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暴 - xp1024.com
《残暴》


第一章

福冈县板付基地,日本航空自卫队的防空战斗指挥所。这是一幢半地下的建筑,钢门紧闭,戒备森严,系统的中枢神经就设在这里。建筑物里面宛如一个小巧雅致的电影放映厅,指挥官室和参谋室位于二楼,看上去有点象达宫贵人的包厢。

楼下大厅便是工作室,一块巨大的彩色数据显示屏幕镶嵌在正面墙上。屏幕上显示出色彩鲜艳,标有各基地位置的日本地图以及周围各国的海岸线。在屏幕左右两侧的状况显示屏上,各种色彩的符号和数字正随着数据源源不断地输入不停地变化着,从各航空基地截击机团的待机,直到地对空导弹的发射准备等等。所有状况显示无遗。

此刻,值班军官们正坐在数排监控台前,神情紧张地监视着荧光屏。不过,除了紧张之外,多少还有点自豪。在值班军官身后,有数名美国来的技术指导。

这套巴吉系统往日里故障层出不穷,今天难得运转得如此顺利。防空作战指挥所内光线黯淡,开着空调以保持恒温,从显示屏上的情况看,今天整个日本秋高气爽万里无云,该系统之所以运转顺利,也许原因就在于此吧。

众所周知,日本的防空系统依靠全国24处雷达基地的支撑,过去一直采用落后的手动方式。也就是说,雷达基地通过无线电向战斗机指示敌机的位置,并把战斗机引导到会敌点。采用手动方式,从发现目标到识别至少需要三分钟。如果敌机的速度为马赫2,那么在这三分钟内,敌机就飞出120公里了。

正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日本政府才决定进口一套巴吉系统。

制造巴吉的大公司在美国有三家。1963年,当日本政府决定采用巴吉系统的消息一传出,各大公司便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推销大战。

休斯飞机制造公司使用一切手段,通过收买和拉拢日本航空自卫队的上层官员,向政界提供巨额捐款等,终于蠃得了大宗订单。

在美国国内休斯公司也名声不佳。曾经耗资72亿日元试制的巨型木制飞艇,结果是躺在工厂的仓库里成了一堆废物;研制侦察机厂一11也以失败告终,当时曾因国防费的贪污和浪费而受到了追究。

另外,该公司还曾经收买了美国国防部的高级官员,获准向美国陆军提供越南战争用的轻型侦察直升飞机只一6一千七百架。尽管巨额贷款早已到手,但休斯公司却迟迟不能交货,致使原定其中提供给日本防卫厅的60架也不知何时才能兑现。这事引起了日本朝野的普遍关注。

休斯公司如此声名狼藉,而且仅以一纸巴吉系统的设计便要价130亿日元,所以在日本国会中,也有不少议员持反对态度。然而政府和防卫厅却一口咬定。休斯公司的巴吉系统最便宜。

最后果然决定购买休斯公司的巴吉系统,但由于从购买电子设备第1号机起,故障就层出不穷,工程大幅度延期,再加上休斯公司巧立名目,如要在各地雷达上增设反干扰装置等,总费用膨胀到250亿日元。当然,这些费用是以国民的血汗钱来负担的。

竣工日期也是一拖再拖,从1967年底拖到1968年春,从1968年春又一再拖延。现在,安装阶段总算是结束了,可是整个系统运转不灵,目前只好作为调度期同手动警戒管制系统配合使甩。

此刻,在监控台的荧光屏上,星罗棋布地显示着许多半圆符号,指示出位于板付,海粟岛,背振山,福江岛,下甑岛,都并岬等九洲各地的雷达位置。

突然,在巨型彩色屏幕上,距鹿儿岛西北方向400公里处的东中国海上空,出现了一个国籍不明的飞机的白色双重圆符号。这个符号迅速接近日本,很快便进入了日本列岛周围5公里至500公里的防空识别圈内。

识别监控台前的值班军官按着电子计算机的键盘,将“不明”键转换成“敌机”键。顿时,彩色屏幕上的白圆圈变成了红色半圆,状况显示屏上出现了一系列数据:机数1,马赫1.5度11,000米,爬髙度0……

电子计算机同时算出,可以最先拦截到目标的,是宫崎县新田原基地的拦截战斗机,此情况现在状况显示屏上。接着,其它各基地的拦截战斗机,及导弹到达目标的先后顺序也一个接一个地显示了出来。

在二楼坐镇的指挥官向新田原航空基地发出紧急起飞的指令。同时命令福冈县春日陆上自卫队的奈基和霍克地对空导弹基地作好发射准备。并向日美综合战作战总部通报情况,请求指示。

三分钟后,从新田原紧急起飞的两架F-104t“荣光”号栏截战斗机的符号出现在巨大型彩色屏幕上,其航迹迅速朝着同敌机的预期航线交会点延伸。此时是清晨五点。

位于宮崎市北方约二十公里的新田原基地。在警戒待机室里,田村一等空尉和藤田三等空佐正在喝咖啡,突然,红灯普亮,警铳大作,他俩赶紧抓起抗荷手套,大步冲出屋去。他俩属于五分钟待机组,即必须在警铃响后的五分钟内升空。所以他们桔黄色的飞行服上已经套上了防水衣,并背着落水后自动充气的橡皮筏和降落伞。

天才蒙蒙亮。地勤人员已经从待机室左侧的一个机库中拖出两架F-104t拦截战斗机。发动机正在加温,从排气口喷出橙黄色的火焰,在拂晓的昏暗中,看上去就象有生命的实体。

在手持卡宾枪的卫兵和德国纯种狼狗的瞀戒下,两人朝着各自心爱的座机奔去。

藤田三佐跳上1号机,田村一尉跳上2号机,迅速戴上了耳机同氧气面罩相连的飞行头盔,然后关上了座舱盖。在事先就被拉到了跑道头上的飞机上,田村旋开小风门,用25秒钟樟视了一遍100多个仪表和开关。耳机里传来美军管制下的日本天空,规定全都必须使用英语,这时,只见藤田座机的排气口喷出的火焰已经变成蓝白色的了。

“明白。”

“可以起飞,打开巴吉系统开关。”

塔台发出指示。藤田松开制动,座机便象火箭一样开始加速,蓝色的排气火焰照亮了机身下面的跑道。跑完最初的四分之一类哩只用了10秒钟。这样的速度,是任何赛车也望尘莫及的。

全长近三公里的跑道的终端迎面冲来,藤田用力拉起半圆型的主操纵杆,尖锐的机头随即昂起,刹那间,即将破晓的天空就在前面。

相隔五秒钟,田村的座机也离地飞起。

高度10000米时,两人打开了氧气开关,把氧气通进增压的飞行头盔中。两分钟后,双机上升到11000米,随即便转为水平飞行。

双机座舱前面的荧光屏上出现了一个光点,操纵飞机只要随时将光点套在荧光屏中心,就可以准确无误地拦截到目标,这就是马吉系统的可贵之处。

如果是手动式,就不会这么轻松。在机载雷达捕捉到目标之前,飞行员必须不停地接收来自地面雷达基地的无线指示,及时修正航向。否则,机载雷达休想发现目标,更谈不上拦截敌机了。

双机已经达到马赫2.2的最高速度。两人虽然有些紧张,却并未感到过份的不安。迄今为止,他们已经历过几十次紧急起飞了。

自从航空自卫队成立以来,各基地紧急起飞的总次数近2千次。虽然有时碰到的只不过是偏离了航线的民用飞机或大群的候鸟。

可是绝大多数情况下是苏联飞机。但侵犯了日本海岸线三海里即五公里半以内领空的仅有两架,而且在受到警告之后,也都立即老老实实地离开了。

不用说,接近日本领空的目的是企图侦察雷达波长及控测距离,战斗机性能,通讯频率等。只要掌握了日本雷达的波长,就可以使雷达变成瞎子。尽管巴吉系统的各基地雷达全都安装了反干扰装置,但如果敌人施放更强大的干扰波,仍免不了要遭到被弄瞎,暂时丧失机能的厄运。

作为日本方面可以改变雷达波长,脉冲宽度或增大发射功率来消除干扰。但若敌方也跟着改变于扰波长,增大干扰强度来相对抗的话,那么干扰与反干扰的斗争就会没完没了地持续下去,日本方面即使投入几万亿日元也无济于事。

这就是电子战。无论是拦截战斗机还是地对空导弹都得依靠雷达才能发挥作用,一旦雷达瘫痪,其后果是不堪想象的。

在屋我岛以西约一百公里的公海上空,两架F-104t机拦截到了目标。距对方40海里已进入飞机的自动火控装置的探测范围。

巴吉系统荧江屏旁边的机载雷达屏上,浮现出一条细长的阴影。双方都以马赫2左右的速度靠扰,只剩下一分钟的航程了。

藤田和田村都按下了各自座机上的自动火装置的启动按钮,雷达天线对信目标,开始进行自动跟踪。

雷达屏上的阴影越来越清晰,那是一架具有锐外形的大型飞机。

藤田通过无线话筒喊了一声:“是图——22!噢,不不对!”

图——22是苏联引以自豪的马赫2级的新型轰炸机,有着刚健的带有后掠角的主翼和细长的机身,此外,在垂直尾翼两侧各有一台喷气发动机。

无意中,田村违章说了一句日语:“奇怪,为什么从南边……”

苏联飞机主要从北海道一侧沿着日本本上太平洋一侧南下,进行外号为“东京快车”的侦察飞行。但这次,入侵飞机却从南边飞来,田村不由得身子一颤。

机载火控装置在荧光屏上显示出同目标交会点;火箭弹和导弹已作好自动发射准备;火神式机关炮的光学瞄准器套住了目标机。

那家伙的确是很象图——22。

所不同的是,在左右主翼的底部也各有一台巨大的喷气发动机,机身上没有苏联空军的标志,四台发动机的排气焰呈桔黄色,表明那家伙边巡航速度也还没有发挥出来;机身侧腹处,似乎有数门火箭正瞄准着藤田和田村的座机。

藤田和田村二人紧张得脊背上冷汗直流。目标距离日本领空还有20公里,现在不能主动发起攻击。即使对方侵犯了日本领空,只要不先攻击,日本飞行员就绝对不允许开火。

“当心!水神机关炮的发射按钮别随便去碰,左脚离导弹发射踏板远一点!”

藤田命令田村,然后向作战指挥所报告了对方的特征。弹指间,在微微发白的天空中,对方机速用肉眼都看得十分清楚了。两架战斗机在那架轰炸机的左上后方600百米处紧紧尾随。

田村感到嗓子干得要命。

那架轰炸机不仅在速度上隐藏着可怕的潜力,而且在机身上露出多处导弹,火箭炮发射筒的盖板,甚全还可以向两侧及后方发时导弹和火箭弹。

田村座机和藤田座机上的自动火控装置发出嘟…嘟…的声音,表示发射准备就绪,只要按下操纵杆上部的机关炮发射按扭,踩下导弹发射踏板,那架轰炸机倾刻之间就会粉身碎骨。

不过现在要开火是绝对不允许的。国籍不明的轰炸机好象在嘲笑他俩似地,改变航向朝九洲方向飞去。

须臾,轰炸机已经进入日本领空。藤田将电台调在240兆赫的国际救援波上是,用俄语和英语反复警告:

“这里是日本航空自卫队的警戒机,贵机已经侵犯我国领空……请立即退出,……否则,我们将发起攻击!”

田村汗津津的大拇指慢慢靠近机关炮的红色发射按钮。

“对不起,我们马上退出。”

轰炸机出人预料地用纯正的英语作了回答。只见四台发动机的排气焰顿时变成几乎看不见的蓝白色普光。

轰炸机以惊人的速度,倾刻之间超过了马赫3,眼看着就要从机载雷达上消失。正在此时,两架战斗机的雷达屏上出现大量辉点,继而变成一片雪白。雷达遭到敌机干扰。惊魂未定的藤田与田村连同他们的座机一道被导弹炸的粉碎。地面雷达基地也同时受到干扰,陷入一场大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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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第二章

鹰见彻正享受着好不容易得来的休假。和一位年轻女郎在箱根仙石原别墅的卧室里整整泡了三天,还没有走出过房门半步。

床边的桌上尚未啃净的鸡腿,生排堆积如山;地毯上,威士忌空瓶丢得到处都是。

鹰见的脸看上去十分粗糙,锡是用缺刃的錾子雕刻而就。耳朵残缺不全,鼻梁骨有点歪斜,皮肤硬得象皮革,被阳光晒得油黑发亮棱角分明的嘴唇和结实的下额显出冷酷的线条。

他绝对算不上是美男子,但他深遂的目光中漂浮着一种磁力般的东西,使他浑身上下散发着野畜般的性的魅力。他的身体强悍异常,多处留着醒目的伤疤;肌肉发达,体重达90公斤,隆起的肌肉里包含着巨大力量。

他身高1米75。虽不算高,但胸围远远超过1米20已经33岁了,可身体丝毫看不见有衰退的痕迹。

天就要亮了,但鹰见仍同年轻女郎纠缠在一起,难解难分。

年轻女郎高高跷起白皙的双腿,紧紧夹着鹰见的腰部,嘴里则断断续续地漏出近似悲呜的呻吟。

这位名叫冲野柳美,年仪二十的妙龄女郎,原先是位电影明星。母亲是意大刊血统的法国人,父亲是日本人,从事钢琴演奏。柳美从小就接受了斯巴达式的音乐教育。

10岁那生柳美开始登台献艺,她以那种混血儿的洋娃娃股地天真可爱的神态,引起了新闻界的关注。

一些少女杂志纷纷前来请她担任封面女郎。无论在法国还语在日本。柳美的父亲靠演奏都挣不了几个饯,他考虑到生活拮据,也就欣然承诺。

没过多久,柳美就成为少女杂志最走红的模特儿,与此同时,她母亲雅库里奴也以“舞台妈妈”的丑名而家喻户晓。后来,柳美常在电影中扮演一些女孩角色。到15岁时容貌和体态发育得相当成熟,便开始主演起青春电影来。

可是好景不长,柳美18岁时,体态完全象个成熟的女人,既风流又性感,再也不适合扮演纯真可爱的少女了。电影公司便让她担任一些放荡女人的角色。

雅库里奴对此极为不满,便让女儿转向电视。小小的电视屏幕使柳美得以掩饰眼角的细纹,她再次作为青春明星红了起来。

又过了两年,早熟的柳美感到自己长久压抑着的性欲,已经处在一触即发的临界状态,但她母亲却总是跟着柳美,寸步不离,毫不留情地象驱逐公狗似地把所有企图接近柳美的男人赶走。因此,母女一时间闹得很僵。就在这时,神野母女在轻井泽的一次晚会上,结识了江村幸商事的小老板忠夫。商事这个名称,乍听起来给人一种陈旧过时和小本经营的感觉。其实不然,创业于安政时代的江村幸商事作为宫商,一直与历代统治者勾结,经营规模已不断扩大。

如今江村幸商是一家全球遍布分公司,年营业额远远超过一亿日元的综合巨人商社,休斯公司的巴吉系统的进口代理商也是江村幸。

就是这样一名门世家的少爷,竟然通过政界的头面人物向柳美提出求婚。巴黎裁缝出身,对上流社会抱有盲目的崇拜的雅库里奴对此自然是喜出望外,百般巴结,唯恐好事不成。而且,还听说结婚后神野家的生活也由江村家包了,雅库里奴更是心花怒放。

至于柳美本人,只要对方具有相当財力,能将自己从母亲的束缚中解放出来,并能满足自己炽热的欲望,跟谁结婚都行。何况忠夫身材修长,英俊潇洒,可以说是个美男子。因此,两人的关系发展得很顺利,不久就正式订婚。柳美从此退出了文艺界,在家学做新娘:同时,还经常同忠夫幽会或上江村家熟悉家风。

美中不足的是忠夫过于绅士气了,幽会时最多握握柳美的手。有时春心荡漾,把持不住的柳美,即使主动纵体入怀,忠夫也不过是在她脸上轻轻一吻而已,似乎没想到要把她抱上床去。

忠夫还不时以教训女学生般的口吻对柳美说,要她保持婚前的贞沾。

柳美独居一室时,常常因为炽烈的欲火煎熬而差点发疯。她不得不借助手指和海绵塞来平熄欲火,然而,自慰并不能使这位体内流动着拉丁人淫荡血液的小姐满足。相反,越是这样,她的性饥饿就越是严重。

鹰见公开的职业是美国汽车杂志《摩托时代》,航空杂志《蓝天之翼》和枪炮杂志《射击世界》的日本通讯员。

他的工作,就是把国产新型汽车,飞机和导弹之类的照片,连问其性能介绍及解说稿一起发往美国。或釆访汽车和射击大赛,航空表演,还有自卫队的综合演习,日美联合大演习等等。

由于职业关系,他不仅可以比较自由地出人制造汽车,枪炮和飞机的工厂及经销店,甚至在自卫队和美军基地里也是颇有门路的。不过,他有时一个月也拿不出一篇报道来。

三天前,在日新公司举办的雷奥波德新型样车的新闻发布公上,鹰见认识了柳美。

因为同日新的广告合同尚未满期,所以柳美也出席了在品川王子大饭店举办的晚会。不过,这一次她母亲没有跟来。鹰见一眼就看穿了她那欲望永无止境的心理。根据鹰见所掌握的情况,忠夫是个同性恋者,跟他的男秘书关系暖昧。鹰见对那辆将2000型赛车发动机提髙为160马力的精悍的新看也不看一眼,两眼只管大胆地打量柳美的全身。鸡尾酒会开始时,他便厚着脸皮走近柳美身旁。柳美打算故意转脸去不予理睬,却没能办到。

“我想告诉你一些有关忠夫君的事。会后,到停车场找我,我的车是辆银灰色的波尔雪9IIS。”

鹰见说完,掉头走开了。这就足够了,只要给柳美提供一个机会就行。几分针后,柳美钻进了鹰见的装有汽油喷射发动机的波尔雪,鹰见一声不吭地开动了车子。

“忠夫怎么啦?”

当汽车正以二百公里时速平稳地行驶在东名高带公路时,柳美终忍于不住开了口。

“回头再说……”

鹰见只这么说了一句,便径直将柳美带、往仙石原的别墅,在卧室里,柳美试图拼命抵抗,但当她全身衣物被剥光时,下身早已是爱液的涌泉,最后的防线彻底崩溃了,她顺从地投入了鹰见的怀抱。由于多次的自慰,处女膜早已破裂,所以柳美却并没有感觉到太大的痛苦。

从第二次起,全是柳美主动上来求欢。就这样,两人男欢女爱,整整三天没有出房门半步。

此刻,柳美宛若在尺涛骇浪中挣扎,她那美丽端正的脸庞上呈现出近似垂死的表情,眉头紧蹩,眼睛四围出现一圈黑晕,嘴巴半张着,由体内深处挤出一丝丝,一缕缕的呻吟。

脖子硬挺着,双臂死死搂住鹰见,指尖深深地抠进他背部的肉里,两脚则不停地向上跃动。

鹰见嘴角浮起一丝残忍的微笑,活象头凶猛的黑豹,正准备作最役一搏。

柳美咬住鹰见的肩头,全身开始痉挛,鹰见觉得是时候了,便放开了蓄势已久的阀门,两人同时登上快感之巅。

高潮过后,他们象死了似地一动不动地躺身。过了一会,鹰见将手伸向桌子,想找支烟抽。

正在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响了。柳美仍紧闭着双眼,宛如失去了知觉。鹰见拿起听筒,用左胳膊支撑着身子问道:“哪位?”

一个熟悉的声音反问道:“你可是鹰见?”

“是的。”鹰见嘴唇一撇。

鹰见的声音被送进电子算机进行分析。这样不仅可以辨别是否是日本人的声音,而且从语调上还可以分析出说话人是否落人敌手被强制通话的,过了五秒钟。

“有种新车,你能否为我们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彻底试验?关于车型,见了面再谈吧。”

“知道了。”鹰见放下电话,脸色马上变得严峻起来。隔了一会,他才费力地离开柳美,走进浴室。

用几乎可以烫起泡来的热水和冷水交替着,鹰见将身体冲洗干净,然后刮了脸,洗了头。

出了浴室,换上一身洁白的衬衣,系上深绿色的领带,外面穿上深棕色的格罗莱克斯牌西装,蹬上一双马莱利牌皮鞋。只要一穿上衣服,遮侠隆起的肌肉群,鹰见甚至给人一种瘦条的感觉。被太阳晒黑的脸膛在洁白的衬衣映托下,更显示出男子汉的魅力。

柳美醒了,她拖过床革盖住雪白的躯体。

“很抱歉,出了一件急事。如果有缘,我们还会相见。你好好休息,回去的车可以向湖边旅馆要,走时请把这幢房子的钥匙寄在那家旅馆。”

“那人的事你还没有讲呢。不过,讲不讲都无所谓了。”

柳美喃喃地说着。乳房向上突起着。

“你的未婚夫是个同性恋者,男秘书前原才是他真正的老婆。”

“……”柳美坐了起来。

“他之所以要跟你结婚,是因为你作为装饰品是最高级的,你当过电影明星,为了体面也不至于提出离婚。这样也不错,结婚归结婚,玩归玩。你跟那家伙结婚后,身体的需求可以找我这样的男人来得到满足。好吧,后会有期。”

鹰见朝吃惊得瞪大了眼睛的柳美飞了一吻,便走出了卧室。

别墅就座落在湖畔。湖对面山峰上太阳刚露出脸来,阳光洒满湖面。银面纱般的淡淡的晨雾飘浮在湖面上。

鹰见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钻进被露水打湿的波尔雪9IIS牌轿车。这种轿车的驾驶席在右侧,发动机是新型的汽油喷射式,但车体的外观同旧型没有多大的差别。只有轮胎加大为185-15,所以翼子板两边的轮胎罩显得较大。

打开点火开关,等了约一分钟,汽车发动了,他将前后车窗上的露水用刮雨器刮去。等到油温表指针上来,油压稍稍降下时便挂档起步。

这种汽车自从改为汽油喷射式后,虽然只提高了10马力,但改进了以往转速低于二千转时发挥不出功率的缺点,尤其适合在恶劣的条件下使用。

沿着箱根后街婉延的道路,波尔雪轻快地向处女岭驶去。鹰见打开收音机,想听听有无临时新闻发布,什么都没有。到了246号国道附近,一看表,正是新闻时间,可还是未听到什么重大事件的报道。

这不可能,一定出了什么大事。刚才电话里提到的“新车的长期试验”,是无论如何也必须火速赶到的紧急召集的暗语。

鹰见的真正身份是秘密特工人员。不过他并不属于内阁情报室及国家保安室等政府谍报人员,而是一名为ISIE(国际特别情报机关)的民间团体的成员。

ISIE成立于十年前。因为不满于政治家们和他们的追随者,以及保安司法头头们利用职权只顾自己大捞油水的劣行,一帮保安司法的中坚干部造反建立了这个情报机关。他们为了追求利润,不仅搞侦破,甚至对破坏和恐怖活动,也统统来者不拒。

只要能赚钱,ISIE不仅与大企业,甚至敢与政府作对。慌了手脚的政府最初想动手消灭这个组织,很快又改变了主意。与其如此,不如出点钱委托他们干一些政府不便出面的暴力行动,这样对政府更为有利,当然,有关政府首脑贪污的大量证据掌握在ISIE的手里,这也是不得不出此下策的原因;再加上当时力主消灭的警察厅和检察厅的最高干部,在一些事故中死得不明不白,政府不得已才同ISIE妥协。

现在,ISIE拥有工作人员两千多,秘密特派员遍布世界各地。专门从事侦察,破坏的秘密特工有百来人。鹰见就是其中的佼佼者。鹰见在八十年前成为该组织的研究生,在两年的实习中取得最好成绩,并在秘密训练营地活着通过了毕业考试。能够徒手格条从笼中放出的狮子的,只有鹰见一人。

清晨的处女岭显得格外空旷宁静,路两旁绿树成荫,枝叶上挂满了晶莹的露珠,更显得青翠欲滴。鹰见驰车从御殿场上了东名高速公路,先用4档将车速提高到200公里,然后挂上五档,踩下油门,波尔雪顿时发出猛烈的排气声和齿轮摩擦声,以230公里的时速,风驰电掣般地向东京驶去。这时,收音机的广播淹没在一片嘈杂声中,什么也听不清了。

第三章

集中着数国大使馆的麻布富士见町的后街上,可以看到一幛外观陈旧,气氛阴森的大楼。

大楼正门的旁边,挂着块字迹模棚,陈旧发黑的木牌。仔细辨认,方可看出是“财团法人海外遗产调查会。”

日本战败时,许多日本人抛下财产,从满州,朝鲜和东南亚撤回日本。海外遗产调查会替这些人调查遗留在国外的财产,根据调查结果向政府提出补偿要求,再将获得的补偿费分配给这些人。

不过,这些只不过是遮人耳目的幌于。其实这里正是ISIE的总部。

大楼正面的左右两侧,有供车辆进出的大门,此刻,都关得严严实实的。

鹰见的波尔雪轿车驰至右侧门前停下,将前灯有规律地闪了几下,两长三短。

门上小小的电子眼接收到灯光信号后,电动机便嗡嗡地发出低沉的响声,随之沉重的铁门便缓缓开启。

鹰见把车开进宽敞的广场,背后,门又自动关闭。门内侧小屋里的闭路电视摄像机跟踪着鹰见的脸部。

广场上停着一百多辆汽车,半数左右的车身和玻璃窗上蒙着晨露,看来这些车辆昨晚不曾出动。

广场中央和通向右侧机库的通道上空着没有停车。这是准备用来紧急起降直升飞机的。机库金属卷帘门闭着。

鹰见将座车插进一个停车空档,熄掉发动机,让钥匙留在点火开关孔内就下了车。

大楼在地面只有五层,屋顶上竖着几座通讯天线塔。面对广场开着数扇门,鹰见拉开其中的一扇,走进楼内,锁着门后固定在墙上的小型电视摄像机打了个照面。

一个职员杀气腾腾地在走廊上来回巡视。鹰见走进附近的一间侧所,钻进马桶间,抓住冲水把手使劲一提,只见靠里的墙壁开了个口子,露出通往地下的台阶。当下到第五级时,背后装成墙壁的暗门又消然自动关闭。

走下最后一级台阶,又是一扇钢门,门上也带着一架摄像机。在这里,鹰见接受最后一道检查。鹰见分别将脸的正面和侧面对着摄像机停留了片刻。

门自动开启。里面是一条铺有厚厚地毯的走廊。天花板上舒伸出数挺机枪的枪管,这些用遥控操纵的机枪是用来阻止或击毙入侵者的。

走廊有一百多米长。从各房间里隐隐约约传出电传机和无线电台的杂音。

鹰见来到标着D4字样的自己的房门前,打开密码锁进了屋内。D是英语“破坏”的略语。

室内摆着办公桌和简易床,还有冰箱和立柜等,面对墙壁的办公桌上摆着一台闭路电视的接收机,墙壁上固定着一架摄像机。

鹰见先将电视打开,然后从冰箱中取出一大筒疏菜汁罐头和无菌包装的冻牛排,开始用起早餐来。

这时,视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五十多岁,秃顶,有着肥胖的四方脸和一双鲨鱼般冷酷贪婪的眼睛的男人,只见那人说:“你的休假已经取消了。我这就要开完会,十分钟后到我房间来。”

“出了什么事?”鹰见愁后苦脸地问。

“来后自然就知道了。没有人盯你的梢吧?”

“没有。”

“那好吧,十分钟后见。”说完那人便从屏幕上消失了。

他是鹰见的顶头上司,特别搜查部部长秋叶。曾经当过东京地方检察厅特别搜查部的检查官。

鹰见将一公斤左右的冻牛排和着疏菜汁送进肚子后,看了看手上的劳莱克斯表,站起了身子。

秋叶的房间在走廊的尽头,里面十分宽敞。秋叶在在白天很少上地面,房间里点着人造太阳灯。

鹰见进去时,矮胖的秋叶正站在绿色的地毯上,将高尔夫球搁在球座上,然后对着房间左侧开的网了,挥动球棍将球击去。

在房间右侧的一张办公桌旁,检查事务官出身的秘书百川正戴着耳机在紧张工作。

鹰见走到靠里的秋叶的办公桌前,从桌上的烟匣里取出一支哈瓦那雪茄,撕掉上面的玻璃纸,然后一屁股在办公桌转椅上坐下。

“日本各基地雷达全部失灵,是遭到了电波干扰……”

秋叶回头看鹰见,一边笨拙地挥动着球棍一边继续说着。

“今天清晨,一架外型象图——22,但性能却优异得多的轰炸机从东中国海飞临日本,在九州侵犯日本领空。当然,从新田原起飞两架F-104t前去拦截。但敌机以马赫3.3的速度逃走了。”

“哦?”

“在敌机逃走时的极短的一瞬间里,从九州至本州西部一线的各基地雷达遭到了强大的电波干扰,虽然时间不长却丧失了作用。与此同时,那两架拦截战斗机被入侵敌机发射导弹击落。”

“……”

“雷达屏上是白花花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巴吉系统全乱了,连我机被击落都不知道,还是偶然在现场附近游弋河上自卫队的”红叶“号反潜护卫舰报告了此事。不过,”红叶“号自身的舰载雷达也同样失灵,所以只好眼巴巴地望着我机碎片从空中纷纷落下,却不能发射鞑靼人舰对空导弹。就算发射了鞑靼人导弹,这种速度只有马赫2的导弹也无法追上马赫3.3的敌机。至于火箭弹和高射炮,那就更不值一提了。”

秋叶回过头来,不无怒意地瞪着正在吞云吐雾的鹰见。

“这么说,敌机是大摇大摆逃走的罗?雷达不是都装了ECCM装置的吗?难道不起作用?”

鹰见撇了撇嘴唇。

“嗅……你的记性还真不错。”

敌人用来对付我方航空电子兵器的干扰电波发生装置和噪声和发射机,还有欺骗雷达的金属片和诱饵导弹等称为ECM。当敌人用ECM来干扰时,我们釆用改变雷达的频率和脉冲宽度,增大输出功率来排除干扰的方法就叫作ECCM。

“当然航空自卫队的巴吉系统的各基地雷达全开动了ECCM装置,毕竟仅ECCM一项就花费了上百亿日元的嘛。但是日本不顶用。敌人的干扰电波太强,而且只要我方的频率和宽度一变,对方马上就跟着变。”

秋叶走近在办公室另一边的扶手椅上坐了下来。

“那么,是否可以认为,日本各基地雷达的ECCM装置的性能和规模已被对方所掌握?”鹰见仍保持着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深不可测的眼睛正凝视着袅袅上升的青烟。

“是的,所以才叫你来。敌机好象是沿着本州的太平洋沿岸北上,在青森一带消踪匿迹的,这只能说好象,因为随着敌机北上关东及东北管区的雷达依次失灵,等到恢复正常时,敌机早就不知去向了。”秋叶也拿起一雪茄,笨拙地用小剪刀剪开吸嘴。

“收音饥的临时新闻可是什么也没说。肯定电视也是如此吧?是新闻管理制吗?”

“那还用说,要是让国民知道这件事,就会引起一场恐慌,甚全会导致暴动。”

“现在的政府尽干些见不得人的事,就算引起了暴动那也是咎由自取。”

“可不是嘛。政府悄悄地宣布了紧急状态。内阁,防卫厅和保安检察的那些大人物,早就躲进秘密建造的防氢弹掩体里去了。这些掩体,首相官邸,市谷陆上自卫队东部里面总监部都有。在那里分别贮藏着可供一百人生存五年的粮食和压缩空气,他们打算等到放射性尘埃消失以后再爬到焦土上来。后来见敌机没有发动进一步的攻击,首相等人才从掩体中爬出,唱起高调要国民用鲜血和生命保卫祖国。”秋叶哼了一声。

“要不是害怕被击落,那帮懦夫恐伯早就从飞机逃到国外去了吧,那么,入侵飞机的国籍查明了没有?我想不会是苏联飞机吧?如果苏联攻击日本,就是冒同美国打一场核战争的风险,就算苏联把美国从地而上抹掉,美国分布在各大洋的该潜艇携带的核导弹,足可以使苏联毁灭。所以,我认为苏联不会干这种蠢事。”鹰见自言自语他说,手上的雪茄燃了很长一截,烟灰也无暇弹去。

“美国政府接到通报后,立即通过热线向苏联提出抗议,并警告说,若苏联不就此事赔礼道歉,美国则有可能进行报复。”

“可是,不知是真是假,克里姆林宫似乎十分震惊。他们在辩解中透露,一个月前,有两架试飞的图-X型轰炸机在白令海失踪。”秋叶象个小丑似地耸了耸肩。

“如果这是事实的话,那就有趣了。啊,不,这可说不上是件有趣的事。”

另外,克里姆林宫还公开了图机体日本形式跟图——22型没有多大区别,但在垂直尾翼两侧的两台大型喷气发动机的推力由11.6吨改为21吨。

“此外,在前缘带着54度尖锐的后掠角的两主翼的基部,各有一台使用固定燃料的火箭发动机,其推力为100吨,跟一般的火箭发动机不同,不仅可以随意改变推力的强弱,甚至还可以中途熄火。”

“当四台发动机全力开动时,即使携带全部装备,其最高速度也可达到马赫4。在有人驾驶的机种中,毫无疑问属于世界第一,连美国的洛克希德YFI2A战斗机也望尘莫及。”秋叶看着从抽屉里拿出的笔记本继续说:“乘员4名,实用上升高度为35000米,续航距离为5000海里。武器嘛。有5门50毫米火箭炮和3吨tNt炸弹,6门火神式超速射机关炮。在机身腹部,还有两枚半埋式的带有百万吨级核弹头的‘厨房’空对地导弹,主翼下挂着6枚利用冲击波的‘金丝雀’空对空跟踪导弹。”

“喏,好家伙!”

“哪里,值得惊讶的还在后头。图-X型虽然是中型轰炸机,但在后部机身的腹部带着两台火箭助推器,具有短距离起降的能力,在和主翼上的火箭发动机并用时,超习距离仅仅只有20米,着陆距离也不过30米。而且,起飞在距海面5米高的雷达盲区内,以200公里的时速飞行而不会坠落。当然,还携有强力的电子干扰装置。”

“如果苏联说的是事实的话,那就是说,这种高性能的轰炸机有两架被某个国家劫持藏起来了。”鹰见到这时才将烟灰抖落。

“可能是国家,也可能是我们这样的营利团体。”

“这次事件,为什么不叫内阁情报室或国家保安室去侦破。反而叫我们正来干?”鹰见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宛如森林中的一头猛兽。

“正如你刚才说过的那样,日本的巴吉系统上的ECCM装置的数据,很有可能泄露给敌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休斯公司及其代理商江村幸商事,还有负责安装的休斯同株曰本电子的合资公司都有嫌疑。此外,防卫厅的有关专家不能排除。但是,内阁情报室就此进行的紧急调查发现,内阁情报室,国家保安室,保安警察及防卫厅警务局等部门的侦察员,秘密特工的像册曾经被寄到同巴吉系统有关的各公司的工会,并在各公司内普遍传看过。现在,只有我们的工作人员没有暴露给敌人。所以,政府决定出资50亿日元将此案委托我们来侦察。”

“那么,我的报酬是多少?要是只有一两个亿的话,那只好让你另请高明罗。”鹰见嘴角浮起一丝笑容。

秋叶活象嚼了黄连似的满脸苦相。

刚好在这时,秘书石川摘下耳机插话说:“敌人向政府提出了要求,政府接到一个通过内阁情报室打来的无线电话,说是要政府在一个月内准备好价值一万亿日元的金块……。关于接收办法,以后另行通知。”

第四章

“什么!”秋叶大叫一声,嘴一张,需茄落在裤子上,烫得他跳起来。但他顾不上细看烫焦的地方,赶紧将掉在地毯上的雪茄踩灭。

鹰见仅微微地扬了扬了眉毛。

“没错,”脸胀得通红的石川竭力装出一副冷静的样子,“他们要求政府在一个月内准备好价值一万亿日元的,纯度为99.9%的金块,并按以后的指示交货。”

“……”

石川接着说下去,敌人夸口说,他们掌握了日本的巴吉系统上的抗电子干扰装置的所有秘密,从今天发生的事来看,恐怕敌人所说不大有假,敌人还威胁说,即使日本能更换各雷达基地的抗电子干扰装置,换成更高性能的新型装署,他们也能够用更强大的电子干扰来剥夺日本的防空能力。

“哪怕换上性能再优异的装置,也敌不过他们更强大的干忧。这就是说日本政府与其在干扰与把干扰的无止境的竞争中,花掉几十万亿日元,还不如用价值一万亿日元的金快,消灾祸更为明智。”

“政府答应他们的要求了?”

“正在交涉。”石川答道。这时,石川面前的电台红灯亮了,并发出滴…滴…的声音。

石川慌慌张张又戴上了耳机。

秋叶重新点上了一支雪茄,放进嘴里嚼得叽嘎直响。平日里的威风也不知跑到哪去了,只见他象笼中的狗熊,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浑浊的眼珠渐渐充起血来。

鹰见锐利的目光,没有放过石川表情的任何一点微小的变化,石川脸色变得煞白。

鹰见可以仅仅通过他人的手腕动作,从很远的地方判断出书写内容,他受过这样的训练。但石川的手腕被电台挡着,看不见。

秋叶咬牙切齿地问:“怎么啦?”

“据敌人声称,如果日本不交出价值一万亿日元的金块,他们就将向感兴趣的任何一个日本城市发射核导弹。政府当即命自卫队探测敌人电台位置,但因探测器也受到强力干扰,所以毫无收获。”

“原来是这样,这次敌人又使用了干扰电波,这就是说,恐吓政府的无线电话既不是假的也不是恶作剧。”秋叶自言自语地说着,然后转向鹰见,“你先等着,我和所长一道再去找内阁的大人物谈谈。”

“谈什么?”

“当然是要求提价啦,要是核导弹即将打过来的话,那么我们应得的50亿日元的事,就得请政府重新考虑。”

“……”

秋叶脸上突然现出痉挛般的笑容,“东京眼看就要化为一片火海,就凭这么点钱,想叫我们替他干?没门儿!这次得狠狠敲政府一笔。”

鹰见也咧嘴一笑,“到底是部长啊,还真看不出来。”

秋叶恢复了老奸巨滑的神气,“至于你的报酬那要看政府肯出多少钱了。不过,这次行动,并非由你单独来干,必须投人几百人才行,所以对报酬嘛,还是不要抱过大的期望为好。”

“好吧,那我就不干了,逃到遥远的国外去。等到你手下的行刑队追到我时,恐怕地球早已熔为岩浆了吧。日本如果遭到核袭击,不管苏联怎样辩解,美国也不会相信的。美国将向苏联发射报复的核导弹,苏联同样也会以核导弹回敬美国。”

“苏联的核炸弹及核弹头的储量及其运载手段,已经超过了美国。只要双方报复一升级,地球顷刻会被熔化为一团岩浆。”

“所以,即使我干掉行刑队员也免不了一死。不过,在死之前,我可以痛痛快快地玩一场。而且,我自信可以把那帮行刑队员杀得一个不剩。但要是接受了这个案子,连我都不知道会把小命丢在哪里。”说完,鹰见将长长的烟灰弹落。

秋叶瞪着鹰见,隔了好一会儿,这才怒气冲冲地走出房间,鹰见将烟蒂丢进烟灰缸,抱起胳膊肘来。

石川哆哆嗦嗦地说:“如果不交出金块,敌人真的会向日本发射核导弹吗?如果是真的,恐怕是先干扰日本雷达后再发射,防也无法防,你说,会不会仅仅是恐吓呢?”

“不知道。你是想叫我说这只不过是恐吓而已,对吧?我怎么会知道。那些家伙从苏联空军手里夺走的两架图-X就携带有四百万吨的核弹头。假如向东京中心地带投掷一颗氢弹,片刻之间市民就会死伤大半。要是四颗一百万吨的氢弹一齐落在各要紧的地方,那么造成的损害就更无法估量了。”鹰见冷冷地说。

“这……那些家伙简直是疯子!”

“如果不是疯子,那就是野心勃勃的大赌徒。即使日本政府答应他们的要求,老老实实地交出价值一万亿日元的金块,也不可能使那帮家伙满足。他们准会得寸进尺,来向政府讹诈更多钱。什么政府的钱?!其实还不是国民们辛辛苦苦挣来的交纳的税金。”鹰见嘴唇一撇。

接着是一阵沉默。石川不停地拿手帕擦去额上渗出的汗珠。鹰见虽然表面上保持着讥讽的表情,但心口却象有团硬块堵着似的。腰部因虚脱感而软弱无力,下腹冷汗直流。

一种绝望的恐怖感苏醒了。鹰见第一次尝到这种滋味,是在太平洋岛上的一个秘密训练营地。当时他只拿着一把匕首,却被五个想要毫不留情杀死自己的持枪假设敌包围。

那是一次在长期的训练之后,作为特工人员考试生存测验。

尽管叫作测验,但实际上是一场真刀实枪的决战,虽然是假设敌,却比真正的敌人还可怕。

追赶鹰见的五个人都是鹰见的同期生,因微不足道的过失而降为失格者。

他们只有杀死鹰见。才能恢复训练生的资格,重新获得接受训练的机会。否则,要么被鹰见杀死,要么被教官处决。所以,他们对过去的同伴鹰见怀有刻骨的仇恨。鹰见手中只有一把匕首,而他们却是以M1步枪和M3冲锋枪武装起来的。

鹰见一边逃跑一边设置种种陷井,并不时地来个不要命的反扑,这才躲过被杀者的命运,而成了一个杀人者。毕业以后担任实务已经六年了,鹰见多次遇到数倍,数十倍于那个时候的危机,但却再也没有体验到那个时候的,甚全使腰部乏力恐怖感。

然而,面对这次看不见的敌人,却抑不注心头的怒火与强烈的恐怖感:对方可以在他们喜欢的时候把核弹头投进东京,名古屋,大阪或其他任何地方。

苏联甚至美国的洲际导弹,核潜艇上的核导弹平时总有几十枚是对准日本的,只要一按电钮。刹那间就可以把日本从地球上抹去。

不过,正如毛泽东的一句名言所说,核武器具有纸老虎般的性格:所有拥有核武器的国家都害怕报复,除非本国面临着灭亡的危机。否则是绝不敢使用核武器的。

但这次的对手就象游击队一样不知躲在何处,即使想对他们进行报复,也无从下手。

秋叶回来了。只见地挪动着短腿,一路小跑,到了桌子后面。“你的报酬是五亿元。你的任务就是查明敌人核心总部的所在,并将其摧毁。还有意见吗?”

“嗬!神气起来了。我们这个机构从政府那里领取多少承包费?”鹰见嘴角上又浮现出讥讽的微笑。

“这你就没有必要知道了。政府因为又要预付我们的定金,又要在世界各地收买黄金,正叫苦连天的。一万亿日元不能全从机密费开支,但也不能通过增税的办法向国民摊派,这样做的话,那么一切就全将暴露出来,引起暴动。”

“……”

“收买黄金,这只是向敌人作出的姿态而已。不过,你们要是不好好干,政府真的被逼到不得不向敌人交出黄金的地步,那么,我们也就得不到余下的承包费了。”

“那么,我该得的五亿日元中的定金是多少?”

“一亿。已经存进你在瑞士银行的帐户上。不过我得提醒你,一旦东西方相互用核导弹打起来,瑞士银行也不会存在了。要是你不希望出现这种局面,那就给我好好干。另外,关于活动经费,我们已经安排好了,只要你签了字,可以从任何银行支取。这里暂且先交给你现款一百万。”秋叶抛给鹰见一叠现钞。

鹰见回到自己房间,穿上一件借以隐蔽身体的特征的宽松长袍,蒙上面罩,来到地下三层,走过如同图书馆似的巨大的综合资料室的门口,进入隔壁的小放映厅内。

这里已经聚集了三十多人,全穿着跟鹰见相同的长袍,蒙着面罩。

这些人都是特别搜查部的秘密特工人员。互相之间既不了解对方的长相,也不知道对方的姓名,这是秋叶制订的预防措施,怕有人被捕后经受不住严刑拷打而招出同伙。

鹰见一声不响地坐在一张硬梆梆的椅子上,在正面的银幕上,正放着幻灯,休斯公司和江村幸商事,还有日本电子公干部部们的照片依次一一映出。解说十分详细,甚至连每人的女色和男色嗜好也没有放过,出现在银幕上的,还有防卫厅负责巴吉系统的军官和自卫队同该系统有关的干部们。

鹰见对这些人早就了解得一清二楚。在江村幸商事有关人员中出现了神野柳美的镜头,当鹰见看到银幕上出现偷拍来的柳美用指自慰的镜头时,禁不住在面罩下苦笑起来。大约过了四个小时,鹰见离开放映厅。回到自己的房间,已经是下午了。

鹰见把面罩和长袍放回柜子,拿出用来发射速效毒针的烟嘴,打火机型手雷,可以喷射催泪瓦斯的钢笔型瓦斯枪,钮扣型窃听器。还有一个利用压缩空气发射子弹的烟盒型手枪。烟盒里混着几支装有炸药的香烟。

烟盒里还隐藏着二十来根预备毒针。接着,鹰见又拿出装有各种解毒剂的胶囊。他穿上一身崭新的衬衣和西服扁平的解毒则藏在皮扣的内侧。

唯一能被他认作是件武器的,是把诺姆·汤姆森制造的袖珍型折叠式三开猎刀。这种被称为“西部崽”的猎刀的三把刀刃都非常结实,一把比刮脸刀还锋利的是剥兽皮用的;一把刀背带锯齿的很厚实的是用来锯骨头的,另一把切肉用的刀刃则还可以当改锥使用。

也许故意让人看见身上带着把刀子,反而会显得更自然一些。而且,鹰见不仅用枪是把好手,用刀也是超一流的。安置好所有的秘密武器以后,鹰见熟练地把折叠着的猎刀丢进裤子口袋。然后对着闭路电视上在观察自己的秋叶作了个鬼脸,抛了个飞吻,便离开房间通过秘密通道来到地面。

开着皮尔雪9IIS型轿车来到杂乱的街头,要是旧型车的话,在混杂的都市内确实不好使用。不过,自从改为汽油喷射式后,情况就完全改变了。

然而,尽管车上装与高比电容放电打火系统,却仍旧避免不了低中速时火花塞出现积炭,所以鹰见把车开进加油站加油时,顺使让人把火花塞换成热价史低的型号。

鹰见驱车来到江户桥头。在那里,面对着昭和大道,耸立着一幢十五层的大厦,那是江村幸商事东京总公司的办公大楼。

鹰见把车开进大楼地下二层的来宾停车场。当一名警卫走过来时,鹰见对那人说出一个真实的职员的名字:“我找营业第三课的山西君。”

“请吧。”警卫一点头。鹰见乘电梯一直到十楼。

不过,这里并不是营业三课,而是航空电子部。来到写着部长代理室字样的门前,鹰见敲了敲门。

门开了。一位身穿迷你裙,露出膝上15公分左右,线条优美的双腿的秘书小姐出现在面前,她那丰满的乳房似乎要将工作衬衣撑破。在她身后,可以看到部长代理的办公室门闭着。

第五章

“您是哪位?同部长代理会面是否是事前约好的?”秘书小姐带着甜美的微笑问。鹰见在资料中见过她的照片,知道她叫吉野纪子。

“我约定的是以个人身份会面。我是干这个的。”鹰见浅黑的脸上露出雪白的牙齿。一边欣赏着纪子富有魁力的乳峰,一边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

鹰见上前一步几乎要碰到纪子身子,才将名片递出。名片上印着美国的航空,汽车,枪炮各杂志的日本通讯员的头衔。

“请稍候,我先通报部长代理一声。”纪子后退几步,伸手要拿桌上的电话。

鹰见趁机向里面带着隔音装置厚厚的门走去。纪子慌了:“不行!站住!”赶紧撂下电话追来。鹰见转过身来,微微一笑,张开双臂。纪子收不住脚步,一下扑进鹰见的怀中。

纪子不由“啊”地发出一声轻轻的惊叫,鹰见使劲抱住她柔软纤细的腰肢。

纪子不由自主地身子向后仰去,鹰见正好俯身上去,将自己的嘴唇印在她的双唇上。

舌头深深地搅动着。纪子眼睑紧闭,眉间竖起一道深深的皱纹,等鹰见放开,纪子回过神。挥手一耳光打来,鹰见略一偏头,躲过纪子的打击,男子气十足的笑着:“你要是真的讨厌的话,怎么不把我的舌头咬断?”

“不知道!”纪子沮丧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那么,我们回头见。”鹰见拋了个飞吻,便推开了部长代理的房门。

房间被装着资料的文件柜所包围。部长代理竹山正躺在扶手椅上,后脑勺忱着高高的靠背,脚跷在桌子上,似乎正思考着什么。桌上有两部电话。

竹山年近五十,长相还端正,满头黑发,不知是否染过,不过,脸上显得很憔悴。

江村幸商事拥有资金一百八十亿,年交易额高达一万五十亿,职工人数七千多人,其中航空电子部是最引人注目的一个部门。

江村幸同防卫厅实质上的合同金额一向占据首位,这跟航空电子部在武器订货竞争中打头阵是分不开的。

正因为江村幸商事同防卫厅有着特殊关系,所以,公司内有不少从防卫厅退役的高级军官。竹山就是其中之一。他曾经在空幕调查课负责飞机,雷达和电子兵器的情报收集与分析本来就是专家出身,精通各种兵器。

七年前被江村幸看中拉进公司时,竹山的官阶是一等空佐,即相当于以前的大佐。

竹山一进公司就被江村幸委以航空电子部部长代理的重任。部长和公司首脑们费尽心机在政界活动的同时,竹山作为防卫厅工作小组的指挥者也在过去的防卫厅的同事,上级之间以及空幕巴吉筹建室加紧活动从而在竞争时击败所有对手,把休斯公司的巴吉系统卖给了防卫厅。之后,他又接连把过去的同事和上级拉进江村幸,为下一步报销工作做准备。按防卫厅计划购进价值近一千亿日元的F-104t战斗机,用以作为第三次防卫计划的主力战斗机。

竹山看见鹰见进来,忙把脚从桌上拿下。吃不准该把鹰见轰出去还是应该欢迎,只好带着暖昧的策笑问:“您是哪一位?秘书怎么不先来通报?”

“这是我的名片。”鹰见拿出印有公开职业的名片。竹山朝名片一瞥,顿时拉下脸来,冷冷地说:“你有何贵干?有话就请快讲,我很忙……”

“是吗?你以为这么容易就可以将我打发了吗?实话告诉你,我已经掌握你把巴吉系统的机密文件交给某个组织的事实真相。我现在正打算写一篇报道给《蓝天之翼》寄去,不过,在动笔之前,我想先听听你的想法。”鹰见不慌不忙地叼起一支香烟。

如果竹山跟那个拥有强力的电子干扰装置的组织有关系的话,那么鹰见这一招定会使竹山惊恐不安。同时,那个组织就会向鹰见展开攻击。鹰见就是打算用自己的身体作为靶子来引出敌人的。

“你说什么!混蛋!你想用毫无根据的话来吓唬我?胡说八道!什么我泄露了巴吉系统的机密?!”竹山气极败坏地说,“快滚!”一伸手就想按桌子角上的叫人铃。

鹰见眼疾手快地拿起桌上的烟灰缸朝竹山正要按铃的左手扔去。

说明迟那时快,烟灰缸砸在竹山左手的指甲上,发出令人不快的声音,竹山哼了一声。

“对不起……我不小心失手了。没伤着吧?”鹰见转到桌子的后面。

竹山呻吟着,咬牙切齿地说:“快滚出去!趁警卫还没有把你揪走。”

“把你打疼了吧?我有个摔烟缸的坏毛病。”鹰见冷笑着说道。然后一把揪住竹山的衣领,不管他怎样挣扎,轻轻将他提起,仍到远离叫人铃的房间左侧的沙发上。

“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遇到什么样的后果?”竹山大声喊叫。但房间是完全隔音的,他的声音根本传不到外面去。

“你说我疯了,这可不好啊。不过,我不跟你计较。只是你说的后一句话,我就不能不留心了。你是说,获得巴吉系统机密的组织不会保持沉默,对吧?”鹰见的口气越来越严厉。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是说,我要叫警察了。”

“那就叫叫试试。我要是被警察抓了,你大概也别想平安无事吧。”

“妈的……那我倒要问问。究竟向谁泄露了巴吉系统的机密文件?你说说看。”竹山边揉着左手边抬起上身来。“不,我要你自己说出来。”

“看看,我说你不知道吧,本来就是毫无根据的事嘛,你当然说不出来喽,好吧,你走吧,回去的车费我给你出了。”竹山厌烦地从西服口内袋里掏出钱包。

“别做梦了。这么点钱还是留给你自己用吧。今晚我们再碰头好好谈谈,让我们彼此更象上等人那样来谈吧,你常光顾的酒吧是银座的‘马醉木’对吧?今晚九时,我在柜台处等你,你一定要来。”

“我没有必要去,再说,你当真是鹰见彻夫?《蓝大之翼》,我也是每期必读,记得上面登过鹰见彻夫署名的义章。不过,象《蓝天之翼》这样的杂志怎么可能跟你这么一个无赖约稿。”

“好吧,就当我是冒牌的鹰见也无所谓。我刚才是粗暴了点,但这要怪你自己手脚不老实。行啦,我把你送回桌子跟前吧。”鹰见假装要抱起沙发上的竹山,趁机把左袖口上伪装成钮扣的高灵敏窃听器扯下塞进竹山的上衣口袋里。

“放开!”竹山气得要向鹰见吐唾沫。

“知道啦,知道啦。那么,晚上九时在马醉木酒鹰见……”

说完,鹰见懒洋洋地朝门口走去,宛如一头体内隐藏着巨大爆发力但外表惰情的猛兽。

回到秘书室,看见纪于背对着自己,鹰见碰了碰纪子的胸脯,“今后找个机会我们再好好玩玩。”说着,便来到走廊。在走廊上,打开右袖口钮扣的微型接收器开关。

右手假装在梳理着头发,窃听器有效范围在室外大街上大约二百米,在原野上可达一公里左右。不过,这里因厚厚的墙壁及门的阴隔,接收器里传出的声音很微弱。

听到竹山在拨电话。鹰见可以根据号码盘转回原位所需秒数,判断出拨的号码是几。竹山拨的是内线电话。

鹰见看见前方侧面的厕所旁边,有间放置清扫工具的杂物间。

打开门,钻了进去。里面窄得要命,但勉强还可容身。窃听接收器传来竹山的语音:“警备室吗?我这里来了一个暴徒,我刚设法把他赶走了。你们给我狠狠揍他一顿,叫他再不敢来捣乱。那家伙的年龄?大概三十刚出头吧。衣着象个上等人,但神气一看就不是生意人。”接着,竹山将纪子大骂一通。

只听纪子辩解道:“太对不起了,刚才我头痛得厉害,动也动不了,话也说不出。”

没过多久,伴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伙人从走廊上跑过。

一个似乎是警备主任的人报告说:“一楼各出口我己叫人把守住。您没受伤吧?”

“不要紧,别管我!快去把那家伙找到。他也许藏在厕所里,小心点!”竹山吩咐道。接着传来关门的声音。

五,六个人的脚步声渐渐接近鹰见的藏身之处,在黑暗中,鹰见的脸上闪过一丝残忍的笑。

那些人的脚步声在途中拐迸厕所。鹰见再次把听觉集中在窃听接收器上。

竹山又在拨电话。这次他使用的是不经过公司内部交换台的自动电话,拨的是新桥局内某处的号码:501-733X。但是看来没有人接,隐隐传来电话里的呼叫音,竹山嘟嚷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又重新拨了一个有乐町局的号码281——……

正在这时,三,四个人的脚步声从厕所里出来,在鹰见藏身杂物间前站住。

鹰见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关掉接收器的开关。只听警备主任吩咐部下:“这里面也检查一下!”门内侧没有把手,鹰见只好眼睁睁看着门被向外拉开。“在这儿!”拉门的警备队员大叫一声,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其余三人从警官制服一样的上衣里找出三十公分长,用特殊橡胶制成的警棍。鹰见见状苦笑着从杂物间走出。

警备主任藤岛狐疑地问:“你在这种地方干什么来着?”只见他眼珠子鼓起,活象个巴塞多氏病患者。

鹰见微笑着回答:“我也不知怎么回事,我只记得我在走廊上走上路时,突然背后有人打了我……是你们救了我?那就多谢啦。”说完,就要朝电梯方向走去。

“慢着,叫你站住,听见没有?”滕岛等人当住鹰见的去路。背后有几名刚搜完厕所的警备队员挡住鹰见的退路。

鹰见冷笑一声:“你们有什么权利向客人发号施令?”

藤岛的神态活象是一群追赶野猪的猎犬中的领头犬。

“我们带你到务室去吧。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话,那就马上给你治疗……不过,你必须先回答我的问话。你到这里来找谁?撒谎也没有用,马上就可以査清的,还有,你是哪个公司的。”

“没有必要回答。走开,让我过去。”说完鹰见就要走。

“上!”膝岛舞动着警棍大喝一声。

鹰见面而前的一名年轻的警备队员挥起警棍用力打来,鹰见一侧身躲过打击,膝头向上一顶将那人的睾丸击碎。那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鹰见看都不看那人一眼,挥起拳头,用全身的力气直捣藤岛的胃部,只听到胃囊撕裂声和脊椎骨裂声交错在一起。

第六章

鹰见迅速抽回没入藤岛腹部的右手。藤岛一下子就向前栽倒在地下,手脚抽搐着象只死的青蛙。午饭吃下的炒面连同血液和胆汁,喷向走廊两壁。

鹰见身后的两名誉备队员挥动警棍打来,鹰见一个下蹲,躲过打击,转身站起,左右双拳同时出手,闪电般的击中那两个人的下巴。

那两人平飞出去,撞在墙上,下巴骨被打得粉碎。

鹰见转过身来,面对前面的警备队员,舔着左手背上撩破点皮的地方。

几名警队员挥舞着警棍,一个劲地向后退去。

鹰见开心地笑笑,“应该带到医务室去的,看来不是我喽。如果你们还要跟在我的后面,那么受伤的还会增多。”说完,鹰见掉转身走了。

丧失了斗志的警备队员们没敢再追鹰见。

“伤得不要紧吧?”他们说着掩饰怯意的话,假装来照料痛苦不堪的同事和顶头上司藤岛。

乘电梯有可能被关在里面,鹰见决定从楼梯下去。直到看不见鹰见的身影时,一名警备队员才慌里慌张地向竹山的办公室跑去。

准是去打电话通知一楼各出口把守的警备队员。

鹰见早就料到他们会这样做,下到五楼便不再继续往下走,而是顺着走廊向尽头走去。

江村幸商事职员众多。在五楼走廊上,穿梭往返的职员们并不知道刚才发生在十搂上的事,所以没有人来注意鹰见。鹰见不慌不忙地走到尽头的应急门前,在那扇门边有个警铃。

鹰见悄悄从衣袋里掏出人称“西部崽”的折叠式猎刀。趁走廊上人影一消失的瞬间,迅速扳起切肉用的刀片,将警铃电线割断。

拉开门栓,将应急门打开。警铃一声没吭。来到大楼外面的阳台上,鹰见收起猎刀,朝底下一看,只见应急楼梯下面正好是大楼的后院。

后院里停满了各种车辆,后院大门口有间门卫室。距离应急楼梯下端相当远的大楼后出口处,有五名警备队员正等着鹰见出来,他们只顾望着大楼里面,谁也没有向应急楼梯看上一眼。鹰见关上应急门,脱下皮鞋,拎在手上,蹑手蹑脚地沿着应急楼梯向下走去。

在一楼同二楼外壁之间有个露天舞场的平台,鹰见刚下到这里,就听到一声喊:“在那儿!”从门卫室跳出一个人来,手指着应急楼梯方向。那人看样子已年过半百,但体格相当强壮。

大楼后门口的警务队员急忙将视线转了过来。“就是他!”当其中一人叫喊时,鹰见已经踏上后院的水泥地面,并不失时机地将鞋穿上。

“站住!”警备队员们一边大叫一边冲了过来。鹰见钻着汽车之间的缝隙,向后大门跑去。

在门卫室旁边。那门卫张开双臂,想拦住鹰见。鹰见朝他直冲过去。

门卫有点胆怯了,但仍虚张声势地大声恫吓着,鹰见在跑过他身边时,顺手向那人的心口捣了一拳。

砰地一声,门卫象段朽木似地倒下。赶到的警备队员们象傻瓜似地呆在那儿不敢再追,几人将门卫抱起。

到了后厅,鹰见放慢了脚步,走了一段路。看到一辆光冠11型1900SL轿慢慢驶来,便举手挡住去路。

光冠轿车突然一个急刹车。司机座上的留着披肩长发的年轻人从车窗伸出头,气急败坏地,“你找死啊!”

鹰见绕过车前,打开助手座侧的车门,年轻人竭力掩饰着不安的心情,大喊:“你想干什么?”

鹰见拿出五千元递到那人的鼻子跟前:“小兄弟,帮个忙。有人在追我,是个女的,死皮赖脸地纠缠我要我跟她结婚。”说完,将纸币塞迸那人笔挺的西服口袋内。

那人落下排挡,猛地开动了汽车。“还真看不出来,你倒是挺会说俏皮话的,去哪儿?远了我可不干啊。”

“到昭和大道就行了,再开进江村幸商事的地下停车场。”

“这两分钟都要不了。这么点小事你肯给我五千元?”

“那当然,不过,要是警卫上来阻拦的话,你不要管他们,一直给我开进去。责任由我来负。”

“知道啦”年轻人换上三档。汽车开到永代大道,车后轮在地上猛烈摩擦着向左转去。在昭和大道江户桥十字路口又向左转。

汽车以二档的速度飞奔,冲进江村幸商事大楼正面右侧开口的地下停车场。

“站住!”企图阻挡的警卫慌不迭地跳开。

光冠轿车刚驶过停着鹰见的座个波尔雪9IIS时,突然来了个急刹车。鹰见从车上迅速跳下,跑到波尔雪跟前将车门打开。

波尔雪一发动着,鹰见便把发动机提高到六千转,松开离合器踏板,猛然开动了汽车。

反光镜里映出了汽车的排气烟和轮胎的摩擦烟,呆若木鸡的驾驶光冠轿车的那位年轻人以及刚从电涕里跳出来的一群警备队员。

三分钟后,鹰见驱车来到银座后街。在一家香烟铺子,用公用电话拨通了竹山办公室的自动电话。

振铃声响了很久,鹰见嘀咕着刚想把电话放下,电话里传来了竹山的声音。

“刚才,真是太失礼了。”鹰见笑嘻嘻地说,“我想你不至于去报告警察吧。要是报告警察的话,那就会给老字号的江村牌子上抹黑的。这样一来,大家都会知道,一大群手执警棍的警行队员想殴打一名手无寸铁的人。”

“你……你这个家伙!”

“别那么兴奋,好吧,我在约定的时间,约定的地点等你。”鹰见说完便挂了电话。

开着波尔雪又另找了一处公用电话。这次挑的是ISIE的秘书联络室的号码。“是海外遗产调查会吗?”

鉴别了鹰见的声音之后,从电话里传来一位小姐的声音:“您要哪里?”

“资料课。”鹰见说着,打开烟盒,取出一支菲利普·摩利斯片香烟叼在嘴上。电话里,资料课的一名工作人员问鹰见有什么事。

“请查一下501-733X这个电话号码的主人是谁。”鹰见说出在竹山拨号时窃听到的电话号码。

“明白。”对方回答。鹰见一边注视着四周的动静,一边抽着香烟。一分钟后,对方报告说:“是新楼五条20号附18号吉田大褛内的三褛内的三桂通讯社。但该社的事业内容不清楚。”

“新桥五条?是在田村町千号电车站附近吧?”

“是的。”

“我刚才在江村幸商事小闹了一场。他们向警方报案了没有?”

“哦?有这种事?目前警方既没有接到110电话也没有收到报案单。”资料课的人回答。

新桥吉田大楼高五层,外表寒酸,不是那种大门口配的起警卫的大楼。

在一个距离大楼不远的普遍停车场把波尔雪轿车停下,鹰见向吉田大楼走去。途中,鹰见向一家香烟铺的老人打听三桂通讯的情况。也没有问出什么名堂。又问一家面店的伙计,对方也只是摇头。

鹰见右袖口的扣子兼窃听器已经塞进竹山上衣的胸袋内,现在左袖口上钉着的是在途中买的普通钮扣,鹰见嘴里骂着性能低劣的窃听器。

一进吉田大楼的正门,鹰见门厅内脏兮兮的墙壁上挂着租用这座大楼的各公司的招牌。三桂通讯社是在四楼。

楼内没有电梯。鹰见沿着陡急的氺泥楼梯慢慢向上走去。四周有点昏暗。来到四楼,鹰见按了一下三桂通讯社的门铃。门不是玻璃门是扇钢门。在钢门上小小窥视窗内侧被窗帘遮得严严实实。

鹰见按了半天门铃,也不见有人回答。于是鹰见故意放重脚步声向三楼走下去。

猛然一回头,窥视窗的窗帘仍纹然不动。鹰见在三楼静静地站了一会,然后脱下皮鞋拎在左手上,悄俏回到四楼。窥视窗的窗帘仍没有动静。

他从西服衣领内侧的暗袋里取两根前端砸扁的弯成钩形的铁丝,捅进弹子门锁的钥匙孔内。

还不到三十秒钟,就听咔嗒一声,锁被打开了。鹰见悄然无声地推开门走了进去。房间里弥漫着土耳其烟草的芳香。没有枪弹也没有拳头来。鹰见一进屋,顺手便将门关上,按下门把手上的按钮将锁锁上。房间有四十平方米大。不见一个人影。只有一张办公桌,上面放着电话与烟灰缸。烟缸里还有一缕细细的青烟在漂动着。左侧与前方,是放下百页帘的窗户。右侧有扇玻璃的门,象是厕所。在右侧的另一边,靠墙摆着一只很大的文件柜。

鹰见从口袋里掏出用来发射速效毒针的烟嘴,捏住两关一扯,打开保险。

然后将烟嘴叼在嘴上,深深吸了一口,一把拉开毛玻璃门,身子同时一蹲。

果然是个厕所,里面有个洋式马桶,同样也没有人藏着。鹰见苦笑笑,拿上烟嘴,然后将烟嘴缩短关上保险,放回口袋。

走出厕所,来到办公桌旁将抽屉打开,开始检查里面的内容,但里面什么也没有。

鹰见嘀咕着,走到靠近正面窗户的文件柜旁,柜子上着锁。

鹰见用铁丝开起柜上的锁来。当锁发出一声脆响打开时,天花板上发出了微弱的嘶嘶声。

象是喷出气体之类的声音。鹰见一边打柜门,一边抬头寻找天花板上发出声响的地方。

声音是从镶嵌在天花板上的荧光灯那里出来,并逐渐在增强。

鹰见将视线转向柜内,里面也是空的。突然,鹰见闻到了一种不祥的气味。

干紧屏住呼吸,鹰见知道这种不祥的气味很象苦杏仁的氰氛酸毒气的气味。

鹰见脊梁上顿时冒出一股寒气,他赶紧冲到门口握住手一拧,谁知把手竟纹丝不动。如果是普通的锁,只要将把手一转,按钮就会自动跳出,门也就自动开了。

然而,这次连把手本身也转不动了。鹰见屏息用尽全身气力,握住把手使劲拧着。

怒张的肌肉群使西服肩头处的线缝迸裂,面孔与脖子青筋暴涨,憋成了红砖色,活象恶鬼的面孔。

只听到咔吧一声响,铸铁的把手碎成许多小块留在鹰见的手里。鹰见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咯的一声震得房间直颠。他赶紧站起,退到办公桌旁,用左肩头用力向门撞去。

猛烈的撞击使左肩的骨肉发出了悲鸣。

鹰见一下子被弹开,仰天倒下,后脑勺碰在桌子上差点就要吸进毒气。肺部因长时间的屏息和刚烈的运动十分难受,头也开始有点发晕。

鹰见赶紧跑到窗前,卷起上侧一扇窗户的百页帘。

那扇窗户是用整块玻璃镶死的,而且很厚。鹰见只好放弃开窗的打算。抄起办公桌旁的椅子狠狠砸向玻璃窗。椅于被砸得粉碎。

鹰见不禁愕然。玻璃窗不但没有碎,甚全连条裂缝也没有出现,准是防弹玻璃。

由于毒气作怪,鹰见不仅憋得难受。大脑出现轻微的麻痹。眼睛也痛起来了。更令人痛苦的是,还要克服难以忍受的恐怖心理。

第七章

鹰见跑进厕所。这时憋住的空气已经一点一点地全部吐出,肺部空了。

将马桶间的门打开一长缝,钻了进去迅速关上门。站上洋式马桶,踮起脚尖。吸起天花板附近的空气来。

氢氰酸毒气还没到达这里,深深的呼吸使痛苦不堪的肺部得到了缓解。

鹰见出了厕所,拿出袖珍措刀,扳起据骨头用的刀片。左手持刀,右手抓起办公桌上放着的铁制烟灰缸,倒掉其中的烟蒂和烟灰。<strike>http://www.99lib?net</strike>

屏住呼吸。用猎刀割去钢门下端附近的地毯。在暴露出来的水泥地长,用猎刀作錾,烟灰缸作锤,錾了起来。

水泥的地象硬土地不断被翻起,很快,门底下就出现了一个小洞。

当洞挖光时,鹰见的肺部又开始难受起来。他收起猎刀,取出打火机。

拧下打火机的盖子。这样一来,打火机型手雷的保险销就算扳掉了。

一边把拧下的盖子放进衣袋,一边打燃打火机,转动调节环将火焰调到最大。

这时,只要将手雷丢向硬性物体就会爆炸。即使不使手雷受到冲击,过十秒钟同样会爆炸。

鹰见使打火机的火焰朝外,将打火机塞进门下空洞。迅速跑回厕所里的马桶间,慢慢呼出空气。

实际上只过了几秒钟,却使人感到了好几个小时似的。鹰见可以在水深十米的地方屏息四分半钟,但这时脸上和身上全是汗水。

轰隆一声巨响,差点将耳朵鼓震破。冲击波与气浪将厕所门上的玻璃击得粉碎。马桶间的三氯氰胺树脂门的外侧插满了无数碎玻璃片。整座大楼震憾了。

鹰见手握特殊枪兼用的烟盒,拉开门,穿过硝烟与热风打着旋涡房间跑了出去。钢门被炸得飞出老远,掉在楼梯半中间扭曲得不成样子。屋外没有一个人影。

鹰见跑下楼梯,通过三楼下到二楼,才喉头咕咕作响地大口大口呼吸起空气来。虽说被汽车废气污染的都市空气,但对此刻的鹰见来说,却是无比地甘甜。

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从楼下跑了上来。面无人色,一见到正在喘着粗气的鹰见就嚷嚷:“怎么回亊?怎么回事”

“四楼的A室里不知什么东西爆炸了。差点没把我炸死。得赶紧去打110报警,你也不要靠近现场为好。”

“这可不得了!请你跟我来。”说完,那人转身朝楼下走去。二楼有两房门开着,其他公司的一些人员面色苍白地探头探脑地朝外看,似乎被刚才的爆炸声吓坏了,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那人进了一楼走廊尽头的管理室。跟着进来的鹰见顺手将门上的自动锁别上,穿着鞋就踩上了塌塌米。

管理人手哆哆嗦嗦地正拿起电话。被鹰见轻轻一掌砍中脖子,顿时昏了过去。鹰见捡起话筒放回电话机上。

打开里面的窗户一看,对面是一家街道工厂的的没开窗户的墙壁,中间夹着一条一米宽的弄堂。

从墙壁的内測,传出了喧嚣的马达轰鸣声和吵闹的冲床冲击声。即使管理人发出点叫声,街道工厂的人也不会注意的。

只要开着窗户,就用不着担心从四楼下来的毒气。鹰见收起烟盒型手枪,掏出诺姆·汤姆森制的三开袖珍猎刀。被当作錾子的用于锯骨头用的刀子已经完全卷了刃,鹰见扳起剥皮用的如同刮脸刀一般锋利的刀片。

鹰见把餐桌坚起象屏风似地挡在窗前,即使有人从弄堂通过也不会看到屋内的情形。搜査了管理人的衣袋,从驾驶执照上知道那人叫小杉。

从厨房里打来一大罐凉水,泼在小杉的脸上,水冲着他张开的嘴巴灌了进去。

似乎呛进了肺部,小杉一边剧烈地咳着一边清醒过来,爬起来就想逃跑。

鹰见左手从背后抱住小杉,右手持刀用刀尖在他的眉心来回比划着,小杉的两只眼珠也挤向眉心成了斗鸡眼,嘴张着,直象要发出喊声。

“不准喊出声!不然,就割断你的脖子丨”鹰见把刀刃抵在小杉的喉头。

“你,你是谁,……”小杉呻吟着,嘴角上耷拉着口挺。

“我的名字不能告诉你。我只能告诉你,我是来四A室有事却差点丧命的人。”

“饶命!我跟这事毫无关系。”

“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话,免得皮肉受苦!你是这座大楼的主人?”膺见压低嗓门问。

“不,不对。我只不过是个管理人而已。总经理是我的堂兄,三年前在我事业失败,走投无路的时是他收留了我。”

“总经理的姓名和地址?”

“小杉道夫。他住在吉田谷赤堤1条……”小杉说山了赤松公园附近的一个门牌号。

“租下四A室的三桂通讯社是干什么的?职员有哪些人?什么时候起租给他们的?”

“他们是两年前搬来的,经理叫冈部,但是不是真名就不知道了,只要房租费分文不少地按时交来,我们就从不过问客人的身份……职员共有三名,名称虽叫通讯社,但他们的工作具体内容就不清楚了。不过,他们常在深夜里工作,客人中有很多外国人。”

“哦?那么,冈部这个人的相貌?”

“四十岁左右,皮肤深黑,有点象夏威夷的日本移民后裔。”

“那间屋子改造过了,是你允许的吗?”

“改造过了?”

“比如说,窗户换上了防弹玻璃;天花板装着毒气喷头,外表象自动锁,但只要在外面锁上就打不开。这些机关不经你允许能完成吗?”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那家通讯社刚租下房间就马上……”小杉刚要说出时,从远处传来警车的咆哮声。小杉立刻闭上嘴,突然,在里窗外面的奔堂里晌起了一阵枪声,鹰见条件反射地滚倒在塌塌米上。

当作屏风使用的桌面象层薄纸似地被子弹打穿。一发子弹削去茫然不所措的小杉的头骨后改变方向射进天花板。

小杉惨叫一声身子一挺。枪声接连不断地咆哮着。鹰见滚到电冰箱后面,判断出枪声是使用9公厘高速子弹的手枪发出的。

直起身子的小杉成为枪弹绝好的食饵,后脑勺被一发子弹削走半片,另有几发子弹从背后穿出腹部和胸部,内脏流了出来。

小杉扑通一声倒在塌塌米上。飞到房间角落里的头盖骨一部分还带着头皮和毛发在地上滚动着。弹头的冲击使大脑荡然无存,小杉肩上剩下的半拉头盖骨的内侧,变成了空碗一般的东西。

鹰见躲在电冰箱背后,气得直咬牙。挡住窗户前的桌子面障手障脚的,而烟盒型手枪贯通力又很小,没有发挥作用。警车咆哮声更近了,听声音,至少来了五辆。这时,鹰见隐隐听到弄堂里有人向左边横路跑去的脚步声。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屈膝弯腰慢馒靠近窗口。

脚步声是个圈套,另有一个人正持枪埋伏在窗外。鹰见随时准备将手中的猎刀抛出。

蹲在被枪弹钻了许多窟窿眼桌子——即窗户旁凝神细听。窗户外面已经听不到有人的动静。鹰见迅速站起。在狭窄的开堂里散落着一地空弹壳,果然是9公厘的子弹壳。鹰见从窗户伸出头一看,剌客早已不知去向。警车鸣着警笛,已经到了附近,鹰见赶紧收起猎刀,跳进弄堂。用手帕盖在一个弹壳上将它捡起,同时检査了一遍身上的衣服。

小杉的血幸好没有溅在衬衣上。西服上溅上的星星点点的血迹由于衣服颜色很深,不注意是看不出来的。

鹰见用手帕包好捡起的弹壳,装进衣袋,走进右边的一条小道。小道上没有人出来看热闹,大概是被枪声吓坏了。

鹰见大摇大摆地走上正面的大街。这时,三辆警个急驶而来。突然停下,警察是连滚带爬地跳下车子。

鹰见招呼那些警察说:“警察先生。刚才从这幢大楼里传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你们快去看看吧。”

警车上只留下一名警察负责无线电联络,其余的几个按着腰间的手枪,冲进了吉田大楼。鹰见朝停车场方向走去。

来到距吉田大楼几百米远的收费停车场,鹰见钻进自己的波尔雪9IIS轿车。发动机一着便立即挂档起步,开上大马路时,又有几辆咆哮着警笛的警车由远及近飞驶而来,从鹰见的车旁一闪而过。

鹰见急于赶回麻布富士见町的ISIE的总部。他需要补充一些武器,另外需要将拣到的弹壳交付鉴定。

鹰见把车开得飞快,普通的汽车根本别想在后面跟踪。遇上红灯车也不停,立即来了左转弯,开过百十米再强行向右转。如果后面有车跟擦,他一眼就可以看出。波尔雪驶上古川桥的环道的大弯道。忽而从左,忽而从右,强行超越一切车辆,加速到180公里,鹰见这时顺着弯道猛睬刹车并将变速器挂人空档。

波尔雪按预期的减速速度降到130公里左右,刹车踏板突然变得象块海绵似的软绵绵的,差不多一直可以踩到地板上。

接着的一瞬间,一股猛烈的冲击顺着方向盘传来差点拧断手腕。车头向右,车尾向左迅速摆去,汽车打起旋来,单进刹车失灵!

鹰见赶紧踩下油门,用尽全身力气反方向猛打方向盘,在千钧一发之际,制止住了车身打旋。

波尔雪在古川桥的右环道上绕着大圈,轮胎冒着蓝烟发出阵阵尖叫声。

驶过弯道,进入直线时,鹰见用力拉出手刹车柄,但这种停车时使用的小型鼓式刹车根本没有力量来降低车速。

在道路前方,一大群先行车占满了路面,一场车毁人亡的撞车事故迫在眉睫!

鹰见抱着即使损坏发动机也在所不惜的念头,强行挂上二档,松开离合器踏板,只听到嘎地…声后轮被连锁上。车体猛然一震,鹰见的胸口差点撞上方盘。发动机起到了制动作用,刹那间转速表的抬针便跳出七千的红色区域。

当转速表指针降到五千时,布满路面的一群前车已逼近眼前。

鹰见把车开到道路中央。把变速杆扳到最高档,同时关掉点火开关并使劲踩下刹车。

波尔需飞快地向右旋转起来,周围的风景也随之而飞快地转动着。转了两圈,汽车才好不容易地停了下来。

幸好没有撞上其他汽车和高速公路上的桥墩。鹰见将变速杆板到空档位置,嘴里不停地咒骂着,重新发动汽车。谁知由于发动机吸人大量的未燃混合油气,怎么也发动不着了。鹰见松开手刹车,在紧跟在后面停下的汽车上开车人吃惊的目光中,故作轻松的微笑着下了车。

在汽车打旋的路面上,黑呼呼的刹车油撒了一地。当鹰见把汽车推到车道的左侧,刹车油也漏的差不多了。刹车油漏出的痕迹由线变成了断断续续的黑点。

把汽车推到防护栏杆边停下,打开后面的发动机罩一看刹车油缸果然空了。鹰见仰面躺下,很费劲地钻进汽车底,仔细一检査,发现左边前后轮的刹车油管被化学药品腐蚀穿了。敌人已经嗅出这辆波尔雪轿车的主人就是鹰见。这才在杀车油管上做了手脚,化学药品很快将油管溶解,变薄了的油管经过几次刹车后,承受不了压力便破裂了。

不管怎样,无论是刚才的氛氰酸毒气和狙击还是现在的这种小小的手脚,都表明敌人己经盯上了鹰见,这就意味着,原先看不见的敌人已经开始慢慢暴露,对鹰见来说,虽然差点丧命,但总算没有白干。

鹰见拨下六个火花塞,将被末燃油气沾湿的电极擦干,然后将火花塞及高压电线还原,一打开起动马达开关,这次,发动机终于发动着了。

鹰见驾驶着波尔雪以爬行一般的速度向前方五百米开外的加油站驶去,一路上采用发动机刹车方式和效果极差的手刹控制着车速。

尽管车上采用了汽油喷射方式,提高了低速转矩,而且还采用高压电容充电打火方式改进了9IIS系列的最大弱点——火花塞积炭,但在现在这样的速度下,发动机喘着气,眼看就要熄火,并开始不正常地晃动起来。

而且,要求能适应微妙的离合器操作的左脚的脚脖子也渐渐麻木。尽管如此,鹰见仍不打算放弃汽车,步行到加袖站去叫修理车来拉。因为他害怕一旦离开,敌人会乘机在车上安放炸弹。

第八章

鹰见驾驶的波尔雪终于到了加油站,这时,由于过度的使用手刹的钢丝都断了。

加油站的一个工人迎了上来,鹰见对他说:“刹车全坏了。麻布霞町有一家常去的修理厂你能不能把这辆车给我送去。”

“当然可以。我们这儿有修理车可以给你拖去。”那人回答并说出运费的数目。

鹰见如数预付了运费。

修理车上的吊车将波尔雪的前轮吊起。鹰见坐进助手席。指引着修理车拖着波尔雪向修理厂驶去。

那家修理厂是ISIE车辆部经营的。虽然当初也接待过一般客人的来车修理,但那只不过是为了遮人耳目。而且每逢这种时候,总是故意磨洋工,气得顾客再也不来光顾了。以后,该修理厂就专门修理或改造ISIE的车辆了。

朝通往新龙上町的后街开着的大门口挂着块招牌,上面写着:太阳汽车修理厂。厂区占地一千多平方米,四周用髙墙围起。二层楼的厂房看上去有点寒酸,一楼是车间,二楼办公室和值班室。

不过,地上部分仅仅是用来蒙蔽一般顾客的,起初在地下还隐蔽着两层几乎与厂区一般大的车间。

在工厂大院中空荡荡的停车场上,修理车将波尔雪放下后便开走了。一位身穿白色西服的人走了过来,这人名叫吉田。因为鹰见在那修过好几次车,所以吉田知道鹰见是ISIE的工作人员,不过鹰见秘密特工身份他是不清楚的。

鹰见对他说:“刹车油管被药物腐蚀穿了。还有手刹也不行了。在修好之前,可不可以先借我一辆车用用。”

“当然可以。给你找辆不太引人注意的,怎么样?而且速度也不太慢。”吉田说完,招来几个工人。

工人们将波尔雪推进一楼。隐蔽在里面一间房间内的电梯将他们连人带车送往地下。

吉田开着一辆茶色的青鸟牌轿车来到鹰见身旁。这种车采用的是地板式变速杆。

鹰见微微一笑,拉开发动机罩的固定搭扣,打开罩子一看,里面装着劳朵尔发动机。这种发动机跟青鸟原先的那种楔形燃烧室凸轮翠报窄的发动机不同,因为采用了排气门分列上有的半球形燃烧室,所以凸轮翠相当宽。

上面武装着一对密库尼索朵丸斯牌双腔化油器。鹰见又看了看车底的悬挂部分,鹰见上面装置着很粗的螺旋弹簧和横向稳定杆,还有简式减震器等。轮胎是又大又结实的霹雳牌hS型。

吉田从车上下来,介绍说:“这家伙在六千五百转时发出135马力,不过,最大扭矩是4000转时,所以即使在低速时也不会出什么毛病。”

“这家伙满好。”鹰见关上发动机罩,钻进了驾驶席。

吉田又关照了一句:“转速表故意没有装。最高转速是7500。超过7000时,分电盘的断电装置会自动起作用,所以不用担心加速过头。只要换档时小心点就行了……。”

“多谢啦!”鹰见略一点头致意便开动了车子,靠着根半挂臂,这车子的后轮也是独立的,而且还安装着防滑的自锁差速器,多余的动力毫无浪费地直接从轮胎传向地面。汽车就象离弦的箭一样飞弛着。由于齿轮比较低,在都市内的加速性能比波尔雪要好。

汽车修理厂距离富十町内ISIE的总部还不到一公里。为了防备敌人跟琮,遇到单行道时,鹰见强行逆向行驶。没过多久,青鸟牌轿车在挂着海外遗产调査会的招脾作为幌子的总部门前停下了。

车大灯对着右侧铁门上的电子眼点灭了几下,对上暗号,便驶进内部的广场。鹰见下了车走进大楼,仍由厕所里的秘密通道回到地下自己的房间。

在放在桌上的闭路电视的屏幕上,出现了特别搜査部长秋叶那张其丑无比的面孔。从扬声器内传出了他的声音:“你这么快就干了一场,没有受伤吧?”

“没受伤吧?是吗?听了你如此亲切的问候,我简直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实话告诉你,我已经三次差点丢掉了小命。”鹰见对着摄像机耸了耸肩,接着从衣袋里掏出了用手帕包着的刺客留下的弹壳放在桌上。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快报告吧。从其他人的报告中,我已经了解大致的情况。”秋叶咬着牙说道。

“听到这么刺耳的话,我感动的泪水又得缩回去啦!”鹰见又开了一句玩笑,便开始将调查的经过——如给江村幸的航空电子部部长代理竹山吃了一点苦头……潜入竹山曾苏联络的三桂通讯社差点被氛氰毒气毒死……向大楼管理人了解情况时又道枪击,自己逃过但管理人去被打死……波尔雪的刹车油管被人做了手脚弄得自己吃尽苦头等等一一向秋叶作了汇报。

一边说着,一边脱光衣服,在洗脸台洗了脸和脖子,然后换上一身干净的内衣和外衣。上身换一件运动式的约翰库帕片西服。

“这就是说,你的身份已经暴露给敌人啦?”秋叶问道。“不,这还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敌人的组织已经露面。那些家伙即使现在不知道我是ISIE的人,也一定会估计到我背后会有某个机关。”

鹰见边说边将枪械柜打开。

柜里放着十来支手枪,从22口径的德林佳袖珍手枪到44马格纳姆大口径手枪;步枪六支,从轻得可以浮在水面22口径的AR7到460威萨比;有休麦扎AK47等的冲锋枪,突击步枪五支。还有子弹一万余发。此外,柜里还可看到装弹机及雷管,火药之类的罐。

“记住,”秋叶告诫说,“不管遭到什么样的拷打,也不得向敌人说出我们这个ISIE的存在来。”

“这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不过,既然敌人已经注意上我了,那我随身带着手枪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吧?打火机型手雷也用过了敌人当然清楚我决非普通的记者……”

“那只好这样。不过,我还没告诉你,就是被警察包围,也只能靠你自己杀开血路。我们不想让警察知道你是ISIE的人。”

“明白。”鹰见回答道。接着他从枪械柜中连肩套一起取出枪管长为四项寸的科尔特·大蟒牌的357马格纳姆左轮手枪,这种枪的枪身上有道通风肋条。跟散弹枪一样有肋条是为了通过肋条可以迅速瞄准目标。

另外,形状象铁桥横粱的肋条可以改善通风,以改善被马格纳姆的强装弹烧烫的枪管散发出摇曳不定的热气影响瞄准。

准星被挫成半园形,以便拔枪射击时挂住枪套。击锤挫得很短并挫去了棱角。后部的照门可以用铜币代替改锥来上下左右移动。

357马格纳姆的威力非同小可。

当然,从威力这一点来说,357虽然不及人称“血手”的44马格纳姆,(此枪若用手拙劣的射手,其手掌往往会被猛烈的后座力震得鲜血直流,故有些名。)但是357马格纳姆有个好处,当子弹用完时可以转用38口径的手枪专用子弹。这种子弹在暴力集团中很容易弄到手。另外,许多警察使用的新南部式的新制式手枪也采用这种子弹。

357马格纳姆手枪和38口径手枪的尺寸都是一样的。枪膛内螺线项部的直径即线丘径和螺线谷部的直径即线底径的实际尺寸分别约为0.35英寸和0.36英寸。

不过,火药量多的357马格纳姆弹壳要长一点,因而手枪弹膛也长。同时弹膛壁也较厚实,以避免因发射压力而炸。

因此,38口径的专用子弹可用于357马格纳姆手枪,而357马格纳姆子弹装进38口径手枪的弹膛后还透着一大截,是无法使用的。

鹰见取出一纸箱子弹。打开纸箱,鹰见里面装着五十发357马格纳姆弹。弹体上套着金属套。135格令的特制轻量弹头的头上露着铅。弹头的尾部藏在弹壳里,而且也被同弹体自为一体的金属套套着。

这些子弹是鹰见亲手改制的。把普通的158格令的弹头减轻135格令,大大提高了弹速和冲击力,减少了后座力,但其威力仍可以射穿两台并棑着的汽车车体。

在往左轮枪里装填子弹之前,鹰见先脱下上衣,把肩挂式套吊在左腋下,插进手枪。

一穿上外衣,从外面根本就看不出手枪的存在。鹰见的右手就象毒蛇进攻时三角脑袋一样,闪电般地拔出手枪,左手掀着衣领,右手拔出枪的同时姆指已将击锤扳起,鹰见朝着摄像机空射一枪。

从右手开始动作到击锤落下,只用0.06秒。要知道,这不是从腰间的枪套,而是从腋下的肩套中拔枪射击的时间,没有理由不感到自豪。就是等对力·打开枪保险时才开始拔枪,也来得及将对方打倒。

鹰见拉开手枪弹仓的闩销,向左推开轮式弹仓,装上六发357马格纳姆弹,然后将手枪插进肩套。

接着,他将30发预备子弹装进弹药包后,连同新补充的隆林·柯麦牌打火机型手雷一块塞进衣袋。

走出屋子时,还没忘了对秋叶说句玩笑话:“换下来的衣服,洗衣费就请部长代付啦。”

鹰见驾驶着特制的青鸟牌轿车离开总部,向地处日本桥部商事驶去。根据总部档案课调查的结果,析桥的吉田大楼实质上的主人小杉道夫是东部商事的在任总经理。

主人是小杉却叫吉田大楼,这是因为小杉为了逃税,让小舅吉田作为该大楼的名义人的缘故。

鹰见还了解到,吉田现在被警察叫到吉田大楼接受盘问。小杉则坐阵东部商事,通过电话听取与吉田同行的秘书的汇报。另外,在吉田大楼中设立办公室的各公司的大部分职员以及接到110电话赶来的警察中的数人,由于告近三桂通讯社的房间,吸进氛氰酸毒气而生命垂危,被送进急救医院。

在去东部商事的途中,鹰见用公用电话给竹山挂了直通电话,但没有人接。也许因为时间已过下午五点,人都下班走了吧。

位于日本桥室町的东部商事大楼寒酸得实在令人不敢恭维,鹰见进门时也没有任何人上前阻拦。鹰见径直来到二楼的总经理室门前。

来开门的就是小杉本人。这人长着个秃顶,身材矮小,只见他老花眼镜架在鼻尖上,用眼球的上半部瞪着鹰见。

鹰见进屋后随手将门带上,然后在门背后用桌子筑起工事。整整花了一个钟头来盘问小杉,但他却一口咬定:“三桂通讯社的内情我真的不知道啊。那座大楼我早就交给吉田和堂弟去管了……我只管收房租。”

鹰见后来用猎刀划开他胸脯上的皮肤,他仍一口咬定不知道。鹰见拨出手枪塞进小杉嘴里,扳起击锤,吓得小杉小便失禁把裤子尿湿了一大片并昏了过去。

鹰见将小杉弄醒,命他打开保险箱,找出同三桂通讯社签订的合同书,査明了三桂通讯社的代表同部的住址是涩谷的希尔维亚公寓。

小杉脖子上挨了一枪又昏了过去。鹰见用猎刀将沙发皮面划成长条,连结成绳子,然后用这绳子从窗口滑到地面上。眼角的余光监视着路上目瞪口呆的行人,鹰见很快便消失在一条弄堂里。数十分钟后,鹰见走进了位于涩谷金町的七层楼的希尔维亚公寓。

在管理人室,房间角落里的警卫恶狠狠地望着鹰见。五十来岁的管理人挠了挠头皮:“冈部先生,叫冈部什么来着?”“冈部荣一。”

“唔——没有此人。你是干什么的?是私人侦探吗?”

鹰见赶紧递上两张五千元的钞票:“没有此人?三年前也没有吗?帮帮忙,请你査一下记录。”警卫收下钞票后立刻变得殷勤起来。

结果只了解到:冈部在租吉田大楼时,曾在这幢公寓里住了一星期左右,以后便放弃了预付的一个月房租搬走了。也没弄清他究竟搬往何处。

夜幕降临,街上亮起了五颜六色的霓虹灯。鹰见开着车向银座驶去。

要求竹山在晚上再次碰头的地点——“马醉木”酒吧设在地处六条松坡屋后面的某橡胶公司大楼的地下室里,竹山是那里的常客。鹰见也光顾过几次。

估计今晚竹山不会前来,但肯定会有刺客来。鹰见将座车放在停车大楼以后,抱着再当一次肉靶的决心,推开了“马醉木”酒吧的大门。

在面熟的老板娘的微笑带迎下,鹰见来到柜台的角落里坐下。这时,店内三分之二的厢座里已经有人了。鹰见环视四周,想最后确认一下竹山是否来了时,看见老板娘领来一位体态妖娆,年轻美貌的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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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第九章

那女郎鼻子微微向上翘着,嘴唇富有性感;长长的睫毛下微带蓝色的瞳仁就象一汪清澈的湖水;栗色的长发纷披下来遮住了左边的眼睛。

身材也决无可挑剔之处,个子虽不太高,但很匀称,显得苗条修长;丰腴的乳房似乎欲将白色毛衣撑破;尤其是超短裙下露出的大腿不仅线条优美,而且白润光滑更能使人想人非非。

“我来介绍一下,”老板娘说:“这位是百合姑娘,一星期前才进店帮忙的,你可要好好待她啊。”

“请多关照。”百合甜甜地笑着轻轻将头一点。

老板娘忙着招呼别的客人去了“好啦,坐下吧,小姐。”鹰见用下巴指指身旁的高脚圆凳。

百合照着吩咐坐下了。即使弯着大脚,腹部也显不出有松弛的地方。鹰见一边打量着百合一边问:“你喝什么?”

“我想要一杯白兰地鸡尾酒,行吗?”百合喃喃他说,鹰见马上吩咐调酒帅给百合调制,并给自己要了一杯加冰的威士忌。

“刚才听老板娘说,您就是鹰见先生。”

“是啊,老鹰的鹰。”

“你的名宇跟您相貌相配。您不会把我当小鸡一般抓走吧?”

“今晚我就要把你抓走。”鹰见右手鹰爪状欲抓百合。

“天哪!吓死我了。”百合夸张地向后一仰,弄得毛衣内髙耸的乳峰乱颤。

正在这时,从厕所里走出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子。只见他喝得满脸通红,摇摇晃晃地走到二人跟前,笑容可鞠地一屁股坐在百合身旁的凳子上,一手搂住百合的肩头,“你什么时候到这个店里来的呀?这个老板娘真不象话,也不给我介绍介绍。呃,你叫什么名宇呀?”

百合暖味地含笑不语,老板娘见状飞也似地赶来解围,“哎呀,王先生!您老真是的。大家都等急啦。”说着便拽住他的手腕,把地拖到里面的一张桌上去了。

鹰见接过调酒师递上的酒杯,随手同百合碰了下杯,耳朵却在仔细听着,从嘈杂的人声中,隐约听到刚才那个被称为王先生的男人在说“那姑娘什么时候来店里的呀?昨天和前天我都来过,怎么我今天才第一次见到?”

还听到老板娘的声音:“哦,是吗?那孩子叫百合。她是临时出来挣几个零花钱,来店里已经好几天啦。一天只不过几个钟头,一定是跟王先生错过啦。”

鹰见听在这里,脸上却丝毫不露声色地端起酒杯,注视着百合的眼睛,“为美貌的小姐干怀!”说完一口气将威士忌喝干。接着又叫调酒师来一杯。

“您真行啊,真舒服。”百合一口喝掉白兰地鸡尾酒的三分之一,鹰见抬手看了劳莱克斯手表,现在是七点半钟。

“您很忙吧?”

“不,咱们别在柜台边坐了,换到桌子上去,怎么样?”

“那好,请稍等片刻,我去跟老板娘说一声。”百合站起身来。

“跟老板说,要靠里面的桌子。”鹰见叮咛了一句,两眼的目光紧随着离去的百合的臀部。只见百合蜜蜂般柔软的纤细的腰肢下方,丰满的臀部随着双脚的移动性感十足地扭动着。

鹰见将第二杯威士忌也喝干,然后进了厕所,钻进大便间,从里面将门插上,撒了一泡尿之后,将黑色的皮带从裤腰上抽出。

将皮带扣放在左手掌上,右手打开猎刀。抬头看了看天花板,没有发现监视孔之类的东西。

用猎刀撬开皮带扣,使皮带同扣分离,这时,从打开的皮带扣的内侧滚出几粒小而扁平的解毒剂囊落到手掌上。胶囊按几种主要毒性分为几种颜色。

鹰见把这些胶囊塞进暗色的运动服的胸袋里。将皮带照原样装好。

接着。连同肩套一起将357马格纳姆手枪从左液下取出,掀起右裤脚,用吊带把枪套绑在小腿肚上,弹药包转移到左脚的暗袋里。

他故意哗哗地开大水龙头,洗了手。走出厕所一看,百合正拿着面巾在等着。

“啊,叫你久等了吧。”

“没关系,有座位了。”

“对不起,请你带路,”

百合将面巾还给调酒师,带到鹰见来到右边靠里的一张桌子跟前。

鹰见若无其事地瞥了一眼高高的椅子靠背的后座位上,靠背上没有发现窟窿眼。否则,要是有人隔着靠背射来一根毒针那就完蛋了。

百合挨着鹰见的左边坐下,双脚一并拢,超短裙便一直缩到大腿根。将匀称丰腴的大腿暴露无遗。二人说了一阵无关紧要的话。

百合自称是女大学生。几杯酒一下肚,她粉腮上染上一抹红晕,一对眸子更显得水汪汪的。她靠在鹰见身上。

看来饮料中还未下毒,鹰见没有感到不适。他抱起百合,在她脖子和耳朵之间来回吻着。百合的身上散发着森林型法国名贵香水的清香。时间已近九点。

百合双眼紧闭,头部向后仰着,前面的头发垂到脑后,露出脸庞的左半部分,上面并没有雀斑和烫伤的疤痕。

百合紧紧贴着鹰见,双手在鹰见的胸脯和背上摸来摸去。在刚才鹰见藏着手枪的左腋下,便于藏枪的背后腰带处,百合的手更是摸得仔细。

鹰见的右手插进百合的两脚之间,伸进三角裤,靠近了湿热的部位。

百合用大腿夹住鹰见的手,摸完了鹰见的上衣口袋,又来摸裤子的口袋。

九点到了,竹山没有出现。鹰见在百合的耳边喷着热烘烘的鼻息,悄声说:“怎么亲?能到外面去吗?”

“好啊,反正我是打零工的,什么时候回去都行。我想办法蒙过老板娘就出来,你在四条附近的‘卡龙’咖啡厅等我。”百合喘着气说道。

“好,你一定要来啊!”鹰见从百合两腿之间抽出右手。结了帐,老板娘和百合把鹰见送到店门口。鹰见回头挥手告别,鹰见百合正一个劲地朝自己飞着媚眼,上下睫毛似乎都在碰得吧嗒吧嗒响。

鹰见避开路灯的光亮,免得右脚上鼓起的手枪被人发现。“卡龙”就在50米远的地方,一间很普通的咖啡厅。鹰见找了一张看鹰见门口的座,要了一杯咖啡,喝了几口便起身进了厕所,从小腿肚上解下枪套。

吊带有点碍事,便将它缠在枪套的上部,然后把枪套插进裤子后腰的内侧,对着镜子反复扭动身体,观察着背后的情形。多亏身材魁梧,从外观上根本看不出有枪存在。要是绑在小腿处,扳枪射击太花时间。百合刚才已经摸过,想必放下心来,再也不会摸鹰见的背后了。鹰见回到座位,左手端着咖啡,等待百合前来。

虽然还没搞清百合究竟是刺客还是诱饵,但她肯定同敌人的组织有关。

刚才叫作王先生的那位醉客,每晚都要光顾“马醉木”酒吧,但他却说今晚是初次见到百合。由此可见,是鹰见要求竹山在“马醉木”酒吧再次碰头,敌人这才买通老板娘,把百合安插进店的。

不知百合会使用什么样的手段,鹰见既感到不可耐,又感到几分不安。手里端着的咖啡没敢再喝,怕刚才上厕所时,百合的同伙会向咖啡里投毒。鹰见只是装着喝咖啡的样子,趁没人注意,把半怀咖啡全泼在廉价的地毯上了。

当点起第二支烟时百合进来了,只见她穿着靴子,手提小篮子一般的藤编手提包,来到收款处跟前等鹰见过来。

鹰见站起,抓着帐单直近百合身旁,看见百合水汪汪的眸子正望着自己。鹰见付了钱,便挽起百合的胳膊,走出咖啡厅。到了外面,鹰见停住脚步,面对着百合,将她双臂夹住抱了起来,“现在我们干什么才好?你打算干什么?”

“开个晚会,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你看怎么样?在我的房间。又有唱片,酒也有的是。”百合说道。“那真是太妙了。你住在哪儿?”

“青山绿岗……。”

银座街头上的酒吧间和夜总会的营业时间还没结束,很快就叫了一辆出租汽车。鹰见没有使用自己的那辆特制的青鸟牌轿车,而是同百合一道乘上出租汽车。

这辆出租汽车没有挂出司机的名牌。司机是位流里流气的年轻人。百合对司机说:“到青山学院附近,可以从高速公路走的。”

鹰见拿出千元钞票递给司机,零钱不用找了,上高速公路的钱也给你行了吧。说完,赶紧搂住百合。

“瞧你这肌肉,多么发达啊。我被你楼得浑身都要酥了。”百合抓住鹰见臂隆起的肌肉。

看来司机被二人的调情弄得发火了。一上了高速公路。他拼命地开起飞车来。

这条路弯弯曲曲的,徒有高速公路的虚名,出租汽车的液化气发动机马力小,悬挂和轮胎软,车开起来就象要翻似的,几次差点撞到别的汽车,鹰见驾驶着皮尔雪9IIS以双倍的速度飞跑也不会这样。

出租汽车急速驶上一段弯道,百合身体因离心力倒向一边,鹰见趁势按住百合,在她白晳的脖子上吻着。这时鹰见单膝跪在座前的地板上弯着腰,从外面是看不见的,即使后面有车追来向车内开枪射击,也有逃脱的机会。万一出租汽车撞上其地车辆,也不至于受伤。

出租汽车在高树町络斜道下了高速公路。“你们俩还是合适点吧,方向盘打偏了,可别怪老子。”司机兴奋得声音都变了调。

“闭上你的臭嘴!等我们下了车,你小子再玩你自己的也不迟。”鹰见抬起头毫不示弱地回敬对方。

“什么,你这个混蛋。看你是个客人,老子才让着点。你他妈的还来劲了。”司机猛地来了车急刹车,后面的汽车赶紧响起喇叭来。

“在这儿打架会影响别的车子,等到了地方,老子一定奉陪。”鹰见笑了笑。

“到了地方有种的就别逃跑,在青山学院附近的什么地方?”司机一边重新开动车子,一边气势汹汹地问。

“绿色公寓”百合一边爬起,一边向上提着三角裤,又嗲声嗲气地对鹰见说:“露一手给我瞧瞧。证明你不仅对女人是强者,对男人也是强者。”

出租汽车离开大马路,拐进了一条昏暗的叉道。在右前方,出现了一幢近年很流行的模仿西洋城堡的公寓。

司机停下车,跳了出来。鹰见也下了车。那司机把手伸进鼓鼓囊囊的右裤袋,龇牙咧嘴地笑音,“来吧,让我来教训教训你。”

“你这位兄弟口气还真不小,谁派你来的?”鹰见问道。

“没有谁派我来。你瞧着吧,”司机的手哆哆咳咳地从裤袋里往外掏枪。

鹰见见状大吃一惊,他几乎要伸手去拨腰后的357马格纳姆,但马上克制住了。

他预感到,对方一定是受人指使,想检查鹰见究竟带没带着枪。如果那司机是职业枪手,早就一枪打过来了,决不会说那么多废话。

鹰见一边想着,身体则早就迅速作出了反应,那司机的枪把刚露出裤袋。鹰见已经凶猛地扑了上去。

还没等司机完全拨出枪,鹰见便使劲一脚将那家伙的睾丸踢碎。

接着一把掐住司机的脖子,把他按倒在地上不让他发出惨叫声。司机身体的痉挛传到了鹰见的手臂上。

鹰见把昏迷过去的司机丢进出租汽车,捡起掉在地上的自动手枪,掂了掂,重量同劳制托加列大差不多,但外表要漂亮得多。

果然,上面有日本,东京,吉田制造的字样,原来是支玩具枪,扳出弹匣一看,上端露出的一发是用黄铜做的假子弹,弹头的前端嵌着摔炮。

“吓了我一跳。”百合从车上下来。

“我也一样。不过,这家伙是把玩具枪。那小子自己有难言之处,不会去报告聱察吧。”

鹰见苦笑笑,随手把玩具枪丢进出租汽车,关上车门,“走吧,就在附近了吧?”他抓住百合的手臂。

幸好没有拨出357马格纳姆,若叫百合看见了那就麻烦了。本想通司机说出谁是幕后指挥,但鹰见觉得暂且还是装着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等跟百合玩够了再让她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第十章

百合的房间在那幢六层公寓的五楼。一进门是间宽敞的客厅,客厅里摆着酒柜,立体声音响装置等。

从里面开着的房门,可以看到卧室。右边还有一扇门,看来是饭厅兼厨房。房间布置得极其豪华。

“真够阔气的。你挣不少钱吧。”鹰见打开饭厅的门,一边说着话,一边检査里面是否有人躲着。

“哪儿啊……静冈的老家有一片山林。家里给我寄钱来。”百合从鹰见身边走过,打开威士忌汀屋制造的大冰箱,边取冰块边说着话。冰箱里装满了各种美味的食品。“我肚子饿了,给弄点吃的吧。”说完,鹰见便钻进有着淡淡的灯光的卧室。室内装饰浪漫,富有少女情趣。客厅和卧室的窗帘和百叶帘都放下着。鹰见检查了双人床。床很低,同地毯之间的间隙里藏不住人。

天花板和墙壁上似乎没有隐藏着电视摄像机。卧室旁边的淋浴室里也没有人。接着,鹰见又轻轻地拉着大衣柜的门。大衣柜上着锁。鹰见从梳妆台的一个没有上锁的抽屉里找出一根发夹,将大衣的锁捅开。

一开门便立即卧倒,不过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衣柜里只是挂着五彩缤纷的衣裳。并没有藏着人。

关上大柜门,鹰见回到床边,把手枪连套塞进两张弹簧床垫之间。床垫很厚,枪藏在里面从外面是看不出来的。接着,鹰见把弹药包藏在床边一个架上的花瓶里。现在,衣袋内唯一可以识别出来的武装只有一把折叠式的猎刀了。

至于打火机型手雷,喷射催泪瓦斯用的钢笔型瓦斯枪,还有装着伪装成香烟的炸药和烟盒型手枪等,不仔细检査,根本不会知道这些是武器。

鹰见取出藏在运动服胸袋内的数种解毒剂胶囊吞下。然后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一支烟刚抽完,就见百合推着放满冰块钵,鲍鱼罐头,冻肉之类食品的小推车进来了。

她顺手打开立体音响,放起纽约派的稳重的激光音乐唱片。然后回过头问鹰见:“喝什么酒?”

“威士忌。”

“我也喝威士忌吧。”百合伸手从酒柜上取出一瓶罗甘牌的放在小推车上。

在鹰见面前的茶几上,百合把酒莱一摆好,然后把小推车推回饭厅。

趁着这空,鹰见在两只玻璃杯中放进冰块,倒进威士忌。

百合挨着鹰见上边坐下,端起酒杯。鹰见同百合碰了碰怀,“为只有我们俩的夜晚干杯。”

“干杯丨”百合把酒杯端到嘴边喝了一大口见百合喝了,鹰见才一口喝干。到底是仅次于皇家·萨尔托的髙级威十忌,口感特别好。

“酒也够高级的呢。哎,你老家在静冈什么地方?”鹰见边问边拿起酒瓶又斟满了一杯。

“在乡下。还是谈谈你的事吧。听老板娘说,你是给外国杂志写槁的,是吧?你怎么跟那儿的杂志社联系上的?”百合微笑着问。

“这个嘛,我在美国住过很长时间。算啦,还是继续我们的晚会吧。”鹰见伸手欲抱百合。

“等等。有好东西给你看。”百合缩回身子。

“好东西?”

“大麻。你在美国没有抽过?”

“你准备开一个只有我们俩的茶会?真有意思。”鹰见微微一笑。刚才服下的几粒解毒剂胶嚢中,有一种是用来解印度大麻的生物碱的,解毒剂胶囊不溶于水,但在胃液中可以立刻熔解。

百合掀起挂在墙上的一幅油画,从油画背后的的墙洞里取出一个锡箔纸包和蜡烛,还有一杆银嘴烟枪。

回到沙发上,打开两层锡纸,里面露出一条绿色的棒状物体,二十公分长,粗细有如小指一般。

“这不是哈兮兮吧?嗬,上等的阿拉伯货。从哪儿弄到的?”鹰见问道。

具有致幻,傕淫,麻醉,剥夺羞耻心,使快感持久等作用的印度大麻,在原产地印度叫作査拉期或班戈,不过,一般以墨西哥产的在美国普遍使用的马里发纳为通用名。

在印度大麻中,最强烈的就是产于阿拉伯的哈兮兮,作为商品出售的就是鹰见现在看到的提炼成棒状的东西。吸了之后,胆小如鼠的人也敢去杀人。相比之下,日本产的大麻只能算下品,大概因为水土关系,光是毒性强,而快感作用却极微。

“你要保密啊,懂吧?保密!”百合狡黠地笑着说,“来,帮个忙。”

“好勒,来啦。”鹰见在桌子上竖起蜡烛,掰断三公分长的一截,放在一张锡箔纸上,双手拿着锡箔纸在蜡烛上烧,边烧边来回翻滚着大麻。等烧到发烫时,把锡箔纸放在桌上,将蜡烛吹灭。

然后用手指捏起发烫的大麻来回搓着,从手指间绿色细屑纷纷落下,样子有点象绿茶。印度大麻之所以也叫茶叶,原因就在于此,吸毒者们所说的“茶会”就是指在大麻陶醉之下的淫乱群交。

“看不出来你还挺老练的呢。”百合笑着递上银烟枪。

“别忙,等冷了味道才好。要有水烟筒那就再好不过了。”鹰见说着,捏起一小撮搓碎的大麻,拿到高处,落向另外一张冷的锡箔纸上。又捏起,又落下,反复几次后,等大麻变冷了,便将它装上银烟枪。

鹰见拿起手雷兼用的打火机给百合嘴上叼着的银烟枪点上火。百合深深地吸上一口,伸展粉臂搂住鹰见脖子,另一只手拿着烟枪凑到鹰见嘴边。

鹰见吸了一口,虽然刚才服下了解毒药,但尚未立即见效,所以头感到有点晕晕乎乎的。

二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吸了一会儿,鹰见渐渐感到天不怕地不怕起来,百合的眼神也变得淫荡起来。她吸完第三杆大麻,便脱下靴子,赤脚摇摇晃晃地走到立体音响跟前。

换上一张爵士音乐唱片,然后和着强烈的节奏,眸子挑逗地紧盯着鹰见,跳起了摇摆舞。边跳边将衣服一件件脱下。解毒剂起了作用,进入鹰见体内的大麻的生物碱差不多全被分解,因此他醉得并不深,但他仍假装完全被陶醉了,一边故意东摇西晃地晃荡着上身,一边和着舞曲的节奏在拍手。百合身上仅剩下湿了一大片的三角裤和乳罩。丰腴的臀衬托着纤细柔软的腰肢,好一副优美的躯体。皮肤也很细腻,这是因为印度大麻不象海洛英那么容易上瘾,体力消耗也小的缘故。

百合脸上带着恍恍惚惚的表情,脱下乳罩和三角裤,只见她乳头勃起,硬硬的,大腿根湿湿漉漉光亮亮的流着奶油一般的液体,边跳边揉着自己的乳头。

“你也把衣服脱了,脱了跳舞吧。”百合嘶哑的声音催促道。

鹰见站起。将上衣和裤子脱下丢在沙发上。当脱掉衬衣露出上身剽悍的肌肉群时,百合嘴里溢出了呻吟声,后看到鹰见脱下内裤时,她呻吟得更凶了。

鹰见踩着《让我们去汉城》的乐曲节怕,裸体跳着舞。如果现在敌人突然到来,那只有用百合的身体来抵挡。

当乐曲变为《宝贝,我爱你》时,鹰见捉住百合,将她紧紧抱住。

鹰见抱起百合,走进卧室,百合咬住鹰见的左肩头,指甲掐着鹰见背部的肌肉,嘴里哼哼卿卿,下身痉挛着。

鹰见抱着百合躺倒在床上,将她压在身下,然后悄悄腾出右手,摸了摸藏在弹簧床垫之间的手枪,枪没有被人拿走。一个小时过去,客厅的立体声组合音响自动地换上第二张激光唱片,百合已经经受了十多次快感高潮的冲击,正在被最后的高潮冲击着,意识逐渐朦胧起来。

鹰见将她送上快感的顶峰,就在这时,他敏锐的听觉捕捉到极其微弱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同客厅里的立本声乐曲混在一起。

在深深的陶醉中,鹰见发挥出顽强的意志力,左手从床垫之中抽出手枪,拇指搭在击锤上。

微微张开的眼睛看着客厅与卧室之间的房门。出现了两个男人的身影,正蹑手蹑脚地想跨进卧室。右边是个瘦高个,左边是个墩实的中等个。二人都是一身黑色的西服,黑色的衬衣,系着一条珍珠的领带,头戴黑色软礼帽,帽沿压得很低,各人右手里握一支带着又长又粗的消声器的左轮手枪。

隔着床单鹰见突然放了一枪。

炸雷般的枪声震撼了房间,震得玻璃窗哗啦啦直响。只见瘦高个的额头刹那间便在血雾中消失。

左边的中等个大吃一惊,刚要开枪,鹰见猛然坐起,一扳开击锤,放了第二枪。

再次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135格令的特制髙速弹命中那杀手的带消声器的左轮手枪,轮式弹仓迸发出紫色的火花飞出老远。

在手枪飞出的同时,弹仓中的一发子弹受到冲击而爆炸,炸裂了弹仓,枪身也严重变形。

那家伙的右手臂吸收了子弹的冲击能量,一下子便被强拧到背后,再也动弹不得,S38口径的左轮手枪在空中爆炸时,弹仓的破片将他脸上的肉削去一块。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带着一副傻呆呆的神态,茫然地望着鹰见。

床单被科尔特大蟒的枪口迸发出的火焰点燃。鹰见赶忙把床单团成一团,弄熄了火,便赤裸着下了床。

第一声枪响爆发时,就把百合吓得滚下了床。她把右手握成拳塞在嘴里,拼命克制注悲鸣。

鹰见又朝失去半边脑袋的尸体丢下的斯汤卢佳22口径手枪瞄准,用力扣动扳机,在速射或想射击难以命中的目标时,可以不必象打单发那样每次击发前都得用拇指或手攀扳击锤。

这次没有床单的阻挡,枪口进射出二十公分长的火焰。地毯上的那支手枪被打得稀巴烂,成了一块废铁。右臂被强拧到背后动弹不得的那个杀手趴在地毯上,浑身颤抖着,鹰见拿起架上的花瓶,拔掉花,往床上一倒,弹药包便滚了出来。鹰见从弹药包里取出三发子弹,打开手枪弹仓,取下三个空弹壳,重新装填上子弹,将弹仓关闭。

百合身边的床单还冒着烟,鹰见踩了几脚将火星灭掉。百合抽出嘴里的拳头,象是一头受伤的山猫,尖叫着跳起。

鹰见命她:“到客厅去,把我的衣服和鞋拿来!顺便把立体声关了。”

“别打死我……我不知道事情会闹成这样……相信我!”百合的脸丑陋的扭曲着,浑身瑟瑟发抖。

“按照你们的计划,应该是我变成死尸的,但你们的计划却落空了,很遗憾吧?”鹰见冷冷地笑着说道。

“不对!我只是被人利用了……他们答应给我五公斤大麻……他们自称是美铃汽车公司的人,说你是工业间谍,把美铃公司的设计图偷走了,有关电脑汽油喷射装置的,他们要我设法脱光你的衣服,勾引你上床,他们就可以找回图纸。”百合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心跳得好象要从嗓子眼里瑚出似的。

第十一章

“你说的这些,我丝毫不感兴趣。”鹰见说,“快去!把我的衣服拿来。”说完轻轻踢了一下百合的肩膀,百合四肢张开成八字形趴倒在地。鹰见接着又在百合的屁股上踢了一脚。

一丝不挂的百合尖叫一声,向客厅爬去,爬到没了半边脑袋的尸体边,扶着墙壁站起。然门慢慢挪到了门口,迅速往地上一坐,滑进了客厅,但从大门口没有枪弹飞来。鹰见站在床边,持枪交替瞄着百合和那个受伤的杀手。百合拿着鹰见的衣物从客厅进来,膝头在不仃地打着哆嗦。鹰见左手拿着弹药包,移到卧室的里面的角落,命百合:“把衣服拿到这里来。”百合照着吩咐做了,她把衣服放在鹰见脚边,自已跪下,哆哆嗦嗦地抱住鹰见的大腿,哀求说:“饶了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说完,她拼命想重新燃起鹰见的欲火。

鹰见的刀削过一般的面颊浮现出猛禽般的笑容,他一边监视着倒在地上的受了伤的杀手,一边命百合:“我不需要你了。过去,把那家伙的衣服脱掉。”

百合屈辱得脸都扭歪了,但她仍不死心,喷着鼻息徒劳地拼命想把鹰见的欲火重新煽起。

“我说的你难道没有听见?”鹰见用膝头轻轻一撞百合的肩膀。

尽管鹰见没有用多少劲,但百合又摔了个四脚朝天。

百合无奈,只好爬起慢慢吞吞地走到俯卧在地毯上的杀手身旁,那人的右臂被弹头的冲击力拧到背后不能动弹,百合费了很大劲才把上衣脱下。

那杀手年龄有二十八九岁,脸上长着淡淡的眉毛和扁平的鼻子,在黑色衬衣的左臂上,用胶带固定着一把没有刀鞘的锥刀。

如果他右臂可以自由动弹,就可以趁鹰见不备,把锥刀投过来。

但他右臂动弹不了,仅靠左手指是不可能拔出绑在左小臂上的锥刀的,用嘴咬住刀把,可以拨出锥刀,但这样做会被鹰见看见。

鹰见命百合,“把那刀拿过来,他胆敢抢夺,我就毙了他!你拿刀时离他远一点,注意别让他把你给缠住。”

百合在那人的左侧弯下腰,把他的上臂挪到一旁,一拔锥刀,固定用的胶带也被锋利的刀刃割断。

突然,那家伙一跃而起伸手就想抓百合持刀的右手腕。鹰见拇指迅速拔开击锤,但却犹豫着不知瞄准那家伙哪儿开枪才好。

鹰见手中的357马格纳姆手枪使用的135格令的特制超高速弹,虽然威力不及——仅仅命中手指,冲击力也会顺着手指的血管传导,使身体的某处血管以及心脏被裂而致人于死的——威萨比·马格纳姆步枪弹,但要想留下活口的话,只能选择不太要紧的地方,给他钻上一个窟窿眼。

就在鹰见踌躇的一瞬间,百合做了一个完全出乎鹰见意料动作,以令人难以置信的敏捷,把手中那柄锥刀冲着鹰见飞来。

等鹰见察觉时,锥刀距离他的心窝只有三公尺远了。

赶紧向左边迅速扑倒。

锥刀擦过右肩,深深扎进背后的墙上,留在外面的刀把颤悠着。

与此同时,鹰见瞄准百合微微分开的两腿之间开了枪。爆炸般的枪声再次震撼了房间。那个受了伤的杀手刚想逃跑,马上又吓得蹲下。

枪弹穿过百合的两腿之间,冲击波的打击使百合两腿内侧的皮肤渗出了鲜血。

百合有如杂技演员一般,双脚左右分开,做了个大劈叉的动作,然后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翻着内眼昏了过去。

鹰见抓住想逃跑的杀手,用枪把将他打昏。搜出他的驾执照,翻开一看,那人姓中村,不过,驾驶执照不知是真的还是伪造的。从中村的衣袋里还搜出鹰见的诺姆·汤姆森式袖珍猎刀。

鹰见穿上衣服,模了摸上衣口袋,隆林·柯麦特脾的打火机以及其他秘密武器都没有被搜走。

鹰见拎起中村,把他丢到床上让他仰面躺着。然后又抱起百合放在中村身上。因子弹冲击波的打击,百合的大腿上肿起许多红印。

鹰见从客厅的茶几上拿来一小瓶调味盐,扳起猎刀的一面削皮用的刀刃,在中村脸部的左边切开一个口子,剥下五公分见方的一块皮。

中村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苏醒了。鹰见迅速地一刀将中村左手腕的肌腱割断。

中村想推开百合软绵绵的躯体爬起,但没能办到,因为现在不仅右手不能动连左手也残废了。

“快说!你是哪个组织的?”鹰见追问道。

“组织?……你小吉田哪个组织的?什么外国杂志的通讯员,一定是个幌子吧?……妈的,本想撬开你小子的嘴巴,然后再干掉你的。要是想早点杀掉你的话。刚才有那么多的机会,咳……”中村呻吟着说。

“是我在审问你,快说!”鹰见用刀尖轻轻一捅中村脸部被削掉皮露出肉的地方。

中村脸上顿时呈现出极度痈苦的表情,疼得大叫:“饶命!我只是被人用钱雇来的。”

“这个女人也是你们组织的成员吧?”

“我不知道。我是被吉田……就是刚才你杀掉的那个人带来的吉田想从你嘴里掏出情报,他吩咐我,如果你反抗,就打穿你的手脚,叫你动弹不得……”

“吉田这家伙,你是在哪里认识的?”鹰见撇了撇嘴唇。

“在酒吧,新宿的卢比康。”

“撒谎!”

“不敢撤谎。我过去是暴力团角答帮的成员。三年前,警察开展了一场打击暴力团的行动,我们帮垮了,后来我到了卢比康,当上调酒师,混起日子来。大概在一个多月以前,有几个岛津帮的家伙来店里喝酒,他们从前跑角答帮有仇,见了我,当然不会轻易放过我。多亏当时在店里喝酒的吉田出手相救,从此,我就成了吉田的手下。”

“吉田住在哪里?撒谎也没有用,只要一看那家伙的驾驶执照就知道了。”

“我不知道。有事时总是他来找我,吉田给我钱,叫我辞去调酒师的工作。我整天呆在公寓里可以不用干活,一旦有事吉田会打电话叫我的。”

“你的谎话,只能去骗三岁小孩。”鹰见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刚才你不是知道的很清楚嘛,我表面的买卖是外国杂志的通讯员,实际上是某组织的特工。快讲吧,讲老实话!只要你讲了,我不会要你命的,杀了你这种小流氓又有什么用。”说完鹰见拿起床头柜上的调味盐,撤在中村脸上皮被削掉的地方。

中村痛得差点昏过去。这时,百合苏醒过来鹰见拿刀抵着她,不让她从中村身上爬下。

“我说。我是角答帮的残余分子,在‘比康’当调酒师,这些都是真的。”

“讲下去!”鹰见追问。这时,房门外面人声嘈杂起来。

“一个月前的一天,我从店里回公寓时,突然背后有人将我打昏,将我蒙上眼睛塞进汽车。”

“我被送到一处地下室,衣服被扒得精光,双手双脚被绑在一把铁椅子上,被除去蒙眼布时,看见一伙蒙面人围着我,有的手里拿着烧得通红的火烙铁想要烙我,有的拿着匕首作出要骟我的样子。”

“他们一声不吭地做着这些事,吓得我差点疯了,当我拼命喊救命时,他们才开口说话,他们叫我任选一条路,或者被打死,或者替他们干事,不仅可活命,还可分到大把票子。我当然选择了后一条路。”

“不准说!说了你就没命了。”百合叱责中村。不知是为了麻痹痛苦,还是为了阻止中村说出真情,百合紧紧抱住中村,开始大动。

“接着往下讲!”

“他们将我松绑,然后带我到一间地下的大厅。那地方跟后乐园棒球场差不多大,有人工照明,有象湖泊一样的温水浴池,到处是繁茂的热带植物。还有三百多对男女,全部脱得一丝不挂,在那不光可以抽大麻,喝到美酒,尽情亨用山珍海味,而且还可以跟任何一个女人睡觉,当时这个女人就在那里。”

“到底还是讲出来了。”百合边动边喘着说。

“那个地方在哪里啊?我也想去那个地下乐园见识见识。”鹰见故作羡慕的样子问道。

“不太清楚,不过心里大致有数。当我又被蒙注眼睛带往射击场时……”中村还没说完,只听一声巨响,床边的玻璃窗碎了。

窗帘与百页帘晃动着,一颗小型的菠萝状物体飞进来,掉在床与窗下场壁之间的地毯上。

那物体左有个铁环,环上系着一根细绳,细绳一直通到窗外。

嗤!那菠萝状金属物体喷出淡蓝色的清烟,并发出令人心惊肉跳的嘶嘶声。

那是颗手雷,一颗导火索在燃烧,嘶嘶作响冒着蓝烟的手雷!

不过,当玻璃被打碎,手雷飞进来的一刹那间,鹰见就已经连滚带爬地逃进了客厅。

当他跳进客厅,扑倒在墙根时轰隆一声巨响,手雷爆炸了。

闪光与铁片飞出卧室,鹰见身旁的墙壁开始慢慢垮下,吉田的尸体被气浪冲进客厅。

鹰见耳朵被震得嗡嗡直响,他迅速滚到另一侧墙边免得被倒下的墙壁压住。右手握着357马格纳姆,左手握着猎刀。壁布被撕得稀烂,墙壁粉尘升腾而起,溅了鹰见一身,一团团硝烟不断从卧室的门涌出。

鹰见一跃而起冲向门口,透过尘雾,侧目向卧室看了一眼,看见房间里被炸得乱七人槽的,床正燃着熊熊大火。百合跟中村肯定完蛋了,即使没有当场毙命,也不会活很久了。

鹰见将钢制房门拉开一条缝,朝门外放了两枪,然后跳到了走廊上。

砰!砰!只见走廊上各家各户的房门慌不迭地从里面紧紧关上。如果坐电梯下楼、就有被关在电梯里的危险。鹰见沿着楼梯三步并作两步地朝屋顶奔去。一边往枪里压上子弹。扔手雷的敌人一定在屋顶上。从手雷上系着细绳子这一情况判断,敌人一定是从屋顶上用细绳吊下手雷,然后象钟摆一样摆动手雷,将其甩进百合卧室的。

一直跑到通向屋顶的门口,把门向外推开一条缝,猛然用上肩将门撞开,一个虎扑,扑到屋顶的水泥地上,滚了几滚,以防敌人枪弹打来。

第十二章

没有子弹袭来。

鹰见跃起,朝房顶上的通风小屋奔去,就在这时警车的警备声随风飘来。听声音,警个离这里不太远。

鹰见右手握枪,击锤打开着,绕着通风小屋,小心翼翼地转了一圏,没有发现任何人。

突然,鹰见发现在屋顶边沿的栏杆左系着一根绳索,那绳索顺着外壁,斜斜地垂向下方。

鹰见冲上前一看,六楼有条应急楼梯通往地面;那绳索的下端就系在六楼应急楼梯的栏杆上。

鹰见嘴里咒骂了一句,把猎刀折好收进衣袋。用大拇指按住击键,扣下扳机。然后慢慢放松大拇指,使击锤回到安全位置,最后把手枪插进裤腰皮带。空手枪套在刚才穿衣服时,已经绑在右腿上了。

鹰见伸手抓住系在铁栏杆上的绳索,心想:把手雷甩进卧室的家伙准是顺着这根绳索滑到应急楼梯,然后利用应急楼梯逃走的。

鹰见决定趁警察还没有包围这幢房子之前,也从应急楼梯逃走。警车出动得如此迟缓,不知是否秋叶部长从中作了安排。

在一般情况下,要想上应急楼梯,就得通过六楼或六楼以下各层楼的应急门,但是,只要一打开应急门,警报器就会响。现在既然屋顶和应急楼梯之间已经联好一根绳索,那么干脆,从绳索上滑下去。

鹰见习惯性地,用力拉一拉绳索,检査其强度是否足够承受一个人的体重,没想到扑嗤一声,绳索竟断了,他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得大声咒骂起来。

绳索断在距屋顶栏杆二米的地方。看断碴,明显是用刀子割过的。

敌人逃到应急楼梯之后,估计到鹰见也会使用这根绳索,于是就用刀子在绳索上割了一刀。

咆哮着的警笛声,越来越近。鹰见赶紧从屋顶跑下六楼。

大楼上有几家房门开着,一些男女伸出头,既害怕又想看,可是一看到鹰见杀气腾腾地奔下楼梯,吓得急忙把头缩回门里。

本应该把应急门上的警报器的电铃拆除,或剪断电线后再把门打开,但现在情况紧急,鹰见直接拉开门栓,将应急门打开。

警报器铃声大作,鹰见毫不理会,跳上应急楼梯,快步向下跑去,右手又将357马格纳姆手枪拨出。

鹰见顺着应急楼梯跑到三楼,他通过眼角的余光看到,在三十米开外的另一幢大楼的一个黑洞洞的窗户里闪过一团枪口火焰。刹那间,他身体猛一收缩,腾空向五级以下的楼梯跃去。一颗子弹飞来。仍将他肋下的腹部削去十克左右的皮下脂肪和肉。接着传来了一声震撼大楼的步枪声。

鹰见肋下受到的冲击力的打击,其力量足有重量级最强的拳击手所能发出的好几倍。

他在空中象陀螺似地旋转着跌下几级楼梯,同时开了一枪。

从科尔特大蟒中打出三发速射,但听上去只有一声枪响。从相邻大楼黑洞洞的窗户里,透过震天的枪声,鹰见听到了枪弹钻进固体的声音。

一支带着望远瞄准镜的枪身极短的卡宾枪掉下窗外,那是一支来明顿660式波尔特卡宾枪,口径308的五连发枪。鹰见强忍着伤痛,奔下楼梯。他开始感到恶心想呕吐,血已经渗透到裤腰外面了。

他穿过一条又一条小巷子,逃出了警察的包围圏。跑出很远时,鹰见这才站住,举手拦住了一辆出租汽车。他一边注意着不让司机看到身上的血迹一边钻进了汽车。乘着这辆出租汽车,鹰见回到了银座。

来到“马醉木”酒吧门前时,店已经关门了。鹰见用藏在裤脚边的铁丝将门锁捅开。

右手拔出科尔特大蟒,悄悄地推开门。拒台里面漏出暗淡的灯光,在空无一人的客席上投下了深深的阴影。鹰见用左手捂着肋下身血糊糊的伤口,挨个检査了所有的厢座,看看有没有人藏着。

一个人也没有,鹰见又査看了衣帽后边的办公室兼保管室。

在办公桌里,鹰见找到一本地址薄,上面有老板娘和经理兼领班的地址。和电话号码,他把这些默记在心里。在柜子里找到一个急救箱,打开一看,里面用于急救的药品基本齐全。

脱下西服上衣和里面的运动衫。这两件衣服上被枪弹打穿的洞眼四周已经吸饱了血。

鹰见赤着膊,低头检査伤口,鹰见伤口向外翻卷着,露着肉,活象绽开口的石榴。不过。血已经止住,现在只有少量的淋巴渗出。

他拿起双氧水往伤口上一倒,伤口上顿时冒起一堆类似洗发香波的泡沫来,然后他用浸了酒精的纱布将泡沫擦去。等待片刻,再用一块涂有抗生素油裔的纱布蒙在伤口上,用橡皮膏贴住。

打开更衣柜,取出调酒师用的衬衣和白色西服穿在身上,把原先的被血弄脏的西服口袋里的东西转移进去。站在镜子前打量了一番,再也看不出曾经出过血的样子。鹰见这才离开酒吧,朝五十米开外的停车大楼走去。手枪已经插在了绑在腿上的枪套里。在停车大楼底楼看门的管理员并没有过分注意鹰见。鹰见来到三楼,找到自己的特制的青鸟牌轿车,打开行李箱盖,取出千斤顶。

用止退块顶住后轮,用千斤顶顶住车前部的保险杆,将车顶起。

钻进发动机底下,点亮钢笔手电筒,仔细检査起发动机来……起动马达和分电盘等电气回路尤其检査得仔细,査看上面有没有被接上爆炸物的引信。

要是起动马达一转,便来个轰隆一声的话,那可受不了。没有打开发动机罩来检査,是因为考虑到发动罩的搭扣上有可能连着炸弹的引信。

鹰见有个同事就遇到这样的事情而丧命。在某个案中的侦破行动中,那位同事小心翼翼地想检査自己的汽车上有无炸弹,谁知刚一打开发动机罩?他就连同汽车一起被炸得粉身碎骨。

检査一遍,看来今晚平安无事;但他仍不敢大意,收起千斤顶后,小心地绕到左侧的助手席一侧,打开车门钻进车内。

点亮钢笔手电简,照了照驾驶席同右边车门下方之间的阴暗部位。

果然发现了一颗炸弹。

在车门与座席之间的地板上,用胶带固定着一颗中型茶筒大小的手制炸弹。

从炸弹引出一根电线,电线的另一头用粘合剂粘在右边车门上。

只要一拉开右边的车门,带动电线,炸弹简内的击发装置的弹簧就会弹起,使撞针撞破雷管,引爆炸药。

当然,炸弹也有可能采用了电池和电雷管来作为起爆装置。

鹰见谨慎地拆下炸弹。在处理爆炸物方面,他是受过严格的训练的,所以,只要发现了炸弹,那就好办了。

左手拿着炸弹简,发动着汽车,迅速来回踩动油门踏板,让发动机运转了一会儿,等待油压升起。

油压上来之后,鹰见前倾着身子,右手挂上排档,松开手刹,单手把着方向盘,慢慢驱车起步,滑行到底楼时,脸上并没有流露出惊诧的神情,看来他同炸弹一事无关。

付过停车费,鹰见把车开进位于麻布新龙土町附近的LSL日本部经营的太阳汽车修理厂。

见到值夜班的接待员田代,把车上被人安装了炸弹一事告诉了他。

“你能不能安排一下,给我的车上安个报警装置,把开关装在隐蔽的地方,这样,只要我不把开关切断,一旦有人来动我的车门,发动机罩和行李箱盖时,报警装置就会发出巨大响声。”

“没问题,我给你安一个。音量相当于警车警笛五倍的家伙怎么样?如果有人敢动你的车,保险叫他吓得屁滚尿流。”田代说完龇牙嘿嘿一笑。

“那就谢谢了。还有,请你给我找一身合体的衣服。我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太显眼了。”

“行啊。你这个模样是有点滑稽,怎么搞的?”

“挨了一枪子。擦破点皮,不过,流了很多血把衣服弄脏了……呃,电话借我使使。”说完,鹰见走进办公室里面角落上的电话间,要通了坐镇总部的秋叶部长。

“你还没死吧?现在在什么地方?”秋叶气冲冲地问道。

“太阳修理厂。刚才挨了一枪,不过现在血已经止住了……”

鹰见把事情经过详细地向秋叶作了汇报。

“好样的。不过,我要是也能得到五亿元报酬的话,受点伤我也不会在乎的。哈,哈哈……”电话里传来秋叶的笑声。“哦,是吗?那你就干干试试。哎,我想问个问题,我在那个女人的公寓里放了第一枪之后,过了很久警车才赶来。多亏这样,我才审问了很长时间,是不是部长设法阻止了警察?”

“不是。刚才据警方报告,绿色公寓的管理人死了,是被掐死的,喉部软骨被掐碎,被丢在他自己房间的柜子里,另外,电话交换台也被人砸的稀巴烂,公寓里的居民即使想打110电话报警,也打不通。”

“噢,原来是这样。”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找到‘马醉木’酒吧的老板娘,跟她好好亲热亲热。”

“别见了女人就没命,误了事我可饶不了你。”秋叶又笑了起来。

鹰见出了电话间。田代的同事小野已经把准备好的内外衣物放在桌上了。

“都是些便宜货,也许不合你的口味,那就请你多多包涵了。”小野苦笑着说。

“没关系,没关系,反正还会弄脏的。”鹰见一边摸着暗灰色的西服套装一边说道。

进了职工用的浴室,脱光衣服。从大腿到膝盖,已经干了的血痂正在削落。

身上的血迹用温水擦去,下身虽然没有沾上血迹,但百合的体臭却浓浓的残留着,开大淋浴,用滚烫的热水将那个部位仔细清冼干净。

穿上借来的运动衫和西服套装,来到地下的车间。只见混杂在技工中间干活吉田代直起腰,招了招手,说:“装好啦!”

“谢谢,开关在什么地方?”

“猜猜看。”

“别跟我开玩笑,我怎么猜得出?”

“就在这儿。”田代指着前翼子板中心的DAtSUN的D字。它现在向右歪斜着。

吉田代打开门,报警器没有响,他微微一笑,关上车门,用下巴示意一名技工,那技工将通往地面的隔音门关上。吉田代用力按下D字标记,同时将它转直,然后对鹰见说:“你把门打开试试。”鹰见抓住门把一拉。

顿时响起了凄厉无比的尖叫声。声音之大,差点震被鼓膜,大脑也难受的要命,好象被一只萝卜刨丝器在来回刨着似的。鹰见慌忙捂住两耳,向后跳出几步,体内流过一股股生理上的恶寒,使他浑身颤栗。

田代赶紧把D字向右一转关掉开关,报警器这才安静下来。

“不错,这样一来敌人就不能随随便便地动我的车了。”鹰见呻吟着说道。

“符合你的要求吧?在行李箱盖和发动机罩搭扣上也都安装了报警电路。当开关打开时,即使撬开车窗,警报也会响的。”吉田代得意他说道。

第十三章

“马醉木”酒吧的老板娘南田淳子在田园调布七条的一家大户人家借了一间偏房住着。

那家大院的主人是一位名叫西山的实业家。原先是东和造船公司的总经理,现在名义上是董事长,实际上已经退了。西山抠偏房借给淳子住,其原因之一据说是淳子同西山沾点远亲关系,其次是老伴去世,当了总经理和专务的几个儿子都搬出了大院,有淳子作伴可以减少几分寂寞。

鹰见驾驶着特制的青鸟牌轿车,穿过中原街,向右拐左多摩堤路。开到左边聊左的职业棒球练习场前面时再次向右拐。

从堤防上的道路驶下,过了上水渠,就到了西山大院的正门前。鹰见见木大门紧闭着,正面一侧的围墙有两百多米长,近三米高。

鹰见把车速降到最低限度,尽可能不发出排气声地绕着院子外转一回。横侧一边的围墙有三百米左右。枝叶繁茂,郁郁葱葱的话缘树伸出了围墙。

又转了半圈左右,鹰见把车停在横侧的围墙边上。这一段路是砂土路。鹰见爬上车棚顶上一看。围墙上除拉着电网外还插着无数的碎玻璃片。高度只到站在车棚顶上的鹰见胸口处。

鹰见苦笑了一下爬下来,从车里扯出几张橡皮垫来,锁好车门,把翼子板上的D字,标扳正,即打开报警器的开关,然后带着橡皮垫上了车棚顶。

鹰见把橡皮垫重叠着搭在墙上,这样既不会触上高压电,手掌也不会被碎玻璃扎穿。

双手按在橡皮垫上,用力一撑,鹰见便站到了围墙顶上。两层橡皮垫披玻璃扎穿了。

纵身跳上近处的一根櫻花树枝,树枝被深深地弯了下来。鹰见不失时机地抱住了树干,爬下树下的分叉处坐下。

那儿距离地面还有六米的样子。树林带宽约十米,沿着四面围墙内侧环绕一周,起着屏障作用。林带的内侧是一个宽阔的草地,草地上有一个五十米长的游泳池和一个网球场。正房座落在后门附近,是一幢混凝土结构的二层建筑,两旁是佣人住的平房。

偏房隔着游泳池与正门侧有一个可以容纳十来辆汽车的车库,门旁有一个门卫的岗亭。鹰见现在的位置看不见后门的情况,但那儿一定也会有岗亭的。

然而,鹰见不可能再有时间来从容不迫地观察周围的地形了。因为这时有一些散发着腥臊味的野兽从树林中窜出,朝着树上的鹰见一蹦好高地扑来,共有五头。

那些畜牲有点像爱基斯警犬。但体型比爱斯基警犬大得多,跟苏格兰牧羊犬差不多大,嘴巴尖尖的,牙很长。

既不吠也不会低声咆哮,用燃着绿色火焰一般的凶暴的眼睛盯着鹰见,以令人难以置信的跳跃力扑了上来。

头一只跳上来,鹰见低估了那畜牲的跳跃力。没想到那畜牲会跳得如此之高,不由得大吃一惊,慌忙收回脚,趴在树枝上。

在距离右脚的裤脚不远的地方,那猛兽的上颚与下颚的利齿在虚空中咬合在一起。发出可怕的声音。

头一只还未落地,第二只又扑上来。鹰见低声呻吟着,狼狈不堪地站在树枝上。第二只畜牲想用前爪抓住树枝,但没有抓牢在,树枝上留下了深深的爪印。落下地面翻了个滚又敏捷地站起。

鹰见赶紧抱住树杆向上爬。跳起的第三只咬住了鹰见脚下的树杆,用前爪抓住树干象山猫似的企图向上爬,但没有成功,爬到更高一段的树枝。鹰见坐了下来,现在。总算可以冷静地俯视那些轮番进攻自己的猛兽了。

它们不是爱基期警犬,倒象是爱基期警犬和阿拉期加狼的混血种,之所以具备令人难以置信的跳跃力,不仅是因为它们肌肉的力量远远超过狗,而且还因为它们的骨头跟野狼一样。中空部分很大,身子宠大而体重却很轻,继承了浓厚的狼的血统。袭击时一声不吭,这也是狼的特性。

这群野兽见攻击没有收效,便在鹰见藏身的櫻花树下围成一圈坐下,恶狠狠地瞪着鹰见,摆出一副持久战的阵势。下巴一圈唾液弄得湿漉漉的。

357马格纳姆科尔特·大蟒牌手枪的响声太大,鹰见决定用毒针来对付它们。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发射速效毒针的烟嘴和装着二十根预备毒针的烟盒。

捏住烟嘴的吸端使劲一拧,旋松半圈,然后叼在嘴上,以吹箭简喵准正面下方的一只。

用力一吹气,内藏的压缩空瓶阀门受到吹气的推力突然开放的一瞬间,嗤的一声,三公分长的毒针从烟嘴的前端发射出去。

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毒针深深地剌进了被瞄准的那头畜牲的胸脯。

那畜牲似乎并不感到疼痛,只是不耐烦地抖抖胸脯上的毛,可是,转眼间,那家伙的身体便开始痉挛起来。

叭嗒一声倒在地上,伸出变成紫色肿起的舌头,四肢迅速僵硬,剩下的四只目击到同伙死去,便再次兴奋起来,又开始发起攻击。

鹰见从烟盒的夹层中取出预备毒针,装进烟嘴,把剩下的畜牲全部一一处理了。

当干掉最后一只时,他突然忍不住想要抽支烟,但他还是克制着烟的诱惑,又向上爬到更高的树枝上,观察了院内建筑物的配置情况。

草地上看不见一个人影。门卫的岗亭也没有动静,大概是因为院内放养着狼一般的猛犬,警卫们都放松了警惕。

尽管如此,作为一介引退的实业家来说,这里的警卫也未免过于森严了。鹰见悄无声息地从櫻花树上滑下,从五只猛犬的尸骸上拔出毒针埋进泥土里。他不想让敌人知道自己还携着秘密武器。

他拿出折叠式猎刀,打开削皮用的刀子,一边当心着不被血溅上,一边将五只猛犬的尸骸的喉管割开。

造成一个被刀杀死的假象。被血污染的刀散发着恶臭。鹰见走出几步,将刀子插进土里来回蹭了几下,才将刀子收拾干净。

左手拿着重新裝填好的烟嘴,穿过树林,走到草地边缘。烟嘴里的压缩空气瓶中的剰余气体还足够发射十五,六根毒针的。

进了草地,鹰见便匍匐下来,难办的是草地与偏房之间,没有任何可作掩护的物体,如果象一般的庭院那样有树木和假山就好了。

没有办法,只好等待月亮躲进去里。过了十二,三分钟的样子,一块云彩终于遮住了月亮。鹰见趁机向偏房匍匐着摸去。

当爬到勉强可用作掩蔽物的网球场的手推式压在地滚轮旁时,月亮又从云层里钻了出来。鹰见赶紧钻进铁滚轮的阴影里,等待月亮再次被云层遮住。

二十分钟后,鹰见爬到了偏房的根前,这是栋平房。面积约有120平方米,双层窗户里,百页帘和窗帘都是放下的。鹰见用藏在裤脚上的铁丝将后门的锁打开。稍稍待了一会,轻轻地将门推开。

门里是一间很宽敞的饭厅兼厨房,与走廊之间没有门相隔,走廊上淡淡的灯光照了进来。

鹰见反手关上身后的门,将门锁别死,脱下鞋连同烟嘴一道拿在左手上,无声无息地摸向走廊。

在走廊的左侧。面对游泳池的房间里,隐隐约约传来老板娘低嗓门的浪笑,以及一个男人急促的喘息声和猫舔着牛奶时发出的那种声音。

鹰见脸上闪过一丝残忍的笑容。

但他没有立即闯人屋子,而是决定査清别的房间里有没有保镖。

鹰见来到前门边的小屋子,透过钥匙孔发现一个年轻男子正仰面躺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印有裸体女人彩色照片的杂志正沉溺于孤独的自慰之中。

沙发旁边有张茶几上面放着一把在枪套里的勃朗宁0.380自动装填式手枪。

鹰见把鞋轻轻放下,拿起烟嘴抵在钥匙孔上,凭着直觉瞄准室内的人,对着吸嘴用力一吹把毒针发射了出去。

一发射完,便赶紧把右眼凑近钥匙孔,膺见毒针扎进了那人的右臂。那人跳起身,刚要伸手去抓茶几上的手枪,他的右臂已经开始抽搐起来。他一下子倒在沙发上。张着嘴想喊救命,却喊不出声来。舌头伸了出来,迅速肿起并变成猪肝色。因临死的痉挛,全身颤抖起来。仅几秒种功夫,他就僵硬了。

鹰见松了一口气,轻轻开了门,走进弥漫着青草一般气息的房间,从尸体的右臂上拔下毒针插进角落里的花盆的当中。

往烟嘴里装上新的毒针之后,来到刚才那间传出男人与女人声音的房间门前,穿上鞋子。

从钥匙孔里看去,床正处在视线的死角,鹰见慢慢打开门溜进了卧室。

如果按日本房间面积的计算方法。这间卧室至少需要二十张塌塌米来铺。右手靠里,摆着一张宽二米,长四米的超特大双人床。

床的两头以及右侧的墙壁上各有二面大镜子,再看顶上的天花板,也是由镜子组成。

床上,仰面躺着的三十一岁的淳子正扭动着微微有点松驰但仍不失为丰满的裸体,双手则揉着自己的乳房。

一个白发老头正把脸埋在淳子的两腿之间,淳子的两脚则搁在老头的双肩上。

里面的一面镜子不仅映出二人的痴态。而且还映出了鹰见不怀好意的笑脸,鹰见把烟嘴的吸端旋紧装进衣袋。拔出357马格纳母。

淳子眼睛半闭,露出一双失神的眸子,嘴角挂着一丝口涎。嘴里喃喃他说着一些顛三倒四的话。茶色的乳头异样地勃起着。

老头个子瘦小,背上的肋骨清晰可数,皮肤上浮着脏兮兮的斑点,腰间系着一根皮带。不用说,这人准是西山。

西山不时停下来询间淳子有何感觉。这时鹰见象一头悄悄逼近猎物的豹子似的无声无息的踏着厚厚的地毯,走近床边。西山抬起头来,正想要看看淳子狂乱的表情,突然发现了镜中映出的鹰见,慌忙就想跳起,满脸皱纹,老奸巨滑的脸部因惊愕与恐怖而扭曲着。

腰间的皮带原来固定着一个精巧的模型。那东西套住软不拉塌的真家伙的上面。

鹰见苦笑着,握着科尔特大蟒的右手闪电般地扫向西山的脸颊。

西山脸上顿时血肉横飞,打碎的假牙从满是鲜血的口中滚了出来。西山当即昏了过去。

清醒过来的淳子刚要发出惊叫,鹰见立刻将357马格纳姆粗大的枪管捅进她的嘴里。

“百合已经死了,你早就知道了吧。你要是也不想活了,就大声叫喊试试。”鹰见恶狼狠地说道。

淳子勃起的乳头迅速消褪,她浑身在打颤,上下牙齿碰在枪管上发出咯嗒咯嗒的响声。

“别开枪!……你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想要我的话,我的身子随你怎么摆布。”好不容易从枪管与上顎之间的缝隙里挤出这些话来。

“别自作多情了。你的身子,我还不想要呐。”鹰见冷笑着哼了一声,左手握拳捣在淳子的胸脯上。淳子咬着枪管,双膝缩到胸前昏了过去。鹰见从淳子嘴里抽出手枪,看到脚底下掉着长汗衫以及和服的腰带,便拿起刀干将其割断,准备当绳索来使用,床头柜上放着肯特脾的美国香烟,打火机旁还有几根拉·柯罗纳牌的雪茄烟。这些烟除了可供品尝其美味外,还可以派上有趣的用途。

第十四章

鹰见把淳子的腰带用刀割开做成绳索,首先把西山老丑的裸体捆绑上。

用长汗衫堵住他的嘴,然后将他拖起,使他靠着床背坐着。西山无力的耷拉着头,嘴角还流着血,依然昏迷不醒。

接着,鹰见把同样是一丝不挂的淳子放平,使她仰面躺在床上。

分开四肢,用带子分别将她的手脚拴在四个床脚上,令淳子动弹不得。淳子的躯体呈大字形仰面躺着。

鹰见拉过一把椅子,倒骑在上面,从床头上拿起一支雪茄。

拆开玻璃纸,点上火,品够了香味之后,又把手枪捅进淳子嘴里,左手拍打着淳子的脸。嘴上叼着根雪茄。

淳子轻轻哼了一声,扭歪着脸,睁开眼睛。当她茫然的眸子的焦点刚一稳定,就想从肺部挤出一声悲呜来。结果由于枪管的阻挡,只漏出微弱的一点声音。

“不准叫出声来!否则就杀了你。听到没有?”鹰见斜叼着雪茄恶狠狠地说道。

淳子牙齿碰在枪管上咯咯作响,上下颚一合一张地只管点头。

鹰见从淳子口中拔出手枪。另一只手却把燃着的雪茄深吸一口深深扦进淳子的下身。

雪茄的火头距离湿润的肉不到三公分。淳子从时而镜子里有看到这一情形。顿时全身不山自主地痉孪起来,但她没有敢喊出声来,只是拼命克制着。

“这是上等的雪茄烟,火是不会轻易熄灭的,你还是放聪明些,趁那个地方没有烫焦之前赶快说了吧。”

鹰见一边用床巾擦着枪管一边冷冷地说道。

“叫,叫我说什么呀?”淳子呻吟着。

“想引我上钩的百合是怎么到你的店里当上临时女招待的?”

“那个姑娘是今晚自己找上门来的,说要找个活干。我就雇了她。她还叫我对你撒谎,说她一周前就在店里干活了。这些都是她求我干的。”淳子一边哆嗦。一边却咬着牙道。

“好啊,你还挺顽固的,不过看你能顽面到几时,我是不着急的。”鹰见冷笑着重新骑到椅子上。

从床头柜上又拿起一支雪茄抽了起来。雪茄的火头慢慢向淳子的阴部靠近。

当鹰见把吸剩的烟蒂丢进烟灰缸时,火头眼看就要烧到肉了,淳子开始发疯似地挣扎起来。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这回。你该想说了吧?”

“说。我说。快把烟拿开。”

“你先说!”

“是西山的命令,叫我把百合弄进店,引你上钩的……烫……我受不了啦……”

“你说的是这个西山吗?”鹰见用下巴指了指老头。

“是的。”

“你跟西山是什么关系?我指的是肉体以外的关系。”

“店是西山出钱为我开的。你都看见了。我是西山的情妇……救命!”

淳子突然疯了但地喊叫起来,她的下身发出滋滋的响声,并升起一股焦臭味。

鹰见拿起水壶把水浇在烟上,灭掉了火,淳子大大松了一口气。

“西山暗地里是干什么的?”

“不知道啊。”

“那好,我来帮助你回忆。刚才我给你灭掉火,你便以为我的心肠软,那你就错了。要是老用一种弄法,也许会使受型者对痛苦产生麻木感。”鹰见说着,左手拿出诺姆·汤姆森的猎刀,扳开剥皮用的刀子,在淳子面前晃了几下,“所以,这次我换了个花样,看我怎样把你的奶头割下。”

当刀子碰到乳头时,淳子赶紧喊叫着说了起来:“别这样!西山跟一个秘密组织有关系。到我们店当女招待的女孩子中间,已有几百人被送到那个组织里去了。”

“我想知道那个组织的情况,你再讲得详细一点!”鹰见抵着淳子左边的乳头命令道。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你这么想知道,干嘛不去问西山?!”淳子口吐白沫地叫着。

“你跟竹山很熟吧?”

“竹山?他是谁?”

“别装糊涂!江村幸商事的那位。”

“啊,他呀,他怎么啦?求求你……别对我这么粗暴。”

“好吧,就照你讲的办,我向这位老爷子打听吧,至于你嘛,还得叫你先睡一会儿,要是你大声尖叫起来,会叫人听了很不舒服的。”鹰见笑着,右手握枪朝淳子耳根子一击,淳于顿时又昏了过去。

鹰见转向西山。

西山早就苏醒了,但他仍装作人事不省的样子。不过,这一切根本就骗不了鹰见。

鹰见把手枪插进裤腰皮带,用右手抓住老头的白发一提,使他抬起脸来,然后左手架在他被皱巴巴的皮肤覆盖着的喉结上。

“住手!”西山哼哼了一声,睁开的眼睛瞪得象要从眼窝里蹦出来似的。

“我可不会听你的命令,”鹰见冷冷地一笑,警告说:“你要是胆敢喊叫,我就割断你的声带。”说着就用猎刀在西山的喉结上划了一道口子。刀刃锋利无比。刚被割破时还感觉不到,只要过一会儿,就会感到疼痛难忍。

“住手!啊,不,请你住手。我心脏不好,要是心脏病发作死了,你就成了杀人犯,难道你就不怕死刑吗?”西山呻吟着软中带硬地说道。

“你在讲什么梦话!老子已经杀了好几个人啦,杀不杀你都是死刑。顺便再告诉你,门口小房间里的那个保锞不会来救你了,那家伙死啦,是被我干掉的。”

“痛死我啦……杀人啦……”

“快说!说出跟你有关的秘密组织的情况!就是那个威胁政府,声称如果政府拒绝交出一万亿元的话,他们就先干扰日本列岛的巴吉系统,然后用核导弹攻击东京大坂等地的组织。”

“不知道。我只不过是个已经退休,过着安静生活的老人而已,……快叫医生……我要死啦!”

“放心,还死不了。你越靡蹭着不说,那你吃的苦头越大。”说完,鹰见一手托住西山的嘴巴,防止他发出惨叫。另一只手在他背上又划了几道口子。

西山痛苦万分地扭动着被绑的身体,小便失禁,把床单尿湿了一大片。鹰见拿起尿湿的含有盐分的床单在西山的伤口上擦着。

这下,西山心脏似乎真的要停止跳动了。鹰见冷冷地:“叫你开口的手段还有的是。”说着,将捂住西山嘴巴的手拿开。

“我说……好死不如赖活……我向那个组织投资了五亿多。预计可以赚回十倍的钱。另外,把到‘马醉木’酒吧干活的女人送交那个组织也是我的事。”

“那个組织是个什么样的组织?说明白一点!”

“他们的目的是占領四国。在那里建立地上乐国。正式的名称是:世界快乐同盟。总部据说设在瑞士的日内瓦的金蠹街上。不过,详细情况我就不知道了。”

“撒谎!详细情况不知道,怎么会投资五亿元之多?谁保征你能赚回十倍的钱?不是连收回本钱的保证也没有吗?”鹰见逼视着西山那双烂鱼眼珠般的眼睛,“从前我当总经理时,为了打倒竞争对手,曾经干了无数见不得人的事。我雇佣过一个名叫吉田的十分凶残毒辣的杀手,我引退后,吉田来逼我同世界快乐同盟合作,如果我不干,他就将从前我曾经命他干过的那些事让检察厅和新闻界知道。”

“……”

“那家伙说他保存着一盘磁带,上面录着我指使他干坏事的话。当时我说:‘要是真有磁带,下一次就拿来让我看,说完我就把他赶走了。’”

“后来呢?”

“后来我把我的一处庄园定为一次见面的地点。那地方是丹泽山脚下鸟屋附近,庄园四周是我的私有林,面积足有三千。那是个理想的场所。我带上两名保镖,还有三名从前雇佣过的杀手前往庄园。埋伏下来等吉田上门。”西山哆嗦着说道。

“埋伏失败了吧?是什么时候?”

“三年前……吉田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着一大帮快乐同盟的杀手把我们包围住,一眨眼功夫我的手下全完了,我落到了他们的手里,只好跟快乐同盟合作,否则就没有活路。后来,我带去的那三个杀手的同伙来敲榨我,也都被吉田他们干掉了,我只能听从他们的摆布。”西山咬着嘴唇说道。

“原来是这样。那么,世界快乐同盟企图建立的地上乐园是个什么东西?”

“据说那里的居民不用纳一分钱的税。主要依靠赌博,毒品和公开的卖淫从游客手里赚钱,用作公益费。也就是说,用女人,毒品,酒和赌博来招拢世界各地的游客,把他们用来快乐的钱赚来作为居民的生活费。居民可以免费享用毒品和美女,还可以随心所欲地玩女人。如果有哪个人不顺从,就会被拖到公众面前,剥得一丝不挂,然后让一群经过训练的公狗来奸淫。”

“竞有这么好的地方?我也想成为一名居民啦,”鹰见故作羡慕之态地笑着说道。“可是现在居住在四国的人又将如何处置?”

“女人全作为性交奴隶来供快乐同盟的男人享用,而男人则全都骗了充当劳动奴隶……”

“是吗?我说呢,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鹰见撇了撇嘴。

“饶了我吧……你也看见了,我不过是个可怜巴巴的老头子,杀了我你也不光彩。”

“中村幸商事的竹山也是快乐间盟的成员吧?”

“是的。”

“其他还有谁是?”

“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我给淳子开的店,好象是竹川同组织联络的地点。可是除了吉田和竹山,不允许我知道其他成员的名宇,我发誓。”

“‘马醉木’酒吧的女招待们被送到什么地方?她们被送到地下乐园了吧?那个跟从前的尼撤里暗杀教团的阿拉姆托城堡一样的地下乐园究竟在何处?”

“我只是把招来的女孩子交给吉田带走。其他我就不知道了。还有一些女孩子,我给她们买了好几百万元的衣服才让吉田带走的,我却尝不到鲜……真可惜。”

“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美亊!行啦,不管你怎么顽固,那个培养杀手的地方,你一定得交待!”鹰见凶狠地说道。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就算我知道也不能告诉你,干脆地把我杀掉吧。再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是我在审间你,甭想耍滑头拖延时间。不谈,来救你的保镖昏了头,反而一枪把你送回老家去,要说了我会让你好好活着。不过,我得把你带走,免得快乐同盟知道你招了会处死你。”

“你说得再好听,我也不会上你的当。你想把我当作人质,从这里脱身之后再杀我,对不对?”西山哼哼唧唧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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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第十五章

“你不相信我,那就请便,反正是个累赘,我这就杀了你!”鹰见说着,便用刀抵住西山干瘪的胸上正对心脏的部位,用左手捂住他的嘴巴,不让地发出惨叫,握刀的右手稍稍一用劲。只听扑嗤一声。刀尖轻而易举地从肋骨间刺进。到达胸膜外围处。西山的眼珠子顿时突起,躯体向后弯成弓形剧烈地痉挛起来。

鹰见注视着西山的反应,左手指松劲。西山本来向后弯的躯体又猛地向前弯下,喉头咕咕作响。

鹰见放开堵在西山嘴上的手,右手拔出刀子,西山倒在床上大吐起来,脏东西到处飞溅。膺见赶紧躲到一边,西山吐得死去活来。胃里的食物全吐光了,仍没有停止呕吐。一股股胄液从他的嘴里和鼻于里喷了出来。

好一会儿,西山才止住了呕吐,开始大口大口地喘起气。

鹰见冷冷地:“死的滋昧比这更不好受。你还是乖乖地说出来吧。”

“明,明白……我……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啊,不过。我猜世界快乐同盟的培训杀手的地方可能就在丹泽山麓。我的那片私有林的地下,求求你饶了我吧、我给你带路。”

正在这时砰!哗哗啦啦。玻璃窗被打得粉碎。鹰见迅速滚进床底。右手的猎刀已经转移到左手。右手拔出了手枪。

几乎在玻璃被打碎的同时,窗台边枪声骤然暴发。听枪声。是两挺冲锋枪在作全自动速射。

塑料的百页帘被打得碎片横飞,枪弹扫过窗帘,留下一排排弹孔。就象一架巨大的缝纫机针眼一样。

墙壁的漆皮被打得纷纷扬扬落下,床边的镜子也被打得粉碎,玻璃碎片四处乱飞。

枪弹扑扑地一个劲地往西山的身体里钻。这老家伙早就呜呼哀哉了,淳子刚醒过来还没等她喊出声,身子就被一排枪弹打成蜂窝一般。

鹰见躲在床底下,等待着对方狂涛般的扫射中断。从枪声以及每发之间的间隔——一支枪每秒十发——来判断。对手使用的是外号为“三弦琴”的苏制PPSh41型旧制式冲锋枪,作为冲锋枪,这种枪的击发装置的速度低于理想的速度,一次可装弹71发。

一细弹雨又泼向天花板,打中壤嵌着的间接照明的萤光灯管,屋内顿时一片黑暗。

枪口喷出的火舌点燃了窗帘。

鹰见等枪声一停,立刻钻出床底,抬起上身。用左手掌扳开手枪击锤,一口气朝窗外放了六枪。

落雷般的枪声,比起对手使用的7.26公厘苏制自动手枪弹——弹壳脖子细细的高速型自动手枪弹,用于手枪时适合托加列夫手枪——的PPSh41型冲锋枪的枪声来要沉重得多,而且是爆炸性的。

不到一秒半钟,鹰见打完了六发357马格纳姆弹,窗外的两支冲锋枪不吭气了。

鹰见再次趴下,钻进床底,用拇指迅速扳开弹仓门销,向上打开轮式弹仓,按下排壳杆,将六个空弹壳一齐从弹仓上退下,扔掉。

然后,从衣袋里掏出弹药包,敏捷地重新装上六发子弹。这时,窗帘上燃烧的火焰越来越大,把尘雾弥漫的室内照得通红。

当鹰见关闭弹仓时,窗外又响起了突击步枪的一连串巨大的枪声。

这次的敌人不是在窗口,而是在低于窗口的位置,隔着砖墙向屋里开枪的。

步枪子弹比自动手枪子弹威力要大得多。弹头毫不费力地穿透砖墙打了进来。

一连串的弹头从左侧慢慢通近鹰见。要是继续来在床底,鹰见的身体便会成为枪弹的饵食。背上冷汗直淌的鹰见赶紧跳上上床,掏出打火机型手雷,将上面的防风罩拧掉。

打火机打燃后便冒出蓝烟来。这时,有几发子弹穿过床底。因为距离鹰见很近,弹头的啸声十分尖厉。

鹰见将火焰调节杆推到最大位置,尽可能使导火索燃烧得快一些,一甩手将手雷向窗外掷去。穿过被火焰烧得玻烂不堪的窗帘和百页帘,划过一条孤线,打火机型手雷飞出窗外。

鹰见趴在满身弹洞的淳子尸体身旁,一瞬间,白光一闪,手雷爆炸了。

房子在冲击波和气浪中颤抖着。窗框上原先残存的一点碎玻璃也被扫荡一空,鹰见跳下床,冲到窗边,用肩膀撞开支离被碎的百页帘,飞身跃出窗外。屋外硝烟弥漫什么也看不清。

鹰见单膝跪地,右手握枪,等待着硝烟散去,突然,从左前方隐隐约约传来呻吟声,鹰见赶快把枪口对准那个人方向。

硝烟散去。距离鹰见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深一米,直径为三米的弹坑。

弹坑旁。躺着两具尸体。尸体的头发已被火焰烧光,分不清是棕色还是栗色,但仍可以分辩出这是两具白种人的尸体。

二人的肚子都爆开了,在月光下可以看到内脏流了出来,刺鼻的恶臭同呛人的硝烟气味交杂在一起。

两支只PPSh41型冲锋枪和插着预备弹仓的子弹带落在地上沾满了泥土。

左侧砖墙附近,一个男人倒在地上,手抠着地面的泥土。发出微弱的呻吟声,那人浑身是血,红色的头发也被烧焦成一团。身旁丢着一支苏制AK47突击步枪,腰间系着子弹带。鹰见凝神细听,窥视着周围的动静。另有敌人躲在房子拐角过去的后门一带。似乎不只一人,有二人的样子。

鹰见悄悄脱下鞋,为的是不发出丝毫声响,慢慢摸了过去。AK47空击步枪看样子没有损坏,也许还能利用。如果万一坏了,那只好把自己的性命托付给心爱的手枪了。

鹰见想顺着墙根摸向房后,但那个昏迷中的红头发男子有点碍事,万一那家伙清醒了发现鹰见喊叫起来,或抄起AK47开火,那就麻烦了。

如果想要那人的口供,只要暂时将那人打昏就行了。但用手枪柄打会发出声响,掐喉咙那人也会乱踢腾而惊动其他敌人。

没有办法,只好干掉他。

鹰见从斜后方摸了过去,左手扳出猎刀,扳开剥皮用的刀。对准那人的后脑勺扎了进去。刹那间,那人全身就僵硬了。

鹰见把刀子留在尸身上,跨了过去。悄悄走到房子的拐角处,静静地调匀了气息,然后一个箭步冲过拐角。

只见有两个男人——看样子象是日本人——正端着AK47对准后门,想等鹰见从厨房里跳出来。没想到鹰见突然从身后出现,不由得大惊失色,紧忙以抽风一般的动作想掉转枪口。

但鹰见哪容他们放出一枪。他一边滚动着,一边连发三枪。

第一枪打中前面二个家伙的心口,第二枪和第三枪分别命中后面一个家伙的左右手臂,三发全部命中。

鹰见慢慢地站起身来,猛禽般的面部毫无表情,象是一尊木雕似的。唯有双手在迅速准确地动作着,将空弹壳退出,重新装上子弹。

那二人倒在地下。

心口挨了一枪的男子仰面躺着,口鼻流着血,看来是没法叫他开口说话了。

双臂受伤的男子丢开AK47,挣扎着用膝头和脸面撑住地面企图爬起来逃跑。鹰见跳到那人跟前,照着那人的头部就是一枪柄,将他打昏。

那二人的腰间都系着条子弹带,带上有八个弹仓包,各插着支30发的预备弹仓。

鹰见将二人的子弹带解下系在自己的腰上,然后检起一支AK47突击步枪,看了看,枪上保险机已经打开在全自动的位置。

枪托抵着腰骨,试着朝天空来了个点射,达,达,达,三发子弹消失在夜空里,从枪栓里蹦出的弹壳乱舞一气。

鹰见关上AK47突击步枪的保险机,把枪挎在右肩上。接着又从另一支AK47上抽出弹仓塞进裤子的口袋。

把那个昏迷不醒的男子拖进打火机手雷炸出的弹坑内。自己出了弹坑,走到死在墙根的男子身旁,解下AK47的子弹系在自已的腰间,然后把鞋穿上。

又回到弹坑里,双膝跪地,弯着上身。因为腰间系三条子弹带,弯腰的滋味很不好受。但头若伸在弹坑外面就有可能被打死,相比之下,腹背瘰一点又算得了什么!

左手握着手枪,右手打起那人的耳光来。打到第三下时,表情痛苦的男子呻吟着睁开了眼睛。

这时,由远而近响起警车的咆哮声。鹰见又接着轻轻打了那人两耳光,那人的神态渐渐淸醖起来。

“杀了我!给我来个痛快的。”他有气无力地叫喊着。

“别害怕。你死不了的。只要到医院接受治疗,你就能活,你还年轻。死了岂不可惜。”

“让我死……与其叫警察逮住,还不如死了的好。妈的……”

“那人双手乱抓一气。”

“我问你,世界快乐同盟的杀手培训营地是在丹泽西山的庄园一带吗?”

“你休想叫我开口丨”那人喊叫着一咬牙。只听咯的一声,嘴以发出硬塑料之类的东西被咬碎的声音。鹰见不慌不忙地伸出右手想撬开他的嘴,但腰间的三条子弹碍了事,动作慢了一步。

那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把什么东西吞了下去。吞下的是致人于死地的超倍量的毒品。效果迅速,那人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上很快浮现出快乐的表情,眼神变得漂忽不定,米茫,似在梦中一般。

鹰见好不容易将他牙关紧闭的嘴巴撬开,用钢笔手电简照了照嘴巴里面,只见尽头的一颗假牙被咬碎。那人的眼神渐渐昏暗,呼吸也越来越微弱。

鹰见将手电筒熄火塞进衣袋。关上手枪保险插进肩套,端起AK47突击步枪队弹坑里跳了出来。

沿着八宇形路线,鹰见朝前方急奔而去。一边跑,一端枪朝内侧的岗亭一口气打光了弹仓里所有的子弹。

由于击发装置的速度不太高,每分钟6000发子弹,气体导人管在枪体的上部,而且是没有弯曲的直枪托以及采用了虽小但杀人很充分的步枪子弹,所以AK47突击步枪即使在打连发时也很容易操作。枪体不会因后座力而乱蹦乱跳,造成瞄准闲难。

扔掉空弹仓,从裤袋里掏出预备弹仓插进击发装置一部,用手一碰,装上弹仓,关上不带自动开闭装置的枪栓,鹰见一脚踢开岗亭的门。

这才明白,门卫为什么没有开枪还击。因为他的脖子被人用刀子割断,早已死去多时了。

杀死门卫的人,肯定是鹰见刚才干掉的那伙杀手。警车的声音已经不远了。鹰见来到橡木做的又大又厚的正门跟前,上下左右观察了一番。

门是只插着门栓,但没有上锁。鹰见扳开门栓,把门打开一条缝。朝外面望去。只见上水渠桥对面,有三辆警车闪着红灯,咆哮着警笛正从堤上下来。

第十六章

从橡木大门的门缝中,鹰见把AK47突击步枪的枪身伸了出去。

从堤上大道下来一辆领头的警车,已经来到距离上水渠桥50米的地方。鹰见瞄准那辆警车的前翼子板,用AK47突击步枪打了个连发,扳机扣了一秒钟,同单发慎重地远射的场合不同,鹰见这时把脚大分开,腿和腰部攒足劲,随着连续不断的射击的后座力。另外同风中杨柳摆动一般化去后座力的慢射的场合也不一样,肩部也得使劲。

十发子弹发射出去,穿透那辆警车的散热水糟,打烂了发动机。

活塞被打碎,气门挺杆被顶弯,发动机一下子就被死死卡住,后面两辆警车全部刹车不及,撞了上来,挤成一堆。鹰见打开大门跳了出去。沿着墙根朝着白色的座车跑去没跑出多远,只见从那三辆警个上。惊惶失措的警察们连滚带爬的下来。

“站住!再不站住就开枪啦!”

他们边喊边手忙脚乱解着枪套的扣子,这时,他们距离鹰见有80米的距离。

当警察拔了手枪时,鹰见又跑出了20米远,等到警察们手里的枪响,鹰见已以在120米之外了。

过样的射程距离,对高性能步枪来,实际上只能算最近距离,但对非竞技用的实用手枪来说,已经远远超过其射程范围。而且,一般警察的训练也很不充分,加上鹰见是个活动的目标,所以休想击中目标。

警察们射出38口径子弹,偏离鹰见远远的,或消失在夜空,或打得水泥围墙火星直冒。

鹰见这时已经跑到围墙的拐角处,——拐过围墙,沿着横侧的围墙继续跑着。这时,他已经进入警察射击的死角。

停在墙边的特制的青鸟牌轿车没有被人动过,鹰见把前翼子板上的D字拧歪,解除了警报装置,随即跳进车里将车发动起。

汽车右侧靠墙停着,车头冲着警车方向,而路面又相当窄,还不到5米。

如果象平时那样反复打方向的话,那就太麻烦了,何况没有时间,警察随时可能追上来。

鹰见关上突击步枪的保险,把枪放在助手座席的地板上。他决定利用这段砂土路来个180度的原地转弯。

挂上倒档,朝左后方猛地开动车子,把一瞬间车轮打滑扭摆的车子开到路中央,接着使劲向左把方向盘打到底踩下离合器踩板用力一拉手车被刹住的后轮顿时失去了吃住路面的力量,一下子就向旁边滑去,车头擦过围墙转了个向。鹰见不失时机地挂上一档,松开离合器板,向右打回方向盘,飞快地逃之夭夭了。

五分钟后,鹰见把车开进驹泽大街的超级市场的免费停车场。

现在已经是深夜,商店关着门,不过,店前的公用电话亭始终是通宵不上锁的。

鹰见把AK47突击步枪和腰上系着的三条子弹转移到行李箱之后,进了电话亭。

他把左手掌伸展开档住号码盘,右手指在左手底下拨着ISIE的秘密连络室的号码。电话一接通,他压低唤门问:“是海外遗产调査会吧?”

对方沉默了5秒钟,这期间,鹰见的声音被输进电子计算机识别完毕。只听见年轻的联络员问:“您要哪里?”鹰见叫他给接通秋叶部长的电话。

“现在,你在哪里?”秋叶问。

鹰见说出超级市场的名称,“敌人组织的情况,已经有点眉目了。至少是名称我已知道,听说叫世界快乐同盟。”

“这个名称从来没有听过,”秋叶哼了一声。

“从好几个想来杀我的刺客和西山嘴里,我了解到那个组织有个杀手培训营地,东和造船公司的董事长‘马醉木’酒吧的老板娘的情夫西山是该组织的赞助者之一。从西山的口供来看,杀手的培训营地很可能就在丹泽,他的私有林的地下,遗憾的是,西山话还没说完就被人干掉了。打死西山和老板娘的家伙全都是亡命之徒。我打伤了其一个想留个活口,谁知那家伙却自杀了。”说完,鹰见发出嘶哑的笑声。

这时,在马路上,数辆警察车、救护车象疯了似地咆哮着飞驶而过,准是开往西山府第的。

“真可惜啊,喂,我听到电话里有警车声,你没有被警察包围吧?”

“如果我被包围了,你能派直升飞机来接应我逃走吗?”

“你准是在开玩笑。看来,你没有被波包围。”

“这个嘛,现在还不要紧,我身边有支从敌人手里夺来的突击步枪,即使被包围了,我也按您的吩咐,独自一人冲开血路。”

“喂喂,你听着,不要同警察作大的冲突。要不,我命令直升机出动啦……这可不是开玩笑。”

“直升机,还是等我被逼得走投无路是再派吧。否则,一旦被敌人发现,他们就会知道我属于一个庞大的组织的。”

“……”

“下一步的行动,我想去丹泽侦察一趟。你能不能安排一下,设法使警察不在驹泽大街环城八号公路和东名高速公路上设置关卡?我可不想白白浪费子弹啊。”

鹰见神色自若地笑着说道,好象是在谈一件出门旅游的事。

“真拿你没办法,我算是服了你啦。”

“还有,西山拥有的,应该说曾经拥有的丹泽的山林,准确的地点在哪里,请您査一査再告诉我,听说是在鸟屋的附近。”

“你不要挌下电话,五分钟后听我的回音。”

“啊……对了,我忘了说一件事。中村幸商事航空电子部的部长是快乐同盟的成员。应该派人去把他好好审问一下。”

“竹山吗?已经晚啦。”

“他逃到国外去了?”鹰见嚼咕了一句。

“不是,被人干掉的,设毒针刺在背上刺死,尸体上绑着大石头被沉到东京湾里,后来被埔虾的渔船的网偶而挂上了。就在一个小时之前。”

“妈的……”

“他永远无法开口讲话了,好吧,我去叫人査一下西山的私有林,你等着。”

鹰见在电话亭里蹲下,免得遭到外来的枪击。时间过得真慢,简直就跟蜗牛爬一样。路上又有数辆警车在呼啸着疾驶而过。

“叫你等久了吧。”秋叶的声音从电话电传来。

“那家伙的私有林离鸟屋很远。所以査了大半天才找到。”

“从鸟屋西南7公里处开始,沿着早户川走,到津久井町……”秋叶说出详细路线。

“知道了。”

“多加小心,别陷得太深。如果觉得一个人危险的话,那就立刻撤回。”

“尽量照您说的去做。”鹰见放下了电话。

回到车上,鹰见取出一厚本关东狩猎地图,这是太阳汽车修理厂的工人从波尔雪转移到这辆车上的。

打开内顶灯,把地图翻到神奈川县,因为是二分之一的地形,只好去了再说。

驹汗大街和通往东名高速公路的环状八号公路上都没有设置警戒线,鹰见开车从世田谷瀨田的人口进人东名高速公路,在收费口交了费。接过一张卡片,便猛然加大车速。青鸟以近200公里的时速,轻快地在高速公路上疾驶起来。

当鹰见驱车在髙速公路上疾驶时,日本海上自卫队的核动力潜艇“夕月”号正在三陆海面的公海下,保持着200米的深度巡航着。

靠近日本领海的地方,有数十艘苏联的拖网渔船在海上作业。其中有几艘伪装成渔船的间谍船。时时在探測着日本东北的美军基地和自卫队基地的雷达电波。准备进行电子战,或监听指令电波,或发射干扰电波窥伺日美的瓜。

间碟船另外还调査海水潮流和水温的变化,这是为了第三次世界大战时,苏联的声纳可以准确无误地探測到日美潜艇的位置。

“夕月号”正以十五节的水下巡航速度南下着。湖面上被夜幕笼罩,海底也是一片漆黑。

有如巨大的黑色海豚一般的“夕月”号,其司令塔身上没有标明舰体番号。这不仅是因为按规定,作战行动中的潜艇必须抹掉番号以免被敌人弄清去向。而且因为,日本存在着核动力潜艇一事如果让国民知道了,内阁也许就得倒台。更何况这不仅是艘装备着带核弹头的北极星导弹的战略型核潜艇。为了瞒过日本国民,“夕月”号的基地不在本州,而在美军归还后的小笠原群岛中的一个无人岛上。

“夕月”号是以一百亿日元的代价向美国购买的。当世界快乐同盟威胁说要用核导弹袭击日本时,以首相为首的政府首脑们最先想到的躲藏之处就是这艘核潜艇,但因该艇还远在北角海道海域,所以才只好钻进防氢弹掩体中。

代号为海豚的“夕月”号全长120米,排水量为六千吨,最大潜水深度为300米,最大水下速度为30海里,可以在水深100米的水下持续潜航一年。

其主装备有16枚A3型北极星导弹。这些可以在水下发射的二级火箭推进的导弹,射程为250海里即4000公里左右,携带着二百吨级的核弹头,除此之外“夕月”号还象战术型核潜艇一样,装备着电线诱导式的射程为11海里的核鱼雷弹四枚和反潜导弹萨布罗克六枚作为辅助武器。

射程为30海里的萨布罗克由水下发射,飞到空中接近目标时,弹头同弹体分离落入水中,在设定的尝试爆炸,可以把周围一公里以内的舰船击沉。另外,萨布罗克也可以用于地面目标。

通讯军官中岛一尉正在司令室前方的电讯室进行二十点钟的联络,他用暗语向基地报吿:“我是海豚。一切正常,我正按预定方案行动。”

普通的无线电波跟雷达一样,在水里是无法传播的。所以,几年前,潜艇一且潜人海底就成了聋子哑吧。但现在有特殊的超声波通讯装置,即使在潜航时也可以进行无线电联络。

中岛今年三十二岁,有着一副纨子弟的派头。通讯一结束,他便点上一支烟抽了起来。潜航时总是保持着恒温,空气清净装置总在工作,所以在潜航时艇内也不禁烟。

中岛无所事事地坐在椅子上,眼神迷惘似乎在做梦一般。他幻想着,几十名妖娆的裸体女人在围着他,扭动着肢体挑逗着,撩拔着他,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将白生生的肉体奉献上来……

夜宵铃声轻轻地响了。中岛正抽着第二支烟。他在烟灰缸里揉灭香烟,用指甲刀抠出鞋后跟上的钉子,拿下鞋跟。然后,取出一小绿色的药瓶,喝光瓶内的液体后,又把空瓶塞进鞋跟的空洞里,照原样子放好鞋跟。

由于潜艇常常以很陡的角度下潜或上浮,所以椅子也是固定在地板上的。中岛站起,出了电讯室,穿过狭窄的走廊,又走下一段陡急的阶梯,来到食堂。

潜艇的食堂不分军官士兵,面积很大。里面不仅有收音机,电视机,还有电影放映设备和附属图书馆,中岛进来时,餐桌旁已有军官十二名,士兵一百多名坐在那儿,在自助食堂式的柜台上,放着一些四方的塑料盘子,盘子里盛着肉汤,油炸鸡还有细面条之类的夜宵。

现在,除了司令室里的副艇长和操舵室里的石田一尉和横井三尉,以及炊事兵之外,所有的乘员都集中在食堂里了。这艘潜艇可以无人驾驶而不至于冲撞或搁浅,本来可以不留人值班的,但慎之又慎是森田艇长的一贯主张。

细长的餐桌排成了n形,森田艇长就坐在靠里的一排正中央。他把勺子伸进酷似陶瓷的塑料汤盘里,示意大伙开始用餐。于是,乘员们开始发挥起极其旺盛的食欲来。但唯有中岛很不情愿地把汤勺往嘴里送,从脸上的表情看,好象在喝什么极苦的东西似的。

第十七章

首先发生异变的是森田艇长,只见他手一松,带骨的炸鸡腿便掉在地上,身子向前一倾,脸掉进盛面条的盘子里。

全体乘员的视线一下子集中在森田身上,坐在森田左侧座位上的导弹发射指令长小林二佐立即站起招呼军医:“奥村君。”

话音刚落小林的脸便猛地抽搐起来并猝然倒下了。余下的乘员们吓得面无人色,也都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五分钟后,在这艘“夕月”号核潜的食堂里,没有发生异状的,除了中岛一尉之外,还有四人,都是军官。

中岛摸了摸身边趴在桌上的航海长的手腕,他已经没有脉膊了。

柜台后面的厨房里,站着三个神情张的炊亊兵,中岛试探地来回扫视着活着的那四名军官。

然后,中岛从白色战斗服的衣袋中掏出装着身份证明书的袋子来,从中取出一个装护身佛的小布袋,从小布袋中又拿出一张扑克牌的碎片放在桌上。

活着的军官们,二尉大月和本田,三尉长谷川和景山都围扰上来。

手里全部拿着一小块扑克牌的碎片放在中岛的那片的周围,拼起来凑成一张扑大牌,是张方块丁。

中岛松了口气,他推开盘子坐了下来,“原来你们都是自己人,那三个炊事兵也都是自已人。”说完,便咧嘴笑开了,大月振臂高呼“世界快乐同盟万岁!”

“别大声喊叫,让司令室听见了就不好办了。”中岛笑着继续说:“解毒药真管用啊,刚才我担心得不得了,万一解毒约不灵就完了。”

“我们也是一样。”军官们异口同声他说道。

“操舵室坐的石田和横井也是我们的同志。可是,司令室里的副艇长却不是。当务之急是把副艇长解决掉。”

炊事长池田从厨房里拿出一只篮子,篮子里放着五把新南部式左轮手枪,带者消声器。同S樊伏思·期佩复尔手枪外形很相似。

“原先藏在冷冰室的洋白菜堆里,冰住的防诱油已经除去,请放心用吧。”

“辛苦啦。”中岛拿起一把左轮。其他军官也都各自拿起一把。各人打开轮式弹仓,检査了一遍,里面已经装填着五发3寸口径的子弹。

“大月二尉,你跟我来。其余的人协助炊事兵把尸体运到厨房。如果遇上还没有断气的家伙,就用枪柄把他打死。和有拼命抵抗的,可以开枪。”中岛命令道。

中岛和大月一同走出食堂,扶着栏干登上陡急的阶梯。上面一层是通道狭窄的走廊,通往电讯室,艇首的声纳室和军官休息室。二人没有停留,继续上了一层,来到司令室和操舵室跟前。

司令室里,从天花板上垂下两根潜望镜,副艇长中村正一边注视着各种仪表的动态。一边向隔着玻璃的操舵室里的操舵手发出种种指令。

两名操舵手石田一尉和横井三尉正坐在排列着无数仪表的控制盘后面,双手握着飞机操纵杆一般的舵轮,舵轮向前一推,潜艇就下沉,向后一拉就上浮,一转就会拐弯。副艇长没有注意到登上阶梯的中岛二人。当二人推开玻璃门——当然是防弹玻璃制的——走进来时中村这才回过头来。

旧海军出身的中岛脸盘很大,可个子却很小,不过,眉毛很粗,两眼炯炯有神,自以为有着古代战士的风貌,留着胡子为的是增加威严感。

看到二人手里拿着带消声器的手枪,中村不由大吃一惊。“举起手来吧!要是你不想被打死的话。”中岛用拇指扳起击锤冷冷地说道,并排站着的大月也打开了击锤。

“你们这是搞什么名堂丨?”中村大骂。

“行啦,行啦,举起手走过来。要是你胆敢启动自爆按扭,我们就在你身上钻出无数的窟窿来。”中岛狞笑着说道。

“对待上司就是这样说话的吗?放肆!”中村叱责说。

“从现在起,这艘潜艇由我来接管了。”中岛说道。

“把这个疯子干掉……”中村朝前面两名操舵手喊道。

但看到石田和横井启动自动驾驶仪,转过身来冲着自己冷笑,中村才知道大事不好,于是手便伸向总仪表盘最里头的自爆装置的保险开关。

潜艇上的自爆装置是为了防止潜艇万一落到敌人手里的时候保守机密用的。在原子锅炉室旁装着十万吨级的氢弹。

中岛开枪,大月也开了枪,枪声震荡着司令室,两发枪弹撕碎了中村的肺和脏。中村跌倒在地上痉挛着。

“混蛋!”中岛嘲笑地骂着,对石田一尉说:“下面的家伙全部解决了。为了保险起见,你来在这里看着仪器。万一搁浅或碰到什么意外,那我们的计划就泡汤了。”

“明白。”石田回答道,然后转移到司令室来;虽然艇上装备着惯性导航系统。可以在漆黑的海底保持正确的航向;装备着电视模拟操舵系统,把水底的艇位正确的航向;装备着电视模拟撤舵系统,把水底的艇位正确地显示在荧光屏上还装备着RD装置,当潜艇眼看就要撞上海底突起的岩石时能自动改变航向和深度躲避开,但是,这些自动加强装置并非绝时可靠。

这是因为输进电子计算机内的海流和水湿变化的数据,往往同实际情况不符。

这种情况反过来说,一旦潜艇潜入深海,除非海流和海底的条件对敌方的反潜机及驱逐舰的电子探测相当有利,否则是绝对不会被发现的,正因为如此,所以才在全世界的海洋中配置了情报收集船,拼命收集有关海洋的各项数据。

大月把手枪插进裤子口袋里,拖起还有点脉搏的艇长,出了司令室,一脚将他踢下阶梯。

副艇长的身体从陡急阶梯弹跳着滚落,中岛和大月则跟在后慢慢往下走。

下到食堂一看,炊事兵和军官们正忙着一边搜着尸体衣装里的钱,一边把尸体拖进厨房,堆放在角里。大月也上前帮忙。

尸体搬运完毕后。接着把剩饭倒进处理机内。餐具放入自动洗碗机。

食堂墙壁上挂着许多艇内电话。中岛拿起其中一只,向司令室说:“确认海面上有无船只。然后上浮到50码深处。”

“处理尸体需要降低水压。”

“明白。”石田回答。

三分钟过去了,海面上的状况观察完毕。接着响起凄忻的警报声,从扩音器里传来石田的声音:“上浮!上浮!”

中岛一伙人抓紧墙上用软材料包裹的把手。原子炉和发动机的振动不太大,不过,艇内的地板急剧地倾斜起来。若不抓住把手,人就站立不住。厨户里堆积如山的尸体朝着一边墙壁跨下。

须臾,潜艇上升到海面下15米左右的深处,恢复了水平状态。在这个深度上,通过海望镜,在司令室内,可以非常清楚地观察海面和空中的情况。

水压变小。一个炊事兵按下处理机的开关,巨大的处理机的马达转动起来,放入的剩饭被特殊钢制的刀片粉碎之后被排出艇外。

尸体一具接一具地被收进处理机内,绞成肉酱,随同血水一道倒人海里。血腥味立即招来一大群鲨鱼。

全部尸体处理完毕后,核潜艇“夕月”号便沉到三百米深处,按照动乱后预定的计划改变了航向。

鹰见彻夫在海老名的加油站,灌满了70升的油箱之后,在厚木驶下东名高速公路。

车速降低到150公里。在深夜的246号国道上疾驶。到达伊原后向右拐,朝着中津川溪谷方向驶上山路。

道路婉铤盘旋而上,越来越窄,越往上,土路面段就越多。车速降了下来。

因为是深夜,所以很少碰上对面有车来。即使在急转弯处,鹰见只要看不到对面来车的灯光,就利用整个路面不减速通过。

二十多分钟后,鹰见驱车抵达中津川溪谷的关口。这里聚集着许多家以野味火锅著称的旅馆。鹰见一边注意着左侧的早户川的峡谷,一边把特制的青鸟轿车开进只能供一辆车行驶的狭窄的林道上。

山边道旁隔不多远,就有一小块错车用的空地,鹰见以发动机不发生爆震为限,把车开得极慢,免得排气声被人听见。

走了三公里左右,鹰见有一块可容纳三辆车的空地。鹰见来回打了几次方向盘,将车调了车头停下。

月亮从云间露出,溪流闪着银光。

鹰见打开车后面的行李箱,拿出AK47突击步枪,枪带吊在脖子上,枪身横在胸前。鞋上缠上绳子用来防滑,腰间系上一条子弹带。

其余两条子弹带左肩右胁地挎着。剩下的绳子绕好挂在腰上。

关上行李箱,把前翼子板上伪装的警报装置开关接通。戴上麂皮手套以防荆棘刺伤手,鹰见登上了山崖。停顿片刻,凝神细听。已被杀的西山所拥有的森林应该在前方一公里左右的地方。

能听到的,唯有山涧的潺潺流水声,鹰见座车的发动机冷却声,还有风穿过树林引起的树涛声。

林中凉气逼人,鹰见不由得打了个寒襟。他开始在杂木林中行动起来。鞋上缠着绳子在道上不好走,却在滑溜溜的山坡上却很管用。

令人头痛的是,枯树枝一碰就断,发出很大的响声。突然,一条兽径出现在眼前,不知是野猪还是鹿踩出的。鹰见仔细检査地面。

顾名思义,兽径当然是野兽踩出的道路。野兽都有各自的地盘,在自己的地盘内开辟出四通雷达的专用道路,觅食或逃避敌兽时利用兽径,就可以尽量不发出声响。

鹰见凝神细看,在落叶下面发现了几个陈旧的野猎蹄印。奇怪的是没有新鲜的足蹄。这一带,雌鹿自不必说。连雄鹿也是禁止捕猎的。但是野猪则不同,当地猎人只要接受了驱除害兽的申请,在非狩猎期也可以猎取野猪。

所以,这块地盘上的野猪也许早已被猎取,但是,当原先占山为王的头子消失后,往往会有新的野猪前来占地盘。想到这一点,鹰见觉得这里面定有名堂。

但是又害怕树枝折断的声响惊动敌人,不得已,只好沿着这条兽径向前走。

兽径不仅地被踩结实,而且左右两边的杂木树技都已经折断。

鹰见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几乎听不到一点脚步声。AK47突击步枪的枪带吊在脖子上,枪托夹在右腋下随时准备开火。

走了五百米左右时,鹰见迈出的左脚突然踩在了松软的地上。

鹰见条件反射地跳起左脚就地一滚,只听咣当一声,从地下弹跳起一个虎夹,虎夹的钢铁利齿擦过鹰见跳起的左脚,咬合在一起。徒劳地落在地上。这个虎夹有着十多颗锐利的钢牙。要是脚脖子被夹住的话,恐怕连骨头都要被夹碎。

虎夹上栓着根链条,链条另一头固定在兽径旁一棵粗大的杉树上,链条原先藏在泥土和落叶底下,被虎夹这么弹起一拽。便暴露出来了。

鹰见拿出猎刀,就近砍断一棵约三公分粗的山毛榉小树,削去枝叶,制成一根棍子,然后,他用这根棍子在虎夹附近的地面上戳着。

向前还不到五十公分的地方,这根棍子被从地下跳起的第二个虎夹夹住,钢齿深深地陷进木头。

鹰见从虎夹中拔出棍子,继续试探着附近地面,于是,周围埋设的虎夹,接二连三地跳起,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金属咬空声。光这一带,就埋设了十二个。

第十八章

鹰见心里骂着,解开虎夹上的卡子,压缩弹簧,将夹子齿扳开。

就这样一个一个地打开所有的虎夹,照原样埋好,上面再用山毛榉小树枝扫过,撤上落叶。

看情形,再走兽径不知会遭到什么样的圈套,所以,鹰见离开了兽径。树木的小树枝碰到身上折断发出一点声响,那也没有办法。

又向前走了三百来米,鹰见左脚踩在枯枝覆盖的地面时,突然一脚踩空。

陷井,念头一闪时,鹰见条件反射地跳起,但已经为时过晚。鹰见的小腿肚被钢丝套套住。

还没等鹰见回过伸来,隐藏在落叶底下的铁链哗啦一声绷紧,同时,左侧林中一棵被压弯的树猛地弹直,发出激烈的响声。

鹰见上腿被套在钢丝套里髙高倒吊起来。整个身子被弹起时,四周杂木的树枝打得鹰见很痛,他不由得呻吟起来。尽管如此,他的头脑仍保持着冷静,左手努力捂住衣袋,不让猎刀掉出。

这是个跳套。十几米高的富有弹性的小橡树被压弯在地,同地面陷井里的钢丝套相连结。

当鹰见踏进套内时,钢丝套一收紧,压弯小橡树的机关一放松,弹起的橡树就把鹰见吊起来了。

鹰见头朝下地吊着,离地面约有七米高。钢丝死死勒住上腿肚子,他感到剧烈的疼痛。

因鹰见的体重,小橡树的树梢仍弯成一车弓形,所以。鹰见想用手抓住树干也够不着。

要是想用荡秋千的办法荡过去抓住树干,勒进腿肚子的钢丝套也许会把肉撕裂。

鹰见并没有被眼前的危险吓倒。他把猎刀叼在嘴里,弯腰抬直上身,双手抓牢钢丝套上端的钢丝绳。这时,背负着的AK47突击步枪和三条子弹带显得格外沉重。

套的结头部分的钢丝穿过一个铁环,头上打了个结,并用喷灯加热处理过,就是狗熊用尽全部力气也拉不脱,但通过铁环的钢丝是可以上下活动的,可以拉紧或放松,现在则因鹰见自身的体重,钢丝套被越拉越紧。

鹰见双手抓住钢丝绳,一用力来了个引体向上。这样一来,套住左腿的套上随的体重使转移到双手上了。

鹰见松开钢丝套,抽出左腿,抓着钢丝绳荡到橡树上,在一根粗树枝上坐了下来。然后把猎刀收进衣袋,卷起左裤腿,检查伤势。

裤腿已被勒破,钢丝勒住的部位,皮肤变成了黑紫黑紫的。

鹰见在伤处按摩了一会,使疼痛缓解了几分。然后站在树叉上,观察起西山的森林来。树木黑压压的一片,再加上突起的山梁遮挡,怎么也看不见庄园的建筑物。鹰见只好从橡树上滑下,砍断一棵小杉材,削成直径三公分的木棍,用这根木棍一边在地上控索着一边向前走去。

只因为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地面上的圈套陷井,鹰见险些撞上横在胸前的一根涂成黑色的细铁丝上。

鹰见顿时吓出一身冷汗。仔细一瞧铁丝的两头,在灌木丛中,左右两边各有一张弓驽隐藏。铁丝连着弓弩的板机,弓弦张开挂在倒钩上,弦上搭着一支猎大野兽用的箭矢。钢制的箭头磨得锋利无比。

鹰见后退五米远,捡起一块石头,向横在面前的铁丝投去。

石头不偏不倚地击中铁丝。

铁丝被石头打弯,带动弓管的扳机,弓弦从倒钩上脱开,弓弯发击一声响。

从左右两张弓弩放出的箭,呼啸着从鹰见刚才站着的位置目的高度相擦而过。

左侧弓弩射出的箭矢深深扎进附近的一株榉树的树干,扎进足有二十公分深。右侧弓弩射击的箭矢闪电般地穿过树丛,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在那支箭矢消失的方向五十米远的地方,传来一阵稀哩哗啦响,那是相当大的动物逃跑的声音。

蹄声踩着坚硬的土地急速远去。那是鹿奔跑的声音,那头鹿听到鹰见的脚步声,噢到他的气味正倦缩着不敢动弹的时候,被突然擦过身旁的箭矢吓了一跳,才狂奔起来。然而,只不过几秒钟时间,那鹿蹄声就一下子消失了。在蹄声消失的地方,爆炸的闪光在黑夜的森林中,就像闪电一般的划破黑暗。

鹰见赶紧匍匐在地。

闪光过后的一瞬间,升腾起一条几十米髙的火柱。鹿踩到地雷了。

又隔了一会儿,碎石头,碎木头纷纷落下,打得林中树枝纷纷断落;一块拳头大的石块打中鹰见的脊梁,疼得他哼了一声。爆炸地点附近,树木接连倒下,发出响声。

火柱消失,只剩下小小的火焰和硝烟,RDX炸药刺鼻的气味漂了过来。

鹰见爬起,AK47突击步枪的皮带挂在脖子上,枪托夹在右胁下,左手拄着木棍,一边在地上试探着一边朝爆炸地点摸去。

火焰消失了。三分钟后,鹰见来到发生爆炸的地方,硝烟正随风渐渐飘散。

地面上被炸出一个深三米直径十来米的大坑。弹坑地另一边,拉着一道一人多高的铁丝网,铁丝网里围着的似乎就是西山和私有地了。

铁丝网被炸开二十来米宽的大口子,钢铁的支柱也被炸得不知飞往何处了。

弹坑四周有十几棵大树被炸倒,露出了带土的根部,横七竖八地重叠在一起。

鹰见在重叠在一起的大树中找到一个可以藏身的间隙,钻了进去,里面很暖和。鹰见抓了一把落在地上的树枝盖在头上。

从脖子上摘下AK47,打开保险机,扳到连发的位置,等待敌人的前来,这时,硝烟更加淡薄了。

从西山私有林的山玻上,下来了几个人,鹰见翻了个身,紧抱着AK47,从倒下的树木与树木的间隙,凝视着渐渐走近的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在树丛中忽隐忽现的男人总共有七人。全部端着清一色的短身自动枪,枪带套在脖上。

当他们散开成一字形走近五十米处时,鹰见看清了他们的枪型。

是使用口径为0.223髙速弹的CARI5自动枪。这种枪是美军士兵在越南使用的制式名为M16的ARJ5的改良型,即枪身缩短了,带有三十发弹匣,枪托可以折叠,是供军官使用的自动枪。

在短短不到三十大公分的枪身上,装着特殊设计的消焰器兼消声器。即使打开横向折叠着的枪托,全长也只不过为七十六公分。

鹰见屏息等待他们走近,那伙人越过被炸坏的铁丝网,来到弹坑边上站住。七人中间,有两人是白种人。

持枪者们紧张的表情松驰下来,放下搭的扳机上的食指。

“这下,那个混蛋小子总算升天啦。连一片碎骨头也不会剩下。”其中一个白人操着地道的日语说。

“可不是嘛,接到巡逻的拫告,说那家伙的车停在河边的道旁时,我们没有主动进攻,而是等他自己落进圈套,我们总算没有白等。”一个日本人说道。

“不管怎么说,那家伙真不简单,竞摸到这儿来了,一路上那么多陷井机关竟奈何不了他。”另一个日本人说道。

“那只能说是他的运气好,不过,他的好运在这里一是到头了。好,咱们回去报告吧。那家伙尸体的碎片,不到天明是没法寻找的。”第一个开口讲话的外国人耸了耸肩。

一行人转过身去,顺着原路返回。

鹰见犹豫了一阵,是开枪打死那伙人还是跟踪他们。要是开枪,敌人就会知道鹰见还活着,准会发动总攻,敌人如果搬出反坦克炮或火箭筒之类,那么鹰见是抵挡不住的。

他打定主意,跟踪他们。而且,踩着他们的足迹走,也不至子踏上暗藏的陷井机关。

拔开盖在头上的树枝,鹰见悄悄地从倒下的树木间隙中爬出。持枪者们的身影已经到了对面山坡的半山腰,眼看就要消失了。

鹰见弯着身子顺着他们的脚印追去。全靠脚印和被踩倒的杂草指路,跟踪没费什么周折,在他们往返走过的路上。已经把身体所能接触到的树枝碰断,鹰见不发出一丝声响地跟踪前去。

走了约有三百米左右,来到山坡跟前,鹰见在山脚下一条窄窄的林中小道蹲下来,在黑暗中凝神向前望去,只见那伙人正走下山谷口,向着对面的一座山头,在纵深半公里,宽二公里,长满芦苇的谷地走着。

谷地中央流沿着一条小溪,芦苇有齐腰深。鹰见决定等那伙人穿过芦苇地,翻过对面的山头再行动。

那伙人来到只有一米宽的溪边。溪流上架着木板桥,但他们却不从桥上过,而是纵身跳过小溪。

当那伙人翻过对面的山头时,鹰见开始从这边的山头往下走。这一带很可能有人暗中监视,所以鹰见一下到覆盖着芦苇的谷地,就再次猫下腰来。

芦苇地里,那伙人踩出了一溜小路。鹰见顺着这条小路弯着腰,低着头在芦苇的隐蔽下向前走去。

到了小溪边上,鹰见趴在挢边査看了一番,桥本身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鹰见慢慢抬起桥板,发现桥板下岸这边有个东西放着淡淡的光,对岸也有一个。鹰见在那东西的四周用手挖起来,这一带的土吸了小溪的水变得很软。

一颗回筒状的手雷被挖了出来。保险帽放着淡淡的光,保险销已经拔掉,如果有人侵者踩上桥板,桥板就会压下保险帽,击针撞破导火索的信管,使手雷爆炸。

导火药肯定采用燃烧速度极快的火药,使手雷瞬间便能爆炸。

否则,要是象普通的手雷一样,导火索点火后须经五秒至十秒才爆炸的话,那么,从桥上通过的人侵都早就逃到安全的地方了。

敌人为了防止有人踩上桥板时,手雷本身陷进泥里造成击针不动作,在手雷底下埋了一块水泥从作为支撑。

鹰见拔起手雷的保险帽,从烟盒里取出一根毒针,插过保险销的孔内。这样手雷的击针就不会因震动而动作了。手一放开,保险帽缩回,但底部被代替保险销的毒针挡住,无法接触到击针的尾端,手雷就不会爆炸了。

擦去手雷上的泥土,把它装进衣袋。对岸的手雷也挖了出,如法泡制。最后把桥板照原样安好。

鹰见继续踩有那伙人留下的足迹向前摸去。当爬上对面的山头时,一块十几万平方米大小的生长着稀稀啦啦的树木的台地展现在眼前。那伙人不知道跑哪去了。在台地的正中央,有一幢混凝土的二层楼房,房子周围是一块几千平方米的草地。

那一定是西山的别墅。所有的房间都没点灯,窗户黑洞洞的。房子前面有一座很大的车库,金属卷帘门放下着。

在鹰见的左前方,丹泽山黑压压地耸立着,俯视着那幢房子。

与丹泽山遥相呼应的,是白云缭绕闪闪发光的富士山顶。鹰见在原始森林的边缘蹲着。等待月亮再次躲进云层,要想靠近那幢别墅,就必须过那片疏林地带和草地,在月光下这么做,毫无疑问,会被在那幢黑灯瞎火的楼房里向外眺望的敌人发现。

皎洁的一轮明月当空而照,很久不见有云块来遮挡。鹰见取下腰间挂着的绳子,拿出猎刀牢牢地绑在AK47突击步枪的枪口上。

终于有团云接近了月亮,鹰见解开鞋上用来防滑的绳子。

第十九章

月亮一进人云层,鹰见立即开始行动。他趴在地上,握着绑有猎刀的AK47突击步枪,使用胳膊肘和膝盖,象条蛇一样,无声无息地在疏林中匍匍进行。

爬出疏林,面前是一片开阔的草地。要潜入那幢混凝士结构的二层楼房,就必须穿过这片草地。

鹰见抬头望了望夜空,心里计算着云块移动的速度和到达那樟楼房所需的匍匐速度。

看情况。在云块过去,月亮重现之前,有可能到达那幢房子跟前,鹰见又继续向前爬去。

草地上冷得要命,似乎要降霜冻。鹰见不时地停下来,窥视着周围的动静,尿憋得难受,但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了。

当鹰见爬到别墅前面的大车库时,月亮钻出了云层,他赶紧躲进车库的阴暗处。

车库正面的金属卷帘门关闭着。当月亮再次钻进云层时,膺见绕到车库背后,只见屋顶和水泥墙之间,有一条较大的间隙,从里面透出昏暗的灯光。

这条间隙准是用来排放汽车废气,有十米长,七十公分高。

鹰见踮起脚,伸手去够墙头,想从那条间隙钻进车库里去看看,但手离墙头还差一米左右。

用助跑一跳的办法虽然可以轻而易举地够到墙沿,但这样做很容易被敌人发现。

于是,鹰见用手帕塞住AK47的枪口,防止泥土灌进枪膛,然后把枪带前端解下的一端缠在右脚脖子上,一纵身踏上枪托。

枪管顿时陷进土里约达十公分深。鹰见站在枪托上,踮起脚尖,一伸手刚好够到墙头。双手扒住墙头,一使劲来了个引体向上便爬上了墙头。

车库相当宽敞,但里面只停放着一辆吉普车和两辆拖斗车。有一条斜坡状通道平缓地通往地下。这条通道正好从鹰见身下通过。地下才是真正的停车场。荧光灯把地下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车库里不见有人。鹰见弯起右腿,带动枪带把AK47突击步枪从地上拔起。小心翼翼地住意着不让枪身碰在水泥墙上,以免发出响声,慢慢地弯曲右腿向伸到身后的右手靠拢。右手抓住右脚脖子上缠着的枪带,解下枪带,提起AK47突击步枪,把枪带前端照原样上好,挂在肩上。用衣袖擦去枪上的泥土,取下塞住枪口的手帕。

这种军用枪十分结实,就是当作棍棒或橇杠来使用也没关系。象刚才那种用法,对枪不会有什么不良影响。不过,要是枪膛到灌进了土,只要一开枪,不管怎样结实的枪,枪管也会炸裂,击发装置也会被炸飞。

从墙头上往下跳会发出响声惊动敌人。鹰见解下腰间的绳子把中间搭在车库的大梁下,绳子两头垂下地面,他抓住两股绳子俏俏滑下。

抓住绳子的一头把绳子从大梁上取下,挽好挂在腰上。然后趴下,向有蓬吉普车爬去。

古普车被夹在两辆拖斗车之间。爬到吉普车跟前时,鹰见才看见地下通道的入口处有座类似收费处的小亭。地下的车库里,停着几十辆汽车。

小亭内,有两名警卫,正抱着CARI5自动枪,嘴上斜叼着烟卷,十分起劲地甩着扑克。他们都穿着一身丛林战的伪装服,歪戴着涂有迷彩的战斗帽。

鹰见躲在吉普车后面,距离那两名警卫约有二十五米。要是用枪的话,一眨眼就可以把他们全干掉,但发出的枪声就不好办了。

鹰见决定用猎刀和毒针来对付他们。将毒针装真进烟嘴,打开保险装置,把烟嘴叼在嘴上。右手握着AK47,踏上拖斗车的轮胎挡泥罩上。

弯着身子使头部不碰到古普车篷的塑料车窗,左手握住吉普车转向灯的支柱,以此支撑着上身。由子转向灯在比发动机罩低的多的挡泥罩上,鹰见现在保持着一种很不舒服的姿势。

一切准备就绪,鹰见用脚轻轻踢了一辆吉普车,发出一声轻响。

小亭内的两名警卫慌慌张张地把牌丢在桌子上,握着CARI5型自动枪站了起来。他们的腰间系着子弹带,带上插着六支弹仓。

其中一个瘦高个男人皱着眉说:“好象上面有动静。”

“是吗,你也听到了?”另一名身材结实的男人说道。

二人的年龄都是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由于太兴奋了他们甚全忘了打电话通知总部,便迫不急待地从小亭内跳了出来。

这两名警卫打开枪保险,扳到连发的位置,端着枪,一边大声叫喝着:“什么人?快出来!”一边从地下通道上来,鹰见纹丝不动地等待着。

两名警卫由低处往上走,正好能看清三辆车子底下的情况。如果鹰见的脚是踩在水泥地上的话,那就立刻会被发现,但现在鹰见脚踩着吉普车门旁伸出的踏板,那二人没法看到。两名警卫走到距离地下入口最近的拖斗车跟前,抢口冲着敞蓬的车斗,探头望去。就在这时,鹰见就象被弹黉弹起一般,飕地跳到吉普车的发动机罩上。那两名警卫大吃一惊,赶紧想掉转枪口。扑!一根毒针从鹰见嘴上叼着的烟嘴里射出,刺进右边警卫的眉心,几乎就在同时,握着AK47狠狠一扫。代替刺刀绑在枪管上的锋利的猎刀割断了左边瘦髙个男人的喉头。

那人的喉头吧嗒一声裂开,露出了声带,想叫喊也无能为力,但把枪口转向鹰见的动作仍在继续。

鹰见闪电般地把那人左右手腕的肌腱割断。接着一刀捅进另外那个眉心被毒针刺中,全身正在变僵硬的男人的心脏,使劲一搅。

两名警卫全部撒手丢开了枪。

鹰见赶紧从吉普车上跳下,趴倒在地上。幸好那二人的枪都没有走火。鹰见站起,心脏怦怦直跳,满脸油亮油亮的汗珠子。他大口大口地呼吸了一会儿。

那两名警卫的枪要是响了,那就糟糕了,虽然CARI5型自动枪上带有消焰器兼消声器,但消声效果并不理想,它只是起到使枪声柔和并使枪声扩散的作用,在丛林战使用时,对方不容易判断出枪是从什么地方打来的。然而要是在地下室打响了,枪声一定会引起巨大反响。

鹰见绕过吉普车和拖斗车,走近倒在血泊中的二人跟前。身体结实的男人眉心中了毒针,而且心脏被猎刀剜碎,已经完全被死神所获。

瘦高个男人的喉管被割断。从伤口中喷着鲜血,他呼吸的血泡沫和不成声的音响,他也活不多久了。

鹰见在已经断气身亡的警卫的伪装服上把AK47突击步枪上的猎刀擦拭干净,从他的眉心上拔下毒针,藏在拖斗车里,两支CARI5型自动的枪也拴起放进拖斗车的车斗。

这时声带被割断,喊不出声来的男子企图扑上来咬鹰见,但由子他失血过多以及两手腕的肌键被割断,只能徒劳地挣扎几下。

鹰见干脆一刀捅进那人的心窝,永远解除了他的痛苦。反正他声音也发不出,手指也动不了,就是让他活着,从他的嘴里也问不出什么名堂。

掀开吉普车的篷布,把两具尸体丢了进去。然后,鹰见向地下走去。

走到小亭前,朝里面看了一眼,只见里面桌上摆着一部电话交换台和一部分机。

鹰见继续前进,走进停几十辆车和真正的停车场。这个地下车库有五十米见方,四面的墙壁上,有多处钢门。

可能是通往其他区域的钢门,门上带着如同保险柜上使用的密码锁。

如果是普通锁,就可以用铁丝捅开,但密码锁就没有这么好开。鹰见咒骂了一句。突然,他发现在左前方的墙壁上有个出入口,一道阶梯通往上方。

鹰见蹑手蹑脚地登上阶梯,阶梯上没有照明,但有从地下停车场漏出的灯光,亮度对鹰见来说完全够了。由于自身的素质和严格的训练,他有着一双野兽一般锐利的夜眼。

上到阶梯的尽头,一扇钢门档住了去路。很幸运,钢门上的锁是把普通弹子锁。

鹰见收起平端着的AK47突击步枪,将枪托立在地上,左手扶着门,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里面的动静。什么也没听到。于是,鹰见从裤脚里抽出钢丝,摸索着把锁捅开。

收起铁丝,悄悄推开门,里面只不过是间大厅而已。大厅里的窗帘和百页帘全关闭着。摆着一些沙发桌子之类的东西,看样子很久没有打扫过了,到处蒙着厚厚的灰尘。

左侧,有条大理石楼梯通往二楼。楼梯上方,隐隐约约传来一些响动。

鹰见反手带上门,在黑暗中龇牙一笑,然后小心地脱下鞋,象幽灵一般悄然登上了楼梯。

二楼上,原先用来隔开房间和走廊的墙壁被取走,形成一个大房间。

这个大房间为长方形,面积有二百多平方米,在东南西北四面窗户的内侧,安放着机枪的三脚架枪座。

每处枪座前的百页帘都卷起着,窗帘拉开一条细缝,一缕淡淡的月光从缝隙中泻进。

三脚架上架着CNGI轻机枪,跟CNRI5一样,这种轻机枪也是从MI6的改进型。枪身加重,击发装置有所改进,由弹链代替弹仓供弹。

在四挺CMGI轻机枪的上发装置的左侧,各自垂着一条弹链,弹链一直延伸到地板上的一个金属箱内,箱内共容纳五千发子弹。此外,轻机枪上还带着红外线瞄准具,一根电源线连着枪座右侧的蓄电池。

每挺轻机枪后面,各有一名男子,身着迷彩战斗服,骑马式地倒坐在椅子上,其中有一人用手掌捂着火星在抽烟。看到轻机枪上的红外线瞄准具,鹰见脊梁上冒出许多冷汗来。

谁都知道,红外线瞄准具可以看透黑暗,虽然在镜头中,目标看上去白呼呼的。就象照片底版中的一样。

鹰见爬过草地时没有被发现实属幸运,面对鹰见匍匐着的草地一侧的机枪射手可能当时没有看瞄准具或者虽然看了但因视线狭窄的关系有能发现鹰见。

鹰见站在楼梯的最上段附近,屏住呼吸。考虑若如何使这四个人沉默。

这时,西侧的机枪射手转过身来。鹰见赶紧猫下,脑袋缩到比二楼地面低的地方。

只听那人发起牢骚来:“哎,真烦人,无聊透顶!”

“可不是嘛,鹰见这个混蛋不是早就叫地雷炸得粉身碎骨了吗?干嘛还要我们……”南侧的机枪射手帮腔说。

“嚷嚷什么?堵上你扪的嘴!正因为鹰见真实身份还没有弄清,所以支部长才叫我们警戒的。我们只知道他不是警视厅的人也不是内阁情报室的,但还不知道他是哪个组织的。”北侧机枪旁的男子用嘶哑的嗓子说。看样子他是个小头目。

“至少,不象是独来独往的,对吧?”东侧机枪旁的射手说道。

“是啊,虽然到目前为止,只有那家伙一个人在行动,但这次那家伙也许会带着一帮人来。而且,触雷的也许不是鹰见而是他的同伙。总之,小心没大错。”

“明白了,分队长。让咱们看看,那个家伙敢来送死,不把他打成马蜂窝才怪呢。”最先开口说话的那个西侧机枪旁的射手说道。

接着传来一阵响动,那是拖动机枪三脚架上的调节手柄,转动机枪的声音,鹰见乘机悄悄地爬上二楼地板。

第二十章

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玻璃窗内侧,四名射手守在各自的机枪旁,眼睛凑在红外线瞄准具上,正聚精会神地向外观察。鹰见趴在地板上,距离最近的就是西侧的机枪射手,鹰见注意着不让右手上的AK47突击步枪和腰腹部围着的子弹带碰在地上发出声响,使用双膝和上手,俏然无声地向西窗户的机枪摸去。

那人根本没有想到背后会有人摸上来,他正专心致志地转动着机枪三脚架上的调节手柄,不断地改变轻机枪和红外线瞄准具的方向,观察着夜色笼罩的草地。

鹰见悄悄站起,左手猛地捂住那人的嘴巴和鼻子,那人大吃一惊拼命挣扎着想摆脱鹰见的左手。鹰见右手轻轻拿起AK47,用枪管上绑着的猎刀捅进那人的后脑勺一搅然后用双手将他紧紧抱住。

那人在鹰见的手臂中,全身不停地抽搐着,须臾,抽搐停止,全身僵硬了。就象一声冻肉似的。这是中枢神经集中的延髓遭破坏时所特有的即死状态。

鹰见把僅硬的尸体放在椅子上并让其趴在轻机枪上,然后向南面的机枪射手摸去。

十几分钟后,南面与东面的机枪射手也进人了永远睡眠中。

剩下的只有北面的分队长一人了。不过,那家伙不能死,留着他还有用。当鹰见距离他两米时,被他察觉了。但轻机枪的枪口是冲着窗外的,要想转过来冲着鹰见不太容易办到。

分队长一边咒骂着,一边跳了起来,就象屁股下面安了弹簧似的。同时,慌忙不迭地去摸腰间皮带上挂的手枪套。

但他的手枪是军用型的,皮盖盖得严严实实的,拔枪相当费时间。

尽管房间里很黑,鹰见仍看清楚了那人脸上现出恐怖,狼狈与焦虑的表情。鹰见注意着不让猎刀割到那人,AK47一按,碾在那人耳门子上。

分队长被打得跪倒在地上P38自动手枪从好不容易打盖的枪套小滚了出来。

接着,咕呼一声四脚朝天倒下,只见那个分队长有着一张四方脸和强壮的体格。

从那家伙的迷彩战斗服中搜出个手枪的弹药包和开关刀等,然后,捡起掉在地上的P38,三下五除二地将其分解开,折断撞针后,又重新组装好塞进枪套。这支手枪虽然子弹已经上膛,但因为撞针被折断,即使想开枪。也开不了了。

从驾驶执照上知道那人名叫吉仓。鹰见从吉仓的衣袋里掏出手帕,一只手播开他的嘴,用手帕将其勒住,使他只能勉强出声但不能大声喊叫。

点燃打火机,凑近那家伙的眉毛,滋啦一串,眉毛被烧焦卷缩起来,并发出一股臭味,分队长吉仓呻吟着苏醒过来,刚慌里慌张地想爬起来,鹰见就把猎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你就是鹰见吧?……还活着。”吉仓呻吟着说道。

因为嘴被手帕勒住,本来就嘶哑的嗓音显得更加不自然。

“是啊。托您的福。您的三个部下,我巳经叫他们长眠了。”

鹰见笑着说道。然后关掉手电。插进上衣的胸袋。

“畜牲……”吉仓咒骂音,因为伤疼直咧嘴。但当他右手偶然地碰到腰间的枪套时。脸上流露出几分放下心来的神色。“你要是不想死的话,那就老老实实地说,地下的警卫人员有多少人?”

“百十来人。”吉仓很痛快地就回答了。他右手的手指在摸索着瓦尔萨的装填指示杆。这种手枪子弹上膛后,弹壳的尾部顶住指示杆使指示杆另一头从南发装置后端斜上方突起,当然,即使空弹壳上膛,装填指示杆也照样会突起的。吉仓摸到了夹起的指示杆,自以为有救了,脸上兴奋地直冒汗。

“地下的情况怎样?说得详细一点!”鹰见说道。眼睛在黑暗里看着吉仓手指的动作。

“我给你带路。”吉仓突然变得热情起来,其实,他不过是想寻找机会打死鹰见罢了。

“不用慌,要是冒冒失失地踏人地下,恐怕浑身会被打成蜂窝一般吧。你还是先告诉我,从地下车库通往内部深处的通道的门,它的密码锁的号码是多少?”

“号码吗?门又不是一扇。”吉仓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向外拔枪。

“这我知道,地下车库正面一扇门的号码。”

“向右三十二转四圈,向上二十八转三圈,又向右十六转两圈,最后向右九转一圈,从内侧,不用对号码就可以开门的。”吉仓说着,右手已经把手枪拔出的枪套的一半。

“再重复一遍!”鹰见命令道。

如果吉仓撒谎,胡乱说出一些数字话,那么后一次的数字也许会同前一次对不上号。吉仓重复了一遍。

跟前一次说的数字完全相同。

“那扇门通向哪里?”鹰见追间。

“我可以给你带路,我刚才说警卫有百十来人,那是谎话……请你把刀子从我脖子上拿开,我快喘不过气了。”

“我问你!那扇门的里面到底是什么?”鹰见的语气仍很强硬,但手上却故意将AK47上绑着的猎刀稍稍离开吉仓的脖子。

这吉仓已经捏枪在手,枪口对准鹰见,食指扣住扳机,“放下枪!”吉仓命令道。

“干什么?”

“动一动我就开枪!看见老子的右手了吗?看见老子右手握着的小玩意儿了吗?”吉仓闪动着凶暴的目光威胁说。

“看见啦,那又怎么样?”鹰见故意用强硬的口吻针锋相对他说。

“你小子要是胆敢扣一扣步枪的扳机,或者用刺刀扎老子,那老子就同时开枪,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咱们同归于尽!怎么样?要是不想死,你把步枪扔了,举高双手,从这里滚出去!等你走出这幢房子,老子故意朝别的地方放一通机枪,放你一条生路。”

“好吧,不过,我也不能毫无收获就回去,告诉我,地下的警卫到底有多少人?”

“一百五十人左右。”

“世界快乐同盟在这里的支部长是谁?是干什么的?”

“盖奥算格·鲍林佳。从前是旧纳粹帝国死刑执行局的副局长。”

“同盟的领导人是谁?”

“纳粹的党卫队队长威尔海尔姆·缀勒。外面知道他已经同希特勒一道自杀了……”

“好家伙还活着。那么,东京的支部长呢?”

“你这小子真难缠,是从前的死刑执行局局长汉斯·费拉哈。”

“快乐同盟从苏联人手里夺取了装备着核导弹的图-X型轰炸机,对吧?藏在什么地方了?”

“怎么?一般国民不知道的如此机密的事你却知道,看来你们的组织还相当大呢。你小子到底是哪个组织的?快说!”

“得啦!你要是不肯说,那我就告辞了,拜拜!”鹰见收回AK47突击步枪抱在胸前。

“蠢货丨”吉仓嘲笑着用力一扣扳机,复进机械动作,击撞作着往复运动打击撞针的尾端。枪没有响。

吉仓大吃一惊,慌忙又扣了一下扳机,手枪仍旧没有响。

“你才是大蠢货!你的手枪撞针早被我折断了。”说完鹰见右手握枪轻轻往前一送,突击步枪上的猎刀刺进吉仓的肚皮。

吉仓惨叫一声,刚想握着的手枪朝鹰见扔来,突然,猎刀尖己触到胃囊的外壁疼得他全身痉挛起来。

“还是不要白费心机了,快说!图-X型炸机究竟在什么地方?”鹰见问道。

吉仓一口交定不知道。

鹰见又给他吃了一些苦,吉仓为了减轻几分痛苦,一连串地胡乱说出了好多地名。

看样子他真的不知道,仔细想一想,吉仓只不过是区区一个分队长,当然不会知道图-X型轰炸机的藏匿地点。

鹰见叫吉仓站起,用突击步枪抵住他的脊梁骨,命他朝地下停车场走去。

到了那儿一看,仍不见有人,鹰见命吉仓打开正面一扇门的密码锁。根据吉仓的口供,那扇门里面,是一条通往司令室的地道。

吉仓对起密码的号码来,胃的疼痛使他脸上冒着冷汗。

啪嗒一声响,锁被打开了,吉仓向左转动门把手,当转到第三下时,突然,墙上埋着的扩音器喇叭发出了凑厉的警报声。

鹰见迅速跳到门旁的水泥墙根。

“有你好瞧的,”吉仓疯狂地笑着。

几乎在警报声发出的同时,从门里响起了轻机枪的连续发射声。

由于弹头的冲击,钢门一下子被打开。吉仓被门挤倒。鹰见挽起AK47步枪朝他头上开了一枪,然后,貼在墙上,单手握着AK47朝门里一阵乱射。

连续不断的后座力,使突击步枪差点从右手中飞出,敌人的一些枪弹从枪和手臂旁擦过。

一眨限功夫,AK47的三十发弹仓就被全部放空了。敌人的轻机枪沉默了下来。

鹰见从子弹带上取下新的弹仓换上,拉开枪栓,接着关上枪栓,把弹仓上端的子弹送进枪膛。

大多数军用自动枪带有枪拴自动开闭装置,当弹匣打空时,枪栓自动打开,当装满子弹的弹仓装上时,枪栓便自动关闭,但AK47突击步枪却没有这种机构。

对AK47突击步枪不带枪栓自动开装置的理由,有着种种猜测,很可能是为在西伯利亚零下几十度的严寒条件下,也不致子发生卡壳现象,才采用这种简单的装置的。

鹰见一边将AK47的枪向冲着打开的门,一边跑上在楼梯来到大庁,然后转移到二楼刚才来过的大房间里。

迅速卸下突击步枪上的猎刀,把还能使用的三支瓦尔萨和弹药回收拢在一起,然后跑到南面机枪旁,掉转枪口对准在梯队口。

警报仍在继续。

楼梯上传来几个人往上跑的脚步声。鹰见背靠着窗户,食指搭在对准楼梯口的CMGt轻机枪的扳机上。

从楼梯方向,胡乱射来一阵枪弹,这是威摄射击,对鹰见造不成什么危险。

这时,在地下停车场有十多辆汽车在发动。鹰见的衣袋里掏出原先当地雷使用的手雷。

拔下代替保险销使用着的毒针,一甩手将手雷扔到楼梯下,迅速趴下。

那颗小型地雷落下五级左右的楼梯轰一声爆炸了,发出耀眼的闪光,巨响声差点震聋鹰见的耳朵。二楼被炸得摇摇欲坠。

楼梯上的威摄射击中断,楼梯本身似乎也不复存在了。地面大车库的金属卷帘门发出了启动的声音。鹰见赶紧跑到西面的轻机枪旁。

从车库里,一辆又一辆带车厢的吉普车疾驶而出。鹰见打响了机枪,曳光弹拖着长长的弹尾一连串地从枪口喷泻而出。

弹链源源不断地由左向右流动着,枪管逐渐发烫,变成暗灯色。弹链上联结着五千发子弹,所以鹰见打得十分痛快。开进草地的近十辆吉普车的发动机罩被打得弹痕累累,动弹不了。其中几辆的油箱中弹起火,燃起红黑的火焰。为了清楚地指示出弹着点,有效地命中目标,轻机枪的弹链上每五发子弹中有一发是拖着红,绿,紫光尾的曳光弹。这种曳光弹起到了烧夷弹的作用。

从被击毁的吉普车上,几支自动步枪对射过来,弄得鹰见连喘口气的功夫也没有。

那些吉普车的车厢门和车顶似乎是装甲的,连能够射穿一公分厚钢板的0.223子弹打中车顶时,敌人从枪眼中伸出的自动枪也不停的射击。

鹰见的轻机枪足足消耗了上千发子弹,才使绝大多数敌人的枪沉默了下来。但就在这时,烧得通红的枪管软不拉塌地耷拉下来。

鹰见感到危险,松开了板机,但被送进过热的枪膛内的子弹自动就发射了。这好比汽车发动机过热时,即使切断点火开关,气缸内也会自行压缩起火,继续旋转。

如果继续让机枪打下去,枪弹就冲玻弯曲的枪管乱飞一气,也许会打中鹰见,鹰见赶紧拧弯弹链,故意造成机枪运转不灵。

第二十一章

疯狂地喷泻着子弹的轻机枪沉默下来,与此同时,三辆装甲吉普车开出车库。

从这些装甲吉普车的车厢里,往外伸着四十毫米火箭发射简。

鹰见见状惊得差点喊叫出来,急忙从衣袋里掏出剩下的一颗手雷,拔掉当保险销使用的毒针,朝着一辆装甲吉普车扔去。随后赶紧趴下。

从吉普车上射出了几发四十毫米火箭弹,火箭弹喷着气体,以慢得连肉眼都看得清的速度,穿过窗户,从匍匐着的鹰见上方通过。

这些火箭弹击中大库房间另一侧靠近天花板的墙壁上。猛烈的爆炸。紧闭着双眼的鹰见顿时眼前一片漆黑,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当意识朦朦陇陇地恢复时,鹰见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已经死了。

不一会儿,鹰见意识渐渐清楚起来,他感到全身火辣辣的疼痛。

既然能感觉到疼痛。那就是说自已还活着。但鹰见很害怕睁开眼睛。

他想起自己是被火箭弹炸伤的,恐怕自己全身的肉已被炸得稀烂了吧。此时此刻的心情,犹如在大醉后的翌晨,躺在床上回想起头天晚上向某个女人幽会的情景。真希望自己永远不要睁开眼睛,就这样死掉才好。

一捅冷水从头上倾下,鹰见不由地哆嗦了一下,吃力地睁开眼睛,眼皮显得格外沉重。眼前站着四个人。

其中两个象是日耳曼的外国人,其余两人象是日本人。背后看鹰见。三面是粗糙的水墙。

两个日耳曼人看样子快有七十岁了,虽然头发花白,额头上的皱纹很深。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一点也不显老,背脊也不弯曲,两人都是清一色的无尾礼服,站在鹰见右边的男子,个子髙高的,体重恐怕有一百三十公斤,在长长的灰色眉毛底下,有着一双似乎在燃烧的天蓝色瞳仁,右手臂上缠着指挥棒的细皮带。

鹰见在照片上见过他。他曾经是纳粹德国的死刑执行局的副局长,名叫盖奥鲁格·鲍林佳。当然,现在要比二十多年前现役时代的照片看上去要老很多。

站在鲍林佳身旁的男子有着一双暗青色的瞳仁,个子跟一般日本人差不多、曾经是纳粹在波壮的奥斯威辛集中营的头子,名叫阿道夫·兰格。

纳粹从波兰撤退时,将以毒气室和焚尸炉著称的奥斯威辛集中营炸毁。据有关记录,兰格当时因失误而被炸死。但事实上。兰格却在这里活得好好的。

鲍林佳和兰格左右两边的日本人全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两人都是一身入时的深色西服。

鹰见这时才看清,自己被脱光衣服,绑在铁管焊成的椅子上。是用航空缆绳绑的,比铁链更不容易弄断。

遍体鳞伤,特别是右肋下和左腿被火箭弹的破片插进,后来似乎又被人切开伤处取出,伤口则被人用丝线胡乱缝合着。不过,鹰见强韧的肉体已不再出血了。

“你知道不知道,我们高髙兴兴吃着晚饭,被你打进门来,简直太无礼了!”右侧的四十来岁的瘦个子日本人狠狠地说道。

鹰见哼了几声算是回答。

“你杀了我们好多人,得好好回敬你一番,鹰见先生!不过呢把你一下子就杀了也没有什么意思。”左侧体格强壮的男子一边说着一边撕开雪茄烟的玻璃纸,把烟叼在嘴上。

鹰见感到背后似乎有两三个人,也许是刑讯的打手。

“你似乎是条硬汉,我们得好好亲近亲近。要是个挨几下就趴下的软蛋,那就太叫人扫兴啦。”右侧的日本人说道。

鲍林佳走上前,用指挥棒敲了敲鹰见的额头,用生硬的日语问:“你是哪个组织的人?如果你能把你的组织情况全讲出来,我们可以免去你的死刑。”

“我的职业是枪炮,飞机和汽车的美国杂志和日本通讯员。”鹰见回答。

“胡说!你真是记者的话,为什么能冲过一个又一个的陷井闯到这里来?”鲍林佳冷冷他说道。

“完全是受好奇心的驱使。没有强烈的好奇心就干不了记者这一行。”

“看来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是不会讲实话的喽!”鲍林佳脸上浮出狰狞的笑容,后退几步,一摆手。

一个身穿战斗服的彪形大汉转到鹰见前面,只见他手里拿着带钢梢的皮鞭,嘴角挂着嗜虐的笑容,“快招了吧!硬充好汉也没用。只要落在我们手里,没有谁能硬撑到底。”说着,就要挥起皮鞭。鹰见挣扎着想要躲过打击,但没有做到。因为他被绑在一张用水泥地固定在一起的铁椅上。

上肩感到火烧般的剧痛,冲击传到内脏引起了呕吐感,从被打破的上肩皮肤处流出血来,上臂似乎脱离了身体,肝脏受到冲击也痛得要命。

“连哼都不哼一声,算你有种,不过,看你能硬到几时。快说!”彪形大汉说着又举起了鞭子。

“我说实话,我没有组织,是独来独往的职业杀手,让我加人你们的组织吧。”鹰见呻吟着挤出一丝声音来。

“你他妈的装蒜!”啪!一鞭子抽在鹰见的右肩上。鹰见再也忍受不住痛苦,哇地吐出混着胆汁的胃液来。

彪形大汉往后一跳,躲开鹰见吐出的脏东西,“臭死人!不过,你算得上条好汉,要是一般的家伙,只要挨上一鞭就得昏过去。”

他嘴角上嗜虐的笑容又增加了几分。第三鞭落在腰上。打得鹰见昏死过去。

一打手拿起老虎钳将鹰见右手指的指甲剥掉,钻心的剧痛使鹰见清醒过来,他不由地惨叫一声:“住手!”

“好啊,好啊,你小子终于想说实话了吧。”一打手用老虎钳夹着扳下的指甲拿给鷹见看。

“我是内阁情报室的人。”鹰见呻吟着说。被剥掉指甲的小指虽然阵阵钻心地痛,但比起刚才内脏的不堪忍受的痛苦来,简直算不了什么。

“不许撒谎!”鲍林佳大发雷霆,“内阁情报室的职员芒薄的复印件在我们手里,特工人员的秘密名簿也在我们手里,那里面没有你的名字,也没有你的照片。你要是再磨蹭时间,当心活活地剥下你身上的油做成肥皂。”说着,他用指挥棒抽打了一下鹰见的脸。

“这次我没有撒谎。我只是为了钱才给内阁情报室干的。而且,我不是正式的职员,只是接受这项委托。我没有必要为内阁情报室尽忠到底。”鹰见叫喊着说道。

“委托?”鲍林佳身旁的日本人怀疑地自语了一句,然后把鹰见的话译成德语说给鲍林佳和兰格听。

“没错!是委托。不是跟内阁情报室本身,而是跟那里的特务部长个人签的合同。所以名簿上是找不到我的名宇的。我的报酬是从部长的机密费中支出的。”鹰见装作用认真的样子说道。

“你说的这些是真的吗?”

“不信,只要把部长弄来一问就清楚了。”鹰见想尽量拖延时间,然后再寻机逃走。

“部长的姓名?”兰格突然用地道的日语向道。

“犬场。”鹰见条件反射的地答道。这毫不奇怪,因为在ISIE它的资料室里保存若有关内阁的情报室人员的详细记录。“犬场的年龄?”

“五十二三?”

“身高?”

“不太高。”

“脸的物征?”

“左下巴有颗黑痣。”

“那家伙的家庭成员?”

“他是单身一人。”鹰见回答道。

“从部长那儿接受了什么任务?”鲍林佳问道。

“他叫我去江村幸商事的航空电子部,找部长代理竹山,以巴吉系统泄密一事吓唬他,部长说,这样一来,敌人就会来杀我,他叫我趁机查清敌人的老巢,没想到我陷得太深,这是我的失策。”鹰见回答道。

“是的。你小吉田个唐·吉河德。不过,你是否真的是内阁情报室的走狗,我们是不会轻易相信的。”鲍林伟说。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再也不想为了几个小钱去为内阁情报室卖命了。”鹰见撇了撇嘴唇。

“别装蒜!就算你是内阁情报室的人吧。那么,我问你,内阁情报室对我们的情况究竟了解多少?”瘦子日本人问道。

“什么都不知道,才叫我来侦察。”

“顽固不化的家伙!妈的,你小子真的那么想死?”

“行啦,”鲍林佳开口说话,“还是先让这狗东西见识见识活着的快乐。这样他会觉得顽固不化是愚蠢的,自己就会主动地全讲出来。我们有的是时间。”

“明白了。”打手头目一低头。

鲍林佳等人离开了房间。

背后两名打手转到站在鹰见面前的彪形大汉身旁。其中一打手建议:“在让他参观地下乐园之前,最好先让他看看刑讯室。”

另外二人一致赞同。

他们把鹰见的双手铐在背后,在鹰见的每只脚脖子上拴上一根铁链,铁链上带着重达三十公斤的铁球。然后,将绑着鹰见的航空缆绳解开。

“站起来!”彪形大汉命令鹰见,同时用鞭子轻轻一抽鹰见的背。鹰见痛得差点跳了起来,看来背上也带着伤。另一名打手按下右侧墙壁上的开关。

马达和油泵嗡嗡地启动,鹰见那面水泥墙壁自左向右缓缓滑动过去,露出一间屋子,里面的灯光自动点亮。

“这个基地里有个原子能电厂。电是用不完的。”

一打手夸耀地说着,“好啦,走吧!”向全裸着的鹰见屁股踢了一脚。

鹰见拖着沉重的铁球,走进刑讯室。室内地面铺着磁砖,为了便于清洗血水。室内摆着断头台,电锯,烤人炉,烹刑用的盛满油的大锅,内侧量有无数钢钉的铁处女,水刑用的漏斗,倒吊人用的滑车等形形色色的刑具。

一打手打开电锯的开关,假装要把鹰见推到转得飞快的电锯上去拉腰截断。

鹰见则故意作出很害怕的样子大喊大叫起来,弄得那三名打手乐不可支。

接着,鹰见被抬上似乎用来搬运尸体的平板车,打手们推着平板车进了一条婉蜓曲折的地道。

一路上经过多处卫兵的盘査,最后来到一扇带密码锁的大钢门前。

一进门,里面是一个极其宽敞的地下广场。人造太阳将地下照得如同白昼般明亮。

眼前的情景完全同西村在供述中描绘的一样。在广场中央,有一个五十米见方的温水浴池,浴池四周长着繁茂的热带森林植物,还有许多南国风情的椰树叶,屋顶的小茅草屋点缀其间。

地下十分温暖,但很干燥,也许有空气除湿装置在运转。空气中飘荡淡淡的大麻气味。

温水浴池中漂浮着许多大餐桌,桌上面摆着美酒佳肴。近三百名杀手全都脱得赤条条的,一边享受着美酒佳看,一边尽情地玩着女人,或在浴池里狎戏,或躺在人工地坪上的枯草丛中交媾,还有十几人一堆,男男女女头脚相接,围成一圆圈,好一个乱爱的场面。

第二十二章

这里的男男女女,被大麻完全剥夺了羞耻心,看都不看一眼走进来的鹰见和三个打手。

鹰见拖着沉重的钢球,沿着人工岩壁,屁股接二连三地被打手们踢着,跌跌撞撞地走着。进门左手前方,有一个铁笼子。

那不是个普通的铁笼子,非常狭窄,一个人进去之后,不能随意动弹,更何况铁栏杆上向内还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钢针。“进去!”打手中的彪形大汉命令道。

鹰见刚一犹豫,背上就挨了一鞭子,不得已进了笼子。

“转过身来!”

鹰见一边当心着不让钢针扎到,一边转过身来。一打手把栓在鹰见脚脖上的锁链连同铁球扔进了笼子。

咣当一声,布满钢针的铁门被关上了。一打手在门上挂上一把大锁。

虽然地下很温暖,但鹰见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必须一动不动地站着。如果因疲倦或打瞌睡,身子歪一歪,笼上内侧的钢针就会扎进肉里去。鹰见担心自己站不了几个钟头。

“大伙听着!”彪形大汉对身被大麻所陶醉的杀手们喊遣:“这个家伙,是来被坏我们这个乐园的混帐东西!来啊大家都上来,好好羞辱他一番。”

“杀了他!”数个男人抱着女人吼叫道。

“不行!不准杀他!还不到杀他的时候。这是命令,僅吗?”

“懂了。”

“好吧,注意别杀了他,只准侮辱,”彪形大汉又叮咛了一遍。

说完,三名打手从围成一圏的一组男女中,每人拽出一个女人,迅速地发泄了一番。看来是因为刚才的拷打而过于兴奋了。

打手们离去。

鹰见仔细观察起地下乐园的陆壁和天花板来,看看有没有闭路电视的摄像机隐藏着。他的双手仍被铐在背后。观察时,只能慢慢转动身子,否则就会波钢针刺伤。似乎没有隐蔽的摄像机,不过,在几株热带植物的枝间,好象有窃听器。

十几个男女这时似乎已经玩够,分开身子向铁笼子走来。其中有几个男子扯下千手兰肉质很厚的叶子。

这种植物的叶子模样同棕榈树叶很相似,但要厚实得多,而且,叶尖如同用针般锐利。

“是你这个混蛋?竟敢来破坏我们的乐园!”一个男人叫嚷。

“不是!我只是想来人伙才被抓住的。”

杀手们似乎不知道鹰见已经杀了他们好几个同伴,没有人感到死亡的恐佈。

“哼!不管怎么都一样,反正叫我们要你的好看,我们照办就是了。”

“饶了我吧。”鹰见故作可怜地哀求道。

“什么呀,脓包!只有那玩意还象回事,当然,体格也够棒的。”一个稚气尚未退尽的美貌女郎从身旁男子手里抢过千手兰叶子。

她美丽的脸庞上挂着一丝残忍的笑容,把千手叶伸进笼子,象钢针一般锐利的尖用力刺中了鹰见的下腹部。

鹰见想往后跳,但背部顶在笼上的针尖上,只好站住不动,听任坚硬的叶尖刺进肉里。

鹰见到底是经过艰苦锻炼的,他坚韧的皮肤上只有一点血流出,还没达到血流如注的地步,但还是痛得哼出了声。

“刺他!”其余男女也大声叫着,用叶子尖乱扎起鹰见来。鹰见浑身冒着汗竭力忍着痛苦。要是身体可以活动的话,或许可以好受些。

转眼间,全身被扎得血迹斑斑,那伙男女见到血变得更加兴奋。扎得更起劲了。鹰见的头脑渐渐变得朦胧起来。他竭力想集中剩下的一点意识,让自己不倒下。正在这时,鹰见身上出现了不可思议的感觉:每当被叶尖扎一下,便会感到一阵被虐的快感。

这种现象类似针灸的感觉,刚开始时感觉很烫,但等到习惯时就会变得舒服起来。

鹰见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的意识。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男人恍恍惚惚的表情。这个男人正按着一个背靠铁笼的女人,颠三倒四地快乐着。

当鹰见看到那女人后仰着的头上有根闪光发亮的发夹时,顿时全身紧张起来。

双手虽然被铐在背后,但这难不住鹰见。他先卸下上手的手指关节,然后,上手腕从单边手铐内抽出。这样一来,手铐就吊在右手腕上了。

他接着将上手指关节复原,从那个女人的头发上神不知鬼不觉地拔下发夹。

一边小心地不让笼子内侧的钢针扎到手,一边把发夹插进挂在笼子外侧的锁孔内。

那对男女正好挡在笼子前,即使对面隐藏着摄像机,敌人也无法看清鹰见的动作。

只用了几秒钟就把锁打开了。然后,把发夹别在自己的头发上。

右手腕上吊着手铐,鹰见在等待时机。过了一会儿,笼子前的那对正登上快乐的顶峰的男女楼抱着躺倒在人工地面上,滚动着离笼子渐渐远去。

鹰见趁机卸下锁,俏悄地将笼门推开,走了出来,然后从外侧将门关上。突然,长时间处于紧张形态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地开始抽搐起来。

鹰见坐倒在地上,背靠着布满钢针的囚笼的外侧,只任全身痉孪着。

这时若是有人袭来,一个女人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扼死鹰见。

幸好被大麻麻醉的杀手们已经对鹰见不感兴趣了。其中有些人因性交而弄到精疲力尽,进入了梦乡。

两三分钟后,痉挛停正,鹰见爬起身,溜进温水浴池,也不管伤口被水泡得火辣辣的疼痛,从浴池上漂浮着的大桌子上,挑选容易消化的香肠和熏鱼等,狼吞虎咽地大嚼起来。饱餐一顿后,走到面向走廊的大铁门旁,背靠墙坐了下来。他决定等人来开门。三个钟头过去。

鹰见感到吃下的食物已经化为能量积蓄到肌肉中了。这时,所有的杀手都已进人了梦乡。

厚实的钢铁门外隐约传来了脚步声和卫兵同打手的说话声。鹰见站起,右手腕上仍吊着手铐。

门上发出密码锁转动的声音和锁开启的声音。庞大而又厚实的钢铁门刚向外侧一打开,鹰见使悄然无声地跳到走廊上。刚想跨进来的彪形大汉顿时楞住了,活象个肉痴似地张着嘴。

鹰见右手腕吊着手铐,朝那家伙的耳门子上狠狠一击,一声闷响,那家伙的头盖骨被砸碎,脑浆溅出好远。

鹰见没有再向这个正在倒下的家伙看一眼,而是以老鹰扑向猎物般的速度,扑向剩下的两名打手,闪电般地用手铐将两人处理掉了。

大惊失色的卫兵想从肩上取下CARI5自动枪。

那个大块头卫兵刚举起枪,头上就被手铐砸了一下,顿时昏了过去。

左右前方的弯弯曲曲的走廊上,没有别的人影。鹰见看了看被打得变了形的手铐,不由地笑着作了个鬼脸。

从头发上取出发夹,把铐在右手腕的半片手铐打开,扔掉手铐。

然后,把卫兵身上的橄榄绿军服脱了下来。没有内衣,直接在光身子上套上裤子和上衣。拿起子弹带系在腰上。子弹带上插着二十发装的弹仓十个共两百发子弹。

子弹带的右侧挂着两颗菠萝型手雷,左侧挂着把刺刀。鹰见轻轻将自动枪的枪栓向后一拉。

鹰见确认子弹已经上膛,他挂上枪栓,关闭击发机后,打开保险,扳到连发的位置。

为了防止再次被抓住,鹰见把发夹藏进了尿道。随后摸了摸军服的衣袋,找到了一包香烟和一个打火机,于是赶紧抽上一支。

尼古丁一直渗透到手指间。直到这时。鹰见才感到被剥掉指甲的右手小指的疼痛。

逐个检査倒在地上的敌人,伤得最轻的是打手中最年轻的一个。

那家伙仅仅是颧骨被打碎,生命还不至子有危险,只是休克而已,而其他人的脑袋全开花了。

鹰见从年青打手的肩套中抽出小巧的贝莱塔·匝里加迪尔牌的9公厘自动手枪,插在自己腰间的子弹带上。从驾驶执照上知道他叫新川。

在他的尾骰骨上轻轻地踢了几脚,将他弄醒。等那家伙眼睛刚一睁开,鹰见就把自动枪的枪口插进他的嘴里,压低嗓门命令道:“大声嚷嚷就打死你!”

新川眼睛斜吊着双手拍着地面表示不敢违抗。枪管捅进他嘴里的深都达到三角形的准星座位置。

“站起来!慢点,慢点!老吉田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下清楚了吧?”

新川嘴里含着枪口,一边呻吟着,一边两手撑地费力坐起。

“别开枪……求求你,别开枪……”可怜怜巴巴的语音从枪管与嘴唇之问的间隙漏出,斜吊着的双眼飞快地左右扫视着,看见倒死在地的同伙,胆怯的神色更明显了。

“如果不照我的话去做,当心你的脑袋!”

新川站起。鹰见粗暴地从他口中拔出枪管,新川的牙齿被准星扯烂,流出了殷红的鲜血。

鹰见转到新川的背后,用自动枪的枪口顶住他的脊梁,“好吧,你给我带路到地面上去,怎么样!我想你不至于说个不字吧?”说完,用枪在他背上一戳。

“明……明白。你叫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千万别叫枪走火啊!”新川带着哭腔哀求道。

说完,便象机器人似地走起来。

“听着!到子有卫兵站岗的拐角处,悄悄打声招呼。要不然,当心被你自己人的子弹打成马蜂窝。”鹰见警告说。在地道里走了三十来米时。前方二十米处出现了一个拐角。

新川哆嗦着说:“向右拐过去,前面有两名岗呐。”

“好吧,把鞋脱了!免得走起来发出声音。”新川脱了鞋,哆哆嗦嗦地来到拐角处站住,就在这时,从拐角里面,枪弹如飞蝗般飞来,这是自动枪在速射,而且至少有十支枪开火。

鹰见二人虽然处在敌人火力死角位置,但打得墙壁火星直冒的枪弹纷纷反弹过去,对他们威胁很大。新川惨叫着抱头蹲下。

鹰见从子弹带上拔下一颗菠萝手雷,拔掉保险销,使劲一拉发火钮,手雷导火索便被点燃,从气孔中喷川淡蓝色的烟来。

第二十三章

鹰见左手握着冒烟的手雷使劲朝拐角内扔去,然后赶紧靠着墙壁,用持枪的右手和空着的左手捂住耳朵。

两秒半钟后,手雷爆炸,地睛被震撼,气浪裹着敌人的烂肉碎骨袭来。

新川蹲着,吓得发疯。鹰见头脑被震得发麻,耳朵嗡嗡作响,立即跳出拐角端着自动枪向手雷爆炸的地方猛扫一气。蓝色的浓烟和水泥粉尘弥漫在空中,看不清前方的情形,也不知道是否命中了敌人。不过,没有人开枪还击。鹰见又等了几分钟。

硝烟散得差不多了,鹰见抓住新川的衣领将他提起,“行啦!继续在前边带路!”

“行行好,饶了我吧,别用我来挡枪子。”新川浑身哆嗦,流着眼泪哀求。

“住嘴!再磨磨蹭蹭,我就在背后给你一枪!”说着,鹰见用枪口往新川背上一顶。

“知,知道了。”新川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两人向右绕过拐角,一前一后进入被炸地带。这里是间地下室,天花板上的电灯已被炸得一盏不剩,里面黑咕隆咚的。新川在枪口逼迫下向前走着,硝烟和尚未消散干净的粉尘使他咳个不停。

血肉模糊的死尸横七竖八,有些被炸得支离破碎。水泥地上出现了一个直径达三米的弹坑。

两人继续沿着地道向前走,走到头时,地道分叉成个左右两支,新川向左拐去,对面没有子弹飞来。又向前走了二十多米,新川突然跑了起来。

“站住!我要开枪啦!”鹰见端起枪。新川没有理睬。

前方墙上有个按钮,新川跳到按钮跟前,几乎在同时,鹰见开了一枪。新川在中弹后的一刹那按了一下按钮。鹰见大吃一惊,刚想跳,没想到脚底了的水泥地面突然翻了一个面,露出两米见方的陷井口。鹰见惨叫着掉了下去。

幸好脚先着地,身子一蹲,减缓了几分冲力,但冲力传到大脑,顿时意识模糊起来,几秒钟后,他的意识才恢复过来,摸了摸脖子,幸好骨头没有断,他呻吟着从地上爬起。头顶的的水泥盖板关闭着,四周滚黑一团。从一边有微风吹来,鹰见摸了摸上衣口袋,掏出打火机和香烟。点燃打火机,他打量起四周来。地面水泥顶板的高度有七米多。

另外,在陷井的左侧,有一个横洞,大小只能容一人通过,微风就是从那里吹来的。打火机的火焰在微风中不停地摇曳着。

自动枪的塑料枪托摔出了一道袭缝,准星护罩也摔歪了,但发射机构还完好无损。鹰见拔下挂在腰间子弹左侧的剌刀,将其上在自动枪上。然后点上一支香烟,灭掉打火机,等香烟吸去三分之一时,把它插在剌刀尖上,利用烟头微弱的火星来照明。他右手持枪向前伸出,钻进横洞。

横洞十分狭窄,简直不能算作地道。周围全用水泥被覆。鹰见胳膊肘和膝头爬着前行,爬了不一会儿,借助极其微弱的烟头火星,可以模模糊糊地看到周围的情形。这时,洞内变得热起来了。

爬了一米远时,鹰见前方五至十米一带,星星点点闪烁着无数黄色光点。同时传来沙沙的声响,令人毛骨悚然。

鹰见不由地打了个冷颤,赶紧点燃打火机,旋大气体调节钮。打火机喷出长长的火焰,将前方照亮。

前方五至十米的地方,是个深约一米的坑,坑底铺着砂子,砂子放着一些小石头,遍地是死蝗虫,死蟋蟀的干壳。发出沙沙声响的原来是几百只蝎子,这些家伙产于热带,色泽鲜红,带着剧毒,头胸部排列着黄色的单眼。受到打火机火光的惊扰,这几百只夜行性的毒蝎向上翻起后腹部,高高扬起尾端锐利的毒针,摆出威胁的架势躲进石头底下。

鹰见熄掉打火机,毒蝎们又爬了出来,发出沙沙声响。这时烟头的火早已经熄火了。

鹰见重新点燃打火机,把毒蝎们赶进石头底下,然后向低洼的砂坑爬去。当他把刺刀伸向一块石头时,有五六只毒蝎从石头底下爬了出来,翻起后腹部,扬着毒针朝刺刀及枪管乱扎一气。不过在钢铁面前,那些家伙显得无能为力,只能气势汹汹地到处乱窜。

只有爬过这个长五米的砂坑,才能继续前进。为了节约气体,鹰见关掉打火机,在黑暗中思索了一阵。他决定用子弹里的火药来烧死这些挡道的家伙。在黑暗中鹰见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大手帕铺在地上,从自动枪上拔下弹仓,从膛内退出子弹,以免走火伤到自己,然后从腰间的子弹带上抽出五支二十发装的弹仓。子弹一发一发地取出,然后把弹头插进枪口内用力拧动,拧松后从弹壳上将弹头扳下,弹壳内的火药倒在手帕上。同样是22口径的子弹,但这种又粗又大的中心发火弹,要比小小的边缘发火弹装药量多得多。鹰见倒出一百发子弹的火药之后,擦了擦热汗津津的手掌心,将火药均匀地撒在砂地上,然后在自动枪的膛内装填上一颗拔去弹头倒光火药的弹壳,对准砂地扣动了扳机。

由子没有弹头的阻碍,底火和火焰喷出枪口,点燃了撒在砂地上的火药,冲击波激扬起砂尘,在砂尘中,白色的火焰迅速蔓延开来。

趁着黑暗从石头底下爬到砂地上的几百只毒蝎被高温火焰一烤,全都卷缩身子痉挛起来,并痛苦地从尾针中挤出毒液。

大面积的火焰引起了一阵强风。鹰见皱着眉头,忍着毒蝎烧焦的恶臭。

等到火药的火焰一熄灭,鹰见立即退出弹壳,摸索着把子弹填进枪膛,把弹仓装上。

点燃打火机,鹰见一边用剌刀将那些尚未被烧死的毒蝎刺死,一边爬着通过了砂坑。他观察了一下,发现在前方十米处,地道是向右拐的。这才熄掉已经发烫的打火机,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汗水。

边用刺刀探索边向前爬去,到了尽头便向右拐去。前方十米处出现了一点亮光。到了这里,天花板骤然升高,鹰见这才站起,小心翼翼地向亮光处摸去。

原来那是一扇钢门,小小的一点亮光是从钥匙孔里漏出的。鹰见握住门上的把子,试着转动一下,但门打不开,门从里面锁上了。

鹰见解开裤扣,对着钢门擞起尿来,藏在尿道中的发夹随尿冲出。摸索着捡起发夹,插进钥匙孔,凭着指尖和耳朵的感觉,拔弄发夹,足足花了三分钟才将弹子门锁打开。

鹰见把发夹又藏进尿道,然后拉开沉重的钢门。出现在他眼前的情景,使他不由地倒抽了一口凉气。面前是一个一万多平方米大小的泥沼。泥沼两侧是水泥墙,要想到达彼岸只能从泥沼中渡过。

天花板上安装着人造太阳灯,室内空气又湿又热,弄得鹰见身上一个劲地冒汗。

泥沼水里浮着一些直径达数米的大锤莲和无数水草,还漂浮着几十堆枯木,泥沼中央有个小岛,八百平方米大小,覆盖着一片热带丛林,空气中充斥一股腥烘烘的臭味。

鹰见弯下腰,把自动枪伸进泥沼水中,测了水深。虽然不知前面有多深,但近处的深度测出约有一米的样子。

鹰见站起身,将枪口冲下,拉开一点枪栓,甩了几下让枪管和击发机构里的泥水流出。突然,鹰见发现有一段几乎全没人水中的枯木迅速向自己靠近,嘴里不由地骂出声来。那不是枯木。

而是一条鳄鱼。虽然只有眼睛和鼻子露出水面,但仍看得出那家伙个头很大,全长足有五米。那是条凶残无比的尼罗鳄,全身覆盖着钢铁般的鳞甲,据说到河边饮水的狮子和豹子也经不起那家伙尾巴的一击。而且,那家伙有着锐利的牙齿和强有力的大颚,爪子也十分厉害。

当那条鳄鱼来到十米远的地方时,鹰见把自动枪的选择柄扳到发位置,朝那家伙的两跟之间开了一枪,枪声回荡着,震得水泥墙发颤。

不巧,因掉下陷井时自动枪受到撞击,准星被撞歪,所以子弹射偏了一点,钻进了那家伙小小的右耳。有人说大鳄鱼的鳞甲连枪都打不穿,其实那只是使用老式步枪时代的事情。

要是至近距离的话,可以打穿一公分厚的钢板——据说防暴警察机动队的警车装甲也因此增加到十二毫米厚或者打碎三块重在一起的水泥的0.223髙速弹穿透了娉鱼耳朵,就象烧得火筷子穿通一张纸一般。

如果是狩猎用的达姆达弹的话,只要打穿鳄鱼耳朵炸开它的脑袋,那条鳄鱼肯定当场毙命。现在使用的是披甲的金属弹头,对付活的生物,反而显示不出威力。

凶鳄被激怒,跳出水面,张开足有一米长的血盆大口,露出满口利齿,威吓着边向鹰见扑来。

鹰见看清了弹着点的偏差,于是瞄准偏离目标左上一点点处放了第二枪。

子弹钻进鳄鱼大张着的上颧,从脑后穿出。那只家伙在水里剧烈地翻腾了一阵,弄得水花四溅,不一会儿,便断了气,血水顿时染红了水面。

这里的鳄鱼似乎都受过训练,一听到枪声,全变得狂暴起来。水里有六条形同枯木的鳄鱼迅速朝鹰见游来。与此同时,人造平岛上也有近二十条大鳟鱼滑入水里。

另外,在那条肚皮朝天的死鳄鱼水面就象开了锅似地翻腾着,露出无数黑色的鱼背鲭。那些鱼体长有十五公分,体形扁平,满嘴利齿。原来是以凶残著称的食肉鱼皮拉尼阿。它们闻到了鳄鱼的气味,但迅速围拢来,企图先从柔软的眼窝和伤口下嘴,把这条死鳄鱼吃个精光。

六条鳄鱼也靠近了死鳄鱼。鹰见从子弹带上拔下最后颗手雷,去掉保险销,一撞发火钮,数到五,手一扬将手雷扔进水里,自己同时向后一跳,躲进半开着的钢门背后。

轰!随着一声沉闷的爆炸声,一股粗大的水柱升起撞在开花板上,气浪把钢门完全冲开,鹰见被夹在钢门与堆壁之间,差点被挤成肉饼。

回到人造泥沼边一看,只见满地都是水,近处的六条鳄鱼全都肚皮朝了天,近千条食肉鱼也翻着白肚皮,远处的二十多条鳄鱼也翻了个个儿,不过它们大概还没有死。因为鳄鱼的听觉过于灵敏,承受不了水中传播的爆炸声和冲击波的冲击,会引起短暂的脑震荡而休克。

鹰见一边校正着自动枪的瞄准具,一边就把那些被炸昏了的鳄鱼的脑瓜子一一地打穿。

在这个泥沼中,除了鳄鱼和食肉鱼之外,或许还栖息着其他可怕的生物,说不定还有暗藏的陷井机关。

看来这个危机四伏,凶险万分的泥沼是不能涉水或泅渡而过了。但又不能不渡过泥沼,怎么办?鹰见灵机一动,跳到一条大鳄鱼的肚皮上,倒握着自动枪,把枪托当划桨,向前慢慢划去。

第二十四章

鹰见乘着大鳄鱼的尸体,用枪托划着水,慢悝漂向彼岸。

要想保持平衡,不落水相当困难,但好歹总算平安地渡过了泥沼的一半,现在正绕过人造小岛的上侧。

但就在这时,从小岛上的一些上洞里,爬出许多蛇来。蛇们昂着头,迅速游水而来。它们长着三角形的脑袋,斑谰的花纹,看起来并不长,肯定是毒蛇。

鹰见足足消耗了五十多发子弹,才将那些家伙的三角脑袋一一击碎。只剩下一个弹仓里的二十发子弹了,此外,在贝莱塔·布里加迪尔自动手枪中还有八发子弹。

好不容易才渡过人造泥沼,跳上了彼岸的水泥地面,但当鹰见走到尽头的钢铁的巨大的墙壁跟前,一看门上是把密码锁,他咒骂起来,沮丧得差点坐倒在地下。

鹰见虽然接受过专门训练,可以凭着声音和指尖的感觉以及直觉来对密码锁的组合数字。但他毕竟不是开密码锁的专家,要想对上密码,将锁打开,不知需要花多少时间。干脆先坐在地上,抽支烟稳定一下情绪再说。

一支烟抽完。他站起身,用拳头敲了敲钢门估量一下钢门的厚度。面上的钢板看样子有1公分厚,中间夹着填弃物,另一面估计也有五公分厚的钢板。等到实在打不开密码锁时,再用枪来对付,或许有一线希望。

鹰见全神贯注地对起密码数字来。足足鼓捣了一个钟头,锁仍未打开。只好放弃开锁的念头,他后退几步,举枪瞄准密码锁靠墙的一侧,眯起眼睛以防铁销飞溅伤着,一口气打出长长的一串子弹。

倾到之间,自动枪的二十发弹仓便打空了。钢门被打得弹痕累累,扭曲变形,还因高速弹的冲击热而冒着淡蓝色的烟。

密码锁也被打得面目全非。鹰见握住把手向下一拧,再用力一拉,钢门便吱吱嘎嘎地开启了。

里面仍旧是地道。鹰见从打光了子弹的自动枪上卸下刺刀,随手将枪一扔,右手从枪套中拔出贝莱塔手枪,左手握着剌刀,走进地道。这条地道的高度刚好合人能站着走路。地道弯弯曲曲地向前延伸。鹰见小心翼翼地走了一程,突然,他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发着淡淡亮光的地道出口。

走出地道,来到一间房间,谁知四周皆是钢壁,竟别无出路,鹰见沮丧得坐在地上。

就在这时,响起了马达的嗡嗡声,鹰见正面的巨大钢壁徐徐升起,对面出现了四个男人:鲍林佳,兰格,还有两名日本人。他们分别坐在两张沙发上,看着鹰见,脸上流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

鹰见一跃而起,扳开贝莱塔·布里加迪尔的击锤,大喝一声:“举起手来!”

那四人毫无顾忌地哈哈大笑。

鹰见瞄准右侧的日本人开了枪。但刹那间,于弹弹回。发出尖厉的啸叫,他吃惊得坐倒在地上。

原来在那四人与鹰见之间,隔着块超硬度的防弹玻璃。手枪子弹打中的地方,以留下一点模糊的白印子而已。

四人笑得不亦乐乎,笑够了,才见那位前奥斯威卡集中营头目阿道夫·兰格拿起麦电风说:“快把枪放下!你的抵抗行为,我们已经通过闭路电视从头到尾欣赏了一遍,太精彩了!没有叫我们感到无聊。”

“我决不放下枪!决不!”鹰见咬牙说道。

“我们念你是条难得的好汉,不打算处死你。快把枪放下,还有刀子。”

“别想骗我了。”

“那我们只好帮助你把枪扔掉喽。”兰格嘲笑他说道。

兰格话音刚落,哗!在鹰见背后也有一块玻璃落下,闸住了地道的出入口,同时一股气体从天花板上喷出。

鹰见赶紧屏住呼吸,竭力想不吸人气体,但最后实在憋不住了,不由自主地吸入一大口气,眼前顿时一黑,意识渐渐消失了。

苏醒时,鹰见仿佛以为自己仍在梦中。他赤裸裸躺在床上,身边躺着一位女郎。那女郎也是赤裸裸的,看样子还不到二十岁,但身体却发育得相当成熟,乳房朝上翘着,带着淡淡黄色,皮肤微微有点黑,一双南国女性特有的水汪汪的眼睛,上嘴皮傲厚但富有性感,腋毛也很浓密。

鹰见揉了揉眼睛,知道不是梦,便咧嘴一笑,用手指轻轻一戳女郎的鼻尖,招呼说:“喂!”

这时,背部感到有股热哄哄的鼻息,赶紧转过身来一看,只见另一边也躺着一个裸体的美女。

她有二十出头的样子,肌肤柔润洁白,黑油油的长发披散在肩头,眼睛乌黑深邃,带着几分淡淡的优伤,身段修长,匀称而健美。

“看来我的艳福不浅呢。”鹰见脸上露出微笑,恐惧感早已烟消云散。头在隐隐作痛。身体其他部位也没有不痛的地方,但现在身边有两名美女陪着,哪里还顾得上疼痛。

下腹部也只感到有点疼痛而已,尿道并没有什么异物感。

看来在昏迷不醒的时候,藏在尿道里的发夹已经被搜走了。鹰见费力地撑起上身,靠在床头坐起。这是张宽二米和三米的大型席梦思床。房间面积跟十五张塌塌米和式房间差不多大。四面全是钢壁,地面则是混凝土的。

天花板也是钢板结构,离地面很髙。荧灯旁有一个通风孔,还安装着一架闭路电视的摄像机。

房间右边有一个塑料的西式浴盆和一个抽水马桶,左边墙根放着台电冰箱,室内温度在二十七度左右,光着身子也不会感到寒冷。

这个房间没有门,鹰见只好暂时打消逃跑的念头,既来之则安之,看敌人有什么花招。于是,他便喃喃地自语道:“真渴啊!”

“你等着,我去拿水。”上边那个肤色微黑的女郎滑下床,扭动着臀部向冰箱走去。鹰见则用好色的目光欣赏着她优美的曲线。尤其叫鹰见心旋摇动的是那女郎臀部的一对酒窝。那女郎打开电冰箱,从丰富多样的饮料食品中挑选了一个塑料大瓶装的可乐,然后从冰箱上拿了三个塑料杯子。房间里没有玻璃制品,这大概是因为玻璃制品打碎后能当凶器使用的缘故吧。肌色微黑的女郎回到床边,用牙齿咬掉瓶塞,将杯子递给床上的二人。白晰女郎用一条胳膊斜支起上身,接过杯子。

肤色微黑的女郎先给床上二人的杯中斟满可乐,然后给自己也斟上一杯,随手将塑料瓶放在床头柜上。

鹰见举杯,说了声“干杯!”便将冰凉的液体一口气喝干。然后又抓起瓶子,对着瓶嘴,咕嘟咕嘟地将瓶中的可乐全喝光了。

一打听,才知道肤色撖黑的女郎叫魔子,另一名白晰女郎叫弓子。

鹰见空着的胃迅速将液体吸收,很快,头痛和身体的伤痛奇迹般地消失了。原来可乐里面混进了大麻的成份。当鹰见察觉时,已经太迟了。但又不能把喝下肚的可乐再呕吐出来。敌人正通过摄像机在监视。

鹰见想抱住魔子,谁知她滑得象条泥鳅,身子一闪便躲开了。她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她转过身来时,手里拿着三支绿色的细烟卷和一只打火机。

魔子把这些大麻烟卷每人分给一支。然后给鹰见,弓子和自己点上火。她准是想叫鹰见完全丧失理智。

鹰见只好闭上眼睛,抽起大麻烟来。不过他没有将烟吞进肚子,只让烟在嘴里转一围便吐出。一边抽烟,一边作起自我暗示,告戒自己,即使被大麻剥夺了正常的思维能力,也绝不能说出ISIE的情况。

醉得相当深了。鹰见将大麻烟抽了一半便扔在地上,然后躺下,抱住正深深吸着大麻的魔子,爱抚起她的身体来。谁知魔子竟没有任何反应。鹰见苦笑了一下,想把目标转向弓子。但弓子将短短的烟头扔掉,然后用柃悯的目光看了鹰见一会儿,便扭过头去。

“怎么回事?你们难道有病?”鹰见颇不满地哼了一声。

这时,魔子用嘶哑的声音说“男人过会儿再来。”说着,她从鹰见身上爬过,轻轻唤了一声:“姐姐……”便趴在弓子身上。

鹰见再也无法克制自己,他向正趴在魔子身了的弓子扑去……

还是由于大麻的作用,鹰见感到自己有着无穷无尽的精力。就在这时,一种神秘的音乐声从枕头边升起,伴随着音乐,一个男低音象在念咒似地喃喃地说道:“鹰见君……鹰见君,你已经是,我们世界快乐同盟的一员了……,你,可以,永远,尽情地享受快乐了,永远,永远,你懂了吗?”床头上隐藏着对讲机。

“懂了……”鹰见一边在快乐的浪涛中随波逐流,一边几乎是无意识地在回答。

鹰见的话音似乎被高灵敏度的暗藏话简所接收。念咒般的声音继续说着:“既然,你成为了我们的同志,那么,你就必须忠实地回答任何问题,懂了吗?”

“僅了。”

“好,你现在快乐吗?”

“是的。”

“从前,你是哪个组织的人?”

“内阁情报室。”多亏了自我暗示,从鹰见嘴里自然而然地流出了谎话。

“是真的吗?”

“是真的。”

“来这里的任务是……”

“命令我找到快乐同盟的总部。”

“这里不是我们的总部,你肯定知道的。好吧,快说真话。”念咒一般的声音开始焦燥起来。

“我说的全是真话。不信,只要把我的顶头上司犬家部长抓来,一拷问就清楚了。”

刺叭里传出了几个人窃窃私话的声音,“犬家那家伙藏起一来了。”

“是不是大麻还没有充分发挥作用?”

“最好等一会儿再问。”

剌叭里的声音又换成了念咒一般的腔调,“知道了,鹰见君,你继续快乐吧。”说完便沉默了。

鹰见头脑朦朦胧胧的感觉也很奇怪,一心一意只想追求快乐。

又过了一会儿,念咒一般的声音再次出现,“鹰见君……亲爱的同志,你的组织是否了解,我们有个征服世界的计划?”

“征服世界?”

“是的,征服日本的计划仅仅只是手段一而已。”

“征服日本?是不是占领四国,建立快同盟的乐园那档子事?”头脑麻痹的鹰见无意中说漏了嘴。

“哦?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一定得说清楚。”喇叭里,那男人的声音流露出克制不住的兴奋。

听到这种声音,鹰见麻痹的头脑顿时警觉起来。

第二十五章

鹰见没有回答,只是一心一意地沉溺在官能快乐之中。

“快说!回答我!”通过暗藏的对讲机,那声音不耐烦地命令道,似乎立即就意识到不妥,便重新变成念咒般的节奏,“鹰见同志……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要占领四国的?”

“记不起来了。”鹰见喃喃地回答着,把魔子也送上了快感的顶峰。

魔子和弓子都晕了过去。

鹰见的头脑反而清醒了,这也是顽强的意志克服了大麻的毒害。但他仍装成不胜甜美的疲劳的样子,仰面躺下睡。

这时,从钢铁天花板那里,传来马达的嗡嗡声。鹰见眯缝着眼睛望去,只见天花板稍稍升高一些,露出一条缝隙,鲍林佳一伙正从缝隙里憎恨地向下瞪着自己。

一个日本人——后来才知道他叫坂本——把脑袋和手伸进天花板里,手里握着一支瓦尔萨P38自动手枪,瞄准鹰见,拇指将击锤扳起。

面临死的恐怖,鹰见脊粱上流过一股寒流,男根和睾丸缩成小小的一团,但他不甘心束手待毙,收缩起四肢肌肉,暗中攒着劲,想在坂本开枪之前的一瞬间跳开,用两位女郎的躯体挡枪子。

坂本阴森森的笑道,浮肿的眼泡皮和尖尖的颧骨使他显得更加丑陋。只见他叫喊着:“我说呐,问了半天,没问出个名堂,原来你这小子的神志是清醒的。行啦!别再装洋蒜啦!把眼睛睁开!”

鹰见只好将眼睛睁开,并咧嘴笑了笑。“佩服,佩服,象你这样的好汉,正是我们这个组织所需要的。不过,对来路不明的人,我们还不能录用的,懂了吗?”

“请你少说几句行不行,我困了。”鹰见故意长长打了个呵欠。

“我是越来越佩服你了。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是不想淹死,那就老老实实说出你的组织。”说完,坂本把枪口挪向一边扣动了扳机。

高速手枪弹钻进床边的地面,水泥的碎片和粉未飞起。枪声在四面刷壁之间回荡,震得鹰见脑袋微微发麻。

昏睡中的两位女郎被枪声吓得跳了起来。

坂本训斥起她们来,“怎么搞的,你们二人?叫你们设法把他迷得神魂颠倒,好让我们套他的口供,谁知你们自己倒着了道儿。现在,我们准备叫这个家伙尝尝水刑的滋味,你们二人,要拿出当年干采珠女时的本事来,好好待候这个家伙,一直到他说出实话为止。”

坂本接着又警告鹰见,“如果在水满之前,你胆敢杀了这两个姑娘,我就毙了你?”

瓦尔萨的枪口再次对准了鹰见。

两位女郎从床上下来,开始作深呼吸。随着她们的身体越来越放松,四肢变得越来越柔软,她们看着鹰见的目光中,敌意和憎恨的神色也越来越浓。

坂本问她们,“准备好了吗?”

“OK!”她们齐声回答。

在四面刷壁的离地九米高的地方,各有个钢制的圆盖。女郎们话音刚落,四个圆盖突然一起开启,四股流水顿时象瀑布一般哗哗地注入房间。

鹰见见此情景,赶紧跳上电冰箱。这时房间里最髙的位置。他想尽量多拖延一些时间。

从水流的哗哗声中,传来了坂本的声音,“鹰见!你好好听着!你要是杀了这两个姑娘,我就给已经断了电的冰箱重新通上电,这样一来你就会被电死!懂了吗?”

这时,两位女郎已经逼近,想把鹰见拖下冰箱,水已经漫过她们的脚脖子。

弓子扑上来抓鹰见的脚。

虽然可以朝她下巴额来上一脚,轻而易举地将她踢昏,但这样一来,就会死在坂本的枪下,或被电死。鹰见只能跳起,躲开弓子的手。

然而,站在冰箱这么一个弹丸地上,是不可能最终防御两位女郎的攻击的。

当水齐她们腰部时,鹰见终于被她们二人拽住了拖了下来。

扑通!鹰见四脚朝天地仰面掉进水里,溅起老大的水花。

女郎们不让鹰见有喘息的机会,迅速按了上来,想把他按进水里。

鲍林桂一伙在上方观察,简直就象在观看一场女子摔跤表演,忽而大声喝采,忽而哄堂大笑。

鹰见终于被按进水里,他赶紧屏伴呼吸。过了一分多钟,水更深了。鹰见心想,枪弹在水里会迅速丧失威力的,如果敌人开枪,我就钻进水底。于是他便掌握着分量的分寸,以不击昏她们为准,在水里使用双拳,打在弓子和魔子的胃部上。

顿时,按住鹰见的两位女郎的力气便骤然减弱,鹰见挣扎着站起,水已经淹到了胸口。

鹰见一边贪婪地呼吸着,一边抬头望着天花板。那伙人似乎想多观赏一会儿表演,没有开枪。

两位女郎也站起身,往肺里吸足空气,再次扑向鹰见。鹰见赶紧游着逃走。

两位女郎潜入水里,企图从底下把鹰见拖进水里。鹰见一次又一次地被她们拖进水里,肚子里灌进了不少水。瀑布从四壁流下,在水面上激起了旋涡,裹着漂浮着的塑料杯子等物打转转。

当水深到达三米以上时,鹰见的忍耐终于到了头,而且按现在的水深,只要潜入水底,就不怕敌人开枪了。

这时,弓子和魔子,一个抓住鹰见的上脚,一个拽住鹰见的右手。鹰见在水里脚一登,摆脱开弓子,左手抓住魔子的喉咙,使劲一捏。魔子的喉头被捏碎,全身抽搐着被送进了地狱。

鹰见头伸出水面,呼吸了几口,见弓子扑上来,一把抓住她的右臂将其拧断。擦过下沉的魔子尸体,弓子浮起,用上臂和双腿胡乱拍了一气水,倾刻之问,使晕了过去。

鹰见迅速游到左侧墙壁边,躲进粗大的水柱后面。水柱同墙壁之间有块空间,鹰见踩着水,头就伸在这个空间里。坂本等人开枪了,但子弹打中水柱后被弹偏。鹰见赶紧潜入水底。

手枪乱射了一气,有几发钻进水里的子弹打中了鹰见,但子弹的冲击力迅速被水吸收,没有一颗子弹能钻进鹰见的皮肉。

枪声突然中断。

鹰见俏悄浮上水而一看,鹰见头顶上的照明熄灭了,周围一团漆黑,流下的水势也减弱了,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阵阵枪炮声。

鲍林佳在气急败坏地叫喊着:“妈的!快撤!自卫队让总政们去对付!”

坂本惊慌他说:“鹰见怎么办?必须把他干掉,否则……”

“不管他,他不可能永远游下去,用不了多久,准会淹死。这条秘密地道,连部下们都不知道,等到自卫队那帮家伙找到这坐,起码要好多天以后了,到那时鹰见的尸体也该泡发了,”兰格叫喊着。

“妈的,便宜了他!要不是炮击把电线打断的活,早就可以把鹰见电死个球!”坂本后悔他说道。

“快撤!不,等等,为了保险,鹰见,得把那个女人干掉。万一他说出中村小家伙,那可就麻烦啦。”鲍林佳说道。

一道强烈的手电光投向水面,鹰见看了一眼在水面上痛苦挣扎的弓子,便迅速钻进水里,钻人固定地面的床的底下。枪声响了数下。鹰见睁开眼,借助透过水里的手电光的反射,模模糊糊游到床下的地面上,在那里有个钢铁的园盖,形状象潜艇的水密门。

三分钟过去手电筒的光已经熄火,鹰见的肺部开始发出悲呜。

再也忍受不住了,赶紧从床底下游出,哗啦一声。冲出水面,因用力过猛,连腰部都露出了水面。

他踩着水,深深地呼吸着。头顶上已经听不到那伙人的动静,四周仍是漆黑的一团,流进房间的水已经变成涓涓细流。

枪炮声的回响持续不断地从远方传来,据鲍林佳所说。那是自卫队打进来了。

这准是因为外出侦察的鹰见迟迟不归,ISIE它的总部才向自卫队请求救援的吧。先前鹰见同快乐同盟的警卫们撖战一场,自卫队应该不难找到这里。

水面距钢壁上端约有五米,看来无论怎样也无法从上面逃脱。

如果说能够逃脱的话,那只能从底下的排水孔逃脱。刚才在床底下看到的,大概是排水孔的盖子吧。

不过,那个盖吉田否能靠人力打开,鹰见心里没有把握。如果是电动的话,启动开关既不在房间里,同时又停着电,可能说根本没有打开的希望。

就算可以用人力开启,现在房间里积了这么多水,压力之大,大得令人难以想象。

即使是个浴盆,水满时,要想拔开塞子,也需要花费相当大的力气。何况,那钢铁圆盖上光溜溜的,没有把手,肯定是电启动的。

鹰见忽然想到,在房间的右侧,有兼的浴盆和马桶,上面都应该有排水孔的。

按现有的水量来看,依靠浴盆和马桶来排水,需要很长时间,但只要坚持下去,就不至子淹死。想到这里鹰见心里出现一线希望,勇气也油然而生。

在黑暗中,鹰见再次潜入水底,摸向浴盆和马桶,水果然正在往外流。跟游艇上的厕所不一样,这个马桶的排放口始终是开放着的。而且浴盆似乎也没有塞上。

鹰见再次浮上永面,考虑了一会儿在水排光之前,应该如何来保存体力。水里没有任何可以当救生圈使用的东西,他只好仰卧水面,只露出嘴和鼻子,静静地呼吸了一阵。

这样一来,全身开始感到水的刺骨的寒冷,万一体力消耗殆尽的话,不单单是患肺炎的问题,恐怕还会冻死。

为了使身体变得暖和一些,他隔了一会儿就得活动活动身子。忽然,他想起水里有台冰箱,吉田又潜入水里,想去找一些可以转化为热量的食物。

水压很大,要想打开冰箱的门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身体还受到浮力的作用,很难使出力气来。

鹰见用脚踩住冰箱底座,手握住门把手,身子向后一挺,使劲一拉,门便开了,冒出许多气泡来,鹰见摸索着从冰箱里找出巧克力和奶酪,正想浮上水面,就听到浴盆发出了塑料被碎的声音。

流向浴盆的水流增强了,大概浴盆是经受不住水的压力或水流的冲力才被碎的吧。浴盆底下似乎有个空洞。

鹰见浮上水面,踩着水,把食品填进肚子。这时,水位在迅速下降,连身体都可以感觉到。

四十分钟后,站在冰箱顶上,头可以伸出水面了。又过了二十分钟,水面落到了冰箱顶以下。

鹰见坐在冰箱顶上,冷得浑身直打哆嗦。枪战的声音已经变得零星起来。

过了一会儿,鹰见从冰箱一下来,水只淹到脚脖子一带了。流向浴盆的湍急的水流吸引着他的双脚。

他摸了摸冰箱里面,还想找点吃的,谁知里面的食品早已被水流席卷一空。没过多久,水就完全流光了。

鹰见趴在地上,摸索着爬向浴盆。心想要是有盏灯那该多好。爬着爬着,手摸到一只塑料小勺,便捡起叼在嘴上。浴盆早已荡然无存,在其旧址上,出现了一个大洞。伸手摸了摸,地坪的厚度约有三十公分,底下是个空间。

把嘴里叼着的小勺抛下,过了一会儿才听到小勺落在水面上发出微弱的一响。

看来这个空间相当高,不能冒冒失失地下去。鹰见又摸着爬到床边,床单已被水流带走,但有两床毛毯缠在床脚上,另外,海绵床垫还留在床上。

鹰见牙齿和手并用,连咬带撕,将毛毯和床垫面子撕成许多长条,拧去水分,接成一根长长的绳子。然后,把绳子的一头系在床脚上,另一头从那个大洞放了下去,绳头掉在水面上时,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第二十六章

鹰见顺着这根赶制的绳子从洞口爬下,从洞口到水面之间的空间里也是漆黑一团。不过,在左侧七八百米远的地方,有个黄豆大小的亮点。那亮点不象是电灯,而是自然光,鹰见顿时勇气倍增,继续顺着绳子滑下,落到水里面。

这里的水还比较干净,水流也很缓慢,但双脚还够不到水底,他只好向有亮光的地方游去。

对刚才还在冰冷刺骨的水中瑟瑟发抖的鹰见来说,这里的地下水显得格外温暖。

亮点渐渐扩大,鹰见终于游到了洞口外。这里的水位只有岩洞口高度的一半,洞口外面是一个不大的湖泊。

他游到湖上,这个湖泊的直径约有一百米,象处在锅底似的,四面环山。

山坡上覆益着枯草和灌木,鹰见光着身子开始向上攀登。从薄云后面的日头来看,现在似乎已经是下午了。

爬到山坡的半中腰时,他发现一处比较平缓的地方,便坐下,扯过一把枯草,将湿漉的身体擦干,每当枯草擦到伤口时,他就忍不住要皱皱眉头。

坐了一会儿,他又开始冷得打起哆嗦来,只好继续向山顶爬去。进人山顶的一片杂木林时,回头观望,山底下的湖泊似乎是个火山口湖。从灰蒙蒙的太阳的位置,他判明了大致的方向。从遥远的北方,偶而传来一两声零星枪响。

他小心翼翼地向南方走去,生怕稍不注意又掉进陷井。杂木林中荆棘遍地,扎得双脚疼痛难忍。

谁知还没有走出二百米远,突然从左前方的高处传来一声大喝:“不许动!!动一动就打死你!”

鹰见凝神望去,在五十米远的一棵榉树上靠近树梢的地方,有个身穿伪装服的军人正端着64式冲锋枪瞄着自己,那人钢盔的线网上插着小树枝,脸上还涂着迷彩用的朽叶色颜料。

鹰见沮丧地叹了口气,看来只有束手就擒了,自己不仅是赤手空拳,而且还是赤身鑲体的,如果面前是个女人的话,那说不定还有办法可想。

在右侧的一棵树上,另有一个也发出了“不许动”的命令。

左前方的军人从榉树上滑下,端着64式冲锋枪通近鹰见,他伪装服的胸口上缀着钻石和月桂树的标志。

那是自卫队特种部队的标志。而且,他手里的64式冲锋枪也是自卫队使用的国产制式枪。

但鹰见丝毫不敢麻痹大意,对方也许是冒牌的特种部队的士兵。他站住不动,脸上装出绝望的样子。

那军人警惕地端着枪,来到距鹰见还有几步路远的地方站住,严厉盘间:“你是什么人?”

看来他真的是自卫队员,如果是快乐同盟的人,不会不认识鹰见。

鹰见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但他故意满不在乎地说:“你管我是什么人。你是想叫我得肺炎吗?还不快给我升火!”

“回答我的问话!”那人怒气冲冲地说。

“我在山上遭到狗熊的袭击,衣服全被撕烂了。”鹰见嬉皮笑脸地说,又加上一句:“杉木能烧吗?”这是秋叶部长教给他在同自队员遭遇时使用的暗语。

对方吃了一惊但很快便露出了笑脸,涂着颜料的脸现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齿,“杉木是甜的。”说完,他便把枪口冲天,关上了保险。

他递给鹰见一支烟和一打火机,“你总算平安脱险了……我马上将救护直升飞机招来。”说完,他把枪靠在树干上,解下背囊,抽出条毛毯递给鹰见。这时,右侧树上的自卫队员也下了树,他背着无线电对讲机。

鹰见把毛毯裹在身上,点上烟后将打火机还回,问:“地下的敌人怎么样了?”

“不知道,我们的任务只是守在这里,抓住一切逃来的敌人。”那人一边回答,一边用刺刀将一些碍事小杂木砍断,以便直升飞机降落。另一名队员正用对讲机在向指挥部呼叫。数十分钟后,鹰见便躺在一架贝尔——眼镜蛇直升飞机上了。穿着内衣内裤,外加一条毛毯中睡衣,还垫着一床电热毯,所以,刚才还冷到骨髓的身体很快就热得冒汗了。直升飞机迅速向东京飞去。

不久,直升飞机便降落是位于六本木的一个美军新闻中心。一辆伪装成客货两用轻型汽车的救护车早已等候在这里,鹰见的脸部遮得严严实实的,被人从直升飞机上抬下,转移到救护车上。虽然ISIE的总部就在附近的富士见町,但为了防备快乐同盟或美军和自卫队派人跟踪,救护车开出美军的新闻中心后,并没有驶向总部,而是来到位于目黑柿树坡的屋敷町,驶进了一所外表陈旧的宅邸。这里是ISIE的一处秘密支部。

救护车一进入车库,金属卷帘门立即放下。鹰见扯掉蒙面布,下了车,走进车库尽头上的电梯,乘电梯降到地下二层。在救护车上同乘而来的斋藤和栗冈走在前面,将鹰见带进一间房间。房间里大开着暖气,如同高级宾馆那样陈设豪华。

房间里早有一位女医生等候着。她身穿白大褂,年龄看上去有二十七岁的样子,戴着一副银丝眼镜,使美丽的脸庞显得冷漠,不过她的胸脯高高耸起,相当丰满,白大褂下露出的大腿线条也很优美。

那两个男人关上门走了。

鹰见对女医生说:“哎,你手下要轻柔一点啊。”

女医生冷冷地吩咐:“把衣服脱光。”

鹰见嬉皮笑脸地脱光衣服,张开双臂就想搂抱她,没想到被她用膝头轻轻一撞带伤的睾丸,疼得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太过分了!这就是对待九死一生归来的战士应有的的态度吗?”鹰见装着生气的样子瞪着女医生。

“你身上臭气熏人,先去洗干净再说!”女医生将浴室门打开。

“是吗?好吧,洗干净再说。”鹰见耸耸肩,爬起来走进浴室,将淋浴打开,冲洗起沾在身上的污水,泥土和枯草来。女医生拿着毛巾走进来。她身上仅剩下乳罩和三角裤,身材十分健美,浑身上下紧绷绷,没有一块松泡泡的肉,皮肤白晰如同绸缎一般柔润光滑,摘掉了眼镜,脸上冷馍的表情也随之烟消云散。她帮着洗起鹰见的身体。与此同时,鹰见的手也变得不老实了,在女医生身上乱摸。

起初,女医生毫不客气地将他的手一次又一次地甩开,但当鹰见身上的脏污全洗干净时,女医生气息急促起来。

“别这样……伤势会加重的……”她在鹰见背后喘着气说着。

“放心好了,我又不是豆腐做的。”鹰见抱起女医生,让她趴在浴盆边沿上,从背后将她的乳罩解下,然后脱掉她的三角裤。

一个小时之后,鹰见已经躺在了床上,女医生则正忙着为他治疗。

这时,传来了敲门声,接着,一个五十岁上右,带着一双象鲨鱼一般冷酷贪婪的眼睛的男人走进屋来。他,就是鹰见的顶头上司,特别投査部的部长秋叶。

秋叶坐在沙发上,抽起烟来,女医生打完针,一抬头,同鹰见视线相对。不由得脸腮上泛起一抹红晕。她慌忙装出冷冰冰的样子说:“老老实实躺着吧。否则,死了别怪我。”说完,她便收拾起医疗器械,提着医疗包离开了房间。当然,刚才弄湿了的乳罩和三角裤早就塞了医疗包内。

等女医生走后,秋叶部长这才破天荒地第一次对鹰见露出笑脸,不过,不是舒心开怀的笑。而是苦笑。“你总算活着回来了。”

“是啊,托部长的福。哎,地下乐园的大家伙们逮住没有?”鹰见从床头柜上拿起一支香烟,叼在嘴上,点上了火。

“什么大家伙?”

“就是前纳粹德国的死刑执行局次长,盖奥鲁格·鲍林佳,还有前奥斯威辛集中营头目,阿道夫·兰格……”

“是吗?大概是逃走了吧。自卫队的特种部队在地下道到了顽强抵抗,快乐同盟的人几乎全被击毙。但在尸体中,没有发现德国人的尸体。令人不解的是,那帮家伙打起仗来,简直象疯子一样,一个比一个玩命。所以,特种部队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阵亡三百余名,重伤者将近五百……还有不少人踩中陷井地雷而丧命。”

“那是因为那帮家伙吸了麻,打起仗来,根本不知死的恐怖。”

“哦,原来是这样。你刚才提到的那个鲍林佳等人的情况,请说得更详细一点,啊,不,还是请你从头说起吧。呃,看你身上的伤,想必受了不少刑,我们组织的事没有说出去吧?”秋叶带着犀利的目光问。

“别开玩笑!”鹰见撇了撇嘴,接着,将自己行动的经过从头至尾详详细细地向秋叶作了汇报。

秋叶听完汇报之后,“妈的,那帮纳粹分子还在做着征服世界的美梦。不过,那个组织的确可怕。呃,对了,刚才敌人通过无线电威胁政府,说他们将在近期内采取报复行动。”

说完,秋叶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慌慌张张他说:“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你去丹泽以后,海上自卫队的核潜艇‘夕月’号突然失踪,该艇当时正在三陆海区巡逻。很有可能被快乐同盟劫持了。艇上装备着北极星导弹,萨布罗号导弹和反潜核鱼雷,那帮家伙有可能用那些东西搞点什么名堂。”

“怎么!‘夕月’号被劫持了?”鹰见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痛苦的神情。他知道那艘核潜艇装备着大规模的杀人武器。

“咳!不说别的,单单让国民知道日本存在着战略型潜艇。就会闹翻天。更何况这艘核潜艇眼下已被劫持,很可能核导弹正瞄着日本。要是这个消息传出去,那还不得引起暴动?幸好了解内幕的人在日本只有极少数。”

“……”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行动?”秋叶问。“我想,日本眼看就要化为一片火海,留在这里只有白送死,咱们不如干脆逃到北极去,跟爱斯基摩人一道生活,部长意下如何?”

“开什么玩笑!”

“我听鲍林佳一伙提到叫江村的小家伙。他们指的是江村幸商事的小老板忠夫吧,就是当副总经理的那位。那小子肯定知道些什么。我休息之后,就去找他。我认识他的未婚妻神野柳美,可以通过柳美接近他。”鹰见脸上露出的笑容,又恢复了平时那种玩世不恭的神态。

这时,直通总部的专线电话铃响了。秋叶拿起听筒,说了几句话,突然,他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苍白,象青蛙肚皮那样难看,黄豆大的汗珠一滴滴从额头上流下,说话的声音和拿着听简的手都在顫抖着。

他放下电话,便捂着胸口,咳嗽起来。鹰见关切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秋叶没有回答,站起,双手捂住嘴巴,喉头咕呢作响,一跑进浴室,便对着马桶大吐起来。

吐完后,秋叶洗了把脸,漱了漱口。出了浴室。这才对鹰见说:“依佐美基地遭到核弹袭击,象是萨布罗克干的。大约二百四十万平方米大的天线阵一扫而光,好象是火山爆发后留下的遗迹。”

第二十七章

秋叶继续说道:“基地人员伤亡惨重,为了不使民众恐慌,政府对外称这次爆炸是太平洋战争后期遗留下来的一颗未爆弹引起的。”

鹰见扬起了眉梢:“可是,放射性污染怎么办?”

“已经发出了警告,禁正任何人靠近基地,说是基地周围还有许多未爆弹有待排除。在这一点上,看涞政府颇费了一番苦心。”

“是吗。”

“这次的事件,很明显是一次报复行动。因为我们捣毁了快乐同盟在丹泽的秘密营地。”秋叶哆哆嗦嗦地从烟盆中取出一支烟,没有用火点燃,直接放进嘴里嚼了起来。

“恐怕不仅仅是报复吧。敌人使用了反潜核导弹萨布罗克,这说明海上自卫队的‘夕月’号核潜艇已经落到了快乐同盟的手里。你想,如果他们不把依佐美通讯基地摧毁,能躲开美国的北极星核潜艇的迫踪,平安地把‘夕月’号开回秘密基地吗?基地被炸,所有超长波密码电讯全部中断,全太平洋和部分印度洋海域中潜艇的北极星核潜艇必将乱套。”

“言之有理,邵帮家伙的秘密大本营很可能在某个海岛上。从苏联手里劫到的图-X型轰炸机也应该藏在那里。”秋叶哼哼着说道。

“如果鲍林佳一伙没有漏网的话,恐怕早就招出他们的老窝在什么地方了。”

“事情既然闹到这种地步,再说这些也没用了。好吧。好好睡一觉,恢复体力,准备下一步的行动。这次,你必须单独干,再也不能动用自卫队的特种部队了。如果向快乐同盟展开大规模的攻击,势必遭到可怕的报复。要是首相官邸挨炸,那就麻烦了。当然,首相似乎早就钻进防氢弹地下掩体里去了。”

“好吧,我先睡一觉。”鹰见拿起女医生留下的药片丢进嘴里,一仰脖咽下肚去,“你派几个人先把中村夫和冲野柳美监视起来。”

秋叶把嚼烂的香烟吐在烟灰缸里,起身离去。鹰见目送秋叶走出房间,点上了一支烟。

没过多久。药片在胃中逐渐溶解,一阵强烈的睡意袭来,鹰见勉强将烟头丢进烟灰缸,就陷人了沉睡之中。

在鹰见熟睡的时候,女医生来过几次,给他医治伤口。不过,鹰见对这些全然不知,昏昏地睡了很久。

因饥渴的折磨,鹰见醒了,眼睛一睁开,他就点上一支烟,抽了几口。可能是睡得太久,再加上空腹,身体对尼古丁丧失了抵抗力,他的头有点晕晕乎乎的。

才抽了三分之一,鹰见便将香烟扔进了烟灰缸。掀开毛毯,检査了身上的伤势。所有的伤口都植上了新皮,那是天然的人皮,而不是人造皮肤。

鹰见下了床,走向浴室,开始步履有点不稳,走了几步之后才稳定下来,找到洗脸盆上的水龙头,一气喝了十来杯水。撒了一点点尿,尿的颜色发黄,但已经不带血丝,看来在熟睡中尿已被导出。

鹰见匆匆洗了个淋浴,腰间用浴巾一裹,又回到床上躺下。这时,斋藤端着吃的走进来。

“你睡得真香啊,足足有四十个钟头呢。”

大玻璃杯中盛着现榨的新鲜葡萄汁,鹰见拿起来,问:“现在几点了?是白天还是夜晚?”

“现在是下午三点钟,用完餐之后,做做轻松的体操。放松一下,保你体力会象从前那样充沛。”斋藤将食盘放在桌上后,坐在沙发上。

鹰见把葡萄汁倒进嘴里,一口气喝完,拿起一片切得很厚的鹅肝夹进吐司面包,问斋膝:“我睡着以后,外面发生过什么情况没有?”

“不出所料,美国的北极星核潜艇全都慌了手脚,有不少以为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了,把北极星导弹瞄准预算目标,大有一触即发之势,幸亏设在澳大利亚的英海军通讯基地同那些核潜潜艇取得联系,才避免了一场可能发生的核大战。但不管怎么样,为了进行无线电联络,核潜艇不得不浮上海面结果全暴露给苏联的间谍和巡逻机了。”斋藤耸了耸肩。

“第三次世界大战得以避免,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那么,依佐美基地的情况怎样?”鹰见一边显示着极其旺盛的食欲,一边问斋藤。

“政府已经找了个借口将附近居民全疏散了。萨布罗克核弹头的当量是二万吨,威力相当广岛的那颗。基地彻底完蛋了,而且附近到谷市的市民也死伤惨重。这几天刮的是北风,放射性尘埃穿过知多湾和伊势湾上空,飘向太平洋。其中有些半途落下,使知多半岛和渥美半岛的居民受到严重的辐射。”

“该死的快乐同盟!政府的大人物们在干什么?”

“当然是缩在防氢弹地下掩体里啦。一方面要我们坚决同敌人决斗,另一方面却密令派往海外的黄金收购小组,要他们加紧收购。”

“……”鹰见吃饱了,端起一杯咖啡。斋藤收拾了将食盘端走。

鹰见休息了一会儿,做起放松身体的体操来。这时,斋藤送来了衣服和武器。

鹰见穿好衣服,带上新领到的357马格纳姆的大蟒牌科尔特左轮手枪和22口径的贝朵塔·明克斯自动手枪等,乘电梯降到地下三层,来到五十码射击场进行试射。

威力巨大的357马格纳姆的射程为四十码,还没有巴掌大,威力小的贝朵塔·明克斯的射程为二十码,瞄准人形靶射去,进行弹着点的修正。

鹰见先用357马格纳姆开了一枪,弹着点有点偏左,于是他摸出一枚铜币,用它当改锥,拧着照门上的修正螺,将照门向右移动少许。

接着又如同玩具一般的贝莱塔试射,发现弹着点偏右下方较近,鹰见使用木槌将照门向左敲一点,然后用座刀将准星锉去一些,在上面涂上枪蓝。

最后,钢笔型手枪和烟盒型手枪以七米的距离进行了试射。这两种枪都是靠二氧化碳气体的力量发射子弹的。

鹰见驾驶着新借的BM2800CS轿车,离开了秘密支部。这时,夜幕已经降下。

鹰见身穿一身高级绅士西服,在雪白的衬衣领的衬托里,被太阳灯晒黑的脸庞透着一股刚毅剽悍之气,腋下枪套下插着357马格纳姆,但在发达的胸大肌的掩护下,几乎看不出来。

鹰见坐在右侧的驾驶席上,驾驶着这辆潇洒的轿车。一百七十马力的六缸发动机轻松地运转着,噪音很小。十分钟后,鹰见驾车来到六本木后街。

“毕柯罗”餐厅位于饭仓附近,是家会员制的餐厅,鹰见把一张塑料的会员卡塞进门上的小洞口。会员长是ISIE诏事先准备好的。等了一分钟,橡木的门打开了。

餐厅的副经理出现。只见他鞠了一躬说:“非常感谢您成为我们的新成员。请允许我就本俱乐部的规章作一些说明……”

鹰见立即打断他的话,“这我已经知道啦。”说完,拿出五千元塞进副经理的衣袋。

“多谢,多谢……请走这边。”副经理殷勤地领着鹰见绕过衣帽间,走到走廊上的一扇门前,然后,笑容可掬地将门打开,把鹰见让了进去。

餐厅内十分宽敞,但光线很昏暗。女招待们身上仅仅戴着小小的黑色乳罩,穿着小小的黑色比基尼三角裤和网状的黑色紧身衣,端着托盘,体态轻盈地穿梭于客席之间。

神野柳美坐在最里面的一张客席上,背向着门口,身边没有男客陪同。鹰见知道她在等中村忠夫。该餐厅的一名调酒师是ISIE派出的眼线,柳美的一举一动全处于严密的监视之下。

一名女招待扭动着臂部走来:“先生,您要哪个座?”

“我想坐你的大腿,不行吧?”鹰见喀喀一笑,便径直向柳美走去。

看着鹰见的后背,女招待愣住了。

柳美神色忧郁,两眼茫然地注视着虚空,白晰纤细的指尖,在玩弄着桌上的酒杯,杯中的曼哈顿鸡尾酒没怎么见少。鹰见走到她背后,伸出双手捂住她的双眼。柳美小声叫了起来:“你是忠夫?……啊,不对,你是谁?”

鹰见弯下腰,用鼻尖分开她栗色的头发,嘴唇凑近她櫻贝般的耳朵,“你好,看上去你好象闷闷不乐的。今晚我来陪你好吗?”

柳美身子微微顫栗着:“啊,是你?不,你快走吧,忠夫会看见的。”她呻吟了一声。

“那家伙不会来啦。”鹰见笑着跨过沙发背,坐到柳美身边。一个女招待被鹰见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鹰见对她说:“给我来一瓶威士忌,再拿点冰块和水,冷菜嘛,来个太盘的鱼子酱熏鲑鱼。”说完,便轻轻地握住柳美的手。

柳美转过脸来,带着忧郁的目光看着鹰见,“你怎么知道忠夫不会来?”

“那家伙有了新欢,当然是个男的,一个美男子,名叫价朗兹。恐怕他们现在正为今夜共度良宵制造气氛吧。”鹰见说。这事是秋叶告诉他的,看来不会有假。佛朗兹好象是快乐同盟的人。

“你骗人!他,忠夫不是同性恋。他有缺点,绅士气太浓,但决不象你,看见女人就伸手。”

“得啦,别自己骗自己了。你是害怕报纸上说你被解除。婚约,小家碧玉美梦破灭了?”

“……”

“或者。你是害怕一旦忠夫不跟你结婚,你妈会气得发疯?”

“别说了!”

“你不觉得慕虚荣或老是顾虑社会上怎么说你,是很愚蠢的吗?不过,我不是叫你跟那个家伙解除婚约,上次我就对你讲过,结婚归结婚,玩归玩。至于说玩嘛,你就看我的好了。”鹰见咧嘴一笑。

这时,女招待送来了鹰见要的东西,拿出帐单让他签字。

柳美对这女招待说:“也给我拿一只兑水用的杯子来。”

杯子很快就送来了。鹰见兑好两杯掺水的威士忌,递给柳美一杯,自己拿起另一杯,跟她的杯子一碰,一口气将酒喝干。柳美也闭着眼睛,皱着眉头将酒一口喝干。

鹰见又兑了两杯问:“怎么样?自从那天以后,忠夫跟你睡过觉吗?”

“太没有礼貌了!”

“哦,你是想说,这样的话题只有在床上谈才合适?啊,你的身体的确是美极了。”

第二十八章

鹰见抱起柳美,钻进BM2800CS型轿车,把她放在左侧的助手席上。然后驱车上了髙速公路,向中村宅邸所在的町方向驶去。

情欲如决堤的洪水早已将柳美吞噬。她急不可耐地倒在鹰见的腿上。

鹰见左手放开变速杆,将她的腰肢紧紧搂住。这条东京环形髙速公路,弯道一个接一个,真是徒有虚名。但鹰见仍把车开得飞快,象一阵风似的。鹰见的座车随心所欲地或从左侧,或从右侧超越其他车辆,继又将它们远远抛在后面。

即使通过弯道,车身也相当平稳,这要归功于同一百七十马力的动力相匹配的,性能优异的悬挂。185hRI4型的子午线轮胎,又大又结实,急转弯时,也不会发出悲鸣。不过一旦开始发出悲鸣了,那就得当心后轮的销子是否出毛病了。

鹰见的左手慢慢伸进了柳美的裙子。而柳美仍倒在他的大腿上,听任他的爱抚。

在一段弯道上,鹰见从内侧超越了一辆载货卡车。前大灯的灯光迅速划过防护墙。

卡车上的助手俯看到BM型轿车内的情景,不由地发出了嫉妒的怪叫。

柳美索兴一屁股坐进鹰见的怀抱,她丰满的乳房抵住了方向盘,给驾驶增加了困难。由于柳美的体重,踩脚踏板也费劲多了。然而,鹰见仍将汽车开得飞快。

BM型轿车在代官町下了高速公路。精疲力尽的柳美回到助手席,放下坐椅的靠背,然后躺下。

到了北之丸公园,鹰见将车停下。柳美也整了整衣裙,将脸上略微修饰一下。然后,她撤着娇说:“别去管忠夫了,好吗?你再把我带到箱根去!这一次。让我们亲亲密密地住上几个星期。”

“不,还是先把忠夫的老底揭穿再说。”

“我早就知道他是同性恋,用不着再去亲眼证实了。”

“不,这种好戏,一定要去看看。”说完,鹰见将车发动着。

中村家的宅邸座落在町二条,占地面积至少有八百万平方米,充分显示着大财阀家的气派。长长的围墙,用耐火砖砌成,上面拉着电网防止有人入侵。墙内绿树成荫郁郁葱葱,前后大门都设有门卫室,各有两名警卫把守。警卫的武器是警棍,以及得到官方批准的散弹枪。

鹰见把车开到大铁栅门前,按了按喇叭。从外面看,看不清门卫室的位置,只见从门里路旁站出一个人来,是个年轻的警卫,他身穿制服,头戴制帽,腰间挂着根警棍,来到门后,仔细打量着鹰见的座车。

柳美从个窗里伸出头来,对门卫说:“是我,快开门!”警卫行了个举手礼,取下挂在腰间的钥匙串,用其中的一把将锁打开,拉开了大门。

鹰见开车进门,在门后的一块不太大的空地上把车停下。再向前是一片树林,挡住了主楼和忠夫居住的小楼。门卫室在路的左侧,不过,没有看见另一名警卫出来。

鹰见下了车,站在BM型轿车的右侧,等警卫关好门一招呼说:“喂,过来一下。”

“是。”警卫走过来。

“委屈你一会儿。”鹰见右手出其不意一个钩拳,狠狠捣在警卫的心口,并一拧拳头。

警卫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在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之后,便象把折叠水果刀似地弯下腰,脸冲着砂砾地面倒下,神志已经昏迷。

“这是为什么?”柳美下了车,见到这一幕,脸吓得煞白。

“别担心,他不会死的,我只是叫他睡一会儿。要是他事先通知忠夫,那就不好办了。”

鹰见从警卫身上取下钥匙,然后向门卫室走去。必须叫另一名警卫也沉默下来。

虽说是门卫室,却相当阔气,还带着卧室和浴室。进去一看,办公室里没有人,但从浴室里传出了淋浴的水声。在办公室里,放着一个枪柜,上面放着两支自动散弹枪。办公桌上放着电话,是用来给主楼和小楼联络的。鹰见悄悄将浴室门打开。

外间是更衣室,脏衣筐内,杂乱地丢着内外衣物,上面放着根警棍。警棍十分结实,是用特殊强化橡胶制成的。鹰见见抬起警棍,将里间的茶色玻璃门打开。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一边淋浴一边哼着小曲。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突然楞住了。

鹰见迅速跨进浴室,扬起警棍从正面向那人的头上砸去。对手敏捷地向旁边一跳,躲过了打击。不过,鹰见早就料到他会这么做,于是又向前跨出一步,同时把击空的警棍挑向斜上方。闪电般地击向对方。那人躲避不及,右面部挨了一警棍。

颊骨被打碎。警棍也缺了一块。那人口吐鲜血和碎牙齿,颓然倒下。鹰见又在他的头上猛击一棍,把警棍也打断了,这样一来,那家伙在一两天内别想清醒过来了。

鹰见关掉淋浴,扔掉半截警棍,回到更衣室,用浴巾擦干头发和衣服上的水珠。

回到汽车跟前时,柳美正惶恐不安地坐在助手席上。鹰见将昏迷不醒的年轻警卫拖进树林,背着柳美,拿出357马格纳姆手枪,用枪把在他的头上敲了一下,叫他几个钟头之内清醒不过来。

鹰见把手枪插进枪套,回到车上。轻轻地挂上二档起步,这样做,是为了不使轮胎扬起砂砾而弄出声响来,等汽车起步后,鹰见把变速杆落回到一档,慢慢松开离右器踏板,汽车便在弯弯曲曲的林中小道上低速前进。

“忠夫住的小楼在什么地方?”

“你想叫忠夫吃苦头?”柳美不安地问。

“哦,这么说,你还是喜欢他?”

“不,不是……”柳美指着右前方说:“小楼就在那儿。”

鹰见关掉车灯,驱车转过一道弯,从树木的缝隙处,露出一幢二层楼的混凝土建筑。

“就是那幢房子。”

砂砾道旁,每隔十米左右。有一块小小的空地,是用来错车的。鹰见把车停在一块空地上,关掉发动机,然后对柳美说:“好,下车吧,在车上会叫人看见的。”

柳美顺从地下了车,鹰见身上有种可怕的东西使她不敢抗拒。

鹰见拽着柳美的手,钻进白桦林,向小楼摸去。

主楼是幢三层楼的大理石建筑,位于小楼左侧三百多米远的地方。两楼之间,有一些日本风格的池塘和假山。

出了桦树林,对面就是小楼,中间是一片草地。草地上停放着一辆阿尔法CtV高级轿车,那是佛朗兹的。

小楼后门锁着。鹰见从西服领上抽出两根铁丝,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监视着惊恐的柳美,一边将锁打开。

两人进了后门,来到走廊。柳美声音颤抖地悄悄说:“卧室在二楼。”

鹰见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便向陈设豪华的客厅走去,在客厅里,有一道螺旋状的楼梯通向二楼。走廊和客厅都铺着厚厚的地毯,楼梯上则铺着红毡,所以走起路来几乎听不到脚步声。不过,柳美还是脱下髙跟鞋,拎在手上,战战兢兢地跟着鹰见上了楼梯。

来到二楼,柳美指了指右前方的一扇门。鹰见上去握住门把手,试着转动了一下,发现没有锁,于是,他便从腋下的枪套中抽出357马格纳姆土轮手枪来。

柳美见到枪吓了一跳,刚要发来惊叫,见鹰见一瞪眼,便赶紧用左手捂住嘴巴。

鹰见轻轻推开门,拽着柳美进了房间,然后反手将门掩上。

这间卧室极其宽敞,整个房间弥漫着淡紫色的光芒。房间右侧靠里,悬挂着梦幻般的淡紫色的薄纱花边帷帐,帷帐后面便是席梦思床。鹰见面前有张桌子,上面放着几个空酒瓶和吃剩下的高级下酒菜,还散乱的丟着几本黄色杂志。室内散发着大麻的气味。床上,长着一头阿波罗般金发的佛朗兹正压在忠夫身上。忠夫则俯卧着,身上只穿着一件短到腰间的淡紫色丝绸女式睡袍。

忠夫双眼紧闭,面部冲着房门,因痛苦和恍惚交加的表情而扭曲。面庞上薄薄地施着一层脂粉,甚至还戴着假睫毛。

两人似乎都还没有发现鹰见他们。看到眼前的光景,柳美吃惊得差点坐倒在地上。

最先发现鹰见的是佛朗兹。这时,鹰见已经走到距离席梦思床七米远的地方了。佛朗兹刚想跳起来,鹰见就恶地用德语命令道:“不许动!”右手将357马格纳姆的击锤扳起,左手握着枪声很小的贝莱塔·明克斯牌手枪。

“谁敢动一动,就打死谁!想必你们也清楚,我的枪不是用来吓唬人的。你们继续下去!”

听到鹰见的说话声,忠夫睁开了眼睛。他看到柳美比看到鹰见更为狼狈,嘴里不由得发出小声哀鸣。

鹰见右手持枪对准床上的二人,挥动左手,招呼膝头直打哆嗦的柳美上前。

柳美依偎着鹰见忿忿地喊道:“终于被我看见了。我要马上和你解除婚约!”

忠夫在佛朗兹身下哀求道:“求求你,别说出去。”

“不!要是记者们追问我,我就全说出去。”

“求求你了,千万别对外人讲。”忠夫用女人般的腔调哀求说。

佛朗兹趁他们说话的时候,压在忠夫肚皮底下的右手偷偷动作起来。

这一切,当然逃不过鹰见的眼睛,一边监视着佛朗兹,一边对忠夫说:“你把你自己卖给快乐同盟了吧?你要是承认了,我可以说服柳美,不让你和中村家丢丑。”

“……”忠夫脸上浮现出欲哭的表情。

就在这时,佛朗兹从床垫下抽出一支小而扁平的0.25英寸口径的勃朗宁自动手枪,一边打开保险,一边把枪口对准忠夫,他动作迅速。企图杀人灭口。

说时迟,那时快,鹰见左手上的贝莱塔发出轻微的一声脆响。听声音,好象只射出了一发子弹,但实际上有两发22口径的高速空心弹头穿过花边帷帐,钻进佛朗兹的右手腕炸开。

佛朗兹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丢开勃朗宁手枪,滚下床来。右手腕的伤口处,露出了被空心子弹炸碎的断骨头渣,动脉被打断,鲜血喷射出来。佛朗兹左手使劲捏住右手腕。拼命想止住血。

鹰见上前一脚将他尾骶骨踢碎,叫他没法站立起来。

忠夫在床上吓得直打哆嗦,嘴里不住地呻唤着:“救命……救命……妈妈呀……”

鹰见扯下帷帐,把响声极大的357号格纳姆插进枪套,把贝莱塔换到右手上,柳美早已吓得坐倒在地上,张着嘴茫然不知所措。

鹰见面带冷酷的微笑命令忠夫:“快说!”

“这全是秘书前原的错,他是快乐同盟的人。”忠夫呻吟着说道。

“那家伙现在在哪儿?”

“大概和鲍林佳等人在一起。”

“接着往下说。”

“是前原教会我吸大麻和搞同性恋的,并把我拉进快乐同盟。后来,我又把航空电子部的部长代理竹山也拉了进来,我曾向他许诺,如果我当上总经理,就让他当副总经理。竹山被杀后,我又决定收买部长,如果巴吉系统的雷达频率,脉冲宽度和功率变动时,好让他密报快乐同盟。”

“原来是这样。那么,鲍林佳一伙躲在什么地方?还有,快乐同盟的,总部在哪里?”

“总部,我只知道在南方的一个海岛上。不过,鲍林佳他们……”忠大突然闭上嘴,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不许动!鹰见!”从门口传来前原的声音。

“听说我不在家的时候,少爷跟佛朗兹相好了,气得我火冒三丈,回来想看个究竟,没想到竟碰上了你。鹰见,快把枪扔下!否则,我就打死柳美!”

第二十九章

“快把枪扔掉,鹰见!你难道忍心看着柳美被打死吗?”前原威胁说。

柳美惊恐地叫了一声。

背对原的鹰见脸上浮现出冷酷的表情,他迅速倒地一滚,翻过身来。

前原有三十七八的样子,肤色浅黑,体格强健。他正握着一把枪身极短的斯纳普·诺兹牌手枪,抵着柳美的脖子,柳美抱着头,双膝跪在地上。

前原看到鹰见及扑过来,根本不顾柳美死活,就象挨了反耳光似的,大吃一惊。

他下意识地扣动了扳机。子弹射穿了柳美的脖子。

与此同时,在鹰见的右手上,357马格纳姆发出炸雷般的声响,枪口迸射出长长的橙红色的火焰。

柳美一头栽倒在地毯上,象只被摔死在地上的青蛙。同时,右胳膊肘被鹰见射穿的前原丢开枪口上仍在冒着淡淡的青烟的手枪,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鹰见瞄准掉在地上的前原的手枪又开了一枪。那支手枪的弹仓里还剩有数发子弹,被击中后爆炸,将枪炸得七零八落。

柳美俯卧在地上,一头柔软的黑发象瀑布一样泻落在地毯上,雪白的脖劲上的伤口处,殷红的鲜血不断喷出。

鹰见的脸上毫无表情,好象是一尊塑像。他举起357马格纳姆朝倒在地上的佛朗兹的腰部开了一枪,然后,凶狠地盯着前原,朝他逼近。

前原坐在地上,抱着右胳膊肘,傻瓜似地张着嘴,漏出一丝呻吟:“饶命……别开枪。”

鹰见收起左手上的小口径的贝莱塔,反正马格纳姆已经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枪声,就再也用不着担心枪声了。

鹰见一把揪住前原的领口,把他拖到床边。前原西服的右袖已经被血浸透。

鹰见提起前原,将他扔到床上,同忠夫滚在一堆,忠大夫轻轻惊叫了一声。

鹰见转到床的另一侧,往弹仓里补充了子弹。他追问前原:“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一定清楚吧?快说!鲍林佳一伙躲在哪里?”

“在山中湖畔。有幢别墅……”前原说出了详细的位置。

鹰见枪口转向忠夫,“他说的是真话吗?”

忠夫哆隙着回答:“是真……真的。”

鹰见又问前原:“快乐同盟的总部在哪里?”

前原出血过多再加上恐惧,脸色变得腊黄,他呻吟着说:“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

就在这时,砰!门突然彼踢开,两个男人冲了进来,他们身穿警卫制服,端着散弹枪,大概是后门的警卫吧。

鹰见赶紧蹲下;握着357马格纳姆对准床上的忠夫和前原。

冲进房间的两名警卫看到柳美的尸体,身负重伤的佛朗兹和前原,以及身上仅穿。着一件透明女式睡袍正在瑟瑟发抖的忠夫,不由地惊呆了。

鹰见不想跟他们纠缠,抬起357马格纳姆就是两枪。两发子弹分别穿过那两人的制帽,把他们的头皮浅浅地削去一层。两人受到冲击波的打击。顿时昏了过去。

鹰见继续追问前原:“快说!快乐同盟的总部在什么地方?”

“我真不知道啊……”

鹰见又问佛朗兹:“你知不知道?”可是,佛朗兹连动弹一下的力气也没有了,哪里还能回答鹰见的问话。

鹰见一枪打中他的脑袋,将他打死。

“再不说实话,你们也一样!”鹰见凶狠地来回扫视着忠夫和前原。

“别开枪!我只是听鲍林隹讲过,那地方是一个小岛,在四国海盆,小笠原群岛和屋久岛之间。全岛已经被建成一座要塞,洞库内可以停泊潜艇……你要是想知道详细情况,我可以带你去找鲍林佳,如果在刚才我说的那个地方找不到他的话,我还知道另一处秘密据点……求求你,饶我一命!”前原口吐白沫地哀求道。

“只要说实话,可以饶你一命。不过,我要把你们带走,要是有人听到枪声打电话招来警车,那就麻烦了。你们得当作人质,我好出去。”

“真丢人啦!”穿着女式睡袍的忠夫扭动着身子说。

“少废话!你把前原扶起来!”鹰见冷冷地命令道。

鹰见把忠夫和前原塞进BME2800CS轿车的后排座席,用357马格纳姆的枪把将他们打昏。

汽车刚要发动但尚未发动着之际,鹰见跳下车,用从警卫身上夺来钥匙将前大门打开。

二十分钟后,汽车滑进了位于目黑柿木坂的ISIE的秘密支部。在密不透风的地下刑讯室里,鹰见将忠夫和前原弄醒。

一个多小时之后,鹰见已经驾驶着BM在中央高速公路上飞驰。过了八王子,公路一侧仅剩下一条车道线,尽管如此,车速仍保持在一百八一公里的时速上。前大灯的灯光不断将初起的雾气劈开。

鹰见穿着一身用特殊玻璃纤维编织而成的防弹衣,外面罩着一身工作服。

在中央高速公路上行驶了四十分钟左右,到达河口湖的高速公路同普通公路的交接处。这时,乳白色的雾气越来越浓了。

汽车循着湖泊的右岸行驶,在中部的地方,鹰见驾车向右拐进一条叉道。汽车在落叶松,白桦混杂的树林中静悄悄地行驶着。鹰见把车开进一家别墅的庭院,这家别墅是某个公司总经理的,目前无人居住。下了车,掀开行李箱盖,从中取出一支AK47突击步枪挂在脖子上,腰间系上子弹带,子弹带上插着八支三十发装的弹仓,鹰见接着依次将带有三十二发鼓式弹仓的卢佳108自动手枪和六颗手雷以及一把剌刀插上子弹带。

又拿起另外一根子弹带,左肩右胁地斜挎上。往脸上抹了一把土,为的是在黑暗中不显眼。一切收拾停当,他就出发了。

走上一段不太陡的坡路,在树林中左拐右拐地走了大约有二十分钟,一幢小巧别致的小平房便呈现在眼前。小平房四周是一片草地。

据前原的口供,那就是鲍林佳一伙的藏身之处。地面上的建筑不过是用来掩人耳目的而已,地下才是他们真正的巢穴。在距离此地两公里的森林深处,还有一处秘密据点,两地之间有地道相连。如果他们不在这里,那就一定转移到那里去了。

现在,那幢钢筋混凝土的平房不见任何灯光。鹰见悄然无声地来到树林与草地的交界处,但他没有跨进草地,而是沿着树林的边缘向北走去。很快草地就到了尽头。

他继续前行,走了五百米左右,发现了树林中有一座残壁断垣的祠堂,大门早已朽烂。鹰见走进祠堂,将一块地板掀起,地道口便暴露出来,一条水泥台阶通往地下,沿着这条台阶下去,就可以到达连接两处秘密据点的地道。

台阶上的灯全部熄火着,地道里也是漆黑一团。鹰见走下几级台阶后,伸手把头顶上的盖板照样盖好。下到走道后,便向南摸去,没走多远,就遇到一扇钢门,他轻面易举地就用铁丝把门打开了。

等到鹰见打开第三道门时,橙黄色的灯光从里面射了出来。在地道的左右两臂,到处挂着由防火服,氧气面罩和氧气瓶组成的成套器具。

鹰见将AK47突击步枪的保险打开,扳到连发的位置,端起枪向前走去。

顺着这条弯弯曲曲的地道走到尽头时,又遇到一扇钢门,鹰见把耳朵贴在门上,凝神细听,隐隐约约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

他用单眼由钥匙孔向里窥视,但门后有一道屏风把视线给挡住了。他正俏悄地把铁丝伸进钥匙孔内,想把锁拨开,突然他敏锐的耳朵听到门背后有脚步声走近,便马上停下手来。他将突击步枪上起剌刀,躲到门的一旁,这个位置当门打开时刚好处在门的背后。

门开了。打开的门正好抵住鹰见的鼻子。两个全副武装的家伙从里面走出来,看模样象是日本人。

那二人转过身来正要关门,突然发现了门背后的鹰见,不由地大吃一惊,慌慌张张地就在去抓吊在脖子上的修麦扎MD4IlL型短机关枪。

然而,鹰见的动作更快,刺刀闪电般地插进一人的心脏,然后照他胸口又是一拳,拔出剌刀,反手一枪托,把另外一人的下巴打碎,膝头同时一顶,把门顶上了。这一连串的动作,仅仅只花了一秒半时间,地上便躺下了一具尸体和一个身负重伤休克了的家伙。

鹰见将休克过去的家伙身上的武器解除,提起他的双脚,倒拖着往回走了五十多米远。

那人的头部在水泥地上摩擦着,很快便成了一个血葫芦。疼痛使他清醒过来,发出了呻吟。鹰见从驾驶热照上知道他叫吉田。鹰见用刺刀轻轻抵住吉田的咽喉,以免他叫喊,“说!鲍林佳一伙在什么地方?”

吉田说了。等他一说完,鹰见便一刀将他脖子削断,又回到刚才的那扇钢门旁。

打开门进去,绕过屏风,里面是间极其宽敞的大厅,墙壁上贴着彩釉壁画磁砖。鹰见走到正面墙壁,跟着从左向右数到第四行磁砖,接着从底下向上数到第七块磁砖,这块磁砖,据吉田刚才交待,是电梯的按钮,前原没有交待过这个情况。吉田没有撒谎,鹰见使劲一按这块磁砖,果然,伪装成天花板一部分的装饰着彩釉磁砖的电梯缓缓降下了。鹰见松开按着的磁砖,跳进电梯。电梯缓援上升,鹰见左手握着烟盒型手枪。上面一层仍是地下室,走廊上有个岗哨。当他看到乘电梯上来的不是同伙时,急忙伸手去摸腰间的手枪。

为了不发出枪响,惊动敌人,鹰见用左手上的烟盒型手枪开了一枪。子弹靠二氧化碳气体的压力发射,而不是靠火药的爆发力,所以几乎听不到枪声。弹头很小,直径只有三毫米,再加上发射速度慢,如果是普通弹头的话,杀伤力就不够。为了弥补这些不足之处,弹头里装有高能炸药,实际上是一枚微型炸弹。

小小的弹头钻进那岗哨的眉心,在头盖骨里面爆炸,爆炸声也很小。鹰见那人颓然倒地,眼珠子粘粘乎乎地从两眼窝流了出来。

鹰见收起烟盒型手枪,弯腰从岗哨的腰带上扯下钥匙串,把通往里面的房门打开。

里面是卫兵居住的地方,房间左右两旁各有一排三层铁床,中间摆着几张桌子,近二十名卫兵围着桌子,有的玩麻将,有的玩脾,正玩得高兴。

鹰见端起AK47猛烈地扫射起来。他单腿跪地,左手按着枪身,为的是不让枪口往上跳动,右手食指死死扣住扳机不放,一边射击,一边飞快地换上新的弹仓,眨眼间,从枪口中就倾泻出一百五十发灼热的子弹。能够向鹰见还击的。充其量只有两三人,但是也被突如其来的打击弄得晕头转向,子弹都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水泥地面顿时积起一汪血水,鹰见穿过这个大房间,走到里屋的门前。门里就是鲍林隹一伙居住的地方。

鹰见刚打算用铁丝开门锁,突然愣住了,原来除了普通的弹子锁以外,门上还带着三个密码锁。

关于这三个密码锁的开法,前原和吉田都没有交待过。鹰见想找个卫兵来问,可是所有的卫兵都已尸陈血泊。没有办法,鹰见只好端起AK47,对准门下的水泥地,一口气发射了五十来发子弹。

水泥地上被打出脸盆大的一个坑,鹰见抽出三颗手雷,一一将保险锁扳掉后放在坑内。

鹰见把房间里的一些尸体拖到走廊上,垒起一个掩体,然后退到掩体后面蹲下,端枪瞄准一颗手雷开关,马上卧倒。

轰的一声巨响,手雷爆炸了。地下室的墙壁到处出现了龟裂。摇摇欲坠垒,成掩体的尸体上插着无数手雷的弹片和水泥的碎片。绝大部分照明被摧毁。

鹰见抬起头,借助残存的几盏电灯的微光,透过水泥粉未细微的尘雾,看到那扇钢门被手雷炸开,正倒在地上被火舌舔着。

鹰见又从腰间的子弹带上抽出一颗手雷,去掉保险,一甩手仍进黑古隆冬的里间,又是一声巨响。过了三十秒钟,鹰见爬了起来。

这时,从里间传来微弱的声音和呛咳声:“别开枪!我们投降,这就举着双手出来……”

似乎是鲍林佳的声音。

鹰见大声喊道:“快放下武器出来!如果发现身上藏有武器,一律格杀勿论!”

三个家伙举着双手,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他们谁是谁,鹰见一时也判断不清了。

三人的头发和眉毛全烧光了,被烧伤的脸上,满是鲜血和水泥的碎片。衣服也被烂不堪。

他们就是鲍林佳和兰格还有坂本。只见坂本肿起老髙的嘴唇在翕动着,“妈的……你小子还活着?我们认输了。”他的眼睛也肿得只剩下一条缝了。

“那当然,老子不会那么轻易就完蛋的。再走近点!”鹰见嘴角露出一丝凶狠的笑容。

突然,从斜后方响起一声枪响,一发子弹擦过鹰见的肩头。

鹰见迅速单腿跪下,回过头,只见从死人堆里爬起一个人,半边脸都被打飞了却还硬撑着企图再次举起科尔特·戈雷达38口径的自动手枪。

鹰见还了一枪。但就在这时,鲍林佳的右手一闪,从领口拔出一支袖珍手枪。啪!一根茶色的麻醉针射进縻见的脖子,他顿时瘫了下来。

鹰见渐渐恢复了意识,但头脑中仍是朦朦胧胧的没有思考的能力。唯一清楚的是,自己还活着。

眼前一团漆黑,鹰见感到有点不安,担心自己是不是失明了。一着急,意识便清楚起来。

这时,他感到一阵难以忍受的饥渴,也感到微微的振动传到身体上,好象在轮船上。

四肢慢慢有了知觉,他想挪动一下手脚,但没有成功,他仰卧着手脚被牢牢绑在地下。

唯一可以动弹的是头部,但这对他丝毫没有帮助。皮肤感到冷冰冰的,看来自己是睡在铁板上面的,身上的衣服已全被剥光。

四周散发着刺鼻的粪尿的臭味,虽然空气有点闷热,但屁股一圈却感到凉风习习,也许屁股底下的铁板被取走了。

鹰见饥渴交加,烟瘾又得不到满足,真是难受极了。挨过十几个小时,为了减轻几分痛苦,他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一道强烈的灯光从上方射下,使鹰见再次醒来,谁知刚一睁开双眼,刺眼的强光迫使他赶紧又闭上了眼睛。

脚步声由远及近。来了三个家伙,走到鹰见身旁,“怎么样?你本事再大,也只能老老实实地躺在这里吧。”有一个家伙嘲笑道,是日本人的声音,好象是坂本。

“给我水。”鹰见呻吟着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连舌头也干透了,嘴巴一动就痛。

“你当然会口渴啦。你小子已经三天没有吃喝啦,而且,我们也没有菩萨心肠,会给你水喝。”坂本说,“不过呐,要是你招供的话,我们可以考虑给你水喝。好吧,说!你是哪个组织的?”

“……”

“不必担心,只要你说了,我们绝对保证你的生命安全,不会拿你去喂鲨鱼……想必你也感觉得到。这里是货轮的底舱。现在,这条船正驶向我们快乐同盟的大本营。如果我们真打算杀你的话,根本用不着费事把你弄上船来。”

“懂了。”鹰见声音嘶哑地呻吟着说,“我说,全说出来。不过,先得给我水喝,要不然,口干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好,好,每说一句,我就赏你一口水,”坂本提起一把铁壶,将壶嘴伸进鹰见嘴里。

水有点热乎乎的,还带着铁锈味。但对现在的鹰见来说,其味甘甜馥郁胜过任何美酒,不过他刚喝了一口,壶嘴便缩了回去。

“行了吧,这下该说了吧。”坂本催促道。

“好吧,我说,我是IS的人。IS是世界情报服务公司的英文缩写,听起来气派很大,其实主要由一伙被内阁情报室解雇的家伙组成。我们专门利用大企业之间的摩擦,从中谋利,这一回从内阁情报室了解到巴吉系统泄密的事,以为干好了,定能赚上一大笔钱。我们就插手此事了……快给水喝!”鹰见开始说起一套谎话来。这回谎话是事先编造好的,只有当身处绝境才准说出。

“再给你一口,好吧,请你说出IS的地址,负责人的姓名和成员情况。”坂本说。

就这样,鹰见每喝一口水,便招出一点有关IS的情况。IS本来就不是虚构的东西,而是为了迷惑敌人事先设置的替身。在IS全是些老人守在那里,他们享受着优厚的待遇,终日无事可做,等待随时可能降临的死亡,用他们的生命换取数额远远高于事故死亡场合的保险金。

审问结束后,坂车拿起水壶住鹰见嘴里猛一倒,灌得鹰见差点呕吐。

坂本转身离去。灯熄火了,鹰见喝下的水迅速被体内吸收,没过多久,他感到尿胀了。

撒起尿来,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男根上套着一根胶皮管。

几小时后,强烈的灯光再次射到眼猜上,同时有几个人的脚步声走近。他们蒙上鹰见的双眼,并将套在他男根上用的胶布固定住的胶皮管拆下。

船上的柴油发动机突然发出一阵轰鸣。船底传来轻轻的一记撞击,螺旋浆也同时噪声大作。

原来是螺旋浆来了个反转,使船减速。过了一会儿,螺旋桨又改成正转,船便缓缓向前移动。

船停稳了。

鹰见身下的铁板似乎是副担架,几个人发出一声喊,将鹰见连同铁板抬上一辆电瓶车,马达嗡嗡一叫,电瓶车便开动起来。

电瓶车驶上一个陡急的斜坡。好象开上了船的甲板,鹰见听到了各种音响,有山洞里的回声,波浪拍岸的声音,看来这里是在山洞里引进海水建成的码头。

电瓶车驶下船,开到码头上,然后,时而上坡,时而下坡地行驶了一会儿,突然,回声消失,鹰见感到强烈的阳光照在身上。

电瓶车不歇气地行驶了整整三个小时,路面状况很糟糕,颠得鹰见浑身直冒汗。

电瓶车终于停下时,鹰见连呼吸都困难了。他舔了舔嘴唇,干了的汗咸滋滋的。幸好皮肤的感觉表明,车子停在了树荫处。

鹰见连同铁担架被人抬下了电瓶车,放在地上,蒙眼布被拿走,他第一眼看到的是用椰子叶编面的屋顶和四周的湛蓝的天空。

鹰见仰面朝天地躺着,唯有头部还能左右转动。他看见一群脸和胸部涂着五彩花纹的土人正围着自己。

这些土人皮肤褐中带黄,脸相十分挣狞,下身戴着护身皮套,由此看来,他们象是新几内亚的土人,每人手执长矛,弓箭,赤身露体的腰间还系着子弹带,上面吊着手枪套,蛮刀和皮囊。

坂本站在这伙上人中间,“这些家伙不懂英语,不管你说什么也没有用,当然,他们也不会日语。你的手脚被牢牢地固定在铁饭上,谅你也跑不掉。不过万一你要是想跑,就会被这帮野人杀了吃掉,到那时,可别怪我事先没交待清楚。”

“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鹰见呻吟着问。

“我怎么知道。我只是奉了头儿的命令叫你活着。”坂本嘲笑着说,然后坐上了电瓶车的助手席。须臾,电瓶车就跑得不见琮影了。

鹰见叹了口气,又观察起左右的情况来,这里地处盆地中央,四周是繁茂的热带树林,右边有间猪舍,左边有座馒头型的土人的茅屋。

两名土人留下看守鹰见,其余的人或进了左边的茅屋,或消失在原始森林中。一个土人用椰壳盛水让鹰见喝。

黄昏时分,男人们聚集到鹰见躺着的这间仅有屋顶和柱子的茅屋中来。其中有人在拔着从森林中捕来的色彩极其鲜艳的野鸟的羽毛,也有人在剥着大晰蜴的皮。

另外有几个人从猪舍里拉出一头公猪放倒,一人操起蛮刀,一刀割断猪喉咙。他们用椰壳接住喷出的猪血,拿到男人中间传着喝起来。

土人们将猪连同野鸟,大晰赐和面包果等一道放进地上挖好的大坑中用柴火烘烤。烤熟之后,土人们围着火分享起食物来。有一人用椰汁和撒上盐的烤熟的食物喂鹰见,让地吃了个饱。

一到夜晚,气温便骤然下降,不过,多亏这样,才免遭了坟叮虫咬之苦,鹰见身旁烧起了一堆火。夜里,有四名土人轮流看守着鹰见。

三天过去,鹰见的体力已经恢复,但因手脚都被枷住,身上奇痒难忍,简直令人要发疯。

到了第四天傍晚,坂本终于又乘着电瓶车来了。鹰见再次被蒙上双眼,连同铁担架一道被抬上电瓶车。

这次,电瓶车行驶了两个小时,到了目的地。鹰见被抬下车,双手被人从铁担架上先解下,换了一副手铐铐在肚子前面;脚脖子上先套上一根锁链,锁链上拴着一个重达三十公斤的铁球,然后也被从铁担架上解下。

几个人抱起鹰见,把他搬到一张椅子上坐起然后用手铐将他拖着铁球的两脚脖子分别铐在椅子的两前腿上,最后用航空缆绳横七竖八地把他的身体牢牢地绑在椅背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这才解下蒙眼布,打开铐着鹰见双手的手铐。现在已经是夜晚,鹰见面前摆着一张细长的餐桌,在电灯的照明下,餐桌上面堆满了丰盛的菜肴和许多酒瓶。

坐在鹰见对面椅子上的,是一名日耳曼人,地身穿无尾礼服,有七十多岁的样子,满头银发闪闪发亮。他正微笑着看着鹰见。

另外还有二十多人围坐在餐桌旁。鲍林佳和兰格也在其中,他们的脸上留着烧伤的疤痕,烧焦的头发上戴着假发。

不仅有日耳曼人,还有半数左右的拉丁人和东洋人。坂本也换了一身无尾礼服,戴着假发,坐在鹰见旁边的椅子上。在那些人的身后,站立着一些全副武装的不同人种的士兵。这里也是块低地,四周只能看到黑压压的原始森林。

“欢迎,欢迎,鹰见君。”坐在对面的银发老人操着德语腔浓厚的英语说道,“我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快乐同盟的会长,里希阿尔忒·巴特,从前是纳粹盖附太保的长官。”

“我光着屁股来见您,真是太失礼了。”鹰见竭力露出讥讽的笑容。

“你若是捣鬼想逃跑,我只要一按这个电钮,”巴特指着地面前表面上突出的一个红色按钮说:“你坐的椅子马上就会变成一张电椅。”

“是嘛,你们为什么要让我出席这样的晚宴?”鹰见若无其事地放下双手问。

坂本立刻厉声喝道:“把手放在桌面上!”

“你的体力已经完全恢复了吧?借今晚的晚餐,我们准备给你最后再补补身体。我们现在正有点无聊,所以,打算等夜深了,来一场别开生面的围猎游戏。”

巴特一边说着一边端起空酒杯,一个侍应生打扮的东洋人赶紧往他的杯中倒入香摈酒。

“就是猎取人头的游戏。猎物嘛,就由你来允当。如果你能活到达海岸线,那么,我们就收你作部下。反正。你的那个IS组织已经彻底完蛋,你需要重新投靠一个组织了。”

鹰见耸耸肩,“那要看我是否能活着到达海岸线,是吧?”

“是的。”巴特说,“如果你能活下来的话。我们不希望游戏刚开始你就被干掉,那岂不是太令人扫兴了吗?所以,我们才让你休息了三天,补充了足够的营养,让你的体力得以完全恢复。”

鹰见的杯子里也斟上了香摈酒。晚餐开始了。海龟汤等一些菜肴称得上是珍馐绝品。

鹰见害怕喝醉,葡萄酒和白兰地基本上没有沾。

不过,晚餐时鹰见向他们打听到不少情況。原来快乐同盟掌握着一大批黄金,白银和珠宝,那都是纳粹德国从占领下的欧洲各国掠夺来的,快乐同盟以此为资本,花了二十年的时间,把这个无人岛建成了一座海上要塞。图-X型轰炸机就隐藏在规模宏大的地下机场内。地下跑道宽达五十米,出口处设有供飞机起飞用的蒸汽弹射装置。

巴特等人大概以为鹰见绝无可能活着到达海岸线,所以才把这些机密告诉鹰见的吧,但是,关于究竟有什么样的埋伏和圈套在等待着鹰见,他们没有透露一个字。

巴特等人喝完最后一杯白兰地,便抽起烟来。烟一抽完,他们便站起身。巴特笑着对鹰见说:“那么,好好干吧。呃,对了,我还要提醒你一句,逃跑时,还是避开道路为妙。因为所有道路都埋设了遥控地雷,暗中监视的人员只需一按电钮,你就会被炸得粉身碎骨。游戏要是结束得太早,那就没意思了。”

鹰见又被蒙上眼睛,戴上手铐,但身体则被松绑。然后几个人将他放在帆布担架上,抬着走了二十多分钟。

到了地方,他们放下担架便离开了。鹰见听到铁笼子的门咣当一声关闭了,为了节省体力,他躺着没有动。

过了半个小时,突然听到了坂本的声音,“过来!我给你去掉蒙眼布和手铐。”

鹰见拖着两脚脖子上吊着的铁球,用胳膊肘和膝盖朝坂本声音发出的地方爬去。突然额头撞在铁栏杆上,疼得他哼了一声。

蒙眼布被坂本用匕首割断。

鹰见这才看清,自己被关在一个二米高,五米见方的铁笼子里,铁栏杆有十公分粗,就是十头大猩猩一起上,也无法将其拧弯。

坂本在笼子外面给鹰见取下手铐。鹰见看了一眼笼门上的大锁。

“那把锁是无法用钥匙打开的,你还是趁早打消开锁的念头,在这里,早上六点天就亮了,不过太阳出来还要晚些时候。那把锁在凌晨三点正由定时装置爆破。到那时,你小子就可以出来了,笼门开后,给你十五分钟时间,让你安全离开。在这十五分之内。你必须逃得越远越好。”

坂本一边说着,一边在笼门外用钥匙将鹰见两脚脖上带铁球的锁链打开。

“我有武器吗?”

“没有。我要提醒你,如果你用铁球砸笼子,想把铁栏干弄弯的话,立刻就会有子弹飞来。不信你看!”

坂本站起身一举右手,顿时从森林中飞来一梭子弹,穿过铁栏下,打在鹰见脚下,泥土纷纷溅起。

“看清楚了吧?还有。笼子下部栏杆是埋在地下的,你想挖洞逃走也是白费劲。那么,回头见。”坂本离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森林中。

鹰见屈伸着腿部,活动了一会儿。脚上戴了几天锁链,关节有点发僵。在笼门旁,放着一条绿色的裤子,一件布衬衣和一双黑的胶鞋。

第三十十章

在笼子里。鹰见穿上布衬衣和裤子,然后又穿上鞋底很厚的胶鞋。

摸了模衬衣和裤子的口袋,只找到一包香烟和一盒纸杆火柴,没有任何可以当作武器使用的东西。

为了节省体力,鹰见躺在地上,抽出一支香烟叼在嘴上,用纸杆火柴点燃。

他深深地吸着,心里很不平静,今晚,是死是活就可以见分晓了……。身边唯一可以当作武器使用的,只有先前作为脚镣使用的带铁球的锁链。

烟头几乎烧到手指他才将烟头扔掉,但马上他就感到不安起来。他把手伸进衬衣胸袋内,想从烟盒中再拿出一支烟来抽。

无意中手指碰到胸袋上的钮扣,感觉有点异样,似乎有什么名堂。于是,他在取烟的同时,顺便把那颗钮扣扯了下来。天空中没有月亮,但满天繁星,星光下,一定有人在监视,所以,鹰见左手拿着点燃的香烟,同时把钮扣握在掌心中,偷偷地检查。

果然不出所料。这是个微型信号发射器。它可以发出人耳听不见的无线电波,随时将鹰见的位置通知快乐同盟的人。鹰见把这颗特殊钮扣放进胸袋,此时此刻,最好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然后,他又偷偷地把衣和裤子上的其他钮扣全部摸了一遍。

裤子右边口袋上的钮扣似乎也是个信号发射器。检查完毕,他仰面躺下,闭上眼睛。

两个半小时过去,突然,笼门上嗤的一声响,定时爆破锁喷出蓝白色眩目的火焰。看来锁内装的是高性能的烧夷剂,一眨眼的功夫,锁就烧毁脱落了。

鹰见站起身,左手轻轻提起一根带着三十公斤的铁球的锁链,用肩头撞开笼门,逃了出来。

在丛林中没命地狂奔起来。虽然可以根据星座的位置来确定方位,但他无法判明究竟哪个方向距海岸线最近。总之,在所给的十五分钟的预备时间内,逃离铁笼越远越好。

跑出一段距离后,将两颗伪装成钮扣的信号发射器扔掉,跑着跑着,一条小河拦住了去路,这时,从铁笼方向,传来了三声朝天发射的枪响。枪声刚落,丛林中许多受惊的野猪和鹿便狂奔起来,发出杂乱的蹄声。

这三声枪响宣告:十五分已到,从现在起,以鹰见为猎物的围猎正式开始。

只要沿着小河顺流而下,自然可以到达海岸。但敌人肯定会在小河边上设置埋伏,等待鹰见上钩的。

鹰见离开河边,同小河保持着一定距离,向下游走去。透过茂密的热带丛林枝叶的缝隙,可以看清小河的位置。

不能再奔跑了,以免让敌人看见。鹰见这时感到特别需要武器,哪怕有把小刀,也可以做出弓箭和长矛来。

悄然无声地走了约有五百米的样子,突然从前方的一棵大树上漂来一股腥臊臭,这是一种令人作呕的食肉猛兽的臭气。

鹰见抬头看去,只见前方大树上有两团黄绿色的冷光,原来是一头黑豹,正蓄势准备扑来。

鹰见赶紧向后跳出几步,左手将铁球狠狠砸向无声无息扑来的黑豹的脑门。锁链较长,还未等黑豹的前爪抓住鹰见,它自己的头盖骨就先被抛来的铁球砸得粉碎。

黑豹被铁球砸落在右前方的土地上,尽管神志已经不清,但它仍发出一声凄厉的咆哮,打了一个滚,一跃而起。随即便没命地逃窜起来。这畜牲生命力实在太强,哪怕被髙性能步枪子弹打中心脏,也不会当场毙命,它一直要跑到断气才会倒下。

那头黑豹依靠本能的力量,跑出一百五十米左右,快要到小河边时,突然在黑暗中白光一闪,那是长矛的白刃反射光所致。

原来是一个土人突然站起,用长矛刺中狂奔中的黑豹的胸脯,将它死死钉在地上。

鹰见趴下,把锁链缠在左手腕上,拖着腥臭熏人的铁球,神不知鬼不觉地向土人匍匐过去,心脏却紧张得砰砰直跳。

鹰见不时抬起头,观察土人的动静。只见那土人正使出全身力气把垂死的黑豹钉在地上。在他全裸的身上,背着一支步枪,腰间系着一根子弹带,子弹带还吊着手枪套和蛮刀。当土人发现鹰见时,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七米了。如果那个护身皮套鼓得老高的土人拔出手枪,只要一开火,鹰见肯定血溅当场。

侥幸的是,他没有使用手枪,而是拔出深深刺进里豹体内的长矛,准备同鹰见决一死战。看来他对从小就用惯的长矛颇为偏爱。

鹰见松开缠在手腕上的铁链,冲上一步,象仍链球一般,抡起铁球转了几圈,一松手,铁球便似流星一般向那土人飞去。

鹰见凭着直觉感到土人会下蹲来躲避打击,铁球是对准他的腹部扔去的。

果然,那土人见情况不妙,赶紧扔掉长矛,边掏腰间的手枪,边迅速下蹲,说时迟那时快,铁球不偏不倚地击中他的脖子和胸口之间。顿时,他的颈骨和胸骨被打得粉碎。鹰见抓紧时机,冲上前狠狠一脚,又将他的下巴踢碎,三下五除二地从他身上夺过步枪,扯下他腰间系着的带手枪和蛮刀的子弹带。

步枪是MI6突击步,手枪是瓦尔萨P38,子弹带上插着二十发弹仓七支,剩下的一个弹仓包内,插着三支八发装的P38手枪弹仓。看着这些武器,鹰见咧嘴笑了,这样一来,也许就死不了啦。

接着,他开始检查MI6步枪。从枪上拔下弹仓,退出枪膛内的子弹,用子弹尖头将枪身后部上侧的分解销顶出。一扳,枪身便折叠成两截,抽出枪栓。

击发机构看来没有故障,鹰见将步枪复原,子弹上膛,打开保险机扳到单发的位置。然后端起这支MI6突击步枪,离开了小河边。

一边观察着上边时隐时现的小河,一边顺流面下,走出五百多米时,突然,从两百米远的前方飞来一颗子弹,将鹰见腰部的肉削走一块。

鹰见赶紧跪下。瞄准隐隐约约闪着枪口火焰的地方,连放三枪,将对方击毙。

直到这时,腰部的伤口才火辣辣地疼痛起来,就象被烧红的烙头烫了似的。摸了摸伤口,幸好肉虽被撕裂,但肋骨却安然无恙,鲜血将衬衣打湿了一大片。

掏出香烟,全都搓碎揉成一团,当止血药按在伤口上。然后,向刚才开枪的敌人摸去。突然,他脑海里闪过一个疑问:尽管自己具有野兽一般敏锐的夜视能力,尚且还不能发现敌人,而敌人怎么会发现自己的?

他再次检查了一遍衣物,没有发现异常。只是脚上穿着的厚底胶鞋可疑,鹰见拔下蛮刀,蹲下将胶鞋的后跟一撬开,果然在右脚的鞋跟里埋着一个信号发射器。他赶紧用刀尖将它挑出仍掉,随后继续向敌人摸去。

那敌人的胸口中了三发子弹,倒毙在一棵大树下。鹰见用脚尖将地的脸拔正一看,是个德国人,虽然是一身战斗服装束,但仍可辩认出他是快乐同盟的大头目之一,在前不久的晚餐会上见过的。鹰见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已经没气了。在尸体旁,丢着一支MI6突击步枪,还有一台带指针的信号接收机,原来敌人就是利用这玩意儿来发现鹰见的。此外,尸体旁还有一盘前端系着大铁钩的绳索。

鹰见从尸体上解下吊着两颗手雷的子弹带,又搜出手电筒。带报时的手表以及打火机等,他刚想站起身走开。突然又改变了主意,决定爬上身边的这棵直径足有五米的大树。先将地形观察清楚后再作下一步打算。

鹰见腰部受伤,爬树对他来说是桩痛苦的事情。但现在只能咬牙挺住,他艰难地向上爬去,当爬到离地面五十米左右的髙度时,放眼眺望,四周的地形尽收眼底。

这一带是个盆地,直径约有二十五公里的样子,周围环绕着一些海拔五百米左右的丘陵,正北,丘陵与丘陵之间的谷口处再向前五公里,有个断崖。崖下波光粼粼,大海在反射着星光,鹰见目前所处的位置在盆地北部的外缘附近。

看完地形,鹰见开始往下爬,只因为树干太粗,下去时更费劲,面且还不能笔直地滑下,所以不知不觉地。鹰见就转到了大树的另一边。

下到距离地面二十米高的地方,朝下望去,他发现在树干十多米高的地方有个树洞。刚才往上爬的时候,由于在树干的另一侧,所以没有发现。

鹰见钻进树洞,点亮手电察看起来。树洞的直径约有两米的样子,分明是人工所为。树洞笔直地向下延伸,在木质的内壁上,以三十公分的间隔,纵向地打着两排钢钉。爬下十来米,树洞变成了混凝土的地洞,鹰见又继续往下爬了六十多米。双脚才落到水泥地面上。

洞壁土上方有扇钢制的小门,鹰见想起那具尸体上有串钥匙,于是,他熄掉手电,爬出树洞,又回到地面。

突然,鹰见意识到,刚才扔掉的信号发射器必须妥善处理才行。如果信号发时器老呆在一个地方不动弹,敌人准会起疑,前来察看。必须想个办法把敌人引开。

鹰见找到刚才扔掉的信号发射器,也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将MI6的枪背带挎在肩上,右手端枪,左手将信号发射器检起。

宛如一头猛兽。无声无息地向右边摸去,走了两公里左右,他发现在三百米开外的一棵树上,隐约有个人影正举枪朝这边瞄准。一枪便将那人击毙。

突然,在右边五十米远的地方,发出一阵响动,鹰见赶紧卧倒,举枪向那儿瞄准。但仔细一辩认,似乎那声响不是人弄出的,就没有开枪。

走近,才看清声音的发出者,原来是一头公鹿,在二十米远的地方,左右腿被钢丝套套住,倒在地上拼命挣扎着企图进走。

鹰见微微一笑,拔出蛮刀,砍倒一棵小树,削去枝叶,做成一根尖头的木棒。然后一边用木棒杵着地面,一边向公鹿靠拢。

走到公鹿身旁时,木棒共触发了三个虎夹和两个跳套。公鹿似乎绝望了,不再挣扎,而是用悲哀的眼神望着鹰见,鹰见将信号发射器塞进它的耳朵里,左手握住鹿角,右手解开钢丝套,将鹿抱起,往回走了几步,把它放在地上。

公鹿起初愣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但它立刻就不顾腿部的伤痛,以十分优雅的姿势跳进树丛,然后,便是一阵急促的蹄声飞快地远去。

在返回大树的途中,鹰见听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突击步枪急促的速射声,回到大树下时,又听到一阵速射,枪声显得很慌乱,看来敌人把公鹿当成鹰见了。

鹰见把那具德国人的尸体拖进树丛藏好。然后钻进大树上的树洞,降到地底深处,用钥匙将钢门打开。

里面原来是地下飞机库,面积足有一万多平方米,高度则有三十来米。在这里,除了停着两架形状奇特的图-X型轰炸机以外,还有十几架直升飞机和五六架远程侦察机,巡逻机。在岩石的顶板上,到处是亮着的荧光灯。

地下机场里连个人影也见不着,大概所有的人都上地面去参加围猎活动了吧。在洞库两边的岩壁上,有许多钢门,门上写着德语,指示出里面的内容。这或许是因为他们认为绝对无人进得来,所以才如此毫无顾忌的吧。

一条跑道笔直地向北延伸。供飞机出入的洞口开在小岛边缘的断崖上,现在洞口似乎正关闭着,否则,应该能看到前方的大海。

鹰见蹑手蹑脚地沿着墙根向前摸去,大约走了两公里,来到那扇巨大的钢门跟着,钢门上用德语写着:弹药库。在钢门两旁,各有一个锁着的开关盒。鹰见抽出一支瓦支萨P38手枪的预备弹仓,拆下弹簧,用弹簧钢丝把开关盒的锁捅开。打开盒盖一看,里面各有一个用来开闭弹药库的手柄。

鹰见没有急于开启弹药库,而是继续向前摸到跑道的尽头。尽头处有一个蒸汽弹射装置,一扇高三十米宽五十米如同巨人一般的钢门关闭着洞口。鹰见把耳朵贴在门上,隐隐约约听到了大海的涛声。然后,把这扇钢门的开关盒也打开了。

他回到机库,逐架检查起直升飞机来,当他用电线将第二架直升飞机的点火开关短路时,油量表的指针指在“满”的位置上。这是架贝尔·休伊眼睛蛇直升飞机。

鹰见将短接点火开关用的电线拆下,跳下直升飞机,然后跑到其他飞机上,把发动机电气回路的导线全部割断,叫敌人无法在短时间内修复。

这一切做妥之后,鹰见又回到弹药库门前,握住开启手柄一转。巨大的钢门便在压缩空气和油压的推动下悄然开启了。

在这个面积达数千平方米的弹药库里,井然有序地储藏着上千种弹药,小到手枪子弹,大到竖立在移动式发射架上的的中程导弹,真是种类繁多。这些弹药按其爆炸当量来计算,仅常规炸药,估计就有五百万吨以上,至于核弹头的爆炸当量,那就无法估量了。

鹰见从这些种类繁多的弹药中挑选了一百多颗五十公斤重的定时地雷,一一拆除保险装置,调整定时机构,让这些地雷在一小时后爆炸。只要这些地雷一爆炸,那么毫无疑问,其他弹药也一定会被引爆的。

鹰见跑出弹药库,转动关闭手柄,将弹药库大门关好,然后跑到刚才选好的那架贝尔·休候眼睛蛇直升飞机跟前,跳进座舱,坐上操纵席,用电线将点火开关短路。按下起动按钮。起动马达低沉地咆哮了几声,将发动机引燃,旋翼便由慢而快地转动起来。发动机的温度尚未上升到规定值,鹰见就强行起飞了,为了避免发动机熄火摔个机毁人亡,他使直升飞机同地面保持五十公分的高度,向跑道出口飞去。强大的旋翼气流把地面的灰尘纷纷吹起。

飞到巨人股的钢门前落下,鹰见敏捷地跳下直升飞机,跑上前,扳下开启手柄,迅速返回。这时!只见钢大门徐徐降下,将一望无际的大海呈现在面前。夜色正渐渐退去,天空露出了鱼肚白色。

鹰见看了仪表盘,发动机的温度已经升上来了。于是他将油门开到最大,直升飞机怒吼着象一匹脱缰的野马冲向大海的上空。

直升飞机以三百九十公里的最高时速,忽高忽低,忽左忽右地作着蛇形运动,拼命想逃得离岛越远越好。

突然,一排排速射炮和机关炮的炮弹似流星一般从直升飞机上方掠过,吓得鹰见冷汗直流。

好不容易才逃出敌人炮火的射程范围,这时,鹰见立刻降下高度,贴着海面超低空飞行,以免被敌人雷达发现而遭到导弹的攻击。

当飞出四十公里远时,鹰见发现远处有一艘潜艇浮上海面,一看那海豚般巨大的黑影,鹰见知道那准是快乐同盟从海上自卫队手里劫持的“夕月”号核潜艇。

“夕月”号开足马力向鹰见追来。突然,“夕月”号喷出大量的发射气体,一声巨响,天空中好象同时落下了几百个惊雷。一枚携带核弹头的萨布罗党反潜导弹拖着一道长长的白烟,径直向直升飞机扑来。

鹰见见状大惊,一边诅咒着一边赶紧爬高,并向左全速逃去。

萨布罗克的核弹头同弹体分离,落在距直升飞机右后方三公里处的海里。只隔了几秒钟时间,核弹头就爆炸了。冲击波把直升飞机一下子就抬髙了五十多米,鹰见回过头,见背后的海面,简直象个倒置的特大瀑布一般。直径达四公里的巨大水柱及其周围的飞沫遮住了核潜艇和后面的小岛。

接着。海上又出现了一个特大的漩涡,差点把直升飞机吸进去。倾盆大雨般落下的海水裹住了直升飞机。在擦着海面的地方,鹰见才拼死拼活地拉起机头脱离了险境。“夕月”号又发射了一枚萨布罗克导弹,不过,这种用来对付舰船的导弹对付直升飞机效果并不佳,这次在鹰见前方七公里处引起了大暴炸。

萨市罗克导弹的最大射程为三十海里即五十多公里。当鹰见逃到其射程之外时,回头一看,只见“夕月”号正无可奈何地向快乐同盟盘据的小岛返航。

虽然“夕月”号上还装备着核鱼雷,但其射程很短,只有萨布罗克的一半。北极星导弹射程可达四千公里,但无论如何也不能用这种战略导弹来对付鹰见。如果两百万吨级的核弹头一爆炸,那么核潜艇“夕月”号和快乐同盟的大本营也要被摧毁。

当鹰见驾机飞离小岛两百公里时,从小岛方向传来一股股强烈的冲击波,使直升机剧烈地抖动起来。鹰见稳住直升飞机,回头望去,只见在小岛那个方位上,有一朵蘑菇云冲天而起。

紧接着,驶近小岛的“夕月”号上的十六枚北极星导弹的核弹头也被引爆,天空中又升起了一朵蘑菇云。

直到这时,鹰见脸上刚毅的笑容才收敛,随即又浮现出一丝难为情的苦笑。尿湿的裤子贴着皮肉很不好受,于是他用左手提起尿湿的地方,右手驾机向海岸线飞去……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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