给她和顾泽单独的空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然后朝他们挥手。

宋念念站在原地笑着跟安静挥手,看着她上了顾泽的车,一直到车子远的看不见了,她才慢慢转身对许阳说:“许阳,我们离开吧。”

许阳眼睛里有欣喜溢于言表,他看着宋念念说:“你想好了?”

“嗯,”她理了理头发说:“不是每个人都有重新开始的机会的,可是现在上天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要试一试。”

“好,你如果同意,名额我们一起争取。”

三年前,宋念念一个人离开,是为了成全她的爱情,三年后她离开,是为了成全她自己。

一样的事情,只是因为心情的不同,就被赋予了不同的意义。

宋念念拿到交换名额的事情很快在学校里引起轩然大波。

学校里成绩好的,获过奖的,有关系的不计其数,怎么想也不会是宋念念可以拿到这个名额,平时不上课是家常便饭,好在在安静的帮助下没有挂科,可是这离好学生还是差着十万八千里。

宋念念问许阳是不是他帮了忙,许阳摇摇头说:“我的名额可以拿到有我成绩再加上父亲的人脉,可是你的名额不是我父亲的能力范围,他也只是一个学院的副校长,并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宋念念也没有多想,也许是她的人品大爆发也说不定,再说她的英语早就过了六级,考虑她也不是一点优势也没有。

这一个月宋念念开始忙起来,一直在准备外事处的面试。其实还好,都是一些基本的英语对话,和专业的问题,许阳这个好学生倒是比宋念念更紧张,不停地和她联系英语对话。

好在面试还是顺利通过了,又开始准备交流学校要求的材料,一遍一遍审核,修改,宋念念觉得头都大了,直到拿到通知书的时候,心里还是觉得那样不切实际。

如果顺利拿到签证,也许很快就要离开,她说不上高兴或是失落,幸好这一切有安静和许阳的陪伴。

其实,宋念念有时候想,安静对于她确实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她不是爱情却胜似爱情,也不仅仅是友情可以形容的,宋念念想起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她们是闺蜜。

多么甜美的名字。

寝室里越来越冷了,学校里没有装空调,南方更不可能有暖气,没办法只能穿着很厚的大衣,有时候安静和宋念念会挤在一张床上玩电脑聊天,越是临近放假,她们越是珍惜,因为她们都知道,这样的日子越来越少了。

宋念念坐在寝室听歌,外面似乎吵闹着不停,她有些不耐烦的塞上耳机,安静从外面冲进来喊道:“念念,外面下雪了。”

宋念念一下就开心起来,她和安静两个人穿上大衣,又带了一条厚厚的围巾,跑出了寝室。

这里的雪跟北方那些“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壮观景象自然是不能相比,不过在这个亚热带的城市能够见到雪景已经是十分不易。宋念念抬头看,其实是零星的小雪,小的不能再小,如果不在灯光之下根本看不出来,落在地上便化掉了,但是外面的道路上还是聚集着不少人,大家尖叫着,手舞足蹈,在灯光下欣赏着这些美丽的精灵。

宋念念拉着安静在街道上奔跑着,两边的路灯也散发出温暖的颜色,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跑步了,不一会就气喘吁吁,宋念念嘴里吐出一团团白气,哈哈的嘲笑着安静:“笨蛋,你才跑了一会就不成了。”

安静指着她说:“你还说我,你不也一样。”

宋念念伸手挠她的痒痒,安静尖叫着还击,她们跑跑停停,就算身边传来异样的目光也毫不在意,青春就是张扬的过往,如果按部就班,一辈子到老,都不会有值得怀念的回忆。

宋念念终于跑不动了,安静和她并肩坐在了操场的看台上,天空上没有星星,操场上三三两两的有几对男女在散步,依偎着有说有笑,风轻轻的吹来,宋念念出了一身汗,只觉得浑身舒畅,她抓起安静的手冲着天空大喊:“安静,我要和你一辈子是朋友。不管生老病死,我们都不离不弃,以后你结婚伴娘只能是我,你的孩子要认我当干妈,你受了委屈要记得找我给你报仇,我们永远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

安静看着很多人都看着她们这边,但她毫不在乎,她也冲着天空大喊:“宋念念,我永远都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以后结婚我一定要穿最美最美的伴娘服,你的孩子和我的孩子也要做最好的朋友,不管以后怎么样,我都会站在你身后,永远支持你。宋念念,你一定要幸福。”

宋念念,你一定要幸福。

☆、取次花丛懒回顾

考试过后让人期待的自然就是放假了,顺利的话录取通知书大概在寒假中就会收到。其实宋念念一点也不担心,经历了许多事情,她反而把这些东西看的很淡,安静也在一边打包行李准备回家过年,宋念念看着她的样子十分不舍,她大概是最后一次来这里了,下个学期就会飞往伦敦,和安静朝夕相处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

她把这里的许多衣服都留给了安静,满满的一柜子,安静傻兮兮的看着她,没有说谢谢。

宋念念却是很兴奋的拿着一件件衣服往她身上比划,安静看着她说:“念念,你的衣服还是拿走吧,都挺贵的,再说那边天气不好的时候也可以穿啊。”

“傻瓜,那边很暖和的,环境又好,再说还有许阳照顾我呢,我不在你身边了,就让这些衣服陪着你,替你遮风挡雨。”

“念念。”

“安静,别忘记我。”

“好好的说这些干什么,我们不都说好了吗?将来我们的孩子还是要结拜的,我们会老的牙齿都掉光了,我们会一直幸福下去,不管你在哪里,我的心一直都跟你在一起。”

宋念念扑哧一声笑出来,“我才不要牙齿都掉光了呢,多难看。”

明天就要正式放假了,许多离家很近的同学都已经早早的离校了,还有很多人都出去疯玩,校园里就显得空荡荡的,每次回家收拾行李的时候许阳都会自告奋勇的前来帮忙,安静这次却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按说,他和宋念念的关系进了一步没有道理不来啊,难道是吵架了?许阳应该不会和宋念念吵架吧。这样经过九九八十一难才好不容易得来的正果哪里舍得吵架啊。

宋念念好像知道安静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敲了敲她的头说:“胡思乱想什么呢,今天许阳的一帮哥们叫他出去庆祝,马上就要走了,他也实在推脱不开,所以才没来。”

安静:“哦”了一声之后又问:“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什么?”

“你那个脑子在想什么脸上的表情早就表现出来了,傻子才会不知道。”

安静还想不服气的辩驳,嘴巴却不知道该怎样措辞,只好作罢。

老实人总是这样被欺负。

顾泽早就帮安静和宋念念订好了晚上的机票,本来他之前就可以回北京的,为了安静的考试也一起往后推迟了几天,宋念念本来不愿意和顾泽扯上关系,但是安静非要一起回去,她为了不拨安静的面子,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顾泽早早的就来接安静和宋念念,许阳和她一早说好去庆祝一下就会回来的,因为是晚上十点的飞机,他肯定要送她的,不会失约。眼看着都八点了还杳无音讯,宋念念实在没法子了一遍一遍的打电话回答都是一个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宋念念急得团团转,安静在一边安慰她:“许阳做事情从来稳重,估计是他们人多,可能是喝多了,手机没电了,也可能是一时高兴去唱k了也说不定啊,你别着急,多发几条短信,也没准一会他就回来了。”

“正因为许阳是个稳重的人我才担心,他从来不会忘乎所以耽误正事的,我就怕他出了什么事情。”

还是顾泽提议:“你先别急,这样吧,我们给和他一起出去的同学打电话问问。”宋念念一下恍然大悟,赶紧打了几个电话,但是无一例外的都是关机,心里愈发惴惴不安。时间差不多临近九点,宋念念终于接到了电话,却是公安局打来的。

宋念念拿着手机半晌没有动静,她的身体僵在那里,安静被她吓到了,伸手碰了碰她的肩膀说:“念念,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可能不会的。”

“到底怎么了?”

“不可能不会的,他们是骗我的。”

顾泽示意安静不要再问了,宋念念却是机械一样重复着这句话:“不可能不会的。”

这件事情并没有因为宋念念的不说话就过去了,许阳的父母也很快接到了电话,包括学院里的很多学生,又不少还是学校老师的孩子,一行人被怀疑在娱乐场所携带违禁品。公安局发搜查的时候找到了15克的海洛因。

所有人都被拘留,要过二十四小时之后才允许探视。

这件事情无疑引起了轩然大波,学院力图把事情压下来,但是所有媒体仿佛一夜之间都知道了这件事情,学校门口被记者堵得水泄不通。一时间成为各大报纸,电视,网络头条。

第二天中午,网络上一个帖子更是爆出来,被拘留的学生中有一个是学院副院长的儿子,还是伦敦大学的交流生,点击率更是猛烈增加,无数人在下面回复“各种校园交流生黑幕,好学生的背后面目,还有人说就是靠有校长父亲撑腰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各种各样的留言像是一个个炸弹,把所有的东西毁得面目全非。好像许阳真的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学生,他的那些优秀的成绩单,他平时努力得到的认可,还有善良的心,一切的一切都被抹去了。

宋念念得不到许阳的任何消息,他的父母到处请律师,电话根本打不通,学院对于这件事拒绝任何采访,她找不到任何人帮她打听消息。

她就这样在寝室里坐了一夜,安静一直陪着她,没有上飞机。

顾泽也给公安局的一些领导打电话,希望可以问出一些头绪,其实说起来之前的关系还算良好,但是一提这件事情,纷纷摇头。有一位干部对在电话里旁敲侧击的对他说:“小顾啊,我这么跟你明说了吧,这件事情其实原本没什么,哪个场子真那么干净啊,风头一过也就算了。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上边有人插手了,这也不是你我能管的了的,你是聪明人,现在不如什么都不要问。”

一席话听得顾泽半懂不懂,但他没有把话告诉别人,宋念念眼神空洞,茫然无措的站起来。

走了两步身体忽然晃了一下,安静眼疾手快的扶住她说:“小心。”

她推开安静的手看着顾泽说:“我要见段博宇,他在那里?”

顾泽想劝一劝她,可是看着她的眼神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宋念念又说:“如果不出意外,他一定还在这里,没有回去。”

“念念,这里面一定有误会,你先别着急,我们慢慢想办法。”

宋念念看着安静着急的样子忽然就笑了:“安静,连你都猜出来不对劲了吧,你不必劝我,我自然什么都知道。你放心,他一直在等着呢,他等着我去找他。”

安静发了疯似的拉住她说:“我不准你去,你知不知道,不许去,有事情我们一起想办法,我不能再让你一个人去找他,要不然我们一起去,我陪你一起去。”

宋念念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傻丫头,他这样做不过是逼我,我去找他许阳自然就没事了,你去也没什么意义,你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那里又不是龙潭虎穴,我不会有事,我保证。”她笑着上天竖起三根手指头,可是安静并没有任何笑意,眼睛里透出绝望的神情。宋念念转身对顾泽说:“你不必带我去了,我知道他在哪,你照顾好安静。”

顾泽伸手揽住安静,点点头说:“我会的。”

☆、此情此夜难为情

宋念念在外面走了半个多小时,手脚冰凉,小腿都在哆嗦,身上却出了汗,隔着羽绒服,嘴巴里哈出一团团白气,在路灯下格外明显。

宋念念伸手推开门,屋子里有空调,开得极暖,只觉得热气扑面而来,她的鞋子在地毯上踩了几个印子。屋子里摆了许多盆的花,她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只觉得很香。

段博宇坐在沙发上喝咖啡,他穿着灰色的毛衣,这么久不见似乎是瘦了一些,但是脸上带着笑容,一如以往的温暖。

宋念念只当是错觉,段博宇端着一杯热水朝她走过来:“外面冷不冷,你看看你怎么也不戴围巾手套,手怎么这么凉。”

宋念念把手抽回去,段博宇也不介意,把热茶递过去,宋念念别过头没有接。

段博宇把热茶放到桌子上,自顾自的坐下来吃东西,然后看着电视,开始换台,电视里放着八点档的影视剧,女人哭哭啼啼,趴在一个高宅大院门口。一个贵妇人指挥着一群人把她扫地出门,这时候男主角冲上来抱起她,英雄救美。

宋念念开口:“你到底想怎么样?”

电视剧忽然插播广告,段博宇换了一个台。又是一个八点档,宋念念冲过去把电视啪的一声关掉,转过身冲着段博宇大吼:“段博宇你到底要怎么样?”

段博宇走过来,扶着她的肩膀说:“其实我要什么,你一直都知道。”

宋念念后退一步,躲开他的手,伸手脱掉大衣说:“你要的不就是这个吗?我给你,只要你放了许阳。”

段博宇笑了,他伸手捡起大衣,温柔地披在宋念念的身上,然后说:“难道我在你心里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吗?我怎么这样卑鄙呢。”

他的眼睛看着宋念念,一直看着她的眼睛说:“我要跟你结婚。”

宋念念褐色的眼眸猛然间收缩,她像是没有听懂他说什么?眼睛有些迷茫,过了几秒钟,她像是触了电似的跳开,后退两步,然后又冲上来猛地推了他一把:“你这个混蛋,你这个卑鄙小人,你纯粹是疯了。”

“没错,我就是疯了,我早就说过,你总有一天会哭着回来求我。你想远走高飞没那么容易,我倒看看那个小白脸有什么本事,不过。”段博宇讥笑地看着宋念念:“你要是扔下他一个人自己走也可以,反正你从来就是忘恩负义的人。要不然就跟我结婚,我保证放了他。”

外面像是起风了,树叶都吹得哗啦啦响。其实窗户关得很严,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或者是旁边厨房的水龙头没有关严,滴滴哒哒的漏水,她茫然无措的摇头,伸手一擦才知道,原来是她哭了。

她哭得那样绝望,段博宇看着她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蜷缩在那里,半晌,她站起来,眼睛里满是恨意:“段博宇,你够狠。”

段博宇嘴角上扬,但并不是笑容,他眼睛里透着绝望:“十一放假那几天你失踪了,你当我真不知道你在哪?你做得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都两个月了,你竟然狠心。”

宋念念哈哈大笑,她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伤害段博宇的方法:“没错,我就是打掉了孩子,就是因为我怀了你的孩子,我才打掉,你以为我会主动对你好是因为你吗?我不过是让你不在监视我,我好去医院,我厌恶你,更厌恶那个胚胎,我想起你,只觉得恶心。”

“啪。”

宋念念脸上浮起五个指头的印子,但她如愿看见了段博宇绝望的样子,他眼睛都是通红的,嘴角微微发抖,他的手哆嗦着指着宋念念:“你少得意,安静现在还没离开这里,你要是逼我让她和那个小白脸一起进去,我就成全你。”

宋念念终于愤怒,她跳起来,掐着段博宇的脖子说:“你敢。”

“你终于觉得愤怒了?你终于也恨得想掐死我了?你知道我现在多想掐死你。”

宋念念慢慢的松手,她不再哭,也不再愤怒,像是在沙漠里走了太久,已经忘记了水的滋味,段博宇轻轻地帮她理了理凌乱的发丝:“放心,我不会对安静怎么样的,她还要当伴娘的,对不对?”

门被轻轻地关上了,她躺在床上,只觉得四肢像是被卸下来之后从新装上,虽然是自己的身体,却是蚀骨的疼痛。

胸口像是有一个巨大的洞,空空的,少了些什么东西,只是涓涓地往出流血,她在用一把双刃的刀子捅向段博宇,他痛,她也会流血。

宋念念醒的很早,或者说她根本没有睡,天还是黑的,她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天从黑慢慢亮起来。

段博宇出来的时候下了一跳,这里虽然是南方,可是冬天晚上的气温接近零度。宋念念穿得十分单薄,客厅没有开空调,可是她像是一个布娃娃,毫无知觉的坐在那里,眼神空洞,抱着膝盖,段博宇拿了条毯子裹在她的身上,她没有躲开也没有挣扎,只是平静地说:“我同意。”

段博宇只觉得心又被狠狠的刺了一下,他以为宋念念会吵闹,会反抗,会跟他斗争到底,但是没想过她也会妥协。

那个许阳对她来说真的那样重要,值得他用一辈子来交换。

他的手紧紧地捏成拳头,然后说:“你休息一下一会我要出去。”她猛地站起来,可能是坐的时间太久了,腿脚都已经麻木,她身体一晃,差点栽到地上去,段博宇搂住她,她死死地抓住段博宇的衬衫说:“你答应过我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你不能出尔反尔。”

段博宇甩开她的手:“好。”

转身出去,门砰的一声发出巨大的声音。

安静不停的给宋念念打电话一直都是无人接听,她担心的睡不着觉,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顾泽在一边一直默默地陪着她,安静终于按耐不住地拉着顾泽的手说:“为什么宋念念还不回来?我要去找她。”

顾泽拉着安静说:“这是她和段博宇之间的事情,你去了有什么意义?”

“至少我可以和她站在一起,我可以挡在她的前面,段博宇不能这样欺负她没谁也不能欺负她。”

顾泽有些无奈:“安静,别这样,宋念念不是小孩子,她比任何人都聪明,她不会受委屈的。”

“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只能照顾你,我也只会照顾你,安静,难道你不明白吗?只有你,我才会这样,你先安心等一会,如果中午还没有消息,我就陪你去找她好不好?”

安静坐在床上,手里拿着手机,上面还挂着宋念念给她的挂件,是个日本的小娃娃,甜甜的微笑着。

☆、山雨欲来风满楼

安静在接到宋念念电话的时候还是不敢相信,不过好在确认宋念念没事了,她又焦急的问:“许阳呢?怎么样?”

“许阳会没事的,段博宇答应帮忙,我跟他说清楚了,估计马上就没事了。”

安静终于舒了一口气,电话那头的宋念念没有在说话,她也不知道说什么,两个人第一次有这样漫长的沉默。

宋念念首先打破沉默说:“安静,我想结婚了。”

“啊?”安静像个傻子一样,她反应了半天来消化这句话:“你开什么玩笑啊?”

“谁跟你开玩笑了?段博宇也老大不小了,我们家里都知道我们的事情了,所以就忙着结婚呢。”

“念念,你才多大啊,段博宇是老大不小了,可你呢?你才二十一岁,这么早就结婚你考虑清楚没有?”

“安静,看你平时笨头笨脑的,这个时候怎么这样清醒,反正我们早晚都是要结婚的,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不同。”

安静听着念念的声音确实是兴高采烈的样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宋念念讲着许多不相干的事情,出什么样的婚纱,在哪里办婚礼,去哪里度蜜月,安静却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她只是开口。尽量平静的问:“念念,出什么事情了?为什么突然之间要结婚?”

宋念念有一瞬间的沉默,但语气马上恢复了开心的样子:“没事啊,就是家里太着急了,我也不想这么早的,可是段博宇也着急,所以我就从了他了,我也想再陪你几年,可是没办法啊。”

“那你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结婚?段博宇为什么会帮许阳?”

“安静,你很烦啊你知不知道?”

她们两个人长久的沉默,最后宋念念挂掉了电话,安静再打回去就是关机。

她想去找宋念念,刚准备出门却接到顾泽的电话,许阳被保出来了。

她来不及弄清楚宋念念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这么久没见许阳,她还是想去看看,便打车去了顾泽的地方和他一起去许阳家里。

安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面前这个面容苍白,身体瘦弱的男孩子就是许阳,他本来就瘦,此刻眼窝都已经深陷,布满血丝,神情恍惚,虽然已经梳洗过了,衣服显得格外宽大,她甚至能看到许阳手腕处的血管。短短两天,他竟然憔悴成这样。

许阳一直没有合过眼,他看见安静来了,紧紧抓住她的手问:“宋念念呢?”

安静想起宋念念之前说出的婚期,她不忍心告诉许阳只要撒了个谎:“念念一直吃不好睡不好,刚才刚睡下,我得到消息看她睡得正香,就没叫她起来。”

许阳听到安静这样说才稍稍放下心。吃了一些东西,就回去休息了。

面前的世界好像格外平静,但是安静却觉得天空好像酝酿着一场大雨。

这段时间宋念念彻底与安静失去了联系,她索性不接安静的电话,她不是不关心,也不是不在乎,而是她不知道怎么面对。许阳已经平安,安静也会快乐,所有人都会满意这个结局,至于她自己,早已经不重要。

段博宇早已经收拾好东西,行李已经打包,她这几天没见到顾泽,想必是陪着安静,心里不禁宽慰了一点,没想到这个顾泽还是有点良心,终究没让安静再次失望。

宋念念站在二楼的窗台上,段博宇没有找人帮忙,而是自己一点点把行李搬上车,他的动作很慢,宋念念却没有任何表情,也不去帮忙,好像事不关己。

她看着窗户外头的景色,一会就要上飞机了,她对这里的生活十分简单,但是想起要离开还是不舍,多少个日日夜夜,安静许阳默默陪着她。也许这时的感情才是最纯粹的。

这次段博宇的动作十分利落,根本不给任何人喘息的机会,宋念念第一次见识到他的手段,公司里他把持了大部分的股份,召集媒体宣布订婚,引起轩然大波。他不知道怎么说服了董事会站在他这边,段存业气得大发雷霆,远中对此没有任何表示,只是任由媒体以时间大肆炒作。

她不想自己多想,外头还是很冷,只是树木依然是绿色的,甚至路边还开着鲜艳的花朵,他还记得第一次看见这里的冬天,习惯了北京的干燥沙尘和灰色的冬季。在这样本该万物凋零的季节看到绿树红花只觉得诡异。

外头的气温不低却很冷。

宋念念穿上厚厚的羽绒服,因为下了飞机会更冷,北京的气温已经是零下,她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看见围栏外头的树后面似乎站了一个人,瘦弱单薄的身影,在外头瑟瑟发抖,她想起这个身影之前无数次站在宿舍楼下张望徘徊,在见到她和安静的时候会微微扬起笑容温柔的说:“你们来了。”

其实开始的时候她对许阳也是不屑一顾,他之前托很多人问她手机号都没有成功之后便时常在楼下等她,她从来都是敷衍。

有一次她不禁和安静打赌,答应了许阳的约会,看这个男孩会等她多久,安静想了半天说一个小时,她不屑的说:“最多半个小时。”

她们各自玩电脑,不知不觉就到下午了,她揉着咕噜咕噜叫的肚子,然后叫安静一起吃饭无意中瞥向窗外,那个身影竟然还在那里,她有些震惊,更多的是愧疚,便拉着安静第一次去赴约。

许阳看到她下来乐的兴高采烈的,虽然站得小腿发麻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还是笑眯眯的样子,把手里的小礼物给了宋念念。

安静有些不可思议的问:“对不起啊,你久等了吧?”

许阳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没有,我也是刚刚到。”

他没有鲜花,没有跑车,没有吉他,但是却有一颗最真挚的耐心。宋念念心下动容,一来二去竟然发现许阳不像他的外表那样无趣,温柔,有耐心,懂得照顾人。

她怔怔的看着窗外,段博宇拍拍她的肩膀说:“给你十分钟解决。”

许阳站在那里踟蹰许久,宋念念轻轻唤他:“许阳。”

许阳转过身看着宋念念,眼睛里满是高兴,宋念念也笑着问他:“你怎么来了?等了很久吧?

“没有,我也是刚到。”

宋念念只觉得鼻子酸酸的,眼睛差点掉下来。但她隐忍着,低头眨眨眼,然后抬起头冲着许阳笑了笑,

许阳也高兴的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说:“念念,录取通知书到了,下个学期开学我们就可以离开了,签证也不会有问题。”

宋念念没有接那个信封,许阳却一直举着,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一分钟,宋念念抬头看着许阳,平静的说:“我要结婚了。”

许阳又笑了笑,“报纸上也这样说,我都不信呢,那些都不是真的,都是炒作对吗?你不会的,你不是说会离开吗?不是说会重新开始吗?”

“我和段博宇已经和好了,对不起,我们是那么好的朋友,如果你愿意,以后还是。”

许阳终于敛去了脸上的笑意,但是手中的信封却一个劲的往宋念念手里塞:“这是通知书,我会等你,等你寒假一起和我离开。你要是不来,我就一直等你。”

宋念念终于发飙,她顺手把信封揉成一团,看也不看就扔在一边。她语气冰冷,甚至不带一丝温度:“许阳,我说过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我就要结婚了,你愿意来参加我欢迎,你不愿意就算了,以后当是陌路。”说完就转身离开。

许阳抓住她的一角,她的羽绒服是那种亮色的料子,抓在手里滑滑的,可是许阳用尽了力气抓住,白色的衣服下摆被抓出了许多褶皱,宋念念伸手甩他的手,可是许阳不放开。宋念念一根一根的用力把他的手指掰开,她每掰开一根手指,许阳眼里的绝望就多一分。直到她把所有的手指掰开,许阳终于松了手。可是他站在原地说了一句话,声音很小,宋念念只当没听见,她不敢停留转身快步离开。

段博宇已经装好行李,宋念念坐上车,许阳并没有离开,他还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宋念念没有抬头,反光镜里许阳一直看着车子离开,他的身影一动未动,直到车子驶进马路,转个方向,才再也看不见了。

许阳说:“你不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样?剧情发展有木有很俗套?

☆、人面不知何处去

宋念念努力不去看许阳,她原来这样自私,在最无助的时候用许阳的感情填补心里的空洞,她知道她不爱许阳,不过在她最无助的时候,许阳给了她比人给不了的爱和一辈子还不起的情。

许阳陪伴她,照顾她,这样无私,不求回报。

她更多的是歉疚,她竟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这就当是她为许阳做最后的一件事情吧。

她奢望的幸福原来竟有这样难。

车子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许阳站在那里,身体好像都僵硬了,他没有哭,只是觉得眼睛涩涩的,原来幸福总是在他身边转个弯就离开了,还是终点一直都不是他。

原来都不过是过客。

安静说:“念念和段博宇和好了。”

他不相信,宋念念明明答应他,会离开,过新的生活。她这样做肯定是为了他,都怪他自己不争气,被人拉着进了酒吧竟然还被拘留,他记得自己喝得晕晕乎乎的,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在拘留所不吃不喝不睡两天两夜,不停有人像是审犯人一样质问他:谁把违禁品给你们的?这样做有什么目的?背后是不是有人指使?

他哑口无言,只能沉默。

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侮辱,二十年的好学生他一直循规蹈矩,怎么会这样。宋念念肯定是为了救他。他不能让宋念念背负这样的沉重,赌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他在楼下徘徊了很久,终究没有勇气面对,他究竟是想要那个答案还是害怕那个答案。

他想起很久很久之前他总是在楼下等宋念念,每一次宋念念微笑着朝他走过来,他就知道不论等多久都是值得的,他心甘情愿的一直等下去。

等待也是一种幸福,因为不知道结果,所以还残存了一丝希望。

可是在宋念念叫他的时候,宋念念拒绝的时候,宋念念离开的时候,他看到了宋念念的笑脸,她是心甘情愿嫁给段博宇的。

那个她最爱的男人,那个如此优秀的男人,她会幸福。

原来的自以为是,不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他慢慢的弯下腰,捡起那个信封,慢慢的抚平上面的每一个褶皱。

段博宇回到北京忙着处理公司的事物,忙着准备婚礼的各项事宜,事无巨细,没一个细节他都亲自过目,从酒店预定,宾客名单,礼服定制,他一一过问宋念念的意思,宋念念却充耳不闻,仿佛事不关己,一脸漠然。段博宇好像早就料到了似的也不发火,只是自己一一挑选,然后那个各种各样的礼物先去拜访宋念念的父母,正式按照礼节提亲。

宋家父母并不知道原因,只知道他们突然宣布订婚,宋念念在父母面前不再冷冰冰,她偶尔也会露出笑容,段博宇更加开心。

宋志国笑着说:“小时候念念就信誓旦旦的说‘我长大是要嫁给段博宇的。’一句戏言没想到真的成了真”

全家人哈哈大笑,宋念念也笑,是啊,嫁给段博宇是她最大的心愿,她应该笑的,她应该笑的,可是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心里的苦涩。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时间最残忍,莫过于物是人非。

日子定在下月下月十六,宜嫁娶,虽然时间仓促了点,但日子还是好日子,加上财大气粗,自然不会失礼。

各方面打电话当面祝贺的人络绎不绝,段博宇总是笑脸相迎,很多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的笑是真的在笑,还只是一个表情。

面具时间长了,自然就变成了真的,可是为什么,他得到了,却一点都不快乐。

送走了公司合作项目的一行人,段博宇刚走出公司,远远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脚步一顿,还是笑脸走上前去,打个招呼:“好久不见,周小姐。”

“是啊,好久不见。”

段博宇只是微笑,周琳适时微笑:“还没恭喜你,听说段总要结婚了,祝你们百年好合。”

“多谢,我欠周小姐一个人情,之前远中没有为难存业,也多亏周小姐大度。”

周琳微笑:“我没有那么小家子气,再说段总与我之间并没有关系,全都是长辈一厢情愿,你自然有选择的权力,我没有让远中为难存业自然是看在我们之间合作得利益上,本来作为商人就是利益为重。”

段博宇哈哈一笑,略带欣赏的看在周琳:“原来周小姐竟有这样的胸襟气度,相信我们会有更长远的合作。”

“但愿如此吧。别忘了请我喝杯喜酒。”

“一定。”

段博宇与周琳告别,坐上车,手撑着方向盘,过了很久才掏出手机给余杭打电话:

“有时间出来喝一杯。”

余杭的声音有些沙哑,分辨不出喜怒地说了声:“好。”

以段博宇对他的了解什么都没问,开车前往暗夜。

他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余杭最近也忙。他也一直围着宋念念的事情,两地跑,之前和家里闹翻,索性不回北京。

看着这里竟然觉得怀念。

余杭坐下之后拍拍段博宇的肩膀说:“兄弟,恭喜了,终于修成正果。”

段博宇微微一笑,却难言苦涩说:“你不也一样?什么时候和翩翩妹妹结婚。”

余杭一挥手:“也快了,估计今年的事情。”

段博宇不再问,余杭也不说,只是各自倒酒,完后干杯。

几瓶酒下肚,脸上终于浮起一层红晕。

不知道喝了多久,段博宇只觉得眼前发晕。

余杭说话也开始多了起来,他咬着舌头说:“博宇,你是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我喜欢唐翩翩多少年了,她不稀罕我,我就等着她,她说什么我都顺着她,我脾气再不好我都不敢对她发火,你说我上辈子到底造什么孽了。

好不容易她终于答应跟我在一块了,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我天天哄着她,我就怕她不高兴,全家人都赞成我们在一起,可是从跟我在一块,她从来就没笑过。我心里头难受,我还不能说,我跟谁都不能说。”

段博宇苦笑,原来世间的感情,都不过如此。

余杭拍着段博宇的肩膀说:“你现在终于是熬出头了,宋念念和你不容易,虽然她能折腾,但是她毕竟是真心喜欢你,心里头有你,可是我呢,我一颗心都掏出来,也不过被人踩在脚底下。”

段博宇没有劝余杭,只是举起酒杯说:“干。”

余杭也笑:“对,我们好长时间没喝醉了,我们就在这不醉不归。”

☆、直为凝情恐人见

安静和顾泽终于也回到北京,安静已经放假,但顾泽还是要处理公司的事情,依旧很忙。安静挂念宋念念,之前打电话也是关机,她央求顾泽打听一下宋念念的情况,如果可以就出来见一面。

顾泽自然没有多说什么,其实每次忙完之后,给安静发一条短信说晚安,这样简单的话语也变得格外温暖。

段博宇忙着婚礼,许多事情自然就落在他的身上,段博宇是个重才的人,顾泽在这里可谓是如鱼得水,虽然身份只是一个高级助理,但是段博宇十分信任他,一般事务都会交给他处理。

他一直格外留心宋念念,可是毕竟是在公司,宋念念并没有出现过,他又不可能直接去问段博宇。

几天下来还是一无所获,段博宇这几天的表情yīn晴不定的,本来他结婚就是大喜事,所有祝贺他的时候他都笑得格外开心,但所有人都心里发毛,做事情小心翼翼,上次开会一个地区经理说了不同的意见,段博宇就发火了,不但各种挑刺扣了他的奖金还骂的他狗血淋头,大家从此只敢背后议论,段博宇独裁,听不进任何意见,但是表面总还是老老实实,生怕触怒了发威的老虎。

段博宇原本去城西约了一个香港的老总谈生意,吃完饭说是要在北京到处走走,但是后来觉得疲惫,段博宇也不好多说,正好他也接了一个电话,寒暄两句,匆匆离开。

顾泽正在思索段博宇为什么如此,这个港商很有实力,又有在内地发展的意思,按说段博宇应该抓住这次机会,大展拳脚,不应该如此怠慢。

但是段博宇一言不发的坐在车里,顾泽也只能默默跟着沉默。

车子在一家婚纱定制的前面,顾泽瞬间明白了,其实本来就不用多想,能让段博宇不管不顾的,也就是宋念念了。

宋念念半坐在沙发上,两个服务生拿着画册和小样一一给她讲解,她满脸的不在乎,一脸僵硬的表情坐在那里。两个女孩子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如何继续,来这里都是笑眯眯的恩爱小两口,还没见过这样的表情。段博宇看见这样微笑着过去,手搭在宋念念的肩膀上温柔的说:“怎么不高兴啊,是不是不喜欢,不然咱们换个样子,这里的老板是我的同学,你要是不喜欢他们自己设计的样子,让他拿国外的设计给你。”

宋念念还是不说话,把头别在一边,旁边两个小女孩看着段博宇两眼放光,这样年轻有为又如此一表人才,谁嫁给他都会满脸幸福,可面前的女孩子没有半点表情,她们不禁更加嫉妒。

不管段博宇如何笑脸相迎,宋念念都是一言不发,最后旁边的小姑娘都看不下去了,建议说:“不如把我们公司最好的样子让宋小姐试试,看看效果如何。”

段博宇看了看宋念念说:“也好。”

都说女人在穿婚纱的时候是最美的,段博宇都有些恍惚,这样的美丽,从此以后就属于他一个人了。他看着宋念念一套一套的试礼服,洁白的裙裾,点缀着蕾丝的花朵,一朵一朵的缀在上面,收身的设计更突出了宋念念的线条,露出好看的锁骨和修长的手臂。长长的拖尾拖在地上,宋念念每走一步,都散了一地的风华。

段博宇呆呆地看着,旁边的服务生微笑着提醒:“先生要不要试一试新郎的礼服?”

段博宇点头:“好。”

黑色的西服打着银灰色的领带,合身的剪裁妥帖的穿在身上,显得段博宇更加玉树临风神采奕奕,周围的人都看着段博宇和宋念念,金童玉女不过如此。天下竟然真的有如此般配的一对。

段博宇拉着宋念念的手,站在镜子前,看着他们的样子,他们终于在一起了,终于把心交给了对方,他为了结婚不惜一个一个向股东承诺不同的利益,换取他们在父亲面前的支持,他跪着求父母原谅,他还记得父亲拿着鞭子站在他面前,举着鞭子怒目而视,最终还是没有落下来,只是指着门口叫他滚。他这么多年,努力了那么多,最终还是值得的。

可是,宋念念呢,她终于说了一句话:“试完了就走吧,宾客名单你看着办吧,以后什么事情都不用找我商量,反正我也无所谓。”

段博宇暗自咬牙,手紧紧地捏着她的肩膀,半晌终于露出一个微笑说:“好,都依你。”

段博宇和宋念念上车,叮嘱顾泽送念念回家,段博宇自己直接回公司。宋念念一直靠在后座上不说话,直到段博宇走后才问了一句:“安静还好吗?”

顾泽点点头说:“好,就是很挂念你。”

宋念念说:“我也是,我还想让她当伴娘呢,如果可以让她出来见一面。”

顾泽说:“安静也有这个意思,应该没问题。”

宋念念在纸上写一个地址,交给顾泽,然后又说:“这个记得给安静。”

顾泽点点头。

安静捏着那个地址找过来,是一家不错的咖啡厅,由于是下午,只有三三两两的人慵懒的坐在那聊天。安静透过落地的大玻璃窗就看见宋念念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阳光透过来打在身上,说不出的温暖。

她走过去,宋念念看见安静,微微一笑说:“来啦?”

安静瞪了她一眼说:“你怎么关机,害得我都找不到你,知道我多担心吗?”

宋念念陪笑着说:“好妹妹,一会我请客给你赔罪好不好?”

宋念念坐在那里等了很久,也没有说话,她其实想说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安静看着她的样子静静地说:“许阳挺好的。”

宋念念哦了一声。

安静又说:“你不开机也是怕许阳找你吧,其实他也担心你,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宋念念有些惊讶的看着安静:“你这脑袋瓜什么时候开窍了?”

安静脸红了,瘪嘴说:“我一直都很聪明啊。”

宋念念狡黠的笑:“肯定是顾泽告诉你的,你的脑袋想不出来这样高深的内容。”

安静的脸更红了,笑着打宋念念,宋念念不依不饶继续笑,她好久没有这样开心了,以后的日子,她也不会开心了吧。

☆、而今领略当时错

按照家里的规矩,男女在结婚之前的几天是不可以单独相见的。她一直住在家里,正好省去了应付段博宇的心思。

段博宇虽然人没有来,但是每天一个电话,她的反应总是冷冷的,可是段博宇一点也不介意,还让宋志国接电话,不停地嘘寒问暖。只有一次,电话打通了,是在半夜,宋念念没有说话,那边也没有一点声音,宋念念像是知道是谁打来的,可是他们都没有说话,沉默了两分钟电话就挂断了。

宋念念知道是谁。

她只觉得夜色很黑,关上灯,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她的房间还是原来的样子,一点也没有变。

日子越来越近了,段博宇又来电话,宋念念本能的排斥,直接把电话给宋志国,宋志国放下电话,眼神里也消散了刚才的笑意,他看着宋念念说:“念念啊,你和博宇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啊?”

宋念念本来满腹心事,可脸上只能露出笑意说:“没有啊,我天天不是挺好的吗?”

“哎。”宋志国长叹一声:“你现在还小,说老实话,我真不想让你这么早结婚。”

宋念念看着父亲忧虑的眼神,不再装笑脸,绷着一张脸说:“你怎么这么烦啊,成天念叨我,要不你就跟段博宇说去,叫他别结婚了,都现在了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啊。”

宋志国看着宋念念绷着脸说:“你看看你这孩子,没大没小,我这不是关心你吗?怎么说话呢,你看看你这天天闷闷不乐的样子,我知道肯定是博宇家里的问题。你别担心,有我在呢。”

宋念念只觉得眼睛发涩,她侧着身子看着宋志国,因为糖尿病的缘故宋志国格外注意饮食,但是长期服药使得身体显得更瘦。人也变得憔悴苍老了许多,父亲真的老了,那个像山一样的人再也不能撑起这个家了,宋念念知道她现在没有任性的资本了。

她不再说话,转身咚咚咚的就跑上了喽,现在没有人可以帮她,除非段博宇放手,除非他放手。

可是他会吗?

宋念念躺在床上,桌子上摆着一些零碎的小玩意,还有她悉心收着的收藏品,她犹豫了半晌,拉开抽屉,一件一件的整理着小时候的战利品,这些遥远的像上辈子的事情,可是又觉得那么熟悉。

一个羽毛毽子,五彩的颜色,她老是去和大院前面的公园里踢毽子,每次妈妈不放心,都会叫段博宇陪着她,她在一边踢,段博宇就在旁边看书。

有时候段博宇考试考得不好,宋念念就会帮忙打掩护。段存业也不会当着她的面发脾气,那时候的天很蓝很蓝,阳光很好,树叶很绿,她穿着花裙子,段博宇牵着她的手一起过马路回家。

没有利益,没有背叛,没有一切一切的烦恼和难过。

可是原来那个大院他们早已经离开了,那个门前的公园早已经拆了,那个牵着她的手回家的少年也早已经不在了。

所有的往事都像云烟一样,那么轻,那么美好,只是一阵风吹过,都散了。

她把收纳好的盒子放在了桌子上,这里的生活马上就要结束了,以后她就真的要嫁给段博宇了,她会和段博宇在一起一辈子。

她知道这样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可是这样的生活从来就由不得她来选择。

酒店承办婚礼实在寻常不过的业务,不过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段把整个酒店包下来的也是非富即贵,记者早就在外头包围的水泄不通,还没见婚车来就已经围了不少人。

宋家离酒店不近,要穿过市区,一个在西一个在东,为了防止堵车,宋念念还是在另一个酒店的包间里准备化妆,礼服,等待段博宇来接她。

车队早就准备好了,段博宇身边的朋友,加上一群捧场的,看起来也是相当气派。打头的那辆迈巴赫就是余杭的,后头跟着的也全都是名车,刚刚开在酒店下头记者就围了上来,保安不敢出一点差错。在两边设了围栏,又站成一排把段博宇一行人护在中间。庆贺声,掌声,音乐声响成一片。

宋念念早已经换好了婚纱,顶着精致的妆容坐在梳妆台前头其他人都被只走了,只剩了安静帮她整理着裙子的后摆。

宋念念微笑着看着安静说:“你看,我可是实现了诺言,要你当我的伴娘,说到做到了。”

安静温柔的靠在宋念念身上,她想笑着祝福宋念念,可是她笑不出来,她不知道是该安慰宋念念还是安慰自己。

宋念念说:“傻瓜,笑不出来就不要笑,不要为了迎合别人而委屈自己,你就是你。”

安静点头,宋念念说:“今天是我结婚的大喜日子呢,你怎么不恭喜我?”

安静咬了咬下唇说:“恭喜你,新婚快乐。”

宋念念突然就笑起来,不带一丝yīn霾,那样甜美:“傻瓜,你这个样子干什么?我是爱段博宇的啊,这样的结局多完美?”

安静点点头,宋念念眨着眼睛说:“一会段博宇就该来了,我折腾了一个上午,快累死了,去帮我倒一杯热水。”

安静点头说:“好。”

远处一群人众星捧月般的拥着一个男子走过来,深灰色的西装礼服衬托出整个人的气质,长身而立,风度翩翩,正是今天的新郎,让人不禁暗自揣测,什么样的女孩子可以般配这样的男子。

段博宇轻叩酒店的房门,唤着:“念念?念念?快开门了。”

北京结婚有这样的习俗,新郎在迎亲的时候,第一关便是“入门”。若要顺利接的美人归,必须经过一连串智力及体能测试,必要时还加上歌和情话,但最重要的还是丰厚的“开门利市”,众姊妹满意后才开门。

所以段博宇并不着急,只是耐心的一遍一遍叫着。

众人心里暗自纳闷,不开门是对的,可是按照规矩应该里面有人回答,然后出各种难题刁难新郎,而不是这样默不作声。

正在个时候,安静从后面穿过一行人走过来。安静看见众人已经来了,不禁暗自责怪自己,没注意时间。段博宇看见安静还穿着伴娘服便问:“你怎么在外面?念念呢?”

安静也皱着眉头说:“她刚画完妆说有点渴,就让我给她倒杯水,我就出去了一小会。”

段博宇只感觉心脏突突的跳得厉害,他一步一步的走到门前又开始敲门:“念念,念念。每次呼唤一声心就会更痛一次。顾泽觉得不对工作人员把房间门打开。

化妆台上放着各种各样的化妆品,还没有装好,旁边的桌子上排满了香槟色的玫瑰花,娇艳欲滴,整个房间充满了花香。窗子开着,风吹起粉色的窗帘,透进来阵阵凉风。

只是,人不在。

段博宇抓着安静的胳膊说:“念念呢,宋念念去哪里了?”

他只感觉额头的青筋突突的跳,安静也是心乱如麻,顾泽拉开他的手,把安静护在身后说:“段总,您冷静一点,可能是刚刚出去了。”

段博宇颓然的坐在椅子上,顾泽安排人去各个楼层找,另外一个区调看监控。剩下的人继续组织婚礼。

顾泽在这样的情况下依旧如此理智,他看着段博宇问:“现在外面很多记者,要不要安排一下。”

段博宇摆摆手,他喃喃的说:“我就知道,我早该知道。”

安静开始后怕起来,她带着哭腔说:“念念刚才还冲我笑,她还要我恭喜她,她不会,她不会…”

她的话还没有完,段博宇忽然猛地站起来,大力的推开门跑了出去,顾泽和安静一看赶忙追上去,段博宇站在电梯前不停地按着按钮,电梯停在二楼,他有些等不及,沿着楼梯就跑了上去还好这个酒店不是很高。

当段博宇终于跑上楼顶的时候终于停下了,他气喘吁吁的扶着旁边的护栏大吼:“念念。”

宋念念穿着礼服就那样站在十二层的天台上,寒风吹得她的肩膀和脸颊通红,头发变得更加凌乱,披散在肩上,长长的裙摆拖了一地。她就那样站在边缘上,身影的白色和天边的云快要融在一起。

她微微一笑说:“婚礼真的很隆重呢,那么多车,那么多人。”

段博宇的双眼通红,他冲着宋念念歇斯底里的吼着:“宋念念你给我过来!”

安静随后冲过来,她大吼:“念念。”眼泪就掉了下来。

宋念念像根本没有听见似的,她没有看安静只是对着段博宇笑,这是这么久以来,段博宇第一次看见她的笑容。

她伸出手指着段博宇说:“答应我三个条件,我就过去。”

段博宇看着她,努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怒气说:“你先过来,有什么话咱们过来好好说。”

她摇摇头,然后往后退了半步,本来她已经站在了外面的围栏上。围栏很宽,可是她又往后退了半步,足跟已经悬空,风吹得那样大,她更显得单薄,她就那样站在边缘上,白色的婚纱迎风吹起,摇摇欲坠,像极了一只翩然欲飞的蝶。

段博宇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揪起来,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是大声说:“你别后退,你过来,我什么都答应,我都答应,只要你过来。”

他的手在颤抖,他竟然如此害怕,害怕她就这样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宋念念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她的声音格外平静:“第一,不要动许阳,永远都不可以。”

段博宇像是早就料到了,并没有说话。

宋念念继续说:“第二,我知道你在收购宋家的股份,我也知道这样是你一直在帮宋家,我爸爸早就老了,公司你愿意要就拿去,只是钱够我爸妈养老就可以,其他的都归你。”

“第三。”宋念念看着段博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离得远,反而显得段博宇更高,可是他那样瘦,其实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的看看他的样子,合身的西服穿在身上,那样妥帖,原本今天的他应该神采奕奕的,可是此刻的他竟然显得如此狼狈。

宋念念开口:“第三,从今以后,我和你,再无关系。”

☆、忽疑君到、痴数春星

他忽然就笑了,他们在一起那么多年,总要有一个结果。

他了解宋念念,可是宋念念何尝不了解他呢,她捏着他的七寸,令他动弹不得,只能束手就擒。

他想过许许多多的可能,这是唯独没有想过,他们也会这样,他点点头说:“好,我都答应。”

宋念念看着他,段博宇也看着她,宋念念终于迈出步子,一步一步的走下去。零下几度的天气,她只穿着婚纱,身体早已经被风吹的僵硬,可是脸上却是浮现着笑容,她还是赢了,这场赌局,谁压得够大,谁越舍不得失去,谁就输了。

那样美丽的装扮一生一世只该有一次,她穿着那么美丽,从今以后却和他再无关系,段博宇一动不动,也不曾转身,只是在宋念念与他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他终于忍不住艰难的开口:“你,曾经有没有,哪怕一点点,爱过我?”

宋念念也没有回头,她的步伐甚至没有停下,在准备下楼梯的时候说:“没有,一次也没有。”

安静早已经被眼前的情景吓傻了,还是宋念念拉着她的手一步一步的离开。

什么是绝望?就是在悬崖上抓住一根绳子,在你快要爬上去的时候,绳子断了,脚下就是无尽的深渊。

段博宇趴在吧台上不省人事,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旁边的人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叹了口气说:“算了吧。”

他想努力看清楚眼前的人,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只是大着舌头说:“算了?我也只能算了?不算了又能怎么样?她宁愿死也不愿意嫁给我,我可真是失败。”

余杭看着段博宇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段博宇从来做事情最稳重,他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段博宇眯着眼睛看着他半天,好像才认出他来。他嘻嘻地笑着说:“余杭,来,喝酒,我们不醉不归。”

余杭没有再劝他,只是拿起酒杯,一口饮尽。

段博宇哈哈的笑着说:“你说,这爱情,算他妈什么东西,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是这样?我去***爱情,我再也不信了。”

段博宇笑着笑着就开始哭:“你说,为什么我忘不了她?为什么我还这么爱她?我到底怎么样才能不爱她?我到底该怎么办?”

他像是彻底疯了一样控制不住,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流下来,余杭也不禁动容,猛地拍了段博宇一下吼道:“瞧瞧你那点出息,你不是喜欢她吗?那就别让她走,要么就让她离开,然后干干脆脆的忘记她,现在躲在这像个大老爷们吗?”

段博宇早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余杭无奈,只得先拉着他坐上车,然后送他回家。

宋念念早就把行李收拾妥当了,许阳也把录取通知书寄了过来,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着过几天的开学,一切都结束了,如她所愿,以后天很广阔,她也会有自己的生活。

安静这些日子一直陪着她,有时候她也会和安静一起看安然做各种模型。顾泽也会在处理完公司的事情之后陪着安静一起逛街。

她想,所有人都如此幸福。

安静和顾泽也算是有一个美满的结果,安静爱顾泽,之前只是在错误的时间遇上了对方,现在老天又给他们一次机会,他们如此幸运,可是重新开始。

走过了那段校园洋槐树下的青葱岁月,现在一起面对更广阔的以后,彼此都已经成熟了,谁还能不计较得失,不考虑后果,轰轰烈烈的爱一场,当我们都懂得了爱情的意义之后,就都失去了爱人的勇气。可是安静愿意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圆了那个少年时期的梦。

也许是身边的人刻意回避,宋念念没有听到过段博宇的一点消息,她尽量避免看电视,不上网,过着简单的生活,只是一心等着开学的时间到来。

段博宇也没有找她,他们之间再也不会纠缠了。

宋志国倒是不生气,对于宋念念的任何决定,他都不发表任何意见,相反的,他更担心宋念念。

日子过得这样快,春节过后,没几天就是开学的日子。

许阳提前一天来到北京,准备和宋念念一起从北京出发,直接飞往伦敦。之前宋念念有在国外生活的经验,准备起来倒也不觉得手忙脚乱,但是宋妈妈像是格外不放心似的,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叮嘱。

宋志国心里也觉得不舍,但是事情到现在的地步,宋念念离开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宋志国安慰着宋妈妈,一边帮着宋念念搬行李。安静和顾泽也早早的就来了,前段时间宋念念都刻意回避着顾泽,不过这是最后一天,她倒是没有说什么,送行的队伍声势浩大,两辆车子加上行李勉强能坐下,为了怕路上堵车,机场又离得远,他们提前一个小时就出发了。

段博宇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手边点着一支烟,他没有吸,这段日子他已经吸了太多的烟,现在反而有一种麻木。

天气很好,他能看见蓝色的天空上耀眼的阳光和大朵大朵的白云。不知道坐了多久,抬头看着墙上的挂钟,已经是上午十点了,起身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走着,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走什么。

最后,他穿过书房,看着旁边的那扇门,最终打开了。

门里面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有他研究生时候用的书柜,各种实验报告,课题材料,甚至毕业论文的草稿,还有一台当是没有卖掉的二手电脑。

时间过去的太久了,上面好像都结了一层厚厚的灰。

这里的一切的一切都是按照那个公寓布置得,他和宋念念这辈子都忘不了的那个下午。他把公寓里所有的东西都搬到了这里,按照那个布局一点一点放在原处。哪怕是一张旧报纸,他都舍不得扔掉。

沙发上还有她的那件鹅黄色的衬衫,隔了好几年的款式了,他还记得她当是的样子,是么明艳动人。

他甚至能听见哗哗地流水声,他在洗碗,给她煮了一锅面。

她不爱吃,却偏偏放了很多醋。

那么酸的味道,他至今想起来,都想流眼泪。

段博宇想把一切都留住,可是时光过去了,一切都变了。这些东西从回忆中跳出来,凝视着他,想要把他也抓进回忆里,如果可以,他希望永远缩进回忆,不再出来。

门铃响了,是快递,不知道是谁送来一个大箱子,很重。

他拿着剪刀划开外面的胶带。

他像是傻了,里面的一切是那么熟悉却又是那么陌生。

小小的**毛毽子,五颜六色的贴纸,他一件一件的拿出来看,一个早已经没了水的圆珠笔,笔头像是用力的在地上划过,珠子都已经掉了。

最后有一卷白色的宣纸,静静的放在一侧,也许是时间过得太久了,有些微微的发黄,但是看得出来是小心的保存,没有一点褶皱。

段博宇的心脏咚咚咚的跳着,他能清晰的听见声音,像是一面鼓,不停地被人捶打着。

他慢慢地展开那张宣纸

“北方有家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那是他的字,一笔一划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茫然的想着什么,可不论他想什么,脑袋里出现的都是宋念念的影子,好像又回到了那个下午,他握着宋念念的手,一笔一笔的写下。

他省去了最后几句,只是觉得结局不尽如人意。

可到最后,一切都是枉然。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他抬头看着墙上的时间,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叫嚣着,马上就要破土而出,他再也顾不得许多,抓起外套就冲下楼,发动车子就冲了出去。

太阳渐渐升高,他不知道宋念念是几点的航班,或许现在她已经上了飞机,飞向了遥远的大洋彼岸,或许现在她在飞机上和许阳说笑,俯视着北京城的景色,或许她还没有过安检,或许航班延误,她还在这个城市。

段博宇脑袋里一片空白,他只是想不停的想,他要去机场,他要去找宋念念,他不要他走,再也不要她走。

太阳变得毒辣,路上的车子渐渐增多,从市中心到机场的路也变得格外漫长。红灯,绿灯,又变成红灯,车子排着长长的队伍,像是蜗牛一样慢慢爬行,段博宇焦躁不安,广播上传来主持人的声音:“二环路上发生一起车祸,目前122已经赶到,请司机绕行…”

段博宇懊恼的掉头转向辅路,车子直奔东北方向开去。眼前的车市马龙像是一条条绵延不绝的线条,走走停停,段博宇恨不得跳下车直接跑出去。

他只觉得眼花缭乱,大脑的思想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他想着下一步宋念念也许就上了飞机,再也不会回来。

他盯着面前的红绿灯,脚下不自觉的加大油门,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声音,车子猛地向前撞去,头撞到方向盘上气囊弹出来。

他好像听见救护车的声音,只是很飘渺,像是外太空传过来的一样。

耳朵嗡嗡地什么也听不清楚。

或许是有人很用力的叫着他的名字,可是他看不见眼前的人是谁,只是一个模糊的背影,飘然的向前跑去。

他不甘心紧紧地追过去。

前面的人穿着白色的裙子,漫山遍野都是五颜六色的鲜花,美得不像样,高大的洋槐树下系着秋千,她就那样坐在上面一荡一荡地,裙裾飘扬。他往前走,想过去拉住她,可是刚一碰到,就什么都不见了。

他不甘心,一直跑一直跑,直到漫山遍野都消了颜色,只剩下黑暗。

他一遍一遍的叫着:“念念,念念,念念…”

机场大厅播报着航班的起飞时间,安静和宋念念拉着手聊天,直到时间到了,许阳拿着行李准备托运,两个人肩并肩的走着,顾泽忽然接了一个电话,面色凝重的拉着宋念念说:“宋小姐,能不能先别走,我帮您定下一个航班。”

宋念念不解地说:“为什么?”

“段总在来机场的路上出了车祸,现在已经进了手术室,刚才打电话来情况很不好。”宋念念皱着眉头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取消航班。”

顾泽拉住她说:“宋念念,现在段总出车祸,你去看他一下都不行吗?没人阻拦你,我会帮您定下一个航班。”

宋念念甩开顾泽的手,脸上满是讽刺的笑:“我就知道,这又是他在耍花招是吗?他就是不想让我走,你们以为一起骗我我就不知道吗?”

顾泽待人接物一向风度良好,只是现在看到宋念念的反应也不禁生气,声音不自觉的大了起来:“宋念念,没人骗你,段总为了劝你回去,开着车在路上闯了红灯,现在人事不省的躺在手术台上,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出车祸,他还不是不想让你走,现在他就要死了,你要是不觉得良心不安你就离开,正好现在离开就永远都不回来。”

宋念念眼神忽然有种受伤的感觉,但是她仍然一脸倔强,她转身去拉行李,安静在后面叫她:“念念,要不咱们先去医院吧。”

宋念念忽然转过头来说:“你们都被他骗了,他根本没有出车祸,我不会回去的,我一定要离开,他就是想骗我留下,我知道的。”她一边托行李一边拉许阳:“许阳,我们走,现在就走。”

许阳看着宋念念,温柔的接过行李说:“念念…”

“怎么了?你也不愿意走吗?好,你们要愿意留下就都留下,我自己一个人走。”她推开许阳,伸手拉行李,或许是行李太多,被她一拉就倒在地上,她怎么拽也拽不起来,许阳过去轻轻地搂着她说:“念念,你冷静点。”

宋念念终于泣不成声:“他是骗我的,他把你们都骗了,他不会出车祸的,他不会死的。”

诺大的机场人来人往,行色匆匆,有伤感离别的,有笑容满面的,有准备离开的学生,还有等待归来的恋人,机场的广播一遍一遍的催促。

宋念念好像什么也听不见了。

她喃喃的说:“安静,我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小女孩在开满鲜花的山坡上荡秋千,有人叫我,我回头找,却看不清楚他的样子。”

“那个小女孩是你自己吗”

“不是,是别人,不过却很美,连我自己都不愿意醒过来。”

很久很久以前,段博宇趴在写字台上,练着一篇一篇难懂的古文,写不好就要被段存业打手心,夏天的夜晚又闷又热,身上早就出了一层汗,想着外面的凉风习习,他的心早就飞了。

忽然听见门被轻轻地推开了,段存业经常这样偷偷看段博宇是不是用功,段博宇赶紧挺直身体,一丝不苟的继续写字。

眼睛被一双温热的销售蒙住,他心里一乐,知道又是宋念念这个小鬼头。

宋念念拿着一根狗尾巴草,趴在桌子上眼巴巴的看着段博宇说:“段哥哥,你什么时候能陪我玩啊?”

“不行啊,我要写字呢。”

宋念念不高兴的撅着嘴巴说:“不要写了,我们出去玩蟋蟀,可好玩了。”

段博宇不堪忍受她的狂轰滥炸,只能当做充耳不闻,一遍一遍的练习。

忽然之间宋念念高兴的大叫:“看,星星。”

段博宇抬头看,天色还没有全黑,但是已经可以看到远处三三两两的星星挂在天边,恍惚中一闪一闪,宋念念咧开嘴巴笑着说:“真好看。”

段博宇说:“对啊,你把星星数过一遍之后,我们就出去玩蟋蟀好不好?”

宋念念高兴的笑说:“好。”

她支着下巴,身上的碎花裙子还沾着泥巴。脸上却全是笑意,手指着远方的天空:“一颗两颗三颗四颗…”

过了不知道多久,段博宇再也听不见声音,宋念念歪着头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脸上那样的天真可爱,头上出了细密的汗珠,脏兮兮的小手,把桌子上的白纸蹭了一个黑印子。

段博宇笑着给她扇扇子。

书上的课文还剩下一

章,是纳兰的诗词。

“近来无限伤心事,谁与话长更?从教分付,绿窗红泪,早雁初莺。当时领略,而今断送,总负多情。忽疑君到,漆灯风飐,痴数春星。” 手机用户访问:m.hebao.net

☆、(番外)想变成苹果的橘子

安静羡慕宋念念,上帝好像格外偏心,一切美好的东西都给了她,可是就算是这样,她要的是什么,有时候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她羡慕宋念念的直率,宋念念的敢爱敢恨,宋念念的美丽。

可是安静不知道,宋念念也是如此羡慕她,她如此羡慕安静,安静很普通,却有让人嫉妒的单纯和率真,如此真实的活着,才是最出众的气质。她比较安静,永远少了这样一份勇气。

她们都是想变成苹果的橘子,却不知道谁也不能变成谁,苹果虽好,橘子却更有味道,世间本来就没有完美的事,只是我们把自己的期望强加于我们喜欢的人身上,再加上幻想,以为那就是完美。

其实,真实的做好自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风景。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的说明,这就是本书的结局,如果期待最后宋念念到底有没有回去就请期待下本《如花美眷》讲的是余杭的故事哦。里面会对宋念念和段博宇做一个交代。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