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魂 - xp1024.com
《残魂》


正文 第一章 色魔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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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玛莉·氏家的人,是安格斯·卡宾少尉。

卡宾宣布开始家中搜査。玛莉提出抗议,究竞为什么要搜査,丈夫和我都是美国公民,我没有理由接受没有履行法律手续的搜査。

敌对公民。

卡宾这样说着,完全是不容置辨的语调。并且还用色迷迷的眼神,盯着玛莉。玛莉感到有些害怕,觉得自己可能被吞噬。在不远的将来,自己成为这位少尉牺牲品的光景,不断在她的脑海中闪现。

一九四一年十二月八日。

阿拉斯加时间是七日。

日军拉开了袭击珍珠港的序幕。

十二月九日。

中午时分。

阿拉斯加的驻军的一个小分队,闯进了玛莉·氏家的家。

氏家冲之介不在家。

玛莉没有意识到任何危机感。

她的丈夫是诺斯,美国矿山有限公司的职员,这个公司的总部设在芝加哥,氏家也取得了美国的公民权。

并没有什么骚然。

阿拉斯加州州长、阿尼斯特·格尔宁,在开战的第二天,就立即招募义勇兵。

将印第安人和爱斯基摩人加在一起,共有五千名。

在阿拉斯加小规模的军事基地共有两处,一是达寄哈巴,一是乌那拉斯加。

陆军约三千名,被配备在七个地方。

这对相当于日本国土四倍的阿拉斯加来说,这点儿兵力和没有相差无几。

州长的惊慌失措也不是没道理的。

搜査开始了。

玛莉站在一旁。

无线电报话机、步枪、短枪、照像机、地图等均被没收。这些东西对于作为出入僻壤险地的矿山技师的丈夫来说,都是必不可少的。卡宾无视抗议和辩解,命令他手下的人,将这些东西全部搬出去。临走时,卡宾盯了玛莉一眼,那眼神里,似乎隐藏着什么。

他敬了礼,问道:“你是法国血统吧?”

玛莉顶了他一句:“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卡宾走了。

作为美国人,他个子不算高,操着很重的南方口音,似乎是三十刚出头。他在玛莉的胸部留下了如同鬣狗一样的一瞥。玛莉赶紧回身去洗手。虽然没有碰到她,她却有很强的被污染的感觉。

氏家冲之介回到家时,已是两天以后了。听了事情的经过,他异常愤怒。

氏家是归美第二代人。从小学到大学都是在日本上的学,研究生是在美国读完的。父亲是会律潘士。成为朝政的敌人的会津藩士一行在德国商人琼·亨利·里尔的率领下,来到了美国。他们来到了加里福尼亚,开始养蚕和茶叶栽培。里尔曾加入过佐幕派,争战的结果是渡洋来到美国。

氏家出生在美国,曾一度回过日本。

然而,虽说是归美第二代,但是,他取得了美国公民的资格,没有理由要接受军队的随便搜查和没收。

氏家便向阿拉斯加的驻军总司令官阿德·瓦特逊少将提出了抗议。

但是,瓦特逊少将并没有接受氏家的抗议。珍珠港遭到袭击的第二天,在美国定居的日本血统第二代的头领,几乎都遭到了搜査。

阿拉斯加也不例外。因为这里没有联邦调查局,所以,联帮调査局的工作由军队代为执行。

尽管你有美国公民权,但是,这并不能说你不是敌对公民。

瓦特逊是个具有好战性格的男人。

他憎恶、蔑视日本人。

氏家并没有退缩。

“你的作法是根本无视法律的。虽说目前是战争时期,但是,法律总还是必须遵守的。我要给你们总部打电报,让总部依照法律,把你的部下抢走的东西,给我送回来。”

瓦特逊听到这儿,脸色一变,说:“把这个日本佬押起来,关在军营的仓库里。”

宪兵们按照命令执行,氏家被收容在军队狱中。

玛莉知道这事儿以后,马上给氏家所属的诺斯·美国矿山有限公司拍了电报、事态不容大意。包括混血在内,阿拉斯加共有三百多日本人。重要的已被监禁起来。没被监禁的日本人,已处于接近禁止外出的状态。

这说明整个美国已经卷起了排斥日本人的狂潮。在珍珠港遭袭击的十二月八日,日裔一世的银行存款,就已经在美国银行冻结了,车辆保险已被解除,上周寄来的支票也已经不能使用了。

流传着许多奇谈怪论。

说是在夏威夷,有人砍了甘蔗田里的甘蔗做成了表示方向的箭头,引导日本轰炸机,驶向珍珠港。军队当局对这些传言,没有发表任何否定的声明。

联邦调查局立即将五千名日本血统笫一代日本人逮捕、扣留,企图破坏他们的组织。

出于防卫的目的,他们驱逐了西海岸一带的日本人,出现了应当将他们隔离的意见。虽然同是敌对国民,德国人和意大利人所受的待遇则完牵不同。

氏家也很危险。

正是因为在阿拉斯加,才会有这样的判断。这里与美国本土不同,虽然有法,却如同没有一样。诺斯·美国矿山有限公司行动了。氏家称得上该公司在阿拉斯加的代表者,他在这里寻找钢铁和锰等的矿床,这些矿床也是战略必需物质,所以,他们以强硬的态度向州长提出抗议,要求释放氏家。

氏家被释放了。

他被关了一个星期。

但是,被没收的东西并没有还给他。

氏家回到了家。

他虽然回到了家,但是,却无事可做。禁止持枪,禁止持有无线电报话机、收音机、地图、照像机,没有这些东西,是不可能去僻壤险地进行矿床勘査的。他只能静观战事的进展的情况。氏家是具有自由主义思想的人。他以清醒的头脑,注意着直到开战为止的事态的变化。在他看来,美国的蛮横令人注目。他们是想通过压迫日本,以便在中国得到利益。

日俄战争日本获胜。在奉天会战和日本海海战这两大决战中,日本又取得了胜利。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又对德宣战。

得到了德国在中国山东省的权利和独占南洋诸岛的统治权。

在大正十年(一九二一年)的华盛顿会议上。

决定了战舰、航空母舰的拥有数比例。

英美五、日三、法意一、六七。

以后,改为英美十五、日本为九。

在这次会议上,要求日本放弃在中国的一部分权益,并从西伯利亚撤兵。

打入中国市场较晚的美国,彻底反对日本建立满洲国。

大正十三年(一九二四年)美国宣布排日法。

昭和七年(一九三二年)满洲调査团进入中国东北。是利顿调査团,这完全是有计划的行为。他们要求日本立即撤出,提出了他们自己维持治安的方案。

日本给予回绝。

一九三三年三月二十八日。

日本退出联合国。

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

芦沟桥事件。日军对中国各地展开进攻。

一九三九年七月二十七日。

美国宣告日美通商条约作废。

一九四○年七月。

美国实施禁止对日出口,包括战略物资和航空燃料等。

九月三日。

对日禁止出口的范围进一步扩大。

几乎所有的石油都依赖于美国的日本,此时,陷入了绝镜。

美国逼迫日本,将日本送上了战场。日本被迫脱离日德意三国同盟。被迫从中国撤兵。被迫从南方诸国撤兵。如果日本不是在珍珠港,而是在南方展开战事,美国便很难找到参战的借口。交涉的经过是美国以狡猾取胜。

——战争将会以什么样的结局告终呢?

氏家优心忡忡,注视着事态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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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二年三月。

开始强制收容在阿拉斯加的日系人。

在菲阿班克斯西面约四十公里处,有个达那那河畔。

为了应急引进了许多木板房。这些木板房没有隔段、没有便所、没有水道。阿拉斯加约有三百名日裔人,其中有近百人是印第安、爱斯基摩人的混血,这些混血者被送到了阿依达州的密得卡收容所。

剩下的二百人被关在达那那河畔。

奴隶收容所。

每家的财产不是被抢劫一空,就是被砸得稀烂,想卖也值不了几个钱。来到这里的人,除了生活必须品,不许带别的东西,所以,他们只有锅碗和衣服。

氏家冲之介总算没被收容。

因为他有诺斯·美国矿山公司撑腰。他虽然没被收容,却无法工作,和州长及军部交涉,也没有任何结果,尽管诺斯·美国矿山本部也想了许多办法,但是,整个美国排日情绪高涨,正处于顶峰状态。

在美国本土,也已经开始收容日系人。计划是连根铲除。

陆军的时家是“不管他是否是外国人,只要祖先是日本人的任何人。”

只有如下人员被排出在外:

一、妻子是日本人,丈夫是美国或友好国国民,有混血儿的家庭。

二、母亲是白人血统,美国或友好国国民。她与日本人的父亲(已死亡或离婚)所生的混血儿构成的家庭。

三、混血(日本人的血统为二分之一或更少)的个人、美国或友好国的国民,具有白人血统的人。

四、由白人收养的未成年的日本人的孩子。

五、供职与美国军队的非日本人的配偶者的日本妻子。

一个彻底又彻底的歧视政策。

抓日本人的事由陆军转到战时再配置句。到八月份,将十一万日本血统的人收容起来的计划,稳步进展。

收容所大都建在沙漠地带。

犹他州、亚里山大州、科罗拉多州、怀俄明州、爱达荷州、阿肯色州、加里弗尼亚州等沙溴地带。

无论哪儿,都是些赶制的临时木板房。

不是人所能居住的环境。

伙食费每天四十五美分。

氏家并不是在收容对象以外。虽然玛莉是法国血统的美国人,但是,氏家则是地地道道的日本人,有的人甚至说,只要是继承了一滴日本人的血,就应当送进收容所。

氏家整日沉默不语。

不管怎么说,早晚也得被关进收容所。只要憎恶仇视日本人的感情不平息下去,就无法得到安宁。只有熬过这一阶段,勘査矿床的工作才能开始。无论战争的结局如何,矿床的勘探是相当重要的。

然而,我能否活到那时候呢?

日军的闪电进攻不断奏效。

玛莉以惊恐的目光,注视着氏家。

玛莉害怕别离。玛莉二十八岁,氏家三十三岁,他们结婚已经三年了。如果氏家被关进收容所,玛莉就只好回本土了。

虽说不想分离。既使分开了,也要一直等到收容所开放。然而,话虽这么说,做起来并非容易。只要氏家一进收容所,诺斯·美国矿山公司就不会再发给他工资。虽说氏家是位优秀的矿山技师,取得了美国公民的资格,但是,说到底,他还是个日本人。美国和日本国正在交战。

玛莉不想分离。

但是,氏家却找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六月三日,日军空袭。

六月七日,日军在基斯卡岛登陆。

六月八日,日军在阿茨岛登陆。

阿拉斯加告急。

六月十日深夜。

安格斯·卡宾率领一个分队,来到了氏家的家。

卡宾宣布逮捕理由,在氏家的工作间里,发现了微型大功率无线电收发报机。氏家申辩道,不,是你们搞错了。

我没有隐藏什么无线电收发机。

申辩没有任何作用。

玛莉紧紧拖住要被带走的氏家不放。

这是陷害!氏家只留下这一句话。

玛莉呆呆地望着远去的吉普车。卡宾留下没走。

“让你丈夫上军事法庭,还是将他送往收容所,不久就会通知你。”

卡宾盯了玛莉一眼,便走了。

玛莉赶紧抱住一根柱子。

一听到军事法庭几个字,她腿就软了。被关进收容所,她是早有预感,她也知道收容所的状况如同地狱,但是,她对军事法庭却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因为到了那儿,完全有被枪决的可能。

日军勇猛异常,使美国人非常恐惧。

流言蜚语迷漫全美国。

加里弗尼亚州长阿尔·威连在公开报告会上说道:

日裔人集中居住在飞机制造厂、飞机场、高速公路、水库、桥梁、发电厂和其它战略要地。这只能说明他们有这非常险恶的目的。总之,这些日系人随时等待“东京方面的指令”准备从事破坏活动。

谁也不给予否定。只要上了军事法庭,必将被严厉惩处。

玛莉的腿瘫软了。

战火最终会夺去她丈夫的性命。

面无血色的玛莉,脸上没有泪水。

两天以后。

卡宾一个人来到玛莉这里。

“你丈夫被收容在军事法庭,他的反美活动已经很清楚了。这样下去的话,他就要上军事法庭了。其结果,必然是重刑在等着他。”

“……”

玛莉沉默不语,尽量避开卡宾那热辣辣的视线。

“你不想帮助你丈夫吗?”

“你能说说该怎么办吗?”

“今天就给华盛顿司令官提出请愿书,由我来代转。幸运的是,我很得这位司令官的赏识和信任。百分之九十九,你丈夫将被转到收容所,我可以保证。”

“谢谢。”

“但是,有个条件。”

“……”

玛莉默默地望着卡宾。

他正以阴险惨忍的目光耵着玛莉的脸。

卡宾来到玛莉身旁,玛莉一动不动,她想起第一次被搜查时的预感,在不久的将来,将会被卡宾少尉贪焚的魔爪擒住。

她的手被抓住,顿时,她感到毛骨悚然。

她被拖到卧室。

被按倒,玛莉没有挣扎,他把嘴唇凑过来,玛莉将嫌恶感咽到肚子里,她想的只是使丈夫从军事法庭转到收容所。她闭上眼睛。

卡宾将玛莉的衣服剥光。

她的手脚微微颤抖。

“象你这样漂亮的白人女人,为什么要当那黄猴子的妻子呢?”

“……”

玛莉没有回答。

卡宾揉摸着她的乳房,玩弄着两个乳头。玛莉此时一丝不挂,卡宾也象是在脱衣服。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和那黄色人种在一起?我不能容忍你这种想法的存在,那些人是最下等的人种。尽管如此,你却把这如玉的身体,不断提供给那个混蛋,这应当说是一种犯罪。你背叛了白人社会,你不应当把你的身体给那猴子。”

玛莉紧闭双眼。

卡宾在舐她的跨部,让她的双腿展开到最大限度。

她的脑海里反复出现的是:肯定是跑不掉了,肯定要我成为他的口中餐了。卡宾一直在打我的主意。这一点,在第一次见到他时,就在他的目光里感受到了。现在,时候到了,在丈夫被带走之后的床上,他得手了。

是陷阱!丈夫说过。

说不定就是卡宾设下的陷阱,不是说不定,肯定是卡宾干的,他为了满足他的兽欲,而设下的陷阱。

然而,怎么办呢?我无法拒绝。虽说是圈套,但是,丈夫毕竞被关进了军事法庭。必须阻止他被送上军事法庭,卡宾有这力量,正因为如此,丈夫才落入了陷阱。

如果不把丈夫从军事法庭转到收容所,玛莉将直接向司令官控告卡宾的行为。

“为什么?夫人。不,玛莉。为什么非得把这腿、这屁股给那黄猴子?你给我回答。快回答,玛莉……”

卡宾骑在她肚子上。拉着玛莉的手,让她握住自己的生殖器。

玛莉握住了。

“撸,你撸过那个混蛋,也用嘴含过他,为什么不对我这个白人做这些,你是想让他上军事法庭吗?快,快动,玛莉——”

玛莉的手开始动了。

卡宾一急,促将腿跨在她脸部,硬把那东西塞到她嘴里。玛莉没有反抗。

卡宾俯视那张瘦瘦的脸,如今,玛莉成了自己的女人。就为这,才将氏家推下了陷阱,丈夫为敌对公民的玛莉,如今是呼天天不应,唤地地不灵,只能任我玩弄。

卡宾决不放过玛莉。

他非常气愤,玛莉将她洁白而美丽的身体给了日本佬。

要让她知道我的厉害,让她成为我的女人,让她向我赔罪,让她哭着向我说,我不应当把身体给那黄猴子。

“趴到地板上,玛莉。”

玛莉趴到地板上。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女人,明白吗?”

卡宾抱住那丰满的屁股。玛莉默默地忍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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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安格斯·卡宾少尉来了。

“按照我们的约定,我把那黄猴子送到了收容所。”

是大白天,卡宾破门而入。

“谢谢。”

玛莉站在那儿,说。

“就这些?”

“还需要什么呢?”

玛莉语调冷冰冰的,看卡宾的目光更冷。

“我已把他从军事法庭转到了收容所,此外就不需要别的吗?”

卡宾来到她身旁。

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按在地板上。

“你应当说,如果你是我的女人的话,总是板着冷冰冰的脸可不好。告诉你我现在是收容所所长了,让他活还是死,全凭我一句话,你看怎么办好?”

他让她跪下,卡宾叉开双腿,站在她的面前。

“快点!”

“干什么呀?”

“你不会不知道吧?你把你为那个混帐做的事,再做一遍就可以了。为那个黄猴子。”

他俯视玛莉,玛莉服从了。在收容所因为所受的待遇不同,氏家完全可能衰弱而死,那儿既没有药,又没有医生,甚至连吃都吃不饱。

即使这样,国民仍觉得不解恨。

达伊斯委员会的托马斯下院议员,断言在收容所开饭时,会端上萄葡酒,他攻击给犯人的粮食过多,报纸也不确认真伪,就原封不动地报道。

全体国民都憎恨收容所内的日本人。

玛莉对此也很清楚,只好顺从。卡宾并不仅仅满足于顺从。在他掌握着氏家的生杀之权的日子里,玛莉是顺从的,但是,谁知道能持续多久。一定让她从心里反省,让她哭着谢与黄猴子结成夫妻的罪。

用不了多长时间。

卡宾觉得让她说出把氏家那小子虐杀算了并用不了太长的时间。

玛莉默不作声。

她的眼前,是卡宾裤子的扣。

卡宾不动。

过了很长时间,玛莉伸手解扣,万没想到卡宾会当上收容所长,在本国,收容所已由陆军转给民间战时再分配局管理,而在这儿,这仍由军队管理,军队管理便没有一点通融的地方。

卡宾对丈夫氏家冲之介恨之入骨,不允许他要白人女人作妻子。他也不放过玛莉。这并不是因为他出生在种族歧视的偏见较强的南部,而是因为他是个偏执狂。她知道卡宾的要求是什么。他等待着玛莉哭着要求悔改过错。白人至上主义是卡宾内心的支柱。这根支柱由偏执狂支撑着。他把氏家拖入陷阱,然后,蹂躏玛莉,这还不够,他要清算成为日本人妻子的过去。

玛莉掏出卡宾的生殖器。

开始揉搓。

卡宾居高注视着。

“你就那么爱那个黄猴子。”

“……”

“含在你嘴里,如果你想让他活下去的话。”

玛莉按他说的作了。

“你为什么不谢罪,为什么没有悔过之意为什么不忘记那个日本佬,你还有什么放心不下,你是白人女人。这你总不该忘记吧?”

玛莉一言不发。

“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把那家伙扔掉,恢复你白人女人的气质,那家伙便永远在收容所里受罪,你忘记那黄猴子,赶快悔过,这样,我也忘掉那个日本佬,喂,你说话呀!”

他抓住她的头发。

“没什么可说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

“我明白了。快点!听见没有?用嘴:吞,下去,如果你要是吐出来,可就够那个混蛋受的。”

他抓住玛莉的头发,强迫玛莉咽下他的精液。

伊格鲁来找玛莉,就是在那天晚上。

伊格鲁是印第安人,还不到二十岁。

是氏家的助手之一。

伊格鲁带来了关于氏家的消息,玛莉请他这样作的。

听了伊格鲁带来的消息,玛莉的脸色变了,失去了血色。

在阿拉斯加,居住着若干个种族。在北极和育空河下游一带,在与加拿大国境相邻的南部,混居着几个民族。但是,人口非常少。白人有四万七千七百多人。有色人种有六百六十余人。原住居民有两万九千余人。

日系人收容所就设在育空河上游达那那镇郊外。阿萨巴斯卡族的商人也到收容所来,虽说是商人,但是,他们的对象并不是日本人,被收容的日本人都是独身一人,没有带任何能够进行交换的东西。交易的对象,是收容所监视队的那帮人。

伊格鲁让经常出入收容所的伙伴了解了氏家冲之介的情况。这也是由于玛莉让他这样做的,然而,即使玛莉不说,伊格鲁也会这么做,因为氏家平常对他非常好。

伊格鲁的伙伴终于找机会,接近了氏家。

他处于能够维持活命的最低状况。收容所的生活真是一言难尽。他们住的是到处是缝隙的临时木板房。自己带进去的,只是毯子一条,吃饭的家什和很少要换的衣服。没有水,没有便所。就连吃奶的孩子,也不给奶粉。二百多日本人,自己挖井,修便所,发给的每天四十五分的粮食,勉强可以抵御饥饿。

在伊格鲁的那位朋友接近氏家时,氏家的脸是肿的,皮肤是紫色的,眼睛由于肿胀只剩下一条缝。

这是被卡宾拷打所致。

卡宾每天都要拷打氏家。说他居然敢讨玛莉那样美丽漂亮的白人做妻子,所以,借故每天都提审他,并毒打一顿。

卡宾还告诉氏家,玛莉也成为他的女人,并细致入微地描述他如何凌辱玛莉的情景。然而,只要你还活着,留在玛莉皮肤上的黄猴子的沾污就不会清除,快爬着向我求饶吧!

氏家被捕后,立即就被放到了收容所。

氏家对伊格鲁的朋友说。

这样下去,不久就会死去。希望能把这儿的情况转告给幽魂狼。

“不会有错吗?没去军事法庭,而是直接就被带到收容所了吗?”

玛莉声音颤抖地问道。

“这不会有错。”

伊格鲁相当肯定地回答。

“是吗?”

玛莉的目光呆滞了。

她摸了一下自已的脖子,卡宾的精液似乎又回到了嗓子里,她赶紧跑到卫生间去吐。她觉得她的嘴象是闭不上了。强行地口交的污辱不论她怎么吐,也总觉得不断往上翻。

她的脑子里又出现了卡宾站在自己面前,一边责难她与有色人种交合,一边抓住自已的头发,强行口交的场面。

——非杀了他不可!

吐过之后,玛莉的肚子里只留下了浓浓的杀机。她走出卫生间。

“你能找到幽魂狼吗?”

“不知道他的准确住地。”伊格鲁摇摇头。“但是,我听说是在印第安山脉的某个地方。”

“你能带路吗?”

“能!”

“马上出发,伊格鲁,你带路。”

玛莉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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育空河是阿拉斯加最大的河。

全长三千二百公里。有的地方河宽达数十公里。在中游的环状部分,大河呈网状,构成极为复杂的河道。这条网状的河流的宽度约一公里,流速为每小时四海里。

印第安山脉距收容所的所在地达那那镇的直线距离为八十公里。

没有路。

阿拉斯加的路,只有连接菲尔班克斯和安卡雷奇的环状线路。

阿拉斯加的地貌,可以说成是无数的湖泊、沼泽、河流、冻土和原始林的集合体。在它们之间,没有一条路,甚至连一条印第安人和爱斯基摩人走的路都没有。所有的只是冬季狗拉雪撬所走的路。

玛莉和伊格鲁从菲尔班克斯出发了。

从菲尔班克斯到印第安山脉的直线距离为二百公里以上。如果是绕路迂回,则超过三百公里,由于不能行车,只好步行。

玛莉和伊格鲁都是肩背背袋。并带着长枪、手枪和医药品,仅带了一点点粮食。只有杀死野生动物,锥持生命,此外,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完成在阿拉斯加的跋涉。

如果是在冬季的话,可以使用狗拉的雪撬,但是,如今是夏初。六、七月份,这里正是夏季,菲尔班克斯周围的气温,约十五度到二十度左右。偶尔也出现高达三十度的酷暑天气。

出了市区,就到了原始森林。

玛莉在伊格鲁的带领下,踏入了原始林。

——幽魂狼。

这个名字,她曾从丈夫氏家冲之介那儿听过许多次。

戒能兵马——没错儿,就是这个名字,年龄在六十岁上下。

幽魂狼这个名字,在白人中并不被人所知,只是在印第安和爱斯基摩人中间,家喻户晓。这是个传奇人物,被土著人奉为神灵。氏家是在深入僻壤进行勘査时,与幽魂狼相遇的。

由于经常拜访,便结下挚交。

玛莉并没有见过他。

如果不找到幽魂狼,丈夫就将被杀。毫无疑问会被卡宾那个偏执狂杀害。所以,事情紧急,刻不容缓。假如卡宾知道玛莉失踪了,也会到处找她。

如果找不到她,卡宾可能会发狂。卡宾打算完全控制玛莉。一进她家,就强迫玛莉跪下,与他进行口交,用这种方法惩罚与“黄猴子”性交的玛莉,强迫她悔悟。卡宾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有的只是对玛莉的恨。

对把身体给了有色人种的玛莉的恨。

如果发现不了玛莉的行琮,就会将这仇恨转向氏家。

一开始,卡宾就把她丈夫送进了收容所,但是,他却威胁说要将他送上军事法庭,以此为借口,凌辱了玛莉。玛莉一声不响,忍受着卡宾的兽欲。她一心只想救自己的丈夫。伸手解开趾高气扬地站在她前面的卡宾的裤扣,也是想到了收容所的丈夫,才这样做的。

听说卡宾每天都在毒打她的丈夫,一边描述他与玛莉性交的过程,一边进行拷打。

安格斯·卡宾少尉真不是人。

要搞垮卡宾少尉很容易,到阿托·瓦特逊少将那里告他一状就行;要杀了卡宾也不难,在他来家的时候一枪就结果了他。

但是,这样做不能救出丈夫。

一定救出丈夫。

玛莉将赌注下在了这儿。

把丈夫救出来之后,通过他的手,杀死卡宾。之后会怎样,不得而知。战争在继续。究竞是日本得胜。还是联合国一方得胜,也不得而知,战争的胜败与自己的关系如何,还是不得而知。

玛莉想这一切都无关紧要,她只想救出丈夫。

救出之后,便住在深山里,幽魂狼就是住在深山里。

但是,这要看能否找到幽魂狼。就算是找到了,年纪已是六十岁左右的幽魂狼,能否从达那那收容所救出丈夫,这也是个让人担心的问题。

人迹罕见的原始森林。两三抱粗的混杂树木,高达数十米。在巨木林当中,还夹杂着一些带刺儿的树木,如果碰上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啄木鸟用尖嘴敲击着树杆,那尖尖的声音在巨木林中回响。

这样的原始林并不多。内陆大都是疏林,疏林与永久冻土交织在一起。

野草莓结着红红的果实。

其种类有十种以上。进到湿润的原野,到处都能见到野生草莓。

夏季给阿拉斯加原野带来了勃勃生机。

目前是六月,到了七月中旬,大马哈鱼便会溯流而上。到时候约有五种马哈鱼,在河面翻起水花,拥流而上,原住民便开始忙于捕鱼之事。

玛莉一边走,一边摘野草莓。

伊格鲁拿着长枪,他警锡地观察周围的动静,以防灰熊的袭击。这是熊中最凶暴的种类。

玛莉把手枪别在腰带下。

安格斯·卡宾得知玛莉失踪,已经是第二天了。

他来到玛莉的家,发现人去屋空。

卡宾就到附近去打听,这才知道,她是昨天和一个印第安少年离开家的,听说是去了鲜为人知的僻壤。

他脸色都变了。

他本来是打算凌辱玩弄玛莉的。以她的丈夫作为人质,她不会不从。既可以让她在地上爬,又可以进行口交。他可以随心所欲。如今玛莉不见了,他不晓得她去了什么地方,只知道他视为掌上之珠的东西不见了。

失去了发泄性欲的对象,卡宾失神地站在那里。

白细的肉体,各种姿态。当她消失的时候,他才知道这样的女人,不可多得。

找遍整个阿拉斯拉,也不见得能够遇到象玛莉这样的女人。当然这里也有女性少的原因,四万七千七百多白人之中,大多数是男性。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卡宾思忖着。

是不是过于施虐了?

玛莉绝不会违抗自己。

他有这个自信。事实上,在第一天,玛莉就一言不发,进了卧室。无论他怎么折腾,她始终一声不吱。让她趴在地板上,他取后背位,她也顺从了。

只要手上握着氏家,玛莉就和奴隶一样。

卡宾回到车上。

他加大油门,驶向收容所。

他心里喊道。

决不让她跑掉。

氏家冲之介被带到了卡宾面前。

“要是不说出来,只有死路一条。”

卡宾手里握着马鞭。

“无论怎么说,我总不能说我不知道的事吧?”

氏家勉勉强强站住。

他又被提审了,被打倒在地板上若干次。由于他被戴上了手铐,只能任人宰割。给他的食品,只是其他收容者的一半。他被关在单间里,就象被塞在一个坑里。

氏家是被当成反美活动的嫌疑犯被捕的。

在他的房间里放入无线电收发报机的是卡宾,发现的也是他,然而,卡宾并未把他送上军事法庭,到了军事法庭,说不定卡宾的所作所为会败露,所以,从一开始逮捕氏家,就准备将他关进收容所。

直到被关进收容所之后,氏家才知道,这是因为卡宾想霸占他妻子玛莉。

宣称提审氏家,把他带出去,毎次都是拳打脚踢,卡宾边踢边打,边讲述他与玛莉性交的场录。说玛莉高声哭泣。说她在口腔性交过程中,咽下了他的精液。

玛莉逃了。

玛莉的逃跑,勾起了卡宾的杀机。

他的确露出了杀人相。偏执狂暴露无遗。

皮鞭在啪啪作响。

打在他脸上,他满地乱滚。惨无人道的毒打,他的脸象是被撕裂了。

“快说!你说不说,日本佬!玛莉去哪儿了?她是听了你的主意才走的,快说!玛莉是我的女人!不是象你这样的黄猴子的女人!”

卡宾用军靴踢氏家的脸。

“你让她去哪了?”

“我宰了你!”

氏家满脸血肉模糊。

玛莉带着伊格鲁去找幽魂狼,氏家是知道的。伊格鲁通过一个印第安人接近了氏家。氏家希望他能把这里的情况告诉幽魂狼。伊格鲁不知道幽魂狼住在哪儿,只知道是在印第安山脉。

伊格鲁曾是氏家的向导。

他对被收容的氏家非常关心,千方百计打听他的消息。虽然氏家求他转告幽魂狼。但是他是否会尽力呢?他不知道。氏家大体上是绝望了。然而,妻子和伊格鲁却出发了。

氏家这才知道,是玛莉让人来收容所打探消息的。听说氏家被捕后,玛莉就把身体给了卡宾。氏家听到了有关细节。听说她和卡宾进行了口腔性交。

他对玛莉失望了。

他认定玛莉已是卡宾的女人了。

然而,玛莉却踏上了寻找幽魂狼的旅程。

他终于明白了,玛莉是为了他,才任凭卡宾凌辱的。

他明白了玛莉忍受的屈辱。

卡宾的皮靴,将他的鼻子踢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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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头灰熊站在窗边。以凶恶的眼神盯着幽魂狼。

它把粗壮的大爪子从窗子伸过来,抓挠了半天,什么也没有。

幽魂狼蔑视地笑着,看着。他点了支烟,坐在摇椅上。灰熊还在找着。

“为什么不自已去找猎物。”

幽魂狼对着灰熊开了腔。

在圆木搭成的墙壁上,挂着枪,要想打,那熊恐怕早就没命了。

然而,他并不想打。因为他杀得太多了。

不是灰熊。

不是海狸。

不是人。

也可以说是他们的总合。他被称为幽魂狼已有二十九个年头了。

戒能兵马。

这个名字让人想起遥远的过去。

戒能拿出威士忌。

他在摇椅上坐下,注视着杯子里號珀色的液体。杯子的玻璃上映着灰熊粗壮的爪子,执著地在架子上翻弄着。那爪子就是凶器,很长。在厚厚的板子上一过,那板子就被掀掉了。

——和那些家伙一样。

此情此景,唤起了戒能遥远的记忆。

大正十年(一九二一年)三月三日。

是戒能下决心与横行在阿拉斯加内陆的白人掠劫团决战到底的日子。

那日,戒能三十九岁。

一八六七年三月三十日。

沙俄帝国以七百二十万美元的价格将阿拉斯加赏给美国。进行收卖的是成利阿姆·希瓦多国务长官,在美国引起了轩然大波。整个阿拉斯加这块地方,除了个别岛屿曾住过俄国人,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全是不毛的冻土。

报上说希瓦多国务长官是在作冰山交易,是在地球上做出了最愚蠢之举的男人。

一八六七年。为了参加在希特加举行的交接仪式,从旧金山军团中派遣了三百五十名官兵。

这里从此拉开了美国统治的序幕。

但是,这三百五十名官兵所做的。只是看看曾在阿拉斯加的俄国人和俄美公司撤离这里。他们在这块土地上驻守了十年,没见任何起色便撤了回去。

陆军走后,这里又被海军管辖。

然而,海军也没有干出什么来。

阿拉斯加便做为“希瓦多的大号冰箱”被遗弃了。

直到一八八○年在朱诺发现了金砂,才开始了奇迹般的大挖掘,掀起了金砂热。

一八九六年,又在库仑依克河发现了大金砂层,阿拉斯加呈现出风风火火的掏金热。

发现砂金之后,又发现了纯铜山。

阿拉斯加变化一新。

不久,掏金热结束了,这并不是因为砂金的产量减少,而是由于政府压制黄金价格,一直不提价的缘故。

这样一来采金就不上算了,于是,大家便放弃了这一行业。数万人拥至这片冻土上,粮食全靠运输,各种物价都和金子的价格差不多高。

掏金热在这种情况下,自然降温了。

戒能兵马来到阿拉斯加,是在明治三十一年。是在面向白令海峡的诺姆掀起第二次掏金热最高潮的时侯。

戒能并没有去诺姆。

大批劳动力从日本来到阿拉斯加。当时,这里已经办起了大马哈鱼罐头工厂。无论是北美还是南美,大马哈鱼罐头很受工人欢迎。从中国、朝鲜、日本来了许多人,相当数量的妓女,也从日本来到阿拉斯加。

戒能与其他人分手,沿育空河而上。

他边走边和爱斯基摩人接触,也和印第安人接触。开始戒能并没有独树一帜的打算。他的父亲是没落土族,与直属于德川幕府的实力相差甚远。他从孩提时代起,就过着一贫如洗的生活。

他不想成为富翁。只想抛弃那因袭下来的小国。

戒能学会了爱斯基摩语,学会了印第安族的语言。当然,他也寻找金砂。曾几次探到了相当量的金脉。但是,戒能并没有将之据为己有,而是分给了印地安和爱斯基摩人,他觉得要想在阿拉斯加生存下去,向土住民学习的东西很多。而且,戒能想在阿拉斯加度过自己的整个生涯。

这是个受到大自然恩惠的大陆。只是原住民不知道积蓄这些恩惠。以日为单位生活,是大多数原住民的的生活样式,而文化文明应当称之为积蓄,原住民的生活与文化和文明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这时,俄国人来了。

白令发现了阿拉斯加是在一七四一年。

在这之前,俄国侵入西伯利亚,将阿拉斯加弄到手。这是那个留下了可怕的伊万的恶名的伊万大帝的国土扩张政策。

步其后尘的,是彼得大帝。

彼得总是将“嘎玛之地”挂在心上。嘎玛之地是嘎玛以想像描绘出的大陆。不知是否存在,如果有,是与西伯利亚相连呢?还是与美国相连呢?

彼得雇用了丹麦出身的威斯达·白令,让他出航去寻找嘎玛之地。

经过了难以想象的艰难航程,最后,白令发现了阿拉斯加大陆,这是经过第一次、第二次探险,实际上经过了二十四年的岁月,才发现的。途中,白令也成为不归之客。

彼得去世后,是安娜女帝的时代。

她给探险队下达的命令是,西班牙、美国以外没有所属的陆地,岛均都应置于俄国皇帝的威光照耀之下。

探险队带回了黑貂、银狐等皮毛。

在俄国毛皮和金钱一样。以皮毛交纳税金被认为是理所应当。于是,人们纷纷涌向阿拉斯加,他们听说那里栖息着无尽的黑貂、银狐等有珍贵皮毛的动物,岂能安然处之。

在鄂霍次克的东海岸,正赶造怪船,毛皮业者乘船驶向北海的惊涛之中,有许多船沉没了,许多人也嗛了大钱。

俄国人对原住民族施加难以用浯言形容的暴虐。

侵入阿辽沙列岛,上岛之后,他们杀死了岛上所有的男人,杀死了老人和孩子,只留下青年女性。

他们一边满足性欲,一边为获得皮毛而在岛上咨意猎取。在他们行将离岛返回之际,他们把用于性交的所有女人都扔进大海杀害了。

神在上天,而皇帝则在遥远的西方。

皮毛业者们若无其事地说。

一七八八年公布于世,阿拉斯加岛正式为俄国领地。

那时,有些少数民族被俄国人虐杀得只剩千人以下。

原住民的弓,箭,是无法与枪炮抗衡的。男人被杀,年轻女人被当成性交的奴隶,性格比较温顺的爱斯基摩人虽然没有遭到大虐杀,却被强制猎取动物,交上皮毛。每人都规定数量,不够数就要遭毒打。

当然,年轻的女性也是被当作他们性交的对象。皮毛不够量,就夺你的妻子,当着丈夫的面,进行凌辱。

阿拉斯加正式成为俄国领土,为收集毛皮设立了俄美公司、设置了阿拉斯加大陆总督。即使这样,事态仍没有任何变化。

虐杀和掠取皮毛仍在继续。

一八六七年。

俄国将阿拉斯加大陆,以七百二十万美元的价格卖给了美国。但是,实际上俄国统治的只是面向鄂霍茨克海的诸岛而已。不过是九牛一毛。在大陆居住的原住民,被买卖双方忽视了。

七百二十万美元,改涂了一下地图。成为美国领地之后,搜掠皮毛仍在继续。

一年三月三日,戒能兵马在育空河中游附近的比巴村外。

戒能已娶亲,是少数民族的女人所生的与白人的混血。名字叫韦佳思,他们没有孩子。

取而代之的是戒能养了两条已经长大了的阿拉斯加狼。阿拉斯加狼被认为是不会与人接近的。印第安人和爱斯基摩人都打狼,为此,戒能被称之为幽魂狼。狼是成群地生活,两条狼时而回到狼群,时而与戒能一起行动,戒能被大家当成能够自由自在调遣狼的人。

傍晚,一个年轻人跑了进来。

是个阿扎巴斯卡族的青年,肩上受了枪伤,这是曾见过面的库奇。

五天前,库奇的村子被白人强盗团袭击了,这是个总共有十人左右的白人强盗团。

村里的男人完全被杀了。

库奇虽然也中弹了,但是,他总算逃了出来。库奇逃了,想求救却找不到人。印第安人的村落很小。没有能够与持枪的白人抗衡的力量。

库奇继续走着。如果有狗拉雪橇的话,两天就可以走完的路,步行走了五天。中途来到一个村子,这村子也被强盗团袭击了。男人老人孩子都被杀死了,留下的只有青年女子。

库奇要了点口粮继续赶路。

除了求救于幽魂狼以外,没有其它办法。

戒能为库奇处理伤口,听着有关白人强盗团的述说。

他们袭击部落,把印第安人为了交易积攒下来的海狸、银狐、黑貂的毛皮一抢而空,强盗团包围村子、枪杀男人、老人、孩子、只留下年轻女人,供他们玩弄。过几日,又袭击别的村庄。

是一群凶恶残忍之徒。

爱斯基摩不劳动、印第安人劳动。

爱斯基摩唯一的劳作是狩猎,是为了糊口而狩猎。他们吃生食,不使用火。认为别人的东西是自己的,自己的东西也是别人的。

在外出狩猎时,可以带走别人的妻子,当然,自己的妻子也是人家的,只与一个女人性交被认为是儍瓜。

许多男女赤身裸体聚集在一起,熄灭灯漆黑一片,大家混在一起,再点上灯,抱在一起的男女便开始性交。

出去狩猎没有收获时,长老就命令特定男女性交,还没有收获时,再命别的男女性交,当然不是夫妇,结果,所有的男人和所有的女人都交媾过。

强盗团没有袭击爱斯基摩。

他们没有值钱的皮毛。

他们家里满地是生肉的油脂,脚踩上去打滑,腐臭的肉到处都是,从大小便的罐子散发出恶臭。

强盗们袭击的是印第安的村落。因为他积存一些交易用的银狐、黑貂、海狸、山羊、灰熊的皮毛。

听了库奇的诉说,戒能下了决心。

他听说过俄国人对阿辽沙岛的原住民的大虐杀。

如今这虐杀仍在继续。

即使成了美国的领土,事态仍不见改变。就连内陆部分何去何从美国政府都没把握住,他们不能阻止强盗团。强盗团干尽了跳梁跋扈之能事。到现在为止,不知有多少村落被袭击,如果这样下去放任不管的话,内陆的印第安人就可能绝迹。

戒能把库奇托付给妻子,他出发了。

向比巴村。

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

戒能孤身一人,敌方十人,全副武装,杀人成性。可以称之为杀人集团。如果从正面开火,谁胜谁负是一清二楚。戒能已做好了万一的思想准备。

三月十四日。

乌托卡村进入了梦乡。

暴风雪刚刚平息。

杰伊卡在丈夫的怀中睡着了。

枪声使她惊醒,同时,有个男人闯进来,手里握着手枪,左手提着长枪,满脸胡子。

杰伊卡高声大叫。她看到丈夫的胸部被射穿,倒了下去。接着又响了两枪,丈夫的父母被击毙。

拉雪橇的狗一起叫了起来。

杰伊卡一下子晕倒了。

她被那个满脸胡子的人拽起来时,惨剧已经结束。

这是住有十二户人家的村落,除了十六名女人以外,全都被枪杀了。

杰伊卡被带到长老家。女人们被聚在这儿。

十六个女人吓得瑟瑟发抖,白人强盗团共有十个人。语言也不通。包括孩子在内,家人都被杀了,听说强盗团出村时,还要将他们玩过的女人也都杀死,为了不留证据。

杰伊卡被满脸胡子的男人剥光了衣服。

他也脱光了。他把她拉到他面前,自己坐下来。杰伊卡抓住他的生殖器,来回摩擦。没有别的办法,仅有弓箭的男人都被杀了,父母兄弟、孩子也被杀了。不久,自己也将被杀。

恶魔。

听说几十年以前就来过白人恶魔。他们对居住在西南部沿海的少数民族进行了大举的屠杀、蹂躏。阿雷特族几乎被杀绝了。

从那以后,白色恶魔就住在了他们的大陆,白人也有好的,来交易的白人就不错,还有来淘金的白人。他们买我们打的毛皮,然而,也有白色恶魔,谁也治不了他们。

所有的女人都被扒光,十三岁的女儿,在杰伊卡面前,被强迫揉搓男人的生殖器,女儿还没有来过月经呢,没有经验,她一边看周围的女人是如何做的,一边模仿。

恶魔们喝着威士忌。

他们一边从皮袋里吸着酒,一边享受着。

杰伊卡被揪住头发,让她含在嘴里。

旁边的女儿也遭到同样厄运。

男人仍在大声谈话。

说的什么她们不懂,好象是议论她们。

“在这呆上四、五天,斯蒂芬。”

莫斯对斯蒂芬开了腔。

莫斯是这个强盗团的头儿。

他被女人含着。

斯蒂芬被少女含着。

剩下的六名女人,缩在墙角。

“这些妞儿,一个赛一个呀。”

斯蒂芬说。

“皮毛的数量也不少了,再干个四,五处先告一段落吧。”

莫斯挺得意。

“不干掏金还真对了。如果发现不了厚层矿,就没什么干头了,而干我们这一行全都是白来的。只是杀了之后,一抢了事,女人也可以随便挑,只是没有高雅的。”

“那也比掏金强得多,那活简直就象地狱,从早到晚没闲着时候。”

“没错儿。”

斯蒂芬将少女按倒在地上,跨了上去,莫斯看着,他想少女马上就会哭嚎。

已经有好几个人,以他们各自喜好的姿势开始了他们对女人的发泄,一少女发出了悲鸣。

“果不出我的预料,这小扭儿。”莫斯笑了。

斯蒂芬按住少女的四肢,又是一声惨叫。

“你就喜欢嫩的,真他妈的。”

“这才有味呢。”

斯蒂芬将全身压了下去。

“我可不行。”

莫斯把他面前的女人推倒,跨在她身上。女人默默地看着莫斯。莫斯总是在想,此时的女人在想些什么?是丈夫、是家庭,他们刚刚被杀,马上她们就来满足异种人的性欲。

一想到这儿,莫斯便更加兴奋。

沉浸在悲哀和恸哭中的女人们,将征服者的男性生殖器放在口中,被凌辱。

“喂,感觉如何?”

莫斯问那女人。

“和你丈夫比,谁的好?你们印第安人也不懂这个,我说斯蒂芬,你那儿呢?”

“好极了。”

斯蒂芬叫着,慢慢地开始了蠕动。

“别杀了这些娘儿们,让她们为我们留后,如果生下混血种,一定很漂亮。”

莫斯也在蠕动。

他下面的是杰伊夫。

她什么也感觉不到。感觉到的话,就失去了民族的自尊,爱斯基摩与我们不一样。我们有我们的尊严。这群男人说要在村里呆几天,这些日子里,女人只能忍受。

这些男人离开时,这些女人将全被杀死。

反正也是死,不如带着尊严死去。

杰伊夫闭上了眼睛。

眼前是一片黑暗,她想到了丈夫的死尸,家人的尸首。

她听到几个被污辱的女人,发出了低低的呻吟。

少年哈泌悄悄转过身。

踏着积雪,回到村子里。

“怎么了?”

等在那儿的戒能兵马问道。

哈泌将从缝隙中看到的情况告诉了他。

戒能点点头说,“知道了,你回村去!”

“你真的想自已干吗?幽魂狼。”

“快回去!”

戒能按了一下哈泌的肩膀。

哈泌是比巴村的青年人,以敏捷著称。戒能借了他,出发了。整整十六天,他们靠狗爬犁、搜寻强盗团。并不是追踪他们的足迹,而是到被强盗团袭击的各个村子。被用于性交的女人,并没被杀死。虽然有些女人因反抗被杀那只是有限的几个人。

戒能在收集情况。而且,他决定袭击伍克村。

强盗团可能袭扰这个村,是从地形上判断的。实际上是真是假还难以断定,他没有对伍克村人发出警报,即使强盗团真的去了,他也不打算声张出去。让他们去袭扰,象从前一样,杀死所有的人,只留烈火年轻女人,然后,开始和她们进行性交。

除了抓这个机会以外,没别的办法。

以一当十的时候,只能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实际上伍克村的人都被杀了。

共有四十多人。

这仇一定要报。不管采取什么手段,必须杀死强盗团的每一个人。

杀了这十个男人,印第安才有十平。强盗团并不是有好几个,专横跋扈的就是这十个家伙。

戒能走出林子。

向村子走去,柯尔特式自动手枪挂在皮带上,手里端着步枪。然而,在狭小的房子里,能用得顺手的还是短枪。那是支能装七发子弹的一九三式柯尔特式手枪。

杰伊夫发出了声音。

尊严被冲走了。

这是第二个人。跟第一个人时,也发出了声音。第二个人是从后面扑上来的。第一个男人的污物,仍留在她的阴道里。第二个男人让她把屁股撅得高高的,杰伊夫不断发出近似鸣咽的哭声。

几乎所有的女人都发出了声音。

男女混杂在一起,剩下的六个人也被拽了出来。

有是男人身边有两个女人。

戒能破门而入。

说时迟,那时快,他的柯尔特枪发出了连续的怒吼。

三个男人被击中,跳起来,倒下去,又有三个人,倒下,磕在墙上。最后一枪,把拿女人作挡箭牌的男人和前面的女人都撂倒了。

子弹没了。

不知是谁,一枪打灭了灯。

戒能向外跑去。

子弹射过来,有一枪刮了他的耳朵,戒能飞跑着,逃到林子里。装上手枪子弹,插在皮带上,握紧步枪。

杀了七个。

还剩三个。

绝对不能让他们逃掉。

戒能嘟哝着。

剩下的三人,是莫斯、斯蒂芬、哈里。

他们长时间一声不吭。

六个弟兄送命了。以女人为挡箭牌的那位,虽然还没断气,可是没多久也死了。

“你看见了吗?”莫斯挤出了颤抖的声音“那家伙是谁?”

“一晃看了一眼,不是印第安人。”

斯蒂芬说。

“那家伙是恶魔,动作那么迅速,而且枪法也准。”

哈里指着被枪击的尸体说。

胳膊和腿上根本没中弹,都打在头、胸这些要害部位。

“那家伙是谁!”

莫斯抓住女人的头发,用枪逼着。

被抓的杰伊夫,她看到这男人的眼睛可怕地向上吊着,却不懂他在说什么。然而,却能够明白他在问什么。

杰伊夫回答。

“幽魂狼。”

这是杰伊夫的推测,因为她并没有和他见过面。只是信口而说。他不是白人,与他们也不是同种族的人。

虽然象爱斯基摩人,但是,也不是。

幽魂狼深受他们民族的尊敬,有许多人让他治好了病。

有的人在被灰熊袭击时,被他救了,有些村子从他那儿,一文不花便得到了他发现的金砂层。

最有名的,是幽魂狼可以自由自在地使唤狼,他的绰号,是从这儿来的。

能够一个人与强盗团抗衡的男人,除了幽魂狼还能有谁。一定是他听到了强盗团的消息前来整治的。

杰伊夫这么想。

“她说是幽魂狼。”

“天一亮,我们就逃。”

斯蒂芬看了莫斯一眼。

“带上这些女人挡子弹。”

莫斯想,子弹说不定会从哪里飞来。

再说对方的枪法准确无比,是需要有挡子弹的。

“但是……”

哈里有些犹豫。

“怎么了,哈里。”

“那家伙也许会一直咬住我们不放……”

哈里想,途中会不会……乘狗爬犁到育空湎要需七天。得抢到皮船,再顺水而下,到交易所所在地那那,前途莫测呀。

“甭担心,我们有三个人,还有挡子弹的女人,子弹也充足。”

莫斯看了看斯蒂芬和哈里。

“搜集到的毛皮,如何处理?”

“当然得带走了。”

先让这些女作防弹牌。到了皮毛集积地再把她们杀了或鲤掉。然后,遇到意外,皮毛也可防弹,莫斯的目光里,带着疯狂。

天亮了。

莫斯、斯蒂芬、哈里三,仔细地搜査了村子,没有见到幽魂狼的影子。昨天留在雪地上的脚印,已被飘飘飞雪所覆盖。他们径直朝林子走去。

三人开始准备狗爬犁。

十一条狗被套在爬犁前,印第安人和白人穿的毛衣都是一样,从远处无法分辨。

装好了兽肉,就在暴风雪中进发了。

杰伊夫在四个女人之中。

她知道自己是用来挡子弹的,杰伊夫想,死在幽魂狼的子弹下,值得。一族人都被杀了只有女人活着,肯定会成为某个村子的麻烦。莫不如死在幽魂狼的子弹下。

她被白色恶魔征服了,几乎所有的女人都是这样。丈夫被杀、家人被杀、受尽凌辱、揉弄男人生殖器,含在嘴里,又被插人体内,最后发出声音,自己沉没在羞耻之中。

真希望幽魂狼将我们和三个恶魔一起杀死。

莫斯和斯蒂芬两人,抱着步枪环视周围的动静。

哈里挥着狗鞭。

他害怕了,象疯了一样,挥动着鞭子,恨不得一下子脱离危险地带。他嗅到了死神的气味,七个人马上就要去见上帝。

在这之前,他是无忧无虑的。

印第安人没有枪。只要一袭击,不会遇任何危险,就可以将他们杀绝。因为村落都是以几户为单位,大村落一般也只有十几户。

可以抢夺皮毛,可以凌辱女人。

然而,如今有人来讨帐了。

一个不知名的,相当厉害的男人出现了。听说是叫幽魂狼,哈里想到了死神,他觉得三人希望回到达那那了。

狗在喘息。

雪撬很重。在冻结的雪上,雪橇能轻快地滑过,否则,便隔在雪里,本来,狗爬犁应当走夜路。

但是,夜里太危险。

哈里继续用鞭子抽打着狗。

每两三个小时,而要修整一个雪橇。用动物毛,蘸上溶化的雪,刷在滑行面上。然而,这种作法最多只能坚持两三个小时。

莫斯、斯蒂芬,并没有责怪哈里的作法。他们必须赶快逃出这一地带。

气温接近零下20度。

呼出的气冻在头发,眉毛和睫毛上。

雪撬跑起来,更显得冷。本来应当下来和狗一起跑,这样能提高一点身上的热量。一边跑还要一边嚼动物的生肉。

然而,现在那顾得上这些。

狗的喘息,不断加重。

太阳落山了。

同时响起了这样的声音。

狼的嚎叫。

开始是从前面传来的,一只狼的叫声。接着,后面又有别的狼呼应。接下来是众多数量的狼在嚎。响彻了他们的前后左右,好象是800条狼构成的狼群。

狗拉的雪橇不动了。哈里心惊胆颤,象疯了一样,催打着狗。

狗在哀鸣。无论你怎么打,它就是不动。狼群的嚎叫也吓坏了它们,它们缩成一团。

“是幽魂狼干的吗?”莫斯望着斯蒂芬声音由于寒冷和恐怖而发抖。

“妈的!”

斯蒂芬骂着,端起步枪,射向看不见身影的狼群,他打完了弹夹里所有的子弹,狼群的嚎叫并没平息。

“是他!是他在操纵这些狼。”

莫斯声嘶力竭地叫着,也乱射起来。

只要幽魂狼在,操纵狼并非不可思议。莫斯的脑海里,描绘着一个潜伏在狼群后面的杀人者的黑影。

哈里仍疯狂地挥着鞭子。

“住手!”莫斯吼道:“要是狗死了,你打算怎么办?”

莫斯抓住哈里,夺过鞭子,已经有几条狗,被抽得皮开肉绽,不能再用。

狗的天敌是狼。雪撬用狗个子很大,如果是十几条狼围住他们,狗并不怕,因为有人在。可如今这么大的狼群,它们哪能不怕呢?

“哈里,斯蒂芬,快点火。”

除了点起篝火以外,别无它法。

幽魂狼聚集了一个几百只狼构成了狼群。如果这些狼一起扑上去的话,三只步枪是不起什么作用的。最多不过能杀死十几条狼而已。无论是狗还是人,瞬间就会被狼牙撕碎。

点起火是否起作用?谁也不知道。因为是幽魂狼统率的狼群。加之,柴火也很少。

莫斯嗅到了自己的死嗅味儿。

在这之前,莫斯没听说过幽魂狼的名字。如今,他只知道他是个可怕的男子,能够训服一两只狼是可以理解的,能支配几百条狼,实在让人不可思议。

火苗跳动起来。

人和狗都聚在火堆旁。

莫斯不言语,哈里和斯蒂芬也不吱声。作梦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柴仅有一点点。因为坐上了四名用来挡子弹的女人。为减少重量,只能少带东西,重量会降低速度。篝火最多能烧三小时。如果人狗换班休息,后天夜里就能到达皮毛聚集处。

谁也没想到要点篝火,因为如果幽魂狼在后面追,这将是绝好的射击目标。

狼群的哮叫并没停止。

也许篝火熄灭之时,就是他们的末日。这个想法,使三人沉默了。火一熄,将是一片黑暗。狼群来到身边也不会有人知道,那时,它们将一起扑上来。

“能就这样等死吗?”

点起篝火后,过了一个小时,莫斯开口了。

“怎么办?”

“簿火最多还能烧两小时。”

莫斯看着斯蒂芬。

“要是让它们扑过来,我们就没命了。在这之前,我们要把他们赶走。”

“那,我们怎么办呢?”

“分三路行动。要走到子弹能打到狼的地方,狠狠地扫射,这样,狼就会四散而逃。”

“但是,这么危险……”

“那么,你被狼吃了好罗?”

莫斯用充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哈里。

昨夜根本没睡,神经紧张,身体疲惫,火一灭,便只能蹲在阴暗中,极度紧张的神经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松弛下来,这样,马上就会进入梦乡。其结局不是冻死,就是被狼吃掉,虽然没听说过狼袭击人。但是,现在数百条狼在等待着出击的时机。

“注意点,快走,别怕。不管怎样也得把它们轰走,不然,我们就不能看见明天的阳光了。”

莫斯催促着斯蒂芬和哈里。

杰伊卡看着白色恶魔消失在黑暗之中,她不知道他们三个人去干什么了。只好等待。

象是在等待三人消失在黑暗之中一样,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杰伊卡以为是那三个人当中的谁回来了呢。

是另一个男人。

“谁都可以,一个人快藏入黑暗中。”

“是幽魂狼吗?”

杰伊卡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对,我是,用不着再担心了。”

他把一个人藏到黑暗之中,戒能站在篝火旁。

没等多长时间。

从三个方向连续响起了枪声,枪声划破了整个夜空,戒能望着火焰,听着枪声。

狼群的嚎叫声消失了。

几乎是同时,戒能注意到了跑回来的三个人影。

他们踏着积雪,吐着白色的气息,跑了回来。

“快,赶紧出发,别磨磨蹭蹭的。”

莫斯最先到达,他对从后面跟上来的斯蒂芬和哈里喊道。

“往哪走?”

莫斯的嘴里,传出了象是被咬着了的声音。

本以为都是女人的四人当中,居然有一个男人,他手里握着枪。

莫斯,斯蒂芬,哈里都刚刚把枪扔在雪撬内。

“……”

莫斯没能发出声音。他的头被戒能的子弹击穿。

斯蒂芬和哈里也没能动作,就被紧接着响起的枪弹击穿了胸部。

戒能一吹口哨。

两条巨大的白狼来到篝火旁,它们都是一身雪白的毛。狗在狂叫,这两条狼并不理会。

“能从来路回去吗。”

听这么问,杰伊卡把视线从狼身上转向幽魂狼。

“能回去。”

她使劲地点了点头。

幽魂狼没再说任何话,领着两条狼走了。

灰熊的大爪子还在窗子上。

已有好几分钟了,旁边就是肉干了。灰熊急了,抽回爪子,要把房子推倒。就算它灰熊有本事,也推不倒用一抱粗的圆木,筑成的房子,无奈,它又把那毛绒绒的爪子伸了进来。

戒能注视着。最后,他惊呆了。他把肉干放在它的爪子上。

灰熊走了。

在凶暴的掠夺者中,灰熊是最执著的。但是与人不同的,是它不那么贪婪,贪婪的人没有理性,与之相比,灰熊可算是清白的。

摇椅发出吱吱的声响。

正文 第二章 忍辱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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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达奇哈伯的潜水艇基地派遣水上侦察机是在六月十九日。

安格斯·卡宾少尉率领三名部下,开始亲自出马追踪玛莉·氏家。

卡宾下了狠心。

玛莉让印地安青年作向导,踏上征程的日子是六月十五日夜里。

卡宾回到收容所。拖出氏家冲之介,狠狠地折磨了他一番,差点没将他打死。氏家什么也没说,坚持说自己不知玛莉的去向。

卡宾一边申请潜水艇基地派遣长距离的水上侦察机,一边收集情报。

十八日有情报说,在菲阿班克斯北面,发现一名白人女人和一名印第安青年正在向北行进。

卡宾不能理解。

他只知道玛莉逃了,是为了逃避卡宾。玛莉是同盟国的白人女性。无论是美国本土,还是返回本国都是她的自由。

她能够大摇大摆地走,但是,玛莉没这么做,她让印第安青年作向导深入阿拉斯加腹地。

那里不是白人女性能够生存的地方。那里分布着印第安人的部落。包括爱斯基摩人在内,印第安人的生活,白人,特别是女性是无法忍受的。

住在育空河流域的印地安人,可以说是半漂流民族。他们以猎取篦鹿、海狸、麝香鼠、兔、黑熊为主,湖内也捕鸭、雁等。夏天为打捞溯水而上的大马哈鱼,九月份采集桃子等。

但是,很少定居。他们跟着兽群远征。所有的东西都装在爬犁上。用兽皮做成小屋。男人狩猎,女人从早到晚用嘴咬皮子,把皮子浸泡在小便和动物的脑浆之中,揉软,做成衣服鞋子等日常生活必需品,将肉熏制之后,贮藏起来。冬天,只在冻土上挖个洞埋起来即可,能够冷冻。

整个阿拉斯加,栖息着约六十万头驯鹿,其中,在北部的四十万头,构成两大鹿群,北极群和山岚群。

这两大鹿群,冬天在布尔克斯山脉南面越冬,到了春天,就越过山脉,向北斯劳普大迁徙。印第安人和爱斯基摩人就跟着它们走。

这种移动的线路上基本上的固定的,但是,有时也有发生很大的变化。每当这种时候,就会在爱斯基摩人和印第安人中出现许多被饿死的人。

他们的生活就是如此地不安定。

各种族的居民的数量在不断减少。

在沙俄统辖时代,曾是虏杀接着虐杀。

成为美国的领地之后,情况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他们带来了酒和梅毒。印第安人的女性几乎全都被当兵的强奸过。印第安人爱酒如命,为了得到酒,便把妻子和女儿交出去换酒。不顺从的印第安人部落,将毫不留情地被斩尽杀绝。

比如布利比罗夫岛的阿里特族,每周要交咖啡九百克、熏制肉两罐、卷烟两支、还要交皮毛。

他们成了地地进道的奴隶。

整个阿拉斯加的土著居民都被奴化了。

他们被迫过着最低限度的生活。

卡宾无法理解玛莉为什么要去那里。

——“一定有什么原因。”

玛莉有她的企图,卡宾只能这样想。

在爱斯基摩人的窄小住房里,满地是动物的油污,连个下却的地方都没有。因为他们不用火,吃生食,吃了生肉,就在桶里大小便。恶臭让人窒息。贞操观念几近于无。男女随便交欢。

印第安人虽然使用火,但是,实际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差异。

玛莉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逃往那里的玛莉到底有什么企图,究竟有什么打算。这是卡宾必须要査清的。

玛莉为了救氏家冲之介,屈从了卡宾。并不是她自己沉溺在性欲之中,她是相当冷淡的,是按命令而动,绝对没有任何热情,冰冷支配着玛莉。

她去阿拉斯加腹地,一定与收容所的氏家有什么关系。

卡宾要解开这个迷。

比这更重要的是,卡宾对玛莉的觊觎之心,如果经过追踪,将她抓住的话,决不会轻绕了她。以她帮助氏家参加反美活动为理由,完全可以将她也监禁在收容所。那样,就可以为她彻底洗脑。直到她从心里甘愿成为卡宾的奴隶为止。

六月二十日。

水上侦察机在菲尔班克思西北五十公里的多拉巴那河的支流处,发现了象是玛莉和印第安人的踪影。

多拉巴那河是浩瀚的育空湎的支流之一。

卡宾命令在湖上降落。

这一带,湖泊沼泽纵横。

可以这么说,整个阿拉斯加,除了山脉,便都是河流,湖泊和沼泽。

卡宾跳到湖里,他的三名部下紧跟着。

飞机低空飞行,对两人进一步确认。

“我告诉你们,见了印第安人,立即开枪打死,绝不能伤了那女人,无论发生什么,也不能让她跑掉。明白了,好,散开!”

卡宾手持旧式短机关枪在跑动。这枪可以装五十发子弹,重量为五点五公斤。很笨拙,命中率也不高,因为是发射零点四五寸口径的子弹,后座力仗子弹向右上方跳。

尽管枪很笨拙,如果命中的话,威力还是相当大的。

卡宾的心星,想的只是玛莉。

抓住之后,当场凌辱。为了惩罚她逃跑,非狠狠地揍她一顿不可。让她知道是没法逃出卡宾手心的。对让她象驯养的一样驯服。

玛莉的面颊、乳房、大腿、臀部,在他的脑海里打转。

阿拉斯加的内陆部分,也就是被育空河、库斯克基姆河所环抱的广阔山地。降雨量相当少。因为阿拉斯加山脉和夏辽沙山脉,挡住了湿润的日本海流。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菲尔班克思会出现零下四十五度的严寒天气,茂密的森林也比较少,只有一些贫瘠林子,由那些生命力较强的树种构成。

但是,林子都是些疏林。除了疏林以外,就是永久的冻土。

冻土地带生长着地衣类,苔藓、花、柳等低矮植物。

他们仍在追踪。

玛莉和伊格鲁藏在疏林里。

他们知道被水上侦察机发现了。飞机在头上盘旋了一阵,便立即在附近的湖上降落了,很容易让人想到,是卡宾派出的追兵。

卡宾对玛莉实在有些异常,他贪婪地抓住玛莉不放,在他褐色的眼睛里,这一点表露无疑。

也许他对丈夫进行了审问拷打。

从那里知道了玛莉去找住在印第安山脉的幽魂狼请求他援救一事,才追到这里的。

如果不是这样,军队的侦察机不可能飞到这里降落。逃不掉了,如果是在原始森林,还能够想办法逃走。但是,他们是在河边被发现的。从菲尔班克思出发,已经是第五天了,带的食粮在两天前就吃光了,他们只有步枪和短枪。

必须打些猎狗。然而,并非容易。玛莉原以为,到山腹地之后,山野里的猎狗会是取之不尽呢。而现实则完全不是那回事,就是寻找动物的足迹也相当不易。

她感受到了印第安人是经历了怎样的艰辛,才生存下来的。伊格鲁告诉她,一旦发现了较新的足迹和祺便,印第安的男人们就会全体出动夜以继日地追踪下去。

玛莉用野草莓充饥。

伊格鲁提议去捕鱼,他们便来到了比较容易暴露的河边。

玛莉万万没想到美军会动用飞机追踪他们,她觉得卡宾就象一条毒蛇。

玛莉紧握手枪。

她暗暗下决心,与其被卡宾抓到,成为他性欲的取隶,还不如死了呢。

伊格鲁端起步枪。

两人伏烈火身来,隐蔽在长满青苔的树根旁边。

整个林子全被青苔所覆盖,走路也听不见脚步声,一个无声的世界,一片寂静。

伊格鲁整个神经都蹦得紧紧的。声响、气味、足迹。印第安人在这些方面磨练出了特殊的感觉。因为这是他们生活的全部。

伊格鲁听见腐木被踩断时的微小的声响。他的枪口在慢慢移动。伊格鲁在等待。

苔是绿色的,身着保护色军装的男人出现在林中。伊格鲁慢慢地扣动了扳机。零点四寸十一点四毫米长的子弹,象雨点一样,倾泄过去,直奔敌人的胸膛。枪声使空气颤抖。一个士兵连声都没哼,就倒下去。伊格鲁在装子弹,他用的是旧式单发枪。但是,命中率挺高。

玛莉和伊格鲁都没吱声,担心一动就会被发现,他们不知道敌人有几名,也不知道敌人藏在哪儿。敌人的目标是玛莉。然而,他们的一个同伙被击毙了,就另是一回事了,他们手里的枪随时都可能怒吼起来。

“史梯尔!你在哪儿?”

低低的呼唤声越来越近。

“你在哪儿?怎么样?史梯尔。”

看到了男人的身影,他腰里别着手枪。

伊格鲁的步枪慢慢地移动着,枪声划破了林子的寂静。

伊格鲁和玛莉仍旧沉默。

倒下去的两人没有再动。

没过多一会。

“史梯尔,彼德,怎么了?你们在哪儿?”

在不远的地方传来了叫声。

是卡宾。

玛莉叫出了声。

“干掉他!”

伊格鲁把枪架在朽木上,等待着。

“快回答!史梯尔,彼德,发生什么事了吗?”

然而,卡宾的声音不是越来越近,而是越来越远。

玛莉将目光落在她握着的手枪上。

握枪的手,失去了血色。

手已被冻僵了,枪都放不下了。

好象过了很久很久。

听到了水上侦察机离开水面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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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徨接着彷徨。

玛莉在伊格鲁的向导下,六月十五从菲尔班克思出发,今天已是六月二十七日了。

整整走了十二天。

玛莉处于疲劳困惫的状态,最大的原因是由于饥饿。十二天里,伊格鲁得到的猎物,只是一只老鼠,别无所获,实在不幸。

伊格鲁渐渐沉默了,焦躁明显地暴露出来了。偶尔,他也表现出暴烈的情绪。他明明知道打不到海狸,却接连打了数十发子弹。玛莉以为这是饥饿引起的狂躁。

第十三天,到了应该野营的时候,伊格鲁突然把穿的衣服全部脱掉,扔在地上。他也要求玛莉将衣服脱光,玛莉非常害怕。

虽说是夜里,白夜要持续到夜半。周围的光亮能够看清一切。

玛莉不知道伊格鲁的真意,她害怕。

伊格鲁快二十岁了,心身都已发育成大人了。他开枪打死了两名追踪他们的士兵,可以说他是战士,具有不愧为战士的胆量。

玛莉知道了伊格鲁想要自已。他这么想,玛莉是没有办法拒绝的。如果他丢下自己,她别说是去印第安山脉,就连菲尔班克思也回不去。

有时候,伊格鲁用充满热望的眼神,盯着玛莉。人种并不成问题。成熟的男女在原野上彷徨。而且,可以说是在逃亡的路上。

军用侦察机又飞来过三次。

伊格鲁害怕被发现,便没有去能够捕到鱼的河边和湖水沼泽,因此,他们没有吃的东西。

阿拉斯加编蝠、北极松鼠、冻土地带的兔子、海狸等是经常遇到的。

但是,伊格鲁出枪太快,怎么打也打不中,通常是应当击中的。

伊格魯更加焦躁不安。

这种焦躁不安的情绪,促使他向根本打不中的海狸,连发了数十弹,剩下的子弹不多了。

玛莉担心伊格鲁的内心会失去平衡。

他脸上的表情也一天比一天严峻。

“为什么?为什么要脱光……?”

“别罗嗦,快脱!”

他无视主从关系,强硬的语调里含着焦躁的情绪。

玛莉只好照办。他们有各自的睡袋。玛莉没办法拒绝伊格鲁进来。伊格鲁赤身裸体,没有丝毫隐藏,没有任何羞怯感。

玛莉脱掉了最后一件内裤。

找到幽魂狼之前,只有成为伊格鲁的女人了。

“好吧。”

她点了点头,将短裤递了过去。

伊格鲁将玛莉的内衣内裤粗暴地扔向四周,玛莉看着这一切,钻进了自己的睡袋。

愤怒什么呢?她大体上能够想象得到,是饥饿和对玛莉的不能如愿的思慕,还有他自己所处的位置。

这些,在他心中绞成一团。

伊格鲁没有自己处理这些事,他的表情和动作里带着愤怒。

他的话一下子少了,甚至连距印第安昌脉还有多远的话都不说了。

他脸上的表情日渐放荡。

如果把身体给了伊格鲁,他的表情可能会轻松起来。饥饿对伊格鲁是能够忍受的,猎物总会得到的,天无绝人之路。

玛莉注视着白夜的夜空,伊格鲁的怒气不减,沉默。

玛莉在想自己是不是应当到伊格鲁的睡袋中去。到现在伊格鲁下不了最后的决心。愤怒的伊格鲁的脑海里闪现的只是玛莉的裸体。

真让人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与其被卡宾凌辱,不如让伊格鲁拥抱,伊格鲁与卡宾不同,他没有精神的扭曲。玛莉自己心里也不会因此打上耻辱的烙印。

不断加重的愤怒的表情。

让人悲哀的是所处的境遇。

战火把氏家与玛莉分开,愚蠢的战争。

玛莉不想战争的发展方向。

她想的只是丈夫。

不知道是否能见到幽魂狼。对救出丈夫,她更感到绝望。丈夫已站在了死亡线上。为了将他推向生的一侧,她忍受了卡宾少尉的凌辱连同污浊的精液一起,她咽下了这份屈辱。如今,她处在必须把她的身体奉献给为她带路的印第安青年的境遇中。

她担心,伊格鲁会不会不带她到幽魂狼那里,听说幽魂狼是住在印第安山脉,伊格鲁并不知道具体地点。伊格鲁会不会把氏家的请求丢在脑后,不领她去见幽魂狼,而是借机把玛莉带到腹地。强迫她做他的妻子。

她觉得伊格鲁无言的愤怒正好证明了这一点。

想到这儿,她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伊格鲁与他的部族的人们相分离,住到了文明社会之中。他开枪打死了两名白人士兵。作为支配者的白人,在土著人看来,相当于全能的神。伊格鲁成了犯罪者,被打上杀人犯的烙印。留给他的只有在腹地进行傍徨。

看到了生下伊格鲁的孩子时自已的身影。

作出最后决策的恐惧,使她的情绪消沉。

玛莉注视星空的眼里充满了泪水。

她看到了自己被迫成为伊格鲁的妻子,徘徊在腹地的身影。

伊格鲁想让玛莉陪伴他仿徨。

玛莉闭上眼睛,等待着伊格鲁过来。

想象着被伊格鲁随意摆弄的自己洁白的身体。

万籁俱寂。

玛莉没过多久,就沉睡过去。疲劳带来了睡魔。粮食没了,她只有吃野草莓。六月末的冻土上,繁衍着带着可怜的花瓣的低矮灌木群。那里面,结着许多草莓。

这些花草和果实,给原野装点上了色彩。

玛莉梦见她摘采野草莓。

她的手指被草莓染红,肚子也满满的,但是,没有充分满足。尽管有营养,却没有重量感。

一阵微弱的声响。

玛莉突然大叫起来,转身一看,是一头熊正在贪吃草莓。

她的梦,破灭了。

在白夜的光亮中,伊格鲁全裸着走出睡袋。玛莉回到现实之中,她知道伊格鲁已经下了最后决心。

一直没合眼的伊格鲁,随再三起来征服玛莉了。

玛莉的心在剧烈地跳动。她注视着伊格鲁,他拿起了放在枕边的棍棒。

“手电,玛莉!猎物。”他叫喊着跑了起来。声音里带着激唧的情绪。

玛莉从睡袋里爬出来,跟着伊格鲁跑人黑暗,忘记了自己的赤身裸体。

伊格鲁挥舞着棍棒,象在打着什么。

玛莉用手电简一照,发现两只豪猪,身长近一米。这两只豪猪正在啃两人脱下的衣服。听见脚步声和看到了光亮,受惊的豪猪,跑了几步就蹲下了。伊袼鲁棒子打在它们的小脑袋上。

绝好的猎物。

伊格鲁解释着。

豪猪有啃人用过的用具、衣服的习性。听说是摄取里面的盐份,为此,伊格鲁将脱下的衣服扔在四周。

豪猪是迷路时的救命食物。冬天它很瘦,没有脂肪,而夏天的豪猪则很肥,味道不亚于猪肉。

“这回可以几天不挨饿了。”

伊格鲁的声音里,洋溢着欢乐。

他开始收集枯枝。

玛莉也在帮忙。两人都没有穿衣服,并不感到冷。两头豪猪的重量有三十几公斤,都是肉。他们处于极度的兴奋之中。

篝火映红了林子。

夜里,用不着担心侦察机。

伊格鲁开始烧烤豪猪肉,带着刺整个烧。不能碰着刺。因为中间是空的,还有倒刺。如果被扎上,那就麻烦了,只能是越扎越深。

拉雪撬的狗,袭击了豪猪,被扎着的话,救它的方法,只能开枪将它打死。

连熊和狼都有时被扎死。

但是,它跑得很慢,对人则无防备办法。

伊格鲁熟练地烤着,烧掉刺和毛,剥掉皮,将内脏和肉分开,肉被扎在枯枝上烧烤。

伊格鲁和玛莉大口大口地吃着烤肉。

玛莉感谢伊格鲁猎取野物的知识。伊格鲁专心地吃着,玛莉已经饱了。伊格鲁还在一块接一块不断地吃着。

玛莉拾起内衣,回到睡袋中。她并没有穿上衣服。恐惧消失了,星星更加明亮、耀眼。对伊格鲁的怀疑,使她悔恨。

伊格鲁只是由于捕不到猎物,才产生了焦躁情绪。如果是文明人,就会出现绝望的表情。而印第安人的伊格鲁则表现为愤怒。

这种不同,使玛莉误解了。

伊格鲁在烤剩下的肉。玛莉等待伊格鲁回来。

烤好的肉被挂在高高的树枝上,如果放在地上,就会被熊、狼、狐狸等偷吃掉。

玛莉不得不承认,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的粗野、强壮使她升腾起一种依赖感。潜藏在伊格魯身上的野性,打破了玛莉的被虐意识。她后悔自己过于一本正经。她过分害怕人种的不同。

过了一小时左右,伊格鲁回来了。

“伊格鲁,你来,让我们一起,求你了。”

玛莉等待着说出这番话。

“这,对您丈夫……”

伊格鲁显示出少年的纯真。

“没关系,伊格鲁。”

玛莉没再多说。

“如果没有你,我就找不到幽魂狼。氏家将被杀。氏家也不会原谅我。”

“……”

“来,抱着我,一起睡。”

“……”

伊格鲁呆立不动。

玛莉等待着,她没再说话。

远处传来动物的叫声。

寂静支配了一切。

伊格鲁钻进了玛莉的睡袋之中。

玛莉一丝不挂,使得伊格鲁手脚在发抖,他的牙在打颤。玛莉紧紧抱住了伊格鲁,伊格鲁也全裸了。玛莉和伊格鲁的嘴唇贴在了一起,伊格鲁激动不已。

“我爱你,伊格鲁。”玛莉伸出手,她在喘息。

伊格鲁颤抖的手,放在了玛莉丰满的臀部。

毛皮的睡袋松软地裹着搂抱在一起的玛莉和伊格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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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过育空河的时间是在六月三十日。

他们将收集起来的漂流木头绑在一起,制成临时的筏子,渡了河。

到目前为止,军队的水上侦察机共飞来八次。这可以让人感到安格斯·卡宾的执着。玛莉·氏家和伊格鲁还杀了两名军人。军队正在追踪一个正式杀人犯。虽然是伊格鲁杀的,但是,军队主张是玛莉杀的,或她使指杀的。

如果抓住她,就以反美活动罪,让她上军事法庭。也许不是卡宾少尉对玛莉执着的追踪,也许是军队对她的追踪。

伊格鲁不能怠慢。

渡过育空河,雷伊山脉横贯东西。印第安山脉,就在这山的西面。

伊格鲁避开平地,便步入了雷伊山脉。如果走平地,他们可以在河流、湖泊中捕到鱼。

河里栖息着鳟鱼,也能捕到别的鱼。但是他们不知道侦察机什么时侯飞来,担心被发现。进入雷伊山脉,就不会有这种担心了。

但是,仍有断粮的危险。山中没有野草莓。

然而,伊格鲁却选择了山脉。

玛莉没有提任何建议,她完全依赖伊格鲁。自从打到豪猪的那天晚上起,玛莉就成了伊格鲁的女人,主从关系在性交中消失,印的安人只有男女关系、保护者与被保护者的关系。

进入山脉后,已经过了两天了。烤的豪猪肉也被吃光了。没有野草莓,只有步枪和手枪。步枪的子弹也只剰七发了。

杀了两个当兵的,留下了两支短机关枪,但是,伊格鲁没有捡。那是以乱射,威吓为目的的枪,命中率很低,而且,有五点五公斤重,携带很不方便。

七发步枪子弹,和装在手枪里的六发子弹是救生物。

但是,伊格鲁心里是有打算的。再有一个月,就可以到达印第安山脉了。路上肯定会遇到猎物。万不得已的话,也可以下山,从七月中旬到下旬,大马哈鱼在回游。当然,由于季节,气候的变化,回游也可能拖到八月,有时也有提前的可能。这样,吃的就不会有问题。届时,体长七八十英寸的大鱼,在河面上翻起层层浪花。

然而,这需要等待。

伊格鲁有着天赋的使命。

他杀死了两名白人士兵,没有借助别人的力量,就将两人打死了。这使伊格鲁增加了自信。他讨嫌白人,与爱斯基摩人不同,他的民族是有尊严的,白人用枪使他们这些土著人成为如隶,强奸了所有的女人,对敢于反抗的男人,斩尽杀绝。如今,土著人就是如隶。虽然他们服从了,但是,很难压抑住反感。

他有一种一个人进行复仇的激情。

伊格鲁认为这是天赋予他的使命,没有它,他就不会在手持短机关枪的军人面前取胜。

这种力量,又使他们安全地越过了育空河。

四月至六月,育空河解冻了。融化的大冰河,呈现出惊心动魄的情景。首先,冰开始龟裂,水从裂缝中冒出,使周围发出轰鸣。喷出的水击碎了厚厚的冰。水上升,又下沉。

巨大的声响,震动着大地。这是最危险的时期。育空河在封冻时,很容易渡过,或者是冰全部溶化完毕,乘木筏也可以渡过。

不论怎么说,能安全渡过育空河,是靠一种运气。

随着变化的气候,水势浩瀚时的育空河,完全能够阻止人们渡河。

如果渡不过育空河,就有被追兵追上的危险。

总之,他们渡过了最大的难关。

剩下的就是要横跨雷伊山脉。只要解决了饥饿问题,跟踪的飞机是发现不了他们的,饥饿的问题总会解决的,也许幽魂狼会发现一些野生山羊等。但是,要得到它们并不容易,它们有着飞鸟般的跳跃力,有着攀登断崖绝壁的能力。然而,偶然总是有的,这就要看命运如何。

命运也许会让他们遇到更多的可惜的动物。

如果神要帮助他们,也许让他们遇到阿拉斯加最大的猎物篦鹿,如果能捕猎到体重七八百公斤的篦鹿,就等于他们成功了。

伊格鲁带着这些想法,进入了山脉。

难关重重,大地龟裂。

这是阿拉斯加特有的地层,阿拉斯加大地被永久的冻土所覆盖。表层土从十几英寸到数十英寸,最深处,达到一米数十英寸。到了夏天,表层土下面的冻土溶化,水渗入里边。

到了冬天,水冻成了冰,膨胀,发出巨大的声响,大地龟裂。这样,年百一年,便产生了V字型龟裂。

从高空往下看,都呈锯齿形。伊格鲁一边帮着玛莉,一边往上爬。伊格鲁对玛莉一往情深。除了猎物和玛莉以外他什么都不想。无论是睡觉,还是行进,玛莉总在他脑海里紊绕。玛莉一言不发,他紧紧地拥抱着她,她说“我爱你”。性交时,她呼唤着伊格鲁的名字,洁白的手指,抚摸着伊格鲁,伊格鲁对玛莉如痴如醉。

分别的时刻总要来到。这一点,他是知道的。玛莉所需要的,既不是伊格鲁,也不是幽魂狼。雇用伊格鲁的是氏家冲之介。伊格鲁知道这一切,他答应了。无论怎样也要将玛莉带到幽魂狼那里。幽魂狼如何营救氏家他是不知道的,也许伊格鲁的使命就到此结束了。

在这之后,还会再发生什么事,伊格鲁没去考虑。

伊格鲁注视着玛莉隆起的臀部,他知道那里的神秘莫测,和潜藏的无限快乐,知道那如玉的肌肤。

“怎么了,伊格鲁。”

玛莉回头看了看不愿走在前面的伊格鲁。

她在伊格鲁的双眸里看到了炽热。

“想要了,是吗?伊格鲁。”

玛莉脸上浮现出笑容。

其实根本没必要问。炽热使眼睛湿润了,玛莉担心太过度了。夜里,他们抱在一起入睡,这对伊格鲁来讲,是必不可少的。睡前,他一直到精疲力尽为止,醒来,他又提出要求。她知道他体内充满了青春的活力,他皮肤下燃烧着不熄的火焰。玛莉从不拒绝,有求必应。

但是,玛莉想应当有个限度。

有豪猪的烤肉时还可以。现在最后一块肉刚刚吃完,过度的性交,只能使伊格鲁的身体和精神失去均衡。没有食物的现在,体力的消耗会将伊格鲁送到危机之中。

但是,玛莉没有拒绝。

她脱去裤子,露出下半身,将丰满的身躯靠近伊格鲁,手扶在岩石上。

伊格鲁喜欢后背位。这象是阿沙巴斯卡族的习惯,他把手伸到前面,用粗糙的手指,爱抚着玛莉。

没过一会儿,玛莉便发出了声音。

如今,玛莉熟悉了伊格鲁身体的每个角落,伊格鲁也知道了玛莉的一切。他以极快的速度,由少年变成了男人。

伊格鲁的动作缓慢,在持续着。

玛莉什么也不想,她等待着被伊格鲁唤起的,响彻荒野的叫声。

她没有想氏家,想也没用。直到幽魂狼接受请求将他从收容所救出之前,那只能是无益的思慕。

她没有罪恶感。伊格鲁不拿任何报酬,从事着冒着生命危险的事,只是被氏家所雇而已,他就豁上了自己的性命。日本人、爱斯基摩人、印第安人相貌相近,有亲近感。伊格鲁很明确地说,他讨嫌白人,白人使他的民族遭奸污、虐杀,使他们沦为奴隶。但是,他表情认真地说,玛莉例外。

玛莉也喜欢伊格鲁。他有着白人没有的,浅黑色的机敏强悍的容貌。在他的怀里,会产生安稳感,感到满足。玛莉常常为之激动不已。她情不自禁地说:“我是你的。皮肤,一切的一切,伊格鲁,都是你的,你的女人,你一个人的女人。”

<er h3">4</h3>

进入雷伊山脉已经是第四天了。

伊格鲁和玛莉都已踉踉跄跄了。

昨天,只吃了点树果。

他们必须马上下山,到平原去。已经不是担心侦察机的时候了。到了平原就有野草莓,湖沼河以里还可以捕到鱼。

但是,现在他们已经筋疲力尽了。就连从这些险蜂下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是伊格鲁的年轻带来的失败。

来自没经验的乐观,缠住了两人的脚。

伊格鲁自己也承认是经验不足。如果作为阿沙巴斯卡族的青年,成长到今天,是不会发生这样的失误的。但是,伊格鲁从十三岁就进入了白人社会,一边打杂,一边学会了英语。虽然他是在做氏家冲之介的腹地向导工作,但是,他不完全是真正的向导,一半搬运行李的脚夫罢了。

伊格鲁信命。

他过度地贪恋玛莉的身体,未满二十岁的印第安青年,拥有了白种女人。不,年龄并不是问题。印第安人拥有白种女人,是作梦都想不到的事情。

伊格鲁被冲昏了头。

他一味地觉得,在雷伊山脉也会遇到猎物这种想法促使他没有离开山脉。

在豪猪的烤肉被吃光的那天,伊格鲁和玛莉尽管频繁性交,消耗了他们体力,但如果第二天捕到了猎物,还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但是,第二天却连一只老鼠都没遇到。

当天晚上,伊格鲁又提出要求,玛莉担心他们的前途而拒绝了。她提醒说,如果你体力耗尽的话,可怎么办呢,玛莉一定要拒绝他。伊格鲁愤怒了,他打了玛莉,玛莉只好屈从了。

完事后,伊格鲁道歉了。说明天一定要打一只什么给她看看。伊格鲁自己去寻找猎物了。到了傍晚,他悄然而归,手里没有一片肉、一颗果、一根草。玛莉安慰他,明天会遇到的。那天晚上,伊格魯没再提要求。他们抱在一起睡下了。伊袼鲁嘴上虽没说,却仍在想,他不停地抚弄着玛莉的身体。玛莉也只有由他的性子,她心里在祈祷着明天会遇到大猎物。

伊格鲁又来劲了。她感到了,他的男性征服了玛莉,她又准备答应了。

伊格鲁拭探着,慢慢地开始了,玛莉接受了。

尽管已经感到死亡的威胁,玛莉还是燃烧起。昨晚也是一样。被打之后,开放了身子,明知是在燃烧生命的火焰,还是情不自禁,她发出声音,屈身于伊格鲁,第五天一早,伊格鲁就出去寻找猎物。他刚走不久,就接连响起枪声,共七发。

一定是打到大的了。

玛莉这样想着,向枪响的方向跑去。伊格鲁呆呆地站在那儿,根本没有猎物的踪影,看到象傻子一样站在那儿的伊格鲁,她惊呆了。伊格鲁的脸上,清楚地印映着死亡的影子。

“你在打什么?”

“灰鼠,”他用嘟嘟哝哝的声音答道:“有十几只灰鼠从前面跑过……”

他用无力的手指了指草原。

“那就打了所有的子弹……?”

声音颤抖着。

“我想哪怕碰上一只也好。”

“是吗?”

玛莉沉默了。

伊格鲁又成了一个少年,不仅是表情,他的心也回了少年。他一下变小了。在一切都挺顺利的时侯,他曾是勇猛的。有着将玛莉按倒,让她隶属的精悍。

不断出现的挫折,使他的表情都带上了幼稚。他用步枪打灰鼠,即使命中,也全都得粉碎,不会有成片的肉留下,他连这一点都忘了。

“给我手枪。”伊格鲁的声音是沉郁的。

“不行,这枪不能给你。”

“给我,你是不会打猎的。”

“你更不会。”

如果枪里的六颗子弹用光的话,我们就全完了。

“找挨揍啊!”

伊格鲁目光呆滞。

“好吧!我们必死无疑了,在这雷伊山,你和我就死在这儿了。拿走吧,打吧!”

玛莉将手枪递了过去,她跑回去,钻进了睡袋。

伊格鲁没有回来,他在考虑下山的办法。一天一天地拖,盘算着明天总会遇到猎物,结果,三天时间都白费了。夜里他们就在死神的影子下性交。

疲劳和饥饿使脚在发抖。下山的路上有许多难关,越过一些难关到山下去已经不可能了。伊格鲁知道玛莉在祈祷,哪怕带回去一只灰鼠也好。她明知道是不会灵验的,但是,他仍在祈祷。对着灰鼠,用大口径步枪乱射,这说明他脑子有些错乱。

运气没了。

运气一没,在伊格鲁身上就不会再出现奇迹了,象是被剥掉了假面具一样,对于从大人一下子倒退到少年的伊格鲁,已经没有什么应该期待的东西了。

玛莉回想着上山时经过的难关。

即使是下山,在这种环境下,也需要几天的时间。他们如同攀登绝壁一样上来了。在阿拉斯加,有些山人可以攀登,有些山人就根本别想上去。如果找到较平缓的地方,还有些希望,但是,当前这个状态,怎么能有可能找到平缓的路呢。

她想到了每天消耗生命的性交。到了傍晚,伊格鲁拖着沉重的步子回来了。夜里,他钻进了自已的睡袋,彼此相对无言。

第二天早晨,伊格鲁默不作声地开始了出发的准备。

“去哪儿?”

“走!这一带没有猎物。能走多远走多远,你也准备吧!”

“好!”

玛莉也开始准备。

她知道必须走,但是,能走到哪儿呢?

伊格鲁只背上自已的行装。

“我好象就是为你添麻烦的。”

在这之前,伊格鲁背着大多数行李。

从他那摔摔打打的动作中,就可以看出那冰冷的宣言。

伊格鲁什么也没说,呆滞的目光只瞥了一下玛莉,默默地走了。

玛莉踉踉跄跄地追在伊格鲁后面。她克制着悲哀。伊格鲁十八岁,玛莉二十八岁。玛莉为比她小十岁的印第安青年而献身,她成为了他的女人,她不从时,他还打了她。

如今,她要被甩掉了。

玛莉心力交瘁,她的手枪也被抢走了。如果她被丢在这里,则必死无疑。她扶着树干,慢慢地走着。

一小时之后,他们逐渐拉开了矩离。

玛莉没有力气追上去,背上的行李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她一瘸一拐地向前走着。等一下的请求已经到了她的嘴边,又被咽了下去。她觉得伊格鲁的后背上有着冰冷的目光,盯着玛莉,要抛弃她。

玛莉很清楚伊格鲁的想法,他想自己逃生。如果带着个拖后腿的累赘的话,两个人谁也活不了。他们之间没有那份情意。对氏家的情义他也尽到了,他使这个跟他没什么关系的白女人成了他的,让她象奴隶一样听他摆布,即使是在大白天,也让她脱下裤子,随意玩弄。但是,这些还不至于去用自己的性命来报偿。

玛莉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她把身体靠在旁边的树干上,她不再想伊格鲁了。她的头贴在树干上,眼睛也闭上了,在这人迹罕见的阿拉斯加腹地,有谁来呢?时而徘徊的,只有狼群和灰熊。

玛莉睁开眼睛,后背直冒冷汗。

在熊类中是狂暴的一种,海岸附近称之为棕熊,内陆部称为灰熊。这种熊,个头很大,站起来有二米七、八,体重有七,八百公斤。

育空河周围,是最为狂暴的灰熊的栖息地。

包括人在内,它什么都吃。草莓、大马哈鱼、腐肉,见什么吃什么。

在野草莓结果,大马哈鱼回游的现在,是灰熊活动最频繁的时候。

然而,玛莉又闭上了眼睛。

她无计可施,连动弹的力气和体力都没有了。如果还有一点力气的话,她就是爬,也要跟上伊格鲁。她朦朦胧胧地感到,必死无疑了。也许会有狼群,狼是阿拉斯加大陆的狩猎之王。母狼体重有六十公斤,可怕的狼群,在整个阿拉斯加横冲直撞。人们都这么说,只要没得狂犬病,狗科动物是不袭击人的。但是,这也说不准。见到了奄奄一息的人,它能够轻易放过吗?如果是条饥饿的狼,那就更够受的。一口就能将玛莉的身体斯裂。

——迷惘的大陆,玛莉昏昏沉沉地想。

听说这里有六十五头篦鹿。此外,还栖息着大量的野生动物。从七月到八月,育空河里回游的马哈鱼在水面上翻腾。这不仅仅是在大河——育空河出现的现象,凡是能称得上河川的都是银鳞闪动。

海岸上到处是海兽。

数百万只水鸟,覆盖在育空河河口。

阿拉斯加指的是广阔无边的大陆,也有伟大的土地,居住的人口的意思。

住在阿拉斯加的白人只有四万七千四百余人。

土著人有二万九千余人。

有色人种有六百八十多人。

这不是饥饿的大陆,是拥有大量动物,充满光明的大陆。但是,从现实来看,这是个迷茫的大陆。如今,玛莉眼看就要被饿死了。印第安人伊格鲁,也是如此。不仅仅是伊格鲁,这一年狩猎情况都不佳,印第安村落相继出现被饿死的人。

玛莉和伊格鲁踏入腹地的二十天里,没有遇到任何猎物,只能以野草莓充饥。就在关键时候,绝处逢生,捕获了两只豪猪。

这就是他们猎到的全部。

这种现象不仅仅是发生在人的身上,阿拉斯加大陆的狩猎之王的狼群,也是一样。只因为他们是纯食肉类,所以,才面对着死亡的威胁。就连以时速四十五公里,连续奔跑两小时的具有惊人能力的狼群,也是如此。

玛莉被死的阴影所笼罩,一动不动。

如果在她旁边有饥饿的狼群的话,她将被撕裂。

如果遇到灰熊的话,一爪子就会将她打得粉碎。

收容所里的血迹斑斑的氏家在她的脑海中掠过,似乎是遥远的记忆。

在她迷糊的记忆中,还有安格斯·卡宾少尉。伊格鲁这两个男人,她受过卡宾的恣意凌辱,她对伊格鲁喊过“我是你的女人”贡献给印第安少年的她那洁白裸露的身子,煽起了仆犯主的火焰,在她遥远的记忆中,还有被从后面凌辱时感到的喜悦。

她觉得迷惘。

树叶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玛莉虽然没想听,那声音却自然而然地传到她耳朵里。

微风中象是混杂着脚步声。伊格鲁走后,已经有一个小时了,玛莉双手捂着脸。

她不想看到要袭击她的对方,她双眼紧闭,重重的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

脚步声在她身边停住了。

玛莉的胳膊被抓住了。

“是我不好,玛莉。”

将她扶起来的是伊格鲁。

“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爱你,你,是我的女人,我不能抛弃你。”

伊格鲁将玛莉的行李扛在肩上。

“不久,我们就会捕到猎物,振作起来。”

“谢谢!”

伊格鲁挽着玛莉的手,向前走去。

到了傍晚,他们来到平缓的山坡处。

不高的灌木林,在草原上繁衍。

哪儿也见不到会跑的东西。

伊格鲁下决心,决不再抛弃玛莉。他拉着行走艰难的玛莉的手。尖刻的表情,逐渐从他脸上消失了,呈现出一张温和的面孔。

似乎有动静。

伊格鲁蹦了起来。这声音可以说是相当大,象是怒涛压了过来。

“别动!”

伊格鲁用一只手,将玛莉按住。

灰褐色的的波涛,席卷过来。玛莉也明白了是大兔群,数量多得惊人。象是在大迁徙。空中,盘旋着鹫、鹰等猛禽类。这是宽近一公里,长有数百米的大兔群。

让人感到大地在颤抖。

兔群朝着伊格鲁和玛莉的方向狂奔而来。

伊格鲁又检査了一下手枪子弹。

“千万打中。”

近似祈祷的声音。

伊格鲁的手枪,连响数下,巨大的兔群,已经来到他们眼前。伊格鲁将六发子掸打光后,抓起当拐棍的棒子,冲人巨大的兔群之中。

兔群对枪声和人没作出任何反应,它们疾速跑来,飞奔而去,大地在它们的脚下振颤。

玛莉被这惊心动魄的狂奔吓呆了。这是拥有数万只兔子的巨阵,怒涛远去了,骚动消失了。

“伊格鲁!”

玛莉叫道。

伊格鲁连射、再打。他将被打死的兔收集在一起。玛莉连滚带爬地跑过去,一数,共有九只。

伊格鲁的面颊、被阳光染红。

他又恢复了战士的形象。

玛莉一下扑到伊格鲁身上,两人就势倒在草原上,相互贪婪地吻着对方的嘴唇。

他们将九只兔子烤好,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说是傍晚,其实这只是时间的感觉。进入夏季,日照加长,淡淡的、柔和的奇妙的光明,一直延续到午夜十一点多钟。

每只兔子的身体,约有两公斤,是不可多得的食物。住在北极圈的印第安人,最普通的食物,就是兔肉。肉作为食用,毛皮被制成衣服。

伊格鲁将缚好的肉高高地挂在树枝上。

他们早已吃完了饭。

玛莉和伊格鲁脸上充满了喜悦。这九只兔子,如果他们省着吃,足够吃上十七八天的,那就再也不怕了。在此期间,也许会赶到印第安山脉。即使赶不到,也可以下山去捕鱼。到3月末,阿拉斯加所有的河,都有马哈鱼在回游。这是上帝赐给阿拉斯加最大的恩惠。马哈鱼在满月的夜晚,开始回游,七八十英寸的马哈鱼的肥肚子里,盛满了金黄的鱼子。

伊格鲁和玛莉坐在篝火旁,他们谈得很来劲。玛莉说着从书上读到的兔子的习性,这种雪蹄兔和某一种鼠,有种周期性的集体自杀行为,个体增加过多时,便用这种方式,进行保持种属的机能调节。荷尔蒙失去了平衡,它们便成群结队地开始这种集体自杀行为。

灰鼠的周期性集体自杀,是许多人都知道的,几十万、几百万的巨大集体,冲入海中,一起毙命。

雪蹄兔虽然不往湖里、海里冲,却开始大狂奔。本来兔子的都是小心翼翼的、由于它具有保护色,只要不动,就连它的最大天敌,大山猫都发现不了它,大山猫拱起来,吓唬兔子。兔于仍不动,无计可施的大山猫,只好趴下。兔子虽说是小心谨慎,却很好奇,便两只后腿站立,寻找消失的天敌。

大山猫便抓住这个机会,纵身一跃,将兔子抓住。

然而,狂奔是兔子失去本能的表现。它们只是向着死亡的奔跑。猛禽类,大山猫、狼、狐狸、貂、黄鼠狼、灰熊等所有的天敌,都会抓住这个死亡狂奔的机会,从中渔利。

大狂奔不久就完结了。

兔子也死得差不多了。

翌年,雪蹄兔象是在这个世上绝迹了一样很难发现它们的踪影。

大约每十年,就又重复一次这样的大狂奔。

这是为维持利属平衡的集体自杀。

伊格鲁被这种说法所震惊。他虽然听说过兔群大狂奔,却是第一次亲身遇到。他问,为什么为了维持就必须去死呢?

坐在篝火边的伊格鲁的双眸中,闪烁着光芒,玛莉也一样。

得到了充足的猎物的兴奋,使伊格鲁和玛莉的性欲上来了。

伊格鲁充满血丝的眼睛,映着火光,荡着妖气,盯着玛莉。

玛莉被这双眼睛吸住了,从她女人的心中升腾出一种东西,一种无尽的喜悦。伊格鲁又从一名少年,变成一个男人,一个充满了力气的男人。玛莉凑到他身旁,让伊格鲁站了起来她跪在他前面。

让他露出了下半身,将雪白的手指,伸向他的下半身,她抬头看着伊格鲁。

“我决不再离开你,谁也别想得到你,包括你丈夫氏家。”

“就这样。”

玛莉点头答应,用脸贴着他的下身。

此时,这话是真实的。这里没有氏家,没有别人,只有她和印第安少年两个人,被困在这茫茫的大陆上。将自已献给他,还可以从中得到充分的快感。伊格鲁象发狂一样的和她做爱,不分白天黑夜,走着走着就被剥光了衣服,被按在地上,后背位总是使玛莉叫出声来。有时,他让她抱住树木……

她无法抵抗。

“你是我的。”

伊格鲁低头看着玛莉。

“我们不去幽魂狼那儿了,我和你两个人在这儿建个家,就住在这儿。”

伊格鲁是这样想的。

他第一次抱住玛莉的时候,就源起了这样的念头。

在整个菲尔班克思,也找不到象玛莉这么漂亮的女人。她严然成了自己的奴隶,他知道她也喜欢他,她也不讨嫌伊格鲁。她爱抚他整个身体,在流水汩汩的小溪边,她为他洗身子,他只站在那儿就行了。

决不再让她回到氏家那儿,这种想法日渐强烈。建房费不了多大事,就住在河边。贮藏起够一年食用的马哈鱼,玛莉将野草莓等加工贮存起来,以备食用。再弄把枪狩猎,就可以活下去了。

这种想法,压得伊格鲁透不过气来。

他不能失去玛莉。

失去了玛莉,就如同死了一样。

玛莉用舌头舔着,用嘴吸着。伊格鲁抓住她的金发,洁白的脸、洁白的皮肤、金发。她的鼻梁上有一种自己的种族所没有的高雅气质。伊格鲁下决心了。

他不再朝印第安山脉走了。

从明天起,开始找他们长住之地。

伊格鲁让玛莉趴在地上。

玛莉被他点燃了,发生了大叫。她决心成为伊格鲁的女人。她没有想其它事情的余地,她摇着弄乱的头发,高声大叫。

玛莉注视着黎明的天空。

旁边睡着伊格鲁。

玛莉被伊格鲁抱在胸前。他的手,在玛莉的腰上。他们都全裸着。

伊格鲁发出鼾声。

玛莉陷入沉思。睡前,伊格鲁谈了要和玛莉共同生活的想法,断言不去印第安山脉了,他说决不放弃她。

玛莉答应道:“行!”拒绝是无益的,没有伊格鲁当向导,是找不到幽魂狼的。伊格鲁拒绝带路,只有在他平静下来时,再说取他,她在想采取什么样的办法。

昨天晚上,他们如痴如醉,死里逃生的喜悦在他们身“荡漾”。彼此交换着炽热的目光,就象是动物一样的目光。他们得到了生的保障,赶走了饥饿,剩下的只有纵情交欢。

玛莉想不会有比这更狂烈的结合了,不在于性交本身,而是男女互相要求的心情的狂热,从两个人的眼里,只能看到这种激情。

伊格鲁宣称,决不把她交给她丈夫。

怎么都行,玛莉疯狂的摇着头,答应着,根本就没有氏家介入的余地。

现在她醒了。

她抚摸着伊格鲁的头发,说:

“喂,伊格鲁,醒醒吧!”

“你听着。我们还是要找到幽魂狼。我爱你,真的。但是,我丈夫是中了卡宾的奸计,被关在收容所里,正受虐待。如果丢下他不管的话,他就会被杀害,的确,我的责任把他救出来。这是我的请求,你明白吗?我,已经是你的女人了,今后也一样,一直到救出我丈夫为止……”

“这和我们谈妥的是不同的。”

伊格鲁提高了噪门儿,说。

“所以,我才求你。”

“不,决不,我让你遵守许诺。”

伊格鲁生气了,他抓住玛莉。

“别这么说。”

“你,是我的女人。你什么都不用说,这一点谁也动摇不了,这虽对不住你丈夫氏家,但是,我就这么决定了。印第安山脉我是不去了,离了你丈夫吧?”

“……”

玛莉沉默了。

伊格鲁的口气更加强硬。

伊格鲁的手,朝她的两腿中间伸过来。玛莉紧紧夹起两条腿,但是,马上又松开了。如果她拒绝,就要挨打,她不知道,即使挨打,也坚决拒绝,最后,以给他身子为条件,让他领自己去印地安山脉,这种做法对不对。

伊格鲁扑了上来。

给他的太多了,悔恨袭扰了玛莉。献出身子是可以的。荒野里,只有一男一女两个人,性欲是需要处理的。然而,不应当破坏了主从关系。我不应当侍奉他,而应当让他奉侍我。她悔恨自己过于宠着这个少年。他说什么自己就干什么。而且,自己主动跪在那儿,奉侍他,她喊着,我是你的女人,并起誓发愿。

伊格鲁,开始动作。

玛莉处于一种放心的状态中。

年龄的差异之墙,设下了路障。伊格鲁被冲昏了头,不知道怎么停下来,只有少年的怒气支配着他。

“你是我的女人,再发誓一次。”

他下着命令。

玛莉没有作出回答,带着无言的思绪的眼睛,转向伊格鲁。

“你不发誓,我可要打了。”

伊格鲁生气了。

他说出了更让人害怕的话。

“就是被人杀了,我也决不把你,……”

他想说,让给别人,却又咽了回去。

伊格鲁嗅到了滚滚而来的气流,象是兽毛被烧了一样。还能听到细细的枯枝折断的声音,就在近旁了。

“树,快上树。”

伊格鲁叫着从睡袋中爬出来,他一把抄起猎枪,就在这同时,响起了一声怒号。一只巨大的灰熊站在眼前,它肩上的肉疙瘩,高高地隆起着。这是一只金褐色的灰熊。

伊格鲁大叫一声。声音未落,那灰熊已抬起两只前爪,向这边扑过来。玛莉刚刚爬出睡袋,如果伊格鲁逃了,那么,玛莉必然会挨上一熊掌,这一掌的力量,完全可以打掉玛莉的头。

伊格鲁看玛莉洁白的身子正跑向大树。

此时,伊格鲁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灰熊的大爪子,朝伊格鲁打下来。这时候,想跑也晚了,即使你竭尽全力逃命,也甭想逃出灰熊的掌心。

伊格鲁大叫一声,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喊的是什么,只见他双手握着打猎用刀,朝着灰熊砍过去。

玛莉的惨叫,撕裂了清晨澄明的大地。

灰熊的爪子打了下去,拿着刀、冲过去的伊格鲁的头,一下子四分五裂,长长的弯曲着的利爪,就象切西瓜一样,将他的头砸得四分五裂。

只听到一声沉闷的声响,鲜血飞溅,染红了大地。

玛莉一边竭尽全力惨叫着,一边向树干上爬。灰熊又朝玛莉扑去,它一掌打在树干上,树在榣动。灰熊的凶恶的熊掌,差一点打在玛莉的屁股上,它的爪子,把树皮抓下来一块。

玛莉叫喊着,拼命地往上爬。

第二下又打在了树干上。

玛莉紧紧抓住树干,那一击就象一个巨大的铁块打在树上一样,发出很大的声响。树叶也随着沙沙作响,玛莉朝下一看,灰熊的熊掌,距玛莉的屁股只有五十英寸,玛莉的腿夹树干,哭叫着,抓住了上面的树枝。

她紧贴着树干,往向爬,皮肤多处出血。

然而,玛莉根本没注意到这些,只是一个劲儿地往上爬,灰熊发了狂,巨大的熊掌连续击打着树干。每打一次,树皮就被剥下一块。

玛莉死死抓住树干,她朝下看了看灰熊。灰熊凹下去的眼窝,对着玛莉。那是一只阴森可怕的小圆眼睛。

她听说小黑熊会上树,但是,巨大的灰熊不会。由于事态紧迫,玛莉爬上的只是一棵直径三四十英寸的树,每当熊掌打上去,树干都在摇动,树皮都要被它的爪子剥下一块。

如果这样继续下去的话,树必然会倒。它铁爪般的利爪,正把树皮一块块地抓下来。如果只剩一半的话,灰熊就会用它的身体把树顶倒。看来,灰熊正是想这么干。它低声的叫着打着,抓挠着。

说不定什么肘候,灰熊就会把树推倒。

在树顶上避难的玛莉,就象是在波浪上一样,颠簸着。

玛莉哭了,号啕大哭。这种状态不会持续多久,根本用不着期望会有谁来援助。

她看见了伊格鲁的无头的死尸,血溅了一地。伊格鲁发出的最后一声叫喊是:快跑!玛莉!伊格鲁这样喊着,冲向灰熊。敏捷的伊格鲁也许能够逃脱,但是,如果他逃了,玛莉的脑袋就会被打碎。伊格鲁为了让玛莉逃走,才不顾一切,向死亡冲去。

玛莉仍在大哭。

灰熊并没有罢手的迹象,不仅如此,而且越来越怒,越来越狂。树皮落了满地。树摇晃得更厉害了。灰熊的叫声,也越来越高。

玛莉闭上眼睛,手脚紧紧贴在树干上。

树就要倒了。那样,玛莉就要被抛出去,灰熊的恶爪就会打在她脸上,她就会被吃掉,哭也没用。但是,如此可怕,她只有哭。

灰熊仍不肯住手。

树干摇晃的幅度加大。

玛莉的声音小了,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她还能坚持多一会儿呢?她的神经就要断了。

灰熊大吼一声,吼声震耳欲聋。

玛莉感到死到临头了,她紧闭双眼。

不知什么时候,树不摇了。

玛莉睁开眼一看,灰熊站在那里,大叫。在它的左右两边有两只灰色的动物。虽然很短但是,还是花了点时间,她才辨别出是两只狼。因为狼不可能向灰熊发起进攻,连阿拉斯加狩猎之王的狼,也不会袭击灰熊的。体重达七八百公斤的灰熊,是不把狼放在眼里的。地上的猛兽中,除了熊以外,就要数灰熊个头最大了,它所向无敌,听说狼也是敬而远之,从不靠近它。

然而,这两只狼,却向灰熊挑战了。

玛莉不解,她想如果是狼群的话,也许有可能,那样,狼和熊会打个平手。熊的速度不如狼,狼不会让熊打得很重,最后,双方都退下阵去。如果狼结成群,败下阵来的可能是熊。

然而,发出挑战的只有两只狼。

实在让人费解。

灰熊在打转,狼也跟着转,两只狼处于明显的攻击状态。它们露出了白牙,从鼻子到额头充满了险恶的纸纹,在嚎叫着。

发了狂的灰熊向其中一只狼扑去。

另一只狼咬住了灰熊的后腿,灰熊叫着,又向这一只扑来。另一只抓住这个机会,又扑上来,嚎叫着。

两只狼满脸是血,是咬撕灰熊时,溅上的血。灰熊又站了起来,似乎知道进攻是无益的。它扑向一只,另一只狼便立即扑上来。如果它站起来,狼就不容易朝它进攻。它一熊掌就能解决战斗。

两只狼改变了战术,它们把灰熊夹在中间,慢慢地转。

狼嚎仍然振荡着大地,灰熊动弹不得,它一会儿防左,一会儿防右。跟着狼打转转是危险的,只要出现一点空隙,狼就能得手。

玛莉睁大眼睛,注视着这一切。

她不知道这两只狼的用意,也许是为了解救玛莉,才对熊进行挑战的。或许这只熊和两条狼,有难解的恩怨,也许因为它们的领地重合在一起,它们才结下了怨恨。

或者是灰熊吃了它们的下狼仔。

玛莉忘记了叫喊。

熊狼的战斗仍在继续。

瞬间,一只狼捉住了熊的空隙,这是那只大一点的狼。它高高跳起,从熊的背后,将牙深深地咬进熊的脖子,灰熊前爪着地,发出咆哮。狼被扔出几米远,灰熊扑了上去。等在一边的另一只狼,猛扑上去,咬住了灰熊的后腿。

熊又转回身来。

狼又重新在它周围打转。

玛莉想,也许能得救。很明显,两只狼在轮番进攻,它们配合密切,生死与共。它们把生命贿上了。这一点,在它们震憾大地的怒号中,在它们抓住空隙的一跳中,充分地表现出来。

也许是随便挑逗挑逗。

灰熊的脖子和脚两处被咬裂,流出血来凶猛无比的灰熊,面对这个支配着阿拉斯加的狩猎之王,显得很被动。狼左蹦右跳,熊怎么也够不着。长时间的战斗,对灰熊是不利的。

灰熊力气虽大。但是,没有什么动物比狼更有耐久的体力。

玛莉想,灰熊会退却的。

如果灰熊退却了玛莉便拿着烤肉,赶紧离开这里。

走出雷伊山脉,下到平原,再朝西走,顾不上侦察机了。印第安山脉在雷伊山脉的西面只有一个人去了。

只是不知道击退了灰熊之后,两只狼会怎样?她感到不安。那狼也许是为了抢夺玛莉这个猎物,才展开了争夺战,或者狼是为烤肉而来。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只能将烤肉丢给狼。

玛莉只能相信,犬科动物不袭击人这种说法。

但是,玛莉的期待,似乎很难得到兑现。

灰熊并没有收兵之意,三处被狼咬,使它更加凶暴。在它的动作中可以看到要将狼置于死地的意图。灰熊也改变了作战方式,开始有意识放慢动作,暴露出空隙。它站立起来,放下两只前爪,它不顾两只狼的迷惑战术。

玛莉知道,灰熊用的是让对方咬住肉,它便断其骨的战术。听说灰熊有一种天生狡猾的蛮劲儿。

玛莉脸上刚刚恢复的一点血色又消失了。

她担心狼会逃走。

两只狼如果走了,那就全完了。

她的全身都在颤抖,牙齿也在响。

又有一个在动的东西进入了玛莉的眼帘。

既不是灰熊,也不是狼,疏林中,走来一个人。玛莉想叫,然而,下巴在抖,牙在打架发不出声来。这是个男人,拿着枪,看清后,她反而更发不出声来,她抱着树干的手脚,也抖个不止。

男人的皮帽子,戴得很低。

他漫不经心地来到灰熊和两只狼旁边。

站住了,他看了看伊格鲁的死尸,把视线转向那熊。

“你是活够了。”

幽魂狼用日语,对灰熊喊道。

灰熊看到了幽魂狼。因为它只顾和两只狼撕打了,没注意站在旁边的人,灰熊大吼一声。

他手中的枪,慢慢地移动着。

他根本没瞄,只是将手贴在腰间,便直对熊的心脏扣动了板机。与熊的身体相比它的脑袋很小,如果瞄它的头,是危险的。

幽魂狼射出的子弹,直奔吼叫着扑过来的灰熊的心脏。

灰熊巨大的身体“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两只狼停止了嚎叫。

幽魂狼沿着被灰熊抓挠过的树向上看着。

“你能下来吗?”

幽魂狼用英语讯问着。

玛莉又发出了哭声。

哭声撕裂了森林。

<er h3">5</h3>

冲田刚史冲进达那那收容所的黑暗之中。

此时已是深更半夜。

冲田接近收容所内的一栋房。

这里是监禁氏家冲之介的小单间。

“你醒着吗?氏家,我是冲田。”

“我醒着。”

氏家低声回答。

“计划已定好!”

小屋上着锁,不仅如此,除了披拉出去拷问以外,氏家总是被锁在柱子上,戴上脚镣。大小便都在小屋里角落中的铁罐里,满了之后就在哨兵的监视下,自己去倒。

被收容的日裔的伙食费,每天约四十五美分。不过氏家只能得到其中的一半。

他患了营养失调症。

“这是吃的东西,你先吃点。”

冲田把食物从铁窗中递进去。

“这是从伙伴那里收集到的。”

氏家拖着锁链,来到窗边。

“这怎么行呢?大家也都饿着呢?……”

“别说这个了。再这样下去,你就没命了,这不是客气的时候。勘査僻壤的专家是你,如果没有你挑头,就不可能横跨阿拉斯加大陆,计划的成功与否,完全靠你了。”

冲田的声音虽低,但是却很有力。

“我懂。”

“弟兄们的不满就要爆发了,我尽全力不让他们爆发,没有计划,不作准备,蜂拥而起只能遭到镇压。但是,秋天就要到了。白令海峡,结冻到四月初。如果在三月初过去的话,很容易登上属俄国领土的邱柯多半岛。今天是六月二十五日,如果在这个月逃走,到明年三月为止,还有九个月时间,这完全可以横跨阿拉斯加大陆。”他声音很低。

氏家也不作回答,默默地吃着塞进来的食物。

“说服那个最右翼的北罔真树可真不容易,他决心让他的妻子路子和他同路,不仅是北罔,包括你在内,这里共收容了二百零二人,其中有三十二人将参加越狱的横跨阿拉斯加购计划,昨天晚上,大家都在盟愿书上按了血手印。在这三十二人中,有九对夫妇。就是说,有男性二十三人,女性九人。最后,就这么定了。”

“女的……”

“的确,女人是麻烦。我也尽了最大努力说服她们留下。但是,那是无用的,这里是地狱。卡宾这个混蛋,是个积端的偏见狂。就连每天四十五美分的食费,他都不愿出,残羹剩饭,还不如猪食。出现病人,也不叫医生,认为日本人就应该死。大家都下了决心,反正也是被虐杀,不如闯一下,很难让她们改变主意。”

“是这样!”

氏家把铝盘倒过来。

“就这么定了,七月一日凌晨三时。”

“……”

“加上卡宾在内,看守共六人,咱们来个突然袭击,杀死他们,夺下武器,然后逃走。”

“……”

“喂,怎么啦?”

“我赞成脱逃。但是,日期能不能等等再定。”

“为什么?不是决定了吗?”

“希望能够过几天再定日期,否则,我就无法参加,这是有理由的。一个重要的理由,要再等二十天或者一个月,九个月少一个月,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这理由对我都不能说吗?”

“是的,但是,希望你明白,这是使这次逃脱能得以成功的理由,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如何照顾剩下的老人和女孩。”

“……”

“冲田君,希望你能同意推迟一下原定日期。”

“好吧!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我回去和大家说,最后,把结果吿诉你。”

冲田低声音,说完就离开了窗子。

氏家在铁窗里,目送消失在黑暗中的冲田。

夜空中的星星,象是撒开了闪光的颗粒。

横跨阿拉斯加。

他轻轻地嘟哝着。

氏家想,这是个壮举。从达那那出发,在地图上,量直线,约一千三百公里。实际的距离是它的七八倍。路上还有沼泽地带,再加上山脉重重,高耸直立,还有阿拉斯加特有的大地的龟裂。有连鸟都不过去的喷烟峡谷。V字型的深深的龟裂。锥形的奇怪的隆起山。

这是一件让人难以想象的困难事。

如果是在严冬,只要有狗,套上狗爬犁,越过湖沼是容易的。夏天想渡过密集的大面积的湖沼,几乎是不可能的。

如果是两三个人,总还能对付过去。

很有可能会有追兵。

食粮也总会有办法。

但是,逃亡的队伍增大到三十二人人,还有九名女人。

氏家想,一定会全部死亡。这将成为一次为了死亡的逃脱。这是不可避免的。包括九名女人在内的三十二个人,采取什么措施,才能完成横跨人迹罕至的阿拉斯加呢?

只能说是一次愚蠢的壮举。

的确,白令海到四月为止,一直是结冻的,走也能走过去。过去就是俄国的领土。就能踏上邱柯多半岛,沿着高加索山脉南下,就可以到达卡姆加茨克半岛,再沿着撗跨卡姆加茨克半岛的史列颠山脉南下,到达千岛列岛的北端。

在地图上的计算是这样的。

但是,从越过白令海峡到达俄国领土算起,到千岛列岛的北端,约三千公里。

近似氏家看见的星星的距离。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计划被打乱了。

这种想法,以叹气的形式表现出来。

开始,他只是和冲田两人逃脱的计划,提出计划的是冲田。冲田说,逃出去,横跨阿拉斯加,渡过冰冻的白令海峡,进入俄国领土,再南下,就能到千岛列岛。

氏家被这一提案惊呆了。

他不了解冲田的过去,大约是在一年前,他从美国本土,来到阿拉斯加。在菲尔班克斯开了一家洗衣店,氏家三十三岁,看上去冲田也是这个年龄。

他是个骨格强壮的男人。他的言行中,渗透着机敏、精悍。氏家觉得,他不是个普普通通的洗衣服的。由于都是日本人,所以在被收容到这里之前,他们有过一些交往。但是,对他的过去,氏家则一无所知。

他拿出横跨阿拉斯加,穿过俄国领土邱柯多半岛及卡彻加茨克半岛的想法时,氏家便嗅到了一点冲田内心隐藏的秘密。

他是个能够若无其事地议论,提出别人难以想象的事情的人。

氏家当时回答说,考虑一下再答复你。

氏家另有计划,他知道妻子会在伊格鲁的带领下,去了阿拉斯加腹地。

去请幽魂狼出来帮助。

如果玛莉会和伊格鲁能找到幽魂狼,戒能十有八九会来帮助。氏家确信这一点。这并不是因为他也是日本人,戒能是个不能容忍哪个人、哪个部落被虐待的男人。他把他的大半生,都倾注在和白人斗争上面。可以说戒能的生涯,就是同那些凌辱、虐杀、奴役爱斯基摩人和印第安人的白人强盗团进行战斗的一生。

如果戒能兵马能够答应,氏家就能得救。只要氏家能得救,氏家将杀死凌辱他妻子的安格斯·卡宾少尉。无论采取什么办法,也要将卡宾杀死。对卡宾的仇恨,已经溶进他的血肉之中。为了夺走妻子玛莉,卡宾将无线电收发报机,藏在氏家屋里,然后,以反美活动嫌疑犯之名,将他关进收容所。

卡宾一边打着氏家一边叙述着凌辱妻子的情景。

杀了安格斯·卡宾少尉。然后,去戒能兵马家避难,让玛莉回美国本土,在白人社会里没人知道戒能兵马。而且,一旦戒能兵马采取行动,必然是迅速果断的。谁也不会知道是我干的。谁也不会发现,在雷伊山脉西面的印第安山脉的戒能的家。

在那里,可以观察动静。

然后会怎样呢?氏家没有去想。

杀了卡宾,自己也许不会活着回来。

战争的归结也不得而知。

根本就没有一个可供判断的基准。

所有的事情都是混出的。

就在这时,冲田提出了横跨阿拉斯加的方案,氏家跟他约好,要考虑考虑。

简直是个荒唐的计划,但是,氏家还是接受了。

氏家对阿拉斯加的大自然是熟悉的。他觉得他和冲田两个人,回日本并不是不可能的。从收容所逃出来,杀了所长卡宾少尉,阿拉斯加就不是氏家住的地方了。

他觉得应当回日本。

战局的去向不定?日军的猛烈攻势,使美国颤抖。珍珠港之后,日军全线击溃联合军,阿拉斯加也是日军的目标。也开始对阿辽沙列岛的海军基地进行了空袭。在基思克岛登陆,在阿茨岛登陆,进攻速度之快,令人膛目结舌。

氏家虽得到美国的公民权,却仍爱着祖国。他虽然具有自由的想法,但是,美国对日裔的迫害行为给他的这种想法罩了一层阴影。

他和地约好,与他同行。

但是,没几天,又出现了难题。

北冈真树提出了完全相同的计划,北冈想杀了收容所的警卫人员之后逃走,横跨阿拉斯加,越过冰冻的白令海峡,如果这样在收容所呆下去,过不多久,老人、孩子、全体人员就将全被杀死或营养失调而死。

北冈说他正在招集人。

和美国市民中流传的流言蜚语一样,收容所的流言蜚语也日渐严重。

冲田慌了。

不制止北冈,秘密就有败露的危险,那样的话,逃跑就没希望了。

结果,脱逃的队伍,增至三十二人。

冲田没办法。

住在单间的氏家更无计可施。

他们以毁灭为前提,进行逃亡。

三十二个人,宁愿死在荒野也在所不辞,彼此歃血为盟,与其在犯人或奴隶一样的状态下等死,不如选择自由的死。

冲田和氏家只好认了。

但是,还有一个重大问题。

如何安排没有参加到他们队伍中的老人、妇女和孩子。

将看守全杀了以后一跑,等待留下的人的,只能是报复。三十二人要逃跑的计划,这些人不可能不知道,知而不报必将被追究责任,更会惨遭虐待。这正是氏家所担心的。他不想定在七月一日,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他从卡宾那儿听说,妻子玛莉和印第安青年向印第安山脉进发是在六月十五日,女人走这段路,到戒能兵马家需要二十天,氏家推算大约那是七月五日前后,戒能兵马动身来收容所需要一半的时间,就是说七月二十日前后。

如果不出现什么问题的话。

玛莉也可能途中生病。

此外,还会出现各种障碍,尽管有印第安人伊格鲁带路。

尽管如此,氏家仍打算等一个月。

如果戒能袭击了收容所,就不会给剩下的人带来麻烦。因为是从外部的进攻,日裔借此机会逃了,没逃的是顺从的。

七月份如果仍不来救援,那时,就只好下决心了。

也许玛莉和伊格鲁遇到了什么事儿。

也许戒能兵马出远门了。

玛莉!

氏家发出低沉的声音。

他的脑海里,出现了她被卡宾凌辱的情景。为了不让我杀了你,玛莉跪在了我面前,解开了我裤子的扣了,拿出我的家伙,含在嘴里,她高兴地接受了,怎么样?黄猴子,玛莉任我玩弄,她趴在地上,她哭泣着……

卡宾的声音,刻在他心里。

氏家望着星星,一动不动。

<er h3">6</h3>

达那那收容所在育空河北侧。

戒能兵马藏在黑喑之中。

旁边有两只阿拉斯加狼。

公的是马之托,雌是叫希尔。

狼的旁边,潜伏着玛莉·氏家。

达那那收容所,被好几层铁丝网所包围。出入口仅有一处,卫兵交替,二十四小时轮流执勤。

可以看到门灯发着微弱的光,这是在广袤的沙漠上建起的收容所。

七月二十二日,是玛莉被幽魂狼救下的第十七天。

当时,正赶上幽魂狼去育空河上游的一个村子后往回返,听了玛莉的话,幽魂狼马上行动,速度之快,令玛莉瞠目。

他留下马云托和希尔保护玛莉,并把手枪给了她。

六天后,他回来了,立即朝达那那进发。

他是个沉默不言的男人,不说没用的话,但是也并不是不爱理人。只要玛莉说话,他肯定回答。玛莉的笑容就没消失过。玛莉觉得,他是个不可思议的人。听说已有六十岁左右了,他根本不象这个年龄的人,个子虽小,动作却象他带的狼一样灵敏。

两三天的旅行,玛莉被幽魂狼迷住了。她感到了巨大的安全感,从未感到不安。她和被熊打死的伊格鲁的行程,始终伴随着恐惧。和幽魂狼在一起,这种恐惧就完全消失了,她感到自己是被父亲牵着手的小姑娘。伊格鲁总是迷路,常常是左转右转地找不到目的地,总是遇到障碍。幽魂狼从不那样。

他具有独特的嗅觉。在幽魂狼面前,路,似乎是自动拓开。在他前面,没有迷惘的荒野,两只狼的轻巧步伐和他的脚步融合在一起,你看到这一切,就如置身于梦境。

她问,这狼是怎么驯服的,幽魂狼只是笑笑。公的马云托,个大,好象有七十公斤,雌的也有六十公斤重,幽魂狼用日语可以随心所欲地指挥马云托和希尔,玛莉知道是日语,氏家曾教过玛莉日语基础,尽管只是那么一点点。

整整六天,马云托和希尔保护着玛莉。

令人难以置信。她想,两只狼一定会去追幽魂狼,它们怎么会保护第一次遇到的人呢?玛莉恳求幽魂狼带她走,仅仅是一只手枪,让她放心不下,灰熊的恐怖,仍笼罩着她。

幽魂狼说,别怕!

要争分夺秒救出氏家。

他走了。

它们却没走,幽魂狼一走,它们便趴在玛莉身边。细长的敏锐的眼睛,尽管有一种对犬科动物的亲近感,玛莉却没敢把手伸出来。

她伸出手,是在第二天。

她虽然心里有一种黑云一样的不安,但是马云托和希尔却没有离她而去的意思,雌的希尔去找食吃时,马云托便留下。玛莉拿出烤好的兔肉哏它,她颤颤惊惊地伸出手,马云托摇了摇它的大尾巴,慢慢地走近玛莉,吃下了玛莉手上的肉,说是吃,不如说是吞,并抬头看着玛莉,清澈的黄眼睛,玛莉悄悄伸出手马云托恬了她的手。

一瞬间,距离近了。

杰克·伦郭的小说之中,描写了人被狼群接二连三吃掉的场面。

玛莉认为,那本小说是胡说,几乎所有的研究者都下了结论,犬科动物不袭击人。患了狂犬病的犬科动物,对活物分辨不清,然而,这是疾病所致,狼袭击人,世界上还没发现。

玛莉还从氏家那儿,听到了可以证明这个理论的例子。狼中了圈套,猎人一接近,狼便发出吼声,求救,并摆着尾巴,其动作和狗完全一样,氏家是从印第安人那儿听来的。

尽管如此,土著人仍在捕杀阿拉斯加狼,白人把它们视如蛇蝎。

阿拉斯加狼被当成危险的,不可驯服的代表。

玛莉知道,这一切都来自偏见。

到了第三天,马云托和希尔都很自然地让玛莉摸它们。

它们执行着幽魂狼的命令,一动不动。

玛莉被解人语、执行命令的马云托和希尔所感动。同时,也涌起了对深信它们的幽魂狼的无限敬爱之情。这是同一种近似嫉妒的感情。

夜里,玛莉一进睡袋,马云托就趴在她枕边,找食归来的希尔也一样。玛莉抚摸着它们睡了,没有比这更好的护卫了。体重八百公斤的灰熊,恐怕也不敢靠近,她仍然忘不了灰熊的凶猛。

玛莉可以安眠了。

到了第六天幽魂狼回来了,他吿诉她,立即出发。马云托和希尔护卫玛莉,是理所应当的,幽魂狼一点也不怀疑,返回的幽魂狼,看玛莉时的脸上没有一丝不放心的表情。

在常人看来,这可以说是难以想象的,令人不镇的信赖。

玛莉想,救氏家也是如此。

没有幽魂狼干不成的事。

他一枪打倒了灰熊。还有补佐他的两条狼。

途中,玛莉想起了被灰熊打死的伊格鲁,伊格鲁是为了让玛莉先跑,才遭此厄运的。想到这儿,怜悯之心不禁涌起。她知道伊格鲁是多么倾心于她。为了保护自已的女人,他象战士那样死去。

但是,她觉得这也是件好事。灰熊若是不来袭击,也就遇到幽魂狼,那样,就要被伊格鲁硬拉走,成为伊格鲁的女人,和他过一辈子,也许死的是玛莉,人的生死,是无矩可循的。

伊格鲁和玛莉都是全裸的。

幽魂狼看到了。

但是,他什么都没问。

他和氏家有着亲密之交,这种交情,让他冒着生命危险,到收容所去救他。氏家的妻子玛莉踏上了求援的旅程。但是,她一边和给她带路的印第安少年做爱,一边向前挺进。虚实交织在起,对幽魂狼来说,这一定是件不愉快的事。本来,他可以轻蔑她。但是,幽魂狼却没有这种表情。

救出氏家后,幽魂狼会全盘托出吧!

玛莉在问自已,那时,自己该怎么办!答案是明确的。自己身体给了伊格鲁,这是事实。我不想隐瞒。她想在氏家知道之前就告诉他,求他谅解。当然其中也有性欲问题,所有这些混杂在一起,给她精神上以巨大的压力。希望他能理解。当时,除了投入伊格鲁的怀抱以外,她没别的办法。

“象是时间到了。”

黑暗中,幽魂狼小声说道。

“我该做些什么?”

“你和马云托、希尔留在这儿。”

“好,你多加小心。”

“我问你一件事……”

“你问吧!无论什么事,我都回答。”

“氏家会得救的。但是,为此,我要杀死毫不留情地警卫。这是我的作法。别说我,就连氏家也得被军队追踪。军队就是尽最大努力,也要抓住氏家。到时候,你不会有问题吗?”

“我和氏家一起行动。我是氏家的妻子,所以,我才去找你。”

“你们国家和日本国已经开始了战端。你和氏家的行动,能到怎么样的地步啊?”

“我已经考虑过了,丈夫重于国家。”

“你是否想到过死?”

“从菲阿班克斯出发时就想到了。”

“好!”

戒能兵马点了点头。

他站起身来。

他命令马云托和希尔护卫玛莉,自已跳入黑暗之中。朝着收容所的灯,慢慢挺进去杀人,这事已有十年没干了。虽然有些紧张,可是,并不太厉害。收容所的卫兵共十五名,都住在一个兵舍里,这是他事先得到的情报。必须把他们全部杀死。否则,他们用无线电一联络,追兵一到,谁也跑不掉。他对美国人并无敌意。既无活意,也无敬意。彼此也不是邻居,是完全无缘的一些人。日本也一样,他从未思念过故国,甚至连爱国心这个词,都没在他脑子里出现过。无缘的国家,无缘的人们。

戒能兵马总是独处。

他不认为他栖身的大地是美国的。

他没有国家的概念,有的只是他栖身的大地,只有阿拉斯加大陆的腹地。这就足够了,他不想为什么而活,残年也不多了,也不是珍惜残年的年龄了,他觉得活得够本儿了。

但是,朋友被抓了,是安格斯·卡宾这小子,为了把玛莉弄到手,把他朋友关到了收容所,还占有了玛莉,恣意凌辱,是个不可容忍的家伙。戒能兵马的愤慨,终于转到了个人身上,转到了虚害弱者的人身上。戒能知道有这种人存在,他是不能沉默的。让丈夫蒙罪,蹂躏人家妻子的事,不是人干的。

都杀掉,没别的办法。

他接近了收容所,是夜里两点。

戒能兵马站在门口。

门卫把枪放在桌子上,在打盹。戒能大摇大摆地敲碎了小窗的玻璃,被敲醒的门卫的额头上,一只狩猎短刀,风驰电掣般地刺了上去。

戒能破门而人,拔出扎得很深的刀,在对方身上拭了拭血。

他奔向兵舍。

兵舍与收容所离得挺远,都没有灯。

戒能站在兵舍前面。

从口袋里掏出五根绑在一起的炸药,导火线很短。他用火柴点着,将窗子玻璃打碎,扔了进去。戒能跑了,在响起爆炸声之前,他趴在地上。黑暗被撕裂了,在黑暗的角落里,冒出了火焰,闪光疾驰升上天空,爆炸声使大地抖动。

兵舍慢慢地离开地面,向上升腾,烟尘四溅。戒能站起来,拔出手枪。

炸散了的兵舍,开始喷出火蛇。

他等待有当兵的跑出来,然而,没有。

被收容的人跑过来。

幽魂狼!

戒能听了到了夹杂在叫声中的话。

他听到靠近兵舍的一间小房子里,传出的同样声音。

“你还活着?氏家君。”

戒能踢开门。

“幽魂狼”。

氏家拖着锁链,扑向幽魂狼。

正文 第三章 死的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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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坏了的军营被火焰包围了。

被强制收容的日本人和日系人,跑来跑去,全部被收容人员加在一起,共二百零二人,大家都在跑,有一半人是奔向食粮库的。

有的男人冲进了被火焰包围的兵舍,冲田刚史冲在最前面。

仰北冈真树为盟主的男人们紧跟其后。

必须要得到武器。

金银色的火粉,染红了黑暗的天空。

氏家冲之介被幽魂狼,也就是戒能兵马救了出来。

他们用枪弹,将脚撩打开。

氏家盯着燃烧的兵舍。

六月十日的夜里,氏家被安格斯·卡宾抓了起来,怎么审问也没用。所以,就被扣上手铐被打入达那那收容所。而且,不是一般的牢房,是与他人完全隔离开的和猪一样的小单间。

他受到了不尽的虐待。

眼看就要死了。

戒能兵马支撑着氏家。

“玛莉在收容所外面,正等待着你。”

戒能兵马催促着氏家。

“我必须赶紧走。”

“幽魂狼,请等一下。”

氏家向戒能请求说。

他必须等待冲田,冲田每天晚上都给他端来一点点吃的东西,他们约好一起逃走。因此,不能自已逃走,要逃走的不仅仅是自己和冲田,还有边北冈为盟主的三十二名男女,说是要一起横跨阿拉斯加,渡过冰冻的白令海峡。

氏家没同意这个计划。

等待着参加者的是死亡,这点是毫无疑问的。

如果只有自己和冲田,也许是可能的。但是实际上,是九名女人,二十三名男人,再加上氏家的冲田,共计三十四人的队伍,要向阿拉斯加挑战,是没有希望的。

他不能充当集体自杀旅行的头目。

冲田跑过来。

手里拿着短机关枪和子弹带。

“久等了,快走!”

冲田兴奋的脸庞,被火焰映得通红。

“这是戒能。”

氏家边走,边介绍了幽魂狼。

没有人知道戒能兵马这个名字。如果是说幽魂狼,无论印度安人也好,爱斯基摩人也好,都非常熟悉。美国兵就可能会嗅到气味儿,所以他不能说出幽魂狼的名字。

冲田刚要自我介绍,有一队男女跑了过来。

是以北冈为盟主的企图逃走的那队人。

“只搞到两挺短机关枪,子弹也不是百发。但是,总比没有强。快走吧,不过,是谁救了我们呢?”

戒能兵马停住脚步。

环视了这群男女。

“他叫北冈真树。”

氏家用他那困惑的目光,看着幽魂狼。

“北冈君作出了脱逃计划,招集了志同道合者。最后,确定了以北冈君为了盟主的十二十三名男人,九名女人的逃亡计划。”

“三十二人一起逃,究竞打算去什么地方呢?”

戒能兵马不可思议地问。

“回祖国去。这里是地狱,饥饿和疾病,不久就会把我们全都折磨死。那些家伙就等着我们全都见上帝呢!我们不能让那些家伙的企图得逞。因此制订了逃亡计划。接下来,我们就要对阿拉斯加大陆进行挑战,明年三月,我们就要到白令海峡,并步行走过冰冻的白令海峡。只要到了俄国的领土切柯特半岛,就如同到了故国一样。我们要坚决战斗下去,为此,我们男女共三十二人,歃血为盟。”

“横跨阿拉斯加大陆?”

戒能兵马看着氏家。

“是常常正气吗?你也参加了这个计划了吗?”

“没有。”

冲田代替氏家说。

“逃亡计划是我和氏家一起制定的,我俩谈了横跨阿拉斯加大陆的事,开始氏家是消极的,最后他赞成了。这呆下去,只能被杀,这正如北冈所说的那样,我们只有逃走,但是除了我们以外,北冈又招集了志同道合的人,重新定了计划,马上杀死守兵,他们歃血为盟,这样下去,留下的老人和孩子就会遭到非人的折磨,会被那些家伙指责为知情不报。所以,氏家把行动的日期一直拖到今天,我现在才知道氏家是在等待你的支援。”

“那么……”

戒能兵马的声音很低。

“我和氏家与北冈他们分别行动。”

“别这样!冲田。”

北冈的语调里,带着愤慨。

“让我们的行动拖至今天的是谁?还不是你和氏家吗。你们说和我们一起行动,让我们等等,我们同意了。因为氏家熟悉阿拉斯加内地的情况。我们谁也没去过那儿,可以说完全是个外行。氏家对我们来说是重要的。因此,我们同意了,事到如今,你总不该这样。”

“等等。”

戒能环顾了一下,周围充满杀气的男女。

“背叛是不能原谅的。”北冈大声叫道:

“被袭击也好,被杀光也好,我们全体成员都应在一起。我们要抱成一团儿,共同前进这是我们曾经发过誓的,我们不都是日本人吗?为什么要把我们这些人扔掉呢?我们当中还有九位女同胞,连她们都下定决心横穿大陆,回到祖国去,难道就要背叛所有这一切,将我们自己葬送在这片荒野上吗?是想让我们三十二个人都死掉吗?我们无论如何也要回到祖国去,回去参加对抗英美的战斗。我们决不放弃,要死也死在一起。”

“这话是北冈君说的吧?”

戒能兵马,把视线移向了北冈。

火焰犹如幽魂一样燃烧着。

“你们这些人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阿拉斯加?”

“……”

“这个地方有五万三千公里的海岸线,湖泊超过三百万个,以幽魂河为首,超出人们想象的大河就有十三条。再加上,有五十万平方公里的森林地带,漠无边际的冻土地带,声势骇人的冰河,直经为一千多米的、圆锥状的奇怪土山,以及无法用语言描绘的大地龟裂……”

“你们好好听着,你们刚才说了,要步行穿过阿拉斯加大陆,走向白令海,那么,我们就从你们的出发点说起,走路当然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可是,打算走向哪里呢?如果是去白令海的话,是要一直向西走的。这样,你们就会堵在幽魂河的支流克约库库河那儿,那里聚集着不可胜数的湖泊,怎样才能穿过这些湖泊呢?你们是三十二个成员的大集团。那里,真正是求援无方的地方,现在你们又不能模仿海狸……”

“……”

“好了,我们姑且把湖群放在一块儿,就算是北上了吧!马上遇到的就是北极圈儿,进入北极圈以后,你们就将向安第尔斯山脉迈进,你们是为了躲开堵在前进道路的巨大湖群,而登越山脉的,向西也好,向北也好,道路都是相当曲折的,你们的北侧就是鲁库斯山脉,那是东西全长一千多公里满是岩石的山脉,而且温度要比阿拉斯加内陆的温度低得多,冬天是零下六十多度,植物无法生长,与整个内陆一样,降雨量极少,不毛之地到处可见,可以说是一片冻土,冻土带这个词来源于芬兰语,是指草木不能生长的地带。树林、几乎是看不见的。偶永也有些地衣类、藓苔、草、小杨柳什么的,但数量极其有限……”

兵舍仍在继续燃烧着。

“你们说了,要在冬季穿过白令海,那么,你们打算怎样忍受冬天的酷寒呢?你们怎样做过冬的准备呢?空气干燥、气候寒冷,就连你们吐口唾沫,也会马上冻成冰块,落在地上发出声响的,脸颊疼痛,鼻子冻僵了,哈气使睫毛、眉毛冻在一起,手和脚首先失去了知觉。打个比方,你们乘坐的冰块散裂了,这样一来,衣服弄湿后,寒冷就会尖刀一样刺骨,你们必须在酷寒中野营……”

在场的人谁都没有开口。

戒能兵马继续说着他的话:

“出发时还可以,但以后,粮食问题怎样解决?虽然有驼鹿,有北美驯鹿,但如果你们真的指望这些动物,你们很快就会饿死的,就连印第安人,他们自已在打着猎物的冬天、也会饿死的,住在河边的爱斯基摩人也有几天几日打不到海类的时候,三十多人组成一个集团一起走,当然不错,相互之间能有个照应,但这种情况也只限于没有被饥饿袭击之前,一旦饥饿来临,同伴一个接着一个倒下,你们就将人心唤散,寸步难行……”

“你不要尽说一些不好的方面,那里不是有许多鱼吗?”

北冈终于忍不住了,冒出了这么一句。

“当然有鱼。但要想打鱼的话,一定要沿河边去,在山里是打不到鱼的。”

“……”

“那么,就算你们非常幸运,打到鱼了,也抓到鹿了。但是,在一两天之内,肯定有空军出动,他们落到地面上以后,很快就会开始抓人的行动。你们当中,有的人就是杀过人的吧!在搏斗中,把对方干掉的人也有吧……”

“实在不行,我们就和他们干。”

一位年轻的男子大声叫道。

“你们是想和军队作对吗?”

“对!”

另外一个男子这样答道。

“求求你了,还是带着我们走吧!”

女人带着哭腔央求着。

“与其在收容所里被人家杀掉,还不如死在冻土地带……不管怎么说,还是带着我们走吧!”

“……”

人声中掺杂着女人的哭声。

戒能兵马,沉默不语。

戒能兵马,把氏家领出了人群。

“你们真的能杀掉那些家伙吗?”

戒能兵马的声音十分沉重。

“横穿阿拉斯加是没指望了……可是……”

氏家说不下去了。

在收容所里受到的虑待,氏家是有亲身体验的,虽说氏家的遭遇更惨,但这种虐待是收容所里每个人都无法摆脱的,那是一种非人的待遇,人家管你叫“黄种猴子”精神上的痛苦要胜过肉体上的,一想到这些,氏家就说不下去了。

“我是来救你的,玛莉在等着你,如果只有你们两个人的话,可以隐藏在我的住处。”

“你的好意我领了……”

“你真的想去找死吗?”

“如果没有我带路,他们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是出于同胞之爱吗?”

“我是不忍心抛开他们,谁都无法爬到日本去,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事实上,这样,只有等着死在冻土地带上。”

“你既然知道这些,还是要去吗?”

“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

“是这样……”

至此,戒能兵马也无话可说了。

谁都无法说服那些以死为乐的人。

“有一个请求,幽魂狼的事儿!”

“我说说看吧!”

“能不能在这五天之内,把这些人带到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现在的粮食还是够吃的。那以后,到底去哪儿,就包在我身上了。”

“安格斯·卡宾少尉呢?”

“卡宾为了出席司令官夫人的宴会,昨天夜里赶去了。生日宴会,据说是今天傍晚开始。”

“真是好运气呀!”

“可能这种好运气也就到此为止了吧!”

“你不想见见玛莉吗?”

“等杀了卡宾以后,我再去见她。请转告她一声儿。”

“你能活着回来吗?”

“我是做着活着的打算的。”

“知道了。对了,蓝湖在哪儿,你晓得吧!”

“知道。”

“我就把那帮家伙安排在那里。”

“非常感谢!您的恩德,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不用多礼了,能保证活着回来,是我最大的愿望。”

戒能兵马,望着氏家的背影,说了这么一句。

连日的拷问、虑待,使氏家的面容满是伤痕,衣服也破破烂烂的,如同乞丐一样。望着氏家往收容所走去的身影,戒熊兵马不禁心头一热。

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但他却毫不气馁,真正的男子汉是一定要报仇的。

“喂,你去哪里?”

冲田看氏家回到收容所,走过来问道。

“我去找那畜牲去,你先走吧!在我回来之前,戒能把大家都安排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是找卡宾吗?”

“对!”

“那么,还是坐水上飞机来得快!我来送你!”

冲田指着沼泽中的水上飞机说。

“为什么?”

“你一个人去军司令官家,实在太危险我和你一起去!”

“你能驾驶飞机?”

“能!”

氏家不禁点了点头。

他没有再往下向。社会上连会开车的人都非常有限,而冲田都会驾驶飞机,真让人摸不清他的底细。

从达那那收容所到军司令官官邸,直线距离有一百五十公里左右。

军司令官官邸就在达那那河边上。

达那那河在达那那地区与幽魂河汇成一体。

乘坐飞机,一下子就可到达。

冲田使水上飞机离开了水面。

漆黑的夜晚,军用飞机在深夜里也是很少起飞的。冲田熟练地驾驶着飞机,氏家坐在一旁,默默地观察着。飞机在摸索中前进,冲田一边躲避着山脉,一边使飞机向达那那河畔方面降下。

冲田把从警卫舍中夺来的香烟递给了氏家。

“事情确实不太好办呀!”

冲田口中刁着的烟卷头,把狭窄的驾驶席染成了红色。

“是呀!”

氏家的声音很低沉。

“可能会全体覆灭的,这也许是命运。三十四个人,其中有九个女人。这个集团是无法横穿大陆的。如果是夏天的话,可能还好办一些,至少可以逃脱空军的追击。可是一进入十月,这地方马上就被寒冷袭击了,到了十一月,连司令官住的地方也到零下四十五度了。内陆部分,尤其是接近北极圈的地方,经常是零下五十度,甚至六十度。正如戒能所讲的,会一下子全体完蛋。这些人当中,除了你以外,可能没有谁知道寒冷地带的常识。”

“……”

“我觉得北冈君应该带领大家留在收容所里,你怎么想呢?”

“我已经跟戒能说好了,只要我活着回来了,就带领大家向白令海进军。”

“是送死吗?”

“对,我们渴望自由的死。”

“那是这些人一时的头脑发热而已,太幼稚了。”

“即使是这样,他们也会逃离收容所的。”

“但只要我们扔下他们,他们就会又回到收容所去,这样,可以先把你的妻子从收容所里领出来。就对那些人说,你被枪打中了,你看怎么样?”

“也许,真会被人家射中。”

氏家的声音极低。

“死是死不了的,这一点我可以保证。参加晚会的人是不带枪的。另外,我还想向你进一句忠言,关于你的妻子,女人横穿大陆是完全不可能的。可能残酷一点儿,我看你们还是分开比较理智。只要杀了卡宾,你妻子以后就不会受到威胁了,我们可以去美国本土,也可以回故乡。假如真的回到了日本,军部也只会把我们当做特务看。”

“……”

“如果只有你我两个人的话,完全可以逃离这个地方。”

“……”

“命运也好,宿命也好,每个人都有无法摆脱的事情。一会儿,你就会闯入军司令官夫人的生日晚会。在那里你将杀死卡宾,很可能还会杀掉其他什么人。收容所那边儿,你的朋友们为了帮你逃离,也会搞爆破。美国军队说什么也要逮捕你氏家冲之介的。这就是你的命运,我想你只能是束手无策,和妻子分离是无奈的,抛掉北冈君他们也是万不得已的。你就是这个命。”

“如果是你的话,你将怎么办呢?”

氏家目不转睛地盯着地面。

“我就回日本。我想无论如何是可以做到的。为了这个,我才选你作为我的同伴,我不想作无谓的牺牲,与你一起来杀卡宾,也是出于这个目的,我不能失去唯一的同伴。我对射击很有信心,对寒冷地带的气候也很了解,另外身体也没问题。”

“我考虑一下。”

“是想让那些人回到所容去,是吗?”

“对!”

“好,对了,戒能是干什么的?”

“你不要问这些了。”

“明白了。”

冲田点了点头。

氏家和冲田穿上了印第安人的服装,走上了街道。

太阳落山了,但街道上犹如白昼一样,一种奇妙的柔和的白光笼罩着大街。

两个印第安人在街上走着,拖着长长的身影。两个人正在向面对运河的瓦特逊少将的私人官邸接近。官邸周围停满了车,来了许多了不起的大人物,正门有两个年轻的警卫。

晚会已经开始了。

从里面传来了音乐声,其中也有喧嚷声,两个印第安人走到了警卫的前边。警卫把短机关枪当做手杖那样拄着,两个印第安人停下了脚步,两把狩猎用的刀子在白光中一闪,两个警卫几乎同时倒下了。印第安人的动作极快。

他们把短机关枪揣在上衣里。

走向了正门。

他们进入了大楼。

枪声在大客厅里响起来了。

“不许动!”

冲田的声音大得惊人,悲鸣和喊叫都停止了。

安格斯·卡宾正在和司令官夫人说着话,听到枪声以后,他本能地掏出了手枪。

随着一声枪响,卡宾手中的手枪落在地上。

卡宾想藏在人群当中。

“不许动!卡宾少尉!”

听到氏家的声音以后,卡宾的腿直抖嗦。

“到这边来,卡宾。”

氏家拿着短机关枪顶着卡宾的背。

冲田手里也拿着枪,是他把卡宾手中的枪打落的,冲田环视着人群,只有瓦特逊少将一个人穿着军装,这些人中有很多是高级军官,但除了卡宾以外,谁都没有带枪,人群冻结了,卡宾的背也冻僵了。

有一个人在动,那就是司令官夫人。

她在看落在脚底下的手枪。

“你别动!”

瓦特逊少将的叫声接近于悲鸣。

但是她将枪捡了起来,用双手握着枪,对准了氏家。但手枪没出声,冲田的子弹已经进入了她的胸膛。

“出来!卡宾!你想从后面挨子弹吗?”

氏家在大叫着。

卡宾慢慢地转过身来。

死是不可避免的了,卡宾对这一点十分清楚。氏家和冲田手中拿着短机关枪,客人们手无寸铁,只有自已带着手枪,还被冲田给打落了,那个冲田的枪技绝非一般,他还杀死了司令夫人。

“如果你想保命的话,就向前走两步,把裤子脱下去,那样,可以让你活命。”

如果开枪射击的话,目的就可以达到了。但,突然间氏家改变了主意,杀死他太容易了。应该再折磨他一下,这个坏男子给自己加上了莫须有的罪名,然后肆意污辱自己的妻子。并且,没日没夜地对氏家进行拷问。

司令官夫人被打死以后,大厅里更是一片寂静。

卡宾向前跨了两三步。

氏家和冲田的枪完全控制了人群。

他们毫无办法,身子不能动,腿关节都快裂了。

“快脱!卡宾,我已经让人把收容所炸了,那些警卫全都死了,你就死心吧。”

卡宾把手放到了腰带上。

没有任何考虑的余地了,死亡就在眼前。已经无法注意人们的目光了。眼里只有两支短机关枪,卡宾的下半身脱光了。

氏家走到了他的旁边,枪口对准了他的生殖器,卡宾举起了双手,大厅里静极了。

氏家手中的枪连续发射了几发子弹。

卡宾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子弹将他的生殖器和睾丸打得粉碎。下腹满是血迹,卡宾在打着滚,鲜血从大腿间呼呼流出。

“瓦特逊司令官,你出来。”

冲田向穿着军服的瓦特逊少将命令着。

四十中旬的瓦特逊少将此时面无人色,妻子就死在眼前,但他却一动都不能动。

被枪顶着,他终于走到了前边,好不容易才保持了军人的尊严。

“有话……”

想说“可以慢慢说”之类的,但是他终究没说出来。

“你能与黄种猴子对上话吗?”

冲田目光冷冷地望着瓦特逊。

“卡宾给氏家安了个陷阱,以莫须有的反美活动罪逮捕了氏家,其目的是为了控制氏家的妻子。威胁氏家妻子,凌辱她,如不服从,就将氏家交给军法庭,氏家的妻子是白人,对此,卡宾大为不满,每日每夜奸污她。同时,对收容所中的氏家也进行连续的拷问。卡宾所有的罪行,责任都在你司令官身上。但是,我们并不想杀了你,只想把你当做人质。如果军队出动了,那么你的末日也就到了。”

手枪在背后顶着。

“两三天以后,我们将给他自由。你们告诉军事当权者,两天之内,不准发动军队!”

冲田留下了这句话,氏家跟在后面,走出了大厅。

司令官专车的司机,看见有事发生,手中拿起了手枪,但手脚都在哆嗦,枪也在发抖。

“快滚!”

冲田大喝一声,吓跑了司机。

冲田把瓦特逊押了上来。

冲田开车,车跑了起来。

“那个女人,是你的老婆?”

冲田问道。

“对!”

瓦特逊的声音在颤抖。

“太愚蠢了!”

“你们能安全逃离吗?”

“我想能!”

“那么大的阿拉斯加,到底打算逃到哪里呢?”

“如果追上来的话,就会明白的。”

冲田的口气很大,瓦特逊沉默了。

氏家也不作声。

对冲田的冷静和勇敢不禁产生了一种怀疑。

氏家原打算等卡宾回来的时候,在路上伏击他,但冲田主张冲到会场去。那种作法是从未想过的,成功的可能性极小,所以氏家表示反对。但冲田毫不让步。他对氏家说,杀死卡宾,抓军队司令官为人质是最好的方法。利用对方的空虚,采取简单的快的做法。果然他的主张是正确的,胜利轻而易举地取得了。

他深深地感到冲田不是一般人物,十分精悍。而且在深夜里十分熟练地驾驶飞机,枪法也令人叫绝,有一种超人的胆识。

氏家模模糊糊地猜测着他的本来面目。

眼前又出现了满身是血的卡宾。如果不及时抢救的话,卡宾就会死掉。即使幸活下来了,他也不再是男人了。不男不女的,这样生活够他受的。

他强奸妻子的印象总是不能从脑海中抹掉。

氏家想:总算报仇了。

象太监那样的生活,对卡宾来讲是一片黑暗。那是一丝光亮都没有的世界,一条丑陋的软体动物在那里喘息、挣扎。

<er h3">2</h3>

阿拉斯加驻军总司令部。

罗伯特·沃尔克大佐在积极地考虑着对策。

瓦特逊少将于阿拉斯加时间七月二十二日下午八点被劫走作了人质。

沃尔克大佐当时也在场。

瓦特逊少将刚一被带走,沃尔克大佐就回到了总司令部。他安排车辆跟随劫特瓦特逊少将的汽车。不大一会儿,尾随车那边就传来了消息。

两名日本人把飞机停在了距司令部三公里左右的停机水域。瓦特逊少将被带上了飞机,飞机马上就起飞了。沃尔克大佐马上要求安卡基空军基地准备出动。此外,还命令数百公里以内的各个机场作出战斗准备。让侦察机查明逃机的着水地点。

不能打落水上飞机,只不过是两个歹徒杀死了总司令官夫人而已。卡宾少尉受到了重伤。但如果总司令官被杀的话,那么阿拉斯加驻军也太丢面子了。

收容所也被炸了,全体警卫都被杀了。

沃尔克大佐向收容所发出了调査机。

下午10点以前,得到了报告。

警卫楼被炸得粉碎,全体警卫无一生存。二百零二个收容者中,有三十四名逃跑。

祆尔克大佐又组织了追踪大队。

“这些混蛋!”沃尔克大声骂道。

只要一救出瓦特逊少将,就将逃亡的三十四人全部杀掉。侦察机可以准确地察出他们的逃亡方向。内陆森林极少,所以很容易发现,一两个人可能不太容易,但三十四人的大集团则可以一目了然。

——要使用空中投弹的方式,杀掉这些人。

沃尔克已经打定主意:决不宽容!

他一边慌忙地下着指示,一边不禁产生了疑惑。这三十四个家伙,在想些什么,他们要往哪里逃。

哪儿都去不了。

绝对是这样,他们无处可逃。

沃尔克看了看墙上挂着的地图。

冲田刚史驾驶的飞机越过了达那那收容所的上空。瓦特逊少将一直沉默着。

他在想被杀死的妻子,今天是妻子过三十八岁的生日。

瓦特逊本人四十五岁,对妻子千分溺爱。

——是黄种猴子杀死了自己的妻子。

瓦特逊发誓要报仇。

报仇,一定要报。要发动阿拉斯加全体驻军追击这些混蛋,要象杀兔子一样,将逃亡的人全部杀光。

瓦特逊在考虑着整个战局。

目前,整个战局对美国和同盟国不是很有利的,继轰炸珍珠港以后,日本军队对闪电作战毫不放松。马里海战、占领香港、占领马尼拉、占领新加坡……占领爪哇……

五月,又控制了缅甸全土。

六月三日,马六甲海峡的海军基地又遭空袭,继而,又有两个大岛被占领。

……

就连阿拉斯加的咽喉部分,日本军队也在逼近。

目前,收容所被炸毁,妻子被杀死。

瓦特逊恨透了日本人。

是谁决定的,让住在收容所里的日本人有饭吃,真是太愚蠢了。对于日本人,只有处以重刑劳役才对劲儿。

不,这种考虑也不合适。

——应该将他们全部杀掉。

那边儿水上侦察机飞了过来。

已经无路可逃了。

水上机进入下降趋势。

瓦特逊明白,这地方是幽魂河的支流多基塔那。

水上侦察机在上空盘旋着。

“你能游泳吗?”

冲田问瓦特逊,瓦特逊拒绝回答。

“你想想你的处境?是不是想找死?”

“能游。”

“那,就给我游下去。你的作用,就是这些,这个飞机要沉下去。总之,你也要随着下去。”

“……”

“你一定在打算,回去以后,发动全军追击我们吧?考虑把我们全体都杀光吧!但,那是办不到的,一定是以驻军彻底失败而吿终。你真是个笨蛋,连老婆的命都赔进去了。不仅如此,对部下的管制你也无能。再说,战争期间怎么能给老婆开生日晚会呢!你太蠢了。”

冲田在使飞机降落。

下午10点50分。

水上侦察机给总司令部带来了消息。

逃亡飞机潜入多基塔那中流。

接到报告以后,沃尔克大佐命令追踪部队整装待命。

水上侦察机找到逃机的着水地点以后,开始筹划营救总司令官。

沃尔克从伞兵部队中选出三十名全副武装的精悍人员,分三组追击三十四个逃犯。当然轰炸机也出动。但都要等到天亮以后再说。夜间,伞兵部队降落是十分危险的,天亮后,让水上侦察机再査看一下,在空中确认后,再猛投炸弹。

必要时,还可以出动追踪部队。

蓝湖。

位于多基塔那河七公里以外的山岳地带。氏家冲乏介和冲田刚史,到达蓝湖时,天还没有亮。虽是内陆,那里有一片森林,从空中很难发现具体位置。

玛莉在等着氏家。

从六月十日中了奸计,氏家进入收容所以后,他们已经四十四天没见面了。氏家抱着玛莉的肩膀,玛莉依偎在氏家身上放声大哭。

“我已经向卡宾报了仇!”

氏家只知道这个。

戒能兵马走了过来。

“你们可以开始死的旅程了!”

氏家没有理会他这句话,而是环视了人们一下。

所有的眼睛都在盯着氏家和戒能兵马。

“我已经说过了,这纯属自取灭亡。他们只带来了两三天的粮食,其余的几乎没有。短机关枪,加上你的和冲田君的,也不过四支,子弹不足百发。现在,饥饿已经来临了,而且,人们心理很恐惧,你跟大家说说,还是挂了白旗,回到收容所吧,很有可能待遇比以前更恶劣了。但总比大家死在荒野里强呀!你和玛莉,我可以单独照顾。”

“明白了,我商量一下。”

氏家把玛莉交给戒能兵马,自己面向了大家。冲田用绝望的眼光看着氏家,摇了摇头。

他的意思很明显,说教是无用的。

“听说你们杀了卡宾和司令官夫人,又抓司令官为人质,逃了回来,是吧!氏家君。”

北冈真树走了过来。

“对。”

“你们断了我们的后路。杀了收容所长,杀了司令官夫人,又让我们回收容所去,这不是送死吗?”

“所以,我们不正在说这件事儿吗?”

冲田把话接了过来。

“我和氏家君另有别的目的。策划集体逃跑的,是你。氏家君考虑到内部起义会给剩下的人带来麻烦,所以,说再等一等。而三十二人的头儿是你,现在停在这里是十分危险的。”

“不能原谅背叛行为,你们不是已经发誓要共同前进吗?氏家君对奥地以及内陆很熟悉,他有责任给我们指路。”

北冈气得要发疯,又逼近了一步。

“北冈君,你才是不负责任的人呢!”

冲田的口气十分严厉。

“我和氏家是在以后才参与逃亡计划的。开始时,你到底想领着这些人到哪儿去?”

“……”

“你要交待清楚,我和氏家君要采取别的行动,你现在可以率领你的人马出发了。”

“我不能让你们这样做!冲田。”

北冈将短机关枪对准了冲田。

“不要干傻事儿!”

氏家盯着北冈那张惊慌的脸。

虽然这些人逃出来了,但到现在北冈才感到自己的责任重大。他没有自信心,领导起这一群人。他的眼睛里充满了狂躁。

跟随北冈出来的三十一个男女的表情也都同样的不安。

“侦察机!不要让他们看见我们!”

在天空那边儿,隐约传来了飞机声,冲田第一个听见了。

人们马上分散在树阴下了。

氏家来到了玛莉那儿。

两个人拥抱,将身子靠在树干上。

“对本起!”

氏家低声说道。

“我们只好在这儿分手了,我面临的只有死亡。我只能往日本逃了,但横穿大陆回日本是绝对不可能的,你跟着戒能走吧!他一定会把你送到哪个地方、安屯下来。”

“幽魂狼说过,要把我们安排在家里。”

“不要用幽魂狼的名字,这个名称在印地安人中无人不晓。戒能已经被美国人盯上了。所以,不能永远呆在他家里。还会给人家添麻烦的。”

“我要和你在一起。”

“是去日本吗?”

“死的旅程,前方是哪儿都可以。”

“我不能让你作出这样的牺牲!”

“不,我要这样做。”

玛莉目光炯炯地望着氏家。

“你以为我到这里是做什么来的?我还有一件事儿要和你交待。那就是伊格鲁的事儿,我已经把身子给过伊格鲁了。当时被卡宾的侦察机追击,我们十分彷徨、困难。我们两个人真是出生入死地进行了战斗、挣扎,为了保护我,伊格鲁被灰色熊袭击,打死了。”

“……”

“如果你我真的分开的话,我也决不在这可怕的内陆,找戒能兵马帮忙了。”

“……”

飞机响声越来越近了。

两架水上侦察机飞了过来。

在山岳地带旋转着。

氏家亲吻着玛莉的嘴唇,玛莉丰满的乳房压在氏家的胸上。这是自己在收容所日夜思念的妻子的肉体,这是被卡宾无数次污辱过的身体,刚才她又说曾委身过伊格鲁,不知为什么氏家一想起这些,就没有那种欲望了。

两架侦察机固执地在山岳上空盘旋着,他们知道从收容所逃亡出来的时间,知道氏家和冲田着水的时间。看来,他们已经猜到这些人就藏在森林地带。

侦察机过了好一会儿,才飞走了,不知道他们到底发现没发现,侦察机飞走以后,戒能兵马又把大家集合到一起。

“还是抓紧时间出发为好。”

戒能兵马告诉大家:

“你们也许还能活一段时间,你们试图集体横穿大陆,这就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我最后告诉你们吧:这是完全不可能的。如果还想再活几天的话,就分成几个小组,三四人一伙向北走好了,这样全体一齐向西,只能去送死。走幽魂河的支流,命运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前面是数不胜数的湖泊、沼泽。越过是妄想。北上,爬到安地阔德山脉的南麓,再向西走,也许还有点希望,我要说的,就是这些。”

戒能兵马说了一席告别的话。

他用目光示意氏家夫妻离开现场。

“你们还是不能改变初衷吗?”

戒能兵马看着他们两个人。

“承蒙您的关照了!”

氏家深深地低下了头。

玛莉也学着丈夫的样子。

“是吗……”

戒能兵马点了点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就赶快出发吧!我要告诉你们的就是:印地安·马云特,永远等着你们。”

说到这儿,戒能兵马转过头去。

戒能兵马向林外走去。

不一会儿,马云托和希尔就出现了,戒能夹在马云托和希尔中间,他的眼里充满了悲哀。

这是一种失去朋友的悲哀。

不能劝说住要去送死的朋友,这样心情确实不好受。

戒能兵马没有祖国之爱、同胞之爱,但当他眼看着三十五个人去送死时,心中不禁十分沉重。马云托和希尔默默地走着,戒能兵马的脚步很重,很重。

<er h3">3</h3>

氏家冲之介站在最前头。

玛莉也同行。

冲田刚史站在旁边。

北冈真树以及他的随从们跟在他们的背后。

集团中包括九位女子。

氏家为玛莉的事儿而烦恼。

氏家知道自己会灭亡的。如果答应幽魂狼的帮助,就可以避免灭亡,虽然一时不知道前进的方向,但过一段时间,生活就会趋于稳定的,倘若按着幽魂狼的旨意行事,这一辈子就要在阿拉斯加度过了,对战争的结果可以不管不问,日本胜也好,联盟军胜也好,对巨大的阿拉斯加大陆来讲,也无大的影响。

大陆不会因为人为的力量而改变。

但是,氏家选择了灭亡的道路。

他不能抛开三十二位男女,离开了氏家,三十二位男女将束手无策。不久,他们就会横尸大地,或者被阿拉斯加驻军一网打尽。

如果军队出动的话,氏家也无能为力。应战的武器只有四挺短机枪,两只手枪。刀是不能应战的。而且,军队肯定会来。

玛莉不听自己的劝阻,使氏家的心情格外沉重。如果把玛莉交给幽魂狼的话,氏家就没有什么可惦念的了。

冲田是狠心的,他正等待狂乱的到来。

氏家也许有同样的愿望。如果狂乱来临以后,他就可以和冲田采取别的行动,两个人还是可以穿过这迷妄的大陆的。

但是,他无法说服玛莉。

就算度过了几个危难时期,但以后不可避免的是零下六十度左右的酷寒,这样寒冷是一切人无法想象的。

再比方说,得到了奇迹般的援助,回到了日本,玛莉也决不会得到快乐。日本人没有那么宽大,对敌国人不会欢迎的。这一点与美国一样,也许比美国更厉害。氏家一边走,一边又想起了伊格鲁的事儿。妻子说她与不到二十岁的伊格鲁性交了。因为当时被敌人追踪,四处窜逃,毫无办法。很可能是妻子主动找伊格鲁做爱的,氏家虽然了解当时的状况,但心里还是平静不下来,不足二十岁的青年,性欲是很强烈的,妻子是怎样与他干的那种事儿呢!

微微的响声打破了氏家的沉思。

“这声音不是侦察机,他们组织编队了。”

冲田停下了脚步,大家也都站住了,响声接近了。

森林被死一般的寂静控制着。

有三组三机编队,共计九架飞机发着响声飞来了。

“解散!不要被乱炸着!”

冲田听到了旋回的声音,大声地告诉人们。

“是双胴恶魔!”

冲田一边将氏家推向一根树干,一边叫道。

是P38战斗机群。P38在空战时,十公里以内,可发十发炸弹。

响声又回来了。

声响可以震破大地。P38编队终于投下了大雨般的炸弹。森林、大地到处都裂开了。地面已经被卷起,树林不复存在。P38在南北走向的森林里投下了近百发炸弹。不仅如此,又重新来了一遍。

飞机机枪也扫射了。

不愧为双胴恶魔,其声势实在惊人。他们并不知道,逃亡者就在这片森林里,只不过是一种推测,乱轰乱炸。

P38战斗机群又飞走了。

一位叫近藤哲二的男子被炸弹打中头部,当场死亡。妻子荣子抱着他的尸体嚎声大哭,人们从哭声里感到了一种死亡的威胁。

“怎、怎么办呀!”

北冈声音颤抖着,问冲田。

“少数人为一组,马上分散北上,这样下去,来一颗直击弹,我们就全体灭亡了。”

冲田跑了起来。

突然他又停了下来。

原来所有的人都跟在他的后面。

“你们不知道分散是什么意思吗?”

“不行!”北冈的肩膀也在发抖。

“不能分散!迷失了方向怎么办,还有妇女在内,必须大家一起走!”

“你是不是让大家都去死?”

“你怎么说都可以,反正你和氏家别想借此逃跑。”

“那么,你是不是集团的头目?”

冲田真的动气了。

“喂!”

氏家又听见了远处的响声。

“怎么样!同胞们!”

冲田向全体成员招道:

“我这是最后的忠告,就要飞来的飞机,很可能是C46输送机,他们已经派来了军队,是全副武装的。如果我们被包围了的话一切都完了。所以,我建议有夫妻同在的,请结伴逃走,没有伴儿的自已逃走。如果有藏身之地,可以呆在那里过夜。到了晚上,也可以继续北上,争取活下去!”

“有集合地点吗?”北冈问道。

“怎么会有这种事儿?这又不是城市。”

冲田驽吼着。

“慢来!”

一个声音传来,本来早已离去的戒能兵马又出现了。

“有谁能走出森林,看一看有没有部队来?”

两个年轻人答应着,跑走了。

“你有什么打算吗?”氏家问道。

“有一个。这要看部队落在什么地方了,如果不走远,这里将是你们全体的墓地。如果走远,你们还可以在这儿生存下去。但你们要有决一死战的思想准备。要知道,你们的敌人是全副武装的军队。”

“戒能,你说说作战的计划!”冲田说。

“假如军队落在草原上。”

戒能用一根树枝在地面上划了一条线。

“根据降落地点可能时间上会出现不同,但他们收起降落伞,集合在一起,走进森林,直至找到你们,至少要花费一个小时的时间。如果不顺利的话,也许需要更长的时间。在这期间,你们就可以向南走了,在这儿!”

戒能兵马划了一个地图,指着上面的一点。

“再往前走五公里左右,南部有一条干枯的峡谷,把部队引到这里,你们在峡谷中间,我在峡谷的上面,幸好,还有五桶甘油炸药,你们可以用人梯把炸药放在悬崖缝里。军队来了以后,我从对岸用枪把炸药点着,这样滚落的岩石就可以埋葬敌人。但不知能不能把他们彻底干掉。这时,就需要敢死队上场了。”

戒能环视了一下在场的男人们。

共有四挺短机关枪,两把手枪。这些武器和炸药一起用于反击,把活下来的敌人杀死,一定要把他们杀光。

峡谷中的战斗如果能胜利的话,对方的枪也可以拿到手,而且几天的粮草也不用愁了。

但是,如果失败了的话,三十四个人的性命就毁于一旦了。

“谁参加敢死队队?”戒能兵马问道。

“我和北冈君在最前列!”冲田答道。

“我也参加!”氏家要求着。

其他人没有作声。

“我来指定吧!”

冲田又点了三个人的名。中村洋子、平内良明、胜田顺一。

三个人都面无人色地点了点头。

北冈沉默着。

两个侦察的年轻人跑来了。

“在北部三公里左右的草原,从高度三百米左右降落伞——下来,大概有三十个。”

“果然如此!”戒能兵马点了点头。

军队可能推断逃亡者要向安第尔斯山脉迈进,或者他们拷问过在收容所里的人,得知这些人要度过白令海。再不就是他们预料到,逃亡者要避开无数个湖泊、沼泽,北上。

他们的战术是阻止逃亡者北上。

“我带路,马上出发!”戒能兵马挺身而出。

军队如果落在三公里以外的地方的话,那么在时间上还比较充足,炸药也可以安全地安上。戒能想这个战术还真不错,但有一点,应该使六位敢死队成员有充分的牺牲准备。

戒能兵马又回来了。

看到森林被炸成一片火海,他不由得又转过身来。如果,放弃这些人,他们必定要灭亡的。这些人完全无视戒能的忠告,是自愿走向死亡的。到目前为止,戒能什么都不想再说了。确实,收容所是不能再回去了,戒能把全体警卫都杀了。氏家和冲田又把卡宾和司令官夫人杀了。并且,把总司令官抓作了人质。

但这个逃亡集团有九位妇女,近于手无寸铁,而敌人投下了近百发炸弹,又用机关枪扫射,这其实就是一场战争。

最开始,是由于安格斯·卡宾对玛莉产生了兽欲,于是,他责令氏家干脏活,同时他奸污玛莉,不仅如此,他还想杀掉氏家。

还是美国人的过错。

看到近百发炸弹袭击着这群可怜的人,戒能兵马无法再沉默了。

是美军把戒能兵马变成了他们的敌人。

戒能兵马把这一切都看成美军对他的挑战。

与美军作对,戒能兵马还是有一定的能力的。至少,他拥有地利这一条件,而美军没有。

<er h3">4</h3>

那峡谷位于累马云得斯的中央南部。

以前的流水促成了峡谷的形成。而阿拉斯加特有的地震又使它干涸了。

峡谷的两岸都是冻土。

内陆部分,尤其是以北部分,大多是冻土。经太阳一晒,冻土开始瓦解,到处可见龟裂的痕迹,雪水进入裂缝以后,又结冰。冰又使断崖龟裂,因而峡谷两岸,土石、岩块奇形怪状的。

戒能兵马把这些人带到了峡谷里。

三十四个人,紧紧地跟在他的后边。

谁都在忍受着饥饿。从收容所里带出来的粮食是极少量的。到达蓝湖以后,都已经吃光了。有野草莓,大家慌慌张张地往嘴里填着草莓,急行军就是这样进行的,没有一个人说话。

这是个报仇的团体,他们已经歃血发誓。但是,他们刚一离开收容所就面临着死亡的威胁。近百发炸弹的轰击,机枪的乱射,以及全副武装的伞兵部队一齐向他们压来。

人们面对着死亡,冲田主张还是分伙儿逃散吧。于是,人们失去了集中地,剩下的只是一片荒野,谁都没有信心,死亡的阴影时时笼罩着人们的心。就在这时,戒能兵马出现了。

死亡的影子一时间远离了,不,是人们拚命让这种影子远离的。

他们没有时间相互交谈一下。

氏家冲之介和玛莉走在队伍的最后。

在近处,还有冲田,冲田时常用手枪往空中发几颗子弹,这是为了引诱敌人的部队。氏家和玛莉手拉着手,他们相互之间并没有说什么。氏家心里有许多要问的事情,但是难以开口发问,比如说:和卡宾的事儿、和伊格鲁的事儿等等。

氏家解除了冲田的猜疑。

午后,他们来到了峡谷的里面。

戒能兵马把这一行人带到了峡谷的中间部位。

“这就是!”

戒能兵马停下了脚步,他用手指着山崖的中腹。

“用人梯将炸药埋进去,谁会安炸药?”

“我来!”

冲田说着接过了炸药。

冲田看了看那五桶炸药,接在雷管上的导火线非常短,导火线的末端带有黄磷。

冲田看了看对岸,峡谷都窄。从上面往下大概有四十多米,要把炸药放在山崖的中部,戒能兵马从对岸的上面用手枪打中黄磷使其爆炸,这可能吗?

用惊异、怀疑的目光,冲田看着戒能兵马。

“冲田君,对于戒能的枪法,我可以保证。”氏家解除了冲田的猜疑。

“明白了!”

冲田一边点着头,一边小心地将炸药放到了口袋里。

“注意,放好!炸药弄好以后,再返峡谷里走了一百多米,敢死队就在那里待命,其余人都躲到峡谷深处避难,军队大概在一个小时以内就要来到了,大家都要提高警惕,富于牺牲,成败在此一举!”

交待了最后几句以后,戒能兵马又返回了来路。

戒能兵马一个人走了一会儿,马云托和希尔就又出现了。他走到了峡谷的入口,开始往对岸攀登。戒能兵马的眼中充满了忧郁,他并不是因为敌人是美军而发愁,而是担心逃亡团的命运。阿拉斯加大陆的严酷性,他是有亲身体会的。

即使没有美军的追踪,又能怎么样呢?

日本人那!戒能兵马并不考虑自已也带有日本人的血统。但是,他也将投入这场与美军为敌的战斗。

他明知,即使自己尽全力帮助他们,他们也回不到日本去。

戒能兵马在想着心事。

他登上了对岸。

炸药已经安放好了。峡谷中已不见人影。戒能放下了肩上的枪。

从这里可以望得很远,对下面的情况也可以一目了然。敌军可以进入的峡谷口那边儿,泛起了几股白烟,对面的拐角处,埋伏着六个敢死队队员。马云托和希尔站在他的身旁,又一次用枪瞄了瞄炸药包,可以隐约看到黄磷的位置。用白布包着的就是,用手指试了试板机,戒能兵马的枪经过特别的调整。

手上有点出汗了。

逃亡集团的生死存亡,就要看戒能兵马的这一枪了。

他放下了枪,等待着。

在峡谷的拐角处埋伏下来,已经快一个小时了。随着时间的迫近,人们越发觉得呼吸困难了,一种强作忽受的感觉。

冲田、氏家、北冈真树、中村洋子,他们四个人每人拿挺短机枪。

平内明以和胜田顺一拿着手枪。

他们就等着戒能的枪声。枪一晌,他们便一齐出动。

如果戒能打不准,他们就将与三十名精悍的敌军进行枪击战。

谁都不说话。

他们没有相互鼓励、安慰。

氏家在想着玛莉的事情。如果战败的话,玛莉将受到凌溽。白种人的玛莉,将会以反美罪行而得到惩罚。

胜田顺一也在想自已的妻子。胜田三十二岁,良子二十八岁,他正想着良子被美国兵污辱后,被残杀的情形。胜田以前没有拿过枪,中村和平内也是同样,他们是让冲田现教的。

修过路的北冈以前有过射击的经验。

北冈对冲田迷惑不解,谁都不知道冲田到底是什么人。但大家都清楚他不是一般的人物,除了冲田以外,没有谁能带领大家摆脱困境。冲田对自己的真正身份从不提起。但他的精悍是瞒不过人们的眼睛的。

氏家对内地十分了解,但他缺乏冲田那种英勇的气概,氏家与冲田一起闯入司令官夫人的生日晚会,杀了卡宾以及司令官夫人,由此人们可以了解他的胆识。但与冲田相比,他还是有些逊色。

北冈握着手枪的手出汗了。

戒能兵马拿着他自己的枪。

敌军的前列人马在峡谷底部细小的道路上出现了。

戒能兵马盯着这些人。

敌人排成一行,小心翼翼地前进着。最前面的人可能是军官,其它人都拿着短机关枪。

中间还有一名背着通信机的通信员。

戒能没有数他们的人数,看上去有三十来人,是伞兵。全体成员都穿着迷彩服。戒能兵马趴在了地上。

枪对准了炸药包。

微风吹拂着戒能兵马的白发。

没有声响,伞兵的脚步声也听不见。

等伞兵们走到炸药哪个垂直位置时,戒能把手指按到了板机上。

枪声和煤炸声几乎是同时的,接着,戒能又举枪干掉了通信员,通信员刚一倒地,对岸的崖石开始滚动了,一阵巨大的坠落声响。接着,岩石向伞兵砸去。

戒能看见敢死队冲入了战场。

枪声震动着峡谷,活下来的伞兵又遭到了枪弹的袭击。

敢死队的一名成员倒下了。

戒能兵马又用枪打死了两个敌人,有三个敌人企图逃跑,又被敢死队的枪打中了。

戒能兵马站了起来。

战死的是胜田顺一。

戒能兵马站在胜田顺一的尸体旁边。

避难的人们得知战斗胜利以后,跑了出来。他们拚命用手扒着砂土,男女一齐,挖着武器、粮食、满是血迹的鞋子,衣服,都被他们扒掉了。敌人身上所有的东西,对他们来讲都是非常必要的。

冲田背着通信机。

“怎么样?”氏家问道。

良子趴在丈夫胜田的尸体上。

氏家看到戒能兵马的表情十分忧郁。

“看清伤口吧!”

“伤口……”

氏家和冲田撕开了胜田的上衣。

“到底是谁干的?”

冲田的表情十分可怕。

胜田是彼人从后面枪击致死的。

子弹入口伤口很小,但反面伤口很大,这是来福子弹的效果。

冲田叫来了北冈、中村、平内三个人。

冲田和氏家当时冲在最前边。

“突击的时候,你们谁在最后?”

冲田的眼睛看着北冈。

“怎么了?”

北冈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我是问当时谁在最后?”

“那种事儿,谁能知道?那么乱!”

“你们呢?”

冲田又问中村和平内。

“不太清楚。”

“但我记得,我是和胜田君并行前进的……好象是……”

“有谁从后面枪击了胜田。”

“从背后?”

戒能兵马抬头望了望悬崖顶部。

马云托和希尔正在往下张望着。

<er h3">5</h3>

七月二十七日,从达那那收容所逃出来的第四天。

击败敌军后,已经过了三天。

吃的东西已经没有了,从敌军身上找的东西己经抢光,吃掉了。敌军只带了两天的粮食。

饥饿向这一行人袭来。

必须寻找猎物了。

在森林里设营打猎。如果打到一头篦鹿的话,节约吃可以维持十多天,如果碰上一群北美米鹿,就算太走运了。

冲田刚史自然成了领导者。

杀死敌人三十名。

逃出来的人,加上冲田以及氏家夫妻。总共三十三人,其中三十人穿上了敌军的衣服。

“并不是有意打死同伴。只是一紧张乱射了一枪,结果胜田君送了命。”

“不是我。”北冈的口气很硬。

“我还不至于紧张到打死同伴!”

“也不是我,我确实是和胜田君并行战斗的!”中村说。

“我记不太清。但我不会瞄准同伴的,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平内脸色苍白地说。

“还是出发吧!”戒能病马下了结论。

他很清楚,氏家、冲田、北冈、中村这四个人的枪枝可以射出来福子弹,但他没有说出来。

“会用无线机吗?”戒能问冲田。

“会!”

“是吗!”

缴获了二十五挺短机枪,来福枪一挺,三十支手枪。

目前,战斗力是具备了。

冲田派人四出去狩猎去了。

在低挂地带,有可以吃的植物如野草莓,但不能下到低挂地带。也不能到河谷地带。因为水上侦察机总是飞来飞去的。

冲田变成了布来安·斯哥德中尉。

斯哥德中尉是被歼灭的伞兵部队的首领。

无线电联系不断传来,要求汇报情况,总司令部十分着急。冲田报告说逃亡集团在沿函灵河的山地逃散,很可能是向南方逃去了,因为逃亡集团是分散行动又是夜间,所以很难追捕,到目前为止仅找到四个人并把他们都干掉了,但近日内一定会把全体逃犯消灭干净的。

不能中断无线电联系,如果引起美军的怀疑,一切就全完了,氏家扮成报话员,目前英语很流利的冲田和氏家使美军相信伞兵部队还在继续追踪逃犯,但是,不可能持续很久,总有一天会败露的,为此应尽早搞到粮食向北前进。

狩猎持续了一两天。

人们利用侦察机返航的空隙,到处寻找猎物,但是,即使从早找到晚,连一只野兔也没有遇见,出去寻找猎物的人们靠灌木的果实和那些稀稀落落的野草莓充饥。

人们感到所有的猎物都从雷山脉中消失。

也许是由于美军投下了近百颗炸弹的缘故。

似乎大型的野兽都从这一带消失了,而小的动物又似乎都隐藏起来了。近百颗的炸弹的狂轰乱炸,对野兽们来说,几乎是换了天地,即使不是这样,阿拉斯加的内陆也是地震、火山喷发繁多的地区,在阿拉斯加每发生一次地震,随着轰鸣声封冻的冰河甚至会被抛到半空中。

“总是这样的话,我们将会被困死。”

开始狩猎的第三天,冲田用绝望的目光看着氏家。

“你说,该怎么办?”

氏家也没有好主意。

“把众人交给北冈,我们三个人出发怎么样?”

“把他们甩掉吗?”

“如果仅是我们三个人,还是可以继续北上的。”

“的确,是这样,但是……”

“犹豫不决会招致自身的毁灭。”

“我知道,但是,如果设法渡过眼前的危机,过不了多久,大群的大马哈鱼就会北上,我们如果熏制足够的熏鱼,把鱼卵制咸鱼子干,那么我们就有了可以保存许多的粮食,有了可存的粮食,就可越过北极圈,到达安第克期山脉,只要赶到那里,美军离我们就远了,而且在布山脉克鲁斯很可能遇到往返的大群篦鹿,打到篦鹿,其肉可贮存,皮可制衣服防寒,过冬的准备也就没有问题了。”

“你打算和大家一块赶到那里吗?”

“不知道。”氏家微微表现一点笑意。

“为什么这样介意他们这些人,我不明白你的想法,反正他们的确是要被消灭的集团,你应该明白,不是这样吗?”

“我明白。”氏家点了一下头,“也许是明天,或者是几天以后……”

“你好象要比我更具有日本人的同情——不,同胞爱似的。”

冲田感叹了一句。

“同胞爱……”氏家的声音变低了。

他想说不是这样,但还是没有说活,34个逃跑的人中,两人已经被杀,如果冲田和氏家离队的话,那么整个集体就只有走向自杀。

在峡谷消灭了伞兵之后,戒能兵马就不知去向了,他的消失对众人是个巨大的打击,在峡谷能够取得完全的胜利完全是依仗戒能兵马的缘故,当众人得知不知什么时候他已从队伍中失踪了,不由得都慌了神。

这样如果冲田和氏家再一离去的话,这个集体就一定会象临死前的野兔群狂奔乱走一番。

但是,即使氏家留下来,也不知是否能挽救这个集体,现在虽说是装扮成伞兵,但是,总是要暴露的,如果总司令部得知伞兵已全部被消灾,他们一定会大惊失色,并投入全部兵力。

“我丑话说在前面,任何地方都没有猎物,是为了逃避无目的的轰炸,才从这一带逃走了,包括我们在内,一共33个人,要填满33个人的肚子是不可能的,同统治内陆的印笫安人又无法谈判,我们是在向不可能挑战,我请求你们赶快醒悟,不,是劝吿,眼看饥饿就要使整个集体发狂,支离破碎,到那时一切就晚了,必须趁我们尚有体力时采取行动,请考虑一下。”

“明白了。”

氏家点了下头就同神田吿别了。

氏家催促玛莉去寻找猎物。

“戒能兵马回来了吗?”

“也许吧。”氏家回答了一句。

“这一带猎物出奇地少,在找戒能兵马的途中……”玛莉停住了脚。

“怎么啦?”

“不,没什么。”

玛莉想起伊格鲁使用妙计,猎获豪猪时的事,但她没有开口,氏家没有和玛莉亲热,他知道没有这个时间,但是也并不只是没有时间,玛莉清楚氏家在想着什么,玛莉曾被伊格鲁强奸过,那时玛莉起誓做年龄不到20岁的伊格鲁的女人,日复一日的性交,这种阴影沉重而痛苦。

北冈真树找到了胜田良子和近籐荣子。

战死的胜田顺一之妻良子在9个已婚妇女中年纪是倒数第二,她的容貌和体态的丰满也是胜过其他女人,荣子是个普通的女人,良子和荣子与一个名叫九云健二的35岁左右的男人结伴一块去采集野菜,这是冲田分配的。

北冈故意把自己的的妻子路子拉下,不管路子怎样叫喊,还是向九云和良子、荣子的方向跑去。

大家是刚刚出去寻找猎物采集野菜,所以找到九云和良子、荣子并不费事。九云是这伙人中最矮的男人,不能指望他拿着武器战斗,或者狩猎。北冈根本就没有把九云放在眼里,不过当作一个佣人把他吸收进逃跑集体的。

“我有话要和良子、荣子说,你一个人去找野菜。”

北冈向九云下命令,把他轰走了。

九云点了下头离去了。

“到这边来,我有重要的话要说。”

北冈命令着良子和荣子,抓起了良子的手。

良子和荣子互相对视了一眼,默默地服从了,她们两人都明白北冈的企图,就要成为北冈的女人了。良子和荣子在她们的丈夫战死后,北冈都安慰过她们不要担心,说他会帮助她们的,并告诉良子从背后向她丈夫开枪的是平内良明,并保证一定要把此事搞清楚,无论是良子还是荣子都清楚北冈眼里所含有的东西。

做我的女人——他是在这样命令。

她们知道总有一天北冈会发出这样的命令的。

良子没有反抗,荣子默默地服从。

北冈在密林里穿行了2公里左右,他确认周围没有外人后,把良子和荣子带进了茂密的灌木丛,首先,北冈把良子按倒在地,命令荣子等着,北冈一边把嘴压在良子嘴上,一边把良子的上衣脱光,良子默默地顺从着,她的乳房白嫩丰满,北冈没有说话又把嘴移到良子的乳房上。

北冈脱掉了裤子,又剥光了良子的下身,良子丰满白嫩的大腿裸露出来,北冈分开良子的大腿,把手伸向良子的下部。

“从今天起你和荣子就是我的女人了,怎么样?”

良子闭着双眼,默默地按北冈的要求去做。

荣子凝视着这一切。

“我会保护你们的,我们是紧紧结合在一起的同伙,肯定会这样的,不对吗,现在冲田和氏家摆着一副头领的架子。但是,他们只考虑自己的事,很快就会逃跑的。那时,我就要率领这个集体,明白吗?”

“明白。”

良子点着头,仍就紧闭着双眼。

“还有一点要告诉你们,我将是强有力的指挥者,不允许女人们争风吃醋,荣子你也懂了吗?”

“是,懂了。”

荣子声音嘶哑地回答说。

“荣子你也把衣服脱光,到这里来。”北冈下了命令。

荣子默默地点了点头。

荣子脱光了衣服,和良子躺在了一起。

北冈的一支手伸向荣子的乳房,很快又向荣子身体的下部伸去,北冈坐在了良子和荣子中间,摆弄着俩人的下部,良子开始发出微小呻吟声,荣子也开始呻吟。

北冈身材高大,以前是公路建设工程的小头目,容貌英俊。在收容所受到包括已婚妇女在内的女人们的青睐,口才又很好,荣子认为自己几乎是不可能受到北冈追求的女人,九个女人加入到冒死逃亡的行列中来,也是因为北冈是首领的缘故。

收容所里的生活过于悲惨,日本人及日裔最后将被处死的传说已成定论,守备收容所的士兵们对犯人的态度也说明了这一点,不久男人将被处死,女人将沦为军队的性交奴隶。人们对自己无法摆脱的命运感到绝望。

北冈的逃亡计划就是建立在这样一种绝望的基础之上。

北冈坚持主张如果迟早要死,还是应以自由之身去死,如果成为美国人的性交奴隶而死于梅毒的话,那不仅有损于日本人的名誉,而且还是卖国奴,因为是向死人提供了性。对自己的身体有信心的女人,都为北闪的计划所吸引,她们的丈夫们也都赞成,他们都不情愿自己的妻子被别人夺走。

如果没有北冈的雄辨和他那男子汉的容貌,这32个男女还很难说是否会歃血为盟冒死横穿阿拉斯加大陆。

荣子觉得自己已经成为这样一个男人的女人了,北冈的男性美象想像一样动人,非常有征服欲。

死了丈夫的荣子的真实思想是希望得到氏家或冲田的保护,从客观上讲,荣子也觉得他们比北冈更具有人性,但是,氏家有荣子这类女人无法相比的白种女人做妻子;冲田又很冷酷,在冲田身上即使想依赖,又无隙可寻。

结果就只有成为北冈的女人了。

这种前景,在起誓逃亡时就在荣子的心里浮现过,荣子拼命地满足北冈的要求。

“你们两人都趴下,趴着,把屁股抬起来。”

北冈得意洋洋。

北冈清楚良子和荣子会服从的,失去了丈夫的良子和荣子没有不成为他的女人的理由,这一点在安慰她们的时候就已清楚,正因为北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才强行同时玩弄良子和荣子两个人。

北冈首先从背后抱住良子。

良子身体抖动发出呻吟。

北冈又移向荣子。

北冈对自己的体质充满信心,他长时间地进攻着荣子,荣子也开始呻吟。

一边在同时玩弄着两个女人,北冈一边在思考。

从收容所里逃脱出来是为了回到自己的国家,但是,由于来历不明的自称戒能兵马这个50来岁男人的阻挡,其计划被判定为不可能的,直到现在还不知道戒能这个家伙的真实身份,然而,通过其把伞兵诱入干涸的山谷而歼灭一事,就说明他不是个等闲人物,从他劝告最初的暴动一事也说明他对阿拉斯加大陆非常了解,戒能这家伙现在就在这巨大的阿拉斯加基地,阿拉斯加的面积是日本本土的四倍,据说土著居民仅有两万九千多人,所以说几乎等于无人,白人和有色人种都仅住在呼费早班克斯和安克雷奇等城市。城市面积在拉斯加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戒能带着两条狼。

这说明他并不是住在城里。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北冈他们也许可能在这巨大的阿斯加的某地找到另一个天地,象费军尔班克斯和安克雷奇一样。

一到夏天,揽动水面的鱼会常跃出水面。

也会有数十万头的驯鹿群。

此外天然资源也很丰富,只要从幽魂狼那里学到渡过严寒的方法,也许可以在这阿拉斯加的某一处生活下去。

步行横穿结冻的白令海,进入俄国领地,返回楚克奇半岛,沿着高利克山脉南下,纵贯堪察加半岛,所以到达千岛列岛。即使从到达了苏联领地后算起,到千岛列岛北端直线距离也约有三千公里。

的确,也许是不可能的。

横穿冰天雪地的阿拉斯加大陆更是一件难事。

绕千岛列岛回到日本也是万般艰难。

在边境寻找新的天地居住。

——自己支配这九个女人。

北冈猛然觉得自己有这种能力。

良子和荣子马上就服从了自己,按自己的意愿行事。

逃出来的八个已婚妇女,在收容所时就用特别的目光注视着北冈,这点北冈是非常清楚的。

那一天也是没有找到任何猎物。

人们空着肚子蹲在森林中。

白夜把森林映得灰白。

所有的提案都发表完后,时间也过去了许多,去低地——这种提案占多数,下到低地会采到野菜,在河里和湖沼能捕到大马哈鱼和河野,这样拖下去也许都会饿死。

空着肚子向北——这是氏家的主张,冲田也告诫,但是,再没有响应,有人寻问向北能绝对保证找到猎物吗,氏家回答说,不能否定,也不能肯定,这是坦率地回答。那么,就应该去低地,北冈代表了这种意见,饿死的危险在逼近,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那么,就在这里诀别吧,这是冲田的提案。

侦察机不断地飞来,大部分人都穿着伞兵服,目前通讯联系也在设法应付着,但也是有限度的。如果对方起了疑心,一切就全结束了,冲田决心即使自身一人也要向北。

没有得出结论,沉默笼罩着一切,支配着一切。

氏家抱着玛莉的肩膀。

他开始考虑只有和冲田一起采取另外的行动了,填满33个人的肚子是完全不可能的,白天玛莉把一切都坦白了,就是同伊格鲁两人也是差一点饿死。

残酷的大陆。

爱斯基摩人和印地安人控制人口,仅建起几个人数不多的部落,也说明了其残酷性。

白夜之中传来微弱的脚步声。

正文 第四章 野性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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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夜的森林中显露出身影的是戒能兵马。

看见戒能兵马的身影,大家都站了起来。空着肚子,——寻找猎物的疲劳,再加上对以后行动的争论又毫无结果,人们已经把痛苦疲惫的身体横躺在白夜笼罩的大地上。

——戒能先生回来了。

在这种互相传递的声音里充满了人们颤抖的渴望。

在峡谷中消灭伞兵是三天之前,在那一天戒能兵马就从众人面前消失了。

大家都认为戒能已经走掉了。

人们围住了戒能。

除了氏家冲之介,大家都不知道戒能兵马的真实身份,人们所知道的仅是戒能兵马在这不毛的阿拉斯加大陆是全知全能的支配者,戒能看上去是一个脸上开始起皱纹的50岁左右的小老头,但是,其身上蕴藏的能力是无法推测的。

戒能兵马总是带着那叫做马云托和希尔的两头皮毛雪白的巨狼,戒能象这两头巨狼一样神出鬼没,他的枪法准确得令人只有望枪兴叹,而且他又是那样的果敢,要杀人的话,戒能兵马绝不会有丝毫的手软,在袭击收容所、消灭伞兵时他充分表现出这一点。

没有人不认为戒能兵马是这阿拉斯加大陆内部的统治者。

——戒能兵马没有丢下大家。

围在戒能周围的人们有些热血沸腾。

“我有话说。”

戒能向氏家和冲田刚史说了一句。

氏家和冲田在戒能的催促下,离开了众人。

北冈真树跟了过去。

“你留下。”冲田挡住了北冈。

“为什么?这集体的头领是你,氏家君还有我,为什么单单要排除我,如果有话要说,也和我商量一下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戒能没有叫你。”冲田加强了语气。

冲田不能信任北冈,对北冈没有谈过他和氏家私下结交的秘密,北冈的性格似乎并不是很豁达,逐渐地冲田开始排挤北冈。

“首领是我们三个人。”

“你安静一会,北冈,回去等着。”冲田推了北冈一把。

“还是这样好,北冈君。”氏家插到两人中间,拦住了北冈。

北冈没有说话。

戒能兵马默默地向前走去。

“这一带没有猎狗。”

戒能停住脚,开口说了一句。

“我正是为此回来的,如果丢下你们不管,饥饿将袭击你们,这样整个集体就无法控制,就会争先恐后地下到低地,在那里将全部毁灭。”

“有什么办法吗?”氏家问了一句。

“只有向北,而且是不分昼夜的强行军,一直向北走的话,就是捕大马哈鱼的极好场所,那地方侦察机也很难发现,不赶到那里,你们就没救,因此,我赶了回来。”

“但是,大马哈鱼北上不是7月末左右……?”

“要看天气,现在大马哈鱼巳经北上了,我亲眼看到的。大马哈鱼早一点是6月中旬,一般是7月下旬月圆的晚上开始北上,晚的时候,是8月才开始北上。”

“但是,戒能先生……”

冲田的声音很暗淡。

饥饿的集体从伞兵那里夺来的粮食当天就吃完了,那以后的三天时间里,整个集体没有发现任何猎物,现在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了。

这样的集体是不可能经得起一周的昼夜兼程的强行军的。

冲田说明了这一点。

当然,对冲田来说,这倒是个好机会,一周的强行军,所有的人几乎都会掉队,要甩掉他们,可以说这是个机会,这是抛去多余部分,轻装求生的唯一途径。

掉队者在北冈的串领之下,将急速去捕捞大马哈鱼,虽然很不幸,但是他们终究是要毁灭的。

“只有一个办法,但是……”

戒能兵马分别打量着冲田和氏家。

“但是……”

冲田在问。

“这危险要比将伞兵全部歼灭时冒的险还要大。”

戒能兵马的声音很沉重。

“是让美军空投食品。”

戒能沉重的声音在继续着。

“让美军空投?”

冲田看着氏家。

“使用无线电报话机。”

率领伞兵的布来安·斯哥德中尉要求空投食品,伞兵们只携带了两天的食品。

布来安·斯哥德中尉报告目前正在追踪中,开始打死了4个日本人,后来又干掉了一个,接着又是两个,逃犯们由于饥饿,集体已经崩溃,掉队者很多,追上其本队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但是,现在断粮了,请求迅速空投食品。

美军眼下还没有抱什么怀疑,很难想象精选的30名伞兵被逃犯们全部歼灭,但是,伞兵们将断粮他们是清楚的。

指定了空投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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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逃犯将剥下了伞兵的衣服穿在身上,站在草原之上。

戒能兵马认为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是,并不是说没有任何引起美军怀疑的迹象,现在的无线电是同阿拉斯加驻军总司令部直接联系,总司令部成了讨伐日逃犯集团的本部,追踪部队直属于本部,是愤怒使美军这样做。

但是,并不是没有可能由于某种理由追踪部队转归空降部队本队指挥,这样,斯哥德中尉的声音就会被怀疑,扮成通信员的氏家的声音也同样会被识破。

美军将面临可怕的疑惑。

疑惑来得晚些,就可以争取时间。

如果过早被发现了,那该怎么办?

美军如果得知伞兵全部被歼,将会陷入极大的恐慌,其结果将导致阿拉斯加驻军的全部出动。

早晚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这样的话,现在是孤注一掷,一决胜负的时刻了。戒能是这样认为的。

让美军投下食品,向北强行军,一面向北,一面报吿在向南追踪,搞不清会有几天、几十天的时间。但是,活下去的途径只有钻这个空子。

“可怕的设想。”冲田盯着戒能。

氏家说过不要追问戒能兵马的身份,冲田听从了,只知道他不是简单的人物,突然,冲田感到一种恐惧。

“能行吗?”戒能兵马问冲田和氏家。

氏家点了点头。

“美军空投食品后,就转入强行军,我带你们到能捕到大马哈鱼的地方,在那,我就走我的了。”

“给你添麻烦了。”

氏家看着映在幽魂狼眼中白夜的微弱光亮。

“没什么。”

戒能兵马的语调变得明快了。

“我没有什么爱国心,也没有同胞意识,又不是因为是日本人才介入的,我只不过是自己随意行事,就是这样。”

但是,所说的并不一定和所想的一致。

戒能兵马认为唯有不是因为是日本人才介入这点是确实的,并不是人种的原因,可以说因为这是一个以灭亡为前提的集体,一个过于无知的集体,了解内陆情況的仅有氏家一个人,但是,这个氏家也只不过是到阿拉斯加内陆旅游过。

在戒能兵马看来,氏家对阿拉斯加大陆也几乎近于无知。

歼灭了伞兵后,戒能兵马就同逃亡集体诀别了,他涉足向南,他不得不和这些人诀别,这33名毫无任何知识的男女要横穿冰天雪地的阿拉斯加大陆,并跨越白令海,戒能兵马不会加入这走向死亡的旅行。

戒能兵马向印地安山脉走去,认为逃亡集体的毁灭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如果说有自已的责任,那么则已经尽到了。

戒能打算忘掉逃亡集体的事,应该能够忘掉。

戒能在中途停住了脚。

马云托和希尔的猎物在雷,山脉一带已经找不到食物了,马云托和希尔的活动范围很大,但是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猎物,戒能兵马下到了低洼地带。在这里他发现大马哈鱼已经北上,于是就捕获大马哈鱼作为这两头狼的食物。

望着天真地吞吃大马哈鱼的马云托和希尔,戒能眼前浮现出饥饿的逃亡集体。

戒能兵马不能不调头往回走。

为什么,戒能在问自己。

为什么要往回走?

结冻的白令海经常为黑黑的乌云所笼罩,是为了要到达其尽头而踉跄在冰天雪地的荒野之中的同胞吗?

没有结论。

是为了冒死回国的同胞吗?

戒能反复问了几次。

一边自问着,戒能一面走了回来。

<er h3">2</h3>

柯蒂斯C46运输机在上空盘旋。

两个降落伞在阴暗的天空中展开。

草原上身着伞兵服的男女们散开,有几个人在向运输机挥手。

氏家冲之介在树林的尽头。

氏家的妻子玛莉和幽魂狼呆在一起。

氏家在与调头返航的运输机通话。

“连上等的哈瓦那雪茄都为你们准备了,司令官的命令,好好听着,尽快把日本人都干掉,不然司令官要撤你们的职。”

飞机上的声音很从容。

“请转告司令官,很快就会全歼黄猴子的。”

氏家的声音也充满了自信。

“我直接去转达,听说司令官的情绪最近一直很坏。我军一直连吃败仗。”

运输机去远了。

“伞兵部队。”

突然传来司令部的指示。

“这里是伞兵部队。”

“斯哥德中尉在吗?”

“中尉现在正在搜索敌人。”

“那么,转告他,记住,我是罗伯特沃尔克大佐,刚才接到来自华盛顿FBI总部的紧急通吿。逃犯当中有一个名叫冲田刚史的男人,现已判明他是日本陆军情报部的大尉,是个情报官员。去年年末,FBI在火奴鲁鲁逮捕了侨居的德国人奥特·迪,是间谍嫌疑犯。奥特在军事法庭被判为死刑,据奥特供认这个冲田有可能已破译了我军密码的一部分,这事情太严重了。冲田如果把我军的密码转给日军,我军将蒙受巨大的损失,要求立即逮捕冲田,转吿斯哥德中尉,坚决执行命令,强行军追上日本人,抓住冲田,不要杀他,一定要抓活的。明白吗?”

“明白了,大佐先生。”

“转告中尉,是死命令,立即逮捕冲田。”

沃字克大佐的声音显得有些狼狈。

氏家默默地看着幽魂狼。

幽魂狼和玛莉也都沉默不语。

——日本陆军情报部的大尉?

氏家在心里重复了一句。

降落伞接近地面。

冲田混在人群中,氏家盯着冲田,他从没把冲田认作普通的洗衣匠,隐约感到他与军队有某种关系,听说他是情报军官,一点也没有感到意外,大概是中野学校的优秀毕业生吧。

氏家觉得穿越结冻的白令海,然后再穿过三千公里的严寒地带,赶到千岛列岛的北端这是冲田的顽强意志。

“与其他人是无缘的。”幽魂狼说了一句。

“是啊。”氏家点了点头。

逃亡集体出发了。

是昼夜兼程的强行军。

一面暂短地假寐,一面向前赶路。

戒能兵马充当向导。

冲田刚史和北冈真树跟在他左右。

氏家殿后,鼓励着掉队的人,有人因为走不动而掉队,氏家大喊着让他们跟上,一离开队伍就只有死路一条。氏家喊着、撵着。

玛莉和他在一起。

食品有近十天的,有口香糖,巧克力、咖啡等,都是有营养的东西。并且还有卫生纸,玛莉最喜欢的就是卫生纸,不仅是玛莉,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带纸。

整个集体都经受住了强行军,如果被落下就只有死亡,人们拄着棍子,咬着牙支持着,因为有食品,这点是能够做到的。

看到玛莉和氏家在殿后,马云托和希尔走近了,玛莉抱着这两只狼的头,几乎要被灰熊咬死的恐惧并没有消失,在短暂的假寐中经常在梦里出现,玛莉也梦到过伊格鲁,他说过要娶玛莉,坚持不去印地安山脉。

灰熊和伊格鲁以及这两只狼经常出现在梦中,打乱玛莉的假寐。

玛莉发出轻微的哀鸣,睁开眼,她抱住身旁的氏家。

玛莉深知和平不会来的,出现在梦中的荒野预示着这一切,她想只和氏家两人在一起,想洗身体,洗掉油指汗垢之后,想被氏家拥抱,但是,却没有作过在床上的梦,没有梦见过往日的家园,没有梦见过文明生活。她所梦见的不过是荒野的梦,是无边无际的荒野跋涉之梦,出发后的第五天,戒能兵马下令进行彻底休息。但是,这休息并不是为了睡眠,戒能命令所有的人采集绿松树叶、用石头将其砸烂,绞出里面的汁来。

这是为了对付蚊子。

现在已经远离雪、山脉,再继续向北可到达安第克特山脉的南麓,而且必须跨越幽魂河的支流达那那河,在右都有无数的湖泊沼泽,一到夏天这里会有成千上万的坟子。

日本的蚊子不能与阿拉斯加的蚊子相比,其大小与蚋差不多,而且一飞过来如同乌云般,身体可以靠衣服防御。但是,脸和手还是露在外面,一旦被蚊子叮了,那就完了。身上会发痒,不能动弹。印第安人和爱基斯摩人戴有防蚊罩,逃亡集体没有这种东西,他们歼灭的伞兵们也是准备在山区追踪,所以没有准备防蚊用具。

只有把松树叶的青汁涂在脸上和手上。

绿的松树叶的液汁中含有防蚊的物质,戒能有这方面的经验。

氏家和玛莉在绞松树叶的汁。

“真的有效吗?”

玛莉忘了防蚊的事。

她是6月15日出发的,蚊子不到夏天不会出现,一提到防蚊,玛莉感到有些不安,在费尔班克也有乌云般密集的蚊子袭来过。

“松树叶里有松油脂的成分,的确防蚊很有效,但,人的脸都要涂成绿色了。”

氏家笑了,玛莉的白脸被涂得很绿。

“听说还有两三天的路程。”

冲田走了过来。

“不错,没有掉队的。”

“嗯。”冲田点了点头,“今后怎么办?”

“美国似乎已不再呼叫了。”氏家用眼睛指了一下身旁的报话机。

两天前停止了无线电联系,不可能一直都扮成美军,如果其产生某种怀疑的话,联系地点就将被包围,考虑到这种意外的情况,就突然中断了联系,司令部一直在不停地呼叫,其不再呼叫也已几个小时了。

“出了故障吧?”

“司令部似乎是这么想。”

侦察机不断地飞来。但是,是向南飞去的。通讯联系中断的地点司令部是清楚的,现在还没有说破。

“问题是能骗美军多久?”

冲田的表情很深沉。

“我认为是十天左右。”

无论怎样悲观地去判断,也很难想象伞兵步兵已被全部歼灭,盲点就在这里。司令部认为是报话机故障,所以,不断地派侦察机来,但是,侦察机没能发现伞兵部队。

投下过10天的食品。

司令部认为伞兵部队仍在追踪。

但是,有可能会派别动队。

“来自FBI总部逮捕你的要求,已传达到司令部。”

“逮捕我……”

冲田的表情没变。

“是的,命令斯哥德中尉唯有你要抓活的是司令部的命令。”

“什么时侯?”

“你在等降落伞时。”

“理由?”

“你认识奥特·迪这个人吗?”

“听说是他提供出的,说你是情报军官,能破译美军的密码。”

“是吗?……”

冲田掏出了烟。

“不管报话机是否出了故障,司令部投入别动队的可能牲很大,如果密码被译,是重大事件,因为涉及到国家的存亡。”

投入别动队。

其在峡谷如果发现了尸体,阿拉斯加的全部驻军就会出动,但是,他们不可能轻易到达峡谷,因为那不是逃亡集团选择的路,如果不是偶然,将很难发现。

别动队将寻找逃亡集团和伞兵部队的踪迹。

可能会发现某种踪迹,也许是峡谷里的尸体,也许是北上的逃亡集团的行踪。

预想各种情况,氏家认为有10天时间。

“得知我的身份,也许会更早。”

“有这种可能。”

戒能兵马是不留任何踪迹地在引路,但是如果司令部由于某种情况对无线电联系中断产生怀疑的话,是不会大意的。也许在找到踪迹之前,向各处投下伞兵。

玛莉用石头砸着松树叶。

冲田默默地注视着。

“你破译了密码吗?”

这对氏家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

“完全出于偶然……”

冲田的声音很低。

日本的所谓密码,在开战前就己被美军破译了,德国情报部已经指出这一危险,但是,军部认为这绝不可能,而不予理睬。在美国居住,活动于情报组织当中的冲田也是军部的死硬分子之一。

冲田的使命是破译英军密码。

奥特·迪是在美情报组织中的核心人物,许多情报员在美国活动,除德国、意大利、日本人以外,阿根廷的情报员也同日本有联系。

但是,美国的保密制度无解可击,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及此次战争美军都使用同样的密码。

几乎无法得到破译美军密码的关键性词句,轴心国竭尽了全力破译。但是,美国使用的密码同无机构一样没有任何表情。

冲田是在奥特被捕之前离开了美国本土,因为他开始感到FBI的嗅觉已经注意到他了,虽然离开了美国本土,但是,不能一无所获地撤回日本。

冲田在阿拉斯加居住就是这个缘故。

他迎接了日美交战,闷闷不乐地渡过每一天。

一天,冲田在费尔班克斯街头目睹了喝醉酒的印第安人在打架,由于双方都发火了,所以打得很凶。

一阵冲击贯穿冲田全身。

“喂,过来。”

“明白吗?”印第安人在这样喊着。

冲田冲进印第安人中,他并不懂印第安语,高喊着把他们分开,分开后他用英文问他们是哪一族。

纳瓦霍族。

印第安人这样回答。

美军使用的密码中有这样的语言。

冲田的脚开始发抖。

一直认为美军是组合的密码,不仅是冲田,轴心国的密码破译人员都这样认为,并拚命地寻找关键性词句,但是,怎么也找不到。

不可能没有。

“半个月以后,我就被收容了。”

“是吗?”氏家只能这样说。

“只要搞懂纳瓦霍族的语言,就不可能不能破译。我开始调查,纳瓦霍族人口约五万,文明人懂纳瓦霍族语的人几乎没有,听说是因为发音太难,但是,搞清密码是使用的纳瓦族语,我总可以相办法,同印第安、纳瓦霍的人接触,请他们教给我也许是不可能的……”

“……”

“但是,最后竟被强制收容,我无论如何也要把此事转告军部情报部,即使转吿了我想日本也不可能有懂纳瓦霍族的人,但是,必须要转告,这是我被赋予的全部使命,我不得不逃亡。——氏家君,你对战争的结局怎样判断?”

冲田改变的语调。

“不知道,我不是战争贩子。”

“也许。”冲田慢慢地点了点头,“你取得了美国的市民权,是与战争无缘的矿山技师,而且你的性格又很冷静,但是,尽管如此你也没有避开战争,现实说明了这一切。”

“现在我军是占绝对优势。但是,我深知联盟国特别是美国的实力,他们拥有的战争资源是我国无法相比的,我国在和一个劲敌交手啊。”

“……”

“你知道我必须回到日本的理由就可以了,我并不打算要求你对日本的忠诚。只是希望你能理解我,理解我的处境,就是这些。”

“……”

氏家看着玛莉染绿了双手。

“如果你不能理解,就告诉我,我从这里一个人去白令海,实际上,我很难对你起口要你回日本,你有个白人妻子。戒能先生说要你们两人隐藏起来。你回到日本是一无所得,特别是带着玛莉,重新再想想才万无一失,不,现在就应中止一切,我知道这些,才邀了你,我是军人,起誓要逃走,自己穿过这个大陆,但是,你……”

完全是独白。

“你曾说过,人有无法摆脱的宿命。”氏家的视线从玛莉转向冲田。

“从收容所里逃走是我的宿愿,而且要向卡宾少尉复仇,这两个目的都实现了,当然是借助了戒能先生和你的力量,玛莉也尽力,我决定和你一块返回日本,能请戒能先生帮助,但是,请戒能先生帮助破坏了收容所就足够了,我不想再给他添麻烦,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你说人有宿命,的确就是如此,每个人都有无法逃避的宿命……”

为了使玛莉能听懂,氏家和冲田都用英语在交谈。

“这32个男女也遭遇到了同样宿命,他们也有他们的宿命,我明白你的使命,军人就应该这样。但是,我不能抛弃剩下的30个逃亡者,一开始我不是这样打算的,是准备把玛莉托给戒能先生,同你一起向白令海前进,但是,现在我想法变了!”

“……”

“今后会怎样,我也不清楚,仅清楚可能要毁灭,但是不清楚怎样毁灭,是集体一下都毁灭,还是一个人,两个人的死去。我要陪伴他们,在他们需要我的时候,这就是我所悟到的你所谓的宿命,当然,你可以按你的想法行动,也许最后站在白令海边的只有你、我和玛莉,也许还有北冈君和他的同伙。”

氏家微微显出点笑意。

“人类的宿疾,战争这东西……”

说着,冲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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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马哈鱼河面的腾跃,滚滚向北而上。

氏家冲之介抱着玛莉的肩膀对眼前的情景发呆,他已经一睹过几次阿拉斯加大河里的大马哈鱼北上的情景,大马哈鱼的本能的驱使下,一直向上游前进、前进,只要河水不断,它们可以向上游几千公里,看到这光景你甚至可以想象它们是在向天地的结合部疾进。

有时,会对大马哈鱼这种本能的强劲而感到恐惧。即使被人类捕捞,被熊类吞吃,大马哈鱼也不终止它们的北上。

还是置生死于不顾的北上。

逃亡集团开始捕捞大马哈鱼。

人们争先恐后,有的模仿着熊类,用双手来捕鱼,有人用尖尖的树枝来刺鱼,分不清男女。

“过去吗?”

看到人们在疯狂地捕鱼,戒能兵马离开了现场,来到远离逃亡集团的下游。戒能兵马开始捕大马哈鱼,他的渔具是一根木制的长矛,长矛每一射向水里,就有一条身长70-80英寸的大马哈鱼被抛在岸上。

不知什么时候,马云托和希尔来到了戒能身旁,捕到了十几条大马哈鱼后,戒能把长矛放下,把鱼扔给两只狼,象野草莓一样鲜红半透明的鱼卵袋破裂,在岩石上散开,呈现出红颜色。两只狼用舌头舐着。

戒能兵马也用手掌捧着鱼卵。

他感到鱼油的气味渗透全身。

戒能取出刀来,切开鱼肉。

两只狼在无顾及地吞吃着。

大马哈鱼群继续以磅礴之势北上。

戒能看着这一切。

——到此为止了。

他把这种想法抛向因大马哈鱼北上而波涛放滚的河面。

逃亡集团在这里至少得到了一个月的食品,把鱼卵晒得半干就成为极有营养的携带食品,把鱼肉象爱基斯摩人那样熏制,一个人就可以背几十条。

戒能带逃亡集团到这里后,又出发了。

向北是越过北极圈的安第克特山脉,翻过这一山脉继续北上的话,也许就要到达在北纬68度左右横贯东西,一千公里以上岩石裸露的布鲁克斯山脉。

是为了猎取驯鹿。

猎取不到驯鹿,就无法穿过冰天雪的大陆,必须用驯鹿或野兔的毛皮制成厚厚的防寒衣,而且尽可能贮存干肉。

几乎所有的驯鹿都在布鲁克斯山脉一带。

被称为北极群和山岗群的约40万头大驯鹿群,冬季是在布鲁竞斯山脉南侧渡过,一到春天,就越过山脉,向的诺恩·斯蒂普云方向转移。

现在是夏季,北极群和山岗群都在诺恩·劳普。

但是,还有少数驯鹿分散在布鲁克斯山脉和安第克特山脉之间,是一些移动距离不大的驯鹿群。

逃亡集团必须杀死这些驯鹿,一切都取决于和这些驯鹿遭遇后,能否杀掉它。

戒能在教授猎取驯鹿的方法。

鞣熟皮子的方法和防寒衣的制作方法也在教授。

戒能一面教着,一面督促人们赶路。

以后的事情,戒能决定不去管它。

戒能不能再为逃亡集团尽力,再帮忙的话,就成为戒能自身的战斗,即他自身就必须横穿冰天雪地的大陆,赶向封冻的白令海。

戒能没有这样做的理由,意义也想不出来。是为同胞吗,戒能在考虑。

这话停留在他脑海的深处,是在意识上已经抛弃了的话。

但是,戒能来到了这里。

他在自问,为什么要第二次掉头?

戒能望着水面一动不动,阳光在他满是皱纹的脸上留下光影。

大马哈鱼头尾被切掉后,又切成三半。

鱼皮还连在一起,那丰满的鱼肉在侧面呈现出十几处袭纹,现把鱼皮弯过去,血肉便从裂纹处绽开,就象齿轮一样,每一个齿轮都毫无遮掩地在阳光下暴晒。

在此之前用烟火来烘,鱼卵很难处理。

最后决定采用从鱼的卵囊中制取成鱼子干的方法,首先,取出大马哈鱼的卵囊,抽干卵囊中的血,抽干血后就用盐浸10小时,然后除盐晒干。

下一道工序是压榨,逐渐增加的压,10天左右水就会脱干,其关键是不把大马哈鱼的皮搞坏,最后是进行干燥。白天靠阳光来晒,晚上加以压力,也要持续10天左右。

盐是足够的,行军途中戒能兵马曾把众人带到岩盐裸露的场所。

但是,不可能制成咸鱼子干,不能在这里停留20天,抽干血、浸上盐,用布包上加以压力,脱水达到一定程度后,就放在太阳下晒,现在力所能及就是这个程度。鱼肉是半生的,如不用布包着就会破裂。逃亡集团全体都在为熏制大马哈鱼和压榨、晒干鱼卵而拼命。

他们已经捕获了足够的大马哈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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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9日。

戒能兵马把逃亡集团带到大马哈鱼的捕获地点的第八天。

突然,传来了女人的叫喊声。

冲田刚史看到两个女人开始扭打在一起。

是北冈真树的妻子路子和死去了的胜田顺一的妻子良子。

扑上去扭打的是路子,路子叫了一声你这个混蛋,就扑过去揪住了良子的头发,来回拖着。把良子拖倒在地,骑了上去,开始撕打良子的脸。

良子也大叫起来,她也抓住了路子的头发,并用一只手去抓路子的脸。

几个人把路子和良子分开了。

冲田看到北冈走了过去,不问清红皂白就把他自己的妻子路子打倒后,便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冲田无所指地问了一句。

“这个偷汉子的女人,和我丈夫……”

路子捂着被打的脸,用手指着良子和荣子,荣子的丈夫近藤哲二死于美军的乱炸。

“闭住你的嘴。”北冈把路子拖了过来。

“好了,北冈。”

冲田按住北冈揪着路子前襟又准备打人的右手。

“放开,这不是你介入的事。”

“这样不行。”

冲田硬把北冈拉开,拖到一边。

“怎么回事,当着大家的面说。”

冲田催促着头发被揪得乱糟糟的路子。

“良子和荣子这两个坏蛋,两个人和我丈夫干那种事,他们把屁股抬得高高的。”

路子的目光象负伤的豹子一样凶狠狠地盯着良子和荣子。

“不许胡说,路子我饶不了你。”

“什么胡说,象发情的猫一样,我亲眼看见的。”

实际上路子看到了。

从早到晚大家都在干活,当然也有休息,休息时是自由行动,有人出树林里采野草莓,也有人去树林里上便所。

良子和荣子一块走掉了。

在此之前,路子的丈夫北冈也进了森林。

路子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悄悄地跟在良子和荣子身后。

丈夫在森林的深处等待着良子和荣子,良子和荣子急不可待地把下半身脱光了,并排躺了下来,北冈脱光了衣服,走到两个人中间,用双手抚模两人的乳房,北冈的手伸向良子和荣子的大腿间,路子的呼吸停止了,凝视着眼前的一切,身体都不会动了。良子和荣子的呻吟声逐渐传了过来,路子的脚开始发抖了。

良子和荣子并排趴下,高抬起后部,看到北冈抱住那雪白高抬的屁股,路子离开了那里。

路子曾经有过怀疑。

出去寻找猎物时,丈夫故意把自己甩掉了,路子来回寻找,在寻找的过程中,遇到了九云健二,九云就同良子和荣子三人一块去采野草莓的,路子问九云是怎么回事,九云轻轻地说了声是失散了。

从那天起,路子有了警觉。

到美军投下食品为止,一切都很平安,是饥饿导致人们顾及不到这一点,得到食品后,强行军时也是如此。能够假寐就谢天谢地了。但是,来到这里以后,深夜突然醒来,有一次发现丈夫不在。

众人都入睡了,很难査寻良子和荣子在不在场。

但是,路子还是掌握证据。

“是真的吗?”冲田问北冈。

“什么真的假的,这个混蛋是在说梦话,而且不管真的也好假的也好,也不该你说三道四。”

“好好听着,北冈。”冲田的口气变得严厉了,“戒能先生出于好意把我们带到这个地带,但是,这里也不能一直呆下去,食品一准备好了,我们就必须出发。这里是出发点,在我们前面还有许多我们所经历过的逃亡生活无法比较的难关等待着我们,我们越过北极圈还必须继续北上,不是为女人而闹纠纷地方。我告诉你北冈,不许再干这样的事,不许再碰良子和荣子,也不许再打你老婆。”

“冲田。”北冈的脸歪扭着,“你到底是什么目的,不让我打老婆。”

“这是命令!”

“你不配命令我。”

“那么,就请你马上离开,我早就清楚地告诉过你,率领这个集体的是我和氏家君,如果有象你这样纠纷制造者,集体总会自取灭亡,我也告诉良子和荣子,如果你们有心跟着北冈,那么就跟他一块走吧,在我们这个集体中不允许任何纠纷。”

“……”

北冈面部失去血色,注视着同伙。

戒能冷酷的目光注视着北冈。

北冈的拳头失去了用场,22个男人和9个女人都起誓以北冈为头领,而且歃过血、近藤和藤田已经死了、剩下的29个男女都是北冈的同伙。

北冈在其同伙的眼中察觉到了冷酷的东西。

“好了,就这样办。”

氏家制止了冲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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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开树丛九云健二跑了过来。

“发现了巨大的动物足迹,象是灰熊……”九云的脸色都变了。

冲田刚史抓起了MI来福枪。

氏家跟在冲田身后,又有几个男人拿着汤姆逊手提机枪跑近了树林。

用了30分钟,九云把众人带到林子尽头的足迹处。

“是驼鹿。”氏家压低了声音说。

而且是一头巨大的母驼鹿,从足迹上判断氏家知道其至少有八百公斤。

树林外是潮湿地带,足迹从那里向东北伸延。

“走了有多久?”冲田问道。

“不知道,但是,相当新鲜。”

“追吗?”

冲田的声音激动起来。

“如果能打到一头驼鹿的话,那么前途就有希望了,这是阿拉斯加最大的巨兽,印第安人如果发现驼鹿可以使一个5天还是6天都执拗地追而不舍,因为一头驼鹿可以使一个部落维持多日,这并不是可以轻易打到的猎物,因此,其是最贵重的猎物。”

如果打到这头驼鹿,其干肉够整个集体支撑几十天的。

氏家很难判断,足迹如果是刚刚留下的,则有追踪的价值。但是,相反则只有徒劳。

幽魂狼不在,很是遗憾。

马云托和希尔这两只狼跟着幽魂狼,这两只狼也没在众人面前露面,幽魂狼除非特殊需要,一般是和两只狼在一起的。

“散开追踪一下足迹。”

“试一下吧。”

氏家对冲田的提案点了点头。

足迹向东北方向延伸,不久到了潮湿地带就不见了。

也许进入了森林。

“好,各自散开寻找足迹,但是,不清楚会有什么东西,所以不要深追。”

冲田命令男人们。

冲田沿着树林和潮湿地带的边缘前进,如果要打到驼鹿只有自己或是氏家,包括北冈真树等数人虽已经散开,但是,他们的枪法缺少准头,驼鹿是超大形动物,狼对大驼鹿也无可奈何,其前脚一击足可以把人打得稀烂。

如果看见驼鹿两翼巨大的鹿角,一发抖枪就会失准。

因为驼鹿也反抗人类。

冲田拚命地找着足迹。

不知过了多久,冲田发现足迹,足迹是高速向前跑时留下的,足迹一会儿消失,一会儿出现,沿着潮湿的森林边缘向东北急速延伸。也许能打到,冲田心跳得厉害,看起来驼鹿发现冲田在接近,开始小跑,冲田也小跑起来。

听到了似乎飞机的微弱声响,冲田停住了脚步。

冲田扔掉了MI来福枪。

黑云向冲田袭来,冲田以为是坟子,他掏出随身携带的松树叶汁,涂在脸上和手上,这时冲田披黑云包围了。

不是坟子,而是大群的蚋。

冲田开始狂逃,顾不上驼鹿,蚋在松树叶汁上不加选择地乱叮一气,搞不清楚是因为时间过长松树叶汁失效了,还是蚋要比蚊子更凶猛得多。

冲田在森林中曲线地跑着。

他一面跑着,一面猛然悟到驼鹿也是由于蚋的袭击而奔逃的。

枪声响起。

冲田摔倒在地面上,不知从哪里飞来的子弹穿透他右胳膊的上部,冲田打了个滚,把MI来福枪换到左手。

枪声停了。

冲田又在猛跑,群蚋继续猛追,没有时间止血,蚋群发出可怕的声音穿过森林,其执拗程度是蚂蜂无法相比的,要将猎物捕获,吸尽最后一滴血,这种执食表现在其扑打空气的巨大声音上。

树林为河流割断。

冲田跳进河中。

象群胡蜂一样的蚋群在水面上聚成黑云来回盘旋。

冲田仰面躺在河底注视着这一切,蚋群不肯离开,它们在等猎物露出头来换气,只要猎物一露脸,立刻就会形成一座黑山,松树叶汁已被河水洗掉,脸和手都会被叮肿,虽然其不象蚂蜂那样带有剧痗,所以不致于有死的危险。但不知其要叮到何时为止。

冲田注意到拿在手里的来福枪。

开枪的也许是美军,冲田跳入河里后也没有扔开枪,他拉开了枪机,把尾部伸出河面,枪口含在嘴里,拉开枪机后,枪内就是空的,虽然呼吸起来困难,但是,因为河水很浅还是可以坚持。

蚋象黑山一样落在枪的尾部,也有钻到枪身中的,其执拗程度使冲田感到恐惧,他嘴里含水向外喷出,蚋落入水中。冲田想起猛逃的驼鹿,驼鹿如果受到大群的蚋或蚊子的袭击,只要有一息尚在就要奔跑逃命。

冲田切身体验到了这大陆的残酷。

十几分钟——大约如此,大群蚋失望地飞走了。

冲田从河里爬上来。

在水中他已经止血了,用嘴含着枪口,膝盖挟着枪身,止住了血。血流得不多,没什么危险,体力告诉他这一点,子弹是从胳膊上部中间穿过,没有伤着骨头。

冲田向回走着。

不是美军开的枪,如果是美军,周围应该响起枪战。

——是谁开的枪?

驼鹿为了逃避蚋群的袭击,已经跑得很远了,不会是打驼鹿时的误身,是知道冲田的人开的枪。

冲田眼前浮现出北冈的面孔。

昨天刚训斥过北冈,北冈一直寻找报复的机会,只要杀死冲田,北冈就可以获得毁灭前的短暂自由,所以随心所欲地玩弄良子和荣子,随意殴打老婆。

氏家和冲田的性格不同,氏家是个很宽容的人。

——为什么不用汤姆逊的手提机枪尽数乱射呢?

冲田为北冈的怯懦而感到悲哀,只要乱射就一定可以干掉冲田,对决心杀掉的对手必须确实干掉,如果放虎归山,只有给自已带来灾难。

冲田想象北冈开了一枪就逃的狼狈象。

北冈也许看见冲田在跑就想干掉他,也许不是那样,北冈是为恐怖所驱使,不敢置敌人于死地的人不会有未来。

冲田站在众人前面。

戒能回来了。

追踪驼鹿的人员都回来了。

“北冈,到前面来。”

众人默默地注视着冲田血染的身体。

“冲田,还是先处理一下伤口为好,伸出胳膊来。”

出了什么事,氏家是想象得到的。

“不。”冲田摇了摇头,“河水已经把伤口洗得很干净了,到前面来,北冈。”

“究竞是怎么回事?”

北冈满脸不解地走到众人前面。

“你为什么杀死我?”冲田盯着北冈。

“啊,什么,混蛋,你疯了吗?”

“你才疯了。”

“不象话。”

“等等,北冈。”

冲田冲着转身向回走的北冈吼了一句。

“氏家君,请把手枪交给北冈。”

“你搞清了是北冈开的枪吗?”氏家看着双方。

“这家伙疯了,搞不清他自已说了些什么。”北冈叫喊着。

“我不想说什么,只是告诉你拿着手枪,已经下过命令,不许引起纠纷。”

“谁引起纠纷了?有证据吗?”

“不需要证据,这里是阿拉斯加大陆,不是法庭。”

“你是说不许申辩了,我不赞成这种方法。”

冲田的右胳膊吊着,氏家不相信只有一只手是好的冲田能够取胜,不能这样简单处之,氏家是反对用枪解决问题的,而且没有证据,就更不能这样。

“明白了。”

冲田点着火,向众人扫了一眼。

“北冈向我开了枪,但是,他由于害怕没有把我打死,北冈自己非常清楚,可他连同我这样只剩一条好路膊的人决斗的勇气都没有,氏家君说他不赞成不允许申辩,氏家君也是你们的头领,我不能无视他的意见,同北冈进行决斗。”众人一直保持着沉默。

“在这里我就要同你们分手了,伤口一处理完,我就走。祝你们走运,承蒙你们照顾,我把话说在前面。”

冲田已经决计要走了。

因为如果中了黑枪,冲田就无法完成自己的使命。

“等一下。”

一直保持沉默的戒能叫住了冲田。

“氏家君,你把手枪交给北冈君。”

“可是,为什么呢?”

对戒能意想不到的介入,氏家感到困惑。

“我也要和冲田君一起离开这里,临走前我有话一定要说,在把伞兵引进峡谷之后的战斗中,胜田君是被人从身后开枪打死的,是北冈开的枪。”

“什么,——有什么证据?这么荒唐的……”

“证据吗。”戒能兵马看了一眼良子,“也许是想把胜田的老婆搞到手,或者是由于恐惧而胡乱开枪射中的,这我就不清楚了,但是,我在峡谷上面看见是你开的枪,你是在最后的位置,除你之外,没人能从背后打中胜田。”

“胡说。”

“你可以随便否定,但是,否定不了别人,我认为冲田君有理由和你决斗,人都有复仇的权利,我就是按照这信念活过来的,要杀的时候就一定杀,要复仇时就必须复仇,幸好冲田君的左臂还是好的,你要是蠃了,你就当头好了。”

“……”

北冈打量着众人。

北冈的视线碰上良子时,良子伏下了眼睛,这给了北冈力量,虽然听说是北冈杀死了自己的丈夫,良子也没有表现出仇恨,因为她清楚现在已无可奈何了。

——也许能干掉冲田。

如果杀掉冲田,就可以和氏家一起成为头领。

“我现在就在这同你绝裂。”

路子突然打破了沉默。

“我不知道你是这么一个下流的家伙,把你赐给良子和荣子了,你开枪打冲田,不知羞耻地一心要玩弄良子和荣子,大家都在努力返回故土,可是你干了些什么,连野兽都不如,下流货。”

“住口。”

“现在也让我说几句。”九云哆哆嗦嗦地开了口。

“你给我闭嘴,呆家伙。”

北冈吼了一声。

“不,不,我要说,你奸污了良子和荣子,是出去采野草莓那天,你把我赶走了,但是,我看见了,你把她们两人脱光了玩弄。”

“那又怎么样?”

“不仅如此,我还看见你向冲田开枪,枪声一响,就看见你狼狈逃走的身影。”

“你记着,九云。”

北冈的脸上失去了血色。

“究竞谁会相信你这样的胆小鬼的话,大概是你看到什么影子,胡乱开的枪吧!你不把驼鹿的足迹误认为是灰熊,吓得一溜烟逃命,你这个矮家伙,但是,我受了这么多冤枉,不能不说话了,的确,我是答应照看失去丈夫的良子和荣子,因为他们求我,不能扔下他们,照看良子和荣子有什么不好,在目前这种状况下女人需要男人,不仅是性欲的问题,而希望精神上有支柱,我制定的逃亡计划,成了32个人的首领,是大家这样决定的,首领有首领的责任,我不过是尽了自己的责任,难道要把良子和荣子丢在这不毛之地吗?”

“那就要杀人丈夫,夺人妻子吗?”

路子的怒火不止。

“你大概和那矮子搞一块了吧。”

“当然了,他可是比你这欲火中烧的家伙强得多的男人。”

“大家听着。”

北冈向众人喊道:

“你们都看见了,戒能先生说我开枪打死了良子的丈夫,在峡谷上面是不可能看清的,那不是人眼能看到的,他也打死了几个人,也没有这个空闲时间,但是,戒能先生却很肯定,你们要相信、就信好了。还有,九云说我向冲田开枪,这大概是由于他过于想我老婆,那么大年纪他还没有和女人睡过,这是他垂涎我老婆而进行的捏造。这种事情怎样都可以,但是我受到了污辱,被强加了莫须有罪名,被指责为杀人犯,我考虑到整个集体的利益,这不是闹分裂的地方,我是这么想的,准备忍耐。但是,总是有限度的,我被逼得走投无路,只有应战,并不是我喜欢自相残杀,而是为证明我是个男人,希望你们理解。我也许被杀,冲田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一直不肯说出他的来历,也许是个杀人犯,是令人不寒而栗的人,如果我死了,希望你们能拥护氏家为首领一起行动,我要说的就是这些。”

北冈转向冲田。

他有八九成的把握,不可能输给一个只有左胳膊好用的人。

“好精彩的演说呀!”冲田笑了。

“希望你们双方正正常常地战斗。”

氏家把手枪递给北冈。

到了这一步,一切都无济于事。

氏家带着冲田和北冈离开了众人,让两人间隔10米的距离对峙着,手枪都插在双方的皮带里。

“你的使命怎么办?”

最后氏家问了冲田一句。

“怎么都可以,你们一出逃就是这个宿命。”

冲田盯着北冈,说了一声。

氏家退下了。

双方都有两发子弹,将按氏家的示意开始射击。

氏家挥了下手。

两人几乎同时拔出了手枪,开枪的是冲田,北冈的枪没有打响,在枪响的同时,北冈的手枪从手中落下,北冈晃了一下,倒下了。

“捡起来,现在我们的情况一样。”

冲田的子弹射穿了北冈右胳膊上部。

北冈看着落地的手枪。

“我可不是手下留情的人,同你不一样。”

冲田的手枪对着北冈。

但是,那枪慢慢地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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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 h3">8</h3>

月12日。

正午前夕,美军无线电联络波段突然改变了。

在此之前,任何预兆都没有,开始冲田刚史认为是报话机的故障,或是电池没电了,他试着改变了波段,发现美军的通信联络已经变成由数字组成的暗号了,运用暗号进行的联络异常繁忙。

“也许是发现了峡谷的尸体。”氏家看着冲田。

“驻阿拉斯加的美军将全体出动。”

“这是时间问题。”

“把这件事告诉北冈吗?”

“好吧。”

氏家站了起来。

冲田找到戒能,报告了情况。

“可以立即准备出发,这一天总会来的,也许可以说是晚了点,是司令部的过于信任造成的。”戒能非常镇静。

“准备出发。”

“北冈怎么办?”

“他要带8个女人,14个男人一块走,听说他老婆路子不和他一块走。”

“还剩下11个人吗?”

戒能的视线转向流水。

逃亡集团终于到了不得不分裂的地步。

在决斗中失败的北冈得到了众人的同情,谁也不清楚冲田的身份,冲田知道自己单手就能取胜,而逼得北冈决斗,只能认为冲田是个杀人狂。

不能断定向冲田开枪的就是北冈,从背后向良子的丈夫开枪一事也是缺乏证据,的确从峡谷上面如果没有鹰一样的眼睛是无法看清的,那是决定生死存亡的搏斗,无论是挨了谁的子弹,都不能断定是有意的。因为当时大家都杀红了眼。

即使肯定是北冈开的枪,良子对北冈的态度也没有改变。北冈挨了冲田一枪的伤口是良子包扎的。

见此情景,人们开始动摇了。

北冈敏感地抓住了这种动摇,开始叙述他的想法。

横穿阿拉斯加大陆,奔向白令海也许是发疯的行动,这里虽说是寒冷的内陆,但是,印第安人很早就住在这里,爱基斯摩人也居住在北极,我们作为同命运的共同体也许能在某处发见新天地。

时间一长美军就会停止追踪,他们不会一直对这近30人的逃犯不放手,因为还在打仗,这一战争是包括日本在内的轴心国取胜的可能性很大。

即使不是这样,这里是广阔无际的阿拉斯加,美军也不会象大海里捞计一样寻找我们的住处。

趁夏天我们找到新天地,在冬季到来之前贮粮造房,印度安人做到的,我们也能做到。

北冈的想法给了众人巨大的刺激。

逃亡集团只是想着顶着暴风雪,冒死向白令海前进,如果能找到新天地那是再好不过了,即使不太富足,但也许能安稳地生活下去,这想法把众人从乌云包围的死的行列中拉了出来。

北冈在得到信任之后,就宣布要分别行动。

包括北冈在内,有20个人宣誓这样去做。

对北冈的分裂活动,冲田和氏家都没有感到奇怪。

无论对哪一方面来说,分裂都是受欢迎的,33个人一起是极无意义的,人数越少,那么某一组活下去的希望就增大。

人们决定按人数分配武器及携带的粮食。

此时美军的密码联络频繁。戒能入神地看着水流。

他看到了北冈率领的集体的毁灭过程,北冈说要寻找新天地,人们都为此而兴奋。从收容所逃出之后,每天都受到美军的追踪,强行军、饥饿,虽说大家都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但是,至此的路途却都是超过死亡的恐怖和痛苦。

如果有新天地,谁都愿意去那里。

大家都想告别死一样痛苦的行军。

人们跟随北冈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北冈的所谓新天地是任何地方都不存在的。在这巨大的阿拉斯加也是不存在的,北冈说印第安人在此居住,但是,人们不了解印第安人在此居住经过多么漫长的岁月,这样长的历史也没有使印第安人繁荣,现在依然如此,自然的淘汰抑制着人口,在整个阿拉斯加印第安人和爱基斯摩人加起来不过三万。

人口再增加的话,就要挨饿。

每个部落分散开来,只有几户,十几户就是这样一个意思,而且这种部落也没有定居之处,印第安人一年中有一大半时间地在旅途中,在徘徊中渡过的,是为了生存在追赶驯鹿。

这里表层土很稀薄,无法种粮食,因为表层土都是永久冻土。

北冈等人要活下去,就只能模仿印第安人和爱基斯摩人的生活。但是,他们毫无在这个大陆生活的经验。

从歼灭的伞兵那里得到了指北针、刀子、火柴等等。但是,没有斧子,也没锯子,火柴用光了,就无法取火,戒能已经交给人们取水方法,鞣皮子的方法和贮藏猎物的方法,还有对付酷寒的办法。

戒能认为北冈等人——已为幻想所迷惑,就象暴风雪中迷路人感到生着暖暖的炉子的人家就在眼前一样,而且他们并不认为是幻觉。

伹是,戒能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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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的集体行动是极不理智的。

这是一个悲惨结局,但是应该欢迎分裂。

驻阿拉斯加的全体美军大概已经出动了,虽说是全体美军。也不过是三千名陆军,驻扎在安克雷奇、费尔班克斯、诺姆等七个城镇。

海军基地是荷兰港和乌特拉斯卡。

作为军事力量规模都很小。

但是,飞机场一个连着一个,共有十几处,无线电联络基地也是同样,美军只要发现逃亡者的行踪,马上就会向那个方向的飞机场增兵,控制其去向,空降伞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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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的集体和22个人的集体将怎样避开美军的追捕呢?

美军的密码联系充分说明了事态之紧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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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13日。

黎明时分,北冈率领他的部下出发了。

美军的侦察机只是白天飞来,北冈打算采取夜间行动,白天隐藏在树阴或岩石下,等到晚上再出发。夜里有一半都是白夜,其明亮程度与白天差不多。但是,又有些微微发白感觉,到了下半夜,也不是完全的黑夜,走路还是没问题的。

越向北白夜就越长,夏季就是如此。

北冈满怀悲壮地出发了。

女人有8个,男人加上北冈共14个,北冈必须一个人率领这个集体,没有氏家,没有冲田,也没有戒能,北冈有绝对的权力和超越其上的不安。

出发前,北冈把集体按军队形式编了队。

北冈是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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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女人炊事员,负责食品的分配和照顾伤员。

侦察兵是年轻的富田广雄和铃木五郎。

副司令是领田国一。

北冈命从宣誓绝对服从司令的命令。

又特别命令荣子和良子在自己身边照应。

剩下的6个女人跟着自己丈夫。

独身的男人有7个。

北冈向大家宣布,严禁由女人而引起的纠纷,6个女人都有自己的丈夫,绝对不能打她们的主意,万一有人挑起纠纷,要严加惩处。

这种要求是必要的,现在很难预测今后的情況,不能说女人不会长时间和不是自己丈夫的男人在一起。独身的男人也渴望女人,因为是集体行动,所以不能说没有窥视夫妻情交的机会,如果不事先宣布要严惩,恐怕要发生围绕女人的屠杀。

北冈把前进的方向定为西北偏北。

他听从了戒能的劝吿,再有两个月严冬就将来临,在此之前必须捕到驯鹿,制好防寒衣,不仅是驯鹿,还要打到野兔,制成野兔毛的内衣,听说野兔毛是空心的,其毛很密,是最好的防寒材料,野兔能在零下60度的荒野中生活正是这个缘故。

野兔毛还可以制成帽子、护耳,再披上驯鹿皮,鞋子可先用野兔皮再裹上驯鹿皮。

驯鹿的肉可以贮存。

必须用驯鹿的皮制成帐篷,用其皮子搓成绳子,需要雪撬,餐具和其他容器。

工作繁多。

北冈的脑袋里乱成一团。

良子和荣子跟在北冈的身旁,良子和荣子已完全沦为北冈的女人,虽然北冈的妻子去了冲田那里,使北冈气得要命,但也没有办法,路子的嫉妒心极强,只要路子在,女人间就不会太平,现在路子不在,良子和荣子侍奉北冈也无人干涉。

北冈看着良子的干部,又看着荣子的下部,他随时都可以把其压在身下,不仅是良子和荣子,也能奴役其女人,北冈有这个权力。

但是,现在顾不得这些,听说美军已开始追击,前途难关重重。

越过北极圈,到达安第克斯山脉就是一道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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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处都是湖泊和沼泽。

幽灵河的支流达那那河在上游分支交杂前途受阻。

北冈真树率领的一行人遇到难关。

指北计在北冈手里,搞清了方向几乎无用,因为河水被湖泊沼泽阻住了。

和氏家、冲田一行人分手后,已是第五天了。这五天里侦察机飞来十几次。

看起来美军是在拚命搜索。

北冈最怕美军,严禁点篝火,如果美军一旦发现了目标,立即就会投入伞兵。北冈等人每人都有一挺汤姆逊手提机枪,并配50余发子弹。

但是,所有这些在美军面前还称不上战斗力。

北冈一行人已经疲惫不堪。

在湖泊沼泽地带,白天有蚊子和蚋来袭击,每天都要准备松树叶汁进行防御,众人的脸都是清一色的绿颜色,甚至感到绿已经浸到皮肤内了。

到了夜晚才开始行走,无论怎样走,也没有接近某处的感觉,人们已经失去矩离感了,应该已经接近北极圈了,但是,哪里是北极圈无法做出判断,湖泊、沼泽、河流、小树林、荒野漫无边际。

小树林中有许多柳树,也有杨树,而且这些树木已经开始枯黄了,桦树等树的叶子都已象燃烧了一样变得通红。

秋天已经很深了。

柳树和桦树都不太高,据说是长不到驼鹿个头那么高,因为扎根的土壤都太稍薄,其中还有类似爬地松的匍匐性树木,低树的上端象被修剪过一样非常整齐。

这是在冬季被驼鹿咬过的痕迹,露出雪白的树木上端都被驼鹿咬过,因此这些树木长不到驼鹿个头那么高。

为避开不断飞来的侦察机而藏身的地方也极少。

逃亡者们都怀着老鼠般的心境,在猛兽出没的地方鼠类是无法开拓的,因为它们恐惧上空,恐惧感使鼠类的性欲受到抑制,北冈听说鼠类没有爆发增长就是这个缘故。

这是大自然的机制。

与鼠类相似,逃亡者开始萎缩了。

只是,自然力量无法抑制人类的性欲。

北冈摆弄着良子。

一天的行程刚完,太阳正在升起,众人都各自寻找隐蔽场所分散开了。

良子赤身躺在厚厚的地衣上。

鲜苔类植物到处都是,是绿色的褥子,也可称为地毯,鲜苔、地衣覆盖了地表,否则直射的阳光就会使永久冻土溶化,土地便开始干燥,那样,昆虫类就会死亡,植物也将枯死,先是食草动物死去,然后就是食肉动物。

鲜苔、地衣类植物的这种作用,曾听戒能讲过。

北冈把良子的大腿分开。

荣子在一旁看着,荣子也是赤身裸体,为了防止蚊子和蚋的叮咬。

荣子已经认命了,北冈明显地优待良子,北冈命令荣子隶属于良子,虽然他们只差两岁,荣子30岁,良子28岁,但是,良子的容貌和体形在加入进亡行列的女人当中是拨尖的,良子那白嫩、美丽的双脚搭在北冈肩上,在拼命地摇动。

荣子也是全裸的,可以和北冈亲热一番,但是,和良子受到的亲热爱抚不同,可以说荣子将要为北冈服务。

良子的呻吟声向四周传去。

“抚摸她的乳房,荣子。”

“是。”

荣子开始抚摸良子的乳房。

良子的乳房很丰满,良子非常喜欢别人抚摸之,荣子一开始抚摸,良子的呻吟声就变高了,荣子也很兴奋,她想那怕是一次也可以,想体验一下,被男人吻着下部,被女人抚摸房。良子的脸变得歪扭了。

但是,这不过是梦想。

有恐惧,北冈命令荣子吻良子的下部,荣子没有办法只有服从,北冈在一旁观看,兴奋异常。对北冈这种日益加剧的变态行为荣子感到恐惧。

荣子开始沦为良子和北冈的奴隶。

可悲的是荣子又无法抵抗。

“荣子,用嘴,含在嘴里。”

良子一面呻吟,一面命令。

荣子把良子的乳房含在嘴里,轻轻地用牙咬,良子的呻吟更大了。

“荣子,把腿分开。快干。”

在北冈的命令下,荣子开始手淫。

怎么办,荣子在想。

她开始后悔不该跟着北冈了,不仅是做良子奴隶的耻辱,而且北冈看起来也似乎缺少主见,北冈说要开辟新天地,这种东西在这阿拉斯加会有吗?

这是个不毛的大陆。只有河流、湖泊、沼泽和小树林,不可能收获粮食,进入北极圈的话,听说都是岩石裸露的山脉。

假如猎获到驯鹿,防备即将来临的严冬的准备也完成了的话。

但是,没有斧子和锯,建不起房子,只能住用兽皮造的帐篷。任何烧开水的工具都没有。如果用兽皮贮水再投入烧热的石块,也许能得到一点开水,但这也是有限的,一到冬天,就不可能洗身体了,说要贮存粮食,但是,22个人过一冬的粮食真能贮够吗?

已经走了五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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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23日从收容所中逃出,今天是8月18日,已经过去26天了,其间仅见过几只松鼠,别说驯鹿,就连驼鹿,灰熊也都没发现,一只野兔也没有遇到,仅是捕获了大量的大马哈鱼。

如果能在可以大量捕获大马哈鱼的地点建房过冬的话,一切总可以对付,但是,为了对付严冬,必须北上寻找北上驯鹿群,大马哈鱼的北上快结束了。

也许应该和氏家、冲田等人一块行动。

尽知这块大陆的戒能兵马是同他们在一起的。

如果新天地是幻想的话,还是应横穿这个大陆,奔向故乡。

荣子想象着自已在暴风雪包围的兽皮帐篷中难靠驯鹿肉维持生命的自已的形象。

危机一天天通近,北冈已经不谈新天地的事了,不仅北冈,任何人都不说了,因为一说就会感到很可怕。

虽然避开了美军,但食品在锐减。

每个人都尽最大能力携带了熏制的大马哈鱼和鱼卵出发的。但是,半干的熏鱼和鱼卵很重,在五天的行军中几乎吃掉了一半,因为是彻夜行军,体力消耗很大,不吃就走不动。

——不久就会遇到驯鹿。

大家都这么说。

只要一遇见,一开枪把其干掉。

但是,如果没有遇到驯鹿,而粮食耗尽了话,究竞该怎么办呢?

北冈没有领导人的能力。——荣子开始这样考虑,他自己不干事,而让其他男人去寻找猎物,根本不考虑他们的疲劳。荣子觉得北冈应该身先士卒。

北冈现在正打着侦察兵铃木五郎的主意,这一点非常清楚,26岁的美铃是逃亡集体中最年轻的女人,北冈注视美铃的目光里充满了征服欲,非常贪婪,总有一天北冈会把美铃变为自己的女人,那时美铃的丈夫铃木五郎将只有死路一条。不是被枪打死,就是遇到事故而死。

良子和美铃并排被北冈玩弄着。

荣子看到了这种光景。

荣子将沦为良子和美铃的奴隶,将去吻良子和美铃的下部。

荣子不懂得良子,戒能兵马肯定地说是北冈开抢打死了良子的丈夫,良子应该离开北冈,应该同氏家、冲田结伙。

良子高高地抬起屁股。

不一会儿,北冈又压倒荣子身上。

北冈和他的部下徘徊着。

已是出发后的第九天了。

食品只剩下两三天的了。

人们搞不清他们是在向哪里行走。他们离开了湖泊沼泽,迷路般的河横在他们面前,遇到河流后无法越过,只有沿河而行,河流几乎都是夹在险峻的山与山峡中的。

所有的人都疲劳不堪。

一到早晨人们都倒头便睡。

荣子也是如此,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北冈的性欲也消费了,由于他性欲的消费,表情变得很可怕,北冈也搞不清把大家带到哪里为好,野蛮出现了。

侦察机已很少见了。也许是美军搞错了追击的方向,或者是由于战况的恶化,已经顾不得这些逃犯了。

代替美军的是饥饿在迫近。

人虽然下到河里捕鱼,但连鱼的影子都没见到。

皮肤已开始感到寒冷了,八月末就是晚秋了,一进入九月冬天就会迅速来临,统治整个大陆。

荣子在想氏家、冲田他们怎么样了,他们应怎样越过北极圈向安第斯山脉前进,也许会在某处机遇,荣子抱有一线希望,如果遇见他们荣子将同北冈绝裂。

但是,什么都没有遇到,连脚步声都听不到,耳边听到的只有风声。

既没有遇到印第安人,也没有遇到什么动物。

这可怕的大陆使人们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死绝了。

“怎么办才好呢?”

担任副首领的领田国一走了过来。

领田42岁,是年纪最大的。

“在想呢。”

“光想也没有用。”

“那么,你说该怎么办?”

北冈的声音升高了。

“这不是你决定的事吗,粮食还剩下三天的,我们欲进不能后退不得,只有这样在这里等死。”

领田的声音稍有些颤抖。

“到处都没有猎物,连这也说是我的责任吗?”

“你是首领吗,在出发时我们都起誓要绝对服从,我们一直是这样做的。但是,却是这番情景。”

“你是副首领。”

“所以在和你商量呢,听我说说,在陷入此种境地之前应寻找猎物,我们过得过头了,没有考虑到粮食问题。”

“你说到底什么地方有猎物?”北冈发火了,“你以为我是着领,就可以使用魔法把猎物唤来吗?你们以为只要跟着首领,食物就会倒到嘴里吗?”

“没必要发火,是你说要寻找新天地,也是你说要带路,所以我要问你,你是没有任何计划而鼓动我们,让我们分裂的吗?”

领田的脸色变了。

“你说我鼓动?”

“现在想起来是这样,你输给冲田了,向冲田开了枪,从背后打死了胜田,而且把胜田的老婆霸为己有,你如果不分裂集体的话,也必须一个人离开,所以你鼓动我们,你是只想自己的家伙,把胜田和近藤的老婆霸为己有,一边下命令不许因为女人而闹纠纷,却又占有两个女人,这是首领的……”

领田停住了嘴。

北冈拨出了手枪。

“你要开枪吗?”

“判你死刑。”

北冈向领田开了一枪。

荣子高声惨叫起来。

其他人跑了过来。

北冈端着汤姆逊手提机枪。

“领田这家伙要反叛,所以我解决了他,有不满的人到前面来。”

北冈发红的眼睛扫射着众人。

领田胸前被血染红,死了。

没有人开口。

“铃木、富田,把他的衣服和鞋剥下,把尸体扔进灌进丛快!”

荣子从侧面看着北冈。

很明显北冈已为疯狂所驱使,几天以后将来临的死亡使北冈发疯了,北冈不知道应如何避开死亡,也不知应把众人带到何处,领田说穿了这一点,他就毫不留情地把领田干掉了。

向冲田开枪的就是北冈。

荣子醒悟到北冈从背后向胜田开枪不是误射,而是为了得到良子。

良子也注视着北冈。

她开始确信北冈是有意杀死自己的丈夫的。

铃木和富田抱着领田的尸体走了。

“我是司令,有绝对的权利,不要忘记这一点。”北冈把场姆逊手提机枪对着众人喊叫着。

“现在男人都出去找猎物,以往我们都是一块走动的,脚步声把猎物都吓跑了,今天都一个人一个人地悄悄地寻找猎物,在找到猎物并将其打死之前不要回来,带着食品去,打不到猎物,回来也没有意义,只有饿死,花多少时间都没关系,总之要打到猎物,美军的搜捕大概已经结束了,没什么可怕的了,要一心一意地去找猎物,明白吗,明白了就赶快出发。”北冈用吼叫驱着男人们。

“我杀了领田,有人不服吗?”北冈看着良子和荣子。

荣子和良子默默地摇了摇头。

“你们全都起誓绝对服从我,领田这小子违背了这个诺言,我当然要干掉他,我告诉你们,不仅是领田,女人也是一样,不服从命令的一律处死,你们怎么样?”

“服从。”荣子说。

“良子,你怎样?”

“服从。”

“不要忘了刚才的话。”北冈扔给良子一句话。

良子伏着头的面孔是以往没见过的,象假面具,冷酷无情。

北冈目送着男人们去寻找猎物。

过了一会儿,北冈站了起来,他走近铃木的妻子美铃。

“你年轻有体力,拿着粮食,和我一块去寻找猎物,这是命令。”

“……”

美铃抬头看着北冈。

她背上感到一阵发寒,觉得已经被吞没了,美铃感觉到了北冈那特别的目光,一起一出去,就会被北冈玩个够,这是显而易见的,但又无法拒绝。

“你不听命令吗?”

“我去。”

美铃一脸丧气看着女人们,她拚命地求救,但无济于事。

荣子和良子注视着北冈和美铃远去。

“有枪吗?”

过了一会,荣子冒出了一句。

“嗯……”

良子的视线落到了自己的汤姆逊手提机枪。

荣子和良子都没再说话。

北冈和美铃面对面地站着。

美铃的目光向下。

“你对你丈夫满足吗?”

“请你饶了我吧。”

“有让你向我求饶的事吗?”

“对不起。”

美铃低下了头。

北冈默默地走了30分钟,突然回头站在美铃面前。

美铃知道一切已无可奈何了,只有被北冈奸污,成为他的女人了,问题是狩猎回来的丈夫会怎样,不会就这么过去的,丈夫也许是忍气吞声把自已交给北冈,或是被北冈打死。

“美铃。”

“是。”

“我拥有绝对的权利,你们都起誓绝对服从我这个首领,是吗?”

“是。”

“你要做我的女人。”

“……”

“快!”

北冈盯着美铃,命令说。

美铃的脚在发抖。

她清楚命令的意思,抬不起头来,感到一切都破灭了,一切都无济于事——美铃对自己说。

美铃跪在站着的北冈面前,用颤抖的手解开北冈的裤带,美铃闭着眼睛,用手握住,从收容所逃走的结局临近了,她没有想到毁灭是这样开始的,她曾认为不是被美军杀死就是在奔向故土途中力竭身亡。

美铃的手开始动作。

她想到了将要死在北冈枪下的丈夫。

也许软弱的丈夫将把自己献出来,这样美铃将同良子、荣子一起侍奉北冈。

美铃开始用嘴。

她清楚如果不这样,北冈是不会答应的,北冈是发狂了的暴君,发疯了的司令官,趾高气扬地站在别人的老婆面前,命令快干。

北冈向下望着拚命使用嘴的美铃。

正文 第五章 人的兽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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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无所有。

有的只是毁灭。

毁灭确实在迫近。

北冈真树带着铃木五郎的妻子美铃在徘徊着,周围是一片冻土,时而有低矮的灌木丛,大地奇形怪状象并列的鲨鱼的牙齿,面目可僧地射向天空。

没有鸟鸣。

―切都死去了。

北冈停住脚,坐下,背靠岩石,美铃也在一旁坐下,在鲜台之下,有鲜苔和地衣,但没有以此为食的驯鹿。北极圈已经越过。

到达了安第斯山脉的南麓。

但是,没有驯鹿。

北冈凝视着地面。

寒气袭人,进人九月份,阿拉斯加就是冬天了,特别是进入北极圈的部分冬天来得更早。刚刚到是月末,就已经是一片冰天雪地了。

然而,人们并没有理会这场暴风雪的淫威。想这些的话,也许就活不成了,他率领着八个女人和加上自已的十四个男人出发了,为的是要寻找新天地,在那里扎下根,生存下去。

他们很清楚,根本就没有什么新天地,他们现在是在走向死亡。副司令官领田国一被开枪打死了。剩下的只有十三名男人和八名女人,共计二十一人。死亡包围着这二十一条生命。死亡的命运是难以避免的了,粮食已经几乎吃光了,没有一件可以御寒的防寒用具。

几天——北冈朦胧中想着这件事,几天时间就是他们生存的界限。如果吃人肉的话,或许还能再活上几天。

北冈看了看美铃,美铃背靠着岩石闭着眼睛。

北冈缓慢地移身过去,将美铃横放在地上。美铃默默无言。北冈脱下裤子,耻丘裸露了出来。

北冈身体趴了上去,嘴伸向美铃的秘处。

美铃展开大腿。

莫明其妙!事已如此。

除了性交和死亡之外,这里是一片空荡的不毛之地。

美铃喘息起来,头脑中再也没有丈夫了,即使想也无济于事。北冈用力吸着,略微用牙轻咬几下。

北冈把美铃的身体翻了过来,跨到她的腹上。

美铃高声叫喊起来。

北冈一声不吭地攻击着,美铃却不停地呻吟着。

当问到你丈夫怎么办时,她回答说你跟他谈吧。

事情的发展跟预想的一样。

一切女人北冈都可以征服。八个人都会如此,他可以君临这八个女人。当然,他也允许她们的丈夫偶尔与她们欢聚一次。这些男女已经发誓要绝对服从他了。

但是,死亡的帷幕笼罩着这里。

出去狩猎的男人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以后了。

除了北冈和美铃,还有野崎,其他人都回来了,没有一个人扛有猎获物。

人们都沉默了。

对剩下的三个人也不抱什么希望了,这是绝望的沉默。

北冈和美铃回来了。

没有猎物。

等待已久的铃木五郎一把抓住美铃的手,把她拉进了灌木丛中。

“你和那家伙,是不是……”

铃木一开始就变了脸色。

“我没有办法呀!”

“什么……?”铃木一拳将美铃打倒。

铃木回来后,听说他妻子跟北冈去狩猎了,气得浑身发抖。一想到美铃被北冈玩弄的情景,铃木就妒火燃烧。他浑身颤抖着等待着他们的回来。

铃木把美铃拉了起来。

他准备把美铃打个半死。

“住手!铃木。”背后有人喊道。

北冈拿着手枪站在那里。

“你!”

“你要违背司令官的命令吗?铃木!”

“……”

“美铃已经成为我的女人了,不再是你的妻子。美铃自己请求要做我的性交奴隶的,不允许你碰我的女人,这是司令官的命令。”

“……”

“或者,我们来决斗。”

“……”

铃木没有回答。

决斗也不会胜的,北冈越发疯狂了,他无故就将领田打死。他手中的手枪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扣动板机的。

“美铃。”北冈叫美铃。

“是。”

“到这边来,来!用舌头舔一舔,让铃木看一看,看清楚一点,不要动铃木。站在那里看着!”

他手枪始终对准着铃木。美铃跪在北冈面前,把他的裤子脱下,铃木拿着汤姆逊短机枪,但是他们没有决斗,美铃很清楚,他不是能杀人的男人。

结果就会如此——美铃早就想到了。

丈夫凝视着眼前的一切。

“你懂了吗?铃木。”

“懂了。”

他的声音有一些颤抖。

“不要动!看完它,我要让你看看美铃是怎么喊叫的,这样的话,你就会死心了。”

“……”

他真想开枪,将北冈连同美铃浑身打满窟窿。但是,铃木的手冻僵了。

人们都默默地看着这场面。这里树木很少,所以,看得很清楚。铃木冻僵了,一动不动。他不清楚两人之间的交易。但是铃木的妻子屈服于北冈了,良子和荣子都看见了,她们都一声不吭。

两个男人站了起来,是独身的吉冈和田村,吉冈和田村用坚定的目光看了看其他男人们。四个男人应合着站了起来,共有六个人,都是独身的青年。六个人手握汤姆逊机枪走近北冈,北冈意识到这一动静,推开了美铃,北冈从这几个男人的表情上感觉到他们决不仅仅是吓唬他。

“等一等!”

北冈恳求他们。

“我们谈一谈,你们就明白了。”

“你这个人发疯了。”

吉冈开了口。

“明白,明白,我认错!”

“仅仅认错就行了吗?北冈。”

田村接着说。

“女人决不仅属于你一个人。这样的话,女人应该归大家所有。粮食吃光了,现在,我们也不再追究你的无能。总之,我们都会饿死的,也许在几天以后。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司令官,丈夫,妻子了。女人是属于男人的,是属于所有人的。我们一直忍了下来。现在,我们不干了。”田村大声地说道。

剩下的五个男人才发现是这么一回事,于是,都拿起枪来。

他们是结了婚的男人们。

“不许你们这样做!田村。”

五个人把汤姆逊短机枪对准了六个男人。

“想打吗?”

“你们想打吗?”

双方都在叫喊着。

火药味越来越浓,这些男人们充满了杀机。

良子和荣子站了起来。

从侧面用枪对准了对峙着的男人们。

“我赞成田村的意见。”

良子喊道。

“我们不客了,我和荣子要开枪啦。要是不想死的话,双方把枪都放下,女人属于男人的,男人是属于女人的。大家都是平等,我们既不是属于北冈的,也不是属于丈夫的。谁要想抱我的话,现在可以马上来。我和荣子宣布谁抱我们都可以,你们怎么样?”

良子对其他五个女人说道。

“站在哪一边?现在马上表明态度!”

没有必要再等了。

五个女人站到了良子和荣子一边。

“这就清楚了,司令官和丈夫都不存在了。”良子放下了枪。

<er h3">2</h3>

一场乱交开始了,只有野崎出去打猎还没有回来。

八个女人,有十二个男人。

良子身上又跨上了第二个男人,在旁边,荣子也是第二个男人了。

美铃首先是被田村压倒在地。

美铃双臂搂抱着田村的脖子。雪白的大腿和田村的腿扭缠在一起。美铃不停地呻呤着。

北冈若有所失地注视着她们的乳房,在良子的身旁已经有第三个男人站在那里等待了。

女人们都高声叫喊着,人的欲望赤裸裸地暴露无遗,虽然没有明说,但很明显,女人也希望得到丈夫以外的男人,她们在男人的攻击下,呻吟喊叫着。男人们同样也是不顾一切,一个人完后,紧接着另一个就上去,既没有丈夫,也没有什么妻子。

铃木等待田村完后,就骑到了美铃的身上。

只有北冈没有加入这场乱交。

他的权烕扫地。

权威在于自己独自一人占有众多的女人,实行了一夫一妻制,权威的象征便模糊不清了。所以,他要让良子和荣子隶从自己,让美铃隶从自己。然而,现在乱交开始了,女人并不选择男人,只是伸出自己的臀部,让男人们一个个地上来。

乱交一开始,权威就丧失了。

男人们都聚集在良子和美铃身上。

太阳快要落下去了,谁也不说话。

人们龟缩在一团,以此来御寒。人们吃掉最后一点粮食之后,已经将近一天了。性交接着性交,体力消耗尽了。饿死的恐怖就在眼前,乱交便是这种恐怖的产物。

男人和女人发疯了。现在,附体的邪魔平静下来。而这时,另一种东西开始缠住了人们。

死亡。

死亡正在逼近。

野崎还没有归来,未归的野崎给人们留有一丝希望。野崎也许打到了驯鹿或篦鹿,如果这样的话,死亡的阴影就会消逝掉。

但是,野崎也许受伤不能动了,或者迷失了方向回不来了。

人们陷入一片寂静。

良子被吉冈和田村挟在中间,倒躺在地上。

田村从后背抱住她,前边是吉冈。良子没有去想北冈在什么地方,她已经不关心北冈了,无能的代名词就是北冈。田村在背后小声说:他好象没有加入乱交。

听说他始终站在那里,良子不由得想到了这位无能的权力者的最后神色。

“明天我们出发吧!就我们三个人。”

“去哪儿?”良子问道。

“不知道,但,总不能在这里等待着饿死。我和田村保护你,只要我们能做到。”吉冈说到。

“是啊!……”

“或许还能碰上篦鹿什么的呢?”

尽管田村明知这是幻想,但还是说出了口。只要打到一只篦鹿,就可以摆脱死亡的魔手。鹿可以当防寒服。如果有粮食的话,就可以再向北走一些,那样,碰到篦鹿的可能性就会更大一些。

和吉冈两个人共同占有良子,生存下去。

天气越来越寒冷了。

到冬天,而且,越靠近北极,太阳的轨迹越短。

在布鲁克斯山脉另一面的诺斯·斯罗布,从十一月到第二年的一月份,根本看不见太阳。

“索性就让暴风雪吹死算了。”

暴风雪袭来的话,马上就会被冻死。良子想也许比饿死更舒适一些。

“那帮人会怎么样了……”吉冈自言自语道。

“是氏家他们吗?”

“是的。”

“我们选错领导人。”

“好象是这样。”

他们的对话到此断了。

黎明时,北冈离开了集体。

他下决心要诀别。集体说不上哪一天就会死掉,他不想跟大家一起死,他是个威风扫地的领导人,是一个被驱逐的领导人,人们在乱交的时候,谁都不理会北冈,他要想加入的话,也许就加入了,女方也不会拒绝,但是,这样做的话,自己未免有些太惨了。

——他要一个人去寻找猎物。

找到的话,一切再说。

说不定会遇到篦鹿,如果什么猎物都碰不到的话,就用枪结束自己的生命,假如打到了篦鹿的话,北冈会重新回到集体中来继续就任领导人的地位。

女人不能一人占有,人们尽享集体乱交的滋味。这种时候,禁止是不可能,禁止的话,自己就会背后挨枪弹。

北冈怀着一种悲怆感走了。

他意识到这是向死亡迈出了一步。

侥幸心理是靠不住的。这已经被前一段的旅程所证明。

北冈停住脚步,有什么东西向这里走近。

人们看到北冈和野崎回来了。

北冈离开集体才刚刚一小时,谁也不去想北冈为什么要走。

野崎手中没有食物,他已经很憔悴了。

“大家都听着!”

北冈叉开两腿站在了人们的面前。

“我现在只带绝对服从我的人走。但是,跟从前不同,女人归全体男人所有。我承认这一点,此外其他一切事情都绝对服从我的命令,违者要受到严厉的处罚。”

“发生什么事了?野崎君。”田村问到。

“野崎是我的部干,没有我的许可,他是不会讲的,良子、美铃到前边来!”

“等一下!你已经不是领导人了,你忘了吗?”田村要阻挡。

“我要领你们去有粮食的地方,这样还能说我不是领导吗?”

一听说粮食,大家都站了起来。

“出来!良子和美铃,我命令你们两人伺候野崎。野崎忠实地严守我的命令,建立功勋回来了。”

“明白了。”良子点了点头。

良子和美铃跪在野崎的面前。野崎二十六岁,现在还是独身一人。他脸红了,浑身颤抖大腿不时的痉挛。

良子和美铃脱下了野崎的裤子。

北冈一直在看着,野崎的还萎缩着。

北冈告诉他现在已经开始乱交了,决不要有什么顾虑,什么人都可以,你想抱谁?于是,野崎就点了良子和美铃的名字。

大家都看着。

铃木凝视着所发生的一切,美铃巳不在是自己的妻子了。但是,一股嫉妒之火涌上心头。美铃开始喘嘘起来,看到她那贪欲劲儿,铃木真想把她杀了。在昨天的乱交中,美铃接待了六个男人,她发出的高声坤吟一直留在他的脑海里,难以磨灭。在众目睽睽之下,那雪白的大腿夹着男人扭动着。他在想,什么是夫妻,什么是女人。

“大家听着!”

北冈看见野崎完事了,便开始说道。

“距离这里一里半之外,住着印第安人,野崎看见有十二户人家。我们现在立即出发,抓住时机袭击他们。男人、老人和孩子全部杀掉。女人还有用,留着。印第安人也有单发枪,我们要带上枪。我们要采取偷袭战术,成功的话,我们就可以免于一死。”

“没有必要都杀了嘛!”良子提出了异议。

“不杀怎么办?求他们分给我们粮食?二十一个人的口粮。不要胡思乱想了,而且,他们这些人是我们国家的敌人,一开战,就有好几千名印第安人自愿入伍了。他们要是知道我们是日本人的话,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懂吗?”

北冈叱喝道。

“还有人不满吗?我是头儿,谁不同意的话就留在这里,怎么样?吉冈、田村,你们留在这里吗?”

“不!”吉冈摇了摇头。

“掀起反乱的是你们两人,你们能发誓今后绝对服从我吗?”

“我们发誓。”他们只能这样回答。

“可不要忘了你们的誓言。我们要横扫印第安部落,用他们贮藏的粮食,补养我们的英气。然后,我们向驯鹿出没的布鲁克斯山脉进发。出发的时候,把印第安的女人也杀掉,要把他们全部杀光,不能留下任何证据。这就是战争,祖国也在战斗,我们也在战斗,必要的话,我们还要继续袭击其他印第安部落。为了我们的生存,只能这样做。我答应你们寻找可以居住的新天地,但是,现在我们明白了,阿拉斯加这地方根本就不是人能居住的,我们要抢夺印第安的防寒服,抢夺他们的粮食,抢夺他们的狗拉雪撬,可以拿的东西我们都要拿走,然后,还要打驯鹿。我们要做好一切准备,我们的目标是白令海,我们要返回自己的祖国。”

北冈又重新当上了领头的。

人们都注视着北冈。

男人女人都是蓬头垢面,胡子也长得老长。既没有剪子也没有可以剃须的刀子,所有的人都瘦成了皮包骨头,这是一个濒临死亡的集体。现在,这个集体恢复了生气。

<er h3">3</h3>

降了一场雪。

暴风雪吹了半天多。

山野一下子变得白雪皑皑。这块土地上并无萧条之意。暴风雪,即意味着死亡。

二十一个男女顶着风雪前进。

北冈真树走在最前面。

十三个男人,八个女人一起向印第安部落进发。寒风刺骨,步履蹒跚,持枪的手冻僵了。

印第安人的部落在五百米以外的地方,被大雪覆盖。

北冈手指扣住了汤姆逊枪的板机。

北冈最担心的是狗,如果有雪撬狗的话,它一定会冲接近着的人吼叫的,这样的话,一场枪战就不可避免了。住家有十二户,可以想象有十几个,到二十人左右的成年男人。

印第安人可以用房子和家俱当掩体。

北冈他们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做掩体。这里是白茫茫的大雪原,他们所依靠的只有汤姆逊机枪的扫射了。

没有狗的叫声。

所有的人都做好拚杀的准备。

就连对屠杀印第安人提出异意的良子也不例外。他们第一次遭遇了暴风雪,这还不是真格的,只不过是前哨,气温已经降至零下了,呼息出的气体白乎乎的。似乎要结冻。

不久就将是零下五六十度的严冬。

要么是杀掉印第安人,要么是我们被杀掉,其他别无选择。良子也很清楚这一点,遭受暴风雪的袭击,才体会到为了生存要下多么大的赌注。

人们也很清楚,请求印第安人分给他们二十人的粮食,是根本行不通的。也许会给他们一顿饭吃,但这还不能使他们从根本上摆脱死亡。

印第安人在这里也是过着艰难的日子,很难想象他们会收劓二十一个外国人。

北冈停了下来。

狗还没有叫。

北冈用手示意了一下。

开始进攻!二十一个人按预先分好的小组开始接近十二间小屋子。

北冈领着良子。

北冈踢开一间屋子的门。

良子跟了进去。

北冈的汤姆逊枪吐出了火舌,这户六口人,都睡着了,老头老太太,年轻的夫妇,还有两个孩子。首先睁开眼睛的是这家的主人,但马上就被打得浑身是窟窟,老夫妇也被打死了。北冈对从梦中醒来的二个五六岁的孩子毫不留情地射出了45毫米的子弹,剩下的只是妻子的惨叫了。

悲剧就发生在几分钟内。

发疯似的杀人狂们从屋中都拖着女人出来了。

“把女人都关进一个屋里。”

北冈吼叫着。

“然后把尸体都拖出来,剥光衣服,挖坑埋了。快一点。男的、女的都干!谁偷懒的话,要受处罚的,听明白了吗?”

北冈又重新当上了司令官。

他还沉浸在枪杀了五个人的兴奋之中,比起开枪之前,杀了人不同,手脚有些觉得战战兢兢。

印第安妇女都被押进了北冈袭击过的那一家里,一共有九个人。有的人没有考虑的余地,一家人连同妇女一块杀掉了。

北冈站在哭叫着的女人们面前。

“你们安静一点。”

他手端汤姆逊机枪,用日语大喝道。

女人们不吱声了。

这间小屋是木造的,屋顶上铺的是白桦树皮,炉火已经灭了,用动物油燃着做灯,这种房子的结构是半地下室式的,地下好象是食物储存的地方。

一番杀戮后的激动心情犹存的北冈感到了一中胜利的欢乐。

这帮女人中,有中年人,也有小姑娘,肤色略黑一些。但相貌很象日本人。他们的屋子建得很结实,为了过冬,他们贮藏了相当足的粮食。

处理完尸体之后,就开始饱餐一顿。

紧接着就是女人,对这些印第安妇女,进行彻底的凌辱。谁反抗就开枪打死,以显示征服者的坚强意志,或者用鞭打得死去活来,虽然语言不通,但也可以让她们知道自己是奴隶。

把她们变成完全意义上的奴隶。

——我们胜利了。

这是走向生还的第一步。

哈茨纳斯身上跨了一个男人。

蓬头垢面,满胡脸须,根本认不出是哪国人,相貌上很象爱斯基摩人,但又跟爱斯基摩人不同,他们象自己部落的人一样吃熟食,而爱斯基摩人则吃生肉,决不吃熟食。

生存下来的女人全部遭到凌辱,这群杀人狂有十三个男人和八个女人,这八个女人始终注视着男人们的乱交。

哈茨纳斯对女同胞们说不要反抗,这些人比灰熊更凶猛,是一群持枪的幽灵,我们还从来有见过,是丈夫们常议论的那种连射枪。现在,为了生存下去,只能唯命是从。

现在,没有时间去考虑被杀害的家人,杀戮、侵入、做饭、乱交——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事后才会悲痛欲绝。或者还没等我们去体味悲哀,我们自己也被枪杀了。

这是整个一个部族的毁灭。

过去,白人曾袭击过印第安部落,他们把所有的人全杀掉,只留下女人,肆意凌辱之后,白人夺走交易用的毛皮扬长而去。这种事情哈茨纳斯听说过。

从前听说过的事情,现在,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他们连婴儿都不放过,满面血污的孩子就躺在她们的眼前。

他们苦心经营的部落就这样完了。

他们半个月前刚刚回到这个生活点上。

夏季里,部落的人用雪橇载上行李出去旅行。这种旅行是为了追捕驯鹿,当然,也收集其它的毛皮,狩猎的对象有篦鹿、海狸、麝香鼠、兔类、黑熊等等,还可以在湖泊沼泽处捕获野鸭、大雁。在河里用回钩枪捕捞大马哈鱼,采集越枯、藤越枯、野莓的果子。

河上结冰的话,就打个冰窟窿,捕捞河鱼。

哈茨纳斯他们印第安人的生活,就是在这种寻觅食物的旅途中渡过的。

女人们负责拉雪橇。

负责把男人们捕获的猎物运回宿营地的也是妇女。

制做衣服、缝补雪靴、鞣猎物皮的也是妇女。她们还要做生儿育女,照料老人。

这个部落是由妇女支撑着的。

然而,世界的未日到了,全部落带着贮存下来的粮食回到了这个根据地,这些粮食贮藏在地下,这地方的土地,只要稍向下挖一点就是冰冻层冻土,食粮放在里面就不会腐烂。

这群杀人狂是来抢夺他们部落收集的粮食的,不知他们是从哪里来的,但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伙人饿极了,他们没有带一件防寒具,很明显,他们是要吃光、抢光、才会离去。

只有一点,也许很微小,但也不是一点没有希望。

部落内的一个男孩子柏科克逃了出去,他母亲看见他逃进了森林。然而,帕科克年仅十二岁,他能否赶到其他部落给搬来救兵呢?这一点无人知晓。

九个女人,每人都遭受了好几个男人的凌辱。

哈茨纳斯她们排成一列趴在地上。

一个男人手中拿着皮鞭,哈茨纳斯知道,这皮鞭意味着绝对的奴隶。

鞭子响了,女人们的悲鸣声回荡在屋内,挥舞皮鞭的是北冈。

他的鞭子无情地落在这些一丝不挂的妇女身上,她们会通过鞭子的滋味知道这位绝对的权力者。他一个人一个人地抽打,印第安人不懂一句英语,他们懂的只是暴力。

北冈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査看了一下,这里有足够的粮食,防寒服也很充足。还有雪橇。有斧子、刀、狩猎用的绳索。几乎所有必需品都有。他们可以在这个地方休整一下,充分休息。补足营养之后,再用雪撬载上食粮出发上路。那时,可以让这九个女人拉雪橇。

跟不上的女人,就杀掉。

北冈挥舞着鞭子,痛打着这些女人们的臀部,完全沉醉在胜利之中。

北冈又重新恢复了他绝对权力者的权威。

没有一个人违背北冈的命令,违背者就地枪毙,大家都默许给北冈这种权力。

北冈打够了。

“现在,我命令你们!我是你们的领导人,只要跟着我,侧面的难关也能够克服。但是,在此,我要讲明一件事。这就是女人。这里有九个奴隶,我们共有十三个男人,女人共有十七人。从今天开始停止乱交。我们必须避免扰乱我们这个集体的乱交活动。现在,良子和美铃归我专用,剩的大家抽签决定各自的女人,这样就会多余三个女人,剩下的就是女奴隶。这三个人共大家自由使用,有没有不同意见?有的话,快讲!”

北冈的语气很是严肃的。

“怎么样?吉冈、田村。”

“没有意见。”吉冈回答说。

每个人都可以分到一个女人的话,那么,对良子和美铃也就可以死心了。

“铃木,美铃是我的女人,你懂了吗?”

“懂了!”铃木声音微弱的答道。他巳经无力顶撞了。

<er h3">4</h3>

当听到东西响动的时候,这东西已经堵塞在自己的面前。

原来是一只巨大的灰熊。它竖立了耳朵,露出了牙齿,两只小眼睛在眼窝的深处闪闪发光。

九云健二扣动板机开了枪。

他们看见大熊的体毛溅得四处都是,但是同时,那条大熊抬起巨大的熊掌一下子踢掉了九云手中的枪。

快跑!九云朝着路子大臧。

几乎就在同时,九云被大熊一掌打碎了脑袋。

路子拚命地向前跑去,她跑着跑着回头一看,见大熊已经把九云扛在肩上远去了。

路子边跑边号啕大哭起来。

刚才,路子就在九云的身边,当九云的手中的枪被熊打掉后,他大声让路子快跑,自己却没有跑。

路子看见他一头扎进了熊的怀里。

路子不知道九云能不能跑掉,她也不清楚那头大熊到底能跑多快。但是必竞九云并没有逃跑,而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大熊的去路。

他这样做是为了让路子逃脱。

路子跑得实在喘不上气来了,只好在路边蹲了下来。

她呆呆地望着地面,半天一动也没动。

她想着被大熊杠走的九云,想着九云将被大熊撕碎,一点一点地舔进胃里。

氏家冲之介曾提醒过大家,在这个季节熊类动物为了准备冬眠积攒食物,变得十分凶残。它们如果不充分蓄积皮下脂肪,就无法渡过漫长的冬天。

九云!路子呼唤着。

九云虽然长得矮小难看,但心地善良。路子和北冈分手就和九云结成了夫妻,她实在忍受不了北冈那低俗的性格,而宁愿嫁给老实的九云。

九云自从得到路子以后,几乎掩饰不住自己幸福的心情。

他尽全为为路子服务,他曾发誓为了路子宁愿舍弃自己的性命。

现在,九云真的为路子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路子想到这心如刀绞。

大粒大粒的眼睛泪从路子的脸上流了下来,路子抽泣着,路子也恨九云,他们现在并不是生活在平常的环境下,在这种非常条件下,九云时时刻刻保护着路子,支撑着她的精神。同时,在性方面也充分地满足了路子。

九云的献身精神是北冈所不能比的,而这样的九云,已经永远地离开了路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路子扶着身边的灌木站起身来。

大家不知道该怎样安慰路子才好。

氏家和冲田刚史想了又想,改了又改最初的计划。

和北冈真树他们分手时间是8月13日,今天已经是8月25日了。

<er h3">12</h3>

天过去了,这12天来,氏家他们一边打猎一边北上。鲑鱼肉不到十天就吃光了,所以他们必须一边前进,一边寻找食物。

这期间经常有美军的侦察机出没,他们打猎的时候必须避开这些飞机。目前最迫切的问题不是北上,而是尽量多狩猎,以保证北上的顺利进行。

幸运的是氏家他们的收获还不错。

队伍中有一个叫做早船胜久的年轻人,在他们出发的第六天,早船打死了一只雌性篦鹿。这东西虽然是母的,但也有近600公斤的份量。

篦鹿不光是肉能吃,它的心脏、肝脏、脑子等都是十分贵重的食物。

冲田他们把肉卸下来,骨头装在美国伞兵的钢盔里煮成了汤。

肉一点点切薄、晒干,然后再用火熏熟。

鹿皮更是贵重的东西。他们把皮泡进小便和鹿脑子里。

在这之前,要先将皮上的毛拔去,再把皮上的脂肪刮掉,然后拧干皮上的血,再泡进小便和鹿脑中。这一系列工作很困难,但是要想发挥这张皮的作用必需这样做。

他们自从7月23日从拘留所逃跑后,还是第一次吃到肉。

篦鹿肉的味道很美。

印第安人为了捕捉到这种篦鹿过冬,甘愿忍受各种辛苦,几乎所有的男人一到这个季节都出去寻找这种动物。

早船完全是偶然碰见了它。

一行人忙于处置这只鹿,整整花了好几天的时间。为此,他们耽搁了几日行程。

在北纬70度附近的布鲁克斯山脉北边,有近40万头的驯鹿群聚集在那里,它们一般被称做北极群和山岗群鹿。

除此之外,还有20亿万头驯鹿分散在阿拉斯加内陆各地。

氏家和冲田进一步研究了他们的下一步行动计划。

九云虽然被黑熊咬死,不过总的来说目前为止他们还是幸运的,自己人中间没出一个病号或伤员,美军的搜索也越来越减少。

尽管如此,他们仍然必须加快行动速度。因为冬天快要到了,防寒服和帐蓬用的皮毛都是最迫切需要的东西,眼下的燃眉之急是尽快发现大批篦鹿群,尽快进行捕杀。

玛莉在不住地安慰路子。

前几天,他们处理完驯鹿后继续北上,由于有了粮食,所以一行人毫无后顾之忧,进行强行军。途中他们打算休息半天,这时九云说到别处走走,说不定能打到什么兔子之类的东西,带着路子离开了大家。

谁知九云为了保护路子,竞一头扎进了大熊的怀里。

氏家常常想人总是有各自不同的结局的,九云的死很符合他的性格,现在能做到的就是为他祈祷冥福了。路子的悲哀总会过去的,否则她就走不到白令海峡。再说路子马上可以有新的丈夫,因为她身边的7个男子都是单身汉。

“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氏家的思路又转到北冈等人身上。

“北冈指挥他们……”冲田只对这点不放心。

冲田此时并没有更多地考虑北冈他们,他更多关心的是白令海峡和战势的发展。

前几天他们从收音机里收听到日军举开猛烈进攻的消息。

<er h3">6</h3>

月3日,日军袭击了美驻阿拉斯加海军基地,5日在阿拉斯加海域进行了海战,7日占领了阿留申列岛的基斯卡岛和阿加图岛。30号,日军占领了瓜达卡纳尔岛。

但是到了8月7日,美军又收复了瓜达卡纳尔岛。

所罗门海战开始了。

电台广播说美军以破竹之势猛烈进攻,而日军方面连连败北。

日军开始陷入了宭境。

后来收音机出了故障,冲田他们无法知道战局到底怎样了。

冲田做为一个军人,他希望日本能够胜利。他对自已现在的处境感到焦躁不安。但是这广漠的阿拉斯加大陆并不理睬他的焦躁,它威武地向众人示威,如果有谁轻视了它的苛刻,那么就只有死路一条。

<er h3">9</h3>

月5日。

氏家等人到达了驯鹿的栖息地。

到达的当天,大家就各自分散开去寻找驯鹿群。

氏家和玛莉一齐出发了。

“不知驯鹿什么时候能出现?”玛莉问氏家。

“我也不太清楚,据幽魂狼说有时它们根本不通过这里。这种情况下往往会有许多期待着它们的印第安人、爱斯基摩人饿死,因为他们没有搞到过冬的食物。”

“这里的土著人生活得真不容易呀。”

“嗯,但是那些驯鹿也很不容易,它们需要在冰天雪地里一代一代地顽强活下去。”

“驯鹿太可怜了,可我们……”

“是的,可我们还是得至少捕杀100头左右的驯鹿才能顺利到达白令海峡。”

氏家说完沉默了好一会。

突然,玛莉一把抓住氏家的手腕。

在他们前边的岩石上,出现了一只身材高大的白狼。

氏家赶紧举起枪来。

“等等!那是希尔!”

玛莉急忙按住氏家的枪。

“什么?难道幽魂狼到了这里……”

他们是在8月12日和幽魂狼分手的,现在已经过去了25天。幽魂狼应当早就回到他自己的部落里去了。

“没错,是希尔。”

玛莉向前跑去。氏家也跟在她的后边。

狼的确是“希尔”,它看见玛莉和氏家,马上晃起了粗粗的大尾巴。

玛莉跑上前去,搂住了它的头。

氏家也抚摸着希尔,但是他心中突然产生出一种强烈的不安。

——幽魂狼出事了?

说不定幽魂狼被美军抓走了?因为一直和希尔在一起的马云托不在。也许它已经彼打死,希尔是来通知他们的。

氏家的腿不由得颤抖起来。

美军应当向南部搜索的……

“你看,那不是马云托吗?”

玛莉高声喊道,氏家抬头望去。

只见灌木丛中,走出了一只狼和一个人。

“幽魂狼!”氏家飞跑过去。

“你们俩还是先擦擦眼泪吧。”

戒能兵马的目光仍然炯炯有神。

氏家和玛莉的眼中都闪着泪水。

“你怎么到这了?”

“我是来追你们的。”

“但是……”

“我非得杀了北冈他们不可!”

“……?”

“他们饿得发疯了,居然偷袭了印第安人的部落,把村子里的人都杀光了!”

“这是真的……?”

“你赶快叫全体人员集合。我做为幽魂狼,一直被这里的土著居民所崇拜。可是今天这些土著居民被外人给杀了,杀人者竞是我给引到这里来的。他们不光杀人,还把女人留下来做为性交奴隶,我绝不允许他们再肄虐下去。当然,你和我对这事都有责任。”

戒能兵马的目光中流露出强烈的憎恨。

戒能兵马前些日子告别了氏家以后,就到了一个印第安部落去坐客。他在那住了几天,又顺路去了另一个部落。他的白人与印第安人混血的妻子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因此他并不急于回家。

他一边打猎,一边四处转悠。

有一天,他在路上救起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印第安少年,这个小男孩名叫贝里科。

听了贝里科的叙述,戒能兵马立即猜到这一定是北冈等人所为。

贝里科逃进林子后,迷失了方向又跑回村边,他亲眼看见那些杀戮者正在凌辱他的母亲和其他女人。

听到这些情况,氏家再没有什么话好说了。

他们到底干了些什么呀!他忿忿地想。

“你们遇见驯鹿群了吗?”

“我们现在正要去找——”

“别再找了,我已经发现了有5000头左右的鹿群。我来追赶你们也是为了这个。”

戒能兵马一个人并不是制服不了北冈他们,他还可以依靠印第安人的力量。但是戒能不愿这么做,他希望他们的同伴自已对背叛者加以处置。

另外,戒能对氏家等人也放心不下,所以他急急忙忙追了上来。

“我懂了!”

氏家声音沉重地回答道。

<er h3">5</h3>

村子里共有12户人家,现在北冈他们一共有13个男人,还差一间房子不够住。

于是他们就安排两对男女住进一间房子里。

北冈真树和良子、美铃住在一起。

他们留下了三个印第安女人,一个给北冈做饭,另外两个做为性交奴隶,轮流受到所有男人的奸淫。

北冈也玩弄奴隶,他有时来了兴致,就把女奴掀翻在地,从身后凌辱她们,有时又强迫她们口腔性交。

北冈的女奴叫做哈爱娜丝。

哈爱娜丝默默地忍受着这一切。

这些杀戮者什么事情都不做,他们每天饱食终日,眼看着粮食越来越少了,这些粮食都是印第安人拼死拚活干了一夏天才攒下来的。

男人们吃完了就玩弄女人。

他们的头儿共有两个女人,哈爱娜丝认为这两个女人比起其他人来更漂亮。那个头儿常常扒光两个女人的衣服,坐在她们中间玩弄她们的乳房和性器,这两个女人的皮肤比起哈爱娜丝来要白得多。

现在,北冈又开始了他的唯一工作,北冈骑到了良子身上。

他们来到这个村子后已经过了十天了。

良子弄不清准确的时间,她估计现在可能是9月10日左右。

北冈仍然是除了吃就是性交。

吉冈和田村力劝他赶快收拾行装,向白令海峡出发。村里有的是皮衣服、雪橇和粮食,他们如果不赶快行动,夜长梦多,万一其他部落的印第安人知道了就走不了了。

北冈却认为大可不必那么紧张。

晚上,他们把奴隶拥起来睡,以防她们逃跑,这里的各个部落之间相距很远,不可能很快知道消息。另外,北冈仗着自己人手里还有枪枝弹药,一点也不怕土著人。

此刻他又移到了美铃身上。

良子望着美铃那雪白的皮肤不由得越发不安起来。

——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

良子想。

本来应当听吉冈他们的意见马上出发,但是独裁者北冈目光短浅,他只看见眼前的女人和充足的粮食,忘了眼下是危机四伏的非常时刻。

——也许再也走不了了。

北冈看来想在这里一直住到春天。

荒淫的欲望充满了北冈的头脑。

美铃那白白屁股使劲颤抖着,北冈紧紧地搂住它。美铃的目光中充满了深深的哀怨和忧郁。

门一下子被推开了。

北冈还骑在美铃的身上没有下来。

戒能兵马站在那里。

北冈惊叫了一声。

墙上挂着一支枪,北冈下意识的把手伸过去。

戒能兵马的脸上充满杀气。

他一步一步地向北冈走过来,他的腰间挂着一把刀刃锋利的大刀。

刀光划破沉闷的空气。

北冈的右手掉了下来,打在挂着枪的墙壁上。

北冈晃动着一屁股坐了下来,他呆呆望着已经没有手拳的右臂。

血一滴也没有流出来。

北冈爬过去,用自己的左手捡起掉在地上的右手。

他试图把它接上去。

北冈终于大哭起来。

哈爱娜丝呆呆地望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切。

“我是幽魂狼!”戒能兵马对她说。

“幽魂狼?!”

“一会儿再告诉你怎么回事,你先把他的伤口绑好,放到火上烧一烧。”

“好的。”

哈爱娜丝点了点头。

她听见幽魂狼的名字,不由自主地兴奋起来。

哈爱娜丝找来皮绳,紧紧缚住北冈的右臂,然后把他的伤口伸进炉火中。

一声惨叫斯碎了整个黑夜,肉烤焦的味道顿时充满了小小的房间。

美铃已经昏了过去。

良子默默地望着地上的断手。

北冈等人被关在一起。

哈爱娜丝等人也都到齐了。

戒能兵马宣布审判开始。

最终做出审判结果的应是哈爱娜丝她们。

氏家和冲田他们围住北冈一行人。

这个人就是头领。

戒能兵马指着躺在地上的北冈对印第安女人说。

“这些人杀死了你们亲人,他们已经失去了做人的资格。现在,我把枪给你们,你们可以对他们进行任何制裁。”戒能愤怒地说。

氏家和冲田沉默着。

冲田做为军人,是不能容忍北冈他们的行为的。一旦他们被判处死刑,冲田决定自己去执行。

冲田和氏家已经打听到北冈他们到这之前的大致经过,他们觉得事情坏就坏在指挥员身上。

冲田和氏家也不见得比北冈高出一筹,只是当他们陷入困境时,他们能够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

吉冈和田村也在等待着死亡的判决。

良子也认了命,她知道这些女人的丈夫、孩子都被杀光了,自己又受到凌辱,是绝不会饶恕他们的。

哈爱娜丝等人聚在一起商量了好长时间。

她从幽魂狼那听说这些人都是幽魂狼的同族人。幽魂狼把审判的权利交给她们,又答应把粮食还给她们。这些女人都听说过幽魂狼。

没想到这个神话中的人物居然降临到面前,救了她们。

戒能默默地等待着她们的结论。

路子用冷冷的目光望着躺在地上呻吟的北冈。

哈爱娜丝走过来喊走了戒能兵马。

她问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戒能只好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

“我们需要男人!”哈爱鄉丝望着幽魂狼的反应说。

“男人……”

戒能兵马这才想起她说的是实话。

这一带气候恶劣,生活环境十分险恶,自然陶汰使印第安人的部落人口越来越少。

现在,她们只剩下了9名女人,9个女人是无法在这片土地上继续生存下去的。

她们很难从别的地方再找到男人。

“这……”

哈爱娜丝脸上的表情说明了她们为了生存可以不记恩仇。

“我们可以从他们中间挑吗?”

“我没有什么意见。”

“我们选了9名男人留下来,剩下的你都带走吧,既然他们都是你的同胞,就不要杀了他们吧。”

“那你们能咽下这口气吗?”

“可是我们得活下去呀!”

哈爱娜丝那不知是憎恨还是哀怨的目光中有一种神秘的执拗。

戒能默默地点了点头。

戒能兵马把哈爱娜丝的话转达给众人。

“被选上的人要努力干活来赎罪,谁要是不服气就站出来。”

男人们谁也没有吭声。

哈爱娜丝等人走了过来。

除了北冈以外,还有12个男人。

她们选出了9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吉冈和田村都在里边。

“审判已经结束了,剩下的这些人归氏家、冲田君指挥。至于北冈本来应当把他处于死刑,但活着对他来说也许是更重的惩罚,北冈要在劳动中反省自己,到底怎样做才算真正的男人!”戒能兵马宣布道。

氏家和冲田互相看了看。

这种结果不太出人意料了。

增加了12个人,他们又变成了一个22人的大阵营。

北冈高声坤吟着。

捕捉驯鹿有好几种方法。

印第安人常常把鹿角绑在自己头上,悄悄地接近驯鹿,然后用箭射中目标。这种鹿无论是公是母头上都长角,而且粗心大意,很容易被打中。

但是这种一头一头的捕捉方法太古老了,解决不了冬季粮食问题,因此印第安人有时围个栅栏,然后把鹿赶进去,这样一次至少能捕杀几百头驯鹿,只是这种做法要靠运气,并非轻而易举就可以做到。

现在,印第安人大部分手中有了枪。

他们先用枪把鹿腿打折,然后驱赶着它们回村再杀掉,这样做虽然很残酷,但是可以省去搬运的麻烦。

印第安人有时也用陷阱捕鹿。

伹这些方法都抓不了太多的鹿,唯有用栅栏的方法还算可行。

戒能兵马要亲自捕鹿了。

审判一结束,他就指挥大家全力投入狩鹿的准备工作中。

大家按照他的吩咐去伐灌木,围成了一个很大的栅栏。

戒能带着他的两只狼走了。

转眼之间过去了两天。

氏家他们住进了印第安人的家中。

那九对夫妻占了5间房子,其他的留给了氏家等人。

印第安女人给所有人提供了粮食。

氏家和那几个被选为丈夫的人谈了很长时间。

田村和吉冈打算在这渡过终生,其他人虽留恋祖国,但没有更多的办法。

氏家安慰他们只能这样做。

这些印第安女人还是很善良的,虽然语言不通,但她们对各自的丈夫照顾的十分周到,因此时间长了生活中会有乐趣的。

“如果战争胜利了呢?”田村问道。

氏家劝他们放弃这个念头,因为他们留在这里和战争没有关系,他们是为了赎罪才留在这片土地上的,也许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有了孩子,他们的血将长久流淌在阿拉斯加冻土层上。

现实虽然残酷,但要活下去,只有这一条路。

也许他们的命运要比氏家他们在暴风雪中做死亡旅行强得多。

留下的人们沉默了。

戒能兵马追赶着驯鹿群。

两只狼分别在两侧赶着鹿群,这些鹿共有300多头,是从1000头左右的大鹿群中被戒能他们分隔出来的。

鹿群向着栅栏的方向跑去。

听见响声,大家都各就各位。

只有北冈一个人没有动。

驯鹿群卷起地上的积雪,象一团厚厚的云层似的疾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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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拿着枪的男女呈扇状分散开。

驯鹿部跑进了栅栏中。

看见眼前的情景,哈爱娜丝不由得惊叹不已。她过去曾听说过有这种捕鹿方法,但从未亲眼见过。

现在幽魂狼指挥着两只狼把成百头的驯鹿赶到自己的部落里来了。

过去,哈爱娜丝的主要工作是去村外把打丈夫死的驯鹿搬运回来。

哈爱娜丝她们呆呆地望着鹿群。

解驯鹿的工作开始了。

到处都在熏肉、烤肉,处理毛皮。

小小的村落里一片忙杀鹿的景象。

哈爱娜丝等人成了临时指挥员。

村里的储粮库马上塞得满满的了。每头鹿可以用来熏制三四十公斤肉,300头鹿肉足够吃好几年的了。

只有北冈一个人不干活。

北冈用阴暗的目光望着这些从早忙到晚的人们,被切断的右手仍然疼得钻心。

他过去的妻子路子根本不理睬北冈,连话都不和他说一声。北冈听说九云健二为了保护路子被熊咬死了,现在,路子常和铃木在一起。

不光是路子,就连良子和美铃也不理睬北冈。

美铃的丈夫铃木已经披印第安女人选去做了丈夫。

氏家和冲田从来不过问男女之间的事情。

现在,他们的队伍共有12名男子,10名妇女。

至于这些人谁和谁有什么关系,氏家、冲田只是装做看不见。氏家的身边有白人玛莉,但是冲田是个单人汉。

北冈弄不懂冲田为什么对女人丝毫也不感兴趣。

良子常常有事没事去和冲田搭话。

看得出来她很想接近冲田,然而冲田并不动声色。

北冈真想找个机会把戒能兵马给杀了。

北冈的目光越来越暗淡。

他知道就是身体健全的人要想穿越阿拉斯加大陆也很不容易,何况自己已经少了一只手。没有手,就意味着死亡。

似乎所有的人都盼望着北冈快点死去。

哈爱娜丝选择田村做了丈夫。

哈爱娜丝决定忘记旧仇,和田村开始新的生活。

田村十分能干,比哈爱娜丝原来的丈夫要强多了。自古以来,印第安族的男人除了狩猎以外什么都不干,而妇女们除了承担家务,还要干许多体力活。

幽魂狼的同胞,包括田村在内都比女人干得多,哈爱娜丝过了好几天才明白过来这件事,因为在家里,田村包揽了所有的重活、累活。

哈爱娜丝觉得很奇怪。

她悄悄地向幽魂狼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幽魂狼告诉她说在任何国家里,男人都是要比女人能干的。

哈爱娜丝对伙伴们讲了这个奇闻,她宣称自已一定会喜欢田村的。

实际上,哈爱娜丝已经爱上了田村。

三百头驯鹿的到来给她们的生活带来了希望和光明,印第安人生存的意义就是为了确保粮食的充足。

田村把哈爱娜丝带到小河里。

他教给她洗自己的身子,特别是阴部要好好洗干净。田村还告诉她每天早晨都要洗脸。从前,哈爱娜丝是没有这些习惯的,她们夏天的时候也下过河,但不是为了洗缲。

还是夫妻在一起劳动、生活更幸福。

其他女伴也这样说。

哈爱娜丝提议建立一个新的部落。

全体人都赞成她的主张。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哈爱娜丝越来越喜欢田村。她甚至学会了向田村撒娇。

全新的文化滋润着这些单纯、善良的女人。

十月下旬,他们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从11月开始,内陆地区进入了真正的冬季。眼下,寒冷的冬天就要来临了。

阿拉斯加的气候由三大山脉隔为三大区域。

第一大山脉是太平洋海岸向南延伸的海岸山脉。

另外一条山脉是包括麦金利山在内的阿拉斯加山脉。

最后一条山脉的布鲁克斯山脉。

海岸山脉区域直接受到日本海流的影响。由于山脉挡住了湿润空气继续向前移动,这里每年的降雨量高达4500毫米以上,是亚马孙河流域热带降雨林区降雨量的一倍。所以这个地区的气侯比较温暖、湿润,到处都是茂密的森林。

阿拉斯加山脉的南部的气候也和海岸山脉区城的气候比较相似。

经由布鲁克斯山脉向北吹去的内陆风没有多少水分,所以这条山脉南麓的降水量只有2毫米至3毫米左右。这里只生长着一些小树林。象低矮的柳树,加拿大灌木和一些北极地区的浅根植物。

当然,这里冬季也很少降雪。

不过尽管雪下得很少,这个地区的气温还是属于阿拉斯加最寒冷的地带。

此刻,要出发的人员和留下来的人们正在告别。

出发的人一共22名,留下来的有9个人。

哈爱娜丝她们也夹在送行的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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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雪橇上塞满了粮食、帐篷、防寒服装、靴子、手套、帽子和其他一些必需品,男男女女一群人来到了村口。

在哈爱娜丝的提议和带动下,印第安人把自己家里被杀的成员剩下来的防寒物品都送了来。

一层薄薄的细雪盖住了大地,5辆雪撬向西面飞速驶去了。

“一定要顺利地渡过白令海峡呀!”

田村为他们祈祷着,他的声音带有哭音。

“有戒能君护送他们,也许……”吉冈也在哭。

留下的人们脸上都淌着泪水。

他们知道等待着远去了同伴的是极地的暴风雪,这暴风雪完全可以夺去所有人的性命。

出发的人们一路上要狩猪一些极地兔之类的动物,在向白令海峡前进的途中戒能兵马可能要护送他们一段。但是既使这样,这么多人也很难生还,何况这些人中间还有10名女人。雪橇上的粮食不知能维持多久,当他们渡过那些湖面时,万一湖冰破裂,就可能全军覆没。

有许多当地居民也和雪橇一起葬身在湖水中。

“我们只能为他们祈祷了。”田村颤抖着声音说。

<er h3">5</h3>

辆雪橇已经看不见了。

哈爱娜丝紧握着眼里含着的泪水的田村的手。

哈爱娜丝根本不知道白令海峡在哪里,也没有听说过日本这个国家。她只是觉得这群包括10个女人在内的外族人,正在向死亡挺进。

所有的人都在祈祷幽魂狼能把他们顺利地带到目的地。

<er h3">7</h3>

复仇!

安格斯·卡宾少尉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前不久,他的上司曾劝他退伍。

氏家冲之介开枪打碎了他的阴茎和睾丸,医生也无法使它重新愈合,只好做了摘除手术。

阿拉斯加驻军总司令阿德·瓦特逊少将力劝卡宾少尉退役,因为一个失去阴茎和睾丸的人是无法继续在军队干下去的。他已经不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战争需要军人有气概,但是卡宾已经丧失了这一点,如果仅仅切除了阴茎,他还有睾丸,有精液,然而他连睾丸也没有保住。

一旦一个男人失去了这两样东西,他的生命就全完了。

战斗意志丧失了,胡子和体毛都开始脱落,眼看着就要变成个女人。

这种人军队是不能要的。

另外,瓦特逊少将非常憎恨这个卡宾少尉。他为了占有和凌辱氏家的妻子,竞然把氏家抓了起来,结果造成拘留所被破坏,卫兵全被杀害的恶果。

而且瓦特逊的妻子桑德拉之所以被害,最终还是卡宾的罪恶所致。

本来,应当开除卡宾的军籍,把他流放掉。

或者是让他接受军事法庭的审判。

但是瓦特逊没敢那么做。

他认为一旦审判卡宾,就可能要追究他自己的责任。

所以只能以令其退役的方式把他赶走。

但是卡宾一直不听劝告,他恳求司令官把追赶逃脱者的任务全部交给他,他声称要用生命去完成任务,捕杀氏家和冲田等人。

卡宾的目光中充满复仇的火焰,瓦特逊紧紧地盯着他。

追捕逃脱者的事情已经彻底失败了,美军投下的30名伞兵中了埋伏,全军覆灭,却反而给敌人送去了粮食。瓦特逊气急败坏,接着又从空陆两路派出去了追兵,但没有抓到一个日本人。

目前,他们已经停止了追击,因为在这茫茫的阿拉斯加大陆上,想要搜捕那么几十个人是非常困难的。

况且眼下战局的发展已经使他们顾不上太多了。

美军已在瓜达卡纳尔岛登陆。

所罗门海战也拉开了战局,这场海战将可能决定战争的胜负。

联合国军的反击取得了累累战果,尽管关于战争胜败目前还不能下最后的结论。

而等待着瓦特逊的却是降级处罚。

他所管辖的拘留所被破坏,警卫兵全部被杀,追捕逃犯的散兵部队也全军覆没,无一人生还。然而他的对手并不是军队,而是34名普普通通的黄种日本人,他们在阿拉斯加也不过干着一些最下贱的工作。

瓦特逊无法挽回自已因此而损失的名誉。

他已经彻底失望了。

但是,如果现在有人帮他追杀掉所有逃犯,也许事情还可以得到挽回,特别是如果抓住了冲田刚史,他就有可能免于降职处分。

瓦特逊盯着卡宾那张扭曲的脸,他发现这张本应丧失了斗争意志的脸上竟充满了杀意。

卡宾的阴部——失去了阴茎和睾丸的阴部经过手术后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尿道口,所以他每次小便时,必须象女人一样蹲下来。

屈辱和绝望变成了复仇的烈火,在卡宾的血液中燃烧,仿佛他的皮肤下有一层厚厚的复仇脂肪一样。

<er h3">10</h3>

月20日。

安格斯·卡宾少尉组成了一支追捕冲田他们的小分队。小分队成员一共有60人,卡宾又把他们分成12个5人小组。

卡宾少尉对这次行动有他自己的打算。过去的几次追捕,美军一直是沿育空河向南搜索的,那次伞兵遭到埋伏的地点也在南边,因此司令部判断冲田等人一定在向南方逃跑,而不是向北方。

<er h3">6</h3>

月7日,阿留申群岛的基斯卡岛被占领,第二天阿图岛也被占领。逃犯们是在日本陆军情报军官冲田的率领下,因此他们很可能是逃向基斯卡、阿图岛。

逃犯们南下的途中有一片很大的森林区,那里有许多飞禽走兽,大马哈鱼也常在附近的河流中出没,因此那里很适合于躲避追捕。

所以,司令部认为冲田他们至今还躲藏在那片森林中。育空河最接近河口,河流分支越多,形成十公里左右的网状河床,而且有无数的小三角洲,这些三角洲都被树木遮盖着。

无论从哪方面看,南方是冲田他们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出路。

然而卡宾少尉否认了这种看法。

卡宾提出了逃犯已经北上的观点。

北上不久就是阿拉斯加冻土地带,那里除了驯鹿以外,他可以猎取的动物极少。

——逃犯们大概看中了那些驯鹿,卡宾这样认为。

进入北极圈,到达布鲁克斯的脉南混地区,就可以捕杀到驯鹿,冲田他们可以在那里一边捕杀驯鹿,一边做过冬的准备,然后向白令海峡前进。冬季白令海峡结了一层冰,可以步行到对岸的苏联。苏联和日本签定了互不侵犯条约,因此只要他们通过苏领楚克奇半岛,就可到达千岛列岛回到日本。

这是一个奇想。

因为在他们没有到达布鲁克斯山脉以前,全体人员就可能冻死或饿死。

华尔逊少将对卡宾的奇想不屑一顾。

至今为止,侦察机在内陆地区也进行了严密的侦察,在那片没有多少森林的冻土地区很少有藏身的地方,因此逃犯如果真正在那里,早就应当被发现了。而在狂风暴雪下穿过白令海峡更是令人难以想象。

但是卡宾丝毫也不动摇他的主张,卡宾认为冲田他们袭击伞兵以后,武器和衣物得到了补充,于是他们改变方向,一边向北进军,一边袭击印第安人的部落和爱斯基摩人的部落,这群亡命之徒夺来了粮食和雪橇,在某一个熟悉阿拉斯加的人的带领下,利用搜捕的盲点,企图越过北极圈。

这种看法也有它的理由,因为逃犯们就是通过里应外合的手段逃跑的。

华尔逊少将只好认可了卡宾的主张。

<er h3">10</h3>

月20日,卡宾他们出发。

一架C46运输机向布鲁克斯方向驶去。

每到一个印第安部落就有一个小组跳伞下去侦察。

现在,印第安人已经结束了夏季的游牧,回到大本营准备越冬。所以卡宾把12个小组分散在各个部落打听、寻问,这样总能发现冲田他们的踪迹。

全体队员全副武装,一个部落接着一个部落地搜索。

卡宾在冰冷的大地上走着,他望着脚下的冻土,目光中充满了憎恨。

一定不让氏家和玛莉痛痛快快地死掉,要把他们切成碎片!要活扒他们的头皮!就象那些印第安人一样去处置他们。玛莉那白色的裸体就在卡宾的眼前晃动,卡宾仿佛看见了她的乳房,丰满的臀部,以及玛莉被凌辱时各种各样的姿态……

然而此刻的卡宾已经失去了阴茎和睾丸,他的阴部只剩下了一个小小的尿道口。

他的肉体已经失去了性欲的感觉,但是脑海中还留有性欲。性交的记忆,这记忆虽然模糊,但却久久不能消散,卡宾经常用手去摸阴茎的部位,残忍,痛苦的回忆使他以为一切还都存在。

还是死了更好——卡宾这样想到。

眼看着自己就要变成女人,声音发生了变化,体毛和胡须都消失了,战斗意志也日逐减弱。如果真的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也可以,但是恐怕只能变成已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

每当想起今后,卡宾不由得不寒而栗起来。

他决心尽快抓住氏家和玛莉,把他们碎身万段。

恐怖和憎恨充满了他的头脑,卡宾几乎要发狂了。

他咬牙切齿地想象着要切掉玛莉的乳房,切开她的臀部。他仿佛又听见玛莉的欢悦的叫喊声,男阴和女阴结合在一起,互相贪婪地吞噬着对方……

卡宾用阴冷的目光注视着它们。

<er h3">8</h3>

暴风雪在冻土层上扫过。

安格斯·卡宾少尉一行与暴风雪搏斗着。

卡宾的手中握着一挺轻机枪。

他们刚才通过无线电联系,和一个小组会合了,现在总共有10个人。

十个人都沉默着。

他们已经探听到了所需要的情报。

卡宾小组在一个印第安部落里,碰到一个叫贝里科的少年。

贝里科告诉他们说有一天夜里,村子里突然闯入了许多人,把一村人几乎都杀光了,贝里科的父亲、妹妹、祖母也在被杀的人当中。但是他的母亲和其他一些妇女没有被杀。杀戮者把剩下的女人集中到一所房子里,对她们百般凌辱。

贝里科逃出村外求救。

当他疲惫不堪,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时,被一个牵着两只狼的男人救了起来。

这个男人把贝里科送到一个部落住下来。

十几天后,他的母亲来到这个部落接他回去。

母亲告诉他,村子里没被杀死的妇女已经全部同杀戮者结成了夫妻。

贝里科听说母亲也嫁给了仇人,坚决拒绝回到村中。

母亲把事情的经过告诉给贝里科所在部落的印第安人。她说幽魂狼帮助她们报了仇,他捕来许多驯鹿送给她们,并把那些侵入者交给她们处置。她们虽然憎恨这些侵入者杀害了自己的亲人,但是眼下为了生存下去,为了使自已的部落继续存在,必须要有男人们的帮助。于是,活下来的9名妇经过再三考虑,从外族人中各自选了丈夫。这些勇人并不坏,最坏的是他们的首领,而这个首领已经被幽魂狼处惩了。

贝里科所在部落的人们没有表示太大的异意。

的确,一个部落光靠9个女人是无法继续维持下去的,况且那些男人们正在拚命地干活渎罪,所以用不着集合同族人去把他们杀掉,再有幽魂狼已经参预了此事,有他同意就可以了。

——幽魂狼!

卡宾还是笫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卡宾问部落人到底谁是幽魂狼?他们回答他说幽魂狼是一个祖祖辈辈传说中的人物,他能够自由自在地控制住狼,所以人们叫他幽魂狼。谁也不知道他是哪一族人,只知道他能够同白人强盗战斗,保护印第安人、爱基斯摩人等土著属民。

卡宾听罢不由得恍然大悟。他明白破坏了拘留所的人一定就是这个幽魂狼。率领逃犯绕过军队,北上来到这里的也一定就是他。

——已经迫捕到仇人的踪迹了。

一股战栗传遍卡宾的全身。

由幽魂狼率领的一群日本人在印第安部落里留下了9个男人,已经离开此地了。

他们出发还不到十天。

一切事情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卡宾已经正确地追到了猎物的踪迹。据说逃犯们就是捕杀了大量驯鹿,做好了充分准备以后才出发的。

他们的目标就是白令海峡。

猎物已经钻进了网中。因为在他们前进的方向也投下了几个战斗小组,他们是绝对无法逃脱的。也许与其说他们钻进了网中,不如说就在自己的手心里。

卡宾通过无线电命令各小组沿着山脉向西搜索。

敌人的位置马上就可以搞清楚了。

卡宾此刻的表情就象一只患了狂犬病的恶狼一般凶残。

田村拥抱着哈爱娜丝。

哈爱娜丝紧紧靠在田村的身上,炉子里火熊熊燃烧着,田村和哈爱娜丝赤身裸体地钻进黑熊的毛皮里。

此刻已是深夜,外面下着大雪。

再有不久,严寒就会包围起这片土地。然而对哈爱娜丝和田村来说,这个冬天将是一个和平、安稳的冬天。他们已经储备了足够的粮食。田村平时除了偶尔出去狩猎,没有什么其他事好做。

田村抱起了哈爱娜丝的臀部。

哈爱娜丝的臀部丰满结实,这是一个印第安劳动者的身体,她把乳房凑了过来,双手绕到田村的脊背上。

田村在想着离开了的同伴们。

他仿佛看见他们在暴风雪中拚命地挣扎。

此地离白令海峡有600公里的距离。据说白令海峡一直到3月末才开始解冻,因此他们还有5个月的时间,然而这5个月的行程如同死亡旅途一般。因为从这里越往西走暴风雪就越强烈,一点也看不见太阳的影子。

田村回忆着同他们诀别时的情景,不由得一阵心酸,他只有在心中默默地为他们祝福。

这时,哈爱娜丝把手慢慢地伸向他的两腿中间。

田村一动也没动。

哈爱娜丝轻轻地动了起来。

哈爱娜丝的性欲是很强烈的,但是她很害羞。田村笑着告诉她不必多虑。田村也很年轻,才26岁,欲望并不亚于哈爱娜丝。

哈爱娜丝把头缩进毛皮中。

她把头放在他的两腿中。

田村静静地望着被炉火映红了的屋顶。

无数个过去的镜头在他脑海中闪过,他们用枪对准北冈,接下来的杂交、乱交,那是人们在死亡到来之前的性交场面。良子,美铃的身体,在旁边等待着的男人们……

他们来到这个部落开始了杀戮。田村也在疯狂状态下开枪打死了好几个人。

他们对哈爱娜丝的凌辱。哈爱娜丝曾被轮奸无数次,这里留下的9个人都强奸过她,而田村也强奸过其他8个女人。哈爱娜丝她们现在已经忘记了这些,她们把那次杀戮当成一场恶梦不再去想,而只是和新的丈夫在一起努力地生活着。

然而这创伤还是沉重的。

孩子,双亲,丈夫都遭到了杀害,自已也受到了非人般的凌辱。

她们是不会忘记这些的,只是她们还需要生存,所以她们留下了田村他们。

而田村他们也是为了生存才袭击印第安人的。如果不偷袭,不杀戮,田村等人只能全部饿死。到底是谁的过错呢?

拘留所的生活是无法忍受的,在那里,日本人受到非人的待遇,他们被称做黄猴,这种耻辱至今难忘。罪恶应当归到美国人身上。美国人除了日本人以外,并没有拘留其他敌国的国民,他们只是歧视日本人。

——战争快结束吧!

田村憎恨那些种族歧视的美国人。因此一旦战争胜利,他要带着哈爱娜丝离开这片冰冷的土地。

此刻,田村又回忆起那些正在向白令海峡前进的同胞们。

哈爱娜丝骑到了田村的身上。

田村把手放在她的腰上。

哈爱娜丝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了,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踢开,哈爱娜丝和田村的身子僵硬了。

美军的枪口对准了他们。

田村等九人被押到一间小屋子里来。

他们全都赤裸着身子,双手朝后反缚着。所有的人都是在被窝里被抓住的。

田村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因为他看见安格斯·卡宾少尉站在那里,用蛇一般的目光望着他们。

田村知道氏家曾把他的阴茎和睾丸打得粉碎。

只要卡宾在这,他们就没救了。如果不是他来,也许还会把他们带回去交给法庭,不过那也只能是死路一条。

田村咬紧了牙关。

“氏家冲之介呢?”卡宾开口问道。

“你们杀吧,问也没用。”田村回答道。

“杀,那是当然的了,黄猴!”

卡宾笑了,他点燃了一支香烟!他一边笑着一边走上前把烟头顶在田村的脸上。

田村紧紧咬住嘴唇,他脸上的肉被烧出了焦味。卡宾仍然不放下手来。田村几乎昏了过去。他的脸已被烧出了洞。

“你们,你们是红猴!”田村喘息着。

“说他们去哪了?!”卡宾扔掉了熄灭了的香烟。

“你们自己去找吧!”

“幽魂狼是什么人?其他人去哪了?他们有多少武器、粮食?快说!”

“不知道!”

“动动他!”

卡宾对部下命令道。

田村被两人夹在当中,站在他前边的另外一名士兵用枪托猛击了一下他的胸部,田村的肋骨被打断了几根,当场昏了过去。

“这回该说了吧。”卡宾向苏醒过来的田村问道。

“你们杀吧!”

田村躺在那叫喊着,他的眼前一片模糊。

又是一枪托打来,田村的肋骨碎了。

卡宾这时走上前来,用枪托向田村的睾丸砸去,然后又砸向他左脚胫部。田村半死过去。

“住手,我说!”

吉冈喊了起来,他知道卡宾要这样继续对付所有的人,早晚会有人说出来的。

“他们去白令海峡——”

吉冈回答道。幽魂狼到底是什么人他们也不清楚,只知道他是氏家的朋友,日本人。他们是披他救助到这的……

卡宾问什么,吉冈就说什么:反正一样要被杀掉,他只是无法再看下去眼前的毒打和拷问。

哈爱娜丝她们也被带到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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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男人赤身站在雪地上。

狂风仿佛要把大地吹裂了。

枪声响了起来。

处刑结束了。

哈爱娜丝没有哭泣。白人杀光她们的日本丈夫,雪地上印满了鲜红的血迹,她心中明白下边该发生什么事。哈爱娜丝很小就从祖父那听说过白人是怎样惨无人道地迫害印第安人的。

哈爱娜丝她们被赶进一间屋子里。

白人打手势命令她们脱光衣服。

哈爱娜丝默默地脱下了衣服。她知道这些白人来到这大地之角,如果不凌辱完她们是绝不会回去的。

白人脱光了下半身。

哈爱娜丝被一个白人拉住手,拽了过去。

哈爱娜丝跪在白人的腿前。

哈爱城丝被按在地上。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丈夫。

白人一共有10个人,只有一名可能是队长的白人用阴沉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情景,没有加人强奸的士兵中。

轮奸在继续着,这时,第三个白人又骑到了哈爱娜丝的身上。

印第安女人发出阵阵呻吟声,卡宾仍然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他感到自己的阴部似乎也在勃起,他感到了一股难以克制的性欲,他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想起自己的下半身只有一个小小的尿道口。

他的眼前,士兵们正用各种各样的姿式凌辱着印第安女人。

卡宾周身的血液似乎在燃烧!这是嫉妒的火焰,这是对男阴、女阴的嫉妒,是对男人和女人的嫉妒,是对整个人类的嫉妒。

卡宾一言不发地等待着乱交的结束。

当最后一名士兵射精以后,卡宾发出了命令。

“把她们光着身子赶到外边,通通杀掉。这些愚蠢的印第安女人,居然把杀掉自己亲人的日本人藏起来,而且还做他们的妻子,这些废物只能把她们都杀光!”

士兵们用不敢相信的目光望着他们的长官。

“是命令,快执行吧!”

卡宾瞪着部下喊道。

卡宾无法宽恕这些把日本人当成丈夫的女人,他也不允许这些健全的女人——生长着诱惑男人的女阴——继续活在世上。

他甚至想亲自把这些女人都杀死。

她们被强奸,被凌辱,却用双手抱住男人的后背。她们颤抖着,呻吟着,这一切都是由于她们是一个健全的女人!

哈爱娜丝她们赤身裸体地站冰天雪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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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丈夫的尸体已经冻僵了,流出的血也早就结了冰。

她的同伴们在哭着求饶。

只有哈爱娜丝一个人没有哭。她知道只要一有外族人侵入,就意味着死亡和流血,求不求饶都是一样的。多少年来,有许多部落、族人就是这样被毁灭,被宰杀的。印第安人只好一步一步朝着食物匮缺,不毛一草的内陆地区搬迁。然而即使这样,也难以逃脱被灭种的命运。

今天,这厄运来到自己的头上了。

哈爱娜丝瞪大双眼,望着行刑的白人。

那些刚刚凌辱过她们的白人士兵此刻举枪排成一队。

一阵震耳欲聋的枪声在冰天雪地里久久地回荡着。

卡宾望着脚下的18具尸体,眯起了眼睛。

这群笨蛋,卡宾冷冷地骂着。刚刚死去的这些女人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她们睁着双眼望着夜空,而那已经不可能再诱惑男人的女阴也同样木然地张着口子。

狂风在愤怒地抽打着大地,大地仿佛在泣鸣。

正文 第六章 三五十五座佛像

<er h3">1930</h3>

年11月。

在距査奇尔·加纳达警察骑兵队以北500公里处的一个爱斯基摩人村子里,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商人约翰·拿贝尔来到这个村子。

他发现村子里一个人影也没有。

村民们家家都储备了许多粮食,有的人家里床上放着缝了一半的毛皮衣服,针还在上边。墙上挂着爱斯基摩人视为珍宝的来福枪。

但是村子里男人、女人、狗都不见了踪影。没有任何一个有生命的东西。

拿贝尔急忙回去报告这件怪事。

政府方面根据拿贝尔的报告,组成了一支搜索队。

搜索队在村子整整寻找了两个星期。

他们掘起了所有的坟墓,发现里边的尸体也都失踪了,只找到了七条死狗。

持续8个月的调査没有一点结果。人仍然还不知道这个村子的村民、死尸、狗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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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格斯·卡宾少尉命令士兵们把18具尸体扔进冻土的裂缝中。

这是夏天遗留下来的龟裂地沟。

极地暴风雪马上就要来到这个地区了。

尸上一旦盖上厚厚的一层雪,就会变成冻土的一部分,这样就没有人可以发现这些尸体。

卡宾等人把每间房子都整理了一下,他想把这里伪装成同1930年爱斯基摩村民消失事件相似的情景。

卡宾不希望暴露事情的真相。

因为一旦事情败露,卡宾就得接受军事法庭的审判。

卡宾他们消除了杀戮的痕迹,又整理好整个村子后,离开了这里。

他认为在暴风雪到来之前,是不会被人发现的,因为扔下尸体的那条裂缝很深,一眼看不见底,而被日本人打死的村人尸体倒是很容易被发现。

卡宾命令士兵杀死了18个人,这些士兵曾轮奸了18人中的9名妇女,因此,他们也不会泄露事件的真相。

卡宾复仇的疯狂已经渐渐转移到了他们身上。

卡宾等人开始向西行军。

他们越过了育空河的上游,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布鲁克斯山脉南麓。

全体人员全副武装向前搜索着,他们的食物由飞机一点点投下来。

卡宾咬牙切齿地要抓住进往白令海峡的日本人。

这群日本人由一个叫做幽魂狼的男人带路,这个男人的日本名字叫做戒能兵马。卡宾还弄不清楚他到底是干什么的。

幽魂狼一行9天前出发,男男女女自己拉着5辆雪撬。9天的距离对轻装前进的卡宾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况且这个地区密集的湖沼群才刚刚开始结冰,日本人拉着沉重的雪撬,避开湖沼群前进是非常困难的,几乎等于死亡旅途。

因此卡宾等人可以轻松地追上他们,并且能够赶到他们前头去。

日本人中间有氏家冲之介和他的妻子玛莉,卡宾决心一定不放过他们两个。他要在氏家的面前让所有的士兵尽情地凌辱玛莉,让她吞下60名的士兵精液,让她遭到最残酷的蹂躏,然后再把他们两人处死。

至于日本陆军军官冲由要将他逮捕回司令部,还有那个幽魂狼也要生擒。他们两人都将被送上军事法庭,被判处死刑。

这样卡宾就可以圆满地完成任务了,他可以以此立功赎罪。

但是卡宾无法设想自己将来的人生。本来他一心想当一辈子职业军人,从未考虑过自己离开军队还能干什么。

要是真的变成了女人,还可以想点办法。但这是不可能的。卡宾明白自己除了声音和皮肤可以渐渐女性化,其他一切都做不到。他会丧失意志,变成一个怪物。

卡宾复仇的目光中藏着深深的优郁,这目光极其阴险、可怕。

安格斯·卡宾已经得到了猎物的消息。

在他们出发追踪的第三天途中,碰到了5名狩猎的印第安人,他们是哈拿克布克村的村民。

这5人中有一个人看见了一群人越过了育空河上游的支流,向西走去了。

这是二天前的事情。

卡宾的双眸中充满杀意。

他立即用无线电同附近的机场取得了联系,要求他们派一架侦察机来。

机场只有一些小型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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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小时以后,卡宾收到了小型机的回电。

飞机并没有发现日本人。但是他们侦察到了重要的情报。

从哈拿克布克村村民目击的地点出发,日本人一行只能翻越夏化德山岭。因为西南部都是些湖沼群挡住了去路,夹在湖沼中间的也尽是一些峡谷、龟裂和高峰,日本人拉着沉重的雪橇是无论如何也走不过去的。

越过夏华鲁山岭后5公里处,有一个不知名的小小的印第安人部落。从飞机上看,日本人的下一个目的地可能就是那个村子。

——太好了!

卡宾不由得一阵兴奋。

华夏鲁山岭海拔4600英尺,日本人拖着雪橇翻越这座山岭至少要花几天的时间。

卡宾立即同各小组连络,命令他们向山岭外那个印第安人村落急行军。

他计划要先赶到印第安人的部落,在那里准备伏击幽魂狼、冲田等人。因为日本人也带着武器,如果正面交锋,自己人也会伤之惨重。

所以他们必须采取埋伏,奇袭的战术。

他要戒能除掉日本人的武器,让他们投降。

除了氏家、玛莉、冲田、幽魂狼等四人要活捉外,其他人都可以就地杀掉。

卡宾此刻最为担心和害怕的就是幽魂狼这个人。

据印第安女人讲,印第安人,爱斯基摩人都相信他,他近乎是一个神话里的人物。

捣毁拘留所,歼灭伞兵,骗夺了粮食——这一切都是这个男人干的,其他的日本人除了氏家和冲田外,都是些下等的体力劳动者,只会洗衣服和做饭。

这些日本人不可能知道可以穿越阿拉斯加大陆,到达白令海峡,就是冲田也不见得多么了解阿拉斯加,氏家到是去过山区,但他对印第安人并不熟悉。只有幽魂狼能够帮助他们逃脱至此,这个幽魂狼一定是个怪物。

只要他在,卡宾意识到自己的一切行动必须谨慎、小心。

阿斯德瓦尔茫然地望着眼前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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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左右的白人突然闯入了村子。

白人来村子里还是第一次。

阿斯德瓦外是这个部落的酋长。

是年轻的时候用毛皮换东西曾经见过白人。白人一直残酷地迫害和杀戮居住在阿拉斯加的印第安各个部落的印地大人,他们还把爱斯基摩人当做奴隶。

阿斯德瓦尔憎恨白人,但他知道自己的族人是打不过白人的,这就是他对白人的一贯看法。

闯入村子里的白人此刻正用枪对着他们。

全村的人都被捆绑起来。

恶梦般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村子里共有18名妇女。

这18个人中除掉老人和孩子,有12人被扒光衣服,紧接着,白人开始对她们的凌辱。一场厄运就这样从天而降,来到这天涯上的小部落里。

在阿斯德瓦尔家,七名男子全部被反绑双手,他们都是些老人,青壮年们正出去打猎去了。

阿斯德瓦尔的儿熄和女儿们正被推倒在地,被迫做出各种各样的姿式接受凌辱,刚刚9岁的阿西瓦被殴打、强奸。白人扭住她的胳膊,使劲晃动着身体。

阿西瓦高声惨叫着。

在她身边,酋长的儿媳克克鲁头朝下伏在地上,一个男人蹲在她的身后。

阿瓦西身上又骑上了另一个白人。

克克鲁也被另外一个白人按住,克克鲁的渐渐地露出苦闷的表情。

安格斯·卡宾少尉注视着眼前的情景。

他下令让士兵们尽情地玩弄这些女人,然后再把村里人全部杀光,士兵们象一群野兽一样需要女人。

年轻的士兵们无休无止地尽情发泄着。

印第安女人们呻吟着。

卡宾凝视着男阴和女阴的结合,他的目光中流露出无限的憎恶。

能够征服女人的是男人的东西。

此刻,少女身上又骑上了第三个士兵。

女孩子已经喊不出声音来了,她只是微微抽泣着。女孩子的两腿中间被鲜血染红了一片。

卡宾似乎觉得这个女孩子的阴部正在成长,不久,她就可以用它征服男人,获得至上的欢悦。

玛莉的动人面庞又出现在他眼前。

玛莉跪在他的脚下,遭到他的凌辱……

劳科鲍拉回到村子里来喊人。

男人们在外边打死了一支篦鹿。

这是一只800多公斤重的大家伙,要把它拉回来是不可能的,只能把它当场解了,然后用雪撬拉回村。拉雪撬的任务一向由女人们负责。

劳科鲍拉跑到村口时不由得呆呆地站住了。

他远远地看见村里人全都被捆绑着正向前走着,四周有好几个持枪的白人押着他们。

劳科鲍拉赶紧躲进灌木丛中悄悄地跟在后边。

距村子500米处有一处大地龟裂,村子里的同胞们被赶到裂缝前站住了,劳科鲍拉的妻子也在里边。

劳科鲍拉的脸上顿时失去了血色。

他拿着枪的手颤抖起来,接着浑身就象患了疟疾一样不住地抖动。在白人的枪口下,他的妻子、酋长、孩子们都站在那里。

人群中响起一阵恐惧的叫喊,接着响起了一阵阵刺耳的枪声。

劳科鲍拉注视着倒下去的族人。

白人行刑后,立郎把尸体全部踢进裂沟中。

劳科鲍拉赶紧转身向原路跑去。

<er h3">2</h3>

暴风雪几乎把夏华德山岭淹没了。

戒能兵马命令大家以雪橇为盾抱成一团。

众人此时已疲惫不堪了。

他们拉着雪橇来到山岭吋,遇到了一场暴风雪。

这场暴风雪至少要持续二三天。

戒能兵马心里对此很清楚。

黑色的云层笼罩着布鲁马斯山脉,强风从南部高气压带吹过来,凛冽异常。

这场暴风雷经由北极圈爬上布鲁克斯山脉。直扫山脉南麓。此时这里的气温已是零下40度左右,在北极,盛夏季节气温也只有零下30度左右,戒能兵马料到眼下的暴风雪马上要变成更为强烈的极地暴风雪。

这是对他们的第一场考验。极地暴风雪可以把人完全冻僵。它也能够把人整个吹走。

此刻,狂风暴雪不停地怒吼着,天空变成了战场,大地变成了灵床。

雪虽很大,但人钻进雪洞中还可以躲过去,可是狂风却不同了,一般人很难抵得住恶魔般的狂风的吹打。

<er h3">5</h3>

辆雪撬并排挡在北边。

人们在这后面支上帐蓬,蹲了下来。

他们都穿着防寒服装,帐篷也是皮的,食物目前为止还很充足,因此用不着太担心,只是众人开始对成功感到渺茫了。

他们的头顶上又出现过小型侦察机。

大家的体力都消耗了许多,一辆雪橇必须得再有4个人拉,走出路时,又经常得把粮食卸下来分别搬运。这样一来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走到白令海峡。

还有,众人都害怕生病。

因为在这里一感冒发烧躺下来,就意味着死亡。光是空雪撬就已经很重了,不可能再往那上面放病人。为了不使大家都死在这里,只能把病人丢下。

“大家别担心。”

氏家冲之介宽慰众人说。

“暴风雪虽然可怕,但是这样下去湖沼马上就会冻结实,一直到夏天都不会化,以后我们可以走湖沼上面,节省许多体力。”

河流、湖沼一旦结冰,雪橇就会变轻许多。

如果把雪撬底部刷上水让它结成厚厚的一层冰,就可以起到轮子的作用。在雪地上也可以跑得很快。总之,只要不必躲开湖沼直线前进的话,行车的速度就会加快许多倍。

关键的问题是美军的小型侦察机的出现。

看来美军一定重新开始了搜捕,因为一般情况下不会有飞机来到这种地方,幸运的是至今为止飞机还没有发现他们,但是下雪以后,5条雪橇印就会很明显地留在地面。为什么美军会往这里派机侦察呢?吉冈、田村他们那里发生什么事?大家都在想着这个问题。

也许美军偶然发现了吉冈他们,并把他们全部抓了回去。美军审问出剩下的22人已在戒能兵马的带领下朝着白令海峡方向逃去了。

所以他们派来了飞机侦察。

这就意味着美军一定也派来了地面部队。

疲惫不堪的人们大概估计到了马上要有危险发生。

太阳出现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过不了多久,太阳就会完全不出来了,每天只有清晨时能有一阵不透明的蓝色光线,到了北极之夜,飞机搜索不再可能,而且他们也可以想想办法躲开地面部队。

半夜,暴风雪更加猛烈了。

早上,暴风雪终于变成了北极特有的极地场风雪。四周回荡着狂风巨大的声响,天空上卷起一个一个风涡窝,兽皮帐蓬已经无法再撑起来,否则马上就会被风卷走。人们按照戒能兵马的指示几个人抓住一个帐篷。

他们此刻要想抵抗这场轻而易举就可以把人卷走的狂风只能这样抓住帐篷不放。如果雪很深,可以挖雪洞来躲避狂风,但遗憾的是现在的雪还不够深,他们不可能在冻土层中挑出一个洞来。

极地暴风雪肆虐地刮着,似乎竭尽全力要把这些缩在帐蓬中几乎要窒息的男女卷到天空中去。

天空发狂了。

北冈真树躺在这狂怒的天空下。

良子就在他的身边。

良子根本不理睬北冈,出发以后,北冈招呼过她几次,但是良子都没回答,北冈只好作罢了。大家都不去理睬北冈,他只能默畎地用肩拉着雪橇。手臂已不是疼得太厉害了,但仍然有一种摆脱不了的钝痛。

北冈自己把自己封闭起来。

没有一个人肯过来帮助他换换绷带,就是他自已过去的妻子路子也没有怜悯之色。

——我并没有做什么错事。

北冈自己对自己说。

如果当初不去袭击印第安人的部落,全体人员都得被饿死,面对死亡,善和恶都不存在。

但是别人并不这样想。

过去曾拥护北冈为领导,和他一起袭击印第安部落的同伴们如今都瞧不起他。北冈真的弄不懂这到底是为什么。

然而北冈最不能理解的还是冲田刚史这个人。因为良子正有意接近冲田,她和更年轻的美铃完全可以成为冲田的女人。

但是冲田根本没动什么心思。

他不可能没有性欲,可是他始终对漂亮的良子以其别的女人没有什么反应。

冲田和氏家是指挥者。

他们完全可以自由地驱使这些女人。

但是冲田却克制着自己的欲望。

冲田和氏家对男女问题只字不提,也没有立下什么规矩,他们根本不干涉其他人到底怎样。

但是,出发不久以后北冈就明白了。

他们实际在进行着一场死亡行军,在这样的行军途中是没有男人和女人之分的。为了活下去,他们必须拚命地拉着雪橇前进。睡觉时躺下就着,根本顾不上什么男人女人,睁开眼睛之后又得马上开始死亡行军,北冈渐渐明白了冲田和氏家在想些什么。

冲田和氏家只想着怎样生存下去,只想着怎样率领大家渡过白令海峡,性交会消耗人的体力,当然为对于那样做的人他们并不阻拦,只是绝不救助掉队的人。

冲田和氏家沉默的表情明确地吿诉了大家这一点。

天空上继续翻卷着涡窝。

仿佛是无数屈死的印第安人幽灵在恸鸣。

帐篷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起初,风吹得帐蓬象石头一样敲打在人的身上,但过一阵就不再动了。戒能兵马告诉大家说这是雪埋住帐蓬。

大家都一动不动。

即使呆在帐蓬里,狂风还是透过防寒服夺走人的体温。帐蓬四周雪越积越多,人在里边越来越不自由,但这样一来倒是暧和多了,几乎要吹破耳膜的狂风怒吼声也似乎小了许多。

他们赶紧朝着顺风方向挖开了一个透气孔。

极地狂风暴雪整整持续了三天。

到了笫四天早晨,风停了推。

人群中出现了第一个冻死的人,这个人叫日野吉重,三十来岁。在暴风雪到达之前,他就患了感冒,他告诉大家自己发烧、难过,但是众人都束手无措。

在极地暴风雪降临的第二天,吉野就再也没有起来,睡在他身边的人发现他的身体特别凉,才知道他已经死了。

第二个受害者又接着步了他的后尘,一个叫做明子的29岁的妇女右脚严重冻伤,这种冻伤是冻伤的第三阶段,肌肉组织已经被破坏了,她的脚是在睡梦中变成这个样子的。虽然不是很疼,但已经不可能再走路了。

假如是轻度冻伤,还可以用小便将其治愈,但是一旦到了三期阶段就没有任何办法了。

“你们别扔下我!”

明子一边哭着一边冲众人喊着。

“我用拐杖、拐杖,也许……”

一声枪响打断了她的哀求,冲田用手枪朝明子的前胸开了一枪。

“冲田君!”

氏家的声音中带着颤音。

“只能这样做。”冲田平静地说,“我们也可以发给大家自尽的枪支,但是那样做太残酷了。”

“可是……”

“氏家君。”

戒能兵马打断氏家的抗议说道:

“我也赞成冲田君的做法。你们实际上是在决心一死的前提下才出发来这里的,今后还会一个接一个地死去,一个个地!等我们到了白令海峡,也许这些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如果你们要带着伤病员一起走,那么很快就会全军覆灭!”

“……”

氏家默默地低头望着明子的尸体。

没有一个人哭。

巨大的悲恸和凄楚使他们都哭不出声来。

“至少,我们把她埋了吧。”氏家望了望众人。

每个人的眼睫毛至皮帽子檐的部分都结着薄薄的一层霜。因为他们呼出来的热气一遇冰冷的空气就变成了白霜。脸象刀扎一般地疼,手脚也开始麻木了。只有那些白霜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明子胸前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她身边的雪地,马上凝固住了。

<er h3">3</h3>

夏华德山岭被大雪覆盖着。

极地暴风雪一停,周围竞连一丝微风也没有了。

已经死了两人,剩下的只有包括9名妇女在内的22人。

戒能兵马率领着这22个人向岭下走去。

暴风雪虽然夺走了两个人的性命,但对他们的行军也带来了一些便利条件,他们在雪上点着火,溶化了一些水,然后又把这些水刷在雪撬的下边。

马上,雪橇底部开始结冰了,冰雪橇很容易往前拉,大家默默地拉着雪撬向前走着。

戒能兵马看了看指南针。

太阳从南边升起,但升起没几小时就又落了下去。

太阳出现的时间一天一天减少,用不了多久就只能是到了清晨才有一点光亮了。

他们就要走进只有暴风雪的黑暗世界。

越过夏华德山岭再往南一点,就到了诺阿河,诺阿河注入白令海的一部分科策布湾。

但这并不意味着已经到了白令海峡,要想穿越白令海峡必须沿科策布湾继续南下,直到塞华尔半岛顶端,还有八九百公里的路等待着他们。

戒能兵马也不可能了解、熟知阿拉斯加的每寸土地,他的头脑里只有一张阿拉斯加的略图,因为阿拉斯加本身就是一片未开垦的土地。戒能兵马唯一凭仗的就是他对周围感觉。地形虽然不熟悉,但对于从小生长在阿拉斯加的戒能兵马来说,这种感觉就是他的自信,他的支柱。

夏华德山岭再往前走,都是一些穷山险路。这些山路忽高忽低,一会儿是如同巨大鲛牙般的山蜂,一会儿又是深深的峡谷,有时还有龟裂横在眼前。每当碰到这些情况,一行人只好再回到原来的路上绕过去。

气温已经降到零下30度左右了。

众人由于在使劲拉着雪橇,还能够保持体温。如果乘狗拉雪橇,用不了多久身上就会凉透。所以在这样的天气里,来和狗一起跑。雪橇上的人常常下来,男男女女都在拚命拉着雪橇。

大家心里明白一旦掉队,就会被开枪打死。无论你是生病了还是冻坏了,总之回答明子哀求的那一声枪声告诉了大家一切。

所有的人都舍出命去了。

过了夏华德岭的第二天夜里。

早船胜久在人群中突然叫了起来。

“城市,这是日本的城市!我看见灯光了!——”

早船卸下肩上的皮绳。

冲田刚史一把抓住刚要跑出去的早船。

冲田随即给了他一记耳光。

“这是幻觉,早船,你是失去了理智!”

“不,不是幻觉,你看,看那儿的灯笼!——穿着和服的日本妇女——马车,马车在跑,我们已经回到日本了!”

早船仿佛真的看到了这些东西。

“早船!”

冲田又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冲田明白必须让他们从幻觉中回到现实来。早船本来是个捕篦鹿的好手,平时很冷静,很有判断力。如今幻觉将要把他引向死亡!

事情还不仅仅如此,更糟的是一个人的幻觉马上可以传染给周围的别人。

趁着太阳还没有落下,他们在雪地上稍稍休息了一会儿。他们很害怕这时会有侦察机飞来,因为自从离开夏华德岭以后,天空只是时晴时阴,还没有下过雪,众人的脚印和五辆雪橇的痕迹都还清清楚楚地印在雪地上。幸运的是飞机并没有出现。

在冰天雪地里进行夜行军,其艰难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大家由于害怕冻伤,只能稍稍地打个盹儿,到了夜晚,他们一边瞌睡着一边拉着雪橇,刺骨的寒风抽打着浑身上下每一片肌肤,人在这种半睡半醒的状态下很容易出现幻觉。

过去日军在严寒气候下对苏军的作战经验表明,士兵一旦处于半醒半睡的状态,就容易产生某种幻觉,特别是当意志坚强的指挥员产生幻觉时,其他士兵也会马上产生同样的幻觉。

早船的幻觉就是危险的信号。

由于极时地挨了几下打,早船终于从幻觉中醒悟过来了。

<er h3">5</h3>

辆雪橇又重新开始前进。

早船明白自己看到的虚无的东西,眼下他们的面前只有寒冷、黑暗和下坡的危路。

但是,他忘不了那灯笼温暖、柔和的光,他忘不了那和平的街道。

幻觉就是死的前兆——冲田告诉他说。早船自己也明白刚才的确很危险。但是,那些幻觉还是无法消失,他的耳边似乎还回响着车轮子的声音。

他又听见街上的人群在说话。

——如果不咬牙赶走这些幻觉,就意味着死亡,早船反复地对自己说道。

奔赴白令海峡的旅程可以说才刚刚开始,前边还有近千公里的山峦险路等着他们。况且他们的食物已经不是很多了,所以必须一路走一路打猎补充给养。现在这种时刻怎么能产生什么幻觉!我一定要理智、要坚强。早船竭力要把这些话印到脑海里。

极地暴风雷又一次降临了。

这次暴风雪的来势不如上次凶猛,但是整个夜空仍然被它随意撕打着。雪卷起涡窝,在四周咆哮着。

戒能兵马并没有下令停止前进。

于是大家冒着暴风雪的吹打艰难地向前走着。

戒能兵马认为他们马上就要到达诺阿河的支流了,现在暴风雪并不是非常猛烈,还可以勉强行军,因此为了争取时间,哪怕就是往前挪500米、1000米都可以。

这场暴风雪可以把他们留下的痕迹全部埋没。

在暴风雪的掩护下,他们可以到达诺阿河的支流,然后沿着结冰了的河流向下游行军。那里也会有雪,因此暴风雪持续下去反而更好,可以避免留下任何痕迹。

那样的话,侦察机就不会发现什么,他们也可以甩开美军的陆上部队。

要越过结冰的河流还是比较容易的,只需要避开急流就行。

雪橇可以顺利地向河口挺起。

快接近河口时,气候就渐渐变成了海洋性气候。他们将告别这贫瘠的内陆地区。而河口地区由于受日本海流的影响,降雨很多,于是形成了不少大森林地带。一旦到了那里,就很难被美军搜捕到了。但是,他们到达河口之前的这段路程是十分关键的,因为他们必须要对付极地暴风雪的袭击,要对付粮食的短缺。

就是他们承受住了这些考验,要想到达海岸线还必须一边捕捉海兽,一边走完最后几百公里的路程。

一行人顶风冒雪向前移动着。

风透过皮衣服把全身吹得冰凉透顶,暴风雪常常卷着旋窝从正面扑来。

<er h3">5</h3>

辆雪撬就像垂死的虫子一样,在黑暗中蜿蜒着。

戒能兵马和雪撬拉开了距离,马云托和希尔在前边开着路。

戒能兵马把赌注压在这两条狼的身上。因为咆哮着的暴风雪几乎挡住了人的视线,这时只能依靠狼的感觉。狼的这种独特的感觉可以在暴风雪中本能地査觉龟裂、坡路、地陷等各种各样的险情。

早船又看见了幻觉。

他的眼前不断出现灯光,这是多么温暖的灯光啊!灯光时隐时现,他看见男人和女人站在那里。是爸爸、妈妈、妹妹,还有上小学时的同学。

——这不是真的!

早船在心中喊着。

他知道这些都是幻觉。但是,这幻觉执拗地一直不肯消失。早船又听见了声音,是召唤他的声音。

“快过来呀,这就是日本了!你站在那干什么呀!”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早船乞求着。

由于拉着雪撬,身上还有些热但是手脚指头的感觉已经麻木了。暴风雪仍然在诅咒着、咆哮着、敲击着。睫毛上、帽檐下都结上了冰。早船在暴风雪中听见了呼唤自己的声音,看见了灯光的海洋。

渐渐地,暴风雪的咆哮声听不见了。

暴风雪并没有停止,它仍然在怒吼,在翻卷,在发疯。但是早船已经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了。

他看见了星空,看见了满天的星斗,看见了在星空下和平而宁静的城市,那是日本的街道,每家屋里都灯火通明,烟囱上冒出袅袅的白烟。

早船已经差不多昏睡过去了。

睡眠就意味着死亡。

他朦朦胧胧地意识到这一点。

早船终于从肩上卸下了拉雪撬的皮绳。

他朝着星空那温暖的地方走去。

父母亲人叫着他的名字。

早船投入他们的怀抱。

谁也不知道他走了多远。

早船头扎在雪地上。

他沉沉地睡过去了。

氏家冲之介听见了有人在喊早船。

氏家赶紧跑过去。

他听说早船不见了,人们在暴风雪中喊着他的名字。

“等一下,我去把他找回来。”

氏家说着就要往黑暗中跑去。

这时,冲田赶上来一把按住他的肩膀。

“站住,氏家,你想去送死吗?”

“你放开我!冲田。”

“你没看见这暴风雪吗?只要你离开人群几米远,就可能再也走不回来了。玛莉怎么办?我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你难道忘记这些了吗?早船已经没救了,真的?”冲田大声喊道。

“我们就眼看着他死吗?”

“快回来,氏家!赶快出发,早船已经死了!我绝不能让你也陪着他一块去死!”

在这样的天气里,只要离开人群几米远,就找不见了队伍。声音听不见了,方向也弄不清了,在暴风雪中滂徨犹豫,最后只能藏身在黑暗的世界里。

冲田硬把氏家拽了回来。

<er h3">4</h3>

奇怪的现象突然出现了。

从距雪地4,5米远的天空上降下了许多光雾。

这是天刚刚亮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极地暴风雪经过两天的狂吹怒吼,终于在昨天夜里停了下来。黎明时分,一行人从以雪橇为墙壁的皮口袋里钻了出来。第一个爬出来的女人突然吃惊地大叫了一声,他们的头顶被奇光笼罩着。

细小的光的颗粒正飘撒撒地落到地面上来,这祌光粒包围了这一带,在闪闪耀耀的光茫中根本看不见什么别的东西。

他们屏住呼吸,呆呆地望着眼前的情景。

数米以上的天空仍就晴朗的,天空的颜色很蓝,刚刚升起的太阳泛着白光。但是,在数米以下,整个空间都被那些奇怪的光粒占满了。

大家猜想这大概是宇宙即将天翻地覆的前兆。这些肉眼几乎看不见的细小的光粒子悄无生息在落在人们的头上、肩上和手上。

“这是金刚石粉。”戒能兵马告诉众人道。

“在寒冷的地方,冰雾一上升,碰到阳光的照射,就容易产生这种现象,由于这些光粒子很象金刚石的粉屑,所以人们称它为金刚石粉。”

“太漂亮了。”玛莉对氏家说。

“是很漂亮。”戒能兵马继续说道,“但是它的生命很短暂,一旦刮起风来,马上就会被吹散,而且紧跟着就会有暴风雪再次降临。”

一行人伸出手掌,试着去接住这些光粒子,但是这东西一碰到物体就马上消失了。

起风了,众人眼看着金刚石粉渐渐开始消失。这些异常美丽动人的自然之光悄悄地降临到人们的面前,又悄无生息地结束了它的神奇生命。

周围又重新回到茫茫的雪原世界中,突然,有人发出了吃惊的叫声。他们发现了一具新的尸体。由于金刚石粉的出现,人们刚才没有注意到一位叫做小林雄二的男子一直躺在帐蓬里没动,当大家去叫他的时候,才注意到人已经死去多时了。

小林的妻子蹲在他的身边。死者那瞳孔已经扩散了的眼睛大大地睁着,注视着头顶苍然的天空。幸子流着眼泪,但没有哭出声来。玛莉紧紧抓住氏家的手。

“这是第四个了……”氏家的声音非常沉重。

第一个死者是日野吉重,然后是明子被开枪打死,早船膝久失踪,现在小林雄二又被冻死了。

一个接一个地死,一个接一个地。

幽魂狼的话重新响在众人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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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到目前为止只剩下18个了,一个星期。共死了四个人。

他们有粮食,有防寒用品,但人们还象梳子断齿一般,一个接一个地死去。

大家默默地望着面前的尸体。

突然,一阵狗叫声打破了周围的静寂。

从远处突然跑过来几条狗,狗似乎是闻到了狼的气昧,止住了脚步。狗拉的雪橇上只有一个人,他高高地扬起了手中的鞭子。

戒能兵马向来人走去。

雪橇上的人发现了他以后,急忙举起手中的枪向他瞄准。

“我是幽魂狼!”

戒能兵马从衣服上判断出对方是个印第安人。

雪橇上的人放下了手中的枪。

他把枪扔在雪撬上,自已朝着戒能兵马跑了过来。

三条狗瞪着两只狼一直叫个不停。

“出了什么事了?”

戒能兵马发现对方的表情有些异样。

“你真的是幽魂狼吗?”

来人是一位20岁上下的年轻人,他气喘吁吁地问道。

“是的,到底怎么了?”

望着年轻人紧张的神色,戒能兵马不由得也有些紧张。因为他知道一般情况下内陆印第安人绝不会对外人流露出任何慌张的。

“我叫华克斯,前边阿斯德瓦尔酋长的村子出了事,全村人都被一帮白人给杀了!”

“……”

“我现在去通知各个村子做好战斗的准备……”

华克斯说着从地上抓起一把雪塞进嘴里。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戒能兵马等着华克斯平静下来。

华克斯一口把雪吞下去,脸上充满了仇恨的表情……

事情是这样的,几天前,一群白人突然闯进阿斯德瓦尔酋长的村子。

正好当时年轻男子都出去打猎了,村子里只有老人,妇女和孩子。

打猎的人们捕到了一头很大的篦鹿,于是他们派了一个人回村去喊女人们来搬运。

派回去的人在村口亲眼看见全村人被白人赶出村外,枪杀后尸体又被白人踢进大地的龟裂中。

出去打猎的男人一共有11人。

白人虽然也只有十来个人,但由于他们手中有重武器,硬拚只能是白白去送死。

于是他们决定派人去各村求援。

剩下的人留下来偷偷监视白人的动向。

他们发现不到三天的功夫,白人的人数增加了许多,一些全副武装的白人不断涌进这个小村子。

其他各部落的村民得到消息后急忙赶来增援,现在差不多已经集合起了三十多人,可是由于白人也增加了许多,印第安人的力量还是无法与他们抗衡。

印第安人迫不得已,又重新派人去请求增援。

华克斯此刻就是在去邻村的路上。

华克斯吿诉幽魂狼说,这一带的印第安人眼下正面临着一场极大的灾难。

在赶来增援的人中,有一个叫做纳依斯的男人带来了一个可怕的消息,据说纳依斯的村子里寄住着一个名叫贝里科的邻村少年,一群日本人曾袭击了贝里科的村子,杀害了村里的所有男人,只留下了9名女人,幽魂狼知道这件事以后处惩了杀戮者,并把他们交给那9名印笫安女人做最后处置。

那9名妇女为了生存,饶恕了日本人,并且从他们中各自选了自己的丈夫。

这个消息马上传进了各个部落。

许多人不满意那些妇女的做法,但由于有幽魂狼出面干涉,他们也不能采取什么行动。大多数印第安人并没有真正见过幽魂狼,只是把他做为传奇般的人物来崇拜。

有一天,突然有一群白人来到纳依斯的村子,他们是追捕日本人的美军。

一些讨厌日本人的印第安人把贝里科村子里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了白人。

白人马上去了那里。

过了不久,村里一些好事的人跑到贝里科的村子去看看结果究竟怎样了。

他们惊奇地发现村子里没有一个活着的人和动物。

那些女人和日本人都不见了。

纳依斯的村子里来了许多人一齐寻找他们的下落,但始终没有找到。他们觉得即使白人把日本人又抓了回去,村子里的女人总不至于也一齐被抓走。

大家正在莫名其妙的时候,阿斯德瓦尔村的急使来了。

印第安人终于明白了白人一定把村子的人全都杀光,然后又扔进了阿拉斯加内陆到处可见的龟裂中。

急使继续向各个部落发出警告。

白人士兵现在正在逐个袭击这一带的每个部落,他们大概要把内陆的印第安人斩尽杀绝,所以必须想办法战胜并且杀死这些白人。

然而印第安人这边力量太薄弱。

白人总共大约有60人左右,他们手中的枪可以连发50或者60发子弹,而印第安人只有老式的来福枪。

急使拚命向各个部落跑去。

但是这一带地处内陆,人烟稀少,两个部落之间最近的也要用狗拉雪橇跑上两三天,还有的部落住处靠近白人的城镇。

跑到那些地方去求援的话,白人还会有充足的时间继续进行杀戳。

不管怎么说,一定要召集七、八十个人。

至少人数上要超过白人,否则无法同他们交手。

华克斯为此已经累得几乎跑不动了。

“我明白了,华克斯。我来对付那些白人,你只要把我们领到阿斯德瓦尔酋长的村落就行了。你在这先等一会儿,注意,别再用鞭子抽狗,因为我带着两只狼,它们一定很害怕,你抽它们也没用。”

戒能兵马嘱咐了一会华克斯,就回到了队伍中。他对大家讲了华克斯的话。

“是卡宾。”氏家望着冲田说。

“差不多。”

因为除了卡宾以外,别人干不出这种惨无人道的事情。但是有一点令冲田、氏家还有戒能兵马不解。卡宾杀害留在村里的9名日本人是可以想象的,因为他们知道卡宾之所以还活着完全是为了复仇,他曾在晚会上被逼着脱下裤子,然后被人用枪把阴茎和睾丸打碎,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怪物。

不是为了复仇任何人也不可能再活下去。

大概是他伤愈后说服了上司,自已带兵出来追捕仇人的。

但是,他为什么连那9名印第安女人也全杀了呢?他无法饶恕那些把日本人做为丈夫的女人吗?即使真是这样,也没有必要把内陆的印第安人全部杀光的。

“如果真是卡宾所为,那么他一定是完全疯了。”戒能兵马说,“我们越过了华德岭。本来,应当一直向西前进,阿斯德瓦尔酋长的村庄就在那个方向,卡宾他们一定是通过飞机侦察掌握了这一带的地形,一旦我们真的去了那个村子……”

幸运的是他们在途中遇到了暴风雪,由于暴风雪的到来,河流湖沼都结上了冰,这样他们就没有必要避开这些湖沼,所以戒能兵马决定带领大家转路向南前进。

卡宾一定拷问了留在贝里科的村子里的人,他从人们嘴里知道了幽魂狼的事情,他明白了破坏拘留所、消灭伞兵、骗取物资等事情都是这个幽魂狼所为。

幽魂狼是印第安人和爱斯基摩人非常崇拜和信赖的人物。

卡宾很害怕这个神秘的人物,他害怕一旦印第安人了解到事情的真相,会通知幽魂狼。

这样的话卡宾的迫捕就等于白费了力气,弄不好他们要重蹈伞兵在峡谷中的悲剧。

大概卡宾就是为了这个原因才把村里人都杀光了吧,如果当时出去打猎的男人回到村子里来,也一定会遭到卡宾的毒手。

这种行为实在是惨绝人性,丧失人性的疯狂举动。

——卡宾害怕自己,戒能兵马想。

卡宾已经不是一个男人了,他失去了自己的前途和未来,这种绝望的心情使他只知道复仇和杀戮。

现在,美国卷入一场世界性的战争中,对偌大的美国来讲,即使阿拉斯加内陆深部的印第安部落全部消失了,也不会妨碍白人的任何痛痒。卡宾对这一点是很清楚的。

卡宾开始了一场毫无止境的杀戮战争,他深知自己将在生理上产生什么样的变化,为了抵御自己心理的巨大恐怖,他只有用残杀别人的生命来换取自己的一息尚存。

“不管凶手是卡宾还是什么别的人,我都不允许这个疯子杀戮下去了,我现在要去阿斯德瓦尔的村子,你们大家呢?”

戒能兵马望着众人。

“敌人是全副武装的,他们一共有60多个人,因此即使我们采取奇袭或者偷袭,要想取得全面的胜利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说不定我们反而会失败。所以大家一定不要客气,请把你们的意见讲出来。”

戒能兵马告诉大家谁都可以不参加这场战斗。他们手中一共有24挺轻机枪和一挺重机枪,其中5挺给吉冈他们留下了,现在还有18挺。戒能兵马认为只需要8挺机枪和200发子弹,就可以和美军较量。

“只能如此了。”冲田最先说了话。

“我们应当为吉冈他们报仇。还有,如果对方真的是卡宾,那我们绝不能就那么放过他!他已经完全疯了。”

“我也一样。”

氏家说道,“当时是怪我没有把他打死,结果留下了后患。”

“谁不愿意去打仗请把手举起来。妇女们就算了,你们可以在某个地方等着我们,我们把枪枝借给印第安人,让他们和我们一起去和卡宾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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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男人在冲田的催促下惶恐不安地互相望了望。

北冈真树最先举起手来。

其他人也学着他的样子举起了手。

“北冈除外,他已经没有了右手,打仗是不可能的。”

“是害怕我从后背开黑枪吧?”北冈笑道。

“当然也有这个原因了。”冲田回敬地望着北冈。

自从出发以来,北冈一直沉默着,和任何人都不搭话。而任何人也都从不搭理北冈,包括他的妻子在内。北冈只是一个人闷闷地拉着雪橇,冲田一直在注意着北冈,他知道北冈十分痛恨戒能兵马,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会朝着戒能兵马开枪。但是北冈又似乎已经没有这个力气了,他被大家疏远,自己默默地跟着众人艰难地往前走,也许是由于右手没有了,难以保持身体的平衡,北冈在行军的时候经常摔倒,每当这时如果有人想搀扶他一下,都会被他拒绝掉。

——也许北冈真的能最后坚持到白令海峡。

冲田渐渐地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北冈身上有一股至死不罢休的执拗精神,所以他能够用冷峻的目光望着本应比自己更强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死在自己前边。

自从右手被砍断以来,北冈完完全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谁也无法理解他在想些什么。

“就算是我打了良子的丈夫,但是那也太偶然了。”

“用不着再提那些了。”

“你别插嘴,我是在和戒能君说话呢,我记得戒能君说过金刚石粉出现以后,一般马上会有暴风雪接着出现……”

“看现在的天气差不多。”

戒能兵马点头道。现在虽然还没有什么太大的风,但南边的天空已经阴了下来,细雪正纷纷扬扬地从天上飘了下来。

“那么咱们就趁这个机会和那些鬼子干吧。”

“引他们出来作战?你去?”

“我去把他们骗出来,怎么,你们觉得不行吗?”

“不……”

戒能兵马还没弄清楚北冈的意思。

“说实话,我,我真想把你给杀了,现在也是这样!但是你对于我们来说是不可缺少的人物,没有你我自己也过不去白令海峡,所以,我没有动手。”

“……”

“极地暴风雪刮起来,大地一片昏暗,现在这里包括你一共有10个男人,你们可以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去向卡宾投降,告诉他们我的手臂被你们给砍断了,我要报仇。另外,我就对他们说咱们这些人已经差不多弹尽粮绝,再也逃不掉了,所以我来带路,让你们抓住冲田、戒能、用来抵消我从监狱逃跑的罪过……”

“……”

“卡宾听了我的话一定很兴奋,我知道他打算等我带到以后就当场把我打死。但是我装成傻子,相信他的假话,你们几个人可以埋伏在暴风雪中,一旦听到我的喊声,你们就一起钻出地面,对方是60名全副武装的军人。但是我们这边也有9挺机关枪,弹夹里可以装50发子弹,9个人一共可打出450发子弹,只要一阵乱扫,杀死他们60个人还是做得到的。因为我们用的是奇袭战术。”北冈瞪着戒能兵马说。

但是关键的问题是埋伏的人能不能忍受暴风雪的袭击。

他们可以选择一个背风处,把雪堆起来躲在下边等待时机,雪橇要放在离埋伏地点比较远的地方,女人们在雪撬下支起帐篷躲避暴风雪。从远处一看,任何人都会以为全体人都钻在帐篷里。

这样的话,卡宾等人就完全成了冲田他们的网中之鱼了。

冲田他们可以在暗处向朝着远处的帐篷走去的一行人用乱枪扫射,卡宾他们当然不会有一人生还。

“这真是个好主意。”戒能兵马点头称是。

“我们可以让印第安人给我们送来抵御暴风雪的毛皮,只要大雪一盖住身体,就不会那么特别冷了、只是……”

“只是担心我到底是不是要真的背叛你们吗?”

“不,这事根本用不着担心,因为一旦你背叛了我们你自己也会被杀死的,我担心的是卡宾到底会不会相信你的话。”

“有这东西呢!”

北冈举起了自己失去手掌的右臂。

“你好好瞧瞧,这是你砍断的手臂!没有一个男人被人砍断了手臂不想去复仇的,卡宾之所以发疯,就是因为他也要复仇。所以他一定会相信我为了复仇才反目,才背叛你们大家的。”

北冈颤抖着声音大声喊道。

<er h3">5</h3>

北冈真树驾着华克斯的狗拉雪橇出发了。

他和众人分手后一路向前驶去,连一次头也没有回。

氏家冲之介与冲田刚史并肩站在那里,望着雪橇从视线中渐渐消失而去。

短时间出现的太阳又开始向西边沉下去,天就要黑了。

戒能兵马吩咐了一些任务给马斯后,也走了过来。

三个人都沉默着。

作战的具体部署已经同大家交待得差不多了,9个人埋伏的地点也已经选好,雪橇停放的地方,北冈带领卡宾等人的路线等等都事先商量好了。

暴风雪开始刮了起来。

不光是他们三个,在场的所有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他们害怕北冈真的去向卡宾投降,背叛了大家。那样的话,潜伏在雪中的9个人顷刻之间就可以送了命。

剩下的9名女人的命运是可想而知的,她们一样会被蹂躏和杀害。

现在真正是到了决定生死的关键时刻。

今天夜里,华克斯将给他们送来御寒的毛皮衣服来。到那时,暴风雪恐怕已经大得可以把天都掀翻了。

北冈带领卡宾他们来的时候或许会在暴风雪猛烈时,或许会在暴风雪停了以后。他们无法事先估计卡宾的打算,所以眼下只有在暴风雪中等待。他们站在暴风雪中任凭它的吹打,而平时作为盾的五台雪撬必须放在远处,并且不能让它被雪埋住,这样卡宾就可以用望远镜看见它了。

——切会顺利吗?

“我相信他!”

路子打破了周围沉闷的空气。

“我觉得他,北冈他绝对不会投降的,他不可能有背叛大家的勇气。因为即使投降了,他也会被打死的,或者被抓回去送去军法审判。我了解他不是一个能忍受这些的男人。但是,他还是想做点什么,因为他不可能不出风头,不被大家所重视,自从他被切断了手臂以来,我们大家都不理睬他,这一点对他来说是最为痛苦的了。实际上,他一直在等待着,等待着轮到自己重新出场,我能看透他的心思,这场战斗一打响,也许只有他一个人被打死,但是他宁愿这样,宁愿去死也要表现自己,我觉得正是因为他的这种性格,才使他产生了那样的念头,毅然决然地去死的。”

“如果我们活了下来,接下去又出发的话,你能重新与他和好,一路上照顾他到达目的地吗?”

“可以,可以的。”路子冲着冲田点了点头。

天空与大地此刻已经分不清谁是谁非了。

极地暴风雪又重新统治了整个世界,一切都在它的肆虐之下喘息着。

这是严冬季节,阿拉斯加北部内陆的典型气侯。风越过布鲁克斯山脉一路吹来,几乎把所有有生命的东西都连根拔掉。狂风从北极的高气压带打着涡窝向南部的低气压处吹去,风到之处,气温常常降到零下60多度。但现在还只有30度左右。

这场暴风雪是从半夜开始真正刮起来的。天空上仿佛有千万只鸟兽在号哭。暴风雪一瞬间就把原来地上柔和积雪吹得漫天飞舞,发出轰轰声响的风气带着要把人们耳膜都震破的强大压力一阵又一阵地压过来。

五辆雪橇好象要被狂风掀到天上一样,开始慢慢地晃起来。

在雪橇下帐蓬里的9名女人用兽皮绳把自已和大家捆在一块,因为一旦雪橇被风掀走,那么帐篷也保不住,狂风轻而易举地就可以把她们一个一个地卷进黑暗中。

但是假如暴风雪真的掀起了雪撬和帐篷,即使9个人拴在一起和暴风雪搏斗,最终的结果也是可想而知的。

暴风雪用不多了久就可以把她们身上最后一点体温夺走。

玛莉怀里揣着一支手枪。

大家紧紧地搂在一起,玛莉也和众人一起前后拥抱着。苍天在发狂、大地在发狂,帐篷不断地敲打着她们的身体,谁也不知道这场暴风雪一天停下来还是三天才停下来,每个人的怀里都揣着一些驯鹿的熏肉,为了保证热量,必须吃东西。但是暴风雪很快就会把从嘴里进去的热量又夺走的。

玛莉知道最后的时刻可能就要到了。

谁也无法预料北冈究竞会怎样。

如果北冈真的叛变了,那么埋伏在雪堆里的男人们一钻出来就会送命。

事情一旦发展到这一步,玛莉就决定当场自杀。

因为仇人安格斯·卡宾那恐怖的眼睛在望着自己。

卡宾的目光流露出一定要把自己看上的女人征服在自己膝下的阴险的执拗。

现在,他那可怕的目光中一定又增添了一种不可救药的狂气。卡宾少尉虽然已经不再象昔日那般威风凜凜,虽然他已经丧失了男性功能,但是复仇的宿愿仍然使他紧紧地盯住玛莉,只盯住玛莉一个人。

他已经再也不能把玛莉怎么样了,但是这一定更增加了他的仇恨和憎恶。他一定会把这种仇恨和憎恶都通通发泄到玛莉一个人身上。谁也不会知道他到底会做什么,因为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徘徊阿拉斯加内陆深部地区的一个幽灵。

玛莉再次对自己说,一旦北冈那边出了事,那么就立即当场自杀。

也许卡宾用鞭子抽打尸体也不会解除他的仇恨。

卡宾是个一魔鬼,是一个幽灵。他只能做为魔鬼幽灵生存着。

玛莉想象得到自己死后的情景,但即便如此,她也不能活着落在他手里。

玛莉把自己的想法和决心告诉给了氏家,这一切到底都是为什么呢?是什么把他们从和平的生活中逼到今天这种恐怖、凄惨的绝境呢?玛莉自己问自已道。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这场战争。战争本身是没有善和恶的,因为各个交战国都在为自已本国的利益而战。美国虽然高喊自由和正义,但是玛莉认为他们同样没有这个资格。他们既使是在对待一样的敌对国公民的这个问题上,也大搞种族歧视,只抓日本人,而不把白人同样抓进拘留所。

多少年以前,俄国人、瑞典人、法国人发现了阿拉斯加大陆。

俄国人为了获得毛皮,把那些老老实实的爱斯基摩人当成了奴隶,他们几乎杀光了阿留陶族的所有男人,只留下女人为他们干活,供他们性交,撤退的时候又从船上把这些女全部推进了白令海峡。

美国人对待有色人种也是一样残暴。他们虐杀平原上的印第安人,贩卖非洲黑人做奴隶。美国的历史是一部沾满黑人、印第安人鲜血的历史,因此,美国是没有任何权力道貌岸然地鼓吹自由和正义的。

玛莉越来越觉得卡宾实际上代表了美国的主张。

卡宾曾经说过,他绝不许一个白人女人嫁给黄猴日本人做妻子,他使用奸计把氏家关进收容所,然后傲然地站在玛莉而前,对她力尽凌辱。

但是,到了今天这个地步,玛莉再也不害怕卡宾出现了。

暗里的世界继续咆哮着,氏家被埋在暴风雪中。

暴风雪在有障碍物的背风处吹成了一座小雪山,整个身体都被小雪山盖住了。

他们把机关枪的枪口用毛皮紧紧地裹好,因为一旦枪口进了雪就会马上结冰,这样的话一开枪枪身就要爆炸,因为火药的膨胀是很厉害的,子弹在破冰之前就可能引起枪身暴炸或者是严重变形,这样枪枝就会变成一根铁棍,再也不可能使用了。

除此以外,机关枪的主要部分也需要用毛皮盖好。

因为一旦枪拴结冰,铁与铁之间紧紧连在一起,枪同样无法使用。

他们知道还要等很长时间。

暴风雪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

这段等待的时间,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生中最漫长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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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各自相距二三米,埋伏在雪堆里,华克斯已经把毛皮衣服送来了,他们把这些衣服又套在身上,由于遮挡严寒倒还可以对付,关键的问题是这时睡魔又向他们袭来,大家都咬紧牙关拚命同睡魔搏斗着,因为他们清楚,一旦睡了过去,就可能被冻死或被严重冻伤,而且卡宾等人万一到了可能错过袭击的机会。

北冈按计划应当尽早找到卡宾他们,趁着暴风雪的到来,带领他们来到埋伏地点。

卡宾很可能相信北冈的话,同意在暴风雪中进行突然袭击。

如果暴风雪停止了,偷袭就有可能被发现,双方将要交起火来。

——但是谁也不可能预料几个小时以后将要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北冈过去的妻子路子认为可以相信北冈,或者说不是相信,而是从北冈性格中推出准确的答案。但是谁又能为路子的话担保,保证北冈不出意外呢?

比起严寒来说,这种不安和焦虑更使埋在雪里的人难以忍受。

困意一次又一次地袭击,怎么赶也赶不走。氏家在黑暗中默默地祈祷着,他不知道要祈祷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怎样的祈祷。

氏家用一个短棒捅了捅被雪又堵住的透气孔,这个孔不光是用来透气,埋在雪里的人们还得通过它辨明北冈那不知什么时候会突然响起的声音。

暴风雪似乎在告诉人们天上的神灵也发怒了。北冈走在队伍的前边。

他的腰间系着一条绳子,其他白人士兵的腰上也同样系着绳子,因为在暴风雪中,如果不用绳子把大家连在一起,很可能马上就会有人走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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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全副武装的美军士兵这次是全体出动了。

他们排成三列在暴风雪中向前挪动着。如果只排一列的话,马上就会被暴风雪吹散,因此必须尽量使队伍紧凑。

卡宾跟在队伍最后。

他命令士兵尽量不要杀死女人,还有氏家、冲田、幽魂狼也要生捕。因此必须完全包围帐蓬,先杀几个人让他们投降。卡宾认为60名士兵足以包围住帐蓬,迫使日本人投降。

北冈说现在只剩下6个女人,7个男人了。虽然对方只有13个人,但是他们手中还有枪,因此如果等到暴风雪停了以后再进攻一定会发生正面冲突,这样反而麻烦,不如趁着暴风雪正猛烈的时候悄悄地绕到帐蓬边上,这样氏家、冲田他们就成了瓮中之鳖了。

北冈又劝卡宾马上行动。

但卡宾不敢轻信他。

卡宾盘问北冈为什么要背叛同伙。

北冈举起自己断了的右臂算是做了回答。

卡宾又盘问北冈既然已被同伙抛弃,为什么又知道他们的行踪。

北冈回答说自己在行军中先是被排挤,后来又受到欺负。由于粮食的问题,他被头儿冲田给狠狠地揍了一顿,后来又骂他,让他滚蛋。北冈忍受不下去了,只好离开了队伍。但是他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为了生存他仍就只能悄悄地跟在大队人马的后边。后来暴风雪快要来了,前边的人停下来以雪橇为盾支起了帐篷。北冈无法回到队伍中,只好四处寻找能够躲避暴风雪的地方,在这时候北冈碰见了一个赶着狗拉雪橇的印第安人,他们互相打着手势交谈了一会儿,北冈终于弄懂了有一队白人占领了这附近的一个村子,他们把村里人都杀光了,那个印第安人就是去通知其他部落的人来增援,杀死这些白人。北冈打听到这个消息后,就决定背叛同伴,去向白人投降。他自己过去做为众人的首领,在大家快要饿死的时候曾经不得已率领大家偷袭了一个印第安部落,杀死了那个村子里的人和老弱,只留下了几个女人。当时北冈认为为了活下去只有这样做才行,可谁知,冲田、氏家、幽魂狼他们听说这件事以后赶了来,切断了自己的右手。从那以后,自己就再也没有和那些人说过话,现在报仇的机会到了,他决定把他们交给美军处置,因为他们实际上就是为了杀死他才把他赶出队伍的。

卡宾这才相信了北冈的话。

北冈把手上的绷带解开给他看了看,那可怕并且丑陋的伤口出现卡宾面前,卡宾相信伤口是新的。

北冈奉命在前边引路,他连滚带爬地走在众人的前边,差不多十有八九他会死的。

因为一到埋伏现场,北冈必须大声高喊,通知冲田他们开枪。

出发前,卡宾曾命令士兵一旦发现北闪有什么可疑的行动,马上开枪打死他。

所以只要北冈一喊出声,他身后无数支枪口都会开枪的。

北冈已经认了。

自从来到阿拉斯加内陆这种冰天雪地的鬼地方以后,生和死似乎已经算不了什么了。今天虽然活着,明天就有可能死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一直跟到了这个地方,不过既使现在死了他也不太遗憾。因为前边还有在零下50—60度的严寒下冒着风雪前进的近千公里路程等待着他们。

戒能兵马说你们会一个接一个地死去,一个接一个的……

看来事实的确如此。

假如早晚都得死的话,北冈宁愿站出来显示一下自己,死得光荣一些。

至今为止,他也杀了不少人。

他征服过许多女人,象良子、荣子、美铃——还有那些印第安女人。特别是美铃,他曾经在美铃的丈夫面前彻底地玩弄和蹂躏了她,这使北冈感到了一种权力者的骄傲,也许,过去的所作所为都为自己今天的死亡铺平了一条不得不走的道路。

说不定,他会倒在自己人的枪口下。

虽然说好了大家等他过去以后再开枪,但是黑暗中一阵乱扫,谁也无法保证到底能不能伤着他。

——不管怎么说,只要这次行动成功了,自己就算没有白死。

自己的队伍中有幽魂狼,有冲田,有氏家,虽然北冈在他们面前丧失了领导权,但是大家还会承认他是一个不可缺少的人物。

但是尽管如此,北冈自己心里还是很清楚所谓自身存在的价值实现不过只能用来聊以自慰,行军中良子美铃都在自己身边,但是北冈已经感觉不到什么特别的性欲。他总是一边拉着雪橇一边睡着,幻觉一直在驱扰着他的神经和意志,他知道这些幻觉甚至比暴风雪更可怕,早船胜久的失踪就证明了这一点,休息的时候只要一躺下就再也睁不开双眼,睡得沉沉的。可是睡梦中又常常被冻死或者冻伤的恐怖惊醒。有时侯他也能够梦见自己的故乡,但是在这里和平和温暧的梦境实际上等于幻觉,暴风雪的怒吼往往会撕碎所有的梦幻的。

这样的世界根本不存在什么异性,根本不存在什么男人和女人。

为了安慰自己,为了向自己表示一下过去曾经有过确确实实的权力,北冈冒死向卡宾假投降。

暴风雪席卷着天地混浊的世界。这样至少能杀死二三十个敌人。

戒能兵马夹在两条狼中间埋伏在雪地里。他已经不再去想北冈此行到底是真投降还是假投降了,因为无论如何怎么也不会改变即将发生的事情,雪堆前边的洞开得很大,可以看得见暴风雪四处卷起的涡窝。两条狼的体温从两边暖和着他的身体,寒冷倒还可以对付得过去,只是睡虫很难赶走。

戒能兵马严肃地叮嘱大家绝对不能在雪地里睡着,因为一旦睡了过去,北冈的行动就可能失去意义,大家听不见北冈的喊声,既送了北冈的命又失去了胜利的最后机会。戒能兵马下决心哪怕等二天、三天都不睡。即使由于缺少睡眠耗尽了精力,戒能兵马也在所不辞。他鼓励自己坚持到最后。

一个人可以射出50发子弹,这样至少能杀死二三十个敌人。

戒能兵马那双深陷进去的眼睛目不转睛地望着漫天太雪。

突然,戒能身边的一只狼轻轻动了起来,另一只狼也跟着显出焦躁不安的样子。戒能兵马向远处望去。

只见在黑暗中,一群人顶着风雪向这边走过来。

戒能兵马起身从雪中站了起来。

几乎就在他飞身起来的同时,一挺机关枪的怒吼打破了暴风雪单调的声音。

听见枪声,冲田立即从雪堆中钻了出来,氏家也紧跟在他的后边。三挺机关枪同时喷出了火舌。

不一会儿,九挺机枪就倾泻完了450发子弹。

“北冈!北冈!”

“我在这呢!”

北冈听见冲田的喊声,赶忙在黑暗中大声回答道。

刚才一听见枪响,北冈一下子钻进了雪中,他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叫喊,雪地里就响起了枪声,北冈并不太清楚这一带的地形,他只知道同伴们躲在一片小小的灌木林的背风处,但是由于暴风雪太大,北冈自已根本看不见那片灌木林在哪里。

北冈真害怕自已迷失了方向,带着白人走错了路。当第一阵枪响后,北冈感觉到自己身后倒下了好几个人。这真是准确无比的枪法,枪手居然可以错过站在最前头的北冈,打死他身后人,北冈暗自佩服地想:这一定是戒能兵马干的,因为在这样的暴风雪中,只有从小生长在阿拉斯加的戒能兵马才能有这般非凡的本领。

北冈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好几个死人,使劲站了起来。

他带来的60名士兵倾刻之间就全军覆没了。

北冈冻得牙直响。

大家一定不要疏忽!一个人一个人地看看他们是否真的死了,没死的要再补上一枪。等暴风雪停了以后,再去拿走他们的枪枝和其他东西。

戒能兵马在暴风雪中大声提醒着大家。

好一阵,暴风雪中仍就不断有零零星星的枪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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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中并没有安格斯·卡宾少尉。

当暴风雪停下来以后,人们才终于注意到了这一点。

尸体一共有60具,但是其中哪一具也不是卡宾的,他们把所看尸体的衣服都扒了下来,一个一个地确认,仍然没有找到卡宾。

卡宾逃跑了,谁也不知道他是怎样躲过九挺机关枪的乱扫逃跑的。但是他的确是跑了,北冈真树曾经清清楚楚地看见卡宾一直跟在队伍的后边。

“卡宾这狗东西,我去处理他!”戒能兵马说道。

戒能兵马不能放过卡宾这个杀人魔鬼!

卡宾即使逃跑了,早晚也得饿死或者冻死。因为做为栺挥官,他一定不可能自己背着报话机,所以无法同任何地方取得联系。如果他被这一带的印第安人发现,一定会被切成八半的。不管怎么说,等待着他的只有死亡!

但是戒能兵马一定要亲手把他杀死,他必须杀死他!这是戒能兵马自己赋予自己的责任和义务。

“北冈君,虽然你犯过不小的错误,但是你是具有一流优秀指挥员的索质。”

戒能兵马夸了几句北冈,走到氏家冲之介和冲田刚史这边来。

“我派人来接你们,你们可以在前边阿斯德互尔酋长村子里等着我,我杀死卡宾以后就回来。”戒能兵马说完就隐入了茫茫雪原中,大家在冰天雪地里目送着戒能兵马和两条狼渐渐远去了。

北冈突然感觉到路子在黑暗中紧紧握住了自己的左手,北冈和路子都没有说话。

雪地上一片白茫茫的,没有一点痕迹。

雪仍就不停地下着,由于没有起风,一个个晶晶发亮的大雪片垂直落到地面上,积雪更厚了。

戒能兵马朝着峡谷方向追去。

这一带山密起伏,山峰重叠交错,山涧中常有一些细小的溪流,这些溪流连河底都结了冰。戒能兵马来到峡谷后,又顺着小河向下游追去。

两只狼在前边带路。

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

出发去追赶卡宾天还没有亮,现在白天又要过去了,不过即使没有了太阳,在雪地上追踪还是可能的。戒能兵马在判明卡宾的逃窜方向后一点一点一步一步地紧跟着他,虽然雪地上没有留下任何脚印,但戒能兵马根据地形完全能够判断出卡宾的行踪。鸟兽往往根据各种各样的不同的地形活动,人也是一样的,一片未知的土地上,戒能能够正确判断出人兽共同选择的道路。倘若不具备这种判断能力,就无法在阿拉斯加生存下去。

卡宾现在只剩下了一个人,他发疯般地向前跑着。但是他已经无法再回到村子里去了,他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他之所以逃跑,是因为他想远远地逃离幽魂狼,逃得越远越好。

戒能想象得出卡宾的打算。

逃跑的人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

戒能找到了这条路。

太阳已经彻底看不见了,但是戒能仍然没有停止追赶。

小河已经变成了瀑布。

左边和右边都是一些裸露的山岩。

戒能向左边的山岩走去。

这时,天气又开始变得坏起来了。

风开始了怒号。

戒能看见天空上一片片黑云滚滚而来,他知道又要有一场更大的暴风雪降临了,戒能选择了一块巨大的岩石背阴处躲了起来,他从背包里掏住一些熏肉和皮睡袋,这个睡袋是刚才从美军士兵那夺边来的。戒能把肉分一些给身边的狼,然后自已也用刀子削下一点放进嘴里。

狂风此刻似乎要把山石都掀走了。

吃了东西以后,戒能马上开始睡觉,他让两条狼趴在自己两侧,自已钻进了睡袋里。他太累了,身体极度疲劳,精神上也由于高度紧张快不行了。

他几乎一躺下就沉睡了过去。

等他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了。

戒能又给了狼一些肉吃,他自己也吃了不少,接着又睡了过去,暴风雪仍就不停地震撼着大地。

第三天凌晨,似乎永无休止的暴风突然一下子停了。

淡蓝微白的太阳冉冉升起。

周围又落下了许多金刚石粉,整个世界变得十分美丽。

戒能赶紧站起身来,他吃了饭,收拾了东西就一头钻进金刚石粉的世界中。周围都是一些紫褐色的岩石,顶风处没留下多少雪,但背风处却积满了雪,到处都被徐徐落下的金刚石粉包围着。

由于这些光粒遮住了视线,远处的东西什么也看不清。往前走了500米远左右,两只狼突然朝旁边的一座岩石上跑去,它们一起发现了一头驯鹿的尸体,这头驯鹿的皮已经披人削下去了,两只狼开始大啃特啃起那已经冻得硬绑绑的鹿肉。

戒能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枪。

他绕过两只狼,自己慢慢地向岩石后边摸去。

走了不远,戒能突然停下了脚步。

因为他看见雪地上露出半截驯鹿的皮。

戒能走上前去用手扒开了积雪。

卡宾的头露了出来。

卡宾紧紧地瞪着戒能。

鹿皮从卡宾头部盖了下来。卡宾大概杀死了一头正躲避暴风雪的驯鹿,然后扒下了它的皮,他把皮盖在头上,蹲在了石缝中。鹿皮上还留着许多脂肪和肉,它们冻在一起,正好从外边卡住了卡宾的头。

卡宾的蓝眼睛里仿佛藏着一个幽鬼,这个幽鬼紧紧地盯住一个地方,一动也不动。

戒能兵马呆呆望了好一会儿,终于转身回到原路上。

最先提出这个建议的是阿斯德互尔酋长的部落里剩下的男人们。

这个部落的人除了十几名年轻男子外,其他全都被杀光了。

他们一共有12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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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一起向幽魂狼提出是否能让这些日本女人做为自己的妻子留下来。他们曾听说幽魂狼曾允许几个日本男人同印第安女人结婚,那么现在这个部落也面临着这个问题,无论是没有男人还是没有女人都活不下去。

白人的军队已经被幽魂狼领的日本人给消灭了。从各地赶来增援其他四十几名印第安人经过商量,也都同意阿斯德互尔酋长的部落的意见。

这就等于这项建议获得了内陆一带各部落的支持,印第安人并不太清楚白令海峡到底在哪里,但是他们知道在严寒下再走二至三个月的路程对这些女人来说是不可能的,他们需要女人,需要妻子,而且既然这些女人和幽魂狼是同族人,那么娶了她做妻子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他们说要很好地照顾她们,让她们留在这里,免除再行军的苦难。

戒能兵马把印第安人的要求如实地转告给大家。

戒能兵马本人是赞成这个提议的。

因为再往前走的确是一场真正的死亡行军。那时天气到了最恶劣的阶段,暴风雪几乎没有停止的时候。

阿拉斯加的驻军一旦同卡宾他们失去了联系,就会明白他们又落得了和伞兵部队一样的下场。卡宾他们大概已经向司令部汇报了日本人的行踪,吿诉他们日本人的最后目标是白令海峡,因此美军司令部是不会就此罢休的。

即使美军不再派队伍来追赶,但是他们有可能直接埋伏到白令海峡一带等待冲田他们的到来。

至今为止,关于战争的整个局势和发展他们还一无所知。

卡宾队伍中携带的大无线电已经被打坏了,剩下一些各小组之间的通讯工具最多只能联络到七八公里以内。

就算他们能够坚持走到白令海峡,但那时北极地区差不多已经见不到太阳了。人们必须在黑暗中踏着冰前进,而且很难辨清方向。指南针越接近极地越容易出现错误,那样的话就有可能永远也走不出那片冰的海洋了。

倘若他们真的穿过海峡,来到俄国的楚科奇半岛。从那里他们还要继续南下,直到堪察加半岛。然后再穿越堪察加半岛直抵千岛群岛。但是穿越堪察半岛到达千岛群岛最北端的直线距离也要有近三千公里。况且最后,他们还要渡海才能到达千岛群岛。

这样的行军会怎样是可以想象的。比阿拉斯加更接近北极的苏属楚科奇半岛的气候比这里还要险恶。

戒能把这些情况都吿诉了大家。因此,何去何从,在这里就是一个生与死的分界线。

戒能劝大家说如果留下来的话有活下去的可能,但是接着走下去恐怕是逃不出死亡的魔爪的。

玛莉最先声明自己生死都要和氏家在一起,路子也接着表示要一直照顾北冈,直到一起死去。

剩下的其他7个女性没有回答。

这7个女人当中有3个人的丈夫留在第一村子里了,当然他们都已经死了。只有和子的丈夫津崎吉行还在队伍中。

众人半天定不下来到底怎么办。

<er h3">7</h3>

个女人都不会说印第安的话,也不懂他们的风俗习惯。因此与其说她们要再嫁异乡,不如说是被抛弃在了地球最偏僻的地方。这种事情太可怕了。

“我留在这里。”

良子最先打破了沉寂。

良子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再也撑不下去,已经到极限了。因为那么健康的早船胜久被幻觉所迷惑,死在了雪地上。而良子也和他一样,一边半睡着,一边拉着雪橇,眼前不断有幻觉出现,良子知道一旦自己陷入幻觉拔不出来,一切都完了,因此她拼命地对自己说要活下去,拼命地甩掉头脑中的幻觉。

然而灯火还是在眼前闪耀,她看见了日本,看见了双亲,他们在呼唤着自己。

是恶魔化成了幻觉!

暴风雪的吼叫也赶不走幻觉,有好几次,良子的耳朵里根本听不见轰轰的风声。她不断回忆起儿时的往事,拉着雪撬走着走着,手脚渐渐麻了,她害怕自己被冻伤。

她又回忆起明子冻伤后那哀怨的的表情,回忆起明子死去的场面。

一停下来,良子就意识到自己再也爬不动了。

无论是嫁给印第安人还是什么别的人,良子根本顾不了那么多了。

良子不能想象再走出这个村子,重新回到暴风雪中去。

“我也留下。”

荣子接着说。

“我再也走不动了。”

美铃正等着有人先开,她也跟着表示不不能再走了。

剩下的几个也赞成留下来。

最后只剩下津崎和子一个人。

和子用没神的目光望着自己的丈夫。

津崎懂得和子的意思,她的目光中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她也是走不动了。但是丈夫在身边,和子不知该怎么办。假如津崎说带她一块走,和子也会同意的,但是那实际上等于走向死亡。

“你也留下来吧!”津崎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说道。

和子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们当然有他们的风俗习惯了。”戒能兵马声音沉重地说。

“但是你们尽管做了他们的妻子,你们也可以保持你们的习惯,哪一方面也不可以强迫另一方完全顺从。我去和他们商量好,你们互相融合着生活吧。”

“好的。”

良子无力地回答道。

一行人在村子里一共住了三天。

笫四天早晨,他们又出发了。

出发的人共有11名,雪橇减少到两辆,雪花又开始飞扬了。

留下的7个女人一直送出了很远。村子里的12名印第安男人也一齐送了出来,12个男人对7个女人,到底怎样搭配他们还没有决定下来。

二辆雪橇就要看不见了,雪地上响起一片呼喊。

“战争胜利后你回来接我呀!”和子尖着桑子叫道。

雪撬停了下来。

和子急忙向前跑去,良子一把抱住了她。

“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嫁给印笫安人吗?你不要再想别的了,还祝福他们回到日本,哪怕是一个人能回去!”

良子抽泣着说。

“他们走了,他们走了!”美玲也哭着喊道。

雪橇终于消失在茫茫的雪中。

<er h3">7</h3>

个女人象7座塑像一般,久久地站在极地的风雪中。

<er h3">7</h3>

太阳不再升上来了。

早晨的时候,南边的天空泛起一片微白微蓝的光,那就是太阳。这微弱的光线用不了多久也渐渐扩散,终于不见了。

然后又是夜晚,永远的黑暗笼罩着一切。

<er h3">1943</h3>

年2月1日,上午7点。

在阿拉斯加大陆的尖端,威尔士太子角的海滩上,站着5名男女。

白令海峡的对岸就是苏联了。

位于阿拉斯加大陆最西端的威尔士太子角,是美国最接近苏联的地方。

白令海峡上结了厚厚一层冰。

微明的早晨的光浅淡淡的洒在海峡上,云层很低,视野只能局限在周围不远的地方,结冰的海峡表面仿佛一个个肉食鱼的牙齿一般凸凹不平。到处都有立着的冰粒。虽然肉眼看不见远处,但是仍然能感觉到这海峡广漠无边。

<er h3">5</h3>

个人久久地站在那里,飞雪又落了下来。这是暴风雪到来的的前兆。

两个男人默默地踏上了结冰的海峡,他们俩拉着一辆爱斯基摩送来的雪橇。这种雪撬是用鲸鱼骨做的小爬犁,不同于内陆部的木材雪橇,它是左右固定的,适合于在冰上行走。

一踏上白令海峡,两个男人回过头来。

是冲田刚史和北冈真树。

冲田和北冈向岸上挥手告别。

岸上站着的三个人也朝他们使劲挥着手。

他们是戒能兵马,氏家冲之介,玛莉等三人。

两只狼也用它们长长的双眸盯着白令海峡。

戒能、氏家、玛莉三人默默地站着,目送着同伴远去。

起风了。

风渐渐大了起来。

周围又响起了怒号声。

那微明的光线也同时消失了。

突然,一阵强风迎面抽打在海角上,冲田和北冈的身影隐入了风中。

但是岸上的三个人和两只狼仍然一动不动地站着。

从威尔士太子角到苏联的楚科奇半岛的乌厄连海角有50公里的距离,暴风雪不断袭击着冻结的海峡,在海峡上边是无法躲避风雪的,因此只能把自己的身体捆在小小的雪橇上。

从楚科奇半岛到达千岛群岛北端还要有300公里的路程,然后还要再渡海回到日本。

想到这些,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狂风开始猛烈吹打人的身体了。

戒能兵马转身走去。

氏家和玛莉跟在他的后边。

两只狼也把头重新转向阿拉斯加那辽阔的大陆。

三个人和两只狼顷刻之间就被暴风雪淹没了。

冲田和北冈使劲拉着爬犁。

他们带着指南计,但是在这个地方磁石往往失去作用,他们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向前走。太阳光线升起的地方是东南方,他们根据这个向西南挺进。他们时而顶着暴风雪走,时而又顺着风势前进。如果一天能走10公里的话,那么第5天就可以到达目的地。

他们身上带着一些在诺阿河下游捕捉到到的鱼肉。行军途中必须不断地嚼这些生鱼肉,否则丧失了热抵,马上就会死去的,肉只够吃10天的,一旦上了楚科奇半岛,还必须继续捕捉野兽,补充粮食。

冲田和北冈在越来越猛烈的暴风雪中默默地使劲拉着爬犁,他们打定主意只要自己的身体不被狂风卷上天,就要向前走。

周围几乎什么东西都看不见。

结了冰的海面凸凹不平,两人常常摔跟头。

冲田和北冈身上都穿了好几层毛皮衣服,脚上除了防寒靴还另外裹着一层兽皮。兽皮不仅御寒,还可以防止打滑。

他们几乎不太说话。

暴风雪中既使讲话互相也听不清楚,而且会消耗身上的热量。

风雪统治着地球。

这宇宙疯狂的主宰者一定要把敢于在它的手心里穿越海峡的两个人卷上天空。

它发怒了!

第三天,在白令海峡中间有两个苏属小岛。

如果这两个岛在前进方向的右手,那么就说明他们走的路没错。

太阳不再出现了。

自从冲田和北冈走上白令海峡以后,暴风雪就一直没有停过。在黑暗的世界中,只有漫天大雪能使人联想到世界上还有其他的颜色。

他们至今为止仍然没有发现那两个小岛。

冲田一直朝着小岛的方向前进,因为如果到达小岛,就可以很明确地辨清方向了。但是他们已经走了三天了,仍然没有找到小岛的影子。冲田不由得有些害怕,他担心自己和北冈选错了方向,走到一个错误的地方来了。

这是绝不可能的!

冲田对自己说。他们一直是根据早晨那点微弱的光线辨别方向向前走的,不应当走错了路,因为光线在他们的左手那一侧。

可是这种疑虑越来越使冲田不安,他们要想到达对岸,必须向西南方向前进,但是如果错选择了西北方向,太阳的光线仍然在他的左手。难道他们正在向北洋前进吗?

唯一的路标——那两个小岛屿又总也不出现。

“灯光!村子里的灯光!这回咱们终于找到小岛了,冲田!”

北冈突然停止脚步,大声喊了起来。

“那是幻觉,北冈!我什么也没有看见,你镇静镇静!”

冲田的确什么也没有看见。

北冈已经产生了十几次幻觉,每当出现幻觉,他都大声叫起来。

冲田告诉他这是幻觉,北冈常常仍然坚持不信。

冲田为此操尽了心思。

“它们消失不了呀,冲田!”

“快闭上眼睛,北冈!现在只能闭上眼睛,听周围声音。如果你听见有人在说话那就是幻觉!北冈,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要冷静下来。”

当人还明白自已看见的东西是幻觉时,死亡的魔还爪抓不住他。

但是一旦把幻觉和现实混在一起,就再也逃脱不了巨大的死亡魔爪了。

北冈的妻子路子就是这样死的。在南下诺阿河途中,路子精神恍惚地走进暴风雪中不见了,她的幻觉又影响到其他三个男人,暴风雪马上就把他们全都卷走了。剩下的另外三个男人全部患了严重冻伤,其中两个人在焦躁中死去,另外一个被冲田开枪打死了。

北冈明白这幻觉是多么的可怕。但是他对生存的渴望是十分强烈的,活下去的念头支撑着他时时刻刻同脑海中的死神幻觉搏斗。

从阿斯德瓦尔酋长的村子出发后,北冈一路上顽强地战胜死神,终于走完了近千公里的路程,他那种坚韧不拔的精神和意志并不亚于陆军军官冲田。

氏家和玛丽在途中决定和戒能兵马一起留在阿拉斯加。

他们有一天在摆弄卡宾部队留下来的微量收音机时,突然收到了一段有关战况的报道。他们得知在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所罗门海战中联合国军都取得了胜利,隆加海战的结果也是如此,不久瓜达卡纳尔岛也将被美军控制。

氏家不能不考虑玛莉怎么办。

大家一致认为假使活着回到日本,玛莉做为敌对国的公民在战况恶化的日本将无法生存。所以氏家为了玛莉,必须和她一起留在阿拉斯加。

虽说他们不需要再往前走了,但是要想在这样的季节里回到幽魂狼所在的印第安部落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说不定军队还要给他们找麻烦,但好在他们有幽魂狼在身边。正因为有幽魂狼这个印第安人和爱斯基摩人中的传奇人物保护着他们,玛莉才能够一直沒有陷入幻觉。

和所有的人比起来,北冈执拗的生命力令大家钦佩不已,他尽管已经少了一支手,但依然超过许多健全的人,一直跟着冲田他们来到白令海峡。

现在,北冈常常被幻觉所困惑。

或许,能够活着回日本的并不是自已,而是北冈。

冲田暗自想到。

于是他把自已的任务告诉了北冈,他们商量好如果只是北冈一个回到日本,那么就由他去把冲田收集到的情报通知大本营。

但是,目前战局不断恶化,冲田不知道自己手中的情报带回日本后还能起到多大作用,说不定已经成了废纸一张了。冲田为此十分焦躁。

“幻觉没了!”

北冈突然开口说道。

两个人又慢慢地拉起爬犁来。

第四天。

天空中仍然没有一丝光明。

暴风雪没有止境地咆哮着。脸、手和脚早就没有了感觉,气温大概已经达到零下四五十度了。

冲田和北冈在无法辨明方向的暗中拉着爬犁。他们就连对方是否也在一起向前走都不太清楚。

突然,北冈踩到了一个冰柱,一下子滑倒了。

北冈摔倒后半天没有起来。

“怎么了!北冈?”

冲田急忙跑过去抱住他。

“打死我吧!”

北冈对着冲田的耳朵费劲地说道。

北冈摔倒的时候,下意识地用右手撑了一下,但是他的右手已经没有手掌了,一阵剧烈的痛疼使他侧身去用胳脾撑住身体,不想头部先着了地,撞在一块尖尖的冰柱上,冰拄刺破防寒帽扎在他的头盖骨上,北冈似乎听见了头盖骨断裂的声音。

北冈一息尚存,他知道自己在流血,知道自己不行了。

“冰柱……头……洞。”

冲田凑近北冈听见他断断续续地说道。

冲田把手伸进北冈的帽子中,他的手顿时沾满了鲜血,血在寒风中马上凝固,几乎要把冲田的几根手指冻在一起,冲田赶紧把手伸进手套。

“北冈!”

但是北冈已经说不出话了。

他用左手向前挥着,示意冲田赶快离开。

冲田站起身来,北冈的面容就看不清了。暴风雪横在他们中间,埋葬了这黑暗的白令海峡。

冲田把一只手枪塞进北冈的左手里,除件以外,再没有别的办法了。

“北冈!”

冲田冲着北冈大叫着。

“日本,一定,回去!”

“我一定回去,一定!北冈!”

北冈微微地点了点头,冲田拉起爬犁向前走去。

刚走出1米远,就已经看不清见北冈了。

一声清脆的枪声回荡在茫茫海峡上,冲田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北冈!”

冲田望着乌云翻滚的苍天大声喊道。

好不容易已经来到这里!北冈!

冲田的声音被暴风雪淹没了。

昭和56年12月9日。

在长野县安云村有一位名叫鬼岛的老人悄悄的死去了。

他是十年前从东京搬到这里来的。

老人借了一间房子和一块地,过起了自给自足的生活。

他没有一个亲戚朋友。

老人死后,周围的邻居集体把他埋葬了。

邻居们发现老人的家里没有一件值钱的东西。

但是老人却收藏着一些很奇怪的东西。

邻居们从他房中找到了35座木制的坐式佛象。

这些佛象制作精巧,仿佛倾入了制作者的全部精力和灵魂。

这些佛象的男男女女长相各不想同,年龄大约都在30岁左右,其中只有一个男人年长一些,他的身边安放着两只狼。

每座佛象表情各不相同,个性生动,活灵活现。死去的老人生前每天早晚都在为这些佛象烧香祈祷。长野县的报纸报道了这则消息。记者认为老人这些奇怪的佛象一定有一段故事在其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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