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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墓镇》


第一章 楚墓镇到了昂!

“楚墓镇到了昂!楚墓镇到了昂!到站下车啦,下车啦!”女售票员看了下车外的大太阳,情绪有点焦躁。

这个夏天是在不想离去,紧紧抓住了自己的尾巴,拼命的散发着自己的热情。

“真热!”一个人说。

有人跟上一句,“是啊,这是想热死人吗?”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三十七度啊,真地要热死人啦!”

“这不是没热死嘛,再忍几天就立秋了。赶快回家凉快凉快吧!”

“车子走起来还好,这一停下来咋恁热啊!”车子上的乘客抱怨着,陆陆续续地下车了。

靠后的两个临近位子上,两个年轻的男女还坐在那里没动。

“车子等下都{就}开站里面啦,恁俩还不下车啊?”女售票员看着这两个相貌出众的人,尤其那男的。

男的面孔,在这小镇上一时难见得好看。真想凑近看清楚,可是看到他没有表情的脸,冷冷样子,让人望而却步。

而邻座的女孩,二十出头的样子。女孩脸上表情,除了有人凑过去给男地聊天时,她露过几分紧张外,一直都淡淡的。

对于别人凑过来聊天,雷启云没觉得烦,反倒是对这些人的直接感觉很好。没有应答,完全是因为王小叶地抢答,让他没话可说。

售票员巴巴地望着这个大帅哥,希望他能说句话。

一路上车上的人,虽然三三两两的在聊天。但注意力,还都悄悄的放在这对男女的身上。他们地相处模式,让人感到很奇怪。

对于别人凑过去聊天,也只有那个女孩接过话回答。说得是普通话,也只是吝啬地答了几个字。

其他乘客都下车后,车厢里的温度一下升高。让雷启云微微皱起了眉头,原本打算在车里等人,也热地坐不下去,站了起来。

王小叶也跟着匆忙站起来,从行李架上取回自己的背包。取出一把伞,递给了雷启云。

雷启云眼睛闪了闪,接过伞下车,撑开站在车门口等着王小叶。

“你们是到哪去的?有没有人接?这么热的天,要是路远就坐三轮车吧。”售票员站在车门口,望着遮阳伞下的两个人热切地说:“我给恁找一个,绝对不会骗恁们的。”

雷启云打着伞,看着王小叶有些紧张地翻着背包。听着售票员的话,转过头微微一笑说:“谢谢你,有人过来接我们。”

车子载着还不想走地售票员进站。王小叶翻出了一把伞,又找出一瓶水,打开水后递给雷启云。

雷启云脸上浮起几分笑意,接过水喝了一口,又还给了王小叶。王小叶赶忙接过,收好放回包里。

正要要撑开另一把伞,就听到雷启云低声说:“我们撑一把伞,让别人看到我一个大男人撑把伞站在这里,怪不好意思的。”

王小叶把松开的伞带,又绑好。脸上平静无波,心里却突突的紧张的不行。眼睛四处张望,搜寻着先自己一步回来的朱副总,过来了没。

“小叶,我的样子是不是很奇怪?”雷启云四处张望了下,没看到要等的人。反倒是看到几个开电动三轮车的老头,在一起交头接耳后频频看过来。

王小叶不明白看了眼雷启云一眼说:“雷总,可能你一直穿正装,没有穿得这么随意过,才会觉得怪吧。”

一阵风吹来,顿觉凉爽不少。可风里夹带着,不远处那个大垃圾箱里的酸腐味道分外刺鼻。

王小叶忍着呼吸,用余光瞥了眼雷启云。雷启云并没有像王小叶想象中的用手捂着鼻子,像什么也没闻到一样,一脸平静站得笔直。

“你觉得我这样穿和以往有什么不同?”雷启云问得很认真。

王小叶紧张地咽了咽不存在的口水,想着哪些话来形容才合适,“我觉得——您穿成这样,比正装看着容易接近些,让人觉得亲切。更显得您年轻,帅气。”

“是吗?”雷启云淡淡地问道,“那他们怎么总是看我干什么?”

王小叶也看到了那几个老人家,偷偷望过来又转开的目光。

心想,堂堂大老板还介意别人看吗?嘴上还是解释道,“可能是……他们没见过您,比较面生。”

这么热的天,又和自己的老板站在这里,最重要地是还站在一把伞下,这滋味真是无法形容地煎熬。

“等了多久了?”雷启云热的可能受不了了。

王小叶抬起手腕,看看了看表,说:“有十——三分钟了。雷总,要不我们先找个凉快的地方歇一会。我给朱副总打个电话,告诉他我们在哪儿。”

雷启云望着路上来往匆匆的人和各种电动车辆,深出一口气说:“好,我们走吧,找到地方再给玉杰打个电话。”

实在是不想被人当成稀有动物看来看去,虽然自己也想尝尝饱受阳光是什么感觉。今天就算了,反正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走,来日方长。“你那么久没回来,还能清楚知道哪里可以歇会儿?”

看雷启云同意,王小叶心里也欢喜起来。一是因为不用站在这里傻晒,二是不用再被人看来看去,若是碰到认识自己的人,添油加醋地给自己妈学上几句,不知道要解释多久。

王小叶脸上带着几分生动地笑意,“从这直走过个十字路口,没多远右手边有个超市,我们可以在那里等。”

雷启云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这个丫头是装笨还是真傻,超市里的人不是更多吗?

王小叶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就接着说道:“不用担心,超市存储柜那边有椅子。那里人少,我们可以坐那边歇会儿!我先前每次回家都坐那儿等我爸来接我的。”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就到超市门口。

雷启云从远到近,还没来得及看清褪色的超市名字,就听到有人喊,“二哥·!二哥!”

转眼看到对面一个年轻男子,满头汗跑过来。到了近前,用手抹了把汗说:“二哥,你们俩这是去哪儿?”

“我们有的是时间,你跑什么?”雷启云看着王小叶,自然顺手的给朱玉杰递过纸巾,面含笑意,“住的地方找好了?”虽然嘴巴在问,可心里并没希望有多好的地方住,这穷乡僻壤别什么都没有就好。

“地方找好了,只是还有些东西没置备齐。不过前台的人讲最迟明天给办齐,今天老板和管事的都不在。”朱玉杰呼吸平缓了些。

“小叶,”朱玉杰望向走在雷启云另一边的王小叶,笑着说:“你这下高兴了吧!可是你别认为这是回家里了,就放松自己。”

“玉杰哥,小叶妹妹这声哥不是白叫了。要不你叫个启云哥哥听听,说不准我会放你大假。”雷启云开起玩笑。

王小叶窘红了脸,吱唔着说:“哪里会,不会的,我来地时候,接到的通知就是陪雷总和朱副总出差,只是没想到会来这里。”

“好啦,从今天起,不是——是从现在起,小叶你要准备好了。没有工作日常计划,也不需要分门别类整理资料等等,先前的工作方式都先抛开。

你要做地就是跟着我,或者朱副总,把一天发生的事,罗列成一二三四五等等,一条条地写清楚。

每晚九点之前,交给我就行。待遇和以前一样。工作八个小时,超时算加班,朱副总给你记考勤。

你要是不明白,可以私下找朱副总了解,我相信他会很愿意给你讲清楚说明白的。”

王小叶很认真的听完雷启云的吩咐,忍不住的腹诽:还说把先前的一切抛开,说起工作还不是一脸冷冰冰的拒人千里。

“当然,”雷启云突然语气一转,似笑非笑的说:“这儿毕竟是乡间小镇,你若是觉得称呼职称多有不便,也可以像叫玉杰那样叫我二哥,或者叫我一声雷哥哥,或者启云哥都可以。”

朱玉杰看着王小叶手足无措的样子,一下子笑出声来,“好啦,好啦,你别把她吓傻了,以后她要做的事多着呢。走啦,走啦,热死了,回去凉快凉快。小叶想回家看看说一声就行,不过时间不能太久。放心好了,我们这次回来,一时半会走不了。回去再和你详谈。”朱玉杰带着两人向住处走去。

雷启云看着街上往来不是很多的人,也不拥挤。他们luo lu的皮肤,大多被太阳晒的黝黑。

卖东西的人脸上洋着笑意,买东西的人挑挑捡捡地选着。

王小叶走地小心翼翼,生怕遇到认识的人了。

朱玉杰很理解的看了几眼王小叶,无声地笑了,从王小叶肩上拿下背包自己背着。

雷启云虽然并没有刻意去看朱玉杰,朱玉杰动作也没有逃开他的眼睛

“不用走多久吧。”雷启云把伞递给王小叶,“不用打伞了。”

“晒晒阳光也好,补补钙。”朱玉杰扶了扶眼睛腿,“我们这儿现在变化好大,小镇向四周扩建了好多,起了许多新楼。不过主街上的房子倒没怎么变,显得有些又矮又旧。”

“你是在委婉告诉我,我们的临时住宿环境,不要抱有太好的希望吗?”雷启云的声音淡淡的。

王小叶跟在雷启云身侧,一边左右观望,一边听着雷总与朱副总的谈话。

“也不是那么糟糕,环境总得来说算是干净整洁。就是缺了点东西,等到老板回来说说,让他们补齐就可以了。”

三人走着发现前面一些卖水果的小摊位。原本摊位前三三两两的人在买水果。此时,都放下手中挑拣的水果或匆忙付钱后,窃窃私语着走开了。

王小叶有些吃惊地望着,不远处水果摊位前的孕妇。月份挺大了,挺着圆圆的大肚子,肆意地吃着水果摊位上的葡萄。

小摊主堆起一脸地笑,拿起别人捡好的,装着葡萄塑料袋。又装了一大串进去递给孕妇,“这葡萄不错,你拿些尝尝!尝尝!”

“尝尝多少钱啊!”孕妇并没有去接摊主给的袋子,而是在摊位上这串上拿一颗,那串上揪一颗地吃着。

摊主一脸心痛,还是笑着应着,“不用钱,不用钱,尝尝就尝尝哪能要恁的钱呢。拿着吧,拿着吧。再给恁添一串,再添一串。”说着又拿起一串往小袋里放。

孕妇这才有些不情不愿似得接过装满满一袋的葡萄,纠结地说:“老板,看恁客气地拿内{那}么多。不过你的葡萄真甜!谢谢啦。”

老板抹了一把汗,扯着笑脸应道:“不用谢谢,不用谢。恁走好,小心脚下。”

看着孕妇转身离去,摊主看着凌乱的摊位松了一口气,但愿“送”出了一点葡萄,没得罪这个女人,不然以后的生意摊位难摆了。

“现在还有这样的事?”雷启云看着那个孕妇走到其他的摊位前,摊主争向让她“尝”自己的水果。

朱玉杰的神色有些凝重,转头看了一眼,悄无声息躲在两人身后的王小叶。安慰道:“不用怕,我们走。”

雷启云望着神色有些紧张的王小叶,询问道:“你们认识?”

王小叶有点紧张的点点头,并没有解释。

“先回去。”朱玉杰握起王小叶的手,在前带路。

雷启云跟着,看着朱玉杰护着王小叶的样子,脸上浮起了笑意,心想要不要帮帮老四。

王小叶看着孕妇离自己越来越近,就越紧张。在心里默默祈祷:不要看见我,不要看见我。眼看着就要从那个孕妇身边过去了,却因为一辆疾驰而来电动自行车的紧急刹车声,惊的停下了脚。

然后就听到一个尖酸地叫骂声,“你他妈的不长眼啊,看不见我站在这里?下车,我让你下车!”一边骂,一边用手拍着电动车的前壳,“啪啪”作响。

行人自觉让出了一片空地,留给这个两个人。

王小叶轻轻拉拉朱玉杰的手,稍向人群里站些。雷启云抱着胳膊,一副看戏的样子靠的最近。

第二章 叶枫若,你别太过份!

电动车上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穿着浅蓝色的防晒服,戴着一顶地里劳作时的宽边帽子。脸上还蒙着块纱巾,一副大的太阳镜完全挡住了半边脸。就连握着车把上的手,还有双层的白纱覆盖着,根本看不出来本尊长什么样子。

年轻女子双脚支在地上,头稍歪了歪,应该是打量着孕妇。

“我买的葡萄,都被你吓掉地上了,你说这账怎么算?”孕妇说着就把手中的一袋葡萄摔地上。

车上的女子就那样看着孕妇,孕妇不奈烦地叫道;“把你的帽子摘掉!装什么装?他*妈的撞到姑奶奶还不下车,下车!下车!”

说着话上前去掀女子的帽子,女子一把挥开了孕妇的手。手劲儿不小,孕妇不敌地退了两步。孕妇瞟了眼,周围窃窃私语人群,脸上有恼羞后出现地涨红。恶狠狠地说:“你最好现在下车,给我赔礼认错!我或许会放过你,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哼!”女子发出了一声冷笑,虽然在这吵闹的大街上有些低弱,还是被近前的雷启云听了个清楚。

女子毫不在意孕妇的叫骂,轻缓缓地摘下自己的帽子,拿下太阳镜,面纱扒下。

看到女子带有笑意的真容时,孕妇更是怒火中烧,眼冒凶光。

雷启云也望着骑车女子,说不上惊艳,但是与这里劳作人民各个方面相比较,女子的容貌让人眼前一亮。

朱玉杰和王小叶对视一眼,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女子看到怒火高涨的孕妇,笑容更灿烂,露出一口白牙,“我还以为是压到哪只狗的腿了,在这大声乱叫!”

孕妇指着女子,愤恨地说:“叶枫若,你别太过份!我一直忍着你呢。”说着挺着肚子向前走了两步。

叶枫若看了看孕妇挺过来的肚子,敛起了笑容,立好车腿下了车子。冷冷的看着孕妇,慢吞吞地说:“陆晓畅,你以为你挺着个大肚子,我就拿你没法了?告诉你我是看这个孩子——”叶枫若说着话,竟伸出手指要去捣陆晓畅的肚子。

陆晓畅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躲开,叶枫若脸上现出一抹嘲弄地笑意,“比较可怜,一出生就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

陆晓畅在叶枫若扯下面纱时就怒意升腾,以往两人言语交锋都以失败告终。这会儿她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说起旁人不敢提及的秘密,揭自己的痛处。心里恼怒恨不能一口把叶枫若咬死。低垂的双手握得紧紧,紧的微微抖动。

“晓畅姐,你别生气了,伤着身子这责任谁也担不起啊,尤其是别伤着这孩子。他身子骨要健健康康才好,长大才能去找他爸爸,说不准你在有生之年也能知道他爸是谁啊!”

听着叶枫若的冷嘲热讽,陆晓畅要疯了。抬起双手不顾一切冲上去,要抓叶枫若漂亮的脸。怒骂着:“你个不脸的贱*货,你想生还生不出来呢,你是忌妒我吧,你个贱*人!……我抓花你的脸。”

叶枫若听着她的叫骂,带有笑意的脸上慢慢覆了一层冰霜。两只手紧紧攥着陆晓畅扑上来的手腕,听着陆晓畅地叫骂,双手握着她手腕的力气越来越大……

人群中早就小声议论,说着陆晓畅和叶枫若的身份以及她们的“秘密”。一个是结婚多年,不生孩子。一个没有结婚却怀了孕,还不知道是谁的孩子。围着这两句话议论纷纷。

雷启云一边侧耳听着,一边看着冲过去要打人的人,反被人制的死死的,毫无还手之力撒泼孕妇!

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在大街上,竟然看那么久的两女人斗架,而且其中一个还是孕妇,这种感觉让他忍俊不禁。

想着两人这样胶着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没有兴趣再看下去。放眼扫视周围围观的人,找到那两个躲在人群的身影。抬脚正要走过去,忽听到叶枫若的声音,“喂,放不放手?”

雷启云停下脚步,看着明明是叶枫若制着对方却问对方放不放手,顿觉好笑。

“不放!死也不放!!”陆晓畅叫得有些歇斯底里,“我死,也不会让你好过!我哥不在家,你们都欺负我,我死都不怕你!”

叶枫若冷硬的说:“好啊,我看谁不好过!”说着只见她双手向两边伸展,双臂一翻。眼看着陆晓畅就被叶枫若的手劲儿带着,要摔躺在地上。这么大肚子,摔一下可不得了!就在落地之际,叶枫若抬起左脚在陆晓畅臀部托了一下,妥妥地把她放倒在地上。

王小叶和朱玉杰也跟着松了口气,生怕叶枫若不知轻重,把陆晓畅弄出个好歹来。叶枫若抓着陆晓畅的双手,把她向一边拖拉了两三米。把她的双手压在她自己背后,自己的双手压制着陆晓畅的臂膀,不让她把手拿出来。

看着躺在地上呼呼喘着粗气,双脚乱扑腾却又不能动弹分毫的陆晓畅,叶枫若笑出声来,“哈哈哈,晓畅姐,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不像是翻不过身来的乌龟啊?”

听着原本低声私语的围观人群里发出轻笑声,叶枫若目含冷意地俯首盯着陆晓畅的眼睛,像两个好姐妹说悄悄话般,“看到没有?你挺着那么大肚子撒泼打滚的,竟然都没有人帮你说一句话。好好想想你的所作所为让人有多恨,我这么做,算得上帮他们出口气,他们心里得有多痛快?”

说完环视围观的人亮声说:“大家都看着啊,我现在松开手她还是活蹦乱跳的啊,有什么可不要赖我啊!”人群中并没有人胆大的人应声,只是议论纷纷的声音大了些。

叶枫若松开了她,抬脚上了电动车。不急不徐地带上眼镜,面纱,帽子,开动车子的前一秒,还望着在地上挣扎着起不来的陆晓畅,轻飘飘的说:“你不用着急,我有的是时间等你来找我算账。今天有事就不奉陪了!”

车子飞出去几米之外,还飘来一句,“有谁行好,送她回去。”

围观的人看着陆晓畅在地上因为刚才地争斗脱力,半天也没爬起来。有人迟疑着走开,也有人想去扶她,却被身边的人拉走。人群三三两两地离去,只有起不来的她,坐在地上无助的低声哭泣。还有站在她背后不远处的雷启云、朱玉杰和王小叶三人。

“你还好吧,我扶你起来。”王小叶是思考再三,最终还是走过去扶陆晓畅。

朱玉杰也跟着过来拉起她另一只胳膊。

陆晓畅泪眼迷蒙地看不清楚眼前的三人,站起来悲切感慨一句,“想不到还会有人扶我!”

王小叶想着她以前种种作为,再看着她现在的可怜样子,听着她说的话顿觉无语。

朱玉杰面上难掩厌恶情绪,不客气地说:“你有今天完全是活该!”

听到朱玉杰的声音,陆晓畅抹了抹泪。看着果真是朱玉杰站在自己的面前,吃惊的问“怎么会是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转脸看站在朱玉杰身旁亭亭玉立的王小叶,以及高大帅气却面无表情的男人,一时回不过神来。

“这里有我的家,我怎么不能回来?”朱玉杰冷冷地说道:“看着你精神气儿十足样子,不用送吧。再见!”说完抬脚就走了。王小叶与雷启云也跟着离去。

陆晓畅望着三人渐渐没入人群的背影,呆呆站着陷入了沉思……

“二哥,怎么样?”朱玉杰带着雷启云,在一套二室一厅的房子里转了一圈问道。

王小叶有些拘束地跟在后面也转了一圈。

雷启云没有回答,似笑非笑的反问道:“小叶,你觉得呢?”

朱玉杰抬起右手中指推了推架在鼻子上的眼镜,在雷启云和王小叶身上来回巡看了一下,前者若无其事,后者一脸茫然,他才接道,“小叶毕竟是个女孩子,她住我们隔壁。这是我们俩的房间,你看看需要添置什么。”

雷启云手放在立式空调的出风口,点着头环视一周,若有所思的说:“空调有了,电视有,冰箱虽然小也是有一个了,饮水机等等老板会送个过来。嗯……再牵根网线吧,其它的嘛……没缺反倒多了一样?”

朱玉杰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多什么了,一脸疑惑的望向雷启云。雷启云笑了笑,“你啊,我一个人住习惯了,多一个人我睡不着,要不你和小叶住这里,我住另外一间。”

“雷总,”王小叶看了朱玉杰一眼,脸色微红,“让朱副总住隔壁吧,我去前台随便开一间房间就可以了。累了大半天了,你们先歇会,我去看看有什么吃的弄点过来。”说完也不理会两个大男人,竞自离开了。

雷启云望着朱玉杰,一副无奈地样子说:“哥哥想帮你来着,看样子恋爱这种事,是别人插不上手的。”

朱玉杰原本没觉得有什么,听到雷启云的话,顿觉哭笑不得,“二哥,你还记得你上次恋爱是什么时候吗?”

雷启云很认真的思索了一下,疑惑的像自语,“初中?高中?我记不清了。喂,你说到底什么时候的事?”

朱玉杰无语地看了一眼这外表看起来冷冷的,其实很无赖又难缠地人。一下扑倒在床上,恼恨地捶了几下床垫,叹气道,“我的深刻记忆中,你就谈了一次恋爱,在高二。恋爱时长为三天,你在这场恋爱的最大收获是女的真麻烦·!因为你的福荫庇佑,我被那个女的烦了两年。哎哥,”朱玉杰托起头看着躺在床尾的人,一脸探究,“你说像你这样的人,你人生的另一半得多彪悍,才能震得住你啊?”

雷启云连个正儿八经的眼神都没给他,闭目养神。只是朱玉杰没有想到,今日的随口一问,在他日被这个人用作表白人生另一半的开首语。

等王小叶提着打包回来的饭菜进来,把饭菜放在客厅的小桌上。走到卧室门边看到两人已熟睡,竟都发出轻微的鼾声。只是这鼾声起伏一唱一喝,让王小叶不禁微露笑意。轻手轻脚的找出空调遥控器,把温度调得合适,拉好窗帘,轻掩上房门。

然后打开自己的背包,把属于两位上司的东西拿出来放在桌上,关上门离去。

第三章 闵成俊与朱玉杰

雷启云醒来时,夕阳的余辉,在空调风吹动的窗帘夹缝地晃动下,在他脸上荡过来晃过去。像个顽皮的孩子,捉弄这个板着脸睡觉的人。

翻了个身看了眼睡另一边的朱玉杰,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哈欠。看了眼手腕,竟五点多了。看来真的是无事一身轻,平时白天再疲累,也没有倒下能睡几个小时。

轻脚走出卧室,看到客厅小桌上放的盒饭,还有装着自己东西的公文袋。想喝口水,连饮水机也没有,无奈摇了摇头走向洗手间。

打开灯,看到不大的洗手间里还算干净整洁,关上了门。一阵水声过,雷启云抹了把湿漉漉的脸走了出来,两只湿呼呼的手,相当习惯而自然地在后腰处擦了擦。

然后坐在桌边一张单人沙发上。先是拿出手机,按了手机开机键随手放在一边。

再打开档案袋,从档案袋里抽出几张纸。纸张的颜色有些陈旧,不是第一次看了,内容都能背出来了。可还是忍不住,再拿出来看看。

只是粗略地看了几眼,手机的短信息铃声,一声接一声地响着。他并没有理会叫嚣不停的手机,只是一手托着额头,一手拿着文件看的面色有些沉重。真不明白,老头子是临死前的良心发现,还是一直窝在心里的病,到死才吐口。

电话铃声响起,雷启云看了下显示老二,拿起手机接听。

电话那端传来雷启坤那千年不变地冷淡声音,“你到了?发信息怎么不回?”

这就是二姐表现关心的语式,通常能不说话,就绝不张口。能一个字表达清楚,绝不多说一个字。这连问两句是真的担心自己了。面上泛起了笑道:“一点钟左右到的,手机关机了。你回来了吧?”

听到二姐微不可闻地应答:“嗯。”

雷启云明了地笑笑,“人都入土了,你去看看他吧,其实他挺想你的。”不等雷启坤应声又说:“大哥刚回来,你多去公司走动一下,以你冰山的威力,震慑一下那些别有用心的人。”

“老三,有事和玉杰商量,把他的心事了了就回来。”雷启云看着已挂断的电话,顿觉无语。就不能停个一秒两秒,听听别人有没有话讲嘛。

轻呼一口气,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人也不在了,二姐心里的结还没有完全打开。

打开短信收件箱,一条条未读信息提醒,并没有翻看。如释重负的呼了口气,打开了房门,热气一下扑面而来。站在阳台上,夕阳西下,虽然热但温度明显没有中午时热烈。

想着自己应下的差事务必完成,可就这几页纸能代表什么?只不过提醒某些人,那不可抹灭的血缘是存在的,不存在地是那些让人想起就刺痛难堪的亲情吧!

放眼望着四周的楼应该都是同一时期的,大都两至三层。远远看过去,自己住在十字街口的三楼。地势相当好了,可以看到四个方向的街道上,已经有人开始活动了。

有拉着小车卖吃的,有摆小吃摊的,也有三三两两结队出来玩的。微微的风吹来,空气中飘浮着各种食物的香味,夹杂着断断续续的音乐声,还有孩子们在街道上嬉闹着……让雷启云复杂沉重的心情忽然变得轻松平静。

“小来,出来一下!”听着有些耳熟的声音,雷启云收回目光,探着头向楼下看去。

是叶枫若——人还在电动车上,两条长腿支在地上。一手扶着电动车脚踏板上高高的纸箱子,看形状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饮水机。只是一会儿没见人出来,语气有些不耐烦了,“亓小来,你干啥呢?我叫你呢,快点出来!”

“来了,来了,二嫂,你来了。”一个女孩子从楼下跑了出来,看不清模样,应答的声音倒是清脆。

“你忙啥来?就等下班回家了吧。”亓小来双手扶着箱子没应声。

叶枫若从车上下来,立好车腿。双手提起绑在箱子上的绳子,轻松拎起放到地上,“你把饮水机清洗下,然后送给要用的房间。我给闵成俊打了招呼,一会儿送水过来。你们有人在吧?广武还没回来?”

亓小来迟疑一下轻声说:“他还没有,我啥时候回家啊?我怕黑。”

叶枫若看亓小来别扭样子笑呵呵地说:“你不怕广武就行,晚了让他送你。我给他打电话让他快点回来,你也快把这洗喽送过去。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人已骑到车上,一手握着正在拨号的手机放在耳边,一手掌着车把走得飞快。

雷启云看着,心里也真是服了叶枫若的车技。看着她在人群与车流中,单手骑车扭来转去行如流水的样子,不禁微笑。其实有时间,来这个小镇住一段时间也不错!

王小叶醒来时,就觉得外面有些吵。极不情愿地起来,睡眼惺忪站在门边,看到阳台上有一个人站着。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是雷启云,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望着自己。只觉得自己的脸一下热了,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脸红了。不好意思的笑笑,轻声喊了声,“雷总,下午好!”

雷启云扬起唇角,揶揄道,“还下午,在一会月亮该出来了,我不仅没有吃午饭,连口水也没喝到。你是想给我一个警告,这是到了你的地盘了吗?”

王小叶紧张的不行,“不,不是,雷总给我五分钟,不,给我两分钟梳洗。”说着不待雷启云回答人闪到门里。门“砰”地一声关的老响,看王小叶慌里慌张的样子,雷启云止不住的笑了。

楼梯里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还有小声地絮叨声,“杨广武,这天都黑了,您老这是赶到那个树上上宿了?真是的,这么晚了,这么晚了,你也知道这么晚了,为啥不早点回来?你快点回来啊,我等着回家,我妈都打电话喊了一遍了。哎哟我的妈,累死我了哦!”

听着声音女孩子应该就是楼下那个亓小来。等到雷启云看到亓小来满头大汗到楼上来时,只觉得这模样十分有喜感,搂抱着大半个人高的饮水机跑到三楼,最主要天太热,满头大汗就正常多了。

“你好!”亓小来笑眼眯眯,这两个字讲的挺标准。

雷启云点点头,指着饮水机,问“要帮忙吗?”

亓小来先是被雷启云的俊朗的面相给震了一下,对于自己能很快反应过来礼貌的问好,在心里还是很满意自己的表现的。对于雷启云说帮忙,亓小来有些受宠若惊地说:“不用了,不用了。请问这饮水机放在哪里?”说着双手动作轻巧麻利的把饮水机拎了起来。

“放在这个房间吧!”雷启云说是要帮忙,整个人倚在栏杆上没动一下,搭在走廊栏杆上的胳膊,只是抬手试意一下。

亓小来看他只是抬了抬手,面上笑意没变,心里对这个俊人大打折扣。虚情假意的,真和玉杰哥是没法比!打开门走了进去。

王小叶穿着短袖白t恤,牛仔七分裤,运动鞋从另一扇门走了出来。

“小叶有没有人告诉你,你这样简单地穿着更容易让人心动啊!”王小叶对雷启云摸不着边际地表达,既有点不好意思,也有点无语,还有一点怀疑:这样的穿着,有人见了无数次了吧,他也只是说一句这样穿很好。

“玉杰哥,你醒了?不好意思,我没看到你在睡觉,所以才会这么大声,你没生我气吧?”室内传来亓小来的颇为自责的声音。

看着王小叶望向门里地探究目光,雷启云面露笑意,“站在这里看不到,进去看看不就清楚了吗?”

“清楚什么?”朱玉杰走了出来。王小叶不好意思的退后了一步。

“小叶的这身衣服怎么样?”

朱玉杰望向王小叶,她不上班时都是这类的打扮嘛,不以为意的说,“她平时不都这样穿吗?这样穿很好。”

王小叶此时心里竟有点小小的失落,面上不动声色,“朱副总,雷总让按排今晚上的饭,您看吃些什么?”

看着王小叶面无表情,熟知她的朱玉杰,还是看出了她应该不太高兴。不明所以的看了雷启云一眼,雷启云直接给了他一个后背。

“我去洗洗脸。”朱玉杰交待一声就进房里了……

“送水的来了!人搁哪儿来-?”楼下有人喊。

“这个{里}来,这个{里}来,送楼上来。”亓小来从房间冲了出来,趴在栏杆上对着楼下喊了句,又返回房里去了。

雷启云正想着有水喝的时候,就从楼梯口上来了个人。让他微微有些吃惊,那么快的速度,他连脚步声也没有听到。看着站在面前的人,只是额上有点汗意,连大气也没喘。脸上带点拘束的笑意,看向雷启云“是你这个房间里要水吧?放哪儿?”看到旁边站个漂亮女孩儿,闵成俊只是用余光瞄了一眼,没敢正眼看。

王小叶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闵成俊,轻轻的喊了一句,“成俊哥!”

闵成俊才转过头来,看着王小叶,只是面部僵硬的笑了笑,大概是没有认出她。

“成俊哥,这里,你进来啊!二嫂说有人送水,没想到是你过来了。”亓小来在房间热络地说着。

闵成俊冲两人点点头,走进去。只是没想到进门就看到朱玉杰从洗手间出来,双手还湿漉漉的。看到闵成俊进来,朱玉杰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闵成俊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咧着满口白牙,很高兴的说:“玉杰,真的是你!我还以为在街上认错人了呢。”

朱玉杰没什么表情,冷冷的道,“记得你答应我的!”没作停留向外走去。

“成俊哥,我们一天都没吃饭了,我们先去吃饭,有时间和你好好聊。”王小叶想到当年发生的事,现在两人碰面真是尴尬。从外面急急走进来,拉着要走出的朱玉杰,向闵成俊急切地说。不等闵成俊应答,反被朱玉杰拉着走了出去。

“二哥,走了吃饭。”朱玉杰心里不高兴,打招呼式喊了雷启云一声。拉着王小叶的手下楼去了。

雷启云听到王小叶喊“成俊哥”时,就在心里想,这个成俊哥是不是那个闵成俊?看到朱玉杰拉着一张脸出来,想来这个就是那个当初总是被朱玉杰提起,后来闭口不提的闵成俊吧。

想到第一天到来,就已看到几个耳闻已久的人之一。想来那些自己曾好奇而且要见人,会一个一个都会看到。想此这是此行目地的一个好开端,心情不禁愉悦。

闵成俊虽然心里高兴,看到朱玉杰冷漠神色,心情也低落几分。明明知道他不会想看到自己,可是每每自己想起他,总是想能看看他,更想问一声,妹妹现在怎么样了?看现在这种情形,既使问,他也不一定会理自己。

心神恍忽的帮亓小来装好水,站在一旁没动。

亓小来看着还没走的闵成俊,“成俊哥,你还不走吗?”

闵成俊点点头,想起当初的承诺,面泛苦意声音有些闷闷地说:“你先下去,我等会儿。”

看亓小来还站在旁边。闵成俊在单人沙发上坐下来说:“你先下去,我等玉杰他们走远点我再走。我会把门关上,丢了东西算我的。”

原本亓小来也就担心这点,既然闵成俊已经说丢了东西算他的。亓小来也不计较,只是在离开时叮嘱一句,“走时把门锁上,前台有钥匙。”

闵成俊坐在那里,神色怔怔,看上去有些疲惫。想着朱玉杰此时回来,是因为中元节吗?他心里是恨着自己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直不让妹妹回来……

不经意间,看到小桌上的档案袋,伸手过去要拿起来时,却迟疑了……

第四章 方童的歌

朱玉杰与雷启云走在前面逛,王小叶跟在两人身后三尺远的距离。神魂游离的看着,身边的一切。回忆过往,周围的一切熟悉又陌生,自己仿佛置身于喧闹的画面之外,一切触手可及又遥不可及。

耳听到雷启云大声叫道,“王小叶!”才回过神来。

朱玉杰有些担心地望着王小叶,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王小叶咬着嘴唇摇头,一脸歉意的说:“没有,对不起雷总,我走神了。”

雷启云没有再发火,只是指着面前的店面说,“在这儿怎么样?边吃,还可以听听歌。”

王小叶看到面前写着“成俊小馆”,知道是闵成俊的店,看着朱玉杰不敢表态。

朱玉杰眉头微皱,“为什么选这?”

雷启云很认真的说:“这儿闻不到垃圾桶的酸臭,卫生搞的不错,桌子凳子看着挺干净。还有是坐在外面,不只有灯光,还有月光和星光,还能免费听听别人唱歌。最最重要的是——我从来没感受过这重氛围。好弟弟,你就满足我的小小心愿吧!”

朱玉杰对雷启云这种撒娇式的乞求目光无可奈何。

三人最终在靠边缘的一张桌子坐了下来。靠近唱歌的地方,雷启云自己试了试,受不了那音乐声地吵闹,就同意坐远一点。

点菜的时候,雷启云以自己想吃的这里没有为由不置一词,点什么吃什么。

朱玉杰又要了两瓶啤酒,给王小叶要了罐可乐。

菜慢慢上,酒慢慢喝,三人慢慢吃。没怎么说话,只是目光大多落在那个大屏显示器,并没有人来唱歌,显示器有画面播着,音箱叫着,有些闹。

闵成俊从“如家”走出来时,面色有些沉重。过十字路口时,看到向北延伸的街道十几米外,有一辆电动三轮。上面装满绿油油的一片,抬脚走了过去。

“花儿爷,我想要些小的绿色盆栽,放网吧电脑旁边的。”闵成俊挠着脑袋,看着车上大棵大棵的绿植。

“是防辐射的吗?你小子也起良心了?真的为那些小孩想想,就关了你那什么网吧!”花儿爷骂道:“先前看你比你爹强多了,现在看差别就是你爹害人家大人,你害人家孩子!”

闵成俊的脸色变了几变后,竟认同的点点头说:“您老人家讲啥都在理上,我没啥好讲的。那小盆儿栽有没有四十来盆?我找车装去。”

花儿爷松开手里的花盆直起腰,拍拍手上的土,一本正经地说:“要多少有多少,是五十盆吧?不过别人要就八块,你要十块行吧?”不理会闵成俊瞪圆的眼睛,转身对着正在卸车的人大喊:“亚哥,你陪小俊去,把他要的小盆送过去。”花儿爷边说边用手比试着小盆,然后指指闵成俊。

亚哥看起来瘦瘦弱弱的,穿着松松的长褂,背后还印着洗变色药店名字。一条泛着泥土色的裤子,脚后跟那儿踩破了边儿。宽沿帽子盖着脸,看不清模样。望了闵成俊一眼,对着花儿爷做双手抱的姿式,试意车上的盆栽还没抱下来完。

花儿爷就要上前去车上抱花盆,亚哥把他拦开又继续抱。

花儿爷一脸欣慰地笑意看着亚哥,转脸看到闵成俊闲站在一旁,立马拉下脸,“你小子别站着了,快帮忙啊!”

闵成俊有些不情不愿地走上前帮忙。

“唱那么难听还唱,真是的。”雷启云竟然翻白眼,看着不远处拿着话筒的人。

朱玉杰一直是安静的吃东西,不理会雷启云的任何问题或评论。

雷启云一个人说的无聊就会转脸来问王小叶。

王小叶知道就会回答一句,不清楚就笑笑说句我也不清楚。心里对雷启云在公司的那种高冷范作出质疑,这不会不是同一个人吧?要么就是和哥哥“争权”失败,对他地打击太大了?整个人根本处于一种混乱的状态。

唱歌声音被人中断,几人转头看过去,音乐也被切换——是陆晓畅。中午时发生了那样的一件事,现在出来唱歌,恢复能力不错!她先是唱了一首,然后又唱时发现朱玉杰他们三人。一曲罢,把话筒丢给了身后的几个男孩子向他们走来。

“我唱的怎么样?”陆晓畅不请自来,一手托着腰,一手拉开椅子,自来熟的在雷启云对面坐下。

然后目光在三人脸上巡视一遍,最后落在朱玉杰脸上,“我知道我不受待见,可我就是想来和你聊聊。因为只有我和你才是同一年代的人,和这些小孩子有代沟。”说完微笑着望着王小叶,“是吧,小叶?我今天想了好久才想起来,真是女大十八变!我原以为只有叶枫若那个疯婆子变得漂亮了,没想到变化最大的是你。”

对于陆晓畅以开玩笑的口吻说出这些话,让朱玉杰心里微微惊诧,面上依旧平静无所表示。

王小叶有些不知所措的笑笑,大概小时候被欺负的多了,一看到这张脸就有深深的惧意。这是从自己骨子发出来的惧意,为此,王小叶在心里狠狠鄙视了自己一把。

“你宝宝几个月啦?”雷启云是故意的。王小叶心里这样想,明明知道这个孩子是陆晓畅的痛。

果然,陆晓畅的笑意不见,面色难看,并没有发作。稍一会儿,深深出一口气说,“七八个月了,”只是回答时抚在肚子上的手指有些僵硬。“不说肚子了。玉杰,你还没给我介绍呢,这位大帅哥是谁啊?”

“我是雷启云,朱玉杰的二哥。”雷启云竟站起来,相当正式的伸出右手,“日后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请陆小姐多多关照。”

陆晓畅没有起身,面带笑意的伸出右手,握了下松开。“关照你就不用说啦,有玉杰在没人敢把你怎么样。”

“哦?”雷启云给了个夸张的吃惊表情,“我弟弟那么拽啊?”桌上的人都露出笑意。

朱玉杰握起啤酒瓶子喝了一口,不咸不淡的说:“我拽不拽和你关系不大。”

雷启云不赞同的摇摇头,“陆小姐,你说这个人是不是很差劲啊,在家都是我照着他。到这边来就说和我关系不大。”

陆晓畅笑着说:“好兄弟的感情不是嘴上说的,是在心里的,重不重要你们自己知道就行了。”

朱玉杰不以为意的笑笑,讥讽道:“想不到你能说句像人说的话。”陆晓畅正想接过朱玉杰的话,发现朱玉杰有些出神地盯着唱歌的那边。

雷启云发现他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看到一个女的,身形削瘦,头发披散着,被光线映着有点乱。正唱着《雨蝶》声线有点过于温柔,听起来还蛮好听。

雷启云碰了碰朱玉杰,不见朱玉杰作出任何反应。转脸看向王小叶,王小叶面色有些迷茫。就想问问陆晓畅,陆晓畅面无表情,眼睛透着亮晶晶的光。放在桌子上握紧的拳头,暴露了她心中的不平。

雷启云没有再问,早晚都会知道,自己喝起了酒。此时一首歌结束,那个女人并没有切换新歌,就那样双手抱着话筒站着,像个虔诚的祈祷者。雷启云也望着她,只是她被屏幕的亮光映着,只看到侧面的一个剪影,孤孤单单的有些可怜。

其他桌子上的客人,也投去探究的目光,人群里终于有人不奈喊一句,“要么再唱一首,不唱赶快让让!杵在那里干啥?”

陆晓畅回过神,双手扶起桌子要起身,就听到一个温柔的,带有些伤感的声音响起:

静等春的风,夏的雨,秋露凝霜

还有飞舞的冬雪

一个人,任性着心中的那份喜欢

由浅浅变成一种执念

想着你是一种梦幻,幻想静止你的空间

我就可以靠近你一点,诉说心中对你的爱恋

许多人都知道,我对你的情感,甚至拿它当作笑谈

你的眼里看不到我的存在,连别人的取笑也冷漠对待

我的心是痛着,伤着,恨着

恨自己的懦弱,止步不前

一个人纠结着别人不耻的爱

曾想放手,想挣脱自困的牢

最终让自己陷入更深的旋涡

晕头转向,没有自我

——啊……

清晰,温柔伤感的嗓音,带着从内心里发出的悲伤情绪,让声音有些哽咽的沙哑。感染着聆听者,那种悲伤让人失望,失去活下去的希望。

雷启云怔怔的望着她,抱着话筒的双手,微微发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突然发现,女子的手背在光线的反照下,竟晶晶发着亮光——那是泪水打湿了手背。

终于下定决心,不再让你看见,不再让你生厌

不想我的存在,卑贱了这份爱

我满心的话,对你的表白

在这夜风中,在这满天的星光下,还有皎洁的月光里

说给它们听,请它们见证我再次向你告白

让它们记得

在我逝去后的每天,替我表白

我爱你,一遍一遍诉说千万遍

每说一次心中就会刺痛一下

我想你,记不清有多少遍

若是有一遍你能陪在我身边,下一刻身粉魂散也甘愿

——啊……

我对你的爱恋

在这暖色的月光中,在这星光下,在这夜风中

我的告白不再被世人指指点点

不会变成你的负担

在今后的每一天

不管是有夜风,有星光,还是月光,

每一个夜晚都会在,生生世世,永世存在

只要它存在,我选择离开

永远离开

歌声结束了,有人低声说话。

王小叶双眼闪闪,看看朱玉杰,朱玉杰的面色也不好看。

雷启云此时满是好奇的看向那女的,不是顾忌众目睽睽怕给朱玉杰惹来麻烦,早过去看看。

“都结了婚了,还这样卖弄爱自己老公以外的人有意思吗?”陆晓畅语气里满是不耻。

“一个人纠结着别人不耻的爱,是不是在说你?”雷启云是在故意找骂的吧,竟故意呛陆晓畅。

“和我有什么关系?”陆晓畅没有开骂,语气十分不好,“就像朱玉杰说我完全是活该,那她就是自作自受,像我一样,根本不值的同情!”

真是难得有一个人如此有自知之明!

第五章 方童与王孝男

看着唱完歌依旧呆呆地立在那里的人,王小叶纠结着,终于鼓起勇气站起身说:“玉杰哥,我过去看看她吧。”

“不要去了,有人来了。”只看见一个身形中等偏瘦的男人,带着两个六七岁的小孩过来。两个孩子跑到她身边,亲昵地拉着她的手。男的在后面跟着,四个人离去。

王小叶缓缓坐下,担心地说:“玉杰哥,不会出事吧?”

“能出什么事?她的命比谁都硬?”陆晓畅讥讽的道:“一年到头,她身上没几天是干干净净过,这些年不也过来了。担心不着的事!”

雷启云费解地皱起眉头,“我,我的理解能力太差了,不太明白。陆小姐,你的话——”

“她的话是说,”朱玉杰答说:“这个女的,一年三百多天里,几乎每天都在遭受家暴。”

“怎么会?这个年代?没人管吗?她的娘家人呢?”

“这个我赞同陆晓畅说的,自作自受!”朱玉杰面色泛冷,拿起筷子,在和一粒花生米作斗,却因自己微微抖动的手没斗过花生米,气地丢掉了筷子,“闵成俊是瞎的吗?人死了连交情也没有了吗?这些年他看不到吗?”

“这事你不能怪成俊哥,”陆晓畅生气地说:“是她自己不让人管的,这事怪不着任何人!”说完又像自语似的说:“如果多管闲事的人在,她的日子也就不会这么难过喽!”

“你闭嘴!”朱玉杰狠狠的说:“管住你自己吧。”

“你们别说这个啦,玉杰哥,方童不会出事吧?”王小叶有些担心。

“小叶,你这不是第六感吧?”雷启云望着这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子,打趣道,“你第六感准吗?”

“不是第六感,”王小叶想了想甚是纠结的说:“她唱的这首歌叫《爱殇》。”

“哈!真有这事?写给王孝男的?”陆晓畅惊诧地看着王小叶默认,讥讽道:“哈哈!还真是用情至深!”

“她写的?”朱玉杰微微吃惊。

雷启云点头让她,“继续说。”

“这是上初三时候的事,我是不经意间看到方童写的。还是我帮她约了王孝男,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后来她和我说,若再唱这首歌没有和王孝男在一起,那她就去死。”

“谁死谁活都是命里定的。”朱玉杰的语气有些气恼,为什么总是要去死?让活着的人想反悔的机会都不给。

“晓畅姐,你来下!”一个店员站在门口喊。

“我走了,想找我聊聊呢,这店里就能找到我。”陆晓畅站起来,冲雷启云笑笑说:“大帅哥,欢迎你下次再来!”

“会的,下次拜访你时要免单啊。”

“看着你不是穷人,怎么总想占便宜呢?”陆晓畅笑着,“我不是这里的老板,也是蹭吃蹭喝的。想要免单找朱玉杰,只要他张口,在这个小镇上没有办不成的事,别说一顿饭了。”不理会朱玉杰的白眼,托着腰离去。

雷启云此时心里好多问号,突然间觉得自己怎么变得这么八卦?老想打听着别人的私事做什么?是真的太闲了吧?“几点了?”

王小叶拿出手机,看下时间,“八点四十分。夏天天长,这天没黑多大会就快九点了。”

雷启云看了看周围,大多是初中生在街上来往,有的买吃的,有些在聊天。

“这里向南不远处就是镇中学,这个时间点大多是补习班的学生下自习了,有的学生会出来买东西。”王小叶很贴心的解释。

“我们今天到此结束。明天早上八点,小叶不要迟到,讨论一下我们该做什么。”雷启云起身,朱玉杰也掐灭了烟头。

王小叶起身向店里走去结账。朱玉杰和雷启云站在路边等她。

“你先前回来每次都发生些什么事?我从不想打听人的**,但是这次回来……”雷启云笑眼眯眯的看着朱玉杰,“我们相处了有十几年吧?除了从你嘴巴里听到几个人名字,其它事你从未提过,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的承受能力。”

“都是些琐事,烦心事不值一提。我们这次来的目地我很清楚,和这次回来有关的任何事,只要是我知道的,你想知道我都会告诉你。”朱玉杰的面色有些沉重,有些事是真的不想提起,却又不得不提。

背后响起的急刹车,吓了雷启云他们俩一跳。转过身,看到闵成俊从电动三轮车的驾使双排座的一边跳下来,满脸歉意,“真是不好意思,你们没事吧?”

驾使座上的亚哥走下来站在闵成俊身旁,没有说话。

朱玉杰转过头不去看这两个人。

雷启云微笑着说:“就吓了一跳,没事。”一边打量着亚哥。挺好奇这么热的天,长袖长裤,还戴帽子口罩?

闵成俊看到雷启云的目光落在亚哥身上,“这个是亚哥,是那边卖花卉的。”说着用手指到街的另一边。

雷启云顺着他的手看了一眼,转脸过来很认真的望着亚哥,“这么晚还送这些?”

“明个{天}他没时间,今儿个我去挑这些,让他送过来。”闵成俊应着

雷启云直直的盯着亚哥说:“这么热,穿这么严不怕捂出病吗?”说着竟扬起手去摘他的帽子。手还未碰到,就被闵成俊抓住了手,只是这抓人的劲儿是不是有点大?

“他……不方便摘帽子。”

雷启云看到闵成俊面上神色快速闪变,并未多说,收回了手。故作迟疑的问,“他……怎么了?”

闵成俊转过身,示意亚哥搬花盆送往饭店隔壁的一个门面房内。刚要回答见王小叶走了来,朱玉杰对着她淡淡说了句,“我们走。”便自然地拉过王小叶先行离去。

雷启云冲闵成俊点点头,离去前还瞥了一眼行走匆匆亚哥。

闵成俊看着他们渐远的背影皱起了眉头。返身去帮亚哥,来回跑了两次,就不干了。顺势坐在脚边长凳上,抽起了烟。转头看到饭馆收银台旁一个店员在和陆晓畅聊天,聊的很高兴。

闵成俊丢掉手里的烟头,走了进去。唬着脸站在聊得正高兴的两人旁边,陆晓畅看到闵成俊没有理会,自顾自的笑。

她对面的店员背对着闵成俊没看到,依然自顾自的说。“晓畅姐,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你叫上我我去帮你,管他是谁先揍一顿,打的他满地找牙……”

“要不要我先让你找找自己的牙!”闵成俊冷冷的出声。

“成俊哥,不要,我只是这样说说,就说说而已,你别当真啊,我真的随便说说的。”店员软声软语的求饶。

闵成俊没搭理他,看了看墙上的钟,喊道,“大跑,小跑你们俩出来!”

只停一下,从里面出来两个穿着厨师服的男的。一个高高壮壮,一个瘦点。兄弟俩站了一会,闵成俊在看账本,没有说话。壮壮的哥哥伸手碰了碰瘦点的弟弟,弟弟向前问道。“成俊哥,你叫我兄弟俩啥事?”

闵成俊从背后酒架上拿过计算器,说:“你们俩先回家吧!”

大跑小跑兄弟俩不明所以看了看闵成俊三人,又探头看了看外面,还有三张桌子上坐着聊天的人没走。大跑结结巴巴的说:“不,不是,成俊,外面的,的人还没走。厨房里,还有两盆碗筷没,没有洗好……”

“你们回去吧,明天白{别}来晚了。”

“成俊哥,一会儿我们再走吧,外面儿的人看样也不会太久了。”小跑说,“俺俩走了,你白{别}忙到太晚。”

“你们回去吧,大木头留这儿。”闵成俊看了大木头一眼。

大木头心里正郁闷和陆晓畅聊天,被闵成俊抓了个现形。看到闵成俊飘过来的眼神,忙赔着笑脸说:“今儿你们先走,我留下来拾掇。明天你们再留下来,我先走一样的,一样的。”

“谁说的。”闵成俊目光冷冷的望着大木头,“今儿个晚了,从明天起,大跑小跑以后天儿天儿的九点钟就走。你留下什么时候收拾完了,什么时候走。别想着糊弄我,哪哪儿我看到一丝不干净,你就把自己洗干净皮等着下锅!”

大木头看着闵成俊冷着脸说得轻描淡写,不禁打了个哆嗦。连忙说:“我哪里会糊弄你,我不敢我不敢,我去忙了。你们俩别不听话,赶快回家歇歇吧,忙……你们聊,你们聊,我干活去。”

看着大木头慌里慌张的冲进厨房,大跑憨憨的笑笑,小跑心里乐了一下,总算出口气,不知道成俊哥留大木头在这儿干吗,偷懒耍滑的,还老往女客人身边蹭,还吓跑过两个女学生不敢来吃饭。

闵成俊在算账,时不时传来计算器的按键声。

陆晓畅心不在焉的拿着手机玩游戏,哈欠连连。

“这么晚了,你回去睡吧。熬夜对小孩也不好。”闵成俊语气淡淡。

“老板,多少钱?”外面的客人喊了句。

陆晓畅站起来,转开原本走向闵成俊的方向,向外走了出去。

闵成俊看着挺着大肚子,招呼着客人离开的陆晓畅。明明很累了,还带着笑。这要是在以前,自己根本不敢想象,她根本不是这个样子的。

之前的她一天到晚板着个脸,不管是看见人或者哪儿不顺眼,都能发上一通脾气。还到处惹事,自己是为了她操碎了心。最痛心的是她把自己弄个未婚先孕,找不到孩子的爸是谁?想到此恨不得怀孕的那个人是自己,也不用觉得见她哥哥时为难。

本以为她会为了她怀孕这事会多生事端,没想到她消停了。反倒随着月份越大,人就越显得安静,最近还来店里帮帮忙。虽然偶尔会在街上耍耍无赖,比起先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给钱,三桌一共两百四十六,让了六块,你看看钱假吗?”陆晓畅把钱端端正正放在闵成俊面前,并没有走。

闵成俊拿过钱和先前理好的钱放在一起,在本子上记个数。又拿出两百整的放在陆晓畅面前,“拿着买点自己喜欢的。”

突然想起亚哥在外面,走向门口看亚哥的车子不见了,想必是卸下那些盆子自己先回去了。

想想明天要给花儿爷那老头子送钱,肯定又要被叨叨说上几句,就脑仁痛。要是等到老家伙自己来要,脑仁怕是会痛上个十天半个月。思及至此,还是明天早早把钱送过去,丢下钱就走不给他机会说。

返身回来看到陆晓畅捏起钱,轻轻用手摸着钱,像在认是假是真。看闵成俊走进来,开玩笑的说:“成俊哥,当初我是天儿天儿的给你要钱,你是死扣着不给,现在我没地方花了,你倒是隔三差五的给,你算是故意刺激我吗?”

“哪里没地方花了,买点水果,日用品,小孩子用的东西提前逛着买。”

“你倒是想的周道。”陆晓畅的神色微变,情绪有点低落。好一会儿才开口问:“有没有信儿?说我哥什么时候回来?”

第六章 又不是你的卖身契,手抖什么?

闵成俊看了陆晓畅一眼,不明白好好端端的她提陆晓通干什么。过一会儿才问,“你问你哥干什么,有我就行了!”

不说陆晓通接受不了这模样的陆晓畅,就连自己当时头都大了,想一巴掌拍死她!依陆晓通的性格暴打陆晓畅都是说轻了,可能这母子俩得半死不活。

陆晓畅咬着嘴唇,看着闵成俊好一会才幽幽的说:“你能护我一辈子吗?还能护着肚子里这个?你现在还没成家,你要是成家了呢?成俊哥,这一段时间我想了许多,我先前恨我的肚子,慢慢的不恨了,我还要感激他。

如果不是他,我可能还想不通,不知道自己有多可悲。出了这种事,所有的人都在背后嘲讽我。没有一个人安慰过我,连一个知心的朋友也没有。

成俊哥,今天和叶枫若打架,我完全是气疯了,才会那么冲动的什么都不顾。我也不是想吃东西不给钱,是因为我没带钱,可是那会儿嘴馋的忍不住。对不起,成俊哥。”

“别说了,过去的都过去了。”闵成俊安慰她,“你能想开,我也替你高兴。你也别担心以后,安心在这儿住,你哥回来有什么事我扛着。别想太多,真要找一个人为这个孩子负责,你若同意,我愿意为孩子负责。毕竟是我没有照看好你。”

陆晓畅听到闵成俊说愿意为孩子负责,心里很不是滋味,鼻子泛酸,眼泪止不住流下来,忍不住的低声哭泣。

大木头这时候从厨房出来,站在旁边一动不动的看着低低哭泣的陆晓畅。想张口上前安慰一下,突然觉得浑身冷嗖嗖,抬眼看到闵成俊能让人冻结的眼神,急忙跑了出去收拾桌子去了。

“我们上去。”闵成俊琐好抽屉,从柜台里面走出来。给陆晓畅递上纸巾擦擦泪,跟在她身旁上楼去了。

楼下,大木头把桌上的碗筷盘子收走,提溜着两桶水,拿着毛巾用力的擦着桌子……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王小叶就收拾利落,正往门外走,敲门声响起。打开门,看到朱玉杰神色有些疲惫的站在门外。看到门内的王小叶笑笑,“吃早饭了。”

王小叶笑笑算应声,跟着朱玉杰进了他们哥俩的房间。进门就看到雷启云坐得腰背挺直的一手拿一包子,一手端着稀饭愣了愣,说:“雷总早!”

“坐,有点烫,要慢点吃。”雷启云小心的喝着稀饭。

朱玉杰让王小叶坐在身边,送上筷子。用筷子夹油条放在王小叶面前的稀饭碗上,又夹了包子递给她,“多吃点,从今天起就要发挥你的重大作用了。”

王小叶笑笑,默默的吃着饭。

雷启云淡然的看着两人,没说话却露出笑意。

三人刚吃过饭,亓小来就上来了。把碗筷带下去了,只是临走前说了一句,“你们要什么,直接喊我就成,我叫亓小来。”

“好,谢谢。”雷启云神色微冷,直直的望着亓小来。亓小来浑身莫名升直一股凉意,注意到雷启云的神色,有些拘紧的转身离开。

“怎么了?”朱玉杰有些疑惑。

雷启云扬了扬手中的档案袋,“我昨天看过之后,放在桌上了。我们出去之后再回来还在桌上,虽然摆的位置没变,但封口线的方向变了。有人动过它,你想想这个人可能是谁?”

“不会是闵成俊吧?”朱玉杰想来想去他们离开时,只有闵成俊和亓小来两个人在。疑惑着,“他?你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桌上?”朱玉杰望着他,“你什么时候这么粗心了?”

雷启云无所谓的样子说:“不是昨天看到你的成俊哥,想看戏呢,结果就忘记了。小叶,收取存放是你的事吧,是不是?”

王小叶无可奈何,这会儿才知道伟大的雷总还会推卸责任,硬着头皮说:“是,是我不小心,以后不会了。”

雷启云得意地冲着朱玉杰笑笑,好似在说,看吧,不是我的错,她都承认了你奈我何。

朱玉杰深感无力,自从工作后,雷启云这种耍赖性子收了。呈出的是一种果断,睿智,冷然的模样。谁也不清楚他私下什么样,当然朱玉杰除外。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不禁哀叹一声。自从他进了镇上,就像又回到从前的样子,难道是镇上风水有问题?

“对了,小叶昨天你的工作记录,我看看。”雷启云伸出手,摆在一脸不明所以的王小叶面前。

啊!王小叶只觉脑里“轰”了一声,把自己轰了个粉碎。昨天工作记录,先是来到看房子,然后睡着了,然后吃饭,然后回来睡觉,哪里什么工作内容?

整理下自己的心,略作平复一下,说:“雷总,昨天太匆忙,没来得及写,口头复述一遍您看行吗?”

看雷启云点点头,就接着说:“我们是昨天八点二十左右从省城出发,下午一点左右到的县城,下午两点钟之前到镇上,然后两点二十到这里看房子,我是两点五十左右出去买饭。

再然后,雷总,朱副总睡着了。后来我也睡着了……五点四十几分左右我们从住处出发,出去吃饭,然后九点半回来。”说到最后声音低的只有自己才听到。

朱玉杰深感雷启云的无聊,笑笑靠在椅背上,很认真的说:“小叶,你这个工作记录如果是书面形式的,雷总肯定是要摔出去了。幸好是说出来的,他拿不住没法摔。”

王小叶一脸尴尬地望着雷启云。

雷启云并没有生气,只是有些严肃,“小叶,你知道你的问题在哪儿吗?你的时间记得是好的。最主要的是你没把事说清楚,也没把人说清楚。不过,”

他语气一转看向朱玉杰,笑着说:“这只能怪你的玉杰哥,他没有把你的工作给你说清楚。也没说清此行的任务是什么,领头的没带好,怎么能要求属下无过呢?朱副总是吧?”

听着雷启云把责任一推到底的干净,朱玉杰清了清嗓门,无奈的说:“好吧,都是我的错。小叶,你把这个看看。”朱玉杰从雷启云面前抓起档案袋,递给王小叶。

王小叶接过,边打量着面前两人的神色,边打开档案袋。看着两人望着自己的眼神,突然觉得这个轻轻的档案袋压得自己透不过气。仿佛拿的不是一个档案袋,而是一个点燃引线的zhà yào包……

思维游逛着乱想,手却没停下。打开档案袋,取出来:只有三页纸张。有两张是那种手写的稿件纸,一张有些旧的泛黄,一张看着也不新,还有一张崭新的a4纸。

“按照你看到的纸张先后顺序看。”雷启云淡淡提示。

王小叶拿起一页纸,手不自觉的有些抖。

雷启云不禁笑出来,“又不是你的mài shēn契,手抖什么?”

王小叶双手捧着纸张看得认真,字不多是一封信。上面写道:大哥,相别数年,我还好,不用记挂。今有一事相求,此子玉杰,身世可怜,请您务必收留教养。若允,让他答谢!下面是名字,只写了一个梅字,时间只有一个正月二十。

翻起另一张稍旧的纸张,上面写着:大哥,有几件事劳烦,请务必相帮。

第一件事,王孝男认祖归宗,名为雷启孝。并把我名下的房产转到他的名下。附加条件,六十年内不能变卖,转赠他人。

第二件事,在诚和里所属于我的一切,更改到叶枫乔的名下,由她进行分配处置。

第三件事,有些事这么多年我已记不清,我想回去看看,请允。

然后下面是名字,写了雷梅子。最下面是日期,写的是零四年九月十八。相比第一封信,字迹要工整些。写的人应该比第一封用心。

零四年九月十八,不会是农历的九月十八吧?零四年的农历九月——发生了太多事。王小叶的脑袋里一片混乱,心里像烧开的水,有无数问号在心里闪过。

王孝男的身世,先前只是听人说过,他是他妈妈抱着他嫁过来的。不是他爸爸的亲生子,是他妈和别的男人生的。还有说是他妈从外面捡的。各种说法都有,再加上他妈妈雷梅子确实不是镇上的人,就更让人摸不清了。

此时看来,王孝男根本不但不是什么“野种”,还是富家子——认祖归宗,雷启孝,不会是雷总的弟弟吧?

想王孝男先前对人处事的冷漠疏离的态度,倒和雷总上班时端着的样子像。只是前者更显傲慢,后者疏远。

王小叶在难以平复的心态中翻起第三张a4纸,字要多些。看一眼开头,这张应该是回信。不过这字迹好眼熟,竟是雷总的字。字数比前两张要多的多。

雷梅子:

妹妹,多年不见了,我一直等着你回来。这些年我们兄妹俩聚少离多,没有给你关心和照顾,作为哥哥我的心里十分的愧疚。

对于上次你所提出的三件事,我未作回答,原因你必然清楚。没有请你回家,是因为我清楚,前两件事未应你,你也决不会回来。对你的亏欠,时至今日,我只能说一声对不起,不奢求你的原谅,只求你能少记恨我一点。

时隔六年,我才写这封信。是真的希望在我生命之末能见见你,我唯一的妹妹。还有一个我只知道他的存在,却不知道长什么样子的儿子。不求原谅,只求能见上一面。

梅子,血浓于水,这也是我临终遗愿了。他若不愿意,你劝劝他。若是他来,去留随他的意愿,我不加阻拦。属于他的,终属于他。谢,请允!名字是雷信诚,日期是二零一零年八月十八晚九点。

雷信诚是诚和集团的老雷总。在王小叶的印象里,他一直是吊着一口气在病房里昏睡。听别人说,老雷总是从多年前公司失窃案后,受到一系列打击病倒了。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从今年开始就更严重了,经过几次抢救,最终也没挺过来。

老雷总是八月十九日凌晨三点去逝的,这封信是在去逝前几个小时写的,还没来的及发出去吧。如果发出去,自己此刻也不会在这里。

王小叶看罢,小心的把信放在桌上。脑子有无数的问题翻滚,不知道先问哪一个。只能小心翼翼的把信纸弄整齐些,放回桌面上。停了一下,又抽出了一张看了看,问道,“这个零四年九月十八是阳历还是农历?”

朱玉杰想了想,拿起另外两张信纸,看了下那张和自己有关的信。“应该是农历,咱这里的人记日子都是农历,一般也都写自己记得的日子。”

王小叶发觉自己头脑发涨,农历零四年九月,九月,发生了太多的事。

没记错就是自己刚入大学,第一个国庆节过后刚返校没多久,就接到家里的电话。说大伯出了车祸,怕是活不成了!自己请假回去,直接去医院见大伯最后一面。到了医院看到了大妈躺在移动担架上,泣不成声地一手抱着怀里刚出生的孩子,另一只手死死的拉着另一张担架。

等众人把她的手扯开,自己才看到担架上躺着抢救无效的大伯。孩子刚出生,丈夫去世,当时只觉得人世间最悲惨的事莫过于此!但是做梦也想不到这只是悲惨的开始!

第七章 先前?是多久前?

看完了?想问什么就问?”雷启云的目光在王小叶的脸上打了个转。

“我想问,这次出来的任务是什么?”王小叶的目光在朱玉杰面上停留片刻问道。

“我们共同的任务有一个,就是信中提到的人找出来。剩下的就是我和玉杰的事了。”雷启云说的轻松,可脸上表情一点也不轻松,甚至有点严厉。

在亓小来送早饭上来时,他就跟亓小来打听过,但是打听出来的结果让他半天没回过神。

王小叶踌躇不言,向朱玉杰望去。

朱玉杰倚靠着椅背,神色无恙,不发一言。

王小叶略作思考问道,“雷总是想把雷梅子,王孝男和叶枫乔找出来吗?”

雷启云点点头,语气明显带着几分不悦,“不只他们,我还想找到方辞。不过现在看来,这是个相当有难度的事情。玉杰,你不说两句吗?

关于这四个人的事,你比谁都清楚。老头子临终前,让我把他们找回来,把东西带回去时,你就在旁边。为什么你一句话都没有说!”说到最后一句,雷启云责问声带有一丝怒意。

“二哥,你让我怎么说,爸能接受得了。他当时的样子你也看得清楚,难道让我对他说,拿他东西的人过世了十年。他的妹妹,六年前也死了,他的儿子在他妹妹死后,不知所踪。”

朱玉杰自始至终,说话都很缓慢而平稳,连声音都没有波动,“至于叶枫乔,我每次回来,不管是过年,清明,还是中元。次次都在打听她,可是根本都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想来也怪我,如果不是我要带她走,可能也不会杳无音信,查无踪迹。”

雷启云看着朱玉杰说到叶枫乔时神色落寞,面泛苦色,心里也不是滋味。也想弄明白,叶枫乔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能让小姑把自己的所有交给她,能让四弟每次提及都是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

“其实……也不是一个都找不到。”王小叶在两人探究地目光下,弱弱的接着说:“我先前听人说过,有人在镇上见过我堂哥。就是……整个人看起来更像个混混。”

雷启云满脸诧异,王小叶的堂哥——王孝男?“你堂哥是谁?”

“先前?是多久前?”朱玉杰挺起了精神,两人异口同声问出来。

王小叶向雷启云点点头以示回答是,然后又回答朱玉杰,“也没多久。”

心想总不能说是上次回来要相亲时,媒人说的吧。稍稍想下才说,“就是我上次五一回来时,家里的人一起聊天说起的,具体是谁说的我也不清楚。”

人云亦云的事儿,朱玉杰没少见,胡编乱造也能说的头头是道的也不少。所以对于王小叶的话可信度心有怀疑,脸上显出不怎么相信的神情。

“这个不可全信。”王小叶小声的补了一句,“但也不可不信,总要去打听一下才知道。”

雷启云笑道,“小叶,真想不到咱们俩还有亲戚啊!”说完起身,伸了个懒腰又坐下。

看了看面前神色凝重的两人,笑笑说:“算了,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个头绪。说说你们知道的,我又感兴趣的好了。这事小叶一个人就可以了,玉杰把昨天的行程范例写出来,给小叶看看。”

朱玉杰知道雷启云是在生自己的气,没有提前告诉他这儿的事。服从地起身拿着本子和笔坐在桌边,旁若无人地写起来。

王小叶也准备好,解答雷启云心中的疑惑。

“我想知道的真是太多了。先问个无关紧要的人吧。”雷启云一脸为难的样子,略略思考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个包裹严实的人,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于是就问道:“昨天我们从闵成俊饭馆里出来,差点撞了我们的那个人是谁?就是和闵成俊一起的那个人。”

王小叶想了想,不记得有这个人。一脸茫然地看向朱玉杰,朱玉杰停了手中的笔,望向王小叶说:“是亚哥。”

王小叶想了想说:“亚哥是个弃儿,是花儿爷养大的。他说话做事地反应要比正常人慢一拍,口齿也不清楚。一般人也不怎么搭理他,他也不怎么理人。”

“我还以为他是个傻子,那么热还包那严实。”雷启云说的无比肯定。

王小叶愣了愣说:“雷总,他不是傻子。只是他破相了,花儿爷怕他吓坏了小孩子,才让他把自己‘包’起来。”

看着雷启云探究的目光,王小叶接着说:“是五六年前的事了,记不清他是给别人送花还是别的什么事,不小心出了车祸。在县医院住了个把月,才救了一条命回来。

不过,容貌是毁的厉害。出了院回来,就把一个小孩吓病了,花儿爷怕他再吓到人,就让他把自己裹起来,就是现在这副样子了。”

听完了王小叶的陈述,雷启云不置一词。

王小叶接过朱玉杰递过来的纸,上面只有一句让她哭笑不得的话,“捡能吸引雷总八卦心理的记即可”。

朱玉杰望着王小叶轻声问,“明白了?”

王小叶忍住笑意点点头。

雷启云不在意他们之间的悄声耳语,若有所思,“你们再说说那首歌,听你们说她是叫方童是吧。”

“雷总,这事太长,你真的要听吗?”王小叶不明白,雷启云不是真和他哥哥‘争权’失败,受到的打击太大精神错乱了吧?来到镇上后,就对别人的八卦感兴趣。我们的任务不是找人吗?

雷启云解释,“这不是和我那个未曾谋面的弟弟有关吗?”

“方童不是第一次唱这歌吧,第一次唱的时候叶枫乔也在吧。”朱玉杰坐在一旁漫不经心,说的是肯定句,并不是在询问王小叶。

王小叶眸光闪了闪,点点头说,“是,当时是我不经意看到了方童写的那首歌。她发现了,就让我帮她把我堂哥约出来。”

想到雷启云不记得自己堂哥是谁,就解释了一句,“我堂哥——就是王孝男。约了好几个星期,我堂哥那时一天到晚陪着我乔乔姐,奥,我乔乔姐——就是叶枫乔,所以就没来。后来是方童把叶枫乔叫出来,我堂哥才过来。”

“你喊叶枫乔乔乔姐,你们很熟吗?”雷启云来到镇上之后,发现这里称呼不是什么哥,就是什么姐。难道不熟的人也这样喊?

“叶枫乔是我堂舅舅的女儿,她是我表姐。”

雷启云了然的点点头,“原来都是亲戚啊。你说你的,不用顾忌我,我不明白会问你。”

王小叶点头称是,继续说:“方童很用心地唱了那首歌,可我堂哥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喊我乔乔姐走,方童不让他们走。

我堂哥就很生气地说,‘你问我觉得怎么样,我告诉你,你真的很烦!真的喜欢地要死要活,活不下去,你去死好了!’说完拉起乔乔姐就走了。”

朱玉杰听了王小叶的话,抬头看了雷启云一眼。可真是亲兄弟,连拒绝女孩子的话都那么像似。自己也是在雷信诚去世的时候才知道,王孝男竟然是雷信诚的私生子。

以前总以为他是雷梅子的私生子,雷梅子也姓雷,又是雷梅子把自己托付给雷家的。想着他们应该是亲戚,只不过从没想过是如此至亲。

“不是很长吗?这两句就讲完了?”这语气听起来显然不满意。

朱玉杰接过话说:“是真的很长,小叶这是简明扼要而已。你要听长的,我可以给你说说长版的,加长版也行。”

雷启云无所谓朱玉杰的态度,换了个话题说:“那两位可以谈谈我弟弟与叶枫乔还有这个方童之间的关系吗?”说着冲王小叶做了个握笔写的姿式。

王小叶明了,立马拿出纸笔很用心的记起来。心里当然是无比郁闷,也在疑惑,雷总有是真想开个小镇八卦周刊吗?还是翻十年前的旧事。

他们在房间细细说起了陈年往事,而他们说着的其中一人,此刻正在街上奔逃。

“你给我站住!站住!”大街上,一个二三十岁的男人,一边向前跑着一边恶狠狠的叫着。还要顾及身后年纪颇大的女人。

他身后年老的女人,一边跑着,一边悲悲切切的哭喊叫骂,“我这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花了一辈子的钱娶了这样一个丧门星啊!我的天哪!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

我们一家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你。没脸没皮的骚*狐狸,心里想着野男人。你咋对得起我们一家人!”

老女人花白的头发有些凌乱,脸上粗糙晦暗的皮肤,深仄的皱纹无声地诉说着生活不易。一个地道普通的农妇,显眼之处,莫过于那双精精亮的眼睛,因恨意闪着凶厉的光。看着前面不远处那个匆忙而踉跄的身影,喋喋不休地骂着不堪入耳的话。

前面的身影踉踉跄跄,头发被撕扯的蓬着,乱糟糟的一团。浅色的衣服血迹斑斑,行人稍稍注意就会发现她,一瘸一拐跑的勉强。

来来往往的行人,听到不远处老女人地叫骂声,都悄无声息地躲开些。受伤的女人不理会叫骂,顺着行人让出的道,向前费力地迈着步子。只是她的双脚,像被一根无形的绳子牵扯着,越跑越慢。

跟在她身后的老婆子,显然也发现了她放慢的脚步。顾不得脚下坑坑洼洼的地面,猛得向前冲去。突然一个趔趄,狠狠地摔倒在地。

男子本就快抓到了前面的女人,听到身后“嗷”地一声痛叫,又折了回去。拉起倒在地上的人,顾不得问声好坏,把年老女人的胳膊,向自己肩上一架,拖着老女人的身体向前追去。

眼看着一把就能抓到前面的瘸腿女人,可是被拖着的老女人“哇哇”叫痛,迈不动脚步,不得不停下。受伤的女人眼看着要跑远,男人心烦气躁,伸手掀起t恤衫,竟从腰间抽出一根鞭子。

扬起胳脯一收,“啊”地一声惨痛叫,瘸腿女人被鞭子缠了脚,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一只手压在身下抽挪不动,另一只手支在身旁想撑着起来。试了两次,也只是按着地上的手指动了几下,身子躺在地上动弹不了。

“伤的太重了!”人群中有人怜惜的低声讲了一句。

便又有人低声附和几句,“那是抽牛的鞭子吧?”

“是啊,可真够心狠的!”议论归议论,却没有人站出来出声阻拦。

小镇本不大,街来街往的人不全认识,也认识个七七八八了。而两口子打架的闹到街上的也有,更何况听老太婆说女的偷人,这是个男的都会忍不住动手。

只是看这样子是把人往死里打吧?也有人认为既然抓住了再不给点颜色,岂不是放纵她以后更猖狂吗?

人群里也有人认识这三个人的,听到议论就笑了,笑的意味不明。

男人看逃跑的女人趴在地上不动。才把老妇人安放在地上询问,只是怒意未消,连声音带了几分戾气,“妈,你哪里疼?”

老女人坐在地上止不住shēn yin,喘着粗气哆哆嗦嗦的说:“腿腿,腿,腿疼!疼死我了嗷!”

男人又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女人,似乎是放心了。才蹲下检查老女人的伤。

“不要脸的贱*痞子,浪*货!亓林,你去!你去给我狠狠地打,打死她算了!唉哟,我哩个娘啊,我哩腿啊!”老女人痛的一边哭喊,一边手哆嗦的指着倒地不起的女人,支使儿子上去打人。

男子以为自己的妈摔糊涂了,明明头上都冒血了,怎么叫嚷着腿疼?看着哇哇哭叫的自家妈,转头看着倒地不起的女人,心里怒气翻腾。

试着要扶自己妈起来,“你白{别}操心了,我不会饶了她。”

“唉哟!不行,不行,我腿痛,站不起来!”老女人抬起的屁股又落回了地上。

“亓林,”从他们娘俩身后的方向,追来几个年轻人。

其中一个上前,握住了亓林扬起鞭子的手,“白{别}这样。”说着扫视了周围的人压低声音说,“这里恁么多人看着不好说,先把她弄家里去再说。俺婶摔成这样,先送医院看看。”

“不要管我!今儿个在这里非打死她不可,我才能消气!”老女人尖利的叫了一句。

然后对着围观的人说道,“大家伙都看到了吧?这个就是方家桥庄的闺女,都嫁了人了还整天想着野男人。娘家都嫌她丢人不搭她腔,俺家好吃好喝的伺候她,她就这样对俺家,狼心狗肺的贱*人!”

亓林妈骂的投入,忘记腿痛了似的挣扎着要起身,嘴里不停地骂着,“这个骚*货,想野男人想疯了头吧。不是你我也不会摔这一跤!亓林,打她,打死她个不要脸的。”

可能真摔的太厉害了,试了几次要站起来,最终没站起来。跟在他们后面来的几个人,上前两个人搀着她站起来。她才站起来,就扑着身子,要上前打倒在地上的女人。

搀扶着她的人,看了一眼劝说亓林的男人。男人没有表示。两人就站着一动不动架着她,任由她扑腾几次,也没向前走动一分。

亓林漠然地看着拦在面前的人,说:“亓展,事不搁你身上,你不会有感觉。”说完挣脱亓展的手,扬鞭向倒地的女人抽去。

亓展抱住亓林,急切的说:“你和她的事我不清楚,就不说什么了。可是她是条命,打死她你要赔命的。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妈和善因善果怎么办?还有那个她……”

“我的事不用你管!”亓林大叫了一声,挣脱了亓展,向倒在地上的人狠狠地扬起了鞭子……

鞭子抽在女人的身上,好像打在木头上。除了鞭子的抽打声,女人没有发出一点点声响。

她趴在地上,能做的也只有侧着头。视线模糊看不清周围的人,都是乱糟糟的说话声音,听不清说什么。

微微睁开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一抹亮光,仿佛看到了什么可笑的事,唇角微微扬起……死了倒好,一切都解脱了……此生-——还有一句抱歉没有讲出口,有一点遗憾!

第八章 王孝男 亓林

暮夏**点钟,温度在慢慢地上升。阳光透过街边的楼房,照射在街道上。把街上的行人,小摊小贩,行走的各种小车,以及空气中漂浮的纤尘都笼在阳光中。当然,还有让人频频侧目地鞭子抽打的声音。

亓展因为阻止亓林,胳膊也挂了伤,无奈只能让跟随来的几人,把一直痛苦shēn yin的亓林妈送进医院。

行人慢慢拖动着脚步路过,看着被打地奄奄一息的女人。除了感叹几句亓林的心狠,和倒地女人的命苦与活该,并没有驻足停留,更没有出声制止。

亓展心急如焚,望了一眼人群。想在人群中找人来帮忙。看了一圈,也没能找到能帮上忙的人。望着躺在地上惨不忍睹的女人,担心再打下去真的就死了。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也只是经过这里步子放慢些,并无人出声制止。亓展心里怒意翻腾,“亓林住手!你再打下去,我去派出所喊人了!”

亓林听了他的话,微微愣了一下。怒极的面容上透出一丝冷笑,双眸在转瞬之间满满的全是嘲弄。手中的鞭子更握紧了几分,咬牙回道:“我打我老婆,与他人无关。你在这一直拦着,是不是你也喜欢她?我知道她长的不错,人又贱,难免有几个相好的,只是没想到你也是!”

亓展几乎要气笑了,一时哑言。

亓林义正言辞的叫道,“不说话,就是是了。你一个奸夫竟也有脸来管我!”

人群听到这话,一阵议论,乱七八糟的听不清楚。反正不是啥好话!亓展是羞愤交加,垂着的双手握成了拳。

“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人群中挤出来一个十**岁的女孩子,皮肤白皙容貌姣好。因为生气脸色泛起一抹红色,急步上前抱起躺在地上的女人。急切轻声叫着,“二姐,二姐,你醒醒,醒醒啊!我是如男啊,我是如男,你醒醒,我带你回家……”

“原来是小姨子啊!”亓林语气轻佻,“你也想跟我回家吗?我看还是算了,你们一母同胞,老大老二都一样,看来你也没差别,你还是去祸祸别人吧!”

“你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如男愤愤的说:“你们把别人不当人,还能怪别人把你们当成狗吗?”

亓林听着如男的话,面上笑意更甚,“看来还是有差别的,她是一声不会叫,你是叫的响!不知道在床上叫的响不……”话音未落,众人听到一声响亮的巴掌声。亓林脸上,显出清晰的指印。

一个男孩子随在女孩身后的方向,从人群里走了出来。立在亓林面前,给了他狠狠一巴掌。气愤的骂道,“你还是不是人?这种话也说的出来!”

说完反身上前蹲下身,伸手要抱起躺在地上的女人。劝着如男,“先送她去医院。”

亓林挨了巴掌,脸色涨红,怒火要从体内冲出来,让他彻底丧失了理智。扬起鞭子,胡乱地抽向面前的三人。男孩听到脑后鞭子抽来的风声,来不及躲避,下意识把如男姐妹护在身下。

亓展看到亓林疯狂的样子,想上前阻拦。看清他鞭下的人时,收回了脚。心里对着男孩说声抱歉!脸上变成一幅看戏的神情,唇角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此时,远处传来一阵刺耳的摩托车地轰鸣和喇叭声,一路急驰而来。

原本围观的人群慌乱的躲开,让出一条道。亓展顺着声音望去,看清了来人瞪大了双眼写满了吃惊。还来不及作任何反应,车子已到跟前并未减速。

骑在车子上的人在亓林背后半米处,突然抬脚发难,一脚把亓林踹翻在地。

摩托车也紧急停下,车上的人下了车子,悠悠然地走向摔在地上滚出几米远的亓林。

人群中议论声一下曝开,“谁?这是谁?”

“不知道哪来的痞子吧?”

“或许是这个女人的奸夫吧?”听到这一句,人群中有冷嘲的低笑。

然后又听到有人呵止:“不知道别胡说!小心有你受的?”

“哼,有这么可怕吗?”听到这人不屑地回嘴。呵止他的人不在说话,而是站离这人远点。

终于有人想起来,恍然大悟一般,“哦,哦,是不是王家寨的谁……雷梅子的儿吗?”

“谁?谁谁?你是说王孝男吗?”

“对对,你看他那头毛染的啊!”说话的人嘴里尽是嫌弃,“不是他还有谁!”

亓林摔倒时,头磕在街边小贩用来固定遮阳伞的水泥墩上,有些头晕眼花。模模糊糊只看到一个人影向自己走来,看不清是谁。就觉得胸前一重,被人狠踩了一脚。衣领被人拎起来。有风扑面而来,脑袋一痛便无知觉了。

从被踹翻到晕倒,亓林根本没看清是谁打的他。

王孝男松开了亓林的衣领,拍拍双手,像拍掉手上沾染的灰尘一样。右手抬起轻轻拨了拨额前的刘海儿,望向亓展面无表情的一句,“看好他!”

然后从裤袋里掏出手机,按了几下目光扫过围观的人,最后落在中间抱作一团的三人身上。电话接通淡淡的讲,“是我,报警。中学北有人打架闹事,你过来看看!”

王孝男收起手机,没顾及蹲在地上,愣愣看着自己的两个人。目光直勾勾落在晕过去的女人身上,眼睛闪过一丝担心,随即恢复如常,习惯性的眉头微皱。

如男望向王孝男,只见他高挑的个子立在那儿。阳光下,头顶上的发梢散出宝蓝色光芒。垂在耳边的发梢,漂染成金黄色闪光耀眼。俊朗的五官,一身得体的休闲装扮,美好的像一幅画。

再看看躺在地上的二姐,心中一片苦涩。

“我来。你骑车跟着。”王孝男看着还护着地上女人的男孩子,冷冷地说了一句。

男孩子看着王孝男有些回不过神来,“去哪儿?”

“医院。”王孝男说着话,人已弯下身子抱起地上的人。如男抬脚跟上,护着如男姐妹的男孩子,骑着摩托车在前面开路。看着几人离开,人群中爆发了热烈的议论声。

而亓展听到了句,“白{别}看人长的光威{形容人长的好},听说他现在是靠卖挣钱。女的叫鸡,男的就是叫鸭。”

乱七八糟的话听的多了,可听到这句亓展再也控制不了,真想仰天哈哈狂笑。只是这情况不太允许,只有忍着忍的一边长咳不止,一边给某人发信息。还一边猜想到那人看到这信息时,会是个什么表情。

王孝男抱着人,专心向前走着,连受伤的女人醒了也没注意到。

真地想此刻便是永恒……浑身地伤痛在提醒着她,此时已非昨日。自己已不是以前的自己,他却还是先前他。更何况当初的他,对自己一点点心思也没有……算了,能被他这样抱着离去,这正是自己当初的心愿,知足了!

从镇中学到医院几百米的距离,方童的心思已绕了百转,有伤心难过,也有开心知足,更多是的无奈与悔恨,亦有许多别扭与自责。吃力地扬起垂在身侧——半张开的手,想抚上王孝男的脸庞。

距王孝男的脸还有半尺远时,王孝男垂眸瞥了她一眼。方童注意到他的目光,怯怯的收回了手。耳边传来一句类似斥责,却又听不出斥责之意的话,“任性的过份!”

方童再也忍不住,眼睛里溢起止不住的泪水,脸上扬起开心知足的笑。

转眼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医院大门,“替我给她说声抱歉!”方童艰难发出沙哑的声音。

王孝男听的不是很清楚,想问她说什么。

只见她半握的拳头,擦过自己的嘴巴,闭上眼睛,吃力地做着吞咽的动作。

王孝男正想问她怎么了?只觉得她奋力翻起身子,从自己怀中滚落,翻滚了几下。躺在离医院大门,一步之遥的水泥地上。

“二姐!”如男连忙奔向在地上滚了几滚的女子,抱起她的头痛哭,“二姐,你别这样!你别这样!你别担心了,你伤好了,就跟我回家。我们回家……”

王孝男愣了下,看到如男泣不成声,仿佛明白了什么。来不及劝说如男,就看到受伤女人的手脚抽搐,很不正常。

恍然间记起受伤女人醒来时的样子,以及看自己的眼神。还有那一抹仿若不存在的笑意,放在嘴边握起来的手。

那握起来的手,就连要摸向自己脸,都没有伸展开来的手,似乎有东西在手里。

“让开,她吃了毒药!你快去叫医生!”王孝男神情恐慌,一贯冷淡不变的脸上也变了色。赶忙从如男手中夺过抽搐越来越严重的女人,抱起来向医院里冲去……

王孝男坐在手术室门外的椅子上,表情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如男在给为她挡鞭子的男孩子抹药。棉签触及伤处,男孩痛的冷汗直冒,禁不住地打哆嗦竟也忍得一声没吭。

“乔锐,谢谢你。”如男轻声说,“连累你受伤。”

“你别说谢了,我这点伤不算什么。”叶乔锐看了一眼王孝男,看他那贯常的木然表情,心里莫名燃起一撮火。起身走过去,语气不善,“你今天是打哪儿冒出来了?”

王孝男眼珠转了一下看了他一眼,想了一下才说:“碰巧了!”说完站起身来。望向方如男,“好好照顾她,我还有事。”说完不理会叶乔锐和方如男,径直离去。

方如男像泄了气的皮球,身子靠在椅子里。心里五味陈杂,不知道二姐怎么样了?该怎么办?一直知道二姐过的不好,只是没想到情况这么严重。

想着父母提起二姐,就一副没生过这个闺女一样。想必让家里出住院费是妄想了,更不要说让妈过来照一二了。要怪只能怪二姐当初事情做的太绝,没给家里留一点点脸面。先不说现在住医院,出了院又该怎么办?

亓家是不能回了,自己的家,家门口都不能靠近吧?依着二姐的性子也不会回家。再说看亓家人的样子,怕是不能就这样算了!真是头痛……

“你别太担心了,”叶乔锐在方如男身边坐下,嘴上安慰着如男,心里也是泛着无力感。想着要解决方童的事情,只靠着方如男和自己的话,这无力感越来越大……

“你坐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去就来。”叶乔锐说完就快步离去。

如家小馆里。

“就是说叶枫乔和方童之间的恩怨从小就有,先是因为方童的姐姐对叶枫乔太好,后来是因为王孝男对叶枫乔太好,她赌气嫁给那个对她施暴的人。”

雷启云若有所思,“你不是说当初王孝男和叶枫乔并不是恋人关系,只是干兄妹的关系,方童不知道吗?”看着王小叶没说话,雷启云的目光落在朱玉杰的身上。

朱玉杰习惯性地推了推架在鼻梁的眼镜,“是,这一点只要看到王孝男对叶枫乔的好的人都会质疑。就是因为王孝男对叶枫乔太好了,他对自己的亲妹妹贤女也是平平淡淡。所以好多人都说,王孝男是把叶枫乔当未来老婆的。当时叶枫乔问过王孝男的想法,并把结果告诉了方童,可是方童并不相信。”

雷启云还是表示不能理解,“就算当时昏了头,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嫁给了那个人?还是他们两家有什么关系?”

朱玉杰的神色有一丝异样,“方童家和亓家的事要从另一个人说起,方童的姐姐——方辞。”

第九章 方辞 方童

听到这个名字,雷启云的脸色微变——方童和方辞,原来她们是姐妹。这样想着并未说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朱玉杰看雷启云没说什么,接着说:“当初是方辞和亓家的大儿子经人介绍相亲,方辞没看上亓家老大,可亓家老大看上了她。在任何地方都找机会往方辞身边凑,后来方辞忍不住就打了亓家老大。亓家老大挨了打,就改向她家里献殷勤。

当时农村的生活条件并不好,谁家能吃不愁穿不愁,能存个万把块就已经很可以。而方辞家里经济状况应该说很不好,亓森就送钱去方辞家,方辞的父母不顾方辞的意愿,就把亲事订下。

后来方辞在订下结婚日期后离家出走了。她走了,亓家就向她们家要钱。她们家里也没想到她会离家,钱拿到手后该还账的还账,该花的花哪里还有钱。亓森家不愿意,天天带人去方辞家闹。

最后是叶枫乔的爸爸出面协调当担保,方家出了欠条。二年内还清亓家的钱,方家才安生些。

方辞的爸妈二年里根本没挣上钱。还钱的时间到了,两家来回闹了几回。这钱,还是叶枫乔家替他们垫还的。”

“不是,他们家欠了多少债?怎么会欠别人那么多债?他们家里人好吃懒做?”雷启云十分不解的看着朱玉杰。

朱玉杰也很无奈的叹口气,“他们家三个女儿,老三已算是超生的,罚款一直拖欠着,又超生了个儿子。当时他们家里,连过日子都是东拼西凑的,哪里有什么钱!小叶,方童的事你说吧。”朱玉杰对方辞的事清楚,对方童的事也只是听别人传过,并不清楚。

王小叶想了想说:“方童和亓林初中是同班同学,初中毕业又都选了就业类的同一所学校。就在她们毕业时,亓家来向方童提亲。第一次她爸妈不理,第二次媒人就说方家老幺的罚款亓林家出,她家里当时正为儿子的罚款和户口着急,想着就心里就动摇了。

又想到上一次方辞的事,就说问问方童。

方童一心在王孝男身上,也知道王孝男不喜欢自己。就是不和王孝男在一起,她也不想嫁给亓林。想到从一开始,亓林都是有目地的和自己接触,自己还把他当朋友,她就更反感,更不答应。

第三次亓林自己来的,带了钱摆在桌子上。说只要方童嫁过去,这些钱全给方童爸妈,也不用给方童嫁妆。

当时她爸妈正发儿子罚款被催的急,再不交连学都上不了。这钱来的及时,不只超生罚款,连办户口的钱都有了。要是只用嘴巴说说,六万块钱没什么说服力,钱摆在眼前她爸妈都心动答应了。

然后,她妈把方童骗回来,先劝后逼。方童是一哭二闹不答应,就连绝食都用上,她爸妈都没松口。

然后,事情就出在乔乔姐去了她家,和爸妈私下聊了会儿。他爸妈就答应把钱退还给亓林,不逼她嫁给亓林了。原本她也高高兴兴的,可是听说是乔乔姐劝了她爸妈后,就发了疯的大吵大闹。

吵闹中,她骂了方辞,被乔乔姐打了一巴掌。

他爸妈也指责她不如叶枫乔怎样怎样的说她,她一气之下就要嫁给亓林。她爸妈知道她在怄气,就劝她不嫁,可是她却死也要嫁给亓林。

她结婚前乔乔姐找了她几次她都不理。在她结婚的当天,乔乔姐硬闯,见了她一次,好像被她骂了。让所有人更没想到,方童上婚车前转身回来跪着她爸妈说,‘你们既然看不上我,那有没有我都一样。从今日迈出这个门之后,我生死都与你们无关,你们也与我没有关系。’

我记得他们刚结婚没多久,亓林和方童两人闹到街上,”王小叶说着心里也泛起了酸涩,“她爸妈看到了也远远的躲开了。亓林应该也看到了,看她爸妈躲走了,就更没有顾忌了。”

想到朱玉杰不满闵成俊对方童的事不管不问,又对着朱玉杰说,“她的事你也别怪成俊哥,刚开始他也管着的,是方童自己不让他管的。”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一刹间无言以对。

如家大厅里

“杨广武,你今天不去界河湾了,还回来?”亓小来瞪了一眼从外面回来的杨广武,“有点动静你跑的比狗还快,看到什么热闹了?”

杨广武与亓小来两人年纪差不多大,前者是老板,后者是员工。不过这两个人看起来不像主雇,倒像是朋友。

“你还管的真宽。有你这样说自己个老板的吗?”杨广武不理会亓小来的恶言,径自躺到柜台后的摇椅上,摇了两下停住郑重的问,“你说要不要和成俊哥说一声。说一声早知道一点,不说晚知道一点。我知道不早告诉他,他会不会怪我?”

亓小来看着动画片,一个人傻笑,没理会他。她知道大街上有事发生,具体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和自己没关系,也就没必要事事都打听清楚。

“喂,你干啥呢?”杨广武用手碰了碰趴在前台上的亓小来,亓小来还沉浸在动画片中没理他。

杨广武看了一眼电视画面,“你是两岁还是三岁,天儿天儿看着喜羊羊,有啥意思?”

亓小来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我是再看红太狼。”

“你是羡慕红太狼吧!要不我也给你买个平底锅。”杨广武笑嘻嘻的看着亓小来。

亓小来白了他一眼,“要买也是我对象的事,关你什么事!”看到杨广武面色有变,才又不情不愿的补了一句,“你不是去看热闹去了,看到啥了?”

杨广武看着亓小来的眼神亮了亮,“你要不要,我真的送你一个?”

“什么?”亓小来看的认真,没听清杨广武的话。“你还没说,今儿街上那么多人在干啥呢?”

杨广武气闷闷的半天才说:“是你堂哥和他媳妇儿。”

亓林和方童?亓小来转过脸看着躺在椅子上的杨广武,“他们又打架了?进医院了?”

“嗯,”杨广武应了声,“这次比较严重,方童被打的要死不活的样儿。是你堂哥……”

“谁堂哥!”亓小来炸了毛一样气呼呼的叫起来,“是你堂哥!你堂哥!没脸没皮的东西!”

杨广武被亓小突来的怒气,惊的一下子跳起来。不敢问她骂谁没脸没皮,连连赔礼,“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错,我的错,是俺堂哥,是俺堂哥好吧。您别生气,您别生气好吧!”

亓小来气的鼻孔呼呼出气,闷闷的骂,“真不知道谁撞了邪了,一个村,一个镇上也找不到他们家那样不要脸的,讨人嫌的没脸没皮。”骂完了绷着脸生了一会儿闷气,还是忍不住的道,“现在怎么样了?”

杨广武见她气平些了,才说:“这次事大了,你大娘……”看亓小来瞪过来的眼神忙改口,“亓林他妈最先进的医院。方童也快没气了,没人能劝住亓林。后来方如男和叶乔锐来了,叶乔锐也被打了。没想到王孝男也来……”

听到叶乔锐被打,亓小来心里先是一惊,“叶乔锐都被他打了?那如男呢?如男没事吧?”听到杨广武说方如男被叶乔锐护着没事。随后心里竟隐隐有些兴灾乐祸。

亓林这是自己找罪受的吧?敢打叶乔锐,活的不奈烦了吧。但是听到王孝男的名字,忍不住问,“谁?王孝男!”亓小来惊的眼睛都圆了,“他怎么来了?方童对他……他来了方童不是更说不清楚了?她的日子会更难过了……”

“你说我要不要去给成俊哥说一声?”杨广武看着亓小来犹豫不决的问,就是不说他也会知道,只是知道的晚一些。还是早知道点早想个办法不是。

亓小来有些心不在焉,“你还是去说一声吧,王孝男向来都是惹了事就不见影。别帮着方童一次又不见影儿了,还能有方童的好?”

杨广武点头称是,“我去一趟。”就跑走了。

亓小来叹口气,满脑子无奈。突然想到朱玉杰,说不定朱玉杰也能帮方童,帮了方童就是帮了自己的好朋友如男。想着就锁上抽屉转身上楼去了。

楼上房间里

“要不我们就先找人,帮忙找找看,看看能不能找到王孝男。”朱玉杰思索着说。

“找谁帮忙?”雷启云扬眉看了他一眼。

“要不我们去找找乔佑哥吧?”王小叶征询的望着朱玉杰。王小叶第一个想到的是闵成俊,想到朱玉杰和他的恩怨,就改口说叶乔佑了。

三人还没做出决定,就响起了敲门声。

王小叶打开门,看到亓小来有些扭捏地站在门口。

“有什么事吗?”王小叶笑笑,“进来说。”

亓小来跟在王小叶身后走进来,看到屋里的两人看着自己。自己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也阵阵发热,想必是脸红了。开口求人不是她擅长的,有些拘紧地站着,在三个人脸上巡视了一遍。略显为难的张口,“玉杰哥,你能不能帮帮忙?”

“帮什么忙?”看着亓小来为难的样子,朱玉杰有些呐闷。亓小来这样扭捏的样子自己还真没见过,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说,你听听看,你要能帮就帮,可能有点麻烦。”亓小来吞吞吐吐。

“你不是看上我弟弟了吧?”雷启云打着哈哈,“我弟弟心里有人了。你要不嫌弃,我做你男朋友,你看行不行?”说着还冲她眨了眨眼睛。

亓小来被电了一下,稍停才明白他逗自己玩。

王小叶握拳挡着嘴巴偷笑。

朱玉杰看了眼雷启云没理会他,望着亓小来带着歉意的笑,“他开玩笑的。你说说啥事儿,我能帮就帮。”

亓小来对雷启云的印象再差一个层次。真无聊!开这种玩笑,不知道会被人当真的嘛!在心里怪了雷启云一下,才回答,“不是我的事,是方如男的事。”

“如男怎么了?乔锐没和她在一起吗?”王小叶觉得有些奇怪,这两人打小就天天在一块儿,形影不离的,有事也是乔锐在旁边陪着。

“也不是她……”

“到底是谁需要帮助,说了半天也没说清。”雷启云对吞吞吐吐地说话方式相当不喜欢,“痛快说出来就好,谁要帮助?要是钱的话,不是问题。”

真是讨厌!亓小来偷偷白了一眼雷启云。被雷启云抓了个正着,没有不好意思,而是抬起头对着雷启云咧着嘴,笑的露出一口的大白牙。“玉杰哥,是方童。听杨广武说她差点被亓林打死,现在住进了医院……杨广武说这次事情大了,我也不是很清楚怎么回事。唉呀,他们家的事乱糟糟的一团麻,一时半会也说不清。”

“你和她什么关系?为什么那么想帮她?”雷启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他看着这个女孩一脸天真单纯的样子,也不想往坏了的想。但毕竟谁也看不透谁的心,谁知道她打什么主意。一个不相关的人因另一个不相关的人,再向另外一个不相关的人求助,任谁也会好奇!

看着雷启云拿别有用心的目光看自己,亓小来也很生气。想到方如男,还是按下心里发怒的小火苗,解释道,“我和方如男从上学就在一起做同桌,我们俩是十几年的好朋友。好朋友有困难,难道不该帮吗?

我想帮没有办法也没能力帮,想着你们都是见过大世面,肯定有办法。所以我想,你们能帮帮她吗?今天方童在街上被打,依她爸妈个性,肯定不会管。如男一个人……得愁死了!”

第十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只不过他们家的最难懂

看着亓小来满含期待的目光。

雷启云没有答应,“昨天他们还一家四口,高高兴兴出来玩。今天怎么就要打的要死要活了?再说,那也是他们的家务事,我们也不好插手。”

“我又没让你帮!”原本想到方童的事,就忍不住一肚子气。看到雷启云事不关己的样子,火更大了,对雷启云没好气,“你白佛{别说}话!”回神一想他是客人,一脸尴尬的笑着说:“不好意思,我气糊涂了。”

雷启云倒大方没生气,也没怼她。“真是不好管。”

朱玉杰也表示为难,“她自己没个决定,我们想帮也不知该如何帮?”

四个人坐在一起,安静的气氛一度有些怪异。

“你知道今天怎么回事吗?他们打得那么重。”王小叶想起昨天晚上,看到方童的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

“肯定是他家的老妖婆事多,又是她撺掇的。先前嫌弃方童不生不养,后来有了几次都被亓林打掉了,现在不能生了,就天天找事。现在亓林在外面勾了个相好的,听说怀孕了。想把外面的女人接回来,得先把方童打顺了吧!”

三人被亓小来的话惊得目瞪口呆。

“你们这是不信吗?是真的,我亲眼见过亓林和那个女的逛街,买了一堆的东西。我昨天回家,我还听我妈说,那老妖婆想把亓林外面的女人接回家。方童就说接她进来可以,亓林要和她先分清楚。那老妖婆不同意,说方童是她们家里买回来的,就得听她的。把那个女人接回来,方童就在家伺候那女人和善因善果。你佛{说},这是人佛{说}的话吗?”

三人如遭雷击,傻傻无语……

“那个善因,善果是谁?”雷启云先回过神。

“是亓林大哥的孩子。当初亓林和方童结婚时,他大哥和大嫂从外地回来,半道上出了车祸,留下了这两个小孩。一直是方童照看他们姐弟俩,他们俩跟方童也比较亲。

三年前,方童差点就走了,因为这两小孩抱着方童哭着不撒手,最后也没走成。当初还不如狠狠心,真走了,也少受些罪。”亓小来忿忿不平。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只不过他们家的最难懂!”雷启云扶额深表无奈。

“我们还是先去医院看看方童吧。”王小叶站起来,“问问她有啥打算。”

“还问个啥?”亓小来有些激动,“就离婚,不离就告他们家暴!”

雷启云难得露出赞赏的目光看着亓小来,露出一丝笑意。

“我们还是先去看看,你去吗?”朱玉杰起身问雷启云。

“去,怎么不去,我还想见见这对极品母子呢。”雷启云笑呵呵的不嫌事儿大。

果真是没有同情心!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亓小来对他是极度不满,因为他是客人,是上帝。只能偷偷的那白眼剜他。被抓就对着他咧嘴傻笑,量他也不敢怎么样。就是想怎么样,不是还有杨广武在前面挡着呢吗?

雷启云三人赶到医院时,方童已出了急救室,在一间单人病房里昏睡着。病房外坐着个人,王小叶还以为是方童妈。仔细一看,并不是。

王小叶走过去跟中年妇女打招呼,“妗子{舅妈},你过来了。”原本也是担心方童在医院没人照看,看到自己的妗子在,心里的担心轻了些。

走廊的光线暗,中年妇女站起来看清人,愣了一下,才高兴的轻声讲,“小叶,你回来了?啥时候回来的?”

“我刚到没多久,就听到这事。过来看看,她怎么样了?”

中年妇女轻叹一声,“救的及时,命是保住了,现在还没醒。”转头看向朱玉杰和雷启云。

“婶子,”朱玉杰上前一步,又拉了一下雷启云,“这是我二哥。”

雷启云应声对着中年妇女笑笑,“婶子好。”

中年妇女笑着点了点头,丝毫没有那种村里人,没见过世面的拘紧。继尔面露惊诧的问,“你是雷信诚的儿子?”

雷启云点点头称是,心下惊奇,这里竟有人知道自己爸爸的名字。想问问她怎么知道,看到她满面愁容,而此时的情况也不好说无关的事就没问。

“婶子,方童情况怎么样了?”中年妇女走近门边,通过病房门上的玻璃框,向病房里看了两眼,示意出去说。几人走到不远处走廊里的椅子前都坐下。

“她也是个命苦的,要是生在现在,哪能吃这么多苦。要不是乔锐打电话给我,真的是死是活我们这些人都不知道。”中年妇女愁容满面,“也不知道这是咋了?一年到头净是些事!啥时候是个头?”

好像是在说方童,又好似在说旁的。“看我,这人老了,就管不住嘴了。方童,受的外伤有些重,要养的时间久些。唉,也是受够了,竟然喝毒药!幸亏抢救的及时。”

几人的神情凝重,一时沉默。

一会儿,朱玉杰才问道,“婶子,乔乔有消息吗?”

中年妇女神色落寞的摇摇头。

朱玉杰满心的愧疚,“要不是我……”

“都过去了,别说了,你也是好意。我只乞求该结束的早些结束,让活着的人好过些。”听着中年妇女若有所指的话。

“婶子,是不是发生了啥事?”朱玉杰担忧的问,“有不好的消息?”

“没有。”中年妇女摇摇头,从忧伤中回神。深深出了口气,“你们要有事就去忙吧,她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看样子,如男是请不来她爸妈了,我要在这待几天。”

“方童是如男和乔锐送医院来的?”王小叶问道。

“不是,是孝男。”中年妇女面带苦色,想想这几个孩子,一个比一个……

“你是说王孝男,他人呢?”朱玉杰神色一紧,四处观望。

“走了。”中年妇女神色无奈,带几分怨气的说:“把人送进来,没等人从急救室出来就走了。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这一年到头,也只有在街上见过几次。话都不给你多讲一句,人就跑的没影了。就连去给他妈上坟,也是避开我们去。”

朱玉杰和雷启云对视一眼,彼此明白。只要人还在镇上就好,就能找到。

“婶子,住院的钱是你交的吗?”闵成俊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说着扬了扬手中的单子。

闵成俊听到杨广武说的话,手里的活扔了就往医院跑。

陆晓畅喊住他,满脸不情愿的塞给他一叠钱,“你慌恁很{那么着急着去},空两手去有啥用!”闵成俊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自己是太着急了。来到医院问了下情况,要交费才知道交过了。

“没有,”中年妇女稍想一下,明了的笑了笑,“是孝男交的吧。”除了他,也没别人了。这次倒想起来先把钱交上了。

“刚才我在楼下碰到李警官,他佛{说}方童醒了就给他打个电话。这是电话号码。”闵成俊说着递给杨香一张纸条。这才转过头看向雷启云三人,礼貌的笑了笑。

“成俊,我在这里就行了,你先回去吧。今天逢集,你店里忙。”杨香接过纸条看了一眼放进裤袋。

闵成俊知道自己在这儿多有不便,就点头说:“好,我先回去,中午给你送饭过来,你想吃点啥?”

“你别忙这边了,你五叔忙完了会过来,到时候让他去。”闵成俊知道杨香这是推了自己好意,自己也明白杨香的用心,点头离去。

雷启云刚刚听到闵成俊说李警官,就问,“这事算是报警了?是谁报的警?”

“应该是王孝男,”朱玉杰看着不远处,闵成俊立在刚从楼下上来的方如男身前,说了几句什么离开了。

方如男神情沮丧的走了过来,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应该是哭过了。注意到面前的人,有点吃惊。到嘴边的话张了张嘴,不知道是有所顾忌还是怎么了,一句话也没说出来。身体却控制不住的微微发抖,人也轻轻的低泣。

中年妇女一脸明了,忙上前把她揽在怀里,轻声安慰,“别难过了,想哭就哭出来,别把自己闷坏了。我照顾你二姐,可分不出身再看着你啊!”听着中年妇女故作责备的劝慰声、

方如男哭出声来,并不是号啕大哭,抽抽切切的更让人心疼。

“好了好了!哭过就好了。”中年妇女劝着方如男。想起乔锐回家换衣服,和自己说如男回家找她妈。自己就想到回去也没用,再想那毕竟是她的亲生父母,也是她二姐的亲生父母,也就没出声阻止。“你也别担心了,你姐的事有我们,一起想办法总会解决。坐这儿歇会儿。”中年妇女扶着忍不住抽泣的方如男坐下来。

雷启云三人也顺势坐下,“婶子,如男小妹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们尽管说。我们三个人能帮上忙的绝不推辞。”

王小叶暗暗一惊,不明白雷启云的意思。平常这种帮忙的事情都是朱玉杰在忙,今天雷启云竟也主动要求帮忙。看着方如男用手抹着眼睛,王小叶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她,“擦擦,别用手了,等下眼睛会不舒服。”

方如男接过,默默的擦着眼睛。

“要说帮忙,可能真的需要帮忙。方童这个事,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我怕也不会就这样了了。可是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帮啊……先走一步算一步,等方童醒了再说吧。”

中年妇女顾虑的看着方如男,“你也别想太多,这些事你也帮不上忙,别跟着瞎操心。安安心心地准备开学的事,有什么难处和叶乔锐说。别什么都闷心里,要是闷出个好歹来,没有人会替你受。”

方如男听着中年妇女看似斥责实则关心的话,心里暖暖的。胸中的委屈扑天倒海得压来,眼泪止不住的一个劲儿地往外冒。看着中年妇女慈爱关怀的目光,心里委屈更甚,不明白自己的父母怎么可以那么无情,偏心。

原本方如男在手术室外等着,叶乔锐去而复返回来跟她说,他跟他妈打电话了,让他妈来照看方童。

方如男想着回家能不能说动父母,毕竟现在二姐这个样子,闹的再凶也断不了骨肉亲情。所以等乔锐妈妈一来到,方如男就回家了。

等她回到家里时,看到自己妈那张拉长铁青的脸。心里猜想,可能他们知道了。正想着该如何给妈说,自己还没张口说话,就被弟弟怒冲冲地堵住了口,“你上学把我的钱都花了,还想着给那个贱*人从家里拿钱,别做梦了!”

自己还没说话,爸妈没表态,弟弟张嘴说出这么难听的话。方如男听罢怒火中烧,“什么我上学花了你的钱?家里的钱,哪一分是你出力气挣来的?你咋佛{说}话的?啥叫‘那个贱*人’?那是二姐,就是爸妈再生气,二姐还是二姐!在这个家里也只有你,最没有资格说她半句!”

方家宝在家里从小到大都是家里人让着自己,没见过方如男这样回过嘴。这会儿火气若是能实体话,他就是满脑门的熊熊大火。从鼻孔呼呼的喘着粗气,双眼凶厉的瞪着方如男,微微发抖的拳头高高扬起。好像在说,要是你再敢说一句,我就打你!

方如男怒目而视,毫不退让的向前迈了一步。

第十一章 关于那东西……

方家宝忍不了自己的权威被挑衅,挥拳上前要打方如男。

方如男看他扑上来要打自己,脸上泛出一丝轻蔑地笑。退了一步躲过方家宝挥过来的拳头。见她躲过,方家宝毫无理智的啊啊吼叫着再次冲过来,抬腿去踢方如男。

方如男看到弟弟蛮横不通情理,不念亲情,忍无可忍。也不在留情,好好教训一下他。侧身向前双手攥住他踢过来的脚。猛地用力一推,方家宝一只脚立在地上左右打晃。

方如男脸上浮起一丝冷笑,还不倒?双手往上扬起方家宝的一只腿同时,伸脚扫向方家宝立在地上的那只脚。方家宝一下跌倒在地,摔了个四脚朝天,哇哇乱哭叫。

方如男看着方家宝赖在地上,撒泼哭叫。还有一句没一句辱骂着方辞和方童。想到当初大姐带着自己,哄自己开心的样子。二姐偶有和自己吵架可心里还是疼自己的。而这个躺在地上的弟弟,被自己的父母宠得一无是处,只想上前教训他一下……

刚向前走了一步,手还没抬起来,就觉得后背一痛。回过头来就看到,自己妈拿着那把打过自己无数次,弟弟的木头剑。劈头盖脸地向自己打来。

嘴里还骂着,“他娘的,你竟敢动手!反了你了!他是你弟弟,咱们家唯一的香火苗。他还小,打你一下又不会掉块肉!你怎么这么狠心,对他下得了手,我和你爸还没动过他一指头!

我知道你心里咋想的,你不就是嫌我不疼你吗?也是类{类,语气助词},杨香对你恁好{那么好},你找她当妈好啦!你还回来干啥?你也想像她一样跟我们断绝关系?也好,省得我花那么多的冤枉钱!你滚!你滚……”

杨香就是叶乔锐的妈妈。自己妈提起这碴,方如男心里更难受。别人都能帮自己,自己的亲妈却冷漠的撇清关系……方心中也有气恼。

“够了,别打了!”爸爸夺下了妈妈手中的木剑,扶了扶方如男的肩头,“你妈佛哩{说的}气话,别放心里。”

方如男泪眼朦胧,“爸,二姐在医院,不知道咋样呢?我回来就是来告诉你们一声的。”说完转身走了。

出了院门还听到她妈哄她弟弟从地上起来,她弟弟在地上撒娇不起来。

方如男心里冰凉一片,脸上泛笑:弟弟小?已经十多岁的人……

“你们有事就先去忙吧,”杨香站起来,“我回去看看。”

“妗子{舅妈},我们跟你一块儿看看她再走。”王小叶站起来。

雷启云和朱玉杰也表示,一起看看才能放心。几人轻手轻脚回到病房,看到病床上的方童,luo lu在外的皮肤上,伤痕累累,脸上除了青紫伤痕,苍白的慎人。

几人的心情不由得沉重。

杨香摆了几下手,示意几人出去。站在走廊上掩上门,轻声说:“我在这里先照看着,你们都先回去吧,她现在这个样子,人多了也不好。”

雷启云三人离开。王小叶则在最后离开时,给杨香说自己这次回来是有公事,现在住在镇上如家宾馆。要是有什么事,去如家可以找到她。

三人回到住处。朱玉杰靠在沙发上,眼望天花板,无语。

雷启云看了他们俩人一眼,问道:“怎么啦?被这个突发事件搞得不知所措了?”

王小叶略显伤感,“雷总,我和方童不说从小一块儿长大,也是认识十几二十年了,突然看到她这个样子,真的是很难过。”

三人沉默良久,雷启云想得是这次与自己擦肩而过的弟弟,“你们俩谁给我说说王孝男?关于他这个人的事。”

“王孝男,长相出众,很讨女孩子喜欢。但是他的性格却不讨喜,尖酸刻薄,冷情寡语,把不喜欢的全都无视这句话做到极致。包括对自己的妹妹。”朱玉杰喝了口水,看他的样子是并不想谈关于王孝男的事。

雷启云不置一词,看向王小叶,王小叶神色拘束。

“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顾忌我。我对他有偏见,不能一偏概全。你说说他的好,说不准我能对他改观。”朱玉杰语气轻松。

“先前的时候堂哥很疼贤女。”王小叶略作思索,“我记得有一次,大妈不在家。我奶奶平时看他不顺眼,逮着机会把大妈家的院门落上锁,想整治他。

他跑得快奶奶根本打不住他,反倒把贤女吓得哭得哇哇叫。贤女那时才五六岁,奶奶逮不住他,就去打贤女。

他为了护着贤女,就站在那儿不动任由奶奶打。贤女看到堂哥挨打哭得更凶了,奶奶嫌吵踹了贤女一脚,贤女被踹跌在地上大哭。

堂哥看奶奶打了贤女,心中一恼一把把奶奶推倒在地。奶奶就躺在地上,哭天呼地地咒他死。

他跑进屋里提溜着一把剁骨刀出来,叫着奶奶要是再鬼叫,就一刀劈了她!说着作势要去劈,奶奶立马躺在地上装晕。

听到哐哐几声响,才明白王孝男把门给砍开了。把刀狠狠丢在奶奶的头旁边,刀刃掀起的土粒溅到她头上脸上都是,吓得她直打哆嗦。

堂哥没理她,背起贤女出了院子。奶奶在院子里,等了一会才爬起来。坐在院门口破口大骂,骂了一下午,嗓子都说不出话……

还有小时候他和别人打架,都会让贤女站远点。要是打赢了,就让贤女过来。要是输了就让贤女早早的跑开,不会连累贤女跟着被打。”

“那么喜欢打架,那他打架是输的多还是赢的多?”雷启云一脸好奇。“为什么后来会对王贤女不好?也是因为叶枫乔?王贤女有没有像方童一样恨死了叶枫乔?”

王小叶觉得自己的头大了一圈,雷总的问题真多,和乔乔姐有扯上关系?

“一个一个的回答,”雷启云很有耐心的样子。“不着急。”

“一般都赢。”王小叶说的时候看了朱玉杰一眼,“再说他也不是斗鸡,看见谁都想斗一架。先前大妈管他管的紧。从那次奶奶把贤女吓病后,就没先前管他管的紧了。

他对王贤女不好,是因为他知道了,贤女——是大伯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才对她不喜欢的。至于叶枫乔,王贤女挺喜欢她,也很依赖她。”

雷启云有点凌乱,贤女不是姑的女儿?怎么发现从来到这儿,这是处处有‘惊喜’啊!每说的一个人都让自己有个措手不及的感觉。

雷启云印象里的姑姑,不是一个能忍受小三给自己丈夫生孩子的人?姑姑养了两个孩子,没一个是自己的。难道姑姑自己不会生?

朱玉杰看了眼雷启云,“关于那东西……”

雷启云,“现在这种情况,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朱玉杰得到雷启云的许可这才接着说:“先前我随着方辞一起回来,私下找过她多次。她都推说她没拿,什么都不知道。后来没多久就决定要嫁给闵成俊,两人也定了结婚的日期。

因为她是顶着和陆晓通私奔的名声。回到镇上后,没有什么人理她,她父母也没让她进家门。

是叶枫乔去找姑姑,做她的娘家人和证婚人。结婚的前一天,她还欢天喜地的和闵成俊去试喜服,第二天却被发现死在闵成俊家的三楼里。

所以,丢的那个东西就断了线索。你说,会不会被陆晓通藏在哪儿了?”

丢的那个东西?是什么东西?方辞?陆晓通那个混子?王小叶的目光在雷启云和朱玉杰身来回巡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又说起方辞?

看着雷启云和朱玉杰陷入沉思,王小叶不知道该不该张口问,也没敢张口问。

雷启云语气很轻,却很坚定的说:“不会。我现在越想越觉得奇怪的是,当初你带方辞去家里,爸已经明确拒绝她留在家里。她走后,为什么又要派人把她接回去?

不是当佣人使唤,还当客人对待,嗯?还有爸知道东西丢了之后的态度,前一天还必须一定找到,睡了一觉就不提了?然后当成遗言留给我,还一定要找回去?你不觉得奇怪吗?”

雷启云说完,自语似的碎碎念补充,“我怎么觉得老头儿是故意玩我呢吧,我不是福尔摩斯也不是柯南,老家伙就是看我不顺眼。”

朱玉杰看着雷启云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

王小叶也装作没听到,而是问,“你们是在说方辞离家出走后,是住进雷总家里?”

两人这才发现一直被忽略地,一脸疑惑的王小叶。

雷启云示意朱玉杰,“你把具体的情况和小叶说说吧。”

“简洁些说,是叶枫乔给我打了电话,我把她带进雷家的。只是没想陆晓通会找到她,两人合谋拿走了雷家的一样东西。

现在一个已经不在了,另一个在牢里。东西却不见了,爸临终前再三叮嘱二哥,不但要把姑姑和王孝男接回去,还要把东西找回来。”

“那老雷总住进医院,也是因为这东西丢的缘故吗?”王小叶想着在公司听到的‘流言’忍不住的问,朱玉杰没有回答而是有点纠结的看着雷启云。

雷启云反倒不以为意的笑笑,“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不就是因为你们叫的那个大雷总,他抓了两个贼。男贼被他暴打后扔牢里去了,女贼被他保护起来了。老雷总发现了自己的儿子,对一个贼一往情深,死也不同意。他没想到一向听话的儿子,带着心上人离家出走了,他一气之下住进了医院。”

原来是这样?“不对啊,这样讲那方辞为什么要回来,还要嫁给成俊哥?”

王小叶心里的问题越来越多,“方辞从回来到决定要嫁给成俊哥,还没有一个月的时间。这么仓促,怎么想都不对啊?你想,大雷总和成俊哥,他们俩从各个方面相比较,哪个更让女孩子心动?我也不是说成俊哥差。雷总,要不你打电话问问大雷总,为什么方辞会离开他?”

雷启云迟疑着点点头,“我要好好想想再问。”

“砰砰!”两声敲门声过,亓小来站在门边伸着脑袋冲王小叶勾勾手指。

王小叶走了出去,门立马被亓小来关上。

“小叶姐,”亓小来这会儿,亲热的喊着王小叶,递给王小叶一个竹篮轻声说:“是成俊哥送来的,让我快点给你们送去,不让我告诉玉杰哥,又说时间久了不好吃。”

“谢谢你!”王小叶接过,“小来,你能不能帮我找一下叶枫若的电话号码?她是我四舅家的闺女,我想找她说说话。”

“你去她家找她好了,她家就在这街东头,红色的楼,最高的就是她家。”

“她嫁了人了,我不好意思去。你就帮帮我吧。”王小叶一脸不好意思,“你帮帮我好吧?谢谢你了。”

“好吧,我问问杨广武。”说起杨广武,这半晌午去见成俊哥就不见影了,又不知道跑哪儿玩去了。“我打电话给你问问。”说着就着急忙慌的下楼了。

王小叶提着篮筐走进来,面带笑意,“雷总,我们以后的饭菜就交给小来吧,让她去帮我们拾弄吃的好了,反正我们拿不定主意吃什么。”

第十二章 妈,咱家里又遭贼了!

“好,这个我同意。我们先来看看这都是些——哇!这看着就有食欲啊!”凉菜色泽鲜艳,闻着都喷香。

朱玉杰的眸光闪了闪,心下明白菜是哪里来的。没说什么话,随着他们俩慢悠悠地拿起筷子,吃起来。看他们两人吃得津津有味,只有自己知道这菜全是自己喜欢的,现在却吃不出菜味来!

吃罢,三人思绪都乱糟糟的干脆去休息了。

医院里

杨香站在病房门口,望着病房里。方如男握着方童那只没有扎着输液针的手,泪眼婆娑。心里不禁叹息:真是可怜的孩子!

再想到自己的闺女,心里不止沉重,又多几分气恼。这个死妮子到底是去哪儿了?一点点消息都没有,这都有六年了,六年了你在哪儿?你不知道你爹妈心里想着你吗……想着杳无音信的闺女,杨香也忍不住红了眼睛。

“妈!妈!妈!”一阵急切得声音勾回了杨香的魂。看着满头大汗跑来的儿子,语气略带责备,“那么大声干啥?别吵着别人。”

“好好。”叶乔锐满脸焦急,放轻了声音,“妈,咱家里又遭贼了!”

杨香只觉自己脑袋里空白了一下,这是第几次了?这有多少次了?顿觉胸中有团火忽然爆烈开来。“真是太欺负人了!”

“妈,你也别太气了,和以前一样,什么都没丢。”叶乔锐这会反倒是一脸无所谓的,安慰自己的妈。遭贼固然可气,可是什么也没丢不是吗?“有什么可气的,要是气出病来还不是自己受着。”

“你说你们到底是在找什么啊?你找什么你留个信。我们找出来放那儿给你行不行?别老是今儿一出,明一出儿的,闹的人不得安生。”杨香说着原本有些气恼,说到最后语带乞求。

“好啦,妈你别气了。爸让我问问你想吃点啥?”

“我啥也不想吃,吃不下!”说着回头瞄了一眼病房里,放缓了语气,“我留下,你带如男出去吃点饭。问问她上学的事。记住想清楚再说,别伤着人面子。”想了一下不放心,一把拉住要进病房的叶乔锐,“你在这等着,我进去,别没轻没重的。”

再三劝着如男,她才和叶乔锐出去。

杨香坐在床边,定睛看着闭目躺着的方童出神。自语似的,“一个二个不知道是真傻还是真笨,有什么想不开的都去死,都没想过这些活着的人吗?

到底是别人不在乎你们,还是你们这些人不在乎别人?真的就心甘情愿去死,没有一点不甘心吗?是死了死了,一死百了,死了并不是什么都能了的了,这些活的人该怎么办?

你呀,也是真傻。你不是喜欢和她反着来吗?她这几年无影无踪,想找也找不到。你要是真想比过她,那你也躲起来,也躲个杳无音讯,看看你们谁躲得久?也省得如男那丫头难过的都哭不出来。”杨香坐在病床边自言自语似的说着。

“婶。”一个沙哑微不可闻的声音响起。

杨香随声看过去,方童已经醒了。脸色苍白,目光透亮泪光盈盈。

“醒了好,醒了好。”杨香轻轻拍拍她的手,“别想太多,先把伤养好再说其它的。”

方童发不出声音,点了点头。泪水随着点头的动作,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你别动,我去让医生过来看看。”说着站起身,匆匆离去。

方童望着白色的房顶,泪水像泉水涌了出来,怎么收都收不住。

杨香去楼下找医生,经二楼时听到很响的吵闹声。停了一下想过去看看,想想和自己也没关系,走了两步又返身下楼去了。

在门诊找到了医生,就把方童的醒了告诉他。医生只说醒了就好,让她好好养着,没事先不要出来。便让她回去看着方童。

杨香在经过护士台时,给护士借了电话。拨通了李警官的电话,接通就听到一阵嘈乱的声音,听到对方那边有些混乱不清的讲,“请你等一下再说,我找个安静的地方。”

楼梯口离护士台很近,然后就听到楼梯口传来,“请问你是哪位?有什么事?”标准的普通话。

杨香寻声望去,便看到从楼梯口走下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

杨香便对着他喊了一声,“李警官!”。

男子停了手中的电话,走了过来。

“你好,我是派出所警员,李生安。你可以叫我小李。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李生安笑的一脸亲切。

“是闵成俊给我的电话,我就是跟你说一声,她现在醒了。”

李生安听到,敛了笑。急忙忙扶着杨香向外走。走到门诊楼外,找个阴凉的地方才停下。

“婶子,我正要找你。方童,她现在怎么样了?”李生安一脸痛惜,“一个好好的人,被打成那个样子真是可怜。我现在就在调查——其实也不是调查,只是出面协调让他们离婚。”

杨香有些不解看着李生安,“方童那边刚醒,离婚是谁的意思?”

“婶子,这事你还不知道吗?反正以后,离了婚哪怕日子再难,也不会挨打受罪了吧。婶子,方童那边你跟她说说,别到时候她一反口,我们都难做。我还忙,那老太太油盐不进。”李生安说完就要走。

“离婚是谁说的话?”杨香不悦上前拉住他,“这事方童不张口,谁也做不了主。不是可不可怜,我们没法为她拿主意。”

“婶子,您就负责劝劝方童想开些就行,没事先别出来走动。其它的事不需要她操心。再说她死都不怕,还怕离婚?”

李生安看着面色渐沉的杨香,忙改口,“好吧,我说,是王孝男。王孝男说,他轻易不做好事,既然做就做到底。您就帮帮忙吧。”说完丢下杨香向楼上走去。

是王孝男,这个混小子,要打什么主意?想了半天也想不透,琐性不想了。反正就算不是想要的结果,王孝男也不会让别人好过。

杨香此时也只想事情能顺利些了,先回去和方童说说,再作打算了。

医院另一层的病房里

“你们都得到了那贱*货的好处了?她陪你们睡了?你们跑我这儿来说这种话?还有没有天理了?打自己老婆还是故意伤害罪,想离婚别说门,连窗户也没有!就是死,她也只能死在俺家里。

亓草,你去把亓林找来!我要把那个贱*人活活打死。把我弄住医院里头了,还想我心里不痛快!”亓老太太污七八糟的乱骂。

反倒是陪在她身边的闺女亓草,此时臊红了脸。自己家妈说的是啥话!还是当着派出所警官的面说。不说来的叔伯大小是个村干部,也都是一个村里的邻居。大家以后见面该怎么相处?要不是自己家妈不方便动弹,自己真想丢她在这。

“亓林妈,你这说的是人话吗?”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气的直跺脚,“我们可都是好意,咱们在一个村子活了一辈子,谁不知道谁?谁找不着谁是啥人?

谁家里鸡下个蛋,全村人都清楚。别以你捂的严实,别人都不知道你们家里的那点破事!

一天到晚把屎盆子扣在你儿媳妇头上,到处卖你儿媳妇地赖。你都不知道你自己,有多惹人嫌!实话告诉你吧,我们也不想趟你家的浑水,是村长逼着我们来的。

今儿我们好话是说到了,你随便怎么打算吧!我先知会你一声,找你儿子,哼!你还是等腿好了自己去拘留所看他吧!”说完带着两个人甩手而去。

李生安刚开始在病房里头问起因,就看到亓林妈撒泼耍浑,声音尖利的叫骂,就头痛的躲到门口。

刚好杨香打来电话,和杨香说几句话回来。就看到村里来的三个小干部气得涨红了脸,怒吼吼地从病房出来。

三人看到李生安,忙拉着他急切的说:“李警官,这事我们不管了,恁{你}也别好心了,让人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咱们走吧!”说完就松手离开了。

李生安面色不愉地看了亓林妈这边一眼,亓草知道这次妈不止得罪了村里的人,恐怕连李警官也得罪了。

亓林妈好半天才从“去拘留所里看亓林”中回过神来,看着病房里其它两床病人与家属,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突然,拍着床哇哇痛哭起来。

“注意点,别喳喳恁响{别那么大声}!影响其他人!”一个护士从门口探着头,尖声厉气的叫了一句。

亓林妈立即收了声,她怕得罪护士,没自己的好果子吃。伸手抓起亓草的胳膊,“亓草,你回家看看,我这都快一天了,亓林怎么没来?刚你三大伯说的是真的吗?你快打个电话问下!”

亓草挣脱了她妈的手,心下就生了一肚子气。忙了一早上还没来得及吃饭,就被人喊这儿来了,这么丢人的事,也不知道收敛着。现在连累着自己也跟着丢人!

为了你交住院费,把孩子的学费都垫上了。这眼看着马上开学了,自己作难算了,连累孩子在学校受委屈看人脸色,想想心里也不是滋味。

以自己妈的性子未必会还,得想办法把孩子学费交上。再想到来时孩子爸拉起得脸,心里就更郁闷了。一边揉着被攥的生疼的胳膊,没好气地说:“妈,你消停一会儿吧。三大伯说得都是真的。我刚才来就想告诉你,怕你受不住就没说。”

亓林妈听到,火气高涨,一手拉过女儿,“你胡说啥!派出所抓他干啥!”另一只手干净利落地,连连落在亓草的脑袋上。

亓草挨了打,顿觉脑袋“嗡嗡”疼的直晕。

挣脱时使了力气,把亓林妈推倒在床上,手捂着头气呼呼叫道,“妈,你打我干啥!我惹到你啦!你看现在啥样?家不成家,全是你闹的!

你咋下恁{那么}重的手,疼死我了!也真是,那么多两口子打架,也只有亓林闹的凶被抓了!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说着一边揉头,一边直吸气。

亓林妈被闺女还手还没缓回的神,又听闺女的埋怨,号啕大哭,“我哩个老天爷啊,我可咋活啊!这日子可没法过了。我一个老婆子惹人烦啊,耽误人家的出{舒}坦日子啊!我这半瘫不瘫的样儿还不如死了好!我死喽好啦!我去死好啦!省得连累你,我去死去!”

亓林妈哭叫着,看闺女站在床边不理她,也没走。就挣扎着作势要起来,嘴里叫着,“我去死!我去死!”她一只腿还固定着,另一只腿立不住,还没站起来,就歪在亓草身上。

亓草看病房门口渐渐围了些人,面色更难看。把亓林妈按在病床上,压住怒火扶她躺下,“我去,我去,我去打电话,找不到人就回家找行吗?你好好养着别乱动。治腿的钱,可是拿你外甥和外甥女的学费垫的,别到时委屈了孩子,也没治好腿,钱可都枉花了。”

看女儿软下态度,亓林妈也不在说什么,拉着脸也不看闺女。

亓草看自家妈的样子,心里窝火,只能闷闷的想:出力不讨好!早知道不来了。这也只能是想想,不能真的不管她了。越想心里越有气,扒开堵在门口的人走了。

第十三章 清风徐徐,丝丝花香。

亓草闷闷的走下楼,也不知道该去哪儿找。二弟被抓了,妈躺在病床上也不安生,去问问看二弟咋样才能出来。自己还有一大家子人呢,总不能拴在这儿不回去。

正想着,转脸看护士台前,站俩六七岁的小孩。正是自己娘家侄子侄女,两人站在导医台跟工作人员说着话。

亓草走近了才听清,“姐姐,你就告诉我们,我婶婶在哪儿?我们去远远地看看她,就行了好不好?”

“姐姐,我和弟弟一定听话,就去看一眼就好了。你告诉我们吧,求求你啦!”两个孩子边说边双手合十,对着工作人员作揖。

亓草看着两个孩子,心里说不出的一片酸涩。要说孩子命苦,真的是苦,那么小就没了爸妈。也是命好,遇见了方童这个婶婶。对他兄妹俩是真的好,亲生的也莫过于此用心教导。疼心换孝心,两孩子都知道护着她。

“善因善果!”亓草喊了一声。

两个孩子显然是没想到有人叫他们,愣了一下,才走过去喊“大姑!”

“你们俩在这儿干啥?你奶奶在二楼呢。”亓草说着话,仔细的看着两个孩子的神情。

善因听到亓草的话低下头没吭声,善果拉着亓草的手摇了摇,“大姑,我们俩知道奶奶在楼上,刚才上楼去看她。老远听到她骂人,又回来了。大姑,你去帮我们问问护士姐姐,我婶婶在哪儿吧?”

亓草没说话。

善因上前拉着善果退开了一步,把善果拉着亓草的手扯开了。

“善果,大姑还忙呢,我们别添乱了。婶婶命大,会好好的。”善因嘴上这样说着,眼睛红红的。心里清楚,大姑怕奶奶怕的不行,不会帮自己。只是心里真的担心,听到村里的人都说婶婶快被打死了。

“姐姐,别人都说叔叔把婶婶打得快死了,我就想去看她一眼,看她一眼……”善果哭腔压不住,就停了话用手抹眼睛。

亓草看着两个孩子的样子,鼻子泛酸。心里也想知道,这个弟媳咋样了?真怕要是打死了,这两孩子怕要是恨上自己兄弟了。是好是歹,总先问清楚些!想着一手牵一个走向服务台。

“你好,麻烦你……”亓草都说了第三遍了,里面的人才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僵硬的面部表情,看到善因和善果才柔和点,“你们俩怎么又过来了?给你们说病人**不能乱说。”

“我们就是想问问,她怎么样了?伤的重不重?”亓草陪着笑脸,“麻烦你就透露一声,我们知道是好是歹,才能不提心吊胆不是。”

“谁?你说的谁?”护士口气不悦的翻起一个大厚本子。

“方童,是我娘家弟媳妇,就是这两孩的婶子。你查查看她在哪个病房,我们也是关心她,想看看她。”

护士听到亓草的话,脸一下冷起来了,本子也合上了,“方童是吧,不用看了。送进来没人管,现在躺床上熬着呢。你是她什么人?要是来交费的去收费窗口!

你们还真是心狠,能把一个人打成那样。逼的人家喝药自杀,这是想逼死人吧!不过现在随了你的意了,也和死差不多,躺在床上啥都不知道。”

亓草的心里没底。两个孩子巴巴的望着护士,希望她能多说两句,护士拿起手机玩着没有再说话。

善因怯怯的问,“那她会死吗?”

护士摇摇头,对着亓草说,“具体的你问医生好了,就这右手边直走对着过道的办公室。你们进去问问。对了,送她来医院的抢救费用还没交呢,你们最好先回家拿了钱再过来。问清楚医生,然后再商量商量要不要治。先不说先前抢救花的钱,就她现在撑着一口气的样子。得送大医院,一天没有个千儿八百也差不离。”

听到护士这样讲,亓草听的身上直发凉。这样说,娘家这次真的是个无底洞。先不说妈住院花费,就是把亓林从拘留所弄出来,不知道要搭多少人情,花多少钱。这弟媳妇儿这边,生死不明。

两孩子看着亓草神情木然,相互看了一眼,绕过她向护士指的办公室走去。亓草看着两个孩子的背影,张了张嘴没喊出来,也脚步沉重的走出医院。

方童病房里

“我也不想扰你心烦,事情到了这一步。既然有人出面办,你就在这安心养着,别多想。”杨香轻声细语的说着,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方童。

“婶,给你们添麻烦了。”方童声音哽咽,“这几年来,等明白我错的时候,太晚了已经回不了头。”

“能明白就比不明白要好,现在还不晚。”杨香看到躺在床上的方童,就想起自己的闺女,“你还年轻,要走的路还很长。脱离这个‘苦窝’,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看着方童面带忧色,“你也别想太多了,他既然能说出这话,我们就等着看结果好了。要是真的办不成,难过的也不是你一个,至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这样想想心里是不是痛快点!”

方童看着杨香善意的笑容,也想笑笑,只是笑不出来。

“姐,医生说,你只能先吃点粥和汤之类的。我给你熬了皮蛋瘦肉粥,我喂你。”方如男走进来,提个小保温桶。

叶乔锐跟在后面笑嘻嘻的,“方童姐,你可多吃点啊。这个粥是她从网上学来的,我跟着跑前跑后,也只是试味道的时候吃了两勺子。”

杨香面含微笑的看着方童,“我帮你垫高一点。”方童点头说谢。

如家客房

一觉睡到自然醒!雷启云醒来时,下午五点多。太阳没那么大也没有太热,站在阳台上,看着街道渐渐多起来的人,止不住的心情轻松起来。就连自己也不能明白,对这个地方莫名的喜欢。就觉得,连风扬起的飞尘也透着好感。

顺着阳台走向另一边,阳光被对面的楼房挡着。拉着小吃车的人,这会大多聚在这条街上,还有卖各种瓜果的,很是热闹。

顺街望过去,不远处绿植花卉摊,那个包的严实的亚哥正在从车上往下卸花卉。

闵成俊拿着钱递给卖花卉的老头,那老头应该就是小叶和玉杰说的花儿爷吧。胡乱的想着,又毫无形象的张着嘴巴打了个哈欠。定睛一看,发现花儿爷竟朝自己望过来,还对着自己挥挥手。

认识我?雷启云不明所以,认错人了吧?

闵成俊看见他了,远远的走了过来。站在楼下对着雷启云打招呼,“要不要下来坐坐?”

雷启云望过去,看他笑的一脸的质朴与真诚,也回了个笑容,“好,就我们俩个吗?”

闵成俊点头,“去哪儿?”

“客随主便!”雷启云说着转身走下了楼。两人汇到一处,相视一笑。

闵成俊倒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下头,“我带你去个地方,刚好今儿能打开门。”说着身后响起一阵车喇叭声。回身一看,就看到亚哥黑黝黝的眼睛。

闵成俊跳进车箱,示意雷启云也上去。看着雷启云迟疑,就打趣道,“不会卖了你,你也不是大姑娘。”

“不是,我是怕车压坏了!”雷启云回嘴。

雷启云看着车子向着太阳的方向,慢慢行着。出了街道,又向左拐了个弯。走了几分钟,就听到哗啦哗啦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发现前面是一排直直的白杨树,看树杆粗细,也有几个年头了。

车子走近白杨树速度放慢了下来,雷启云才看清白杨树是种在一圈铁篱笆外面。篱笆上缠绕着,满满带刺藤蔓植物,也分不清什么植物。从植物的叶片缝隙里折射出耀眼的光,看到光芒闪来荡去,才恍然明白,篱笆内是水光。

车子在一处铁栅栏大门边上停下,闵成俊和雷启云下了车。亚哥先把三轮车锁上,又从腰间摸出一串钥匙。找了半天,才找出一把打开了铁栅栏的大门。

三人走进门里,亚哥把门锁上。转身三米远的地方又一道门,是一道红漆木门。

雷启云心中甚是疑惑,这两扇门相距有三米远、两米来宽,两边是红色砖砌的与铁篱笆一样高的墙。墙上爬满了和篱笆上一样的植物。从铁栅栏大门向里看,刚好把人的视线阻在这第二道门外,只能看到年久褪了色的红色木大门。

为什么要弄两道门?闵成俊看着雷启云疑惑的看着自己,冲着他笑笑,并没有说话。

雷启云也没有开口,随着第二道门打开,不禁眼前一亮。眼前应该是人工弄出来的,只是不知道在这个乡村小镇上,谁那么有闲情逸致,建这么一处宅院。

看过去,隔了十来米宽的水面,另一边是个不算太大的四合院。一道曲折的浮桥,连通另一边的四合院。院子周围围着半人高的木栅栏,里面古色古香房屋看的清清楚楚。

“走吧。”闵成俊在亚哥锁上第二道门时,喊了还在愣神的雷启云。

“这儿是什么地方?”雷启云打量着周围。

“你看门匾上,”闵成俊有些不好意思,“那字我也不认识。”

雷启云看过去,里面雕花镂空的大门门匾上写着“缅怀小筑”的繁体字。

“房主不在这里,现在是花儿爷帮忙照看。每个月都会隔三差五的来一次,打理院子的花草。这儿原本就是临路两三亩的水塘,被人连带着周边的地一起买去了。

起先我们只是以为在水塘另一边盖房子,后来扒了四周的安全隔离墙。才看到房子建成后,把另外三边也挖开了,弄了个四面环水。

原本想走近看一眼的,也都进不去了。后来水塘的外面围了铁篱笆,又种了带刺的小花把篱笆缠的严实,就更是啥都看不到。”闵成俊边走边向雷启云解说。

三人走过曲折浮桥,到了小院的大门前。说是大门,也就不足两米高,一米五六宽。大门前有二十来平米,齐整红砖地,大门两边种了两棵形状差不多的桃树。砖地周围松出了一米左右的花带,种着不知名的小花,开的正旺。门边桃树的另一侧,对应着种的月季,此时月季花枝上顶着几朵粉色的花朵,很是喜人。

三人进了院子,院子里只用红砖铺出一条一米多宽的主路通向房门口。路的左侧空地上全松了土种上月季,排列整齐。

顺着周围木栅栏的四周,种了一排一郁郁葱葱的竹子。风吹过来,左摇右摆‘沙沙’作响。

小路的右侧一半的空地,一排一人高的竹子,从中间把这一半儿又一分为二。一半儿由一条石子铺的小路,连着主路引向一个小亭子。另一半的草地上置了一个秋千。

亭上悬着“听风”,秋千顶上横着“观月”均为老体字。

清风徐徐,丝丝花香。落日的余晖映照在水面上,波光漾漾的纹路却落在院子里,给人一种奇幻的感觉。让雷启云小小惊艳了一下。

第十四章 给她放点耗子药!

“是篱笆上的镜子映得水光,我刚看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闵成俊解释道,“这房子与我们平时住的房子,坐北朝南方向不一样。这个院子有点坐西南朝东北方向,只要有阳光照进水里,装在篱笆上的反光镜都会反照到院子里。而且,房子外墙上也装的有玻璃。就是到晚上栏杆上的灯打开,一样可以反照回来也是很亮堂。”

雷启云点着头,一脸的赞同。转过脸看着闵成俊,“我能问问,这儿的房主是谁吗?”

闵成俊笑,“我也想知道。”

“那你为什么带我来这儿?

闵成俊收起笑,看到亚哥从房子的偏角走出来才说:“我有事找你,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正好亚哥今天替花儿爷来这里打扫。我就借别人的地方,和你聊聊。当然也有点让你见识见识,我们这儿一般人见不到的地方。给你这个城里人看看,或许你不稀罕。”

“没有,这儿让我吃了一惊。没想到会有这样一个地方。”雷启云很认真的说。“不过我对你要和我聊的更感兴趣一点。”

闵成俊点点头,作了个请的姿式,“走吧。”说着向亚哥出来的方向走过去。

两人绕到另一面,没想到的是房前房后竟然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地方,是这里没有出入的院门。面前只有十米左右宽的水面,水里以北斗七星的星位,立了七根石柱,连着脚下地面与对面的篱笆。

雷启云笑了,果真是个有意思的地方!不过这一面房子的门是打开的。

雷启云没有进门,转着身子打量着这院里的一切。

抬首看到房门门匾上写着“听风观月”,亭上写着“小筑”,秋千顶上横着“缅怀”,均为繁体字。真的有意思!

这房子的主人也是个有意思的人!只在这个小镇上建这样一个院子,实在让人想不通啊!

“我们进去。”闵成俊看着站在院中微笑的雷启云,“进去坐坐。”

雷启云随在闵成俊身后进了屋子。

房子里并没有什么特别,都是七八十年代时期的条几桌椅摆在后墙。大小方桌随着放着,两把大椅子靠着大方桌,四把小椅子放在小方桌四边。好似刚刚有人好好坐着,一下走开了,随时会回来一样。

雷启云进来后才明白,这房间前后并不互通,是一面墙把房子一分为二了,每一面都是分开进出的。

“另一边的门没有钥匙打不开,其实我也很想进去看看。”闵成俊笑笑,“进来吧。”说着推开左手边的门,顺手开了灯。

雷启云随着走进去,房间有一种淡淡的檀香味道。

这一间房倒是前后房大通透,先是一道珠帘分出一间房,再一道屏风把房间又隔出一间,装修的古色古香,书香气息很浓。

进去映入眼的是墙上挂满了装裱的字画,看出不是什么名家,但也有几分书画功底。

靠门的墙前摆着一张长案,上面放着笔墨纸砚。穿过珠帘中间摆着一张圆桌,圆桌上摆着一套茶壶茶杯,圆桌周边放着几张圆凳。两边墙一边放了一张小床,另一边放了把躺椅。

闵成俊站在圆桌前示意他坐下,“坐吧。”

雷启云坐下时扫了一眼屏风里,透过空格看到里面是几排书架,应该是装满了书。

“我找你来,是想问你一些以前的事。”闵成俊竟然从桌下拿出了两瓶矿泉水,拧开了一瓶放在雷启云面前,“你要是愿意说就坦言相告,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

雷启云看了一眼闵成俊,“有什么话就直说,不用绕圈子。我也有些事想请教你,也希望你能如实相告。”

闵成俊点点头,“我先说吧。对不起,没经过你的同意,我看了你的那个纸袋子。雷梅是你姑姑?”

“她是我姑,我对她的印象还是小的时候。后来她离家走了,我就再也没见过她。这次我过来也是为了找她。”

闵成俊神色黯然,“她是个好人,可惜命不好,早早就走了。”

“我听说你曾经差点和方辞结婚,为什么没结成?”雷启云盯着闵成俊,“她是怎么死的?”

闵成俊目光带着一丝伤痛,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前一天还高高兴兴的,第二天就莫名奇妙的死了。要知道她要自杀,我当初应该一步也不离的跟着她。”

这不是什么都没说,也没有追问下去。改口问道,“你能说说王孝男这个人的品性怎么样?”看着闵成俊探究的目光,解释道,“你也知道了,他是我弟弟,我这次来的首要任务就是带他回去。”

“王孝男本性不坏,只是有些固执。不怎么喜欢说话,不高兴的时候倒是能说上几句,说的也是让别人听了不高兴的话,他就高兴了。”

这是专门给人找不痛快,典型的中二病少年!看到闵成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雷启云微笑,“你专门找了这么个地方,现在只有咱们两个人,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我想问你,”闵成俊深出一口气,“方辞和你……是什么关系?”

雷启云算是明白了,闵成俊绕了那么大圈子,最终想问的问题就是这个吧。也明白了他的苦心,人已作古,再谈论她的曾经,若是被些好事的人听去,恐怕又被那些人说长道短吧。

只是有些想不明白,人已经不在了,还在追问这些有意思吗?

还只是曾经要结却没结成婚的……想着,不由眸光深深看着闵成俊。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回答道,“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在我家里见过她几次。不过——”他话锋一转,“我大哥很喜欢她,而且因为她,我大哥被迫离家十年。”

闵成俊的情绪有些低落,悠悠的说:“她曾经喝多的时候说过一次,她这辈子只对不起一个人。我想那个人,就是你大哥吧。我只是想把她心里的歉意,传达给她欠的人。”

“那她有没有说做了什么事对不起我大哥?”

闵成俊苦笑摇了摇头,“没有,她只说她也是被逼无奈,没有办法。你大哥还在生她的气?恨着她?”

雷启云笑了笑,“他倒是没气,只是躲得远远的谁都不见。”

闵成俊看着失笑的雷启云想说什么,可又想不起要说什么。

“要是我说,当初方辞是偷了我们家的东西,”雷启云目光犀利盯着闵成俊很认真的说:“利用了我大哥对她的信认,勾结外人偷走了我们家里的东西,你信吗?”

闵成俊瞪圆了眼睛看雷启云,一脸的不信,“这……这怎么可能?她会偷东西?”

“事实就是,她利用了我大哥对她的好感。机偷了我们家的东西,逃走了。我大哥抓住了她的一个同伙,却放过了她。她那个同伙叫陆晓通,你也应该知道他吧。我爸生气就把大哥赶了出去,不找回东西不许进家。”

“……”闵成俊理不出个头绪,脑海里一片茫然。

“对了,当初她并没有和陆晓通在一起,而是机缘巧合到了我家里。”雷启云难得好心的说明白些,宽闵成俊的心。“她和陆晓通私奔的事是假的。这事朱玉杰知道,应该和你说过。”

“这件事我知道,”闵成俊回过神,“我只是不信,她会偷东西。”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我这次过来不只是为了带王孝男回去,还要把方辞拿走的东西找回来。如果你知道什么的话,我希望也请求你能告诉我。”雷启云忽尔神态轻松,悠然自得,“不过,我来了之后,突然想不走了,尤其看到这个地……”

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雷启云的话。“喂,”雷启云接通了电话,“我出来走走,别担心!你放心好了,我现在和闵成俊在一起。晚饭你们自己去吃吧,我——当然闵成俊请了。”挂了电话,满脸期望的望着闵成俊,模仿镇上的人说话,“你今天请我吃点啥”

“回去再说,你看着想吃啥就点啥吧!我请你。”闵成俊知道是朱玉杰打来的电话就站起来,怕朱玉杰担心,“走吧!看看亚哥弄完了没有。”

两人关灯关门走出来,太阳快落了,晚霞映红了半边天。天色映在水面上很是好看。

雷启云衬着亚哥和闵成俊收拾打扫修剪的工具,拿着手机偷tou pāi了几张照片。等亚哥收拾妥了,三人向院外走去。

王小叶和亓小来是结伴同行来医院的。王小叶是来看方童,而亓小来是来给亓林妈送晚饭的。

亓小来接到自家妈打来的电话,让自己给亓林妈送饭,心里很不高兴。压根就不想看到那老妖婆,更不想和她说话。可是想到自己若是不去,最多是被骂一顿。可是自己家妈倒不好说了,肯定要被老妖婆戳脊梁骨。

不想去也得去,想来想去就怪自己妈揽着这活干嘛!怪着自己妈,转念想这事和自己妈有啥关系!要怪只能怪自己老妖婆大娘作妖,愤愤的想若是杀人不犯法,给她放点耗子药!

俩人刚走进住院部楼梯口,就听到从楼上传来老妖婆的吵闹声。

第十五章 这么多年,一点长进也没有!

“凭啥恁{你}说啥就是啥?不就是两口子打架?恁这嘴皮子一张一合就给说成家庭暴力,故意伤害。恁咋不打听下子,那个贱*货咋个对我们家林的!这还有没有天理啦?”

亓林妈尖声戾气地对着面前的村长,和村长一起来的两个人吼着。同来的两个人,年轻的就是先前来过地李生安,年纪大的不认识。

看着面前三人不为所动得神色,亓林妈捶着胸口哭喊起来,“我哩个老天爷啊,你给我个活路吧,这点子人{这些人}是想逼死俺啊!俺家里小的小,我这又给{像是}瘫床上的昂,这可咋办啊!老天爷……”

那个年纪大的一直没开口,就看着村长和亓林妈说话。

村长此时也恨的牙痒痒,想拍拍屁股走人。可看到对面的两个人,心里地恼怒慢慢变成了忐忑不安。可是面对亓林妈的撒泼耍浑,又无可奈何。耳朵里嗡嗡响,头也疼起来。

王小叶偷偷地望门里瞄了一眼,轻声给亓小来说:“我先去看看方童,你等下回家时注意安全。”

亓小来不情愿地点点头,拉住要离开的王小叶,“小叶姐,我等下就直接回家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这里有两千块钱,你帮我带给如男。告诉她是借给她应急的,她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还,不必着急。”

王小叶迟疑一下,伸手接过离开。

亓小来收拾一下情绪,换了张笑脸。推门走进去,打断了亓林妈的哭叫,“大妈,您是饿了吧,对不起哦,我来晚了。赶快吃饭,不知道你喜欢吃啥,就买了点包子和油茶。”

亓林妈在亓小来进来时,就止了哭。有点懵的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包子,又看看亓小来。疑惑着接过来,张口就吃。含糊不清的问,“怎么会是你给我送饭?你大姐呢?”

“大大伯,”亓小来没理会亓林妈,转身冲着村长三人和气热络的说:“我不知道你们在,你们吃饭了吗?我再去给你们买点?你们想吃点啥?要不要辣?香菜?”亓小来是分分钟都不想看见亓林妈,更何况待在一块。

村长明了地看着甜甜笑脸的亓小来,也笑了一脸的和善,“小来,不用了,我们吃过了。你这天都快黑了,你怎么还没回家?”

亓小来嘟了一下嘴巴,才说:“我妈让我送了饭就回家。”转脸对着把油茶喝得呼噜噜响的亓林妈说,“大妈,你慢慢吃,明天我再来。”说着就要抬脚离开。

“白{别}走白{别}走,”亓林妈忙喊住她,理所当然的指使着“你先白慌{别急}着走。你姐怎么没来?你去给你姐带个信儿,让她过来。”

亓小来望着亓林妈说,“大妈,俺大姐打电话给俺妈佛{说}家里‘一十子扒胶’{音,意思是事多}走不开。俺妈让我来给你送饭,我干活时间不定,要是来晚啦,恁可白{别}生气啊!”

亓林妈白了亓小来一眼,没好气的说:“我生你啥气,合不着。这亓草个死种,有了自己的家,都不管自己妈的死活了啦!你回去给她讲一声,再忙也得抽空来一趟。”

亓小来连连应好,转身给村长三人道别,就急忙离开。三人看着亓林妈自顾自地吃饭,没有说话。

只是村长面上显得有些着急,身上脸上渗出点点汗意。

在亓林妈呼噜呼噜喝完最后一口油茶后,那个一脸平静年纪大些的人张了口,“大嫂子,我是派出所的闵友三。”

亓林妈听到话后,有些疑惑的看着闵友三,这名字耳熟,却想不起来是哪号人。

“这是我们所的闵所长。”李生安上前解释一下。

“闵所长啊,”亓林妈的脸笑成了包子褶,“我就想这名字听着熟悉,一时没认出来,恁大人大量可别生气。”

闵友三笑呵呵的连连说没有。气氛突然变得怪异的和气热络起来。李生安看着亓林妈的样子,脸上一个古怪的笑容,一闪而逝。

病房里原本住了三个人,一个今天出院。另一个嫌亓林妈闹腾,找医院协商好,换了间房。所以偌大的病房只有她一个人。此时所长和村长坐在亓林妈对面的病床上,和她耐心的说话。

“您看看,我这家里不安生,出了这点点事,还劳您大驾,我这都觉得怪不好意思的。”看惯了亓林妈往常的凶蛮,此时脸上不好意思的表情怎么看怎么怪。

“佛{说}实话,”闵友三面含微笑,“若不是事情有些麻烦,我也不想来打搅你养伤。”闵友三嘴上这样说,心里想的却是,若不是受人所托,我才懒的搭理你。

“事情咋都麻烦了呢?”亓林妈一听到闵友三讲的话,就明白是在说亓林的事,立马炸毛似的,“这两口子打个架,还能把天打个窟窿了!你们就想看笑话吧,一个个的叫得欢实!”脾气也随着话声越来越大。

说完了看着所长虎起了脸,气呼呼地别过脸,绷紧了嘴巴,不打算再开口。

“咋佛{说}话来,你这咋佛{说}话来,”村长气的跳起来,“大家伙都是好意,才来找你佛佛{说说}。所长也是了解你家里情况,想找个妥善的法子处理这事。你给个{像个}炸毛鸡样儿,见谁叨谁!你咋不想想你儿还在拘留所关着……”

闵友三伸手摆了摆,示意村长别说了。“大嫂子,我们是来了解了解情况,把两方的情况相互佛佛{说说}。再听听您两方的意思,尽快把事情公平的处理好,你儿子能尽早出来。

您这身边离不开人,地里的庄稼也离不开人不是?您这别人一张口,您就乱了心的吼吼。事情解决不了,别人还跟着生气。您得多想想家里的人,想想地里的庄稼。”

亓林妈皱着眉听着闵所长的话,收起想撒泼的心思,“您佛{说}的对,我这是给气糊涂了。可仔细想想,这事搁谁心里能好过。”

亓林妈说着,眼睛里闪着泪光和委屈,“就叫您来佛{说},我们家当初娶她花空了钱。可她嫁过来,没跟亓林好好过过一天,整天想着别的男人。这搁谁心里能出{舒}坦?俺这忍了五六年了。

今天闹出这一出,都是那个贱壳子气的。我这腿,还有亓林……她就是个扫把星!从她嫁进来这个家都没安生过。背着我们对两个没爹没娘的孩子也不好,张口就骂,动手就打……

亓林妈的话让村长目瞪口呆,回过神想说话,被所长安抚住。村长喘着粗气瞪着眼睛看亓林妈,还能说出啥瞎话来。

“佛{说}点具体的事。”闵所长出声,被这老婆子的魔音叨叨的头疼。这会儿才明白,还有比让自己听媳妇地嘚嘚声更头疼的事,就是面对这尊神吧。

“她有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她打骂小孩也算,但是得有证人。平时有没有夜不归宿?有没有证据证明?这事是我们在调解,要真的对簿公堂,凡事得讲证据。

不是胡乱佛佛{说说}就行的,没有证据的叫诬陷。你所佛{说}得证据,还要经过调查核准,是真的就是真的。不是真的,还要追究做伪证的法律责任,这个责任——”

闵所长说着止住了话,看着亓林妈饱含深意的笑笑,“这个责任不是谁都能随便背的,轻的罚款拘留,重的可是要坐牢的。”

亓林妈原本听的糊里糊涂,看着闵所长脸皮上的笑,怎么都觉得心里不安直发毛。又听到罚款拘留坐牢的,心里起疑难道事情真闹大了?

原本想着找几个亲戚作证,弄臭方童的名声,娘家人又被她得罪了不理她。到时候她没地方去,还不是要留在自己个儿家里,老老实实的看自己的脸色,做牛做马。

亓林妈眼看着这如意算盘打不成了,眼露狐疑,“闵所长,您这不会是诓我吧?我一个老婆子啥都不懂……”

“你这佛{说}话,咋恁招人烦呢,所长能满口跑火车吗?”村长没好气的怼了她一句。

亓林妈听到村长的话,面上平静,心里有些慌乱。

门锁响动声响起,门被人推开。

三人觉得有风扑面而来,看清来人一个四十多岁的精悍汉子,都微微一愣,不知道此时他来做什么。

“呦,闵所长,你还真待在这歇着呢?”来人怪声怪气地说:“办公室里出{舒}坦腻歪{烦}了?”

所长看清来人时,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在,暴露他有点紧张。立马笑呵呵说:“你怎么过来了?有事打电话就行了。”

村长更是一反刚才地跳脚神态,热情地迎到跟前,“振山兄弟,真的好久没见到你了。你看啥时候有空,咱们喝一杯聚聚。来来,先坐下佛{说}话,先坐下佛{说}话。”说着拉着叶振山要让他坐下。

叶振山面色依旧,推开村长伸过来的手,眼神都没给他一个。没理会村长的热情劲儿,只是目含深意的望着闵友三。

闵友三被他看的头皮发麻,转过脸向李生安望去,李生安满脸茫然不明所以。

稍一会儿,闵友三恍然大悟,连连拍了几下额头,才开口讲话,“振山兄弟,你也别怪哥哥没本事,这人确实是不好抓……”

“行啦!我知道你没啥本事。”叶振山一脸的不耐烦,“一来报警,俺家今儿晌午‘又进贼了’,希望所长大人费费心,早点抓住这个贼。我们这点子老百姓心里,才能踏实安稳些。”

叶振山目露讥讽地笑意,望着满面尴尬之色的所长,拔高了声音,“二来就是希望所长大人,能还我儿子一个公道!”

闵友三听着叶振山咬着牙加重声音说‘又进贼了’眉头不自觉的皱起,脸色一阵阵变换反正都是不好看。明白他这是变着法儿说自己没本事无能。又听到他说为他儿子讨公道,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村长看着叶振山绷紧的脸,也收起了笑,“振山兄弟,小侄子咋啦?”小心翼翼的问出了声。

叶振山没理他,只是愤愤的望着闵友三。

“咋啦这是?你讲出来,光搁这里瞪眼睛谁能明白?我又不会读心术。”所长的声音不虞,有点恼怒,“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

第十六章 我要他跪着给我儿子道歉!

叶振山板着脸直直地盯着闵友三,脸上泛起一丝讥讽,不咸不淡地回他一句,“你有长进,这么多年连个贼也没抓住!”

尔后语气变得郑重而冷厉,“闵友三,我儿子今天在街上,被人欺负的浑身是伤。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打了人怎么也得有个佛{说}法吧。这打过人就躲起来,屁都不放一个,这是以为我是死的!

在楚墓镇上,我叶振山没去欺负别人,别人也别想欺负我!今天说到你这里,也就卖你个脸。

三天之内大十字街口鸣炮赔礼,我要他跪着给我儿子道歉!要是三天之内没见到人,哼哼!”叶振山狰狞的面容发出一声冷笑,让几人顿觉浑身一寒。“我就让他以后天天躺在床上,不能乱跑!”

几个人都被叶振山的气势骇住了,愣在当场。

“五叔,”李生安反应最快,忙上前拉着要离开的叶振山,“五叔,咱们有话慢慢说,别动气啊。到底怎么回事?我们这也不知道,乔锐怎么会被人打呢?”

李生安接到王孝男的电话,就和同事先拘了亓林。等他赶到医院时,叶乔锐已经回家去了。他只看到方如男在,并没看到叶乔锐,也不知道叶乔锐被打。

“是啊,是啊,振山兄弟咱消消气,有话讲清楚啊!都是兄弟哪能佛{说}翻脸就翻脸的……”村长也上前拉着叶振山,‘驴脾气!’心里骂了一句。

叶振山冷笑一声,甩开他的手,没理他。

“小侄子不是乱惹事的人,咋会被人打了?再佛{说},你不是在街上卖菜,你儿子挨打时,你咋没抓住打人的人?”你在街上你儿子被打,竟然让打人的跑了,你可不就是个死的!村长在心里这样想,也只能在心里这样想。

听着村长略带责备口气和自己说话,叶振山对着村长撇着嘴,从鼻孔发出两声哼哼的冷笑,“你就别担心小侄子了,你还是担心担心你侄子吧!”

看着叶振山近似狰狞的脸,村长疑惑的说,“我侄子,我侄子咋啦?”

“叶老五,你是咋个意思?”亓林妈听到叶振山的话,认为叶振山知道亓林被关了在幸灾乐祸。不满的叫道,“你是看到俺家里出了事,你高兴吧!就你这样的,活该儿子被打!”

“你乱喳喳啥,闭嘴!”听着亓林妈的话,村长恨不得上去掐死她。

叶振山与亓林家,先前因为方辞退婚的事就不愉快,这会儿叶振山正在气头上,她偏偏再添把火。

亓林妈知道叶振山的脾气,刚才一时气愤,忍不住嘴一溜说出来了。现在看叶振山黑着脸,有些后怕,不敢再张口,只是时不时拿眼瞄他。看他并没有看自己,也松了口气。

“贼我不知道是谁,可打我儿子的我却清楚。”叶振山望着闵友三,一字一字的说:“亓家桥亓林!”说完扬长而去。

不只是亓林妈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就连闵所长三人也目瞪口呆!

亓林妈听到‘砰’的一声关门声,回过神来。大叫,“你别走!你说清楚,我儿子怎么会打你儿子?你回来说清楚!叶老五,叶振山!”可惜她喊破嗓子,也没有人进来。

“你看看,你看看,”村长没有半点稳妥的样子,抱怨道,“你们娘俩干得啥事?当初亓森和方家大闺女的事,叶老五还记着恨呢。现在亓林又把他儿子给打了,你们这是作死呢!”说到最后,竟是气急败坏地吼了出来。

“咋就作死了?”亓林妈梗着脖子,对着村长叫,“你们都怕他,我可不怕!大不了,一起死!难不成他真的杀了俺娘俩!他杀了俺们,他也活不成!”

“不知道你这脑子里想啥?”村长无比头疼,“这个时候你不想想咋样处理这个事,却想着死死死,死了有用吗?善因善果这俩孩子咋办?还这么小,你忍心?还有亓林没弄回家的那个,再过几个月小的可就落地了。你们都没有了,那个女的还会留着孩子……

“行了!”闵友三深深出了口气,阻止了村长的喋喋不休。又看了眼坐靠在床头的亓林妈,想到叶镇山那张讨厌的脸。又想到他这些年来,每年总要报几次案,每次又都对自己冷嘲热讽一翻。

心里刹那间,涌现出一种对亓林妈深恶痛绝地烦感,语气僵硬直接了当的说:“方家闺女那边的意思是离婚?你们若是不应,她就上fǎ yuàn起诉你儿子家暴。这种家庭暴力纠纷,又有事实根据,是一告一个准!你白{别}佛{说}话,先听我佛{说}完——”

闵友三厉声制止了亓林妈张了几次没说出话的嘴,继续说:“照现在这个情况看来,你们还是答应比较好。

方家那边只要你们同意离婚,她们就不追究你儿子应担得责任,你儿子马上就可以放出来。至于,他打叶老五儿子的事,你们该咋办就咋办吧。

叶老五是啥人,你们也都清楚,我就不说了。大嫂子,我就不打搅你了,你好好想想吧。”说完转身走了,李生安也跟着离去。

村长说着客气话跟上去送送,被李生安阻止了。只得转身回来,自己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村长皱着眉听着亓林妈愤愤地说:“佛{说}来佛{说}去还是要离婚,我不同意!凭啥?从一开始到现在,花了俺家里多少钱了?

她不想过了,佛{说}离就离,哪有那好的事儿?再佛{说},我这腿佛{说}不好以后就站不起来了,我还指望有人给我端屎送尿伺候我呢!”

“你还是歇了那份心吧!”村长气冲冲地说:“方童现在躺在病床上生死不明,一天花销不少钱。你还想她伺候你,别做梦了!医生催着交钱,催了几次了。方家那个小妮,正到处借钱呢。按道理,这个婚还没佛{说}清楚,钱就得有你们家出。”

“啥?”亓林妈怪叫一声,“她个贱壳子还住医院里头呢?怎么能让她住院,就该让她熬死!花了多少钱啦?她花了多少钱了?”

“你消停一会儿吧!不是你一直嗷嗷叫着打死她,亓林现在怎么会在拘留所?方童现在是死是活还不清楚,医生也佛{说}不准。医院的开销可不少,况且医生佛{说}她伤的重,即使活过来也会有后遗症,说不准少根筋变成傻子!”

“咋能会变成这样?咋能会成这样?”亓林妈拉着村长的一只手,分外地激动’“那——那得花多少钱啊?都成傻子了,还救她干啥?让她去死好了!我的命咋恁苦嗷!我哩个老天爷啊!您咋不可怜可怜我啊!我……”亓林妈脸上恐慌一片,随即哭天抢地地叫了起来。

“你白{别}嚎了!让她死,你没长脑子,她死了你儿子就是杀人凶手!”村长呵止住了亓林妈地哭叫,放低了声音,“现在先不管方童的事,你先想想叶振山这事该咋办?白{别}死死死的佛{说}点子{一些}没用的,”

看着村长十分不耐烦的脸,亓林妈明白叶老五难缠,自己能有啥办法?

思来想去沉默一会儿,可怜巴巴地打起了感情牌,“大哥,你兄弟走的早。这些年我们孤儿寡母,日了过的啥样,您也看到了。现在我待在这医院里,亓林被关起来了,家里就余俩没爹没妈的孩子。我真是没办法了,你说吧大哥,你给出个主意!我听你的,我都听你的。”

“叶振山要三天内鸣炮赔礼道歉,不好办。”村长挠挠头,嘴上埋怨着亓林,“这叶镇山本来就不待见你们家,怕是要提乱七八糟的要求。他就是个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惹他干啥?你佛佛{说说}你,惹他干啥!”

村长一副一筹莫展的样子。想到十年前,自己和叶振山共同处理亓森方辞之间的事。自己劝不住亓林妈胡搅蛮缠,为难过叶振山。直到现在,叶振山也没给过自己好脸色,真是够记仇的!

“没有别的办法吗?给他道歉可以。鸣炮赔礼不行,要是真的鸣炮赔礼,亓林以后咋见人啊!”亓林妈带着哭腔,“他现在还被关着,这可咋办啊!”说着又要哭起来。

“得得得,别嚎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村长也苦恼着,“两口子打架,为啥非闹到大街上?亓展去劝你们,你们不听,还往他身上泼脏水……唉,弄成现在这样子。”

村长稍作沉思出声,“方童那边我问过医生了,治了不一定会好,钱不会少花。她们要离就离好了,反正也没结婚证。开个桥归桥路归路的文书,立誓不能反悔就行,你们也省了给她治伤的钱。

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亓林弄出来,把叶振山这碴了了。然后让亓林把外面那个女的接回来,这不是又是一家人了嘛,有了一家人就好好过日子,别在整些有的没的,自己人生气,外人看笑话。”

“这……我就是不甘心……”亓林妈拍着床边恨恨的说。

“你不甘心,就再考虑考虑。”村长的语气有几分不悦,“你要是先让亓林出来,我就能想法子带他去找找叶老大和花儿爷,让他们从中调和调和。亓林是我亲侄子,我会尽力。”

“大哥,我……”亓林妈脑袋也乱哄哄的,只是心里想着方童离开自己家,心里就不舒服。

“要是不同意,你自己想法子吧!”村长僵着脸站起来要走,“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你腿脚不方便别起了。”

亓林妈喊着,“大哥大哥,我真是不知道咋办?你先别走!我再想想。”

村长撂着脸子,不高兴地说:“你不知道咋办?我说你又信不过我,我何苦在这儿浪费时间。”

看着亓林妈缓和了态度不在说话。村长接着说:“你要是同意我刚才说的,我就去给人家说。你要是不同意,你也别找我了。谁家家里没活儿,天天找事儿!”

亓林妈心里清楚,要不是村长念着自己过世的那口子,是他自己的亲兄弟,不会管自己家的闲事。确切的说是从上次管过亓森和方辞退亲的事儿后,就事事避着自己。

沉默一会,也没想到啥,才说,“就依大哥,那您一定好人做到底。别把亓林弄出来了就不管他了。”

村长无奈地大声叹口气,“唉!亓林妈,你摸摸良心再佛{说}话。亓林是我亲侄子,我还能不管他死活!对你们家的事,我哪次不是尽心尽力。我不图你说一句好,我只图你别背后骂我就行了。好了好了,不废话了,你歇着吧,我走了。”

村长制止了作势要起来的亓林妈,跨步出门去了。

第十七章 我们姐妹三个,也就她最出息!

亓林妈坐在床上没动,听到大哥讲别骂他。脸上连个不自然的表情都没有,连声说,“那哪能,那哪能!”看着关上的门,亓林妈心里乱糟糟的。

想着这几年,把方童攥在自己的手心里。高兴时给个笑脸,不高兴时骂上几句,顺手打上几下。这以后就看不到这个人啦,心里生出不舍的怨念。又在心里咒几句,让方童不得好死。又想想要死,也等和自己家划清界线再死。

再想她现在待在医院里,生死不知,可能变成傻子,心里才好受些。不知道自己的儿子知道她变成傻子会怎么样。

唉!我可怜的儿子啊。当初儿子对她也是真心实意的好,自己看不得她整天一幅要死不活的样子。向儿子说她坏话,她从不辩解,她有今天全是活该……

村长走出门后,就觉着整个人都轻松了。面上带着惯有的笑,掏出电话拨号。

电话接通了,村长回头看了一下关着的病房门,“事情妥了,明天拿和解书过来,先让他妈按个手印,省的到时候反悔。”

村长挂了电话,心里竟有点小小的成就感。亓林妈就是一鬼不缠,她家里的事就是一乱麻团,这眼看着有自己出面斩出个头,就不怕理不顺了。村长想着,心情大好的回去了。

医院另一处

王小叶到了方童病房门外,这会才发现方童的这间病房是单独分出来的。

整个楼层,一整溜儿房间,只有方童这间房亮着灯。

从门上的小玻璃窗望进去,方如男正在用牙签,喂方童吃切成小块的苹果。

轻轻的敲了敲门,看到方如男放下苹果走过来开门。看到是王小叶愣了一下,随即让她进去。

方童看到了王小叶,面露惊讶,“小叶。”喊了一声,就要挣扎着坐起来。

王小叶忙上前扶着她,“不要动了,别动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方童重新半躺着,打量着王小叶,“这几年没见过你了,越来越漂亮了。”

王小叶貌似对别人的称赞,十分不习惯。面上有些不好意思,“是几年没见了,一直有回来,每次只能待几天就得走了!”

“你上班的公司大吗?”方童问道,“那么忙?累不累?”

“公司大,有不同的部门,各司其职。累到是不怎么累,就是熬时间,特别是加班的时候。”王小叶原本想着开导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此时她问什么,就多答了几句,不妨多说点,“不过上司同事人都好,完成工作任务,会有奖励。大家可以一起聚餐,乐呵乐呵。”

“难得能找到一个自己干的开心地工作,你可得好好干?”方童望着王小叶,脸上闪过一丝落寞。随口问道,“你先前的大学,学校环境怎样?”

“大学环境还好,学校里面什么都有……我的感觉还好,不过我也没去过其它学校,没有对比。”王小叶发现,方童的眼神略过坐在一边削苹果的方如男。

“是如男要去上大学吗?”

“是,”方童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意,“我们姐妹三个,也就她最出息!想想我妹妹考上了不错的大学,我也心里高兴。从小到大,我只记得尽是欺负她,现在也没有能力帮她做点啥,她能进一所好学校,我只能陪她高兴高兴!”

方如男听到方童的话,抬头看了眼方童。自己从没和二姐讲过上大学的事,二姐知道?二姐还是关心自己的,二姐心里还是念着自己的娘家吧?再想想自己的家,心里沉甸甸的,鼻子不知不觉酸了起来。

“如男放心好了,学校里现在的各种设施什么的,比我上学那会儿还好。上次我去逛了一下,看到宿舍都装了空调了。

哎,对了,方童你不放心的话,可以和如男一起。她上学,你找份工作。你俩可以经常见面,可以相互照顾多好!”王小叶说这话不是突发奇想,是每次回来听到她的事就有这种想法。就想方童能离开这儿,过的一定比现在好。先前只是想想,没机会开口,现在正好借机说出来。

“是啊,二姐,要不等你伤好些,咱们一块儿走吧?你要是留在这儿,我也不放心。刚好你可以陪我一起,去看看新学校好不好?想想新去一个地方上学,我心里也有点怕,你陪我壮壮胆好不好?”方如男有些期待的望着方童。

方童明白小叶和自己妹妹的好意,再想想自己若是能摆脱了亓家。以自己现在的样子,自己的娘家门也是不好迈进去的。可是离开……自己能离的开吗?先不说自己离不离得开,就想到自己从没出过门去外面,又什么都不懂,心生怯意。

“有什么担心的?”王小叶看着犹豫不决的方童,生怕她拒绝,急急的道,“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别想太多,就抱着豁出去的心态,什么都别怕,一定行!”说完后,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激动了,看了方童一眼没有异常才松了口气。

“我……”方童面露难色,看着面前两人迫切的目光,方童心如一团乱麻。

怎么会不想离开这儿呢?可是能活着离的开吗?如果能离的开,三年前就离开了。

沉默了半晌,方童神情沮丧的说:“我只是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会做什么。别到时候什么都做不了,帮不了忙,反而连累了如男。”

“要不这样,”王小叶毫不犹豫,“你先去我那儿住,全当作散散心。反正平时我也就一个人,咱俩作个伴。我那儿离学校坐公交车也就两块钱,你和如男可以经常见面……”

门这个时候被打开,杨香走了进来。“小叶来了,坐坐,不用起来。吃过饭了吗?”说着话,把一个塑料购物袋子放下。

“吃过了。”王小叶应道,“妗子,你从家里来的?”

“嗯,吃了饭过来的。”杨香坐下,示意指了指自己带来的袋子。“今天回去时顺道在街上买的,来的时候在洗衣机里过了遍水,还没干。如男你拿楼顶晾晾,明天就能给你姐替换了穿。客气话就别说了,听话快去吧。”

方如男提着袋子出去了。

杨香在王小叶旁边坐下,看了看方童的神色比刚醒时好了许多,“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得劲儿?医生有没有过来看过?”

“有个医生来过,只是说要输液,皮外伤要养一段时间。”方童神色黯然,“给你们添麻烦了。”

“咱们谁也别说客气话啦。”杨香看着神色略显不安的方童,心里也不是滋味,“我有事想给你商量商量,明天我去问问医生。看能不能出院养着,我和你五叔想的是这医院里人多,多有不便。想把你接出去……你看,你觉得呢?”

“我就腿伤的重了点也还能走,其它都是皮外伤不重。”方童说着脸色变了变,怯懦的说,“婶子,我不知道到……我能去哪儿。”

“我和你五叔商量一下,原本想把你接家里去,可家里这几年发生的事,让我们心里不安生。不敢把你接回家……想来想去,还是我陪你一起,到花儿爷的苗圃林住一段时间等你伤好。你看可好?”

“也是,”王小叶附和说:“花儿爷那里空气好,看着那些花花草草换换心情,有益与身体健康。现在离如男上学还有一段时间,趁这个时间把伤养好,到时候你们可以一块儿,路上有个照应。”

“和如男一块儿去哪里?省城吗?”杨香听到王小叶的话吃了一惊,不敢相信。

方童看到杨香神色,也觉得自己把去省城想的太简单了,现在还在麻烦着别人,自己却还在不自量力的胡思乱想。如此想着脸上显出一抹愧色,不知如何回答杨香的问题。更何况自己走不走的出镇子……

“刚才我和如男正说呢,”王小叶怕方童多想改变主意,“等方童伤好了就离开这里,去外面走走看看,开开眼界。顺带着找份活做,既能养活自己又能陪着如男上学。”

“这主意好啊!”杨香眼神一亮,“离开也好,这里也没什么好待的了。”

原本还在为方童的以后担忧,也是想着让她离开这生活,又不好开口说。现在既然她自己也想离开,这样最好。“不过还是要养好伤才好走。”

三人愉快的聊了会儿,如男回来说快九点了,这才想着王小叶该回去了。

王小叶站起来,制止了要起身的方童。心里还有事要说,没有阻止方如男和杨香随着自己。

离开病房一段距离,王小叶从口袋拿出亓小来给的钱,递给杨香,“妗子,你点点数。”

杨香疑惑着接过,数了一下,“两千整。”说着还给王小叶,王小叶把钱推向方如男,“这钱不是我的,是亓小来给你的。她说这是她借给你的,你是要还的。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还,她不急着用。”

看着方如男低着头未接过钱,“她挺关心你的,话都讲到这里了,你们又是好朋友……要不,你写个借条,下次我来带给她。”

方如男点点头接过钱。想着两个人从入学就认识,十几年了。除了叶乔锐也就亓小来算得上自己的朋友。只是这三年自己去县里念书,她没念了,往来少了些。

杨香让方如男先回病房里,自己送送王小叶。

俩人走到楼下,分别时杨香突然拉着王小叶,“小叶,妗子想问你个事。”

小叶心里也一直在闷着:杨香说的家里不安生是怎么回事,也想问问杨香,只是想着这猛然开口,不知道妗子会不会说。要是涉及家里的**,妗子也不会说,反而会对自己心生不喜。

“妗子,有啥话你尽管讲。”昏暗的灯光下,杨香的表情看不分明,“你实话告诉我,雷信诚的儿子来我们这里干啥?小梅都不在了……他是不是来迁坟的?唉,现在人都不在了,说什么都晚了。你们——要是没什么事就回去吧,这小地方也没啥可待的。”

王小叶看不清杨香的表情,还是听出了她似乎很不想雷启云来。也明白了杨香早就知道雷启云和雷梅的关系,就实话实说:“雷总原本是打算接我大妈他们回去的……可现在,他就想见见堂哥,不过我们找不到他。”

“他一天到晚神出鬼没的,是不好找。”杨香抱怨了一句道,“不过这就快到七月十五了,去雷梅坟头守着,总能碰到。”

第十八章 你们俩半斤对八两,谁也别说谁!

王小叶听着杨香微不可闻的叹气声,试探地问,“妗子,你是不是有啥烦心事?是乔乔姐的事吗?她有信了吗?”

见杨香摇头,又问,“她从没联系过家里吗?”

“从她和玉杰一块儿走了后,就没消息。可玉杰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杨香说着话,语气多了几分急躁,“这死妮子去哪不能给家里人佛{说}一声吗?斗{就}不知道家里人担心!”

“妗子,你也别太担心了。乔乔姐做事知道分寸,不会有事的。”王小叶又问,“对了,我刚刚听到您说,家里不安生。是咋回事?”

“也没发生什么事,”杨香说,“只是遭了几次贼。要说是贼,可到底家里什么东西也没丢。”

“别人家进没进贼?只进您家里吗?”王小叶恍然记起,自己在家和妈闲聊时,曾听说过几次。只是那时并未放在心上。“贼不走空,您有没有仔细查看有没有丢了啥?”

“查啥呀!”杨香语气淡淡,“卖一季庄稼的钱,就在柜子上盒子里。盒子都被打开了,不会眼瞎看不到钱吧。”

王小叶无语,和杨香道别后。在路上思来想去,都觉得这事有问题。那些进了舅舅家的人,没有偷东西,只有一种情况,他们不是贼。也不是不偷东西,怕是找不到他们要的东西。那他们要找什么呢?

杨香返回楼上,就看到病房门口旁的椅子上,倚坐着个人。不用看脸也认出了是谁。可不是刚刚自己才说过,要守着坟头才能找见的人。

杨香走过去挨着王孝男坐下,静默好一会儿,才张口问,“进去看过了?”

“看过了,没进去。”王孝男转过头望着杨香,嬉皮笑脸说:“妈,你有啥话就讲呗,您老用那瘆人眼光,看的我心里直发慌。”

“你说你们啥时候能长大?”杨香苦口婆心的说:“小的时候惹是生非,长大了吧神出鬼没。连人影都不见,我们跟着担不完的心……”

“哎,妈,妈,妈哎。”王孝男忙轻声阻了杨香的话,“您说的不是我吧?您看我,不是老老实实在您跟前坐着呢。说实话,我不是卖我妹的赖,她最不听话!让您担惊受怕不安生。赶明个看到她,我一定替您好好教训她。让她小时候惹是生非,长大了神出鬼没!”

“得了吧你。”杨香没好气的说,“你们俩半斤对八两,谁也别说谁!”

“看吧看吧,”王孝男耍贫,“您还说您疼的是我,我这刚一说教训她,你就一棍子打死俩。”

“我这一棍子打死俩是没偏没向。得得得,”杨香嫌弃推开了,王孝男抱着自己胳膊,撒娇似的贴过来的脑袋,“这么大的人了,没羞没躁的还撒娇,你当自己幼儿园没毕业呢。”

“还说没偏没向,”王孝男酸巴巴的说,“要是叶枫乔抱着你,指不定你有多高兴呢。”

“嗐!”杨香长出了口气,听起来显得无奈。“你们小的时候,总想着长大了多好。长大了一些,又没有小的时候听话。又想着你们懂事些多好,等感觉你们好像懂事些的时候吧。我们这操心操肝的,又不知道你们这些孩子心里想啥?也看不明白你们干啥……现在就想着,不管你们人在哪儿,只要能平平安安的我就知足了。”说完轻轻拍了拍王孝男搂在自己胳膊上的手。

“你担心的,我都知道。”王孝男敛去嬉皮笑脸之色,“妈,你放宽心,别想太多了。”

“你能不能告诉我,”杨香望着神色不明的王孝男,说:“你现在插手这事儿,是有啥打算?这人离开了家,能去哪儿?你打算把她放哪儿?”

王孝男揉弄着自己觉得有些僵硬的脸,文不对题的说着话,“这果真是见着亲人,太久没笑了,这才笑几下,脸都笑抽筋儿了。太开心了,真是太开心……”

杨香揪着他的耳朵迫使他看向自己,“你认真点回答我的话,白{别}竟说些没用的。”

“行行行,”王孝男求饶道,“是啊,我也是头脑发热,一冲动捡了块烫手山芋。这——怪作难类,放都没地方放!妈,你看实在没地方放,就放在心里行不行?”

灯光不是亮,杨香看不清王孝男的表情。只听得清他拍着胸口声音,一本正经的口吻,说着不怎么正经的话。一时也不清楚,他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她已经受了那么多的罪了,你对她……你最好是认真想清楚。她现在这个样子,恐怕是再受不了任何打击了。给不了的……就别让她有希望,要是她因为你有个好歹……”

“我知道了。”王孝男握住了杨香的手,认真的说:“妈,我想的很清楚了。”

是想清楚了,想想当初她对自己的喜欢,当时从没当作一回事。认为身边有个人,是离自己很遥远的事。可后来听说亓林向她提亲,自己也没当回事,因为清楚她不会答应。

可是当自己从县城清醒回来,得知她嫁人的时候,脑袋里竟有一瞬短暂的空白。心里竟有一丝莫名的酸楚。

再后来,每每不经意听别人提起有关她的事,心里竟有些微微的痛。因为每次别人不是说她又被打的有多重,就是进医院了,没有一次好事。

午夜梦回清醒过来时,无数次的想过。如果当初自己就算不主动,能回应她一些,或许她就不会嫁给亓林了。

如果可以,带她离开……是啊,是想了很多次,多的不知道多少次了。这次既然有机会让她离开,就不会让她再继续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想清楚就好。”杨香松了口气,“若是当初你们都懂些事,叶枫乔……有时我竟想她要是抱着个孩子回来,我也能欢欢喜喜的待她,只可惜……她连个影子也没有。”

“你看看,才说过别想太多,还乱想。”王孝男笑嘻嘻的说:“你要是担心她嫁不出去,这事包在我身上。一定找个对她千依百顺的,让撵狗不打鸡。让上东不往西,绝对服从命令,惟命是从的……不对呀,妈,你选的那个好女婿呢?我可听说他回来了。”

“玉杰是回来了,不过叶枫乔这个死妮子,一直没有音讯。我还能霸着,让他等吗。”杨香想想就头痛,当初是朱玉杰带着叶枫乔离开这里,出去散散心。

可是到了车站,叶枫乔却不见了。五六年过去了,朱玉杰心里有负担,眼看他就三十岁,竟也没有找女朋友。再想到叶枫乔也不小了,这是要当一辈子老姑娘了。

王孝男笑了,兴灾乐祸,“当初吧,我一天到晚守着她,你看不上我。好吧,好好的大姑娘砸手里嫁不出去了。”

杨香轻斥一声,“你闭嘴!要不是因为你的身份……”说到这儿,想到小叶走时说的话,话头转开,“你有亲人来寻你了,你不去见见?”

王孝男敛起笑,语气淡淡的说:“什么亲人?我爹死于车祸,我娘都死于抑郁,我妹带着我弟也走了,哪里来的什么亲人!”

杨香看他虽然语气淡淡,话里话外都是不想见他们,也不再劝他。两人静静地坐着,都不在说话。就在杨香起身想离开时,听到王孝男幽幽的说:“妈,或许乔爷说的是对的。”

“啥?你佛{说}啥?”王孝男的声音,轻的杨香没听清楚。只听清“乔爷”两个字,连忙问了两句。她猛然间记起,“乔爷”这个称呼,正是自己不知所踪地女儿的诨号。

“我说,”王孝男望着杨香认真而缓慢的说:“乔乔说的是对的。”

望着杨香神情茫然,继续说:“方辞不是自杀而死,我妈不是死于自杀,她们是被人害死的。”

“你胡说什么?怎么是被人害死的!”杨香情绪有些激动,声音也大了许多。

王孝男站起身,语气低沉,“妈,我跟你说这些,你信或不信随你,我只是想让你和爸小心些,注意安全。我走了。”

杨香鼻间,闻到一股清新的香味。回过神时,王孝男已松开了拥抱自己的手,离去。

杨香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处,心里更是沉甸甸的。王孝男的话,是把她和叶振山心里地猜想点明了而已。

当初方辞的死,叶枫乔就一直认为她是被人杀死的。嚷嚷着要抓凶手,是被自己和叶振山看押似的守了半年,她才慢慢放弃这个想法。

就在自己暗自庆幸叶枫乔“病”好了。雷梅子出事了。对于方辞的死,杨香不清楚。只是听别人谈论说她死的有些奇怪:死之前画了妆,还把手指甲,脚指甲涂得血红,脸抹得白的骇人。

但雷梅子的事,她记得很清楚:那天下着毛毛雨,叶枫乔天微明时就去了雷梅子家,。

午饭前,小雨停了,天阴的厉害。自己正想打电话给叶枫乔,路上湿滑不好走,让她下午回来早些。没想电话铃响了,是雷梅子虚弱的声音,说路上不好走,让叶枫乔不要过去。

可听到自己说叶枫乔早上就去她家时,电话那头便没了声音,过了一会才传来“嘟嘟”声。

自己还纳闷呢,不足二里的路,平时也就十分钟就到了。今天咋回事?雷梅子生心孝时难产,身体弱。又因王义明去世,雷梅伤心过度一直病着。

叶枫乔生怕雷梅子睡着都能跟着王义明去了,要不是昨天回来拿换洗衣服,她守着雷梅一步也不离开。今天怎么会这个点了还没到?她不是那么不靠谱。等会自己过去看看。

自己正打算出门,王贤女抱着还没满月的心孝,急急的跑着过来。心孝哭声沙哑的都听不清了,只见小嘴张着,一脸哭相。

王贤女急得泪水都冒出来了,带着哭腔,“大妈,你看我弟弟一直哭。我妈起不来床,我把他抱过来,你看看他。”

等到把王心孝送到医院,做了各项检查,办了住院手绪,安顿好已经是傍晚了。

中午接了雷梅子的电话后,自己一直不安,要回去看看雷梅子。

等到自己走进雷梅子的大院子里,察觉到一丝异样。

房里这时该亮的灯,此时昏暗一片。还有一丝血腥味……杨香急忙跑向雷梅子的房间,未跨进门,迎面扑来浓重刺鼻的血腥味,让她止住了脚步。

第十九章 你说什么?请再说一遍。

雷梅的院子孤立在村外一段距离,周围静悄悄的,天色昏暗。杨香此时内心生出阵阵的惧意,不敢去房里。想来想去,鼓起勇气,轻手轻脚的进了房门。

进了卧房后发现房间地面上坐着个人,虽然看不清楚,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坐在地上的人就是自己的女儿。

杨香打开灯,目光一直盯着坐在地上的人,吓了一跳。

此时叶枫乔身上全是泥,连头发上也。像是从泥浆里打了个滚,干涸后附在身上。整个人堆坐在那儿,像是个泥人,还是没捏好的泥人。

杨香一步迈进去,拉过叶枫乔的胳膊,连声问道,“这是咋啦?你咋成这个样子,你是咋了?你佛{说}话啊!”

叶枫乔神情木然,呆呆的望着杨香。

杨香不见女儿答复,抓着女儿又摇又晃,追问怎么回事。看到叶枫乔木然的转头望向一边,自己才记起刚才的不对劲。

雷梅的房间,怎么会没有一丝儿声音?顺着叶枫乔的目光看去,一片水迹——不,是血迹映入眼帘,蜿蜒曲折从床边流到自己跟前,让人发怵。

雷梅躺在血泊之中,毫无生机可言。

“死了,她死了。”叶枫乔呐呐的说。

杨香忍着血迹映入眼帘,视觉上冲击的眩晕站起来,向前迈了一步。想再上前看清楚些,可怎么都抬不动脚。

只看到叶枫乔目光空洞,神情疯癫似的笑着说:“死了,她也死了……又要对我说,她是自杀,割腕自杀。她是自杀……对吗?方辞是,雷梅也是自杀!”叶枫乔最后一声吼出来,惊得杨香一个哆嗦。

杨香心里也很难过,看向叶枫乔。知道她的心里比自己更难过,她与雷梅一向亲近,不比与自己这个亲生妈妈的感情少。返过身想拉起叶枫乔,叶枫乔推开她的手,强撑着自己站起来。

杨香不知道她坐在这儿多久了,只看到她起来时身体微微颤抖,几乎直立不了。

她定定地站了一会儿,做了几次深呼吸。再看向杨香的时候,脸色虽不好,神色平静正常了许多。语气淡淡,“妈,你去告诉其他人,我回家换身衣服。”

杨香看她的样子觉得她太反常,神色平静的有些诡异。更加担心,一步一趋跟着叶枫乔走到院子里。

“妈,你别跟着我了,”叶枫乔出言阻了杨香跟上来的脚步,“人死不能不复生,你别太难过了,该咋办咋办。我先回去换衣服,换好了再过来。”

“那……”杨香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她,拉着叶枫乔想了想才说:“你回去洗洗,换了干净的衣服再过来,身上这么脏不成样子……”最后竟说不出话来,只觉得泪水往眼睛里涌。

叶枫乔听到杨香要哭出来的声音,闭上眼睛把眼泪堵在眼眶里。真的怕一张口就会哭出来,僵硬的点点头,离开的脚步快的像身后有鬼似的。

出了院门,放开脚步跑起来,泪水模糊了双眼。脚下如生风,越跑越快。仿佛跑得越快,泪水流的越快,那些不想看到的事,就会随着泪水流走不存在似的……

杨香抹了把泪,把门掩上,去村里找人去了。

等村里来人了,和村里的族嫂一起去给雷梅收拾遗体时。杨香才注意到,雷梅脸上也上了妆,瘆人的白脸,骇人的红嘴唇,还有血艳艳的手指甲脚指甲——这和方辞死时的样子,惊人的像似!

杨香觉得毛骨悚然,头皮发麻。心里地不安,像浪潮似的一波接一波,狠狠拍在心头。

安葬了雷梅后,朱玉杰看叶枫乔整日闷闷不乐,就提议让叶枫乔和他一块出去散散心。

杨香想到方辞和雷梅子的死,心里隐隐的担忧,和叶振山商量后就同意了。只是这死妮子都到长途汽车站了,怎么就突然不见了?到底是去哪儿了?

杨香魂不守舍地走回病房,方童姐妹俩都发现了她的异样。

姐妹俩对视一眼,方童向她轻轻摇了摇头。吩咐方如男,“你给婶子把床整理下,早点睡吧。”

等到方如男把床整理好,杨香还兀自想着事儿,坐在床头的长椅上。

方如男仔细看看了杨香的神色,轻声喊,“婶子,婶子,你睡这儿吧。”

杨香回神,心不在焉地连连应过,没在说什么,顺势躺下。

雷启云昨天晚上和闵成俊一块吃饭,两个人相谈甚欢,就喝点小酒,微醉才回来。

有些晚,晚到他回来朱玉杰都已睡着了。他倒在床上,只觉得眼皮很重,还是强撑着把拍来的照片发给了雷启乾,才迷迷糊糊入睡。

这一夜睡得极其困乏,做了一夜乱七八糟的梦,最后是被吓醒的。梦里的自己无比的清醒,清醒的天马行空的扯。

十三四岁的雷启坤,微笑得看着雷梅子怀里的孩子,两人轻言细语的逗哄着。

有大哥和方辞相视而笑,以及大哥眼中难掩的情素……

雷启云不屑地撇了下嘴,转身离开时,才发现自己又身处在下午刚刚去过的那院子里。桃花盛开,美不胜收。心情说不出的愉悦,推开门向院里走。

院里突然一个人影闪过,雷启云立即追过去,眼看着那个人,躲进下午没有打开的那扇门里,雷启云毫不迟疑的跟了过去。

当他打开了那扇门时,愣了一下,房里一片凄凉的白色。连周遭的气温都下降了,让雷启云有点冷。

这是灵堂……高高的后台上摆着灵位,模模糊糊看不清上面的字。

忽然察觉房间光线不知不觉的变暗许多,让人心生惧意,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自己追得那个人,也不见踪影。此地不想久留!转身发现有人站在自己身后,无声无息出现在自己身后?惊出一身冷汗!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雷启云出声呵问。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雷启云发现竟是那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亚哥。

“你跟着我,还问我干什么?”亚哥的声音低沉沙哑,有些缥缈,分不清男女。

“你是谁?”雷启云觉得哪里怪怪的。

“你说呢?看看不就知道了。”亚哥眼睛里透出诡异的光,缓缓扬起右手揭下面巾。手指丑陋的脸上扣弄了一下,从脸上揭下一张皮,露出一张惨不忍睹的脸,千疮百孔……他一下惊醒过来,头有些沉。

做了一夜的梦,就记得清最后一张吓醒自己的鬼脸,真是可笑。怎么会有鬼?这张脸……想了一会儿,才记起,那张鬼脸就是助理徐艳在一次愚人节里,发给王小叶的,把王小叶吓的从位子上跳起来。

“不就一个动态图片嘛,有什么好怕的。”雷启云走过来看了一眼,嘴上说了一句。转过身轻拂了下胸口,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其实也不怪王小叶胆小,正专心对着电脑核对资料,突然弹出个鬼脸在屏幕上,吓一跳也正常,自己不也吓了一跳。只是想不到,这过了几个月,这张鬼脸竟出现在自己的恶梦。

敲门声和手机铃声同时响起来,雷启云搓了把脸,拿起枕边的手机是雷启乾打来的。接通后,半晌没人说话。

“有话您老倒是说呀,”雷启云乐呵呵的说:“您这不说话是几个意思?别和我玩猜猜猜……”

“你发来的照片是哪儿来的?”雷启乾声音淡淡的,雷启云还是听出了他的情绪波动。“你见到她了?”

雷启云一时想不起来他在说什么。

门被打开,朱玉杰靠在门边,看他在听电话,收了要喊他的声。

看着雷启云慢悠悠的坐起来,一本正经问,“你说什么?请再说一遍。”

朱玉杰听不到电话里面的人说什么,只听到雷启云在讲,“i'msorry,whatdidyousaywouldyoupleasesayitagain”

看到雷启云脸上溢起的笑意,朱玉杰知道他这是故意的。

雷启云看了一眼挂掉的电话,叹了口气,“唉,再亲的兄弟,也比不过曾经的心上人!哼。”

朱玉杰刚想问他说什么,自己的手机铃声响起来。“收拾一下吃饭。”看到来电显示的人,朱玉杰接起,恭敬的喊道,“大哥。”

“嗯,”雷启乾微不可闻的应了声,稍稍停顿,才讲,“玉杰,你二哥在你旁边吧。你帮我传个话。”

“大哥你说。”朱玉杰说完,打开了免提。

“你问他,那几张照片是哪里来的?”雷启乾声音波澜不惊,“我这里也有几张图片发到他手机上了,让他对比一下,是不是一样。”

雷启云刷着牙,充耳不闻。朱玉杰明白了雷启云的‘小心眼病’又犯了,“大哥问你初来此地还适应吗?吃的住的将就一下,习惯了就好。”

雷启云漱了漱口,“你告诉他我吃的好,住的好。若是遇到真命天女,我就做上门女婿,再也不回去。”

“大哥,二哥说他知道了,他现在在洗手间,收拾好了就看看。他让你放心!”朱玉杰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在两人都听得到对方讲话的情况下,歪曲着传达彼此的意思。

雷启乾仿若没听到,朱玉杰传着与他们说毫不相关的话,继续说着,“那就好。你告诉他,让他心态放平和,照顾好自己,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好了,我去上班了,你们注意安全。”

“就这点心,怪不得到现在还单身。”雷启云从朱玉杰手里接过电话,“就不能多说两句好话。你种人是最讨厌!明明想知道的事,还想让别人巴巴的上赶着告诉你。告诉你,也只有我——心胸宽广不跟你计较……”

“好了,我知道了。”雷启乾云淡风轻地阻止了雷启云喋喋不休,挂了电话。

雷启云把手机还给了朱玉杰,返回房拿出自己的手机。点点按按的翻了几下,把手机递给朱玉杰,“你看看,这几张照片,和大哥发来的图片。”

王小叶推门进来,雷启云试意她坐下吃饭。

“你看看,这里是哪里?”朱玉杰把手机放到小叶面前,王小叶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巴里。手机上显示的是雷启云拍的照片。

“是——缅怀小筑?”王小叶试探的问。

“你知道,快说说。”雷启云相当感兴趣,“是谁这么大手笔,在镇上建这么个院子。”

王小叶摇摇头,“这个不知道,我先前进去看过一次。不过只进了院子,房门都上了琐,里面什么都看不到。”

朱玉杰拿回手机,放到雷启云面前,“你怎么进的缅怀小筑的?分享一下。”

第二十章 我来看你的事,谁都不要说。

雷启云抽了纸擦了擦手,慢条思理的说,“昨天下午和闵成俊一起进去的。他向我打听有关方辞的事。我不明白,人都死了,他还问那些问题有什么意思。”

看着朱玉杰投来询问的目光,雷启云继续道,“先说了雷梅。然后说了方辞,以及与她有关的事。包括她的感情,她和大哥,她的死。”

“闵成俊他说什么了?”朱玉杰问道,“有没有说方辞为什么自杀?”

“他不知道。他只说前一天,还高高兴兴的准备结婚的事。第二天她却死了。女神在他心中太完美,他对我说的表示质疑。”

质疑?

“他不相信方辞会偷东西,”雷启云边吃边缓慢的说,“他说方辞对大哥心存歉意,她所做的一切也是被逼的,她也不想,却没有办法。”

“方辞亲口说的?”

“算是吧,她喝醉的时候,说的醉话。刚好被闵成俊听到了。”雷启云拿过手机边拨号起身回了房间。听筒里嘟嘟声临近耗光了雷启云的耐性,才被人接起来。

“正在开会。”听着雷启乾淡然的声音,让雷启云莫名升起一腔怨气。

听到电话那头有人轻咳和交谈声,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平静一些,开口说:“还在开会?是商讨着诚和如何关门大吉吗?”

他的话清晰地传入会议室里的每个人耳中,都听出来了这就是那个刚刚duo quán失败,远遁他乡的雷启云。

在座人脸色各异,相互对视一眼,都没敢看稳坐在首座上的那个人。

都是公司里的老人,对雷启云了解,老板不好惹,有时看你一眼,能让你冷定着。

雷启乾,文静儒雅,公司里连扫地阿姨见到都笑呵呵地喊“雷总好”。就在这样一个看似毫无伤害力的人,进公司不足一个月,让身边的下属,深深体会一个人有没有手段不能看外表。

“说正事。”雷启乾的声音连波动也没起。

此时,助理徐艳已把其他人请出了会议室,轻轻掩上门。

“徐艳,你用着还顺心吧?她可是敢给我使性子的人。不过我想她不会给你使脾气,你就是她喜欢的那种菜。

哦,对了,你刚才在开会。真是不好意思,不是故意打扰你的,我不知道你在开会。

徐艳呢?离开才几天,我还挺想她的,让她过来我给她说几句话……”雷启云一本正经的乱七八糟的说着。

雷启乾没有打断他,只是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手里拿着两张手绘的图纸看着。

足足有五分钟,雷启云才关闭了话唠模式。面无异色,心底还是对雷启乾的耐性钦佩不已。

孰不知,这厢自己的大哥并没有耐着性子,听自己吧吧没完的说废话,而是对着手绘图纸神游。

“哥,哥,哥……”雷启云静声了半天,没听到对方说话。开了尊口连喊了几声。

雷启乾才回神淡淡应了声“嗯。”

“我还以为你在听我说话,没想在神游。”

雷启云抱怨,“你都没心思听我说一句话吗?有你这样当大哥的吗?

小的时候喊你帮我打架,你说你下不去手;让你帮我瞒着我做错的事,你说你不会撒谎;受罚让你护着我时,结果是你动的手。

你不是我亲哥吧?你下不去手,你把陆晓通打的像个猪头;你不会说谎,维护方辞说过多少谎;还因为她,那么多年不能进家。你是她哥吧?”

“我是你哥,”雷启乾声音依旧不变,“说正事。那个宅子是谁的?你有没有见到她?”

雷启云算明白了,自己在大哥心中的份量。无奈叹了一声,自古红颜多薄命!

“宅子是谁的还不清楚。不过她说过一句话,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只有一个人。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说你。不是我说,哥,这么多年,你该放下就得放下了。”

“嗯,”雷启乾算是应了声。“你那边有什么需要?”

“能不能告诉我,当初她从家里都拿了什么东西?”雷启云问道。

停了半晌,对面的人淡淡的说了一句“我不知道。”

雷启云颇感无奈,从大哥见了方辞后,就像变了一个人。那么多约束行为的条条框框,全为方辞破了。

听着话筒再无声响,轻轻低语一句“没事,挂了。”心底升起一丝担忧,看来这么多年,大哥还是不能放下,不然说起方辞不会连名字都不提。

自己也是,为什么不实话告诉他呢?大哥那么聪明,也应该想的到吧?

医院里,善因善果低眉顺眼的站在亓林妈病床前。远远的看着,俩孩子可怜巴巴的。

亓林妈的伤,让她痛龇牙咧嘴的。原本一脸凶相,更显的狰狞。

看着两孩子粗声厉气问,“你们俩住你三奶奶家,她没给你们使脸色吧?”

“没有,”善因低低的应声,“奶奶你啥时候能出院?”

“奶奶,”善果靠在姐姐身边,小心疑疑的说,“我们把婶婶接回家吧?”

“啥?”亓林妈狠狠瞪着善果一眼,又转脸狠狠的盯着善因,“你个死妮子是你的主意吧?以后咱们家里就没有这个人,你们谁都不许给我提她!要是让我听见你们谁再提她,我就打断谁的腿!听到没?嗯?听到没?”

看着两个小孩忍着泪意,点头说听到了,亓林妈心里才舒服些。

这是自己的亲孙子孙女,想想这几年也大意了,自己家的孩子对一个外人亲,对自己疏离。

都是那个贱人哄的!心下对方童的恨意又增加几分。

方童病房里

杨香买了早饭后回家了。方如男把方童换下的衣服,拿去洗了。

病房里只有方童一个人,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输液。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以为是护士没有睁眼。

来人站在自己的床边,静静的。

她才微微睁开眼睑,先看到熟悉的白大褂,顺着往上,看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眼睛。

而这双眼睛的主人,在自己睡梦中出现过很多次。

直到寻死前那一刻想起她,才明白那是愧疚,觉得对不起她。此刻看到人就在眼前,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鼻子酸涩。

方童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眼眸中泪光闪闪,闪的看不清面前人的模样。那样模糊,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

看着眼前的人,心底滋生出一种委屈想哭的感觉,扑天盖地的压过来。极力控制自己,不要哭出声来。

压抑着哽咽,让她的嗓音沙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听到她说话,来人缓缓坐在她旁边。看着她流泪,漫不经心的从床头抽了张纸巾,轻轻擦去她脸上无声而下的泪水。

缓缓地答非所问的说:“我曾发过誓,找不到真相我就不说话。”

说着眼睛里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望着方童说:“发誓以后才发现,当个哑巴做什么都困难,就连想要吃什么,都表达不清楚。最终委屈自己,现在想想,我是有多无聊,才发这样的誓。”

方童哽咽,脸上流着泪,却又笑说:“是够无聊的!”

“你这又是流泪又是笑的,我都分不清,你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没有疼你的人在,就不要哭。既使你哭瞎了,别人只会感慨一句你是个傻子。

以前的事过去的都过去了,别总记着了。

不管你怪不怪我,我从没有怪过你。我只是希望,你能过的好些。也算全了她的心愿。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来人摘了口罩,目光灼灼的望着方童,“我是说和亓林的事结束后,你有什么打算?”

“只要你不怪我就可以了。”方童轻轻点头,“其它的我都无所谓。”

来人脸上泛起一丝笑意,不过这笑怎么看都像是苦笑。“我是在问你,你有什么打算?不能在医院一直住着吧?”

“我想——离开这儿。”方童迟疑着还是说出了口。

看到她的出现,自己的内心是激动万分。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心安,不由自主说出心底的想法。

对方敛起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冷漠,“总算做对了一次决定。”

看着方童欲言又止的样子,又道,“其它的不用多想,你做好决定就可以了。”

方童想过许多种碰面方式,想过许多要和她说的话。

只是她没想到对方的出现,让她如此措手不及。

以前自己一次次拒绝她的好意,故意曲解她的用心。她都一直在身边,关心着自己。

自从结婚那天的再次拒绝,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她再也没有出现。

也明白是自己,伤透了她的心!以为她放弃了自己,不会再管自己的事。

在那么多次的磨难里,自己对她出现来救自己于水火之中,起了无数次的希望。

然后再一次次失望到绝望……此刻,看着眼前的她,突然感觉未来没有那么飘渺,生活还有继续的希望。

她还是关心自己,还是自己可以的依靠!想着先前的种种,心中被委屈充斥。眼泪一下释放出来,只想抱着她痛哭一场,哭尽心中委屈。

更想告诉她,自己错了,错的离谱!

抹去眼泪,发现对方平静无波的脸,以及眼神里透着不为所动的冷漠。

方童激动的心,仿佛被冷风吹了一下,渐渐平息下来。心里渐渐失落和以前相比,她还是变了!

即使对方是神仙,也不能保证:纵使伤他千百遍,他还待你如初见!泥人也有三分性,更何况她也不是泥人。

“离开去哪儿?”对方见她情绪平稳,才开口。

“我想和如男一块儿去省城,刚好小叶说我可以住她那儿。”

对方点点头,目光落在方童身上,发现她有点,有点失落的样子。

才意识到是自己的冷态度让她有点受伤。无奈深出一口气,“你别多想,我是这几年习惯了一个表情,没有要摆脸色给你看的意思。”

方童的脸上才扬起有点不好意思的笑,“我没多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气氛缓和了,方童才记起这个人一直不在镇上,怎么突然就出现在自己眼前。

对方刚张口要说话,突然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扯起挂在耳朵上的口罩戴好,俯下身轻声说,“我来看你的事,谁都不要说。有时间,我会再来。”

不待方童问出心中疑惑,转眼间人到了门口。与门外进来的方如男擦肩而过。

方如男放下手里的空盆子,觉得房间里有一丝异样,看着二姐还好好的躺在病床上。具体哪里来的异样,又说不出来。

不对,是刚刚那个出去的医生?给自己一种熟悉的感觉。等她起步追到楼梯口处,哪里还有人影。返身回去,看着二姐好好的躺在床上输液,便松了口气。

“药水输完了没有?”一个医生推门进来,检查方童插针的手背,换了瓶药水,“这个输完了,喊我一声。明天再输一次,就不用输了。”又对着方如男说:“你要经常看着她,手别肿了。”

方如男点点头,称谢送她离开。

待医生离开方如男迫不及待问,“姐,医生怎么来了两次?”

第二十一章 密码是方辞的生日,记好了。

方童看着方如男,想到刚才她走前的叮嘱,“刚才来的医生,是来看我身上的伤。”

方如男盯着方童,觉得哪里怪怪的。状似不经意的问,“姐,等你出院我们就走吧?好不好?”

方童望着她,“发生啥事了?咋那么着急?不是离开学还有十来天的吗?”

“没有,”方如男坐到床边,拉着方童的手,低声的讲,“姐,我想你能陪着我,这个家里我……我不想在家待着。”如男说不出话来,默默流泪。

方童明白她的意思,抽了纸巾递给她,“好,别难过了。我和你一起走。”

记起有人还要来看自己,“我现在行动不便,叶五叔和婶子让去花儿爷那里,就去那儿养几天再走。”

方如男点点头,两人相视一笑。

方童想着以前的种种,如释重负的长出一口气。

此时才明白,原来自己是一直把她当成依靠,最强的后盾。一边把她当依靠,一边又和她闹。

现在想来自己的作法,和一个闹脾气的孩子有什么区别?她说不怪自己,是不让自己心里有负担吧。

记得结婚那天,她来找自己把其他人推出去关了门。靠着梳妆台望着自己也不说话,神情里透着疲惫又饱含期望。

知道她来让自己改变主意的,自己就是不想如她的意,就想看她愧疚、懊恼的样子。

听到外面的炮声,门外隐隐传来迎亲的乐声。她又气又急,“你真的不改主意了?”

自己理也没理她,只是给了她两个白眼。

她双手揉了揉布着血丝的眼睛,深出了口气,“依你的性子,嫁到他们家会怎么样,以后你会深有体会。这个给你,或应急的时候能用到。”

说完把一张银行卡放在梳妆台上,“密码是方辞的生日,记好了。”看她要走,自己心一下慌了,上前一步拉着她。

她回过头的眼眸亮了一下,“现在反悔还来的及,我……”

此时,有人推开了房门。自己脑袋一热只想让她难堪。

趁她一时不察,一把把她推倒在地上,“你以为你是谁?你说反悔就反悔?我偏嫁!你不是答应她要护着我们,我就找不自在。

只要能让你不舒坦,我心里就开心!我不想看到你,你滚!滚的远远的,别再让我看到你!”发泄一通后却再也没有勇气看她一眼。

她在看着自己,眸光中难掩惊讶、失望和痛楚。

自己心里也是无比的慌张,胆怯,升出一股悔意。

不想嫁,一点也不想嫁,她走了,事到跟前退缩不得。想着想着泪如雨下……

自己以前怎么就那么浑呢?

婚后的日子,每每想起她在结婚那天,来看自己的画面。她被自己推倒后,看自己的那种眼神……

自己的心,仿佛被一双手紧紧的揉搓挤捏。现在想想自己有什么资格怪别人?

此时竟忘记那时候怎么想的,只是一味的怪她。

抢走别人的关注!抢走姐姐的疼爱和关心!抢走自己喜欢的人!就连爸爸妈妈也听她的话!

甚至怪她,为什么不强硬的搞砸那场婚礼?

还有恨,恨她背信弃义。答应姐姐的事没做到,让自己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恨她之后不再出现自己的生活里,让自己内心的最后一点点的希望都没有了。

恨她?自己那样对她,自己有什么资格恨她?

现在想来,反而为她曾经所做的一切感到不值!对自己好就是不值!

现在再想以前与她之间的那些事,根本是不值一提。是自己,误了自己一辈子……

是从什么时候对她的恨变没了呢?方童想不起来。

婚后的日子让自己从气愤,后悔,麻痹,绝望,忌恨……也包括那一份执着的念想都消磨尽了。是啊,都消磨尽了!

回想那天,明明那么近的距离。连他发梢在阳光里炫着宝蓝色的光都看能清楚,却记不清楚他的模样。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和模糊不清的声音……

忘了好,忘了才能重新开始。想此方童脸上露出释然的笑,一切重新开始,现在起!

方如男默默的看着,沉浸在自己心绪的方童。看她脸上突现浅浅的释然笑意。

呐闷,今天就是怪怪的,和昨天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也说不清。

好半天方童发现方如男怔怔的盯着自己,对她笑笑,“你看着我做什么?你咋了?”

“姐”亲昵的喊了一声,“你心里有什么打算,一定要告诉我。以后你要过的开心,天天笑,就像刚刚那样的笑。你过得好了,我也开心。”

“还说我呢,”方童点了下她的脑袋,“你这是又想到什么了?我是想到我们俩离开这儿,还有个亲人在身边,就足够了。”

如家客房里

王小叶听到雷启云和朱玉杰说方辞偷他家东西的事,相当吃惊。没想到更吃惊的还在接下来的话。

方辞差点就成了诚和的老板娘?

还有陆晓通,自从私奔的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现在才知道他竟然在坐牢?

既然方辞要成了诚和的老板娘,那她为什么还要拿了雷家的东西离开?回到这里就自杀了,为什么自杀呢?

还有陆晓通,那他到底为什么要去偷雷家的东西?偷的又是什么东西?东西现在在哪儿?

王小叶默默的坐在一旁,听两人说话。把自己绕在这几个问题里出不来。

三人在房间里坐着,各有所思。

朱玉杰神情漠然,“你说当初方辞回来,会不会把东西转交到别人手里,一个她信得过的人。”

看着王小叶满脸茫然,朱玉杰清了清嗓子,补充说:“可和她来往密切的人都不在,一直都没什么头绪。”

“那要查查她有没有,大多数人不知道,而私下关系好的人?有没有这个人?能不能找的到这个人?”

雷启云幽幽的讲,“你自己也说与她关系好的都不在这里了。你说关系好,包不包括私下里关系好?”

朱玉杰的眸光一亮,随即又暗了下去。自己说的只是明面上的关系好,可是方辞私下里的关系好的人,自己又哪里会知道。

王小叶再次觉得自己长一个脑袋根本不够用。

看看雷启云,又瞅瞅朱玉杰。突然听到雷启云发出一声苦恼的笑声,“最最可笑的不是找不到人!而是都不知道,要找的是什么东西!唉,老头儿就是在为难我啊!”

当时老爷子身体不好,隔三差五住进医院。

大哥离家出走,二姐不回来。自己又要上学,又忙着接触公司里的事,对这件事知道的不多。

只是他想不明白,老头为什么还在剩最后一口气时,执着要自己一定把丢的东西要找回来?

稍许片刻,朱玉杰才淡淡说,“我记得当初方辞去找我之前,叶枫乔给我打电话让我多多关照方辞。过一段时间她再回来……

我的意思是当初方辞逃婚是真,原本的打算躲一阵再回到这里。

只是后来怎么变成了和陆晓通私奔了?

最重要的是陆晓通到了省城,他有可能找到方辞,但是让方辞听他的话没有那么容易。

威胁?利诱?这两样都行不通。陆晓通早就对方辞起了心思,他要是有办法威胁到方辞,方辞早嫁给了他。

要是说利诱,能有多大的利比得过诚和老板娘的位置。”

雷启云说出心中疑惑,“我们先说说这个陆晓通,一个在这个镇上长大的人,完全没有和我们家接触过。他怎么会知道我们家里有什么,在什么地方放着,这不是太匪夷所思了?”

雷启云望着朱玉杰肯定的说:“我觉得这个陆晓通和方辞背后,一定有一个人。这个人对我们家不说完全了解,也是知道一些外人不知道的事。

这样想——这个人会是谁?他的目的是什么?我觉得不管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但丢的这个东西,一定是会对我们家或者诚和造成影响。”

雷启云语气幽幽,神色难明。

静默了许久,雷启云神色凝重,语气低沉,“我们现在再做一个猜想:先说方辞拿的那个东西,说她自主,我想不到理由,那就是被威胁着拿了这个东西。”

看着对面两人微动的神情,雷启云继续说:“我们当时都以为,她拿了东西交给了陆晓通,可后来事实证明并没有。那她拿到东西之后呢?

按照你们说的时间,她是和大哥在一起半年多后,才回到这里的。为什么还要回到这里?

看大哥的样子,当时两个人不可能会分手。但是她还是和大哥分开,回到这里。回到这里后,要嫁给另外一个人,结婚前一天自杀?”说完目光在两人面上来回巡视。

“那是不是她发现自己有危险,怕连累大哥才离开的?”朱玉杰想到一个理由。“我觉得也只有这个理由,比较合适。

不对,要是东西在方辞手里,她为什么不把东西交给大哥?”

雷启云揉了揉太阳穴,无奈的说了一句,“谁知道呢。”

“那这样说,会不会是方辞回来之后,发现危险也跟着来了?当时的情况太紧急,想不到办法又怕连累别人,所以——就自杀了?”王小叶瞪着忽闪忽闪的眼睛,想着被人逼着自杀,后背发凉。

雷启云望着王小叶,忽然就笑了,笑得一脸灿烂,仿佛刚刚为找东西愁眉苦脸的不是他。打趣道,“小叶的这个说法也有可能。但是东西在她手里,真的危及生命完全可以拿出来自救。她为什么不把东西交出来?”

“或许东西她已经交出去了,可能她依然会死!”朱玉杰的神色黯然。

王小叶神情惊恐,“难道她的死,是被,被人灭口?可,可是,不是说她是自杀吗?”

王小叶磕磕巴巴的语调,显示了内心的恐慌,以及难以接受自己说出了来的话,“她是被人杀死的?”

雷启云缓缓摇头,“她怎么死的,我们还不能下定语。东西应该没有落入了那个人的手里。如果拿到了那东西,那雷家和诚和,还会还安然无恙?”

朱玉杰一筹莫展,“如果没落入那个人手里,那就有可能还在镇上。

可是这镇上,除了叶枫乔,还有谁会是方辞信任的人?

第二十二章 “我哪知道为啥?为啥?”

王小叶哑然,她当然明白方辞和叶枫乔的关系。

方辞救过叶枫乔的命,让她们的关系更紧密一层。所以在方辞逃婚,引发的一系列的事,都是叶枫乔求着她老子出面摆平的。

包括她对方童和方如男的付出,那是因为她曾经答应过方辞,要帮她护着两个妹妹。

后来方辞死了,有一阵时间,叶枫乔不只是失魂落魄,甚至是犯了魔症。要么像不存在的安静,要么发了疯似的,大吼大叫要去抓杀死方辞的凶手。

自己看她发狂的样子,吓的得心跳像打鼓,不敢靠近她。

雷启云揉了揉眉心,呼出了一口绵长的气息,缓缓的说:“按常理来讲,自己视为重要的东西,托付给自己信任的人才会放心。

但是,你们想想,方辞如果知道,那个东西带来的有可能是危及生命的危险。她能因为不连累大哥而离开,那她还会把东西交给叶枫乔吗?

还有,我现在最奇怪的,不只这些。

我仔细的想了想,我觉得老头儿也有问题。

记得东西丢的当天,还暴跳如雷,之后就那样不了了之。也没再提要去找了,为什么现在又要找?”

看着朱玉杰和王小叶两人沉默不语,一幅愁眉苦脸的样子。

雷启云脸上露出舒展的笑,“别愁眉苦脸的。这件事都十年了,不急这一刻。”

是不急这一刻,要不是老爹的遗命难违。又被二叔这个老狐狸用激将法,死死咬住说自己的孝心感天动地,让自己完成老头子这一生的最大憾事。

自己才不会理这陈年旧事,是旧的一脑袋浆糊的事。真是发愁……

不过再想到二叔,现在他每天对着大哥,日子也会同样精彩,心里就平衡些。

“既然毫无头绪,急也没用。对了,陆晓通应该快出来了。”

雷启云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话锋一转,“你们去医院和方童悄悄的打听一下,当初方辞回来时都和谁来往比较密切。我在家静候你们的佳音。

好啦,我这一通想起来真是费脑筋,解散。我回房歇歇。”不给二人表达自己的意愿时间,雷启云回房关上了房门。

朱玉杰望着阻隔了自己视线的门,相当干脆的说:“回房休息一会,下午去。”

医院里

一大早,杨香收拾好方童这里事,交待方如男好好守着。她要回家里一趟。

交代完了事,手机叫响了起来。看着陌生的电话号码,杨香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起,“喂,谁呀?”

“妈,是我。”是王孝男,“你现在在医院吧?你先别走开,等下亓大运会去医院。他拿着亓林和方童婚姻调解书。”

杨香想不到这事,能这么利落!

这个时候王孝男打电话来,肯定是有事要自己做。故意不冷不热的说::“亓大运我认识。可是他拿他的调解书,我等着干啥。我还要回家喂猪呢。”

“妈哎,”王孝男讨好的叫了一声,“我的好妈妈,你看你这话说的,猪在重要也抵不过人去。我这是有事求您来了,您就看在我无亲生父母的份上,帮帮我呗。”

杨香微怒,“有事说事,废什么话!连死人都不放过,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是,是是是。我欠收拾。”王孝男连连应道,“您说的对,等着这乱七八糟的事一结束,我背着扫把上赶着让您收拾我好吧。

妈,您现在去一楼的护士站等着,李警官和亓大运来了,你直管给他要婚姻调解书,别的不要讲。拿了东西你去找方童就行了。”

“由你说的简单,让我拿了东西上楼就行了。没我其它什么事?”杨香很怀疑,如若真是这样,王孝男才不会给自己打这个电话。

“妈,这您还信不过我吗?”

王孝男无奈一笑,“要不到时候,您问李警官一句,有什么需要您帮忙的哎呀,妈说不准他真要您帮忙。”

杨香本想再念叨他两句,没事多回家看看。听到电话那头有人喊他,他连忙讲有事,就把电话挂断了。这一个个不省心的!

杨香在楼下也没多等几分钟,就看到亓大运带着干净利落的李警官来了。

“你咋这么慢,都搁着等你半天了!”杨香把由王孝男又想到叶枫乔,满肚子都是气找到了出口。

村长亓大运一直笑呵呵的走过来,也想笑呵呵的和杨香打声招呼来着,没想到杨香出口不善。

看着杨香那张虽然上了点年纪,却也生动的脸。想着她平时和气友善,此时带着薄怒。还真以为自己来的太晚,想张口解释。

目光撇到李生安站在一旁低着头,装不存在。忙拉下脸,“我来早来晚,是你说的算吗?”

两口子都是一样的人,一句话把人搁个地方,都以为别人好说话,不敢惹你们。

“你来早来晚和我没关系,我左右在这等了个把小时。你还真以别人都跟你似的不用干事,就有饭吃啊!赶快点,别耽误我回家喂猪!”

杨香嘴一溜把两分钟说成了个把小时,也丝毫没有愧疚感。只是在心里狠狠骂了句王孝男,都是这小子的错,把自己给气的。

“啥?”亓大运是想发火来着,一是顾忌李生安在,二是他比谁都清楚,这杨香平时是个挺和气的人,但是真发起火来,连叶振山吓得满街躲。

所以他虽然大声,但是也听不出多大的气性,“要喂猪你回家喂去,我和你说不着话。”

“拿来!”杨香手伸过去,“我可是受人之托,在这儿等大人你的。快点拿过来。”

杨香看着亓大运因怒几近变形的脸,收起了疾言厉色。

“哪儿都有你们两口子!”村长一边掏东西,嘴里碎碎念,“碰到你们谁,我都遭气。你们俩口子都是来气人的吧。走,我跟你一块看看去。”

“别了。”杨香伸手拦下他,“她现在昏迷还没醒,就一小丫头在那儿守着她。昨儿听说那老婆子也在医院,可发着气性要过去砍了她给她姐出气,我拦着劝了好久,才歇了气。别你这一去再刺激了她。”

看着亓大运犹豫不决的样子,杨香问道,“亓大运,这方家的闺女个个漂亮,可我就喜欢这个老三,你知道为啥?”

“我哪知道为啥?为啥?”

“你不知道我告诉你。因为这老三不只是看着乖巧,还有股狠劲儿,不只对自己狠,对别人也狠。”杨香和颜悦色的样子,让亓大运听的直皱眉。

听着她继续讲,“反正多狠我也没亲眼见过,只是听别人说过。要不你过去让我亲眼见见那妮子发狠的样子?”

亓大运脸上赔着笑,“继然这样,我就在这里等你们好了。”他可是亲眼见过,貌似最先与人说起方家的三妮狠的不得了的还是自己。

不过才**岁的方如男,三个和她大小差不多的孩子与其说被她打,不如说被她那凶蛮的气势吓的不敢动弹。

如家客房里

朱玉杰坐在客厅里发呆,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打开门,看着门前去而复返的王小叶神色恍恍惚惚。关切的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说着话手已经抚上了她的额头。怎么才回去,就又过来了?

王小叶拉下他的手,神色透着几分惊慌的说:“玉杰哥,我刚刚想到了些事。”王小叶说了一句话后,就紧张的咽了口口水。

朱玉杰扶她坐下,“什么事,慢慢说。”

“如果说方辞是被人杀死的,那,那你说我大妈她是不是也被人杀死的了?还有,还有,”王小叶眼睛里满是不忍,还是咬牙说出,“乔乔姐。”

朱玉杰闪过一丝慌张,脸色难看。

看着眼前神色不安望着自己的王小叶,语气异常坚定的说:“别瞎想。她福大命大没那么容易——她不会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

说完看着神色没有丝毫放松的王小叶,露出勉强的笑意,“别担心。”

“我觉得,我可能知道一点有关那东西的事。”王小叶思索着说出心里的话。

朱玉杰眼中闪过一抹诧异的神色。“你知道什么,快点说出来。”

雷启云此时打开了门,揉了揉有些凌乱的头发,坐在他们俩对面。看着一幅惊吓过度样子的王小叶。“这是怎么了?”

王小叶低头沉思了一会,才慢慢讲,“我觉得这事和丢的东西有关系,昨天晚上我去医院看方童,和我妗子{舅妈}闲聊了几句。

我听到我妗子{舅妈}说,她们家又遭贼了。

而且这几年来,每年都会有人潜去她家。家里用的物件,钱财都没丢。

我猜那贼不是偷东西的,是找东西的。只是还没有找到,所以家里也没有丢东西。

还有,我记得方辞死过没多久。方童跟我说过,方如男老是隔三差五的翻她东西,被她打了几次也不改。

后来有一次她不舒服,提前回家,等她打开院门时,就看到两个身影从她们家的土墙上跃过,是两个男人的背影。

她还开玩笑说那贼是瞎了眼,她们家哪里有费翻墙工夫的东西!最值钱的就是她弟弟,怎么不把他偷走。

还有,还有我大妈去世之后。村里的人传她家闹鬼,半夜里会开灯,还有看到过房里的人影。只是后来房子被烧了,这闹鬼的事才不了了之。

先是方辞家,然后大妈家闹鬼,现在我舅舅家遭贼……这是不是就说方辞死的时候,那个人并没有拿到东西?而那个人就从与方辞关系好的人入手,扩大范围在找那个东西?”

王小叶目光闪烁的在朱玉杰和雷启云身上闪来闪去,没发觉自己连呼吸都不稳定了,垂在身边的手微微的在发抖。

“还有,所有的人都知道,方辞当初离家出走,虽然乔乔姐帮她,但是是大妈出力最多。方辞回来后根本没有回过自己家,要说跟谁来往最多,就是大妈了。然后……大妈死了,不光是她死了,连她的家都被烧光了。”王小叶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眼睛泛红,狠狠的眨了几下才把盈盈的泪光给眨了回去。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人为了得到东西杀了方辞和小姑。”雷启云的声音低沉,“为了东西,真的——杀人。”

最后这一句,雷启云几乎是咬着牙,缓缓的说出来。但是脸上的凝重的神情说明,他的内心不像嘴里说出的话那么轻飘飘的。

朱玉杰握起了王小叶发凉的手,试着平息她心里的不安,“方辞和小姑的死,当时听别人说起死状,我也觉得蹊跷。

但是在这里谁会在意人怎么死,不管咋死,反正就是死了入土为安最重要。

现在事情过去了那么久,想找也找不到蛛丝马迹了。”

第二十三章 玉杰哥和乔乔姐走那天,我也在车站。

“小叶,”朱玉杰,“你说有人进了五叔家找东西,是什么时候的事?”

“应该就是这两天。”

“这两天,那是不是说明,那个人现在也在镇上?”朱玉杰望着雷启云。“要不去打听一下,这两天有没有脸生的人在镇上出现。”

雷启云点头。又无奈的笑了,长叹一声说:“唉,这些只是我们的猜想,真实的具体怎么样,还有待查证。查是一定要查,但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都是那么久的事了,一时也急不来。”像是在宽慰他们俩,更像是宽慰自己。

雷启云耸了耸肩,表示无奈,话锋一转,“刚刚你们的大雷总发消息来,说缅怀小筑的样式和他绘给方辞的图纸很相像,是他按照方辞想要的家的样子画的。

就连那座院子里格局和布置都和方辞说过的差不多。

只不过他们给图上的家取的名字不是缅怀小筑,而是环水居。”

“环水居!”朱玉杰惊叫了一声。

看着眉头琐起的雷启云望着自己,接着道,“在缅怀小筑刚建成时,我记得清楚就是叫环水居。当时还觉得房主附庸风雅,不过名字取得还挺形象。”

王小叶吃惊的望着朱玉杰,“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是叫环水居。雷总,这也太巧合了吧?”

“巧合多了就不是巧合了,”雷启云接口说:“这事情越来越有趣了。这房子是什么时候建成的?你们了解多少,说来听听。”

雷启云对这次的小镇之行,虽然看着困难重重,但兴致却越来越浓。

找人找物毫无头绪,年份人物扯的又远又乱,但是却是更有意思不是吗?

他现在迫切想知道,这是谁的手笔建了这座房子?更迫切的想弄明白,这一连串的事件是谁策划的?

更何况都十年了还没有放手,到底是怎样一种执念?只要他不放手,继续找那个东西,自己就有机会抓住他!

朱玉杰想了一会儿,“零一年,还是零二年的时候吧,离现在有**年了。”

“能不能查一查这个房子的主人到底是谁?还有小叶,你去购置三辆电动自行车,就和那个上次——”

雷启云上翻着眼睛想了半天,没想起要说的人的名字。只有改口说道,“就是上次和闵成俊店里的那个孕妇打架的那个,和她的车子差不多就行。”

雷启云第一次看到叶枫若骑着电动车,悠游自在的穿梭在人群中。就想着体验一把,更何况不是看到一次。

心中早就跃跃欲试,转过脸一时记不起来,刚好这会想起,说出来算是随了自己的心愿。

“这件事我去办。”朱玉杰看了小叶一眼,再看向雷启云一脸莫名的兴奋。目光微沉,“还有再过几天就到中元节了,你有可能会见到王孝男,好好准备一下,看看怎么联络感情,才能让他跟你回去。”

“等一下,小叶。”雷启云喊住拉着手要离开的两个人,“玉杰,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你。最后见到叶枫乔是什么时间?她是怎么不见的?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王小叶不敢去看,朱玉杰渐渐变冷的脸。明显感觉到握着自己手的手掌,变得有些僵硬。

王小叶把自己的手从那僵硬的手掌中抽出。好似突然空降了一瓶醋,碎在自己心里,让自己难受的喘不过气。

叶枫乔的走失,是朱玉杰心中的伤,只要想起就会隐隐作痛。

朱玉杰原本是出于好意,带她出去散散心,却不知道会把她弄不见。

还有三个月就整整六年。六年,没有任何音讯。

再想到方辞和雷梅,朱玉杰心里那丝不确定的恐慌,就无限放大,大到呼吸沉重。

因为根本没有办法,或者有一件微乎其微的事来说明,叶枫乔还活着,和她有关的话题都停在了六年前。

当小叶说出了那个,在他心里隐约存在了无数次可能的意外时,连忙失口否认。不只是在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

自己心里也在怕……怕小叶说的是真的。

“你别多想。”屋里一阵静默。稍许,雷启云放缓了语气,“我知道你不想说,我只是想弄清楚,以你性子怎么会让人在眼皮底下走失?她是自己走的,还是被人带走的?这么多年你有想过吗?

如果是第一种,她在某一天或许会回来,如果是第二种……”

“让我想想。”朱玉杰猛然打断雷启云的问话。

是啊,只记得当初自己买了两张票,高兴的不行。走出了售票大厅时,原本站在大厅门口的人没了踪影。

只有一个行李包,里面装提自己的东西。她去哪儿了?

当时自己只是以为,她宁愿留在这儿继续痛苦也不愿和自己走。

大家心里都明白,叶振山和杨香同意自己带叶枫乔走,也就是把叶枫乔托付给了自己,两人以后可能是恋人或者变成夫妻。

朱玉杰心里清楚,叶枫乔对自己没有那种男女之情。在叶枫乔心里,两人比亲人更像是朋友,比朋友更像是亲人。说不清到底是怎样一种好关系,反正就是好到能让人误会的那种朋友关系。

可是自己心里呢,从她一次次帮自己开始,从自己想到会有个女朋友脑海里出现了她的脸。

从那以后,这张脸在自己的梦里徘徊,这么多年一直在。

良久,朱玉杰回想着,“我只记得我买票前,她还笑着问我,‘省城真的有那么好吗?能好到让人忘记所有的不痛快吗?别人不都说时间才是治愈伤痛的良药吗?’

我告诉她,离开这儿最起码不会触景生情,一切都会变好的。她还特认真的点点头,说了一句重新开始一切都会变好。”

朱玉杰陷入回忆里,仿若又回到了那个时间,那个地点。身边人来人往的行人,有的行色匆匆的,也有悠哉悠哉的。

因为是深秋,天气有些冷。售票大厅没有太多的人,还是需要排一会儿队。

叶枫乔不太想去大厅里面,站在门口晒太阳。

自己站在人群里排队,她站在门口。偶尔回头望过去,只见叶枫乔安安静静的立在门旁,面上带着温和的笑,丝毫看不出哪里不妥。

等自己高高兴兴拿着票转身却看不到那个安静的人了。

为什么?究竟是哪里不妥?

现在想来,她的安静,她的温和,就是最大的不妥。

方辞离世让她哭喊挣扎到力竭。对于雷梅的死她除了偶尔发呆不语,就是安静淡然,连一丝伤心也不曾显露过,让人看不懂。

“混身是血,吓死我啦!”突然脑海里浮起一个老太太的惊荒却刻意压低的声音。

让朱玉杰心里一惊,浑身发冷。面上慌乱,嘴里低声轻喃,“不对,不对……是我错过了什么?有事发生,是什么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朱玉杰闭上眼睛,认真努力的回忆着。脑海里只记起,自己着急忙慌的到处找人。那老太太的声音是在哪里听起的?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只记得自己找遍车站,最后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售票厅门口,再也没见到在门口等自己的那个人。

朱玉杰轻轻拍打了几下自己的头,什么都记不起来。豁然站起来,“我现在坐班车去一趟县里!这里的事先等等,你们注意安全!”话音落留给房里两人一个走向门外的背影。

王小叶看着朱玉杰火急火燎的离去,神情发怔,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有点酸涩,有点失落,更多的是担心,担心里有叶枫乔……

“别想太多,”雷启云看着王小叶泪光朦胧,神情呆滞,安慰道,“叶枫乔的事在他心里就是一道坎,不弄清楚,就迈不过去。

等一切都清楚了,给他点时间,给你们彼此一些时间,他会明白你的心思。”

王小叶目光清明了些,看了雷启云一眼,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

是啊,是一道大坎,他要怎么样才能迈过去?除非叶枫乔好好的活着,不然他会一辈子良心都不安。

自己想要的不多,只要他能好好的,活的开心就好,自己能远远的看着就行了。

就像当初自己坐在大巴车上,透过窗户看着朱玉杰和叶枫乔站在售票大厅的门口。

两人看起来说不出的般配。叶枫乔安安静静的没说话,朱玉杰体贴的打开瓶盖递给她水,纸巾,低声温和的说着什么,眉眼里全是笑意……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幕总是突然间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只要能远远的看着也就好了……

车子启动,调转方向,自己还是收不回目光。车子缓慢的驶向出站口时,王小叶才发现心里竟有些不舍,到底是不舍得离开家?还是不舍得那个脸上带着温润笑意的身影?

“咋回事?”

“咋啦?浑身血呼流啦的!”

“肯定是得罪人了,被砍的吧?”车里的议论声。

王小叶随着众人目光好奇望向车外,不过这时车已入车行道混入车流中,车里的人所谈论的血人,她连个影子也没看到。

只是听到看到的人说,“流了那么多血,很容易失血过多会死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打急救电话。”

“是男的女的都没看清。”

“是男的,应该是撑不住倒地上了。”

“别操这个心了,能当街被砍成这样,八成也不是啥好人。”这是王小叶从出生以来,听到的最血腥的事,所以记得特别清楚。

王小叶恍然回过神来,语速极快的对着雷启云说道:“那天车站门口确实有事发生。有人被砍的浑身是伤,晕倒在马路边上。”

“你怎么知道?”雷启云问着,已拿起了电话拨号。

看着拨号中的电话屏幕,王小叶喉头干涩,喃喃出口,“玉杰哥和乔乔姐走那天,我也在车站。”

第二十四章 所以你不用去了吧

“我已经坐上车了,马上就走。”话筒里传来朱玉杰的声音。

雷启云把电话递给了王小叶,王小叶听着朱玉杰平淡无波声音,知道他心里一点也不平静。

王小叶接过,“玉杰哥,你们要离开的那天,车站门口确实发生了一件事。当时我在车上坐着没注意,听到别人说有人被砍伤,晕倒在车站门口的路边,那个人是个男的。”

话落,王小叶在心里补了一句,所以你不用去了吧?

“哦,”朱玉杰应了一声,语气淡淡,“我知道了,我还是去一趟,回来再说。你们要小心些,注意安全。”

王小叶心里不是滋味,放在膝盖上的手来回挠着,半天才回了个“哦。”

“你认识朱玉杰多久了?”雷启云盯着她挠膝盖的手看了两眼。

“记不清了,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王小叶缓缓的说着,“我们俩个村子搭边儿,经常见面。

不过那时候,他家……他年龄比我大,个子却小总被别人欺负。

我年龄小胆也小说不上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欺负。

乔乔姐看到他被人欺负总帮他,还教他打架。

乔乔姐那时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不丢人。逮着机会再还回来就是。’

再后来玉杰哥奶奶去世了,他也就走了。其实玉杰哥能去你家,也是因为乔乔姐去找大妈,然后决定把他送你家的。”

雷启云记得他初次见到朱玉杰时,面黄肌瘦,一看就是营养不良。尤其是眼里时而闪出惊慌,像被猎人抓住的小兽。

当时自己还以为他就是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敌视了好一阵子。

后来他在学校表现的好,成绩升的飞快,被同学夸,老师夸,还被那个不轻易开口夸人的雷信诚夸。

自己坐不住了,就变着法儿捉弄他,让他在同学面前丢脸。为此自己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被雷信诚打的养了半个月,才敢出来见人。

后来是因为高考结束,太过激动的和一个同学发生争执。没想到那个同学在出了学校后,纠集了七八个小混混找碴。

也是那一次才发现,朱玉杰不太壮实的身体也能打架。如果不是自己,他完全可以毫发无伤的离开。

也是那一次,两人都挂了彩,偎坐一起心平气和的说话。

也是那一次,朱玉杰提起了叶枫乔。因为朱玉杰说他能打架是叶枫乔教的,所以他一直自以为叶枫乔是个比他们年长的男人。

后来朱玉杰打电话让他重租一套房子,叶枫乔要过去。他还大大咧咧的说,租什么房子,我这儿还有空房间,让他选一间好了。刚好有时间向他讨两招,用来防身。

朱玉杰相当不奈的说,不方便。自己还骂他鸡婆,都是大老爷们有什么不方便的。

朱玉杰说,人家一个女孩子和两大男人住一块算怎么回事。

雷启云得知叶枫乔是女孩子时,脑回路上的线断了电似的闪了下,半天才回了一句,是个女的,你怎么不早说?她这么能打,不如放我身边保护我吧?

朱玉杰直接挂了电话,没理他。

听着王小叶挑挑捡捡的说着朱玉杰小时的事,雷启云心里微微发酸。他知道朱玉杰小时过的艰难,绝不是因为被同龄人欺负这么简单。是自己不能想象的困苦难言。朱玉杰没有主动说过,自己也没有问过。

医院里,杨香拿着调解书递给方童。“你自己收好,不要弄丢了。”

“婶子,谢谢你。”方童接过,捧在手里看了半天,小心的折好收起来。

“那——他们家里你有没有你的东西要带的?亓大运说,亓林明天就放出来了,你要是有东西要拿,就让如男——还是我陪她去吧,今天过去拿回来。”

方童想了一下才说,“倒也没什么东西。对了,还有一张卡,那是叶枫乔留给我的。”

方童脸上闪过一抹自嘲,“那是她留给我逃跑的钱,我却连逃跑都没有能力。”

杨香听到方童说叶枫乔,不禁眉目之间染上一丝愁绪,还是勉强笑笑安慰她道,“别多想了,现在不是好了。其它的不要了,那卡放哪儿了,你告诉如男。等下我和如男一起过去拿回来。

还有,这医院人多眼睛多,更何况亓林妈也在,要是有人碎嘴就多生事端。我和你叔已经跟花儿爷说好了,今天晚上让亚哥来接你过去。

晚上我就不过来了,你和如男要小心些。”

方童点点头,看着杨香要走出门的背影,思虑再三还是喊住她,郑重的说了声谢谢。

杨香笑而未言,当她接到叶乔锐的电话来照顾方童时,就知道自己应就是揽了一堆麻烦事。

所以当她接到王孝男的电话就知道,这个坏小子也是知道自己心软,索性好人当到底吧。

杨香和方如男顶着大太阳,走到医院门口时。看到了大门底下的一处阴影里,蹲着一个男人。

方如男止住脚步,看着那个男人。才五十出头的年纪,两鬓斑白,低着头微微驼起背靠在墙上,老态明显。

方如男心头微酸,走上前去,低低的喊了声,“爸。”

男人抬起头,眼睛红红的,看着是方如男,他面上迟钝的闪过错愕。忙用手揉了把眼睛,站起时身子歪了下,可能是蹲的太久腿麻的没有知觉,靠在墙上才没有摔倒。

方如男伸出要去扶他的手,因他靠在墙上而僵硬了一秒收回。

男人干呵呵的笑着说,“没事,没事,腿有点麻了,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

方如男想陪着笑一下,可怎么也笑不出来。先前满腔的怨气与气愤,交织化成一股悲伤又委屈的复杂感情。

望着这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苍老的脸。心里所有的委屈与怨怼,都变成了泪意,汇聚在眼睛里,堵在喉咙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杨香原站在几步之外,看了半天。这父女俩,都低着头不说话。这样站下去,站到什么时候?

不得已走上前,“如男爸啊,你什么时候来的?别在这站着了,我们上去吧?如男。”

杨香喊了声默不作声的如男。如男轻轻清了下嗓子,“爸,我们上去坐一会儿吧。”

男人面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艰难的张了张口,“我,我就不上去了……我就是想来看看,来看看。你,你们……”

看了看两人,想起来什么,慌里慌张地去摸身上的口袋。

可能着急,也可能紧张,或许……忘了自己要做什么。只到第二次摸到裤子右口袋,从里面拿出,一根红色细棉线,缠的紧紧的大拇指粗细的百元钞票,递到了方如男面前。

方如男看着面前和先前偷偷塞给自己的钱一模一样。

“爸!”方如男再也忍不住,泪水冲了出眼眶,双手捂着脸哽咽出声。

男人拿下方如男的手,把钱塞给她。

方如男能清晰的感受到那双汗津津粗糙的手,在微微的颤抖。

“拿着,给你二姐买点吃的……爸没本事,顾不了你们姐仨。对不住你们,你们——俩要好好的……”这个木讷憨厚的男人,说不出话。

泪水顺着脸颊而下,滴落在手上,才意识到自己在哭。松开了握着如男的手,抹了把泪。眼前还是一片朦胧,看着眼前三妮的面孔,竟和死去的大妮,如此的相像。像的仿佛是她本人站在面前一样。

男人的心更是纠心酸痛,脑海里闪着大妮跪在自己跟前。

她脸上被泪水打湿,声音倔强而坚定,“爸,不管你信不信,别人说我的那些事,我没做过。

我现在不回家,不是恨你……你总有一天会明白。

我留了些钱埋在青竹坡咱家的竹林里,你去看看就知道在哪儿。那些钱你不要给妈,是我留给方童和如男的,不管她们以后谁考上学,都能拿出来应急。

爸,你答应我,就一定要做到,我不想她们像我一样……我走了,你保重。”

看大女儿起身绝然的离开,没有两天就听到她的死讯。自己先前以为是她要嫁人了,以后不会和自己这边来往,不好管家里的事才来找自己。

……都要嫁人了,不能好好的活着吗?即使不认,也能在想你的时候,远远的看一眼。这个狠心死妮子,就这样走了,再也见不到了。

想到大妮,他哽咽出声,“我走了。”说完转身离去,只是脚步匆忙而紊乱,让他更显狼狈。

杨香叹口气,“唉。别难过了,把钱收好,我们快去快回。你还要准备一下要用的东西。”

方如男明白杨香说什么,收拾了眼泪点点头,两人一起出了医院。

两人把方童的卡拿了回来,顺便查了一下,里面竟有一万块钱。

方如男回来之后告诉方童,方童也吃了一惊,没想到叶枫乔会给她这么多钱。如果当初自己真的拿着这钱跑了,够自己找到工作前,好生安顿自己的了。

想着,越觉得特别对不起她。想着把这钱给杨香,还没说完一句完整的话。

杨香就说了句,谁给的钱你还给谁,我不要。

其实杨香也呐闷,这孩子哪来的这么多钱?

医院里看着所有事的状态,一切正常。就连亓林妈,除了亓草带着善因善果来看了一趟,发出点声音,她们娘仨走了后,她也安静的待在病房。

直到晚上亓小来过来送饭,亓林妈才略显焦急的问她,“你哥出来了没有”

亓小来心里老大不情愿,面上还顾得着说,“我也不知道,我来给你送饭,还没来得及回家呢。俺大伯不是说了明天会出来,你别着急,瞎担心。你顾好自己就行。”

亓林妈心里慌慌的没底,也没了昨天的胃口。买的饭只吃了一半,放下筷子。

“这——你不喜欢吃?你想吃啥?我明天给你带。”

第二十五章 你们有了亲生的,就别管我这个野生的了。

“我啥也不想吃,我就想见见亓林。”亓林妈语气惆怅。

“好啦,你也别多想了。我回去就去找俺大伯,给他说明天俺哥出来,就让他来看你。”

亓小来,一句话瞅了好几眼窗外,几近黑了的天,心里就直突突。“天黑路上不好走,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

亓林妈看着匆匆离去的亓小来,忽然记起来叶振山。忙张口喊道,“小来,小来,你先别走,回来!”眼看着小亓小来跑出了病房。亓林妈的声音尖厉而高扬,老远都能听到。

亓小来,看到走廊里坐着的人,都好奇的望着自己。压着性子,慢慢转回身,脸上挤出个笑容才推门进去。

果真如她想的一样,亓林妈正拉着架子要从床上下来,要是她不回来,这个大娘会连滚带爬的追出门喊。

亓小来忙上前扶着她,“我回来了,你有事说事,别下来了。这还没好,别再摔着喽。”

亓林妈拉着亓小来的手,生怕她不等自己说完就跑了。“你回去告诉你大伯,让他明天和亓林先去佛佛{说说}叶振山的事,我这儿晚点来也没事。

明天就第二天了,要是佛{说}不好,不知道叶振山那个倔驴想咋样啊?小来,你回去一定要先去找你大伯,告诉他明天先去找亓林,想办法先了叶振山的事。

要是花钱,你让他先帮我垫上,回头一起算,我再还他。”

亓小来在心里撇撇嘴,还,鬼才信!面上还是连连应声说一定,一定。

掰开了亓林妈的手走了,一边走一边揉着被亓林妈攥得生疼的手腕,火气腾腾地冒出来,气呼呼的离去。

傍晚的时候,王小叶去了趟医院看方童。

回来的时候,就听到街上有人议论,仔细听了那么一耳朵,知道了自己的五舅舅又发了大脾气,要让亓林鸣炮赔礼。

鸣炮赔礼,还是自己小的时候看到过一次。是二叔跪大妈,当时二叔把鞭炮,从自己家门前一路摆到大妈家门前。

大妈要求他九步一跪,但在鞭炮燃放完之前,不但要到她家门前,还要二叔额头见血才能算数。

具体的细节,自己的年龄太小记不清了。只记得二叔没做到,一大门{三代血缘关系内的}长辈和镇上名声旺的人都在,一起向大妈求了情才放过了他。

也因这件事得罪死了奶奶,连大妈死时入土,也被奶奶大闹了一通。

心里想着叶乔锐受伤了?能伤成啥样?舅舅的这个要求,无疑是在难为人,还要从十字街口开始,这是不想让人以后见人了吧。

王小叶思虑再三,回到住处,敲开了雷启云的门。和他说了自家舅舅,要让亓林在十字街口向表弟叶乔锐鸣炮赔礼的事。

雷启云表现的很平淡,好一会儿才问,“鸣炮赔礼,有什么讲究,说法没有?”

王小叶想了想,把先前听到的有关鸣炮赔礼的所有,在心里理了一遍。才说:“这个说法好久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最先的‘鸣炮赔礼’是五姓寨里的人犯了大错,想要得到祖宗先人的原谅,接受的惩罚。

犯错的人,从自己家三步一跪直到寨外的楚墓台。当时的人比较穷,能把鞭炮从家里摆到楚墓台的少有。所以虽有这个说法在,寨里的人,也都没犯过需要向楚墓台跪拜的错。

后来又是打仗,又是天灾**的,楚墓台也被人挖了,就很少在听到这个事。

还是我七八岁的时候吧,我也记不太清了,我大妈就让我二叔“鸣炮赔礼”,事后两家也断了往来。”

“五姓寨是什么寨?‘鸣炮赔礼’和五姓寨有什么关系?”雷启云觉得自从来到小镇,自己像是个好奇的‘问题宝宝’。

“五姓寨是楚墓镇的之前的称谓。是很久以前,这个地方只有闵、杨、叶、雷、王五个姓的村子,合称五姓寨。

后来经过很多年,有好多人迁过来,种种原因吧,才更名楚墓镇的。”

雷启云了然的点点头,“哦,你大妈就是我姑和你二叔两家发生了什么事?她会让你二叔鸣炮赔礼。”

雷启云不敢想象,她一个外来的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嫁到这里,不夹着尾巴做人,竟敢如此嚣张。那些人竟也理会她,这个小姑也是个人物啊。

“我也只是听别人说过,当时大妈有事要离开家,家里只有孝男和贤女两个。她不太放心,就让我奶奶过去做伴。奶奶先是不愿意,大妈和她说了几次,她才同意。

这事就是上次我说过的,奶奶瞅着机会想打我堂哥一顿,我堂哥推了她一下,背着王贤女离开了。奶奶就和二叔把大妈家里能卖的东西都拉卖了,能用的也弄自己家去了。

我堂哥本来带着贤女在街上晃荡{闲逛},有人把这事给他说了。他把贤女放我五舅家里一个人就回去了。

回到家就被二叔抓住,奶奶不但对他破口大骂,还动手打他。

他一声不吭,一脸不服气用眼睛狠狠的瞪着奶奶。

奶奶看着他的样子,气不过就把他的棉衣脱掉,用鞭子抽的他混身是伤。

那时他不过才十岁多点,村上的人,不敢惹奶奶也都不敢劝。后来有人告诉了我五舅,还是我五舅过去把他抱走了。

当时还是初春,天冷。他受伤又受冻,夜里就起了烧。一天一夜没退,第二天还是反反复复,几乎没命。是我妗子和五舅一直不离身的看着他,才捡回一条命。

等我大妈回来,他的情况已经稳定,只是身上的伤太重,躺在床上不能动。

我大妈回来后什么也没说,就好好地守着堂哥。直到他能下床走动,才去给我奶奶理论。

我奶奶就要赶他们走,不让她们住我大伯建的房子里,说他们娘仨个是灾星。有他们在,她大儿子就不见踪影,家里就没好过过。

大妈一气之下,就把村里和镇上有头有脸的人,都请了过来做证。从那间房里搬出来以后和他们家再关系。

之后在村口搭了个草棚,住了进去。住了两个多月,直到村外的二层小洋楼建好,在大家好奇羡慕的目光中,大妈搬进了小洋楼里。

把自己的家安顿好以后,大妈就报了警东西丢了。有人匿名举报是二叔王义亮偷的,而且丢的家用东西都在他家里摆着,证据确凿。

二叔他们没办法,想偷偷把东西还回去,大妈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后来实在没招了,只要不被抓坐牢,只好认错。

大妈除了让他把弄走的东西一样不少的还回来,还要鸣炮赔礼。”

雷启云一直静静的听着,表情凝重。他想到小姑带着个孩子难,没想到会是这样难,举步维艰啊。现在只是听王小叶这样讲讲,她过的日子,这些没有经过的人怎么会感同身受呢。

还有王孝男,没想到他脱离了那个家,也没有脱离被人鄙视,看轻的命运。小小年龄,承受着同龄人承受不了的痛。

想起他被小姑抱回家里时,自己哭着闹着不要看见他。此时,心里生出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雷启云明白那是不只是同情,还有愧疚。

如果当初自己能和二姐一样接纳他,或者能如大哥一样漠视他,当他不存在。

小姑也许不会在爸爸的斥责下,负气随着他离开。他或许不会经历那么多不幸,至少不会挨那么多打骂。也会受到良好的教育,最重要的是小姑说不定也不会那么早死。

“你大伯呢?他不会是一直不在家吧,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他都没有问过吗?还是说连他也看轻小姑和王孝男?

他们家的事,你把你知道的给我说说。”雷启云面无表情,语气淡淡的,可是看他的样子,王小叶觉得自己有点冷。

看着雷启云的样子,王小叶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思索着怎么说这些烦琐又复杂的事。是跳着捡好听的说,还是实话实说。想来想去,就算自己不说,雷总也会从别处打听出来的。与其别人来说,还不知道说成啥样子,不如自己琐性一口气说完吧。

“我大伯带着大妈回来时,原本奶奶还挺高兴。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知道,堂哥不是大伯的孩子,就说大妈不是正经人。

大伯老实人经不住奶奶一天到晚在他耳边叨叨讲,又不敢顶撞奶奶就出门打工去了。

这一去就两三年没有音讯,终于写来了一封信,信上也写的不清不楚,只是让大妈过去找他。

大妈去了半个多月才回来,不只带回来了大伯,还带回来了一个两个多月小奶娃,这个小奶娃就是贤女。她是大伯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那个女人在孩子刚满月后,就丢下孩子带着大伯的钱跑了。

大伯一个男人也没带孩子经验和心思,没办法就给大妈写了信。

大伯回来和大妈安安生生过了三四年后,就又和人一起出门打工去了。

这一走将近十年,起初还打打电话回来,偶尔也会打些钱,后来就又断了联系。

大妈没放在心上,守着堂哥和贤女两个,养鸡养猪,挖河铺路,过的风风火火。十里八乡的人提起她,都竖起了大拇指!

等大伯再回来时,堂哥和贤女都长大了。两个人对他没有感情,甚至是讨厌他。尤其是堂哥,本就不喜欢大伯。大伯回来和奶奶二叔他们又走动起来,彻底惹火了堂哥。

终于有一次,堂哥动了手打伤了大伯。被大妈骂了一顿之后,他就很少再回来。

从那后,他像是浑身长刺的刺猬,逮谁就刺谁。就连乔乔姐,他也是一幅爱理不理的样子。

那时他已经在县城读高中,原本一个星期可以回来一次。

大伯回来后,他是没钱了才回来。而且每次回来,身上都有或轻或重的伤。

好多人苦口婆心的劝他,他就把人当空气,次数多了,对他也不起作用,也就随他便了。

大伯从回来一直主动示好,想和他搞好关系他装什么都看不到,把大伯当空气。

直到大妈怀孕,彻底惹恼了他,他就没再回过家。

大妈找过他,去学校才发现,他给老师请了不限期的长假,理由是回家守孝。

把大妈气的差点没晕过去,想管教却怎么也找不到人。

一直到大妈预产期的前一个月,王孝男才鬼使神差的回来了一趟。

大妈没见人的时候,想打他一顿,见到人时想骂他一顿。可是看到他那像裹着冰碴似的消瘦模样,只有心疼,连一句难听的话都没讲。就那样静静的跟着他,看着他收拾自己的东西默默的流泪。

大伯随在他身边,一直劝他留一下。他这次没发脾气,只是不痛不痒的说了一句,‘你们有了亲生的,就别管我这个野生的了。’说完就拎着自己的东西,毫不犹豫的离开。

第二十六章 做不到,就别装,我恶心!

贤女抱着他的胳膊,哭着不让他走,被他蛮力甩得在地上。打了个滚还是抓住他装东西的袋子不松。

他像没看见似的,猛力一扯,袋子从贤女手中挣脱。

贤女一声痛呼,整个人都被甩出去,手指甲也被撕裂流血。他看都没看一眼,扬长而去。

再后来,出了那么多的事,他就只在大妈下葬的那天,出现过一次。”

雷启云心里无比沉重。他曾经怨过雷梅,为什么要对那个孩子那么好,自己才是他正经侄儿。

甚至恶毒想着雷梅带着那个孩子,天天不得好过,自己原本好好的一个家,就因为那个孩子的存在,自己失去妈妈。

现在亲耳听到了他们生活的如此,心里除了同情,还有难过。

想着妈的死,雷启云握紧了拳头。妈的身体从生过自己之后,就不怎么好。后来是听说了爸在外面有了小三,经常和爸吵架,冷战。

她的身体和精神慢慢的都垮了,后来有人告诉她小三有了孩子。她控制不了情绪,精神崩溃,从医院的七楼一跃而下……

雷启云揉揉酸胀的眼睛。看了王小叶一眼,意味深长的说:“人已故去,究其无意!”

转眸看向王小叶时,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缓缓的问,“你大伯,人现在在哪儿?”

王小叶看不透雷启云在想什么,语气神态都没有脾气爆发前的征兆,可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锐利,王小叶依然察觉。

“他也死了。”王小叶说的有些丧气,“或许他不死,我大妈也不会死。”

雷启云的脸色可以用震惊形容,嘴巴不自觉的微微张着。

王小叶继续说:“大妈离预产期越近,心情别烦燥,一直惦念着堂哥。那天不知道怎么了,非要见到他就到处找他。却怎么也找不到,大妈急疯了似的给人打电话让人到处找。

最后在医院里找到他,才知道他和人在网吧起了冲突伤了人。

大妈挺着肚子赶过去时,受伤的人在急救。堂哥一动不动的任由伤者的家人拉扯打骂。

大妈原本想教训他,看到他被人连扯带骂,毫不还手的坐着一动不动,心都要碎了。

不顾自己的安危上前护着他,却在撕扯中动了胎气。

进产房时还拉着堂哥的手,不让他离开。堂哥甩开她的手,一刻不停的离去。

我大伯上前拉他,还被他打了一拳。大妈抓着手术室的门框不撒手,让大伯一定把他找回来,别让他到处跑。

大伯放心不下大妈本不想离开,可是看大妈满目乞求,歇斯底里嘶吼,让大伯去追他回来。

大伯只好去追他,好不容易抓到他让他回去。他完全忽视掉大伯,斥责他无用,好话说尽他也不理。

大伯没办法,拦在他身前,用乞求的语气说:“我求求你好不好,看在你妈把你养大的份上,你就听一次话吧!跟我回去。”

看着他无动于衷的模样,大伯几近哀求,“你妈她现在在产房里,女人生孩子就等于鬼门关走一趟。她心里现在最记挂的就是你,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我求求你了,好不好?”

“好。”大伯看着堂哥脸上意味不明的笑,不太相信他能如此痛快的答应,果然接着冷飘飘的吐了一句,“跪下求我,我就跟你走。”

看着大伯膛目结舌的样子,堂哥讥讽的说:“做不到,就别装,我恶心!”

说着慢慢倒退向马路对面走,满目讥讽的笑意着望着大伯,“机会给你,十个数,你跪我就留——十,九,八,七,六,五……”

可惜他的十个数没有数完,他身后一辆汽车快速向他冲了过来。

大伯冲上前推开了他。自己却被撞飞,送到医院抢救无效死亡。”

雷启云嘴角蠕动,半晌才说,“那雷梅呢?”

王小叶望向雷启云,悠悠的说:“有些事都是命中注定的!”

深吸一口气,对着雷启云望过来的目光,露出个无奈的苦笑,“或许在外人看来,我大妈和我大伯的感情并不好,或者说根本没有感情。可是谁也说不清感情是什么,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存在了。更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就变深了,深到生死相随。

没人清楚他们俩是怎么认识的,也没人知道,我大妈那样一个漂亮聪明又开朗果断的一个人,怎么会看上一个紧张起来连话都讲不清楚的老实人?

大妈因为高龄又早产难产,心孝出生伤了身子,大伯出了车祸,对她打击太大。伤心过度一病不起,没出月子就去了。

别人都说他们俩是夫妻命,一人死,另一个也没独活。现在看来,或许是我们先前猜想的也说不定。”王小叶说完揉了揉酸涨的眼睛。

雷启云仰靠在沙发上,长长的出了口气,神情哀伤,“怎么会变成这样子?那——那个孩子呢?”

“家里一下死了两个人,一个横死,一个自杀。都说怨气重,而且心孝一进那个院子就一直哭不停。

贤女在大妈丧礼过后就带着心孝走了。堂哥从车祸现场离开后,只在大妈的丧礼上露过一次面,再也没有回去过。”

雷启云长出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王小叶静坐在一旁,不在说话。

这一夜,酣睡的人觉得如此短暂,闭上眼睁开眼就过了。

睡不着的人却觉得这夜太长,翻来覆去总是天没亮。

亓林妈就是睡不着的人,方童这件事算是了了。虽心有不甘,又想到她今后恐怕只能躺在床上,没有知觉,心下才好过些。

可又想到叶振山,不禁头又痛了,怎么会打到他儿子呢?这天杀的老方家,就该死个干净!粘上他们家算上辈子作了恶了。

这该死的扫把星,临了临了,还坑了自己家一把!

唉,但愿他大伯说话算话,能找人帮忙说情。要是帮不上忙,亓林真向那小毛孩鸣炮赔礼,别想着我能还他钱!我还得去他家,闹上几回。反正要不好过,大家都不好过,别想着一家出{舒}坦了……

当然这一夜也不止亓林妈没睡着,雷启云也是没睡好。

梦做了一夜,断断续续,乱七八糟。醒来时只记得一个场景:小姑抱着刚两岁左右的孩子指着雷信诚的鼻子叫嚣,“雷信诚,我看不起你!你自己负不起责任,还要把嫂子的死,推到一个奶娃的身上。你咋那么不要脸!你口口声声的说你是被李英设计了,第一次是设计,那后来呢,没人逼你吧?

这孩子你不养是吧?你不养我养,你不认我认。从今儿起,他就是我儿子,我养他。”

“王义明。”雷信诚的目光仿佛要把雷梅生吞活剥了。

应声一个男人站了出来,挡住了雷梅的去路,“把那个孩子送走,送远远的。”

雷信诚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让躲在角落的雷启云,抱着雷启坤胳膊的手紧了紧。仿佛送走的自己,真的很怕。

雷启坤抽开了手,牵着只有七岁的雷启云就走了出去。

“爸,让他留下来吧!”雷启坤没有表情,声音有些僵硬,“他和我们一样,已经没有妈妈了。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比我们可怜!”

看着自己已经开始抽条长个子的女儿,神色冷漠面无表情的望着自己。雷信诚突然发现自己有一丝紧张和不确定,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女儿和自己印象里的不一样。

他沉默的望着雷启坤,这个女儿从点点大时就有主见,心思细腻爱憎分明。

现在她都已经十二岁了,有自己的是非观,自己这样做会不会表现的没有人情味,会寒了她的心……

雷启云只觉得不只姑姑不疼自己了,要留下那个坏女人生下的孩子,现在连二姐也要留下他。

“不,我不要!”他哭喊着奔向雷信诚,“我不要他留下来,我不要看到他,把他送走!爸爸,把他送走!呜呜”

雷信诚看着年幼的小儿子,想到自己已故的妻子。抚摸着抱着自己的腿,呜呜哭的伤心小儿子。狠了狠心,“送走!”

王义明不顾幼儿恐惧的哭喊,从雷梅怀中抢走了孩子,大步离去。

雷梅愤恨的看了雷信诚一眼,转身一边大喊着“王义明!王义明,你站住!王义明!”跟着离去。

王义明?雷启云细细想着这个人。这个人是爸爸的随身助理,一直随着爸爸在家里进进出出的。

先前没怎么在意,现在想来好像从让他送孩子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雷启云想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记起,只觉得头重。起身洗漱去了。

医院里亓林妈住的病房里炸开了锅似的。

“……这个破鞋胆子真大,两口子打架,就敢让姘头来帮忙!”亓林妈看着面容憔悴的儿子,先是儿啊乖啊的心疼了一番。看到儿子头上的撞伤,一问之下知道是王孝男踢倒撞的。就开始破口大骂,直骂的把自己累的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亓林本不知道自己被谁踢了一脚,不过奈不住踢自己的人太嚣张。

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关一间房子里,躺在一张木板床上,硌的肉疼。

好一会儿才适应房间里的昏暗的光线,发现房间墙角的暗影里,靠墙立着一个人。顿时紧张的坐起来,死死的盯着他,也没看清楚他是谁。

“醒了?”那人从暗处走出来,他才看清楚是王孝男。

有些诧异,还没来得及问。就听到他语气淡淡,十分遗憾口吻说道,“下脚太轻了,怎么没一脚把你踹死!”

“你踹死我,你也会死!”亓林闷了半天接了一句,看着他似笑非笑的模样,心里有些摸不着底的慌张。

“我也会死?”王孝男脸上带着一抹讽刺的笑,“所以,才没踹死你?你的命啥时候这么金贵,值得我拿命去抵?”

“可不就是贱,连爹都不知道是谁,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亓林从两人初次见面时就不喜欢他。对王孝男保持着羡慕嫉妒恨的心态,这么多年从未改变。

后来王孝男家出了事,他还兴灾乐祸了一阵。

此时看着他,比之前还要过头的傲慢嚣张样子就更讨厌。

讨厌他的长相,讨厌他的傲慢嚣张,讨厌他花钱时那种毫不在意的态度。讨厌他总是毫不费力的得到别人讨好和奉承,反正讨厌他的一切。

最让自己想发狂的是从没正眼看过自己的方童,却对他情有独钟。即使嫁给自己以后,依然对自己不冷不热的,那种什么都看不到眼里的样子,让人心生愤恨。

恨到骨头缝里都痒痒的,抓不着挠不住的痒,痒的自己想一掌拍死她……可是又舍不得她死,打她自己会心痛。

刚开始是不忍心下手,看到她受伤,心里不好过……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看到她虽然伤痕累累,但是却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在自己身边。在自己的目光所及地方,心里就说不出的满足与安心。

至于后来那一次次的动手,心里衍生的那痛,那难过慢慢的变轻,变淡,变不存在,变成一丝快意。

动手变成一种习惯,只要能不让她离开,就好!

第二十七章 二十多年了,有没有爹都习惯了!

亓林的辱骂,王孝男没有动怒,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二十多年了,有没有爹都习惯了!”

走到床边,在床的另一头坐下。好似好朋友互相谈论近况的亲近模样。

望向亓林,很认真的问,“在你心里是你,你妈,你姐,你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你大伯,你大娘,你堂兄堂弟,堂姐堂妹,还有那个没出世的孩子。他们与方童,哪个重要?”

亓林怔怔的望着王孝男,不太明白他什么意思。

“呵呵!”王孝男咧嘴笑了声后,敛起了笑。

语气平缓而认真的讲,“说清楚点:就是用你,你妈,你姐,你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你大伯,你大娘,你堂兄堂弟,堂姐堂妹,还有你那个没出世孩子命,换方童的自由,你愿意吗?”

“王孝男!”亓林怒叫一声,站了起来指着王孝男的鼻子,骂道,“你还是不是人!她是我媳妇,你凭什么说这种话?别欺人太甚!”

“别动气。”王孝男轻轻拨开了,指在自己脑门上的手指。似笑非笑的望着他,拍拍床客气的说:“坐,我和你说说,你听听。你看,我不知道爹是谁,妈也死了,还有一个妹妹带着弟弟走了,这家就算没了。

没人疼没人爱,连个记着自己的人也没有。

不对,只有一个——你老婆啊!

所以,你看看能不能放过,这唯一个记得我的人。你有那么多人,我只有这一个。

您大人有大量,松松手放过她。

你仔细想想,人倒起霉来喝口凉水也塞牙。

你自己,你妈,你姐,你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你大伯,你大娘,你堂兄堂弟,堂姐堂妹,还有那个没出世孩子。

现在都是好好的,可是说不准一个意外——像失足落水、不小心跌断腿等等,各种意外。就变的不好了,这么多人换一个怎么样?要考虑?”

亓林瞪着冒火似的眼珠子,死死的盯着王孝男。把无赖耍浑的话,讲得谈心似的风轻云淡。

亓林一遍一遍告诫自己不要动气,不能冲动。双手紧紧握起松开再握起,反反复复,微微抖动的手才没颤的那么明显。

“别太久,”王孝男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我还有一分钟等你回答!……十、九、八……”

“我答应!”亓林咬牙应着,“我有一个条件,还有一个要求。”

虽然不想放过,木头人一样的方童。但与一大家子人,还有那个又黏人又贴心的她相比。亓林果断做出选择!

“哼!”王孝男冷嗤一声,问都没问什么条件和要求,就应了,“我也答应,你说。”

亓林听着自己妈的咒骂,看她累的不轻样子,心里有点烦躁。

亓林妈缓和了口气,一把拉住亓林,满脸焦急。“哎,对了,你大伯有没有告诉你,叶振山要你给他儿子认错。”

亓林把他妈扶坐好,才说,“说了,你白{别}担心了,没啥大事。”

夜个{昨天}大伯拿着婚姻调解书过去,自己忍着强烈的愤怒与胸中翻腾的恨意,毫不犹豫的签了名按了手印。

暗暗发誓:王孝男,总有一天,要让你尝还!

“咋会没事?那天叶老五来时,哇哇叫的不像是说着玩。”亓林妈心里疑惑,“你大伯找到人帮你说情了?”

“不是,你放心好了。你知道我不会鸣炮赔礼给人认错,不给你丢脸就行了,你白{别}问了,我佛{说}的你也不懂。”

亓林语气欠佳,手不自觉得握紧。有点不奈烦的说:“你歇会,我回去把善因善果接来,他们俩总不能一直待在别人家里。”

亓林出了病房,做了几个深呼吸,微微放松了些,才觉得紧握的手指骨节隐隐作痛。脑袋里乱哄哄的,却能清晰的记得大伯说的话,“亓林你可要想清楚,你签了这个字,按了手印,可不能返悔了。”

反悔?能反悔吗?自己的这个决定可不是自己一个人,牵带着一串人,自己怎能反悔?

自己提的条件就是,自己以后和方童两不相干。王孝男不能因为其它事,再拿这些人的命要挟自己。

王孝男没有想就答应了。

第二个要求没提,留给以后有机会好好敲他一笔。

晚上的时候,李生安告诉自己叶振山要让自己在十字街口,向叶乔锐鸣炮赔礼。

自己实在是丢不起人,更怕叶振山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一家,索性就向王孝男提出,免了向叶乔锐的鸣炮赔礼。

王孝男听罢微微皱起眉头,还是点头答应了。

叶振山原本是喜欢王孝男的,自从他妈妈出事后,就不太待见他了。亓林提这个要求,也是为了为难王孝男一下。

从雷梅子去世后,王孝男就不太敢面对叶振山。对着杨香还能嘻皮笑脸的得吧得吧,但是对着叶振山,确实是笑不出来。

现在不和他商量,就答应亓林提出的要求,叶振山不一定会同意,或者是不会轻易同意,得想个办法让他同意就是。

亓林心里想的是,反正球踢出去了,结果会怎么样,只能等等看。

下楼时,路过护士台,停了一下。李生安给他说过,方童就住在医院的单人病房里,一天都要一两百块呢。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样子……

如家客房里

雷启云在房间里待了近一天,不是不想出门,实在是外面的太阳太大了。

傍晚,太阳快落时,他迎着晚霞站在走廊里往街道上看。空气弥漫着各种小吃的味道,诱人食欲。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身心都轻松了不少。

忽然听到小叶房间里有说话的声音:

……“小若姐,真的是我,我现在就在如家住着。”是王小叶的声音。

……“因为公司的事才回来的,不太方便回家。”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和你聊聊。”

……“是和玉杰哥一起回来的,还有我们雷总。”

……“一言两语难说清楚。哎,姐,我们需要买电动车,样式和你的差不多就行了。你知道我不太会讲价钱,你给我说说哪一家便宜些。”

……“哦,哦,我知道了。好,有时间我再打给你。”王小叶在打电话,听不到对方的声音,隔着门还是很清楚的听到王小叶说的话。

雷启云笑笑,这个王小叶还真会过日子,想到朱玉杰若是接受她,不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转念一想,自己这都要过而立之年了,是不是也要找个人好好过过日子?

王小叶打开门时,就看到雷启云的后背。征询的问道,“雷总,你看我们要不要现在过去看电动车,你可以自己选。”

“好啊。哦,玉杰有没有联系你?”

雷启云看着脸色微变的王小叶,已经知道了,朱玉杰没有和她联系。“别担心他,不会有什么事,没回来可能是遇见熟人了。对了,你刚在和谁打电话?”

“是叶枫若。那天你见到的那个,她是我四舅家的小女儿。我问她去哪里买电动车,可能要走上几分钟才能到。那儿车型多,价格实惠,最重要的是不会坑我们。小若姐已经给老板打了电话,会给我们打折。”

雷启云其实并不在乎实不实惠,坑不坑。他只是想买一辆电动车,像叶枫若一样在人群中如鱼得水般穿梭。真是越想越想,想的心痒痒的。

听到王小叶说买电动车,自然情绪高涨,“那走吧,还等什么。”

“小叶,你说我以后在这里长住怎么样?”雷启云边走边说。

“嗯?”王小叶掩了眼中的惊讶,还是忍不住的问了一句,“雷总,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突然间有的,”雷启云坦然的讲,“也不是突然间有的。说直接的点,就是现在我比较喜欢这里,这里生活的氛围。

虽然才来了这里几天,但是我就觉得,我好像就属于这里的。对,就是一种莫名的归属感。”

什么狗屁归属感?王小叶在心里鄙视了他一下,只不过初来驾到时的,一种兴奋的新鲜劲儿罢了。“雷总,我偷偷的告诉你哦,”

王小叶凑近了他一些,神神秘秘的说:“我们这里不像你看到的那么平静,白天有打架,晚上有打劫,还有光明正大的说是比试。其实是找个机会,看谁不顺眼揍一顿。你一个外地人,人生地不熟的,千万不要乱跑。”

雷启云用chi luo裸的怀疑眼神看了王小叶一会儿,“你回到这儿,当真是胆大了啊,竟敢吓唬我。”

王小叶作个无奈的撇嘴状,“不信算了,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小的时候,在家里私开教徒的还不算,镇上不出五里就会有一个武校。那时真的是下满五岁小娃娃,上到八十岁老人家都会耍两下。

想打你很容易,美名其曰指点指点你,就能光明正大痛打你一顿,而且还不能记恨。

不过,现在人人都出门打工,有的把小孩也带去,所以那些武校没了生员,都做不下去关掉了。

我堂哥和乔乔姐小的时候也练,可没少吃苦。偷懒一点点,被我舅舅发现就会被狠狠的指点,所以打架才厉害。

我最遗憾的就是小时候身体弱没跟着去学。”

雷启云心想,怪不得听到说这两个人的话,大多就是打架啊,原来是有基础的。只是到现在还没有见到人,心里满满的遗憾,“我记得你们都说叶枫乔很能打架,她一个女孩子,能有多厉害?”

王小叶想了想,说:“很能打是一定,最重要的是会打。她不出手就算了,出手就让你没办法还手。

最让人接受不了的是,她的手劲儿特别大,一巴掌能把人打晕。”

“哇!那么厉害啊!”雷启云相当配合的夸张惊叹一声,转声持怀疑态度,“真的假的?诓我的吧!”

王小叶一本正经的说:“这事儿镇上的人都知道,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随便问。但是不要问闵成俊。”说到最后一句时,王小叶放轻的声音,语气显得讳莫如深。

“为什么?我还正想着去问他呢。”

“你可千万别去问他!”

王小叶紧张兮兮的说,“不能去问他。因为……那个被叶枫乔打晕的人就是闵成俊他爸。

第二十八章 怪不得,这——她这算是铁树要开花了啊,哈哈!

雷启云兴致高昂,“怎么回事?快和我说说!”

王小叶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封死,真是多嘴!

这些事,雷启云不是不能知道,只是不想他从自己的嘴里知道,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最重要这些沉年旧事还和朱玉杰朱玉敏兄妹有关系,怕他生自己的气。

“你倒是说说啊,你不说,说不准,我一个记不住,真跑过去问闵成俊了。”

王小叶被雷启云无赖的话,逼得一脸为难。抬眼环顾四周,转移话题,“我们到了,先不说了。”

雷启云顺着王小叶的目光看过去,连着五间门面店铺,招牌上的字超大很显眼,‘楚墓镇电器电动车行’。

店门口已有一个窈窕的身影,在和店里的店员大声说话,看样子说的不是很愉快。

“去找你们老板,告诉他我是来给他介绍生意的。”是叶枫若。

“你找我们老板,我们老板不在。我们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你明天早上来,我们一准把他留下,可好?”两个店员脸上都泛着为难的神情。

“你们俩我能信吗?”叶枫若口气很不好,“要不是提前给他打电话,我今天还是能逮着他的吧?”

叶枫若的直白,让两个员工面面相觑。他们只是来打工,也没有办法。

老板在叶枫若来之前吩咐:要是叶枫若没能进店门就走,每人奖一百,要是进门后才走不奖不罚,要是把他本人被喊出来,每人罚一百。

所以两人得到命令立马把五间店门琐了四个,留了个最小的。两人站在门口,用身体当人肉盾牌,把叶枫若挡在门外。

“姐。”王小叶靠近些喊道,“你不是说打电话过来,你人怎么过来了?”

叶枫若气呼呼的翻了个白眼,还不是叶乔佑个死老抠儿,自己买他哪样东西没给钱,只不过以半价付个全款而已。

今天给他打电话,说给他介绍生意。他没等自己说完就接了一句不需要!就挂了电话。

自己也是晕了头,先给他打电话,来了半天连门都没进去。看这阵式,就是他提前交待过的。

没好气的冲着门里说:“这不人家混的好,我这上赶着巴结来着,人家姿态端的高,连门都不让我进去!”

雷启云面含笑意,望着守在门口的两人问道,“你们不做生意了吗?天还这么早就收铺子了?”

“做!有生意当然做了!”门内传出一个声音,只不过声音听起来有点怪。

叶枫若站在门口,望着门内,没见到人出来。只看到从两员工中间,探出一双骨节分明的双手,分开了两个员工。紧接着一只脚来势汹汹直袭叶枫若。

也是叶枫若动作麻利,后退一步侧身躲过这出其不意的一脚。

王小叶见状,连忙拉着雷启云退到安全距离之外。

叶枫若的胸口起伏不定,宣告着她的怒气。

来人并不在乎她的怒气,双jiǎo jiāo替。不停连番击向叶枫若上中下三路,都被叶枫若灵活的化解。

“住手!你发什么疯?”叶枫若气冲冲的呵斥了一声。

对手对她的呵斥毫不理会,拳脚相加,招式越发的凶猛。

王小叶发现叶枫若的动作有些怪,应付对手时束手束脚。即使不能伤人,但这也不是叶枫若的作风……

王小叶刹那脑海里有什么闪过,松开了拉着雷启云的手。跃步上前挡在叶枫若身前,扬起双手替她挡下了对手飞来一脚。

雷启云没防备王小叶突然冲出去,还担心怕她受不住对手这一脚。

却见她毫不费力的捉住,踢过来脚的脚腕。左脚后退一步,双手扬起。右脚抬起想给这人一脚,脚伸出去要落在对手身上,又收了回来。双手用力一甩,对手被甩了出去,翻了个跟头才稳稳立住。

先前守在门口的两个员工见状,忙快步上前,站在刚才动手的人身前半步,护着他。

对手是个少年,十三四岁样子,皮肤白皙,模样俊俏。

穿着和街上同龄人小背心、花短裤、人字拖相比,很周正:t恤衫,及膝短裤,运动鞋。

少年脸上带着文质彬彬的笑,大声说“有生意上门,当然要做!”

双手轻推开挡在身前的两人,低声吩咐道,“没事,你们俩去把门都打开。去买些水回来,我给你们报账。”两个员工很乖顺的离开去做事。

王小叶反身走到叶枫若身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没事吧?”

叶枫若摇头,咬牙说:“没事。我就说,哪个小家子气,敢对我动脚?原来是叶小老板啊!”

被人戏称叶小老板的男孩子,对着叶枫若微微一笑,并没有搭理她。而是走到雷启云面前,伸出手很认真的说:“叶炫——武,幸会!”

雷启云看着面前半大的孩子,处在变声期的嗓音听起来才有点怪。只是不太理解他为什么要在说自己名字时,中间要停顿一下。

再看他平稳有度,不失分寸。礼貌微笑着握了他的手,“雷启云,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不敢当,里面请。”叶炫武,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叶炫武!”叶枫若看他完全无视自己,凶巴巴的叫了声,“你真是比你爹还招人烦!”

叶炫武停下脚步转身,面无表情一本正经的说:“你说错了,你生来才是为了烦我爹的。我生来可不是为了烦你的,是为了——克你的。”

雷启云不厚道的笑了,王小叶也有些忍俊不禁。这么多年不见,这个小侄子比他爹厉害多了。

叶枫若打小在老叶家的一大门中,是出了名的难缠。

叶乔佑是一众小辈中年龄虽不是最大,却对比自己小的弟弟妹妹向来有求必应,不懂拒绝。

想必在叶乔佑这个家电器铺子和车行里,叶枫若没少占便宜,叶乔佑才会躲起来不见她。

让叶炫武出来,料定了叶枫若不会舔着脸,占侄子的便宜。更何况看这架式,叶枫若也占不了便宜。

叶枫若眯着眼细细的把叶炫武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然后慢吞吞的说:“你爸妈不在家吧?你才敢这么器张,要不要我替他们管教管教你。”

叶炫武并不把叶枫若的话放在心上,漫不经心的看了叶枫若一眼,脸上带着一丝不明的笑意,“管教不必了,若是你想指教指教,我倒是想领教领教。就是不知道四姑敢不敢赐教?”

王小叶有些担忧的看着叶枫若和叶炫武,两人之间的气氛不断生温,轻轻拉了拉身旁的雷启云,示意他站远些。

雷启云细细看了看两人的神情,叶枫若的手握得紧紧的,眉头微皱,定定的看着叶炫武。

叶炫武面不改色,连一丝情绪波动也没有,就那样带着淡淡笑意的看着叶枫若。

他这个模样倒是让雷启云想起了雷启乾,这两个人这种坦然自若真是出奇相似。大人也就算了,你一孩子,长这样的脾气还真是不讨喜!

两人的僵持,最终以叶枫若愤愤离去结束。看着叶炫武面带着调皮的笑对着叶枫若的背影喊道,“四姑姑,谢谢你介绍的生意喽!”

雷启云略感欣慰,这才是个孩子的脸啊!

王小叶忙上前一步拉住叶炫武,无奈的叮嘱,“下次别在和你四姑动手了。”

叶炫武眯眼打量着叶枫若的背影,也有些不解,“咋啦她?今天状态是有点不对啊?平时打我可没客气过。”

王小叶没好气的叹口气,小声道,“你没看到她一直护着肚子?”

叶炫武先是一脸迷茫继尔恍然大悟道,似乎很高兴,似乎觉得很好笑,有点语无伦次的说,“怪不得,这——她这算是铁树要开花了啊,哈哈!”

雷启云看着王小叶对着叶炫武的后背,无奈的翻白眼,忍不住的笑了。

两人随着叶炫武穿堂过门进了内厅。

刚进门里,雷启云和王小叶就发现了背门而放的沙发靠背上,搭着一只脚,是个男人的脚。

两人跟在叶炫武身后,没有发现他紧皱的眉头。当他转过身时,脸上带着笑意,好像刚才皱眉的不是他。

“不好意思,家里守着个孩子,有点乱。你们随便坐,随便坐。”说着话,人也走近了沙发,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把脚打了下去。

沙发背后,传来一声粗声粗气的,“哎呀”,对别人的侵犯宣告着不满。

王小叶已经知道,是谁睡在那儿了。肯定是乔佑哥又出去喝酒去了,嫂子表示不满没让他进门,才睡在这儿的。忍着笑意,招呼着雷启云坐到叶乔佑的对面。

叶炫武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对着睡在沙发上的人扬了下手,不情愿的喊道,“佑哥,叶乔佑,佑哥。”见人没有的反应,小声嘟嘟,“睡成猪!”

虽然声音很轻,雷启云两人还是清析的听进耳里。两人对叶乔佑被儿子骂深表同情。

“炫爷,水来了。”两个店员进来,一人抱着一件水。

叶炫武起身,从店员打开的箱子里,各拿出两瓶水和饮料放在二人面前。“喝什么随意!”

“谢谢!”雷启云客气着,“你太客气了。”

对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说客气话,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有点哭笑不得。

叶炫武一坐下,就一副少年老成的语气讲,“说吧,看在叶枫若不只是打电话,还亲自来一趟的份上。有什么事,我能帮忙的一定尽力。不过要是借钱就别张口了,一是我当不了我们家里钱的家,二是既使我能当家,也不会借你。毕竟我们才初次见面不是?”

他们来之前,叶炫武听到叶乔佑的电话响了一阵。能让睡在朦胧中的叶乔佑,不给对方说完一句话的时间就挂断,这个人十有**就是叶枫若。

对方再次打来,又听到他毫不客气的说了一句,“滚,不需要!”这个人十成十就是叶枫若。

依自己老爸那种好好先生的性格,不会轻易发怒拒绝别人。只有一个人例外,这个人就是叶枫若。

从叶枫若过来说的每一句话,他听的清楚。所以他按照寻常惯例,认为雷启云托叶枫若过来,是有事找叶乔佑帮忙。

雷启云听了叶炫武的话,脸色怪怪的,王小叶忍不住低头浅笑。

看着两人不说话,叶炫武一副明了的样子,“你们不说话,就是我说对了!那么,现在你们被拒绝了,请便。”

第二十九章 你给我滚蛋!

王小叶忍不住笑出声,看到雷启云的脸色不好敛起笑。轻咳一声,“小炫,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和人说话的?”

叶炫武狐疑的打量了下王小叶,心里也闷闷的。多少年了,没人喊自己小炫。

“是我,王小叶。”王小叶也作郑重的样子,介绍自己,“叶家寨,王小叶。”

看着王小叶一本正经伸手要和自己握手,叶炫武不好意思的搔搔头。笑着,“小姑,是你啊?这么多年没见,这漂亮的都不敢认了。”

“不敢当,可不敢当炫爷的一句‘漂亮’。”王小叶收回了手揶揄的回了一句。

看着叶炫武干干的赔着笑说不出话。

雷启云憋闷的心情才好一点点,稍许,雷启云才凉凉的说:“炫爷,我们俩今天来没什么事求你,只是想买三辆电动车。你和小叶是亲戚,想着肥水流外人田,就来这儿了。我不需要优惠打折之类的,你能保证质量信得过就行。”

王小叶听着雷启云的话,就知道雷启云的小心眼犯了,也真是够可以的,跟一个孩子计较上了。

雷启云看着叶炫武那张笑脸,真想狠狠上前教训一下,知道那不可行,所以心里才更愤愤不平。

“好说好说。”叶炫武看到虽然雷启云目光没落自己身上,但是没错过雷启云在他夸王小叶漂亮时,眼里闪过的鄙视。所以对他语气由客气变得冷淡了几分,再看到他冷着一张脸,干脆就直接无视。

真是一对小心眼的人!王小叶在心里翻了翻白眼,指了指叶乔佑,“要不要把你爸喊起来。”

“这点小事不需要。”叶炫武连个正眼神也没给他爸。

雷启云坐正了身子,阴阳怪气的说:“炫爷,是啊。毕竟你是个小孩子,沾上钱的事还是把你爸——佑哥喊起来。”哎哟,我去!这是个啥辈份!

叶炫武抬眼白了一眼雷启云,心里暗骂一句,你知道个屁!俺们家轮资排辈我可是二把手。

雷启云看着他的表情,就觉得这孩子心里不是在骂我吧?动了动身子一副坐不下去的样了道,“小叶,我们还是走吧。让个不懂事的小孩来管事,我们去其他家看看吧。”

叶炫武神色里慌张一闪而过,听他刚刚说买三辆,不要优惠,当下心里有点不舍得面前的两人离开。自己的年龄真的是硬伤!

看雷启云一副认真的模样,却坐着没动等着王小叶答话。摸不清雷启云是真要走,还是真只想让叶乔佑起来,和叶乔佑谈其它的事。

“你们真的是来买车子的?”叶炫武想了一下问。

王小叶点点头,冲叶炫武眨了眨眼睛,冲着叶乔佑仰了仰下巴。

叶炫武松了一口气,自己家妈生气回娘家了,实在不想这个不懂拒绝的爸,再惹乱七八糟的闲事回来。

“佑哥,佑哥。”叶炫武极不情愿的摇了摇叶乔佑的胳脯。

叶乔佑并没有配合的悠悠转醒,反而扯起了轻鼾。

叶炫武使了劲儿狠狠的摇了摇,叶乔佑的鼾声也愈来愈响。

在雷启云“噗嗤”嘲笑出声后,叶炫武立起身子。咬了咬牙提起脚,猛猛的一脚踩向叶乔佑的屁股。

叶乔佑好像有知觉似的麻利的翻身,贴在了沙发背上躲过这一脚。

叶炫武却一脚踩空,刹不住脚,一下趴在了叶乔佑的身上。

叶乔佑正做梦呢,和媳妇赔礼道歉,好话说了一箩筐。媳妇的态度才缓和,正想耍赖抱一下。突然自己被狠狠的压了一下,醒了。

所以勉强睁开的眼睛里,带着一簇熊熊燃烧的怒火,盯着眼前这张与自己相似的脸。

叶炫武爬起来,若无其事的说了句,“睡一天了,你要不要起来吃饭?”

叶乔佑闭着眼睛,塌肩驼背的缓缓坐起摇头晃脑,张牙舞爪地打了个哈欠。看着他那样子,叶炫武皱眉一脸的嫌弃。语态不是很好,“我小姑还在等你。”

叶乔佑打完了一个哈欠,还未来得及清醒的睁眼睛,又一个哈欠。在听到叶炫武的话时,他只以为是叶枫若来了。边打哈欠,边口齿不清的说:“她想等就等吧,扣杨左杨右的钱,办事不利。”

“您这是几天没睡了,困成这个样子。”

叶乔佑吓了一跳,瞪圆了眼睛看着对面坐着的人。稍停几秒才反应过来,转头怔怔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儿子。看了几秒,似乎看不清。

身子后退了些目光却没移开,带着满腔的懊恼与埋怨开口,“我这是上辈子作了什么孽,竟然摊上你这么个儿子。你爹我这英明神武,帅气逼人的外在形象,今天全毁在你小子手上了。”

叶炫武挑起眉毛,斜了叶乔佑一眼,凉凉的说:“你的形象早在你娶妻生子时,就消失不见了。”

真是tiān yào miè自己!一失足成千古恨,当初就不该结婚,更不该找了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老婆。刚结婚那会儿,觉得挺好。

自从生了儿子后,一不如意就对自己大吼大叫。又有了女儿后,一有不顺心就撒手啥都不管翘家。

老婆自己当闺女哄着,闺女要当祖宗供着,儿子在外人面前听话懂事又可爱,对着自己却是充着大爷。自己咋能这么命苦呢?

叶乔佑深深出了口气,颇为头痛的揉了揉眉心。“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你的?炫爷!你给老子留几分薄面可好?”语气无奈又带几分乞求讨好。

叶炫武很认真的想了一下,竟从茶几的小抽屉里拿出个计算器,“上辈子的事我不知道,这辈子的你是真的欠我的了。你想算?我们现在算?”

你小子没看到这是当着外人的面吗?你这是故意给你老子难堪啊!看着叶炫武瞪着自己丝毫没有妥协的样子。

两人眼神的交锋,叶乔佑败下阵来。

眉头皱成一把,做了几个深呼吸,十分无奈的双手拍打了几下膝盖,来缓解自己尴尬的压力。

换了个和蔼可亲的面容望着叶炫武,“咱们的私事,私下再讲,家丑不可外扬。先处理客人的事,是公事,我们要公私分的清才……”

“错!”叶炫武义正严词的阻断了叶乔佑的话,“你说错了。事关于我的劳动力地付出与相应的回报,这事是公事。你挪用员工工资,去豪吃海喝也是公事。我现在就是要清算,你拖欠我工资的事也是公事……”

“停停停,”叶乔佑不奈烦的打断他,“别公事,公事的,说的一点人情味都没有。我问你,咱们俩除了老板与员工,都没有一点点私人感情存在?

别在那拿着计算器,捣捣捣的算来算去的了!等我死了,全是你的。看你那小气样!”真是不知道这小子随谁,这么能讲,油盐不进,不听劝。最最讨人厌的是明明他是儿子,对着自己他总是板着一张像和儿子说话脸。

雷启云看看叶炫武,又看看叶乔佑,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暗自庆幸,幸亏没结婚!就是以后结婚要生也只生女儿就好,生儿子就是找气受的。

王小叶低着头,若无其事装木头人。却暗暗佩服叶炫武的胆量和能言善辩的口才。

叶炫武满脸不信的望着叶乔佑,“你确定不说公事,那说说私事?你让我说,你可别后悔。”

叶乔佑觉得叶炫武看自己的眼神……顿觉不妙。

果真就听到他不咸不淡的说道,“你是个当爹的人了,天天在外面胡吃海喝,作为父亲,你是个失败的榜样。

你把老婆气的离家出走,把年少的儿子当作年you nu儿的保姆,是你作为父亲的失职。

在一个家里,你天天靠着哄骗恐吓儿子的私房钱挥霍度日,降不住老婆,掌管不了财政大权,是你作为一个男人的无啊……能!”

“你给我滚蛋!”叶乔佑怒吼了一声,同时一脚踹向叶炫武。还是被早有防备的叶炫武躲开,跑了出去。

叶乔佑黑着的脸,在几个深呼吸间平息了许多。

刚向雷启云和王小叶扬起一抹勉强的笑,来缓解自己的尴尬。

叶炫武不知死活的在门边探个头进来,一脸坏坏的笑,“佑哥,忘记告诉你了,宝妮儿睡着了,她禁不住吵。你看!”说完就收回了头。呼喝着“本座也要离家出走喽!”跑走了。

雷启云和王小叶看向叶炫武指的方向,是通向楼上楼梯旁的一扇门。

此刻,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儿?

叶乔佑冥想般全神贯注的侧耳倾听。好一会儿,楼梯口的那扇门有了一丝轻响后,缓缓的打开。

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扎着羊角辫,穿着粉色睡裙。眼睛似乎没有睁开,走起路来跌跌撞撞的,像梦游一样。嘴里奶声奶气的喊道,“妈妈,妈妈……”模样萌萌的,让人看了忍不住想抱抱亲亲。

还是女儿好,又漂亮又乖巧,讨人喜爱。雷启云心里这样想着,但是叶乔佑却深深的皱起了眉头。然后轻手轻脚的向小女孩走过去。

雷启云和王小叶两人,就看到佑哥一步一趋的跟在她身侧,右手在前左手在后护着她。还要伸脚踢开她身前的障碍物,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摔了。一边还语轻气柔的说:“宝妮儿最乖了,爸爸抱抱好不好?”

女儿丝毫不理会她,却向王小叶的方向蹒跚向前,还一直念念不停的叫着妈妈,妈妈抱抱。

叶乔佑狠了狠心,蹲下身子抱住了叶宝妮,柔声软语哄道,“宝贝真乖,爸爸抱好不好,我们去坐羊羊好不好?”

叶宝妮被人阻了脚步,满腔的委屈,哭意十足,“不要,不要,我要妈妈,爸爸臭臭,我不要臭爸爸!我要妈妈,妈妈。”嚷嚷着,眸子里水光迷蒙,这是要哭的节奏啊!

第三十章 你快松开他!

叶乔佑心里哀叹一声,自己都想哭了。

前天晚上出去聚聚,喝了点酒回来,就进不了房门。

昨天一大早,自己被女儿的哭声吵醒。起来看到儿子坐在饭桌前,若无其事的吃早饭。

女儿在楼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喊了两声媳妇,依旧不见媳妇人影。

叶炫武眼神都没给自己一个,边喝粥边说:“别喊了,回娘家了。她说家里事,你自己看着办!”

叶乔佑使尽了浑身解数,也讨不了女儿的欢心,一直哭哭啼啼要妈妈。晚上又闹夜,天朦朦亮才睡熟,自己好不容易眯一会,不是这事就是那事来吵。现在女儿又要开始闹吗?

雷启云眉头皱的更紧了,看了眼王小叶。王小叶也不知所措,眼睁睁的看着小家伙,泪眼朦胧的望着自己叫妈妈。

叶乔佑没办法,冲着外面喊道,“杨右,你带这二位去选车子,先记账写叶枫若的名字。”

又回头对着雷启云说:“实在是不好意思,家里守着个孩子,实在是乱的很。你们二位想要什么,先拿去,其它的稍后再说。”说完又低声哄女儿:“宝妮看看,那不是妈妈,爸爸抱你找妈妈好不好?”

啊啊……小小的身体,哭声竟然那么有穿透力。

真是太恐怖了!雷启云觉得自己都耳鸣了。

王小叶看她哭的伤心欲绝的样子,上前伸手想要抱她。若不是叶乔佑动作麻利握住了宝妮的手,她就稳稳挨了一小耳巴子。

叶乔佑带有歉意的冲王小叶笑笑,“不好意思。”扬声对着外面厉声厉气的喊,“杨左,你去把炫爷给我找回来,告诉他是哄好宝妮,还是把他妈找回来,随便选一个。”说完死死地抱着从怀里往下坠的宝妮往楼上走。

雷启云逃也似的出了里屋,虽然还能听到那孩子的哭声,但感觉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心里暗暗庆幸,幸好自己有先见之明,没有结婚,真是明智之举。想想叶炫武怼叶乔佑的样子,还有刚才那哭声,真是太恐怖了!以后即使结婚,不能要孩子,坚决不能!

王小叶看他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小孩子都这样,习惯了就好。”

雷启云做了个一脸痛苦的表情,“我还是不要有这个习惯,我真怕自己会疯。”两人相视一笑,略有同感。

叶炫武从家里跑出来,就一路直奔花儿爷的摊位。拍了拍正在忙着收花盆的亚哥,算是打招呼。亚哥看了他一眼,也回拍了两下他的肩膀。

“小武来了啊,你不在家看店啦?”花儿爷笑呵呵的说。

叶炫武变脸似的,一脸的伤心难过。红着眼睛,连带着声音都带有浓浓的鼻音,“太爷爷,你说天底下哪有这样当爹的啊?

在学校我不惹事,不打架,不逃学,不旷课,学习成绩又好。

在家里,帮忙看店,带宝妮。还偷偷给他钱,让他在叔伯面前充面子,他还对我发脾气,把我赶出来了。”说到最后两句委屈的要哭出来了。

“咱们小武是个好孩子,知道的谁不夸两句。你爸就是晕了头了,回头我帮你教训他,别难过了。”

叶炫武笑了,一派天真的样子,“太爷爷你真好,你要教训我爸,狠狠地说他就行了,别动手,就是动手也别用大劲儿啊!”

花儿爷佯怒,“就是要好好教训他,守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整天胡吃海喝的混日子,该打!”……

亚哥做着自己的活,没理会这一老一少。一个装傻子,一个哄傻子,真是无聊!赶快忙完还有其它事做。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两下,亚哥摘掉手上的毛线手套,竟还带着一副白棉布手套。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新收的讯息后删除。带好手套,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电动车行里

雷启云和王小叶各选了一辆电动自行车,又让杨右给朱玉杰留了一辆送到如家。他和王小叶找了条人少些的路,试驾。

折腾了小半个小时,雷启云才算能控制自如的行走,心里小小窃喜了一下。不过像叶枫若那样的骑车技术,还要再练习练习才行。一阵悦耳的音乐响起,是雷启云的电话铃声,是朱玉杰打过来的。

“事情查清楚了。车站门口受伤的那个人是男的,失血过多,抢救无效死亡。”朱玉杰的声音听不出喜愁。

“清楚的了就好。你什么时候回来?”雷启云心想,中午去这晚上就有消息了?

朱玉杰停顿了一下才说:“二哥,你们没在如家?没事回去别乱跑。”

“在电动车试驾,怎么啦?”雷启云语气微变。

“电话里说不清楚,我回去再说。”电话挂断,雷启云沉默了一刹那,微笑的望着一直眼巴巴盯着自己的王小叶问,“是玉杰。我们回去吧,你想吃什么?要不我们去闵成俊那儿坐坐,吃点东西再回去好了。”

王小叶原本想问他是不是朱玉杰打电话过来,他都说了什么。

雷启云自己说了是朱玉杰,自己有点不好意再问。看雷启云的样子,也不想讲朱玉杰说了什么,只能闷不作声地骑车跟上雷启云。

俩人骑车途经十字路口时,看见杨左拉着叶炫武的胳膊不撒手。看两人样子,僵持的有一会儿了。

雷启云停下车子,好笑地望着两人。王小叶跟着停下了车子,“小炫,你们这是干什么?”

叶炫武看到他们俩个停下看着自己,脸上有些不自然。低低的应了一声“没事,你们忙你们的去吧。”

雷启云刚想说什么,听到三轮车的喇叭声,转头就看到亚哥开着电动三轮车,花儿爷坐在他左手边。

叶炫武像看到了救星,对着他们叫道,“太爷爷,你快来帮帮我。我爸说我不在家带宝妮,让他把我抓回去,要用皮带抽我呢。是他让我滚的,现在又说我不在家要打我,这还让不让我活了。太爷爷……”

杨左听叶炫武说叶乔佑要拿皮鞭抽他,嘴角不受控的抽了抽。对天发誓,自己从没说过这话!

雷启云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这小子竟然捂着眼睛要哭出来似的,装可怜博取同情?向这个卖花草的老头求助,只是这老头是谁?很厉害吗?

“你快松开他!”花儿爷收起一贯和蔼的笑容,不怒却让人屈服,“回去告诉叶乔佑,小武我带走了。”

杨左面上露出为难神情,手不觉的松开,恭敬的点头离开。

叶炫武乐得不行,望着亚哥已经装满花草的三轮车箱,想着自己要坐哪里。

“小武,今天我还有事。你先去你成俊叔家待一会,我让你爸去接你。放心,他绝对不敢碰你一根头发丝儿。”花儿爷看着叶炫武满脸不情愿的样子,笑了笑,“小武要是想去我的树园子,明天尽管去好了,反正这两天我们也不出摊了,都会在园子里。”

叶炫武眼睛一亮,好似想到了什么,脸上不再沮丧,反到隐隐透着一股兴奋,“那说定,我明天一定去!”目光扫过一旁的亚哥,随即转开,“太爷爷,我先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花儿爷笑呵呵的应道。

直到叶炫武的背影变得模糊,花儿爷才回头看向雷启云和王小叶,点头含笑致意。

王小叶笑得有些害羞,还是喊了一声,“爷爷。”

雷启云总学觉得,这个老人家笑容里有一种难言的高深莫测,也陪着一张笑脸看着花儿爷点点头。忽然有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是亚哥?等他回望过去,发现亚哥并没有看向自己,而是低着头。

“哎。”花儿爷应了一声,连声说:“好,好,好。比先前有胆多了。”目光落在雷启云身上,“这是镇上的客人,雷先生?”

雷启云点点头,“我是雷启云,爷爷要是不介意,可以喊我一声启云。”

花儿爷笑容更大了,“启云,好,启云。有时间也去我那儿坐坐。我那儿虽然离镇上有些远,也好找,随便问个人都能找到。”

“我一定去,到时要麻烦您了。”

“不麻烦,求之不得。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花儿爷拍拍亚哥的手臂,试意他走。看着他们离开,雷启云总觉得花儿爷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两人到了成俊小馆时,见店门外没有空着的位子。雷启云看到了坐在一角的叶炫武,正慢悠悠的夹着菜吃一口,就着杯子喝一口。看他吃的津津有味的,雷启云走了过去。

“和你拼桌子可以吗?我请客。”雷启云并未等他答话人已经坐下,王小叶也随着过来坐下。

“我来这吃饭不用付钱,用不着你请客。”叶炫武没看雷启云一眼,对着王小叶笑笑,“小姑,你吃啥随便点,我请客。”反正也不用付钱!

雷启云自讨了个没趣,不过也没介意。王小叶让店员添了两双筷子,又叫了两个菜,三人同桌吃起来。没人说话,场面有些闷闷的。不过邻近的几张桌子,聊得热火朝天,所以他们这张桌子也就没那么显眼。

“明天等着看好戏吧!鸣炮赔礼,这可是有十来年没见过的事了。照着叶老五的性子,不知道怎么为难亓家的那小子呢。”

一个看起来应该喝了些酒的客人有些兴灾乐祸。“不过也是他该,看把人家一个水灵灵的姑娘娶回家,折腾成什么样了?”

“老朱,你这是说酸话呢吧。那是人家老婆,你心疼个什么劲儿!”坐在他对面桌子上的人语露轻视。

“别说这个捏酸拿醋的事啦,你们还真以为明天有好戏看呐?告诉你们别想了,那是不可能的。”说话的是刚从路对面过来的,目光在桌位上来回扫动。一脸的胡子碴,头发也乱糟糟的,看起来邋里邋遢的。

“大口袋,你又装了啥新信儿了?你也别卖关子了,有啥说啥呀!说的好,就在我们这桌上添双筷子,酒菜管够。咋样?”对面一桌上有人说,有人附合,当然都是想知道这件事的最新消息。言下之意就是说的不满意,你就别吃了。

镇上的人大都都认识这个大口袋。他姓代,叫代空达。平时没人管没人问,好吃懒做。就喜欢蹭吃蹭喝,和人聊话,聊着聊着就上了别人的饭桌。

雷启云原本在一边吃饭一边捉摸,怎么和对面这个目中无人的小子搞好关系。听了一耳朵旁边人聊的话,不自觉的转移了心思,连夹菜的动作都慢了许多,一门心思听别人在聊什么。

第三十一章 走吧,胆怯了?

大口袋轻蔑的扫了众人一眼,“鸣炮赔礼,那是五姓寨的老规矩,是做错了事向先人祖宗认罪的。也就雷梅子,一个外地女人,不懂咱们这规矩,才做出让人向她鸣炮赔礼这事。那是跪祖宗先人的,她能受得住吗,可不就得早死。”

雷启云听到他的话,夹菜的手顿了一下,抬眼看着那人。

叶炫武看了他一眼,用筷子轻轻敲了敲盘子沿,“吃菜,别客气。”

雷启云收回了视线,注意力还在大口袋身上。

“大口袋,别人让你佛佛{说说}这个的事,你扯恁远干吗?别是你啥都不知道就搁这胡吹呢吧?”旁边桌子上的人似乎不太喜欢他,“别在这瞎叨叨{胡说},惹人生烦!”

“哼!我不知道,”大口袋冷哼一声,“告诉你们,我不知道,你们就只能去问叶老五本人了,你们敢吗?”

“行行行,你知道,你知道也和我们佛佛{说说}啊。让我们也知道知道,别在这干着急啊!”看着他们横鼻子竖眼的样子,马上有人当起了和事佬,更为了知道想知道的事。

看有人相信自己,大口袋才满意地说:“我今天上午在福悦楼吃喜酒,看到亓大运了,他在请叶老大和叶老二吃饭。我还听人说,他还请了叶老五,不过叶老五没搭理他腔儿{没理他}。今儿下午我又去了趟问了一嘴。听说亓大运今晚定了一个大包间,还是请人吃饭。除了中午吃饭的叶老大和叶老二,还有派出所所长和花儿爷。花儿爷在今儿下午,去了叶家寨找叶老五去福悦楼晚上的场,你们自己想想吧!”

“这亓大运八成是想向叶老五提前赔罪……”

“得了吧,你不知道就别胡佛{说}。叶老五那心眼,怎么可能轻易饶了亓家那小子,他们两家可是有旧怨的。”

“你说这事也邪性儿,当初为了方家的大闺女,亓家和叶家结怨,现在又因为二闺女,两家又添新仇。这方家可有三个闺女,这三闺女……”

“你别瞎佛{说},”有人打断了这个好事之人的话,“方家的三个闺女,老三当初在咱们镇中学也是数得着的优等生,人家争气着呢。”

眼看着话题都差开了,大口袋似乎对大家忽视他很不高兴,提高了声音道,“先不管其他人,就先佛佛{说说}这老二好了。听说在医院没人交医药费,就吊着一口气熬着等死呢!”

另有人不屑他的话,“就听你在这瞎讲,你咋恁能{那么厉害},啥事都知道。”

“这可是真的。”大口袋信誓旦旦的说:“那天她在街上被打成那样,姓王的那小子抱她进医院,我可是一路跟着的。她可不只是被打这么简单……”

“行啦,别理他咱们吃饭。由他在这瞎巴巴{瞎说},不就想蹭饭。”

大口袋对于这个人说自己的话不太在意,对别人忽视他说的话题反到很在意,“谁在乎你那一顿饭啊,我跟你们佛{说}你们别不信。方家二闺女进医院前吃月{月字的音,意思是毒药}了,当时王家那小子吓得脸都变色了,不然她咋会到现在还没醒。听说医院让她们转县城医院……”

众人该吃的吃,该聊的聊不在理会他。他看看这桌,又看看这桌,没人搭腔。有些垂头丧气的转身,要往外走。

王小叶心里疑惑了,不是去花儿爷那了?怎么会伤重转院了?自己昨天下午去看她,她还好好的。看着雷启云递来的询问目光,王小叶一脸茫然。

雷启云冲着大口袋抬抬下巴,王小叶点头正要起身。

叶炫武高深莫测的看了他们俩一眼,淡淡的说道,“不用过去。哎,就不能让我静静的吃顿饭。”

说完捡了根筷子,砸向了大口袋。

大口袋顺势接住,一脸讨好地笑,双手抱拳作揖,“哟!没看到,原来炫爷也在这儿呢?”

看他装出来的惊讶样子,叶炫武习以为常。放下筷子,双手交叠撑着下巴看着大口袋,“来,到炫爷这儿来!”

听到这句像哄孙子话,座上的人都哄堂大笑。

雷启云正在喝水,听到这二人的对话被呛了,咳得手中杯子里的水都泼的见底了。

不过大口袋和叶炫武两人面不改色,神色如常。

大口袋看着面生的雷启云,一手捂着嘴巴咳个不停,就在他对面坐下来。

王小叶新抽了双筷子放到他面前。

叶炫武在他面前放了个小碗,夹了些菜给他,示意地看了看王小叶,“这个是我小姑,叶家寨的。那个是雷启云,到镇上来……你是来干吗的?”

雷启云缓和了些,脸色有点红。又咳了两声才说出话,“我是来体验生活的。”

大口袋没理雷启云,而是盯着隔壁桌上的酒瓶子看了几眼,王小叶轻声说:“我去要点酒水来。”

这时大口袋的目光才落在雷启云身上,笑呵呵地说:“打你们一到镇上,我可就听说你们了,原来你就是他们佛{说}的雷先生。”大口袋的声音大,其他桌子上的人纷纷侧目。

雷启云笑了,边说边开了酒给大口袋倒了满满的一杯。“请,想不到我来到这里,还能引人注目。”

大口袋嚼着一嘴的肉菜,喝了口酒,有些不清不楚的说:“引有心人注目。”

雷启云笑容更大了。“您看还想吃什么,您自己点。”

大口袋把嘴巴里的东西咽下去,看着雷启云喝了口酒,“还是不花钱的酒好喝啊,就是不知道能喝几次?”

叶炫武用手轻轻敲了几下桌子,训斥孩子一样不急不徐,“别丢人现眼了,吃完就回家。”

大口袋此时没了刚看到叶炫武时的卑微拘束,自顾自地吃着。余光瞄到面无表情的叶炫武皱起眉头,嘴里含着菜边点头边呜呜的讲,“嗯嗯嗯,是啊,吃过早点回去,是要早点回去。”说着扫了眼雷启云,“太晚了会见鬼。”

“没喝多少你就醉了,胡说八道哪里有鬼。”叶炫武没好气地训了他一句,站起来要走。

雷启云伸手一把抓住他,“你这是要上哪儿?”

王小叶也起身看着他,“这天不早了,你还是别乱跑,早点回家吧。”

叶炫武挑眉看着他二人,“钱付过了没?”王小叶点头,拿酒水的时候她已经把钱给付了。

叶炫武看了一眼吃得正欢的大口袋,才轻声说,“你们难道没有兴趣凑凑热闹吗?福悦楼,是楚墓镇头一份高大尚的酒楼。”

雷启云想着接到朱玉杰电话时,他说的话,又看了一眼毫无形象的大口袋。理性告诉自己该回住处,好奇心在一秒之内战胜了理性。学着大口袋的口吻,“有些兴趣,不知炫爷带不带我玩啊!”

叶炫武不在看他们,转过身凉凉地说了一句,“你不跟我不带。”你跟我就带。

雷启云看了一眼王小叶,想让她先回如家。看着她跟着自己寸步不离的样子,就算说了她也不会先离开,干脆一起算了。

王小叶骑车载着叶炫武,雷启云跟在后面。

大口袋转头看着他们的背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唉,这好酒好菜只有我一个人吃,也没意思啊!”

看他们三人走远了,有人出言打趣,有人讽刺大口袋贪吃好喝。七言八语的说得很热闹,大口袋本人什么都没听到一样,胡吃海喝后起身离去。

几分钟后,三人到了福悦楼的门前,从外面看起来装修的还算气派。门口还立着两个穿着旗袍的漂亮迎宾,妆容精致。

三人站在台阶下,迎宾小姐已经面带微笑地望着他们。

雷启云望了一眼站在身前半天没动的叶炫武,碰了碰他说:“走吧,胆怯了?”

叶炫武看了眼两个迎宾,“不是,我看看门口的人换了没?你们跟紧点。”

王小叶忍不住地笑了,我们就在你身后,还能跟多紧?随着叶炫武的脚步迈上了台阶。

“欢迎光临!”两个美女笑得恰到好处。

三人进了大堂,大堂里有两桌客人。雷启云扫了一眼,都是些年轻人。

三人不知道亓大运的大包间在哪儿,想找个人问问,刚一驻足,就有一服务生迎了上来。他看到叶炫武时,脸上的笑明显僵了一下,“几位是应约,还是自己吃饭?”

“我们——”

“我们找人,”叶炫武拦了王小叶的话,“我们找闵成俊,或者叶乔佑都行!”

服务生迟疑着看着他们三个,又一个服务生走了过来,轻声询问刚才的服务生,“怎么回事?”

最先迎上来的那个服务生,便向他说了一句他们三个找人,找闵成俊或者叶乔佑。

后到的这一个,示意先前的那个离开,微笑看着雷启云,“这位先生,你们要找的人,闵先生还在,叶……”

“那我们先见闵成俊吧!”叶炫武的气势高涨“不是又说不方便见吧?”

“不是,不是。”胸牌上写着经理的人面上陪着笑,“您不是要见闵先生和叶先生吗?闵先生入座前确实交待不许人打扰。叶先生先离开了,你们要不先去找他?”

雷启云和王小叶二人心存吃惊和疑惑。这里的服务生和门口的迎宾言行举止,都是经过严格专业训练的人,可以确定这些人都不是镇上的人。饭店装的富丽堂皇,员工也全是有专业素养。在小镇上这老板可真是大手笔!

叶炫武满脸不悦,拿出手机播了个号码。电话很快的接通了,叶炫武却转了个身,“成俊叔,我在你店里那么久,怎么不见你?你去哪儿了啊……你去福悦楼吃大桌{酒席}去了?你怎么不带我啊!”

雷启云的眉毛跳了跳,他明明看到了叶炫武转身的瞬间又挂断了电话。对他的印象又刷新了三观,先是咄咄逼人对叶枫若,再是能言善辩的怼叶乔佑,然后对花儿爷示弱装可怜,还有对大口袋时那种居高临下的傲气。现在看着他手机上显示的主页面,雷启云笑了。这小子当着人家的面,撒谎也是面不改色。而此时此刻竟然对电话撒娇!

“我不要,我就要去。我到地方去找你,你在哪里?”叶炫武挂了电话,看起来很高兴。忽然一个大转身,和从他身后过的服务生撞了个满怀。

服务生端着的盘子打翻了,就在盘子坠落的一刹那。服务生眼急手快一把捞住了盘子,只是洒落了一些汤,弄在了叶炫武身上。

第三十二章 一命抵一命,我也会要了他的命!

经理连忙上前低声训斥那个服务生,“怎么做事的?还不快和这位客人道歉!”服务生连声说着对不起,经理也在一旁赔着不是。

叶炫武的表情好像吓了一跳,半天才反应过来,满脸不高兴,“你们怎么做事的,吓我一跳!唉,算了算了,你们快带我去找闵成俊,他佛{说}让你们谁带我去都行。真是烦人,人还没吃,衣服先喝上汤了!”

经理看着这个满脸不奈烦的少年,心里也很烦。这孩子看起来无害,实则难缠的很,已经不止一次故意找碴了。经理怀疑他是故意的借打翻了菜盘子找事,就怕这小子死缠硬磨。听到他说闵成俊让他过去,没要追究菜汤泼衣服上的事松了口气,亲自带路上了楼。

雷启云和王小叶了然的相视一笑跟上,叶炫武好似有察觉,回头白了他们一眼。

包房里亓林恭敬的端着一杯酒,僵硬的站在叶振山身旁。叶振山靠在椅背上,自顾自的剥着花生仁。

亓大运和闵友三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因为这杯酒就是他们授意的,亓林端了有五分钟只多不少,叶振山看都没看他一眼。

闵成俊坐在叶振山下座,慢悠悠的夹菜吃。看到闵友三频频投来的目光,指了下摆在桌上菜品说:“怪不得这人家办喜事都要来这儿,这里不但看着高端大气上档次,菜做的确实不错!”

亓大运和闵友三都瞪了他一眼。闵成俊皮笑肉不笑地说,“叔,你可别瞪我,今天不是看在你们几位长辈的面子,他还能稳稳的站着,除非我是死的!”说的云淡风轻,谁都听出了闵成俊话里的狠意。

亓林站在叶振山跟前,心里早已怒意腾腾又有几分惧意。他心里清楚,不能显露一点点自己心里真实的想法。只要不用鸣炮赔礼了,当着这一桌人受气又怎么样,总比当着一个镇上的人受辱要好的多。报仇的事,以后总有机会,向这些人一个一个的讨回来。

“老五,你和大运、友三都是老熟人了,卖个面子,喝了这杯咱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大家一团和气多好!”一个头发发白的老头笑的一脸和气。

叶振山抬眼看了他一眼,不冷不热的说:“大哥,挨打的是我儿子,你佛{说}的倒轻松!”

“那你佛佛{说说}想咋办?”另一个相貌有几分和叶振山的相像的人,不过他面相看起来老实忠厚的多,不像叶振山那么凶悍。“这事你不愿意就这么算了,你都得佛佛{说说}咋办?我们大家伙也是看事和你有关才坐在这里的,总得有个结果,总不能白来吧?”话说的中规中矩甚到有一丝拘束,可叶振山脸上的神情不似刚才冰冷僵硬。

叶振山可以不买自家老大的账,对这个二哥总比对老大要看重和尊重的多。别人都不知道为什么,就连二哥叶振南也不清楚为什么,叶振山又怎么会轻易回答别人这个问题呢。所以别人都知道别劲儿头的叶老五,对他二哥的话还是能多少听一些,今天才在席上看到他老实巴交的脸。

“振南说的对,不能就这样僵着。这事理清了,各人回各家,过自己的日子。”花儿爷扫视了众人一眼,目光落在亓林身上,“亓家的,你和方家那妮儿的事算是揭过去了,我也不想再佛{说}什么。只想劝你一句,做人要心存善念,善待别人就是善待自己。”

目光扫过叶振山,两人对视一眼,花儿爷继续讲,“你们既然让我来佛{说}你和叶乔锐的事,我是想你们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这事,不管当时是啥样状况,你动手打人就是错。你要是佛{说}打了人,就这样不咸不淡的算了,搁谁身上也不能够。我的意思是你们两边都让让步,把事了了,各回各家。”

亓大运听了花儿爷的话后,脸色有些不好看。原想着花儿爷出面,在除理事上能说和说和,不说缓和两家,最其码自己和叶老五之间能缓和一下。可现在听到了花儿爷只说事,并没有讲和,心下重叹一声,这恨啊,是和他叶老五结下了!

叶振山三根手摸娑着一颗花生,沉思了一下。把花生抛在盘子里,脸上带着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我佛{说}的有用吗?有用的话就不用再重复了。既然你不同意……”叶振山说着话,眼神直视亓大运,面上含着一丝狰狞的笑意。

亓大运被他笑的心里直发毛,还是赔着笑应着,“只要不是鸣炮赔礼,其它的都可以——先说出来大家商量商量,商量着来。呵呵呵。”

叶振山收回视线,捏起一颗花生砸了亓大运脸上,说笑似的,“就你一肚子花花肠子,别给我挖坑下套。你以为你现在当了村长,我就不敢把你打的满地找牙。”

亓大运看着叶振山面上愤愤不平,但总算是心里缓了一口气。他能理自己,这事就能说说,“我这都是老实人,哪能给你下套,在佛{说}我哪有什么套?”

“是啊,你这老实人是没有套,有套你这侄子长的会比你儿子还像儿子?”谁也料想不到,这节股眼儿上叶振山竟说起了荤笑话。

桌上的人先都愣了一下,继而都笑了出来。桌上的气氛,算是缓和了许多。

可有个人的脸色无比的难看,被人这样打趣说笑,亓林捏着酒杯的手指指节,用力过度微微泛白。

亓大运面上先是一僵,然后打着哈哈说:“你看你这佛{说}傻话呢,当着孩子的面这玩笑可开不得,开不得。”

闵友三的神色也轻松了不少,虽然叶振山没有松口,但是他现在开口说话了这事就有缓。不怕他说话,就怕他不说话。虽然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老五,”叶老五喊大哥的人开口,“你既然开了口,也松松口这事就过去了。别因为这事把自己个心里也闹的不愉快,连着大家也跟着提着心。”

叶振山扫了众人一眼,想起来之前王孝男的电话,求自己放过亓林。不说方家妮的事,就单说亓林这个人,就这样放过他也心有不甘。

叶振山沉思稍许,心里的不快让他的神情凝重,“既然今天佛{说}到这话碴上,我就在这里当着你们的面说几句。你们都知道我有一儿一女,可是俺闺女现在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现在我只有一个儿子在身边了,这几年来我心里再难受我都忍了。今天在这里我把话撂这儿,我儿子就是我的命根子。在这个镇上只要我活着,谁敢动他一指头,就是一命抵一命,我也会要了他的命!砰!”说的最后,他情绪激动提高了嗓门,一巴掌拍下去,桌子上的碗碗盘盘都跟着跳了跳。

亓大运被他这突来的巴掌吓了一跳,竟打了个哆嗦。扫视了周围的人一眼,见他们和息差不多,一脸被惊着的样子。不能理解的望着叶振山。问,“老五,你闺女不是和朱家的小子一块去了省城吗?”

当初知道叶枫乔和朱玉杰去省城的人很多,但叶枫乔在车站不见了的事,不是什么好事,很少往外说,只暗地里找过,所以外人都以为她去了省城,并不知道她不见了。

叶振山并不想说这件事,只是转过头眼眶微红的望着亓林,“你小子走运,在我发誓之前揍了他。既然是在我发誓之前的事,我也就放过你——”众人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又听到,“不过,哼!我儿子是为了救人才受的伤,也救了你没成为杀人犯。就算不用鸣炮赔礼,怎么样也得挂面锦旗表示感谢吧!”

亓林有点不敢相信,原本想着叶老五会逼他下跪磕头,还拿不定主意磕不磕呢?没想到他没让磕头,反倒要挂旗?转过头看亓大运,不只是亓大运一脸懵相,其他人同样不明所以。

“看来太好说话了也不行……”叶振山见众人都不说话,面色不悦。

亓大运见叶振山要反口,连忙应道,“挂,挂,挂挂锦旗!你都让步了,我们哪能这么不识大体。不过,这,锦旗不能空白,写上啥呀?”亓大运环视一周,最后落在叶振山身上。此时看到叶振山脸上的笑意,亓大运突然觉得自己掉坑里了。

叶振山轻咳了声,“俗话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儿子虽然没救成人,可也是因为救人才受伤了,就写见义勇为就行了。”

闵成俊听到这儿,面露笑意的低头摆弄手中的酒杯。

这五叔向来遇事就一股恼劲儿往前冲,这次却转了个弯。镇上的人都知道,亓林把方童打的半死还伤了叶乔锐。原本说着要鸣炮赔礼,也只是想让大家都知道亓林做了错事。说句公道话,对亓林和叶乔锐来说都不合适。一是因为“鸣炮赔礼”跪的是祖宗,二是赶上了中元节,怎么想都不吉利。

现在说这挂锦旗,一是说叶乔锐做了好事,那亓林可就是做了坏事。二是人是亓林打的,现在反过来要给他挂锦旗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明着是退了一步,实际这只是动了动脚,一步没退。这‘见义勇为’的锦旗一挂,真是意义深远。

叶振山慢悠悠的剥花生吃,静静的等着对面几人考虑。顺手习惯自然的捏起几颗花生,放在闵成面前试意让他吃。

闵成俊没有拒绝,自己剥着慢慢吃。

坐在闵成俊另一侧的亚哥注意到这一幕,眸光轻闪转移了视线。裤子口袋里传来两声嗡嗡声,在这安静的饭桌上也显得格外响亮。他没有查看手机,抬手轻轻拍了拍花儿爷的胳膊,指了指外面。

花儿爷轻咳了一声,“好啦,事情都说到这儿了,最后的决定权交给你们当事人好了。我心里挂着我的那几棵树苗,就先回去了。”说完就站起身,“你们都别起来了,好好商量商量,商量好,事定了再散啊。”

众人都要作势起身送他出门,花儿爷摆手让他们别起来就走了出去。

闵成俊看着花儿爷出门的背影,拉着亚哥叮嘱他,天黑路上小心!

第三十三章 以后还要不要我带你玩啊?

亚哥点点头,目光不自觉得扫过一眼叶振山,快步走了出去。出了门,看着走在前面的花儿爷有些佝偻的背,鞋子擦着地板,脚步也重了许多,发出擦擦的声音。

突然间意识到,花儿爷真是年龄大了!正要加快脚步赶上前面的花儿爷。

花儿爷右边的一间包间的门打开,一下子挤出了五六个人。五六个年轻的男人,正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什么,说的兴致高昂。

最边上的一个,看身前一个老头挡了自己老大的道。随手推了一把,凶巴巴的叫道:“老东西让开,没看到挡了荣哥的道儿了!”

花儿爷脚下踉跄几步,才站稳了身子。

亚哥上前扶住了他,花儿爷向他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松开了花儿爷的手,亚哥目光不善盯着前面的几个人,握着拳头要冲上去。

花儿爷拉住他,“没事,就当作被虫子叮了一下,别放在心上!”花儿爷的声音并没有放低。前面几步远的人,领头的先停下脚,身边的人也随着他转过身看着这个老人。

刚刚推了花儿爷的人,收到了老大的暗示。上前靠近花儿爷,叫嚣着,“老东西你佛{说}啥?”

话音未落,手抬起要给花儿爷一巴掌。巴掌到了花儿爷一尺的距离,被人紧紧的捏住了手指。下一秒只觉得手指痛的要掉了一样。身子顺着手指被掰的力道,半屈着腿像要跪下。亚哥抬手将他提直了些,抬脚把他踹向了对面的老大荣哥。

荣哥伸手接住了他,却因被踹的人撞过来的力道过大,让他稳不住退了一步。荣哥松开了这个不顶用的手下,手下瘫倒在地上,弓着身子双手护着肚子,想滚翻动不了身子似的,只是来回扭动了几下晕了过去。

荣哥身边的另外几人,先是一惊不待荣哥发话一哄而上围攻亚哥。亚哥侧首躲过最先冲上来的拳头,抬手一拳把一个靠自己最近的人打翻在一旁圆桌上。圆桌面没有与支架腿固定,翻倒在地上,连带着桌上的陶瓷杯碗水壶,稀里哗啦落了一地。余下的几人见状,有人从腰间摸出了刀子刺了过来。

闵成俊听到了声响,连忙走出了包间。看到眼前的一幕,想也没想就冲了过来站在亚哥的阵营。

当经理带着雷启云三个人还没到楼上时,就听到了楼上桌移椅倒的声音。四个人冲上楼上大厅入口,就看到花儿爷和荣哥两人相距几米对立而站。地上倒了三个人,两个还能翻动,嘴里发出痛苦的shēn yin。还有一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闵成俊和亚哥几乎同时把对手摔在地上,闵成俊一脚踩在对手的胸口。而亚哥手中反扭着对手的一只手,一只脚把落在地上的刀子踢开后,落在了踩在对方的脑袋上。

经理眯了眯眼睛走了上来,面带着职业笑容说:“有什么误会好好说,别动手伤了和气!我们这儿是吃饭的地儿,两位要是真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怨,要是文斗就坐下好好谈,要是动武的话,我这儿还真不能留几位。”

花儿爷上前走了两步,抬了抬手。

闵成俊抬开了脚,亚哥似乎有些不情愿的松开了手,只是在移开脚时,狠狠的一脚踢在了对方肚子上。那人在地板上滑行一段停在了荣哥脚前,弓着身子双手抱着肚子在地上发抖。

包间里的人都出来了,首当其冲的是所长闵友三。

“咋回事?这是咋回事?”闵友三扫了眼地上的人,又盯着对面立着的荣哥,“代福荣,你的人在找事?”

“是,我的人。”代福荣铁青的脸上浮起一丝冷笑,“闵所长,我的人都在地上躺着呢,能找什么事?”

闵友三狠狠的瞪他一眼,“找事的人从不说自己找事。我只看见你的人把大厅的桌椅弄的乱糟糟一片。没事快离开,碍眼!”

“是。”代福荣应了声磨磨蹭蹭的转脸怪声怪气的对着地上的几人讲,“哥几个没被打死吧?没死起来走吧。谁叫咱跟所长大人不熟呢。身上疼都忍忍吧,主持公道这样的事,咱们去电视剧里看看过过眼瘾……”

“你走不走?”闵友三冷冷望着代福荣,“别在这里阴阳怪气的。你是什么人在这儿的哪个不清楚。小子,我奉劝你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自求多福吧。”

代福荣冷冷的笑了,面目竟狰狞的瞪着闵友三,“所长,我们共勉之。”说完扫视一眼众人,目光凶狠的定在了闵成俊的身上,“闵成俊,你今天长本事了。还有你们这些老人家,可得照看好了自己的胳膊腿,别不小磕断了,碰折了……”

“代福荣,”花儿爷呵呵一笑,“之前我觉得你年轻没收心,现在我觉你不是没收心,而是没长心!我们这些老人家的事就不必你来操心了。你还是好好掂量掂量你自己做的事,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您老要是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这小心脏或许会多跳两下,你给我说天理,天理在哪儿?哈哈哈,你给我说天理,把它喊出来,我看看。别给我瞎咧咧{说废话},荣哥我不想听!”代福荣狂妄的笑了几声,看着自己的兄弟相互搀扶的站起来,走前还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亚哥,大手一挥,“我们走!”

看着代福荣的背影,亓大运自我安慰的对着大家说:“他喝多了,喝多了。咱别给一喝多的人计较,掉价!”他的话并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应。

雷启云三人早早的让在一边。等代福荣几人下楼了,王小叶才松开了要上前的雷启云。

两人在叶炫武领头下向这边走了过来。

闵成俊看到了双眼冒光的叶炫武盯着亚哥,眉头皱了皱。叶老大轻咳了一声,叶炫武回过神转过身来对着众人乖巧恭敬的喊着,“太爷爷,大爷爷,二爷爷,五爷爷,闵爷爷,这位爷爷,成俊叔,亚叔……”把众人喊了个遍。轮到亓林这儿,先是迟疑继尔惊奇的拖着长音叫道,“哦——我认得你,你就是在街上发疯把老婆打的半死的那个那个,那个……”

“炫武,不得无理!”叶老大拿着长辈的架子呵斥了一声。

叶炫武不甘的哦了一声,低声碎碎念,“许他打人还不许人说啊。”

“哎,小孩子懂什么?好啦好啦。”花儿爷把叶炫武拉到身边。

经理对着碎了一地瓷具与东倒西歪的桌椅出神,花儿爷歉意的笑笑,“不好意思,店里的损失您计算一下,明天我会把钱送过来。”

“谢谢您,欢迎您下次光临!”经理冷着脸,神情写着不满还是躬下身子,面上带着职业的笑容,将这些人‘请’了出去。

一行人出了福悦楼,站在路边。寒暄着说离开时,闵友三喊住了他们,神色郑重的讲,“代福荣这几年手里是有点钱,人也越来越张狂心狠,以后再碰到他,还是别硬碰。”

叶老大几人倒是应声附合,叶老二沉默,叶老五是出了门就甩手走了。

叶炫武缠着花儿爷要去他的住处。最终敌不过花儿爷的坚持,不情不愿的站回了闵成俊身侧。几人离开后,闵成俊转身直勾勾的看着叶炫武。

叶炫武笑的一脸天真,“成俊叔,我都两天没见你了,可想你了。你来这儿吃好的也不喊我一起,以后还能在一起愉快的玩耍吗?”看到闵成俊一脸严肃的样子,收起了嘻嘻哈哈的样子低下了头轻声嘀咕,“我就是想凑凑热闹,没凑成还把衣服都脏了……”

看他受委屈的样子,闵成俊拍拍他肩膀,“好了,别在我这儿委屈。好好想想回家怎么跟你爸交待就行了!”

说到叶乔佑,叶炫武换脸一样,丝毫不在意,“我今晚又不回家,明天就去太爷爷那儿去啦,他不能把我怎么样。”

闵成俊试探的问,“你不是要住我家吧?就是陆晓畅同意,我也不会同意的。更何况她不会同意。”

叶炫武一脸得意的笑,亲热的抱着雷启云的胳膊,“雷先生说与我相见恨晚,总觉相聚的时间太短暂,所以我们今晚要秉烛夜谈,好好聊聊。”

闵成俊满脸疑惑的看着雷启云。雷启云看了一眼叶炫武,叶炫武扭着头唇不动齿动的低声说:“你想清楚,以后还要不要我带你玩啊?”

被一个小孩威胁,雷启云不情愿的点点头,十分违心的讲,“小武这孩子很聪明,我很喜欢他,就想和他多聊聊,点拨几句能成大器。”

这个不要脸的人!夸我就夸我,还把自己摆那么高,点拨我,哼!叶炫武心里这样想着,可脸上笑的一派天真无害的样子,“是啊,我这也这样想的,想给雷先生多聊聊,大城市的人见识广。”

闵成俊还想说什么,一两七人座的车停在了他们身边,副驾的窗户打开了,朱玉杰探着头出来,“二哥,你们怎么在这儿?”问着你们,目光故意忽略了与雷启云站在一起的闵成俊。

“喂,未来五姑父,你都没看到我吗?”叶炫武看到朱玉杰凑到车前,伸着头往驾使座上看,“哎哟喂,这不是王大队长吗?你车上通常不都是拉犯人吗?五姑父你不是犯了作风问题,被王大队长抓了个正着吧?”其他人听着不禁要乐,朱玉杰被他喊的头皮发麻,这小子说话可不像模样看着那么讨喜!

“回家,”闵成俊抓住他拉了一下,“小屁孩懂什么作风问题,满嘴胡说八道。”

第三十四章 华信,你若不信就等你老。

叶炫武挣了一下,没有挣脱。不满叫道,“成俊叔你能不能别像杀鸡一样抓着我啊!我说我姑父,也没说你,三十好几岁还是个老chu nán啊!”

几个人终于忍不住了,都笑了起来。连朱玉杰也绷不住的扬起唇角。

闵成俊一脸尴尬之色,松开了叶炫武,寒着一张脸走了。

被喊王大队长的人收起了笑,严肃的看着叶炫武,“你这么早熟叶乔佑知道吗?过份了啊!”说着车子慢慢起动赶上闵成俊,“成俊上车,我顺道送你。”转脸对着朱玉杰低声,“玉杰,把车门打开。”

朱玉杰没有出声,转身伸手把车门锁打开。闵成俊打开车门迈脚上了来。朱玉杰从车窗探出头看着车后的雷启云,雷启云挥手试意他们先走。

“上车吧,炫爷!”雷启云双腿支着车子,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望着叶炫武,等着叶炫武坐上。

叶炫武此时脸上满是奥悔,果真言多必失!其实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闵成俊三十出头的年纪还没有结婚,按镇上人的说法就是寡范条子,光棍儿了。他只比叶乔佑小了三四岁,若是当初方辞没死,他的孩子也能打酱油了。成俊叔怕是又想起死去的方辞了吧?他也只有在想起她时,才会让人看到他刚才那伤心难过的样子……

亚哥端了杯热水放在花儿爷身旁的矮几上。他只要抬抬手便能拿到的位置。花儿爷满面愁容一直看着他没有言语。亚哥转身走开,回房拿了衣物进了浴室。

花儿爷从亚哥离开,一直盯着墙上的挂钟,眯着眼努力的看清。“二十分钟到了!”自语一般轻声。相应的一声门锁打开的声音,一个穿着白色短袖t恤,浅色运动裤身影。趿拉着一双男士凉拖鞋里露出白皙秀气的脚趾,修长漂亮的手揉着头顶上的浅色毛巾擦着头发,大大的毛巾挡着整个头,看不见他的脸。

但是任谁从这合身的衣服都能看出,这绝对不是一个男人的身体,不是刚刚进浴室的那个身影。花儿爷见怪不怪的看着他,头顶着毛巾把那件分不清男女士的薄风衣边往身上穿边走了过来。衣服穿好,揭起毛巾随手向后一丢,准准的丢在她刚刚取走风衣的衣架上。

用手随意的拨打了几下额前垂下的几缕头发,经过鞋柜时抬起一只脚打开了横开的柜门,伸手随意拿了双深色的运动鞋。瞥了眼盯着自己的花儿爷,在他对面坐下自顾自的穿鞋。

花儿爷神色黯然几分,“你这是想干吗去啊?太久没见过你这个样子,你这是打算去哪儿?去和他们拼命吗?”说到最后,花儿爷的声音带有几分沙哑。

对方整理一下脑后的乱发,看着花儿爷直勾勾望着自己。笑了一下,“没有人值得我去拼命,我还要养你老呢。”花儿爷眼眸亮了亮,目露怀疑,“叶枫乔,你不是不说话吗?现在你就开口说话我还能信得过你吗?”

“华信,你若不信就等你老。”说完转身向外走,迈出稳稳的三步之后,身子一转一把抓过花儿爷甩过来的鞋,抬手扔到了花儿爷脚下。没理会花儿爷的斥责,“没大没小,敢直呼我的大名!”

“水放好了,你洗洗睡吧!”听着门外飘进来的话,花儿爷面带微笑显得无奈的叹了口气。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这死妮子,不当闷葫芦才好!又补充了一句,“小心点,早些回来。”

一片苗林深处,一排瓦房,其中一间的窗户里亮着微弱的光芒。房间里传出轻轻的说话声。

方童两姐妹,两人在医院收拾好了东西,在病房里就等着晚上亚哥来接。为了避见碰到闲人,两人一直待在病房里没出来。连王小叶来看方童离开时,两人也没送出门。谁知王小叶前脚走,后脚就进来个年轻女医生,板着脸问,“方童,方如男?”

姐妹俩愣是点点头没做能做出其它反应。女医生打开了自己打来的医药箱,拿出两件白大褂扔给两人,冷冷的说了一句,“穿上。”

看两人拿着衣服迟疑,方如男想问什么,被方童制止了。

看两人换了衣服,医生才接着说了一句,“亚哥今天太忙,没时间过来。你们换上,我带你们出去。两个人换上白大褂,口罩,帽子连鞋子也都换了。跟在女医生身后下了住院部的楼。

方童忍着腿痛坚持着下了楼,没走出多远身子一歪,差点摔倒。

女医生眼急手快的架住了她,大声的责备道,‘给你说了多少遍了,上班不要穿高跟鞋你非穿,这下好了,崴了脚舒服了吧!’说着又对着站在一旁愣住的方如男凶巴巴的说,‘一点眼力界儿都没有,还不过来扶一下,我去骑车子过来送你们回去。带你们这俩徒弟真够倒霉的,又懒又笨!’”

姐妹俩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骂的呆呆的。身旁来来往往的人在女医生走后,也不在关注她们。然后没一会儿就坐上了女医生骑来的三轮车,等两人下车就到了这个地方。

女医生依旧板着脸说:“刚才在医院里,是做给别人看的,不是要骂你们。你们先在这儿待着,这地方简陋委屈一晚上。你们的东西,我晚点再给你们送过来。我先走了!”走了几步,又回转身看着还站在门口方童,有点气闷似的问,“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方童有点窘,“我只记得,我每次住院的时候,好像都是你给我治伤。”

“算了,”女医生有点泄气,“我告诉你好了,你这次记住了,我叫毕秀丽。”说完就离开了。

、方童听到人名才恍然大悟,这个人是自己的初中同学,是唯一一个叶枫乔都躲着走的人,自己竟把她忘的一干二净。

姐妹两人就在这间黑灯瞎火的房里待了一夜,第二天才发现这房子是个一室一厅,两人楞是在长椅上靠了一夜。一早毕秀丽就把医院里的东西给两人送来了。还带来了方便面矿泉水,另外还有一支蜡烛和打火机,没说什么话就急匆匆离开了。

两人看见蜡烛,对视着忍不住都笑了。在这里一整天,两人聊了很多。聊的内容不自觉的都避开了方辞和叶枫乔两个名字。

“姐,你说要是大姐还活着,我们的日子还会这么难过吗?”方如男终于问出了心底早想问方童的话,一边偷偷打量二姐的神色。

方童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的说:“别想那么多了,我们能活的好好的,大姐她才会安心。”

“你不生大姐的气了?”方如男看着方童面无异色,“其实我一直觉得大姐比咱妈更像咱妈,她挺疼咱们的。旁人说了她那么多难听的话,说她做了那么多不要脸面的事,我一直觉得那不是真的,大姐不是那样的人。”

“过去的事咱们就不要再想了,别管旁人咋说,咱们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方童安慰着此时又伤感又有点委屈的妹妹。生方辞的气,曾经是有一段时间是在生她的气,觉得有个这样的姐姐很丢脸。现在想来自己有什么资格生她的气?她在出嫁时,还惦念着两个妹妹偷偷的给爸塞钱,让爸爸多多照顾两个妹妹。反观自己……方童心里一阵酸涩,沉闷的要喘不过气。

门吱呀被打开,姐妹俩吓了一跳。两人不自觉的靠近了些,定定的看着门口的人。昏黄的烛光下,黑色风衣的宽大帽子罩在头上,看不到他的眼睛,露出的下半张脸捂着口罩。

叶枫乔站在门口,抬手挥掉了头上帽子,摘下了口罩。看到是她,方童神色放轻松了不少。方如男更是激动握着方童的手微微摇了两下,看着叶枫乔想喊一声乔乔姐,转念之下想到了方童在身边。有些担忧的看了方童一眼,压下内心的激动,低低的喊了声,乔乔姐。

方童很平静,虽然没说话,从她脸上带着笑容,能看出来她很高兴。

叶枫乔随意的在她们对面坐下随口问,“在这一天闷坏了吧?”

方童点点头,方如男这会儿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听到叶枫乔话,才语无伦次的答,“也不是太闷,就是有一点闷儿。乔乔姐,你是啥时候回来的?现在天都黑了,你咋来这儿?你咋知道我们在这儿?还有,我二姐现在她是一个人了,她也很后悔当初没听你的劝……”

叶枫乔浅笑着望着她,“我都知道了。你也很本事考上了大学,要继续努力!”

方如男连连点头,“我知道,我一定会努力!哦对了,乔锐也考上了,我和他在同一个学校。”

叶枫乔点点头看了方童一眼,又对如男说,“如男,你先进里屋,我和你二姐有几句话要说。”看着方如男目光闪烁的在自己和方童身上来回打转。叶枫乔明了,“你别担心,我们不会吵架,更不会打架。”

“你放心,不会有事。”方童拍拍她的手。方如男才依依不舍的走进另一个门里,随手关上了门,把自己和这两个人隔开。“你们今晚就离开。”叶枫乔说的坚决,不容人拒绝。

方童神色有些慌张,“是不是发生啥事了?如果……”

“没有如果。你别紧张。”叶枫乔望着她,“在你离开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你能毫无保留的回答我吗?”

“那你先回答我,是不是我不能离开?不然和我有关的人都会有危险?”

“你是说亓林?”

方童想了想,突然委屈的有止不住的泪意,强忍着不让泪滴掉下来,“不是,我也不知道是谁。”

叶枫乔安慰她,“你不用怕,你现在是与娘家断绝了关系,与婆家划清了界线,与你有关的人不就只有方如男,现在你们俩一块儿离开了,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再说,那些人要的东西,你家,我家不知道被他们找了多少遍,都没找到。还能想咋样?再嚣张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杀人放火。”

方童吃惊的望着她,“你,你都知道了。”

叶枫乔摇摇头,“不知道,猜到了一点点。你能不能告诉我,方辞死之前,你有没有见过她?你们说过啥话没有?”

第三十五章 拿上东西喊上如男,我们走。

方童想了想摇摇头,看到叶枫乔目光幽深的望着自己,抿了抿干涸的嘴唇,下了好大决心似的,“我去找过她,可是我没见她就走了。

她出事前找过我爸。我躲在一旁,偷偷的看着她跪在我爸脚前,说完话起来就走了。我们毕竟是亲姐妹,她要出嫁了我就想着去看看她。

在她结婚前一天我去找她,在街上我遇到了成俊哥,他告诉我大姐在饭店的三楼最东边的房间。

我当时还有些不好意思见她,慢腾腾的走到门前时,发现门是虚掩的。正要推门进去,听到一个男人声音,我心里莫名的紧张,不知道是该进去还是该离开。

心里更好奇那个男人是谁,鬼使神差的走进隔壁的房间。你知道成俊饭店楼层的房间,阳台是连一起的。我轻手轻脚的从阳台上的窗户,偷偷向里看。

看到屋里被翻的乱七八糟。大姐被人按着肩膀,坐在椅子上不能动。一个男人坐在大姐的对面,那个男人身后站着几个人,挡着了那男人,我没看见他是谁。

当时我心里害怕被人发现,一动也不敢动。只能听到那个男的问了大姐好几次,东西在哪儿?

大姐一直沉默。站在大姐身侧的人忍不住火,给了大姐一巴掌。大姐才说,”你要我说多少遍?东西不在我这儿,在陆晓通那儿。你们就是逼死我也没用。”

对面坐着的那个男人说,‘你最好别说慌,你以为嫁给闵成俊,就会平安无事吗?要你死不过分分钟的事。不过我们现在只想要东西,不要人命。’

过了一会儿,我正想着要不要离开。就听到了一阵杂乱脚步声,直到脚步声消失,我才知道那些人走了。

我正要过去找大姐问清楚怎么回事?刚转身就听到房间里有重物落地的声音,我吓了一跳。再次偷偷的趴在窗户边上向里望。看到,看到……”方童重复着这两个字,脸上的沉重伤感的表情,变成了那种难以启齿神情。

叶枫乔淡然的望着她,问“看到了什么?”

方童低声说:“看到了一个男的和她,两个人拥抱着在亲。”然后语气里透着一股气恼,“我在见到这一幕之前,一直在劝自己别人说她的那些话不是真的。可是她一边要嫁给成俊哥,一边又偷偷的和别的男人混一起。你让我怎么相信她?”

叶枫乔神情恍忽,没有接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方童气愤的继续说:“别人说她不正经,说她和街上的几个混子不清楚,说她和陆晓通私奔,我心里一直不相信。她回来后跟我说,别人说的都是假的,我相信她。可是转身我就看到她和别的男人抱在一起亲。还怎么让我相信她说的话吗?”

“你只看到他们抱在一起,有没有听到他们说过话?”叶枫乔的关注点和方童说的不在一条线上。“那个男人是谁?”

“我当时气的的头晕脑涨,没在意。走之前听到了大姐说了一句,好像是‘你别管我,你只要做到记得答应我的事就行了。’当时我也没心思听,就走了。”

“那个男人是谁?你没看见,还是不想说。”叶枫乔脸冷了几分,不待她继续说话。电话铃声突兀的响了,她拿出手机直接挂断电话。

手机紧接着嘀嘀响了两声,她拿出要放进口袋的手机,是一条短信息。她看了一眼,收进口袋。站起来语态冷然,“去喊如男,把你们的东西带好,我们走。”

方童紧跟着站了起来,听了叶枫乔的话,心里突突的跳动有些紧张。看着叶枫乔面无表情的样子,咬了咬牙张嘴说:“那个男的是亚哥。大姐当时一直让他离开,他抱着大姐不松手。

我下了楼,想着要不要等亚哥离开,再进去问大姐是咋回事。我刚走到门口,身后就有脚步声,回头就看到亚哥抱着个破破烂烂的纸箱子,急匆匆的走出来。看见我,他瞪了我一眼,挺慎人的。”

“这件事你有没有和别人说过?”方童摇摇头不太确定说:“没有吧,”

“你好好想想,有没有人向你打听方辞的事?”

看着方童一脸茫然的样子,又问,“比如问你,方辞在外面挣没挣到钱?有没有给家里寄过钱寄过东西?再或者问你,你姐都和谁走的近?你姐和叶枫乔的关系好不好?再或者,你姐连你个亲妹妹都不信,还会信谁?”

方童听着前面几个问题没有反应,听到最后一个问题,面色惊变,“有,有最后一个问题,有人问过我。”

直到方如男说话,叶枫乔那张漠然一副与己无关的神色微变,“你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能怎么回答?自己当初为什么那么的恼恨叶枫乔?不就是因为自己的姐姐,有事给一个外人说,也不给自己说一句。对一个外人比对自己好。这个外人除了她叶枫乔,还能有谁?

看着方童迟迟不回答,叶枫乔明了的笑了一下,“除了我,还有没有其他人?”

“雷梅和成俊哥。”方童此时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大错。语气低沉的吐出一个名字。

叶枫乔情绪毫无波动,好似一切早如预料,“有没有提到过亚哥?”

方童摇摇头,“没有,本来大姐的名声就不好,哪里会说她与别的男的事。”

“那,这些问题是谁问你的,你还记得吗?”

“亓林。”

听到了这个名字后。良久,叶枫乔才长长的出了口气。闭个眼睛,遮挡住自己水光漾漾的目光。声音低哑,“拿上东西喊上如男,我们走。”

方童见叶枫乔神情不对,上前一步拉住她,“你能不能告诉我,咋了啦?发生啥事了?”

叶枫乔回过身来,直直的盯着方童,冷冷的反问一句,“你说发生啥事了?亓林问你方辞的事,都是你们结婚以前,是吧?”

方童望着叶枫乔脸上露出一抹难以捉摸的冷笑,让她心里极度的不舒服。目光不移的盯着她,想知道怎么回事。只见叶枫乔笑着笑着,眼睛里起了雾慢慢蓄成满满的一汪水,一不小心就笑出来似的。她仰起头,那一汪水泡的眼睛酸涨,不得已用手揉了揉。

稍一会,发红的眼睛望向方童诚恳的说:“以后出门在外,不要轻信别人。做事前要想想清楚,哪些人能信,哪些话能听。就是亲眼看到的也要弄清是真是假。

亚哥和方辞的事,你不要在梗在心里了。他们俩个人,在亓森提亲以前就开始了。她不愿意嫁给亓森就是因为亚哥。

她离家出走,有我一半的责任,只是我没想到事情会变的这样复杂。

还有,她要嫁给闵成俊,是迫不得已。

要是还要说她和陆晓通的事,她告诉你的是实话,她和陆晓通没有任何关系。叫上如男,我们走。”

叶枫乔不带感情的说完这段话,脑海里浮现着方辞、雷梅、亚哥惨死时的样子,心里好像被撕裂了一样难受。那些人在方辞死后,就在方家和闵成俊家转来转去转了一两年,没找到想要的。

所以想法从方童嘴里套出点什么,方童说出自己,雷梅和闵成俊。为什么只有雷梅死了?闵成俊还好好的?要是自己也还在叶家寨,自己会不会也像方辞和雷梅一样?

以前对方辞和雷梅还有亚哥的事,一直都是自己的猜想。现在方童话更能佐证出,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那亚哥呢?怎么会扯上他……一直认为那些人中,会有一个知"qing ren",所以亚哥才会遇害。现在知道这个知"qing ren",也是从方童嘴里套出的答案。那亚哥怎么会遇到危险?”

亓林,代福荣还有福悦楼和夜笙歌里的那些外地人。叶枫乔想这些人,后背隐隐的发痛的旧伤时刻提醒自己,一定要把主谋抓出来!恨意的火焰在心里翻腾,愈来愈炽热。两只手紧紧的握成拳,不自觉得发抖,发麻。

医院里,亓林服侍他妈躺下睡。憋闷了一天,总算舒了口气。站在走廊里从口袋里摸出烟盒,靠在椅背上吞吐了几口。拿出手机选了个号码连播两次无人接听,心里顿觉有些焦躁烦闷。

闭眼仰躺在连椅上,有人走过来,轻轻碰了碰他的腿。他也不想理会,那人又用力推了他一下,亓林看了他一眼。

一个陌生人,虽然是一个没见过的人,亓林从他的打扮上也知道这是谁的人。那人没有出声,只是抬手试意的了一下,亓林跟着他下了楼。

两人走近了一辆轿车,那人先是敲了敲车窗,车门打开。亓林先是伸头看了一眼,光线昏暗看不太清,他还是知道里面的人是谁,顺从那人的意思坐进车里。

“亓林,好久不见了。”是代福荣的声音,听起来阴仄仄的,“看你的样子不想见我。”

亓林努力让自己笑的自然,“荣哥说哪里的话,我咋会不想看到您。”

亓林心里比谁都清楚,代福荣不是什么好人,自己也惹不起。从他第一次找到自己时,自己就想着能离他多远就离他多远,不要有过多的接触。

从那次过后,他倒兑现承诺也没找过自己。以为自己和他不会再有接触,没想到现在他又找自己。想到上次找过自己之后发生的事,心里惴惴不安了许久。后来除了他答应自己如愿娶了方童也没再发生什么事,自己才放下心来。

“今天在荣悦酒店里我看到你,我才想起来,我们好久没聊过了。”代福荣说的风清云淡,“你和你媳妇的事我都知道了,你怎么不去找我呢?不说其它的,就说你妈住院我还是能帮上点忙的。”说着扔给亓林一个厚厚的信封。

第三十六章 你说你会不会在祭天台跪断腿?

亓林看了代福荣一眼,看不清他的脸,只看到他露着白森森的牙一张一合,有几分慎人。一时拿不定注意是收还是不收?

“这点钱是给你妈的住院费。我只是想不明白,你们一家人折腾的受伤的受伤,不知死活的——不知是死还是活?不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与你媳妇也有好几年了吧,不管是死是活你是不是都得去看她一眼。”代福荣颇有深意地说,“我的电话在这上面,见到她之后给我发个照片。”递给了他一张名片。

亓林不敢迟疑,赶忙双手接住。

有人过来打开了车门,亓林下了车,目送着车子离去。直到车子拐弯出了医院,亓林无力垂下的双手紧紧的攥着钱和名片,心里充斥着无边的恨意与愤怒。

这事是一波接一波,无休止一般!难道自己只能这样无可奈何的接受,别人的欺侮与践踏?威胁与利诱?

不,不是,自己怎么可能会这么无用?那些侮辱欺负过自己的人,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才能对得起自己现在受的窝囊气,才能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叶枫乔又恢复了进门时的装扮,朦胧的月光下轻车熟路的带着姐妹俩。她们姐妹深一脚浅一脚的的在苗林中,随着悠然自如的叶枫乔绕来绕去。走了大半个小时才上了条小路。

月光下,一辆车子停在不远处。叶枫乔止住脚步,拿出手机拨个号,只响了一声便被挂断,车门打开一个人走了出来。

叶枫乔看到那个向这边走来的人,回头轻声对着方童姐妹俩说:“你们俩先去车上等着。”

方童姐妹俩表情凝重的迟疑不前,对面的人已经走了过来,停在两步外。两姐妹看清来人,紧张的表情放松了不少。

来人温和的笑笑,“人还好就好,车上凉快,你们先上车等我一会儿,我说几句话就走。”姐妹俩望着叶枫乔眼里满是不舍。

叶枫乔没有感情的说了一句,“又不是生离死别,去吧。这边结束了,我就去找你们散心!”姐妹俩默不作声相扶着走向车子。叶枫乔说这句话时做梦也没想到,这边事一了,自己就被众人再次‘推’出了楚墓镇。

来人显然吓了一跳,“你丫竟然讲话了?叶枫乔你疯病犯了?”说着要掀她的帽子。

叶枫乔拍开了他伸来的手,“我又不是哑巴,当然能讲话。”来人就是被叶炫武叫王大队长的,两人向远处又走了几步。王大队长似笑非笑的看着叶枫乔,“又帮你一次,怎么谢我?”

叶枫乔拉下口罩,挑眉看着他,“以身相许,你接受吗?”王大队长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拉着长音应了一声,“呃——不需要。这俩走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叶枫乔淡淡的讲,“哼,他们不是要东西吗?没有我也给他们制出来一个,不信钓不出来他们?”

听着叶枫乔语淡声轻,却十分坚决的话。

王大队长无奈的叹口气,“唉,这个事,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危险系数太高。我觉得事情都过去了,能查出结果来最好,要是查不出来也别硬来。不是每次都能幸运的捡回条命。不管什么时候,你一定要记得,命在一切才有机会。嗳,给你看个东西!”

王大队长神秘兮兮的掏出手机,划拉了两下,递了过来。

叶枫乔本想拒接,看到通缉令三个字,不由自主的接了过去,往上划了两下,看了两张照片,脸上突现一种很好笑的笑容一闪而过。然后脸色冷凝成面无表情状,把手机还给了王大队长。

王大队长,“这哥俩也真是胆大,抢劫就抢呗,偏要伤人。伤人就伤人,还弄死了一个。逃蹿中伤了一个警察,抢了把qiāng。追踪到他们俩两天前从县城外的小道上拦车回到了镇上,躲在哪儿还不知道。抓到他们,给你个公报私仇的机会,怎么样?”

叶枫乔笑笑,“哪有什么仇?当初是因为这哥俩,我才掉进了围竹河。那时不都是小不懂事嘛。再说我不也没死,活的好好的。你不提我都快忘了。”

王队长满脸的不信望着她,你快忘了?我一说你就记起围竹河这碴?更何况我说的可不是围竹河的事。

怎么可能会忘了!就是死也不会忘。就因为自己一句话得罪了这哥俩,没想到他们会心狠的要害自己,一个把自己推到河里,一个潜在水里扯自己的脚。

原本自己还能在水里扑腾两下,但被人从水里扯住脚,毫无办法动弹。就在自己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被人从水里托起来,托起自己的这个人就是方辞,是她救了自己的命。

因为这件事,堂小姑带着小姑夫和表妹王小叶住回了娘家,自己被‘禁足’了一个多月不能出家门。后来变成不能独自一个人出家门,才有了不管走到哪儿,王孝男像影子一样跟着自己。然后与方童闹掰……

反正就因为这哥俩,引发了后来一系列说不清楚的事。更何况他们还与自己干妈的死有关!抓是一定要抓,但是……看了眼,眼前的王大队长,语气坚决果断,“不去。”

王大队长一脸好笑,“哟,这不是我认识的叶枫乔吧。好了,不扯别的了,这次局里下了命令,务必将伤害降到最低的活捉这俩。这事我们组里的人手不够,而且对地形不了……”

“告诉我答案。”叶枫乔,“你知道我说啥,我只要一个答案。”

王大队长当然明白叶枫乔问的是什么,但还是一副没有办法的样子挠了几下头,一脸纠结,“为啥你非要知道答案。那宅子都烧散了架了,谁知道是谁放的火?”

“别人我不敢说,你——我就敢断定,你一定知道。”叶枫乔说的一脸笃定。那院子被烧的当天夜里,自己可是见过王倾。他没有这么闲,那儿都有他。“王倾就当我求你,我一定要知道是谁放的火,不是要报仇,而是……”

“而是什么?”王倾看着叶枫乔,似乎是想看清楚她的表情,辨别她说的是真是假。“是什么?让你连‘求’字都用上了。”

呼,叶枫乔长出了一口气,相当无奈的脱口而出,“是守将令被我弄丢了,要不是因为这个,我怎么可能连家都不敢回!”五姓寨的叔伯们,有几个不盯着这个东西?自己一旦露面,那些人肯定会来找自己家爸说叨这事。

叶枫乔说的咬牙砌齿。大火过后,自己去找过,连毛也没看见。再说那东西放在王孝男家外楼梯的砖缝里,火也烧不到那里。更何况,那东西是个石质的,怎么可能会烧成灰?

当初自己让王倾帮忙查,开始还敷衍几句。后来连敷衍都不奈烦的样子,只有一个可能,他知道那个人是谁,就是不告诉自己。而且自己也猜到一点可能,这个人是谁,只是不能确定。

王倾不厚道的笑了,带着几分兴灾乐祸,“你惨了,你惨了,虽然现在你们老五姓里的人不是以前那么……那么……那样,守将令真被你握在手里不松也就算了,要是有人知道你弄丢了,恐怕不止是鸣炮赔礼,求五姓先人祖宗原谅你的过错,你说你会不会在祭天台跪断腿?”

叶枫乔对着他翻了翻白眼,“难道你都不问问我东西放哪儿?啥时候发现不见的?你这警察怎么当的?”

“好好好,”王倾难得看到叶枫乔这种生动的样子,止住笑,“你东西放哪儿啦?啥时候发现不见的……”

看着她要发飙的样子,“算啦,我告诉你好了。那火是王孝男放的,别生气先你听我说完。那宅子空着不住人,可是有人见到好几次夜里灯火通明,还有人影晃动。你我,王孝男都知道那不是鬼,但是别人不知道。不知道的人都说是怨气重,不祥。王孝男他不能总守在宅子里,索性不留宅子,看那些人还能做什么。所以……就放了把火。”

叶枫乔恨的牙痒痒,“就知道这王八蛋,从来都不会干一件让人省心的事!算了,你走吧,我自己想办法见他一面问清楚。别让她们俩在县城里停留,明天最早班车送走。”

叶枫乔看了眼车子里模糊不清身影。一边掏出身上嘀嘀叫了两声的手机边看边说:“还有,中元节贤女和心孝要是一定要回来,明里暗里都要看着点,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再发生意外。”

王倾一边应声一边伸头凑过去看,被叶枫乔不留情面的推开。对着叶枫乔的背影喊道,“我这件事你还没应声呢,再怎么说你也算是编外人员,组织在最需要你的时候,你装聋作哑是吧?”

“有情况就发给我。还有这事不要镇上的人知道。”叶枫乔的身影隐入了苗林中,只有声音传来。当然也没听到王倾的碎碎念,“你这会儿才说,我早让镇里的人去调查了。”

叶家寨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是挺安静的,不过没一会儿,就被摩托车的轰鸣声打破。王孝男骑着摩托车在叶振山的院门口停下,看着院门紧闭。他把车停在了门边的一旁,敲了几下门,也没人应声。

看着原本丈把高的墙头,被生硬的接高了一尺多,怎么看怎么别扭。王孝男不厚道的笑了,心想,这干爸心里还是怕啊!可是这墙头挡得了人吗?

第三十七章 缅怀小筑的房产所有人——

王孝男把外套脱下折叠几下,扔向墙头。盖在墙头上映着霞光闪闪发亮的碎玻璃碴。后退了几步停下,向前助力几步奋力一跃。脚踩在摩托车后座,借力跳起,双手攀在外套覆盖的墙头上,双脚蹬在墙上一翻便过去了。

平稳的落在院子里,搓了搓硌痛的双手。喊了几声爸妈,也没人应。

正屋里屋外看了一遍没人,就向厨房旁边的东屋走去,打开门。就看到叶乔锐用薄被蒙着头,风扇呼呼的起劲儿吹。

王孝男走过去,不客气的一把扯开了被子,叶乔锐受到惊吓,麻利的翻身坐起喊了声,“爸,我马上起!”

待看清是王孝男站在自己床边,手里还拿着自己的被子,起床气顿时冒了起来,“你是不是有病?不敲门就进来,还扯我的被子,干吗啊?”说着伸手去拽被子。

王孝男好脾气的笑着松开了手里的被子。欠身坐在床边,看着又倒睡在床的叶乔锐,玩味的说了句,“几年没见,长大了不少。”

叶乔锐本不想理会他,总感觉他这句话有些不对。不奈烦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只看到王孝男一脸贱笑的盯着自己的……还用手比划——大小。看着叶乔锐睁开眼,还问着,“长大了不少,哈?”

无耻!叶乔锐再次坐起,怒目圆睁的看着王孝男,没好气的说:“你是不是有病啊?你大早上来我家,不会是给我量尺寸来的吧”

一个暑假都帮着家里卖菜,没睡过懒觉。好不容易趁着背上受伤,得了几天时间休息一下。这天刚亮,就被这家伙给搅和了!

不对,爸妈今天天不亮就出去了,门是自己亲手从里面锁上的,他从哪里进来的?“你怎么进来的?”

王孝男只笑不语此事,而是问道:“你媳妇呢?”

叶乔锐揉了揉发痛的脑袋,“哥哥,我还上着学呢,又没有结婚,哪里来的媳妇?”

“那方家老三是你什么人?”

“朋友!!”

“好,那你女朋友呢?”王孝男带着温和的笑容注视着咬牙砌齿的叶乔锐。

“我们是朋友!是朋友!不是我女朋友!”叶乔锐只觉得头很痛,大早上没起床,就倒霉碰到一神经病!

“以后会是,”王孝男无视他的抓狂,正儿八经的说:“现在是一天粘到晚的朋友,早晚会成为女朋友。是女朋友了,做媳妇就不远了。”

叶乔锐被气的笑了一下,后退了点靠在床头打量着王孝男,“你说你是不是有病啊?你这一天到晚神出鬼没的,会有时间来找我说女朋友?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哟,脾气也见涨了啊?王孝男挑眉看了他一眼,环顾房间,“方老三,你女朋友,未来媳妇去哪儿?”

叶乔锐望着他若无其事的脸,心下明了他为啥找自己问方如男去哪儿了。叶乔锐笑了,“她又不是我女朋友,我管她去哪?倒是你,先前不是天天粘着乔爷的,我还想问你,你一天到晚粘着乔爷,她是你女朋友吗?她在哪儿,你知道吗?”

王孝男无所谓的挑了下眉,“我和乔爷是兄妹。她不是和朱四眼一块走了,你怎么问我?唉呀,真想不通,他长的没我高,没我白,没我帅,爸妈都看好他,为什么都看不上我呢?”

叶乔锐对他那种无比自恋的样子,嗤之以鼻,“狗屁的高白帅,能吃能喝?别朱四眼朱四眼的叫的那么难听,玉杰哥比你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哪点比我强?你说说,我洗耳恭听。”

“玉杰哥长的是没你高没你白没你帅,但是学历比你高这是硬伤!软伤就更多了,比你温柔体贴,比你细心可靠,比你会关心人,会照顾人。还有更重要的一条,人活着不只要爱情,还要面包。他比你有钱,比你有安全感。女的,一个要过日子的女的,要嫁人能找到一个玉杰哥这样条件的,已经很不容易了。”

“那你呢?”王孝男心里十分不服气,但又觉得有些道理。

叶乔锐挺了挺胸,“我现在正在向他看齐。”说着拉过被子靠着床头闭上了眼睛养神。

唉,王孝男在心里叹气,从他小的时候自己没少贿赂这小子,没想到现在长大了,竟然把自己的‘情敌’当榜样了。还向他看齐?

难道自己真的除了帅真的没有可取之处?在这些‘过来人’心中朱玉杰就有那么优秀?朱玉杰就那么入那些‘过来人’的眼?是不是自己平时太高冷了?把自己人缘弄不好了吧?自己人缘为什么不好……

王孝男靠在床的另一头,胡思乱想。困倦的闭上眼思索着,自己的不足。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哪哪都好……都忘记了自己最初来这里的目地了。

从昨天晚上自己去医院,原本该待在医院的人却不见了,连门都上了锁。自己把医院里找了遍,都没有见到人。

问李生安,李生安也不知道。李生安陪着自己问医生,医生说不是在病房里待着吗?医院也是完全不知道。好好的一个人,就这样不见了?

先前两人想着亓林这边刚放,她就不见了,还以为被亓林抓回去了。

两人折腾到了上半夜,没找到人。

下半夜王孝男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到杨香或许知道,要去叶家寨看看。再想到去叶家寨,就要碰上叶振山,翻来复去没合眼。一直陪他的李生安也陪着他没合眼,磕睡的想一脚把他踢到天际。

天刚麻麻亮时,李生安就鼓动他早去早安心,伸头缩头省不了一刀,不如迎刀上来的爽快。

所以他就驾上座骑来了叶家寨。开始和结果都出人意料,来到这儿想见的和不敢见的人,一个都没看到。反倒和叶乔锐斗起了嘴,还讨论女人过日子要找什么样的男人?

要什么样的人呢?想来想去还是如叶乔锐说的,找朱玉杰那样的挺好。温柔体贴、细心可靠、会关心人、会照顾人,还要有钱,有安全感。

那我有什么,高、白、帅!这么一比,我岂不是白长了高个子,好看的脸,一点用处也没有!想着想着,心生恍恍的不自信起来……

雷启云三人组吃了早饭坐在房间里开三人会议。

雷启云靠在椅背上,“昨天送你回来的,是你以前提到过的王倾?”

“嗯。”朱玉杰轻描淡写的说:“当初方辞和雷梅的事,除了叶枫乔有怀疑,还有他一直在暗暗调查。这么些年,他也被调离了,断断续续的也没什么进展。不过他倒是说了一件事,他说每年的清明和中元,都会有些脸生的人出现在镇上。以防万一,我们出去的时候也当心些!”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叶炫武贴在墙上伸个头进来,“你们商量什么国家大事?也不喊我。”

雷启云冲着他招招手,“过来,炫爷。”

叶炫武不情愿的走进来,“你把我当什么,招招手我就来。我要去太爷爷那儿玩,你们去不去?要去现在就去,等下太阳就大了热的受不了。”

“你要去就去吧,去前跟你爸讲一声,别让他着急。”朱玉杰看着他,有些不理解,这走前还来打招呼,不是这孩子的作风啊。更何况昨晚上还被雷启云赶到隔壁去睡。

“你们不去?”叶炫武望着雷启云,“你也不去?”

雷启云点点头,有事没谈完,“兴致不大,天太热。你不担心你爸,又带孩子又看生意忙不过来吗?你还到处跑。”

叶炫武好似没听到雷启云的话,“你说的不去,别到时说炫爷我不带你玩的啊!你们别替佑哥担心了,他这会儿说不定都已经想到招儿,把我妈给骗回来了。再说明天他事儿多着呢,才没时间管我。不去我走了啊。”说着话人转身向外走去,经过桌子时不动声色的顺走了一串钥匙。

朱玉杰看了一眼也没理会。

“小叶,你怎么了?”朱玉杰从昨天晚上就注意到王小叶有些不对劲儿,还以为天晚困的。今天看她坐在旁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对自己视而不见。

王小叶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站起来,“雷总,朱副总,我想请假回家看看。”

“回去吧,晚上早些回来。”不等朱玉杰应声,雷启云已经同意。

“谢谢雷总。”王小叶站起来,故意忽略了朱玉杰的目光。

看着王小叶掩门离去,朱玉杰问道,“她怎么了?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雷启云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长嘘短叹的说了一句,“唉,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我在你身边,你却在想别人!最痛苦的事是我爱着你,你明明知道却不拒绝也不接受,自己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陪在你身边偷偷爱着你!”

朱玉杰听完哑言。王小叶的心思,自己也知道,这几年处下来,也不是一点感情也有。可是一想到叶枫乔音讯全无,自己的心思全歇了。

“还有一件事,巩怕你做梦也想不到!”朱玉杰换了个话题。

哦,雷启云来了兴致,望着朱玉杰,等着他给惊喜。

“缅怀小筑的房产所有人——”朱玉杰停顿了一下,说了个名字,“方辞!”

方辞?雷启云作苦思冥想状,没说出一句话。半天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来,“唉,这人……死了也要为难一下这些活的人。你说那地、房子都是她的?”

“是,我记得那片地建院子之前是散户的,是被人买了合并后才建了缅怀小筑。按照当时的市价,保守估计房子和地至少二十到三十万之间。”

朱玉杰想了一下,“但是,我想不明白的事。先不说方辞哪来的钱?王倾说那房子是零零年入秋动工。可那个时候,方辞并不在镇上。她是零一年入秋才回来的,她回来时,那院子都快建成了。”

“我记得那东西就是零零年那个时候丢的吧?”雷启云回想着,“我记得东西丢的时候,大哥把陆晓通打的像个猪头交出去,说方辞跑了。爸当时好像挺生气,让你回来找方辞把东西拿回来。你回去后,爸有没有很生气?”

第三十八章 不可能你还说!吓我一大跳!

朱玉杰回想着,“我回来并没有找到她!我给爸说的时候,好像爸也没怎么生气,就说了句知道了还是什么来着。”

“不对,”好像有什么从脑海里一闪而过,抓不住又确实有的感觉。雷启云懊恼的拍了拍额头,“你说那房子和土地都是方辞名下的,可她当时并没在这里,那是谁出面购置与打理建房的事宜。也不会凭空就有房子和土地落在一个不相关的人名下的吧?”

“你这样说,是不是就说明,这镇上真的有一个和方辞关系很好的人,而且除了他们俩人外,其它人都不知道?”

雷启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自己要说的不是这个,刚刚那灵光一闪的到底是什么?

东西丢了,先是爸爸大发雷霆,把陆晓通送出去之后,好像家里也没什么事了。

再后来,爸也没说一定要把东西找回来,后来——雷启云眼睛一亮,“我记得东西刚丢时,爸当时是很生气。现在想想,爸大发脾气的事却不是因丢东西。你还记不记得,爸和哥当时吵什么?我要是知道现在什么都需要回忆,当初就不听老头儿的话回房间了。”

朱玉杰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他们声音那么大,我倒是听到了一点儿。大哥和爸就是一个要与方辞在一起,一个不让。爸最后就说,‘你要和他在一起,就把丢的东西找回来,再来和我说这个事。要是找不回来,你就别想了!’还有……”

雷启云看着朱玉杰止声不语,“还有?什么你只管说!”

朱玉杰,“还有,就是在大哥离开家之后,在爸办公室。我站在门外听到爸的暴怒声音说,‘是luàn lun!’连喊了两遍。我等到办公室里安静下来,才敲门进去,进去就发现爸很不舒服的样子。”

luàn lun?!老天,我这是怎么了,自从来到这里,这种如遭雷击的感觉也太频繁了吧?luàn lun?这是哪跟哪儿?

“不会说,方辞是我爸的私生女吧?这怎么可能?这么狗血的电视剧剧情——luàn lun?我看是你乱说吧!”

“你先别激动。”朱玉杰看着雷启云抓狂的样子,出声安慰,“我捡起爸丢在地上的电话,通话纪录确实是大哥的名字。我当时站在门外,也有可能听错了。更何况,方辞真的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土着,爸又没来过这里,不可能是爸的私生女。”

雷启云有点恼怒,“不可能你还说!吓我一大跳!”

朱玉杰无力,我原本也是不想说的,老大是你让我说的。

今天镇上不是逢集的日子,但临近中元节,街上也有来来往往的人,可也算不得热闹。

大口袋哼着不知名的调调,从如家门前悠哒着走过。

杨广武靠在店门边嘴里叼支烟,眯着眼看着他,“大口袋你收拾的恁干净干啥去?”

大口袋笑嘻嘻的凑过来,拔下他嘴里的烟自己含着吸了口,极其享受的吐了口烟。

杨广武看着他的样子毫不在乎的笑笑,把口袋里半盒掏出来塞进他的口袋里。

大口袋笑呵呵的看着他,“还是武爷你大方,又有人情味儿。”

“说吧,你这是打算上哪儿去?”杨广武目光落在他身上,悄悄的说:“有什么好玩的事没?也带我一个呗!”

大口袋把烟屁股丢在地上,用脚捻了两下,“不是不带你玩,是怕你惹麻烦。像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你这家大业大的不方便,要是有什么笑话,我透给你两句你乐呵乐呵得了。”

杨广武笑笑点着头,“也是,有笑话没,说个听听。”

“叶家寨啊,可以去凑凑热闹。”说了个没头没尾的话,大摇大摆的离去。

杨广武也知道他是说亓林挂旗的事。放两挂鞭炮,挂个锦旗,要不最多再说几句难为人的话,有什么好看的。也只有这些不嫌事大的人看的起劲。

王孝男和叶乔锐睡的正香的时候,被门外的小孩子的喧闹和敲门声吵醒。两个人顿时都生了一肚子的火,都懒在床上生闷气没动。

“有人吗?”终于人出声喊道,“开开门,叶老五开门啊。夜晚上{昨天}说好的事,你今天不会是变卦了吧?叶老五,叶老五。”

“你起来去看看是谁?”王孝男踢了下叶乔锐,“竟敢在门口叫你爸叶老五。”

“爱谁谁,喊一会儿没人应自己就消停了。”叶乔锐没动嘟嘟的说了句。

外面的人并没有像叶乔锐说的那样消停。反而更大力的把铁大门拍的‘咣咣’响,语气也恶劣了不少,“叶振山,夜个{昨天}说的好好的,你今天不开门算怎么回事?开门!开门!”似乎有不把门砸开不放弃的决心。

王孝男何时被人堵门叫嚣过,一跃而起,气势汹汹的趿啦着叶乔锐的拖鞋就出去了。

门还没打开,就听到门外的小孩叫道,“有人出来,开门了,开门了。”

又有人喊道,“开门了,快点炮,点炮啊!”外面的声音让王孝男开门的手顿了顿,气势一泄而散,满头雾水的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外的人一脸惊诧的望着自己,王孝男脑回路断的了下。隔着一道门,门里门外的对峙被‘啪啪’响的鞭炮声打乱。

王孝男一脸迷茫的神情,看着站在门口托着“见义勇为”锦旗的亓林,似笑非笑的,“哟,是你啊,失礼!”说完毫无形象的张嘴打了个哈欠。

“你怎么在这儿?”亓大运看到王孝男皱起眉头,唬着一张脸,“敲了那么久的门,怎么现在才开?你干爹呢?”

王孝男靠在一边门旁,伸开一只胳膊拦住了打开的这一扇门,把要进门的亓大运挡在门外。双眼微眯好似没有睡醒直接忽略他的话,看向亓林问,“你咣咣敲门就为了这一破旗?吵人醒觉也是不道德的不知道吗——啊!”没说完一句话,又忍不了的打了个哈欠。

亓大运看着他的样子真想上去摁着脖子掿死他。但看他高高大大的个子,心怕自己也不是对手,压着怒意不理他,也不在说话。

亓林经过一夜深思熟虑,改变了心态。语气平和的说:“昨晚上和叶五叔说好的,今天过来给乔锐兄弟送锦旗。叶五叔不在家吗?”

“他不在,叶乔锐在。要喊他出来,你给他道个谢吗?”不待亓林作出反应,他就大着嗓门叫,“叶乔锐!乔锐出来,快点出来,快点来看看你前连襟来了,来谢你见义勇为救他前妻,来给你挂旗呐!出来啊!”

亓林原本看到王孝男,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和他说话。

王孝男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毫无顾忌的把自己盖上的遮羞布毫不留情的撕掉。

亓林此刻恨不得一拳打死他,可是他不能,他只能忍。

叶乔锐不想动,被鞭炮吵的烦躁。鞭炮声刚歇,就听王孝男鬼叫。还以为王孝男出去把人打发走了不就好了,他偏偏喊自己,还乱说话,什么前连襟儿?

叶乔锐苦笑一声,起身走到王孝男身边看到门外站着一片大人小孩,十个手指头数不过来。

亓林站的最近,面带微笑举了下手里的锦旗。叶乔锐才记起,貌似爸妈出门前是说过亓林来送锦旗这事儿。

打开王孝男挡门的手,走过去拿过旗子胡乱的卷成一卷握在手里,打了个哈欠对着人群挥着手,“没事都回家吧,也不嫌热。回去吧,回去吧。”

看着不情不愿散去的人群,叶乔锐轻声嘟囔一句,“扰人清梦,也是一种罪过!”转身看着亓大运和亓林还站在一旁,笑的有点羞涩的说:“亓大伯,你,你们要是忙也回去吧。”看着亓大运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的锦旗上,接着道,“等我爸回来,我就和他说,你们来过了。”

“呃,那好吧。”亓大运看了眼亓林,“那我们回去,你记得和你爸说,我们来过了。”

叶乔锐惺松着睡眼点点头,不待亓家叔侄走远,这哥俩就回到门里,‘乓’的一声关上了门。

大口袋摇头晃脑的哼着不着调的歌到了叶家寨时,就看到亓大运和亓林两人都阴着脸从村里走出来,忙笑嘻嘻的迎过去,“亓村长,你们怎么那么快就走了呢?”叔侄俩看都没看他一眼,从他身旁过了去。

大道传来一声喊,“爸!”是亓展骑着辆摩托车停在路边。亓林和亓大运坐上车,亓展调转车头时,看了大口袋一眼,两人不着痕迹的对视了一眼,背道而去。

大口袋看着渐远去的车子,脸上没了笑意。手伸进衣襟里从衣服内左腋位置摸出个手机,划划点点的摆弄了几下又放了回去后。转头大摇大摆的向村里走去。

叶乔锐和王孝男两人僵持的站在院子里让对方去做点吃的时。也不过几个眨眼间,天上的云变得厚重,遮挡住明媚的阳光,就连旋到院子里的风也变得轻凉不少。

叶乔锐抬眼望了下天,“老规矩,木头人十分钟,谁动谁输,谁输谁做!”

王孝男默认,两人同时伸出手指头,伸到第三根时,异口同声,“开始!”

大口袋晃到了叶振山家的院门口,看着大门紧闭,大门外放着辆摩托车。看着这辆车咋看都觉得眼熟,又想不起是谁的。用手试着推了几下门,稳丝未动,才转身离开了。

雷启云在狂风大作时,站在走廊里向楼下街道上四处看。看着行人行色匆匆,路面上的尘土和丢弃的塑料袋,也被风劲儿裹挟着飞的很高,欲乱迷人眼。

朱玉杰悄无声息的站在他旁边,“要下雨了,立秋后的第一场雨,希望不要下的太久。”

雷启云体会到什么叫天不随人愿了。想着明天就能见到了,还没来得及高兴,这会儿却变天了。看着外面雨滴串成串似的往下落,口吻带着淡淡的愁绪。“如果明天也下雨,他们还会去拜雷梅子吗?”

第三十九章 叔!你挪挪。

朱玉杰望着茫茫的雨幕,“你要是想见见贤女和心孝,过了节,我们去县城也一样。他们姐俩和王倾的姐姐一块儿出去玩了,今天才能回到县城。”看着雷启云询问的目光,接着说:“从心孝满周岁时,王倾的姐姐就在寒暑假带他们俩出去玩,去看名胜古迹,有名的各大院校,只要是他们俩想看的大都都能看到。其实——是王倾的意思,他是想让贤女过的开心点。”

雷启云看着朱玉杰递过来一个颇有深意的眼神,“王孝男和王倾是什么关系?”

“他们虽然都姓王,但是没有关系。王倾是县城里的人,他是随着他爸调到楚墓镇。后来他爸调回去了,他也回去了。小姑出事的时候,他们父子都来了,把贤女和心孝带走了。他在镇上那几年和王孝男、闵成俊还有亓展的关系都挺好。”

“亓展?”雷启云吸了口气,这雨下了一会儿,身上除了湿意,还有些凉意。

“亓展是就是楼下亓小来的堂哥,也是亓林的堂弟。”朱玉杰皱眉,雨越下越大了,不知道王小叶到家了吗?看这哗哗的样子,雨是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下午回来路不好走,想着要不要给小叶打个电话让她不要回来了,在家住一晚。

雷启云瞥一眼望着雨幕出神的朱玉杰,“进屋吧。”

望着大雨兴叹的,还有远在十里之外的叶炫武,和亚哥装扮的叶枫乔。叶炫武顺走了雷启云的一串电动车钥匙,兴高采烈的到了花儿爷的住处,本是想着缠着叶枫乔让她指点指点拳脚。可是到了花儿爷的住处,看到包裹严实的五姑姑摆弄着渔具,自己心里就想着不是要我和她去钓鱼吧,真心不想去。

无奈五姑姑不似四姑姑那样好对付。拿着渔具就看了自己一眼,话都没讲一句,把三轮车从棚里推出来。

花儿爷也只是不咸不淡的随着讲了一句,“你也跟着去吧,早去早回,多钓点鱼,回来熬汤喝。”就不在理自己,躺在葡萄架下的凉席上装睡去了。

满心的兴奋劲儿化为泡影!

叶炫武不情愿的坐上亚哥的电动三轮车。因为亚哥不让他骑,不是他听话,是他早先不止一次体会过,自己的不听话带给自己的痛,是多么的痛彻心扉。不想回家,也不敢让叶枫乔动手‘请’自己,不情愿也乖乖的上车。

上车后,看到车箱除了渔具,还放着个化肥标识的袋子。叶炫武好奇的拎着袋口向里看了一眼——冥币纸钱!脸上露出明了的笑意。

要说叶炫武是也从小就聪明可爱,很讨人喜欢。叶枫乔当然也喜欢,叶炫武也喜欢和她待在一块。

方辞刚去世的那会,叶枫乔见谁都提不起精神爱理不理的样子。但只要叶炫武来找她,不管是上树掏鸟,下河抓鱼她都应。

后来是雷梅的事,叶枫乔虽然没哭没闹,性情变得寡淡,情绪没有一点波动。就是叶炫武来找她玩,她也是浅笑着拒绝。叶炫武却更喜欢缠着她,听说她要和朱玉杰一块去省城时,叶炫武还抱着叶枫乔的胳膊,哭着要和她一起去。后来,五姑姑不见了,叶炫武还难过了好一阵。

再后来,他在街上疯跑时撞着了亚哥。亚哥扶了自己一下,没说话。自己生出一种熟悉感来,尤其他扶自己的一瞬,感觉特别熟悉。自己和他不熟,怎么会有熟悉的感觉?

终于在一次亚哥防备着所有大人,伸来的揭面之手。却没防备到一个八岁的熊孩子,一把扯掉了自己掩面的口罩。两张目瞪口呆的面孔相对,刹那间传来一孩子的啊啊惊叫。亚哥回过神连忙掩上自己的脸。

有人跑过来询问他怎么了?哭啥?他举着颤抖手指着亚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鬼,鬼,鬼脸,说完人就晕了过去。

叶枫乔刚开始也被他吓了一跳,看着他惟妙惟肖的演着对自己的恐惧,脸皮不禁抖动了几下,对自己的脸皮竟生出丝丝的怀疑。

所以叶炫武就是街上传的,被亚哥恐怖的脸吓病的孩子。传的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被一八岁的孩子骗了。

楚墓镇上除了花儿爷外,第一个知道亚哥就是叶枫乔的就是叶炫武。

此时,叶炫武眉头皱着不时看着稳坐在自己身边的人,转脸望着亭外的雨幕,想到不知不觉就被骗了,脸上有掩盖不住的怒意。

事情的开始是,两人把车停在界河桥边。带着渔具徒步走了一里多,到了这观水亭。顺坡下到水边各找了个地方,过了半小时亚哥钓了两条几两重的小鱼。

叶炫武本来是暗暗留意着亚哥的动向,无心钓鱼。可看到亚哥连钓两条,心里有些不服气。又过了一会儿,亚哥竟放下钓竿走开了,叶炫武看到显眼的化肥袋子还在,以为他去小解,就没在意。

直到小半个小时后亚哥才回来,自己还在心里笑她,女的上个厕所也那么慢!没一会儿就下起了雨,两人忙收拾东西,向亭子里跑。等到亭子里,叶炫武担心袋子里的东西湿了,忙打开看看。可手提起袋子就觉得不对劲儿,打开口一看里面竟空空如也。里面的东西呢?

一定是刚刚就去了方辞坟上!让我跟着来,为什么要撇开我?

叶炫武提着口袋,用充满怒火的眼睛看着亚哥。亚哥没理他,他生着闷气坐在亚哥身边。两人靠近中间位置,雨水还是四下被风吹的飘进来,叶炫武穿的单薄,都觉得身上潮意越来越浓。心里的怨气越大:本来是想她能指点自己拳脚,没想到来钓鱼。看到她备的东西,还以为她让自己参与到她的事,没想到不吭不响的又被她骗了。

‘观水亭’,最早是在九几年发大水时搭建用来观水位。附近村里来这里钓鱼的人,遇到雨天就到这里避雨。所以谁看到哪里坏了,都会修一下,亭子才能保留到现在。

叶枫乔瞥了一眼搓揉着胳膊的叶炫武,老僧入定的样子动了动,脱下了外套扔过去,盖在了他头上。

叶炫武扯下衣服不客气的套在身上,看了眼叶枫乔,她依旧坐着不动,这会儿连眼睛都闭上了。看看她身上,还穿件外套,到底穿了几件?

叶炫武伸着头靠近叶枫乔,轻声细语的说:“五姑,现在就咱俩,你把这碍眼的都拿掉,我看看你吧?”说着抬起手轻轻靠近叶枫乔的帽子。还未摸到帽边儿,被叶枫乔狠狠的一巴掌抽在他手上,连带着他差点歪倒在地上。

“啊!”痛的叶炫武惨叫了一声,眼看着通红有长高趋势的手背,差点流下泪来。红着眼睛看到叶枫乔,丝毫没有理会自己的样子,依然闭目养神,满嘴委屈的话咽在肚子里。

应该从她变成亚哥后,叶炫武就觉得她变了,对自己再也没有像以前一样那种疼了。揣着自己的伤悲,呆呆的望着雨幕,只想着雨快些停,早点离开这儿。

叶炫武只觉得时间很慢,坐了很久,昏昏欲睡。忽然听到一阵不是雨落地面的声音,像是人踩在积水的地面上奔跑的声音。因为这个声音,就是自己耍酷在雨中不打伞狂奔的声音。顺着声音望去,雨中两个人一前一后从叶枫乔坐的那边河堤上急奔而来。

“姑,有人过来了。”叶炫武凑近叶枫乔悄声讲。

叶枫乔警告的看了他一眼。叶炫武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低着头收回了身子。那两个人影也冲了进来,在到叶枫乔身旁时稳稳的收住了脚。两人看到了亭里还有人时,有些吃惊对望了一眼,没有说话。

叶炫武不时转头看着进来的两人,身上衣服和背上背的不大的包早已湿透,雨水从上往下像断了线的珠子流了下来,以双脚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开来,就要流到亚哥坐的地方了,亚哥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

叶炫武扯了扯她的衣袖,对着她的耳朵大声叫了一声,“叔!你挪挪。”亚哥才睁开眼,看着叶炫武手指着地上的积水,转头看了眼身旁的两人,抬身往一边挪挪。

进来的两人收拾着各自身上的水,被叶炫武突然的叫声吓了一跳,个子矮的那个竟然打了个哆嗦。

叶炫武感受到了两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对着两人嘻嘻一笑,“我叔他耳朵不好,小声听不见。”

亚哥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叶炫武又对着她的耳朵大声叫道,“我声音大,吵着别人了。”说完又对着进来的两人不好意思的笑笑,转脸小声的嘟嘟,“真烦人,说个话都吼的嗓子痛。”声音不大,刚好被刚进来的两人听到。

这两人没说话靠在一角,雨水打不到又与叶炫武叔侄有些距离。

四人分两拨在亭子里避雨,没有人发出声音。只有哗哗的雨声,河面上被暴雨砸的升起了淡淡的雾气四下散了上来。既安静又喧闹,气氛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这会儿叶炫武玩着自己的手指头,玩的兴致盎然。在亚哥第n次看向他时,才迟钝的看过来。看到亚哥转了转眼珠,嘴巴无声的张合几下,他也随着张合了几下。随即明白了亚哥让自己和那两个人说话,他揉着自己还泛着痛的手背,坐在那儿不动。

亚哥看他不动的搁那儿揉手,眼神透着一种警告的光芒,叶炫武低下头不去看他。忽然听到一种耳熟的‘咯吱’声,偷偷看向声源。果真是亚哥放在腿边的右手,随意一般的大拇指轻轻的搓弄食指中间的指节,发出的声音。

那声音让叶炫武浑身不觉的泛着疼意,认命的仰天翻了个白眼,随即露出一派天真朴实的笑望着不远的两人,“两位叔,你们也是来钓鱼的吧?下雨也不把钓杆收回来,不怕被水冲跑了?”

第四十章 风吹的你头痛?风吹的帽子痛才对吧?

两个人中个高的一个压根没有理他的打算,个矮的看了个高的一眼,才对着叶炫武狠狠的点了下头,嗯了一声。

“这雨没完没了了,也没带伞真烦的很!要知道这样,我干脆在家看电视好了!弄得浑身湿漉漉的回家,肯定要挨骂了。”叶炫武看似在发牢骚,目光却在他们身上扫来荡去的没离开,“叔,你们是哪个庄的?离的近吗?让家里的人过来接一下,你们浑身水哒哒的,很容易生病的。”

不说话的那个依旧没说话,先前应声的半天应了一句,“俺庄远,不方便。”

冷场了一会儿,那个高一点的人,声音冷冷的突然问,“恁俩哪庄上的?”

“我们是楚墓镇上的。”叶炫武对这个突然张口说话的男人,看他那一脸凶相,就觉得不像是好人,心里生出一股要远离的惧意。

“呵呵”个高的男人干巴巴地笑了一声,“镇上,你爸是谁?说不准我还认识呢?”

“你们不是离得远吗,应该不会认识吧。”叶炫武直觉是不该透露自己的信息,可看到说话人那种凶狠的眼神,说话的声音弱了许多。

眼神不经意间扫过亚哥,看到她张了下嘴巴。怂了?叶炫武不承认地瞪了她一眼。

个高的男人原本靠坐着的身子坐直些,眼睛里没有一点笑意,咧着嘴,“说说话聊聊天呗,不知道这雨下到啥时候怪闷的。我先前也在楚墓镇上过学,你说说你爸是谁?说不定我也认识。”

说着话身子又向着叶炫武这边倾斜了几分,他身旁个矮的那个,忽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叶炫武一派天真地问,“你们也在镇上上过学?我爸上学时就一学混子,你们认识他也有可能。我爸是叶乔佑,你们认识吗?”

听到叶乔佑的名字,两人对视了一眼。个矮的拉着个高胳膊的手微不可察地摇了两下松开了。

叶炫武脸上不动声色,心里松了口气。

个高的那个探过身子来的动作,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危险。从他们进来到这会儿,个矮的注意力大都放在背对着他们坐的亚哥身上。

亚哥要么盯着外面的雨幕,要么就闭上眼睛睡觉一样。倒让他放松了不少。

叶炫武也不明白,亚哥让自己去招惹这两个不像是好人的家伙干什么,而且完全无视自己是否有危险。“你们认识我爸吗?我听家里的人说,我爸上学的时候笨得不行,是不是真的?”

个高的男人看着揭自己爹老底的叶炫武,目光不像先前那么凶狠,“我们认识他,他可能不认识我们。不过我咋没听说叶乔佑有个耳朵不好使的兄弟?”

叶炫武看了一眼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亚哥,“他不是我爸的兄弟,是按辈份称呼的。”

哦,那兄弟俩对视一眼,那个矮的扭动了一下身子笑着问道,“你是不是偷跑出来和你叔来钓鱼的?”湿呼呼的黑色衣服贴在身上,随着他扭动得身子一起扭曲,看着特别别扭。

“我妈不知道,”叶炫武脸上闪过担忧,看到对面兄弟俩虎视眈眈的目光,又接了一句,“不过我爸知道。我妈这两天心情不好。我知道她喜欢吃鱼,我就跟着我叔来钓鱼,做给她吃哄她高兴。”

个矮的那个默不作声,个高的那个一脸不屑的表情,“你会做鱼吗?”

“我爸会,我请他做。我妈心情不好,我想让他哄哄我妈。我妈生我养我不容易,做儿子总得要孝顺自己的娘。”叶炫武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忧愁,把一个因为妈妈不高兴而忧心的孝顺好孩子,表现的淋漓尽致。

亚哥忍不住余光瞄了他一眼,看到叶炫武的样子,不是时机不对就为他拍手叫好了。

对面两人的表情微变,目光不在看叶炫武,望着似乎变小的雨幕像是在发呆。

两拨人没有再交谈,望着雨幕干坐着等雨变小。

叶炫武觉得等了好久,外面的雨幕变成密密的毛毛雨。亚哥在那兄弟俩人注视下,双手支着腿慢慢站了起来,腿好像麻了。缓缓地捡起地上的空化肥袋,对底角掏了下,掏成一个帽子的形状,戴在叶炫武头上。

自己又把渔具收拾一下,试意叶炫武提上装鱼的小桶离开。

叶炫武看上去有些不大愿意,“外面还下着雨呢,再等等吧。”

亚哥态度坚决的径自己离开。

叶炫武对着亭子里的兄弟俩呵呵笑着,“我们先走了。”走了两步又回过头,看到两兄弟中个高的半起着身子,被个矮的拉着。

叶炫武一脸天真笑容望着他们,“我们的三轮车在界河桥上,要不要和我们一起?我让我叔送你们到界河集,你们再搭三轮回去。”

“谢谢你,你们先走吧。”个矮的面无表情地说:“我们再等等,雨小点就走。”

叶炫武见他们拒绝,小跑着去追亚哥。

“为什么不让我动手?”等两人走远些,个高的凶巴巴地甩开个矮的手,“他们就俩个人,还有一个是小毛孩。”

个矮的眼眶泛红,“不说那个孩子是叶乔佑的儿子,我是看在他是个孝顺孩子,更何况他也不认得我们。”快六年没回来了,就是同一个村里的半大小子不一定认得自己,更何况几里之外的镇上。

“那不是还有个大的?他是叶乔佑的儿子,那大的一定也和他熟。你说他会不会认得我们?不过镇上我没见过哪个耳朵不好使的。”个高的一边说话,一边费劲的想着。

“那个大的我一直看他,他看都没看过我们一眼,耳朵也不好。算了,别计较了。那涵洞进了水,今天住不了,趁着下雨天黑了回家,看看家里的老小。”个矮警告地看着个高的劝告道,“回家里收敛着,别又打老婆孩子,闹得叽哇乱叫的,弄得我们走不了!明天早早的我们离开这儿。”

“哥,”个高的看着外面蒙蒙雨幕,抱怨道,“咱咋都这么倒霉呢……”

“闭嘴!”个矮的呵斥道,“你少说废话!”看着弟弟憋屈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唉,我是怕家里的人知道了,咱们钱没挣到,还出了事没法交代。你记清楚了,回到家里多吃多喝少说话。把东西给我,放你那儿我不放心!”

“哥……”个高地迟疑着欲言又止。

“啥都别说了,等吧,等天黑。”

亚哥大步流星的走到界河桥,把渔具放到车上。叶炫武提着小桶紧随其后,刚迈出一只脚踩在车箱里。亚哥一把拉住他,把车钥匙递给他。

叶炫武一双眼睛闪着精明的光打量着他,不去接钥匙。

“我被风吹得有点头痛,你来开,开慢点。”说着话,钥匙塞进了叶炫武手里,一抬脚就上了车箱里。

叶炫武不情不愿地拿着钥匙走向驾驶位。一边上车一边嘟嘟,“风吹得你头痛?风吹得帽子痛才对吧!”

亓林从叶家寨出来又回了医院,想着让他妈先出院。回到医院看到了亓草坐在廊下的长椅上抹眼泪。

“姐,你咋了?”亓林走过去,站在她跟前。

亓草听到有人和自己说话,忙擦了把脸抬头看是亓林,又忍不住要哭出来的样子,“林,你没事吧?在里面没人打你吧?姐没本事,都慌了神了,不知道该咋办?妈怪我,你可别怪姐,也别生姐的气啊!”

亓林看亓草的样子,肯定是挨自己家妈的数落了。姐家也不容易,一个人操持着一大家子地吃喝拉撒,自己不会说安慰人的话。“没事,你也别想太多,妈年纪大了。”

亓草忍不住地流下泪,“有你这句话,姐心里就好过多了。你说姐这也帮不上啥忙,你有啥事也和姐说说,姐说不定能帮着出出主意。你看妈——伤筋动骨一百天,在这医院住着咱们耗不起。住院这几天,这检查那检查都花了一两千块了,我还是拿你外甥学费垫的……要不咱接回家养吧?”

亓草原本也不想讲这些话,耐不住自己受了自家妈的气。又想到回家老想着亓林的事,打烂了一摞碗。然后一地碎碗像一根引线一样,家里的人就是点燃得鞭炮炸个不停。就连自己的儿女,知道学费没了,看自己的眼神就不对。自己是被孩子爹和孩子奶奶,逼着来给自家妈要钱的。来到医院话没说出一句,又被自己家妈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出了病房没处去,坐在长椅上流泪,刚好被亓林看到了。

亓林当然明白自家姐的意思,在亓草旁边坐下来。

亓草以为弟弟是想说几句安慰她的话,没想到亓林递来了一叠钱,“这有两千,你先拿回去给他姊妹俩交学费。啥都能耽误,这耽误不得。我听说他们俩成绩都还不错,让他们好好上学。拿着呀,妈那里你就别说了,我会和她说。”

“哎,哎。”亓草回过神,接过钱小心地装进裤袋里。高兴得也忘记问自己家兄弟哪来的钱?

“对了,姐。你知道——方童她住院住哪个房间吗?我就是问问,没有其他想法。”亓林看到亓草要说教的样子,忙解释了一句,“我当时也气昏了头,把她打成那样,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林哪,”亓草语重心长的说:“咱既然和她分清楚了,就别再想着她了,也别在招惹她了。咱把外头那个接回来,既称了咱妈的心,又有了一家人。安安稳稳的活着比啥都好,你说尅{kei}是{可是}?”

亓林点点头没有说话。

从自己出来到现在都快两天了,给那个她打几次电话,一次都没接过。心里有些不安,是出了什么事吗?还是太忙了?不是不让她去上班了吗?还是……她变心啦?不能,两人之前没发生不愉快,想着她当初对自己的各种好,不安的感觉轻了许多。打定主意,把妈先接回家,再去找她!

第四十一章 再打,打到通为止!

叶炫武骑着三轮车,一路兴高采烈的和亚哥说着话。到了镇上的时候,雨也停了,太阳透过厚厚的云层,散着明晃晃的亮光,隐隐有种要一跃而出的阵势。空气清新,风轻柔又凉爽,让人禁不住心情愉悦。

入了街,街道上已有三三两两的人从屋里走了出来,相互交谈着,说着雨势天气,地里的庄稼。

闵成俊与陆晓畅和店里的员工也都在店门口,用扫把清扫着门口的积水和雨水冲来的垃圾。

大木头低头蔫脑地拿着一根水管,冲洗着门口水泥地上覆着的一层泥水。不经意地抬头看见叶炫武笑得露着一口大白牙,还骑着亚哥的三轮车?

“炫爷哎!”大木头吆喝了一声,“这是干啥去了恁乐呵?”

叶炫武来到跟前踩了刹车,“钓鱼去了,你管的着吗?好好干你的活吧!”

“是啊,还是炫爷的命好,亚哥看得跟命一样的三轮车也肯借你骑,话说你是用啥借口借来的?”大木头语气里掩不住的羡慕。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孬得借不着人家的干灯。这可是他主动给我骑的,不信你自己个问他?是吧叔?”叶炫武回头看着空无一人的车箱,目瞪口呆之后脸上尽是恼怒。又骗我!!

看着叶炫武一脸又惊又怒的样子,大木头好笑:“炫爷,你不会是见鬼了吧?车上我可没看见人啊。”

叶炫武瞪了他一眼,跳下车发狠地踹了三轮车一脚。脚尖传来的痛感让他脸都扭曲了!嘴里吸着气,踮着那只痛的脚跳着打转,好像能减轻痛楚似的。

闵成俊把手里的扫把,递给身旁的陆晓畅走了过来。扫了他掂起的痛脚一眼,又看了眼空荡荡的车箱,“你们俩一块钓鱼去了?”

叶炫武想起昨晚说错的话,有些不好意思面对闵成俊,垂着头应了一声“嗯。”

“是我送你回家?还是你自己回去?”不由他回答,闵成俊已伸手紧紧的‘扶’着他的手臂,让他挣脱不得。

“成俊叔!”叶炫武求饶道,“你别对我用暴力可好?我跟你走,你松开!”

闵成俊不理会他,从他手中夺过钥匙。甩手扔向大木头,大木头好在反应快,抬手便抓住了飞来的钥匙。

“把车子送回花儿爷那儿去!”说着话不理会叶炫武嗷嗷的乱叫,硬夹带着他离开。

围观的人只当闵成俊管教不听话的孩子,没当回事。待两人离得的稍远些,闵成俊从叶炫武的轻声低语叙述里,知道了钓鱼前前后后发生的事。以及亚哥在回来的路上,神不知鬼不觉的不见了。

这会儿,太阳光芒万丈地冒出来,风也狂作了起来。

界河河堤的一处荒坡上。

亚哥在一片荒草萋萋的野地里站着,身前是一个凸起的坟包。没有墓碑更没有碑文。在这片漫野地里,除了坟边有比人高的野草,就是不远处顺着界河堤坝上种的白杨树,‘哗哗’摇着树叶作响来陪伴这个无人涉及的地方。

方辞,虽然现在我给你报不了仇,但今天我就先给你出口恶气!你放心,我一定会亲手抓住杀你们的凶手!

亚哥出神,虽然没有回头,还是知道有人走了过来。

闵成俊先是看了一眼亚哥,然后眼神复杂地落在坟包上。一眼就看到湿哒哒的地面上,有被雨打湿的纸钱痕迹,看得出来那是雨前留下的。

“你没事吧?”闵成俊略显担忧的问。

“没事”亚哥淡淡的应了声,然后在闵成俊的震惊中,把口罩、帽子、外套一样一样把伪装从自己身上取下来。闵成俊诧异地接过了亚哥——不,是叶枫乔递过来的衣帽。

闵俊不解地看着她把连帽衫上的帽子缓缓地罩在头上,像举行仪式般庄重。望着她从头黑到脚的衣着,心里更加好奇,有种一定有事的感觉,“你这是咋啦?”又扬了扬手中的衣帽,“这个又是啥意思?”

叶枫乔微微一笑,缓缓道,“憋屈了那么多年,总是到出一口气的时候了。我想用我自己的模样出这一口气,这样才比较解气。”

闵成俊哭笑不得望着她,“守将大人,你这总算是开口了。开口你就打哑谜,你不是不知道我脑袋转弯慢,别打谜语你直说。”

“你给王孝男打电话,让他一个人过来。”

“现在?”闵成俊望了一眼四周,此时太阳偏西不算晚也不能算早。依照王孝男那神佛难请,全凭自己心情做决定的人,等他来到说不定是明天的事了。“你有事和我说好了,我和你一块儿。”

“你帮我把衣服洗了,跳三轮时不小心摔了下,要不是我身手好,恐怕变泥鳖了。”叶枫乔难得打起了哈哈。

闵成俊一脸严肃,“今天避雨你遇见谁了?怎么突然想见王孝男?叶枫乔,我告诉你,你不要太自以为是,方辞的事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也是我的事。

虽然我和她没结成婚,但是我和她也是十几年的朋友,她的朋友不只是你,还有我!”闵成俊情绪激动,失去了往日温和敦厚的模样。

叶枫乔呵呵一笑,拍拍他的肩膀,“你想多了,避雨时看到了郭笑山和郭笑河两兄弟了,两人淋成落汤鸡的样子,差点没绷住笑出来。至于王孝男——”

叶枫乔几乎咬牙说出这个名字,“我找他来是因为我干妈家的那场大火,是他点的。这几年来我一直为这件事烦恼纠心,现在找到主凶,是不是该出口气?更何况我和他从没联系过,现在想和他沟通一下了。”

闵成俊感觉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我是有些担心你,以为你看到了王大小虎弟兄俩。那哥俩的事你就别插手了,王倾已经布了人在他家门口守着了。”

叶枫乔敛起思绪,深出一口气才说:“我现在没心情管那么多!”忍不住催促闵成俊,“你快打电话!让他一个人来。”

闵成俊心里有些狐疑,还是拨了号码。连拨两次,都听到一个机械的声音说对不起。没人接!叶枫乔冷清了近十年的性子,这会生起了一丝暴躁。“再打,打到通为止!”

不是王孝男不接电话,是因为他无暇顾及。

电话响起时,他在叶振山的院子里,上蹿下跳地躲避着叶振山挥来的扫把。叶振山把一把扫把,舞得呼呼生风专往王孝男脸上扫。

王孝男是十成的小心加专心应付着那把扫把,生怕自己一个不心就会毁了容。

事情应该从他和叶乔锐在比木头人时,天公不作美下了雨。王孝男甘愿认输,跑去推自己的摩托车。

在他祸祸了冰箱里的东西后,费尽了心思弄了几个菜。和叶乔锐刚动了几筷子,叶振山和杨香两人冒雨回来了。

王孝男看到淋成落汤鸡的叶振山夫妻俩,先是一愣,继尔一直呵呵得傻笑望着叶振山连喊人都忘了。

叶振山一脸寒霜的无视他,杨香皱起眉头看了他一眼也没理他。待两人换过干净的衣服后,王孝男彻底做了个低三下四的孝子先喊人,再侍侯两人吃菜,全程陪笑。看着叶振山三口吃饭,自己偷偷地咽口水。

不是他不吃,而是在他动筷子刚夹起一根豆角,只觉手里的筷子一动。豆角被叶振山手里的筷子夹走了,王孝男知道这是不让自己吃,乖乖地放下了筷子看着。

吃完一顿饭的时间,王孝男觉得自己不常动的面部肌肉,都有些发酸了。察觉到叶振山略有松动的面部表情,想着自己没有白付出,心里微微轻松了那么点。

王孝男刚想开口问问方童的事,哪成想叶振山扯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巴,立马翻脸不认人。顺手抄起桌上的鸡毛掸子,狠狠地抽了过来。王孝男眉梢一挑看了眼叶振山一动不动地生生的受了。

这几年自己一直在反省,发生这么多事,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些事确实挺过份。说白了,这顿打自己该受!

抽打了几下后,杨香上前夺了叶振山手里的掸子,“事情都过去了,他愿意回来就算了。”

叶振山打了几下后,心里的怒气也撒了些。虽然胸口起伏挺大,可眼睛里没有刚见面时的‘冰冷’和动手时的‘火热’。

王孝男厚着脸皮笑嘻嘻地凑过去,“是啊爸,你也消消气。气出个好歹……”

“好歹!”叶振山冷笑一声,“先好歹好歹你自己吧!”说着话顺手抄起身旁的扫把,朝他挥过去。

王孝男见状不妙,早他一步退到几步之外。“你打都打过了,咋还打?打人还带歇气来二茬啊?”王孝男边躲边边鸣叫心里的不平。

“老子打你还打不了了!”叶振山冷哼一声,“老子就要打你,有本事你就还手!”

王孝男听着叶振山冷嗖嗖的声音,知道自己先前的努力都白费了。可是爸,你打归打,你别扫脸行吗?

杨香拦也拦不住,站在一旁急的摇头跺脚,眼睁睁看着院子里上演了一场比亓林道歉还热闹的‘追逃剧’。

电话打进来时,王孝男疲于‘逃命’没时间接听。

叶乔锐趁乱偷偷把王孝男的摩托车推到院门外。站在叶振山背后,向王孝男打手式。

王孝男秒懂,一个蹿跳,几步奔到大门外,‘乓’的一声带上了大门。

“爸,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消消气。今天我就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王孝男隔着大门喊得声情并茂。

叶振山喘着气望着紧闭的大门呆了那么一会。全身心泄光了力气般,垂头丧气地随手扔了扫把,脚步有些沉重地走回饭桌边坐下。

杨香跟着坐回他对面,叶乔锐看着还在生气的老爸,怎么也迈不动脚。又想到自己帮了王孝男,还是远远站在院子里比较安全。

“你说我能因为他几句软话做了顿能吃的菜,就对他以前犯的错都忘掉吗?”叶振山对着杨香愤愤不平,“现在来认错,当初干什么去了?

他是有错,但不是给我认,我又没为他死!为他死的人落着他的一句好话?他跟我说,跟我说有啥用?死了的人能听到吗?要是当初他能听得进一点点劝,事情可能不会是今天这样!我闺女也不会连自己想吃点啥也说不清楚!”

第四十二章 我看你们俩就是投错胎了吧!

叶振山和杨香两人天不亮就出了门,借着下远地干活的幌子,去花儿爷那里看方童。却没想到从花儿爷嘴里,听到了一个和自己闺女有关的大秘密。

叶振山几度忍不住要发脾气,被杨香拦下后,红着眼一个劲儿的唉声叹气。

杨香也几度欲哭,心里难受。叶枫乔是自己和叶振山的第一个孩子。自然清楚她在叶振山心目中是什么位置!

在听到花儿爷说叶枫乔刚扮上亚哥时,连自己想吃啥都表达不清,只能忍着在心里想想时。

这个一向顶天立地的大老爷们,在也忍不住的悲鸣一声“我可怜的儿啊!“掉下了眼泪。

得知叶枫乔这不见的六年来,一直生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有时在街上一天能撞几回面,杨香心里又高兴又难受。高兴的是闺女一直都好好的,难受的是这几年来,自己从没有认出她来。这死妮子还真是能沉得住气!

此刻听到叶振山的话,杨香忍不住笑了,没好气的说:“你呀,说你点什么好!还是心疼你闺女!事情都过去了,再追究难过的只有咱们。”想到这些年,家中发生的事,心中怅然,“别忘了,还有一个看不到人,揪着咱们不撒手呢。

孝男现在毕竟是长大了,先前小不懂事,脾气又执拗。现在既然敢来,你也别计较了,就算再计较,死过的人也活不过来了。

现在他的家人找来了,我们就劝劝他,让他回去,这也算全了梅子的心愿。”

“就算我不计较,但是我闺女受的委屈,我也要让他受受才是。”叶振山满腹怨气。

不经意间看到叶乔锐神情局促不安地站在远处。忍不住皱眉一脸嫌弃,“看看你儿子!不说其它的,就胆子差的也不是一星半点!”

再想到他被亓林打伤了,不是自己看到都不敢给自己说。顿时火气又涨几分,没好气的说:“我看你们俩就是投错胎了吧!”说完气哼哼的站起来走了。

杨香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是是是,是我儿子,不是你儿子!”看着走过来的叶乔锐,“别理你爸,我觉得我儿子是最好的。”

叶乔锐一头雾水,“爸这是咋了?又发火,又好像要哭似的!”

杨香看着轻声说话的叶乔锐,也有些觉得叶振山说的在理。

当初方辞的死,自己一味地阻拦她去趟这浑水。王义明和雷梅子出事儿后,她就背着这些阻拦她的人,扮成别人去趟这浑水。只为能找到背后的凶手!

这是一个女孩子该做的事吗?谁家闺女能做出这事?只是——这几年苦了她了!

“别管他,他没事。你是不是快开学了自己要用的东西提前准备好,别临到跟前手忙脚乱。横竖家里没有你什么事,你还是早点去学校熟悉熟悉。”

“妈,”叶乔锐有几分不情愿的,“这还没开学呢,我去也没啥事。咋会是我一个人呢,不是要和如男一块吗?”

杨香这才记起方家老三,“如男的事你就别管了!你也别问了,到了学校你就啥都知道了。还有要是有别人问起你这事时,你别搭理他腔。可记住喽?”

“别人问啥事啊?我自己都不知道想说也说不成啊!妈,现在不能透一点给我吗?”

虽然明白自己妈的脾气,叶乔锐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一点点也不行?”

看着认真点头的杨香,应了一句,“那我收拾东西尽快去。”

叶枫乔从和王孝男碰到面,就没拿正眼看过他。而是指挥着他,累得像狗一样团团转。

挖坑,挖坑,再挖坑!就连一贯维持形象的白t恤,汗得湿嗒嗒的贴在身上就算了,还有不忍直视数不清的泥点点印子。

每次与叶枫乔对上视线想问她,这是在干什么?都被她无情的做个噤声动作而闭上嘴。

挖的坑也就一尺见方,不算大。刚开始是两铁锹就挖一个,可也禁不住挖得多啊!

看着落着厚厚白杨树叶的地面上,分布着被叶枫乔扒开的一片片地皮。

再由王孝男把空地皮挖成一个个坑,王孝男在心里特有成就感。还谢了谢今天中午的那场大雨!

那么多年没摸过铁锹,也能那么短的时间,挖出这么多坑真厉害!可这会胳膊泛酸,手掌通红隐隐作痛。

转身看着叶枫乔在自己挖的坑上面覆上树叶,才明白原来是在做陷井啊。

“你挖这么多坑抓啥?这林子里能有啥呀?这天要黑了,回去了吧?”王孝男带着不满的情绪,一边张望着分布无规则的坑,一边向叶枫乔走去。

“拿去看看,文件管理的视频。”叶枫乔拍拍手上的泥,掏出手机扔给他。

见叶枫乔终于搭理自己,王孝男也顾不得自己的白衣服。满是泥土的手在衣服上蹭了几下,打开了手机文件管理,只有一个视频。

打开视频,随着视频的播放。王孝男的眉头越皱越紧,气息也有几分不稳。

视频里乱噪噪的,还有一个清晰可辨度的哭声。

“这是从哪儿来的?”王孝男神情阴鸷,“为啥不早点给我看?”

叶枫乔自顾自的做好最后一个陷井。

“天要黑了,我们的动作要快。把t恤脱掉或者外套给我也行,让你准备的尼龙绳也拿来。”说着话叶枫乔从王孝男手中夺过手机塞回口袋里。

王孝男毫不反驳地把t恤脱给她。

待叶枫乔像走迷宫似的,快速的在没有挖坑的树木中间,绕来绕去,把好大纩尼龙绳绕得还有拳头大的一团,才在一树上打了个死结。

叶枫乔昂首望着从树叶缝隙里透过来的最后霞光,深深地出了一口气,“天真的要黑了,还差最后一步。麻烦让让别挡路。”把挡在面前的王孝男推到一旁,继续忙自己的。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王孝男跟着看她忙完天完全暗了下来。

叶枫乔突然止步,王孝男紧跟在她身后差点撞上。

“你倒是说句话,说句我想听的,要么我能听明白的也行。”

叶枫乔不是不想说,这事一句两句说不明白,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望着树荫下黯淡的光线有些分神,天是黑了,月亮也要升起来了。

人人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叶枫乔透着树冠看这十四的月亮也挺圆挺亮的,实在分不清十四与十六月亮有何差别。

大月亮下,郁郁葱葱的树林子里光线依然昏暗,两人离得的远几步也只能看出个人形轮廓。

等!在王孝男逼问数次干什么时,叶枫乔回了他一个字。

夜色的巨幕,把这所有的一切笼罩。两人等了许久,叶枫乔还是一直对着他重复的一个字——等。

等啥呀?王孝男先前出了一身的汗,现在不仅是黏腻的难受,还有微微的凉意。

整个人也表现得有点急躁的在原地转圈,来抒发自己的不满。要不是有事没问清楚,早走人了!

“找棵树或者隐蔽的地方躲起来,”王孝男离她很近,也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是还是能听得清楚,她轻声缓慢语气里的冷漠,“小心些,他们有qiāng。”

王孝男算明白过来,叶枫乔不是对自己冷漠,而是对即将出现的这个“……”冷漠和拿下的决心。

他们有qiāng?谁们有qiāng?他们是谁?

王孝男想说什么,就见叶枫乔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自己的了耳朵。

王孝男屏气凝神仔细的听,听见细微的声响传来。

两人默契相视一眼快速分开,各找了棵树,毫无声息的几下爬到了树上找了个隐身的地方。

细微的说话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哥,你别走那么快,我看不清路。”这个声音说得有些弱。

另一个声音响起,“别磨蹭,回家换身衣服,吃顿饱饭,好好睡一觉。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死人都不怕你怕黑!”

“说啥不好,你说啥死人!我本来就怕黑,现在这后背都发毛了。”

应该是弟弟的声音,几乎要颤起来,入了秋的天气,白天是有些热,天一入了夜就凉了许多。两人穿着湿衣服,不说粘在身上难受,就是没有风吹来都会有阵阵凉意。

“哥,你慢点儿,”这个胆小的弟弟依偎在哥哥身边,拉着他的胳膊一个劲儿地摇。“不对,哥,哥,哥,你有没有听到?”

哥哥有些生气,“听啥?哪有一啥?”

确实有声音,是叶枫乔手机里的视频的声音。声音开的小,兄弟俩若有似无地听在耳里,心里都升起了紧张。

弟弟更是害怕地拉着哥哥,一个劲儿地问,“听到了没?听到了没?”

“你安静点!”哥哥呵斥道,“你冷静点,说不定是那边庄里人电视开得声大。”

“这儿离庄上那么远,咋会听的到?”弟弟质疑道。

“哎呀命苦的嫂子啊!”突然一声悲切凄厉地嘶吼后戛然而止,别说吓得地上站的那俩一个哆嗦,就连王孝男也惊得差点从树上掉下来。

“妈啊!有鬼!”弟弟恐惧得叫一声撒脚逛奔。

哥哥才追了几步,却见弟弟像撞到了什么给弹了回来,摔在地上。

没等哥哥去扶他,他死死地抱着走过来的哥哥双腿,“鬼啊!救命啊!哥呀,有鬼啊!”胡乱叫了起来。

哥哥被弟弟扰得心乱,理智强迫他冷静下来。不去管抱着自己不松的弟弟,而是观望着四下昏暗的树林里。

月光映得林子里影影绰绰,好似真的有人躲在哪儿。哥哥大着声喊道,“谁在那儿?快出来!我看见你了,出来!”

喊着话拿出了别在腰间的qiāng:“看到没,再不出来老子就开qiāng了!老子告诉你,老子不在乎手上再多你一条人命!”一边自行壮胆,一边伸手去拉瘫在地上的弟弟,低声催促:“快起来,走!”

第四十三章 就想看你挖坑!

弟弟两腿站不起来瘫软在地,抱着他腿的力气却很大。

他拖着弟弟往前移了两步,抬起另一只手向前试探地摸索着。

当他摸到树空之间细细的绳子时,一把粗暴地撕开了粘在自己腿上的弟弟。靠近查看,发现两棵树间网状的尼龙绳,没好气地拉起弟弟,“你他妈的上前看清楚!”

弟弟惊诧哥哥急吼的声音,不明所以,“看清楚,看啥?”

哥哥捉起弟弟的一只手,放在面前的绳网上。

弟弟明白过来,自己是被这绳网给弹回来。还没来得及绽开的笑容,随着他抬眼的一瞬间凝固在脸上。

不远处有个像人一样的白色东西,从地面上慢慢地长了起来。没有头,没有胳膊,没有腿在那儿飘啊飘的像在走,又走不动似的。

弟弟转不开目光,双腿瑟瑟发抖如筛糠。拉着哥哥的手也不停地哆嗦,连声音也抖得厉害,“哥,哥,那是啥?那是啥?”

‘砰砰!’两声qiāng响后,两人看着依旧在那飘着的半个人。

哥哥怒声骂道,“是谁出来!装神弄鬼算什么好汉?你他妈的就是缩头乌龟!”

树林里静悄悄的,除了风吹过树叶发出的声音,没有其它声响。越安静,越觉得诡异。

因为两人又听到了那若有似无的丧乐声。

弟弟在地上缩作一团地发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听到咯吱咯吱牙齿打架声。

“哎呀命苦的嫂子啊!”又是和刚刚一样突兀悲切地叫声。

“啊!”弟弟终于发出声惊吼,从地上一跃而起,继尔疯跑起来。

哥哥一动不动的看着弟弟逃命的奔跑。弹倒,跌倒,然后爬起来继续跑,继续弹倒,跌倒,爬起来继续。

“啊……”弟弟惊恐的声音嘶哑,哥哥能从弟弟的声音中听到了崩溃与绝望。

哥哥这才发现,弟弟这会虽然没有跌倒,好像长进地底下一样,身高都矮了许多,步子也慢了许多。

弟弟为了避开网和坑,低着头在树林中绕来绕去,绕晕了头竟然与那飘着的‘人’打了个照面。

或许因为内心太恐惧,或者是精神早已临近崩溃,嘶哑的吼叫一声,倒在地上不在动弹。

哥哥呆呆地望着不远处躺在地上的弟弟,今儿的事咋恁怪异?

林子里起了风,树叶响起‘哗哗’的声响。风走了后很安静,安静的哥哥有点害怕。

先前也听别人讲过,以前这是乱坟坡,这里有点邪乎……

想到乱坟坡,突然记起方辞也埋在这儿附近。忆起方辞死时的样子,更觉恍恍不安,连怦怦的心跳声也听的格外清楚。

心里焦急焦急紧张,哥哥还是压着心慌稳稳地绕过障碍网。费力地扶起弟弟,才发现弟弟的脚踩在坑里。

背起弟弟,哥哥的脚轻点着地面,试探着向前一步一步避过坑走的缓慢,心里想着上了大路就好了,上了大路就好了……

走近了自己刚才慌乱开qiāng打中的‘人’,看清是件衣服被人用木棍撑着,用绳子吊起来看起来像是个人而已,不禁松了口气。

抬眼呼吸间,自己看到一条白色的裤子穿着白色的鞋,从远处缓缓向自己走来。

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就憋死过去了,深深地吸了口气一动不动的站着。就那么看着穿着白鞋的白裤子,站在十米开外也不在动。

哥哥哆哆嗦嗦地举起qiāng,“你是谁?不要过来!否则我开qiāng了。别以为你装神弄鬼——”忽然觉得有人踢了自己小腿一下,哥哥不禁打了个哆嗦。

摇晃了下自己背上的弟弟,不见弟弟有反应。意识到不是弟弟踢自己,心下惊得汗毛都竖起来了,冷汗淋漓!

哥哥头皮发麻地问,“是谁?”话音一落就觉得有一双冰冷的手,握住了自己的脚腕而且用力越来越大。

“你是谁?别开玩笑了,会吓死人的!”大着声音虚张声势的问,难掩声音里的的颤音。

很想低头看一眼自己脚,犹豫再三,没有胆子去看一眼握着自己脚的到底是不是手?

脚腕上的冰凉触感突然消失,哥哥耳边听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好久不见了,你是来看我的吗?你是来看我的吧?”

听到了这个声音,哥哥强撑直立的腿,抖得几乎站不住脚。手抖得使不上力,qiāng从手中抖落在地上,背上的弟弟滑落。

哥哥双膝一软跪在地,双手抱着头语无伦次哭诉求饶,“方辞,方辞,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害你,我没想到他们会杀你!是我的错,不!不是我的错,不是我害你。

是陆晓通,对,是陆晓通告诉他们找我的,我只想给你点厉害瞧瞧。我没想害你啊!我那么喜欢你,可你从没正眼看过我。

你名声都那么差了,我让你和我好一次你都不愿意,我不甘心!才想给你点颜色看看的,你放过我吧!别来找我,求求你了!求求……”

远处穿白鞋的白裤子走了过来,“你下手那么快干吗?”

王孝男看着地上躺着的两个人,好像是对货物一般踢了两脚。“没出息的东西,这么胆小还嚷嚷着杀人,qiāng是假的吓唬人吧?”说着弯下腰伸手要去捡。

叶枫乔伸手挡开了王孝男捡qiāng的手,她戴着手套的手,伸着食指挑起qiāng,卸了dàn jiā查了下子弹,摆弄了几下,帅气麻利的动作让王孝男吃惊的皱眉。

“你把刚才的qiāng声当放炮了?就剩一颗子弹了,败家玩意!”叶枫乔手拿着qiāng,在王大虎{王擒虎}身上狠狠地捣了几下,又把qiāng放回他身上。

叶枫乔望着王孝男,突然笑了一声,“怪不得我刚才看王大虎有点不对劲儿,你知不知道你远远的走过来像啥?”看王孝男没响声,又接着说:“像个穿白鞋的白裤子,也吓了我一跳!”

“那也比你强,站在暗影里啥都看不见,别人以为见鬼了呢!”王孝男斗气的说了一句,问道,“人都晕了,咋办?我要是知道抓他们俩,直接上前摁倒揍晕拉倒。哪需要又是挖坑又是绑绳的,费那劲干吗?”

“有两个理由,一个正当,一个不正当,你想听哪个?”叶枫乔摸出手机手指极快地打着字。不见王孝男回答,稍停一下,又问“你不说话,是两个都不想听,还是都想听?”叮了一声,看到短信息发送成功的提醒后,她才把手机塞进口袋里。

“两个都想听,你先说正当的。”

“正当的一是我不想让他们俩知道,是我抓了他们;二是也想看看做了坏事的人会不会心虚;三是现在我还不想给自己,惹不必要的麻烦。至于不正当的理由——”叶枫乔瞟了他一眼,“有太多,最主要的是我心情不好,就想看你挖坑!”

王孝男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我们差不多六年没见过面,我不记得哪里得罪过你,你心情不好和我有关系吗?要看我挖坑?这是什么逻辑?

“还有没有想问的?快问,趁我现在心情好,知无不言。”叶枫乔说得淡然,一点也不体谅对方脑回路没转回来。

“有有有,你别急着说再见。这地上的两个,你还真能一个人抗俩啊?”

“这也算是个问题?”叶枫乔语漏鄙视,“喊个人,开个三轮车,四个人也拉得完啊!”

“不是,”王孝男说:“我有好多问题,你啥时候回来的?这几年你去哪儿了?你怎么会知道他们会从这儿过?还有你那个视频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不早点给我看?”

“我先回答你后面两个问题,这个视频是我让王倾在妈下葬那天tou pāi的。不过到现在也没太明白,我想着这弄不明白的事,问下当事人才能弄得的明白些。至于为什么不早点给你看,你想想你自己的德性,早给你,你看吗?我是给你留个过渡期冷静一下。”

“你不觉得这个过渡期有点太长了吗?”王孝男听着叶枫乔那寡淡的声音,就是控制不了自己想抓狂的冲动。真想不明白,这才短短的几年不见,既变得像小时候一样牙尖嘴利,又有后来的让人忍不住想动手的淡漠态度。

“哦,”叶枫乔恍然大悟一般,“你这想知道太多了!我也有个问题想请教请教你,你在夜笙歌待了那么久,都干了什么,不会真的在里面醉生梦死吧?”

“什么叫醉生梦死啊?我进去也有我目地。”王孝男辩解道。看着叶枫乔一副不想理自己的样子,接着说:“妈去了之后,我发现有陌生人进家里,我眼看着那些人进了夜笙歌。所以我才去了夜笙歌,想找那些人。只是我在那里待了几年,也没再见过那些人。”

“也就是说这么几年你是白白的浪费了?”林子里光暗,两个人离得近,叶枫乔看不太清他的神情,还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问,“我想问你个私人问题?”

“说。”王孝男虽然也看不清叶枫乔的表情,还是能觉得她是一脸纠结,语气微冷。“陆晓畅的孩子是你的吗?”

叶枫乔的问题几乎让王孝男喘叉了气。

“还有没有想让我发疯的话,一次说出来好了。”王孝男几近崩溃的讲,自己以后还要找个人过日子呢。姐姐,你别说这吓人的话好吧!

努力控制着发抖手,真怕一个忍不住手变拳捅了出去。想想以前动手后的结果……都是自己受伤。深呼出口气“我要是看上她了,直接打包回家,还能让她带球住到别人家里?”

第四十四 看上你不如看上猪。

叶枫乔说着话的时间,从树上解下了一团尼龙绳。抬脚把哥两翻了个背朝天,动作熟练麻利地把他们绑上,边说:“男人都有控制不住自己的贱毛病,你不是男人?再说人都是会变的,是不是你的有待考证。”

“你不信我,还让我回答什么?”王孝男不想和她说话,两人沉默。

风吹过静悄悄的,王孝男不自觉就想起刚才那一声凄厉的声音。身上凉意阵阵,心里有点发毛,“要不要走?”

叶枫乔把这哥俩绑好,靠着一棵树站定,扫视一周目光最终落在王孝男身上。“你告诉我实话,你在夜笙歌有没有见到什么人?除了代福荣,有没有见过其他的人?”

“没有,”王孝男的声音有点无奈,“我也找着机会到处看过,一时半会啥都没发现。”

“你这个一时半会挺长的,五六年了吧?”叶枫乔冷冷一笑,“说你傻你比谁都精明,说你精明比谁都蠢。还是说别人对你好一点,你就对人死心踏地,活该你受骗!”

王孝男心里十分的委屈,虽然看不清叶枫乔的表情。也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嘲讽。也能想象出她对自己毫无保留的鄙视目光。

想想以前的家,家里的人发生的那些事……心里就更闷了,鼻腔微微的发酸,死也不想承认自己是想哭。

“看看,”叶枫乔等了一会儿不见王孝男出声,又把手机掏出来找到那个视频,静音播放。“你看看,王大虎兄弟俩{王擒龙王擒虎}身后这个人是谁?还有旁边的这个?”

王孝男仔细的看着,“他们身后的人,这不是李生安吗?旁边的不认识。李生安,这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认识的啊?不对啊,他跟我说他是零五年毕业后,被分到这里的……妈,是零四年后秋{秋季末}里的事啊!”

叶枫乔收回手机,语气不似先前的冷硬,而是带着一种恨意的情绪,“十年前,你不认识的那个人,住到成俊饭店的第二天,方辞死了。

六年前,有人告诉我。妈死的那天,王大虎兄弟俩陪着李生安和这不认识的这个人,从被你烧掉的那个院子里走出来。

还有就是我和玉杰一起离开的那天,我看到了一个想要亚哥命的凶手背影。如果你认为我的记忆没出现疯癫的妄想,我就肯定地告诉你,那个拿着bi shou捅向亚哥的人,就是你的好朋友李生安。”

王孝男心里很震惊,不是因为得知雷梅是被人害死的,而是叶枫乔说出来事,让他一时不明白都包含了什么意思。

其中一条可以确定方辞和雷梅是被人害死的,李生安……是其中一个帮凶!还有这不认识的人和李生安有什么关系?

对李生安这个人,是在自己家破人亡以后,自己结交的第一个人。除了王倾,亓展和叶乔飞外,唯一个吐露心声的人。包括自己对方童的感觉……

自己对他的信任来自他的身份,还有就是他的不说不问,总是静静的陪着自己。自己对他除了名字一无所知,现在想想最初的相识,也是他主动的一次次靠近自己,他靠近自己想做什么?

叶枫乔的电话响起,“你到了,别往林子里来了,就停在林子外边,你人过来加把手。”

“是谁?”王孝男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时,叶枫乔已挂断了电话。

这个深夜还听叶枫乔支呼的人会是谁?

叶枫乔没回答他,而是一本正经的问“说实话,陆晓畅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

王孝男看着正脸对着自己的叶枫乔,就觉得头痛!一个字也不想说,不想理她。为什么非把这种没影的事往自己身上按?陆晓畅那种泼妇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好吧?

顺着不远处轻微的声响,看到由远及近的人影,王孝男咬着牙冲着叶枫乔小声说:“说不是就不是,说一百遍也是不是。别再在我面前提这个人!”

叶枫乔听着他压抑的恼怒声音,没有说话,好似在揣测他这话的可信度。

王孝男看着来人瘦小的身影,不由撇了撇嘴。还以为是找了个男人,原来只是个帮手。

来人看到了王孝男先是一愣,然后才笑呵呵地打招呼,“男哥,好久不见!”

这么黑你也认出我了?王孝男心里小有安慰,看来这几年哥虽然消失与江湖,江湖依然有哥的传说!

“大的你抗得动吗?”叶枫乔看着瘦弱的男人去搬弟弟王擒龙,问,“小心点,这边挖的有坑。”

“抗得动,你去外面等我会儿好了,我一个一个的抗。”来人依旧笑嘻嘻的,“这不算啥,不劳你二位动手了,男哥让让。”

王孝男让开,看着眼前个子瘦弱的人,毫不费力地搬起弟弟像扔麻袋一样,扔到自己肩上快步离去。

叶枫乔弯身提起哥哥裤腰,丝毫不费力的往肩上一甩。把王擒虎抗在肩上,“你不走?我走了。”

王孝男看着前面抗着人的两人,闷闷跟在两人身后。

这两个人是怎么凑一块的?怎么看都觉得怪怪的,这个男的叫啥来着?看着面熟,名字到了嘴边就是喊不出来。管他叫啥?看这样子只是同伙,没有勾搭到一起就好。

长的这么猥琐……要是真勾搭到一块儿去了,王孝男无法想象叶振山的脸会变成什么样,不只是脸,是会气死过去吧?这个比儿子看得还重的闺女找了个——呸呸呸,这想的什么跟什么啊!

三人,应该是五人出了林子,外面的月光一下子明亮了许多。

王孝男看着三轮车上的瘦弱男子,正麻利熟练地把王擒虎的嘴用胶布绑上,然后往一编织袋里装。

王孝男看着车上和车下的两个人有条不紊的忙活,仿佛他们做习惯了的工作,这种感觉让他有点接受不了。

看着车上的瘦弱男人对着自己嘿嘿笑的猥琐样子,王孝男脱口而出,“糟木头,怎么会是你?”

对方抬头对他再次嘿嘿笑了笑,转脸对着叶枫乔说,“乔爷,没想到男哥还记得我的外号呢,不过现在他们都叫我大木头。”

“你外号好听?”叶枫乔冷冷的讽了他一句,大木头即刻收敛了嘻笑,默不作声。

叶枫乔看他绑好袋口,塞他手中一串钥匙,“你先过去。”

“我先过去?”大木头问的极其不确定,“你不和我一起?”

“路上小心!”叶枫乔叮嘱了一句。

大木头看叶枫乔拿定主意的样子,也不再说什么,老老实实地开着三轮车走了。

要说王擒虎和王擒龙兄弟俩,在同龄人中的战斗力,在这五里三村的小镇上还是能数着的,这次输也是输在心理上了。

老大是极度惊吓后,被叶枫乔结结实实的一拳揍晕的。老二是被吓晕过去了,在大木头抗起他走出树林时,他隐隐有了知觉。也只是刚有了知觉,又被大木头翻手扔在车上时,脑袋磕车子上再次晕了过去。

“今儿这事你会保密吧?”

嗯,王孝男应了一声。望着渐渐看不清的车影,却清楚听到车子颠簸‘哐哐’响的声音。想到昏睡在车厢里的俩人,王孝男不禁觉得肉痛。

“我放在楼梯下杂物堆里的东西,你点火的时候有给我拿出来吧?”

“你的东西?什么东西?”

“你这样看着我干嘛?”王孝男看着叶枫乔面带诡异的笑意,直勾勾盯着自己。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抛开目光不看,月光下的她面带浅浅笑意的样子,这不是看起来挺好,挺像个女孩子样的嘛!可这眼神——

就在王孝男想回个笑打破这不安的感觉。面部肌肉才动了那么一下下,就觉得脸上一痛。身子习惯性的倒退一步,想躲开飞来的拳头。

拳头那是以前,肯定是能躲得开。可是对方拳头变成了脚,腿可是比胳膊长的多,所以他没有躲掉,悲催的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叶枫乔看着他坐在地上不起来,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脸,才收起踢出去的脚,缓缓地讲,“醉生梦死做不到,陆晓畅的孩也不是你的,你说你有什么用?”

王孝男没有起身坐着并向着他作揖,欲哭无泪,“祖宗,你到底看我哪里不顺眼?你说出来,别拿这不能当作理由的理由来说事行吗?”

前一条就算了,您老倒是说清楚,到底是想让我和陆晓畅的孩子有关系还是没关系?可是我是真的跟她没关系啊,你总是纠结这个问题干啥?

王孝男好似想到了什么,麻利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凑到叶枫乔身边。

上上下下来回打量几圈,一脸讨好的笑容说:“守将大人,你不会是看上我了吧?喂,喂,你千万别开这样的玩笑吓我,我胆小啊。再说我也不是五姓寨的人啊,我虽然姓王,户口也是在老五姓寨里。但我只是雷梅抱养回来的……”

“你闭嘴!”叶枫乔呵斥他一声,冷冷的道,“看上你不如看上猪。”叶枫乔想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他受到惊吓似的一下跳开,“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说到动手动脚,自己的脸和肚子的痛感又明显起来。

“我觉得你和猪比,猪被鄙视了。”叶枫乔淡淡补了一句,向前走去。

“聊聊啊,那么久没见,其实我还挺挂念你的。”王孝男抬脚跟上,看叶枫乔没有要说话的样子,接着问,“我以为你和朱四眼一起走了,你这几年去哪儿了?”

第四十五章 陆晓畅的孩子……

“也没去哪儿,就是走走看看。”叶枫乔没有告诉他,自己一直就在这个镇上从未离开。不是不相信他,而是因为这个话题太长,说到明天怕是才能说的清楚,为什么自己会在镇上?为什么不回家里?为什么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要瞒着其他人?

叶枫乔换了个话题,“听说方童的事是你出面的?你到底是啥意思?”

“嘿嘿嘿,”王孝男笑了两声转移了话题,“你刚说东西,啥东西来着?哦,我想起来了,你是说‘守将令’是吧?我给你放的好好的,就等你要的时候给你送去呢。你现在不在家里住吧?”

王孝男试探的问出口,“你住哪儿?我给你送去?”

“你送到成俊哥那儿吧。”叶枫乔望着这明亮又朦胧的月色,感慨道,“时间真快,不知不觉这都快六年了!我们也都过二奔三了。经历了这么多事,我们应该更能懂得:该抓住的就要抓住,等失去了这个机会,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吧?”

说这么多你这是想说什么呢,你直说啊,别让我猜!王孝男生怕自己说错话,打着马虎眼,“哦,哦。你说的对。”再被揍上几下,明天还能见人吗?

明天,不对,明天就是七月十五,中元节了!真该死,这个怎么能忘掉!

“要是没什么事,我,我先走了。”王孝男话说的十分没底气,唯唯诺诺的。

“又想着今天晚上把坟上了,明天不露面了?”叶枫乔十分不满,“你是不想见人,还是没脸见人?去拜拜自己的妈,还偷偷摸摸的。”

“不,不是哩,不是哩……”王孝男扭捏的连话都讲的磕巴了。

“不是哩,不是哩是啥?还狡辩。不是梨不是梨是杏吗?你……”叶枫乔拉着腔势,看样子不训训他是不解气,电话响起打断了她的话。

王孝男松了口气!

电话那头没让叶枫乔接起电话就挂断了,又响起两短信息的提示音。亓林去了方家桥村{方童娘家的村子}!

叶枫乔看过短信后,脸上露出一抹难以形容的笑意,看的王孝男禁不住地打噤噤。

叶枫乔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轻轻拍拍他的肩头,“你还是明天去吧,今天早点回去早点睡。看热闹要起早!”

“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找到那哥俩的?”王孝男问道。

“你说从观水亭回你们村哪里更近?”叶枫乔不答反问:“想回家这儿不是必经之路。可是今儿晌午下了那么大的雨,那边的几条小路都变成水路了,大路危险系数太高,庄稼里也不能下脚。不想人发现,这林子就是一条最好的路。”

王孝男看她说的十拿九稳的样子就想怼她一句。刚张嘴,没想到自己的电话响了,吓了自己一跳。

叶枫乔忍俊不禁地笑看他对着手机屏幕行注目礼。见他一直没接,凑过去瞅了一眼,是李生安打来的。

“你接啊,发什么呆?”

王孝男接通后自觉地开了免提:“孝男,你干什么呢?”

“嗯,哦,没干什么,刚睡得迷迷糊糊的,你咋这个时候打电话来”说到最后,王孝男语气自然显得有些不耐烦。

“怎么,打扰到你了?”李生安若有所指地说:“按理不该这么早就睡迷糊的吧?”

王孝男有些惧意地看了眼叶枫乔,“你说啥呢?我怎么听着乱七八糟。”

“怎么乱七八糟了?”李生安似乎不想放过他,“你小子还装呢?你倒是舒服自在了,有人还睡不着觉呢。算了,不讲了。”

王孝男看着面带冷笑的叶枫乔,硬头皮继续说,“别呀,你都把我弄清醒了又不说了。你刚才说啥呀,我咋听不懂。”

“你早上出去到现在也没回来,你见到她了?”李生安试探着问,“原本我也没想打扰你,刚才我碰到亓林了,拉着我闲话了半天。看他的意思,就是当时也时迷了心了,才下了狠手,现在想和方童说声对不起,又没找到方童。我想到你不是去看她了,她当时受那么重的伤,就问问你见到她没,她还好吧?”

这个问题在王孝男见到叶枫乔以前很好回答,如实回答。对叶枫乔他选择无条件的信任,对李生安——王孝男心生怀疑之外,就觉得他不怀好意。这会儿沐浴在叶枫乔的炯炯目光之下,王孝男沉默了。

“怎么了?”李生安微微着急的口吻,“你说话呀。是不好还是发生什么事了?你一个大老爷们,有啥话不好说的?”

“没有,”王孝男平稳了一下情绪,“没事,都好好的。太晚了你也早点睡吧,累了一天了。过两天,我请你吃饭,这事我还没谢谢你呢。”

“说谢就见外了,”李生安说,“请吃饭也得你们俩一起吧,也算有点诚意。”

“嗯,你会等到那天的。”王孝男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探听消息来了。”叶枫乔冷冷的说了一句,“你咋不告诉他,你根本没见到人?”

王孝男跟上叶枫乔,相当无奈的说:“你别神神叨叨的,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好吧?你这个样子,让我很害怕。话说,你怎么知道我没见到人?”

叶枫乔止步:“王孝男,我没和你开玩笑。李生安现在就是来套话的,他想知道方童是不是还在镇上,是不是还在他控制范围之内?”

“为什么你就觉得他,一定是来套方童的事?就不许他是真的关心我,问问我?”王孝男的话听起来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

贴心了几年的朋友,忽然被人说成一直骗自己,搁谁身上都不会好受。

察觉叶枫乔看自己的眼神,跟看白痴一样。王孝男心中更是懊恼,和叶枫乔认识二十多年了,彼此了解,默契到一个眼神就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

虽然几年没见,心里相信她不会骗自己!她没骗自己,李生安就在骗自己!

叶枫乔看着他那硬撑的样子,想呵呵一笑算了,“你都听不出来吗?电话接通后,他说的每一句话,有哪句是问你的?好,我再问你,昨天谁和你一起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在医院乱转?”

“我和李生安一起。你怎么知道我昨天在医院乱转?”

“那你知不知道,你和他在医院找人的时候。已经有人把我家,方童家,闵成俊那儿,甚至包括叶枫若家能打听的都打听了,能进去看一眼的也都看了,只是没有发现方童。所以,他们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的,你是他们的希望?”叶枫乔的语气凉凉的。

王孝男听得浑身泛凉。

“为什么?他这么做为了什么我不明白,方童对他这么重要?”王孝男满是不解。

“为什么?”叶枫乔嘲弄的重复了王孝男一句话,“哼,为什么?你去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王孝男挠了挠头,“姐,我喊你姐行吗?你别在这装——在这,我求你,把你知道的给我说说行吗?”

“好吧,你既然问,我就把我知道的全告诉你。”叶枫乔说,“不过我知道的,也是这几年琢磨出来的。

当初方辞离家出走,是我求妈给她指的路。我没想到,陆晓通跟着也离开了。

我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找到了方辞,但我可以确定他的身后有人,支使着他胁迫方辞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只是后来方辞拿到东西后,没有把东西交出去。而是带着东西回到了这儿。

她没想到陆晓通背后的人,也跟着她来到了这儿,然后——她就死了。

记得她刚回来时我去找她,她对我的态度还算正常。几天后,她就开始刻意的疏远我,不见我。然后没几天,就决定嫁成俊哥。我当时就呐闷,她这是怎么了?

她的最好选择不是嫁给闵成俊,而她选择嫁给闵成俊,只是迫不得已,以为闵成俊能护住她。她想不到的是,自己没能躲过。

我现在越来越好奇,终究是什么东西,让那个不敢现身的人能揪着这么久不放!”

“是方辞拿了那个人要的东西,妈又没拿,为什么要害妈呢?”王孝男百思不得其解,方辞到底怎么想的,既然有危险为啥还死死地抱着不松手,交出去不就没了危险。还是交出去后,依然会没命。要是这样,那这个不现身的人真是太凶残霸道了!

叶枫乔接着说:“方辞死了,他们找不到东西,只有从跟她走得近的人身上找。方辞回来的那一段时间,和谁走的最近?是妈和闵成俊。

只是我想不明白,那个人能不动闵成俊,为什么不放过妈?还有你,”

叶枫乔有些担忧地望着王孝男,“王义明出车祸的那天,那辆车子王倾查过,不是意外,是蓄意的。

只是原本想撞的人是你,是他——王义明救了你,这点你不能不认。

还有妈出事的那天,我原本早早的就过去你家里的。过了围竹河,到青竹坎的时候,我被人打晕了。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麻袋里,我从袋子里出来,你猜我发现自己在哪里?”

不等王孝男说话,叶枫乔冷冷自答道,“就在王擒虎哥俩,这两天藏身的那个涵洞里。等我跑到你家的时候,妈已经出事了。

王孝男,当初你若是能能好好听别人一句劝,妈他们或许就不会死……”叶枫乔带着浓重的鼻音,哽咽得说不出话,泪水早已止不住。

第四十六章 这个二货就是猪!

“我知道,”王孝男这几年来,脑海里总不时浮现,生死关头之时,王义明把自己推开的那一幕。每每想起那一刻,随着时间的流逝,王孝男心中升出的愧疚与心痛就越重。

无形的压力压得他泪意充盈,一不小心就会流出来。内心里更是悔恨交加,不自觉得重复道,“我知道,我知道。”

叶枫乔收拾了情绪,恢复了冷淡如初,“现在你也知道了,我只希望你能收敛性子,遇事别冲动,别惹事了。”

“我该怎么做?”王孝男一时理不清所接受到的信息,完全绕乱了心神。

“像平时一样,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好。有需要你的地方,我自会找你。早点回去明天早起。”两人不知不觉走到叉路口,叶枫乔停了脚步,看样子是要和王孝男分道而行。

分别前,叶枫乔忍不住的又问,“我还是想再问一遍,陆晓畅的孩子……”

“不是我的!跟我没系!没有关系!”王孝男对着她咆哮着,做出掐脖子动作的手都在颤抖。

“我的东西别忘了给我。还有,先别和人说起见过我。包括爸妈。”看着王孝男似不在意的点头。

叶枫乔转身走了。

“喂!”王孝男对着她的背影喊道,“就这样走了……”看着叶枫乔没有停下脚步,轻轻低语,“好吧,路上小心,各自当心。”叶枫乔没一会儿便隐在黑暗里。

王孝男看着嘀嘀两响后的手机,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信息,“自己小心!”

看着这四个字,王孝男脸上有掩不住的笑意。虽然没有署名,也知道是叶枫乔发来的。收起手机,仰望天空,繁星点点。

已经到后半夜了,看来这个夜不会那么容易睡得着了。

王孝男不知道,这个晚上睡不着的人不只有他。

医院里,亓林躺在陪护床上,听着自己家妈的呼噜声,辗转反侧。乱七八糟的事,冲斥的脑涨。

想到今儿个天接黑的时候,去的方童家里。她妈听到了方童拿着钱跟叶振山走了时候的表情,亓林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明天有够热闹!想想自己这么做,虽然不能一解心头之恨,能给他们找点不痛快,也算是给自己出了口恶气,算是利息。

最激动睡不着的人,可能就是方童妈了。

“……她爸,你说方童这死妮子想啥呢?自己拿着钱不回家,跟别人走了,这不是看不起自己爹妈!等我明天见到她非好好骂她一顿!

她爸,明天你装凶点,要上去打她。当然不能真的打,做做样子就行了。我在旁拉着你,你就算了。咱们把她喊回家来。她说啥也得孝敬孝敬咱们吧?她爸……你倒时说句话啊!”

方童妈说了半天,不见自己家老公回一句,心下恼怒,抬脚狠狠踹了方童爸两下。

方童爸挪了挪被踹的腿,依旧没吭声。脸下的枕头被泪水湿了一片,黑暗中方童妈看不到,更想不到他一个男人为了啥哭。

看他不理自己,恼怒的碎碎念地骂了几句。闭上眼睛,心里还想着明天见到闺女要说点啥。思来想去都觉得,不管说啥,明天都得让她跟自己回来,就是走也得把钱分自己点再走。

家宝说镇上专卖店的衣服和鞋子他还没有完整的一套,都被同学笑话了……

天刚微亮,雷启云就醒了,自己弄不明白一夜无梦也睡的不踏实,很疲惫。透过窗帘看外面朦朦的亮光,翻身坐了起来。

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是朱玉杰在走动。索性自己也换了衣服,总觉得自己的精神不在状态,老是失神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难道是紧张吗?见王孝男紧张?等磨磨蹭蹭收拾好时,外面天已大亮。

朱玉杰从自己房间出来时,就看到雷启云靠在沙发上发呆。

“怎么了?”朱玉杰在他对面坐下弯腰绑鞋带。

“没怎么,就觉得心里恍恍的。”雷启云语气透着一股无奈,“你说,我这是胆怯了吗?”

“别想太多。我们先去拜拜小姑,你要是想走走,就走走逛逛,等下小叶就回来了,让她陪你。”

“让她陪我,你干嘛去?”雷启云说:“小叶昨天没回来?”

朱玉杰一边弄自己的鞋子,一边叮嘱他:“没有,昨天下那么大的雨,我让她歇一晚再回来。你们俩注意安全,遇事别一头扎进去围在最前面。这儿不是省城,人发起疯来,才不管你是谁!最怕的是有人借机找事,能避开就别上前。”

雷启云看着一直在观注自己鞋子的朱玉杰,“你说我今天要是遇见了王孝男,我该怎么和他说话?”

朱玉杰笑了笑,王孝男的事还真是难说。“我还以为是昨天我和你说的话,你害怕了。没想到你是在担心王孝男……唉,这还真是个难题,喊弟弟吧,不见得他会搭理你,不喊弟弟吧,貌似你想让他回家不够诚意,这还真是难办!”

“你是几个意思,说了几句,没一句有用的。”

“其实你也不用想太多。王孝男这个人,不按正常人套路出牌,你要做的就是两字——态度,要足够诚恳!说话好听些,把你那高冷,高傲丢开,把你那亲切迷人的微笑展露出来……”

“得,得得得。别说了,见到人再说。”雷启云显得有气无力。“要准备哪些东西?要花吗?”

“这你别操心了,东西昨晚上我就备好了,先去吃饭。”亓小来昨天下班走的时候,说今天有事不来了,两人只有下楼出去吃。

叶家寨叶镇山家

“你娘俩咋恁慢啊?”叶振山坐在院子门口三轮车的驾驶位上,冲着院子里喊,“快点!快点!”

杨香应道,“就来,就来。你慌恁很,别到地方了又吼着,这个忘了,那个忘了!”

杨香不慌不忙地提着个篮子从房里出来,“乔锐,你好了没有?年年去你还紧张,一紧张就去厕所,也就这点出息!”

“都{说}佛了不是,你还{说}佛。”叶乔锐从屋里出来,“我是昨天下雨冻着了,拉了好几次肚子腿发软。”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杨香催促着,“赶快拿上东西我们走,白佛{别说}了,等下恁{你}爸又发脾气!”

杨香说着话的时候,叶乔锐一手拎着一张折叠小桌,另一只手麻利的把门锁上。

出了院子时,娘俩就看到叶振山拉着脸。叶乔锐不敢做任何表情,把自己手里的和杨香拎的东西都放车上,然后自己迈腿上了车。

半天没见车动,叶乔锐转头看了眼自己的爸,吓了一跳。叶振山正斜着眼冷冷地盯着自己,“咋了爸?”叶乔锐问的小心。

叶振山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插上车钥匙,开车子走了。

一路上叶乔锐一直想,也没想明白自己家爸怎么了,用那种眼神看自己。杨香心里清清楚楚,哭笑不得的在心底叹气。这是刚知道闺女信儿,就又开始嫌弃儿子呀!

这几年,也是偶尔看到亚哥,以前没怎么注意,更何况她每次把自己裹得严实,实在是看不清楚样子,今天她能来吗?

叶枫乔没有顺着她妈的心意,去给雷梅或者方辞上坟,而是在盯着面前屏幕。是一监控视频,里面绑着的正是王大小虎两兄弟。

“吃点东西吧。”大木头把泡好的面放在了叶枫乔面前,“照我说哪里要这么麻烦,给他们蒙上眼睛,揍个半死不信他们什么也不说。”

“他们说了之后呢?”叶枫乔拿过面,“是交给警察还是放了?还是杀了分尸?”

“当然交给警察了,我们只是知道想要知道的,没要杀人啊!”看着叶枫乔不像在开玩笑的样子,大木头心里有点慌。

叶枫乔停了筷子看了他一眼,说:“警察要是查他们身上的伤呢?只要是发生过的事,就算在怎么遮掩,也会留下痕迹。我不想给王倾添麻烦,更不想自己找麻烦。你明白吗?做什么事之前多想,拿不定主意就问,实在做不到你就退出。”

听着叶枫乔不容置疑的话,大木头神色讪讪的应道,“我知道了。”

“你先前说陆晓畅的孩子是王孝男的,我问过他了。他说不是他的,你不是骗着我玩呢?”叶枫乔一边呼噜着面,一边说:“把你那天在夜笙歌看到的再说一遍。”

大木头回想着仔细地说:“白天陆晓畅和成俊哥闹了几句,到晚上她还没回来。成俊一气之下去睡了,没成想一下睡着了。

一直到第日{第二天}吃了早晨饭,成俊哥没见到她放心不下,去她房间看才发现她肯本就没回来。让我们几个都去找,我知道她一不开心就去夜笙歌唱歌。

我去的时候夜笙歌的店门没琐,里面也没有人上班。我就一间间找,楼下找了一遍没有,又去二楼。在二楼的一间大包房里看到陆晓畅,她就那样大大拉拉地睡在大沙发上还没醒。

走近了才发现身上只盖了件大外套,看那样子里面根本没穿衣服。房间里的酒味刺鼻,我不小心踩了酒瓶子滑了一脚……”

“别说废话,就说你为啥说是王孝男就行了。”

大木头哏了一下,不是你让我说在夜笙歌看到的再说一遍吗,这刚起了个头,就嫌我啰嗦。

不过看到叶枫乔专心的吃面,看都没看自己一眼,抱怨的话也就在心里想一想。“就是要去洗手的时候,看到了王孝男。”

“看到他?他在哪里?”叶枫乔望着大木头,“你看到他在那间房里?”

“那个大包房里有个厕所,厕所对着门的墙上壁上是一面镜子。门是半开着,我从镜子里看到了王孝男就躲在厕所的门后。”

大木头说完话望着发呆的叶枫乔,等了半天就听叶枫乔自言自语似的说:“这个二货就是猪!除了他,还有没有看到其他人?”

第四十七章 城里人娇嫩,别晒毁了。

大木头很认真地想了想,轻轻摇了摇头。随即想起了什么,“哎!好像我——当时看陆晓畅那个样子,我也不好喊她。我给成俊哥打了个电话后,觉得还是下楼等着比较好,在楼梯转角的时候,好像看到一个人影出去了。”

“你没看到那个人是谁?”

“等我想起要跟上去看的时候,成俊哥就和代福荣一起进来了。他们俩进到包房里,看到陆晓畅的样子都很吃惊。这个时候王孝男从外面进来,也装作一脸吃惊的样子。

成俊哥当时忍着怒气,铁青着脸把陆晓畅喊醒。

陆晓畅清醒后,就一直在哭。衣服也破的不能穿了,代福荣就让王孝男拿了一套夜笙歌的工作服,给了陆晓畅。然后……”

“他们醒了。”叶枫乔不想听大木头说下去,转头看到屏幕里的兄弟俩醒了坐靠在一起。

“哥,这是哪里啊?”王擒龙的声音有点颤,“我们不是在界河堤树林里,咋会在这?啊!”王擒龙说着话突然叫了一声,声音都在抖,“我们遇到鬼……是不是我们也死了?哥,哥!”这王擒龙是醒了半天才记起来,自己遇‘鬼’的事。

“行啦!别嗷嗷叫了。”王擒虎恼怒的讲,“死啥死,咱俩这是被人抓了。一点脑子都没长!快看看,这绳子能不能解开!”

“啥也看不见,解啥”王擒龙被大木头绑得结结实实的动弹不了,眼睛上套着眼罩。有些泄气,“白费力气!”

王擒虎也试着动了动,发现自己也只能和弟弟能靠在一起而已,手脚动不了。

“你去把他们分开绑在柱子上。”叶枫乔隔着屏幕冷冷地盯着这兄弟俩,“先给他们一人喂口水,再摘眼罩。别让他们认出你!”

大木头戴上个只露眼睛的头罩,又穿上件连体长雨衣走了出去。

叶枫乔呼噜了最后一口面,拿出手机拨号,“你去了没有?”

对方声音懒洋洋的,“这天儿正是睡懒觉的时候,我啥时候能睡个踏实的懒觉。”说着传来一个大大的哈欠声。

“你想睡,谁也管不了不是吗。”叶枫乔淡淡地说:“刚花儿爷打电话来说,我的事漏给我爹了。我今天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你还是早早过去帮我盯着。”

“年年不还是一样,哪有啥事?”对方丝毫不在意。

“年年一样,我背后的伤哪里来的?今年多出了那么几个人,总会有点变化。你去看着点,要是有事你给叶乔佑打电话。”

“哦哦,你是说雷先生吧。”对方明白过来,“有玉杰和小叶那丫头跟着能出什么事。”

“以防万一!今天玉杰陪他拜过干妈,可能就会做他自己的事去了。你去年不是跟我说,你发现有人偷偷看着去上坟的人吗?去年不确定,今年去确定确定。你现在——推三阻四的……是不是有啥事?”

对方嘻嘻哈哈一笑,“我一个老光棍能有啥事,就是夜个{昨天}不是下雨了吗,路滑天黑的不小心摔了一跤……”

叶枫乔的神情严肃了几分,“代空达说实话,你是真摔是假摔?算了,你不用去了,我另外找人。”

“你这孩子,咋不分长幼!不管咋样,我也比你长一辈,你就直接叫我名字?你别找人了,还是我去吧。我这搁家里,看着四面墙更难受。”

“你小心点!要是有事,你躲远点。”叶枫乔叮嘱了一句。转眼看到面前屏幕里的人,以及听到那兄弟俩在吼叫着问大木头是谁,为什么抓他们。

大木头把两人绑好,就出去了,没有理他们。

大木头回来,摘了头罩。又按叶枫乔说的要给这兄弟俩放‘电影’,就是叶枫乔给王孝男看的那个录像。

“我这设置成重复播放了?”叶枫乔微不可闻的应了一声。看大木头弄好,叶枫乔说:“弄好了,你也去上坟地附近看看,有啥情况打电话给我。”

大木头不太明白,“那儿不都是烧纸钱的,我看啥?”

“看人。你也不用靠的太近,嗯——”叶枫乔想了想说,“就在去王家寨和堤坝林的叉路口待着就行了。那儿是去上坟的一定要过的地方,你去哪儿就看看有啥人就行!

还有,王孝男今天也会去。还有那个刚来镇上的雷先生,他是雷梅家的亲戚……去吧。”本想给大木头说,你看着他们别打起来了,回转一想,若是真打起来,大木头又能做什么,就没往下说。

又不是俺家里的亲戚,我看他干嘛!大木头心里这样想,也只是这样想想而已,应了声知道了,就往外走去。罕有人影的缅怀小筑的后院围墙上,一个削瘦的人影,翻墙而出。

叶枫乔望着屏幕里的人,出神地看着墙上的大屏幕播放的内容,眉头皱成一把。实在不行,不拒绝用暴力,让这俩把知道的东西吐出来。

手机“叮叮”响了两声,她拿出来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四个字“那人来了”

叶枫乔盯着手机屏幕的目光,霎时间变凌厉而坚决。既然来了,这次一定要看看你到底是谁?想着这个神出鬼没的人,叶枫乔的手不自觉的抚上自己后背的那条伤疤。

从右肩斜到左腰,三年了,隔着薄薄的衣料还是能摸到那疤痕。

三年前的今天,在自己给雷梅和方辞上坟,发现有人在自己回苗圃林的路上埋伏。自己绕开他们,反跟着他们偷偷进了福悦楼。一时寡不敌众,受了背后这一刀,自己躺在地上装晕,

只到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叶枫乔才明白为什么这三年来自己一无所获,镇上有人掩护他们。

而不巧的是,那个人与自己,不,不是,是与整个五姓寨都有恨意……

叶枫乔轻轻呼出了一口气,低喃的声音似有似无,“代福荣,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是,你若是掺和了她们的死……”没有继续说下去,抚在后背上的手,拿下来已变成紧紧的拳头青筋突显。

叶振山看着恭敬跪在地上向雷梅叩头的雷启云,眉头皱起。在他跪拜结束后,叶振山虚扶了他一把起身。

朱玉杰把准备好的纸钱香,慢慢地续着烧着。

雷启云作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叶振山一旁说话。

叶振山摸不透这个人是什么意思,出于礼貌还是随着过去。

“叶叔,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雷启云想做出亲近的微笑,看着叶振山的脸,试了几次也笑不出来就放弃了。看上去木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叶振山语气不善,“咋我不够格让你称呼一声叔吗”自己没有和这个年轻人过不去的地方,只是想到他和雷梅的关系,想想雷梅,还有被她养大的王孝男,叶振山真的是摆不出好脸色。

雷梅到王家寨有二十多年了,这个娘家人一直是空缺。这么多年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难,这家的人在哪儿?

现在人都不在了,还不在了六年了,这娘家人突然冒出来……叶振山的心里不待见的是这个身份的人。

“没有,没有。”雷启云连声否认,“叶叔,您别误会,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只是想向您说声谢谢。这么多年对我小姑的关照,还有我弟弟的照顾。我谢谢您!”说着端正的鞠了个躬。

叶振山对着这么个彬彬有礼的人,像哑火的炮丈一样。心里闷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明知故问道,“你弟弟?哪个是你弟弟?玉杰?”

“不是——”

“雷先生,真的是你。”杨香走过来,和颜悦色地看着这个年轻人,“天气热,你去那儿喝杯水吧?那儿有小椅子,你可以歇一会儿再回去。”

杨香知道雷启云不只是来拜雷梅,也是来见王孝男的。更何况看自己家孩他爸那脸,平白让人孩子在这儿受了委屈,自己就凑过来解围。

“谢谢。”雷启云露出感激的一笑,自己也看出来了,这个‘叔’不太好相处。

“城里人娇嫩,别晒毁了。”叶振山看了一眼杨香,怪里怪气地说了一句转开了头。想着杨香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笑,心里更硌的慌。

哼!没长两百岁,对着小白脸发花痴。一把年纪也不知道收敛点,就差哈拉子没掉出来了!

雷启云坐在叶乔锐身边,看着远处稀稀拉拉走来的人,大都提着个竹篮子装着纸钱一类的东西。

朱玉杰在纸钱燃尽时,起身把位置让给后来来的人。

朱玉杰走近雷启云,向他低声说,“你在这儿等一会儿,小叶应该来了。我先过去一下。”

叶乔锐没有给朱玉杰递烟,而是倒了一杯水给他,“玉杰哥,喝杯水。”

朱玉杰对他笑笑,接过水一饮而尽,把杯子倒放在叶乔锐面前的小桌上才离去。

看着雷启云对着底朝上放着的杯子出神。叶乔锐笑笑说,“这代表着与这家人的交情深。

这本是王孝男该做的事,只是他不在。我爸妈也怕婶子这坟头落了荒,让人看了凄凉,这事就由我们来做了。

照规矩是要开宴招待这些人的,只是婶子的院子没了开不了宴。也就只能在这漫地里,开张桌子招呼来人,喝杯水抽支烟表表心意。”

雷启云点点头,心里慢慢溢出暖暖的感觉。叶振山和杨香与自家小姑交情真的不浅,“是每年都会来?”

“清明,七月十五和忌日都会来。现在在家的人少,也有一年到头只回来一次的人,在年前也会来拜祭一次。”

“这些人都和——王孝男家是亲戚?”

叶乔锐面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真的沾亲带故的人,在雷梅下葬那天都断了个干净,“不是,都是这三村五里的人和婶子有交情的人吧!”

第四十八章 你爸把俺姐藏哪儿了?

雷梅,雷启云默默念着一句。心里有些感慨:是什么样的交情,会在她死后替她招呼来祭她的人?又是什么样的交情,能在人死后几年依旧拜祭?更何况,连个真正招待自己的人也没有?

忽然听到叶乔锐有些抵触的语气,“他们怎么来了?”

雷启云顺着来路望过去,只见一个中年妇女,身旁跟着一个横眉怒眼的少年,气势汹汹的走来。他们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一个看着瘦巴巴的中年男人。

没来得及问叶乔锐这是谁,这娘俩已走到桌前了。中年妇女,毫不客气的拎气水壶,对着壶嘴就咕咚咕咚的喝水。

雷启云看得出来,叶乔锐也忍着股怒气,直直地盯着她没有说话。

从坟地回来的人,看到桌前站着的娘俩。不在过来喝水或者接烟,目不斜视的直接走了。也有走过去后放慢脚步留意着这娘俩。

雷启云打量着这母子俩,手里也没带东西,根本不是要拜祭人的样子。

“你看着我干啥?”中年妇女凶巴巴的对着叶乔锐吼道,“去把恁{你}爸叫过来!”

“你有啥事和我说,我爸正忙着呢。”叶乔锐冷着脸,“我婶子当初对你也挺好,我还以为你是来祭她的呢!”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知道个屁!去把恁爸喊来,不然丢人的可是他!”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做人做事要有良心……”

“你哪那么多废话!”中年妇女身侧的少年咆哮着,“把你爸喊过来,我们有事找他!”少年伸着脖子对着叶乔锐吼着。

叶乔锐都能清晰的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喷在自己脸上。抬起手想让他离自己远一点。

手刚抬起,就被中年妇女甩手打到一边,对着叶乔锐凶吼吼道,“你想干啥!让你喊人,不是让你动手!”说着话白了叶乔锐几眼。

叶乔锐甩着生疼的手,反感地望着他们娘俩,站着闷闷的不说话。

中年妇女对着叶乔锐翻了个白眼,用嫌弃的口吻,碎碎念道,“你以为我们想搭理你们,不是有事才懒得看见你们——碍眼,搭理你们怕掉价!”

跟在他们娘俩不远处的男人到了跟前,就听见了中年妇女说这话。脸色顿时变得涨红。歉意的对叶乔锐和雷启云两人,露出干巴巴的笑。

同时想伸手去拉中年妇女的胳膊,中年妇女甩开了他的手,愤愤地看着叶乔锐。

叶乔锐听到中年妇女的话,为之气结,“你——你们想找,自己去!”

“你们有什么事说出来,话都没讲清楚生气也没用。”雷启云很仔细的想着说话,真怕一个不小心惹得这女人破口大骂。“叶叔那边还在照应人,你们的事先说说,说不准我也能帮你。”

中年妇女斜着眼看了雷启云一眼,自己没见过他,看他不像这里的人。听他说话还算客气,人长的俊朗,笑的和善。不由自主收回了一点自己凶悍的气势。

站在她身后的男人低声劝道,“他们现在忙,咱们先回家!等等再找他问也一样。先回去吧,走,咱先回去吧。”

“回啥回?俺姐拿着钱不见了!”少年看着自己家爸的窝囊样子,眼睛里是遮不住的鄙视。

再看自己妈,怒火连连高涨。这还没开始要钱呢,气势就没了?还怎么在叶振山面前说话。悻冲冲对着叶乔锐,“叶乔锐,你说!你爸把俺姐藏哪儿了?”

“你胡说啥”叶乔锐对着少年露出一副好笑的样子,“别说笑话给我听,一点都不好笑。”

方如男拿着钱不见了,怎么可能?如男在他们家里的地位,她怎么会拿的到钱?看方家宝的样子,肯定拿了不少,连如男爸也来了。

叶乔锐看了如男爸一眼,只见他低垂着头,看不见他的神情。“方大伯,咋回事啊?如男咋会拿着钱不见了?”

如男爸愁眉苦脸,眼神闪烁的扫了一眼叶乔锐,微微的叹了口气,没有回答。握着如男妈胳膊的手紧了紧。

“你干啥呢?攥的我手生疼!给我松开!”如男妈语气恶劣的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

围观是人类的天性,议论是人类围观时自备的功能。

周围围观的人议论声声,时不时传入如男爸的耳朵里。说什么的都有,但没有一句好话。

那么多人,一个想劝说自己媳妇的人都没有。想着这些年,自己媳妇的为人处事,突然就满腔怒气升腾,“干啥?回家!今天是啥日子,别搁这丢人现眼!”

如男妈被如男爸突然的大声呵斥声,惊得愣了那么一下。想到从嫁进他们家这么多年,除了婆婆在世自己因没生儿子受过气外,哪里听到过如男爸这样讲过话。

当下毫无顾忌破口大骂,“你个出鳖货{‘出鳖货’是相似发音,意思是懦弱胆小怕事,贬义词},你有冲我使气的本事,你也跟人家使去!闺女是我一个人的吗?

娘哩个死x,我该{欠}你们家祖宗的钱啦,你对我嗷嗷啥!恁{你}闺女拿着钱,被人家骗走了,你有本事找人家去!

对我恁占闲{‘恁占闲’是相似发音,意思是有本事},你给人家使去!恁娘哩个x……”

在雷启云的认知里,泼妇这一词。只限于不可理喻,强势,语气态度就忽略不计了。现在目睹如男妈嘴里吧吧地骂个不停,越骂情绪越高涨,直接升级为张牙舞爪的对着如男爸,边骂着还又打又挠。

如男爸是毫无还嘴之力,更不敢还手。一直用胳膊挡着冲着自己脸抓来的手。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人专门拐路过来看看,却是没人前劝一句或者拉一下。

雷启云也算看出了,这家人的人缘是真的差!不由想到,方童要是遗传了她妈这个骂架基因,或许就该不是今天这种情况了。

叶乔锐劝这两位别打架,上前拉了两次。除了手被抓破了两块皮,一点作用也没起。

只能站在旁边干看着,不经意瞥眼看见方家宝。他不但冷眼旁观,自己妈把自己爸打骂的就差抱头鼠蹿!不只没有一点点上前劝架的意思,竟然还一脸兴灾乐祸的笑!

他脸上痛快得意神情,让叶乔锐恨不得上前揍他一顿。

杨香一路小跑着过来,上前一把就揪开了如男妈。

如男妈挣扎着扑向了如男爸,扑了几次都没挣脱,被杨香牢牢的抓在手里。

“在这闹啥?”杨香冷着脸“今天啥日子,活人看笑话还不够,还想闹给死人看看!”

说着甩开了如男妈的胳膊,心里气愤不已!这两口子打架哪里不能打,跑到人坟地头闹腾啥,也不怕晚上做恶梦!

如男妈看到面前站着的是杨香,就摆开双手要开口说话。杨香没好气的说,“你们的事回家佛{说}去,我没时间听!”

如男妈见惯了杨香一脸和善的样子。被她的冷言冷语怼的表情僵硬了一下。想到自己家二闺女的事,脸上的冷笑一闪而过。

对着围观的人吆喝,“大家都过来,过来,过来评评理!”

人群里只有低低私语声,没人应她,也没人动。

“郭翠柳,”杨香平时对晚辈,也没有连名带姓的喊过。是真的很生气,才会连名带姓的喊人,“你啥意思?这是啥地方?嘴痒找墙蹭去,别在这烦人!”

如男妈冷眼看着杨香,阴阳怪气的说:“有些人哪,别看人前人模人样,竟干点子不是人干的事。还要装出一副明理识大体的样子,不嫌恶心人!也不嫌自己装着累!”

杨香看着她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的样子。发觉她这是话里有话,是拐弯骂自己吧?

想了想不会是因为方童的事,恨上自己了?他们不管,也不许别人管吗?还是他们两口子打架,自己拉个架就得罪了她?不是看在这是雷梅的坟地头,谁理她。

“你有啥话讲清楚,白{别}佛{说}的不明不白的!”

方家宝看杨香一副理直气壮的质问郭翠柳,站在郭翠柳身后伸个头叫道“你把俺姐的钱哄走了,还装作啥都不知道,你尅{kei}要脸{‘尅要脸’意思是,要不要脸}?”,

杨香觉得这人是想钱想疯了吧?啥话都敢讲!

“啥时候的事儿,我咋不知道?”叶振山黑着一张脸,从人群外走了过来,脸上尽是厌烦。

从自己家和方辞一家扯上关系,不是填钱就闹气,没一件好事。这么多年来,就因为方辞就救过叶枫乔,自己家就像欠了他们似的。每每想起,叶振山心里也窝火。

“小孩儿的话我不信,”叶振山目光冷冷地扫过郭翠柳,“你的话也假哩很。”最后落在如男爸身上,“方义根,你一个大老爷们儿,你来讲。只要是你讲的我都信!”

方义根本就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刚经历了一场“辗杀”,一只手还护在起伏不定的胸口惊魂未定。

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盯在他身上,心里更是紧张起来。无处安放的目光游离半天,落在自己的老婆身上。

想上前一步拉她回家,才发现自己的手脚,乃至整个身体,充斥着一种木麻的感觉。移不动脚步,张不开嘴。就那么木木地看着自己的老婆儿子。

“你媳妇刚刚佛{说}的是不是真的?”叶振山本就是个严肃的人,见方义根没吭声,这会儿冷厉的神情看着更是瘆人。

看着自己老婆儿子望着自己,那殷切希望的眼神。方义根心里升起的厌恶更多几分。咽了咽不存在的口水,嘴唇打结似的哆嗦了几下,才嗫喏的说了句,“没,没有,是她……”

“没有就行了!”叶振山不想听他说话,更不想看到他们一家人。对着众人,“没事了,都该忙啥忙啥去吧!”看着还有人站着不动,一个冷眼扫过去,“这啥地方,脑袋拎不清还看热闹?”

第四十九章 你好,我是王孝男。

人群散了。叶振山转脸看到王孝男和闵成俊远远站着。冷哼了一声,对着叶乔锐说了句,“好好招应着,我先回去了。”

没理会叶乔锐忙不叠的点头应是,而是看着杨香不悦似的说,“还不走?”

两人一前一后相隔一尺远的距离向大路走去。

“你们先别走!”郭翠柳跟上去,伸出手想拉住杨香。想想刚才杨香抓着自己那把手劲儿,收回了手。“你们还没告诉我俺闺女你弄哪儿了?

“郭翠柳你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恁{你}闺女在哪儿,我们咋会知道。”

杨香的脸色能结冰,“刚才说恁闺女的钱被我骗走了,我还以为小孩子乱说话。想想也是,大人不起碴小孩知道个屁!

我只说一遍,方如男我就是看着再喜欢,她也是姓方是你生的,我没必要把她藏起来。”

郭翠柳对着转身离开的杨香急声道,“我说的不是如男!”

杨香回过头目光定定的看着她,看的她心里直发毛,冷讽热嘲,“我只知道你家里养着的,不就是一个如男?你啥时候又生了一个,我咋不知道?”

“你装啥?”郭翠柳有些恼怒,“我有几个闺女,这十里八村的谁不知道!”

杨香恍然大悟的“哦,我知道了。你还有两个闺女呢,一个我也不知道,另一个,不是在那河坡半坎里躺着呢吗?”

郭翠柳目瞪口呆看着杨香答不出话。

杨香冷笑,“我没见你去看过啊,我还以为你断绝关系不要了呢,原来你还认呢?”说完放下指着河坡半坎方向的手,转身就离开了。

这话堵的郭翠柳完全接不上一句。

先不说方童和自家断了关系,就说当初方辞离世时,是闵成俊和一些交好的朋友出面办的丧。办丧事之前,闵成俊央求杨香去问问方义根和郭翠柳的意思。

杨香想到先前管她和亓森的事,惹了满心的气,不想管的。又想想人都不在了,还有啥可计较的就去了。

结果连她家堂屋的门都没进去,就被郭翠柳赶了出来。说能做出这么不要脸面的事的人,不是她闺女,死了也和她无关!谁想办谁办,想咋办咋办!

现在又说是自己闺女,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叶振山看到前面不远处站着的闵成俊和王孝男,止住脚步回头发现,杨香还在跟郭翠柳啰嗦。神情不快,怒哼了一声,杨香才快步走来。

经过闵成俊他们身边时,闵成俊礼貌的让开,恭敬地喊道,“五叔,五婶。”

王孝男脸上带着谄媚的笑,“爸,妈。”

叶振山给了闵成俊一个不明眼神,至于王孝男直接无视。

杨香给了两人一个笑容,只是看到王孝男几近笑变形的脸,皱起了眉头,记起雷启云还在那边,就叮嘱道,“好好的,别惹事。”

王孝男忙不迭的连连应是。

叶振山回头没好气的训杨香,“就你事多,走几步路,讲不完的废话!”

杨香妥协的应道,“是是是,您说的都对。”两人你说一句我接一句的离开。

“方大伯!方大伯!”那边传来叶乔锐的急呼声。

闵成俊望过去,看到方义根躺在地上人事不知。

雷启云正在打电话,看到闵成俊过来,忙说,“快,你来告诉她,这是哪里?”

闵成俊接过电话——是急救电话,说清了地址。要抱起方义根被雷启云拦住了。

“别动他,不知道是不是断了肋骨,弄不好别碰了哪里了,等急救担架抬吧。”说着把外套脱下来铺在潮湿的地面上,“轻点移,让他睡衣服上。”

“咋回事?”闵成俊扫了一眼,站在一旁吓傻掉的郭翠柳,和躲在她身后的方家宝。

原来叶振山让众人散了,自己带着杨香走了。

雷启云和叶乔锐也坐回了小桌旁。

当时听到了他们仨,应该是郭翠柳和方家宝的声音。一直在埋怨方义根没用。他们俩也没搁意上,叶乔锐正在邀请雷启云,到自己家里吃午饭。

雷启云说要等王小叶。

叶乔锐看了下时间告诉他,昨天小叶姐回家时淋了雨。起烧了,小姑不让她出来。这都快到饭点了小叶姐没来,应该不会过来了。

雷启云正要给朱玉杰打电话告诉他,小叶病了。就听到郭翠柳尖声戾气的叫道,“你打!你打!方义根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给你,你打,你朝这打!谁不打谁就是狗生驴养的!”

一边叫嚣着,一只手拍着自己的脸给方义根要他打。

“啪!”方义根高高扬起的手,终于不负‘众望’落在了郭翠柳脸上。

郭翠柳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边哭边骂,恨不得从类人猿到十八辈祖宗都骂了个遍。

方义根手足无措的站着,呆呆的望着地上撒泼打滚的人。

雷启云和叶乔锐的目光,也放在了地上的郭翠柳身上。两人都想着方义根再去补两脚最好,吵的心烦。

谁也没料到方家宝,出其不意地冒出来,给了自己爸一脚。

方义根趔趄了一步,一头栽在地上没了反应。

郭翠柳傻眼了,看着躺在地上的丈夫也不哭闹了。站起来不敢上前,儿子紧紧拉着自己的后衣襟儿,也走不动道。

方家宝见惯了郭翠柳打骂方义根,突然看方义根竟然敢动手打了郭翠柳。怒火涨起看着自己妈哭的死去活来的,方义根无动于衷。

方家宝鬼使神差的走到方义根身前,攒足了劲儿踹了他一脚。谁知道他怎么那么不禁踹?

方家宝在心里辨解道,自己也不是攒足劲儿。就是平时打架,就想着把对手打倒,出脚谁还留着劲儿呢

此时看着对着自己怒目的几人,担忧着他们要是上来打自己怎么办?怎么办?

想来想去想不出啥好办法,不对,这是自己爸关他们啥事?

竟然理直气壮的从郭翠柳身后站出来,没敢太靠前。

底气不足的叫道,“看啥看?我就踹了他一脚,谁知道他这么不禁打的!再说他是我爸,我想打就打,关你们啥事?”

“哈!”王孝男从雷梅坟的方向过来,站在一旁双眼望天发出一张冷笑。

叶乔锐本想出声教训方家宝几句,看王孝男突兀的站在一旁。发出一地怪异的冷笑,以为他会说点啥,毕竟昨天还着急忙慌的找人家闺女。

谁知他‘哈’了一声后就那样站着,屁都没放一个,一副什么都不在眼中的样子。

叶乔锐看的火大,也没心思理会方家宝了,更多的是想教训一下王孝男。

闵成俊看了一眼,还放在脚边装香烛纸钱的篮子,无语!啥都没拿,你去坟前干啥?拜祭,那是你妈,你的诚意就是空着两爪子……

看他干干净净的膝盖上,这是连头都没磕一个吧?一副作作样子都作不好的模样,他真不想看。

同样无语的还有雷启云,从王孝男刚从身边走过,自己就一直注意着他。

不得不承认,这外貌还是足足的继承了雷家人英俊样子。只是这个子比自己这个哥哥,还要高那么一丢丢,是不是不太好?

这态度……当着几个人的面,招呼不打你望天是几个意思?是不想看到谁?

不对,纠结错了。你是来拜祭人的,什么都不带就算了,人到坟前磕个头也行,可是你连头也没磕一个,就那么站了几分钟就算是拜祭了?

“你盯着我的腿看啥?”王孝男眼神游离间发现,闵成俊盯着自己膝盖的目光还没收回,“我腿比你的长,这个没办法,是硬伤!”

好吧,他说的是实话,闵成俊无语,不止无语更想无视他。

听到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的传来。闵成俊对着雷启云说,“车子这边不好调头,我去一下。”

郭翠柳看着闵成俊离去的背影,又转头看着躺在地上的丈夫。再望望站在那边的三个人,心里乱乱的,不知道该干啥。

“妈,我们走吧。”方家宝扯了扯她的衣襟,悄声说:“我们走吧。”

走?你爸还没醒呢?郭翠柳第一次与自己的儿子有了分岐,站着没动。

“嗯?”方家宝再次征询自己妈的意见,“走不走?我爸有他们在呢。

咱们是来要钱的,结果钱没要到,现在还要花钱。这都怪我爸!说一句话都不会说。”听着方家宝满嘴怨气地说。

郭翠柳想了想儿子说的没错,本来能有钱的,现在钱没有了,还要花钱……这真是怪自己丈夫太窝囊,连句话都不会讲。

“你跟他们讲,我们回家拿钱,一会儿去医院。”方家宝眼珠子转了半天想了这么个主意。

恰好,郭翠柳也在为借口发愁,要是一句话不说,他们拦着不让走怎么办?

郭翠柳对着他们几人说了一句回家拿钱,就和儿子快步的离开了。

叶乔锐想喊住他们。

雷启云低低说:“算了,走了就走了,走了还清静些!”

看着那娘俩儿逃命似的离开,王孝男凉凉的说:“雷先生说的那么轻巧,我们就不用担心方老头的医药费了吧?”

不等雷启云回答,又接,“雷先生来体验生活,连上坟这事也要体验吗?你们有钱人的世界,我们不懂。”

雷启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用个什么表情对待他。所以看起来是一本正经的严肃,“这——他的医药费你不用操心,我来付。至于体验生活,只不过是一个说辞,我……”

“真是有钱人,也真的比较难懂!我管你真体验还是假体验,和我也没啥关系。”王孝男面无表情的说完,却换了一张带有微笑的脸走向雷启云,并向他伸出手。

雷启云迟疑着把手递过去,心里有些不安,不知道对方的意图。手已经被王孝男握住,“你好,我是王孝男。”

第五十章 我们先过去了。

雷启云看他话说的礼貌,态度诚恳。笑笑应了一句,“你好,我是雷启云。”

想着这样挺好,这是一个好的开始……然,只是这样想着。

王孝男松开了他的手,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这就是你们打招呼的方式,真够无聊!”

和自己这么郑重的握手,只是要证明打招呼无聊!

雷启云忍着想给他一巴掌的冲动,劝着自己:他本来应该比这个更要过份,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不说其它的,就看在他和自己一个爹生的份上,这不算什么。不碍事,不碍事……

医务人员来了,检查一下方义根的伤,方义根痛醒了。可以确定这真是断了肋骨。

“这儿子不能宠很了,不然到老一脚踢飞了都有可能。还好你只是断了肋骨!”王孝男总结似的,轻飘飘的来了一句。

什么叫还好你只是断了肋骨?难道你还想他更惨吗?其他人都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雷启云听的心里很不舒服,儿子不能宠很了?

他刚刚还要宠这个,不是一个娘生的弟弟来着。而且这个弟弟,自己以前一点也不喜欢。

怎么就晕了头想着要宠他呢……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的心受了伤,这伤还是自己捅的。

“你这表情,不是也有一个宠坏的儿子吧?”王孝男看着雷启云不正常的脸。

婚都没结,哪里来的儿子?

看着王孝男,这张脸不说话时的样子还很讨喜的啊。“我是在想怎么宠我弟弟来着,不过现在看来是不能宠了,会宠坏的!”

雷启云一本正经的说完后对着他眨了下眼睛。

“你们聊,我先过去。”闵成俊拍了下王孝男的肩膀,“要是有事,你们可以先回去。”说完提着装香烛纸钱的篮子,向坟地里走去。

闵成俊离开后,雷启云和王孝男两人无语静默。

“喂!”王孝男对着叶乔锐转过去的背影喊了声,“你这大样在哪儿学来的?才一夜不见就能做到无视我了。”

叶乔锐想着,方义根能清醒的上了救护车,暗暗松了口气。

转脸看到王孝男和雷启云两人都别扭的样子,真心不想看。

有一个王孝男就够够的啦,现在又多了个。看闵成俊离开,他又回到了小桌旁坐下。

对于王孝男,可以选择无视!至于雷先生,也请他自便吧。

闭目养神,想着都这个点了,咋还没来?再等半小时,不来我也回家算了!

雷启云看着叶乔锐垂首不语,王孝男自讨了个没趣。心情就愉悦了不少,返身坐回先前的位置上。

不打算巴结王孝男,心里清楚,就目前他这样子,自己越表现的讨好他,他就越摆谱。

几声车笛后,叶乔锐睁开眼,看到远处有一辆轿车缓缓驶来。到这个方向叉路口时,他伸长了身子要起,那辆车却拐向了界河集的方向。

不是,他有些泄气的把伸长的身子又收了回来。

刚坐下一股烟味熏来,寻着烟味的方向,看到王孝男就在自己身后的树上靠着。

雷启云有些禁不住这呛人的味道,轻轻咳了两声,回头瞟了王孝男一眼没说话。

王孝男看着面前两人的样子,脸上露出坏坏的笑。

狠狠的吸了口烟,对着两个并排的后脑勺,缓慢而持续的喷着烟气。等他喷光嘴里的烟气,自己也憋得脸红脖子粗,差点晕过去。

“怎么没把你憋死!”叶乔锐回头看着他,没好气的说:“无聊!”

雷启云垂首不语,面上难掩笑意。

又有车鸣笛声响过,一辆轿车停在叉路口处。雷启云只觉身旁的叶乔锐几乎是一跃而起。兴奋的叫了一句,“总算是来了!”

雷启云不知道是谁来了,但也猜出几分。看叶乔锐想要站起来要迎上去的样子,他也坐直了身子,伸长了脖子看向小路的那端。

王孝男看着叶乔锐要不是此时的身份不能迎客,怕是要飞过去的样子。

收了靠在树上的身子,站的笔直。冷着脸,“别忘了你自己要做的事,又不是你妹妹,看把你激动的,跟机动三轮车一样儿,可能有点出息!”

叶乔锐回过头看着他,“你要是觉得没脸见人,可以走!光搁这个垫巴我{在这里说我},你可有意思?”

叶乔锐的话,雷启云没完全听懂。但是看到王孝男的神情,也知道叶乔锐的话,戳到了他的心里。让他的脸色不好看,连神情也冷漠了几分。

“乔锐哥哥!”一个欢快的童声,冲破了这像是尴尬的气氛。

“心孝,你慢点,小心路滑!别摔倒了!”孩子身后传来一个关切的女声。

雷启云看着女孩身后跟着的人是王倾,手里提着个篮子。知道他们也是来拜祭雷梅子的。也猜出了这个小男孩和女孩的身份,一个是表妹一个是表弟,只是这么小的表弟……

看两人的穿着打扮,语气神态,想必过得不错。自己一直悬着的心,有那么点心安。

叶乔锐早已绕过桌前,等着飞扑过来的小男孩。一把抱起小男孩举得高高的,转了两个圈圈。

“想我了没?”

“想。”孩子答的响亮。

“有多想?”

“天天都想,吃饭的时候,睡觉的时候,上学的时候,都想,好想好想。”

叶乔锐听着孩子的话,开心的不行,抱起他亲了他一下。“不行了,不行了,累死我了。心孝长大了,我要抱不动了!”

叶乔锐嘴上这样讲着,还是抱着小男孩转了两圈才放下。

女孩跟上来,摸了摸心孝的头。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出言轻斥,“人乱子,疯不够!”

才对着叶乔锐轻声喊了句,“乔锐哥!”叶乔锐笑着应了声,回头看了眼王孝男。

女孩刚停脚步的时候就看到了王孝男,不过看他没看自己也就没理他。

叶乔锐的回头,让她不得不面对王孝男。

女孩目光淡淡看着王孝男,直看得他拽拽望天的样子,不好意思垂首看地。掂起一只脚不停地踢脚下的地面,原本松软的地面,被他踢了个不大不小刚好装下鞋头的小坑。

王贤女轻声喊了句,“哥。”

王孝男一脸傲慢的模样点点头,目光落在心孝的身上。

心孝见王孝男看他,露出个萌萌的笑脸,可是王孝男却盯着他不说话。他心里害怕,收起笑脸紧紧贴在女孩腿边。

女孩的手一直摸着心孝的头,低着头轻声哄道,“心孝不怕,这个是哥哥,喊人。”

心孝才怯怯的喊了声哥哥。

王倾和雷启云两人已握过手,打了招呼。

王孝男望着这个几年前,匆匆瞥过一眼的肉团子,已长成一个讨人喜欢的萌娃子,说不清楚心里的滋味。

再看看先前天天缠着自己的妹妹,现在也长大成人,对自己态度有礼的疏离,心里有点不舒服。

在他们的成长过程里,自己除了付出了一点点钱财外,什么都没有参与过,想来竟有一点点遗憾。

现在看着两个人的样子,过得都挺好,至少王倾把他们照顾的很好。倘若当初把他们留在身边,真不敢想象现在会是什么样。

“你……”王孝男刚张口说话。

王贤女扬起一抹客气而疏远的笑,“我们先过去了。”把王孝男没说出的话堵在喉咙里。

王倾也和雷启云说了句等会聊,随着王贤女和王心孝向雷梅的坟前走去。

雷启云看着王孝男阴着脸,也不想去招惹他。目光落在遍地的庄稼,像一片绿色的海洋。有风吹来,黄豆地里的豆秧叶子翻动着,玉米地里也沙沙作响。

此刻自己只想着能漫步在这纵横交错的地头小路,得多惬意!于是谢绝了叶乔锐邀请吃饭的好意,朝停在大路边上自己的电动车走去了。

王孝男看着雷启云离开,想着王贤女刚刚那个笑,心里更难受的不行,冷着脸一言不发的离去。

叶乔锐没有留他,只怕他留下,大家都会不高兴。

闵成俊站在不远处,看王贤女和王心孝一起跪在雷梅子的坟前,面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闷闷的抽出一支烟,走远了几步才点上。

王贤女牵着王心孝走在前面,王倾慢了一步的距离跟着。透着喷出的烟雾望过去,像三口之家。闵成俊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待他们走近后,闵成俊丢了手里的烟头,踮起脚把烟头撵成了渣渣。然后对着三人露出和善的笑容。

王贤女眉眼弯弯的喊了声,“成俊哥。”摇了摇握在手心里的手。一个稚气的声音响起,“成俊哥。”

闵成俊笑笑,轻轻拂了拂心孝的头,“心孝真乖!”

“我们过去吧,乔锐该等急的不行了。”王倾看了一眼远处树下坐的着的叶乔锐。

闵成俊也望过去,目光轻移的刹那间,眉头微微皱起。伸手拉了下跟着贤女身后的王倾。

王倾会意,脚步慢了下来,渐渐和前面姐弟俩拉开了一段距离。

闵成俊声音压的很低,“看到那个路口的那辆车了吗?”

王倾迅速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一辆自己开来的车停在这个叉路口,另有一辆车停在了去界河集方向的路口不远处,轻声问,“你看到谁了?”

闵成俊轻轻摇摇头,“谁也没看到,只是这辆车,从今天一大早就停在我店对面。我和王孝男过来时,他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到叉路口,我们来这边了,他拐向了界河集。这会儿咋又停在那儿了?”

王倾听完也皱起了眉。自己这两天忙着王擒虎兄弟俩的事,没怎么合眼,神情有些疲惫,“你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第五十一章 祭天台?

“我也说不清楚,可是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儿。”闵成俊说,“你这两天很忙吗?看你这眼都熬成兔子了。”

王倾笑了笑,“熬成鬼也成不了兔子!”

两人说着话,缓缓的向叶乔锐那边走去。看向不远处相谈甚欢的三人,两人面上都露出了笑意。

“那个雷先生和雷梅子关系你知道了?”闵成俊点头,王倾接着说:“你说隐在背后的的那个人,知不知道他们的关系?还有雷先生来的目地?

这些年,有些事我一直想不明白。当初方辞回来后,她接近的人不只有雷梅,还有你。为什么那个人会对雷梅痛下杀手,却没动过你一指头?

还有那个人在杀死方辞前,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按正常的思维,不是得到自己想要的以后,才会下杀手才对吧?”

闵成俊沉默不语,因为他也不明白。这几年,叶五叔和自己那儿被翻了多少次了。只能说明那个人,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可是为什么要杀人呢?

王倾心下烦闷,“明明还有想要的东西没得到,却连杀两人。最想不透的是中间相差了两三年,又是为什么?

还有王义明的死,那是医院门口的路。刚好监控拍到,王孝男面对着王义明倒着走,那辆车原本开的缓慢。在撞向王孝男之前,还停了一会儿,之后才猛然撞过来的……”

“雷先生走了?”王倾正说着,发觉到了叶乔锐三人跟前时,忽而提高了声音急转话题。担忧的看了眼闵成俊,“和王孝男一起走的?”

“不是,他们不是同一个方向走的。”闵成俊望了眼身前的三人,然后低声说了句,“先这样吧,晚上我过去找你。”

王倾点了点头,看着他提着个篮子向河堤半坡上走去,知道他是去祭方辞了。

恍然间记起,没和他说过自己在哪儿,他怎么知道?看他的样子是不但知道,而且还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这才恍然记起,叶枫乔那晚对自己说过的话,‘别去找镇上的人帮忙!’

王倾心中阵阵懊恼,活该自己累成狗!

王倾心里急躁,还是和声和气的对王贤女说:“收拾一下,我送你们去叶家寨。”

王贤女牵着心孝在旁边等着,王倾帮叶乔锐收拾摆在地上的东西。

大木头离事发地有些远,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那么多人围着,直到问了路过几个人,才从几人话里话外理出个头绪。

正想打电话跟叶枫乔说一声,没啥大事。就又听到有人说,方义根被他儿子给揍昏死了过去。

他还纠结着这到底是算是大事,还是不算事呢?就被一辆轿车贴着身子刮了过去,差点摔倒事小,吓得腿软是真。张着嘴没骂出来,因为他看到了车牌号码,是代福荣的车。

心下起疑,然后若无其事悠悠然的,随着车子的方向走了一段路。然后看到了,在地头徘徊的大口袋。

大口袋一直注意着,雷梅坟地处发生的事。尤其在如男妈闹事那会儿,他就在近前围着。

被叶振山赶散时,还徘徊在地头未离开。闵成俊对王倾说的那辆车,他也看到了,起先时没在意。

当车子第二次从他身边缓缓经过时,他朝车里看了一眼,车里驾驶位上的人影应入眼帘……怎么都觉得那个人眼熟,却想不起是谁!

就在放弃再想时,忽然一个身影浮现在脑海——是他!曾经从雷梅院子里追赶过自己的人。没时间多想,匆匆忙忙就往镇上回!

大木头看到大口袋慌里慌张从身旁走过,好像没看到自己一样。也没喊他,遥望了眼远处停的车,自己躲到一块玉米地地头。借着玉米叶杆遮挡自己的,注意着那辆车以及叶乔锐那边的情况。

直到看到方义根被救护车拉走,王倾带着王贤女和王心孝来。一切好像与往年一样,唯一不一样的是代福荣的那辆车?

大木头心里呐闷,自己返身往回走。一边与叶枫乔通话,把这里发生的事和自己看到的事,还有自己心里想的都与叶枫乔说了一遍。

叶枫乔听过只是应了声嗯,打算挂电话时。就听手机传来大木头惊喜的声音,“雷先生,是你啊,这冒不腾地{突然出现}吓我一跳!”

话是说吓一跳,语气里透着一股讨好的味道,“您这一个人是往哪儿去?我们这乡下路多,你可别摸迷见了{走丢了}!”

大木头没有挂断通话,随手把手机装口袋里。叶枫乔也听得清楚,收回了按挂断的手指。

“你认得我?”雷启云面带微笑,声音却没有什么温度,“你怎么会认得我?”

“嘿嘿嘿,”大木头笑了两声,“您看您就贵人多忘事,我是成俊小馆的服务员。我还给您上过菜,就上次还喊了大口袋的那次。您还对我笑来着,您不记得了?”说到最后两句,竟然有点气急。

“哦,哦。”雷启云做出个想起的样子,“不好意思,我一时没想起来。”其实是根本没想起来,什么时候见过这个人。

“嘿!”大木头不在乎的说,“这都不算事儿,哪有见一面,都能记得那么清楚的。咋就你一个人呢?另外那两个呢?怎么没陪着你?这儿路不好,你得多多当心些!”

雷启云面上微笑应承着,“我想一个人走走。”心想着大木头的话,又一个让自己当心的!

“这大晌午顶的{正午},没啥好看的。这个点上,正常人都回家吃饭了。要不我陪你一起回镇上吧?正好我搭个车可好?”大木头双眼渴望地望着雷启云以及他的电动车。

“不好意思啊!”雷启云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他,“我现在还不回去。”话说的好听,原来是想搭便车!

“哦,没事,没事。”大木头也没生气,无所谓地挥了下手,“我走回去也一样。哦,对了,要是真想看,你不如去祭天台看一下,那儿算是我们这里挺出名的地方。”

“祭天台?”

大木头很热心的说,“就这条路一直走,直到走到一条,比这条路还要窄些的路。再顺着那条窄路走,几分钟你就能看到了。你要是找不到可以问人,人人都知道在哪儿。”

“那里有什么好看的,或者特别的?”雷启云平平淡淡的问。

大木头细细打量下雷启云,发现他的表情淡淡,没多大兴趣的样子。他自己顿时也兴致缺缺,“其实也没啥好看的,就是用砖头水泥砌了一个大台子。大台子上面砌了三面墙,墙上写了镇名形成来历,还有一些姓氏排谱。

台子中心有一个刻了字的石碑,那石碑就是祭天神碑……算了,你想看就自己去看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话音落,身子一扭就钻进了旁边的玉米地,人影都不见了。

雷启云想喊他一声,发现不知道他名字,也不知道该喊啥。身后远远地响起了几声车笛,回身看了一眼,王倾的车子转弯进入了另一条路。

整条路上除了自己连个人影也没有,只有风吹起的庄稼叶子,沙沙作响。然后就是很安静,静的心恍恍的有点瘆人。

雷启云骑上车子,放缓车速,边走边想自己该往哪里走?是往镇上,还是去哪里随便看看得了。

按说,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太阳不大,气温不高,时不时有风吹过。还有一电动车代步,除了路上没人,太过于安静不要太惬意了!

有什么紧张的呢?路两侧都是庄稼地,种的不是玉米,就是黄豆,棉花也有的,不过相对于玉米和黄豆要少一些……

雷启云看着想着,心底的不安渐渐消失,身后响起汽车行驶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胡想。

雷启云把电动车靠边行驶,让出足够过轿车的路。可是这辆车似乎故意找碴一样,挨着他的“嗖的”一声蹿了过去。

看着那车子嚣张的离去,雷启云骑的车子,行了好长一段距离才没有蛇行前进。紧张的心神才算放松下来,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什么技术!然后又悠然自得的继续前行。

车子里的驾驶位上,坐着位面容冷峻的男人,三十来岁的样子。副驾上坐着代福荣,后座上也坐着个人。浑身上下漆黑一片,只有一双白皙细腻的手露在外面。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双女人的手,luo lu在外的十根手指甲涂成血红色,衬着那双手更显得妖艳,夺人视线。

“你说你大老远地来这一趟干吗?”代福荣的语气里透着一股不以为意,“这死了的又不能从地下跳出来,这活着的年年上坟,年年没啥不同,有啥可看的?那小妮子要是敢露出面,我肯定是一把揪住她。你说你这不怕劳不怕累似地赶过来,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驾驶位上的男人,听到代福荣几近抱怨的话后。原本面色不善的脸,更冷了几分。后面的那位也没说话,只是放在膝盖上手掌,手指轻轻扬起落下有节奏似的拍着。

“你这次能待几天?”代福荣回过头,双眼冒光炙热地盯在后排座上的人身上。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后排那人比了几个手式,替答说:“说不准。”

代福荣神情似是不悦坐直身子,收回了目光。

驾驶位上的男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陆晓通快回来了,你有什么打算?”

第五十二章 别真弄折了胳膊腿的,白瞎了这张脸!

“回来就回来呗,我要打算什么。”代福荣嘴上说的无所谓,神情却没了刚才的恣意。“他要是来讨口饭,我就好吃好喝的养着。要是有别的想法,哼……”

司机听着他的话,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脸上透着一抹笑意,很冷。“是啊,你现在不是十年前的代福荣了,而是大名鼎鼎的荣哥。”

代福荣脸上的笑容变大,“就现在的生意看来,我们的合作是成功的。可是这不是你们,更不是我最想要的。希望我们之间的合作,不会因为啥人和啥事{某人和某事}而改变。”

司机望着后视镜里出现的手式,回道,“你说的对,生意合作是成功的。你要的和我要的没有冲突,我们会继续合作。可是我留下的唯一一根线,却被你给弄丢了,你该给合作伙伴一个解释吧?”

“我已经派人在找了,放心好了,不会有差错。更何况,这也不是第一次不见了。”代福荣靠在椅背上,把握十足的模样。可心里有一种莫名奇妙的预感,这根线怕是找不回来了!

亓林也真是没用,原以为会闹出点事,看样子是连点堵也没添上。“王孝男不也在找吗?他也没找到?”

司机点点头,“找了一夜,没见到人。”

代福荣挠挠头笑着说:“嘿嘿嘿,有时候我还真不明白,看着你们这些人,都是头脑清楚的人。想找叶枫乔,死死的抓着方童有用吗?

这么几年都过去了,要出现早就出现了!更何况拿东西的人都死了快十年了,东西不会化成灰了吧?唉,可怜了那水灵灵的小妞儿,便宜了亓林那小子!”

司机看了着他满脸的贪婪之色,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又望了眼,后视镜中无动于衷的人,没有任何表示,他也不在说话。

大木头抄小路,连走带跑的回到了镇上。带着两脚湿泥踏进店里刚坐下,就被陆晓畅拿着扫把赶了出去。

“小畅姐,你这是干嘛啊?”大木头一脸委屈,“我早饭还没吃又饿又累的,你让我进去坐一会儿。”

陆晓畅一手托腰,一手拿着扫把看着他,“你这两天跑哪快活去,还知道回来?招呼不打一声就走的没影,真有本事自己当老板去!何必窝在这个小庙,委屈了您这位大神!”

“哎哟喂!”大木头哀叫了声,“小畅姐您佛{说}这话,叫我没脸搁这儿了。我这不是有急事,成俊哥呢,我正要跟他说说呢。

您人最好,就别为难我了。您看我这……长的不好看,缺爹少娘的从小就被人看不起。谁想欺负谁就欺负,您就当可怜可怜我,别让我丢了饭碗。”

看着他红着眼眶,可怜巴巴的样子,陆晓畅挥不动手里的扫把。见过耍滑偷懒的大木头,见过嘻皮笑脸上赶着找骂的他,但是从没见过哭可怜的他。

自己何尝不是缺爹少娘,跟着奶奶长到十岁。奶奶猝死后,自己就和陆晓通相依为命。

看着大木头身上溅着泥点子,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心里也挺不好受。面上还挂着气,“把你脚上的泥弄干净了再进来!”丢了手里的扫把回店里了。

雷启云一个人骑着车,漫无目地的走着。不经意就走上到了大木头说的那条路。透着绿黄交接的庄稼,看出远处有建筑的样子,在那漫野的庄稼地里很突兀。

问着身旁经过的大娘,“大娘,请问那是祭天台吗?”

老妇人看了看他,说:“是祭天台,你要过去吗?还是等过了这个正午的点,你再去吧。”

“哦,谢谢您。”雷启云说完就踩着车子,走上了那条覆满草的小路。

老人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摇摇头,“年轻人还是不要乱走,会遇缠路鬼的。”

当然,雷启云没听到,既使听到也不会相信这鬼鬼神神。但是他有点后悔,没听老人家的话。应该换个点来,就不会遇见了这些人了吧!

雷启云停了车子,看着十米开外站着三个男生,说是男生是因为看上去年龄都不太大。个个一脸痞相,嘴里衔着根草梗,目光玩味的盯着雷启云。

雷启云想回头看看,听到面前一个人声,“别回头看了,你没机会逃走的。”

“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雷启云临危声色未变,让对方有些刮目相看。

“我们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放心,会跟你留条命的!”说着带头的向雷启云靠近。

雷启云早已下车,看着身后和身前围过来的人喊道,“等一下,能不能告诉我谁请的你们?我出双倍的钱!”

带头的相当不屑雷启云的话,“出来混讲的是一个信义,我拿了别人的钱,当然要做到对别人的承诺。你想要报仇,等到这笔完了以后我们再详谈。上!”

雷启云在打架上也不是小白,只是近年来自己处在高处,利落的身手慢了不少。更何况对方有七八个人,双拳难敌四手,混战不过几分钟,脸上挂了彩。

腿上挨了几棒后,痛得有点抖擞地站立不住。最重的就是背上,一棒下来木棒都断掉了。自己是头晕目眩,被人挟制着双臂,带到领头的人跟前,雷启云才有怕的觉悟。

“原以为你是个狠角色,没想到这么不禁揍!”带头的人扶正了雷启云的脸对着自己。有点乏味地说:“我说朱玉杰打架也不差啊,怎么没教教你打架?给点教训算了!别真弄折了胳膊腿的白瞎了这张脸!”

说着拍了拍雷启云的脸,转身离去。

莫名其妙!雷启云心里无比的郁闷,看着离开的一群人,这算是怎么回事?自己随处走走也能惹来一顿闪揍还没处说理去。

揉了揉疼痛的胳膊,龇牙咧嘴地拐着腿走向自己的电动车。揉了一会儿痛处,才勉强将车子刚扶起来。

忽然有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四下望去就看到四处茫茫庄稼地,一个人也没有。可被人盯着的感觉——四下再巡视一遍。只有风吹过玉米地,玉米叶子“沙沙”地响声。听不到其它声音,可是被人盯着的感觉越来越重。

雷启云心里不由一阵紧张。鬼,自己是不怕的,可是会有谁这样偷偷看人的?还是这里人的习惯偷看人!没有吧,胡思乱想着。

不去祭天台了,回去算了!推着车子往回走了几步,突然鬼使神差的大喝一声,“谁?出来,我看到你的脚了!”

原本是空喊,想试试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可是看着身前身后十米开外站着的人——群!比刚才那些人只多少。

这是hēi shè hui吗?统一的黑色小西装,墨镜,黑色口罩罩了半张脸。

雷启云有点懵,这什么情况?一波接一波,没完没了了?与对方十几个人相比,自己就显得势单力薄了,更何况自己已是伤员了。

“你们是什么人?”直觉告诉他,这些人来者不善!雷启云惊诧之后回过神来,问道。“想干什么?”

对方的人中有一个向前走了两步,向雷启云点了下头。大手一挥,手下的人一下围了过来。

雷启云见状心下惊慌,丢了手中的车子,学着大木头的样子,一猫身钻进了身旁的玉米地。

领头的男人看到了,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的笑意一闪而过。小样儿,这会儿脑子挺精!命令道,“动作快,抓住他!”

刚刚暴打雷启云的一群人,出了小路,就看到大路上两辆面包车。

小头头望着面包车,笑呵呵的挂断了电话。身边的一个小弟伸着脖子问。“河哥,是荣哥的电话吧?他找你有事?”

河哥没出声,摆弄着手里的手机。撇着嘴,神情不满地看着手机屏上显示的图片,就是自己手扶着雷启云的头那一瞬拍的。看着自己面部表情咋恁狰狞呢?怎么看都不像好人!

河哥收了手机,神情不悦地看着不远处的车子。

代福荣竟然打电话找自己?就问我在哪儿?去他那儿吃饭?真是在说笑话!自己和他有同桌吃饭的次数,怎么想不起来有呢?

扫了身旁小弟一眼,一脸无所谓,“他代福荣的腿太粗,我郭笑河抱不住。”

那个小弟一脸谄媚地说,“不是,河哥哪里需要去抱别人的大腿。我是说荣哥既然张了口,咱们不去不好吧?”

“啊!”一声痛苦地惨叫。郭笑河收回了打出去的拳头,手指来回做了几个伸展的动作,舒缓手的痛感。

瞥了眼倒在地上卷缩成一团的人,严肃地问面前的几人,“你们跟着的是我郭笑河吗?”

面前的几人虽不明白郭笑河为什么要动手,还是异口同声回答,“是,河哥。”

郭笑河的脸色缓和了许多,望着地上躺着的人,眼神里露出危险的光芒,“你呢?”

“河哥,我,我当然是。”躺在地上的人捂着肚子,艰难的说了一句话。

“下次,空间动态别发那么快!扶他起来。”身旁两人把躺在地上的人扶起来。

郭笑河想着刚刚在那张图片下的留言,眯了眯眼打量着不远处的面包车,总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车门打开,从车里下来个人,恭敬地对着郭笑河喊了声,“河哥。”

郭笑河凝视一会儿面前的人,记起在福悦酒楼吃饭见过几次。

郭笑河点点头,“你们来这是……。”看着对方一脸警惕,忙改口说:“我兄弟受伤了要去医院。本想让你送送,看你也有事就算了。”

对方听到他这样讲,才把僵硬的面部表情改为歉意的笑笑。

郭笑河不动声色的笑笑,“那我们先去治了伤,你忙你的去吧。”看着郭笑河带人向镇上走去,才返身回到车里拨起电话。

大木头坐在店里狼吞虎咽的吃着面,陆晓畅被他呼噜呼噜地吃面声吵得心烦。

白着眼看了他好几次,终于忍不住,“你出去吃去!”

大木头不明所以的望着她,随即明白过来,放慢了速度,改成一小口一小口的吃。

“出卖我的爱……”手机铃声响起。

“出去接!”在陆晓畅的咆哮声落下,大木头乖乖地出去了。

是谁打电话?碗里的面汤还没喝,自己就差了那口汤。所以大木头的语气不好,“喂,谁呀?”

第五十三章 抓兔子!

对方没理会他的不奈,“闵成俊呢?”

“你谁啊?打我的电话找我老板?他不在。”大木头站在门外,看着小跑把自己的面碗端走的同时,还挑衅地看了自己一眼。顿时火起,“有事说事,没事挂了啊!”

“让他去祭天台!”什么?大木头愣了一下,去祭天台?

“现在立马去!”对方又厉声补了句,挂断了电话。

去祭天台干吗?是谁打的电话?声音耳熟却想不起来是谁……

心里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也顾不得和小跑生一碗面汤的气。大木头对着店里的陆晓畅喊了一声,“晓畅姐,我出去一下!”

陆晓畅抬起头望出来时,连人影也看不到了。

大木头一边急走一边打电话,连着打给闵成俊两次,都是无法接通。今天七月十五,闵成俊一定是去河堤坎看方辞了。

再打给叶乔佑也是没人接。心里是又气又急,恍然间记得刚才那人说祭天台?又播了一串数字。

心里还乞求着,一定要接,接啊,快接。

叶枫乔听着监视王擒龙和王擒虎中的谈话录音。知道了当初闷晕自己,绑了装麻袋的正是这哥俩。也知道那个躲在暗处的人,是通过代福荣找到了他们哥俩。

至于那个暗中的人,可以确定是个女的,但是长什么样子,这哥俩也没见过。当初他们俩也只是带个路,其它的都不知道。

至于那人和雷梅说过什么话,这哥俩一个说不知道,一个说记不清。既然记不清,那就多待会多饿会儿,人会清醒许多……

#

“你当初走的那么干脆,现在来干什么?”雷梅问。

那个女人说:“你不会以为我是来和你抢人的吧?活人、死人我不感兴趣,我要什么你不清楚吗?

不过也是,东西是自己家的,你现在有了亲生儿子。别人的再怎么疼,也不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是死是活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你?竟然是你!没想到是你!”雷梅子气急,声音也大了许多,“可他和你也是有血亲关系的!你有没有人性?你怎么下得去手?还有王义明……你一点都不愧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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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的事,当事人只有那个女人了?那个女人是谁……

看她们俩说的话,那个女人和雷梅子应该是认识的。

叶枫乔拿着的纸片上内容,是先前代空达给的。自己知道的这一点点的谈话内容,是要感谢代空达。

出事的那一天,代空达念着雷梅往日对自己的关照。如今她病了,磕空了口袋里的钱,买了鸡蛋去看雷梅。到了雷梅家被王擒虎兄弟俩挡在门外,离开的时候怎么想都觉得有点不对。这俩兄弟和雷梅不和,他们在这干啥?

走了一段路又绕回来,悄悄回到雷梅家的院墙外。找到一个角落——王孝男经常翻进翻出的地方,翻了进去。轻手轻脚地从房外的楼梯进了二楼,听到了说话的声音。

先前的没听清楚,悄悄靠近些就听到了纸上写的这段话。

然后就被楼下的人发现了,慌乱逃跑直接从二楼跳到院子外面。屋里的人是从大门口追出来,算是给代空达多一点时间逃跑。

甩开他们,代空达靠着路熟也费了不少力气,七弯八拐的就逃到了界河堤一处涵洞。

代空达走到涵洞入口时,听到里面有动静吓了一跳。

大着胆走进去后,就发现一个鼓鼓囊囊麻袋。里面有什么东西还在袋挣扎,他大着胆子走过去,打开了袋子发现,袋子里竟然是叶枫乔。

那个地方十天半个月,不见得有人会去。如果不是代空达,说不准自己坟头草,也长了几茬了。

那个涵洞就是六年后,王大小虎{王大小虎是王擒虎王擒龙的小名}躲避警察的那个涵洞。

电话铃声扰乱了叶枫乔的思绪,接起来就听到大木头气喘吁吁的声音,“你看看,祭天台附近是不是出事了?刚刚有人给我打电话,让闵成俊立马去祭天台,我找不到成俊哥,你快看看咋了!”

“咋啦?你说清楚些。”叶枫乔不慌不忙出门,走向一处直上直下的悬梯,爬了上去。悬梯上头,是间有些狭小的阁楼。

打开一扇窗,应入眼帘,就是祭天台上高高立着的祭天碑。举目望去,从绿油油的庄稼地里仔细的搜寻着。

叶枫乔发现有一个人影在玉米地里,狼狈地进进出出。给人的感觉完全是把自己搞晕了头,找不到方向了。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些人,也摸不清的跟着钻进钻出。

此景让叶枫乔忍俊不禁,摸出手机打给大木头,“我看到人了,你先别忙着慌,这事用不着你。

你去福悦酒楼那块转转,你叔刚才说他有看到了什么人。你去盯着点,特别是你今天说的那辆车。别可是了,这里的事交给我。”叶枫乔挂断了电话。

目光依然盯着庄稼地,地里人的衣着打扮,应该和那帮外地人有关。也看不出追的什么人,不管那么多,先找人来搅和搅和!

沉思了一会儿,打定主意的叶枫乔,脸上透出一抹恶趣味的笑,又重新播了个号。

“五分钟内祭天台,把你许诺给我的兔子抓到!”

……对方提了条件,叶枫乔极不情愿,还是应了一声,“好,我答应你。你还有四分钟三十秒!”

十秒钟后,一记响亮的口哨声在大街上响过。几秒钟后,分不清方向传来几声回应。

叶炫武骑着一辆小巧的电动车,从大街上飞驰而过。稀少的行人远远的躲开。不是因为他的车速快,而是背后跟着暴怒吼叫着的叶乔佑,“你给我回来!”

拖鞋都跑飞了出去,叶乔佑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被地面石子硌得钻心痛的脚,不甘心地看着儿子越来越远的背影。

杨左杨右两人,从远远的一人捡了一只鞋放到他跟前,对视了一眼悄无声息地站远了两步。

叶乔佑伸长了胳膊把鞋捡过来,放在面前摆好。做了个深呼吸,仍旧平息不了一脸凶相,咬牙道,“你们俩去把鱼网拿上,把叶炫武给我拖回来。”

这小子样子就像是出去惹事的样子,自己拦着不让,竟敢逃跑!还骑我的新车子,岂有此理!

“佑哥,这十来岁的小孩是狗都嫌得年龄,用鱼网拖不至于吧!”杨左虚弱的声音,“到时候真的脱层皮,您又该心疼了不是?”

“就是,就是啊。”杨右有些木讷地应声,“小孩都这样,狗都嫌弃。您别跟狗比……”

杨左听着杨右的话,气急的想去捂他的嘴,“佑哥,咱们回去吧,宝妮还在家里睡着呢,家里没人。”

叶乔佑从地上爬起来,杨左赶忙上前扶着他穿上拖鞋。

三三两两围观过来的人,都观望着叶乔佑怒恨交加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儿子离去的方向。又听他对身旁的杨左杨右兄弟俩说:“你们俩去把他给我抓回来,抓不回来,你们也不用再来了!先扶我回去,请常胜和威武!”

众人听者色变,轻声软语的劝着叶乔佑,不要和孩子计较。惹人生气的孩子到处都是,像叶炫武这样平时很听话,偶尔撒撒野的孩子已经很好了!怎样怎样的说着。

叶乔佑无心理会这些,看着热闹想着事儿不大的人。

一瘸一拐的由杨家兄弟俩扶着,回家去了。看热闹的人绘声绘色地说着,叶乔佑和叶炫武之间的始末。最后传到叶乔佑媳妇耳朵的版本是:

叶炫武很痛恨叶乔佑的好吃懒做,和请客时的打肿脸充胖子的爽快样。又因把自家妈气回娘家,害得宝妮没人带。就趁着自家爸,睡着时狠狠地揍了他,替自己和自己妈出口气。

叶乔佑为了自己面子,不畏人言把自己养在偏院的狼狗都派出来,死伤不论的一定要抓叶炫武为自己报仇。

这些话,叶乔佑媳妇听得两眼发直,半天没回过神。

这事不可能!回过神时,自己已经跑在回家的半路上。想到自己是‘离家出走’,眼下已经跑了一半路程了,干脆回家看看算了。

叶乔佑自己没动一分劲儿,就等到自己媳妇就回家,也算是因‘伤’得了福。

杨左杨右亦步亦趋地跟在叶乔佑身旁,乞求的喊着佑哥,说不出其它的话。

叶乔佑不由分说地跨进店门找到一串钥匙扔给他们哥俩。

看着面前两人一脸忧虑的样子,长出一口气。轻缓缓地说:“去吧,带上常胜和威武,别伤着他们。”

看着叶乔佑忽然转变了语气,哥俩一头雾水。这话说得让两人心里既莫名奇妙又沉甸甸的。

杨左杨右不太明白,自己这到底是死伤不论的去抓人,还是去保护人不受伤的啊?

可是再想常胜和威武,两人的心里直突突。平时喂他们隔着铁笼子,看到它们龇牙低吠的样子两腿发软,这牵着它们……

“快去!”看着两人在杵在自己面前作沉思状,叶乔佑大吼了一声,两人逃似的向偏院跑去。

再说叶炫武,一路“霞光带闪电”的急驰奔向祭天台方向。到了祭天台,丢下电动车,两步蹬上了两米来高的祭天台。抬起手腕看表,还有三十秒。踩在功德碑的基石,向着缅怀小筑方向挥舞着手臂。

“怎么样?我没有超过你的时间吧?”叶炫武自信满满地对着耳机通话器说。

叶枫乔听着故作沉稳成熟的声音,毫不客气的反问“你是没超,你的小伙伴呢?”

正问着呢,就由手机听筒里传来杂乱的喇叭声。叶枫乔隐隐约约看到了叶炫武身后并立的五位少年。“不错,刚刚好五分钟。”

叶枫乔大方地给了句赞。

叶炫武望着缅情小筑的方向。耳朵里听着叶枫乔的声音,“机会给你,你一定要抓住。条件就是,你们中任何一人受伤,我就收回我给你的承诺!”

叶炫武丝毫不在意的问,“然后呢?”

叶枫乔站在缅怀小筑的阁楼上望着祭天碑前,站立的六个细弱人影,干净利落的说:“抓兔子!”

第五十四章 人多不怕,一个一个的摁!

待叶炫武停止通话,小兄弟几个才七嘴八舌的说话。

“炫爷,你这大热天的把小爷从家里喊出来,就看你这优美的背影吗?”一个个子稍高少年开玩笑的说:“还是让哥几个看你跪祖宗来了?”

叶炫武从功德碑的基石上跳下来,“小爷我怕过谁?谁敢让我跪!”搂着几个人的脖子,几个脑袋凑在一起,低低私语。几句话的工夫,几人意见达成一致。

刚下了祭天台,玉米地里就有异响传来,六人中的一个少年,身子一扑直接趴地上,转着脑袋往玉米地陇里扫视。

几秒之后,趴地上的人站起来,神情紧张又兴奋的,对着兄弟几人轻轻地说:“有人,不止一个。咋办?”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叶炫武身上。

其中一个人挥了下拳头,干净利落地说道,“干他!”另外几人立马响应,摩拳擦掌的要往玉米地里冲。

被叶炫武喊住,“慢着!记住,我们只抓兔子!”又想到叶枫乔说的条件,补充道:“我们一起别走散了!还有,你们注意点,谁要是身上刮破点皮,别怪我给他绝交!”

几人不可置信的望着叶炫武,啥时这小子会心疼人了?还有一个比较冷清的声音响起,“还有要说的吗?”

几个人望着叶炫武,只见手他捂成喇叭状,大喊一声,“抓兔子!”然后,小兄弟几个聊起了天,说起了谁抓到的兔子,兔子归谁等等。

“你站立别动,他们就在你背后!记住捣捣乱就行了!”叶枫乔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

叶炫武随口叫道,“我看到了一个灰兔子,你们谁都别跟我抢啊!”说完转身就向背后的玉米地里钻,其他几人紧随身后。

一个小伙伴笑道,“激动的!不能你看到就算是你的,谁抓住是谁的!看你慢的样,等老子抓住可不会白送给你!”

“就是,谁抓住算谁的。不兴{许}让的啊!”

叶枫乔听着筒里的话,看着消失在玉米地的人影,心里还是有点放心不下。

没一会儿,就听到叶炫武压低的声音,“方向不对,再给个方向。”

“现在我也什么都看不见,自己想法,小心些!等等,”叶枫乔突然发现,刚刚还在玉米地里进进出出的人,这么大会儿竟没再出现,难道被抓住了?

“你们趴地陇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最后,叶枫乔也只想出这个办法。

叶炫武听着耳机的话,第一个趴到地上,其他几个人也有样学样。

叶炫武弹跳起来,虎着嗓子吼了一声,“谁都别给我抢!”不说其他人,把他自己吓得神情一滞,回神就朝看到有人脚的方向跑。

同样差点打哆嗦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雷启云,他是听着几个孩发出的声音,躲避着抓自己的人找过来。

另一个是跟在雷启云身后十米之外的人,看着前面不远处的雷启云。正想着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抓走。而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他差点打了个哆嗦。

雷启云听出了叶炫武的吼声,止住了脚步。虽然在逃命,可是此时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除了王孝男就是叶炫武。

跟在雷启云身后的人也听出了是谁,又是这小子!想到叶炫武在福悦楼几次碰瓷,自己恨得牙根痒痒也无可奈何。这会儿听到他的声音,总觉得不是好事,眉头不由得皱成沟壑。

扶着唇边的联络器轻声吩咐,“大家都注意,我们只抓要抓的,不要惊动其他人。目标在我的正前方,在……”

阴沉沉的天,又在玉米地里,看不到边完全分不清方向。想给同伴说出自己的位置,又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心里只觉得憋屈!

手下十几个人,都等着他说出位置,等了半天也没有下文。只听到小头目低咒了一声,“该死的!算了,人我抓,你们小心些,避开无关的人。”

雷启云能听到跟在身后的人的低语声,更让自己心跳如擂鼓。刚放松一点的神经又紧绷起来,让他在心里暴了句粗口,“他娘的,属蚂蟥的甩不掉!”

luo lu的皮肤,早被玉米叶子钩拉出了一道道血印迹。由于心里过度紧张,也没感觉到身上又痛又痒的难受。此时身后的人,扒开玉米叶子的声音自己都听得见。

雷启云不在想见不见谁的问题,现在最不想见的是身后的这个人,转了个方向拔腿就开跑。

这里的庄稼地,高高矮矮的分布不匀,连成大片的也只是十几二十亩的样子。

不知雷启云是幸运还是不幸,刚好在这片二十来亩的玉米地里兜转穿梭,才躲开抓自己的人。

但是也因为这玉米地,他辨别不出方向,转来转去不敢出去。遇到追兵就转开,就这样转啊转,完全和叶炫武转错开了。

叶炫武顺着自己看到人的方向,一直追到了大路上,什么都没追到。颓废的蹲在路沿上,等着叶枫乔给他传话。

而雷启云此时像从水里爬出来,衣服被汗湿透,头发成绺贴在额前。这么一通的狂跑后,发现叶炫武几人的声音消失了。

自己脱身希望的小火苗渐渐变得微弱。感觉到自己体力到极限了,真的快撑不住!

一个分神,眼前玉米叶子透出稀疏的亮光,气喘吁吁地想收住脚。由于惯性一步冲出了玉米地,迈进了只到膝盖高的黄豆地。

身前完全没了遮挡,身后的声响告诉自己有人追来,不只一个人,越来越近!

目光无措的搜寻,目及之下除了庄稼地,就是黄豆地的另一端,百米之外的一幢建筑,仔细一看竟然是缅怀小筑!

记得顺着围墙过去,是去镇上的大路。大路上,这伙人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抓自己了吧?思及到此,精神力量再次支撑着他撒开了腿,奔向缅怀小筑。

跟在他身后的人,出了玉米地。没有高高的玉米棵挡着视线,这人立马联络自己的同伴,告知方向。

叶枫乔在阁楼,看到黄豆地的情形。暴了句粗cao!怎么往这边来了?叶炫武呢?

忙通知叶炫武说,“快回来!缅怀小筑方向,别管啥色的兔子,先收手里。注意安全!”

叶炫武怕自己再走叉了,一直在路沿待着。听到叶枫乔话后,和小伙伴一路狂跑,出了玉米地,便看到黄豆地里的情形。

前面两个追逐的身影,身后跟着的七八个人。前前后后分散在黄豆地,向缅怀小筑方向跑去。也有刚从玉米地里钻出来的人,正跑着要追上前面的。

“这——不会是我们要抓这样的‘兔子’吧?这么多,咋抓?”个子稍高的男孩子有些为难的问道。

“啥咋抓?”一直表现的冷静的男孩漫不经心的回道,“不是一直都想抓,现在都看到了,还能眼睁睁的放他跑?”

“我们六个,他们那么多人……”

“人多不怕,一个一个的摁!”叶炫武板着张脸,说得有些咬牙砌齿。显然是把自己刚刚带错方向的懊恼劲儿,找到撒气的地方了。

六人迅速跟上坠尾的人,叶炫武纵身一扑,把人摁倒在地,骂骂咧咧的“敢和爷抢兔子,你胆挺肥!”

事出突然,被摁在地上。人还不清楚咋回事,被六个人齐力拳打脚踢的头晕眼花,直到倒地的人没有反应。几人才向前面一个目标追去。

叶枫乔在阁上楼,发现跑在前面的这个人,竟有几分眼熟——雷启云?正拼命向这边跑来,上气不接下气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

跟在他身后的人,离他越来越近。坠在他们身后扯成串的人,渐渐赶了上来。跟在最后面一撮的,就是那几个孩子了。

雷启云眼看着缅怀小筑就在十几米外,自己的脚越来越重。在心里一遍遍给自己打气,步子还是越来越慢。

叶枫乔一边急匆匆的下楼,一边下命令,语气又急又厉,“叶炫武,带着你的人散了!”

叶炫武戛然止步,喊住了还向前冲的同伴,“别追了,散!”目光里满是不甘地盯着追雷启云的人,心里十分不痛快!没理会几个同伴的质问与疑惑,径自一个人离开。

其它几个人见他拉着脸离去,没出声或者跟上他。不情愿的各自离开,今天太不尽兴了!

缅怀小筑近在眼前,身后的人也近在咫尺。雷启云心里火急火燎的,终于抓到了缅怀小筑铁丝网的围墙,喘息了口气。

就觉得自己领口紧,身子一飘,被狠狠的摔在地上。胸口一重,睁开眼,就看到一只脚踩在自己胸前,压迫得呼吸都费力。

最痛的是后背,这并不算坚硬的土地上,不知道有什么东西,硌在了自己的背上。像是被刀刺进肉里,痛得身子轻轻抖动。

“你不是挺能跑吗?你跑啊?”踩着他的人恼怒得脸都扭曲了。踩在雷启云胸前的脚使劲儿地蹬了两下。

雷启云前胸后背一起痛,难受得发出了两声shēn yin,艰难发出声音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

“你没有必要知道!”踩他的人冷冷地应了一句,双手提起雷启云的衣领,想把他从地上拎起来。

雷启云顺着他的力气站稳了身子,忽然发力揪住对方,来了个漂亮的过肩摔。

自己也因脱力一屁股坐在地上,看对方翻身要起。扣起躺在手下的半块砖,狠狠的拍在对方的脑袋上。

这人趴在地上摇头晃脑的没能爬起来,一只手却死死的扣在了雷启云的脚上,雷启云挣了几下没能挣脱。

眼看着不远处的人,分分钟就到眼前。雷启云弯下身解开了鞋带,抽出自己的脚,顺着铁篱笆深一脚浅一脚的跑。

眼看着就要抓到手的人要跑,跟在后面的人,加快脚下的速度,嘴里叫道,“别跑!站住!”

第五十五章 你闭嘴!白吭声(别说话)我过去看看。

雷启云已经不停歇地奔逃了两三个小时,此时用尽力气扒着铁丝网吃力地走着,胸口隐隐发痛,二次受伤的后背泛着用语言形容不清的痛楚。

感觉后背粘嗒嗒与平时汗湿不一样时闻到一股血腥味,后背流血了,这会儿是又累又饿又痛,真想死过去。

脑袋隐隐的发沉,又听到身后那些人的喊声,惊慌得透不过气来。这到底是什么人……突然间,脑海里想起了方辞和雷梅,这些人是和杀她们的人是一伙的吗?自己如果被抓住,不知道是死是活?心里不禁更加恐慌,焦急。

自己也真是没用!来了那么久,第一次一个人出来就发生这样的事!如果被王孝男和叶炫武知道,牙都会笑掉吧!

自己怎么那么倒霉呢?女朋友还没正经交过一个呢,不会就这么英年早逝了吧?

胡思乱想着向前,脚底一阵刺痛,腿一软摔进了脚下黄豆地里。整个人沉没在黄豆叶之下不见踪影。

郭笑河躲在一边,清清楚楚看到雷启云摔进豆地里,半天不见他起来。心里焦急万分,咬牙决定去把雷启云抢回来!大不了以后待在界河北镇不出来,也不想以后没有脸见王孝男。

刚猫下腰,就见从缅怀小筑的院墙内麻利的翻出个人。

找到倒地不起雷启云,扯起他的一只胳膊往肩上搭,连拖带扛地带着雷启云往黄豆地深处走去。

郭笑河刚松了口气,心又提了上来。这人是谁?要救雷启云干吗不往大路上带?大路上不是更安全吗?怎么往庄稼地里面带?、

这人是缅怀小筑里出来,缅怀小筑里有人吗?一连串的问题,弄得郭笑河抓耳挠腮,还是一脑袋的问号。

看雷启云的样子,是受伤了吧?要是有个好歹……想着王孝男那张无赖的脸,郭笑河长出一口气悄没声的跟上。

“喂,老兄啊,”雷启云强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你哪位?你想干什么?”

等了一会儿,等不到回音。又问,“我们往大路上跑——比较好吧……他们要追上来了,你自己走吧。帮我带个口信给——朱玉杰,让他来救我。”雷启云气喘吁吁地说完,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回音。

雷启云真撑不住了,身体情况越来越不好,意识和视力都很模糊。

目及之处茫茫一片,就连拖着自己的人离得那么近,也只是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轻轻甩了甩头不但没有好转,好像更严重了。

来不及开口再问,拖着自己向前的人停止了脚步。

“留下他,放你走!”失去意识前,雷启云听到了一男人的声音,脑海里残存的意识就是——惨了!要被抓了!

叶枫乔拖着雷启云,看着拦在自己身前的两个人,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不用回头也清楚这是被人围了。

被雷启云打伤的那个捂着脑袋走了过来,神色冷厉,“放开他,放你走。”

叶枫乔没有迟疑,轻缓缓地把昏迷的雷启云放在地上。

小头目扬了扬手,挡住去路的两个人,要上前架起地上的雷启云。

两人手还未碰到雷启云,一个只觉得脑袋痛了一下没了知觉,趴在地上和雷启云作伴了。

另了一个弯着腰发现同伴倒地,忽觉后背一沉,有个黑影从自己上空一闪,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被人从背后扣住了脖子踹跪地上。

他也只是心惊肉跳的挣扎了一下,被人扪了脑门晕了过去。叶枫乔推开了靠在自己腿上晕过去的人,像推开一堆死物一样。

然后,随意地丢开了手中的武器——半块砖,一动不动任由对方打量着自己。

叶枫乔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受伤的小头目。冷冷的眸光,忽而闪过一抹锐利,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那个小头目确实惊讶,自己来楚墓镇那么久,还没见过谁的身手,能比得过眼前这个人那么快!下手那么狠的!眨眼间打倒两个人,武器就是地上随处可见的半块破砖头。

小头目捂着隐隐作痛的脑袋,再看看倒地的两人,不由苦笑不已。自己和手下吃这么大的亏,竟然栽在砖头武器上。

小头目仔细地打量对方,额前细碎的刘海飘在眼前,挡不住他冷漠的眸光,正无情地盯着自己。医用口罩包裹着眼睛以下的脸部,看不清他的长相。宽松的衣服罩在他削瘦细挑的身形上,竟然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柔弱,这种感觉——很怪异。再看看他平板的胸部,想想他下手时的狠厉,怪异地感觉才减轻。

“你是什么人”

小头目等了一会,不见对方回答。又问,“你认识代福荣吗?”

对方反应迟钝,半晌才点了点头。

小头目又接着说:“地上的人是代福荣要的,你最好让开!”

叶枫乔沉默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像死人似的雷启云,走开了两步。

小头目见状,对着身旁的两个小弟使了个眼色。

两人面无表情,紧握的双拳,暴露了心中的紧张,提高警惕向雷启云走去。

小头目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站在一旁的怪人。余光扫到了两小弟靠近了雷启云,对方一动不动。心里刚松了丝气,眨眼间,再次提了起来。

原本站在一旁无动于衷的怪人,一个跳跃落地后一个弹跳,一个漂亮的反身踢,准确无误地踢在离他最近的小弟脑袋上。

只是一脚,那个小弟便倒地不起。

另一个小弟见状,弃了地上的雷启云,抡起早早握紧的拳头,连连紧逼叶枫乔。

小头目看着小弟向对方狠狠得挥舞着拳头,被对方玩似的躲开。有几拳明明打到了他的身上,怎么看都和平时打人身上的感觉不一样。

小头目心里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今天这事怕是要糟!

眼看着那小弟连连失手,小弟本人也禁不住怒了,跳起踢出一脚。这奋力的一脚没踢倒对手,自己反被对方撂落在地。

来不及翻身,一只脚狠狠得踩在胸前,把他死死地钉在地上。

“啊”的一声惨叫,众人似乎听到了一声骨头断裂声。躺在叶枫乔脚下的小弟,只觉得胸腔痛得异常,呼吸都困难起来。

他扬起双手想推开胸口上的脚,手还没有碰到那只力大无穷的脚,那只脚瞬间从身上抬开。下一秒落在自己左臂肘关节处,整条胳膊被死死地钉在地上难动分毫。

小头目看着手下被制服在地,正要喊人上前帮他。又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叫得小头目和其他手下止住了冲上去脚。

等到那人让开,便看到自己的那个手下左胳膊的上臂和前臂以一个扭曲的姿式趴在地上。

几人顿觉毛骨悚然,觉得还是被他一板砖拍晕的好些!

前后不过五分钟,又倒了两个两人。这最后的一个情况很糟糕,胳膊断在身旁,他昂着头看向自己的老大,想向他求救。嘴巴张开顺着嘴角流出了一股血水,说不清是疼痛还是恐惧,让他的面目狰狞格外瘆人。

小头目和其余的手下,被眼前的状况惊吓住了!

这踩折胳膊像踩断枯枝似的,这要是扭人脑袋会不会像摘瓜一样简单?

这样想想,后脖梗子都泛起了凉意,只不过是来抓个人,怎么会碰到这么个难缠的“怪人”!

小头目和余下的六个人直直望着一躺一站的两个人。

躺在地上的人费力地昂着头看向自己人,却看到他们的目光并不在自己身上。随着他们的视线回过头,看到站在自己身旁左侧的人,不知何时绕到了自己右边。

那双冰冷的眸子里,透出一抹诡异的笑意盯着自己的右胳膊。仿佛对自己的右胳膊很感兴趣的样子,想开口问问他,想干什么?惊恐至极的他说不出话,只能微微的发抖和发出粗重地吸气声。

在这个怪人的脚缓缓抬起时,躺在地上的人发出一声惨烈不清的“不要!”昏死了过去。

小头目看着小弟被人活活地吓昏死过去。只觉得受了伤的半边脑袋不在痛,而是发木,木的没有知觉。

那双漠然的眼睛望过来,不自觉得咽了咽口水,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你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你最好离开,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说完一个抬手和手下全都从腰间摸出一根防身电棒。

这里发生的一切,郭笑河看在眼中。虽然被植被挡着看的不太清楚,但是也看出了,从缅怀小筑里翻出的这个人不太好对付,不然代福荣的人不会站在那里浪费口舌。

只是这个人是谁呢?怎么又会从缅怀小筑里翻出来呢?这么大会儿了,雷先生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会有什么事吧?

口袋里发出一阵嗡鸣声,幸亏把手机调成震动了,拿出手机来显示是王孝男打过来的。

郭笑河心里一阵焦躁,接通后不等他讲话轻声急促说道,“出事了,你跑哪儿去了?”

王孝男不以为意的问,“能有什么事?这么急!还打几个电话。”

听他说话的口气,郭笑河气得想咬他两口,怕被不远处的人听到,还是奈着性子压低声音,忍不住咬牙说:“没事,只是雷先生不知道是死是活而已。”

停了好一会儿,没听到到回音,“你怎么了?你咋不说话了?”

王孝男发出一声像是笑的声音,说话的语气明显不太好,“哈,你佛{说}清楚些。”

“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等这边完了了,我给你打……”突然“砰”的一声,吓得郭笑河一个哆嗦,差点惊掉了手里的手机。

“佛{说}话啊,你佛{说}清楚咋回事?啥声音?”

郭笑河回过神就听到王孝男的叫声。气急地低声呵斥道,“你闭嘴!白吭声{别说话}我过去看看。”

第五十六章 什么意思?

小头目带着手下,扬着手里的防身电棒想一起冲上去。

不料对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qiāng指着自己。

小头目先是一愣,心生怀疑,这里的人会有qiāng?

叶枫乔见他迟疑后又想要冲过来的样子。朝天鸣一qiāng后,又把qiāng口对准了小头目。

看对方一气呵成掏qiāng开抢的动作,小头目浑身生起了一丝寒意,这个人怕不是第一次开qiāng吧?扬手制止了手下人向前冲的脚步。

郭笑河看着小头目,带头把手里的武器丢掉。双手抱头向后退开了一段距离,然后蹲在地上。

“告诉我你现在搁{在}哪儿?……”电话里王孝男还在追问。

郭笑河直接挂了电话,小心的向那两方人靠去。还没等他靠近,就见怪人身后的玉米地里,又钻出一个和这个怪人打扮差不多的人。这个人出现后,弯身扯起雷启云的一只胳膊搭在肩膀上拖着离开了。

郭笑河心下更呐闷,这都是些啥人?镇上啥时候多出来这样的人?自己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郭笑河绕过这两方人,去跟带走雷启云的那一个。

小头目望着黑洞洞的qiāng口,生怕它会走火或者对方杀人灭口。大约过了十分钟,怪人手qiāng一收,钻进了身后的玉米地。

小头目无奈苦叹一声,让人抬着受伤的人离开。

而郭笑河绕开他们,追到雷启云被带走的那条小路。只见覆着贴地草的地面,有两道车轮痕迹。顺着车轮痕迹,一路跟着追到去镇上的大路上,再没有痕迹。

郭笑河望着大路上横七竖八的车胎印,根本分辨不出哪个是自己跟着的。无奈叹口气,心里升起不安,更多的是担心雷启云。

这一声qiāng响,惊住的不只是小头目众人和郭笑河。

还有被关在附近缅怀小筑里的王大小虎兄弟俩,更是将王倾惊得直接从床上跳起。

王倾僵的身子,又缓缓坐了下来。中午送王贤女和心孝送到了叶振山家里之后,匆忙吃了两口饭菜,就急急忙忙赶了回来。

队员看着他熬红的眼睛,劝他休息会。刚闭上眼被这一声qiāng响惊了个透醒。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感觉比刚才清醒了那么一点点。这声qiāng响,不会是王大小虎吧?

几天来,在这小房间里躲着,监视王大小虎家,希望能来个瓮中捉鳖。他们兄弟俩没见影,自己熬了一双兔子眼出来。

蹲点的消息已经被散出去了,再蹲下去也没啥意义。自己打算收队,领导不同意只好继续守着。

“王队,咋了?”队员没有发现丝毫不妥,看着王倾难看的脸色担忧的问,“你这刚躺下就做恶梦了?”

“没有。”王倾刚坐下又站了起来,“你在这儿好好看着,我出去看看。”说完就离开了。

王贤女与心孝在叶振山家吃了饭,杨香就收拾了一堆自己种的瓜果蔬菜,放到后备箱里。收拾好后,杨香还总觉得少了什么没拿。

王贤女也是好久没见杨香和叶振山,拉着他们坐下说着近况。马上要去上大学了,回来的会更少。让他们放心,自己会照顾好自己。

再然后说到方如男,说到方童。等叶乔锐脱口而出叶枫乔时,原本热络的话题冷了一会儿。

还是王心孝拉着王贤女的手要走,几人之间怪异气氛才转为正常些。

杨香望了眼看不见太阳的天,叮嘱开车的司机,“你路上别开太快,时间还早,安全重要。还有贤女,去学校时要把衣服带齐了,这立秋后天变的快……”

叶振山拉着几乎要贴进车里的杨香,扬了扬手,“好了,好了,都佛{说}了几遍了,我都听烦了。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王贤女眼中泛着泪意,面上带着笑意,“我知道了,你们要注意身体,我有时间回来看你们。”

司机在他们依依不舍得挥手告别中,缓缓启动了车子。

代福荣赶到医院,看着受伤的人,脑门的的青筋都起来了。

“荣哥。”小头目带着人恭敬的站在一边。

“这是咋回事?”代福荣看着躺在床上还没醒过来的小弟,脸上虽是怒气,语气有掩不住的不屑,“弄出这副样子?”

小头目带着人垂首不语。

代福荣悻冲冲的对着小头目,“阿司,你说!”

阿司无声的做了个深呼吸,轻声说:“原本没事的……突然间就冒出来个人,把我们的人伤了。”

一个小弟张口补充道,“后来他又来了个帮手。”

代福荣挑了挑眉看了他一眼,心知肚明这些家伙,明面上对自己毕恭毕敬,其实心里对自己根本就不服气。这避重就轻的回答,代福荣装出的怒气腾腾,变得有几分真实了。

“是镇上的人?”看面前的人个个默认,丢下一句,“弄成这个样子,好好想想咋和你们的康哥讲吧!”转身离开。

生气归生气,这些外地人在镇上,挂着自己的名号做事。突然冒出来的人,一定也是知道他们的。知道还把他们打成这样,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啊!

会是谁呢?不把自己放眼里的人,想了想,掏出电话,找了个名字播了出去。

“喂,你在哪儿呢?请你过来吃饭,你怎么也没来?”代福荣掩饰自己的不愉,笑得热情,“我亲自去请你,赏个脸,河哥。”

郭笑河坐在成俊小馆里要了一份面,心不在焉地搅着。

刚吃一口,就接到了代福荣的电话,打着哈哈说:“哪里敢让荣哥亲自请,我刚陪着受伤的小弟看完伤,现在在成俊小馆里吃面。

你来不?我请你吃!你看我这记性,您这大忙人,怎么会来小饭馆吃面。要不,在您酒楼的留一张桌子,我这消了饱就过去。”

两人心知肚明,一个打电话来是来问自己行踪的,一个是配合的回答的,哪是真心实意想请人吃饭。“我还不知道你小子,每次都这样佛{说},都没来过一回。好啦,先这样,有空就来。”

哈!每次——这是第二次吧?郭笑河盯着已挂断的电话,最应该愁的不是这个挂电话的人吗?被打得惨不忍睹的又不是自己!

可转念想到雷启云,又不禁皱起了眉头,带他走的究竟是谁呢?

代福荣又拨出一个号码,听话音应该打给手下,“你说他从雷梅坟上离开去哪了?界河北镇?他去界河北镇干啥?……在山河饭庄和郭笑山喝酒?现在他在哪儿?……嗯,知道了。”

代福荣挂了电话,眉头皱得更深。他听到了阿司的话,那个冒出来的人和他的帮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郭笑河和王孝男。

因为他知道,郭笑河和王孝男明面上两个人照面就互怼,私下来关系很铁。自己也接到电话,抓雷启云时郭笑河行离开。

然后就有人去救雷启云,这是一个巧合?电话打出去问过了,就算郭笑河说谎,可王孝男是自己的人看着的,总不会分身。

会是谁?闵成俊不在,还有叶乔佑!想到叶乔佑,但是叶乔佑和雷启云没有瓜葛吧?

代福荣板着的脸色很难看,双眼透着一抹凶光。是不是先去看看再说!

威武与常胜两只大型犬,常年累月的被关在铁笼里。这突然被放出来,当然是撒欢的尽情疯跑。当然若是没有被人牵着脖子里的绊脚绳会跑的更尽兴。

杨左杨右哥俩不敢强拘着它们,更不敢松开手里的绳索。自己个任由‘狗大爷’带着,飞一般的跟着跑。所以,等到这两位“狗大爷”撒尽了欢,兄弟俩也被弄得筋疲力尽。

两人无精打采拽着往前奔得绳索,离祭天台还有一段距离,被那一声响亮的声响惊得打起了精神。感觉这鞭炮响声不对劲,杨左提起了警惕之心,喊着弟弟打起精神去寻叶炫武。

这哥俩随着威武和常胜‘俩爷’,在玉米地里钻来钻去。个把小时过去了,人毛也没见到,两人身上却生起了毛毛地痒意,而且越挠越痒。

两人的内心由担心,慢慢变成了埋怨。怨叶乔佑!怨叶炫武!怨自己个没骨气!连一条狗都得敬着!却又不得不继续找下去。

两兄弟怨气冲天要找的那个人,此时骑着电动车,在一条庄稼地间的小道走着,他的心里也烦闷不已。

为了有一天,能参与到这些事中去。自己用兴趣、用激将、用诓的,带着那几个小伙伴没少操练。今天都搀和了一脚,又让自己退出,想想就不爽!

虽然知道她是为自己好,心里还是有说不出的憋闷和不痛快。

漫无目地的游荡不敢回家,耳边回响着自己跑出去时,叶乔佑在背后的那声吼叫。心里更是愁闷几分,也收了想回家的心。

无处可去!回过神来看到自己身处的地方,脸上溢起了笑容。何必多想,既然没处去,就去找花儿爷去啊!想到这,心情一下轻松要飞起来似的,车速提起向花儿爷的苗林圃方向飞去。

王倾由村里转到村外,不知不觉的到了镇上。经过成俊小馆就看到郭笑河,神情落寞地坐在位子上抽烟。抬脚进了店,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你今儿个咋那么闲?坐这抽烟。”

郭笑河掂着眼皮扫了他一眼,把烟盒扔给他,“来一根,消消愁,提提神!”

王倾接过烟,烟盒在手指间翻转着,沉思了一下说:“半个小时前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郭笑河愁容的脸上荡起了恣意的笑容,目光扫过王倾泛着血丝的眼睛,眼神里闪过一丝玩味,“呵呵,看来这两天守株待兔没待到啊!”

听了他的话,王倾直接黑脸。

郭笑河看了眼他的脸色,笑的更欢脱了。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划了几下,放到王倾一眼能看到的地方,手机屏上是一张手qiāng的图片。

“你说奇怪的声音,是啥声音?我说,你脸别摆恁{那么}难看啊,吓得我都不知道说啥。”郭笑河嘻皮笑脸的抬起手,在面汤里沾湿了手指,在桌上随意的画了几下。

王倾看着桌上潦草的‘雷’字慢慢消失,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声音生硬,“什么意思?”

第五十七章 有没有受伤……别怕,我马上到。

郭笑河并不在意他难看的脸色,慢悠悠地抽出支烟衔在嘴巴里,对着王倾抬抬下巴。

王倾慢半拍的明白后,拿起桌子上的打火机,打着火递到他面前。

郭笑河就着他的手点着了烟,吞吐了两口道,“我可没做啥违法的事,你这是在审讯我?”

王倾真的不明白郭笑河的意思。脑海里过了几遍刚刚说的话,郭笑河的回答让他一头雾水。

“你这智商咋越长越让人捉急了呢?”看着王倾要急眼的样子,郭笑河道,“这事儿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说简单些就一句话,自己查去吧,谁让你是警察呢?”

沐浴在王倾冷冷的目光中,郭笑河看白痴一样看了王倾一眼,“您是警察,这事是归你管的。你时间金贵,我就不耽误你了。——消消食去喽!”

一句喊完,烟盒打火机也收起慢吞吞地站起来向外走。走出门口时又回过头望着王倾,神情严肃,“镇上来了那么多人,你别总待在屋子里,该出来溜达就得出来溜达。”

自己问他听到到什么声音,他给自己一个图片,自己懂。送了个“雷”字,什么意思扫了眼外面阴沉的天色,就像是自己此刻的心情,沉重的无以言表。

望着街道上,被狂风刮卷起各色垃圾袋与尘土,先是被风扬得高高的然后又扔扔得远远……竟然联想到命运浮沉,心里升出一股无力的悲凉感来。

小跑从后厨出来,看到王倾笑道,“队长,你啥时候来的?”

王倾笑得一脸苦闷没回答。

小跑干净利落地收起碗筷,抹干净桌子。一脸好奇的靠近王倾悄声问,“哎,你抓人抓到了没”

王倾皱眉望着他,小跑看王倾脸色难看,自顾自地说:“就说嘛,那俩小子打小就奸诈,哪有那么容易抓的,说不准两人早跑外地去了。”

“你也知道我是来抓谁的?”王倾问,“你怎么知道?”

小跑见王倾一脸严肃,老实的回道“打从你们住进他们家对面。下午镇上就有人传开了,我说你也是,又不是没在这里待过,这事哪能进人家里……”

“好啦好啦,你忙你的去吧。”王倾头痛,不想听他再说下去。自己进对面那家,再三叮嘱过房主。房主嘴里说的好好的,转身就说出去了?

这还有啥好守的?收队吧。刚想给守着的人打电话。电话铃声振动起来,是王贤女。

“我们在镇南叉路口出车祸了,你快来!”接通后,王贤女的声音急切的传来,还夹杂着王心孝哭声。

王倾的心提了起来,“有没有受伤……别怕,我马上到。”火急火了地出了店。

叶乔佑打发走了杨左杨右兄弟俩,坐在收银台前发了会呆,脚掌的痛感越来越明显。扳起脚还没好好地看上一眼,就听到楼上宝妮咦咦啊啊的寻人声音。

顾不得穿鞋,忍着脚痛飞步往楼上去。走的疾速一个不小心,那只痛脚,狠狠地撞在楼梯台阶上。痛得脸都变形之后,稍后脚趾就毫无知觉。

抱起还没完全清醒的女儿上了个厕所,女儿很乖巧地趴在自己肩上继续睡着。

这会儿也不敢把她再放回床上,怕惊了她的睡意后会哭闹不止。

忍着脚上慢慢苏醒的痛感,叶乔佑抱着女儿,深一脚浅一脚的缓缓来回走动。心不在焉地摇着怀里一个担心着外面的那个。

想着叶炫武接电话说到花儿爷和苗圃林……叶炫武在自己面前,鲜少会有明显的情绪波动。看他那盖都盖不住的兴奋劲儿,让叶乔佑心生警惕。

按以往惯例:有这种表情,就会闹点事出来。十次闹事八次与代福荣店里的外地人有关!叶乔佑有不好的预感,貌似随意似地问了一句,“你去哪儿?”

“祭天台!”看着他脱口而出回答后,一脸失言的懊悔神色。

“等一下要和我一块去上坟,祭天台就别去了!”叶乔佑不准他出去,异常坚决的不许。结果就发生了街上追他的那一幕!我可怜的脚啊!

叶炫武的妈——郭雪灵压着心底对叶乔佑的不满,站在店门口向里张望。

店里静悄悄的,没人?走了进去,停在内间门外向里张望。只见叶乔佑无精打采地抱着女儿,一瘸一拐地来回走动。

突然发现白色的地砖上,被他的脚画出血迹斑斑的污迹,心里惊了一下。

真受伤了?不会真的是叶炫武打得吧?不能吧?叶炫武这是要翻天的节奏啊,这儿子真行!看着叶乔佑的样子,心里升起一丝不忍来。

“我来吧。”郭雪灵走上前,轻声说:“你歇会儿。”

叶乔佑忽然听到声音吓了一跳!暗淡的眸子里,顿时显出兴奋的神彩来。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激动得差点把手里的闺女给丢出去。看着媳妇伸过来的手,愣了一下才把女儿递过去。

郭雪灵看到叶乔佑接近喜极而泣的样子,唇角忍不住上扬,轻声嗔怒道,“看你这傻样儿,还不快看看你的脚!”

叶乔佑这才低头看到地面上,惹眼的血迹杰作。只觉得脑袋“轰”了一声,便觉得天旋地转。

郭雪灵看着叶乔佑摇摇欲坠的样子,才记起他晕血。赶忙轻轻的把女儿放在沙发上上前扶着他。

叶乔佑趁势抱住了老婆,哼哼唧唧道,“不行了,不行了,我晕了,我晕了。”

听着他撒娇的耍无赖声音,郭雪灵心里仅存的那点不愉快,此时消失不见了。

脸也板不下去了,“多大人了,你要不要脸。快松开!听到没有?”

“嗯——”叶乔佑拖着音,将撒娇进行到底,“我就抱,我抱自己个媳妇,天经地义!”

郭雪灵撒气的在他腰间拧了一下,也没能挣脱。缓和了语气说:“松手,我把地上收拾一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生了孩子,拖着脐带走道呢。自己脚流血都不知道吗?真不知道这几天,你是咋带的孩子?”

“嗯,让我抱一会儿,媳妇。”叶乔佑喃喃地说着,声音里有说不出的眷恋,“宝妮想你了,我也想你了。我……度日如年,媳妇,咱不生气了啊,咱好好的可行?”

“行,行。我扶你过去坐,收拾收拾地上。”

叶乔佑坐在沙发上,瞥了地面上血迹一眼,就觉得眼花。赶忙转移视线,注意力放在自己媳妇身上。

两天不见,没看到人时不觉得,现在人在自己面前,忙来忙去的样子,真是咋看咋好看!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目光跟随着忙来忙去的媳妇,也不头晕了,也不眼花了。心里像长开了一朵花美滋滋的,又像喝了蜜一样甜甜的!

郭雪灵把地面收拾干净,又端来盆水放叶乔佑脚边。迟迟不见他把脚放进盆里,抬眼看了他一眼,只见他傻兮兮的笑着,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低声吼道,“你看着我干啥?洗脚啊!”

“嘘!”叶乔佑竖起一根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后,柔声细语,“媳妇你真好。”

郭雪灵脸上的笑才起了个头,就又听到他接了一句,“要是不吼这一嗓子,就更好了。”

“滚!”郭雪灵哭笑不得的佯装拍了他一下,“别登鼻子上脸,快洗了抹点药!”

叶乔佑的心里美滋滋的,看着媳妇小心翼翼给自己的脚上了药,又仔细地绑了纱布。

瞅着媳妇认真郑重的模样,拉住了媳妇的手甜声粘语地说:“媳妇,有没有想我?我想你想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你看我人都憔悴了!”

郭雪灵绷着脸,眼睛里却有忍不住的笑意。

叶乔佑瞥了一眼,睡在对面的闺女。再打量了下媳妇的神色,手不受控地扯了媳妇一把,把媳妇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抱着救星,又像是抱着宝贝。

“这大白天的你干啥?松开我,快点!”

听着媳妇如嗔似怒的撒娇声音,叶乔佑心里的花,爆裂开来变成无数的点点星火,汇聚成火焰。烧得身体都发起了烫,声音有几分不自然,“让我抱一下,别动就抱一下,可想死我了。”

郭雪灵被他抱在怀里,又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只觉得自己的脸,像被火烤的发烫不在挣扎,温顺地靠在叶乔佑身上。

直到门口传来一声轻咳,两人像tou qing被抓一样慌忙分开。

叶乔佑看到站在门口的人,脸上的慌乱没了。露出微微的笑意,笑意里透着一种冷淡的疏离。

“不好意思啊,没想到这大白天的,恁{你们}两口有恁好的兴致。这搞得给tou qing一样,我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代福荣笑得一脸的熟稔。

郭雪灵有些不好意思,打了个招呼。给他倒了杯水后,抱着孩子上楼去了。

“随便坐。”

代福荣落座后,打量了一下四周,没看到其他人。敛起笑意,审视的目光望着叶乔佑没说话。

“你这大忙人,咋想起来我这儿了?”叶乔佑把受伤的脚抬到沙发上,“我这脚伤了,不好走道儿。接着!”说着摸出包烟扔给了他。

代福荣接过,取了支点上。吞吐了两口才开口,“没事儿,就是走着走着就到你这儿了,想进来坐坐。没想到打扰你们两口子的好事了,嫂子不会怪我吧?”

说起了玩笑话,两人之间的气氛才不似刚刚那么沉闷。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笑了笑。

叶侨佑脸上有那么一丝丝的不自然,“不会,就抱一下也没干啥。这不是前两天闹别扭才好,你也真是会挑时候,这会儿来。”

“哼哼。”代福荣轻轻笑笑,“不会吓到你不行了吧?”

“这哪儿跟哪儿,不会。”

“怎么没看到你店里的其他人?”代福荣随嘴一问。

叶乔佑无奈的指了指自己的脚,“把我弄成这个样子,谁还敢在家待着碍眼。”

话音刚落,两人就听到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响起王倾的声音,“叶乔佑在不在?快给我找辆车子,我有急事。”

两人看着紧张兮兮的王倾都有些好奇。王倾进门看到两人对面而坐,神情微愣,“打扰你们了?”

第五十八章 呀!忘了记车牌号了!

“没有,你这是咋了?慌恁么很{那么着急}人抓住了?”

叶乔佑的话,让王倾哏了一下,我艹,这是不是镇上的鸡犬,都知道了自己蹲点抓人了?!

“不是抓人的事,是贤女。贤女在叉路口出车祸了,你车子先给我一辆用。”王倾心急如焚,方言都说了,“白佛{别说}了先去看看。”

叶乔佑单脚支撑着跳了跳,要去拿钥匙。

“你这个伤员还是老实点吧,”代福荣拦住他对着王倾说:“我的车在医院门口停着,走几步过去,我陪你一块看看去。”

王倾只想着早点去看看那妮怎么样了,听了代福荣的话,连忙催促,“走走走,快点快点。”

叶乔佑看着两人一起离开,盯着门口发呆。车祸?

叉路口的车祸临近黄昏,所以也没啥人围观。

靠着路边的黄豆地里,一辆四轮朝上的车子。这辆车子前面三四十米处还停着一辆车。

有五分钟过去了,两辆车子上没有一个人下来。

在翻了个的车后方二十米处,一条小路与大路的交接处。叶炫武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场车祸。回过神想走来着,可想到这场车祸……

自己小路上大路时是个小坡,只是提了那么点点速{好吧,提的有点超了},这——也不能只怪我自己吧,也是他们自己不小心。

翻得那辆车先是为了躲避自己,然后又要躲开后面高速行驶的车子,太靠近路边的黄豆地。黄豆地与路面相差了半人高,一个不小心就能翻进去。果真,这司机就是连番“惊吓”后,不小心连人带车翻进了黄豆地里。

这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苍天有眼,黄天在上,厚土在下,过往的各路神仙明鉴!此事跟我有那么点点关系,但是我是无心的。也是那么一丢丢的关系……

忽然听到车里隐隐有孩子的哭声传来,叶炫武收回了胡思乱想的心神。熄了要走的心,丢开身下的电动车,快速往翻了个的车子跑去。

他围着车子看了一圈,发现车门在翻车过程中受到挤压,试了试都没能打开。只听到孩子的哭声,和细声的安慰声,看不清车里的情况。

“你们还好吧?有没有受伤?”叶炫武大着嗓门喊。

“我们俩还好,司机晕了。你能不能帮我把车门打开?先让我们出去。”

这声音有点耳熟,想着救人要紧。叶炫武没多想应了声,“好!”再次试着去开车门,用尽了力气还是打不开。跑到路边寻来半截板砖,“你们俩往那边靠靠,我把车窗砸开。”

“你砸吧。”听到车里应声,叶炫武抓着砖头“砰砰”两声,就把车窗砸出个洞。抡着砖头把车窗上的玻璃碴蹭了几圈,没能蹭干净。

扔了砖头,果断地把身上的上衣脱了。裹在手上,把车窗上的玻璃碴清理干净。

车里的女人,把一个还在抽咽的孩子往车窗外送。叶炫武伸着手朝车里去接。

“心孝乖,先出去,姐姐才能出去。”

叶炫武听到‘心孝’两个字,伸出的双手不受控地缩回了几分。

怎么会是这俩?叶炫武苦着脸接出王心孝,呆呆地看着王贤女从车里爬出来。不甘不愿地低声喊了句,“姑。”就不想在张嘴说话。

果然,紧接着听到一个,很不想听到带有抽咽的童音,“大侄——子好。”

果然是大侄子,没有侄子三分之二的身高高,没有侄子一半的年龄大,还需要大侄子照看的叔叔!不去看这个小叔叔,保持平视的点了个头,嗯了一声。

那模样那神情,好似心孝是个不省心的侄子喊他叔叔,他不想理似的。

叶炫武和王贤女两人齐心协力,把司机从车里弄出来后。王贤女仔仔细细地给王心孝检察了一遍,还好自己把他护在怀里,连磕伤也没有,只是被吓了一跳。

自己身上被挤压得有些痛,看起来还好,应该没大碍。司机头上有个磕伤,其它的看不出来,只能等他醒来才能知道。

三人站在路边,纳闷地看着停在前面不远处的车。那辆车的尾灯忽然闪了几闪,急速地倒着开了过来停在几人的面前。

王贤女虽然看不清车里的人,但直觉得车里有一道目光锁定着自己。几分钟后,这车的后窗开了个一寸来宽的缝,从那缝隙里丢出了一叠钱。然后,车子一溜烟的跑走了。

直到车子完全看不见,叶炫武惊叫一声,“呀!忘了记车牌号了!”

“算了。”王贤女叹了口气,“先把钱捡起来。”

三人忙着把散落在地上的纸币捡起来。

司机醒的时候,就看到面前席地而坐的三个人,背对着自己数数。“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三十!”

“哇,那么多!”

“哇,那么多!”

司机一头雾水地看着面前的三人,再扫一眼轮子朝上的车,没能明白三人在做什么。只觉得头还有明显的眩晕感,撞伤的地方隐隐作痛。

贤女,心孝,这两个自己知道。这个光着膀子的是谁?

“三千。”贤女语气轻快地说:“有三千呐,没想到有这么多。”

“是哦,”叶炫武有点兴奋的附合了声,想着能不能见者有份。想说的话还没说出来,紧跟着一个欢快的童音响起,“是哦,是哦。”

“三千这么多!”

“这么多,这么多。”

叶炫武相当嫌弃地看了一眼,这个儿童号的复读机。在心里劝自己忽视,忽视,忽略不记。

“刚好咱们仨个人,这人还真会给!”叶炫武的意思要分钱,王小叶迟疑着要不要装没听懂。

然后三人各持己见,纷纷说着钱的事。

司机在他们背后倚树而坐,很想问问他们啥情况。看他们分析或者辨论着钱分不分,完全找不到插嘴的空档。

这个车祸中唯一的重伤者,用沉默表示自己最受伤的心灵……

当王倾火急火燎赶到叉路口时,就看到王贤女拿着一叠钱坐在那儿。坐在他身边的两人双眼都死死地盯着她手里的钱。大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人没事!

小司机看到王倾后,敛起受伤的表情,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王倾见挂念的人坐在那儿好好的,忙过去关怀了那个受伤的司机。

地上坐着商量分钱的三位,看到王倾都自觉站起来。发现他身后跟着的代福荣,王贤女不动声色地把钱装包里,没作任何解释。

叶炫武的目光盯着钱被贤女装包里,直到拉链拉上才收回了视线,心里小小堵了一下。

听到王倾问怎么回事时,才打破分不到钱的失落心里。

“是我,”叶炫武面带愧疚,“我从小路过来上坡提速,这边有玉米地挡了视线,没看到车子。这大哥为了躲我,被后面的车给刮带着翻地里了。对不起,车子坏了,还害得这大哥受伤了。”

“人没事就好,车子坏了去修就行。”王倾安慰道,看着受伤的小伙,“小权,等下去医院做个检查。”

“我这就是撞了一下,也没啥大问题。不用去医院了,不用去了。”

“这撞一下的事可大可小,你还是去检查一下,费用我来出。”叶炫武郑重其事的对小权说,“这事我有责任,若不是我突然从小路冲出来,也不会害得你受伤。”

“你小子行啊!”代福荣挂了电话走过来,拍了拍叶炫武的肩膀,“没看出来还挺有担当的。”对于代福荣的话,叶炫武只是看了他一眼没作声。

代福荣也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就跟王倾讲,“这天晚了,你们今天就别回去了。我那儿有地方,你们将就一晚。这车你也别操心了,我打过电话了,一会有人过来拖。修好了再给你送过去。”

王倾没回答转头望向王贤女。王贤女神情微怔,“今晚不回去了?那我和心孝去如家吧,我想见见小叶姐。”今天听杨香说小叶回来了,就想着和她说说话。

王倾点点头,“好。”也想到了王贤女要去如家,就是想见见王小叶。

代福荣看着两人一说一答,还是和以前一样。这从少女养成到做女朋友再到媳妇,王倾真是好耐性!

只是这丫头还是一副无知的样子……转眼看到王倾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自己算是多操心了!过去揽着王倾的肩,“住哪儿习惯就住哪儿好了,今晚赏个脸,吃顿饭总行吧?好了,好了,咱走吧,天都黑了。先回镇上!”

几人向不远处的车子走去,王倾注意只有叶炫武一个人站着没动。就回过头开玩笑的讲,“你不回去吗?不是刚还说出医药费的吗?”

叶炫武看了一眼王贤女,“不是怕出医药费,你先们先去,我电动车还在呢。”

“炫爷可不会为这俩医药费发烦,他现在逃着不敢进家吧!”

听着代福荣揶揄的话,叶炫武反倒没了刚才的不好意思,理直气壮地答,“小爷只不过去抓了回兔子,咋就不敢回家了。只不过是兔子没抓到,有些丢面子而已。”

“是而已,而已而已。”王倾敷衍道,“我们都知道了而已。那现在天黑了,你是不是也该回家了?”

叶炫武迈退上了自己的‘电驴’,犟劲儿地叫道,“小爷丢了面子,当然要找回来才回去。医药费——那小哥你花了多少,只管去镇东电动车行报个数,自会有人给你的。拜拜了各位!”话音落,车子一个回头弯转过,一溜烟的消失在暗色之中。

“我们要找到啥时候?”杨右烦闷地叫了一句,“这天都要黑了,还找不到,我们要不要回去了?”

“你少说两句。”杨左脑海里那声qiāng响还泛着回音,找了叶炫武近三个时了。看着前面带路的狗爷,好像是没头的苍蝇,在玉米地里乱蹿。这哥俩早走的乏力,无奈被两只狗拖着跟着走。

杨左原本心神不安,再加身上刺挠的一样不好受,心里也烦着呢,就不大想说话。突然发现这片地面上,有一些深浅不一的脚印,看着不像是一个人的。

“这叶炫武小小的孩儿,咋就那么能找事呢?”杨右并不打算停嘴,“你说佑哥也是脾气好,从没真动手揍过他。哎,你说他爷俩要真打起来,叶炫武能不能逃的掉?”

说了半天不见杨左回话,杨右拉了一下杨左的手臂。“还有,上次叶炫武和叶枫若打架,我记得叶枫若不是挺能耐的吗?咋被叶炫武逼成那样还不还手?——嗯?”

第五十九章 他怎么样了?

“你咋那么多事?”杨左提高了音量,吓得杨右怔了一下。

看着杨右有点委屈的神情,又觉得自己不应该对他发脾气。缓和声音,“这眼看着天都黑了,再找不到叶炫武,怕别真地出事了?”

杨右不在乎的说:“在这楚墓镇上,谁不认识佑哥?叶炫武就是惹了事,看在佑哥的面子上,谁又能把他怎么样?更何况,他也不是乱惹事的人!”

杨左深出一口气,奈着性子说:“面子是别人给的,更何况这楚墓镇又不是叶乔佑的,总会有人不给面子。还有,你看看仔细,这地垄子里都是啥?”

杨右顺着杨左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地面上都是凌乱的脚印,大小不一。“这,这怎么会有这么多脚印?不是一个人的还?”

杨左看着杨右一脸迷茫的样子,在心里叹了口气,谁让这是自己弟弟呢。“按往年的规矩,佑哥和炫爷下午该去哪?”

看着弟弟没反应,杨左直接了挡的说:“下午佑哥和炫爷本来是要去给雷梅上坟的!好好的突然间两个人就斗起来,还追出了街,你不觉得奇怪吗?

炫爷吹的那声哨子声,是招集街上那几个小孩的。而且我们出来的时候,佑哥说了啥?让我们护着他们,还让我们带着这俩宝贝爷。”

杨右看着神色凝重的杨左,半天说了一句,“这不是真地要出事吧?哥,你想想,这是要出啥事啊?”

杨左迟疑着摇了摇头,“先找到人再说。”

两人继续被狗牵着走,等看到豆地里,坠着饱满豆角的豆苗棵,被踩的一片一片七倒八折的样子,两人的心提高了几分。

杨右忽然忍不住大声呼喊起来,“叶炫武!叶炫武!回家啦!”

杨左也急得心里乱糟糟的,反正也没有啥办法就由着杨右喊。

代福荣把司机小权送到了医院,又把王贤女送到如家。想拉着王倾去喝酒时,看到陆晓畅从如家里走出来。

陆晓畅看到几人,眼神在几人身上来回打量了,“你们站在这儿干啥?”

看着陆晓畅走出来的时候,几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有些诧异的望着她,以为她会像往常一样,旁若无人走过去。没想到,她会主动开口说话。

还是代福荣反应快了些回道,“恁长时间没见面了,和王倾聊几句。这天都黑了当心些脚下,你大着个肚子别乱上{别乱跑}了不安全。”

陆晓畅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代福荣,看到他就会不由自主地记起以前种种不快的往事,以及自己肚子里来历不明的孩子。

刚发现怀孕时的恐惧无助,到决定把孩子生下来。陆晓畅潜意识地和以前混日子的人或事,都断的干干净净。所以遇到以前的人,能不搭理就不搭理。

有闵成俊在那挡着,既使有人再看不惯自己,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今天没想到会碰到代福荣和王倾,还有王贤女,就没忍住多句嘴问了出来。也没想他们会有人回答,更没想到代福荣会说关心自己的话。

多少次回想起以前,自己变成让人头痛的模样,有多少事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虽然心有不痛快,陆晓畅面上还是带着微笑应道,“平时天黑也没咋出来。今儿个小叶找不到雷先生,我来看看他回来了没?”

“你说的是和朱玉杰一起来的那个雷先生吗?找不到?”王倾已把雷启云来的事,和自己说过,不管怎么说,他也算得上自己的亲戚。王贤女心下焦急,连声询问,“找不到是什么意思?”

“这几天的晌午{中午},他们都是在成俊哥店里叫的饭。今天过了饭时,也没见人过来。我来了一趟,没看到有人就回去了。没多大会儿,小叶过来问我,雷先生有没有来店里吃饭。我说没看到人,小叶就慌慌的离开了。这都好一两个多小时过去了,我来看看,他们有人回来了没?”

陆晓畅的话音刚落,王贤女转身疾步向如家的大门迈去,“小来,亓小来!亓小来!”连喊了几声,也没人应声。

王倾几人随着进去,绕过前台,看里面躺椅上睡着个人,还发出轻微的鼾声。

“杨广武!杨广武!”陆晓畅喊了两声,杨广武没有醒的迹象。走上前轻轻碰了碰他,“醒醒,醒醒!”

杨广武丝毫不为所动,大概是嫌吵的烦了,抬腿胡乱踢踹了几下。幸亏是代福荣站的近,扶着她转开了的身子,才免了被杨广武踹到。

门外传来一个带着浓重鼻音地着急声音,“……你快点回来吧,我能找的地方都找了,还是没找到。你说他能去哪儿?我都快急死了……好。”

“小叶姐!”几人看着垂着头站在门口的人,王贤女喊出了声。

王小叶的眼睛红红的,向几人看过来眸光亮了一下,“贤女,心孝!”随即又暗了下去,“你们来了!”

“刚才听说雷先生找不到了……”王贤女试着问道。

王小叶听到贤女的话,眼中的泪意不受控制的向外冒,带着浓厚的鼻音,“本来我中午的时候,应该去陪着他一起的。没想到我感冒严重,吃了药后竟然睡着了。醒过来就回来了,可我怎么也找不到雷总了。”

“先别着急,说不定他出去玩了。再等一会儿,他自己就会回来了。”代福荣违心地出声安慰,“他也来了几天了,天天在房里闷着,出去走走也可能。你也别太着急了!实在不放心,我可以抽几个店里员工帮你们一起找找。”

说着就掏出手机,“呀,没电了,那——你们先等着,我回去一趟,电话联系。”说着对王倾做个打电话的手式就走了。

找人是假,趁着机会打着找人的幌子,能把人抓到最好!

王倾看着代福荣的背影,想的却是在成俊小馆时,郭笑河和他说过的话。自己当时问的是qiāng声,郭笑河给自己的是一张图片,一个‘雷’字。

原来他是说雷先生的事!那qiāng声呢?再想到郭笑河离开的时候,说镇上来了那么多客人,自己知道的还只有雷启云而已,难道还有别人?

陆晓畅盯着他的背影,轻声嘟嘟了一句,“这好好的人话,他讲出来听着咋恁{那么}假呢?

雷启云意识苏醒得时候,浑身上下很重,也很痛。彻底醒过来,发现自己是趴在一张不大的床上,不知道睡了多久。胳膊被头压地木麻,动弹不了。想翻翻身都很困难,微微动了一下,后背伤处有种刀割般地痛感,蔓延整个后背。

没办法动,只有抬起僵硬的脖子,转动脑袋打量一下身边。这是一个小房间,前后墙开了两个大窗,房间显得格外明亮。房间里只有自己身下一张一米来宽的床,这恐怕是雷启云这辈子睡过最小的床了。

床对面墙边摆了一张小桌,小的只放了一个热水壶和几个倒放的杯子。桌子两边各放了一张高脚椅子,靠近门边的墙,摆着一个放脸盆的架子,架子贴墙一人高的地方钉着一个木筒,筒里放着牙刷牙膏。

一单扇门是打开着的,能看到院子里红砖铺的地面,打扫地很干净。能从打开的门里看到院子里树叶茂密,绿盈盈的随风摇动,还能听到树叶摇动的声音。

雷启云不知道自己,是被抓还是被救了?要是被抓不该是现在这样子,要是被救自己应该在医院吧。动了动嘴巴,只觉得嘴唇干涩,嘴里一阵恶苦,想喝点水,更想吃东西,很饿。

目光所及之处,一个热水壶,几个水杯。没有能进口的东西,咬牙忍着痛,好不容易要坐起来时,忽然听到外面有动静。

雷启云地第一反应就是趴在床上,装睡。外面不只一个人,来人并没有进屋,就在门外,能听到他们低低的说话声。

“他怎么样了?”一个声音听起来低哑冷漠,一时难辩男女。

“今天没有再起烧,应该没有大碍。”是一个听起来温柔的女声。“小叶今天也好了许多,只是有些发愁,人找不到该怎么办。”

“有没有其它的事?”

“有,现在镇上可热闹了!除了闵成俊和叶乔佑在找雷先生,王倾也在如家住下了。好多人都看在朱玉杰给的酬金丰厚,自发地去找雷先生。

就连代福荣,不知道安的什么心,也在让人找他。

最奇怪的就是,王倾守了两天没抓到人。那哥俩竟被人装在麻袋里,送如家门口了。

还有,现在方童她爸在医院住着,亓林,代福荣还有王孝男,这三个轮番去看了他,明着暗着都是在问知不知道方童去哪儿,不过啥也没问出来。”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温柔的女声再次响起,“对了,我一直忘记给你讲了,贤女车祸的事不是意外。听小司机说,那天他们从叶家寨出来时,就觉得有车跟着他们,他们路上多绕了几个弯,那车还是不远不近的跟着。

出了镇还是没能甩掉,原本小司机想停在镇上待一会,心孝有点闹脾气就没停。

走到叉路口那段路,小司机想加速甩开那车,没想到叶炫武会从旁边小路蹿出来。避让时,被跟着那辆车给撞了。那车撞了人还没走,看到贤女他们从车里出来后,丢了些钱才离开。”

“王倾都查出什么了吗?”

“没有,他当时在镇上。后来赶过去的时候,还是代福荣开车过去的……”温柔的女声停顿一下,应该等对方回应。半天没听到对方的回应,这个声音轻叹一声,“算了,其实我想再劝你放弃来着。看着现在的情况,话到嘴边偏偏说不出口。”

对方看了她一眼,好像在说,你都说出来了,还有什么说不出来的?

第六十章 好好养着!

安静许久,就在雷启云以为外面没人的时候。那个冷冷的声音才悠悠的响起,“我等了快十年,比谁都想早点结束这件事。一直毫无头绪,现在总算热闹起来了,一定要有个结果!只是……现在有个东西,我还不清楚。”

“得——比起你来,我守住你这个秘密就不算什么了。好了,你……注意安全!我走了。”

“路上当心。”然后就听到一个脚步渐远的声音。

又过了好一会儿,外面沉寂的只能听到树叶摇动的声音。

雷启云小心地睁开眼,向门外瞄了瞄,不见有人影,也没听到其它声音。

扫了一眼桌上的水壶,越觉得口苦舌燥,干干做了几下吞咽的动作,喉咙干涩的更想喝水了。

强撑着乏力的身体试着动了动,脚底和背上撕裂般的痛。让他止住了起身地动作,只能扭着头望着水壶干瞪眼。只瞪得脖子无力地垂下,脸埋在枕头里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死了没?”雷启云被突兀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

是先前门外说话的其中一个,那个男女难辨的声音。转头就看到戴着白手套的两根手指,夹着个水杯放在自己脑袋边上。

雷启云扭着头想看清身旁这个人,穿着连帽子的宽松t恤。帽子罩在头上,脸上还带着医用口罩。只有一双深如潭水眸子盯着自己,让人感觉到冷。

看了半天,一时竟难分清是男是女。

雷启云想从男人女人的特征上分辨一下,直到脖子扭酸的不行也没分辨出来是男是女,最终选择放弃。

这人把水杯又靠近雷启云一点,“喝不喝?”

雷启云看着几乎放到自己脸上的杯子,费力的仰起头张着嘴巴,就着这个人的手喝了一大口。

从这只端着杯子的手,雷启云猜测到这只手的主人,要么脾气不好,要么不会伺候人。要不谁在喂人喝水时,会把手越抬越高?喝水的人要么变成长颈鹿,要么内力深厚,不然不是渴死就是气死了!

“这么弱?”那人凉凉的说了一句,反身把水杯放在桌子上,转身坐在桌旁的椅子上。

“是你救了我?”雷启云望着他,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

原本他平淡的眼眸中,听到雷启云的话,目光变得有些复杂,盯着雷启云看了一会儿,没有回答。

“是你抓了我?”听到雷启云的再次询问,对面的人愣了一下,继尔就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望着他。

雷启云显然是不太明白他的眼神是何意,有些迟疑的问道,“那,这里是哪里?我怎么在这儿?我是谁?”

雷启云问完就从对方的眼睛看到了一抹戏谑地笑意,“你伤的,不是脑袋。”

听了他的话,雷启云才明白那眼睛里的笑,不是他看到得那种真正意义地笑。虽然不太想承认,可事实上就是被嘲弄了。

索性继续装傻,“我知道脑袋没受伤,你什么意思啊?”

对方不太想和他说话,站起身来丢了一句,“好好养着!”就走了?

雷启云看着洒脱的背影,松了一口气。肚子咕咕叫起来了,口渴的不行,只就着别人的手喝了口水。这又渴又饿的,不给吃喝还好好养着?说的好听,怎么养?饿养啊?

雷启云艰难地坐起来,环顾四周,房间里的东西一目了然。根本没有能入口的东西,除了桌子上放的水。

不受控的吞咽了下口水,肚子不停歇的叫起来,有越叫越凶的趋式。

外面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有人来了!雷启云再次趴倒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装晕。

来人在床边站了一会儿,雷启云能感觉出来,他在看着自己。

“笨南瓜,你来了没?小爷守了他两天了,你不来我也不管了!”是叶炫武不奈烦的声音,雷启云此刻只觉整个世界都不好了。

原本心里只是想着除了王孝男看见谁都可以,哪怕是抓自己的人也行,完全没记起他。怎么会忘掉叶炫武?此刻听到声音才想起他,他来完全是糟心的吧!

“行了,别装了。”叶炫武盯着雷启云血迹斑斑的后背,把一件东西扔他脑袋上,“我知道你伤的不是脑袋,别当自己是植物人了!赶快起来吃饭。”

听到是吃的,雷启云果断地清醒过来,动作虽称不上麻利,还是坐起来。察觉到叶炫武似有似无的笑意,还有那抹很有深意的目光。

雷启云心口堵了口闷气,这是又被一个破孩子给鄙视了啊!好想硬气的甩了他递过来的碗,可是看着色泽鲜亮透着诱人香味的鸡蛋汤,还是乖乖的接过来喝着。

“你衣服破了,我找了老半天,才找到了你能穿的,等下试试!”雷启云哪里有时间理他,恨不能一口连汤带碗全塞进嘴里。

“你这伤是被兔子撵的吗?”雷启云差点呛了,腹中饥饿感促使他没有回答叶炫武的话,而是一口气把汤喝了个精光。

叶炫武手里捏着个勺子,试了几次,也没瞅着机会,放进雷启云盖在脸上的碗里。

只到他喝完了汤,伸着舌头把最后一块鸡蛋卷进嘴巴里。拿开盖在脸上的碗,才看到叶炫武一脸纠结的举着个勺子。

雷启云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地笑。

叶炫武把碗接过去放桌上,拉过一张小椅子坐在雷启云对面,“你还没说呢,我那天也去抓兔子去了,怎么没看到你?你这伤真是被兔子啃的?”

兔子啃的?我又不是胡萝卜,谁告诉你兔子能啃出这样的伤来?不过说真的,自己还真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弄伤的?

看来直觉不想看到他,还是挺准确的。你听他说的这话,能把人气晕!

兔子啃的!你敢想,我也不敢认啊!这话要是说别人,雷启云肯定是忍不住笑出来了。这是在说自己呢。这只是自己一个人走开一会,就搞了一身的伤,真是没用!

“四平八稳的庄稼地,还不可着你的劲儿跑,咋就能跑出伤脚伤背来?”叶炫武对雷启云的伤,表示好奇的同时也不能够理解。就算是打斗,也不可能弄出这样的伤口来。一个在脚底板,一个在后背。

“你到底是咋伤的?说说呗,我也不会笑你。”

雷启云不动声色的看着叶炫武,你小子还说不笑,那脸上明摆着兴灾乐祸的样子,你当我瞎啊!我伤的是脚和背不是眼睛!

雷启云自醒后喝了几口水,喝了碗鸡蛋汤后,才觉得自己的胃才被打开,饥饿感更重了。脱口而出,“还有没有吃的?”

他身上显现的病态,说饿的样子,叶炫武就觉得他可怜巴巴的,。可自己更想听听,他怎么落成现在这个样子,不算过份吧?

“有,不过要等一会儿。哎,先说说咋伤的?我在这看护了你两天了,你打算咋谢我?还有医药费呢?”又瞅到了被雷启云扔到床角的衣服,“还有那件衣服!”

看护了两天?雷启云沉默表示不理解,自己只是晕了一下,怎么能算看护了两天?

想到先前见识过叶炫武的技能,现在怎么看,都觉得他脸上写着算计两个字。虽然用算计这两个字形容个小孩不太好,可除了这两个字,没有词比这两个字来形容更贴切啊。

看着叶炫武瞪圆了眼睛望着自己,雷启云神情木呐的点点头应了句,“两天?怪不得那么饿,吃的呢?”

“……咋傻不楞噔的?只知道吃?难道是真的伤的脑袋了?”叶炫武怀疑的目光让雷启云无语。

我睡了两天,你两天不吃饭不饿啊?怎么看都觉得这小子是装出来的,故意刺激自己,真想扑上前狠狠揍他!看着他用看傻子似的目光看自己,无力道,“我这是饿的难受,有没有吃的快拿来啊!”

“哎,”叶炫武对于雷启云叫饿无动于衷。突然想到了什么,凑近了雷启云轻声讲,“我问你个事……”看到雷启云点头,才接着说:“笨南瓜真的是你弟弟?”

雷启云望着叶炫武,心里想着:怎么刚才说兔子,现在又说南瓜的?南瓜就南瓜,还笨南瓜?笨南瓜怎么就成了我弟弟了?不,我弟弟怎么就成了笨南瓜了?

雷启云不敢脑补把王孝男脑袋换成南瓜的样子,那太恐怖了吧?到底是说什么啊,不能说点正常的吗?

我在给你说饿,饿的不行,你小子就是装是吧?要是想笑话我?你也说点我能听懂的啊,你这说的我也听不懂,也没意思不是?

“哦,”叶炫武看着雷启云望着自己不说话,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你没听懂笨南瓜吧?笨南瓜就是外号,外号你懂吧?就是一个人除了名字之外,熟悉的人喊他的绰号,绰号就是外号。”

谁要听你解释外号了?雷启云忍着眩晕无力的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所以呢,外号我是懂的。只是你只在这说外号,你也没说本名啊。我还是不知道,你说笨南瓜是谁啊。

我只是饿了,想要点吃的。你这东拉西扯的想干啥呢?雷启云觉得自己内心在流泪,自己就是晕了一次,再醒过来而已。这个老玩深沉装大人的少年,为什么变得像个话唠?像话唠也就算了,为什么又有点二?

叶炫武看着雷启云望着自己也不说话,也起了疑心。这优雅又精明的人,现在咋傻呼呼的不说话,难道真的伤了脑子了?

老天此时表示很无奈,你觉得他像个有点二的话唠,他觉得你伤了脑子有点傻,我也很无力啊!

第六十一章 让叶炫武留下陪你解闷。

雷启云正苦恼看着他,他突然旋起一阵风地出了门,然后就听到他大声的叫着,“笨南瓜,你可算来了,你快看看你哥咋有点傻啊,是不是伤了脑子了?我问他话,半天也不回答,只知道要吃的!”

雷启云没听到回答,只觉得堵在心口的那口气,直冲到脑门上去了。傻,我有点傻,只知道吃?我只知道吃,你才只知道吃,你们全家都只知道吃!

直觉告诉自己,来人也是自己不怎么想见到人。

叶炫武还在和来人说着,雷启云傻了的话。而雷启云完全忘记了,叶炫武还是个孩子这个事实,心里控制不住愤愤不平。

果真眨眼功夫,也就在雷启云平稳了下情绪。抬眼就看到,门边倚着个一脸灿烂笑容的美男子。看着雷启云望过来,扬了扬手里的保温桶。

雷启云被那一口白牙闪了眼,低下了头。想着不管他说什么话,自己全当没听见。别真的自己没死在伤上,死在这两个人的唇qiāng舌剑上。

心里这会儿反倒有些责怪救自己的人,是在救自己还是在折磨自己?这精神上的折磨,远大于**的疼痛啊!

“你还好吧?”

雷启云完全没想到,王孝男会心平气和的和自己说话。声音温和的像来自朋友的问候,有点傻眼望着他。

再听他语露关切的说:“你受伤了,被救回来时昏迷不醒。又烧一天一夜,今天才好些。医生说你一两天没吃东西,现在只能吃些——软、饭。”

雷启云被他咬重停顿的‘软饭’两字,说的眼皮跳了一下。看着王孝男递过来的稀饭碗,上面还贴心的放了点咸菜。心里有点难受,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里慢慢滋生。

“谢谢。”

王孝男在他对面小椅子上坐下,看着雷启云小口吃着稀饭。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像是很满意。

直到雷启云吃完,还眼巴巴的望了眼保温桶。王孝男收回碗,“你现在不能吃太多,又不运动,吃多了不消化。”

雷启云又听了他一遍叮嘱的话,才觉得这是真的,点点头再次说谢谢。

“你除了说谢谢,没有其它的话要说吗?”王孝男笑容敛起,声音却没变。

雷启云不明白的看着他,又想到上次的交流。这家伙不是在这里受的委屈太多,心里长扭了才导致他性情阴情不定,让人难以琢磨。

凝视了他几秒开口道,“你帮我转告朱玉杰和王小叶几句话,让他们别担心,我好好的,过几天就回去。”

王孝男没有应声,只是在雷启云说话时,点了下头。看他说完几句后没有再讲话,就问,“就这些?没啦?”

“是你救了我?”许久,雷启云受不住王孝男定定的望着自己的眼神。

王孝男眼睑微微低垂,脸上漾起一抹笑,“不是。”

雷启云点点头,语气淡淡的,“那——揍我的人是你找的吧?”

王孝男神情微怔,挑眉看了他一眼。继而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却是没有说话就是默认了。

“现在气顺了,所以才能这样,心平气和的和我说话?”看着王孝男不置可否的样子,雷启云有些无奈,“要是揍我一顿,你可以心平气和。我让你揍就好了,何必麻烦别人。”

“我怕累。”王孝男温和的接了一句。

雷启云听得火大,先侧身躺下后趴在床上,脑袋又闷进了枕头里。

王孝男看着他的样子,有点忍不住想笑。轻咳一声,“你想休息就休息吧,好好养着,养好了就回去。”

“回去?”雷启云抬头,“我这样子怎么回去再怎么样,也得等我能下地走动吧?还有,多准备点吃的放这里。充电器,水果再买一些。还有饭食要以荤为主,我不喜欢青菜稀粥……”

忽然听到外面叶炫武叫嚣着,“不行,重来,你太快了,我跟不上。你慢点,我这刚练跟不上!”

雷启云眉头深皱,“最主要的是,让叶炫武离开这儿,我想清静一点。”

王孝男原本站起来的身子,又落在了椅子上。一脸好笑的望着雷启云,语气丝毫没有人情味儿,“要求挺多,我为什么要给你弄这些?”

“那你现在为什么又给我送吃的?”

“因为我们是——亲戚,表哥。”

雷启云这会觉得自己就是只兔子,喉咙被草堵了,说不出话。表哥?哪门子的表哥?我是你哥,不是表哥!

心里这样想着,可看着王孝男脸上,那抹随时都可能消失的笑容。雷启云毫无骨气地妥协了。表哥就表哥吧,总比给自己划清界线的好,表哥也是哥不是?

“不管叫什么哥,总是亲戚。你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在这间房子里急死吧。”

“让叶炫武留下陪你解闷。”

你是让叶炫武留下把我气死吧!“不用了!我还是一个人静静的发呆吧!”雷启云一口回绝。

王孝男看着雷启云的样子,听着他的话,脸上的表情缓和了许多。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有些忍俊不禁的笑意。“你自己能走的话,可以到外面坐坐。吹吹风,晒晒太阳。至于叶炫武,不是我找来的,我没有那个本事让他走。”

雷启云没有说话,只是垂在床边受伤的脚来回地晃悠。

“你脚上的伤,只是被碎玻璃扎了,已经休息两天可以试着动动。别懒在床上不动,真的残了,没人会赔你一只脚!

对了,我还没问你,朱玉杰刚一离开,你就变成这样,你可真本事!咋弄的啊?……不会真的像叶炫武说地抓兔子,兔子撵的吧?”

雷启云听着王孝男挖苦讽刺的话,一口老血雷启云在胸口,是喷不出来,咽不下去,别提多难受了。

看着雷启云趴在床上装死,王孝男无奈似的叹口气,“唉,原本以为你来了能帮我一下。现在看来,是啥都别想了。你呀,好好养伤,养好了从那儿来回哪儿去。省的这点子人多操心!”

雷启云抬头望着他,“你嫌弃我?‘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回哪儿去?我可以走,但前提是你和我一起走!”

雷启云重复一遍他的话,才明白,王孝男从一开始说养好伤就回去。是让他离开楚墓镇,而不是他想的离开这个养伤的地方。

“和你一起走?哼,”王孝男脸上的笑容冷了下来,“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走?”

“带你回家。”

回应他的只有王孝男从鼻孔发出的不屑地冷笑,和一个决然离开的背影。

雷启云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床上许久不见动弹。

再说那天,代福荣在如家门口与王倾他们分别后,立马去了福悦楼。

急匆匆的直达顶楼,一个超大的套房。等他进去时,客厅里面已经坐了三个人。

一个就是头上还绑着绷带的阿司,另一个先前开车的司机。还有一个穿着长裙的女人,那女人对着镜子坐着,只能看见一个妖娆的背影。

代福荣进来习以为常的,看着像是在玩木头人游戏的三个人。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几人一时间相对沉默无语。

最终那个司机开口,“荣哥,现在事情这样,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代福荣嘴里发出一声轻笑,脸上没有半分笑意,“哈!康哥这话是啥意思,我咋不懂。”

自己行动前连招呼也没打一声,半途让我打电话我也打了。现在事情出了叉子,就想让我出来担着吗?更何况这事,说到底跟我有啥关系呢?

我把名字都无偿借给你们用了,还想怎么样?这些话,代福荣在心里想着,现在还不是能说的时候。

康哥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扫了一眼低头坐在一边的阿司,又看了眼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女人,“这事……”

那女人头都没抬,只是挥挥手制止了他的话。声音有些沙哑,喜怒难辨,“荣哥,这事儿在你的地方,麻烦你多费费心。阿司,你把事情详细的和荣哥说一遍。”

代福荣神色变得凝重听着阿司把事从头到尾说一遍。听完之后,眉头皱成一把,“你是佛{说},那人拿着qiāng?不会是玩具忽悠你的吧?”

“不会,”阿司说的肯定,“是真是假,我还是能分出来的,再说他还朝天开了一qiāng。”

代福荣想了想,又问,“你没看清那人的模样?”看阿司点头,又说:“那人有多高,是胖是瘦?”

阿司想了想答,“先出来的那个,中等身高,体形削瘦。穿的衣服松松绔绔。后来接应的那个,个子要高些,只是他们都戴着口罩帽子,看不清样子。”

代福荣听过陷入了沉默,好一会儿才说:“qiāng这个东西,我们这底下真是少见。不过,这几天确实有这么两个人,这哥俩是带着qiāng。”

看着康哥望着自己目光,代福荣咧咧嘴角接着说:“这哥俩不是阿司说的那俩个,这哥俩的身手没那好。他们真的出现在附近,有可能已经被人给抓了。这qiāng……这个事真的难说。”

“那俩个人,真的没有办法吗?”那女人一直坐着没动,听着她的语气,似乎并不是很在意,“没有办法就先这样吧。方童找到了没有?”

代福荣听到那女人问起方童,脸色变了变。“我已经让人在找了,只是现在还没信儿……”

“那她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呢?”那女人的声音虽然沙哑难辨喜怒,但是这一句,代福荣还是听出了她很不高兴。“不会这个也不知道吧?”

“医院里有你的人,就在你眼皮子底下,突然不见了?”康哥的话问得理直气壮。

第六十二章 五姓寨!

代福荣想到这个事,心里也十分窝火,一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但听到康哥把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心里十分不爽,“医院里可不只有我的人,也有你的人。现在人不见了,这错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还有亓林,真是一点用也没有,怎么会一点信儿也探不出来!

“在你的一亩三分……”康哥声音含着讥讽。

“我的一亩三分地上,”代福荣怒火高涨,红着脸叫道,“我的一亩三分地上,你们干啥事也没问我!抓个人没抓到就算了,还弄得自己一身伤。你打着我的名头,就算不我在乎啥名声。这样大张旗鼓真有个好歹,我是不是要到派出所去聊聊!”

“那么,”康哥没来得及还口把话说完。

那女人冷冷的声音响起,“依你是什么意思?”

“我也没什么意思,”代福荣悻悻地说,“我承认方童这事上,我做得有不到位的地方。但是雷启云这个事,要是有啥状况,能提前给我佛佛{说说},我心里也好有点谱。

还有,你们有啥消息,最好能告诉我一声。被人蒙在鼓里,还要替人背锅,这事搁谁身上都会心里不爽。”

那女人没有出声点点头算是应了。

康哥神色不愉地看了眼女人,女人点起他的名字,“阿康,记得荣哥的话。”

康哥张了张嘴想说话,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点点头算应了。

那张看着不爽的脸,此刻落了下风而显得不甘神情。代福荣看在眼里,心情变得好了许多。记起刚才在车库看到自己的新车,车脸蹭刮的变形样子。刚好点的心情顿时没了,“叉路口的车祸是你干的。”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虽然自己认定了是康哥干的,也不想承认这个事实。车子是自己新买的,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变成了肇事逃逸车了,心里怎么会舒坦。

此刻看着康哥默认的样子,代福荣没好气地叫道,“你知不知道你今儿撞得是谁?要只是你自己一个人,就是撞死也没关系。那车里的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往后你我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你以后做事不和我说,就先过过脑子!我不想啥都没得到,就先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还有,要是不会开车就不要碰!还是那句话,你死你活与我无关,要是李总有个好歹,你死也赔不起吧!”

车祸这件事太突然了,完全是意外。还是个惊险的意外,阿康自己当时吓得心要跳出来一样。自己没有忽略,当时车翻时,后座的大姐握成拳的手,那手好像是握住了自己的心,真怕她一用力把心捏爆了。

看着车里的人没事,自己也松了口气。自己也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跟踪那辆车子?听令行事,只是没想到会发生那么严重的事,还好有惊无险。看了眼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的女人,康哥的脸色难看:“李总,车祸的事……”

那女人挥手制止了他的话,“今天的事是个意外。荣哥,那车子先放一段时间再说。修车的钱我出。”

代福荣扯着嘴笑了笑,“那倒不用,这点钱我还是出的起的。李总,你这次来能待在这儿多久?”

那个被称呼李总的女人,在镜子前侧了下头。代福荣知道她是在镜子里看自己,“这个问题你问过我两遍了,这么急切的问我,你是想我离开还是多住?”

代福荣摸不透她的心思,也不敢真惹毛了她,笑着说:“你高兴就好,你随意,你随意。”

“废话少说,做好正事!”李总冷冷的丢了一句,身形婀娜回了房间。

阿司看着代福荣和康哥两人相看两厌的神情,把自己的头低得更低些,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第二天,朱玉杰复印了近百份的寻人启示。到处张贴,上面还写着提供可靠信息的,有丰厚报酬。

寻人的人,除了朱玉杰和王小叶,王倾,还有闵成俊外。

派出所也派出了仅有的三五个人。还有更多的,就是镇上的闲散人员。就连代福荣,都来问过几次了,还派出人到处找。

了解代福荣的人,都在猜想他的用心。可是看他脸上那担忧和急切的神情,一时也分不清,他是为了讨好王倾做做样子,还是真急着找人。

还有三个月的时间,代福荣的内心是焦急与烦躁的!他现在只想把镇上乱七八糟的事平息了。筹划多年,自己好不容易现在有能力,一定要把守将会办起来。

可是拿着守将令的叶枫乔不见了,今年就算是叶枫乔不出现,守将会也要办起来,找时机逼叶振山交出守将令。

他要在自己老爹十周年的忌日,将守将令碎在坟前,以慰父亲的在天之灵。

可是现在突然之间,镇上又多起事来。心里不免急燥不安,怕耽误了守将会的事。

五姓寨!代福荣愤愤地想着,五姓寨,心里冷冷的哼了一声。

五姓寨就是闵、杨、叶、雷、王这五个姓。

楚墓镇和五姓寨是有来历的,相传西汉时期。流经今楚墓镇北皂沟河两岸,繁生出一种奇异的花。此花乳白色,有巴掌大,无根无叶,时隐时现,一日三变,无以寻根,故名无根花。

四方百姓竞相观赏,遂成天下奇闻。

当时诸侯割据,百里为王,楚王国在颍州府称王。当朝娘娘{王后}得知奇花奇闻,携幼主楚太子前来赏花,太子不幸染病死去。

楚娘娘将太子葬于此土之上,忍痛返回颍州,却难以向楚王说明花的形状。

楚王宠爱的太子夭亡,责怪娘娘的同时不忍太子异地孤坟。在已故太子身边的侍仆中,寻得力的人,设太子墓守将和伺守共五人,来看守侍奉太子之墓。

这五姓寨的形成之初,只是太子墓守将及伺守携家眷就此而居。为怀念太子,特于每年十月十五,到埋葬太子附近的地方植树,添坟祭奠;原本只有几户人家的地方,经过年复一年繁衍生息。和有些人在此地卖茶开店,世代相传,逐渐形成集。

现在五姓寨中的五个姓氏,就是当时太子墓守将及伺守的姓氏。是楚墓镇的老户大姓。其他的姓氏,有的是先辈逃荒或者后来人口迁移过来的,虽然人口增多,但是这五姓的人始终最多。

五姓守将会,是每年十月十五为祭奠太子而举办古会。在这一天会有各种各样的小吃小玩,各种货品拿出来售卖,还有大戏杂耍之类的。

最隆重的莫过于五姓寨的传守将令,所以这天又被叫守将会。所谓的传守将令,不单单是一个仪式,而是通过比拼谁有能力,谁就有资格拿到守将令。

比拼人也是有条件的。首先要是五姓寨的五个姓氏家族中人,由自己姓氏的人推选出来后,才能参加。

其次年龄要在十三到十八之间。在这个年龄界限之内守将令的持有者,成婚即让出守将令的持有。为什么这么定?不知道,这就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规矩。

代福荣对守将令知道的也仅此而已。以前听家里的长辈说过,就算是没有守望将令的轮替交接,也还会把守将令请出来,到太子墓前一起祭拜。

代福荣也只是见过两次守将令会。是把守将令请到镇西南方的祭天台,而不是太子墓。而让他神往的守将令,却一次也没见过。

真正的太子墓,经历了种种磨难,最终没躲过被破坏。就是太子墓被毁之前,五姓寨里有一姓人为躲避混乱,全族迁走。守将令失踪,一度被认为被那一姓人带走了。

后来一切安定下来之后,守将令又从闵家,就是闵成俊爷爷手里拿了出来,守将传令会又重新开。

代福荣的爷爷就一直在跑动四家,想着五姓寨只有四家,能不能把自己这一姓加上,努力了到死也没能如愿。

这余下的四家,都有保管过守将令。叶乔佑就是上一个守将令的持有者,代福荣见到的守将令,也只是叶乔佑拿到的刻有祥云雕刻的木盒。木盒也就两盒烟的长度,一烟盒宽厚。

守将令的真容他没见过,因为他没有资格。

要说对五姓寨和守将令,他还知道什么。那就是自己爷爷和爹在家里谈论守将令时,那种渴望而不得的愤恨。以及向自己絮絮不止的诉说,一定要得到守将令!守将令,就是对五姓寨对自己这一姓欺压的最好报复。

还有一个说法,守将令就是能打开太子墓,取出陪葬宝物的钥匙。这个说法代福荣是不相信的,太子墓早已经被毁,代福荣认为这并不是真的。

为什么一定要拿到,拿到守将令这是当初祖父辈的想法,至于自己……或许是几辈人的夙愿,或许只是想争一口气。把五姓寨最看重的东西,踩脚下那种kuài gǎn无可替代。

代福荣没想过这些,只想着一定要拿到!一定要得到!就是一定要!

从叶乔佑拿到守将令时,代福荣就刻意的接近讨好他。想通过叶乔佑,看上一眼守将令。

可是从叶乔佑把那个刻祥云的盒子拿回家后,无论自己用什么方法,他就是再也没拿出来。

更没想到的是一年未到他就结婚了,按规矩叶乔佑要交出守将令,可是他还是死死的把着不放。

代福荣记得从叶乔佑结婚后,就看到自己爹在镇上上蹿下跳的,鼓动五姓寨里心智不坚的人,让他们去给叶乔佑施压,让叶乔佑交出守将令。

更没想到,和叶乔佑缠斗了两年,他儿子都生了满地跑了,才同意传出守将令。原本一切都顺着自家爸的想法在走,找了王擒虎兄弟,自己也会暗中帮他们一把。

计划赶不上变化,千算万算,没算出半路杀出个叶枫若。一个看着娇弱的小妮子,动起手来就像疯魔一样,三拳两脚就把王擒虎兄弟俩踢下了比试台。更没想到地是疯魔一样的叶枫若,败给了叶枫乔。

第六十三章 叫你嘴欠,该!

相比于叶枫乔,代福荣更想是叶枫若拿到守将令。因为叶枫若痴武,在她心里最重要的是打遍楚墓镇无敌手。而叶枫乔就是个时刻保持清醒的神经病!到她手里的东西,除非她主动交出来。不然,做梦也别想看上一眼。

叶枫乔得守将令没多久,代福荣爹死了。死之前,还让他去找叶枫乔,要看上一眼守将令。死不瞑目!这个死妮子……这都快十年了,守将令也该换换人来拿了!

最可恨的是,她失踪了。杳无音讯……她的家里——只要能想到的地方,翻了许多遍,始终不见守将令的踪影。

原本就想着她对方辞的承诺,只要系着方童姐妹,她就一定会回来的。让亓林出手对付方童,逼着她回来。现在方童姐妹俩都不见了,怎能不上火急燥!

王倾在车祸第二天,把王贤女姐弟送走,自己就留了下来。一是王擒虎兄弟俩还没踪影。二是雷启云,好好的人不见了,让他心生警惕。

还有就郭笑河,想再问问他,那天说得不明不白的话。自从那天在成俊小馆见过后,他也不见了。要不是电话还能联系到他,以为他也失踪了。

正在他愁的火上房时,王擒虎兄弟俩竟出现了。

这天,天刚麻麻亮。这哥俩被人绑着装在麻袋里,扔在如家的门口。睡意正浓的杨广武听到了敲门声,打开门没看到人,看到了一dà má袋吓了一跳!

王倾不费力气把人抓到,背着人给叶枫乔发信息,问是不是她干的?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这一切一点头绪都没有,心里更沉重了。

因为那把qiāng不见了,人抓了qiāng不见了,这算是啥事?

询问了这哥俩半天,说的不是鬼就是不知道,像神经错乱一样。自己也不管他们了,送回县里去了。

寻人启示贴出去两天了,一点点音讯也没有。

王倾和闵成俊,连叶乔佑,杨广武也发动了自己能发动的人去找,依然没有消息。而叶乔佑和闵成俊两人偷偷商量后,手底下的人分出去一些去常人不常去的地方,看看有没有新翻动土的痕迹。

虽然短短的两三天,朱玉杰和王小叶两人憔悴了不少。尤其王小叶,原本病都没有好,又经这事儿着急上火,病更严重了。鼻涕眼泪一起往外冒,整个人看起来昏昏沉沉的。

几公里之外,雷启云趴在床上,与叶炫武在房间里相看两厌。所以两个人,完全没有任何交谈。

对于雷启云来说,不说话是对自己最好心里安慰。

对于叶炫武来说,不说话完全是因为心里闷着气呢,不想搭理人。

雷启云虽然不想看到他,更不想和他说话。但是制止不了他坐在自己对面,还时不时的用冷冷地目光戳自己,让他有点毛骨悚然。

“炫爷,你这几天都住在这里,你爸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叶炫武的语气不太好,“比起你来,我还是比较让人放心的。”

“我?我怎么了?你一小孩,我一大人,哪里不让人放心了?”

叶炫武瞄了他两眼,“哼!”冷笑一声不咸不淡的说:“你一大人,我一小孩?哪个大人撵个兔子,反被兔子撵得趴床上走不动路?你好意思说,我也不好意思听,丢人!”

看着雷启云把脸埋在枕头里,又凑近他些说:“你的两个手下,一个担心的寝食难安,一个担忧的病情加重。你好意思说我让人担心?有那多的心还是想想自己吧。真是好笑,撵个兔子能撵出一身伤!还有脸说别人!”

看着雷启云败阵地把头埋的更深,叶炫武才从刚刚被人赶进屋的不痛快中,好那么一点点。

雷启云懊恼得要抽自己几个嘴巴子,叫你嘴欠,该!

叶炫武看着雷启云的鸵鸟样,心下升起的那点痛kuài gǎn,顿时无影无踪了。这么两句话就闷头投降了,真没劲!

叶炫武嫌弃的白了他一眼,不由自主透过敞开的门向外瞄视。看到院子里的那棵大梧桐树下,长椅上坐着两个人。两个人都坐着一动不动,微微低着头。只听到风吹起树叶的声音,听不到他们说话声。

“你在看什么?”雷启云的声音突然在耳边想起。

叶炫武条件反射的一个跳起,抬手推了他一把。贴着他旁边站着的雷启云跌倒在床上“嗷”的痛叫一声。恼怒的问,“你推我干什么?”

“娇气的男人!”叶炫武一脸的鄙视,咬牙砌齿,“我讨厌别人离我太近!”说完再向外面看去,长椅上没了人影。气乎乎地对着一脸怒意的雷启云翻着白眼,骂了一句,“碍事精!”

你,你!你这个字在雷启云的喉腔处打了结,半天没说出一个字,只能用眼睛怒视对方。

对方完全不在乎的坐着,连个眼神也没给。不——给了个白眼,还骂了一句:“看看看,长针眼!”后完全无视自己。

看他完全不搭理自己的样子,雷启云泄了气。想着没事做,睡觉好了。正想躺下,门口光线一暗,一个削瘦的身影站在门口。

“小武,你先出去。”雷启云迎着光,看不清门口人的相貌。只听着来人冷冷的声音,“在外面等我。”

叶炫武不发一言,闷闷地站起来走了出去。来人把雷启云床前的椅子,向后拉了一点坐下。

雷启云望着他,只能看到他的两只眼睛。眼神深邃地盯着自己,雷启云直觉浑身不自在。

“叶炫武还是个孩子,你别太计较。”看出雷启云的不自在,他才收回目光,淡淡说了一句。

雷启云听了他的话,想到自己貌似没把叶炫武当作孩子。再说,谁家小孩像他一样!正想着叶炫武先前的种种恶行,就又听到对方颇显无奈的声音讲,“虽然大多的时候,不太像个孩子。”

“怎么会和他计较,我都能做他爸的年龄……”雷启云说得干巴巴的,又觉得自己话说的不太合适止住了。

对方似乎满意他的回答,对他点了点头,“那就好。”

雷启云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看出他应该是一个性格清冷的人。而事实是对方本就是个不善言词的人,更何况与他这一个陌生人相处。

“你,到底是什么人?”雷启云迟疑再三,还是问出了口。看对方没有回答,又问,“那我该怎么称呼你,总不能喂喂的喊吧。”

“乔爷。”对方沉吟片刻答。

“乔叶?乔是拱桥的桥去掉木字旁,叶是树叶的叶吗?”雷启云问的认真。

乔爷敷衍的点点头,“一个称呼而已。”不管乔爷还是乔叶,真就一个称呼而已。

“乔叶,我能问问——”看对面的人点点头,才接着说:“是不是你救的我?”

“不管谁救了你,只要你人没事不就好了。问你点事,你能如实回答吗?”乔爷仅露的眼睛里透着严厉,“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雷启云语气颇为诚恳,“你问,我知道的都会说。”

“十年之前,你们家是不是丢了东西?你能告诉我丢了什么东西吗?”

雷启云听了乔叶的问话,神色大变,质问道,“你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你知道多少我家里的事?”

乔爷向椅背靠了靠,眼睛里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掂起右脚搁在左腿上,甚是悠闲地摇晃了几下,止了摇晃的脚,“是我在问你,不是你在问我。不过你既然问我,你先问答我,我就回答你。”

“是。”雷启云并没有思索,“对我们家里来说,丢的是很重要的东西。至于什么东西,我只能说抱歉,我真的不知道。”

乔爷并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而是换了个问题,“那你知道不知道,你们家和什么人结过仇?我是说丢东西的时候或者更久以前。”

雷启云先是疑惑地看着乔爷,然后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像我们家里的情况,生意对手肯定有。同行是冤家。要说仇人,像是杀父,杀母,夺妻……”

“我知道了。”乔爷出声制止了他,根本就是胡说八道。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你现在可以和你家里人通个电话。”说着从宽大的衣兜里,掏出一部手机递给雷启云。

雷启云接过电话,看着手机眼熟。划开密码后,才确定这就是自己的手机。说到手机,雷启云对自己现住的这间房子,也是无语来表达心里的不理解。现在这个年代,谁的房间里不装电?

这间房里就没有!昨天上午跟王孝男要充电器,下午叶炫武用看傻子的眼神,给自己一个充电器。自己在房间找了一圈,别说插座之类的东西,连电线都没看到。才注意到房间里,连个灯泡也没有。

虽然来这里有两三天,到今天,自己才算是完整的度过,这里的白天和黑夜。白天是在房间吃喝休息,黑夜是在房间里醒着和睡着。无聊至极!这猛然摸到手机,心里竟然止不住的激动了一下。

“谢谢。”雷启云拿着手机摩娑着,好一会儿才记得说了句谢。

“你刚才说仇人,是说这次抓我的人?”雷启云不答反问,“要是真是仇人,不会是跟着我来到这儿,看我落单才动手。在省城里,我落单的时候很多,他们没必要到这里才动手吧?”

乔爷对仇人这个问题不置一词,而是转移了话题,“你在这里三四天了,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吧。”

雷启云划了几下手机屏幕,忽然抬起头有些迟疑,“你说我应该把电话打给谁?”说着一动不动的望着乔爷,“我现在还没有出楚墓镇吧?”

第六十四章 你这么看着我是几个意思?

“没有。”乔爷迎着他的目光,“你可以先打个电话,报个平安。要是你想离开,随时可以。”

雷启云挑了下眉,目光移到手机上。想了一下,找个号码拨了出去。等待手机接通的时间里,看了乔叶两眼,希望他能自觉离开。可这位无动于衷,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还盯着自己?

电话接通时,雷启云刚喊了声哥。就觉得手里一空,手机不见了。刚刚还坐在身前的人已起身,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往外走。而他手里,正拿着接通的电话放在耳边。

雷启云只听到了乔爷冷冷的声音,“你好,雷先生。”

这个开头——那么像讨要赎金?看着乔爷削瘦的背影大步流星地出了门。急忙叫道,“你什么意思?你去哪儿啊?”

恍然大悟,他这是骗自己解琐!心底生出一丝慌张,自己不是真的被他bǎng jià了吧?不由骂道,“你这个骗子!亏我刚才还那么信任你!……”骂大街的话自己是张不开嘴,心里愤愤难平也只是骂了几句骗子。

考虑后决定跟出去看看,自己值多少钱?提着受伤的脚丫子,一瘸一拐地忍着脚底痛意,艰难地跟出了门。

脚迈出门,只觉得强烈的太阳光,照得自己眼前一花,一阵眩晕。一手扶着门框一手遮挡着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

大门口树下长椅上,坐着抢自己手机的人。看他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是在和自己的哥哥通电话商讨要赎金?

打量下四周,才算看清自己这两天住的院子。半亩见方的小院子,红砖铺的地面。除了靠近院门的那棵树,和树下的长椅外,院子里整洁的连棵草都没有。

半人高的篱笆,是用修剪整齐的树枝,用铁丝扎牢埋进土里围起来的。越过篱笆望出去,篱笆外都是些两指粗细的小树苗。

院子大门是用木板简易地钉在一起的,用铁丝绑在埋在地下的两根木柱上,门底下还空出来半尺来高的空隙。看上去,禁不住一脚的力量就会散架。

这样看来,这个院子防护近似于无。是不是自己的脚好些,攒一口气就能跑出去?一定能行!

雷启云边打量着院子,边往门口树下缓慢地走过去。

乔爷似乎也没有打算避着他,任由雷启云坐在长椅的另一端,伸着耳朵慢慢的向乔叶移了几次。

两人相距不过半尺,仔细着听,都能到电话里雷启乾的声音。只是听不清说的什么。

乔爷没有说话,似乎一直在听。自己坐在这里有五分钟左右,没听到乔爷说一句话。

大哥什么时候这么能说了?是商量赎金?还是什么呢?从乔爷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里,什么也看不出来。想问来着,乔爷冷冷一瞥,他心里平生一股怯意,自觉的闭嘴不言。

“我知道了,”终于听到了乔爷的回话,“麻烦你了,如果还想到什么,请你一定要告诉我。谢谢!我这边,你告诉他等我这边忙完,就过去看他。”

雷启云满脸疑惑,伸着耳朵又靠近些。就听到自己家哥哥的声音,“不用客气,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你放心,我会和他说你来看他。哦,对了,雷启云怎么样了?”

乔爷让了让身子,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眸光明亮地上上下下看了雷启云一遍,“他受了点皮外伤,养两天就能活蹦乱跳了。他就在旁边,你和他说说话?”

“伤得不重那就好,给你添麻烦了。再见!”雷启乾果断挂断电话。

雷启云看着手里已挂断的通话,一时有些发愣。这是什么情况?看样子,乔叶和自己哥哥聊得还不错的样子?

在自己的记忆里,没有乔叶这个人的印象。按大哥的生活轨迹想来,也不会认识这个乔爷。两个没有见过面的人,有什么好聊的?

最最重要的是自己大哥那句,‘哦,对了,雷启云怎么样了?’那是什么语气?怎么听都像一个无关紧要的存在。

就像在说今天的天气,你吃了吗,你干吗去,这就是自己在大哥心里的位置吗?真是让人伤心!

乔爷把电话还给他后想离开的,看他一脸受了打击的样子,对着电话屏幕一动不动的发呆。心下诧异这是怎么了,忍不住问,“你没事吧?”

“你认识雷启乾?”雷启云看了看锁了屏的手机,语气有些怪怪的,“看样子关系还挺好?我认识他那久,他从没这样对过我。还一口气说上几分钟的话。”

“我从没见过他,你想说什么?”乔爷眉头微皱,“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没有意思。”雷启云自嘲似的笑笑,“只是心里有点酸,你和他连认都不认识都聊得来。”

这是什么毛病?乔爷眉头未松,双眼微眯的望着他。似乎对雷启云的话有点不悦,又像是疑惑不明白雷启云想表达什么。难道真的是吃自己的醋?至于吗?

乔爷斟酌了一下用词,淡淡的说:“你想知道我们刚刚聊天内容,可以问你哥。”

“他都不管我了,我干吗还要问他!”雷启云前一句赌气似的,后一句笑呵呵的,“我能在这院子里自由活动吗?这日落而息,日出也息都在屋里,太难受了!你放心,我决不乱跑,更不会逃跑!”

乔爷惊疑地望着他,怎么会用逃跑这个词?难道是自己不小心的行为,让他觉得自己是在拘禁他?

“你自便!如果想离开也可以,打电话让人接你一下,最好找人带着你出去。”

雷启云脱口而出,“为什么?”

乔爷眼睛里透出一抹诡异地笑意,“怕你在这林子里迷路。迷路事小,我是怕你在这林子里,再被兔子撵一次。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会丢了小命!”

雷启云气结,兔子兔子,这是和兔子杠上了吗?自己只是被人抓时,逃掉的时候受了点伤而已,你们这些人至于这样吗?

雷启云心中气恼,腾地站起身来。望着面前像木桩似的人,心里气恼而起的勇气泄了个精光。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看到这双晶晶亮的眼睛,心里就有点怪怪的。只见过两次,说陌生也是可以的。但是心里的感觉,完全不是那种陌生。

至于是什么感觉,真的用语言难以形容出来。就像此时此刻——自己的心跳不稳,呼息都不太顺。一种想扯下他脸上口罩的冲动,从心里一直往外冲!

转念想,他长什么样和自己也没关系不是吗?自己也不是好奇心重的人啊!但是一看到他,竟有点按奈不住自己跳动异常的心!

乔爷注意到雷启云望着自己,目光渐渐变得怪异。冷冷的问,“你这么看着我是几个意思?”

雷启云呵呵干笑了两声,“没有几个意思,只是想到一句话。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发觉对方的眸光中冷意渐盛,忙改口,“可惜了!你我两个大男人,不过以后有需要,我能做到一定不退缩。”

乔爷听了他的话认真地想了想,掏出手机摆弄了几下,对着雷启云的嘴巴。

雷启云竟从他毫无波澜的眼睛里,看出了认真的神色,“再说一遍我录起来,免得到时候反悔。说吧!”说完又把手机凑近了雷启云几分。

雷启云垂着眼帘,扫了一眼手机屏上显示录音界面,愣了。手机是没什么,拿手机的手,牢牢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手长的秀气,完全不是一个正常男人的手。虽然不似在省城见到的那些女孩子的手,保养得那么白皙细腻。但是这只手的手骨和皮肤纹理,完全像是女孩子的手。

忍不住再次偷偷打量了眼前这个人,上上下下丝毫没有一点点女孩子的特症,就连走路的样子也不像女孩啊!

“不会这么会儿,你就反悔了吧?”乔爷皱眉看他不发一言,不悦的收回了手。正要把手机塞回衣兜里,雷启云鬼使神差的牢牢抓住了他的手。

雷启云觉得两只手相触的那一瞬,一股电流从自己的手掌光速直击心脏,升起点点酥麻的感觉。那点酥麻顺着血液蔓延全身。心脏跳动的频率极度不稳,雷启云有点懵,这是怎么了?我这是怎么了?

看着雷启云一脸茫然的呆站着。乔叶先是一愣继尔挑了挑眉,然后微眯着眼睛盯着他。

“你这是想干什么?”任何一个了解乔爷的人,他脸上的表情和冷冷的语气。都知道,此时他已经耐性用尽。识相的赶快躲开或者离他远些,才是明智的选择。

“没,没有。”雷启云回过神磕巴的应了句,另一只手拿过手机,有几分不舍地松开了乔爷的手。

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当然乔爷没注意到他的变化。因为连雷启云自己都不清楚,脸上的那抹不自在,只发觉脸有点热。

“我录个证据给你。”说着就把自己先前说得话,又字正腔圆地重复了一遍后,有些小心地问,“还有没有要补充的?”

乔爷没有说话,夺了雷启云还举在嘴边的手机,转身出了院门。

怎么就这样就走了?生气了?回想了刚刚发生的事,自己也没说什么不好听的怎么就走了?

直到出了院子,乔爷垂在身侧握成拳头的手才松懈。放在十年前,这家伙此时应该躺在地上,敢明目张胆地占自己便宜……不对,话说他不是说自己和他是两个大男人吗?难道他对男人……乱七八糟的想着,身上冒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乔爷走后,雷启云百无聊赖地坐在树下的长椅上,闭目仰着面,感受风吹来温热,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王孝男来时就看到他坐在那儿。在他旁边跟着坐了一会儿,他还是那样坐着动也不动。睡着了?

第六十五章 你朋友?

“午饭。”王孝男掂着打包饭菜的袋子,在他闭着眼的脸上晃了晃。

“不吃。”雷启云没有睁眼淡淡的应了声。

王孝男很感兴趣他这是怎么了。把饭放在他身边,“不吃,你不饿?你这是在生我气吗?”

“没有,你们个个都是大爷,我哪敢生你们的气!”虽然语气淡淡的,可谁也不是傻子,这句句带着委屈的字眼,哪里不是在生气。

“生气就说生气,你这藏不干掖不净的让人听出来,不是让人跟着生气吗?”王孝男乐呵呵的说:“我跟你说,得亏算我聪明,今天差点就来不了了。”

正想跟他说,自己是怎么躲过跟着自己的人,过来给他送饭的。看着雷启云像个死人似的。稍稍停顿了那么一会儿,他还是一动不动,也没接这话碴。

王孝男起了火,“饭已送到,爱吃不吃!

雷启云这才睁开眼,似笑非笑的望着他,“就这么点耐性,怪不得连个女朋友也没有。套句那谁谁的话,真是白瞎了你这张脸。”

王孝男给了他一个白眼,冷笑着说:“你在说我还是说自己?”

雷启云一脸无所谓,掏出手机摆弄着。嘴里念念叨叨,“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连电也没有。想看看电视听听歌也不行,早知道手机里就下载一些……哎,有了……”手机里传出的是一个女人的清唱声音:

静等春的风,夏的雨,秋露凝霜

还有飞舞的冬雪

一个人,任性着心中的那份喜欢

由浅浅变成一种执念

想着你是一种梦幻,幻想静止你的空间

我就可以靠近你一点,诉说心中对你的爱恋

许多人都知道,我对你的情感,甚至拿它当作笑谈

你的眼里看不到我的存在,连别人的取笑也冷漠对待

我的心是痛着,伤着,恨着

恨自己的懦弱,止步不前

一个人纠结着别人不耻的爱

曾想放手,想挣脱自画的牢

最终让自己陷入更深的旋涡

晕头转向,没有自我

——啊……

刚开始听到清唱的声音时,王孝男不以为意。可是听着听着就觉得哪里不对?就在听到最后几句,才猛然间想起来,这首歌自己听过。虽然当时自己听时并未放在心上,歌词也模糊的没记清。可是这声音……

这几年偶然间想起有这么一件事,心里就有股难以说清的情绪,让自己喜怒异常。是,自己不是只单单记得这件事,更是记得唱这首歌的人。

每每午夜梦醒她就在自己脑海,拔都拔不出来。

在这以前,看到电影中那些爱而不得,因爱而困得人要生要死,凄然神伤时,就觉得他们演得太过。

而现在竟觉得他们演的还不够,不能够表现出内心苦涩的思念,与取舍的纠结。

雷启云神情淡然的看着从身旁一跃而起,一把夺了自己手机的弟弟。盯着屏幕又播了一遍的视频,目不转睛。

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这么喜欢这部手机,我可以送你部新的。”

王孝男没理会他,而是拿出自己的手机。看到手机显示传送完成,才把手机还给雷启云。

雷启云接过放回口袋里,没有说话。

“你不说点什么吗?”王孝男望着身旁闭目养神的人,“或者是问点什么。”

雷启云轻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语气轻缓,“你是在和我说,我们交换问题吗?”

“你先问”王孝男说。

雷启云看了王孝男一眼,坐直了身子。稍稍想了想,“救我的人是谁?”

“你不是看到了。”王孝男的神情有些扭捏。

“真的是乔叶救了我?”雷启云陷入了疑惑,看他瘦哒哒的那么一人,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吗?最重要不是力气大,而是自己明明记得昏倒前可是有一些,虽然没有看清楚有多少人,但是要抓自己的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吧。

“乔爷?”王孝男笑了一下,“他告诉你了。”这死妮子还说不让自己说,怕雷启云知道了,不熟的人在一起会尴尬。

“他为什么把自己包的那么严实?难道他也毁容了?”其实雷启云想问的是乔爷为什么把自己包那么严?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更想问的是乔爷是男是女,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心里有鬼,还是怕王孝男认为自己心里有想法,就换了一句话。

王孝男听到雷启云的问题后,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有些拿不准乔爷都跟雷启云说了什么,要是不小心掀了乔爷不想说的了,自己会很麻烦。“你想知道自己问他,我怎么知道他个人爱好!该我了吧?你手机上的这个录像是从哪儿来的?”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对于对方的问题就有点心不在焉,“吃饭的时候,听她唱的蛮好听的,就录了下来。别问我她现在在哪儿,我也不知道。”

两人沉默。

许久,雷启云睁开眼睛瞄了一眼身旁的人,那么久没有声音还以为他走了。此时看他有些神情落寞愁眉不展的样子,心里生出一丝不忍。

终于还是开口,“据我所知道的,方童这几年过成什么样,镇上的人都知道。你也知道吧?几年了,你都视若无睹。现在她不见了,你才开始着急,早干吗去了?”

王孝男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自嘲似的笑了下,“这儿是楚墓镇,不是大城市。你们城里人的那一套,在这里不好使。人走哪一步,都是自己选的,谁都不能代替谁受。”

“别把话说的那么没有人情味,要真的做的到冷眼旁观,你这次为什么要帮她?”

王孝男深深出了口气,“或许因为还模糊记得,她给我唱歌时的样子,或许看不下去她受那么重的伤,还要寻死的可怜样子,或许……”

不经意间瞥到雷启云似笑非笑的玩味神情,似乎再说,你就扯吧,谁信?王孝男神情微凝,赌气的言简意赅地说:“我就想看她笑颜如花的样子,你管得着吗?”

雷启云脸上带着浅笑望着他,没有说话。

王孝男露出一丝窘色,手指微微抖动。为了掩饰手指的异常,双手扣在一起揉搓着,不好意思去看雷启云。

半晌才轻轻说道,“她结婚的时候,叶枫乔去找过她,阻止过她,她还是要嫁给亓林。我以为她要待在她嫁的那个家里,她喜欢那个家。

所以,我不去找她,让她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后来,看着她过的一年不如一年,一天不如一天却不离开。有时我就想,或许她死了我也会好过些。

可是,当我看到她寻死的那一刻,我这心里……这一次,她是抱着死也要离开亓林。我就送她一条既能离开又能活的路,只要她开心就好……”

“哦,你给了她一条活路,然后让她顺路走丢了?”雷启云不痛不痒的来了一句。

让王孝男哏了声,为之气结,“我也没想到她会不见了,好好的一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喂!我现在怀疑你——”

“别怀疑我,我要是我有那么大本事,也不会受了伤。”雷启云忙撇清自己,“再说,我一外地人和她不沾亲带故的,何必要趟她这浑水。其实,我也有些事想问问她的,现在她不见了,我也没得问了。

话说——你都有本事给了她一条活的路了,会没本事找得到她?”

王孝男陷入沉思,这是两件难度不同的事好吧。让她走出那个火坑,即使不找别人帮忙,依自己的能力也能做到。毕竟亓林他是一大家子人,自己是孤家寡人,耍横拼狠起来谁怕谁?

只是这样做对方童影响不好!她能离开亓林,是要谢谢李生安的。

说到李生安,王孝男心里升起得烦意更盛了,想到叶枫乔和自己说过的话。再回想这几年,老是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李生安,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李生安他一个外地人,和镇上的人会有什么瓜葛?

方辞,王义明和妈的死,还要杀亚哥,都和他有什么关系?如果他和自己的这几年都是在假的,那他的演技真的是好的没法说。

还有亚哥,镇上有一个要杀他的人在,他怎么还能做到,若无其事的在街上做自己的事?他知不知道有人要杀他?

“你怎么了?”雷启云看着王孝男神色冷凝的坐着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到什么了?”

王孝男缓和了神色,刚想说话。电话响了,看了眼屏幕是李生安打来的。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起了电话。

“孝男,这两天你都上哪儿了?怎么不见你人影?”刚接通电话,李生安急切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请了几天假,没上班。”王孝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提不起精神,“你找我有啥事?要是吃饭就算了,我没心情不想去。”

李生安语露担忧地说:“最近这些天老出事,几天没见你,有些担心你。方童的事,你也别想太多,吉人自有天向。或许她只是现在不想见人躲起来了……”

如若不是叶枫乔提前有交待,王孝男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想说。虽然现在在接听着电话,但是脸上那抹厌烦的神色,尽落雷启云眼底。

终于不耐李生安的啰嗦,“我这两天也不想见人,心里烦!”说完挂了电话。

雷启云这会儿想的是,自己和他虽不能说相谈甚欢,不过比起前两次见面,从谈话内容来说——谈到心事。这个度已是质的飞跃!出于想对弟弟多了解一点,很友好的笑着问,“你朋友?”

第六十六章 你干啥呢,欺负个病号!

王孝男当真翻脸如翻书,冷冰冰的板起脸,“爱谁谁,跟你有一毛钱的关系吗?笑得跟个傻子样!”说完起身离开了。

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家伙!一定是小的时候受虐太多,导致心里阴暗扭曲,才造就了他现在的性格。

可怜的孩子!你的性格——想和你一起生活的,是个人都要考虑考虑的吧

你这眼看着也是过二奔三了吧?这个样子怎么能让人不操心?

雷启云被甩了冷脸,心里抱怨了两句就转为担忧,担忧弟弟的终身大事。却忘记了自己,已迈入了三十大关。

王孝男怼雷启云,心里想事正烦。想着这几年和李生安,几乎是无话不说。又想到叶枫乔告诉自己的事。自己心里正烦,眼见对自己笑得一脸灿烂的雷启云,忍不住怼了一句。又觉得不该迁怒于他,可自己又发了火,矛盾的心里有点不知道咋面对他只有起身离开。

想着这件事,还扯着另一个人亚哥,就想着得找他问问。离开了雷启云养伤的院子,去向花儿爷的住处。

花儿爷的这个小院子分前后院。前院一般是招待客人和来苗圃玩的人临时休息室,后院才是自己住的地方。

王孝男把摩托车停在了前院门口,向院里走的时候,就觉得怪怪的,身后仿佛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借着系鞋带的时间,偷偷打量了四周并未发现有人。

王孝男在前院里转了一圈没见有人,又走向后院。后院里静悄悄的,静的让人起疑,不由的喊道,“有人吗?花儿爷!你在吗”没有人应他。

看着虚掩的房间门,王孝男放缓了脚步,“有没有人在啊?没人在我走了啊?”

嘴上说着要走,人却猫起身子,贴着墙壁快速地向房门口移动。

当他小心翼翼的推开门时,只看到了一个人倒在地上。走上前就看到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院子的主人,花儿爷。

“花儿爷,你咋了?醒醒?”王孝男确定了花儿爷的呼吸正常后喊叫了两声。

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刚要回头人已到身旁。花儿爷的已被人托抱了起来。正是那个包得严实的亚哥。

王孝男紧跟在他的身后,“花儿爷咋啦?我推开门就看到他躺在地上。我看还是去医院吧,我摩托车在前院门……”

“快点!”亚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去医院。”

王孝男这才快跑了两步,迈腿上车打着了火。等着亚哥抱着花儿爷坐上车,车子一溜烟的向镇上始去。

焦急的两人没注意到从院子旁密密的树丛中走出来一个人。对着王孝男他们的背影注视许久才离开。

两人把花儿爷送进医院里,各项检查做下来,一个多小时后才被送进病房。两人看产病床上睡得安稳的花儿爷,亚哥先抬脚出了门。

王孝男跟着出了门,两人坐在病房门口的长椅两端,静默的好像彼此不存在。王孝男望着亚哥低垂着头,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有件事想问你?”王孝男靠近亚哥一点,轻声说:“你先前遇到过有人要杀你,你看到那人了吗?”

王孝男见他转过脸来盯着自己,从他仅露的眼睛里看出凌厉冰冷和恼怒。被他突如其来的情绪目光骇了一跳!而亚哥瞪过他一眼之后,又恢复了以往漠然的态度。

王孝男见他不回答,有几分生气地也不想在去搭理他,两人坐在椅子上静静的出神。

一串皮鞋落地的声音,停在长椅前。两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理会来人,而来人返身坐在两人中间。

这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就是雷启云躺在床上,听到的那个温柔的声音,“两位这是怎么了?谁又进来了?”

身旁的两人都看了她一眼,没人说话。来人笑了一下,向王孝男身边靠了靠撒娇似的,“孝男,你这是怎么了?怎么都不理人家?人家的小心心是会难过的!”

王孝男扬了下手臂,挣脱了缠在手臂上的手。“发神经一边去!”

来人听了王孝男的话也不恼,被王孝男甩开的手,顺势就放回身上白大褂的口袋里。站了起来,冷声厉气的,“方童你找到了吗?还有闲情坐这儿发呆?”

王孝男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笑了一下,“你管的还真宽,有本事在这儿硌应我,不如想想怎么把郭笑河攥手心里吧?毕竟他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哥哥,都做爸爸了。他还混的一无是处!”

女医生气哼哼地白了他一眼,“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另人讨厌!”

王孝男和女医生胡说了两句后,心里沉闷消散了点。看着漂亮脸蛋高挑身材的女医生。

王孝男笑嘻嘻的说:“秀丽,你说你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的,还有份正经的工作。方方面面的条件,比叶枫乔那个男人婆好得太多,郭笑河咋想的啊?不想啃你就想啃她呢?”

看着王孝男笑的那贱样子,作为认识了十几年的老熟人,就知道他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听了王孝男的话,叫秀丽的女医生没有生他的气,反而是偷偷看了另一头的亚哥。看亚哥一动不动地好似没听到,神色放松了几分,踢了王孝男一脚,才说:“胡说啥呢?姐就算是棵白菜,也不是谁想啃就能啃的!”

“对对对,”王孝男笑呵呵的应道,“你是一棵白菜,你是一棵萝卜,谁也管不着!”

该死的,我啥时候说谁也管不着自己是白菜是萝卜了?就会曲解自己的话。秀丽皱眉看着王孝男不再接话。

两人太熟,看王孝男这状态,接下来不管自己说啥,他都能把自己气个半死!

正在她想再问是谁进医院了,他们俩能凑一块在这?

一个小护士急忙跑来,急切的轻声说:“毕大夫,你快去看看吧,203室三号床出事了。”

“出事了?”毕秀丽问这一句还能心平气和,随即想到病房号和病床号,转身边走边问,“出了啥事了?”

“那个人又来问他话,态度不好,两个人几乎吵……”小护士和毕秀丽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接下来的话也听不清了。

王孝男突然记起,203不是方童爸住的病房吗?想起这也站起身,看了眼好似在发呆的亚哥说:“我去看看,一会过来。”

亚哥看也没看他,只是机械的点了点头。

毕秀丽下到二楼时,就看到在203病房门口站着些病人,正往病房里张望。

心下焦急,三步并作两步迈进203病房的门口。就看到病房里的两个人,一个躺在床上。另一个站在床边,一只手揪着床上人的衣领,另一手握着拳头高高扬起。

毕秀丽的美眸中升起一丝怒意,上前一步站在在扬拳人的身侧,伸出双手抓住揪人衣领的那只胳膊。揪着衣领的手臂只觉得一酸,手使不上力地松开了。

高高大大的男人被她甩了一个趔趄。

“代福荣!”毕秀丽的声音比和王孝男说话时高了几度,“你干啥呢?欺负个病号!”

代福荣的脸色冷得像是覆盖了一层霜。被毕秀丽抓过的胳膊麻木地使不上力气,暗暗试着木麻胳膊的那只手做了几下伸握动作。除了胳膊有些酸麻,使不上力外没有不妥。

目光凶狠地瞪着毕秀丽,“我能干啥?就问了他几句话。管那么宽,你这个医生够称职的啊!”

毕秀丽并不畏惧地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脸,换了一副服务行业的职业微笑,“咱们这是镇中心医院,各科医生护士都很称值。你要是不信,可以住进来体验一下!”

听了毕秀丽的话,代福荣不恼反笑,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打量着,越笑脸上的笑容越盛。怎么看都有点不怀好意。

说出的话轻浮放荡,“荣哥我,其他人都不想体验,就想体验体验你。”说着竟抬起手要摸毕秀丽的脸。

毕秀丽退了半步侧脸,躲开了他的手。

病床上躺着的方义根原本因和代福荣争执,恼得脸红脖子粗的。这会看到代福荣竟因自己轻薄毕秀丽,更是气结地说不出话。一个劲地咳嗽,扯动了受伤的肋骨,痛得脸都变了颜色。

毕秀丽听到了方义根咳嗽不止,目光绕过了代福荣看向方义根,见他的脸由开始的涨红变得苍白起来。当下不在理会代福荣,绕过他,走到方义根身边给他顺气。

代福荣目光盯着毕秀丽的背影来来回回地扫视,最终落在毕秀丽的臀部。原本挺翘的臀部,因她半弯着腰身更突显出来。

代福荣直勾勾地看着,手不受控的伸过去摸了一下,毕秀丽回过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却嘻皮笑脸地问,“要帮忙吗?我能干点啥?”

毕秀丽没理会他。

方义根比刚才好了一点,想开口说话又止不住的咳起来,只用手摆了两下试意自己没事。

代福荣看她忙着照顾方义根,无暇顾及自己,又抬起手伸向毕秀丽。

只是这次还没有碰到人,毕秀丽忽地直起身子。代福荣就觉得抬起的那只胳膊被人抓住,听到“咔吧、咔吧”两声响,一阵痛意袭来忍不住的惨叫一声,“啊!”自己的膀子和肘关节被卸了。

毕秀丽脸上带着冷笑,“欢迎你入住本院,体会医护人员称职工作的表现!”

代福荣忍着痛恼怒交加瞪着毕秀丽,高高扬起了另一只手要打她。

毕秀丽似笑非笑的眸光亮晶晶地看了一眼他高扬的手。认真地对他说:“我最近在研究**卸骨手法。先前只是卸人膀子,胳膊肘子,就像你现在这样子。最近我试试人胳膊上的关节,从膀子到每个手指的关节都卸掉,看看会变成啥样子。不过一直没找实验品,现在你这膀子反正都卸了,要不借我试试?”

第六十七章 我和你有仇吗?你说你按的啥心?

看着毕秀丽说得一脸认真,还在自己的胳膊各个关节处比划。眸光冷飕飕的,盯着他垂着的手臂。

代福荣疼出了汗的身子泛起了冷意。他以前就听手底下的小弟说过,医院里有个厉害的冷美人。自己一直没见过,今天算是领教了。

膀子上的痛意连带着头都痛了。代福荣忙求饶道,“哥错了,哥只是想和你开个玩笑……”

“我没和你开玩笑!也从不开玩笑!”毕秀丽神色冷凝,“这儿不是你的城南地头儿,没事别在这儿碍眼!”

代福荣垂着的膀子,痛的龇牙咧嘴的吸气,“是是是,哥做错了,对不起!哥不是有心的,劳你帮哥接上吧!”

毕秀丽不想搭理他,事实上也不再理他。

代福荣低声下气的求道,“谢谢你了,就原谅哥这一回。再说哥好胳膊好腿的进来,拖着膀子出去,被人看到这面上也挂不住不是……”

“和我有一毛钱的关系吗?”毕秀丽倒了杯水递给方义根,摸出手机玩。“你要想少疼一会,就下楼——右拐挂号,左拐直走到头骨科。先挂号后看病!”

话说到这个份上,代福荣也知道毕秀丽不会再理自己,转身向病房外走去。看见王孝男倚在门边,他的脸色更难看,冷着一张脸没理会王孝男,悻悻离去。

王孝男听着代福荣的脚步声渐远,脸上难掩笑意,在方义根病床的另一头坐下,盯着毕秀丽。

毕秀丽眼神在看手机,心思却不在手机上。发觉王孝男在看着她笑,想着刚才被代福荣占便宜可能被他看到了,不自觉得脸上发烫。

没好气地吼道:“看够笑话了?”看着毕秀丽脸色一抹不自然的红,王孝男忍不住地笑出声,笑呛了一下咳了起来。

毕秀丽恼羞成怒,起身对着笑得不行的王孝男拳打脚踢。

王孝男一边扬起双臂护头一边连忙求饶,“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我错了。不笑了,不笑了行吧!”

毕秀丽刚要收手,就又听到他止不住的笑说:“可是我忍不住,哈哈哈,咳!咳……”

毕秀丽又踢了他一脚,“笑笑笑!有啥好笑的!笑死你可别怪别人!”

毕秀丽转眼,突然发现方义根的脸色不对,“你哪里不得劲儿?代福荣打你哪个{哪里}啦?”

“没有,没有。”方义根连忙否认。

也没说其它的,在毕秀丽和王孝男的跟前,自己算是长辈。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看着他们俩打情骂俏似的打闹,自己不好意思了。

“没事就好,”毕秀丽恢复了工作时的样子,“那你好好休息。”说完看了王孝男一眼,试意他跟上。

王孝男不笑了,看一眼方义根。起身跟着毕秀丽出了病房门,王孝男神色郑重地说:“他一癞皮,躲开不就行了,惹他干啥。”

毕秀丽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一路跟着毕秀丽上楼,王孝男心里感慨:幸亏自己没跟她动手,这毕大夫卸人膀子的工夫见涨!

毕秀丽是一个医生,全家都是医生。只不过只有她是西医,其他人是中医。

关于她卸人膀子这事,是从上初中时候就有先例,第一个被卸的是叶乔飞,叶枫乔的堂哥。具体因为啥事记不清了,只记叶乔飞拽拽的和她吵了两句嘴,扬手要对她不客气。

她定定看着,叶乔飞扬在自己身前的手。只见她猛然扣住叶乔飞的胳膊,不知怎么动了一下,就卸了他的膀子。后又借着给他上膀子又小小折腾了他一下。

不久后在一次课外活动课时,亓展不小心碰了她一下,没说对不起。她以为亓展是故意的,一把拉住亓展,也卸了他的膀子还说自己不小心碰的。

让她在卸人胳膊的路上受阻的,就是叶枫乔。在一次放学的时候,跑的太快不小心,撞了毕秀丽一下,也没说对不起。

她没卸叶枫乔的胳膊,不是因为她打不过叶枫乔。而是因为她每次靠近叶枫乔的时候,都被叶枫乔机警的躲开。

她抓不住叶枫乔,当然就没办法卸了。在她想不小心“碰”叶枫乔的这期间,好几个不小心碰她的人,都被她不小心“碰”掉了膀子。就是叶枫乔,怎么都“碰”不到她。

后来她改变策略,和叶枫乔关系亲密些后。她想借机再试试,反正卸了再接上,只不过痛一下而已,再说也不是自己痛。

她没想到叶枫乔的手劲儿贼大,刚扣住叶枫乔的胳膊。被叶枫乔下意识的一下挣脱,反手扣住她的胳膊。而且是真的不小心,两人挣扎中把毕秀丽的胳膊弄骨折了。

痛得她哭的稀里哗啦的,不要让叶枫乔靠近自己一米之内。为此,叶枫乔当了她一两个月的,一米外的保镖兼保姆。

在王孝男的记忆里,这毕大夫是唯一一个被叶枫乔“伺候”过的人。脸大啊!

病房里,看到代福荣摸她一下之后没有走,王孝男就知道有戏看了。果然不出所料,毕秀丽麻利地卸了代福荣的膀子。他在一旁感慨,这卸人膀子的工夫又进步了,那么近的距离竟没看出她的动作!

当两人到了楼上,就看到亚哥和花儿爷两人站在病房门口拉扯。

“咋啦?”毕秀丽到跟前扶着花儿爷,“您这刚醒,咋就起来了?”

“你来的刚好,”花儿爷好似松了口气,“我这检查过了,也没啥。都是lǎo máo病了,注意些就好。他非拉着我让我睡床上!再说,医院里的床是那么好睡的吗?

我就把话搁这儿,除非我腿脚动不了了!不然,谁也别想让我待在这儿,连房门都不让出!我是犯人啊!”

毕秀丽陪着笑脸,听着花儿爷越说火气越大的话,手里没有松开花儿爷要挣脱的胳膊。

“我知道,我知道。”毕秀丽笑眯眯的劝着,“咱别上火,为了这点事生气也不值当是不是?咱先坐下再讲,您老就当是心疼我。您看我,这一天到晚的不使闲{不得闲}儿,腿都站肿了。”

说着话的功夫,竟带着花儿爷回到了病房里,毕秀丽说,“您这事儿,我都去问清楚了。根本不能说是病,年纪大了都会有的,点点毛病不用放在心上。

但是呢,为了身体更好些,咱就在这忍一晚上好了。明天,最迟明天下午,咱就回家。好吧?”

王孝男看了一眼脸朝门外的亚哥。再瞅瞅坐在病床上,犟劲儿消了不少的花儿爷,对着毕秀丽瞥过来的目光,竖了下大拇指。

花儿爷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王孝男身上,眯起眼迟疑着问,“这个是——谁啊?秀丽,这不是你对象吧?长的可真——”

“他不是大名鼎鼎的王孝男嘛!”毕秀丽怪声怪气地打断了花儿爷的话,眼睛里透出一丝狡狭的光,笑得甜蜜蜜的,“今天是他送你来的。”

“是你小子。”原本要夸人的话,顿时语气变得不善,甚至有点怒骂的意味,“我和你有仇吗?你说你按得啥心?这几年,你见我一次把我送医院一次!”

这话说来赶的巧,事儿就更赶的巧了。这几年来,王孝男见了花儿爷共四次。

第一次是花儿爷在街上卸花盆时,不小心闪着腰了!

王孝男本来装作没看见,想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却被花儿爷指着名字叫喊过来,一边埋怨王孝男见死不救,一边又让他送自己进医院。

第二次是亚哥开三轮车路过缅怀小筑时。一个不小心撞开篱笆冲河里去了。王孝男骑摩托车路过时,看他爷俩在河里起起浮浮,不亦乐乎地玩耍。

王孝男人都走过去了,脑海里一直浮现花儿爷对他招手喊救命!强忍着心里的不甘回头救了他俩,送他们进了医院。

第三次是车祸,人家车子急刹时离花儿爷还有一尺远呢。花儿爷直挺挺地倒在人家车前,吓了在场的人一跳。车主连委屈带吓得差点哭出来!

王孝男又碰巧在现场,没明白他是想碰瓷还是咋的?一边让人拦着车主不让走,自己把花儿爷送到医院。

说他老人家想碰瓷,可他醒了后,也没跟人家车主要钱。反过来怪王孝男不讲道理,人家又没撞着咱,咋能拦着不让走?

搞得王孝男对着车主一脸猪肝色,强忍着满腹的怨气。还被老头儿逼着向车主道歉。

从那后,王孝男是见到这老头,都躲得远远的!

今儿是第四次,花儿爷晕倒送他到医院。但是这事儿能怪送你进医院的人吗?这真是人想找事,你咋样都不会如他的意!

王孝男听着花儿爷的话,没作声一脸地苦笑。他太了解这个老家伙了,不管你说啥他老人家都能找碴,而且是义正言辞的胡搅蛮缠。不如省点口水,也少受点气!

花儿爷见他们三人站着都不说话,扫了眼外面的天问,“秀丽你还不下班,这天都快黑了?”

“今天我值夜班,等下我去吃饭,花儿爷你想吃点啥?等下我给你带回来。”毕秀丽一脸乖顺的笑。

花儿爷听了笑呵呵得看站在门口的亚哥,连个正脸也没给自己。气不打一处来,别人家的孩子咋都内会{那么会}关心人,自己身边的就像木头!

这样想着抬脚把鞋甩向亚哥,呵斥道,“没点眼力界儿!没看到天都黑了,你想饿死我!”

亚哥淡定地抬手抓住飞向自己的鞋,甩手又扔到花儿爷的脚下。闷不吭声地转身出去了,王孝男轻快的连脚跟了出去。

走出门,还听到毕秀丽劝慰花儿爷几句,好一会儿毕秀丽也跟了上来。

三人出了医院,“去这边吧!”王孝男和毕秀丽异口同声,两人手指的方向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唯一一个没说话的亚哥,手直直的指在医院对面的一家板面馆。

三个人,选了三个地方。

第六十八章 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毕秀丽瞪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望着王孝男等着他改变主意。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王孝男放弃坚持,“好吧,你说去哪儿都行,只有一个条件,不去东边。”

今天在雷启云那儿,没看到叶炫武。现在的孩子,在那儿连电都没有的地方能待上三天,也算是撑破天了。

更何况他哪是省油的灯,往东面去吃个饭,赶个巧再遇上他,不知道咋讹自己呢?怕是连一点想吃饭的yu wàng也没有了!

三人实际上,也就是两人商量了一会儿。折中了两人意见,最后决定还是去闵成俊那儿吃饭好了,也算是好久没聚,大家聚一下。

三人慢悠悠的走着,街上的人还不是太多。大多是一些小孩子,叽叽喳喳地追逐打闹着。

还有就是卖小吃的摊贩,饭菜的香味四下飘到跟前,让人忍不住想尝尝。

三人行中,只有毕秀丽和来往的熟人笑着打招呼。

王孝男出了医院就冷了脸,一副谁都别惹我的样子。

至于亚哥,像有传染病似的包裹得严实。一贯没人理会他,他也没有先理会人的先例。

所以就见并排的三个人,只有中间的那个笑呵呵和人打招呼,身旁的两人只负责走路似的。

“你们仨这组合有点怪啊?干吗去啊这”途径如家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在右上方响起。

三人驻足,王孝男和毕秀丽两人寻声望去。如家二楼栏杆上趴着个人,正在吞云吐雾的王倾。

“说话就说话,别人身攻击啊!”毕秀丽抬头望着楼上的人,“我们仨好好的哪儿怪啦?”

王倾吐了口烟,扫了一眼王孝男。目光落在毕秀丽身上,“虽然说你们都是拿刀的,可是这职业——花匠修剪刀!大夫手术刀!混子大砍刀!这样组合还不够怪吗?”

王孝男的表情僵了一下,“看见人,你就想别人干什么的。你这是职业病,得治!这里有现成的医生,下来诊断诊断。”

“就是,”毕秀丽的应道,“下来我给你把把脉,看看是不是有妄想症。要是妄想,身上多长出些枝枝叶叶的也不怕。咱这有花匠,就擅长修枝剪叶。”

王倾掐灭了烟头,无奈似的说:“得,这幸亏还有个不会说话的,要不然肯定得说‘王孝男上,给他添个疤长点记性!’”

毕秀丽心下明白王倾是在说叶枫乔,但是被王倾的语气逗得直乐。拍了两下王孝男的肩膀,“这是把你当作那啥来着?”

亚哥依然沉默不语,淡淡地看了几人一眼抬脚离开了。

王孝男白了毕秀丽一眼,冲着王倾喊,“一块吃饭,去不去?”

“走吧,大队长。”毕秀丽看他在迟疑,催道,“一块儿呗,好久没一块吃过饭了。难得王孝男请客,不把他吃垮,也得把口袋里的吃光吧。不然,咋对得起他的盛情相邀!”

“好啊!坐等你们吃垮!”王孝男无所谓地拍拍口袋。

王倾也笑了,“你那么大方,我得再找两帮手。你们先走,我们随后就到。”

“好来{好}。”毕秀丽兴高采烈地冲王倾挥了下手,“去成俊那儿,我们先走一步,等你们到。”喊完,大步向前走要追前面不远处的亚哥。

王孝男也跟在她身边,看到她开心的样子。忍不住阴阳怪气的说:“我知道你是美女,可别忘了是大龄剩下的。王倾虽然是个单身汉,但也不是你想勾搭就能勾搭的!”

毕秀丽停下脚步,忿忿地看着他。随后咧嘴笑嘻嘻地说:“我不生气,我一点儿也不生气。我让你掏点钱,你想从我身上出点气,我才不上当!

更何况,我有我的白马王——啊!”毕秀丽说话转身时,没注意高跟鞋踩在一块小石子上,脚一崴差点摔了。

“我还以为你只会笑话人,没想到你还会帮人,谢谢啊!”毕秀丽没回头,扶着身侧托着自己的两只胳膊,缓缓站起来。

这要是栽下去,先不说脚崴得痛,屁股也会遭殃。丢人是妥妥的啦!

“你还好吧?”王孝男明明站在自己身后,“还能走吗?”声音偏偏有点远远传过来的感觉,看着行人行驻目礼。

想想王孝男这个闪光体,站在自己身后扶着自己。毕秀丽的声音有些不自然,“我没事,你可以松手了。我自己能走!”

说完后,不见身后的人把手撤走,身子反而贴向自己。还有点揽着自己腋下,要架着自己走的意思。

“松手,我自己能走!听不懂吗?”毕秀丽看了眼来来往往打量自己的人,有点愠怒。

“听不懂吗?让你松手。”王孝男突然站在毕秀丽面前,面上颇富深意的笑,有些兴灾乐祸。

毕秀丽有些懵,看着王孝男两手插在口袋,悠然自得站在自己面前。又看了看撑在自己身侧,有些僵硬的两只手。

扭头看了身后的人一眼,竟吓得身子从那两只手中歪向王孝男。

王孝男伸出手还未来得及扶一把,毕秀丽倾倒的身子,又被那人两手一捞,稳稳地贴在身后那人的怀里。

只是那两只手捞得力气有点大,把她紧紧地固在身后人的怀里。

可能是天气太热了,两个人离得太近,不然怎么会那么热呢?毕秀丽只觉得脸发烫,连带着身上也热了起来。

“不是跟你说过,别穿高跟鞋上班吗?”郭笑河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我这不是没上班吗。”毕秀丽有些别扭地回了一句,要挣开郭笑河的手。郭笑河手劲儿小了些,并未松手。

所以毕秀丽还是觉得自己被他抱在怀里,刚想说让他松开,就听到王孝男打趣说,“这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小心教坏了过往的小孩子。”

郭笑河松开了手,搀扶起毕秀丽一只胳膊,语气不善,“王孝男,你不觉得你冷着一张脸,说笑话的样子,很像铅笔的一个型号吗?”

“哪个型号”王孝男问的一本正经。

毕秀丽忍不住笑出声,感觉郭笑河望着自己目光十分的不友善。忙收了笑,神情有些不自然的问,“你怎么在这儿”

郭笑河不理王孝男,扶着毕秀丽缓缓向前走,“我刚才听人说坐等别人吃垮,就过来凑凑热闹。原来是男哥啊,你这么大方请人吃饭,咱们的账你怎么不清?这不能只做事不付工钱吧?”

“账?”王孝男淡定的一脸疑惑,“啥账?咱们俩这关系,我咋能欠你的账?”

郭笑河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是翻脸不认账了。一脸冷笑,“既然你说关系了,我的那份就算了。我兄弟一人一百,还有一个负伤,多加两百医药费。一共一千,拿来。”

王孝男冷笑了一声,“你把事儿给我办砸了,好意思跟我提钱?别说门,窗户也没有!”

毕秀丽在郭笑河和王孝男清账时,心里就有点不痛快。她不想听郭笑河讲混的事,更不想说到自己喜欢的人,能提的只有不务正业,是个街头混混!

闷闷不乐地丢下了郭笑河这个拐杖,一瘸一拐得上前追向亚哥。

依照亚哥的脚步,早到成俊饭馆了。只是刚才听到毕秀丽的‘惨叫’止了脚步,在前方十几米处等着他们。

看到郭笑河挥开了王孝男去扶毕秀丽的手,他的眸光闪闪露出一丝笑意。然后,直直的盯着十几米外的三人。

直到看到毕秀丽撇开郭笑河和王孝男向自己奔来,才收回目光,接过毕秀丽伸着要人扶着的手。

“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王孝男一副无赖的样子。

“你是够不要脸的!”郭笑河不客气的骂道,“赖账你还美的不行!”

“你要脸,要脸别人都不理你,上赶着要等别人。不喜欢人家还耗着别人不撒手,浪费别人的时间!”王孝男反唇相讥。

“有种你再说一遍!”郭笑河满脸怒意,厉声呵道。

王孝男丝毫不在意郭笑河的怒火,平静的道,“再说一百遍还是这一句,你别装听不见。毕秀丽是我的朋友,你要是对她没意思,就早点说明白!”

王孝男冷冷的看着郭笑河,一字一句的说:“你要是把我当兄弟,就快刀斩乱麻,取舍说清楚。不然你也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说完抬脚追前面两人去了。

王孝男并不想管郭笑河和毕秀丽的事,但现在叶枫乔回来了。

说到叶枫乔和郭笑河这两人,在七八岁的时候就认识了。还是自己带着叶枫乔和几个小孩去界河桥赶集,趴在桥栏杆上向河里看鱼。

郭笑河带着的几个小孩,想欺负自己这一方的。一群孩子分为两队吵了起来。自己这一队属于桥南,郭笑河属于桥北。因为平时桥南和桥北的大人都在暗暗较劲儿,小孩闹起来的时候,有大人也跟着起哄。

“有种就单挑!”

“单挑就单挑!”

第一个站出来的就是郭笑河,这个家伙应当从小就不要脸。他挑的对手就是自己这一方唯一的女孩子叶枫乔。

郭笑河不理会人群里的哄笑声,沾沾自喜的看着叶枫乔有点拘束的站在对面,心里十分高兴,赢定了!

王孝男当时对着叶枫乔只说了一句话,“乔爷,手下轻点!”

叶枫乔听了话,眸光亮了亮:下手轻点,就是可以动手了!就是闯了祸,也有王孝男这个肉厚的挡着,心下放松神情坦然了许多!

单挑开始!

第六十九章 这么热的天,坐的近容易出汗!

叶枫乔在郭笑河挥拳冲过来时没动,郭笑河下一秒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然后觉得鼻子酸痛,有两股热流淌了出来。抹了一把,满手湿滑的血迹。

又听到小伙伴大叫,淌血啦,淌血了!原本六神无主的他随着哄叫哭起来。

这件事被人嘲笑了好久,郭笑河从那时起和王孝男不对付,更恼恨叶枫乔。想趁他们俩谁落单,先揍一个出出气,没想到两人像连体婴一样形影不离。

后来郭笑河听从自己哥哥的建议,转变战策想来个美男计,让叶枫乔喜欢自己然后再狠狠甩掉她。

再后来事情超出了预料,郭笑河改变策略后,发觉自己对她真有了意思。自家爸妈也有这个意思,正打算向她提亲。没想到在他提亲的前一天,叶枫乔和朱玉杰一块儿走了到现在没回来。

在那一天之后,郭笑河和他哥哥不明原因的吵了一架。之后,离开了界河集待在了楚墓镇。

这是叶枫乔离开了多久,他就在楚墓镇混了多久。别人都传他是在等叶枫乔回来时,他却又和毕秀丽去相亲。看现在他们俩不清不楚的情况……

王孝男眼见着叶枫乔要回来,新欢旧爱你郭笑河得理清楚!别到时让叶枫乔难堪,就是亲兄弟我也让你好看!

王孝男就想着在叶枫乔露面前,要扫清她所面对的一切烦恼和困扰。

看着王孝男离开的背影,郭笑河心里有一丝疑惑。他这是几个意思?是自己找他要账,他反过来找个借口凶自己。这是什么道理?

这货的状态不太对啊?自己和毕秀丽的事——就说以前和叶枫乔的事,也没见他和自己说过这种话?

依他和叶枫乔与毕秀丽三人之间的关系,王孝男不需要想,也是站在叶枫乔那一边的。以前可从没说过一句,让自己对叶枫乔好类似的话。今天却说出让我别浪费毕秀丽的时间……这有点匪夷所思啊!

突然注意到,远远地在王孝男前面不远处的亚哥和毕秀丽,目光落在毕秀丽身上。

郭笑河不自觉地皱起眉头,脚痛还走那么快?我扶着不让,喊着自己能走。现在怎么‘挂’在一个‘老男人’身上?‘老男人’有什么好,更何况还是一个不会讲话的毁容‘老男人’。

郭笑河心里不爽,冷哼了一声跟了上去。当他走到成俊饭馆时,毕秀丽已经贴在亚哥身旁坐下了。王孝男拎着个水壶,正给两人倒水洗杯子。

毕秀丽淡淡瞥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郭笑河没理他。然后亮着嗓子喊,“成俊哥!成俊哥!”喊了两声,没看到闵成俊。

陆晓畅挺着个大肚子,拿着菜单从屋里走了出来。走到三人桌前,眼睛里露出一丝趣味的笑,“哟,今天这是刮哪风啊?你们三个能凑一块?”

“等一下人来齐了,你再惊奇吧!”毕秀丽从她手中拿过菜单,一边勾勾画画。斜了她的肚子一眼,说:“这个月产检你怎么还不去?不要觉得先前检查过了,快生了就没事了,月份越大越要遵医嘱。”

“你果真是大夫,勾个菜单子也像开药方子!职业病不轻啊,郭笑河你应当多和她处处,多开导开导,最起码在吃饭的时候别犯职业病。不然以后……”

毕秀丽一脸严肃地把菜单推到亚哥面前,相当不悦的对着陆晓畅说:“你话恁{那么}多,怎么不去说相声去!”

亚哥没有看,一只手把菜单推到王孝男面前。另一只手不着痕迹的拍了下毕秀丽的胳膊,像是安抚她别生气。

毕秀丽却趁机握住了亚哥的手,拉到桌子下面,亚哥挣脱了毕秀丽的手,反手把毕秀丽的手握在手里。毕秀丽不甘示弱努力地挣脱,就这样反复重复。两人地动作,没能逃掉郭笑河的眼睛。

郭笑河皱起的眉头又紧了几分,心里升起了一丝慌乱,继尔转变成一股愈来愈大的怒意火苗。由先前偷看演变成死盯,目光不善的在亚哥和毕秀丽两人身上来回荡。

坐在亚哥另一边的王孝男,眼睛看着菜单,心思却不在菜单上。从陆晓畅出现就一直在偷偷看她,确切说是在看她的肚子。

边看菜单,边用余光在陆晓畅的肚子来回扫了几遍。脑海里想着那个晚上,叶枫乔问自己的话,脑海里把发现陆晓畅那天的事捋一遍。

捋得心里莫名多了丝烦躁,随便勾了几下,把菜单递给了陆晓畅。趁机又瞄了几眼她的肚子,打着哈哈,“成俊哥呢,让他露个脸啊!”

“今天有点忙,他在后厨帮忙。你们等一会儿,我去喊他。”陆晓畅脸上的不自然消失不见,语气平淡而温和的讲了一声,托着腰回店里去了。

王孝男扭头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看,直到看不见。转回头时发现亚哥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甚是瘆人!

王孝男尴尬地清了下喉咙,干巴巴说了句,“成俊哥这生意蛮好的啊!”没有人回自己的话,才注意桌上的另外三人气氛有点怪。

亚哥坐得端端正正的。放在桌下的手,正奋力和他身边的毕秀丽地两只手在角力。被抓挣脱被抓再挣脱如此重复,丝毫不被周围吃饭得人发出的声音影响。

只是不知道意义何在,但是看到坐在他们稍有距离的郭笑河时。不禁微笑,这两人的无聊游戏,还是有点意义的。最起码,能让有些人怒火中烧,却不得发作的样子,还真是大快自己的心!

“你们来啦!咋不去里面包间里坐?”闵成俊的声音突然响起。

几人看到闵成俊双手托着两个盘子,嘴巴里叼着根烟。随着说话的动作上下抖动,也不怕烟抖掉了。把手里的盘子放到桌上,一盘花生米,一盘水煮花生。

“这俩送的吧?”王孝男面无表情,“我们没点这个。”尤其是水煮花生,看到它就想到小时候被人逼着剥花生,真是最讨厌!

“送的,不要钱。今天人多,你们点的菜要等一会儿,这个先消磨时间。”闵成俊笑了笑,轻轻拍拍王孝男的肩膀,“不让你出钱。”

“你这话说的,我给不起两盘花生钱似的。”王孝男一脸不情愿,歪了下身子凑近了站在自己身旁的闵成俊。扬手拍了下闵成俊的胳膊,有些不太高兴,“要送送个硬菜,送花生米,你也好意思。”

闵成俊脸色窘了下,干呵呵笑的有点不好意思,“等等一定送……”听到四下此起彼伏喊老板的声音。闵成俊留了句,“你们先等一会,我过去看看。”便离开了。

毕秀丽在闵成俊把盘子放上桌时,就乐滋滋地剥起了煮花生。

见闵成俊要离开,急急地补了一句,“花儿爷在医院,你先给他弄点吃的,让亚哥送过去。”

闵成俊连声应好,招呼客人去了。

郭笑河一直看着毕秀丽带着一脸‘春意’的笑,把剥好的一碟水煮花生籽放在了亚哥身前,凑近亚哥耳边低低地说了句话后,笑得更灿烂。

再看看自己面前被人丢过来,堆起一小堆的花生壳。郭笑河浑身覆了层冰衣似的,终于忍不住,倾身拉过毕秀丽坐着的椅子和亚哥分开了两尺远的距离。

“你哪根劲不对?”伴着椅子与地面摩擦的刺耳声,毕秀丽气鼓鼓地叫了出来。

望着毕秀丽怒气腾腾的样子。“你——”郭笑河冷着一张脸,要吼到嘴边的话打了个弯,低声道,“我也不知道哪根劲不对,你帮我看看呗!”

“滚!”毕秀丽没好气地骂了他一句,半弯着身子站起来要把椅子移回原位。被郭笑河一把拉住,“这么热的天,坐得近容易出汗。”

毕秀丽看了眼两尺外的亚哥,又看了看手掌宽外的郭笑河。板着脸,“离他近容易出汗,离你近就不出了?你是空调啊!松手。”

郭笑河无视她有点抓狂的样子,嘻皮笑脸的讲,“没事,我不嫌弃你。”

毕秀丽一下气笑了,“拜托,你要不要脸,我嫌弃你好吧。”说着狠狠地拧了郭笑河抓椅子的手臂,郭笑河吃痛松了手。

毕秀丽连忙把椅子移回去,离他远点。

毕秀丽脸上得意的笑,还没完全绽开。郭笑河拉着自己的椅子靠了过来,拉开得距离消失了。

两张椅子紧紧地贴在一块,郭笑河挨在毕秀丽的身边。看过去仿佛两人坐在一张椅子上。

毕秀丽气得胸脯起伏不定,咬牙砌齿的说不出话。抬起屁股,双手暗暗用劲想把自己的椅子移开,试了两次纹丝不动。

上上下下看了一眼,发现亚哥的一只脚,踩在自己椅子腿之间的横撑上阻止自己移开。

两人对视了一眼,却从亚哥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戏谑的笑意。自己就不在去移椅子,也不敢再看亚哥。

反观郭笑河伸着长胳膊,像是随意地搭在自己的椅背上。看着她手背上凸起的青筋,毕秀丽知道他是用了劲儿稳着自己的椅子。真是无聊!

“喂喂喂!”王孝男看了半天戏,看两人僵持不动,拍了几下桌子冲着郭笑河和毕秀丽哄叫道,“你们俩,当着俩单身的面,这样深情对视是几个意思?要是起腻麻烦二位移移位,找个没人的地方,想咋腻咋腻!”

毕秀丽透着小火苗的目光,一下转移到了王孝男身上,“和你说了多少次,你这一本正经的说笑话一点都不可笑!年纪轻轻,记性咋恁不好呢!”

“不就让你请客吃饭吗?是你自己喊着坐等吃垮,我们坐在这里还没见到菜呢,你这就赶人啊!”郭笑河也帮腔控诉王孝男,“你这也不差钱,咋就恁扣门呢!”

然后两人围着王孝男发起了攻击,王孝男一个人说不过他们俩,琐性闭嘴。闭着眼睛入定一样,听着两人嘴不停歇地对自己控诉。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不生气,我不生气,他们这是嫉妒恨!

第七十章 《幸福守护者》

“老板,老板,来这看看,这坏了么?过来修下!”那边几个男孩子,围着音箱乱哄哄地喊着,摆弄着话筒以及脚下vcd的连接线。

王孝男见半天也没人过去,白了一眼对自己喋喋不休的两人,走了过去。

郭笑河和毕秀丽在王孝男这个共同的‘敌人’离开后,两人也息了火。不经意间的一个对视,两人同时把脸别开,一副相看两厌的样子。

亚哥淡淡地望着走过去的王孝男,收回目光后拉下了口罩,捏起毕秀丽剥好的花生籽,缓缓的吃着。

郭笑河很想看清楚这个人——到底有多丑?但此时,两人坐在一条线上,中间还坐着毕秀丽。郭笑河望过去,只能看到亚哥的宽沿帽子,把他的脸挡得严严实实。

“怎么就你们仨?”王倾站在桌前问,“请吃饭的人呢?”说着话,拉开了一张椅子随意的坐下。目光在三人身上扫了一遍,多看了亚哥两眼。

毕秀丽笑得热络,“去那边浪一把去了。”说着扬了扬下巴示意在那边。

王倾顺着毕秀丽给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对着郭笑河说,“你这两天很忙吧?我想找你都找不到。”

郭笑河脸色从王倾出现后,就拉长了脸,一副不打算理人的样子。

王倾直接问自己,郭笑河唇角扬起,眼睛里没有半分笑意回望着王倾,“我一没违法二没犯错,是忙是闲与你无关吧。”

毕秀丽见不得郭笑河这副得性,翻着白眼瞪了他一眼。转脸笑呵呵地问王倾,“你不说还带帮忙的吗?人呢?”

“快到了。”王倾说着话,目光总是不自觉得去看亚哥。

“也不知道那个雷先生去哪儿了?”毕秀丽脸上泛起一抹愁绪,“他这不声不响的,可苦了朱玉杰和小叶了。”

对于她突然说起雷启云,亚哥不解看了毕秀丽一眼,毕秀丽回了他一个明了的笑容。

郭笑河看在眼里,又是‘眉目传情’!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郭笑河心里特不是滋味,偏偏说着风凉话,“你瞎操啥心,和你也没关系。!再说,找人不是人民公仆的事嘛。你有时间好好关心关心自己,想个招儿早点嫁出……”

前面几句毕秀丽不想理会他,这最后一句没听完她就起了火,“关不关心谁是我的事,嫁不嫁人也是我们毕家的事。和你有关系吗?你老几啊,拦恁宽{管那么宽}也不怕伸折了胳膊。再说,我和王倾说话,谁搭理你了,别自讨没趣!”

“我也没说啥……”

“这还叫没说啥都明说我嫁不出去了,还叫没说啥!你说别人的时候,先想想自己,一个高龄三流混混,你有啥可得意的!”

一个说得涨红了脸,一个听得气红了眼。

王倾看着两人吹胡子瞪眼睛的样子,再瞅瞅一旁自顾自吃花生籽的亚哥,脸上闪现一抹好笑的神情。

朱玉杰跟在王小叶身旁走过来,四下张望寻人。

王倾不想惹还在对瞪的两人,站起来对着朱玉杰挥了挥手,“这边,这边。”

两人落座,毕秀丽脸上的涨红还没有完全消褪,努力让自己笑得自然些和朱玉杰两人打招呼。

郭笑河冷着一张脸,谁都没理。当然也没人理他!

打过招呼后,没有人再说话,气氛有点尴尬。

就在这时闵成俊一手托着一个盘子走了过来。“菜来了!”两盘凉菜摆在桌上,带着歉意的笑着说:“让你们等的久了点。”看到朱玉杰和王小叶时,一脸亲和的笑笑算是打招呼。

朱玉杰没吭声,也没看他。王小叶沙哑的喊了句成俊哥。

闵成俊点了下头,“你好些了没?想吃点啥?我熬了粥,你要不要?”

王小叶笑笑应了声好。

“咱们这桌不急着吃。你这啥时能结束?”王倾扫视了一周的人,大都吃的差不多,坐在一块儿聊天。“咱们一起吃,好好聊聊。”

“九点差不多我就有空了,你们先吃着。菜马上就上来,喝酒还是喝啥自己过去拿,这也没外人。”闵成俊招呼着,“你们随意,我先过去。”走时拍了拍亚哥的肩膀,随即亚哥站起来跟了进去。

“他这是干啥去?”王倾看着亚哥的背影问。

毕秀丽夹了根青菜嚼着回道,“花儿爷今儿住院了,亚哥这是去给他送饭。”

“花儿爷没事吧?”朱玉杰没等王倾开口,“好好的,怎么就进医院了?”

毕秀丽轻叹一口气,“人年纪大了,总是有点这样那样的毛病。”说完站了起来,“你们喝啥我去拿,小叶你呢”几人没有要酒类都选择了水。

王小叶摇头说不要。

至于郭笑河,毕秀丽没给他说的机会,就起身离开了。离开时还狠狠地踢了下椅子,椅角不偏不倚撞在了郭笑河的膝盖上。痛得他龇牙咧嘴,瞪着毕秀丽的背影骂了句,“神经病!”

那边传来一声起哄声,人太多也没听清说什么,吸引着食客的目光。王小叶望过去,看到了王孝男挺拔的身影立在一群少年中,特别显眼。看样子是要唱歌,王孝男要唱歌?

王小叶虽有疑惑,但更多的是吃惊。上学的时候听说过王孝男歌唱的挺好,但是从没听过。

王倾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王孝男的侧影目光深邃。

郭笑河不屑的冷笑一声,“哼,显摆!”

朱玉杰淡然地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心里有点不满,再怎么说雷启云也是他哥,哥哥丢了,他还有心情唱歌?想此,看王孝男的目光越发不喜。

然而歌声响起来时,却不是王孝男的声音,让王小叶小小失望一下。

“又没裹脚,拿个水也那么慢!”郭笑河抱怨的向店里望去,却看到亚哥和毕秀丽两人一块儿走了出来。

毕秀丽一只手端着一个小碗,另一只手依依不舍似的拉着要离开的亚哥,依依不舍地叮嘱了几句才放亚哥离开。

他刚刚缓和的面部表情,再次凝固。碎碎念的讲,“跟个哑巴也有话讲!”

亚哥离开后,毕秀丽拎着一提子水,另一手端着小碗乐呵呵地走了过来。把碗放在小叶面前,“没想到成俊哥还会熬粥,闻着挺香。你尝尝,好喝我也去要一碗。”

“谢谢!”王小叶客气的道谢。

“客气啥!”毕秀丽说着话,麻利的拆散了水一人一瓶分过去,到郭笑河时直接略了过去。完全是视而不见郭笑河要冒火的眸子。

大木头端着托盘过来,“菜来了,让一下。毕大夫,你的粥。”

毕秀丽接过粥,顺势坐在了亚哥坐的位置,刻意离郭笑河远了些。

郭笑河心里更是不舒服,寒着一张脸,看大木头摆好菜,冷冷的说,“拎箱啤酒过来!”

大木头看他神情不悦,应了声好就离开了。

王小叶与郭笑河不熟,没话说。朱玉杰和他先前算是情敌吧,也不熟没话说。和毕秀丽正在吵架冷战,两人相互不理对方。王倾原本有话要问他,当着几个人的面又不好问。

同桌王倾、朱玉杰、王小叶、毕秀丽和郭笑河五个人。前四个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只有一个郭笑河闷不作声的喝闷酒,显得格格不入。

唱歌的那边又换了一个人唱,唱的比前一个人还要难听。围着的小伙伴们起哄,叫得乱糟糟地听不清说什么。唱歌的人已经不唱了,王孝男在那儿站着还没回来。

忽然起哄的声音变得整齐而清晰,“男哥,来一个!男哥,来一个……”连喊了好几遍。声音消下去时,就看到话筒已在王孝男的手里握着了。

王小叶看着他,一只腿支撑着身子靠在身后的桌子旁。另一只腿弯曲着,很是随意的站着。他那看似浑不在意的样子,无形之中散发着一种魅力,吸引着在座人的目光。让人不由自主地去注意他,这就是自带闪光体体质吧。

这样想着,王小叶不由自主的想起雷启云,心里不由得沉闷了几分。

音乐响起来,王孝男低沉而略带忧伤的声音响起来:

你我认识那么久,相处总不太愉快

一直不明白,我怎么会映入你的眼,沉淀在你的心海

你的心意,你的暗恋以及你的告白

我风轻云淡或视而不见

流言蜚语和你受的伤害

最终冷冷地把你推开

这几年,你我没有交集,固守身份,

如今就像两条平行线,没再见过面

你却总是冒然在我梦里出现,记不清来来回回多少遍,

从前的你,梦里的你和现实中的你

在我心里

像淋湿了的,纸上的墨迹

浸满了纸张,模糊一片

像极了我记忆中的你

只有一个名字,一个轮廓,牵着我的心,满满的全是思念,

每想起一点,心中就多点甜

偶尔听到和你有关的片语支言,我都像停滞呼吸,只是要听的仔细一点。

恍然明白,曾经无视你的,我的眼,早已把你刻进了我的心里面

刻得太深,深得当初我完全看不见

我早已对你动了心弦

你不会知道,我难以对你言明的情感

是愧疚,是后悔,是心疼,更是深深眷恋。

而如今,我只能远远地观望着你,怕扰乱你的生活,增添你的烦

暗自关注你的生活,你的喜怒哀乐,酸辣苦甜

感受着你曾经的感受,付出没会有回应得那种孤寂地伤感

现在我只能默默的祝你,能生活得幸福自在

我心甘情愿远远地看着,看着你是否幸福自在

只要你幸福自在,

我愿默默做你的幸福守护者

只要你不会受到伤害,过得幸福自在

我愿做你的幸福守护者

——《幸福守护者》

音乐停止,那些小年轻沉寂中爆发一阵喝彩,“男哥,好好好!”的叫着,让王孝男再来一个。

第七十一章 我找的是人,王孝男他是吗?

王孝男没有说话,脸上的神色在不太明亮的光线中,映照得有些阴晴不定。把手中的话筒塞给就近的一个男生,转身向这边桌子走来。桌上的气氛显然比刚才好了许多。

“这歌是给他量身订制的吧?”郭笑河有些惊讶,“也算是唱出了他的心声了。也是,我若是能找个像方童那样对我的,我早就娶回家当祖宗供着了。”

王倾瞥了他一眼,唇角扬起一丝笑意。然后问毕秀丽,“秀丽,你有对象没?想找个啥样的?”

毕秀丽还在想王孝男唱的歌,心里为方童叹息一声,人不在身边才发现是最爱,真是可悲!

再想到自己,满含怨念地看了郭笑河一眼,“我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这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找个和自己过一生的人,真得擦亮眼。其实我的要求也不高,五官端正,身高中上,有稳定工作,没有不良嗜好。最最重要一条,一定要对我好。王队长,你有合适的人给我介绍一个呗。”

王孝男拖着一张椅子挨着毕秀丽,胳膊搭在毕秀丽肩上。扫了在座一圈,歪头瞅着毕秀丽,“聊啥呢,看着挺投机啊?”

朱玉杰极不情愿挤出个笑容给他。王小叶因为感冒精神不济,轻轻地喊了声,“哥。”王孝男微不可闻的应了声嗯。

郭笑河从王孝男坐过来,看了几次他搭在毕秀丽肩膀上的手。想开口让他把手放下,转念记起刚刚还和毕秀丽吵架。更何况本人都没说什么,自己说了只会招她烦,这会儿他也默不作声的生闷气。

王倾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三人,“这不是刚聊到要给秀丽找对象,你就过来了,这算不算是老天给的启示啊。”

发现王孝男一脸莫名奇妙地望着自己,王倾接着道,“秀丽刚刚说了征婚要求,五官端正,身高中上,有稳定工作,没有不良嗜好。我觉得她这就是在说你啊!你看你长相英俊,身高中上,工作你也有,不良嗜好——你的好斗不早就改了,我觉得挺合适的。你让他们说,他们俩坐一块是不是挺搭的?”

“得了啊,”毕秀丽挥开了王孝男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没好气地说:“大队长,你敷衍我也找个靠谱的。我找的是人,王孝男他是吗?”

“就是,”王孝男十分认同的点头,“像我这样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容如宋玉,貌若潘安的美男子就是神仙一样的人物,怎么能找一个这么一个……哎哟!”

王孝男旁若无人的自吹自擂时,几人看到杨香和叶振山,从他背后的方向远远地走来。

几人都装作没看到,没有人提醒他。

直到杨香毫不客气地揪住了他的耳朵,几人兴灾乐祸地笑着站起来和叶振山夫妇打招呼,给他们让坐。

叶振山和杨香也没有推脱,坐下来与几个小辈说着客气话。

王孝男收敛不少,揉着耳朵打量着干爸干妈。

郭笑河这会儿神色轻松,叶叔叶婶的叫得亲热。

叶振山看了眼朱玉杰,朱玉杰脸上闪过一抹愧色。又看了眼坐在他身旁,一脸大病未愈的王小叶,“病还没好,就白{别}在外面待太久。”

这个五舅舅,王小叶从小就心生畏惧,现在他拉着脸说话,王小叶紧张的说不出话,拘紧地点头应是。

“你看看你,”杨香语气里透着埋怨,“说句好话你还绷着张脸,白{别}是病没好透,又被你给吓重了。”对着王小叶温声细语地说:“小叶,你病好些了吧?”

王小叶笑得有些勉强,“好多了,只是这两天没睡好。舅舅妗子,你们怎么这晚了还在街上?”

“哦,”杨香踩了下叶振山的脚,阻拦他说话。“我们下午去了花儿爷那儿看看,没看到人。回来经过街上,就听到人说他病了在医院。我们去了医院看了他,就走到成俊这边来了。哎对了,花儿爷不是说亚哥也在这吗?他人呢?”

毕秀丽的目光不自觉得与王倾对视了一眼,这俩人找亚哥的?

毕秀丽发觉杨香的目光,定定地落在自己的身上,干呵呵笑了一声回道,“他担心花儿爷饿着,给花儿爷送饭去了。”

叶振山急切地追问。“那他一会儿回不回来?”

毕秀丽原本就对叶振山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惧意,此刻沐浴在他有些严厉的目光之下,只觉得自己说什么谎话都会无所遁形。低着头,不敢在看他。吞吞吐吐的,“回……回吧,也可能不回吧?”

王倾看着毕秀丽的样子,心里顿觉有些不好。先前这二位与亚哥对脸走,也一幅互看不见的样子。今天怎么上赶着找到这里来?难道是发现了?

“叶叔,”想把他们的目光引到自己身上,“您找亚哥有事吗?亚哥性子冷不好说话。您要是有事,不如去和花儿爷说说。”

叶振山听过王倾的话,绷着的脸更添几分怒气。目光中透着几分不满,盯着王倾语气不善,“你——你管我和谁说!镇上这两天的事恁{那}么多,你还有闲心和这点子人{这些人}一块吃饭拉呱{聊天},你真够负责的!”

王倾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的笑,“叶叔说的对,不管我是啥身份也是人,也得吃饭不是。”

郭笑河打量了一眼低着头闷不作声,一直用吃在掩饰自己的毕秀丽。又看了眼王倾,再看看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生气的叶振山,心里生出一丝狐疑。可是,又说不清除哪里不对劲儿。

郭笑河不解之下,用脚轻轻踢了下毕秀丽。吓得毕秀丽差点打哆嗦,神情慌张地抬眼望向郭笑河,偷偷的瞪了他一眼。

郭笑河看着她一副惴惴不安的神色,更觉得奇怪,她这是怎么了?

叶振山还想再骂上一句,嘴都张开了。杨香突然按住了他,“王倾说得对,还是和花儿爷先商量商量好了。好啦,这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这上了点岁数,熬不得夜先回去了。你们也早点回去!”说完和叶振山两人,不顾几人的挽留径直离开了。

王孝男看着两人的背影,轻轻低语,“今天这有点不太对啊,我还以为是找我麻烦的!他们这是啥意思?揪了我耳朵和你们说几句话,就这样就走了?”

扫视身边几人相同一脸发蒙的脸,目光落在王倾身上,“大倾,这不对啊,我们几个人中叶老头对你最好,今天我怎么觉得他看你最不顺眼?你是不是做了啥?说来听听。”

王倾轻笑一声,“我能做啥?论起惹人的本事,我对你是甘拜下风。”

王孝男对他的话不以为意,回想着叶振山和杨香匆匆来又匆匆去,这是要干什么?想不明白,也不在纠结这事,饭桌上几人聊着天吃着饭。

郭笑河在那天目睹雷启云被两个神秘人带走之后,就一直在查找线索。这两天把镇上所有身形符合的人一一排除后,怀疑的目光锁定在亚哥身上。

今天没打算露面的,是一直跟着亚哥,没想到毕秀丽和他如此熟识?清除毕秀丽对自己的心,心里更加纳闷?

现在叶振山夫妇俩也来找她,就更好奇:亚哥?叶振山和杨香找他做什么?看王倾和毕秀丽的举止……太反常啊这俩人?

店里的客人离开的差不多了,眼看着闵成俊都快要空出时间过来坐了。

朱玉杰带着王小叶站起身,向几人告辞。理由是王小叶病还没好,熬不得夜,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

几人也都知道他与闵成俊之间的事,也明白他的心思,没有挽留他们俩。

“我也回去了。”毕秀丽站起来。看的出来,王倾坐着等闵成俊一定是有事。再说自己还有班,就不在这儿碍事了。

“我送你回去。”郭笑河跟着站起来。自己还有事,可不想陪着三个男人胡扯上。更多的是怕王倾问自己雷启云的事。

“不希罕,让开!”

王倾本想喊住郭笑河,看出他和毕秀丽两人在闹脾气,一个一瘸一拐走在前,一四平八稳缓缓跟在后,收住了声没喊。

再说亚哥离开后,口袋里那个轻易不会响的电话,破天荒的响了起来。拿出来扫了一眼,稍露惊诧之色。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接通后,只是轻吐两个字,“我是。”然后就看到他接听着电话,掂着印有成俊小馆字样的塑料袋从街上走过。漫不经心的缓缓走向医院。

一直住院部楼下,这个电话才结束。

电话收进口袋,垂下的手碰到衣摆处的大口袋。里面的东西,是刚刚闵成俊悄悄塞进来。还轻声说了句,是王孝男给的。

王孝男给的就给的呗,只是不能理解,他说话时声音和表情那别扭的样子。是什么东西会让闵成俊露出那种表情?

现在,当他把那个小盒子拿出来时,她自己的嘴角不受控地抽了几下。在不太明亮的灯光下,一眼看到盒子上的图片,是两个欧美的男女相互拥抱在一起,一脸享受愉悦的样子。

这个东西在各大超市的收银台都有陈列,而自己手里的这一盒——这重了点吧?轻轻地摇了摇,没有发出声响,只觉得重了许多。

想了一会儿,迟疑这里面装的不会是——守将令吧?想到这儿,亚哥急忙找个没人的位置,把那个盒子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这个盒子拆封拆的巧妙,不仔细是看不出是打开过的。盒子打开,把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取出来。叶枫乔隔着包裹防摔防压的气泡纸看了一眼,也认出了正是自己要找的东西。

这要是让五姓寨那几个老头知道,这么尊贵厚重的东西装在这样有‘意义’的盒子里,可有得笑了!

唉,叶枫乔无奈地叹了口气——恐怕也只有王孝男这个奇葩,能干出来这种事。把东西原封不动地放回口袋,三步并作两步上楼去了。

进门碰到个人。

“你回来了?”这个人脸上带着腼腆地笑,“花儿爷说饿了,我就要出去给他买点吃的呢。”

第七十二章 你不想我病入膏肓吧!

亚哥扬了扬手,试意手中提着是给花儿爷的饭菜。

来人顺手接了过去,一一打开摆放在花儿爷身旁的小桌上。从花儿爷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他眸光深深地打量一下亚哥后,才拿起筷子默默吃饭。

看着花儿爷沉默的吃饭,摆饭的人,轻轻拍了拍亚哥的肩头,抬脚出了门。

亚哥起步跟了出去,两人停在正对楼梯口的位置依墙站着。

摆饭的人,看着楼下过道里的光,把楼梯道照得通亮。只要人从楼梯口处上来,这里便会看到楼梯拐角墙上映出人的影象。不担心有人过来时发现不了!

“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亚哥的声音听不出不喜,也听不出感情。

“我只是觉得奇怪,今天在医院住的几个人都回去了。就连那个伤得最重的也被接回员工宿舍了。更奇怪的是派在医院盯梢的,也都不见了。你说……会不会他们知道了方……”

“别瞎猜,那边有人跟着,不需要我们操心。”亚哥语气凛然,脑海里回想着刚刚接到的那通电话,所听到的内容,给自己震撼不敢置信。心里冲击太大,这会儿回不过魂来。

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生硬,缓和口吻接着说:“亓展,现在这事越来越复杂了,你要是……”

“现在还说这种话有意思吗?”亓展的语气淡淡的,却透着一股不可拒绝的决绝,“只要你能放手,我就能放手。你能放手吗?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何必让我去做。”

“这个你先替我保管一段时间。”亚哥不在与他客气,把那块用计生用品盒子包装的守将令递到亓展身前。

亓展下意识的去接,可是手在触及那个盒子时陡然僵住,“这,这——我一个人,不需要。”

听着亓展磕磕巴巴说出的话,亚哥混乱了一下下,随即解释道,“你想错了,这里面是——你想看可以看,但是别让旁人看到。还有——别弄丢了。”

亓展这才接过随即装进口袋,只是动作有点像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你知不知道,我家里是不是又有事了”亚哥的声音压低了几分,有几分担心。

“我正想给你说这事。今天五叔和五婶来看花儿爷,我来的时候他们仨人在病房里坐着。我觉得他们之间有点怪怪的,我这刚打了声招呼,五叔和五婶就离开了。离开的时候五叔挺气愤地说了一句,‘我啥意思都告诉你了,你看着办。’我觉得他们之间一定有事发生,而且很不愉快。”亓展说完。

亚哥没有应声,定定的站着,目光游离。

“还有就是叶乔锐今天下午离开了。五叔五婶送走了叶乔锐就去找了花儿爷,他们具体聊了啥,我就不知道了。”

“我知道——”亚哥的话没有说完。

就听到楼外传来一声怒喝,“你发什么疯!”两人打开过道窗户寻声望去,楼门洞前站着两个人。

郭笑河和毕秀丽,此时郭笑河抓住了毕秀丽扬起的一只手,另一只手死死地攥着她的另一只手腕,目光凶狠地瞪着她。

“是,”毕秀丽的话里透着一股怨气,“我就是发疯,我岂止是发疯,我根本就是个疯子,就是个神经病。”

郭笑河望着毕秀丽原本满是怒气的眼睛,此时起了一层水气,那散发着亮晶晶水光的眸子,看得郭笑河心里一阵发慌。

耳边传来强忍着哭意的声音,“我不是神经病,我在这干耗着。每天都会忍不住的想,他有没有想过我?他会不会来看我一眼?

明明知道他的心里记挂着另一个人,我还是忍不住地去想他,想看到他,想他能看看我,想他能和我说上一句话。哪怕他不想我,不看我,不和我说话,只要我能看到他,我心里也很高兴。你知道吗?”

毕秀丽的情绪已经失控,用挣脱的手指,点了点郭笑河的胸口,又拍拍自己心脏的位置,几近哽咽出声,“我这里,想到你,看到你,我这里会止不住的开心,兴奋。可是每兴奋一回,就会痛一回。不是穿心的痛,是那种钝刀割肉的痛。

郭笑河,这里——痛久了就成了病。虽然我是个医生,可是我总不自觉得回避自己这个‘病’。

现在我想不在发疯发神经,想好好的过日子,先把这个‘病’治好。我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只差你给的一味药引子。你也不想我病入膏肓吧!”

郭笑河早已松开了那只抽了自己一巴掌的手。无措地望着泪水无声滑过脸庞,却洋溢着笑意的毕秀丽。郭笑河觉得自己心跳的厉害,耳朵‘好似坏了,听什么都觉得好遥远,遥远地听不清。

自己执意想送她回医院,不放心她一个女孩子还瘸着腿,也是自己也想和她多待一会儿。

短短的几分钟路程,她却犯了公主病似的乱发脾气,自己只是说了她一句,她反手给了自己一耳光。那动作快的,第二巴掌呼到脸边时,自己才反应过来抓住她的手。

只是骂了她一句发什么疯,抓住她要打自己的手。她这是怎么了?这又哭又笑,弄得自己心里七上八下的。

最最难明白的是自己看她这个样子,心里也是好难受,好想抱住她安慰她。

发烫隐隐发痛的脸在提醒自己,那不可行。……她会不会再打自己巴掌,要不——就是卸自己手臂?

如果自己抱住她,安慰她……要是她把自己的手臂卸了,明天医院里就会传出“值班医生勇擒流氓”的英勇事迹吧?

看着她脸上还带着泪痕的笑容,眼神里的坚决。知道她只是想要一个答案,可自己……郭笑河神色纠结,不是没有答案。而是自己还要一个解释,也没有和那个人说清楚。

面对毕秀丽地逼问,郭笑河急得冒汗却说不出一个字,望着她强撑的笑脸,那么近又那么远,近的伸伸手就能把她搂进怀里,说说自己对她又怕又喜欢。又远得仿佛和她之间隔了一道河,一道银河,没有办法跨过。就是大声呐喊,她也什么也听不见。

嘴唇动了几动,最终一个字也没能讲出来。

看着两人对峙着,亓展转身要下楼。被亚哥一把抓住。“你想干什么?”

“我去帮帮毕医生。”

“你能帮什么?你不去,这是女人和男人之间怄气,你一去就别变成了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斗气了。”亚哥松开了手,“等他们俩散了,你再离开。”说完抱着肩缓步向病房走去。

亓展跟上一把拉住他悄声寻问,“喂,我悄悄打听一下,你对郭笑河有没有啥想法?毕竟他等了你这几年了?肯定有吧?”

亚哥没理他,他还是追着问,“是不是真的有?要有你早说,大家朋友那么多年了,别到时候和毕医生闹得不愉快。你到是说句话,是不是真的有?你就告诉我呗,我绝对不会说出去。是不是真有?是真的有啊?”

亚哥被他问得起烦,停下脚步半眯着眼打量着他半天,笑了一下说,“你和郭笑河比谁更好?”

亓展不加思索的说:“当然是我了,他哪能和我比?”

亚哥的眼中闪过一抹光亮,“那你说,我不是傻子,放着个好的不选,选个不好的吧?”

亓展眼中闪过一抹狐疑,什么意思?我和郭笑河比谁更好?我好,不选不好的,那就是选好的,我好,选我!他在心里捋了一遍,得出的结果如遭雷击。

连忙跟上向前的亚哥,带着几分求饶的语气,“爷,大爷好吧,您就别逗我了,你骗我玩的吧?”

“咋了?”亚哥立住脚,冷着脸,“我是洪水猛兽?”

“不,不,不是。”你比洪水猛兽更可怕!亓展心里这样想着,口中连声否认,小心翼翼的说:“我刚才只是跟你说着玩的。你是说着玩的,不是真的吧?”

亚哥松了紧绷的脸,拍拍他的肩头,“你是认真的,我就是认真的。”

亓展听了立马收了脸上欣喜,郑重的说,:“我是开玩笑的,我是说着玩的。”

亚哥径直走进病房,亓展没有跟进去而是转身离开。想去看看热闹!

亓展从楼上望向楼下对峙的两人,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只见毕秀丽转身离开,只留下郭笑河一个人呆呆立着一动不动。

亓展在心里为毕医生小小的不值。为这么一个为了别人,一直混着不回家的一个人伤心,还要顶着家里人的压力,还要面对同事之间的议论纷纷……

此时病房里光线昏暗,亚哥摘了头上的帽子,大大拉拉地躺靠在花儿爷的病床位上。而花儿爷身子僵直地站在床边望着他。

亚哥看了看时间,轻飘飘的扫了一眼花儿爷,“雷华信,”不在是那重故意装出来的沉闷,而是清冷的本声。

她的声音让花儿爷一惊,身体不禁微微后倾,片刻之后才恢复原状。脸上原有的怒意不见,多了些哀伤。半天不见亚哥再开口,微不可闻地叹口气,“你想问啥就问吧。”

“你没有想和我说的吗?”

雷华信在他对面坐下,语重心长的说:“有,我这几天都想和你说说,一直没找到机会。你爸妈找了我两次了,我也想了几天了。这事纠葛了这么多年了,你今年也有二十六了,大好的时间都耗在过去的事上,不值得!你爸妈提心吊胆的挂念着你,你自己……”

“我自己怎么想的,我自己心里清楚。”亚哥声音冷冰冰的,“我做什么,值不值,谁说的都不算!我只想问你,你真的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自己的日子?”

第七十三章 雷信启

“我一个糟老头子,有啥可计较的!”花儿爷无所谓地说,“能安生过一天就算一天,说不准今天过了,明天就醒不过来了。活了几十年了,也算是活够了。”

“是吗?”花儿爷从叶枫乔冷冰冰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嘲弄,“真看不出来您还这么大度,这么多事都能不放在心上,全当过去了。”

花儿爷看着叶枫乔从病床上起身,站在自己身边,目光眺望窗外。

外面的灯光透进窗里,映在她的脸上,越发地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觉得站在自己身边的,像一具冰雕,冰冷无情冒着沁人骨髓的寒意。

沉默良久,花儿爷再次开口,语气肯定而决绝地重复一遍,“过去的,都过去了!”

“你能过去,我过不去!”叶枫乔的语气里透出一股薄怒。稍停片刻,神色恢复如常反问,“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你问。”

“你今天是怎么晕倒的?”叶枫乔转过头盯着花儿爷,“你的身体一向很好,怎么突然就晕倒了?”

花儿爷面色微变,嘴唇微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不会是因为叶振山来找你,把你给气的吧?”叶枫乔一幅饶有兴趣的口吻,“他一向敬重你,就是说出再重再难听的话,也不至于把你气晕啊。不过,我听说是你来医院以后,他才来找你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花儿爷轻咳了几声,神色有几分不自然,“哪能发生啥事,你现在是越来越多疑了。还是好好想想,你咋回家吧?守将令的事,我会和他们说说,反正现在也用不到那个东西了。”

“哼,什么用不用的到,说那么好听。你直接说我手里的是个假的不就行了!守将令的事不管真假都不用你操心。你现在只要回答我今天为什么会晕倒?而不是说,我要怎么回家。”叶枫乔把最后一句话咬的很重。

转头看了看如老僧入定般的花儿爷一眼,放缓语调,“好吧,你不说我来说好了。

五姓寨里的五个姓氏,在给后辈取名排辈,有一个共同的规律。像我们叶家一大家子里,我有一个承接上下辈份字的堂爷爷,名讳叶国振,我的伯伯叔叔们便是振字辈;振字辈里承接下一辈辈份的是我堂六叔,叫叶振乔,我的堂兄弟们便是乔字辈;乔字辈里承接辈份的是我堂弟叶乔炫,所以我侄子便是炫字辈。这是楚墓镇叶家寨这一大家子辈份取字规律。

我听老人家讲过五姓寨:闵、杨、叶、雷、王在辈份取字规律是一样的。其它三姓我知道,唯有雷姓是我听说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雷华信,你们雷姓也是一样的吧?”

不待花儿爷有应声,她接着说:“我小的时候听人提起过,五姓寨当初遭难。雷姓人家逃难离开,后来我才知道,还有您没走。

我记得先前问过你为什么没走?你回答我的是当初你还小,他们离开的时候,你玩duo māo māo时睡着了。等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人都zou guāng了。现在想想你小小年纪给家人分开两地,还真是难为你了!”

花儿爷不太明白,叶枫乔说这些干什么。但她语气里带着嘲弄的轻笑,让花儿爷觉得十分不舒服,心里升出一丝恼意。同时也明白,一定是有事发生了,不然叶枫乔不会莫名奇妙的和自己啰嗦这些话。

“雷姓,除了您的名讳雷华信外。我今天又听到了几个名字,听听看,您是不是耳熟。雷信诚、雷信和、雷启乾、雷启坤、雷启云,还有一个没有回到雷家的雷启孝——也就是王孝男。”叶枫乔盯着沉默不语脸上显出惊诧之色的花儿爷,“还有亚哥,不,应该是——雷信启。这个承接着雷姓信字辈和启字辈的名字,你熟不熟?有没有印象?”

花儿爷听到这句话,满脸惊谔如遭雷击。连呼吸都不顺畅,“你,你知道啦?”

叶枫乔手伸进衣领,摸出个东西用力一扯,抬手扔向了花儿爷,“这个东西,你认得吧?”

认得,怎么会不认得?这个东西是自己去县城订制的,亲手挂在亚哥的脖子上的。当初……自己找了没找到,以为出事的时候被人顺手顺走了。没想到会在叶枫乔身上。

花儿爷握着玉佩情绪崩溃,难以自控得抖着身子呜咽着抽泣。

叶枫乔并未理会继续道,“这个是亚哥仅剩一口气的时候给我的。我先前以为是他的亲生父母留给他的。后来才发现上面隐刻的团字,一面‘五姓寨’,一面‘雷信启’。

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五姓寨拿着承接上下辈份字玉佩的人,怎么可能是捡来的外姓人?他并不是外面人说的捡来的,是堂堂正正的五姓寨的雷姓人。为什么你要说他是捡来?”

花儿爷压抑着自己不要哭出声来,握着玉佩的手不停地颤抖,老泪纵横。

叶枫乔由着他失声痛哭,直到他情绪平稳了些才走过去。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轻轻拍了拍,“亚哥的事,可以先不说。我想说的是雷启云,他才是你晕倒的原因吧?你怕他也像方辞,雷梅和亚哥一样,就那样不声不响的死了吧?最重要的是雷启云连个尸体也没留下,你寝食难安急火攻心才晕了吧。”

花儿爷平稳了下情绪抹了把泪,略显激动得一手抓住叶枫乔的胳膊。又把玉佩放回了叶枫乔的手中,声音是一种极端压抑后地嘶哑,“这个你还拿着吧!这个孩子我对不起他,让他出生的名不正言不顺。顶着弃儿的名声,被人诟病那么多年,又不明不白的死了……”

说到这儿,花儿爷又连声呜咽,泣不成声,“你可知道,我,我一想到他……这心里,就好像被一只手揪着……捏圆搓扁的难受。就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透不过气。我真的想随着他去了算了……当初是我鬼迷了心窍,做了错事,该死的是我。老天爷,为啥死的不是我!为啥死的不是我啊!”

这一段话说下来,花儿爷是几度哽咽。恍然间想起了什么,一把抓住亚哥的胳膊,“叶枫乔,乔妮儿,咱们不要再找啥真相凶手了。我不想再看到人不明不白的不见了,先前的都过去了,现在你们活着的,要好好的……”

叶枫乔反手抓住花儿爷的胳膊,神情凝重而冷漠,“花儿爷,你还不明白吗?这件事,不是你和我说放弃就会没事,你想想雷启云……

我藏在镇上六年,看着这六年发生了多少事,你不清楚吗?到现在弄不清前因后果,等待我们的或许就像方辞、雷梅、亚哥一样,不明不白的就死了!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们会发生意外。我也明白,雷启云的不见对你打击很大。现在我告诉你,雷启云他没事,他好好的,再过几天,你就能看到他活蹦乱跳的在你面前。

现在,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好好的把身体养好,什么都别想。至于我爸妈,我会给他们一说法,让他们不再去烦你。好了,你早点睡吧,我走了。”

叶枫乔说到雷启云时,才记起这都九点多了,还没有给雷启云送饭。挣脱了花儿爷的手,拾起桌上自己的帽子戴在头上。

打开门时驻足不前,回首望了一眼还呆坐在那儿的花儿爷,轻出一口气,“你应该明白,这件事纠缠了这么久,不是死一个人就能解决的。我希望你不要做傻事。

还有,亚哥还有留给你一样礼物,等你养好了身体,我带你去看。倘若你现在就想不开,我也请你看过这个礼物后,再做决定死活。我也相信你看过之后,绝对不止想活着,还会想活的久些。”说完出了门。

从成俊小馆出来,叶枫乔接到的电话是雷启乾打来的。说的内容,就是当初雷信诚拒绝方辞暂住他们家。两天后,又主动把方辞接回家来。

雷启乾当时只是以为雷信诚,是因为朱玉杰的劝说改变了主意。就在和叶枫乔断了通话,去书房里翻查东西时,发现了十年前来自楚墓镇的信件。

信件上的内容,让雷启乾久久不能回神。他思虑在再三之后,把这件事告诉叶枫乔。信的内容:信是一个叫雷华信的人写的,称呼雷信诚为堂侄,说方辞是他未来的儿媳,要暂住他们家一段时间,希望他能收留她。过一段时间,雷信启会亲自接她回来,再向堂侄说明原因,如此等等。

电话的内容结合自己知道的内容,叶枫乔才知道省城雷家和楚墓镇雷家竟是一脉同宗,四代以内血亲关系。

这就难怪,在雷启云不见了之后,自己就发现花儿爷一天到晚心神恍乎,寝食难安!更吃惊的是花儿爷与亚哥之间的关系,所有的人都认为亚哥是花儿爷捡的弃儿,没想到竟是花儿爷的私生子。一向注重声誉的花儿爷……唉,可以体谅花儿爷的心境。

下到楼下,作亚哥打扮的叶枫乔,看到一个没有想到的画面。

亓展和郭笑河两个人靠在楼门口两边,一边一个对面而立。两人没有说话,只安静的抽烟。

叶枫乔只是略放缓了一下脚步,连声招呼也没打就离开了。

亓展看到她后,惊慌忙乱的灭了烟头,看她没理自己松了口气。望了一眼对面的郭笑河,发现他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晦暗不明的眼神略有深意。

“咋了啦?”亓展对他的笑,表视不解的同时,还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七十四章 我是谁?你不知道吗?

郭笑河笑意扩大,“没事,回去睡觉。”懒洋洋地应了一句丢掉烟头,用脚踩着捻了一下离开。

没事?望着两人一前一后渐远的背影,亓展有一种怪怪的感觉,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呢?

叶枫乔拎着给雷启云的饭菜,一路上心情颇为沉重。

方辞、雷梅、亚哥三条人命,再加雷启云,他们终究是要找什么东西?想到亚哥死前紧紧抓住自己的手,口中不断重复说着珠帘,东西在珠帘子……珠帘子?珠帘子里能藏什么呢?会是谁家的珠帘子?

自己家里没有,花儿爷这里也是搜了无数遍了。

亚哥房间门上倒是钉着一挂,自己把珠帘拆成一盆珠子,里面啥都没有啊!到底是什么东西?连丢东西的雷家竟也不清楚!

心里想着事,不知不觉到了花儿爷院子门口。正要转往苗圃林子通向雷启云住处的小路时,突然发现身侧前方不远处,密密的小树苗林中,有几点忽明忽暗的火光。是烟头上的火光,有人?

叶枫乔收起思绪,打起精神。提着打包的饭菜,转往院子里走去。

刚进了院子,就听到门外轻微而密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叶枫乔脸上闪过一丝冷笑,又来?来的刚好!不慌不忙地把手里提的袋子,挂在门口柱子上的钉子上。从门旁的钉子摘下了个棒槌一样的木棒。

刚拿到手里随意地甩了两下,门口鱼贯而入了十几个人。

叶枫乔看着捂着严实只露出眼睛的人,被云彩遮挡月光的昏暗光线下,还是一眼认出了前几天受过伤的阿司,还有王孝男的好朋友李生安。

这两个人来?也好,也该给他们长长记性,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看着这十几个人把自己半包围起来,叶枫乔压着声音冷声道,“来了就留个纪念,留胳膊还是腿选一个吧?

没人理会她莫名奇妙的话。阿司上前一步,对着叶枫乔直白的讲:“只要你把雷启云交出来,我们不为难你。”

叶枫乔放下手里晃悠的武器,“啪啪!”两声响亮的巴掌声过,院子四周的围墙上亮起了超大号的日光灯,顿时院子里亮如白昼。对面的人先是一惊,随灯亮起有些不适地挡了下眼睛。

叶枫乔瞪着黑黝黝的眼睛,冷冷地盯着他们。只有再次紧握棒槌的手,不自觉地轻微抖动,显露出此时她心里的愤怒。

双方对峙着,叶枫乔自说自话般,“既然你们不选,我帮你们选好了。”

话音刚落,四周的灯光全暗了。众人眼睛一时还不能适应昏暗的光线。听到难辨方向的呼呼风响,听到连续三声的击打声后,随即几声痛苦的哀嚎。把暗下去的灯光喊得通亮,地上躺着三个人,全都躬身抱着一条腿在地上shēn yin着翻滚。

叶枫乔又站回了她刚刚站的位置,冷漠地看着他们,好似这一切与她无关。

李生安拂开了阿司拦在身前的手,向前走了两步。“你是谁?”

这个人不像是和自己交过手的亚哥,他没有这样快的反应和身手。如果他有那么好的身手,自己当初怎么会抓到他?还一刀重伤了他?之后的三四个月,他没有在镇上出现过。那一段时间,自己一直以为他会重伤不治。自己也向看过他的人打听过,都说伤的很重。

后来他回到镇上,身形消瘦,性格更是沉闷不语,整个人从头到脚包的严实。听别人说他是心里病,不敢见人。自己心里起过疑,观察过他,发现他忘记了许多事之外,没有哪里不对。

自己也以为,他命大没死!这几年,阿司带人找过他的麻烦。除了一次是他自己闯进福悦楼受了重伤,以后的每次都被他侥幸逃脱。

自己的人,反被他伤了重的重轻的轻。起先自己只是以为是阿司技不如人,现在看来是自己小看了这个人。

阿司没能拉住李生安,迈步紧跟在他身边以防对方突袭时,可以替李生安挡上一下。

看着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对手,阿司也在心里呐闷:今天感觉有点不对,先前几次拦截他,他从不恋战,抓着机会就逃之夭夭。看他今天的样子是要和自己拼一下吗?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阿司不光是受了伤的脑袋痛,没受伤的腿也痛。

再想到代福荣说救走雷启云的,有可能是这个亚哥。阿司心里一阵阵后怕,想想先前交过几次手,看看眼前躺在地上的人,再想想还躺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的那个兄弟,自己还能完好无缺真是万幸!

“我是谁?你不知道吗?”叶枫乔压着嗓音讲话,声音冷漠,气势凌厉。让对方的心,也了紧紧的绷着。“划了我一刀,现在不认识了?”

李生安听他的话,心下更是生疑,五年多前一刀捅在他的腹腔上,以为他会死,没想到四个月后又见到了他。三年前,雷梅的三周忌当夜,康哥带人去围他,没见到人。

没想到他尾随着康哥,闯进福悦酒楼的顶楼才被人发现。争斗中自己趁其不备,一刀从他右后肩划到左腰。

当时血流了一地触目惊心。看他软绵绵的倒在地上,所有人松了口气放松戒备。

不想他在最后一刻,抓起掉在地上的刀一跃而起,刺伤了几个人,夺门而逃。

再次看见他时除了感慨一句,“真是命大!”竟无以言表。

今天这种状态的他,才是真正的他吧,并不像自己以前见过他给人的感觉。迟钝、木讷全是装出来的吧?

叶枫乔不再回答,只是冷冷的盯着李生安。

阿司看了眼沉默不语的李生安,还有随时有可能暴起的叶枫乔。缓和了语气,“我们今天来是请雷先生过去叙叙旧,我们老板和雷先生是旧识。你给个方便,请雷先生出来见见,他要是说不去,我们也好交待。”

“我担不起bǎng jià的罪。我一直想问明白,你们三番五次找我麻烦。到底为什么?今天说得清楚,你们走。说不清楚,你们都留个纪念吧!”

叶枫乔轻飘飘地说完,抬手扔掉了手里的木棒。旁若无人地摘掉了帽子,拉开了外衣的拉链,垂手褪下了带有土色脏兮兮的宽大外衣。

坦开双手,转了圈。只有脸上捂着的口罩继续保留她的神秘,“还有一种选择,我倒下,你们走。现在,你们可以动手了。”

李生安看了一眼阿司,当阿司看到这个露出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宽大的t恤让他看起来更显削瘦单薄。黑色运动裤还粘着些湿泥巴干在上面,额前稀松的刘海挡不住眸光里凌厉与冷漠。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叛逆不羁,桀骜不驯的坏小孩。

阿司回想着,当时救走雷启云的人戴着遮阳帽,看不清楚模样。此时从亚哥身形上看,有七分像,有七分像那个伤人的人。

阿司忽觉得呼吸有点不顺,“我觉得,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没有必要打打杀杀的。”阿司深刻觉得自己没出息,说话的声音有些难以自控的重复。这是自己紧张时犯的最明显的错误,“有话讲清楚,讲清楚就行了。”

阿司一刻不敢放松地盯着眼前的非主流少年。这就是救走雷启云的那个人——这种感觉越来越重。

没有宽大外衣的束缚,这让他更清楚地想起。那日救走雷启云时,他伤人时的模样。病态的狠辣与冷酷,漠视一切的傲慢。还有……

突然想起,他似乎还有一个同伙,说完话就忍不住的四下观望。

李生安不解的望了他一眼,他低声说:“我觉得他就是那天救走雷启云的人,那天他们是两个人,现在只有他一个。”

李生安轻声应道,“既然是他,那就更要动手。”

阿司不敢反驳,只有点头应是。自己清楚的明白,这一次要是再什么结果都没有,自己真的不好交待了。不等李生安再下命令,大手一挥,“上!”

郭笑河没敢靠的太近,爬上院外的大树上,隔着影影绰绰的树叶,看得不太清楚。

只是脱了外衣的亚哥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花儿爷院子里的大灯,关关开开的闪了那么几下之后,然后就听到一声暴喝,“住手!”

明亮的灯光下,七八个人要么抱着胳膊,要么搂着腿的躺地上。还有五六个人拉着架子要出招,拳脚伸展的方向竟是对着李生安。

那个动手伤人的非主流少年,此时不见踪影。

李生安脸上显出一股难以扼制的怒气,鼻孔要喷出一团火来。扫了眼地上躺着的人,声色俱厉地吼了一句,“没死都起来!”

阿司一只手扶了扶自己痛得没有知觉的胳膊,扫视了一周。没有蛛丝马迹能看出那个非主流少年去了哪里?

灯光持续一分钟的时间,想着这次人多或许能讨点好处,这一暗一亮的灯光间隔只不过是十秒而已,他就那样伤了人之后不见了?

以前还能看到他逃跑的方向,只是没有他熟悉地形跟不上他。现在在眼皮子低下,说不见就不见就不太可能了。

阿司本想问上一句,要不要搜搜屋子?看着李生安暴怒未发的样子,把话咽进了肚子里。

郭笑河眼睁睁得看着受伤的人离开,再望望安静的大院子。下了树,心里好奇又纳闷:这些人是什么人?进去那么快就出来难道院子里有个武林高手?

自己是跟着亚哥一路走过来的,不会是两败俱伤吧?亚哥不会是重伤不治,在这夜深又偏远的院子里,静悄悄地等死吧?想着脑海里出现那个熟悉的身影,不由得放轻了脚步向院门口走去。

第七十五章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叶枫乔等一众人离开,从房里走了出来。捡起地上的脏外衣,抖了几下重新穿上。从钉子上拿下打包的饭菜,提到手里没迈出脚,袋子破了饭菜洒了一地。好啦,这次连凉的都没有了!

郭笑河走到门前,这么安静?还在想亚哥会不会被人杀了……正迟疑着,听到门里有脚步声,而且近在跟前。顾不得乱想,转身轻跃脚蹬围墙纵身一跃便攀附在墙头。刚稳了身形,门里便走出来个人,正是亚哥。

郭笑河看着他出门,身形一动轻轻地落在院子里。

亚哥机警转身看了看空无一人的院门,疑惑轻现,没人?便转身入了林间一条小道。

郭笑河停了一下,才从门内蹑手蹑脚的出来,昏暗光线下只看到一条空荡荡的路。

雷启云躺在床上,一幅生无可恋的样子。

其实是看不到他的样子的,因为屋子里连盏油灯也没有。肚子里发出地咕咕声,几乎要激发他内心里的狂怒。

明天一定要离开!这个鬼地方,有气无力地抬起手看了眼手机屏幕,二十二点二十三分。

黑夜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一直黑灯瞎火的自己睡不着,又饿的要死!

唉,中午的饭,就是不吃也不该扔掉。更不该把叶炫武撵走,他在的话,也算是有个人陪自己说说话,哪怕是吵吵架也好!

乔叶,乔叶,乔叶……雷启云轻声念叨着,或许心里的怨气太大,他念的有几分咬牙砌齿的意味。

“这么想我?”

突兀的声音,惊得他一下坐起,扯动了伤处,痛得他吸了几口凉气,差点就哎呦叫出了声。

雷启云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么痛就不愿喊出来,咬牙撑着也不想当着他的面喊出来。

雷启云平复了心里激动,“你怎么这晚才过来?”

虽然听上去还算平稳的气息,雷启云还是能清楚感受到手掌下的心脏“砰砰”跳得很不正常。

这是怎么了?又想到早上,那仿佛不存在,自己又清楚感觉得到的电流——自己不会对这个连脸都没看清的人,有感觉了吧?这个想法吓了他自己一跳!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是个男的,这么多年没发现自己对男人……不行,虽然我不岐视,不代表我接受自己也是啊,这——我真的不能接受!这……胡思乱想的都是什么啊?

“花儿爷今天住院了,我先给他送的饭。然后遇着点事,把给你的饭菜也弄泼了,所以报歉!”叶枫乔简洁地说了一下自己的歉意,以及来晚的原因,好一会不见有回答。“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啊!”雷启云惊得差点跳起来,看着个模糊的身形站在自己身旁,“你走路怎么没声啊?吓死我了,你刚刚说什么?”话音落,肚子里传来一连串咕咕噜噜的声音。

“你跟我来。”

听到叶枫乔轻笑声,雷启云恼意轻现,“还笑,还不是你们这些人把我忘这儿了,我将近十个小时没东西吃,也没水喝。哪儿去?我看不见,你扶我!”

当叶枫乔听话地扶着雷启云时,雷启云又后悔了,自己手捂着的心脏,仿佛要从胸腔中跳出来。

朦胧的月光下,雷启云偷偷打量着身旁的人。回想着自己逃命时,救自己那人的身高,手不自觉像当时逃跑时那样,搭上叶枫乔的肩上。这感觉没错,就是他。

“是你救了我?”雷启云,“救人又不丢人,你怎么不承认?”

叶枫乔从口袋子里摸出一把钥匙,正要开门,听到雷启云的话。

叶枫乔开门的手缓了一下,没有回答他而是打开门。在门里墙壁上摸索了一会儿,一阵刺眼的光芒亮起来。是只节能灯,还是只发着刺眼光芒的节能灯。

进来才发现这间房子,就是装修简洁舒适的一居室,日常所需一应俱全。有这个房间,还要自己这个病号住一小“黑屋”?

当雷启云看清这间房子里的摆设,心里愤愤不平地想张口骂人。

转眼看到从上到下包得严实的人。感受着他毫不带感情的冷冷目光,漠然地看着自己好像看空气一般。底气不足地说了一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叶枫乔随手打开了柜子,取出一包零食放在雷启云身前的茶几上,平缓淡然地说了一句,“救谁不是救?你别太放在心上。”说着话把手套摘了,“作为这次送饭迟了的补偿,你可以选择吃什么,我做。”

雷启云本往嘴里送零食的手停在唇边,目光落在叶枫乔脱去手套的手掌上,修长白皙得不像是男人的手。

人长的就秀气,手也秀气,真的好看。“人秀气,手也秀气,好看……”我喜欢!

雷启云望着叶枫乔轻声低喃,但是我喜欢三个字,让他面生惊恐的生生地咽了下去,在他毫无察觉时轻轻地落在心里。

雷启云十分头痛地放下手里的零食,双手搓弄着自己的脸,最后落在太阳穴上用力地揉着。

叶枫乔看他十分难受的样子,给他倒了杯水放在他身前,“不会是饿得脑抽筋了吧?”

还有这种说法?雷启云放下了手,迷茫地望着他,“能饿得脑子抽筋?”

叶枫乔没说话,忍不住笑意,“两个选择,方便面、面条选一样?没有其它的。”

雷启云没有心情选吃什么,只是点头说了句随便。他在意的,是不是真的能饿得脑抽筋?自己是不是饿得脑抽筋,才会对一个同性,生生升出一抹不该有的好感?

不经意垂眸间,又瞥见了面前还在杯子里轻晃的水。不自觉得露出欣慰地笑意:人长得秀气{人家捂那么严实,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人长得秀气?},手长得好看,还知道体贴人,真好!

“啪!”一声轻微地脆响,雷启云揉着被自己打痛的脸,嘴上絮絮不止,“饿得脑抽筋了,饿得脑抽筋了。”转眼,看到在灶台间忙碌的叶枫乔,目光定住怔怔看得出神。

“再等一会儿就能吃了。”直到叶枫乔冷冷地声音响起。

雷启云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竟走到了叶枫乔的身边。回过神来,心中满是懊恼。

看着头戴宽边帽,脸上还捂着口罩,这根本就看不出个模样,自己对着一个什么模样都不清楚的同性人,生出一种情不自禁的情感。真够可笑的!

情不自禁的感情,是爱情?这不可能!这不能接受{你想多了雷先生,若是叶枫乔知道你的心思,你只配得到她一只脚——踹你一脚!}!这是不能够谈恋爱的单相思。想到自己竟然在为单想思苦闷,真是令人哭笑不得的现状。

又想到朱玉杰前些天说得,自己的初恋也只维持了几天。那个女生,当时在同学们的眼里还挺漂亮了,自己怎么就不喜欢呢?

还是……难道那个时候自己就喜欢男的?也不对,从上学到工作那么多年,长得好看的男男女女,自己见过那么多,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偏偏对从没有见过模样人,生出这样的感觉?真是人的命,天注定?这个到现在还没看清模样的人,就是上天给自己注定的爱情命?这样想着,雷启云纠结的眸光,深深得再次落在叶枫乔的身上。

叶枫乔端着盛好面的碗,还有一只代表歉意的煎蛋。被他病态的目光一直盯着,心里相当的不爽,自己都给他端过来,他还站那儿不动?

“好啦,过来吃。”看着他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叶枫乔的眉头微皱,刚刚走过去的时候没见瘸,这会怎么又瘸了?心下打定主意,这个人比那二货王孝男也好不到哪里去,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眼不见心不烦,明天就上他走人!

雷启云感激地冲叶枫乔笑笑,捧着香气诱人的面碗,心里暖暖的。

在雷启云喝完最后一口面汤,就听到,“你明天可以离开了,朱玉杰和王小叶都在。”

叶枫乔坐在他对面,迈着二郎腿悠闲地晃着,眼神都没飘给他一下,全神贯注地盯在手机屏幕上。

“你经常做饭吗?这面挺好吃,你会做菜吗?”雷启云拉起一幅酒足饭包后要谈心的架式。

其实他是思虑良久,就在这么个偏远的小镇上,闺女嫁到外地都要闹一闹,怎么能坦然接受自己的‘同性’之爱?

不说其他人的看法,就看对面这位,平时说话就一谁也管不着我的模样,而且武力值{目前见到的人}爆表。要向他说一句我喜欢你,真的说不定下一秒自己就重伤不治了。

所以,这是得不到结果的!雷启云心里淡淡的忧伤:第一次‘爱的人’——他的坏他的好,就像胸口的刺青,永远地记号。

唉,一个连长相都看不清的记号!

既然明明知道没有结果,那就在这有限的相处日子里,好好相处,分别之后留作美好的回忆也好。也算是自己有过喜欢的人!

刚有这个想法,就听到被赶走。心里除了不爽,还有不舍。离开了这里,就连这个看不清模样的人影,也看不到了!要走也得到自己离开楚墓镇时吧。

叶枫乔收了手机,坐正身子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打量。“你是吃饱了,打算与我来个促膝长谈吗?”

促膝长谈?还会用成语,看来不是文盲。谈谈也不错,最好能谈谈心,增近一下感情,不要有那么明显的距离感。能谈到看看清楚他的模样最好!

雷启云这样想,却听到耳边传来极度不悦地声音,“你可以回你房间了!”

“嗯?啊,什么?”雷启云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根本没听清叶枫乔说什么。

叶枫乔忍着翻白眼地冲动,奈着性子重复自己的话,“促膝长谈,我没兴趣。你可以回你房间,好好睡觉。养足了精神明天离开!”

“不是,我们这样不是很好吗?怎么又要让我回房间,又让我明天离开?你不能说翻脸就翻脸吧?”

叶枫乔发出两声冷笑,“哼、哼,我们这样?是怎样?你不是早就想走?现在想留下来,是想天天饱偿饥饿的感觉吗?”

第七十六章 你别像交待后事似的,我……

“不是,我这不是在这里住几天了,猛然间说到离开挺舍不得的。”雷启云边思索边说,“再说饿也没饿死,能吃上你煮的面,我觉得挺值的。再说,你救了我的命,我还不知道救命恩人长什么样子,就是要走也得知道恩人的样子,日后见面也好认出来报答。”

叶枫乔像是在听他讲话,又像是没听。她一直在轻轻揉拭自己仅露在外面的眼睛。

“乔叶,你怎么啦?”雷启云看她一直揉眼睛,关切地问,“是眼睛不舒服吗?是不是要睡觉了?你去睡吧,我坐这儿就好。”

叶枫乔深深出了口气,站起身来,从头到角审查了自己一遍,没发觉哪里不对。

转眼望向雷启云,清冷的眸光里难掩厌恶,“都说了不要放在心上,我现在再说一遍,就是只狗我也会救。你也别老想着报答我,我不需要。

我揉眼睛,只是想擦亮眼,看看我救回来的是不是个心里变态。你是变态吗?你这眼神——难不成你想效仿古人,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身相许……

你别告诉我,你真有这种想法?虽然我不了解你,可是你今天给我的感觉,让人不喜欢,尤其现在,很讨厌!”

雷启云从没受过别人,如此直白地对自己说讨厌,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两个人静静的对视着,一个眼神满是委屈里夹着一抹哀伤。另一个横眉冷对,态度坚决。

“出去,别让我动手!”看着他的模样,叶枫乔终于忍无可忍。

自己这是什么命啊?雷启云在心里苦笑一声,空了三十年的心,升出的这丝异样,就被这个冷酷无情的人这样斩断!我他妈的就不明白了,我是没见过女人还是男人?竟然会对这么一个,这么一个连脸都没见过的男人起了好感?

看着他懊恼地揉揪着自己的头发,叶枫乔心里更加笃定,他心里不正常,有病!想着要不要和朱玉杰说一声,带他去医院看看。就听到窗外传来一阵“哗哗啦啦”的刺耳声音。

脸色不由一变,纵身一跨,跃过小几,两步就迈到门前。

雷启云的脚正要迈出门,只觉身后一阵风扑来。“啪嗒”一声灯被关了,自己被人抱着旋了个圈回到门里,门也被轻掩上了。

“别说话,”耳边传来轻微的声音,连呼出地气息都能感觉到,耳朵痒痒麻麻的,“又来了?”

雷启云哪里说得出话,俩人如此近的距离。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控制不住的眩晕。

叶枫乔一手揽着他的腰,反身在门后的墙上推了下,然后往上一提。门后的墙上,竟被他提出一个一人高的小门,只是有点窄。雷启云被推进去的时候,稍微侧了侧身才进去。

“我知道发生不好的事,能不能给我说一句?”雷启云拉住叶枫乔要关小门的手问,“我这什么都不知道……”

“来不及细说。”叶枫乔这次倒没有拒绝,“晚饭迟到,就因为这些人,没想到又来一回。你在里面别发出声音,没有人会发现墙里有人。我要是没回来开门,天亮之后你再出来,然后你顺着有脚印的地面就能走出去。”

“你别像交待后事似的,我……”

“我没事。你记住我说的话。别在林子里面乱走,掉坑里死了也没人知道。”说完之后迅速关上墙上的小门,不在给雷启云说话的机会。

叶枫乔站在门内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听着还没有停止的“哗哗啦啦”的声音。猜到应该是自己绑在院子周围的易拉罐,全被人扯出来了。握了握拳头,打算出去硬战一场。就是打不倒所有人,也要在跑前,多放倒一个。

开了门发现院子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怎么会没有人呢?

易拉罐那个是自己掩在这院子十米之外的“警戒铃”,这响了有一会儿了,他们没有这么慢。忽然大门上的电铃急促的“叮叮叮”的响起来,这个电铃与院子外的几处陷井连在一块儿的,有人掉陷井里了?

不对,没听到声音啊?叶枫乔警惕的打量院子周围,缓缓走到院子中间。心里有几分不解,这近距离早应该冲进来了,怎么会不见人?难道不是那帮人?还是换招了?

花儿爷的苗圃林本就偏僻,而这个只有三间房的小院子更是在苗圃林深处,是自己和花儿爷建起来的,这个镇上知道的不超五个人。不,现在要加上三个人,也就八个人而已。

谁会深更半夜的来这里?最最重要的是来过这里的人,不会去浪费我的陷井。

“是谁?”叶枫乔的声音有些嘶哑,“来了就露个脸,让我见识见识。”

话音落,就从矮木头围成的篱笆外,飞来一团不明物体,直冲叶枫乔的脑门。

叶枫乔一脚把它踢飞,才发现正是自己当作“警戒铃”的一串易拉罐,被人缠成一团扔向自己。

这个刚落地,又从外面连连飞来六团,都被叶枫乔踢飞或躲过。

她把这几团大暗器踢开后,站稳身形,就见大门口处立着一个人影。人影的上半身,在月光映着的门头阴影里。

叶枫乔看不清来人是谁,只是从这人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让人不能小视。

更不能小视的是竟然能找到这里来,想着屋里就雷启云一人,要是他挑个没人的时候杀了雷启云,自己恐怕是只有收尸的份儿!想此,心里一阵后怕!他要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怎么跟花儿爷交待?怎么有脸面对雷启乾?

“你是谁的人?”

听着叶枫乔的喝问,来人没出声,站在那儿没动。

叶枫乔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惧意没有,反倒生出了一丝杀意。

如果来人真如自己猜想的一样——来杀雷启云的,这么大的林子一具尸体藏的下!这样想着,缚在自己小臂上的bi shou,露出了刀柄,紧紧地握在手心。

虽然这次与王倾一起行动的目地不一样,但是真的忍了太久了!心里的愤怒与仇恨的种子,就算是种到地里,这将近十年的时间也该长成一颗大树了。

“你到底是谁的人?”叶枫乔冷厉得语气里,透出了浓浓的杀意。

来人没有回答,只是向前迈了两步,从阴影里站了出来。看清来人相貌,叶枫乔眼睛里的冰冷与杀意四下溃散,变得有些错愕,怔怔地望着来人。

“我不是你的人吗?”郭笑河走近她,语气低沉带有一丝幽怨。

“从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觉得你是我的人。可是你背着我和朱四眼走的时候,我发现我是你的人。我满心满脑里想得都是你,你却不声不响的和别人走了。你知道我听到你和别人走的时候,我有多难过吗?

你的想法从没有和我说过,我以为你是想安静不想别人吵,我就陪着你。可是你却和别人走了,你有考虑我的感受吗?

曾经我以为我最大的对手是王孝男,看着你们俩一天到晚,名正言顺的在一起,我心里酸得要命!

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王孝男他不争气,我就想着我要陪着你,我要成为你以后的依靠。可是你呢?我陪你那么久,不如他回来说两句安慰你的话,还是说他许你你想要的一切?你才什么都不顾的跟他走?”

叶枫乔听着他满腹怨气的质问,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郭笑河,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解释吗?解释的清楚吗?想过许多种与他见面时的情况,可从没想过是这样的见面方式。太突然了,措手不及!

“你说话啊!”郭笑河浓厚的伤感声音,让叶枫平静的心里泛起一丝波纹。

他步步紧逼拉近两人的距离,叶枫乔节节后退,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慌乱的脚步,在平整的地面也绊了一脚,差点摔倒。

郭笑河看着自己去扶她,被她推开的手。自嘲地笑了笑,神色难掩沮丧,“哦,对了,你现在是亚哥。对着亚哥说这些话,有些不太正常。再说,对你来说,以前我都不算啥,更何况是现在,是吧亚哥?”

听着他渐渐变冷的声音,咬牙砌齿地喊自己亚哥。叶枫乔觉得头痛,还是愈来愈痛的感觉。只是她捂的严实,郭笑河并不能捕捉到她的表情。更何况就是没捂严实,他也难看出她不变的表情里能表达什么。从方辞死起她就几乎没什么表情。

叶枫乔看着他晶晶发亮的眸光,死死地盯着自己。透着一抹瘆人的寒意,仿佛自己一个表情错了,他就会扑上来把自己咬死。

“你是想告诉我,我认错人了吗?”良久得不到回应,郭笑河的眸光暗淡下来,语气伤感,“我在界河集待着好好的,我偏要到受人挤兑的楚墓镇上来。只是想你回来时,我能早点看到你。你既然不是,我叨扰了。”说完转身要离开。

叶枫乔傻眼无语,就这么离开好像简单了点吧?

走了也好,反正自己现在不知道跟他说啥。等这事过了,在好好解释吧。不过,这家伙是怎么发现自己的?就在分神的刹那间,郭笑河突然回过身来,张着双臂扑向叶枫乔。

叶枫乔短暂地惊诧过后,便知道他的心思。原来这家伙根本是不能确定自己是谁,说这么多只是在试探自己,差点被骗了!

两人你来我挡,拳脚相交。叶枫乔对郭笑河拼着挨打,也要扑过来抱自己的流氓行径,鄙视加无语。

两人打得难分胜负,躲在门里的雷启云,看着这俩人之间突变的剧情,脑补不出两人之前是个什么关系,只觉得心里失落落的。

原本躲在墙内,思来想去都觉得自己躲起来的做法,太丢自己的男子气概。就算是死,能和自己三十年来,唯一让自己心跳加速的人死在一起也值了。活着不能在一起,能死在一起算是圆了心愿了。

等他从墙里出来,就看到有人哀怨地对着乔叶说话。虽然之前不太清楚,现在看这两人的样子……两个男人的爱情!?

第七十七章 我说,你去踹他两脚!

雷启云被雷了一下,同时心里有些难过而纠结。难过的是自己不是第一个对乔叶动心的人。看两人样子,先前不会是交往过吧?

正在他胡思乱想,犹豫着要不要他们联落好感情后,自己要不要去表白争取一下时,两人之间却你来我往地动起手来。打得还甚是精彩,不是时机不对,雷启云真想鼓掌叫好。

叶枫乔清楚自己与人动手的短板在哪儿,所以只想速战速决。

可郭笑河却不给机会,紧紧地缠着她,连逃走的机会也不给。

郭笑河铁锤样的拳头要落在叶枫乔头上时,忽然拳变爪抓掉了叶枫乔的帽子。自己也因为错过给对方一击,而被对方一拳狠狠地打在肚子上。急急地退了几步才躬着身子站稳。

抬眸看清站在对面的人,依然冷漠地看着自己,郭笑河苦笑了一声,“哼,这是又有长劲了哈,我摘你帽子干啥?戴不戴帽子你都是一个德性!”说完丢了手里的帽子,厉声命令道:“把你身上这碍眼的衣服,还有脸上戴的都扔了!”

听着他不容拒绝的口吻,雷启云的心沉了下去。心里依然不放弃地乞求着,别听他的!别听他的!

叶枫乔没有听到雷启云心里的祈求呐喊,相当听话地脱了外衣扔了口罩。

郭笑河相当满意得笑了,三步并作两步跨到叶枫乔身前,狠狠地把她箍在怀里。

雷启云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只觉得心里某处一声易碎品的碎裂声,自己得了眼盲和耳盲症。

脑海里一遍遍闪现,叶枫乔对自己冷言冷语模样。而此刻却像一个女人一样,乖巧地被喜欢的男人抱在怀里。

雷启云只觉自己想离开,再待下去,心如绞痛——还未开始就结束的暗恋。自己差点成了人人唾弃的第三者了,话说这么偏远的小镇上,竟然也如此喜好的人,不都想着成家立业,传宗接代吗?

在雷启云心如刀割的同时,院子外面也有一个人,无声的注视两个抱在一起的人,默默地流泪!

“放手!”

郭笑河听而不闻,抱着她的手不松,反而紧了几分。

“放手!”叶枫乔的声音大了几分,郭笑河的手松了几分并未完全松开。

叶枫乔趁机双手握住他的右手腕身子一翻用力一拧,绕到他身后一脚狠狠地踹在他的后膝。双手制住他的一只胳膊,膝盖牢牢地抵在郭笑河后背,后者跪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对于他的哀嚎,叶枫乔视若无赌,从腰间抽出一根带子毫不客气的从背后,绑了他一只右手和双脚。

“你这个没人性的!你怎么能这么对我?给我松开!”真是狠心!郭笑河忍着背痛,挣扎着,然而毫无作用。

叶枫乔抱臂,低垂着眼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四下张望了一下,回头看了一下房门。伸出两根手指对着身后招了招了。

雷启云还被刚才的剧情反转,惊得目瞪口呆,心跳异常。更是一脑门的问号,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个结果和自己的猜想有点出入?

比起刚才,此时自己心情好了许多。看着乔叶对自己招手,满心喜悦地走上前去。

叶枫乔一副莫奈何的模样看着郭笑河,抬手轻拂额头。深深的出了口绵长的气,语气却冰冷,“郭笑河几年不见,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你听好了,我为当初不声不响离开这儿,现在和你道歉。”

明明是要向别人道歉的人,却听不出一点道歉的意思,然后目光露出几分危险的意味看着雷启云,“你来做个证吧!”

朦胧的月光下,雷启云在叶枫乔转头时,总算把剥去伪装的叶枫乔容貌看了个大概。心中亦是惊喜若狂,傻乎乎地想着果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此时只觉叶枫乔这个模样——和自己心里想象的一模一样{你老兄都不看清人长什么样,怎么就一模一样了?}!

转念一想一模一样有什么用,他把老"qing ren"都绑了,对自己还会手下留情吗?所以当叶枫乔让他做证时,胡思乱想的他都没听清叶枫乔说什么,直觉告诉自己点头准没错!

话说——这里的人真的那么前卫奔放,自己是不是也要勇敢拼一次!

“道歉!这就是你向我道歉吗?把我绑成这样?”郭笑河叫道,“你见过谁是这样道歉的?”

哼哼!叶枫乔从鼻孔发出两声冷哼,“还真是我不挑明,你就不认错啊!我的道歉态度,就在你让我脱掉外衣和口罩时给你了。”

叶枫乔弯下身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几年不见,你是把心养笨了,把胆养肥了。竟敢抱我!”说完上下打量了下郭笑河被绑得奇特的身子,“这捆法我轻易不用,你面足,好好享受吧!”

“要不要这么绝情啊!”郭笑河哀嚎一声。现在就是双膝和左手着地,真不知道这个死妮子从哪儿学的这么绑人,这红砖地硌的膝盖痛啊!

雷启云摸不准两人是何关系,能确定的是两人不但认识,而且很熟。熟到让自己心生嫉妒!

就凑上去,想看清楚这个被绑的男人长什么样,有没有比自己好看。当雷启云伸着脑袋看清被绑的人,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竟然是他。

看到走过来的男人轮廓,郭笑河叫道,“怪不得对我这么绝情,你这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啊!”

雷启云听了郭笑河的话,虽然被误会心里还是有点雀跃。看着郭笑河被绑得奇特模样,心下有点发怵,带着怯意地偷偷打量了叶枫乔一眼。

若说月光迷人眼,雷启云宁愿自己被迷一辈子。

如果在这之前有人问他,你相信一见钟情吗?自己会毫不客气地说胡扯,陌生的两个人哪里会有一见钟情?可自己此时的想法,就是能陪在他身边到死!

察觉乔叶看自己的目光不善,雷启云明白自己失态,鼓起勇气问了一句,“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去踹他两脚!”叶枫乔冷冷地又像不甚在意似的重复了一遍。

郭笑河看着雷启云,呵呵一笑,“兄弟,你不会这么听话吧?她让踹你就踹,这不是把你当下人使唤了?来你帮兄弟解开,我带你逃脱她的魔掌!”

“谢谢,不需要。”雷启云回的很温和。说着就踮着一瘸一拐的脚走过来。

郭笑河看着雷启云走来的样子,狂笑不止:“原来是你啊,雷先生。她让你这个伤者打我。不止伤了我的脸,又惩罚了你。你怎么得罪她了?”

雷启云没理会他,也没想自己怎么得罪叶枫乔了,反正他让干啥就干啥,只要他高兴。可是……踮着受伤的脚试了几下,最终也没踹出去。然后神情有点受伤的看了眼叶枫乔,“我脚痛。”

“没用。”叶枫乔淡淡的骂了他一句。然后对着郭笑河皮笑肉不笑的说:“他下不去脚,我动得了手,你好好享受一下——给你选,是拳头盛宴还是巴掌全席?”

“乔爷,乔爷,别动手啊!”看着叶枫乔丝毫不像开玩笑地靠近自己,郭笑河的脸终于变了颜色。这死妮子,从来都是言出必行,就她那手劲儿,要是挨她一顿拳头巴掌,明天还能见人吗?

看着提着拳头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人,郭笑河恐惧地叫道“叶枫乔!为啥啊?叶枫乔!停,等下,等一下!你动手之前能不能先说清楚吗?你一声不响离开,你不该给我佛佛{说说}为啥?我为啥看到你这个模样,你不该解释解释吗?你一句话不说就动手,你把我当作啥了?咱俩那么多年的感情……”

郭笑河的嘴角,被叶枫乔扯变了形,清晰的话也变成了呜哩哇啦的求饶声。看着他点头求饶,叶枫乔才松开手。

转眸却见雷启云满脸震惊,眉目之间透出一股子怪异,目不转睛盯着自己。

“雷先生别看了,小心你的伤会加重!”郭笑河善意地提醒他,却遭到叶枫乔的怒眼,连连说:“我嘴秃噜了,嘴秃噜了。”

叶枫乔对他莞尔一笑,相当温和地说:“没关系,你嘴秃噜了,我的手也滑了!”话落,郭笑河的后脑勺,响起一声响亮的巴掌声

可真的一点不留情!一巴掌打得脑袋嗡嗡响,看着叶枫乔又高高扬起的巴掌,郭笑河麻利地侧身倒地打了滚远点,连连求饶,“我错了,我错了,白{别}动手!你白{别}动手。”

叶枫乔看他那怪异的姿势,差点笑了!举高的手缓缓落下。

郭笑河见她把手放下又嘴硬道,“我不是怕挨,你要怎么打都行,总得给我个理由吧?你为啥动手,我就是挨个鼻青脸肿,别人问我‘河哥,谁敢把你打成这样?为啥尼?’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这好吗?再说,要是秀——秀丽问我,我咋说?”

听到郭笑河提起毕秀丽,叶枫乔的表情缓和了一点,扫了一眼院外,“这个简单,耍流氓被抓,这不是个很好的理由吗?”

“什么耍流氓?”郭笑河气吼吼的叫,“对你,我那叫阔别已久的拥抱,是朋友是兄弟都可以,为什么到你这就不行?咱们俩咋算,也有小二十年的感情,抱一下不行啊!”

“朋友、兄弟?”叶枫乔笑了,“那你说我是你朋友?还是兄弟?”

“cao!”郭笑河闷闷地咬牙低骂一声,摸不透她的心思。想到毕秀丽今天泪眼模糊的样子,心里甚是愧疚,再看叶枫乔又觉得心里咋那么虚呢。故作声势的大声问,“你是故意找碴吧?”

叶枫乔敛了笑意,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漠然的冷意。毫无刚刚说话时的嘻笑模样,“在你心里我们的感情到底是朋友还是兄弟?朋友是咋样的朋友?兄弟又是咋样的兄弟?”

第七十八章 你变心了!对吗?

“几年不见脾气越来越怪,说翻脸就翻脸啊?”郭笑河小声嘀咕,看着叶枫乔冷着的脸,目光犀利看向自己,就觉得后背发凉。

突然惊恐地叫道,“我说,我说,你白{别}动刀子啊!你白{别}过来!白{别}过来啊!乔爷,乔爷,我说,说、叶枫乔!别……”惊叫声渐渐没了。

郭笑河活动下重获自由的手和脚,对着叶枫乔嘿嘿一笑,嘴贫道,“我就说你舍不得这样对我,心疼了吧?”

叶枫乔冷冷一笑,抬手一翻。刚刚消失在手中的bi shou,又出现在手里,死死的抵在郭笑河的脖子上,“刚刚的问题还没回答!”说着又把bi shou往前送了送。

郭笑河清晰的感受到,刀刃抵在脖子上的冰冷,一动也不敢动。脸上失去了嘻笑,一抹愧色一闪而过,“叶枫乔,我先前是真的喜欢你。不是我哥说的那样,追到再甩你。他是说他自己,当时我也觉得那样不好,我错在没出声反对。

过了一段时间,他自己没行动,反而来鼓动我。我转学到楚墓镇只是为了上学,后来我才发现我自己老是注意你。

没多久发生了方辞的事,原本我以为王孝男是我最大的对手,后来他跑去县城鬼混,也不和你天天在一块儿。我觉得我的机会来了,我就想法儿接近你。

没想到——王孝男家里发生了事,然后……看你的样子,我心里很难过。我天天陪着你,怕你做傻事。后来,后来就算你不同意我去你家提亲,你有必要离家出走吗?走就走了,还和那个朱四眼……”

脖子上的痛意,让他立马改口,“朱玉杰走,你明明知道我和他不合,你知道我多没面子吗?你……”

“说重点!”

“重点?哦,哦,重点。”郭笑河的目光闪烁,不敢直视叶枫乔,“对不起,我……”

“你变心了!对吗?”叶枫乔高声地接了他没说下去的话,见郭笑河默认,翻手收回了bi shou。坦然的笑了笑,“我和你之间永远是朋友,前提是你认我这个朋友。”

“认认认,当然认。”郭笑河兴高采烈的说,“我就是不认自己也认你!”说着又作势过来抱叶枫乔,刚靠近双手就抱着肚子退到三步开外。哀嚎,“你是不是个女孩子?怎么有那么重的手劲?哎哟!”

叶枫乔仔细观摩着自己刚刚出过力的手,喃喃自语,“女孩子要与人保持安全距离,迈过安全线的碎尸万段!看在毕秀丽的面子上,我饶你不死!”

然后抬首望向院外,大声说:“戏都看到这儿了,我也看你的面子饶过他了,出来见个面吧。”

半晌只有风吹过的声音,没见半个人。

郭笑河和雷启云二人看看外面,再看看叶枫乔。对视一眼,一头雾水。外头有人?怎么没听见响呢?你瞎吹呢吧?

在郭笑河二人的狐疑目光中,叶枫乔清了清嗓子,亮声说:“晚上的委屈,我都给你报了,这会儿还不出来,你是想赖掉这个人情账吗?还是说我这手下得不够重,你不满意啊?”

郭笑河这才明白过来,“够了够了啊,再重我的命都没啦!秀丽你进来啊!”

在三人的注目下,从门外进来个长发女孩,停在几米之外不再向前。身形匀称,线条分明。皮肤白皙,水灵灵的大眼睛,躲躲闪闪的打量着三人,始终不敢与叶枫乔对视。

叶枫乔走到她身边,不客气地揽着她的肩膀,带着她无视身旁的两个大男人,俯首帖耳在毕秀丽的耳边。用悄悄话地动作,几个人都听得清楚的声音,“你不是早想进我的私人空间,今天晚上,我就好好满足你。”

这话听起来怎么都怪怪的,可是叶枫乔不给他们俩,任何人说话的机会。挟带着毕秀丽进了那间唯一有电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了房门。

留在门外的两人面面相觑,又无可奈何。

在这深更半夜里,还有一个地方灯火通明。福悦楼顶楼,李生安脸上的青紫,吸引着在座几人的视线。他本人的脸色很难看,说出的话带着一股怒气,“早就和你们说过,他是个假的。你们没人相信我,下次再是对他,你们最好不要让我去!”

“好啦,不就挨了几下,过几天就好了,哪里值得发脾气。”一个女人的声音,轻飘飘的响起。“事情现在这个样子,都说说该怎么办吧?”寻着声音看去只能看到一个女人的侧影,把五根涂抹血红的手指甲抬起来,应该是轻轻的吹干。

“能怎么办?”康哥瞥了眼代福荣,“等等吧!”

“哼!”代福荣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等,等啥呀?这都快十年了!原本我以为和你们这些人联手,能早点得到我想要的。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尽是干点子偷鸡摸狗见不得光的偷袭,什么都没落着就算了,还白费医药费!”

“那你有什么高见啊?”李生安压抑着胸中的怒火,近乎咬牙砌齿的说,“我们的招你看不上,你就给支个高招啊!不过,我希望别又是闷黑棍,那个假亚哥可不好闷!”

“是啊,荣哥,这在你的一亩三分地上,查个人就这么难吗?”阿司也把话往代福荣身上引,“我们在他手里吃了多次的亏,却对他一无所知。”

代福荣也一愁莫展地揉搓着脑门,“这——你说他是假亚哥,你有证据吗?我倒不觉得他是假的。你们一定说他是假的我也没办法,再说证明他不是亚哥有啥用呢?他和这事也没大关系,不去惹他就是了。退一步讲,他背后是花儿爷,虽然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在这楚墓镇上还是说得上话的,徒增麻烦。”

“什么叫没多大关系?”李生安愤愤不平,“雷启云就是被他救走的,怎么脱得了关系?更何况我今天亲眼见到他的样子,根本就不是亚哥!”

“啧,雷启云可以是这个——你说的假亚哥救走的,那也不能说明他是假的啊!再说你有证据是他救走雷启云的吗?”代福荣一副无奈模样的咂吧嘴巴,说出来的话,怎么听都有点兴灾乐祸。

“兴许人家下功苦练,就为了对付你们三番五次的找麻烦呢。以后再是亚哥的事,我希望你们提前给我说一声。他是五姓寨的,别不小心引火烧身,我希望你们能明白。现在——这事已经这样了,我不知道怎么办。当初你们也只是怀疑他就敢捅刀子。捅死了也就算了,还能让他回来,也是能耐!”

“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李生安‘腾’地站了起来,“当初不是因为你手下那两个蠢货,我怎么会动刀子!”

“行啦!”女人的声音有几分不悦,“吵,能吵出结果吗?指责能解决问题吗?小安,你把阿司说的那个人画出来给荣哥认认。

亚哥的事先放放,雷启云不抓也行。还有方家的那两个女儿,找不到也就不用找了。”

对于女人的话,李康和李生安不置一词。

代福荣听到方家女儿这几个字,还以为会被女人责怪,没想到她会不追究,疑惑的看着对方。

女人轻声笑了笑,嘟起鲜红的嘴唇,轻吹一口涂过的红指甲,才悠悠地讲,“因为,陆晓通就快回来了!”

听着女人笃定的语气,代福荣心里的不快,一阵比一阵猛烈的袭来。

他回来又怎样?你就笃定陆晓通一定能帮得上你吗?还是他回来,你就要踢开我?

第二天一早,亓小来手里捧着包子,边吃边往如家走去。远远就看到如家门前停着一辆带棚的电动三轮车。而且不断有人围上去。

“你说这车里装的啥啊?”

“我怎么知道,不过上次是王擒龙王擒虎{王大小虎}兄弟俩被人装麻袋里扔在这儿。这次,竟然是郭笑河骑的车,真不知道是啥了?”

有大胆的人凑近车窗看了半天返身回来轻声细语的说:“里面好像个人,但是不知道是谁?”

亓小来带着疑惑凑近瞅了一眼,也没看清车里是谁。倒是看到郭笑河,带着怒气的眼睛盯着自己吓了一跳。不敢再看下去,反身打开店门,去找老板——杨广武。

郭笑河是相当不爽地看着围观的人。后半夜睡的,还被人缠着问这问那,感觉像是刚睡着就被毕秀丽喊醒,找车子把雷启云送回来。送回来也就算了,到了如家竟然敲不开门。

要不是二楼装有外阔的防护栏,自己就爬进去,找朱玉杰出出自己的起床气。望着防护栏没有办法,琐性又回到车里打盹。这也没多大会儿,咋围了那么多人?

郭笑河下了车,旁若无人的摇头、扭脖子、抖肩,伸腿的活动一下拘束在电动三轮车里酸懒的身子。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恢复正常时,就看到杨广武靠在门边,睡眼惺松地望着自己。

“你这大早上堵门的架式是几个意思?”杨广武懒洋洋的问。其实他心里并不想理郭笑河,一向对外来混子没好感,尤其混得还不错的外来混子。像眼前这位,还有城南的那一帮人,平时都不希里{想}搭理他们。

郭笑河回头看了一眼车子,好似是正正地挡着门口。难得的陪着笑,“哟,还真没注意挡着门了!我这说不准马上就走,就不挪了啊。”

找碴?在楚墓镇上找自己碴的人,真是一点自知之明也没有,恰郭笑河不是这没有自知之明的人。

“说话就说话,别笑的皮笑肉不笑的硌应人。”杨广武说着话也打量下车子,自己和郭笑河平时见面招呼都不会打,他不会无缘无故的把车子停在门口的。“你有啥事说吧?”

第七十九章 哼,我哪儿都能走,你管得着吗?

郭笑河回身扫视周围的人,微眯的双眼,迸射出犀利的寒光。胆小怕事的人起步离开,还是有一些好事之人坚守着没动。只是目光左顾右看,不敢明目张胆地看过来。

郭笑河再回过身,一脸友善的笑意,“我是来向杨老板打听一下,现在提供雷先生的线索还有钱拿吗?能拿多少?”

杨广武搓了搓脸,恢复些精神,“有,就看你的线索有没有用?这都好几天了,线索不少,可没有一个人能拿到钱的。你要是有,也可以说说,不就费两句嘴皮子。”

郭笑河明白他的意思,要是磨嘴皮的废话就白{别}说了,哪儿来回哪去。“你帮我喊下朱四——朱玉杰,我给他说。”

杨广武对着门里喊,“小来,你去喊朱玉杰下来,有人找。”没听到人应,就听到一阵上楼的脚步声。

郭笑河的目光四下游荡,发觉身后的车门动了一下。眉头一皱,漫不经心似地后退一步,又把车门关上。

人站在车子边上不在动弹,后背死死抵在车门上,以防车门打开。手无意似的轻轻地拍了几下车门,直到后背感到推门的力量消失,这才对杨广武展颜一笑。

杨广武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打量一下车子。透过车窗,只能看见里面一个模糊的人影,连是男是女都看不清。

郭笑河没理会他,只在心里打算着自己的小算盘。反正叶枫乔留了话,自己的起床气可以算在雷先生身上,也可以加倍算。这也是经过雷启云同意的,自己还有啥不好意思的。

“你不过就是知道个线索,有啥可得意的?”杨广武看着他得意洋洋的样子,忍不住打击他,“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你怎么就那么不看好我,线索我是真有。对了,顺便问一下要是我帮你们找到了雷先生,这酬劳又怎么算?”

“真的假的?说的倒像真的一样?哼,谁知道你是不是来骗钱的!”杨广武始终对他一副看不上你的样子。

“在杨老板的心里,我这样的人也只配来骗钱吗?”郭笑河嘴上说的无所谓,脸上的神色,出卖了他此刻心情真的不太好,“既然说找到人我就一定能找到,只是不敢保证找到他,是死的还是活的。”

话落,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郭笑河的衣领,一个冷厉的声音逼问:“你说谁?谁死的活的?”

正是郭笑河开口就喊朱四眼的朱玉杰,身后跟着过来的王倾、王孝男和王小叶。

郭笑河扫了一眼他身后的人,掰开了朱玉杰的手,狠狠地甩开,冷声道,“我看你们也不是太在意雷先生吧,不然怎么会这样对待,要给你们提供线索的人!”

王孝男上前一步,站在朱玉杰身边。神情木然,“你是嫌事儿不够乱吗?别捣乱行吗?”

郭笑河看见王孝男,气不打一处来。你还嫌我添乱?求我帮忙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表情,还称兄道弟啥好听说啥。事完了立马翻脸不认人,你什么玩意啊!

好,这些都算了,你连叶枫乔回来的事都瞒着我。这是兄弟做出来的事吗?想着想着,郭笑河的连呼吸都不平稳了,双眼凶狠狠直盯着王孝男,“你滚一边去,我不希里{想}和你佛{说}话!”

王孝男真是冤枉,自己也是刚知道没多久!要是真比起来,郭笑河比王孝男知道的多些,王孝男至今还不知道,亚哥就是叶枫乔!

大早上就在别人的怒火中煎熬没反应,不是王孝男的作风。刚从口袋拿出手,就被王倾走过来摁住了,“有话进去讲,别在这儿让人笑话了。”说着伸手要去揽郭笑河。

郭笑河闪身躲开,大声说道,“在我这里就没有见不得人的事,在哪儿说都一样!”

王倾无奈笑笑对着围观的人吆喝,“该干吗干吗去吧?别站这儿影响交通!散了,散了!都散了!”眼见着有人散去,也有人执着的左顾右盼就是不离开。

王孝男拿出手机,对着人群作出拍照的样子。执着的人群,被他这一举动吓了一跳,怕他这是记人要报复啊!人群散了个干净。

朱玉杰一脸的疲惫不堪,看来昨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取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带着歉意的对郭笑河说:“不好意思,是我冲动了,抱歉!你有什么线索你说,不管有用没用,酬劳我都加倍!”

“哎——哎,”王孝男出言阻拦朱玉杰,“你别呀,他还没开口,你倒是把钱往外送。”

说完转过身来看向郭笑河,“你这是找对时间来狮子大开口啊!”还要往前凑的身子,被朱玉杰一把拉了回来,“二哥最重要。”

王孝男难得脸上露出憋屈的表情,你二哥哪里不安全?在叶枫乔那儿比哪里都安全,你这个大傻x子。心里明明知道,却又不能当众说出来。

朱玉杰此时对着郭笑河认真而郑重地鞠了一躬,“我很谢谢你来关心二哥,有话你就说吧。”

郭笑河挑眉瞥了一眼两眼望天的王孝男,怪声怪气地说:“你这才像亲兄弟啊,不像某些人连人味都没有,可不敢想着能有人情味。”

王小叶忙拉住想对郭笑河不客气的王孝男,乞求地喊了声,“哥,你安生一会儿?”

王孝男几近呕出一口血,我哪里不安生?这么半天,我可连一句狠话都没说啊。你们这群傻子,等着被骗吧!实在不想在待下去,甩手要走。

刚迈出一步,被郭笑河喊住了,“喂,我还没说完话,你这要往哪走啊!”

“哼,我哪儿都能走,你管得着吗?”王孝男不屑的回了句。

郭笑河伸出两个根手指,对着朱玉杰笑眯眯的说:“满足我两个条件,我可以帮你们找回雷先生。

第一就是王孝男欠我的钱,就现在立刻马上还,要三倍还!第一做到再说第二。”

“孝男!”没等朱玉杰开口,王倾追了过去,把他拉了回来。

王孝男恨恨地瞪了郭笑河一眼,没好气地说:“朱玉杰,你哥的事跟我有毛关系,要钱没有,要命一条!”骗骗他们这群傻子也就算了,还想骗我,门都没有!“还有你大倾,有你这样的吗?你不去找人你拉着我干啥!”

朱玉杰看着王孝男丝毫不肯妥协的样子,向前一步和郭笑河商量着,“要不这样,你清算一下他欠你多少钱,这钱我出。要是同意,就提第二个条件吧!”

郭笑河略作思索无所谓的说:“也好,谁的钱不是钱,说不准某些人的钱还不干净,不像你们这些做正经生意的人,钱来得光明正大!”

“郭笑河!你王八蛋!”王孝男咬着牙喊了一声,若不是被王倾抱住,早就扑上去撕打他。竟敢抹黑我,还污蔑我的钱,“老子告诉你,老子的钱都是辛辛苦苦上班挣来的。只有你这种思想龌龊的人,才会有那种肮脏的想法!”

朱玉杰被吵的头痛,来回揉捏着眉心,“郭笑河,你快说二哥在哪儿,钱不会少你一分。”

郭笑河做了个ok的手势,敲了敲车窗。车窗打开,露出雷启云一张倦怠的脸,目光扫视一遍眼前的人,最后落到王孝男身上,目光里带着点受伤,还有点失望。

王孝男则一脸诧异地看着坐在车里雷启云,他怎么在这儿?想张口质问他,注意到人来人往,也就闷在心里。目光不善地看向郭笑河,原来是有备而来,才这么有恃无恐的啊!

“二哥!”

“雷总,你还好吧?”最激动的莫过于朱玉杰和王小叶两人。

正要打开车门,让雷启云下来。远远地传来一个标准的怪异嗓音,“我听说雷先生回来了?人在哪儿?”

雷启云的心情,比刚才看到王孝男宁要钱也不管自己死活时更差。叶炫武直直地冲向雷启云,经过王孝男身旁时被王孝男一把拉住。

叶炫武挣了一下没有挣脱,略显不奈烦地说:“我是来看看雷先生有没有受伤,你拉着我干啥?你别耽误我看雷先生啊!”

王孝男暗暗使劲儿摇了他一下,不动嘴唇地咬牙低声问道,“怎么回事?他怎么和郭笑河一起回来了?”

叶炫武好像听到了不得的话,瞪眼睛说瞎话,“啥?雷先生受伤了?还是被兔子撵的?松开松开!”

叶炫武的话让王孝男怔怔地松开了手,傻笑两声无言以对。这家伙是想把雷启云栽在兔子起不来了啊,不知道雷启云是咋得罪了他。

雷启云听到兔子两个字,不,是听到叶炫武的声音,头就不受控地隐隐作痛。

此刻偏偏他还在车窗边念道,“雷先生,你回来啦?伤的重不重?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被兔子撵受伤的人,这兔子得有多大?你快出来,我看看,你伤是啥样的?我还真没见过——你伤哪儿啦?快,出来让我长长见识!”

早在叶炫武的第一声大嗓门中,就有些人过来看热闹了,这会儿人更多,说话声音乱糟糟的,也没能抵挡叶炫武的魔音。

周围的人,低笑的议论声让雷启云想把自己变成空气。更是在心里,把叶炫武在怨念里滚上千百遍。自己不过就在他家里,说了一句他年龄小,给他看了点点脸色,至于把自己逼死在兔子上吗?

人群里突然冒出几个和叶炫武大小差不多的孩子,七嘴八舌地说着,“我也想长长见识,被兔子撵伤的人啥样?”

“是啊兔子撵伤人,天下奇闻啊!”

“问问兔子有多大?”

“你问!”

“你问,他一个大人被兔子撵伤多丢人,我不好意思问!”

“你不好意思,我好意思?”

雷启云平生第一次在心里爆粗口:不好意思还不快滚!

第八十章 你爸让你起了,还跪!

车门开着,雷启云手抚在额头,掩面坐在车里一动不动。听着外面几个孩子‘毫无心机’的话,欲哭无泪。早知道就待在那小屋不回来了!

王孝男看着围过来的大人小孩,一点也不想待在这乱糟糟的地方。抬脚想走,耳边响着朱玉杰和王小叶苦劝地声音,两人复读机般苦口婆心地让围观的人散开。

这些人一听到是失踪了几天的雷先生回来了,虽然挣钱的机会没了,但是都想看看,这人失踪了几天,还是不是囫囵个的?很是好奇,所以不但没散开,还有越围越上前,越来越多的阵式。

王倾也对这些劝不走的人无奈,人家是打着关心雷先生的口号来的,总不能把人赶走吧。

最奇怪的是雷先生,一手遮挡着脸,就那样坐着一动不动。更让围观人添想各种猜测和臆想。

王孝男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想着雷启云刚刚看自己的眼神,心情顿时不好,眉毛不受控的跳了跳。

缓缓深出一口气,一脸不奈烦的从人群外走进来。暴喝一声,“都滚蛋!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王孝男怒吼吼地扫视围观的人,走到车前,把车门打开的大一点。没好气的吐了一句,“坐着不下来,等着发芽还是开花!”

回转身看到刚刚散开的人,又都止步在不远处。心里更恼:我去!这是拿我不当回事啊,脸上露出抹痞痞地笑,望向众人,“都不走是吧?很好看是吧?”

说着目光扫过身前几个男人的脸,与他们一一对视了一下。一脸坏笑的说:“有没有老婆偷人好看?”

说着抬着右手食指,漫不经心似的在眉心挠了几下,“回家守好了,今天看不到就明天看。我就一个人,你们想看也得轮着来不是,总有一天你能看到对吧?”

这意思是,他要勾引自己的老婆给自己看?

几人面面相觑,面上满是尴尬。被人当面讲勾引自己的老婆给自己看,几人心里虽恼怒,可谁也不敢惹他。有啥办法,人家的皮相确实讨着大姑娘小媳妇的欢心,最最重要,他孤家寡人,自己拖家带口的和他缠不起。

有一个转身走了,另一个接一个转身都走了。后面的人根本没听清,看围在前面的人走了,不想走,也不敢靠得太近。

王孝男好整以暇地掏出手机,对着人群面和语善的,“来来来,都拍上,留个纪念!”

看到他拿出手机时,要对着自己拍照。把自己的照片留给一个浑不吝作纪念,这是找不痛快呢吧,人群哄的一下全散了。

看着众人纷纷散去,王倾笑着对王孝男竖了竖大拇指。

王孝男垮着一张脸,“一个街痞子也就这点能力了!”说完转身离开了。

雷启云从车里出来,看着王孝男离去的背影深出一口气。眼神飘乎地扫了众人一眼,恹恹无神地说了一句,“我想睡觉,谁都别打扰我。”

叶家寨,叶振山家

叶振山和杨香两人,一夜翻来覆去难入睡,天未亮就起了床。两人商量着今天再去找亚哥,要是找不到就去‘看’花儿爷。

两人梳洗过,杨香打开大门吓了一大跳!

门口直棱棱立着一个人,可不是就是自己俩一直念叨的亚哥。愣愣地看着亚哥半天,回过神忙把人往院里让,扫了她身后的小胡同,半个人影也没有,一把关上了门。

杨香拉着她径直进了屋,正和从屋里走出来的叶振山撞了个对脸。

叶振山扣着扣子,看到亚哥也愣了一下,随后手忙脚乱的一边胡乱扣上扣子,一边转身返回屋里。

亚哥见状,扶着杨香走了进去。

杨香和叶振山两人坐下,静静地看着亚哥把帽子口罩摘下,把脏兮兮的外套脱下,随手丢在一旁的小椅子上。

然后面无表情地对着两副满是怒气的脸,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杨香看着她,没好气地闭上了眼睛不打算理她。

膝盖落地的‘咚’地一声,让叶振山的表情微动,继尔想到什么,又怒目圆睁地瞪着这个,自小疼在心尖上的闺女。瞪着瞪着眼睛就酸了,看着面容削瘦的闺女,自己日夜挂念的人,说不出一句话来。

“爸,妈,”叶枫乔不敢直视他们,跪得笔直盯着面前的地面,语气平缓,“我知道错了,这几年让你们白白担心了。我对不起你们,你们也别生气,气病了自己受,我不能伺候你们,我心里也难受。”

杨香张下嘴被叶振山伸手拦住。听她继续,“这几年,我就是在查方辞和我干妈的事。咱们家里遭贼的事,我知道。那些人冲什么来的,我也知道。所以我今天来,是想让你们知道,我在镇上就行。我知道你们不会轻易答应我,我还是希望,你们别阻止也别干涉我接下来的事!”

叶枫乔语气坚决,低垂着眼皮看也不看叶振山两口子,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

见她这模样,杨香是气不打一处来。眼神胡乱的飘移,寻找用着顺手的东西。

你知道!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那你知道危险吗?你知道我们天天提心吊胆地担心你吗?你知道我想起你来,我就难过的哭吗……你知道!我让你知道!

杨香最终拿起了放在后台子,就是当初叶振山打王孝男的鸡毛掸子,一下一下抽打在叶枫乔的后背。

叶枫乔跪在那儿一动不动,一声不吭任由杨香抽打。

杨香打了几下,落下的手再次扬起高,却再也落不下去。眼泪汪汪地瞪着叶振山,“叶振山,你看看你闺女这样,你都不管管吗?你去管管她!”

叶振山眼眶发红,面上的怒气随着杨香落下去的鸡毛掸子也消了几分。没接杨香递过来的鸡毛掸子,冲着叶枫乔没好气地说:“还跪着干啥?等着老子请你起来!”

杨香听到叶振山的话,气得直咬牙。再看到女儿那不痛不痒的样子,无奈地叹口气,凶巴巴的语气却听不出任何怒意,“你爸让你起了,还跪!”

叶枫乔俯身给二人磕了个头,面无表情地讲,“你们答应不阻止我,不干涉我,我才起来。”

她的话无疑把二人的怒气再次勾起来,也只是勾起来。片刻又落下去,叶振山松开自己下意识握紧的拳,冷着一张脸,“起来吧!”

“你——”杨香瞪着叶振山气结,连连摇头,“不管了,不管了,这闺女打今儿起,是你一个人的了!”说完起身抹着眼睛出了屋。

叶枫乔没起身,泄了气地堆坐在自己腿上。有些担忧地望着走出去的杨香,又看了一眼面前,竟然眉眼带笑的叶振山。松了口气,这是过了爸妈这一关!

雷启云做梦也没想到,就因为自己无精打采地说了这句话。下午的时候,整个楚墓镇知道他失踪的人,又得到了新消息:那个失踪的雷先生回来了,是被郭笑河救回来的。

听说可遭了不少罪啊,当时看到他从车上下来时,道儿都不会走了。肯定是受到千般摧残,万般折磨的非人nuè dài等等。反正就是失踪的雷启云,是从人间地狱走了个来回,受尽各种折磨。

还有一些变态心思的说他是人长得惹眼,被女鬼缠了几天,脚软走不动路!

雷启云是在第二天,从叶炫武的嘴里知道这些,整个人都呆滞了。回过神来就恨恨地想,先是兔子,再是女鬼!真不如伤个重伤不醒躺在医院里!

闵成俊听说雷启云回来,是在郭笑河离开如家后就去了他店里。大摇大摆地点了菜要了酒。硬拉着自己喝两杯时说了一嘴,也就只说雷启云回来了,再问就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只喝酒不说话。

现在听到街道上的人说来说去,都是千般摧残,非人nuè dài……原本想等一天去看他,现在忍不住想过去看看,到底情况怎么样。

大木头收拾好手上的活儿,出门就看到闵成俊垂着的手里夹着烟,站在马路牙子上,愁眉不展地望着天上浮动的云。“俊哥,你咋了?”

闵成俊看了大木头一眼,“没事。”

没事?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大木头仔细地打量着闵成俊的神情,只看出他有事,没看出他的心情好不好。心里犹豫不决要不要事先和他商量,想着该如何说。

“你有事?”察觉大木头站在自己身边半天,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略感惊奇。平时到点人就抓不到影,今天站在这儿这么半天不走,“要是支钱,等到月底发吧!下午别来晚了。”

听着闵成俊略显不悦的语气,大木头忙辩解道,“不是,俊哥,我是想说以后你要照顾好晓畅姐,还有你自己。”

闵成俊抬眸望向他,忍不住想笑,“你这是在和我告别吗?请问以后在哪里高就?”

大木头一脸讪讪,犹犹豫豫,“我就是希望以后,你看到我也全当没看到我,我……以后你会明白的!”

闵成俊觉得莫名奇妙,“有啥话你都可以讲出来,有啥难事你说。”

大木头看了闵成俊背后,由远及近的一群人。忽然靠近闵成俊,面有愧色地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成俊哥,对不住了!”

闵成俊还一头雾水,就被大木头一拳打在脸上。大木头打过之后,义正词严的大声叫道,“闵成俊,别人喊你一声俊哥,你就觉得自己了不起啊!你把我当傻子使唤,拿那点工资,你今天扣明天扣,老子这算是白干了!”

“代木童,你他妈有病吧?”闵成俊对他突然动手相当不解,更多的是不信,依代木童的性子,怎么敢对自己动手?

第八十一章 她是你妈!

闵成俊抬手摸着痛得发木的脸,发现四下突然出现了一些人走了过来。这些人虽然穿着普通的衣服,闵成俊也看出了,他们中有些人就是镇南那帮外地人。

心下疑惑,这些人平时不乱跑的,安安静静的在自己地界上,今天怎么出来了?难道是因为雷先生的事?

此时,大木头一脸愤愤不平大声地指责闵成俊,苛扣他的工资,让他加班,拖欠工资等等。

闵成俊木然无言以对,只是恶狠狠地瞪着大木头。围观人群里议论纷纷说啥的都有。

大跑小跑从店里走出来,看见闵成俊半边红肿的脸。两人立马怒了,摩拳擦掌的要去训大木头,被闵成俊拉住。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人群里压低地说话声,还是能人辨出,大多指责闵成俊不该克扣工人的工资。

大木头更是气势高涨,高涨地破口大骂,“闵成俊,你就是黑心烂肺,没人性!我在你店里忙外忙外,累成狗!你给这两二货兄弟工资比我的多得多,还说为我好,这些我都不计较。我什么都不图,我只是想对陆晓畅好你都不让,你竟然要开除我!老子今天开除你,老子不干了!老子……”

他的声音,嘎然而止。

陆晓畅拿着一叠钱,面色清冷地站在闵成俊的身边。外面闹了半天,她多一会儿就听到了,只是在里面清算大木头的工资。

闵成俊看了她一眼,接过她手中的钱。语气平稳地好似什么都没发生,“外面乱,你先进去。”

陆晓畅对他展颜一笑,乖巧的点了下头转身回去。只是转身时扫过大木头的目光里,一片冰冷,让大木头从头凉到脚。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不得不去做,自己绝不会做出半点让她不开心的事。

看着陆晓畅离去的背影,大木头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

闵成俊咬着嘴里的烟屁股,把手里的钱点了一遍。走到依然出神的大木头身前,把钱塞进他的上衣口袋里。然后又从自己衣兜里,掏出两百塞进他手里。平静而缓慢地讲,“主雇一场,仁至义尽!”

闵成俊放下搭在大木头肩上的手,转身之际看到人群之外的亚哥。就见亚哥带着手套的手,搭在额前的帽沿上,看上去像是在扶帽子。

闵成俊却清清楚楚看到他手指轻微的动作,顾不上他什么用意。忽然回身,狠狠地甩了一拳在大木头的脸上。

大木头抱头倒地,一时没能起来。闵成俊面露讥笑,居高临下的望着倒在地上的大木头,冷冷地说:“互不相欠!”

看着闵成俊回店里的身影,众人心里有些不能平静。

附近的人也都了解,闵成俊和大木头都是什么样的人。以为闵成俊会念着他爷爷奶奶临终所托,会白受这一拳,不会对大木头动手。

原以为他就这样放大木头走,没想到他不但给大木头结了工资,还把他打自己的一拳还给了他,只是这一拳的力道,让大木头躺在地上好半天没能起身……

闵成俊就是闵成俊,纵使给人看到一个和善的外表,也没有改变不肯吃亏的心。更有些人想到了闵成俊的父亲,以及他父亲的死……无怪乎有人说看人要见微知着,不能被表像迷惑,活着的人比死的人更可怕。

小跑本想着再上前补几脚,看着代木童躺在地上,抱头痛苦的样子。抬起脚又狠不下心踹下去。

怒声发狠地叫,“大木头,原本我以为你只是有点让人讨厌,现在看来你他妈就是犯贱!你就是个贱人!”

大跑磕巴说不出话,憋得有些面目狰狞,“是贱人!!”

小跑说:“以后别让我看到你,你要是犯到我手上,我见一次打一次!”

大跑吃力的跟着说:“恩——对!见——一次打,打一次——贱人!”

小跑说:“以后你最好绕着俺哥俩走,看见俺们兄弟,你就滚远点,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就,就是——绕道走!听——听见没?滚远,远点!”众人听着这哥俩别致的一唱一喝,爆发了不大不小的笑声。

小跑窘红了脸,看到大跑不自知的还对着大木头怒眉横眼的,想说点啥却说不出来,急赤白脸的样子。实在不想再被人笑话,拉着大跑向店里走去。

大跑被小跑拉着离开时,还用手指,指着躺在地上的大木头点点点地要说话,被小跑喝斥一声走啦,才被拖着进了店门。

围观的人散去,大木头强撑着眩晕的感觉,半天才爬起来,脚步不稳的向医院走去。

下午的时候,闵成俊带着陆晓畅去了如家。

雷启云、朱玉杰和王小叶三人都在,五个人坐着随便聊着,说话的只有三个人。

雷启云坐在那儿,魂不守舍一幅恹恹无神的样子。

朱玉杰也是低头着,沉思不语。

只有陆晓畅和王小叶两人聊得欢,闵成俊偶尔搭一句。

“你预产期是什么时候?”王小叶压不住心里的好奇最终问出了口。

朱玉杰听到了王小叶的话,抬眼瞥了一眼陆晓畅的肚子。

陆晓畅扬起一抹笑,用手轻轻拂了两下高耸的肚子,“还有二三十天呢,说不准,有的会提前有的会推后。”

朱玉杰皱了皱眉问“你们店里的大木头走了?”

“不知道是受了谁的挑拨,嫌事做的多工资少!他就是找事。”陆晓畅提起大木头,气不打一处来,“他平时是个什么样子,左邻右舍的谁不知道!我真是不知道,成俊哥为什么一直留着他。”

“做人做事要凭良心,才睡的安稳。”朱玉杰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后,竟然直视闵成俊,怪声怪气的,“成俊哥,我没说错吧?”眼神略过陆晓畅的肚子,“有些事有些人冷眼旁观,并不代表和自己没关系。”

朱玉杰仿佛把自己的话,赋予了某种深意。闵成俊的脸色,一刹难看异常。嘴唇动了几动,想开口说点什么,什么也说不出来。

陆晓畅腾地站起身子,“朱玉杰,你管的可真宽。我现在告诉你别瞎怀疑,我的肚子和成俊哥没有关系,是我自己,是我自己惹出来的事!”

王小叶担心的看着三个人,“小畅姐,你别动气,先坐。玉杰哥他不是那个意思!”

陆晓畅甩开王小叶的手,语气不善地说:“不是那个意思,是哪个意思?你听听他说的那话,”

闵成俊站起来,拉起陆晓畅的手腕,“别动气,他说的话和你没有关系。”转向王小叶说:“雷先生并无大恙,我们也看过了。不打扰你们了,我们走。”说完照拂着有点懵得陆晓畅往门的方向走去。

朱玉杰并未看他们一眼,王小叶担忧地望着他强装振定的脸上,还是看出了,他此时情绪不稳。

“玉杰,”闵成俊立在门口,语气里透着莫名的哀伤与坚决,“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提。我想告诉你的是,她的心里一直记挂着你,关心着你……”

哼,朱玉杰从鼻孔发了一声冷嗤,“她?她是谁啊?我怎么听不明白!”

“她是你妈。”

“她是你妈!”

朱玉杰突然咆哮道,“她是你妈!不是我妈,我妈早在我六岁那年就死了!那是你妈,不是我妈!”

闵成俊平静地望着发狂吼着的朱玉杰,“这么大声的不承认,是想让别人相信,还是让自己个儿相信?对,我承认,这么多年,她弥补了我缺失的母爱,我认她,她就是我心里的好妈妈。她是对你有所亏欠,她对不起你。但是你要知道,她所做得也不是她自愿的,她也是被逼的!”

雷启云对两个人的过往也不清楚,抬头在朱玉杰和闵成俊两人身上来回扫视,又看看了满脸担忧神情的王小叶。

王小叶一脸为难,对着他微微摇了摇头。

“你上学的时候,每次从我家路过,她都会躲在门后偷偷看你。我看见她那要看不敢看,要哭不敢哭的样子,我心里也很难过。

所以我会对你好,我关照你,全是因为她。我只想让她稍稍宽心一点,不让她在干活的时候分心,让她少挨点打骂。她虽然不在你身边,可是她对你的心从没有少一点点!”

“你够了!”朱玉杰双眼腥红,声音充满了愤恨,“你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她要是有一点为人的羞耻心,我六岁的时候,她就该去死!在我心里她早就死啦!你给我滚出去!滚!”

闵成俊没走反而回来了。站在朱玉杰的面前,“她是死啦,不但死了,而且,你认为她的死和我有关,所以你恨我。”

朱玉杰的脸上,有一种被人挑破内心的恼怒神色,抬手给了闵成俊一拳。

雷启云踮起脚站起来,死死抱住要再挥拳的朱玉杰。

王小叶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朱玉杰,吓得不知所措退后一步。看雷启云抱着朱玉杰,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上前拉架不是躲开。

闵成俊直起身子,依旧不急不绪地说:“你要是恨她,她因我而死,你怎么不谢我反而恨我?从她死的那一刻起,你就恨我!你恨我,就说明你心里不只是恨她,更在乎她。

朱玉杰,你是个胆小鬼!这么多年,都不敢给她上坟叩个头,最起码你这个堂堂男儿身,是从她的肚子里爬出来的!

你要是真恨她,又怎么佛{说}自己冷眼旁观,并不代表和自己没关系。

当初,你不就是冷眼旁观?若是你能表现出对她一点点,哪怕是表情或者是眼神能给她一个,她就不会走的那么快,那么绝决!”

第八十二章 小叶人多好!

朱玉杰听到闵成俊的话,试意雷启云松开自己。带着几分哭笑不得的苦涩表情,“哼哈哈,你是在怪我吗?你现在在怪我?还是你——不敢直面你内心里的毒辣!这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话!

闵成俊,你说的对,我是恨过她,但是现在我恨你!

我无视她,是因为发生那么多的事,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再怎么样,我是她生的,到现在我还是模糊的记得她抱着我,给我温暖的那种感觉。”

朱玉杰的声音透着股压抑,微闭的双眼有泪滑过。忽然睁开直逼闵成俊,“可是你呢,你做了什么?你利用我,利用她,你……”朱玉杰喉头哽咽说不出话,揉了揉泪眼婆娑的眼睛,跌坐在身后的沙发上。

闵成俊面孔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直直地望着沙发上掩面而坐的朱玉杰。

良久,朱玉杰发现了还站在面前的闵成俊,“你走吧,我不想说出更难听的话,更不想看见你。”

陆晓畅从门口走了进来,看到闵成俊脸上的新伤,有些心疼地牵起他的手,“我们走吧。”

闵成俊不发一言,任由着陆晓畅牵着离开。

电话铃声扰乱了一室的寂静。雷启云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电话在吵。

挑起眼睑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伸手缓缓的拿起电话接通:“喂,是我……没事,我已经回来了……哦,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深深的出了口气,这怎么那么烦呢?“陆晓通要回来了。”

这句话像热锅里溅进了一滴水一样,让三人心里都是一动。

王小叶的记忆里是一个有点模糊的轮廓,但是更清楚的记起他发酒疯的样子,脸红脖子粗胡乱骂人,抓个人就找碴闹事。

朱玉杰先是一惊,惊诧之后缓缓平静了。

三人思绪各不相同,室内一阵静默。

“不是说花儿爷病了,我们去看看他吧。”终于雷启云打破沉默,“那么一个热情和善的老人家,怎么说病就病了。”

“你确定要现在去?”朱玉杰的心绪有点乱,“你的脚……”

“我的脚没事。让小叶陪我去也行,你好好静静。”

“我没事。”朱玉杰站起来扶起雷启云,“小叶你去准备东西,我们去医院。”

雷启云看着朱玉杰欲言又止,倒弄得朱玉杰有点不好意思。“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这么吞吞吐吐的样子我还真看不惯。”

雷启云这才问出,“要是叶枫乔回来了,你还会想和她在一起吗?”

“你怎么会想起来问这个?早先我带她离开时,她虽然没有拒绝,我还是能感觉出来,她并不想和我一起走。现在过了那么久,我想她更不会和我一起。如果不是郭笑河一直在楚墓镇上,我真怀疑当初是他绑走了叶枫乔。”

雷启云有点焦躁,“我没问她想怎么样,我是说你,你如果再看到她,是不是非她不娶?”

“你这是怎么啦?这不是我想怎么样的问题。这是个结,咋解就得看叶枫乔。既使我再想娶她,她不愿意嫁,我也没办法让她嫁给我不是吗?你想的太多了,她不会想嫁给我的?你怎么问起这个?”

“我不是想问你想不想娶她,我的意思——”雷启云突然觉得,自己问个问题也会觉得力竭,“我的意思是,就是她出现了,她想嫁给你,你会不会娶她?”

朱玉杰没回答,一脸狐疑的看着他。

雷启云打量着静默不语的朱玉杰,心里十分焦急,脱口而出“你不能娶她!你们俩已经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不要再回头。”

“你这是——吃错药了吧?为么说这么多神经话?还是发烧了?”

雷启云挥开了朱玉杰伸过来的手,“我没发烧,我,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要是想着娶叶枫乔,有人会伤心的?”

朱玉杰没能理解雷启云的意思,有点哭笑不得的同时,也隐隐有点担心。二哥是从回来就没正常过,真的要去医院看看,这好吗?“你怎么了?能告诉我你问这个干什么?谁会伤心?”

雷启云心里发窘,不想回答他的问题。拉开门,就见王小叶泪眼朦胧地望着门内的两个人,确切的说是望着朱玉杰。

雷启云眼睛一亮,“看到没,伤心人在这儿呢?小叶人多好!”

朱玉杰一脸局促,“小叶。”

王小叶硬生生的把眼泪收回去了,挤出一句沙哑的话,“东西准备好了,现在可以出发了。”

“哎呀,”朱玉杰叹口气,没好气地瞪了雷启云一眼,“你这是纯粹故意的!”

看着王小叶逃也似的离去背影,他也没心思问雷启云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么问了。埋怨地看了一眼一脸兴灾乐祸的雷启云,“小叶!”朱玉杰急切的抬脚追过去了。

差点说露了!雷启云小幅度的拍着胸脯,拍着拍着……突然觉得自己的动作太娘,抄起另一只手狠狠抽打了拍胸脯的手。

揉了揉被拍痛的手,心思又活跃起来——是真心的高兴,这是潜在情敌赶走一个是一个,先是郭笑河,现在朱玉杰,貌似还有一个王孝男……王孝男,他心里好似有人,管他呢?

沉封了三十年的心,这微微一丝涟漪绝对不能放过{如果真的心里想不开,去找个男人谈恋爱——这个绝对不允许!},一定要抓紧能荡起自己内心涟漪的这个稻草!

不!叶枫乔才不是稻草,她是宝!雷启云深呼一口气,握了握拳头给自己打气,绝对不能把自己拖成喜欢大老爷们儿!

三人到花儿爷病房门时,门是打开的,里面传出时有时无的呼噜声。

王小叶轻轻敲了下门,“花儿爷,我们来看看你。”原本说话声音不大的她,因为感冒声音沙哑的听不见。

房间内有三个人。两张病床,靠门的这张床上躺着一个,呼噜声就是他传出来的。

站在房门口这会儿闻到一股酒味,这哥们是喝多了吧!

中间那张床上是花儿爷,他此时闭目靠在床头,睡着了应该。

雷启云的目光扫过最里面,那张陪床上坐着的人。穿着白大褂,一只手肘支在迈起的二郎腿上,托着下巴,歪着头看不到脸。恍然间看到那人看向自己,就是叶枫乔的模样,却又看不清楚五官。

朱玉杰和王小叶的注意力,都放在屋里人的身上,并未注意到雷启云的不正常。雷启云不自觉的由着朱玉杰和王小叶扶着他进了病房。

花儿爷已被朱玉杰他们进来的声响吵醒,看到他们三人,花儿爷很高兴。

隔壁床上的的人似乎也很高兴,连呼噜声也加了分贝。花儿爷不耐的皱了皱眉,“玉杰,你去把他给我扔出去!”

朱玉杰和王小叶一脸错愕,不明所以,没动。

毕秀丽此时醒了,揉搓了几下脸,才看向几人,“你们来了啊,啊!”说着还捂嘴打了个哈欠。“困死我了,你们聊,我去睡会儿。昨晚睡的晚,上班来到就遇到个生孩子的,哈——”说着又打了个哈欠,“还没缓口气,又来了个醉鬼。你们陪着老爷子待会儿,我去歇会儿。”

雷启云看着醒过来的人是毕大夫,才回了魂。目光在房里扫视,好像多看一眼,就能看到自己想看的人。

忽听到朱玉杰轻声喊他,“二哥,二哥,你怎么了?”

“没怎么,那——亚哥……”

花儿爷笑呵呵的说:“他有事,没在。你们坐,你们坐。”招呼他们坐在毕秀丽两人走后的位置上。

雷启云拐着脚要坐过去,却被花儿爷示意坐在他身边。不明所以的看了看朱玉杰和王小叶,出于礼貌还是坐了过去。

花儿爷看着坐在自己身前的雷启云,一脸老怀深慰的笑意,笑的雷启云心里怪怪的。

“你的伤不碍事吧?”花儿爷语气里透着深深的关切,“秀丽和我说过了,我还是想问问你自己,我这心里才能踏实。”

“无大碍,皮外伤。养养就好了。”雷启云心里觉得怪怪的,嘴上还是应道,“谢谢您老的关心。”

花儿爷笑笑拍了拍雷启云的肩膀,轻叹一声,“我以为我这辈子就这样过去,除了王孝男那个不上条条的{骂人不争气的意思},不会见到你们这些小辈,没想到你们却一个个的往我眼皮子底下挤。信诚啊,糊涂!”

三人再次被花儿爷这声呵斥给惊了,直呆呆地听着他有些气愤的继续讲,“他当初回来时,我就告诉过他。离开就不要再回来,留下的就不要再离开。他糊涂一次害死一次人还不够,自己死就死了,这次还差点害死你啊。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看着雷启云一脸懵相,花儿爷呵呵一笑,“唉,我这人老了,记性也不好了,都没跟你说我是谁呢。按辈份,你该喊我一声爷爷。我是你爷爷最小的弟弟,你爸爸的亲叔叔。不怪你不认识我,当初你太爷爷带着雷姓一大家子走时,你爷爷才刚结婚。他们都走了,留我一个人,在五姓寨吃着百家饭长大。”

三人回到如家时,还有点回不过神来。今天去了一次医院,收获颇多!

雷启云想着自己从来到楚墓镇上,自己的心像坐过山车一样,现在——好像对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来,又被花儿爷说的血缘关系扰得更乱了心绪!

朱玉杰挂断了手中的电话,看着还沉浸在自己思绪的雷启云,“二哥,大哥刚刚打电话来说,有困难可以找花儿爷……”

“雷启乾是不是早就知道,花儿爷是小爷爷的事。”雷启云坐直了身子,神情相当不悦,“我活了三十年了,今天才知道,竟然还有一个爷爷生活在这小镇上?你告诉他,有什么话,一次交待清楚,别藏着掖着了。”

朱玉杰平静的讲,“他也是前几天才知道,有一个爷爷在这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有人让他查了爸留下来的东西,他才知道的。你猜谁让他查的?”

第八十三章 ‘不知道,不清楚,不记得’

雷启云疑惑地望向他,心里想着朱玉杰的话。会是谁让他查的?谁会那么了解他们家的事?

见雷启云沉默,朱玉杰的脸上闪过一丝异样,“是叶枫乔。”因为这个名字,三人脸上神色各异。

叶枫乔,是她。雷启云这才想起,在那“黑屋”住的时候,自己的手机被她夺去和雷启乾通过话。

只是那时自己以为她是个桀骜不驯,我行我素的削瘦少年。没想到……想着想着,雷启云的脑海里不受控的闪过,自己见过叶枫乔的所有画面,一幕接一幕,重复播放一般。

见过那么多次面,却没近距离看清过她的样子,心里满是遗憾和惦念!

朱玉杰看着雷启云脸上那着魔似的诡异笑容,心里一阵发毛。不由得担心,靠近些轻声喊道,“二哥,二哥。”

雷启云回过神看到眼前放大的脸,吓了一跳,“你说话就说话,离我那么近干什么?吓我一跳!”

朱玉杰坐回去,一脸担心神色,“二哥,你还没有说你失踪的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哪里不对劲儿?我看,要不,你回去好了,这里有我和小叶,你回去做个全面的检查,确定没事了,你想回来再过来好了。”

雷启云没注意到朱玉杰的担心,一脸好奇说:“哪有那么多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哎,对了,你刚刚说叶枫乔,她长什么样子,好不好看?”

朱玉杰神色不明,摘下眼镜,揉捏了下眉心,又把眼镜戴上,“在我看来,她一直都很好看。”

雷启云想想也是,连手都长的那般好看的人,人会差到哪里去。更何况自己见过她爸妈,不管是随爸还是像妈都不会丑。像叶乔锐,现在就是挺吸人眼球的青葱少年。由他打样的话,叶枫乔能差到哪里?

朱玉杰看着沉浸在自我世界里,面带着沾沾自喜的雷启云。一种无力的浓浓担心感直击自己,几乎要把自己击个粉碎。要是有个好歹,自己该如何面对大哥的嘱托?

颓废的靠近沙发里,苦笑着看望着雷启云。这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难道真如外人所说,受尽非人的nuè dài?也不对,没见他身上有伤啊!

“玉杰哥,”王小叶也没有办法断定雷启云怎么了。现如今,丢失的东西毫无头绪,再看王孝男如今的样子,让他跟着走有点不现实。

想到了叶枫乔,叶枫乔怎么会给大雷总打电话?自己和大雷总只见过几面,虽然他看起来儒雅淡然的好好先生模样。但也不像是谁想指使他什么,他就会做什么的人。“有乔乔姐的消息了?”

朱玉杰摇摇头,一脸失落,“大哥只说打电话的人说自己是叶枫乔,是不是不知道?你别太担心,她不会有事的。”

嗯,王小叶微不可闻的应了声。想想先前发生的事,还有这次雷启云失踪。怎么会不担心?我是不只担心她,也担心你啊!

王小叶深深地看了朱玉杰一眼,瞬间恢复如常,“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说着看了雷启云一眼,用手挡着半边脸避开雷启云,对着朱玉杰悄声说,“我觉雷总怪怪的,要不要先带他去看医生?”

朱玉杰也忍不住看了一眼,这会儿像是在发呆的雷启云。清了清喉咙,“二哥,”看雷启云总算是回过神来,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你有什么打算?”

雷启云想了想,口气无比坚决的说了一个字,“等!”扫了一眼对面两人一脸问号的样子,解释道,“按说,我们现在什么头绪都没有,王孝男那性子他不会跟我们走。我们现在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要是就这样回去,就是任务一个也没完成。不是说陆晓通要回来了,那我们就等,等他回来。说不准会有意外的惊喜呢!”

朱玉杰和王小叶两人注视着雷启云,他一脸莫名的笑意,让两人都在想,要不要先带他回去看看精神科医生?

“好,我们就等。”朱玉杰微微想了一下,无比赞同。看着这会雷启云还算正常,就又问,“二哥,你能不能和我说说,这几天你都在哪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朱玉杰和王小叶两人,都担心的望着自己,十分希望自己能说出个一二三来。雷启云纠结的揉了揉脸,想着回来时,郭笑河再三叮嘱过自己。别和人说看见过叶枫乔的事,这个别人也包括王小叶和朱玉杰。

再想到郭笑河当时的话,“你不会连叶炫武都不如吧,这小子可是第一个发现她就是叶枫乔的。都好几年了,竟然从没说露过嘴!”

想想叶炫武,雷启云揉揉太阳穴,在两人满怀期待的目光中,缓缓道来,“那天,我一个人去祭天台,路上碰到了郭笑河。本来我看他不顺眼,他也看我眼不顺要打我,动了几下手,然后他就急匆匆的走了。我还没来得及走,就又被另一队人追着跑。逃跑时我受了伤,晕了,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郭笑河。”

“你是说要打你的是他,救你的也是他?”朱玉杰不太理解,这不是郭笑河的风格。

“确切的说,他是被人花钱雇来教训我的,确实也教训了我。不过,最后这雇他教训我的钱,还是我出的。”雷启云说的又气又无奈。

话说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不知道王孝男咋想的,自己雇人打自己哥哥,钱还要哥哥出。

“你——”朱玉杰思虑再三还是问道,“有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事?或者说奇怪的人?”

雷启云轻轻摇头,“我晕了,不知道。”

王小叶问,“郭笑河救了你,我们到处找你的时候,他怎么不和我们说一声?”

“我被救后发烧了,一直昏昏沉沉的,我不清楚。”

“那你的伤,是谁给你清理的?”朱玉杰再问。

“是郭笑河吧,我不记得了。”雷启云无精打采的回答。瞥眼看到两人都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自己,“怎么了?干吗这样看着我?”

“怎么了?”朱玉杰的语气有点气恼,“你说怎么了?我们这几天吃不下睡不着的,你倒好,问你什么,都说‘不知道,不清楚,不记得’!雷总,说给你听,你自己相信吗?

我们只想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有没有发现什么人抓你?你也不想我们相信,你就像是外面人传的那样吧?或者像叶炫武讲的,兔子撵的?”

看着雷启云要抓狂的神色,朱玉杰接着问,“还是说抓你的,或者救你的人,我们也认识?”看着雷启云想也没想的摇头,追问道,“那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雷启云一脸不奈,“你们让我静静吧,我这是伤者,需要静养。我差点没命了,你们不想我没被别人打死,反倒被你们俩唠叨死吧?”

“好,”朱玉杰爽快的答应,“我们可以不唠叨,但是你要给我们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老是一个人发呆?发呆就算了,还莫名奇妙的笑?笑也算了,还笑的那么吓人?一个正常人遇到你这种情况,事后怎么想也不会是你现在这个样子。”

“有吗?”雷启云望着两人肯定的目光,双手揪着自己的脸揉搓了一阵,“没有吧?你们看错了,我是面部肌肉抽筋,不受控制。好好,好啦,各回各屋,我累了,休息会。”说完起身一只脚跳着就回房了。

朱玉杰和王小叶两人对视一眼,无可奈何的露出苦笑。

晚上,郭笑河再次到了成俊小饭馆点了菜,没叫酒。菜还没上齐,就来了个不请自来的人。

“日子过的不错嘛!天天小菜吃着……今天不喝酒了?”

郭笑河没看到对面人一样,自己把桌上的菜摆来摆去,想放的好看些。

自语喃喃似的,“好不容易要请女朋友吃饭,哪能第一次就喝酒的。我才不像某些人,不识趣。别人和女朋友一起吃饭,他也腆着脸坐过来。”

“哟,这还没过一天吧?”来人语露惊奇,“半晌午喝的醉成猪,这会还在做梦?女朋友,谁啊?”

郭笑河原是出声怼两句,看到门外的人,笑得像朵花似的迎了过去,“来的刚好,菜才上来。”

毕秀丽淡淡看了他一眼,没多大反应。

看着桌旁坐着的人,正悠然的吃着菜。转头看了郭笑河一眼,有几分不悦,“你是请我吃饭,还是请我们俩吃饭?”

郭笑河看了眼桌子,一脸呐闷的样子,“你们俩?谁啊?不就我们俩吗?你是不喜欢这桌子吧,我们换桌子好啦!”

听着郭笑河的话,毕秀丽心中明了,这是又斗上气了!冷冷的回了一声,“不用!”挨着王倾坐下。

郭笑河见状,脸色也摆了出来,气乎乎的坐在他们俩对面。

“秀丽,你啥时交男朋友了?前两天不是还让我给你找一个吗?”王倾一边吃饭,一边给毕秀丽添碗筷。好像桌上就他们俩似的,完全不顾对面的人黑了脸。

“我没有啊,”毕秀丽十分配合王倾,“你找到啦?要是王孝男的话,别提!我对他那类人不感兴趣。”

“我觉得挺好啊!你看啊,要人有人样,要钱呢虽然不多,可你们俩呢,都有收入日子难过不了。要真说有哪点不好,可能就是长的太好了,也没关系啊,孝男不是那花心的人,自制力挺强的。不然,像他在那工作的地方,这都几年过去了,孩子不得上幼儿园了。”

郭笑河终于忍不住,“怎么不说他措施做的好……”

第八十四章 就是想问问雷先生不见的事。

王倾望着毕秀丽,手中的筷子不经意似的对着郭笑河的方向轻轻点着,“像这种人,还没结婚就懂得做措施的人,更不能要了!

嗳,我记起来我有一个同事,是家里的独子。人长的文气,性子也好。最近在城里买了新房,城区有两套房在出租,郊区里有两套大四合院。那两套院子属于拆迁范围内,不说别的就拆迁款也有……”

郭笑河感觉王倾每说一句,毕秀丽的目光就从自己身上移开一分。

郭笑河再控制不了。暴怒而立的吼道,“王倾,你够了!”哥哥,我求求你,别捣乱了。最近我只记得让你给我点过一次烟,你至于这样拆我台吗?

回过神发现四下的人都盯着自己,有点不好意的喘着粗气坐下。对着王倾哭丧着脸,双手合十作揖,“倾哥,亲哥,我叫你亲哥行吗?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别捣乱了行不行?你可怜可怜我好不好?有事咱说事,别掺和了好吧?”

“哟!”王倾这才恍然发现他似的,笑道,“河哥,你也在啊?真巧啊!你说吧啥事?”

郭笑河心里恨不得咬死他,脸上却堆着笑,语气里尽显恼意,“我有事找你说。不过待一会再说行吗?我今天是来给秀丽告白的,你先给我们俩一点点,一点点时间,好吗?”

王倾看着郭笑河低声下气的服软,微微点头应好,人却坐着没动。

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郭笑河真想一拳捶过去,把他放倒地上。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些,“你可以离开一小会会儿吗?”

王倾看着郭笑河几尽抓狂的模样,笑得一脸和气,“告白是好事,别人不都说男人靠的住,猪都会上树。你别生气,先听我说完。今天你给秀丽告白,我依秀丽朋友的身份坐着,给你们坐个见证。免费的哟!开始吧。”

谁需要你个免费的见证人?谁需要?王八蛋才需要?我不需要!

“是需要个见证人!”毕秀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冷淡的说。

郭笑河喉咙里像卡了个鸡蛋,张嘴说不出话,一个劲的点头。

“开始吧。”毕秀丽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看不出一丝波动。

郭笑河起先准备好的话,被王倾一通搅和,早忘到了九宵云外去了。发觉毕秀丽的情绪太过平静,平静的好似与己无关。反倒让他不知所措,心下也冷了一半,看来没有成功的希望了。思绪乱的连一句完整的、好听的话也想不起了,咽了咽口水,“秀丽,你做我女朋友吧?要……”

“我答应!”毕秀丽干脆的回答。让郭笑河傻了眼,事情被王倾搅一通。看她一直冷着脸,以为她不会答应。

自己刚刚说话时,连抬头看她的勇气也没有。毕秀丽应答前,他还想着,要是这次不答应也没关系,下次我一定准备好,再找你出来。尤其不要出现讨厌的人!

谁知没等自己说完,答应了?就这样答应了?

“嗳,嗳!”王倾对着傻看着毕秀丽的郭笑河,敲了敲盘子沿,发出清脆的声响,唤回了郭笑河的神智,“你这个时候不该表表态度吗?以后要如何如何对秀丽好,像让往东不往西,让撵狗不打鸡。你在这发傻,是不是嫌弃秀丽答应的太快了?”

“不不不是,”郭笑河看着先前埋头吃东西的毕秀丽。听到王倾的话,抬头平静地望向自己,紧张的磕巴起来,“怎么会?我,我是太高兴,太,太兴奋了!”

“你慢慢兴奋,我吃好先走了。”毕秀丽站起来,对着王倾笑了笑,“你们有事先聊,我要值班先走了。”

“路上当心点!”郭笑河和王倾在毕秀丽离开时,异口同声。

两人对视一眼,郭笑河别开眼,目光还追着毕秀丽的背影。直到完全看不到,才收回目光。这才发现自己点的一桌子菜,自己一口没吃,就余点菜汤菜底了。

郭笑河先是一愣,随后也不气恼。揉着鼻子,整个人靠在椅背上,屈膝把脚踩在屁股下的椅子一角。脸上着带着惯常的痞笑,眼眸中透着一种算计得成的光。

王倾一看到他那样子,就知道他的意思。毫不在意的抬手指着桌上的菜,“我出钱!”

郭笑河放下脚,张牙舞爪的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你吃饱了?我还什么都没吃呢?

“小跑,来盘牛肉,来份猪头肉,猪耳朵,再来一大碗肥肠盖面,面少肠多!”听完王倾叫菜,郭笑河脸上才恢复正色。

叶家寨,叶振山家

杨香和叶振山两个琐了大门,在家陪着闺女吃了早饭,又吃午饭。天都见黑了,又留着吃晚饭,始终不松口让闺女走。

最后叶枫乔不理会两人的挽留,把脱去的,该穿的穿该戴的戴。看着捂得严实的闺女,杨香抹了把要掉的眼泪。

叶振山红着眼眶,不容拒绝的推出三轮车要送他。到镇上,叶枫乔就离开了。

杨香和叶振山转道来到如家,看看雷启云。刚进门话还没说,毕秀丽背着药箱来给他换药了。随后王倾和郭笑河两人也来了。

雷启云面带微笑望着客厅里的几人,“有什么话你们就说吧,大家都是熟人。”

“五叔五婶,我们没有太重要的事,你们说吧。需要我们回避吗?”王倾词恳意切的说。

叶振山不领情的冷哼一声,“又不是见不得人的话,有啥可避人的!”看了眼杨香,试意杨香说。

“你的伤不碍事吧?”

“没事,”雷启云也隐隐担心,上次祭雷梅子时,不知道怎么就不得叶振山眼了。这次为了以后,要好好表现,斟酌着说话用词,“养几天就好了。”

杨香点点头,“那就好。我们今天来呢,一个是看看你。二呢,是想和你说说雷梅和孝男的事。”

“叔叔,阿姨。”雷启云变了称呼,别人不在意。王小叶和朱玉杰忍不住侧目。“有什么话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答应。”

“这些事提起来也有二十来年了!”杨香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当初梅子抱着孝男和王义明出现在镇上的时候……”

“你要不要从五姓寨的形成{佛}说起!”叶振山的语气着平静,话可是真不太好听,“还二十来年了!”

杨香有点恼了,“我说不清,你来,你说。”叶振山这才头别开,不再说话。

杨香不好意思的对众人笑笑,接着说:“我就是想说,梅子活着的时候风光无限,她内心的苦哪里有人知道。还有孝男,从小到大受尽了自己亲人的白眼与轻视。这事儿都是事儿撵的,不能怪义明,不怪王家的人,更不是梅子的错。”

杨香的话引起大家好奇,这事不怪王义明,不怪王家的人,更不是梅子的错!那怪谁?

王小叶清楚的记得当初大妈入土时,奶奶拦在棺材前死活不让路,是五舅舅上前把奶奶架到一边。因为这,五舅舅脸上被奶奶抓的伤好久才好呢。不明白杨香为什么要替王义明和王家说话。而五舅舅不动声色的坐着没有反驳。

雷启云的脸上没了有笑意,直直地盯着杨香。

“当初梅子跟着义明来镇上的时候,大家都认为梅子是义明带回来的媳妇。而他们两个人都没解释。

我也是后来,梅子把贤女抱回来的时候才知道。梅子和义明虽然是大家眼里的两口子,其实他俩是口头约定对外称是两口子,为的就是给孝男一个身份。

后来两人在一起多有不便,义明就出门打工。再后来抱回了贤女,俩人虽然生活同一个屋檐下,都对两个孩子关怀备至,但是两人的关系并没有改善。

那时候日子过的艰难,贤女的牛奶都快断了,义明才又出门打工。

出门后,很少与梅子联系,不是不想,而是不知道说什么。他想知道什么,就打电话给你五叔。从义明话里话外就透着一个意思:想和梅子好好过日子,过真正一家人的日子。

刚开始我给梅子说了这事,她没答应。后来说的多的,梅子也松口了。

义明回来后,没想到的是孝男和贤女两个都不接受。尤其是孝男,为此和梅子吵了一架,争吵的过程中,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一时无法接受离家出走了。再后来……”

杨香说不下去,深深地出了口气,望着雷启云,“后来的事,我就不说了。你也别忌恨王家,人都走了别追究以前的事了。我还要说的就是孝男,这孩子心眼不坏,只是性子太拗。

因为性子,这些年没少吃亏,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他要是跟着你回去,你是当哥哥的要多担待些!”

“阿姨,只要孝男他愿意跟我回去,我就不会让他再受委屈!”雷启云语气坚决,“也请阿姨能帮我劝劝他。”

“好啦,我们也就么点事。”叶振山一句话总结过,就对着郭笑河,“你们俩有事,说吧!我们要避开吗?”话是在问,可是一点要避的意思都没有。

王倾脸上一抹尴尬,“不用。我们俩来,就是想问问雷先生不见的事。”

“你查到什么了?”朱玉杰听到雷启云不见的事忙问。

“具体的没查到,不过郭笑河知道一点,你说说吧。”

郭笑河正看着毕秀丽发呆,“啊!”直到王倾推他,他才回过神,“什么?”

王倾耐着性子重复一遍,“让你说说雷先生被抓的那天,你都看到了什么?”

郭笑河稳稳心神,“那天不是王孝男让我去揍——去给他出气,他说他被一个生面孔给欺负了。我那么讲义气的人{你怎么不说你找着给人家要钱呢?},当然二话不说就去了。就象征性的……打了几下,然后我们就走了。

雷先生被人抓的事,我也没看到。不过——”看着众人望着自己的目光,郭笑河拉着长音,“不过,当时我是在祭天台旁边遇到雷先生的,打了他之后,我就接到了代福荣的电话,说是请我吃饭。鬼才信他!”

刚才在成俊饭馆让他说,他非要来这儿说,就说这几句?稍停不见下文,王倾皱眉问,“就这些?没其它的啦?”

第八十五章 我做证。

“有,”郭笑河回想着,“然后上了大路,就看到路边停了两辆面包车。走近了,我就看到一个眼熟却记不起来的人,在在车里坐着。聊了两句,我就回了。那天不是刚吃上面,你就过去了。”

王倾微微眯起眼睛盯着郭笑河,“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说清楚?”

郭笑河当然知道王倾说什么,那声qiāng响。习惯性扣了扣鼻尖,看着王倾没好气的,“是你看到的,还是我看到?我看到的我都佛{说}啦!信不信由你!”

当初是不知道从缅怀小筑里翻出的人就是叶枫乔,现在知道了,她又不让说。有什么办法呢,要怪你只去怪叶枫乔吧!

王倾气呼呼地喘了两口气,丝毫没有办法。转眼看到斜对面的雷启云,“那雷先生呢,郭笑河走后,你又遇到了什么?”

雷启云对着他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我被人打晕了,什么都不知道。等我能看清人的时候,就看到他——郭笑河在我旁边。”

王倾气得想笑,“那你背上和脚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我晕了,我哪里知道伤是怎么来的?”

王倾莫奈何,气的两眼上翻。“那你走了又是怎么遇到雷先生的?”

郭笑河信口胡说:“我不是又回去了一趟,把晕倒的他给捡回来了!”

王倾的目光如炬盯了郭笑河半天,见他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目光再次落到雷启云身上。

雷启云对答如流:“我晕过去了,醒了才知道是郭笑河救了我!”心里还为彼此没说叉路,大松一口气。

“我做证。”毕秀丽忽然开口说:“我见到雷先生时,他是昏迷了,当天夜里就已经发起高烧了。昨天的时候好些,今天就送他回来了。”

自己没有说谎,当初叶枫乔给打电话来,自己过去的时候,雷启云是昏迷的。也确实是当天夜里就起了高烧,只不过当时并不是郭笑河在旁边而已。

毕秀丽不明白,王倾也是知道叶枫乔就是亚哥,可在雷先生这事上,郭笑河为什么要瞒着王倾?但是肯定有些事,不管事关叶枫乔或郭笑河,都是不方便王倾知道的,毕竟他的身份在那儿摆着。

王倾呆愣,无话可说。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朱玉杰有些生气,“我们找翻了天了,你给我们透露一点点,我们也不会那么——又伤心,难受的自责。”

“是我不让说的!”毕秀丽再次抢过话,“你想啊,原本雷先生自身就没脱离危险。要是告诉你们,你们的反应突然变了,那抓他的人不也知道你们知道雷先生在哪儿了。那他不是更危险了!”

王倾依然保留怀疑。

朱玉杰和王小叶在思索着毕秀丽的话。

叶振山夫妇事不关己的坐着,不发表意见。

雷启云微微点头赞同,果然是她的朋友,一样厉害!

郭笑河则目含赞赏地望着毕秀丽,一脸笑意。

在一屋子人沉默中,毕秀丽先告辞,郭笑河跟了出去。叶振山夫妇也离开,王倾也走后,房里只有他们三人组。

朱玉杰还是不死心的问,“毕医生说得是真的?”

雷启云看他一脸郑重,挠了挠眉梢,“我真的是晕了,然后就一直迷迷糊糊的,等醒了就看到毕医生在。”看着朱玉杰的目光还落在自己身上,“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问吧!”

朱玉杰抬了抬身子靠近雷启云,仔仔细细的把他审视了一遍。语气肯定的讲,“我就是觉得你哪里不对?可是哪里不对我又说不出来!”说完和小叶对视了一遍,只见小叶张口无声的对着自己做了个口型,叔叔阿姨!

看着朱玉杰明了的样子,雷启云有些不自然的看了一眼王小叶,王小叶忙低头耷脑坐着。

“什么你说啊!你这个样子看我,”雷启云难得的舌头不顺,“让我,让我心生恐惧你知道吗?”

“你先解释一下,‘叔叔阿姨’是什么意思?”朱玉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记得当初我给你介绍的时候,是喊婶子来着的吧?就是五叔,你也得喊一声五叔才对吧?这叔叔阿姨,我摸不着头脑啊?”

“去去去,一边去!”雷启云推着他从自己身边站起来,“哪有那么多意思,比爸爸小的叫叔叔,比妈妈小的叫阿姨,幼稚园的小孩都懂的吧!”

朱玉杰和王小叶对视一眼,也实在摸不透雷启云什么意思。在他的轰赶中,两人各回各屋。

雷启云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安静的没声。顺手从身旁扯过一个靠枕搂在怀里,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的笑容看起来甜蜜得有些诡异。

忽然意识到这个动作也太娘气,扔了靠枕身子仰后一靠,随即传来一声吼叫,“啊!痛死我了!”喊了几句,没人应声,歇了矫情的心思,踮着脚一拐一拐地回房去了。

入夜,小镇街道上其它商铺渐渐收了摊,关了门。在镇南街向西的一条街道上尽是喧闹,最热闹的莫过于夜笙歌ktv。连带着ktv两旁顺着路道,摆着各样小吃摊的生意都很好。看着来来往往的这些年轻人,亚哥呼出一口沉重的气息。

此刻他在夜笙歌的不远处一个面摊上,一碗面上了有一段时间,面碗里起了油层,没见他动一筷子。

连卖面的人时不时看他,他一直稳坐着不动。若不是他不多久会看一下手机,卖面的老板就要去试下他有没有呼吸了。

桌子上放着的手机时间显示二十一点三十分,已经等了将近三个小时了,大木头进了夜笙歌还没出来。

打他电话关机,心里隐隐有些担心。想给王孝男打电话,直觉告诉自己不要打。

“老板来份板面!”一个还穿着福悦楼工作服的男子,一屁股坐在了叶枫乔对面。

亚哥掀开闭着的眼睛一条缝,没理对面的人。对面的人一只手放在桌上,随着远处传来的音乐,轻轻拍打着。

“你很闲,来这儿吃面。”亚哥低沉的声音,远一点点的人都会听不到。

亓展嘴里还哼哼着歌,等老板把面端上来。一边吹着吃,一边呼噜不清的说:“我听说大木头离开了成俊饭馆,所以我想问问你,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这时亚哥才睁开眼,看着他,“他们来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不是不告诉,是还没到时候。”亓展呼噜了两口,喊道,“老板,来头蒜!”老板应声,不一会儿送来头蒜。

远远地看去,就像两个食客搭桌子吃饭,一个吃的老香,一个毫无食欲。

“别让大口袋在福悦楼转了。”亓展低头一边剥蒜,一边轻声说:“这几天代福荣心情不好,上次已经打了他一顿了,再撞上也没好果子吃!”

“嗯!”亚哥突然起身,一声轻脆的声响,碗破了几片,面泼了一地。

老板忙过来,拦下弯腰要捡碗的亚哥,“我来,我来,白{别}割着手了!”亚哥毫不理会老板,塞给老板二十块钱,捡起地上的碗片,向远处的垃圾桶走去。

就在这时亓林背后,站了四个与亓展穿一样工作服的人。“小亓在这里吃面?刚刚怎么不在店里吃啊?”说话的人一口标准的普通话。

亓展转过头看他们,“经理,你们还没回去休息啊?”说话的时候,因为满嘴都是面,声音呜噜不清,还有面汁挂在嘴角。抬手擦了擦了,咧嘴对着他们一脸憨笑。

被亓展喊经理的人,目光落在打泼在地上的面条上扫一眼,又移到走向远处扔碎碗的亚哥身上。“那人是谁?”

“不认识,没注意。”亓展脸上没有任何异色,“我刚刚听歌呢。”

听歌?看经理脸露狐疑。亓展从衣领里扯出一副耳机,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微弱的歌声,“错错错……”

亓展把耳机递过去,“最近特喜欢这首歌循环播放,你要听听吗?”

经理没有接,可脸上的笑容缓和了许多,“我不喜欢这类的,嫌吵。你吃了赶快回去吧,太晚了,你家人担心!”

“好好好,”亓展连声应着,“我吃完了就回,你们这是去?”

“唱歌。”经理回了两个字,就带着人离开了。

亓展边吃面,边看着那几人进了夜笙歌。脸上的笑容淡漠的看不见,眼神冷冷的咬着嘴里的面。忽然对面坐了一人,吓了一跳。

亓展拍着胸口,深出一口气,“你这样会吓死人的!”

来人正是刚刚离开的亚哥,只不过把身上的伪装给揭了,宽松的连帽衫,宽大的帽子顶在头上,帽盖的阴影下,只露个下巴。

“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想进夜笙歌,看一下。”

“你疯了吧,进去被代福荣的人发现,你还能出的来吗?”亓展看疯子的眼神看着她,福悦楼和夜笙歌是斜对面的,中间隔着一条大马路。自己下午六七点钟,就发现她在这里坐着,刚刚走了又回来,是有事吧。“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叶枫乔的目光,一直盯着不远处夜笙歌的门口,“代木童下午发信息,说他去了夜笙歌。我问他为啥去夜笙歌,他没回,然后打他电话一直不通。”

“你别去了,我去。你先在外面等着。”亓展说完话,人也站了起来要走。叶枫乔拉着他,手机拨通了亓展的电话,“别挂电话。”

说着把亓展的电话,塞在他的上衣口袋。从自己的手机中,还能隐约听到从亓展手机传来的身边人的吆喝声。

亓展笑了,“原来你早就想好了,让我去是吧?”

叶枫乔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我说我去,是你自己要去的。”

额,好吧,是我自己要去的。亓展转身向夜笙歌的大门走去。叶枫乔在他身后拖开了一段距离。

就在亓展走近夜笙歌的大门,就看到门里一群人好似抬着个人还是什么东西,往外面走来。

亓展还在呐闷,抬的是什么。只见那几个人齐力往门外一扔,妥妥的砸在了亓展的身上。

亓展哇哇叫道,“我ri,你们干啥呢?砸死人了!看不见有人在门口啊?”亓展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爬起来,拍着粘在自己身上的土。

第八十六章 反正你骂我啥,你就是那啥他爹!

被亓林掀翻顺势躺在地上的人没有起。酒气熏天的在地上打着滚,嘴里嘟嘟囊囊地骂着人,“你个王八蛋,你扣我的工钱,你还开除我。老子在你的小庙里憋屈!老子……”

看清了地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被叶枫乔等了几个小时的大木头——代木童。

亓展上前踢了两脚,骂骂咧咧的,“王八蛋你骂谁呢?你砸了我,还骂我!老子抽死你!”

说着话,大耳巴子就往代木童脸上贴,旁边的人听着“啪啪”的耳光声,只觉得自己的脸都痛了。

代木童的脸立马红胖红胖的,嘴里还在嘟嘟不清地骂着!

亓展看着他的样子,更是气上加气,出手更加果断利落有力。站在人群里围观的叶枫乔,看着亓展起起落落的手,也觉得脸痛。只是不好出声阻拦,想到他没事给自己发个信息,然后跑到夜笙歌喝个烂醉,挨打也活该!

“停手!”终于人群里有人开口阻拦,“你不回家,你给他致{生}啥气?”阻拦他的不是旁人,正是亓展他爸亓大运。

看见自己爸站在夜笙歌门里,身边还站着两个长相漂亮,穿着暴露的年轻女子。

先前只是听人说起,自己家爸老是往夜笙歌跑,还不怎么信。现在亲眼看见了,心里有一种羞辱感,更替自己妈觉得不值!

亓展望着自己爸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脸上透着一丝嘲弄的笑答,“你管我回不回?你自己不也没回?”

在地上打滚的大木头,此刻竟抱着亓展的腿,哭了起来。无比的伤心与凄凉,“爸啊,爸,妈啊!你们咋都恁{那么}狠的心啊,都丢了我不管!都不要我了,我该找谁啊?我连个亲人都没有了啊!爸啊妈啊!……”

代木童是真喝醉了,酒后吐真言。知道他的人,从没听他提过自己的爸妈,说起来,他也是个可怜人。

他爸是在他妈怀他时,去河里给他妈抓鱼吃淹死了。

他妈生下他,满了月回了娘家再也没回来。

他是他爷爷奶奶带大的,他爷爷奶奶先后去世。临终前都让他好好的跟着闵成俊,能吃一顿饱饭。

闵成俊也一直记得两位老人的临终托付,关照着他。谁都没想到,他竟敢和闵成俊闹掰?让许多人都觉得他是在作,自己作自己的难。

要真说血脉至亲,代木童还有一个叔叔。没错,那个蹭吃蹭喝的大口袋——代空达,就是他亲叔叔。在外人眼中,这叔侄俩一个席上,一个萎子上{意思差不多}。叔叔是啥事不干,好吃懒做。侄子是混一天是一天,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可是在他们俩自己眼里,两人是互相看不上。都觉得对方哪儿哪儿都不如自己,所以见面也是谁也不理谁!不知道他们关系的人,丝毫看不出来,他们是有血亲的亲人。

虽然大木头哭得伤心凄凉夹悲切的,围观众人的目光,大多都落在了亓大运父子身上。

亓展盯着自己老子的目光,冰冷里带着恼怒。

亓大运丝毫不在乎周围和儿子的目光,没好气地道,“没事就赶快回家,在这混啥?这么晚了!”

亓展突然咧嘴笑了,眼睛里没有半分笑意。用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癞皮口吻说:“我老光棍一个,回家干吗?不如在这里找点乐子,是吧两位妹子?

亓展说着话对着亓大运身旁的两个女人挤眉弄眼,“我这样子就是看着,也比那半大老头子强吧!”

亓大运扫了一眼身旁的两个女人,对着亓展搔首弄姿笑意盎然。原本起伏不平的胸口,似乎酝酿出更大的火势要冲腔而出。

他生气的不是亓展对着两妹子说浑话,也不是亓展挤兑自己是半大头子,而是亓展说自己是老光棍。

按镇上年轻人结婚的年龄说起,有年龄小的就不提了,一般都是二十岁左右订婚,过个一两年就结婚。可亓展,个人条件不错了,按家庭条件来讲,算是好的了。

亓大运想不明白的是,这小子从十**岁就开机始相亲,要么见面直说不愿意。要么和对象也是谈不了十天半个月准得黄了。

这亲相的没有十八也有二十了,记得最长的一个谈了三个月,当时自己和他妈还高兴的不行,终于有望当公公婆婆了。

没想到,有天女方就直接打电话骂了过来,‘你儿子是木鳖{形容人不说话}吗?像他这样的就应该打光棍儿!’

亓大运当时是火冒三丈,可静下心来仔细想,儿子都二十五六了,这十里八村的,哪家姑娘不是二十岁左右就嫁人了?再找不到对象,可就真的光棍儿了。想到唯一的儿子成光棍,心里不是担忧而是恐惧。

尤其是听过亓林妈,在背后咒自己‘绝后’,亓大运最忌讳的就是有人说亓展是光棍。别人就是说,也没有敢当着自己面的。没想到今天亓展自己说自己是光棍,还老光棍?咋能不火大!

“你个兔娃子!胡说八道!”亓展爸瞪着眼张口骂了一句,弯腰脱了只鞋就要扑上去打亓展。

围观的人,有认识这爷俩的,上前拉着架。没人顾及人群外,还在地上打滚的代木童,叶枫乔趁机拉起把他拖走了。

而亓展这边热闹继续上演。

“你有脸说我,你当爹不做好样,你儿能是啥好东西!”亓展隔着人群对着亓大运吼骂着,好像说的那个人不是自己。“活该娶不着媳妇,生不出儿!都是你妨碍的!”

“你个王八糕子!老子为你操碎了心,你反过来怪老子,你个兔娃子!”亓大运完全被气晕了头,骂人的话脱口而出,不是王八糕子就兔娃子的骂着,一边还追着亓展打,亓展在人群里边逃边回嘴。

亓大运今儿个也不明白了,儿子平时看自己和人开玩笑也避开,即使看自己不顺眼,顾着大面最多不理自己。今天是抽了哪门子的邪,当着这么多人的眼,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留啊!

亓大运四五十岁的年龄,十几年的村长生活熏陶下,身材发福跑起来有些吃力。这么一会儿,边追边骂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指着亓展,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骂道:“你个兔娃子,给我回去!老子现在还没死,这个家还是我说的算!王八糕子反了你了!”

亓展站在他面前不远处,面不红气不喘的,“你回我就回!”

亓展忽然觉得有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趁着弯腰捡起,亓大运砸过来的鞋时。扫视了一遍目光所及之处,没发现什么。可是被人盯着的感觉依然在,会是谁呢?

亓展心不在焉的扬手,把亓大运的鞋扔了回给他。一不小心劲儿使大了,抬眼看到鞋落在亓大运头上。

糟了!仰天唉叹一声,无意间发现,对面夜笙歌二楼窗户被人打开了,有光映出来,隐约看到了窗后的人影。没记错二楼窗户那儿是个楼梯转角,因为靠街灰尘重,一般不会开,而此刻窗户后有人

心下一惊,而眼前的亓大运气急败坏地吼骂了一声“兔娃子,你敢砸我!”趿上鞋就又向亓展冲过来。

亓展见状,这下怕是真的要挨一顿惨的了!逃之前还对亓大运叫了句,“你骂,你使劲儿骂!你骂我啥都行。反正你骂我啥,你就是那啥他爹!”

听了亓林这话,早忍着笑的人彻底的绷不住,哄得笑出声来。看着一前一后,越来越远的爷俩背影,议论了一阵相继散开。

站在夜笙歌二楼窗户处的人影,也关了窗。

亓展忧心忡忡的一口气跑回了家,不是忧心自己会得到亓大运的什么惩罚,而是窗后晃动的人影,让他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叶枫乔把代木童拖走刚拐了个弯,就遇到个人。叶枫乔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拖着代木童继续走。那人一直跟着他们俩,过了大十字街口连转了三个弯,巷子越来越窄,走到一个低矮破旧的瓦房院门前停下。跟在他们身后的人,上前开了院门,又开了灯。

进了堂屋,叶枫乔扫视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摆着大小两张桌子,和两张长凳。开门的人,上前忙开了左手边的一间房,“他住这边,放这边吧!”

叶枫乔正要拖着他向房间走,被她扶着的人,却稳稳得站直了身子。一手揉着太阳穴,一手挡在房门口,酒气浓重醉态却不怎么显。声音沙哑,说:“别进了,房间太乱。”

叶枫乔站在一旁,看了他一下,返身在一长凳上坐下。

大木头对着开他房门的人,十分不悦地说:“给你说过多少次,别开我的门,你怎么记不住呢?”

代空达在叶枫乔松开大木头时,就有意无意的拿手挡着自己的脸。对代木童的问责,也不辩解。赔着笑脸,“我记得了,现在记得了。你没喝醉啊,没喝醉最好!”说完发现叶枫乔的目光,似乎还落在自己的脸上,又拿着手去挡。

大木头双手揉着头,看着代空达的样子,没好气地说:“看都看到了,你还捂着干啥!”

代空达这才放下手,敛起笑,面上泛起讪讪之色。

“七月十五那天,我打电话问你。为什么你不说被代福荣打了?”叶枫乔的话,让代空达和大木头两人都是一惊。

代空达惊得是叶枫知怎会知道。大木头惊的是,自己问他脸怎么了,他不是说摔的吗

第八十七章 陆晓畅的孩子是代福荣的!

发觉叶枫乔和大木头两人,看自己的目光十分不善,代空达像个犯了错的孩子,目光无处安放,手足无措。

最终,叶枫乔轻轻叹了口气,“以后有事一定要说出来,不要一个人闷着。”

代木童面目狰狞,目露凶光。怒火冲天地站了起来,一脚把身前的长凳踢飞到门外,双手握拳狠狠地砸在大桌上,‘砰砰’作响。

代空达伸了下身子,想站起来,担忧地望着代木童削瘦的后背。动了动嘴唇,没说出一个字。

“事情总会有解决的一天,你在这里发闷气有用吗?”叶枫乔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还让别人担心!”

大木头双目泛红,瞪着叶枫乔,语气里含着说不尽的恨意道:“我听你的,我等,我一直等。等到啥时候是个头!”

大木头冲着叶枫乔咆哮一句后,又接着说:“我爸咋死的?我妈咋走的?我那时小不知道。可是我爷奶咋死的,我清清楚楚。还有他——”

大木头望着叶枫乔,手指向代空达,“一个好好的人,整天被人威胁,想正常生活都做不到,整天在别人嫌弃的目光里……你知道,我们俩的日子,有多难过吗?我们原本一家人好好,是谁?让我们过的像老鼠,是他——”

大木咬着牙,“是他代福荣!从他爸害我爸的命。他为了宅基地逼死了我爷,是他用我的命,威胁我奶奶不准去看病。我奶奶她是生生熬死的!我有多想一刀杀了他,以泄我心头之恨!”

代空达不敢靠得太近,一脸紧张的在两人之间看来看去。

叶枫乔平静地望着怒气升腾的大木头。静静得看着他发怒,静静地看着他抹去又流出的泪。

在他情绪缓和了些才慢慢的讲,“我知道,你先前找我的时候说过。我信你,所以才同意我们一起,互帮互助。

我当初告诉过你,这些话放在心里不要再说出来。今天我全当你喝醉了酒,虽然一点醉意也没有。

如果你实在是压制不了,自己的怒火和恨意。我不反对也不阻拦,你现在拿刀去砍了他。不管是三刀六洞还是碎尸万段,随你高兴!”说到最后,叶枫乔的语气变得冰冷凌厉。

大木头听了叶枫乔的话,紧握的手慢慢松懈下来。泛红的眼睛里恨意不见,只充斥着盈盈的泪光。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和叶枫乔联手,是二叔费了好大的心思才让她同意的。

当初镇上刚传出来叶枫乔失踪的事,没多久叶枫乔悄悄找了自己的二叔。想让二叔,把知道有关雷梅的事都告诉她。二叔答应她的前提,就是让自己跟着她,哪拍打杂也行。

二叔的心思自己明白,他是看闵成俊的日渐消沉,代福荣的越来越嚣张。让二叔的心,渐渐地升起担忧,怕代福荣一个不小心想起来会对自己赶尽杀绝。

他和自己说除了闵成俊,最好还是要找个人让自己依靠,就算他自己以后‘失足’落水死了,也好放心,有人帮他照看着自己。只是没想到,楚墓镇上那么多人,二叔咋就眼瞎选了个女孩子来关照自己。

代空达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能急于一时。”

大木头看着叶枫乔冷冷的脸色,知道刚刚自己反应过了,知错的低下了头。

“说吧,今天为啥发过信息后,就断联了。”叶枫乔看着大木头等他回答。

大木头清了下嗓子,说道:“今天给你发信息时,我还在福悦楼对面的小店里。我看到了亓林进了福悦楼,我正想要不要进去看看,就见他从里面拉着个女人出来。

那女人不太想跟他走,被他硬拖着到大路上,两人开始争吵。我隐约听到,那女的要跟他分手,亓林不愿意,打了她一巴掌。那女就没在说什么,跟着他走了。我想瞧瞧热闹远远地跟着。

两人像是要回亓家桥,没想到过了大路这边,走到夜笙歌门口时,那女人就甩开了亓林,一头钻进了夜笙歌的大门里。

亓林跟进去,没两分钟就被一群男服务生轰出来了。

他灰头土脸的走后,我看到了李生安从夜笙歌门里走出来,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又回去了。

我想着要离开呢,就见亓大运来了,下午三点多都没人去呢,他去干啥呢?我又多等了几分钟,就看到代福荣开着车也来了。我原本想进去看看,又怕自己别遇着事了,就给你发了信息。后来手机没电自动关机。”

看着叶枫乔投来探询的目光,大木头舔舔干渴的嘴唇接着说:“我是半个小时后进去的。刚坐下要了杯啤酒,就有个女的过来,给我推销啤酒。我不要,她非要我……”

“这个省略,说重点!”叶枫乔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小半个小时过去了,亓展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

“……哦,重点。这个走后,又来了一个,不过这个坐在我对面,我没理她,她也没理我。我就多看了她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的,就是和亓林在一起争吵的那个女的。”

看着大木头有点兴奋的要继续说起那个女的,叶枫乔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你眼神恁{那么}好,一下就认出来了?”

“不是认出她了,是认出她手上带的一串链子,上面的一个亮晶晶的东西闪眼。对了,就和你放在小筑阁楼抽屉里的那个差不多。”

叶枫乔也记起,那串手链是方辞刚回来时,送给自己的礼物。除了自己有,还方童和如男也有。虽然花不同,但是三串都有一个亮晶晶的坠子,光线亮一点,坠子就折射出闪眼的光。

亓林,是把方童的手链送给自己相好的吧?叶枫乔只是想想,没有过多纠结。听着大木头继续说:“后来,我和她搭上话了。她让我请她喝酒,请就请呗,你能喝多少。

然后我们要了一包厢,不喝不知道,我是真不知道还有那么能喝的女的!我们俩就那样对瓶吹的,一瓶接一瓶,都喝了两箱了。我都进了两次厕所,她就肚子涨的大点,没事人一样。你说一个女的恁{那么}能喝,这让……”

当大木头着重说起那女人如何如何时,代空达从叶枫乔平淡无波的眼睛里,还是看出了一丝不奈来。不由得心里暗暗叹气,眼里闪过一丝无奈。自己侄子不止长的比不过亓展,更不说脑子,就说察言观色这一点,也比过啊!

平时的代木童在叶枫乔的面前,也不敢如此,这次是喝了酒,真的喝了不少,心里对她的那点莫名的惧意不见了,才这么随心所欲的说话。

“好了,好了!”叶枫乔扶了下额头,平时做事挺机灵的,喝了点酒,咋就语言表述的能力这么差,分不清主次!“你从她嘴里知道了啥?”

“我心里也不舒服,先前就一直喝不说话,我也没问。后来看喝得多了,我就想着,能不能装喝醉不给钱。

我正要装醉呢,她就开口说话了。先骂男的,说话不算话,负心汗之类,又检讨自己傻。

我就问了一句,你咋了?她就哭!然后就东拉西扯的聊着。聊到最后,她要告诉我一个秘密,我也不当回事,就想着装晕呢。我越是不想听,她就越想说,她越想说,我就……”

叶枫乔失去了让他说重点的奈性,直接站起来要走。代木童一把拉住她,“我还没说呢,你恁急着走啊!”

看着叶枫乔不悦的脸色,代空达上前掰开自己侄子的手,赔着笑,“他喝醉了,别理他,别给他一般见识。要不你先走吧。”

叶枫乔看了代空达一眼,以及从代木童身上扑过来的酒气。让她一分钟也不想待,刚转过身,就听代木童脱口而出说了一句,“陆晓畅的孩子是代福荣的!”

这句话让听的两个人都愣在当场,没有注意到代木童说这句话时,眼里含着杀意。

“你说的是真的?”叶枫乔转过身。

这会儿代木童倒有一丝醉态,眼神朦朦。话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楚,“那女的听他们领班的嘱咐,就是要带着陆晓畅学坏。她说陆晓畅是她见过学坏最慢的一个。她虽然看起来目中无人嚣张跋扈又冲动,可内心单纯脆弱,只说得出狠话,做不出狠事。

那天陆晓畅和闵成俊吵架后,就过来找她,非要她陪着喝酒。先前那女的也劝过陆晓畅喝酒,不管自己怎么说,她都浅尝即止。但那天不用自己劝,她自己把自己灌醉了。

本来她是守着陆晓畅的,不过亓林来找她。她把陆晓畅扶进一个包间里,走的时候把门锁了。

她把亓林送走后已经很晚了,想起陆晓畅还在包房里。走到门前,透过厚重玻璃门,看到房里有个模糊的人影在晃动。

用那个女人自己的话说,依她身经百战的经验。一眼就知道里面的人在做什么。谁这么大胆,竟敢在夜笙歌里动陆晓畅!她当时挺火大的,打开门正要发火。

当她看清了面前的人,带着一脸贪婪的淫笑望着她时,她愣住了。

竟是那个平时对陆晓畅关怀备至,一口一个妹妹叫着的代福荣。她当时就傻了,代福荣看着她站着没动,身子动作着没停。一双色胚的目光,还在她身上溜溜转着,问她是不是想一起来。

她说了句抱歉,没敢停留,慌里慌张的离开了。

那之后,她就没再见过陆晓畅。四个月后,才听说她怀孕了。算算日子,就是代福荣的!”

代木童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可是越是压抑,说到最后声音竟有点颤尾。只不过听他说话的人都被惊住了,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叶枫乔虽然对陆晓畅没有好感,甚至当初两人还对头过一段时间。但是这个结果——陆晓畅是接受不了的!

第八十八章 我接受了以身相许,你会答应吗?

叶枫乔失神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清了下嗓子,“你们早点歇了,我走了。”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接连的狗叫声,仔细听一下,还有一连串的脚步声。叶枫乔皱眉,“木童回床。”

然后麻利地脱去自己的连帽衫塞给代空达,“你穿上。”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巷子肯定是出不去了。

扫视了一周,两边的邻居院墙高度都是两米开外的,最重要的是都养着狗,此时正叫的起劲儿呢。

看着脚边停着木制架车框,一把掀起搭在房墙上,退后了几步。一个助跑,连踩两下车框,身子一翻趴在房顶。对着站在房下发呆的两人摆了摆手,两人才回过神来。

代空达一边往身上套衣服,一边往堂屋里走。等到进屋,发现代木童并未跟着自己,转身再看到代木童,只见他手里拿着把菜刀从厨房一跃而出。

不止代空达吓了一跳,就连房顶上的叶枫乔也惊了一下。这小子不会真的仗着酒劲儿砍人吧?

此时轮不到她多想,就有人闯了进来。

闯进来的人十分严肃神情,看到代空达叔侄在门口,蹲在房里映射出来的灯光下。冲进来后,这些人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古怪。

“木童啊,把刀给叔,叔给你杀鸡吃。”代空达柔声劝着,“你看,你砍一刀砍一刀的,砍了恁久也没砍住。给叔,叔给你砍!”

代木童双手握着刀蹲在地上,对着空气左一下,右一下的砍着,很认真,还对着代空达喊,让他帮忙。

叶枫乔躲在屋脊另一侧,听到叔全俩说话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代空达装作转身,才发现身后站了一堆人,“你们——是干啥的?吓我一跳!这深更半夜的?你们干啥?”虽然声音不小,丝毫没有质问人时的底气。

“堂叔,是我。”从人群后,传来一个声熟悉的声音。代福荣从这些人让出的空隙里走出来。

“不敢当。你来干什么?我们这穷家破院的,可招待不起你。”代空达板起脸。

代木童听到代福荣的声音,握着刀柄的手,青筋隐隐暴起。砍杀空气的动作变得有些僵硬。

“堂叔和我客气什么,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虽然在说话,眼神在代空达叔侄身上打转,“这木童是咋啦!”

“哼!”代空达冷笑一声,“咋啦!喝醉了,被人掏光钱,从店里扔出来了。回来就这样了。”

代福荣听过,厉声喝道,“谁长了狗胆了,竟敢扔我的兄弟!”

他话落,代木童忽然站了起来,原本背对着代福荣,转身来个横扫千军的架式。

虽然代福荣反应不及,拿胳胳挡了一下脸。被身后的人拉了一下,人没受伤,衣袖上被代木童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深一分便伤及皮肉。

手下的人围上去“荣哥”“荣哥”的喊着。代福荣分开了挡在面前的人,冷冷的看着代木童对着空气劈来砍去。

代空达在旁边站着,想去拦又不敢伸手的样子。

一个手下上前在代福荣身边耳语几句,代福荣呵呵一笑,“堂叔,你看我也才知道,我们差距是大了点儿,也不怪手下员工不知道咱们是亲戚。这样好了,木童不在成俊那儿干了,让他到我这儿来好啦。

不管别人工资,他都比别人多两百。来我这儿以后还能升职,开分店时做个店长啥的。跟着闵成俊,一个巴掌大的小饭馆能有啥前途。

木童喝醉了,明天醒了你给他说说,让他过来。他要是想歇几天也行,要是立马来也管{可以}。反正我那儿也不累……”

代福荣的话,被代木童犯酒劲儿的呕吐声打断。一脸嫌弃的看了代木童一眼,看他呕不出什么了,手一挥,“你们几个,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没看到你们童哥吐好了,把他扶回去。”

代福荣的一声令下,七八个人前前后后地围着代木童,夹带着他进了屋。

代空达想跟进去,却被剩下的四人拦了路。回头去看代福荣,却看他装模作样的在点烟,不看自己。

两口烟的工夫,送代木童进屋的人出来了。对着代福荣以及一直站在代福荣身边没动过的那人,微微摇了摇头。

代福荣的面色又变得和善,“堂叔,我怎么觉得你身上这衣服,有点不合身啊?”

“你想说啥直说,”代空达硬着脖子,“想笑话我尽情笑,实话告诉你,我也不怕你笑,我这衣服就是捡的,且说不准还是个女的穿的。那又咋样?”

代福荣笑笑,“我没有要笑话你的意思,我只是看你衣服奇怪。今天是你带木童回来的?”

“不是我,难道还是你?”

“是你最好。”代福荣丢了烟,用脚狠狠的捻了两下,“等木童醒了,记得告诉他,不管在不在我那儿干,都去一趟。我们走!”

看着一群人突然冲进来又突然离去,代空达凝视他们的背影的双眼透着厌恶和恨意。听不到脚步声才回过身,叶枫乔已经从房顶下来,立在他身旁。

“进去看看。”两人走到房里,检查了一遍。除了房间里的柜子,有被翻动的痕迹,其它也没什么。大木头躺在床上呼呼的睡着,看来是酒劲儿起来了。

望着代木童的睡相,叶枫乔在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不知道代福荣打的什么主意,让代木童去他店里?走一步算一步吧,不管怎么说,第一步接近代福荣计划,已顺利完成。

叶枫乔走回大街上时,行人很少,只有少数的招牌灯发着五彩的灯光。仰望天空,感受着凉风习习,月朗星稀。心情比刚才轻松了不少,十分享受这难得的放松时刻。

心中不由得惆怅,自己什么时候能光明正大的走在楚墓镇的大街上?什么时候能安安生生不在担惊受怕?楚墓镇能够真正的安宁?

忽听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叶枫乔悄悄从上到下打量了自己一翻,没发现有什么不妥。宽松的长袖连帽衫,牛仔裤,运动鞋,最主要的是还戴着口罩。根据自己变身六年的经验,一般人不会看出自己是个女孩子的。

“姑娘,半夜三更独自一人十分危险,不如让小生送姑娘一程?”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叶枫乔忍不住发笑,“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叶炫武骑着小架的电动车,慢悠悠的随在叶枫乔身边,轻轻的谈笑着,“我也在想,这镇上的人是不是都眼瞎啊,那么一漂亮大姑娘,硬是当小伙子看了五六年。”

“没抓着兔子不敢回家?”叶枫乔望了他嘻皮笑脸的样子,“你妈都回来了,还怕谁啊?”

“你可别提了!”叶炫武一种满腹怨气模式,“你没见他们俩那样子,都十几年的老夫老妻了。分开不过才两天,俩人好像两年没见一样。一天到晚连体婴似的,也不嫌腻味。就是不嫌腻味也算了,俩人把我当空气,我都十几岁的人了,当着我的面秀恩爱,不怕我跟着学坏!”说着话摇着头,“唉——有他们这样的父母,真是我的悲哀!”

叶枫乔忍不住的轻笑出声来,更多是幸灾乐祸,“哈哈哈,通常都是别人受不了你,也有你受不了别人的时候。真是报应!”

叶炫武十分不满,“我说给你听,是想你安慰我的,不是奚落我的。我那么乖的一个人,谁会受不了我?”

叶枫乔倒是认真的思索下,“先不提我和你爸,就是那个雷先生,也被你气的够呛吧!你要不要问问他,是不是喜欢和你在一起。”叶枫乔清楚的记得,雷启云被叶炫武气地张口结舌说不出话的样子。

“还说我呢,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你怎么虐他了?”叶炫武一手扶在叶枫乔肩上,歪着头打量着叶枫乔,“他从回来后,状态就不对。”

“你以为我是你,见人不顺眼就想虐虐!”

叶炫武作恍然大悟状,“哦,看他不顺眼啊!”斜着眼看了叶枫乔一眼,见她依然平静的走着,‘你看他不顺眼,他还能有好日子过!’只不过是在心里这样想想,没敢说出来。正想问你打算去哪儿,转脸看到前右前方二十米,自己家到了。

“到了,快回去!”叶枫乔的声音寡淡无情。

叶炫武咬着牙,怒瞪着叶枫乔,不发一言。

“我看着你进门。”

叶炫武从鼻孔呼出一道长长的怨气,启动车子震天响的叫道,“妈啊!开门!”叶枫乔看着他那样子,颇为无奈的摇摇头。

等郭雪灵一边埋怨着他回来的太晚,一边看门。发现叶炫武一脚支着车子,偏头看向一边,哪里还有人影?不是要看着我进门,又被骗了!

已经夜里十一点了,还会有谁打电话?

亓展?接通后,就听亓展说,“今天你带走大木头时,可能被人盯了!”听他说话带着不正常的吸气声。

“被你爹揍了?”

“啧,你能不能别提这碴!你不说还没痛,你一说更痛。屁股都开花了,还真以为自己老当益壮再生个儿子,照死了打我啊!”说着话,亓展又去埋怨自己的爹心狠,“扁担都打断了!”

叶枫乔想想也是,自己去潇洒一把,出了门就碰到儿子。别人没说,反倒被儿子挖苦讽刺的,不打你打谁。但对亓林说扁担打断抱有怀疑,“你的伤,有那么严重?”

“是啊,你说咋办?你是不是该补偿一下我?”

“我说依身相许,你不敢。钱是身外之物,说起来伤感情。你说你要什么?”叶枫乔难得的开个玩笑,虽然冷冷的语气依然。

心情不错啊!亓展趴在床上,移动了下身子,屁股痛的直吸气。断定叶枫乔心情不错,开玩笑的问,“我接受了依身相许,你会答应吗?”

第八十九章 算了,你自己想吧,我走了。

“别开玩笑了,”叶枫乔严肃了几分,“你明天怎么办?”

“我是伤员,明一早让我妈打电话过去请假,缓两天再去。”

“也好。”叶枫乔想了想,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你早歇着,我还有事。”

亓展看着挂断的电话,呼出一口浊气。脑海里还在想着,那扇窗和窗后的人影。

不会坚持了两年,这样就被发现了?还是自己心虚多想了?想着刚刚通话的人,心里涌起一种沉重的无力感。

自己认识叶枫乔有十几年的时间了,说直白点,自己对她有好感。先是因为王孝男、郭笑河,自己一直压着没对任何人说过。看着她经历了那么多事,她伤心悲痛,自己也难过。曾想过,如果让她好过点,自己遭受点磨难也好。可是事与愿违,自己一直顺,她就一直不顺。

后来听到她失踪没了消息,自己还忍不住地掉过眼泪。没想到她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刹,对自己来说是惊喜更是惊吓!

当时自己深更半夜从网吧出来回家。为了省时间,出了镇就走小路。刚到一有恐怖色彩的叉路口,就看另一条路上,有个人跌跌撞撞,脚步虚浮跑向自己,自己刚开始吓了一跳。人走近些就闻到一股血腥味,再近些,虽然她穿的严实,自己一眼就觉得是她。

她当时应该神智不清了,自己走过去,差点被她刺了一刀。说了好几遍自己的名字,她才收了手。听到远远传来动静,怕是有不少的人追她。想也没想,把她带走藏了起来。

有时自己就想,这是不是老天看自己一片相思之心,重新给了自己一个机会?看着叶枫乔那张冷漠无表情的脸,说不出一句自己的心里话,自己竟有些惧怕她!

她醒了后才知道,她去了福悦楼,她看见了害方辞和雷梅的凶手。就差一点点,就能看清那人的样子,却被人发现了。如若不是跑的快,命可能都没了。

她说得云淡风轻的,自己的心提溜着久久不能落地。也就那时决定要帮她。刚好看到福悦楼招人,自己就去了。

自己在福悦楼待了两年多,虽然是开在小镇上的饭店,但店里没怎么用镇上或者十里八乡的人做事。仔细的算过,前厅后厨加起来大概有六七十个人,分成两个班。镇上的人只不过两三个,也都是干些杂活,脏活。

亓展待了一段时间就注意到七十多个人分两个班转起来,总有二十来个人对不上数,尤其是自己被通知提前下班的时候。

时间久了,自然知道那是大老板来了。而大老板啥模样,自己做了好两年多,只见过一个背影。看背影,应该是个女的……这点倒是和叶枫乔当初说的一样。

大街上

叶枫乔甚是无奈,今天还真是不适合出来!先是代福荣,再是叶炫武,现在又是闵成俊!

叶枫乔想着,还是默契无声地跟着闵成俊进了成俊小馆。

老天连独处的机会,也不给自己,想想心里虽有几分不爽。算了,见了就见了,刚好和他说一下陆晓畅的事。

两人没有上楼而是过了后厨去了后院。闵成俊打开了一排并列几间房的其中一间。

叶枫乔进门就看到了闵成俊和方辞的结婚照,两人都笑着很开心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有哪里不对。

隔着一张茶几,两人对面而坐,“我想了一下,雷先生的事,是你干的!”

对于闵成俊的开门见山,叶枫乔似乎习惯了,靠在沙发上,“是有人要抓他,我救了他。”

“你应该说一声的,让玉杰和小叶白白担忧了那么久。”

“不是不说,说了还会有人上蹿下跳的掺和吗?”叶枫乔说:“你上次说陆晓通是被雷家人送牢里的,那你找个机会问问他在哪儿,我想去看他。”

自己完全可以通过雷启乾知道,但是想把这个与雷家人打交道的机会,留给闵成俊。就算是为了朱玉杰吧?他们两人之间关系,都哏着根刺,不拔掉没法再靠近。

闵成俊很想说不想去,想到朱玉杰看自己时,那种深恶痛绝的眼神,心里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叶枫乔见他沉默,“不为别的,你要想想玉敏。”

是啊,不为别的,就为了玉敏和妈,自己也得看开点,不给他计较。终于闵成俊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我本来是想找个机会和你说的,今天碰上你了就告诉好了。”叶枫乔动了动,换了个姿式坐着,“无意间打听到一件事。”

“是关于方辞的?”闵成俊一扫刚才的垂头丧气,来了精神,“是啥事?”

叶枫乔扫了一眼闵成俊背后的结婚照,心里叹了口气,从这个伤里爬不出来的,不止自己啊!面无表情,“不是,是陆晓畅。”

闵成俊静等着她说下去。

叶枫乔话到嘴边却有点说不出来,思索了一阵咬牙脱口而出,“有人说,陆晓畅的孩子是代福荣的!”

闵成俊一脸不可置信的惊愕表情,望着叶枫乔半晌,咬牙幽幽的骂道,“这个畜生!”

这声骂好似一个导火索,把闵成俊的怒气不可抑点燃,“这个畜生!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缓了一会儿,又问,“你能确定,那个人说得是真的?是谁说?我要去问问他。”

“没用。”叶枫乔没看到闵成俊的怒气,语气轻缓平淡,“要是能说,早在你当初去问的时候就说了。”

看着闵成俊的不解眼神,“这次她说出来,是因为她喝醉了,心里有怨气,发牢骚的时候顺口说出来的。这个事你先放在心里,好好想想该咋办,毕竟她快生了!”

“这个咋想才合适?”

闵成俊的声音透着苦闷,“当初发生那样的事,那个畜生还在我面前演戏,还演的那么真!无耻!

当初发现她怀孕的时候,她的身体不能做掉。我就想着找不到那个人,我将就着养着算了,不就又多了一双碗筷。现在孩子快生了,没再想孩子是谁的,呵,竟然又知道了是谁的?最不能接受的是这个人!”

说到最后,闵成俊的咬牙砌齿,让叶枫乔皱起了眉,“我想提醒你一句,不管你有多不能接受,我希望你先别发作。对了,代福荣有没有问过这个孩子?”

“他手下那么多人,查个事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哪里需要他亲自过来问。他要是亲自来问,早不就露出马脚了。”

“我记得代福荣的老婆孩子都在县城里,好像只有两个女儿,没有儿子吧?她老婆好像因为生二女儿时,伤了身子不能生了。他妈就因为这个,才对他媳妇生意见,她媳妇才不在家的是吧?”

“你不是想让代福荣认了这个孩子吧?”闵成俊迟疑,语气里透着不赞同,“先不说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要是他认了这个孩子,晓畅以后怎么办?”

是啊,要是他认了这孩子,可陆晓畅怎么办?她能接受孩子的爹是代福荣吗?还有陆晓通

叶枫乔为难地扶额,深出一口气,“算了,你自己想吧,我走了。”

闵成俊没理会她,一个人发呆。

第二天一大早,代木童一个人摇头晃脑的抖着脚,嘴里哼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洋洋自得地坐在夜笙歌还上着琐的店门前。眼看着代福荣的车子,从十几米之外的大道上开了过去,依然装作没看见。

二十分钟后,有十来个年轻的男人,围在了代木童身前,目光不善的盯着他。

代木童丝毫不怯,这些人虽然没穿夜笙歌的工作服,自己还是一眼认出了两三个,就是昨晚上在店里上班的人。

“你来上班啊?”代木童打着招呼,“我也是,今天刚来……”

“刚来什么?”身前一个人上前一步,张嘴截住了代木童的话,“看你这贼眉鼠眼的样,是来偷东西的吧?”

“不不不,不是,”代木童这才有点紧张,“你们误会了,我不是偷东西的。我怎么会偷东西呢,我真的是来上班干活的。你不信可以问你们老板,我是他堂弟!”

听着对方七嘴八舌又都认定自己偷东西,代木童有点发急,“我真的是你们老板的堂弟,咋会有自己偷自己的东西?哎,哎,别动手啊!别动手啊!啊!”一声惨叫。

代木童一边躲着拳脚,还是想讲清楚,“不信,给你们老板打电话,是他叫我来的!”

被打得实在是说不下去了,代木童抱头吼叫道,“代福荣!你王八蛋,快滚出来啊!”

“敢叫我们老板大名,打!敢骂我们老板,打!”在拳打脚踢之下,代木童说不出话,也骂不出人,只有鬼哭狼嚎地惨叫声。

一阵喇叭响过,王孝男骑着摩托车停下,就看到了一个人躺在地上,躬着身子抱着头被动挨打。

“哥几个这锻炼身体的方法挺特别的!”王孝男停好了车,面无表情站着旁观。“谁抽个空把门打开!”

听到他的声音,有人停了了,有人没停也被停着的人喊停了。

“男哥,这小子对荣哥不敬,竟敢骂荣哥,兄弟几个也是替荣哥出一口气!”

“出气就出气,至于把人打成这样?”王孝男晃晃悠悠走到还抱着头的代木童跟前,弯腰把他衣领揪了起来。对着鼻青脸肿的代木童,仔细地观摩好一会儿,“你不是那个,那个叫,叫叫叫——”

“大木头。”脸肿了,嘴角也破了,说话也呜呜的不是很清楚,“男哥,我是大木头。”说了一句话,疼的吸了几口气。

第九十章 别叫老板,叫荣哥。

王孝男笑眯眯的松开了他,看着围着身前的人。歪头扫了一眼从地上爬起来,站在一旁卑躬屈膝的代木童。

“出完气了?出完气了开门。一帮人站在这儿算怎么回事?”说到最后语气严厉,有点上位者架式。

有个人十分不服气地白了王孝男一眼,怪声怪气的边去开门边说:“是,王经理。”

王孝男并不放在心上,回头上上下下打量下代木童,“你——怎么在这儿?没事赶快走吧!”

代木童看围殴自己的人都进夜笙歌了,才怒气冲冲的咬牙低声骂道:“这帮孙子,老子迟早要还回去!”

“他们在的时候,你怎么不讲!”王孝男打心眼里是看不上代木童,“背后耍狠有用?没事赶快走!”要不是看在叶枫乔的面子上,自己才懒得搭理他。

代木童一把扯住王孝男,神情与刚才简直判若两人,无比的郑重与认真,“男哥,我代木童今天请你作证:不只是他们我要还回去,就连今天给我吓马威的代福荣,我也一定不会放过!”声音很轻,可是话说的很重。

王孝男一根一根扳开他抓着自己衣袖的手指,余光看到路对面正走过来的代福荣。抬手给了代木童一巴掌,指着被抓皱的衣服,“滚开,你有病啊?把我刚穿的衣服都抓变形了!”

这一幕落在了不远处的代福荣眼里,看着对王孝男点哈腰说对不起的代木童,代福荣脸上闪过一丝嘲弄的笑意。

“咋啦?我说这是咋啦?”代福荣看到鼻青脸肿的代木童,吃惊的叫着,“谁打的?是你——王孝男?”

看着王孝男一脸冷漠,不言不语。

代福荣换了张脸似的,对着王孝男语重心长的说:“唉,你们这些小年轻,火气旺容易冲动。木童,孝男是咱们夜笙歌请回来的安全和后勤经理,你以后也要归他管的。他性子直,手脚重,你们俩要有什么误会解开就好。这次就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千万别有下次了,打得鼻青脸肿的多难看。”

王孝男冷哼了一声,“老板要做和事佬,也先把事情弄清楚。依照他身上的伤,要是我动手,他现在应该躺在医院包粽子!”说完转身离开。

代福荣这才一脸疑惑的看向代木童,“你这伤,不是他打的?”

要不是咱俩是一个老祖宗,我就问候你祖宗十八代!你他妈让人打了我,又往别人身上栽,你真当小爷是木头了。

代木童心里怒意翻腾,脸上带着一脸讨好地笑,“不是,不是。是误会,是店里头的几个兄弟打的。你不是让二叔给我说,让我来你这儿干活,我来的早坐门口等着。那几个兄弟来了,说我是小偷,偷东西的,就把我打了一顿!”

“你也真是的,不会和他人解释一下!”代福荣一边带着代木童进了店,一边说:“说清了,也不会挨成这样,鼻青脸肿的多难看。哎哎——”

二人进了店,代福荣对着擦擦扫扫的店员喊了一声,“都过来一下,有个事佛佛{说说}!”

店员丢了手里的活,稀稀拉拉的围了过来。有一个人看到代木童,先声夺人的叫着,“你不是那个要偷东西的吗?你怎么进来了?出去!”

“哎哎,”代福荣拦着要动手赶人的店员,看了一眼有些惊慌的代木童,心里很满意。脸上带着笑,大着声音打圆场,“先别忙慌着赶人!你看你都吓到了他。好啦,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个是我一族的堂弟,从今天开始,他也算是我们这个集体中的一员了。”

说完扫视了周围的人,要赶代木童离开的那个人,和代福荣对视一眼后上前一步,“刚刚不好意思,我误会了。”话是道歉的话,可语气神情里一点道歉的意思也没有。

“没事,没事,”代木童捂着肿胀的脸,口齿不清的说:“大家以后一家人,误会误会!我这皮外伤,过几天就好,你们不必放心上。”代木童嘴上说的客气,心里恨的牙花子都搓碎了!

“这不都好了吗?说开了,以后做好兄弟。好了,你们自我介绍一下,熟悉熟悉!”代福荣说完让开了。

代木童在众目睽睽之下捂着脸,“大,大家——好,我叫代木童,你们可以叫我大木头。以后,有不懂的地方,劳烦各位多多关照!”

还是刚刚和代木童道歉的人站了出来,神情倨傲,“大家都是同事,关照不敢当。要关照你去找王经理了,我们只干活不作主。你好,我是阿军!”

代木童握着阿军的手,笑的像个傻瓜似的。心里想的却是,阿军是吧?老子记住你了,没记错的话,最先动手打老子的也是你!到了那一天,老子要加倍还给你!

其他人倒没有一一的和代木童握手,自我介绍。被阿军大手一挥,说了句,“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熟悉,赶快干活!”围着的人一哄而散。

代木童有点目瞪口呆,手足无措的走到代福荣身边。压着心底想冲上去暴打他一顿的冲动,“哥,你看我干点啥”

代福荣灭掉了手里的烟,呵呵一笑,“还有一个人,你先得见见。”说完带着代木童上了三楼。

哥俩走到门前,代福荣还有模有样的敲了敲门,代木童看着门上写着“仓库重地,闲人免进”。

代木童猜测不是王孝男的地盘吧?

等了一会儿,门开了。只见一个个子小巧的女孩子,睡眼惺忪,抬起一只手捂着嘴巴打着哈欠。待看清门口的人,立马清醒,就差立正敬礼了,“老板!”

代福荣对女孩子的怠慢,并未放在心上,而是伸手在她脸上爱抚似地拧了一下,“别叫老板,叫荣哥。”

“哦,哦,哦荣,荣哥。”

“小六,外面谁啊?”王孝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荣哥里面请!”叫小六的女孩忙把门大开让开路,不动声色的躲掉代福荣的色爪。

走进屋内,代木童就看这房间不像是经理办公室,倒像是个小型仓库。一箱箱货品,摆得井井有条,标识清楚的。穿过这间仓库,到了里屋,这才像是一个办公室。

窗明几净,不过也太干净了吧?入目一张办公桌,整个桌子上就放一部电话和一个水杯。

王孝男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一手托腮瞪着漂亮的眼睛,盯着代福荣两人,坐那儿一动也没动。

代木童偷偷打量房间,发现房间一个角落里摆着一张单人床,摆床夹角的两面墙上,一人高的位置上钉两根钉子,扯一根细丝线上挂着一面帘子。

此时帘子是拉开的,看铺盖应该是女孩子的床,应该是刚刚那个还没睡醒的女孩睡的地方吧。

正想着,女孩端了个托盘进来,放下两杯水,“荣哥喝水。”不知道怎么称呼代木童,就说了句,“您请喝水!”

“老板不好意思,为了给您节约耗材,我这办公室里就备了一张椅子。就累累您的腿,站着说事吧。”王孝男好像是长在椅子上了,一动不动,连话说的都懒洋洋的。

代福荣习以为常,收回了粘在小六身上的目光。拍拍代木童的肩,“我也知道,我这个堂弟几斤几两,你看着安排能干点啥就干点啥!”

“哟!”王孝男这个字咬的特重,“原来被打的是你堂弟啊?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老板的堂弟被员工打的像条死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这个老板指使的呢。

您没说错吧?你自己看看,我这地儿就这么大,搁不下这么多人!再说,按排人不是齐经理的事吗?”

代福荣被王孝男毫不客气地拒绝,脸上看不出丝毫不高兴的表情。呵呵一笑,“你也看到了,他这鼻青脸肿的,搁前面别吓着人了。”

“搁前面怕吓着别人,搁这里我怕恶心到我了!你要是真想把他放这儿,那就去外面仓库待着去,别在我眼前晃悠!”

代木童愤愤的想着,我有那么差劲吗?我虽然没有外面的那些人长的好,也没至于会恶心到人吧?王孝男这是纯粹故意找碴的,看来是时候告他一状了!

“还不快谢谢男哥,”代福荣像是松了一口气,“你先在这边待着,等伤好了,我再和前面的阿齐商量一下,让你去前面。你也要明白,无规矩不成方圆。虽然店是我的,可在管理上,我是从不插手的。你可就是我破的例了!”

“谢谢哥,谢谢哥!”代木童感恩戴德的弯腰鞠躬。

王孝男冷眼旁观,看着代木童点头哈腰的送走了代福荣。脸上泛起了一丝带有温度的笑意,这小子戏演的不错,还是有点长处的,怪不得叶枫乔也敢用他。

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穿着睡裙的小六,还捂着嘴在打哈欠。眉头不由一皱,翻着白眼没好气的说:“你以后睡觉不许穿裙子!”

小六瞪着大眼望着王孝男,无法理解这男人想怎么这样。

先前自己习惯裸睡的好不好?先是让自己穿睡衣,后是要求睡衣不能透明。自己都照着做了,现在竟然又要求不穿裙子,难道要自己穿长衣长裤?不由得翻个白眼,气嘟嘟的问,“长衣长裤行吧?还要不要穿内衣啊?”

王孝男无法理解这小女生的思维,与正常人的不一样。转过头对着她皮笑肉不笑的,“你要是不怕被大灰狼吃干抹净,你可以裸奔!”

讨厌!小六不想理他,跺了下脚离去。

王孝男看她跺脚离去的一瞬,不经意间瞥见她胸部欢乐的跳动一下。无力扶额,咬牙呢喃出声,“没穿内衣!”随即大吼一声,“再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你就滚去和她们一起睡!

第九十一章 照价赔偿!

代木童和闵成俊闹掰了的事,王孝男知道。他就算是和闵成俊闹掰了,按道理他也不会为代福荣做事的,怎么会被代福荣按排到自己这儿呢?

目光不经意扫到帘子后,朦胧不清地晃动身影,王孝男想起刚刚代福荣粘在小六身上的色胚目光,心想,这小妮放这里怕是不安全了吧?

小六穿戴整齐,在王孝男面前转了个圈,没有听到冷嘲热讽。才发现王孝男低垂眼睑,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在桌子像似在画圈,又像是在写字。忍不住的问道,“你良心发现,不在刺激我了?”

王孝男听到她说话,双手交叠托着下巴,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几遍。然后忍不住地哈哈哈笑出了声,摇着头,“你说,你这身上哪有女人的特征?代福荣竟看着你流口水,你说他是不是恋童癖啊!”

听到王孝男的话,小六一脸惊恐,靠近王孝男几步,可怜巴巴的“你说的不是真的吧?我心里只有你,你可要护着我啊!”

王孝男挑眉一脸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再演得真一点儿,我相信了,就护着你。”

小六挥了下手,“切,没意思!”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在王孝男的办公桌上。

“那陆警官说点有意思的事吧?”王孝男目光灼灼的望着她。

小六一下从桌子上跳了下来,瞪着王孝男,“你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

王孝男没有回答,而是弯身从脚边捡起一个证件,“陆小,名字倒是真的啊?”

小六明显有几分恼羞成怒,伸手夺了自己的证件。证件是自己一直贴身放的,怎么会掉地上?还在他的脚边?自己可不喜欢这个只有一张椅子配件的桌子,没到这里来过。

看着小六凶神恶煞的眼神,王孝男语气凉凉地说:“别谢我,要谢就谢外面那家伙。不是他,说不准这会儿,埋你的坑都挖好了!”

虽然面上不在意,心里还是埋怨王倾。先前自己和王倾聊过,代福荣的收入和他的花费有出入。

王倾当时就提了一句,让王孝男多注意点。有可能的话,再给他找个帮手。没想到会是个看起来未成年萌妹子,真出了事不知道谁支援谁呢?不过她的身份,自己这小半年来倒真没看出来。

小六也是一脸后怕,把证件收起来。出去揪着代木童进来,关上门。推推搡搡的,把代木童推到王孝男的办公桌边。

代木童低垂着头,一只手还挡着自己对着王孝男那一边的脸。

忽听“啪”的一声,吓的打了个哆嗦。把一个胆小怕事,畏缩没种的人演的入木三分。

王孝男神色不明的看着两人。小六瞪着代木童,代木童目光躲闪不敢看她。

“啪”小六又一巴掌拍在桌上,代木童腿一软,差点跪地上。“老实交待,你在哪儿看到我的证件的?”

王孝男终于看不下去,代木童色彩鲜明的脸做出委屈的表情,“行啦!别演了!丑话说在前头,你俩不能合睦相处,就都给我滚!”听着王孝男冷冷的话,两人谁都没敢反驳。

代木童伸展了下身子,不在畏头缩尾,丝毫不在意的白了一眼陆小。

小六满脸的不高兴,瞪圆了眼睛盯着代木童。

“你自己不把东西放好,还要怪别人吗?要不是我机灵把你那啥证踢到男哥脚底下,你还能站在这儿瞪我?你不谢我,还给我脸色看?”代木童伪装剥去,连声音也硬气了几分,“真是不识好人心啊!”说着话,随意的一屁股坐在了王孝男的办公桌上。

小六不甘示弱似的坐在另一边,与他对视,“我现在怀疑你手脚不干净,偷我东西!”说完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

两人大眼对小眼的互瞪,丝毫没注意到背后的王孝男双眼冒火,“滚下去!”

两人转头看向声音来源,默不作声地下了桌子。

另一间办公室里。阿齐和代福荣两个人对面而坐。

“他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代福荣拉着一张脸,与刚刚在王孝男面前,判若两人。

阿齐脸上浮起一丝冷笑,“不对劲儿倒没发现。除了前几天,为了个女人请过假,还不是那样一天到晚板着张脸,了不起似的。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要把他留在这儿碍眼?”

“哼哼”代福荣冷冷的笑了笑,“你啊,不是要留着他,这也是你们自己人的意思,是要看着他。他的驴脾气,既不安份,又不能除掉他,最好的办法就是放在身边看着他。还有就是他和叶枫乔之间的关系,那死妮子要是回来,一定会来找他。”

“哼!”阿齐发出一声不屑的笑,“那你的那个堂弟呢?你让他们俩搁一块儿,不怕闹出事?”

代福荣好像听到了笑话,一阵好笑,“你还是不了解这两个人啊,代木童是啥人,就是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王孝男眼高于顶,谁都不放在眼里,他看不上他。”

“既然你也看不上,那你把他放进夜笙歌干什么?”

“有时候,不得不防着一粒老鼠屎,坏一锅汤啊。送出两钱,换一个心安。没事我就先走了,要是他有什么不正常,你随意,留口气就行!”

“等一下,”阿齐喊住开门离开的代福荣,“如果亓林今天还来闹腾,要怎么对他?”

“这还要来问我。王孝男是负责哪一块的?把他留在这儿,他职责之内的事总要做。要是能借亓林……除掉你的眼中钉,让别的人挑不出错,也是你的本事!”亓林对王孝男?哼!代福荣脸上带着算计的狞笑离开。

午饭过后,代木童一直好奇的女店员才姗姗来迟,个个花枝招展的。晃的代木童隔着监控屏幕,肿胀的眼睛也发花。

“你在找谁?这里面也有你认识的人?”小六看着代木童眯着眼盯着显示器,既好奇又嫌弃他。

代木童专注的看着画面,仔细的分辨想找出昨晚那个女的,看了半天也没看到。轻轻地揉了揉发胀的眼,发现小六直勾勾的地盯着自己。

“你这眼神,会让我觉得你看上我了。”代木童对着她露出自认为有魅力的笑容。然青一块紫一块的脸,笑起来有一种别样的滑稽。

小六忍不住地笑了,“我只是想看看,你这个讨厌人的样子,有哪点让男哥把你留下的吸引力,然后我把这点吸引力切掉!”

看着小六最后一句说的咬牙砌齿,代木童笑不出来了。换了一个话题,“你和男哥,每天除了看监控还要做什么?”说话时,目光有点怀好意的在小六身上扫来扫去。

小六也毫不客气的,给了他脑袋一巴掌。“虽然姑奶奶我貌美如花,但是也是靠能力吃饭。”

说完又一脸憋屈地出了口气,“不知道啥时候,能结束这不见天日的日子!每天就在仓库里待着,有人来领东西发下去,做个登记,无聊的要死!要是知道这样,我当初直接做文员好了,还能穿美美的衣裳。省得每天面对一些,要么fā làng劲儿的女人,要么fā qing的男人!唉,连晒晒太阳防生虫都是一种奢望。”

看着面前傻眼似的代木童,小六可爱的娃娃脸上露出一抹,代木童认为不怀好意的笑,“眼睛不舒服,就别看这个了。我们去整理仓库吧?”

看着她一脸兴奋,代木童不明白,整理仓库会有什么惊喜吗?让她露出这样兴奋的神情。这样想着,还是随着她出了门。

途经王孝男办公室,只见他双脚放在桌上,仰躺在椅子上,不知道没有有睡着。

代木童生怕自己的脚步声,惹了王孝男给自己添不痛快。蹑手蹑脚的贼样,被小六喝斥一句,“你做贼还是不会走路?”才变得正常些。

二十分钟后,王孝男打开自己办公室的门,惊得瞪圆了眼。闻着仓库里充斥着一股分不清是果香还是花香的香味,冬瓜大的气球飘着的地上都有。

代木童手里还拿着半个冬瓜大的气球,正鼓着腮要去吹气。看见王孝男后,一脸苦相的向他求救。还有与落地气球作斗争,正抬脚踢得起劲儿的小六,王孝男的脸瞬间黑了,阴仄仄的问:“你们在干吗?”

小六在他的呵斥声中,松开了手里的气球站了起来,一脸尴尬。

王孝男冷冷地吐了一句,“照价赔偿!”径自出门去了!

啊!代木童无比的委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也是被逼的!

小六却不以为意地从角落捡起一根竹签,用一张狰狞怖的面孔,对着落在地上的气球,猛力一个接一个的刺去。直到刺破最后一个,小六脸上露出好似大仇得报的快意。

“你,你这是干啥啊?”代木童不明所以,看她的表情有点心惊肉跳。

小六望着躺在地上没气的汽球,喃喃的说:“我特别无聊,心里压力大的时候,就会找个方法发泄,不然我会疯的!”

管你疯不疯,和我有什么关系?现在要照价赔偿,是你赔还是我赔?还是我们一起赔?

发觉代木童看自己的目光不善,小六呵呵一笑,“放心好了,这些东西谁知道有多少,他们有时候过来领东西,声都不作拿了都走,没事记他们身上就行。”说完拿了角落的扫把,把自己‘制造’的垃圾扫进了垃圾桶。

放下扫把没事人似的,拉着木木呆呆的代木童出门。

“又干什么?”代木童挣了一下竟没有挣脱。

“忘记告诉你了,老大一般不出办公室的门,只要一出门,铁定有有事,而且还不是小事。你不去看看?”

第九十二章 把考勤表拿来。

你不早说,他都出去半天了,有事也该结束了!代木童在心里埋怨,人还是跟着小六下楼去了。

两人下到一楼,看到偏厅里围着十几个人。王孝男靠坐在一沙发上,面前的小几被人挪到一边了,站着两个人。从背影上看不清是谁,只知道一男一女。

两人悄摸的向王孝男移去,围在周围的人并没有拦他们。两人站在王孝男身后,才看清对面的一男一女。男的是亓林,女的就是昨天晚上,和代木童喝酒的那位。

王孝男眼神不耐,看着眼前的两人。语气还算平静,“你们二位有事出去说,这儿不是你们吵架的地方。”

王孝男下来半天,没一个人说话。看到亓林那张脸,他就有一种给两拳的冲动!说完站起来就走,离他最近的人抬起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王孝男半眯着眼睛望着他,没有说话。

那人退了一步,低下头,“齐经理说,让你处理一下这里的事……”看王孝男脸色变冷,又低声补了一句,“店里的安全是您负责的,这也算是您的职责。”

王孝男好像没听明白,“全权处理?”看对面的人虽有迟疑,还是点了头。转过头打量着站在另一边的一男一女,“你们,你们是店里的人?”

周围的员工,望着王孝男的神情都有些吃惊。坐了半天就说了一句话,原来是不认识他们?

连亓林和他身旁的女人,听到王孝男的问话也望了过来。

王孝男一向认为,不说话就是默认。

看亓林和他旁边的女人没都没说话,又坐回了沙发上。对刚刚拦着自己的店员道,“把考勤表拿来。”

通常不都是扔出去,打一顿吗?那人愣了一下,还是拿了过来。

王孝男翻了一页看了看考勤,对着女人正儿八经地问:“女士优先,你先回答。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上的班?”

女人不知道王孝男什么意思,还是顺着他回答,“我叫金子,来店里上班快满三年了。”

自己刚来上班的时候,天天在他眼前打转,他还说过自己漂亮,现在就不认识自己了?

楼上办公室里看着手机里的信息,轻声念了一遍,“他下来了,按计划行事。”然后脸一露出一种计谋得逞的得意笑容。王孝男,不知道你是怎么得了老板的眼,今天这事儿事出有因,只怪你太冲动,和我无关!

王孝男听过女人的回答,不动声色的慢悠悠掀看着考勤。良久,再次抬起头看向亓林,“你倒是面生的很,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上的班?”

亓林看着王孝男那张装模作样的脸,感觉自己像吃了个苍蝇。又无可奈何,只想自己的表情看着自然些。“我不是这儿的员工。”

“不是员工,你——你来这儿干什么?”王孝男一个高音甩出来,在场的人说惊了一跳,不如说是跃跃欲试的兴奋。

代木童的眼神没在亓林身上,而是落在了围在周围的人身上。仔细的一个一个打量过去。

围在亓林和金子最跟前的八个人当中,有好几个裤袋里都装了东西。看口袋鼓起的形装,十有**是bi shou。再看那些人,个个面色凶戾,目光中隐隐透着一股子怪异光。按讲他们不得注意的是亓林吗?咋看起来都盯着男哥?怎么想都像是不怀好意。

代木童面色微变,手缓缓捂肚子俯下身子,在王孝男耳边低语了两句。王孝男表情未变,眸光微亮,右手扬起伸出食指和中指,幅度颇小的摇了摇。

代木童捂着肚子要离去,没预料被挡了回来。“老兄,上厕所,麻烦让让!”

先前拦王孝男的人看也没看他,冷着脸说:“齐哥说了,事没处理好,谁都不能离开!”

“我刚刚还听你说,处理这事是我的职责所在。现在把他留下来,也是他的职责所在?”

这个人在言行举止上,还是很忌惮王孝男。此刻,看他神情有不悦,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脚下不由自主挪开半步。

代木童见状撞得他一个趔趄,夺路而逃,一路奔向厕所。

王孝男无视一周不善的目光,继续问道,“你不是这儿的员工,你来这儿干什么?”

王孝男问的平静,不代表听的人也平静。

亓林也看出来了,这些人表面上敬着王孝男,实际上并不听从他的。脸上浮起一抹嘲笑,“才几天不见,你就不认识我了?王孝男,当着我的面,你有什么好装的?”

“我当是谁呢?”王孝男人没动,目光落在他身上,“原来是老同学,你来这儿有可贵干?”

对于王孝男套近乎,再次让在场的人有点摸不着头脑。都知道,这两人因为一个女人,背地里都恨不得对方横死。

情敌见面有什么可说的,话不投机开干就是了。今天不知道是哪根香没点对,王孝男举动反常。

“我来找我女朋友。”亓林没理会他的近乎,冷冷地看了身旁的女人一眼。

“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们俩的事……”

“他胡说,谁是他女朋友?”这个叫金子的女人,忽然出声打断了王孝男的话,“我是卖酒的,他买了几回酒,我就多和他聊了几句,怎么就成了他女朋友了?”

王孝男听到金子一口否绝,没露出亓林想的嘲讽表情,而是望着亓林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你说!”

“一开始是买酒卖酒的关系,后来不是。”亓林直直地盯着金子,“我为了你做了那么多事,付出了那么多,你说不是就不是了?”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情我愿,当然怎么说都好!现在我不愿意了,你也爽快点,别缠着我了好吧?”金子的话,无疑是点燃亓林怒火的引线。

亓林目光凶狠瞪着她,握成拳头的手都在微颤,咬着牙道:“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你为啥要这样?有要求你可以提!”

哼!金子看着亓林一脸的嫌弃,“要不是事出有因,我瞎了眼会看上你!”

“你说什么!”亓林气血直冲脑门,整个身子都倾向金子。如果不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恐怕直接上拳头了。

“我说,我看不上你啊!你听不懂吗?”

“你看不上我?还勾引我?你安的什么心?”说着话,人跟着上前一步,抓着金子的肩膀,“你告诉我!你佛{说}啊!”

金子看着面前的男人,发狂的摇晃着自己,双眼露出轻蔑光,“我就是看不起你,就是想玩你,怎么啦?别那么凶,在这夜笙歌里,你看看谁——会因为你发怒就怕你!我可不是你家里的那个,能忍气吞声,受你的脸色!”

周围的人,都瞪着眼睛盯着亓林,只要有一声令下,这些人就会扑向他。

亓林想着家里的妈,还想着自己回去,盼着这个翻脸无情的女人给她生个孙子。早该在自己在派出所,打不通她的电话时,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个结果。只不过当时,自己被方童和叶乔锐的事绊着,没分开心想这个可能。

亓林压着怒气,沉思了一会儿,对着金子说:“你不做我女朋友也行,只要你把孩子生下来给我,我们以后就互无瓜葛。”

金子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胸前的高耸跟着抖动,别有一翻风情。

亓林看着她似嘲似媚的笑,脑海里不受控的浮现了,与她在一起的一幕一幕,又想到她要分手,心里有万般不舍!

耳里听着这女人毫不留情的话,“孩子?你梦的吧?哪里来的什么孩子?要是睡一觉就能生孩子,你问问站在这里的这些男人,他们是不是都是我孩子的爹了?”

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指着围站在身后的男人,说都是孩子的爹。

亓林已经无法去想是他们绿了自己,还是自己绿了他们。扑上去扣着女人的脖子,破口大骂,“你个贱人!你个贱人!你给我说你有了孩子,孩子呢?贱人!”

亓林不是她妈,骂不出更难听话,一句一个贱人,瞪着泛红的眼睛,要生生把这个贱人掐死!

站在他们俩身后的人,看着亓林扑上去掐人的时候想去拦。看到当初拦王孝男的那个人没动,抬起的脚又落了回去。

金子被掐着脖子,翻着白眼。双手不放弃的去掰亓林的手,骂道:“我是贱人?你就是渣子,没什么区别!”回应她的,脖子上的力气更大,不能呼息,脸变成猪肝色。

王孝男始终静静的看着,不发一言。

眼看着金子要撑不下去了,拦王孝男的那个人,指着两个人使了个眼色,“你们俩,快过去拉开他们!”

走过去的两人,其中一人的手伸进了裤袋。两人到了亓林和金子跟前时,有一人挡着王孝男的视线,另一个人抓起金子的手,塞给金子一样东西。

金子拿在手里不禁手抖,虽然知道自己手里的是什么。

这些人想干什么?他们不是利用自己要打亓林出口怨气吗?给自己刀干什么吗?这是要杀他!还是想让自己动手杀他!

这些人啊!在心底升起一股无力的自嘲:对他们来说,自己就是一个棋子,一件工具,当然是发挥了最大的作用后,才能弃之。

自己一步错,迈进这个深渊,永远都没有回头路了。这么多年,自己就算是没有功劳,但也为他们做了不少的事。现在为了出一口怨气,竟把自己也要搭上吗?心里委屈的浪潮一下一下拍来,控制不住眼睛里有了湿意。

第九十三章 那地上这刀——是怎么回事?

给她刀子的人见她迟疑,凑在她耳边轻语,“你要是不动手,只会死的更难看。”

在亓林察觉有人抓着自己的时候,才记起自己是在人家的地盘上。理智一点点回来,望着面前奄奄一息的女人泪光闪现,心生不忍的闭上了眼睛,手上的力道一点一点收回。

而过来拉开他们的人,牢牢控制了亓林的胳膊。亓林完全松开自己的手,却发现自己不能动弹,才意识到不对。才发现面前的女人,一手扶着脖子拼命呼吸,另一只手握刀的对着自己。

亓林望着闪着冷芒的刀刃,慌了神。一边挣扎,一边惊慌的质问,“你们干什么?松手!”

回应他的不只有冰冷和不屑的笑容,还有让亓林心生颤意的凶狠目光。

围观人的目光大都在四人身上,没看到一直冷眼旁观的王孝男何时起的身,发现他的时候,他已到近前阻止已来不及。

王孝男一脚踹翻了其中一个抓住亓林的人,双手扯着亓林后衣领的同时,再踢出一脚,另一个抓着亓林的人,被踢倒在两米之外。

亓林也被他随手扔在地上,愣了一下才爬起来。

王孝男在整理自己的衣服,还抬起一只脚,弹了下鞋子上看不见的灰尘。他的举动,让其他的人脸色都变了。

先前拦着王孝男的男人上前了一步,这次没有带着虚假的恭敬,不客气的问,“王经理,你这是干什么?你是要放过他吗?是不是谁以后没事,都可以来这里闹一闹?”

看着难掩愤怒之色众人的脸,王孝男平静的说:“我刚刚都说了,他们这是私事,我们不管。”

转头冷冷看着金子,“亓林,你先出去。我们店里事说清楚之后,你们有时间说你们的私事。”

小六听了王孝男的话,忙上前拉着亓林往外走。亓林挣脱了她的手,停顿了一下,还是跟着小六向店外走去。

金子因迟疑要不要送出去这一刀,又被王孝男横插一杠引发的突发事件,惊掉了手里的刀,刀子落地的脆响,吓得她自己打了个哆嗦。

“金子你是想杀他,还是想自杀?”王孝男的神情冷漠,“要是杀他,出了店再动手,省得给店里找麻烦。要是想自杀,走远点!别脏了店。”

“我,我没有。”金子急声否认,“我没有想杀他,也没有想自杀。我……只是想他别来找我了,我不想和他有关系。”

“那地上这刀——是怎么回事?”

在王孝男的注视之下,金子惊慌失措,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刚刚给自己刀的人身上。

那人凶戾的瞪着她,吓得她微微发颤。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呜呜’哭起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根据你近三个月来的考勤记录,也为了避免店里以后再生事端。依据店规,你被辞退了!收拾你的东西,不要在店里逗留!”王孝男说完站起来离去。

留下在场的人面面相觑,金子本人呆愕的脸上挂着泪珠,怔怔的望着王孝男。

“王经理,你不要赶我走啊!求你了,以后我不会旷工了,求你不要赶我走。”金子回过神来,声泪俱下对着王孝男的背影哭喊。

他不作理会,冲着站在门口陪着亓林的小六喊道,“小六,走了!”

小六颠颠跑了回来,两人刚上了几个台阶。就听到有人说:“王经理,这么处理,不妥当吧?”

是最初拦着王孝男的那个人,“金子再怎么说也在店里做了三年,为店里拉了不少客人,挣了不少钱。你这么做不是让人心寒吗?”

听着这语气里满是不服,王孝男转过身子看着他,“既然你有主意,何必再来问我?辞退她是按着店规来的,不是我个人的意思。”

“我还是想给王经理求个人情,留下金子!”这个人是打定主意要留下金子,“还希望王经理给个面子。”

看来这家伙成心要给自己找点麻烦啊!王孝男轻笑出声,“这位兄弟,看在同事的份上,我倒是想帮你,可我也是端人家的碗受人家的管。金子的事,我帮不上忙。”

对方被他一句一个店规,受人管。弄的完全接不上话,半天铁青着脸,语气不容拒绝对着王孝男的背影叫道:“我今天要是非留下她不可呢!”

王孝男再次回身,毫不回避的和他对视,“你们私下关系好,那是你们的私事。我要做的已经做完了,你们要怎样我不管。但是——要是因为你留下她,引起的麻烦,你们自己处理,别来找我!”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要留下金子的男人,狠狠瞪了金子一眼,冲着身旁的人,吼道,“该干什么都干什么去吧!”

这些员工都是一伙的,猜到他们不可能把金子丢出去。想着金子被留下,亓林这家伙也不会轻易就走……王孝男脸上浮现了一抹不明的笑意。

小六偷偷打量着他,没敢问他笑什么。只觉得,他笑的不怀好意。难道楼下的人要有麻烦了!

店门口,亓林不愿意离开,一直僵持在门口。

有人来玩,看门口纠扯不清,看了一会儿怕惹麻烦也离开了。个把小时过去了,店里没进来客人,反而来的几个人也走了。

三五个店员看着亓林拦在门口,早想出去揍他一顿。只是没有接到命令,自己也不敢擅自作主。

那个拦王孝男的人,走到门口递给亓林一支烟。亓林没接,他笑笑收了回去,但是脸色不怎么好看。“你到底想干什么?”

“让金子出来,跟我回家。”亓林没有大吵大闹,声音有着不容拒绝的坚决。

“那你进来,我们找个适合说话的地方。”那人看着一周不远不近的看热闹的人,想拉着亓林进店。

亓林甩开他的手,“想给我一刀子,不用找机会了。我就站这儿不动,你有种就给我一刀!”

亓林喊叫的很大声,引了不少行人伸着脖子看过来。

对方看亓林这态度,十分不悦眉头皱起,目光里透着威胁望着亓林。“人是不会让你带走。不过你可以提其它的,比如钱。”

亓林面露不屑,“我只要人!”

“哼!”对方发出一声冷哼,甩手离去。

十分钟后,夜笙歌门口,七八个穿着夜笙歌工作服的人,围殴一个人。被打的人在地上翻滚着,也躲不开落在身上的脚。

鬼哭狼嚎般的叫声从这“团”人中发出,“快来人啊!杀人了!救命啊!我是亓家桥的,被这群外地人打了啊,你们谁帮我报个信啊?杀人了!救命啊!快来人……”声音越喊越凄厉。

楼上一扇窗户后,王孝男立在窗前,看着楼下惨不忍睹的围殴,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不是开心,而是有一种嘲弄的意味。这些外地人,越猖狂越好!真以为这几年没人来惹事,自己就是老大。

你们打了亓林……虽然他没有叶振山似的爹,可他有个难缠的娘。还有三姑六婆二大爷,叔叔舅舅,堂兄堂弟的等等一大家子人……看你怎么收场!

“男哥,你笑什么?”小六盯着王孝男有一阵了,怎么看这笑容都诡异的骇人!

“等着看好戏吧!”王孝男不在关心楼下,返回自己的座位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式坐着。

代木童推门进来,对着王孝男不经意似的比了个ok手式,王孝男面带满意的点点头。

因为进自己家的那些人,王孝男一直抵防着这些人,但是在夜笙歌的这几年,他们也没动过自己。今天应该谢谢代木童的,不是他提醒,自己还真大意了,着了那个齐经理的道,他想借着自己的手,去惩治亓林。

如果随了他的愿,再加上自己与亓林之间又有过节……亓林有个好歹,或者死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自己的嫌疑了。

既然你们算计我,我又有何不可坐看你们的笑话呢?

另一间办公室里。齐经理铁青的脸看着面前的人,“这么点事,闹成这样!王孝男呢?他怎么没在下面?”

先前三番两次和王孝男作对的那个人,站在阿齐的跟前,神情卑微,“他走了。”

沐浴在阿齐带刀子的目光,又接着说:“原本一直按您的计划走的。我们的人背着他,把刀子递到金子手里。就等着金子这一刀捅出去,就能把他栽进去。没想到他突然冲过来了,金子被吓得刀落地上了。”

看着阿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手下硬着头皮接着说:“他说根据考勤记录,为了不给店里找麻烦,依据店规把金子辞退了。是我自作主张,把金子留下来。他说,要是因为留下金子惹到麻烦,就让我们自己处理。说完他就走了。”

“蠢货!”阿齐骂了一句,“他说这话,就说明金子留在店里一定会有麻烦。想打人,完全可以跟着他们。离开镇上,找个没人地儿,你就是活埋了他又怎么样?现在你们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人,我看你是真的不想在这儿待了!”

“没有那么严重吧?”这个‘蠢货’还持怀疑态度,“他有什么能耐再说不是还有代福荣呢?”

“哼哼!”齐经理像是被气乐了,“你的脑子还有灵光的时候吗?你有没有看到,这镇上除了我们,还有几个外地人开的店?我们能在这儿好好,是有代福荣的原因,更多是因为在他们眼里,我们不惹事。

再说代福荣,他会平白无故的替你做事?这些年,事事都要插一手,贪心不足。你是嫌他在我们身上搜刮的不够多吗?”

第九十四章 你说我是你爸还是你爸啊!

那,现在怎么办?”手下弱弱的问了一句。

“怎么办?打都打了,怎么办?”阿齐语气加重的对着面前的人,“阿君,好好想想打人的原因。现在你先分分清状况,是送医院,还是打伤人或打死人选一个?”

阿君点点头,看着阿齐目露凶光,气弱的应道,“我明白。”返身出去了。

他刚关上门向楼下走,就听到大门口出来一个女人悲惨的痛哭声,“我哩个儿啊!你这是咋了啦?谁把你打成这样子啊!”听着心戚,闻着落泪。

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看到一个员工,着急忙慌的跑上来。看到阿君,“君哥不好了?”

“怎么了?”阿君还在为打伤打死发愁,就听到有人直喊不好了,心情相当不爽。

“亓林的妈来了,带了两车的人。”

阿君下了楼,就看到大厅里和门口围的全是人。这些人手里拿着农用的一两米长的铁锨,铁叉,铁铲,铁耙子乱糟糟的挤作一团。看得阿君目瞪口呆,这得有五六十号人啊?不是说亓林家没什么人,不得村里人喜欢吗?

金子早吓得躲在前台的抽屉下面,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却控制不了瑟瑟发抖的身子。

阿君看着大厅里这群人,个个横眉怒眼的,腿不自觉的打软。身旁的人碰了碰他,回过神来还是强撑着走了过去。

“是谁打的我儿子,跟我出来!”亓林妈声音都叫破音了。喊完,丢下浑浑沉沉神智不清的亓林,捡起地上的拐杖一拐一瘸走了过来。

拿着兵器的斗士,自主让开一条道,“谁打的给我出来!还有,还有那个叫金子的女人,给我出来!”

夜笙歌的员工,此时被一个瘸腿老太太的气势骇住了。都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落在那些兵器之下。

阿君站在一帮员工的最前面,心生怯意。当着自己手底下的人,不好后退,也不敢,更不能。但是也抬不起脚步走上前,没勇气和老太太搭话。

“敢把人打成那样,不敢吭声吗?”亓林妈双目红肿,泛着血丝,“这儿谁作主,出来!给我滚出来!”

喊完,她背后的那帮人也乱哄哄应着,“出来啊!”

“叫当家的出来!”……

亓林妈这样生气,亓林被打是很大的原因之一,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今天才知道,把自己儿子弄得五迷三道的,竟然是夜笙歌里的员工!被十里八乡传的不正经的女人。

夜笙歌里能有什么正经的好人?方童那个贱人惦记的那个野种,不也是在这里面吗?

尤其想起和人闲话时,听到人说,这里面的女的十个有九个都是卖的!就连自己那当村长的大哥,在村里人模狗样的像个人,也是一天到晚惦记着这里面的狐狸精!

半天没人应声,亓林妈手里的拐杖把能映出人影的地面,凿的“啪啪”响。“出来!当鳖孙了吗?躲在王八壳子里不敢露头了!”

忽然记起自己儿子是来找金子的,又喊,“金子,你给我出来!让老娘见见你这媚狐狸的样子,我儿子还没因哪个破鞋挨过打。你给我出来!”

前台收钱的两个女孩子,站在柜台里害怕的挤在一起,两人偷偷看向躲在柜台下的金子。

只见她面露惊恐,摆着发抖的手,嘴巴一张一合的不敢发出声音的口型,“不要说啊!不要说!求求你们。”

两个收银员手足无措的转移视线,看着对面乱糟糟的人群。

“都不佛{说}话,都躲起来不见我老婆子是吧?”亓林妈脸上的恼怒,能把自己给烧着,哆哆嗦的转过身,“你们跟着来都是看笑话的吗?还不动手,给我砸!”

站在她背后的人,早就有跃跃欲试,听到她的一声令下,一哄而上。

夜笙歌的女员工,缩在一个什么都没有的角落,男员工眼见着疯了一样的人,摆着‘武器’扑过来打砸,都不敢上前。

阿齐在阿君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就给代福荣打了电话。代福荣说自己去了县里,一时半会回不来,有什么事自己看着办。

自己还没想出办法,就有人向自己报告,亓林妈让人开砸了。为了避免更大的冲突,让店里的人不许还手。

王孝男看了一眼监控显示器上,楼下大堂里的热闹模样,唇角扬起。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人来的再多,不给力有什么用!”

代木童听了他的话,笑的脸上的伤都挤一块儿去了,“怪不得人家都说,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说完又沾沾自喜道,“呀,没想到他们来这么快!”自己躲在厕所,好久才联系到亓林妈的!

小六没两个人的乐观,有些担忧,“男哥,下面都乱成一锅粥了,我们在这不下去,好吗?”

王孝男转身回到办公室,俩手下跟了进来。

代木童听过小六的话,也有些担心,“男哥,我们要不要下去看看?”

王孝男微睁开闭的眼,望着他们,“小六,办公室的地脏了,你拿抹布擦一遍。大木头,你去把仓库的东西盘点一遍,看看有没有要补充的。”

两人没有办法,看着没有打算再张口说话的王孝男,只能听话的做事去了。

代木童拆开箱子,看着五花八门,各式各样包装的袋子盒子,感叹了一句,我滴个乖乖!这都是些啥玩意?

小六拿着抹布端着水盆,看到一脸捉瞎的代木童,十分‘善心’的和他交换了工作。

代木童倒也没计较,自己看的眼花,哪还能数的清数。

阿齐打开仓库的门时,就见小六一边翻着箱子数着数,数完了在手里本子上写一下。

站了一会,小六还是一直数,没理自己。阿齐清了清嗓子,“咳——,陆小,你们经理呢?”

小六抬起头一副才看到你的样子,“齐经理,我刚才没注意,你啥时间过来的?你说王经理啊,他在办公室忙呢!”

齐经理勉强的笑着点点头,扫视了仓库一周,什么都没看见又问,“他办公室在哪儿?”

监控室,配电室,仓库,还有他的办公室,是在一整个大空间里隔开成的。几乎每个月,这家伙都要搬一次自己的办公室。挂着他名字的经理室,自己来过几次,每次推开门从没在房间见过他。所以不能怪齐经理连同事的办公室在哪儿都不知道。

小六向里面指了一下,“要我带你过去吗?”

“不用了,你忙吧。”看着齐经理行色匆匆的去开王孝男的门,小六嘟着嘴摇了下头,继续数。

齐经理打开门,一眼看到王孝男仰靠在椅子上,两只脚随意的摆在办公桌上。看着桌上的电话,被他踢的话筒躺在地上。怪不得打不进电话,这是故意的吧?

这是哪门子的忙?顿时一口恶气闷在胸口。正想进去,有东西轻碰自己的腿,“麻烦齐经理让让,我再擦不完,王经理要罚我了。”说完对着阿齐露出个讨好的笑脸。

阿齐看着一张青紫斑驳的脸,对着自己一脸谄媚的笑。心中更是怒火升腾,没理会代木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桌前。扬起手挥掉王孝男放在桌子上的脚,“王经理,店里出了那么大的事,你竟然还在睡觉?”

王孝男打了个哈欠,吧唧吧唧动了两下嘴,稍稍恢复了些神智。一脸莫名奇妙的看着阿齐,“劳您大驾亲自来,有什么事啊?”

阿齐话未说出,长长出了口气,“楼下都砸成渣了,你还有心情睡觉!”

王孝男坐在那儿,眼神迷离,“亓林和金子的事,不都处理好了,能有什么事?再说,谁不知道这是你们荣哥的地方,敢胡闹!”说完后,十分不奈烦的,“没事出去,我要睡觉!”

阿齐来之前,就想到王孝男会有这个态度,真的面对着他那张脸。自己比来之前想象的更为火大,压制着翻腾的怒气,“亓家人闹来了,把大厅砸了。你是负责安全这块的,出了事你不能不露个脸吧?”

“出了什么事?我上来的时候,什么都是好好,这多大会儿,大厅都没了?”王孝男懒洋洋的站起身,打了个哈欠,轻飘飘的吐了句,“你们可真有本事!”

阿齐看他站起来,以为他要下去。自己都转了半个身子,拉好往外走的架式了。王孝男却又一屁股跌在了椅子里,整个人都软塌塌的堆在那儿。那样子任谁看,都会横生一股怒气,一脚踢死他得了!

“王经理!”阿齐的声音僵硬生冷,“我希望你能下去看看!要是出了人命,不是你我能负起责任的!”

“老子就是吓着长大的,再生猛的话都听过。你一句‘要是出了人命!’我还真不放在心上!”王孝男一动不动的看着阿齐,“让我去处理事,我处理好了又不听我的。出事又来找我,这不是存心折腾我吗?我就受着你们这样折腾?你说我是你爸还是你爸啊!”

王孝男的话,无疑是给阿齐的怒火上再浇了一桶油。气的他嘴唇都要打哆嗦了,楼下的事态别说自己不能出面,就是出面也压不住场。现在急需一个本地脸熟又难缠的人站出来,王孝男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想到这儿,阿齐平缓一下情绪,深深出了口气,“是阿君做错了,我代他给你说句,对不起。你能下去了吧?我请你下去,全权处理。”

阿齐握紧的拳头,背到了身后,他真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一拳打到王孝男那张让人生厌的脸上。

第九十五章 你还真敢说!

王孝男坐在原处,左摇右晃的扭了扭脖子。十分不情愿地站了起来,“好吧,既然齐经理张了口,我当然得给面子。”

给我面子?阿齐气得想长笑一声,生生的忍着。先王孝男一步离去,怕自己慢一步一个忍不住,这一拳给送出去!

等王孝男蔫头耷脑地下到楼下,就看到两方人马僵持着。夜笙歌的员工挤在收银台前一堆站着,神色复杂地望着亓林妈那边。

亓林妈带来的人,都手持自己的武器。有坐有站,脸上带着趾高气昂的表情怒瞪着店里的员工。

仿佛在说,你们不是拽的不行,我们该砸照砸!看你能怎么样?

众人看着他下来,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他旁若无人地揉搓几下无精打采的脸,毫不掩饰的打了个哈欠。神色淡然的好似没看到一地狼藉。

阿齐跟着王孝男走到楼梯拐角,看到楼下凶神恶煞的人群,转身回自己办公室没下来。

小六和代木童两人也止步,躲在楼梯拐角,伸着脖子注意着王孝男那边的动静。

“你说,”小六一边向下张望,一边轻声说:“我要不要打个电话求助,这种情况,男哥出面会不会被打死?”

“你放宽心好啦!”从代木童的脸上,实在难辨别是担心还是不担心,语气是满不在乎,“打死了,有我们给他收尸!”

“你——”小六狠狠地拧了他一下,“说的是人话吗?”两人交谈两句,再望下去,王孝男已经坐在两方人马的正中间。一只有三条腿的椅子上,一脸困倦的左望望,右看看。

夜笙歌的员工,看着他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实在难言,对他抱有希望,还是不抱希望。

王经理脾性一向难懂,高兴时下来陪你喝喝酒,不高兴时就连老板也不买账。但此刻,所有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期盼,希望他能把这事处理好。

亓林妈带来的人,应该是有认识王孝男的。看到王孝男下来时,有人窃窃私语,看他坐在两队人的中间,半在也不说话,拿不透他是什么意思。

有人捅了捅亓林妈,亓林妈早已看到了他。只所以没说话,全因心里憋着一口气,牙关紧咬。只怕自己嘴一张,会口不择言地骂出来。

坐在她身边的中年妇女,用手轻轻捅了捅她,让亓林妈开口说话的。

当王孝男的目光,一直在亓林妈这方人脸上扫视了几遍。最终目光落在亓林妈身上,笑呵呵地打招呼,“好巧!”

“有啥好巧的?”亓林妈开口大嗓门,被身旁的中年妇女偷偷扯了下衣襟。放低了声音,没有好脸色,“你是啥身份?来给我说话?”你也配!

“不好意思,”王孝男没在意她的脸色和语气,声平气和,“夜晚上太晚睡,楼上补了个觉,下来就看到你们这样了!”说完之后,声色俱厉地喊道,“阿君,人家来多久了,连杯水都没上!”

阿君站出来,对着这边弯身鞠躬,摆了下手。

有五六个人去了收银台后的小仓,搬了几件水出来。分发到亓林妈那边的人手中,起初没人接,直到有一个人接过,其他人也都接了。分到最后,有人没分到,还闹了几句。阿君又新搬来一件,拆分了才算完事。

怎么会碰到像神经病的这一群人,自己额上的包,还在冒火的疼,还给他们拿水?他不想听王孝男地吩咐做事,不得不听。

齐哥在王孝男下来前给他发了信息,只有四个字“听他吩咐!”最后一个叹号,看的他心惊肉跳!

“你认得我吧?”王孝男对着亓林妈笑笑,“我和亓林是同学……”

“有你的事就说事,没你的事就滚开!”亓林妈态度强硬,“无缘无故的把我儿子打个半死,怎么也得给我个说法!我告诉你——王孝男,今天就是叶振山来,这事不能就这样,屁都不放的了了!”

真是风水轮流转!王孝男心里感叹一句,前几天亓林才因打了叶乔锐,被叶振山yào shuo fǎ。今天就因自己被打向别人yào shuo fǎ!还真是现世报。

王孝男一改往日清高形象,一派温文而雅的样子。惊呆了夜笙歌众员工的眼!

亓林妈身后的人,有知道他的,也都露出惊奇的目光,交头接耳和身边的人低声私语。

“您说的这个,一点都不过份!”王孝男彬彬有礼的回道,“一定会给你个合理的说法。哦,亓林呢?”忽然记起此事件中,唯一的一个重伤者,没了踪影。

阿君站到王孝男身侧,低声回道,“在您下来之前,我们让人送他去医院了!”

亓林妈拉着脸,看着王孝男。这会儿有几分怀疑,自己儿子挨打,该不是这野种撺掇的吧!

“您看,亓林受伤,他们也送医院……”

“那是该送!”亓林妈瞪了阿君一眼,恶声厉气的说:“你别给我说医药费算你们身上就了事。我告诉你,我心里出不来这口恶气,谁都别想好过!”

王孝男,抬手挠了挠眉心,笑道,“当然,这事一定要弄明白,给您老人家一个说法。阿君,说说怎么回事?”

我能说是因你不给机会栽脏,自己想制造麻烦给你吗?不能!我可以说我们早就看亓林不顺眼,想打他一顿吗?不可以!那是什么原因呢?阿君脑袋线路断了一般,目光闪烁,半天回不出一个字。

“误会!这事是误会,你直接说误会就是了?”王孝男白了他一眼,“连句话都说不好!”

阿君这才恍然,跟着连声说道:“是是是,是误会,误会!”

“误会?”亓林妈旁边的一个中年妇女,不认同的叫道,“误会你把人打半死?误会不让人说话就开打?你们真够野蛮的?还有你——”转移了对着阿君的怒眼,看着王孝男,“别说认不认得你,这事跟人没关,得讲理。打人的时候你不出来,我们找人的时候你不出来,你现在还来干什么?别说先前你做不了主,现在就做得了主了?”

王孝男听罢,一脸怨气地望着阿君,“我也想问问,我现在做得了主吗?说话算得了数吗?”

阿君连连点头,“算,算算,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王孝男看向说话的中年妇女,“婶子,您听到了?我觉得只要您不要求我,把夜笙歌赔给你们,我都做得了主。”说完又回望阿君,问了一句,“是不是?”

把夜笙歌陪给他们,你还真敢说!阿君有些呼吸不稳,还是点头称是。

“既然说话算数,我们这些人倒想看看,你这个当家作主的,咋处理这事?要是合适,我们二话不说,拍屁股走人!”说完望向亓林妈,问一句,“姑,你说这样行不行?”

亓林妈张口想说什么,中年妇女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两句,亓林妈点头同意。

“好!”王孝男双手击了响亮的巴掌,“既然都同意,那我就开始说了。要是我处里你们都不满意,你们就另请德高望重的人来办。或者报警处理也可以,别最后嘴上都同意,心里埋怨我。丑话说前头,这事跟我没关系。我是被人请来的,我也不想落埋怨,让人平白无故的记恨。”

亓林妈知道王孝男这个人,不是敢做不敢当的人。听到王孝男最后几句话,长出了一口气。这事跟你没关系就好,心里头总算气平了些。“你说事吧,我们都听着呢!”

“好,”王孝男换了个坐姿,“他们这边讲打亓林是误会,你们有要说的吗?”

亓林妈一听,就想冒火。被身旁的中年妇女安抚,“王孝男,我撂个敞亮{明白}话给你,我们今天从界河北镇大老远过来,不是听你说偏话。你要是公公正正,俺们无话可说,你要是心偏一方,”中年妇女停顿了一下,冷哼一声,“哼,你还是尽早走远点,别真的有人拢不住火,伤了你也不好。”

界河北镇?王孝男在心里疑惑,怪不得这人看着有点眼熟,却又想不起是谁。这些人不是亓家桥的人,挺有本事,还能找到镇外的人来砸场,就是不知道搬来的是哪路大神,能压住代福荣吗?

王孝男用手抓了几下头发,“大婶子,你这几句话一说,知道的是您在要求公正,不知道还以为你在威胁我啊!”

那中年妇女冷哼一句,满是不屑的口吻,“我还合不着威胁一个小辈。你以他们当家的身份说事,我当然要给你提个醒。”

王孝男认同的点点头,斜视了一眼阿君,“把今天动手的都喊过来!”

阿君看着王孝男没动,又望了一眼对面一群,虎视眈眈瞪着自己的人。低下头不情愿地应了声,“是。”

半分钟后,连同阿君八个人垂首站在王孝男面前。

王孝男没说话,对着亓林妈的方向轻轻扬了扬手,“去道歉。”轻飘飘的三个字,让这八个人如履薄冰的走向亓林妈。

“对不起。”八个人异口同声同时弯身鞠躬。

亓林妈转开头,斜着眼用眼神狠狠的剜他们。

八人得不到回应,弯身立在那儿没动。

“道歉这个事,先停一下。”中年妇女目光冷冷地落在八个人身上,“我听说,亓林是来找一个叫金子的女的,先把她叫出来。”

第九十六章 二位也过过目。

王孝男没出声,直直的望着阿君。阿君会过意来,忙走向收银台。从收银台下,揪着一个神情惊慌,微微发抖的女人出来。

亓林妈这方人,看到身着暴露的金子,被阿君甩在地上。人群里有人发出明显的嫌弃议论声,“咦!”

“唉呀!”

“上衣领口再大点,胸前的点点都露出来了。”

“裙子再短点,屁股都盖不住了。”

亓林妈听着人群里的声音,只觉得脸好像被人抽了几巴掌,又热又红。从鼻孔里喘着粗气,双眼的凶光要把金子烧成灰烬似的。

金子跌在地上,低着头双手护着胸前,蜷缩着发抖的身子。

看着她的样子,亓林妈在心里把亓林骂个半死。就这样子的,是个过日子的人吗?真瞎了你的狗眼,看上这种下作东西……哪里比得上方童!自己当初就不应该听儿子的话,接受这样一个贱人!

王孝男看着人‘扔’出来有一会儿,亓林妈只瞪眼看着没说话,提醒她道。“这个就是金子,你想问啥就问吧!”

“你怀了亓林的孩子,是不是真的?”

亓林妈像太后一样,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咬着牙,“我现在告诉你,把孩子打掉!我们亓林就是要孩子,也不会要你这种人生的!”

金子听到亓林妈第一个问题,还在担心,千万别是让自己给她生孙子。根本就没有,自己可不会给她变一个出来。又听到她说打掉孩子,心里松了一口气!不过亓林妈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让她把心提的高高的。

“我儿子是正经人,被你这种下作的东西,勾带迷了魂。不治治你,你会害更多的人。我现在就替那些被你害过的人,教训一下你。让你长长记性,以后fā làng犯贱的时候,好好想想今天长的记性。我也是为了你好!”

金子听了这话,差点呕出口血来。谁要你给长记性!谁让你为我好?你儿子那样的,我还看不上眼呢?

金子正想开说话,就见的从亓林妈身后,走出来四个人,看上去就有一把子力气的中年妇女。吓得噤声,待那四人手落在金子身上,就传来了金子凄惨的喊叫声,求饶声,哭泣声。

听着落在金子脸上的巴掌声,看着那一双粗糙的手,摸上金子胸上屁股上的使劲儿拧掐。那些躲在收银台后的女店员们,个个胆颤心惊,望着金子的模样,露出悲切的神情来。也有几人用无助乞求的目光,望着王孝男,他回了个冷漠的后脑勺。

自己给了金子路了,让她离开。是她不走,能怪得了谁?

耳边传来金子凄惨地叫声,王孝男觉得自己身上也起了麻麻意,不忍再看,把头转上一边。转眼看到楼梯转角处,代木童一手捂着小六的嘴,一手抱着小六的腰。第一眼骇了自己一跳,以为代木童对小六起了歹意。

随后明白过来,这个小妮怕是要出来阻止这些人虐打金子的,被代木童拦着了。王孝男装作捋头发,摆了下手,代木童看到,抱起小六上楼去了。

看到两人消失了,王孝男回过头看了一眼,像死鱼一样任由人拧打,低泣不敢出声的金子。望向亓林妈,“您老气消了点没?经过这一次,她这一辈子都会记得这个教训。”

亓林妈瞪着金子没说话。看着金子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发出微弱的低泣声。

“哼!”坐亓林妈身旁的中年妇女冷哼一声,“这种人,大多数都是狗的脾性,记吃不记打!好啦,别打了。”四个“凶残的执行者”收了手。

她才接着说:“金子,你记清楚了,你今天挨打怪不了别人,全是因为你自己。你要是真想让人看得起你,就收起你的贱胚性,好好做人!姑,你也别气了,亓林和金子这事,过去就过去了。”

亓林妈被中年妇女连连摇着胳膊,不情愿的点点头,“她的事过去了,还有亓林的呢?”

中年妇女望着王孝男,“你这个当家人,不是只让这几个混账东西,说句对不起就行了吧?”

王孝男对着收银台那边招了招手,过来了两个女孩子,搀扶着金子离开众人的视线。才回,“当然不行!所以,我想听听你们的想法!

“医药费……”

“我们出!”

“住院这段时间,我姑也不能下地……”

“咱请人干,工钱我们出!包括您姑一家人的生活日用品,都折成钱送到您手里。至于这段时间的吃饭问题,全由福悦楼订菜,两荤两素外加一个汤送到你家里。可行?”

在王孝男温声细语的果断抢答后,尤其是这态度,把对方准备的一箩筐话给挡了回去,换成一口粗重的气体呼了出来。

王孝男看对方没接话,打断她的思考,“您要是同意,我列个单子出来,两方签上字立马生效。”

亓林妈看了中年妇女一眼,接口道,“我同意你现在算算生活费,请人干活的工钱。其它……”

“我明白您的意思。”王孝男抢口,“现在对您来说,这些只是让您一家人的生活不发愁。这个说好之后,再说其它的。”

王孝男的话,得到了亓林妈那一方人的回应,都认同。可夜笙歌这边的人,都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王孝男。这王经理是想明着和夜笙歌翻脸吗?

王孝男丝毫不理会阿君等人,明里暗里的使眼色,一脸愉快之色地对着收银台前的方向喊了一句,“拿纸笔,和计算器!”

虽然多有不高兴,还是有人把纸笔和计算器送了过来。

王孝男接过纸笔,在纸上“唰唰”的写了起来。

其他人都望着他,虽然看不到他写的是什么,全是好奇的目光盯着他。

十分钟后,王孝男对着阿君勾勾手指,把纸张递给阿君,“先给老人家看一眼。她们没有问题,就拿给齐经理,让他打印出来,顺便把名字和店里的章印盖上。”

阿君虽有不情愿,想着阿齐给自己的短信,不敢反驳。等这一老一中的两个人看过点头后,拿着纸上楼去了。

“你过来!”王孝男对着还站在中间,等待发落的七个人中的一个说道,“点点这里多少人,去福悦楼就订多少碗面。这钱——我出。”听令的人离去。

王孝男对着众人,“大家都饿了一上午了,我个人请大家吃面,先垫垫肚子。请大家别嫌弃!”说着话对着亓林妈身后站着的人,作了个请的姿式,“你们可以先过去等着。”

有些人心动了,早就听过福悦楼的大名,从没进去过。现在虽然进去只是吃一碗面,也想过去见识见识。人群里总有一两个头脑还清醒的,拦住了要离开的人望向亓林妈的方向。

亓林妈没说话,觉得身后站着人踏实,可是想想人家来帮咱,不能饿肚子。现在有人出钱管吃,自己不好意思拦着不让啊,不然等下还要自己管他们吃,这几十号的人,就吃面也不好管啊。

露出为难神色地看着身旁的中年妇女,中年妇女也有些迟疑。

王孝男微微一笑,“我还会为难她们吗?你们先过去,等一下我会陪着老人家和这位婶子过去。”

只到中年妇女点点头,那些人才离开。

忽然有一个人朝着王孝男叫了一句,“管吃,管不管饱啊?”

王孝男听到这个声音,愣了一下。回神呵呵一笑,“你吃多少,我就管多少,管够{吃饱为止}!”

那人也乐呵呵的,“大家伙听到啊没?管够,别拘着,吃饱了都啊!”跟着旁边的人呵呵笑着应道。

那些人离开后,大厅里一片安静。没有人的阻挡,显得大厅里破烂景象,更加的惨不忍睹。

王孝男的目光扫过被砸碎的玻璃制的茶几,杯具。还有棉絮外翻的各种软垫,还有沙发,被刨的一个洞连一个洞不忍直视。整个大厅看起来,可能就是人还是完好的。

王孝男深深出了口气,对着还站在一堆的店里员工,挥了下手。“你们过来,先把这些统计堆放起来。”

亓林妈身旁的中年妇女听了王孝男的话,心下一惊,我就说这小子态度好的出奇,该不会是想在这儿和自己算账吧?

想到这儿,在亓林妈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亓林妈听到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怒气腾腾,“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孝男笑的人畜无害的,“别误会,这些东西坏了,按照店里的规章制度是要统计数量,重新添置。”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还是有点不安。

等那些店员把残破不全,烂成渣的那些家具用品点清。不说满满的两大页纸,就是那堆破烂堆起来,占了半个大厅。夜笙歌的那些员工围着那堆废品,满面委屈,心中生怒不时望向亓林妈的方向。

“二位也过过目。”王孝男打量了一眼两页纸,起身送到亓林妈面前。

亓林妈扭开脸,没好气的说:“我不认字!”

王孝男又把纸张递到中年妇女面前,中年妇女没接纸。目露不悦,瞪着王孝男,“有啥话直说,不必弄张纸来唬弄我!”

王孝男从这个中年妇女的言谈举止和说话气势,头脑清晰,思维灵活。让他想起一个人——雷梅。

只是她比雷梅缺少了一种处事时的洒脱和傲气,或许因为这不是自己家的事,有所顾忌。

第九十七章 杀人啦!杀人啦!

“白纸黑字,哪能唬弄你?”王孝男收回了纸张,“没别意思,就是想让你看看,夜笙歌也是损失了不少。”

阿君拿着纸张下来就听到王孝男这句话,一直窝闷的心情才好了那么一点点。把阿齐打印签好字的纸张递给王孝男,王孝男没看试意他送给对面的两人。

两人接过纸仔仔细细的看了两遍,没有说话。王孝男从亓林妈又拉下的脸色上,觉得怕是纸上的答复又被人改了,让她们不太满意啊!

王孝男想着刚刚有几分耳熟的声音,在心底为阿齐哀叹一声,真不知道是你太高看我,还是太自信代福荣的势力。我把道给你划出来了,你不照着走,出什么事你就自己担着吧!

“婶子,你们没有意见,我们就接着说,说完了去吃饭。”看两人没说话,“现在对他们这几个——”发现还站在自己身边的阿君,斜了他一眼,“站过去!”

阿君跑了腿也没能躲过这一遭,乖乖站了过去。

“这几个人,您给句话。他们也说了,这是误会,您要是不接受道歉,他们心里不安,可能就这样站死这儿了。”几人听了王孝男的话,都恨不得还他一句,你才站死这儿呢!恨的牙痒痒的,也不敢发作。

阿君向前一步,给二人鞠了一躬,“我们当时就看亓林和金子拉拉扯扯的,我们还以为他是来找事的,劝他不走,话怼话就动了手,一时收不住……”

“亓林和金子拉拉扯扯?”亓林妈听到阿君提起金子,就拢不住火,厉声叫骂,“我儿子我清楚!金子的胚性,你们自己人装不清楚吧!拉拉扯扯,是金子那个不要脸的贱,勾搭我儿子吧!不要脸的骚狐狸,天生的浪骨……”

眼看着阿君被亓林妈堵着说不出话,而亓林妈有着收不住骂的架式。王孝男看向中年妇女,中年妇女看着微笑的王孝男,扯了扯亓林妈的胳膊,让她住嘴。

阿君看着亓林妈撒泼大骂,脾气就止不住躁动,冷冷的说了一句。“你们还有啥想法提出来吧!”

亓林妈不等中年妇女有所反应,喳喳叫起来,“啥想法?想法多了!”

说完这一句,发现阿君死死地瞪着自己,委屈直上心头,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边哭边说道,“我哩个老天爷啊,我咋这么命苦!我守了半辈子寡,白发人送了一个黑发人。就这一个依仗养老,还被他们这些天杀的,打的要死不活的啊!啊啊啊啊,我哩个老天爷啊,你咋就不睁睁眼啊……”

中年妇女一直在旁边劝着,让她消消气。

亓林妈丝毫没有收敛的放声大哭,此刻竟自带节奏地直抽抽,一副缓不上气要过去,又吊着一口气的样子。

王孝男对着面前站着的八个人,两手一摊,又落回膝上。轻轻张合了嘴,“看到了吧?”说完扔下不知所以然的楼下众人,向楼上走去。

阿君忙拉着他,“刚刚不是还说的好好的,这怎么这么……一句话,就又哭上了呢?”

王孝男当然明白,亓林妈的意思。

还有阿君问的问题,答案一半在那张纸上,另一半在亓林妈不——是那个中年妇女心里。

阿君说到亓林和金子时,那中年妇女挎着亓林妈的手,拧了一下亓林妈的胳膊。阿君没看到,自己可是一直盯着她们的,看得个清清楚楚。

原本看阿君从楼上拿下的纸张,她们看后没太大反应,以为阿齐这次肯花钱摆平这件事。还是高看了阿齐一眼啊!看来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她们当时没表现出不满,只是想找个触发的由头,给自己添筹码!

阿君瞪眼凶出的那句话,就成了她们由头的触发点。哭吧,使劲哭,使劲闹!最好把夜笙歌给闹关了,省得自己天天看着厌烦的人,胸闷!

亓林妈不负王孝男的期盼,哭声是越来越响亮凄惨。

王孝男同情的看了阿君一眼,挣脱了阿君的手。缓缓的上楼,悠悠的说:“抱歉!这事我帮不了你们了。等着你们荣哥回来再说吧!”

阿君傻眼地看着王孝男的背影,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透过玻璃门望过去,正是刚刚被王孝男打发出去吃饭的那帮人。这么快又回来了?

一个三四十岁,身材粗壮面容粗犷的汉子,进门叫着,“咋啦?咋啦?姑?他们欺负你了?”

看着亓林妈嚎地抽抽咽咽说不出话来,对着中年妇女,“孩他妈,你说咋回事,他们欺负你们了?”

中年妇女没说话,把那张纸递过去。

男人接过,看了眼。怒目圆睁,从鼻孔呼出两口粗气,把纸揉作一团砸向站在那里,一直没动的几人。气吼吼的喊着,“刚刚请吃面的那小子呢?死哪儿去了?把他给我叫出来!”喊着话,一脚踹在离他最近的一个人身上。“去!”

那人跌在地上满脸的不服,忍着腿痛爬起来想还手的。可看着汉子身后,拿着‘农具武器’的一堆人,生生咽了这口气没敢动。

阿君见状走了过来,带着一脸僵硬的讨好地笑意,“真是对不起,王经理他上去和齐经理商量——商量下这事呢?”

汉子冷笑,“还商量?刚刚不还说的头头是道,做起来还要去商量?是那小子是做不了主吧?找个能做主的出来,谁也不是大把的时间,陪着你们耗的!你们也耗不起!”

这汉子看着模样粗犷,心倒是个细的,听一句就辨别出了重点。

王孝男返回自己的办公室没作停留,带着小六和代木童就下了楼。在二楼楼梯口和阿齐打了个照面。

二人都没说话,王孝男一脸平和的听着楼下的“鬼哭狼嚎”。代福荣的电话打不通,齐经理想再找王孝男说和说和。看到眼前三人的样子,尤其是小六还背个大背包。

齐经理是额头直冒青筋地瞪着他,“你们这是要上哪儿去?”

小六被阿齐吃人的目光扫了一眼,后退了一步,缩肩弯腿地躲在王孝男身后。代木童也是战战兢兢在小六身后半步,半个身子在小六身后躲着。

王孝男露出了自来到夜笙歌后,最灿烂的一个笑容。白灿灿的牙齿似乎都要映出人影来,“齐经理啊,这儿不是在打架嘛!我怕那些人打红了眼不认人,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躲。”

齐经理听完冷笑连连,“你也是店里的员工,店里有事,你不担起来就往外躲吗?”

“你开什么玩笑!我是个打工的,不是老板!再说,多少工资能比自己的命重要!”

齐经理咬着牙看着王孝男,半天说不出话来。

“要是齐经理没有要说的,我就先走了。”王孝男抬起的脚又原地落下。看着齐经理拦在面前的手臂,挑着眉毛,“齐经理这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你还是把这件事处理好了,才能离开!”阿齐觉得自己的忍耐已到极限。倘若这小子再推辞,自己不介意给他个教训。

“啊!!”一声石破天惊的叫声从楼下传来,几秒后,才有后续喊声,“杀人啦!杀人啦!”

阿齐听到这声惊叫,无暇顾及王孝男,急步下楼去了。

王孝男左瞅右看了下,身后的两只。代木童和小六两个伸展体形,站的腰挺腿直,好像刚才缩在别人身后的不是他们两个。

三人不站在楼梯上,就看到地上躺着几个人。先前清点堆成堆的破烂,又被洋洋洒洒弄的到处都是。

大厅的每一处都彰显着,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混战。等三人完全走进大厅里,代木童在王孝男身旁低低的说了一句,“八个!”

小六一头问号看向代木童,代木童望向王孝男。

王孝男的目光扫过大厅,面无表情。只有唇角,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八个!他细辨认一下倒地的八个人,正是打亓林的那八个。

夜笙歌的女店员,被五六个拿着农具的妇女围在收银台里面。一动不动,说动也是被吓得微微抖动。

男店员被十来个拿着钢叉铁铲的庄稼汉子,围成人墙堵在另一个角落。

齐经理铁青着脸,看着对面一个四十来岁,中等身高面容粗犷的汉子,不发一言。

汉子一脸冷凝的不屑神色,瞅着躺在地上的阿君。一动不动由着身旁的人,给他包扎着手臂上的伤。

躺在地上的人,正是先前阻三拦四的阿君,腹腔处插着把bi shou,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若不是胸膛起伏不定,看着地上的血迹,还真以为他死了。

中年庄稼汉子看到王孝男,脸上冷凝的表情变得有点怪。像是生气又像是发狠。给他包扎伤口的年轻男子,也望向王孝男,露出个尴尬的笑容。

王孝男倒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对他展颜一笑。

“老子差点被人捅死,你还笑!”中年汉子没对王孝男发火,对着身边的人训斥,“有什么可笑的!”

年轻男子挠挠头,一脸呆懵,看着自己爸在发火,也不敢吭声了。

“郭二叔,你对我有气对我发好了,你别对笑川兄弟发火啊。我笑川兄弟胆小,你别吓着他了!”

王孝男带着笑意的走过去,扯起中年男子受伤的胳膊,上上下下摇晃了几下,打量了几眼。

“我胳膊没断,你看啥?”郭姓的二叔甩开他的手,没好气的怼了他一句。

第九十八章 我要和这鳖孙算清账!

王孝男带着笑意的走过去,扯起中年男子受伤的胳膊,打量着上上下下摇晃了几下。

“我胳膊没断,你看啥?”郭姓的二叔,甩开他的手。没好气地怼了他一句。

“没断啊!”王孝男语气里带着遗憾收起笑意,兴致盎然道,“看你这劲儿,耽误不了咱俩拼酒!”

说到拼酒,郭二叔的脸色缓和了不少,“你小子不够意思,你去界河我都好酒好菜的招待你。我来楚墓,你竟敢请我吃面条!”

“这可不怪我啊,”王孝男,“我去界河是正大光明的去,你来这儿,我可没看到!”你能躲在人群里不露面儿,那我就能装没看到!

“你小子道理多。咱爷俩的这顿酒压后。”郭二叔说着话,落在阿齐身上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我要和这鳖孙算清账!”

王孝男呵呵一笑,甩手轻拍了两下他微凸的小腹,“您随意!别甩出了肥油还得养膘!我就不陪您了!”

齐经理原本看到王孝男能和对方说得上话,必定认识对方,知道对方是哪路上的哪号人。还想着怎么劝说王孝男,他才会出面摆平这摊事。既使摆不平也撑到代福荣回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王孝男要走。

齐经理急怒交加,气急败坏地叫声发出了抖音,“王孝男!你想想清楚,店里发生了这么大事,你就这样拍拍屁股走人吗?”

王孝男头都没回,摆摆手,“我辞职!不批就算我自离!拜拜了各位!”

齐经理盯着王孝男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门口,整个人都不好了。尤其看到大厅里那些人,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论头脑和心狠,在福悦楼和夜笙歌里,没有人比得过自己。可是论拳脚,自己不是那块料啊!

看着郭姓二叔对着身后的人招了下手,身后的七八个人放下手中的武器,向齐经理围了过去。

要是被王孝男看到,一定要感叹一句,这一切与众人围殴亓林,是多么惊人的相似!就连喊救命的声调都是一样的。

齐经理被打的鼻表脸肿,这些人是专望脸上打啊!脸上下不去手,再往身上招呼。

动手的人,全是庄稼地里的好手,手劲自然不会小。

十分钟后,齐经理就像一条奄奄一息的死狗,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郭姓二叔居高临下望着他,“看你是外地人不懂,我多说几句。今儿你这顿打没白挨,记住这个教训!做人做事要按规矩来,破了规矩就得受惩罚!

给你一句话,带给代福荣。就说郭顶说的,这个事我不满意,谁都别想了了!”回头扫视了大厅里的人一眼,扬起受伤的胳膊,“都看清楚,今儿这事都记住了。咱们郭家不吃这样的亏,都记住了!”

大厅里的人异口同声,“记住了!”声势浩大,吓得要进门的医护人员呆呆立在门口。

王孝男三人离开了夜笙歌,在大街上六神无主式游荡。最后小六可怜巴巴的叫饿,三人打算吃饭。

王孝男想去成俊小馆坐坐,代木童死活不愿意,在小六的调和下,三人就在身旁的路边摊坐下。

“男哥,你喊他郭二叔,他谁啊?”小六在有外人的场合下,向来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说话也娇声脆响的好听。

“说了你也不知道。”王孝男并不想回答,而是问,“这都不在夜笙歌待着了,你是不是该回去了?我告诉你,我自己都没地儿去了,别在想着粘着我!”

王孝男把自己跟着他的路掐断,小六反倒不以为意的吃起面。几口面下肚,见没人理自己,用筷子敲敲碗,吸引两个人的目光,“男哥你放心好了,我不会粘着你的。刚刚我给老大发了信息,他有地方按排我。吃了饭我就走!”

两人好奇的望着一脸洋洋得意的小六,只见她抱起面汤碗喝了两口,发神经似的嘴里轻轻念叨着,“仰首、挺胸、收腹。”

说完翘起兰花指捏着纸张的一角,轻轻的抽出。

像大家闺秀一般,优雅而缓慢地搌拭自己唇角的面汤。做完这个,对着两人机械的点了点头,缓缓的站起。

双手交叠,十指相扣放在胸前,捏腔拿调的,“本姑娘从今儿起,要做大小姐去了,你们继续玩你们的泥巴巴去吧!”说完仪态万千地离开。

别说王孝男和代木童,就连面摊的老板娘,一副头皮发麻的样子凑过来,“这妮不是神经病发作了吧?你们可得看紧点,实在不行就送精神病医院得了。这要伤了人,吓到别人家孩子,可就说不清了。就像那谁——那花儿爷家的那亚哥,把镇东车行老板的儿子吓得个把月才缓回来!可没少花钱!”

看着老板娘一脸忧心忡忡的起身离开,代木童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笑成狗叫。

王孝男一直强压着笑意,还是忍不住唇角扬起,一副绷不住要笑出来的样子。

如家客房内。

雷启云三人一直待在房间,下午才听说夜笙歌的事。三人兴致缺缺地听着亓小来,绘声会色地讲着自己从别人那儿听来的事件始末。

亓小来只顾自己说的痛快,没有注意三人的心思,并没有和自己在一个频率上。

直到她突然插了一句,“没想到王孝男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竟然真的在夜笙歌上班。早知道多去几次,还能碰上呢。唉!都怪那些外地人,把镇上的风气都给带坏了,挨打也活该!”三人的注意力才落回她身上。

“不就是一家ktv吗?怎么还带坏了镇上的风气?”雷启云觉得亓小来小提大作,镇上的人保守,见不惯新鲜潮流事物而已。

“才不是呢?”亓小来翻了个白眼,“你要是不相信去打听一下,他们那里面的人,有几个正经人?不说别的,就说亓林,要不是迷上店里卖酒的那女的,能闹成今天这样子吗?我还听说镇上有些人就因为常去那里,离婚的都有好几个呢。”

雷启云看她说的信誓旦旦,就想说句话反驳她。还没来得及说,敲门声响起,王小叶应声起身去开门。

王倾站在门外,走进来之后,才发他身后跟着一个女孩。女孩个子不高,人看起来有点憨态的可爱,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好奇地打量着房间里的人。

第九十九章 我能放松一下再说吗?

王倾站在门外,走进来之后,才发他身后跟着一个女孩。女孩个子不高,人看起来有点憨态的可爱,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好奇地打量着房间里的人。

房间里的几人不明白王倾什么意思,不是要回县城了吗?怎么还带着个女孩子过来?

王倾抬了一下手指向女孩,“这个是陆小。”

几人向女孩礼貌的点头微笑。女孩也点点头,“以后要打扰各位了,请大家关照!”

朱玉杰和雷启云对视一眼,目光再次落在王倾身上。

王倾想着把自己的手下丢给他们,也有些不好意思,但又想到那把qiāng,以及队里的突发事件,“咳,我这不是要回去了。夜笙歌肯定这一段时间,不能营业。陆小没地方去,我想让她在你们旁边,能照应一二……”

雷启云拦住王倾,“这是不是不太好?”冷冷的扫了一眼,此时正双眼冒红心盯着自己的陆小。直接拒绝道,“我们和她不认识,你把她放在我们旁边,这不合适。”

自己有喜欢的人了,不能在自己身边放个能制造误会的存在。给自己坎坷的爱情路上再加一绊脚。自己又不傻,怎么能做这种事!

看着雷启云突如其来的一脸不悦,王倾心下恍然明了。回头看了眼陆小,果真陆小对着雷启云一脸花痴,还好没扑过去——王倾暗暗庆幸了一句。

脑海自动浮现起陆小第一次看到王孝男时,直接飞扑了过去,不是自己眼疾手快接住,就被王孝男摔地上了。这俩兄弟还真像!

王倾笑笑对着亓小来说:“你把我先前住的屋子,换换铺盖,打扫打扫。别等着王孝男找来的时候,看她住的不好埋怨我!”

王倾余光注意着三人,果真三人听到王孝男的名字,被点穴似的一动不动盯着自己。脸上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轻轻拍了下陆小的头,“走啦,人家不喜有人打扰,你回房好好待着,等你老大来找你。”

陆小虽有不舍还是听话的随着王倾往外走。

“王倾,你什么意思?”朱玉杰开口喊住他,“你也不说清楚怎么回事,就留个人在这儿?她是谁啊?”

“她是——我一个亲戚。在夜笙歌上班,夜笙歌今天不是被人砸了嘛,一时半会她也没地方去,就过这边来了。我这边有急事,你们也知道。放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也不放心。我想着我们不是朋友嘛,就带着她认识下你们,有事也好有个照应。”

“在夜笙歌上班的啊!”虽然亓小来嘟嘟的声音很小声,其他的几人都听到了,每个字里都透着嫌弃,连看陆小的眼神也透着抹怪异。

王倾听了亓小来的话,回头看了一眼。见陆小无没啥反应,心里欣慰一点。

“倾哥,你有事就走吧。他们有想问我的,我直接告诉他们。”陆小也知道王倾要离开定是有急事,催促他离开。

王倾可能是真的有急事,没作迟疑对着众人挥了下手就出了屋。

王倾离开后,几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陆小身上。

陆小拘紧的双手放在腿上不停的搓着,瞪着眼来回扫视身前的几个人。他们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心都多跳了几下,“你们——有啥想问的?就问吧?”目光最后落在雷启云的身上,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雷启云想问她王孝男的事,看她笑眯眯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连忙转移了视线。生怕慢一秒,就会让陆小误会似的。用那只带伤的脚,轻轻的触了触坐在一旁的朱玉杰。

朱玉杰明了,扶了扶眼镜问,“陆,陆小是吧?你能不能给我们说说,夜笙歌被砸是怎么回事吗?”

嗯,陆小点点头,用征求的口吻,“我能放松一下再说吗?”

见几人点头同意,陆小做了个深呼吸。之后整个换了个人,原本拘禁着一直搓不停的手,抓起身前桌子上的桔子边剥边说起来,“这事就因为金子和亓林两人的私事。前几天亓林不是闹了一出儿吗?就当街打老婆那事,就是那个金子鼓动的。

也不知道这金子是咋想的,人家两口子没分,闹着让人家分。人家分了,她又不理人了。那亓林怎么能甘心,天儿天儿的去店里堵人,好不容易今儿人是堵着了,可人不愿意跟她走啊。

然后店里的和金子关系好的人,都帮着金子揍了亓林一顿。下手太狠,把亓林的打的躺地上动都动不了。

然后,不知怎么亓林家人就带着人过来了。两方人照面,那个郭二叔带来的人完全辗压夜笙歌,让男哥出面商谈来着。男哥管到最后,夜笙歌的人没听男哥的,我和男哥就回办公室了。

再下来时,砸店的人不只是把店砸稀巴烂,还把打亓林的人都打倒在地。人家来的人太多,店里的人少。所以毫无还手之力啊,夜笙歌完败。

哈,对了,我们出来的时候,还看到有一个人肚子上还插着把bi shou呢!我看啊,这夜笙歌再开起来,不知道到啥时候去了!”看着这个陆小越说越起劲的样子,说到最后竟有几分兴高采烈的样子,准确的是兴灾乐祸!完全没有因为店子被停业,自己失业的那种不快。让几人心生疑惑。

雷启云看着嘴巴一边说话一这吃桔子的陆小,就说话这会儿吃几个桔,果具吃东西都堵不住她嘴!捂在掌下的脸全是嫌弃,不奈烦的用脚踢了下朱玉杰的腿。

这小妮能一边说那么多话,口齿清晰还能毫不影响吃?朱玉杰也有些吃惊,被雷启云踢回魂,又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这么长时间怎么不回家吗?”

陆小忽闪的大眼里透着几分警惕,在朱玉杰的友善的目光下,不自然的抹了抹唇角溢出的桔子汁。偷偷瞅了眼掩额闭目养神的雷启云,“我现在还不能回家,我还有,有,有工资没拿呢。我要拿了工资的才回去!”

能听出来她说的不是真话,但她不想说,也不能逼她说。

亓小来没有朱玉杰那么和善,甚至有几分凶巴巴的质问:“那,你说说你在夜笙歌是干啥的?丑话讲在前头,要是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你还是另找地儿住,我们如家不欢迎良心和身体不干净的人!”

陆小被亓小来的话,先是一脸措愕,然后哭笑不得的扫视着众人。见其他人没有说话,才明白自己这样可爱天真的小美女,怎么那么不招人待见呢?原来是误会了。

第一百章 哪里会护着我!

陆小被亓小来的话,先是一脸措愕,然后哭笑不得的扫视着众人。见其他人没有说话,才明白自己这样可爱天真的小美女,怎么那么不招人待见呢?原来是误会了。

“你别乱说啊!我告诉你,我在夜笙歌是在仓库里干活。店里的员工去仓库领东西,我才算是见到个人。一天下来也就讲那么几句话。”陆小说到最后,显得有几分委屈,“夜笙歌和福悦楼算起来有几十近百号人,平时用的东西,包括生活用品都是从我那儿领的,我也很忙的。”

看着亓小来还怀疑地看着自己,又补充了一句,“不信你可以问我老大。”

亓小来不屑的冷笑一声,小声嘟嘟,“你老大还不是护着你的!”

“哪有?”陆小急声争辨,“他一天到晚拽的上天,连句话都不想给我说,哪里会护着我?”

“你老大是王孝男?”王小叶问道,“你走了他去哪儿了?”

“是啊!”朱玉杰也问,“夜笙歌出了那么大的事,他就管了一下,没掺一脚搅和搅和?”

怎么没搀和?没掺和亓林妈能那么快来到?他巴不得把整栋楼砸成渣渣呢!陆小听到朱玉杰的话,撇着嘴脸上一个怪异的表情一闪而过,像委屈似赌气似的说:“他辞职不干啦,我们一起出来的,他不让我跟着他!”

几人明了。

“你老大在夜笙歌是做什么的?”雷启云想了解自己弟弟的一切,即使是或许改变不了他不堪的过去,但自己会尽一切所能的帮助他,以后少走一点歪路。感性一点,就是要用自己的兄弟之爱,感动他,让他自己脱离那个苦海{可以说雷先生您别多想好吗?要是他知道您如此污蔑式的想他,您确定他会念兄弟之情不揍你?}。

“他能做啥?”想到不管仓库小清或者大盘,都是自己一个人不分黑白的忙。他除了睡觉,就是睡大觉。陆小的语气里尽是轻蔑与嫌弃,“就他那样能做啥?一天到晚除了这样睡就是那样睡?”

说完后,发现几人都呆瞪着自己,发觉自己刚刚因怨气深重,促使自己反应过激,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啊。

看几位这表情,就是想歪了的节奏啊!还记得有一个新员工在背后谈论王孝男,说他那模样不去做那啥可惜了,被他揍的个把月不能见人。想到让别人误会他的话是自己说的,如果被他知道……浑身凉意阵阵。

“你们别误会啊,我不是那意思!”陆小连声辨解,“你们别多想。男哥,他在夜笙歌是负责安全和仓库的。每天就是坐在办公室熬点下班。

正常情况就是,上班开始睡觉,睡到下班。偶尔睡烦了,起来下去喝点吃点,要么出去吹吹风。

要说过份的事,就是老是奴役我,看我不顺眼就让我拿抹布擦地,要擦到他满意。”看着面前几人面部表情,渐变正常,陆小也松了口气。

门被人突然打开,几个吓了一跳。

尤其是陆小,看着倚在门上似笑非笑的王孝男,神色慌张。被他听到了?

不对,他没看我耶。刚松了口气,就沐浴在王孝男嘴角扬起,眼神透着危险的怪异神情里。

陆小更是坐立不安,双手又习惯的手指交叉搓着手掌。

亓小来看到王孝男时,心就不受控的加速跳动,紧张的手心都起汗意了。始终不敢正眼去看王孝男,生怕别人或者王孝男发现自己暗恋他的秘密。

另外三个人,先是一惊,随后都平静下来。望着不请自来的人倚在门边,扬起手对陆小勾勾手指。

陆小连忙站起,对着王孝男的方向连鞠两躬,“我知道了,我去擦地!”说完左右看了一下,才记起不是在夜笙歌。

为难的左顾右看后,拉起亓小来就走。到王孝男身前立住脚,“男哥,我去找盆,找抹布!”声落拉着亓小来逃也似的跑了。

王孝男收起脸上不能称之为笑的笑容。反锁上关着的门,一步一步缓缓走了进来。

朱玉杰和王小叶倒没什么感觉,雷启云直觉不好。看着他的脚,每向前迈一步稳稳的落地,都好像踩在自己的心上,又沉又乱。

雷启云一脸紧张的望着自己,王孝男突然笑了。看着他的笑,雷启云有一种十分不好的感觉。

雷启云看着他在对面,一屁股坐下来。微微的笑意,凉凉的眼神,直看的雷启云浑身不自在。王孝男不辨喜怒的声音响起,“想知道我的事,直接问我。”

雷启云着他,一时哑言,“呃……”

“她又不是我,能清楚我的事吗?你想知道什么,问吧!”

“呃……”

“怎么?”王孝男并没有给雷启云说话的机会,声音渐冷,“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因为没问到你想要的结果,失望了?

你连一句辨解的话都没有,是不是因为我说的就是你心里想的?

还是你认为我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野种,没有资格也不配和你讲话?还是你不屑与我这个出身有污垢的人讲话,和我说话会低贱了你的身份?

也对,在你们那些高贵的人眼中,像我们这种不起眼的低等人物,越是低贱越是卑微,越能满足你们那种变态的优越感是吧?

身份低贱,工作不堪,才是理所当然,才能如了你们的心!是不是?

在你们心里,眼里,我就该是你们想象的那种不堪面貌出现对吗?你们用那微末的一点怜悯,施舍一点多余的同情心。就享受着别人对你们感恩戴德的仰望,觉得自己很伟大,很了不起!告诉你,在老子这里,你做梦!

雷启云别说完全无还嘴之力,嘴巴像是被胶水粘上张不开。眼神复杂的望着自己的盛怒中弟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朱玉杰很是愤慨,腾地站了起来,控制着自己情绪,“孝男,二哥问你的事,只是想关心你,没有其它意思。你何必说这种另人曲解的话,伤人的同时又伤自己。”

“哈哈,”王孝男冷冷地笑了两声,“你又算老几?你来管我的事,你管得着吗?你依什么身份和我说话?你配吗?”

朱玉杰被王孝男一阵抢白的冲激,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无力的颓废。退了一步坐了回去,同情地看着依旧沉默不语的雷启云。

第一百零一章 可怜了我的妹儿!

“哈哈,”王孝男冷冷地笑了两声,“你又算老几?你来管我的事,你管得着吗?你依什么身份和我说话?你配吗?”

朱玉杰被王孝男一阵抢白的冲激,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无力的颓废。退了一步坐了回去,同情地看着依旧沉默不语的雷启云。雷启云静静的望着王孝男,眸光中的痛意一闪而过,神情渐渐变得漠然而疏离。

王小叶担忧的望着三人,尤其是王孝男。知道堂哥这些年过的不容易,对待别人的轻蔑与谩骂,表现的完全不在乎,始终一副傲娇的样子。今天听到他说这些话,才明白他不是不在乎。而是想让自己在外人眼中既然得不到尊重,那就让他们从心里上惧怕自己。才用痞赖、执拗、目空一切的难缠性子和暴力外衣,来包裹自己。让别人觉得他过的很好,很开心快乐!

“哥,”王小叶怯怯的喊出声,低垂着眼睑不敢去看王孝男冷若冰霜的脸色,“我们,我们刚才是在说你,但是我们绝对没有轻贱你的意思。雷总,其实雷总心里是关心你的,想多了解你一点。想找到你的喜好,想对你好,又怕你拒绝。

哥,我知道你以前过的不容易,现在大家都在这里。都是希望你能过的好,能接受大家的善意,别总是拒绝别人。也别说一些轻贱自己的话,让自己不好受,也让别人跟着难受。还有……”

“还有?”王孝男冷冷的打断她的话,脸上露出一副难以捉摸的笑意,“小叶,认识你那么多年,我的印象里,你不是躲在叶枫乔那个男人婆身后,就是躲在叶枫若那个疯婆子身边。别说看到打架,就是别人发脾气,都躲的远远的,张口说句话,也是嘤嘤嗡嗡的听不清楚。我没发现你这么能讲啊!”

听着王孝男的声音不像刚才那么冰冷,王小叶这才抬头看了王孝男一眼,发现他的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

王小叶心里哀叹一声,哥啊,你别一会发脾气,一会笑的,弄的我想分辨你是高兴还是生气都分不清了?

看着王小叶紧张兮兮的望着自己,王孝男轻咳一声,“我知道你哥长的帅,你再这样盯着我,我也会害羞的!女孩子家家的,要矜持。快去给我倒点水来,中午吃面加盐手抖,放的太多,现在还齁着嗓子难受。”说着话又清了几下嗓子,“都怪小六一时发神经,害的我差点影响了刚才的发挥!”

啥?房间里除了王孝男本人外,其他三人都瞪着他。尤其雷启云,面无表情,可瞳孔里能冒出火来。声音冷冽,“你是说,你刚刚是在表演吗?”

王孝男喝了口水,放下杯子。无比认真神情,语气透着哀漠的悲凉,“表哥觉得那是表演,那就是表演。表哥要是觉得那是我的心声,那就是我的心声。我无所谓啊,有谁问过我吗?这么多年一直不都是这样吗?”

雷启云暗暗松了口气,无奈的苦笑一下,“那我就当你是在表演好了。”坦然的对着王孝男望过来不善的目光,严肃而认真的接着说:“但是,这种表演看一次,就记一辈子。以后不要再演了,演出来不只你一个人难受,我这里——”说着拍了拍心口,“也难受。以前的事无法挽回,以后的事,我想我们一起努力,会过的很好。”

雷启云揉了揉酸涨的眼睛,不在看他,“讲的都是心理话,信不信由你!”

“信,怎么不信?”王孝男双脚一蹬一甩,把脚上的两只鞋分了家的甩出去,盘腿窝在沙发里。熟稔的喊着,“表哥,我相信你。对了,还有一个事没和你讲,我现在失业,手里的钱全请人吃面了,以后可得靠着你了,你可别嫌弃我烦啊?”

雷启云的思维断了一下,啥?

“我的意思是,我单身汉没钱,以后吃喝都跟着你了。你不是说一起努力吗?不跟着你怎么一起?”

雷启云头痛的点点头,十分不情愿的嗯了一声。想着每天相隔三差五个小时,叶炫武来一趟,闹得自己心神不稳。这又要来一位,不——是两位。雷启云强撑着自己世界里要崩溃的天,无精打采的,“你们聊,我回去躺躺。”

看着刚刚还好好的雷启云,此时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踮着脚回房。

王孝男相当热络的喊道:“表哥,你怎么了表哥,我扶你进房吧?表哥,你别跑,表哥!小心有伤!表哥!”

朱玉杰看着落荒而逃的雷启云,再瞅瞅一副悠然自乐哼着曲儿的王孝男,无奈的摇摇头。以后,可真热闹了!自己下去找小来再开间房去,躲远点!走时挥手抬脚,王小叶随即明了,起身跟着离开。

王孝男看着如此默契的两人,眸光微微眯起。乔爷又要失恋了?先是郭笑河苦等六年,跟了毕医生。现在这个朱四眼和小叶……可怜了我的妹儿!

离职三人组中,最悲催的莫过于代木童。虽然是有目地的和闵成俊闹翻,但是进夜笙歌挨了一顿打。一顿胖揍只留在那儿一个中午,自己再次失业了。唉,白挨了一顿!

“到底是怎么回事?”叶枫乔依旧包的严实,再次问了一遍。这代木童最近两天是不是脑袋出了问题,老是答非所问。

两人猫在楼顶上,代木童伸着脑袋向围栏外偷望。被叶枫乔一把抓回来,“亓林被打的事你别说了,我在这里也看这差不离。你说说后来的事,咋回事?”

叶枫乔回想着自己看着从夜笙歌走出来的那个中年男人,有几分眼熟却不记得是谁?又看到救护车来了两三辆,医护人员从夜笙歌里抬着好几个人出来。

“后来的事我也不清楚,最后那一架我和王孝男在楼上。等我们下来的时候,受伤的受伤,倒地的倒地……不过,王孝男好像认识那个胳膊受伤的男的,喊他郭二叔。”

郭二叔?叶枫乔先是迷惑了一下后,眼睛一亮想起个人来,郭顶。

这个人不只王孝男认识,自己也认识。这个人是雷梅的追求者,因为雷梅当时的身份:一个被丈夫抛弃在家,不闻不问的女人。

一个大龄未婚的青年,应该说他不只是青年,还是个‘青货’{不成熟}。虽是未婚,也订了婚。

雷梅再怎么说,还挂着王家媳妇的名头。这家伙趁着酒劲儿,就跑到雷梅家给自己说亲去了。被雷梅打了一顿,扫地出门!

第一百零二章 表哥……表哥……

雷梅再怎么说,还挂着王家媳妇的名头。这家伙趁着酒劲儿,就跑到雷梅家给自己说亲去了。被雷梅打了一顿,扫地出门!当时郭顶是从叶振山家里,喝得醉乎乎的跑出来,原本要回家,脑袋一抽去了王家寨。

因为这个事,雷梅还记恨了叶振山一阵子。也是因为这个事,叶振山豪言承诺,“雷梅从今天起就是我异姓的妹子,谁敢欺负她,就是欺负我。谁敢不尊重她,就是看不起我。谁惹她,先过我这关!”

郭顶?他和亓林家啥关系?

“你去打听打听,你们在楼上时,发生啥事了?”看着代木童青一块紫一块,非做出一脸不情愿委屈样子。不忍直视!

叶枫乔别过头拍拍他的肩膀,补了一句,“你不用过来了,等下我也走了。打听到了,发信息给我。”

“发信息?”代木童一脸为难,“我没钱啦,手机停机了!”要不是因为蹭了王孝男一碗面条,他又怎么会赶自己走?要不是自己抬出叶枫乔的名号,自己还得挨他一顿打,来抵面钱。怪不得不小六讲他死老扣!

叶枫乔奈着即将要暴发的脾气,咬着牙说:“我给你充,你要在手机上再乱玩东西,我就把你手机砸碎。”

“不会,不会啦!”代木童一脸奉承的笑,“最多玩玩俄罗斯方块,贪吃蛇……走啦,走啦!”

看着代木童逃也是的跑了,叶枫乔收回了自己高扬的手。

在夜笙歌被砸之后,除了增添了小镇上茶余饭后的谈资之外,就数那些家里的男人老往处钻的女人最高兴了。

三五个一群聚成堆,说着夜笙歌的有的没的琐事。

代福荣去了县城,不怕被他听到,真的是畅所欲言,毫不避讳。真真的把夜笙歌,传成了古时青楼一样的地方。

让人没想到的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代福荣当天竟然没回来。第二天镇上的人明里暗里都在说夜笙歌,有人潜意的指责代福荣。把镇上闹成这样,竟不出来收场。这是有钱人明摆着欺负没钱的!

更多的是在说那些外地人,不识好歹,让他们在这里开店做生意,他们却在害人。然后举例,谁谁家儿子老去那店里,把家里的钱都拱出去了,媳妇带相孩子离家出走。谁谁家儿子就因为老往那店里跑离婚了……说的有名有姓的,跟真的一样。

叶枫乔——应该是亚哥,逢集人多,在大家上走了一转。听到的大多是这些话,也呐闷代福荣怎么不回来呢?夜笙歌是关门了,可福悦楼还在那好好的呢。

亓展没去上班,也摸不清福悦楼的状况。自己最关心的是那个人,那个女人,损失惨重都没露面,她还在这里吗?有几次冲动,想夜深人静摸进去,每动一次这样的想法,自己背上那一尺多长的伤痕,就会隐隐作痛。

不是自己贪生怕死,而是怕自己白死。心底盘算着,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呢?难道真的要捏造个她要找的东西,引她出来?就是不知道,那东西的啥模样,仿也不好仿啊!

“想啥呢这么入神?”身边突兀的声音,亚哥的直拳起了一半儿,又收了回来。两人并列缓慢随着人群移动。

郭笑河一脸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笑意,“我都跟了你有一会儿,你都没发现我?”

亚哥压低声音,“没事一边去,别烦我!”

“唉!”郭笑河故意的长叹一声,“你说我二叔,这么大年纪还喜欢争勇斗狠,伤了别人赔点钱就算了,自己也受伤不得自己受,不知道收敛!”

亚哥装作没听到,加快了脚步。无奈的是人多,想走快也没能走多快,郭笑河跟在身边,一直说不停,“夜笙歌那群人也蠢,七八个人合围二叔一个,还有人想用bi shou偷袭,被二叔还了回去。那孙子差一点就去地府报道去了!”

亚哥立住脚,冷冷的问,“你到底想佛{说}啥?没事一边儿去,别烦我!”

“不,不是——”郭笑河一脸纠结,“哎,我说你们都是啥意思啊难道我说的这个不是你想知道的?”

你们?亚哥有一丝疑惑“秀丽告诉你的?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不是回家请媒人提亲吗?看你左晃右逛的真不着急啊?我告诉你,她是喜欢你,不代表她喜欢等你!还有最最重要的一件事,你还没有去见她爸妈吧?你不去好好想想,让那两位怎么同意你们俩的事,来搀和我的事,你脑子有坑吧?”

“啊!”郭笑河一副傻眼的样子,“我和秀丽说过这事,她说不急!”

哼哼!亚哥从鼻孔发出两声怪异的笑,“她不急,她爸她妈急啊!算了,回去问你哥去,别跟着我了,不然——”看着亚哥扬了下拳头离去,郭笑河陷入了苦闷。有女朋友是好事,娶媳妇也是好事。但是,未来岳父岳母不喜欢自己,就不是好事了。先回家再说吧!

镇上这两天除了谈论亓林和夜笙歌的事,相对平静。

福悦楼里除了客人少了些,也没啥动静。

也听人说起亓展和亓大运爷俩那晚上的打闹,谈起来都是呵呵一笑,没当作一回事。叶枫乔越想越觉得不对:亓展没来上班,电话打不通,把他当作心肝肝的亓大运能下多重的手?

要说热闹的莫过于如家。

别人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只能说这三个女人的演技不行,王孝男一个人都能撑起一台戏,通常一句话就让雷启云哑口这是轻的,重的就是能把雷启云气的差一口气就过去。有时一个眼神,就让雷启云回房几个小时闭门不出。更何况还有叶炫武时而加入,两人神默契的配合。把雷启云折腾的生不如死,死去活来!此时此刻,他十分怀念叶枫乔那间“黑屋”。

朱玉杰王小叶两人,最多也是只能用无奈和同情的目光去观注雷启云。看着雷启云伤好的差不多,人却越来越没精神,两人都怕他心里有阴影,别患上心理疾病。

每当雷启云忍无可忍,鼓足勇气想呵止王孝男和叶炫武。王孝男就有饱含忧郁的伤感眼神望着他,“表哥,我打扰到你了?表哥……”然后就用“表哥……表哥……”这个句式,生生要把雷启云逼疯啊!鼓足的勇气,四下溃散。

雷启云每次都崩溃式退回房间,毫无生机的躺在床上。耳边传来王孝男或者王孝男和叶炫武的声音,狂笑狂叫的魔音绕耳不绝,雷启云被闹得想死的心都有。

第一百零三章 不去!

雷启云每次都崩溃式退回房间,毫无生机的躺在床上。耳边传来王孝男或者王孝男和叶炫武的声音,狂笑狂叫的魔音绕耳不绝,雷启云被闹得想死的心都有。

“二哥,你脚伤差不多能走路了吧?”朱玉杰走进来问,看他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要不,我们出去散散心?”

“不去!”雷启云有气无力的声音,异常坚决。不是没出去过,你前脚走,王孝男是拉不下面子,大庭广众之下演戏。可是他派了一个更难缠的小六,一个女孩子双眼粘在一个男人身上就算了,还作——嗲声嗲气,还让你时刻关注她的一举一动,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无所顾忌!

出去忍受着别人的异样目光,还不如待在房里一个人遭罪,至少不会听到别人的议论。

真的很怀念“黑屋”啊……雷启云心里无声的流泪。叶枫乔的黑屋——叶枫乔,自己好像被王孝男磨的好久都没想起她了。雷启云忽地坐起来,精神十足的样子吓了朱玉杰一跳!没病入膏肓,不是回光返照!

“我想到一个地方,王——”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声音会被听到,眼睛注意着门外,压低声音,“我想到了一个地方,王孝男不敢乱来!”

朱玉杰望着他,好奇的问,“什么地方?”

雷启云傻了一样,眨了眨眼。想到回来前的那个晚上发生的一切,别说叶枫乔不允许自己过去,就是让自己去找,不一定能找到地方。想到这儿,又堆倒在床上,“没用。那地方去不了!”满含恨意的捶打了几下床,眼珠一转问,“有没有王孝男怕的人,而且我们又能找到理由去他家的人!”

朱玉杰摇头失笑,“他怕的人还真有一个,叶振山啊!”侧身坐到雷启云身边,低声打趣,“先前没见到人的时候,你不是特想见他吗现在人家天天粘你跟前,你又怕!”

雷启云一脸不认同,坐起来。脸皱成一团,瞅着门口轻声辨解,“我那哪是怕他,我是烦他好吧!我先前一直以为他是高冷范,没想到他是磨人派,能把人磨疯。你说他也是二十好几的人啦,怎么会那么幼稚,不可理喻呢?”

终于把心里的不快,找到了倾泻口。雷启云眸光里含有质疑,纠结无奈的望着朱玉杰,情绪激动,一手指着门外方向,声音不自觉放大,“你说我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弟弟呢?我想过有无数可能,从没想过有这一种可能。同一个爹生的,他怎么这么对我,你说他是不是一天到晚竟想着怎么折磨我,他才开心?同住一个屋檐下,你看我不顺眼,你可以不看,非把我气的头痛脑晕,逼得我不敢出门口……”

朱玉杰接连两次拉下雷启云高抬的手,雷启云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抬起来。直到朱玉杰弯竖起一根手指,挡在嘴巴上佯装清喉咙。雷启云才觉得不对,顺着自己手指的方向,门边立着一个笑眯眯望着自己的俊美男子。

雷启云认命的闭上眼睛,迎接暴风雨的来临或者要命的“表哥……表哥……”句式。此生最痛恨的一个称呼,“表哥”,这就代表这人和自己虽有血缘关系,但是是别人家的孩子。只能让着,不能用强!

王孝男不生气,笑眯眯的问,“你们俩刚刚是在演戏玩呢,还是演戏玩?”

雷启云极具生命力的睁开眼,一脸尴尬的笑,“演戏,演戏。这不是在房间无聊,玉杰陪着我演着玩。”

“真的啊?”王孝男一脸惊讶,“那我也一起玩了!”兴奋的喊了一声。一个箭步冲了过来,飞身扑向雷启云。

朱玉杰被王孝男突然的动作惊住了,在心底为雷启云祈祷,千万别压出什么毛病来。没想到紧急关头,雷启云有惊人的反应,连翻两个滚“啪”的一声落在地上,随即一声痛叫,“哎哟,我的脚!”

朱玉杰忙转过床的另一边,去看他的脚。雷启云在他耳边低语,急切的吐出几个字,“走,走,快走!”

朱玉杰顿时明了,扶着装作劬强站起来的雷启云,“孝男,你下去把车推出来,车在后院。二哥好像摔到了受伤的脚。”

王孝男从床上慢悠悠的起来,面露狐疑。缓缓讲,“没劲!这样就摔着了?让你躲,活该!”虽然嘴上这样说着,表现的一脸不情不愿,人还是开门去了。

两人对视一眼,雷启云的目光落在开着的门上,纠结的轻声说:“你说我们这样做过不过份?再怎么说他是我们的弟弟,咱们这样合伙欺负他……”

朱玉杰的目光渐冷,恨铁不成钢的望着雷启云,轻声辨解,“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婆婆妈妈的呢?更正一下,这——”指了指雷启云还悬着的脚,“是你没有我,不能用我们!”

好吧。雷启云揽着朱玉杰的肩膀,单脚跳的出门下楼。演戏演全套,这点敬业精神还是有的。

两人下了楼,就看王孝男推着一辆电动车站在如家门口。雷启云揽着朱玉杰的手放下来时,轻轻碰了碰朱玉杰的后背。朱玉杰当然明白雷启云的意思,说出的话让雷启云暗暗咬牙,“那,你送他去吧!”

你这是使唤习惯了吧?让推车推车,现在又让我送人!王孝男翻了个白眼,“只要你不怕,我再摔着他。要是摔的时候不巧,后面来个车子再给他碾压一下,腿断了,或者骨头压碎……”

“让玉杰送我!”

“男哥!”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是亓小来喜滋滋的冒出来。“你是去吃午饭吗?”

雷启云像是得到了解救,脸上皱纹都要笑出来了。坐在车子后座抬着‘受伤’僵直的脚,“我们走了!”有眼的人都看得出他脸上的兴灾乐祸。

王孝男的脸色冰冷,这个亓小来,第一天来的时候没发现她这么烦啊!自从和小六在一起后,整个人就变了。

想到见小六第一次的样子,王孝男疑惑看着面前喋喋不休的亓小来,难道花痴还会传染?

亓小来看王孝男并没有像前两次躲着自己,还用‘温柔’{傻子,那不是温柔,是无感}的望着自己,大着胆子把手里的饭盒递过去,“这是我的午饭,送给你吃吧。”

王孝男从自己的猜想中回过神,看着亓小来快举到自己鼻尖上的饭盒,露给自己一个后脑勺。忽觉一道不善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寻着视线望去,只见店里杨广武双眼愤恨的瞪着自己。

第一百零四章 陆晓通回来了!

王孝男从自己的猜想中回过神,看着亓小来快举到自己鼻尖上的饭盒,露给自己一个后脑勺。忽觉一道不善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寻着视线望去,只见店里杨广武双眼愤恨的瞪着自己。王孝男起了一丝捉弄人的心思,接过饭盒翻来覆去的看了几眼,抬脚向店里走去。

亓小来从王孝男接过饭盒后,激动的双手捂着脸,从手指缝里打量着王孝男。见他很感兴趣的打量着饭盒,兴奋的要跳起来。

杨广武本以为王孝男不会理会亓小来,眼睁睁地看着王孝男笑着接过饭盒,回过神来怒火四起,又看亓小来对王孝男表现出小女儿家的扭捏模样,又气又恼又不耻!

王孝男拿着饭盒走进来,炫耀似的对杨广武摇了摇。杨广武转开视线装没看到,低着头伸出一根手指在柜台上画圈玩。

王孝男停在柜台前盯着他画圈,哂笑一声,“你画的是乌龟吗?头和爪子呢?”

杨广武白了他了他一眼没说话,低头继续画。

王孝男若有所指的又问,“不会是胆小,缩进壳里不敢露头吧?”

杨广武寒霜覆脸,“你啥意思?”我不惹你,你还真当我怕你啊!

“守着近水楼台,不得月!你和杨广文比,可差远了!”说完把饭盒推到他面前,“去请教请教杨广文怎么拿下的叶枫若吧!”

杨广武呆呆看着王孝男离开,又看了眼面前粉色的饭盒,抬手去拿。还没有碰到,饭盒被另一只手一把抓走了。耳边传来,“送给你了吗?你就拿。”每个字都透着不高兴。

杨广武撇了撇嘴,赌气的回了句,“给人家,人家也不见得希罕!”

“你希罕我也不送!哼!”亓小来气哼哼的打开饭盒,挖了一勺子,狠狠的咬着。杨广武看着她深仇大恨的咀嚼模样,识趣的不在说话。

楚墓镇的大街上,叶枫乔身着亚哥打扮,漫无目地的在街上游荡。

花儿爷虽然是出院了,叶枫乔执意让他多休几天才好。不摆摊了,无事做,叶枫乔觉得心里像是长草似的不安生,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还有亓展,被亓大运打成什么样了,上次通话后,他的电话也打不通了。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街还是那熟悉的条街,人呢也还是那些的人,唯一不同的就是自己吧?一个人,顶着两个身份,总不自觉得想到那些事,心里就沉甸甸的。

叶枫乔站在十字街口,一眼就看到醒目的福悦楼和夜笙歌的招牌,不由自主的咬了咬牙,你到底是何方神圣……不管你是何方神圣,我都要把你抓出来……

忽然一声刺耳的喇叭声,唤回了她的心神。才发现自己差点被身后的车撞上,赶忙让开路。身后的车过去,再回身发现不远处车站门口,停着的班上陆续走下来几个人,有一个看着有几分眼熟。

四十多岁的年纪,中等身高偏瘦,看身形有点眼熟。一时想不起这人是谁,多看一眼,熟悉感就越重,会是谁呢?

这个人是谁呢?那么眼熟!当她把自己认识的,这个年龄段的人全部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有一个名字,跃然出现在自己脑海里——陆晓通!

眼看着陆晓通离自己越来越近,亚哥的手不觉握紧。是现在逮他?还是来日方长?扫了眼街上往来的行人,这时动手多有不便。叶枫乔有把握不惊动旁人的杀死他,可是要不惊动旁人的制服他,除非他不反抗,这不可能!

正在亚哥权衡利弊之时,一辆面包车停在了陆晓通身边。车门打开,陆晓通往车里看了一眼,抬脚上了车子。

亚哥望着那辆车,慢慢的向自己驶来,又静静地看着车子,从自己身边缓缓驶过。

良久,她紧握的拳头松弛了下来,陆晓通回来了。怎么会是一个人呢?不说闵成俊,代福荣的虚情假义也会来接他吧?按道理说,夜笙歌被砸,还是郭顶出的面……这代福荣怎么会一直不露面呢?

突然记起什么。忙掏出电话,短信页面编辑了几个字,又删除返回到拨号页面,直接拨打了个电话号码。

成俊小馆。

从大木头走后,店里也没招人,赶在晚饭的时间点前,闵成俊与大跑小跑兄弟俩,早早的把各种菜品所需要的东西一一备好了。今天也一样,闵成俊忙着切菜。

突然一首很少听到的歌响起,闵成俊一惊。这个铃声设的是专属铃声,很少会响。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手都顾不得擦,就掏出手机。

对方只有一句话,“陆晓通回来了!”听到电话里的内容,闵成俊呆立了半晌。

透过后厨的门,看着挺着大肚子的陆晓畅,在笑吟吟的招呼进门吃饭的客人,与吃好的客人结账说着客气话,一如昨天,一切还正常。

可是,陆晓通回来了,今后……这一切不在正常。

自己看的出来陆晓畅的改变,包括她对自己的态度。尤其上次和她说,只要她愿意,自己愿意为她和孩子负责之后。自己虽神经粗大,也感觉得出来,她对自己的态度和以前明显的不一样。

对店里的生意她也上了几分心,店里的员工对她,也拿出对待半个老板娘的态度。

如果不知道孩子是谁的,自己也可将错就错,反正就一辈子,将就着过去也就算了。

如果不知道孩子是谁的,陆晓通回来就回来,大不了就告诉他,就等他回来自己和陆晓畅就办喜宴。

可是,自己偏偏知道了孩子是谁的,自己做不到装作不知道,更接受不了陆晓畅和他的孩子。

只是为难这个事要怎么和陆晓畅说?要什么时候说?自己这些天一直发愁,所以天天躲在后厨让自己忙碌点,没有时间想这个事。

可是现在,陆晓通回来,又把自己逼得不得不面对这个事,不得不做出个决定。是实话实说,还是一力承担?还有代福荣,他会不会来挣夺这个孩子?

闵成俊沉重的呼出一口浊气,是该好好想想了。十年了,不该只有自己对陆晓通有交待,陆晓通对自己也该有个交待。

亚哥给闵成俊打过电话时,眼睛一直盯着带走陆晓通的那辆车。远远的看着车子,停在福悦楼门口,亚哥才止住脚步收回视线。返身出街,往苗圃林的方向走去。

第一百零五章 我们伺候您泡澡。

亚哥给闵成俊打过电话时,眼睛一直盯着带走陆晓通的那辆车。远远的看着车子,停在福悦楼门口,亚哥才止住脚步收回视线。返身出街,往苗圃林的方向走去。

雷启云和朱玉杰两人离开了如家,去了一趟医院。

毕秀丽不在,另找了个医生看了看脚和后背的伤。医生看过只是说好生再养几天,自己也要适当的运动运动,也没什么了。

雷启云期望的那难喝的药断掉,算是如愿了。想着摆脱了王孝男那个磨人精,心情别提有多愉悦。眉眼含笑的样子,就连朱玉杰打趣他是刚从牢笼里放出来,也毫不在意。

然后,两人在街上闲荡了个把小时,又觉得实在无趣,却不知道何去何从。两人又陷入了困境。

按朱玉杰的意思,是去花儿爷那儿住两天。雷启云想到一个陌生人,突然变成了自己的亲人,心里有点怪怪的。又想到花儿爷对自己太过亲切的态度,有些不太愿意。又想不出其它办法,不说同意去,也不说不同意去,赖在树上靠着不动。

朱玉杰看着他愁眉不展为难的样子,摇着头有几分兴灾乐祸笑道,“哈哈哈!从我见到你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你这么为难的样子!”

雷启云颇为不满的瞪他一眼,“见我为难,你很开心啊?他闹的不是你,如果是你,你得疯了吧!”

说完随后自己也认同的点点头,“是啊,从小到大这么多年,谁敢这样对我?我记得——他妈妈也不是这脾气性格,他怎么就长得这么招人烦呢?”

朱玉杰不置不一词看着他,招人烦?你们俩**不离十,一样的吧!不过,招你烦的人能在你跟前蹦跶这么些天?王孝男恐怕是头一个吧!就连二叔雷信和惹到你,不是照借开会举手表决,弄出总部小半年。

雷启云无奈地说,“现在我宁愿他能像对别人那样冷冰冰的对我,也不想他发疯一样缠着我。其实吧,我觉得他,这样做是有目地的。他就是想让我烦他、怕他,以后不敢管他。你说,我会怕他?我怕他什么啊?”

朱玉杰清了清嗓子,面无表情的宣遗嘱似的,“具目前情况来看,照你说的,他的目地已经达到了。你确实怕他,怕被他烦,被他缠——”

突然目露同情的望着一脸不置信的雷启云,“被他打!说实话,你打不过他。更何况,你现在又是伤者。所以,你最明智的选择就是躲起来。想到去哪儿没?”

雷启云被朱玉杰的大实话打击到了,心里还真是有点惧和王孝男动手。唉声叹气的望了会儿天。突然目光坚定,不容拒绝的说:“去叶家寨,叶枫乔家!”

朱玉杰吃惊的望着他,这没吃药呢,怎么像吃错了药?去叶枫乔家?前两天谁说,叶振山的脾气阴晴不定,不敢惹的。“你确定?”

“确定,坚定,以及肯定。”发现朱玉杰狐疑的目光,雷启云心里的弦紧了一下,面上若无其事的解释,“上次小姑坟上,我看他不敢惹叶叔,我们不是就找个他不敢惹的人?”

朱玉杰勉强的点点头。叶振山的脾气晴雨难测,你说一句话,有一个字不如他的意,他就会让你好看。看着雷启云兴致高昂,很想问他一句,他是不敢惹叶振山,你敢?想着这些天,他过得暗无天日的痛苦日子,不忍心再泼他冷水。再说还有五婶在,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两人终于意见终于达成一致,骑着电动车,先采购些礼品,然后向叶家寨出发。

十年的牢狱之灾,让陆晓通一个人的时候,静静地坐着,看起来有些木然呆滞。

从他上车到下车,李康的注意力一直在他身上。有人和他说话,他就一副面含笑意的应着。不说话时就,板着的脸像一张上了色的肖像画,看不出他的情绪。

短短的头发里浅露白丝,一点不像四十不到的年纪,反像操心过度的四五十岁的人。看起来普普通通,没什么特别。不知道姐为什么这么看重这个男人,自己观察了他一路,没发现他有什么出人之处。

李康一路沉默,把陆晓通引到顶楼,在一扇挂有“闲人免进”标识的门前,停下敲了敲门。

然后伸手示意陆晓通,把肩上装随身物品的袋子给自己。陆晓通由着他拿走了,自己身上唯一属于自己的东西。站在门前,等着门被人打开。

李康接过袋子后,见门还关着,又抬手轻轻敲了两下门。做了个请的手势,退了两步后态度恭敬转身离去。

陆晓通看着依旧闭着的门,转头盯着消失在楼梯处李康的背影。唇角动了动,眼神没了刚才的木然,而是冰冷冷凶厉。

门从里面被打开,两个美艳的女人,巧笑嫣然的看着他。像两朵香艳动人的花朵等待采撷。陆晓通的目光没在两人身上停留,只是淡淡扫了两人一眼,人比花娇的面容,目光落在她们手中托着浴袍和折叠整齐的衣服上。

“陆先生长途跋涉,辛苦了。”两人异口同声,“先泡个澡,休息休息!”

陆晓通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态度说不上亲近,也说不上疏离。就那样浅笑地看着身前的两人。

忽然抬起两只手,不偏不向的在两人脸上轻轻的摸了摸。好像那白皙嫩滑的脸上落了脏东西,他抬手擦掉一样。又像是长辈表达对晚辈的喜爱,丝毫没有男人对女人的那种渴望。

见陆晓通摸了下自己的脸,没有言语和多余动作。两人脸上闪过错愕之后,笑得更添妖娆,水蛇似的身子贴向他,深情款款地说:“我们伺候您泡澡。”

陆晓通被四目含春的眼神望着,视若无睹。从两人手中拿过衣服,平和浅笑道,“你们出去吧,我想安静一会儿。”

两个貌美如花的女人,神情俱是一僵。有一个笑笑点点头,另一个满目的不甘,想更贴近他一点。被另一个不着痕迹的拉了一下,两人款款离开。

陆晓通在门被关上的那一刹,消失殆尽。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门关上之后,光线有些昏暗,房间里的一切看起来暧昧不明。陆晓通缓缓的迈动步子,在房间里走动,在洗手间的门前停下。

陆晓通推开虚掩的门,一股湿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打开了灯,明亮的灯光下挺宽敞的房间里尽落眼底。洗手台上的东西,看出来这是女人居住的房间。看着放好的洗澡水,陆晓通没有迟疑,三两下脱了衣服把自己沉浸在温热的水里。

第一百零六章 只要用心找,一定能找到!

陆晓通推开虚掩的门,一股湿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打开了灯,明亮的灯光下挺宽敞的房间里尽落眼底。洗手台上的东西,看出来这是女人居住的房间。看着放好的洗澡水,陆晓通没有迟疑,三两下脱了衣服把自己沉浸在温热的水里。

如家客房。

直到王小叶喊王孝男吃晚饭,王孝男才发现,雷启云带着朱玉杰出去看伤,到现在还没回来。了然一笑,这是躲出去了吧。

“他们俩去哪儿?还回不回来?”王孝男刚坐下就问。

王小叶看着一脸浅笑,眼睛里没有半分笑意的王孝男,一脸为难。不答反问,“哥,你说你干嘛老是和雷总怼着来?来这儿之后,他问你问的最多,他是关心你的。你看这两天,雷总都快疯了!”

“心疼了?”王孝男放下筷子,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微眯着眼打量着王小叶,“小叶,你给哥说个实话,你们来这到底干吗来了?”

“什么心疼?我只是从没见过这样的雷总,怕他会疯不好交差。”王小叶故意岔开话题。

王小叶对王孝男执着的目光,丝毫不敢抵抗。思索片刻答,“我说了,你不要发脾气,也别去找雷总问好吧?”

看王孝男点头答应,“我们这次来就是要把你带回去。”

“把我带回去?哈!”王孝男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我是谁啊,他又是谁?你哥就那么随便,谁想带就带?”

“哥,我怎么发现你越活越倔呢?你不是早都知道吗?还这么为难人?”王小叶再三思虑,最终没和他说除了带他回去之外的事。

“我不是你哥,他才是你哥吧?”王孝男难得的没有摆脸色,“这八字还没一撇吧?心就向着外人啦?”

“什么啊?”王小嗔怪的看了王孝男一眼,又羞又恼,“你说的啥啊!让别人听到了多难为情!”

“哈哈,”王孝男低笑着摇头,“人家都说女生外向,我从你身上才看到。”

“你以前和乔乔姐天天在一起,没从她身上看到?”王小叶语气里透着不服。

“也是啊,”王孝男趴在桌上,习惯的抬起右手抵在额间,手指伸屈的来回抚摸着额头,陷入了思考。好半天眼中带着疑惑望向王小叶,,“我怎么没在她身见过像你样——女儿态?难道是她投错胎了”

王小叶看着王孝男一脸认真,忍不住的扬起唇角,“这可是你说的,我没听见。我饿了,我吃饭。”

大街上灯火照亮了黑暗的夜空,楚墓镇的街道一样通明。街上虽不能说人群涌动,也有不少人,都往热闹的地界上凑。

哪里热闹?热闹非凡的夜笙歌已经关门停业了。要说现在哪里最热闹,莫过于成俊小馆。

陆晓通回来了!也不知道哪些人消息那么灵通!闵成俊接到叶枫乔电话不久,店里的客人迷之多的来来往往。心下明了,这是清楚来看热闹的人!

心下好奇,今儿晚上没见大口袋人影。那些人,都从哪里那么快知道的?那些怀着看热闹的心态人,看到闵成俊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更是兴致勃勃聚在一起。

闵成俊也从这些人的支言片语中,知道陆晓通去了福悦楼。心里的愁闷又压了一口不满的怒气!

看着那些聚在一起,故意嘻嘻哈哈做样子的人,闵成俊真想冲过去掀桌子,全让他们滚蛋!转眼看到陆晓畅,开心的笑容,心里的怒气慢慢散开。随他们去吧,总还是增加点收入。

那些人点上碗面,或者点两个小菜要瓶酒。也有些舍不得钱的人,或坐或站,徘徊在成俊小馆的附近。都是在等着那个久违的人,过来找闵成俊。

都想看看当年的huo yào桶——陆晓通,看到自己唯一的亲人——陆晓畅的模样,会怎么对待闵成俊?

闵成俊无心做事,找个不碍事的地方,站着抽烟。地上的烟屁股被闵成俊用脚搓来捻去,弄得稀碎摊成一片。

大跑小跑两人不明原因,看到满堂客人高兴的卖力干着活。可看到老板愁眉不展的站在一角,实在想不明白,生意挺好还有什么发愁的?

想问他,顾忌着身份差别,张不开嘴。每每经过他身边,只是担忧的看他一眼。

亓家桥村。

叶枫乔回苗圃林时,一路上思来想去,就觉得哪儿不对。又想起亓展,拨了两次电话都没人接。手机可能没带在身后,座机难道也听不到?

思虑再三还是决定,趁着将黑去他家看看。

在亓展家院外转了一圈,院子大门落了琐,院子里同样什么也看不到。这个饭点就是出去串门,也该回来了,不可能家里一个人也没有。难道是谁家有事,去帮忙了?

叶枫乔用了十来分钟,在亓家桥村里转了一遍。没发现有人家办事,也没听到有喝酒的声音。有几家吵闹,大都是在训斥小孩作业没做或者小孩斗架。

亓展家在村口,占地挺大,地方空旷。离他家最近的也在二十米之外,是一个耳朵眼睛都不好使的老太太,问了也白问。再有就是亓林家了,这个当然同样不能去。

“姐,你等等我,我怕。”忽然远远的传来一个小男孩声音。

“让你在家,你还不听,又怕黑,走的又慢。”一个女孩的声音接着响起来。

叶枫乔寻声望去,就见两个牵着手的小孩身影向亓展家走过来。

“我不想和奶奶在一块。姐,婶婶是不是再也不回来了?爸爸妈妈不要我们了,叔叔也不理我们,奶奶就知道骂人。姐,我想婶婶了。”小男孩的声音说到最后,带着哭腔。

“小果,”姐姐揽着弟弟的肩,“有啥话你给姐讲,别给咱奶听见了。婶婶,不是不要我们,她是没有办法才离开的。你不能生婶婶的气,婶婶不离开,她可能就死了。”

姐姐劝着弟弟,自己不止一次听别人说,婶婶被叔叔打的要死了的样子,要是选是让婶婶留下被打死,还是活着离开,自己是想婶婶离开,也不想她被打死。以后一定要去找她!

叶枫乔听着两个孩子的谈话,望着他们出现的方向。认出了他们,正是亓林的侄子侄女,善因善果姐弟俩。

“姐,要不我们去找婶婶吧?我不想在家,天天看着奶奶骂人!”小男孩拉着姐姐的胳膊,“我想婶婶,我好想她!姐姐……”

听着男孩要哭出来,小女孩抱了抱自己的弟弟,“小果,我也想婶婶。婶婶一定也想我们。我们现在还小,不能离开家。我们要好好上学,考上大学,自己能挣钱,就能去找婶婶。只要用心找,一定能找到!”

第一百零七章 有多远躲多远去了吧!

听着男孩要哭出来,小女孩抱了抱自己的弟弟,“小果,我也想婶婶。婶婶一定也想我们。我们现在还小,不能离开家。我们要好好上学,考上大学,自己能挣钱,就能去找婶婶。只要用心找,一定能找到!”“一定能找到?”小男孩疑惑的问。在他的心里,走出亓家桥,楚墓镇就够自己找的了,真的能找到吗

“嗯!”小女孩肯定的点点头,“我们要好好上学,一定要考上大学。就一定能找到婶婶。你可千万别给奶奶讲,不然奶奶又要骂我啊。”

小男孩点点头,“我一定不告诉奶奶!”

叶枫乔看着向这边跑走来的两个孩子身影,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可怜的孩子,无辜又能怎么办呢?

两个小孩站在亓展家门前,看着紧锁的大门,站着没动。好一会儿,姐姐拉着弟弟要离开,“我们回去吧!”

“大爷爷家怎么还没有人?没找到人,奶奶又要骂人了!”弟弟拉着姐姐的手不太想走,“要不我们等一会儿?夜个儿{昨天}人都没回来,今儿个该回来吧!”

姐姐明白弟弟的心思,“说不准大爷爷是躲着我们家呢,不要等了。你要是不想听到奶奶骂人,你就用棉花把耳朵堵着。要还听的到,你就睡觉吧,睡着了就啥也听不到了。”

“你说大爷爷去哪儿了?展叔也不在吗?”

“谁知道呢?有多远躲多远去了吧!”两个孩子一问一答,渐渐远去。

夜个{昨天}就没回来?叶枫乔心里越来越奇怪了,亓大运是村长,一般都是白天出去,晚上一定在家的。

亓展妈也不在?一家人连着两天都不在家,这种情况太少有了。

叶枫乔围着两米多高的院墙走了半圈,找到了棵离院墙近些的树。树不大,撑受自己的体重是绰绰有余。

叶枫乔三两下爬到了树杈,扶着树枝站在树上向院里观望。一片漆黑,静的不太正常!进去看看,一个纵身。她攀上了墙头,翻了过去。

叶枫乔打开手机上的电筒,看到堂屋厨房的门都敞着。打着灯光伸头往厨房里望了一眼,灶台上放着一摞碗盘,锅敞着盖。

几步跨进门里,往锅里看了一眼,半锅混着油花的水里漂着几双筷子。这是吃了饭锅碗都没洗好,人就急着出去了?

目光再次落在那高高的一摞碗盘上,又扫过锅内漂浮着:一、二、三、四、五?家里三个人,五双筷子?盘子六个,汤碗四个,这么多菜?是哪路贵客来访?

依照亓大运的脾性,能做这么多菜来招待的,一定是重要的人。重要的人来,为了面子,他不会在家请人吃饭,而是就去福悦楼了。

这搁家里……夜个儿{昨天}也没在家,那就是前天的事了?

叶枫乔进了堂屋,堂屋里有点乱。泡着茶叶的杯子碎在地上,四张塑料小凳子躺在地上三张,还有一张被摔坏了。看着一地狼藉,叶枫乔的心不断的往下沉,果真是出事了!

回想到那天晚上,亓展给自己打电话说过的话,是代福荣吗?他不是在县城一直没回来吗?

叶枫乔越想让自己平静下来,越觉得心慌。转身去往亓展住的房间,进门应入眼帘的就是:床上的被子一半搭在床上,一半拖在地上。屋里放置的东西,被翻的乱七八糟!

迈脚进房,就觉得踩到了什么东西,移开脚发现正是亓展的手机,只有碎裂的后壳在自己脚下。怪不得打不通电话!

在混乱的房间里踱步,来回扫视好像搜寻什么。叶枫乔是心里的慌乱,犹如被狂风怒卷的野草,份外着急无可奈何。看这样子,应该是一家人都被人带走了。

“代福荣,代福荣,代福荣……”叶枫乔嘴里发出微不可闻的低喃,重复的念叨着同一个名字。倘若你敢动亓展,我就送你去见你爹!

楚墓镇福悦楼。

陆晓通还泡在水里,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他的脑海里却不像他整个人呈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脑海里一直闪现着十年前的事:当初自己去省城找方辞,被方辞拒绝。自己阴差阳错的进了一间酒吧,留足了返回的路费,余钱全买了酒。

微醉时,有个漂亮女人坐到自己身边。然后聊了很多,喝了很多。再后来,不记得了……

当自己意识苏醒时,发现自己赤身luo ti睡在床上。房间里一片狼藉,还有一片片触目惊心的血迹,一看就是打斗过的痕迹。

自己惊慌失措的去穿衣服,抓起了两件都不是自己的衣服。都是布料少的可怜的女人衣服,好不容易穿上衣服,趿上鞋冲向门。

打开门后,不由自主的止住了脚步。门口躺着一个赤身luo ti的人,面部朝下的趴在地上。

昏暗换线看不清她的样子,忽然一种不好的感觉涌向心头。正常人,谁会不穿衣服趴地上?

陆晓通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发现女人身体下向外蔓延一片水渍,浓浓的血腥味儿刺激的得他头晕目眩。

“你醒了?”一个温柔的声音猛然响起,此时竟觉得惊悚,骇了他一跳。

陆晓通寻声望去,才发现不太明亮的光线下,只能辨别出对面坐着个女人。女人难辨年龄,戴着个大墨镜遮挡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小巧的小巴和血红的嘴唇。

她身后站着七八个,在电视里见过hēi shè hui装扮的年轻人,个个戴着墨镜,腰挺腿直的倍精神。

“需要我把窗帘打开吗?”那女人再次开口,“你会看的更清楚些!”

陆晓通才明白过来,自己盯着女人的时间太久,让她不高兴了。“不,不用了,”故作冷静的声音里,还是能听出微微的抖音。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有胆量的人,”女人的声音里透着分不清是嘲讽还是欣赏,“杀了人,还能在别人家里呼呼大睡!”

杀人?陆晓通看着脚边的女人,是自己杀的人吗……“你别胡说!我是睡在这儿,不能说她就是我杀的!我和她无怨无仇,杀她干啥?”

“哼哼哈哈,”女人莫名奇妙的笑了两声,“无怨无仇?你qiáng jiān,她求救,你起了杀心。尸体还在地上,凶器在这儿。”

女人纤纤玉手上提着一个自封袋。袋里装着一把血迹斑斑的bi shou。“上面有你的指纹,尸体的脸上还有你的巴掌印呢你若是不信,可以翻过来看看!”

第一百零八章 我就是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女人纤纤玉手上提着一个自封袋。袋里装着一把血迹斑斑的bi shou。“上面有你的指纹,尸体的脸上还有你的巴掌印呢你若是不信,可以翻过来看看!”

陆晓通身体如坠冰窟,一颗心跳的如同擂鼓。一时慌张之后,慢慢平静下来。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没做过坏事。只所以慌张,可能是因为这不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还有面前的这个女人。说自己是杀人凶手,拿着自己的杀人凶器,却不报,“你想让我干什么?”

“我就是喜欢和聪明人说话。”女人笑吟吟的样子,让陆晓通觉得她像一条‘咝咝’吐着腥红信子的毒蛇。

“你们俩把这里处理干净一点,请陆先生和我们走一趟,慢慢聊!”女人话说轻松平常,像是让人清扫一处垃圾似的。

陆晓通被两个人拉架着离开,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个留下清理的人。正抬着女人的尸体,往一个大垃圾袋里装。

门掩上,陆晓通只觉得自己做梦一样,先是做了一场不太清醒的春梦,睡醒了又做了一个‘杀人梦’,还有当时并不知道即将开始的一场‘恶梦’。

自己被女人带到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地方,自己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那么好的地方。就像今天一样,被人带到一间房门前,让自己进去。

自己推门进去,就看到两个漂亮女人,热情的朝自己围了过来。打架斗殴,甚至伤人至死也没有此时紧张,无以言表。尤其那两个女人挺着柔软的身体,连推带拉着自己去泡澡时,自己更是手足无措,随她们摆弄。

这是陆晓通清醒的情况下,第一次体会到男女之间的愉悦。更是彻底迈进那个女人的圈套。然后与方辞绝裂,再有十年的牢狱之灾,全都拜那个女人所赐!

陆晓通把自己沉浸在水里,想到自己即将见到“日思夜想”人,平息一下自己激动的心。耳边反复回荡着出狱后见的第一个人,他与自己说过的话。

那具“尸体”虽然是自己亲眼所见,但自己的潜意识,一直不认为自己杀人。

因为当时虽然自己喝得迷迷糊糊,对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总有一点点模糊的印象。就连那女人在自己身下,眼神迷离的娇吟出声的样子,都有印象,但杀人的事自己一点不记得。

随着时间过去,自己越觉得事情的不真实。始终回想不起,自己与那个“尸体”之间的争执,以及自己动刀子的事。那刀子又从哪里来的呢?自己身上没有带,脱那个女人衣服的时候,没发现她身上能藏刀子的地方。

入狱后,一天到晚捉摸这件事。也与别人说过,别人也觉得自己被人耍了。

实在按奈不住心里的想法,想尽办法去见了雷启乾,求他帮忙查查。

这个小心眼的男人答应了之后,一直没给自己答复。让自己忍受煎熬等了十年。

出狱的那一天,被他派来的人接了去。只告诉了自己,他查不到自己说的事。那个房间一直空着,房间里是有血迹,但不是人的。

果真自己被耍了!

每每想到自己被人当傻子耍,陆晓通就控制不了自己,一时不察呛了水。从浴缸里坐了起来,缓和一下站起身来。拿起毛巾随便擦了擦,抖开了叠得整齐的衣服。

当扣好了衣服上的扣子,就听到一个温柔的女人声音响起来,“果真人靠衣装,比起刚刚穿的,这套就适合多了!”

陆晓通在女人向自己走过来时,就已经发现了。只是对方不出声,自己也当作不知道。

听了女人的话,陆晓通没有理会她。自顾自的对着镜子,仔细的扒找着发间的银丝。

那女人不动声色的靠过来,胸前的柔软,紧紧地贴着陆晓通的后背。双手紧紧抱着陆晓通的腰,把脸埋在他背上。

陆晓通依旧没有换动作,只是刚刚在找左边,现在在翻右边。

一点一点,把每个头发丝都看清楚一样。终于目力所及之处查看了一遍。淡淡地感叹说:“这次总算是看清楚了,在里面的时候,想看清楚都很难。看清楚后,自己这心里挺不好受的,老了啊!”

“不老,”女人语气里带着娇嗔,“你在我心里,一点都不老!不许你说自己老!”女人说着话,抱着陆晓通的手不安份起来。

陆晓通一把抓住女人在自己小腹往下游动的手,用力一扯,把人拘到怀里。毫不客气的,含住女人柔软的唇瓣,双手打横抱起女人,直奔向卧房。

成俊小馆。

直到成俊小馆关门时间到,备受期待的陆晓通也没出现。那些等着看热闹的人,败兴而归。

闵成俊坐在门口的一张椅子上,抽着烟。心里乱糟糟的思绪,依旧没个头绪。想着陆晓通会来,到现在没见人影。陆晓通,对你来说,什么最重要?谁最重要?你把这——死去的,活着的人当成什么?

闵成俊愤怒气恼地丢掉手中的烟头,狠狠的踩捻几下。

十年,十年过去了,你怕是连自己的亲生妹妹,都不记得什么模样了吧?微凉的夜风吹来,吹不散闵成俊满腹的怨气,无处发泄,苦闷的又点燃了一支烟。

门内,陆晓畅丝毫不知道门外闵成俊的愁闷。喜滋滋的点着钱,记着账。

闵成俊看了一眼眉开眼笑的陆晓畅,心里的愁闷像吐出的烟雾,散开了点。丢掉手里刚点燃的烟,起身坐回店内备好的酒菜桌前。

店里的员工都走了,除了陆晓畅按动计算机的声音,就只有闵成俊喝酒和吃菜的咀嚼声。

陆晓畅兴高采烈的看着面前,分理清清楚楚的人民币。虽然百元大钞的厚度不是太厚,看到旁边厚厚的几沓,兴高采烈的合不拢嘴。

要喊闵成俊,发觉他的神色不对,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陆晓畅托着腰走到闵成俊身前,在他旁边坐下,“成俊哥,你是不是有事这一下午我都觉得,你不太高兴。发生啥事了?”

闵成俊始终没看陆晓畅一眼,微微一笑,更多的是苦笑,“能有啥事?还不是都些陈年旧事!”

闵成俊的事,自己都知道。但关于朱玉杰和方辞这两个人,自己是问不出什么的,琐性不多问。看着闵成俊愁眉不展,陆晓畅想安慰他无从说起。最终鼓起勇气,把手覆盖在了闵成俊放在桌上的手上。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掌心下的手,变得僵硬以及闵成俊脸上的不自然。

陆晓畅明亮的眸光暗了几分,还是笑着抬起自己的手,拍了拍闵成俊的手后,收了回自己的手,“陈年旧事都过去了,你也别想太多,只让自己的心情更沉重。”

第一百零九章 你儿子就值这点钱?

陆晓畅明亮的眸光暗了几分,还是笑着抬起自己的手,拍了拍闵成俊的手后,收了回自己的手,“陈年旧事都过去了,你也别想太多,只让自己的心情更沉重。”

闵成俊看了陆晓畅一眼,心中万般纠结。说还是不说?说要怎么开口说?不说是肯定行不通的。

看着陆晓畅坐在身旁,一手托着腰,凸起的肚子直抵着桌沿。耳边突然记起一个女客人话,“身子重,脚肿,睡不着觉,正着睡侧着睡……”等等。自己也才知道,怀孕是那么的辛苦,自己从没听陆晓畅说过一句。

“天不早了,你先回去睡吧。”最终,闵成俊还是放弃了告诉陆晓畅的想法。大不了,孩子生下来送人好了!怀孕这事,对陆晓畅的转变来说,是一件好事。可是知道是谁的孩子,对她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坏事。不能再毁了她!

拿定了主意,看着陆晓畅依旧固执的坐着陪自己。闵成俊望着陆晓畅无奈笑笑,“不吃了,上去。”

“你不是想喝酒吗?”陆晓畅迟疑着,发觉闵成俊神情语气似乎轻松了许多。

“不喝了,”闵成俊扶陆晓畅起来,给她移开椅子,“闷酒越喝越闷,不如睡一觉。”

虽然像往常一样,陆晓畅在前,闵成俊落后半步护在她身侧。

走在同一个楼梯上,陆晓畅就觉得今天的闵成俊,哪里不一样。偷偷瞄了他一眼,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愁眉不展,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好了,这都不重要。他还陪在自己身边,比什么都重要。

福悦楼顶层。

陆晓通披敞着衣服站床前,趁着昏暗的灯光,打量床上女人的睡颜。

依然玲珑的身段,白皙皮肤,年轻的容貌,让陆晓通不禁回味手上的触觉。不得不说,这个女人保养的很好,十年的时间没给她留下任何印迹。让他一度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当初的那个人?

在听到她娇吟低泣似的声音,陆晓通确认她是!有些习惯,就是刻意掩饰也掩饰不了,更何况她根本没有掩饰。

十年前与与今天的不同之处就是陪自己的人变了,其它就像当初自己‘杀人’后的情景再现。这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不管你谋划什么,我陆晓通都奉陪到底!绝不会让你再得逞!

忽然觉得暧昧的光线变得有些压抑,陆晓通迈步移到窗前,拉开窗帘。呼出一口浊气,幽深的眸子看着外面的灯火,更加神色难辨。

楚墓镇,我回来了!

叶枫乔颓废的坐在亓展的床边,心里满是自责,自己为什么没早点来看他?

屋外铁大门突然发出轻响,寂静的夜里,开门声特别刺耳响亮。叶枫乔忙关了手机上的灯。

铁大门被人打开,叶枫乔轻手轻脚的上了桌子,爬上了窗台。应该感谢亓展的先见之明,家里的窗户都焊了防盗窗,唯有他房间的窗户没有装。他当时就说,是预防着有朝一日逃打的时候用!

虽然出了房间依然在院子里,但是总算能躲开来的人。是他们家的人吗?会是谁呢?

“你们到底是要啥啊?”叶枫乔隐隐听到亓展妈沙哑的声音。“你们要啥你们自己拿好吧?别来为难我们这些啥都不知道的人!”

“进去,”一个冷冷的声音催促着他们,“快点打电话过去!”

听到亓大运重重的“嗐”了声,应该是进了门。

稍停一会儿,亓大运的声音传来,“我们到家了,展啊,他们问你啥,你知道就告诉他们吧。你妈啊,在我旁边儿坐着呢。展啊!你可是咱们家的独苗,你要是有个三好两歹的,我就是死了也没脸见祖宗啊!”

叶枫乔又潜回了屋里,偷偷摸到亓大运他们那间房的窗户下。亓大运说的话她听的一清二楚。

亓大运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了,“展啊,你也可怜可怜你爸,你爸这半辈子人了,别说孙子,连儿媳妇的也没见到啊!你要真有个什么,我和你妈该咋过啊?你妈还能活下去吗?”

电话挂断后,亓大运看着亓展妈依然坐在一旁,满眼期盼的望着自己。脸上没了刚才的哭相,完全换成一脸的不奈烦,“你瞪着我干啥?不该干啥干啥去!”

“嗳嗳”亓展妈连声应道,站起来还是没走开,望着亓大运欲言又止。

亓大运看她站着没走,呵斥一句,“还不出去?老爷们说话,你听啥!可能听懂喽?去去去,出去!”

亓展妈看着亓大运像赶苍蝇似的哄赶自己,抿了抿嘴用了很大的力气,发出嘶哑的声音,“小展,啥时候回来?”

亓大运完全没了耐性,“该回的时候就回了!你老是搁这影响我,这日子你是不是不想过了?”

这句话的威力很大,看来亓大运是经常用这句话来对付亓展妈。果真,听到这句话,亓展妈啥也不说,转身离开了。

屋里只有一个男人和自己两个人了,亓大运脸上竟洋溢起一抹讨好的笑来,“李总啊,你先前答应我的,我觉得我们还是白纸黑字立个字据比较好。你觉得呢?”

哼,叫李总的人发出一声轻笑,“看来你还是信不过我啊不过这话说回来,也不能因为你说几句话,我就给你立什么字据吧!你也看到了,夜笙歌在代福荣的手里都被砸了,你能保证在你的手里,就不会出事吗?”

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叠红艳艳的票子,扔到亓大运面前,“这个算是你这两天的报酬。”看着亓大运拉下的脸色,那人接着说:“你心里可以生气,但是最好别表现出来。也是我的性子好,换个人来——哈哼……”只听他冷笑一声,没有接着说下去。

看着他要走,亓大运站了起来,面色难看。叫住他,“别走!你这是反悔了?”

那人回转身,冷冷的看着亓大运,点点头,“你要想想你儿子,你要是不想要这个儿子,你可以随意!”

亓大运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呼呼地喘着粗气,一脚踹翻了面前的小桌。看着从桌上散落在地上红艳艳的钱,觉得分外刺目。这等于是把儿子卖了,就得到这点钱!

看着散落在地上的钱,亓大运移不开目光。这咋说也是钱啊,不能糟践了!吃力蹲下肥硕的身子,挤着肚子喘着粗气。一张一张捡了起来,还余一张有点远。弯下身子向前迈了一步,手指碰到钱币的同时,一只鞋子踩在了钱上。

亓大运看着那只陌生的鞋子,吓得后退了一步,“你是谁?”

叶枫乔愤怒的望着他,冷冷的问,“你儿子就值这点钱?”

第一百一十章 亓展现在在哪儿?

亓大运看着那只陌生的鞋子,吓得后退了一步,“你是谁?”

叶枫乔愤怒的望着他,冷冷的问,“你儿子就值这点钱?”

“噢——”亓大运恍然记起,自己见过的那张人物肖相画,当时自己以为根本就没有那画上的人。望着眼前穿着打扮和那画上一模一样的人,惊慌的抬起手指着她,“是你。你才是他们要找的人!”

明白过来,张嘴要大喊。喉结处冰凉的触感和刺痛,让他张开了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来。

叶枫乔看着打着哆嗦,一脸惊慌的亓大运。想着他为了看不见的利益,出卖亓展又气又怒。眼神凶狠而厌恶地看着他,“这两天,你们去哪儿了?是不是和亓展在一起?”

亓大运脖子的刺痛让他不敢说话,微微的点着头。怕对方看不出来自己的回答,一直眨着眼睛。

“你是心大,还是想钱想疯了?他们把亓展带哪儿去了?”叶枫乔冷冷地问道,不见亓大运回答,加重了手上的力气,“说!”

亓大运心里急的骂娘了,你拿刀子压着我的喉结,痛的说不出来好吗?泪水快冒出来,才想起扬起手,指指脖子的的刀子。

叶枫乔看了一眼,他脖子上冒出的血渍。把刀子拿开一点,亓大运的胆子大了许多,话就多了起来,“你是谁?不是啥恐怖组织的人吧?你怎么会认识我儿子?”

“回答我,”叶枫乔又把bi shou落在他脖子上,“亓展现在在哪儿?”

外面的大门突然有了响了动,听到了声响,亓大运的心里一喜,想着有人过来,快过来,把眼前这个人身份不明的人抓走!

等了一会儿,再无声响。亓大运的脸上透着一抹失望,才回答道:“我们被他们带去镇东废弃粮仓。”

叶枫乔得到想要的答案,收起刀子向门外走去,不在停留。亓大运捂着痛处莫名奇妙的看着人影消失在眼前。

叶枫乔正要开大门,被人扯住了胳膊。是亓林妈拉着她一路走到后院,亓展妈嘶哑的声音很轻。

叶枫乔也听出了她很用力的说清,“小妮,我知道是你。展不让你去,他们问不出啥,就会放他回来的。”

叶枫乔拍拍抓得自己胳膊肉痛的手,轻声说:“大娘,我知道了。谢谢你!”

亓展妈听到叶枫乔的话,松了她的手,“我关门的时候,看到他们好像还没走,你从这儿翻墙过去。”

“好,你回去吧!”叶枫乔告别亓展妈,踩着低矮的猪圈围墙,翻了出去。

亓展妈回到厨房,坐在灶台前的矮凳上发了会呆儿。起身回房不一会儿,收拾了个包袱背着出来了。

亓大运本来看着她进屋,还想说她两句,都不知道给自己倒杯水!没看到自己脖子上受伤了?她一闪身进了里屋,也没再讲她。

看她背着个包袱从里屋出来,亓大运瞪着眼睛,“你这干啥去?”

亓展妈白了他一眼没理他。亓大运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扯着她身上的包袱,“反了你了!竟敢给我摆脸色?你给我佛{说}清楚,你这是出去找哪个野男人?”

亓展妈松开肩上的包袱,由着亓大运拉着。瞪着亓大运的眼神里,有怒含恨,更多的是委屈。眼眶红红的,绷着脸望着亓大运,一言不发。

对与一个已婚妇女,尤其是农村的已婚妇女,被自己的丈夫质疑出去找男人,比无缘无故的被人在脸上贴巴掌还更难堪。

看着亓展妈委屈得要哭出来的样子,亓大运知道自己说的过了,又落不下面子。用力一扯,把包袱从亓展妈身扯下,丢回房里,“行行,行啦!这深更半夜的上哪儿去?家里的事够多的,你就别添乱了!”

“呜——”亓展妈忍不住发出呜呜的哭声,哭了好一会儿。

亓大运在屋里,稳如山的坐着,对她不闻不问。

亓展妈哭了一会儿,怒气直冲脑门。抹了把泪,三步跨作两步进房,狠狠的瞪着抱着包袱仰躺在躺椅上的亓大运。

“哭够了!”亓大运不冷不热的说道,“哭够了给我倒口水来,放点……”话未说完,亓展妈扑过去跪压在亓大运身上。

边嘶哑的吼着,“亓大运,我忍你够久了!我忍不下去了!”边舞着双手,扬起大耳光子劈头盖脸的打向亓大运的头脸。

亓大运作为一家之主,平时就是喝口水也是亓展妈端到跟前。农忙时总以村里工作当借口,跑去和村里的小媳妇逗趣。没干过啥出力气的活,在力气上矮了亓展妈一节。

亓展妈跪压在他身上让他分毫难动。多年的养尊处优他,对着发狂的亓展妈毫无招架之力。

平时,亓展妈让着他,今天实在忍不了了。一边打边嘶哑的诉怨,“亓大运,我嫁到你们家这么多年,哪点对不起你。伺候完了你病重爹,又伺候你死了瘫床上的妈。家里地里没让你动过一指头,操过一点点心。

你呢?你怎么对我?你在外边勾三搭四,又吃又喝,还拿着家里的钱去那低三下四的地方。被你儿子抓住了,你怎么还有脸打他?

这些我都忍了,亓大运,你就是个孬种,你为了钱出卖你儿子,你说的好听,做这些全是为了你儿子。你为了你儿子,你就不要出去混七混八……”

“住手!住手!你给我停手!啊!你疯了!啊呀!你是不是不想过了?”亓大运开始挂着男人的面子,不好意思忍着没喊,以为她打两下就行了。没想到这女人果真发疯了,打起来没完没了,越打手越重!

亓展妈是积怨太久,怨念太深。原本打两下出出气,打着说着心里多年的委屈。听到他说是不是不想过了,原本稍有平息的怒火再次高涨起来。打一下,心里就痛快一分,“是啊,我不想过了!我就是不想和你这种人过了!就因为你,你儿子每次去相亲,走过去别人都戳他脊梁骨,‘他是那村村长的儿,他爹都不正混,儿子能好到哪里去?’

他爹都不正混!听到没?人家说他爹都不正混!我替你爹教训这个不正混的儿子,省得你死鬼老爹在地下不安心!我打死你,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我打死你……”

亓大运开始还能说出几句其它的话,后来完全连长串的惨叫声。直叫得院外的人,听的毛骨悚然。

第一百一十一章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亓大运开始还能说出几句其它的话,后来完全连长串的惨叫声。直叫得院外的人,听的毛骨悚然。正当门外的人商量着,要不要破门进去看看怎么回事,大门被人打开。

亓展妈气势汹汹的背着个包袱走了出来。不发一言,脚步没停,好似没发现拦在身前的人,直接从人缝里生生挤了过去。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进院里查看的人出来说了句,“两口子打架!”女人发起疯来,真是凶残!几个商量了一下,分去两个人跟去亓展妈。

亓大运拖着疼痛的身子,瘫在躺椅里。头上一惯梳的光溜整齐的头发,乱成一窝麻,整张脸连头皮都隐隐的发疼。伤的就更齐全了,有肿的,有红的,有紫的,还有指甲划的。这个狠心的女人,平时看着挺温顺的,发起疯来真要命。

报应来的太快,两天前揍了亓展,今天就被打回来了。自己打也只打了儿子屁股,你只朝着脸打,我还怎么见人?

抬起双手轻轻覆在自己的胖脸上,顿时痛的直吸气,“糟心的老娘们!”碎碎念的骂了一句。

想起老娘们骂自己的话,不由得长出了口气。今儿这顿“乱揍”,是自己活该,都怪自己太贪心了!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头脑更是晕痛。

前天——就是亓林妈去砸夜笙歌那天早上,自己吃了早饭看电视呢。亓林妈就来了,来问问自己请叶振山吃饭花了多少钱?当时就纳闷,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果真没说两句话,亓林妈就说的自己的来意,说是亓林今天去接那个女人回来,不知道能不能接回来?自己压根不想接她的话,由着她自说自话。没想到她竟能说一个多小时,磨的耳朵痛。看自己始终不接话,她这才说她是想让自己找几个人去给亓林助威。

“这又不是打擂,还要助威?”亓大运没好气的说:“亓林和叶老五的事,我费尽心思,算是给你们解决了。这家里的事呢,你们就自己商量着办吧!”

亓林妈还想说啥,亓展妈就进来了拦住了话碴,“亓林妈,这一家人过日子,不能有点事就找人帮腔拱架式吓唬人吧,那还算是一家人的吗?更何况那妮都有了孩子,可能是小两口闹别扭,你去讲些好的哄哄,人家心气顺了不是啥都好讲了!再说,你自己看看这村里,我们展他爸,还能找到人帮你家这忙吗?我们帮不了,你找能帮的人吧!”

亓展妈说得是诚恳的大实话,但是落不到亓林妈心里。被人拒绝,直接甩两个白眼,拄着根棍子气吼吼的走了。

两人看着亓林妈离开的样子,就知道这是刚帮了她,又得罪了她。请人处理她和叶振山家里的事,垫的酒菜钱就当是扔河里了,别想着会有河神送上来了。

亓大运想过亓林的事,再想到自己家儿子,心里更是难受。儿子已经二十六了,连个正经女朋友也没有。

昨晚上还和自己斗一架,今天班也没去上了。想来想去心里一肚子的火没处发泄,屋里的东西舍不得碎,就想出去走走。

亓展妈以为他又去亓林家帮忙,揽着大门不让他出去。

亓大运吹胡子瞪眼的,竟也没管使。“你这是干啥家什{什,音shi意思是你拦着我干什么}?”

亓展妈想到帮她那么多,从不落她一句好,心里气恼,“干啥家什?你说干啥家什?出钱出力不讨好,挨骂的事还少啊!

亓林去接的那个女人,根本不是啥正经人!我听别人说亓林找了她两天,都没找到人。她妈今天说是找人助威,八成是去抢人了。那帮外地人不是好东西,指不定出啥事呢?这事你要是再搀和,我跟你没完!”

“你说你们这些老娘们,花花道道咋恁多?”亓大运没好气的嘟嘟一句回了屋。正在他百无聊赖的时候,大门外响起汽车的喇叭声。

等他趿拉着鞋出房门,就看代福荣带着个人走进院子里了。亓展妈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们,看了半天没认出来。

亓大运满脸堆笑地迎了过去,满嘴荣哥荣哥的喊着。又让亓展妈倒水泡茶的忙的脚不沾地。

亓展妈心里闷出一肚子气,看着亓大运的样子,就像见到主人的狗,就差摇着尾巴转圈圈了。眼不见心不烦,备好茶水就去看看儿子去了。

“妈,谁来了?”亓展趴在床上有气无力的。

亓展妈看着儿子趴在床上,心时埋怨起亓大运,“是镇上荣哥,你爸那德性,见着他比见亲爹还亲。你爷活着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招呼过。”看着儿子一脸的厌烦之色,忙问,“你到底咋得罪他了?把你打的这么重!要说咱娘俩,把我打成这样我信,打你到底因为啥?”

“唉呀,能有啥?看我不顺眼呗!”亓林心不在焉的应了句,心里想着荣哥,代福荣吗?他来看干什么?不会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吧?

亓展妈嘟嘟的讲了一串的话,亓展也静不下心来想事情。只有听自己妈说话,“这半辈子都过了,还能图啥?不就图你姐在婆家过得和顺,儿女齐全。你能结婚,再添个一男半女的,妈这辈子就知足了!你爸——哼哼!”

亓展看着自己妈那种失望伤心的神情,心下也不好受。拿过自己家妈的手握在里,“妈,你看开点!”

“妈看的还不开啊!”亓展妈话说的轻巧,脸色很不好看,“你当村里的人说的那些话,我不知道?你爸做的那些事,我哪样不清楚?我都忍着啊!”

亓展看着红着眼睛,强忍着不哭的自己妈。脱口而出一句,“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亓展妈先是一惊望着亓展,脸上闪过纠结不确定之色,“你不会是让我揍他一顿吧?”

亓展气闷地说:“有啥不行!两口子哪有不打架的,谁打谁挨,各看本事!更何况,是他对不起你在先。”声音低了许多,“妈,你打的过他吗?要是打不过,就挑个我在家的时候,我摁着你打!”说到最后,亓展语气里透着一种报复的快意。

“这事就咱娘俩说说,你可别乱说!”亓展妈和儿子说了一会话,心里好受了一些,“让别人听了笑话!”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你这——咋了?

“这事就咱娘俩说说,你可别乱说!”亓展妈和儿子说了一会话,心里好受了一些,“让别人听了笑话!”“妈,我说的是真的,”

亓展拉着要离开的自己妈,“爸现在做事是越来越没谱,最近和代福荣又走的很近。代福荣是啥人?找他能有啥好事?今天来找我爸,指不定打得啥主意呢?你等下过去给我爸提个醒,别被哄得不分东西了!”

“我也想不通,我过去看看。”亓展妈听着儿子的话,心就提起来了。那个代福荣不是啥好人,跟他打交道能落着好?说完就离开了。

三人在堂屋里聊着,也不知道说的啥。一个人说一个人搭,说着客气话。没聊几句,就扯上了夜笙歌和福悦楼的生意。

代福荣和这个‘李总’,两个人一唱一喝的说着这些年赚了多少,想在镇上再开一家怎样怎样。只愁找不到合伙的人。

亓大运一直呐着闷呢,这两人与自己向来没谈及过这些。今儿话题一直往那儿带,想干啥啊?不会是想让自己与他们搭伙一起干吧?

想着大把大把的钞票,漂亮温柔似水的女人……亓大运的心就动了。

这是大好事啊?镇上那么多有头有脸的人不找,咋就来找自己了?

“我也就做个小村官,不是做生意的料。恐怕……这事我做不来。”亓大运假意的推辞。试试他们是真心还是和自己客气?

李总呵呵一笑,“这事我也没打算找你的,”

看着亓大运敛收起笑意,接着说:“我们是想找亓展的,他在店子里也做了几年,多多少少有点经验。对了,今天他好像请假了,人不在家吗?”

“找他?他哪有那个本事!”亓大运嘴上这样说,心里还是高兴的。人家来找自己儿子,证明自己儿子有本事能入了人家的眼。

现在人家问起亓展在哪儿,当然不能说因为昨天自己找乐子,被这小子顶了一顿。自己气不顺,把他打恼了,在床上睡大觉呢吧。“他在家里呢,有点不舒服,在床上歇着呢。”

“对了,你看看这个人,你见过吗?”李总突然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打开递给亓大运。

“这个像不像亓展?”代福荣的目光也落在亓大运身上

亓大运疑惑的接过,看了一眼,“这哪里是亓展?不过——这衣服倒是和亓展的有点像,这人不是!”

“你能确定?再仔细看看!”李总注视着亓大运,“这是我答应给亓展画的素描相,你说不像他,我都不好意思给他了。”

“画这玩意我也说不好,不过能画成你画的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这小子也是,让你画个像,还包得那么严实,这怎么画吗?这不怪你!”亓大运说着话,看到亓展妈进来,就喊住她,“你过来看看,这李总多有才,画的亓展多像!”

亓展妈对代福荣这类街上的人,并不喜欢。但是亓大运说了,自己又不好意思不看。随手拿起来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笑着把画还给了亓大运,“我一个农村妇女哪懂这个,不过画的挺好,画的挺好。”

代福荣和李总,望着亓林妈脸上不自然的笑对视了一眼。

李总看了看腕表,“呀,已经十一点了,我们该走了!”说着就要站起来。

亓大运也是一愣,事都没说完就走?忙出言留他们,“这都该吃晌午饭了,哪能说走就走。让人知道了还不说我,连顿饭都管不起,说我扣门啊!展他妈,快去做饭,留两位贵客吃饭了!”

代福荣也拉着李总,“别急着走啊,我告诉你,这村子里有你在福悦楼吃不到的东西。就是你们常说的,样样都是绿色的,无农药无污然,这鸡呀鸭呀,都是吃粮食长大的。

再说村长出言留了,咱们今天也得留下吃顿饭,更何况事儿咱们还没定呢。你又是亓展的领导,在他家吃顿饭,不是正常的吗”

李总这才不说要走的事,却提议要去看看亓展。

亓大运把他们俩带去亓展的屋里,就和亓展妈一道去备酒菜了。走前还给亓展打眼色,招呼他们好好聊。

亓展原本趴在床上,门开的时候,还想发脾气来的。看到李总和代福荣不好意思的笑笑,支着僵硬的身子爬起来迎着两人。

转眼发现代福荣把门关死了,两人用审视的目光望着自己,心下咯噔一下。面上依旧带着一脸恭维的笑容,“荣哥好,组长好。你们请坐!”

代福荣一脸不解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这——咋啦?”

“不,不小心摔的!”亓展神情有些拘束,吱唔着说了一句。

“摔断胳膊腿的见过,摔到屁股的第一次见!”代福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亓展,“你这伤奇怪啊?我给你看看!”

话音一落两人去摁亓展,亓展被两人扭着胳膊摁趴在床上,“你们干啥啊?不要这样,别这样?”

代福荣腾出一只手来,作势去扒亓展的裤子。只听亓展叫着,“荣哥,组长,我不喜欢男的,你们别这样!你们别这样!我不喜欢男的!”

李总脸色像是被人无故抽了几巴掌,恼怒地呵斥一声,“住嘴!我们只想看看你的伤,没有其他意思。”

你福荣停了扒他裤子的手,狞笑着说:“你想把人都喊过来看你这色彩斑阑的屁股,我不介意!”

直到两人看了亓展光溜的后背,才算松了手。

亓展瘫趴在床边,好像经历了什么似的,不解的望着两人。“你们这是干啥?我屁股受伤了,你翻我背干吗?”嘴上这样问着,心里当然清楚,果真是起疑了,把自己当成叶枫乔了!

“没事,”李总看到亓展光溜的后背,与代福荣对视一眼。语气缓和了许多,“我们就想看看你伤的重不重?作为领导关心一下下属,也是应该的!”

亓展神色苦闷没有说话。

亓大运过来敲门,扭了下门把,发现门被反琐。有些奇怪。边敲门边问道,“亓展,开门!你关门干啥呢?”

代福荣把门打开,亓大运看到李总正对亓展嘘寒问暖。随即眉开眼笑的说:“先整了几个凉菜,走,我们边喝边聊。边喝边聊!”

“亓展,一起去吧?”代福荣拉着亓展的胳膊,“聊聊开店的事!”

“我,我,我就不去了。我这不能做,也吃不了大调料,你们去吧!”

“我们过去,别管他!”亓大运没好气地说了亓展一句,“见不了世面!走走走,不用管他!”

代福荣两人应声,随着亓大运的热情出了屋。

亓展看着关上的门,长长呼出了口气,要赶快给叶枫乔说一声。

手机在刚刚挣扎中,掉地上摔成三份——后盖、电板、机身。暗自庆幸,还好他们没查看自己的手机。虽然里面没有叶枫乔的名字,却保留了几条短信和通话记录。

亓展艰难的弯下腰,捡起手机后壳和机身。可电板怎么找,都找不到。望着手里完整的手机,心中叫苦不迭。这破手机本来就一会好,一会儿黑屏的,经这一摔彻底的玩完了吧?又要多花几百块钱的了!

想了一会儿,把手机卡取了出来,凝眉思索了下。用宽透明胶布粘到了床板下。把手机后盖合到手机上,看了看“完好”的手机,放回桌子上。

亓大运招呼着两人刚落座,代福荣的手机响了起来。

正是阿齐打来的,说得正是亓林妈把夜笙歌砸了的事。

代福荣听得面部肌肉都抖了几下,李总皱起眉,亓大运控制不了一脸好奇。

只听代福荣说道,“我在县城现在走不开,事情你们自己看着办!”便挂了电话。虽然在压制心中的怒气,谁都能从他神色里看出,十分的不高兴。

代福荣的目光扫过自己的手机,想到了什么。一边端起亓大运满起的酒,一边不动声色的看了李总一眼。

李总起先没明白他的意思,不解地看着代福荣,发现他的目光瞟了一眼桌上的手机,握着杯子的手,不经意似的指了下亓展的方向。

李总瞬间明了,微不可察的对着代福荣点下头。

三人客气了几句之后,李总摸了下口袋。才记起有事似的,对着代福荣讲,“你手机我用下,你们先吃,我打个电话。”说完人站起向门外走去。

代福荣和亓大运两人胡乱的侃着话。亓大运只想问合伙开店的事,代福荣总能岔开话题。最终耐不过,亓大运总能顽固地把话题绕回来。代福荣才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开新店的事,李总全权负责。等他来,你和他谈。”

“喂,荣哥,你手机上没存司经理的号码?”

“我存他名字干吗?哎,亓展不是你们一个班的,他应该存的有。”代福荣眸光深深的看了李总一眼。

李总不着痕迹的回了一个明了的眼神,“村长,你先吃,我去打个电话。”

“您随意,您随意。”亓大运应着,“别客气!”只想着能招呼好这个人,能让自己也搀和进开店的事。看看福悦楼人来人往生意兴隆,随便分个一星半点,一年下来也不少呢。

李总推开亓展的房门,亓展趴在床上,瞪着眼看着他把房门轻轻关上。

亓展的神情有一丝扭曲的紧张,舌头打结似的,“李李,李组长,组长,我真,真的不喜欢男的!”

李组长看着亓展的样子,脸皮不受控的抽了两下。认真的回了一句,“我也不喜欢男的。我是借你电话用用,给店里打个电话!”

第一百一十三章 我手机电板呢?

李组长看着亓展的样子,脸皮不受控的抽了两下。认真的回了一句,“我也不喜欢男的。我是借你电话用用,给店里打个电话!”亓展松了口气,对着李总有些尴尬的笑笑,“哦哦,我手机坏了!我爸那边有座机,也可以打电话。”

那么巧?李总笑笑,“我不记得电话号码,你手机上存的有吗?”

亓展一脸的为难,“有是有,手机坏了不能打电话。呶,在桌上呢。”

李总拿着亓展的手机,摁了几下,一点的反应也没有。“真坏了?”

亓展点头应是。就又听到李总问:“你是存卡上了,还是手机上了?”

看亓展摇头说不记得了,又说:“那卡给我用用,我看有没有存卡上?”不等亓展回答,就打开了手机后盖,看到里面空空如也。连电板都没有?

亓展看着李总千年寒冰似的脸,紧张的直吞口水,“咋啦?哪里不对吗?”李总没有说话,拿着手机机身对着亓展。

亓展一脸迷糊的看着手机,“我手机电板呢?妈……”

亓展还想再喊,被李总噤声动作制止,“我正想问你呢?我借你电话,你手机就坏了?借你的卡用用,你手机就一个空壳。亓展,你这是什么意思?”

亓展看着面色不善的李组长,小心的解释道,“我不知道啊,昨天晚上,回家里我爸生气,撵着揍我!我躲我爸时手机弄地上了,还是我妈捡回来的。你也看到了,我这伤!”

门被人突然推开,亓展妈端着一碗面走进来。看到李总站在房里微微吃惊,把面碗放在亓展床头,才笑笑对李总说:“您怎么在这儿,是菜不合口味?”

李总不至于对着一个一脸无知的中年妇女摆脸色,缓和了神色,“我借亓展电话用用,没想到坏了!”

“他那个破手机,好一天,歹一天的。我让换一个新的,他还舍不得花钱。他呀就是会过日子,哎,”亓展妈好像想起什么,靠近李总一步。神情有些羞涩,“你们店里有没有合适的小妮,给我们家亓展介绍一个。要是成了,人家妮不想住农村,我给他爸砸锅卖铁也给他在城里买套房。”

“妈,妈哎——”亓展捂着脸,生无可恋,丢人丢到自己领导跟前,“咱别说了好吧!妈!妈!”

亓展妈丝毫没理会亓展,继续说:“你不知道,我家儿子人老实,为了他的终身大事,我和他爹是操碎了心……”

“你看看亓展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李总也觉得耳旁“嗡嗡”作响,终于寻着个亓展妈说话的空隙插了一句。

亓展妈这才转移了目标,走到儿子跟前,关心的问,“咋了啦?展?”

亓展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直到听到开门关门声,才抬起头对着自己妈举起了大拇指。

亓展妈面露担心的用手点了下他的脑门,他们这俩人是真的有所图。

“我就觉得这两人今天来的怪,无缘无故到咱家来干啥?”亓展妈在床边坐下,悄悄的说:“刚我进屋,你爸拿了张画,让我认识。那画上的人身上的衣服,和你的很像。”

衣服?“什么样的衣服?”

“就是——”门突然被推开,代福荣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笑,目光冷冷的望着这娘俩,“亓展,一块出去吃点吧!”

亓展看着代福荣再来请自己,知道躲也没用了。挣扎着要起来。被她妈拦住,“荣哥,我们家展受着伤呢,不能沾酒。他爸陪着你……”

“他爸是他爸,他是他!”代福荣打断她,“我们正在说和他有关的事,他陪着才能说清不是。”

“没事,”亓展安慰她,“我不喝酒。”

代福荣上前搀扶着他,看样更像是拉着他,怕他跑掉。

亓展面无异色,由着他“扶”着。

亓展妈随在后面出了房门,发现院门紧闭。刚想过去看看,就听代福荣的声音,“你老实回厨房里待着!”

亓展妈看着儿子对自己点头,心里七上八下的回厨房了。

亓展进了堂屋,就发现自己爸喝得脸红脖子粗的。看到了亓展,扬手招呼着,“展,快过来。你们李总说了,要和你合伙再开个福悦楼!过来,敬你们李总一杯,让他多多关照关照你!”

许诺的还真够有吸引力的!李总?李组长啥时候成李总了?这是骗自己爸玩的吧?

亓展蹒跚的走到亓大运身前,接过他递来的酒杯,“荣哥,李组长,我爸喝高了就会说糊话,我自罚一杯,向你们说声不好意思啊!”

亓展就觉得两人的目光,像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硬着头皮,一杯酒一仰而进。白酒入喉,呛得咳个不停。

“不会喝就别喝嘛,”代福荣嘴上这样说着,“好像别人逼你似的。”手又给亓展满了一杯,“既然喝了,那就多喝一杯。练练酒量,以后开了店,你的那些朋友来,喝酒的时候多着呢!”

亓展不说滴酒不沾也差不多,因为看到太多人喝多丑态百出,尤其是亓大运的丑态,自己深恶痛绝,所以自己才不喝酒。亓展呛红了脸,心里把代福荣骂了千百遍,你大爷,明明知道我不会喝还逼我喝,摆明了居心不良。推脱到,“我不行,我不行,我不……”

李组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男人哪能随便说自己不行!再喝一杯,算是庆祝你我合伙再开一个福悦楼!”

亓展心里明镜儿似的,这两人空口说白话的让自己喝醉!眼神失了清明,望着手里的玻璃杯,一杯差不多有二两。自己的酒量,能喝几杯啊?这两孙子摆明了要把自己灌醉。眼神迷离,“再喝这一杯,再喝这一杯,我真不能喝了!”说完一仰脖子,一杯酒见底。

代福荣递过筷子,“哪能光喝不吃呢,吃菜,吃菜!”

李组长举起酒瓶又给亓展满上。

亓大运眯起眼睛打量着亓展,说话都有点大舌头,“你这个混小子,老子让你——陪着喝一杯的时候,你可,从没这么听话!在你眼里,你爹还不如你,你领导在你眼里看的重!”

几杯酒下肚后的亓展反应有些迟钝,亓大运说完了一会儿,亓展顺手端起身前的酒杯,“爸,我敬你一杯,咱俩的不痛快就算——过去了!”喝完一屁股坐在了亓大运旁边,屁股也没了痛意,摇摇晃晃的举起酒瓶又给自己满上一杯。

亓大运端起酒杯,瞪着亓展,嘴张着使了半天劲,吐出一个字,“好!”爷俩喝了一个。

代福荣和李组长两人稳坐如山,笑看这喝高的爷俩。互相怼着,怼过碰杯喝着。一瓶酒很快见底。

亓展好像看不见对面坐着的两人,酒没了就扯着嗓子,大着舌头喊,“妈,妈!拿酒来!”

亓展妈听到喊声,着急忙慌的跑过来。看到喝晕头的爷俩,恨恨的叫道,“我的老天爷,恁爷俩咋喝上了?”说着上前去夺亓展的杯子,“你自个儿有伤你不知道吗?哪能喝酒!”

“我们帮你把他们扶回去,你把这收拾一下!”

代福荣和李总两人先架起亓大运。

亓大运吃力的说着,“上,上酒!展啊,展,你爸——我做梦,都想给你——给你,娶个媳妇!”亓大运被人架的不舒服,猛力的挣脱,脚下一个踉跄歪在了脚边的躺椅上。

“算啦,就让他睡那儿吧!你们帮我把亓展扶回去,真不好意思,谢谢你们了!”

“没事,你忙你的,我们把他扶回去!”亓展妈再次对他们言谢。看着他们扶着亓展回房,又看了眼还在说糊话的亓大运,堵着口气收拾碗筷去了。

两人把亓林扶到床边,顺手一推。亓展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两人开始了翻箱倒柜,没注意到趴在床上的亓展,紧闭的双眼,睁开了一条缝,静静的看着他们。

五分钟后,李总手里拿着件衣服,撑开了给代福荣看,正是与那张画上人穿得差不多的那件。

代福荣掏出手机拨出号码,“你们进来吧。”

大门被敲的“砰砰”响,亓林妈边用围裙擦着湿哒哒的手,边往外走。门上锁取掉,门就被一道大力气推开,七八个年轻男子鱼贯而入。

亓展妈被人反扣双手捂住了嘴,剩下的几个人发成两拨。七手八脚的把亓大运父子俩抬上了面包车,紧接着亓展妈也被推了上去。正是吃午饭的时间,没有半个人发现这一家三口,被人强制带走。

亓大运是被冒火的嗓子渴醒的,醉眼朦胧的看到,亓展妈跪在那个和自己喝酒的李总面前,呜呜的哭着。“我求求你了,放了我儿子吧,你要啥我都给你!你要啥你们自己去拿好了!我们家可就他一个香火苗苗。我求求你了!”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李总举着张画在亓展妈面前,“你说,这个人是不是你儿子?”

“不是,这人哪是我儿子?”亓展妈极力否认,“不是我儿子。”

“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亓展妈摇头,“我没见过,不知道。”

又过来一个人,手里拿的正是李总在亓展房间翻出来的那件衣裳,“你如果知道什么,我劝你还是说出来的好。这件衣服是你儿子的吧?”

“衣服是我儿子的,这和你那画上的也不是一模一样啊?再佛{说}一样的衣服也太多了,你不能因为件一样的衣服就抓我们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 快去拿点匪(水)来!

亓展妈不知道说了多久的话,声音有点沙哑。抓着衣服的一角,“这样的衣服,在服装小商场里买的,你要是不信自己去看看,那里一模一样的衣服多得不行……”“阿宗,”这人受不了似的皱起眉,喊了一声,李总忙恭敬的上前,“把嘴给她封上。”李总挥了下手,把亓展妈的嘴巴用胶布封上。

“喂!”亓大运的语气里还透着些许的醉意,口渴的难受,“你们在干啥呢?这绑着我干啥?李总,李总,你过来啊!”

拿着衣服的人满脸的疑惑,“李总?”轻飘飘的说了一句,眼神冷冷的瞟了一眼李总,“阿宗,他是在喊你吗?”

“司哥,他喊的是李宗,不是李总。”李宗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让你听着笑话了。”

“他喊你,过去看看吧。”

李宗应是,走到亓大运身前,脸色难看。

“你绑着我干啥?”亓大运不满的叫道,“不是说合伙开酒楼吗?就是不开,也不用绑着我吧?代福荣呢?把他找过来,我问问他,这是啥意思?”

阿司走到亓大运身前,一手拿画,一手拿着衣服,“你仔细看看,认不认识这人,这衣服?”

“这都看了几遍了?有完没完?”亓大运喉咙冒火似的,“人不认识,衣服有点眼熟。”

阿司不在意亓大运的态度,不愠不怒,摇了摇手里的画,“就是这个人,打伤我们店里的店员。当时你儿子就穿了这件衣服,接应的这个人。

这件事是我亲眼所见,你也别说我冤枉你儿子。事儿我记得清楚,人呢我也认得。

现在我们只想找到这个人,只要你儿子说出来这个人是谁,我们不为难他。

还有你刚刚说的合伙开酒楼,也不是不可能。你想想代福荣这几年混的咋样?你就不想像他一样?

要是合伙开了酒楼,说不准还能再开几家,像夜笙歌那样的店。到时美酒佳人,还不都随了你的意!

最重要的是亓展,你们不是一直都想给他娶媳妇吗?有钱了,什么样的媳妇,还不随着他挑?亓村长,你说是不是?”说完扬手试意,有个人上来解开了亓大运身上的绳子。

亓大运解开了绳子,沉醉在阿司的话里没回过神,坐在地上没动。原本就酒醉不太清醒,被阿司画了那么大一张美味的饼,砸得更晕晕乎乎的,“嘿嘿嘿嘿,是啊,嘿嘿,有钱——还怕没女人贴上来吗?嘿嘿!”不知道是在说儿子,还是在说自己了。

亓展虽然喝了酒几杯,没喝多装醉。禁不住车子在行驶中,颠来颠去。没下车就吐了个清肠刮肚的干净,吐过之后反倒睡得像猪一样。被拉下车绑起来也毫无知觉。此刻站在他旁边的人,都听到他肚子咕咕叫的声音,人还呼呼的睡着。

这刚有意识时,就听到自己家爸在嘿嘿的傻笑。自家爸平时挺精明一个人,咋就遇到这帮人,脑袋就拎不清了呢?没有酒精的má zui,屁股上的痛意也跟着慢慢苏醒。咬牙坚着继续装着,想看这些人还能说啥话?

“你说的,都是真吧?”亓大运仰着头,醉眼朦胧让他看不清身前的人,“这么好的事,你们咋找上我了?镇上比我……”

“亓村长,你这话说的不对!”阿司拦着他的话,“做生意,找伙伴,当然找合得来的,能走一条路的人,我觉得亓村长就是我要找的人。要是亓村长自己不想,那我再找别……”

“想!”亓大运从地上利索的爬起来,站起来后,脚步在阿司跟前打飘,左摇右摆,“钱谁不想!谁嫌钱多!谁才是大傻子!咳——有匪{水}吗?我渴死了!”

阿司招了招手,有人递来瓶水。

亓展妈被封着嘴,看亓大运醒了过来,一直对着他呜呜的叫着。

亓大运牛饮一瓶水一口气喝光了,抹了抹嘴边的水渍。耳里这才听到了一阵‘呜呜’声,寻声望去,看不清是谁。

阿司摆了下手,有人给亓展妈松了绑。

亓展妈手一解脱,就把嘴巴上的胶布扯了。

“展他爸,你可醒了!”亓展妈激动的直想哭。刚被带到这里来又惊又怕,在这里待了一夜,他们也没为难自己,自己才放松一点。再看到被绑着睡觉的亓大运父子俩,心里担心的不行。尤其是亓展,屁股上还带着伤呢。

吃过早饭,这个人来了就开始问自己,画和衣服的事。苦口婆心的和他们说了几个小时,他们还是一遍一遍问,不合他们心意,就把自己绑起来,封嘴的。反反复复,三四次了,爷俩总算是醒了一个!

这会好不容易看到亓大运醒了,怎么能不高兴,不激动。然——并不像自己想的一样,这个男人醒了,就和别人说钱,说年轻貌美的女人!心里有几分恼怒,可也明白,现在不是窝里斗的时候。

“你怎么在这儿?”亓大运挥开了亓展妈的手,“老爷们讲话,你一个女人家家的瞎搀和啥!”

亓展妈被推的一个趔趄,知道亓大运还没清醒,就上前劝道,“你醒醒吧,你也不看看咱们这是在哪儿呢?”

阿司上前一脸和气,“亓村长,我们还有点事要麻烦你,说完了,我们就可以谈谈一块开酒楼的事。边吃边说!”做了个请的手势,亓大运脚步虚浮的跟着阿司又坐上了酒桌。

亓展妈恼的咬着牙,握成拳头的手提在腰间发抖。耳边响起,亓展的那句,“忍无可忍,无须再忍!”身前有人拦住了她要冲上前的脚步,这个冲动的势头才弱下去。

忽然听到亓展的那边传来一声通苦的shēn yin声,“唉哟!哟——”一声响动,原本坐着的亓展,忽然脸朝下趴在地上,只能听到他含糊不清的喊妈。

亓展妈忙跑了过去,上前想扶着他坐起来。亓展叫道,“痛痛痛,妈,我屁股痛啊,痛。我还渴,渴……”

看着儿子这模样,亓展妈轻声安慰着儿子,“哦,哦,等等,你等等!”看着站在一旁的人,急切的叫了一句,“快去拿点匪{水}来!”看着对方目露不善,又改口,“帮我拿点匪{水}来,谢谢你啊!”

亓展妈看那人走开,赶忙给儿子解开了绳子,把儿子扶成侧卧。“展啊,咋样,还痛啊?”

亓展像个小孩似的,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低不可闻的声音,“……”

亓展妈抱起儿子的头,“你说啥?我听不清。”

亓展忽然睁开眼,目光清明的看了一眼亓展妈。亓展妈耳朵贴近亓展,“她要是去家找我,告诉她不要来。”

亓展妈要问什么,临近耳边去而复返的脚步声,亓展对她轻轻摇头。接过那人递来的水,忙打开去喂亓展。“水来了,水来了,快喝快喝。”

另一边,亓大运又喝高了,除了吹自己了不起。就说和叶老五结怨结的委屈,自己想问的一句也没问清,阿司看着亓大运的目光充满了厌恶。反转一想和一个醉鬼有啥可计较的,心中的怒意舒散了不少!

电话铃声响起,接通之后阿司的脸色更难看。只说了一句,“好,今天晚上就把他俩送回去。”然后亓大运和亓展妈当天入夜被送了回去。

亓展妈被人送回家前,哭着求着说好话。嗓子喊哑了,儿子还是没能一起回来。

亓大运沉浸在别人给的美梦里不能自拔。回到家里,两人发生口角,发生亓展妈怒打亓大运这一幕。

城东粮仓是个老粮仓,叶枫乔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建成的。还是粮仓发生大火后,叶枫乔从别人的议论中才听到这个名字。

大火过后,粮仓的房子所剩无几,原本要重建。后来镇里领导再三商议最终重新划地建了个新的。而旧的粮仓,除了当初救下来的几间房子,就只有老粮仓这个名字。

那里空了许久了,怎么会把人带去哪里呢?

叶枫乔出了亓展家的院子,就着急忙慌的往城东老粮仓方向跑。跑了一段路,忽然意识亓家桥村离老粮仓有将近二十多里的路,自己跑到地方力气也用尽了。

“你现过来,镇南叉路口,十分钟。”

王孝男睡眼迷糊地看着这个陌生号码,有点眼熟。再看一眼,浑身打了激灵,穿上裤子趿拉着鞋,拿起外套就往外跑。跑到门口,又退回来。镇南叉路口,十分钟呢?

收拾妥当已是五分钟之后了,杨广武正要睡觉,发现行色匆匆的王孝男。这都快十点了还往外跑?想问问他干啥,看他那冷冰冰的一张脸,收了心思。随他吧!

王孝男驾着摩托车到了叉路口时,叶枫乔也一路疾跑而来。微微喘着气抬腿上了车,不待王孝男出口问,“镇东老粮仓!亓展被抓到那儿去了。你快点,远点停车。别说话,快点!”

王孝男被堵的哏了一下,从见面到现在。姐姐,我一句话没说啊!再快点,再快怕是要飞起来了吧!

两人一路再无语言,离老粮仓还有百来米时,两人下车。远远的望过去,残垣断壁黑压压一片。像个张牙舞爪怪兽,要随时扑过来一般。

两人轻手轻脚的靠近一处矮墙,王孝男一把拉住要翻过去的叶枫乔,“你确定在这儿?这看起来,啥动静也没啊。连一点点光也没有,不太可能吧?”

王孝男问起来,叶枫乔也觉得有点不对劲儿。有人在,不可能一点声响,一点光也没有吧?难道亓大运骗我?看他当时的样子,并不像是说假话。

第一百一十五章 哼哈,亓展这小子不会挂了吧?

王孝男问起来,叶枫乔也觉得有点不对劲儿。有人在,不可能一点声响,一点光也没有吧?难道亓大运骗我?看他当时的样子,并不像是说假话。“到底发生啥事了?亓展怎么会被人抓这儿来?”王孝男终于问出心中疑问。

“还是先进去看看。”叶枫乔放弃了解释怎么回事。

她不确定王孝男如果知道,亓展知道这六年来自己一直在镇上的事,而他不知道,会不会和自己翻脸?

“你别去,还是我进去看看。”王孝男拦着她。

良心发现了?自己主动去?没想王孝男接了一句,“偷袭这事我做的不好,你比较擅长。我要是有个闪失,你翻盘的机会大些!”

叶枫乔无语,冷冷的眼神,狠狠瞪着他的背影。

五分钟后,王孝男的声音传来,“乔爷,过来看看!”

叶枫乔寻声找了过去,这是一间比较完好的房间。打开手机上的电筒,发现地面明显被清扫过的痕迹,还留有杂乱的脚印。地上还有两段绳子,远处扔着几个空矿泉水瓶子。

两人对视一眼,这里有人短时间的待过,这点可以确定。亓大运没骗自己,但是,现在人呢?

“哼哈,亓展这小子不会挂了吧?”王孝男打量着四周,言不过心的来了一句。

叶枫乔没好气的说了一句,“你都不会说一句好话吗?”

“我这不是关心他吗”王孝男面不改色的,“不是都说,越关心越乱,越乱越胡思乱想。我这也就胡思乱想了一下,要是王倾,说不准现在到处找血迹,猜想他有没有被人分尸呢。”

叶枫乔不想和他白话下去,再说两句,不是气死,就该忍不住动手了。

“哎,”王孝男急步跟上向外走的叶枫乔,用胳膊撞了她一下,一脸好奇,“先前一块玩的时候,没发现你和他关系有恁好啊?他不见了,他爹妈都不急,你急啥?”

“收起你的八卦!”叶枫乔冷着脸,“我和他的关系与你和他是一样的,别瞎说,小心闪了舌头!”

好吧。看来自己又多想!

两人无功而返,再过叉路口,叶枫乔让王孝男停下,目送他离开后,自己转回苗圃林。

先不说叶枫乔一夜无眠。

王孝男回到如家,看了看时间,十点多了。

回到房间,发现依然空无一人。都这个点了,这朱玉杰和雷启云去哪儿了?为了躲自己,晚上也不回来睡了?

想着这两天,雷启云那种敢怒不敢言,还要迎合自己的憋屈模样,王孝男忍不住的唇角轻扬。

好吧,这几天也差不多了!表哥!想到这个称呼,王孝男神色复杂。稍许,脸上露出一抹疲倦之色,缓缓闭上眼睛。

在闭眼的一刹那,眼前浮现了雷启云失踪,郭笑河把他送回来,朱玉杰神情激动喊他二哥的样子。自己不自觉轻喃出声,“二哥,哥哥。”

忽然,王孝男眸光清明睁开眼。不管表哥,二哥,还是哥哥,睡觉前总要说一句晚安吧?想到这儿,他的脸上露出一丝邪魅的笑,露出森森白牙。找出雷启云的号码,坚决、果断、毫不迟疑的拨了过去。

叶家寨叶振山家

雷启云和朱玉杰两人,毫无形象的横躺在一张床上。雷启云浑身冒着酒气,熏的朱玉杰几乎升起了厌世之心。还得围在他身边,端茶递水伺候他。谁让他喝醉了呢?谁喝醉谁老大!

中午两人掂着大包小包站在叶枫乔家门口时,朱玉杰看着一脸僵硬笑意的雷启云,当然明白他是在打退堂鼓。来都来了,而且是在村里人众目睽睽之下,到家门口不进门扭头就走,这怎么也说不过去。

两人在门口僵持着时,叶振山打开门看着他们俩,一脸惊疑。

“五叔。”“叔叔。”

两人异口同声,朱玉杰听到了雷启云的喊声,看了他一眼。

“你们俩怎么站这儿,来了不进家啊?”叶振山的神情语气,没有雷启云想的冰冷,也没有多热情。

望着叶振山让开了路,两人各怀心思地笑着走了进去。

朱玉杰心里挂牵着叶枫乔的事,这几年始终不敢直面叶振山。

而雷启云完全是一种紧张心理,一种“做贼心虚”似的莫名紧张,让他的笑里夹杂些许的讨好意味。

两人进了堂屋,发现桌上摆了几样凉菜。没有人在,只有厨房里传来炒菜的声音。两人疑惑的对视一眼,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老五,你去了没?没去先过来帮我一把!”厨房里传来杨香的声音。

朱玉杰发现,叶振山把自己让进屋里后,自己反倒出去了。两人放下东西,都往厨房里走去。

杨香头上顶着个毛巾,忙着从锅里往盘子里装菜。只觉得门口挡着个人影,带着几分埋怨口吻,“你不是拿蛋糕去了?怎么还在家里?快把菜帮我端过去!”

“五婶。”“阿姨。”

杨香这才抬起头看着突兀的两人,愣了一下。回过神来,笑呵呵的对两人说,“赶的早不如赶的巧,快快先去那屋里坐。快去,去去,这屋里油烟大。”说着话,硬是把嘟嘟着要帮忙的两人,连推带轰的给赶出了厨房。

“五婶,今天是啥日子啊?”朱玉杰一脸不解的望着满桌子引人垂涎的菜,“做这多的菜?”

“也不是什么大日子,是你五叔的生日。家里就我们俩个人了,今天就想好好吃一顿,刚好你们来了,算你们有口福!”杨香眉眼带笑的说完,打量了下雷启云,“雷先生,你的伤好了?”

“阿姨,您叫我启云就行了。伤好的差不多了,不影响日常生活。”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年轻人,恢复的快!玉杰,你去拿盆弄点水来,洗洗手,马上就可以吃饭了!我这还有一个汤,你们先随意!”

两人点头,杨香忙自己的去了。

朱玉杰没有立马去弄水,而是盯着雷启云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脸,直勾勾地看着,“你没事吧?”

雷启云发觉朱玉杰盯着自己时,也觉得自己笑得有些过了。忙答,“我没事,怎么了?”

朱玉杰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怎么了?还问一下你怎么了吧?”看着雷启云一脸不解地望着自己。朱玉杰清咳一声,郑重的说:“我能说你笑得一脸贱样吗?”

雷启云听过朱玉杰的话,作回想状。自己也觉得笑的有点过,但还不至于用‘贱’字来形容吧!“怎么就贱样了?我这不是高兴吗?你看——我们是即兴而来,然后看到这么一桌子好吃的,你不高兴?”

就你理由多,我的你能装到什么时候?朱玉杰心里这样想着,表面上还是做出认同点点头,“嗯,我是高兴。你呢?你什么东西没吃过?你这高兴,我觉得不正常。你这表情,这笑容,你这从头到脚,我怎么都觉得你像——偷腥的猫,没被抓住的得意样子!”

有那么明显吗?“我这脸——”雷启云装模作样地摸着自己的脸,“我就是笑容拉大一点,你至于这样想我吗?我去哪里偷腥啊!快弄水去,我洗洗手,等下吃饭。”

朱玉杰看雷启云不愿意说,也不在追问。

雷启云和朱玉杰洗好手,叶振山还没回来,杨香还在忙。两人站在院子里,目光都落在了叶振山加高的院墙。对视一眼,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加高挡不了那些人的吧!

杨香终于收拾妥当,就看到院子里的两人望着墙头。有几分不好意思的喊了一声,“玉杰,雷先生,你们进来坐吧。老五一会儿就回来了。”

“阿姨,我是玉杰和孝男的哥哥,您老是称呼我雷先生,怪见外的。您就喊我启云就行了。”

“嗳嗳。”杨香笑笑,“这一时半会儿也不好改。启云,好,以后啊就喊你启云了。”

朱玉杰越发的不明白,这人怎么看,都觉得不太劲儿啊?从上次被绑回来之后,就不太对劲儿了!

朱玉杰的目光,扫过桌上摆着一排溜包装完好的白酒,心里打定了主意。问也问不出来,琐性现在不问,总有机会问出来的。

看着还对着杨香背影笑眯眯的雷启云,碰了碰他,“等下吃饭喝酒的时候,你能喝就喝,不能喝就别喝了。”

雷启云此刻想的是要在叶振山和杨香面前好好表现,留个好印象。听朱玉杰这样说,才想到要喝酒。自己平时也只有小饮一杯,没彻底放开喝过。也不是很清楚酒量如何。待会儿要是让自己喝,是喝呢?是喝呢?还是喝呢?

“这酒桌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规矩?比如,长辈让喝,晚辈不能不喝之类的。”

朱玉杰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打趣道,“不就吃个饭吗?又不是见老丈人,有什么特别规矩?”

雷启云只听进耳朵里一句,‘又不是见老丈人’迟疑着打量朱玉杰,没发现他有任何异样,才又问,“那见老丈人有啥特殊规矩?纯粹好奇一问。”

朱玉杰收回打量雷启云的目光,心里转了个弯,“有一种热情叫把你灌醉。新女婿进门,老丈家的人对你热情就代表喜欢,喜欢就让你喝酒,有多少喜欢就让你喝多少酒。你喝说明你也喜欢这门亲,你不喝就代表你不乐意这门亲,”

看他这样子,不是真遇到喜欢的人了吧?难道上次真被女人绑了?还是bǎng jià的时候有‘艳遇’?

“那——那要喝多少啊?”雷启云有点心慌。

第一百一十六章 喝趴下!

“那——那要喝多少啊?”雷启云有点心慌。“喝趴下!”

喝趴下!雷启云在心里默默重复了遍,脸上的神情凝重,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在朱玉杰高度的注意力观察之下,雷启云的样子,就是陷入了一种诡异的自我世界中。

朱玉杰心里也是满是问号。要是真看上了什么人,有什么不可说的?自己问了那么多次,一次都没回答过。难道那女的有残疾?还是有不可告人的隐疾,他不好意思讲?要么女方比他大很多?还是比他小很多……不会是看上了个男的吧?

思极至此,朱玉杰满脸惊恐。想到这么多年,这二哥可从没对哪个女孩子表现出好感,献过殷勤……

良久,雷启云长出一口气,打定主意。喝就喝吧,看看自己有多大量,别真到了那一天,喝大了可就不好看了。回过神来,发现朱玉杰眉头紧皱的望着自己。“你老盯着我看什么?”

“没有。”朱玉杰失口否认。“我是在想,五叔过生日,王孝男会不会来?”

“呃!”雷启云的表情就像播放中的视频,被人暂停了一样。只觉被人一盆冰水从头上浇下来,从头凉到脚。

叶振山回来时,还带着四个年轻人。年轻人第一次见面,都很含蓄,微微笑笑也算打了招呼。雷启云习惯性的要与人握手,被朱玉杰支撑弓形的胳膊打了一下,他恍然记起上次上坟时和王孝男之间发生的事。对着几人含蓄的笑笑,算作了打招呼。

有一个看到了朱玉杰很熟络的打招呼,不过说出话不怎么中听。“好久不见,以为你再也不敢来我五叔家呢。你们城里人,打招呼不都是握手吗?”开口说话的人,见朱玉杰没理他,目光扫过雷启云,“这个就是叶炫武说的,被兔子撵伤的雷先生吧?”

被兔子撵伤的雷先生!脸上展露亲和微笑僵硬了两秒,呵呵一声,向他伸出手,“你好,我是雷启云。”

年轻男子握住雷启云的手,“怪不得孝男讲,城里都这味。见人就握手,这要是上了厕所没洗手——”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拍在年轻男子脑门上,杨香语露轻斥,“你这孩子,瞎讲啥!让你来帮忙招待人的,你搁这加乱!”

“五婶,我哪有啊!”年轻男子撒娇似的狡辩道,“我这不就在招待客人,佛佛{说说}话,复{熟}悉复{熟}悉。”

“叫你来吃饭的,你哪来的那么多废话!不情愿别吃了!”叶振山威严的声音传来,年轻男子立马老实乖巧了不少。对着雷启云和朱玉杰二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后,径自先走开。

朱玉杰对着雷启云一脸莫奈何。

雷启云轻声询问,“这人是谁?我怎么感觉他对咱俩都有意见?”

朱玉杰压低声音,“他是叶乔飞,叶枫乔的堂哥,王孝男的铁哥们。他对咱们俩,不是你感觉得有意见,是真的有意见。等下让酒的时候,你绕着他点!”

“你们俩还想让我去请!”叶振山已落了座,其他几个人都站着等着他们俩。

两人带着歉意的走进去,同几人落座。

“阿姨呢?辛苦了那么久,一起吃啊。”雷启云打量桌上的人。

叶振山听了雷启云的话,这才对着他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乔她妈,你收拾好了就过来!”

对面几个叶姓子弟,突然眸光清亮的笑着看了雷启云一眼。当然除了叶乔飞外。

雷启云在毫无察觉之下,做了一件给自己印象加分的事。感觉桌下有人碰自己,低头看见朱玉杰悄悄对自己竖起大拇指,一头雾水。

后来雷启云才知道。小镇上的人俗规:家里来客,女人和孩子不入席。尤其重要客人,小孩就是饿着肚子,也不能出现在客人眼前。更忌讳喧闹,否则就是是自己家没规矩,也是对客人的极度不尊重!

所以一般人家来了客人,家里女人手脚不得闲的忙完,就上一边儿去了。等客人吃完了,喝足了再回来收拾残羹剩菜。

说俗规,有人从俗就有人例外。叶振山就是这个例外。

从他结了婚后,不管是大席或者小宴,杨香都会在他身旁。

后来是叶枫乔,去哪儿带哪儿。有一年的团圆饭,叶家一大家子堂兄弟二三十个人,分两桌聚坐在堂屋吃饭喝酒。

女眷和孩子在东屋和西屋。

但叶枫乔被叶振山带在身边。五六岁的孩子,扭来挪去不老实。其他人看不惯,也都没作声。

叶老大仗着自己大哥的身份,说了句,“一个妮子疙瘩{对女孩的轻视称呼},也值得走哪儿携哪儿!”

叶振山没理会叶老大,而是哄着叶枫乔,让她出去。座上的人见状,都暗想老五今天转性了?

连叶老大也为自己有效地说教行为,沾沾自喜。想着趁热打铁多说两句,“老五,大哥也是为了你。你说说你,知道的说你是心疼闺女,不知道的以为咱们老叶家不懂规矩。活着不就是想落句别人说的好……”

叶振山面无表情地瞪着眼睛,“叶振东,讲这个话你亏不亏心?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玩的那么漂亮,给我讲落别人好?不懂规矩?我当爹的稀罕自己家闺女,你看不惯就别看!这天底下没有谁,因为疼老婆孩子被人戳脊梁骨的!倒是你,别人提起摇头,我见的多了!”

这番话换个人讲,叶老大当即就拍桌子翻脸,让他滚蛋!

叶振山说了出来,叶老大面红耳赤指着他,胸口起伏的像得了哮喘,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其他人都静默,只有叶老大身侧的叶老二说了一句,“好好的吃一顿饭,干啥闹得脸红脖子粗的。”

叶老大看了一眼身旁的叶老二,平稳了心绪。手指着叶振山,“好好的吃一顿饭,这是好好的吃一顿饭吗?他那样子,是想好好吃饭吗?”说着话,习惯性的拍了两下桌子,“要是不想好好吃饭,以后就不用吃了!”

他们这一桌的兄弟,看到叶振山刺激叶老大时,都想叶老大能少说一句,叶老二劝上一句,大家坐下该吃吃该喝喝,啥事没有。没想到叶老二今天挺给力的,叶老大轴上了,弟兄们心里都想问老大:你轴之前不想想你轴得过老五吗?

叶老大原本想说,要是不想好好吃饭,你给我滚蛋!看着叶振山利得像刀子的目光,不自觉的改了口。同时心里气闷不已:不说在叶家寨,就在楚墓镇上,敢给自己明吵的人,五根手指就算多,奈何他叶振山排在第一。

其他人看着叶振山寒着一张脸‘腾’地站起来,也都跟着站起来。连另一种上喝的热火朝天的,也不明所以的跟着站起来。

叶老二慢了半拍,缓缓站起来,神情有点紧张,“有话好好说,横眉瞪眼的——干啥!”说着向桌上的其他兄弟递着眼神,都说两句劝劝啊!桌上的其他人,都想着二哥今天威武!没人敢上前劝一句。

另一桌上的人看到是叶振山和叶振东两人磨牙,都沉默不语。两人一个是惹不起,一个是缠不清。甚至有人悄悄后退,躲远点。

眼见着老二哥和大哥的目光都瞅向自己,叶老三嘴巴张合了几下,“是啊,好好的吃个饭,都少说两句。”只是说话时眼睛不停的眨着,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是紧张。

“你说的好使?”叶振山拉着脸,用眼白看了老三一眼,“你大哥才说过,以后都不用吃了,你还想吃?”

叶老三看着叶振山那嚣张样子,认怂地抱拳举了举,退后了两步不在说话。惹不起,躲得起!

其他人看叶老三被怼一边去了,不想得罪叶老大,也不想惹叶振山,站在原地没动。

叶老大气的脸色涨红,“我啥时候说以后不用吃了?叶老五,你不想吃你走!我们还想好好的吃!”

叶振山冷冷的笑了两声,“哈!哈!你这是赶我了?我都不吃了,你们还想好好吃?我不是老叶家的种啊,不让我吃!那就都别吃!”说完,两手抓着桌沿,用力抬起一翻,桌子被翻了个四脚朝天。盘子筷子,碟子碗稀里哗啦的全掉在地上,摔个粉碎!

众人以为他至多和老大吵翻,没想到他会掀桌子,一时失神都愣在那里。

叶老大坐在那儿,气的咬牙砌齿浑身发抖。都说长兄如父,自己在叶振山这儿,可是从没有过受尊重的感觉。指着叶振山“你,你……”望着叶振山挑衅的目光,又是气个半死。扫视了别的兄弟,“你们把他给我摁住!”

堂兄弟加一块儿,二十来个人都只看了叶老大一眼,没动。只有叶老四浑浑噩噩的身子前倾,还没抬脚。

叶振山怒目圆睁扫了他一眼,冷喝一声,“我看你们谁敢!”叶老四别说迈脚,脖子都缩回去了不少。微微后退,躲在叶老二身后。

摁住?叶老大,你是气疯了吧?摁住了他,你能怎么样?几个亲兄弟被叶振山一喝,或低头,或转移了视线。不敢去看叶老大,更不敢去对视叶振山。就连刚刚还敢递话的叶老二,此时也装聋作哑。

亲兄弟都没敢动,连句话都没人敢说。那些堂兄弟也只能靠边站了,叶老大见状差点没背过气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 谁说我喝醉了?

亲兄弟都没敢动,连句话都没人敢说。那些堂兄弟也只能靠边站了,叶老大见状差点没背过气去。杨香在看到叶枫乔来找自己时,还呐闷叶振山怎么让叶枫乔过来了?自己怀里还有一个小的,不怕委屈了他闺女?

然后,没一会就听到一声异响,自己随着大家从屋里走出来时,还想呢,该不会是叶老五又出幺蛾子吧?

看着其他人都愣在门口,她扒开人看到四脚朝上的桌子,还有立在一旁的几人,以及气得浑身发抖的大哥傻了眼。

叶老大看到杨香,怒气腾腾,“老五家的,你把他给我弄走!”看着叶老大一副一口气提不上来就过去的样子,杨香站着没动。

叶振山背对自己,杨香看不到叶振山的模样。不知道发生啥事了,不敢冒然上前。轻轻摇了摇叶枫乔手,叶枫乔跑过去抱着叶振山的腿,“爸,这桌子咋了?”

叶振山抄手抱起自己闺女,平声静气的说:“桌子不听话,不让你爸吃饭。你爸修理修理它!”众人听的一阵无语,这不是修理桌子,这是修理人吧。

叶老大盯着叶振山,看他越过人群,揽着杨香的肩头向外走的背影。仿佛多看两眼,能把他看成虚无。

“你这是上哪去?这咋了?”众目睽睽之下,杨香被他揽着肩膀,不好意思又挣不脱,只有说话分散大家的注意力,减轻自己的尴尬。

“咋了?”叶振山松开杨香,稳了稳怀里的叶枫乔,愤愤不平的叫道,“一家人的席宴,多了个我就不能好好吃饭?我现在就去问问老头子,我是不是他生的?还是从哪个坷垃块{结块的土}里蹦出来的?”

叶老大刚站直的身子,听到他的话,气了个倒仰。要不是叶老二扶了一把,非摔地上不可。

叶家老头子,年纪大脑袋不清楚。但骂起人来却口齿清楚,思维清晰。尤其最近半年,像个孩子似的。不管哪时,只要想起叶老大小时做过的错事,也能把他喊过来骂上半个小时。

也知道老人家是对他的印象深刻,还是心里只有老大。这半年来,哥几个都试过,每个人他都认得,但他只能想起老大犯错似的,每次都抓他过去骂。

自己也是儿孙一堂的人了,隔三差五的被自己家老子骂,叶老大是欲哭无泪。老头子本就偏疼老五,就连脑袋不清楚了,见到哥几个依然叮嘱。‘五啊年龄小,你们做哥的多让着他点!’

这事要是被叶振山加油添醋的给老头一说,自己还能有好日子过?!叶老大恼的头晕目眩,对着叶振山的一家的背影毫无办法。

自那之后,再也没有人敢说过他半句。叶家的小辈也都知道,要想讨好叶振山,最好的做法就是先讨好他乎的人。

王孝男就在这个事上吃过亏。也是叶振山过生日,作为义子的王孝男在开饭时,说了叶枫乔一句,“你有点女孩样子好不好?女孩不能上桌吃饭!”话音落,王孝男面前的碗筷被人收了,人也被赶下了桌子。

还是叶枫乔说了好话,他才能坐回桌。在生活中,对叶枫乔处处贴心小心,可能有一部分原因是出于叶振山的威慑力。

王倾得叶振山的好脸色,就是因为初次和王孝男几个在叶振山家里吃饭时,出于礼貌喊了杨香入座。

而今天雷启云也是因为同样一句礼貌的话,得了叶振山的好印象。当然从叶振山的扑克脸上,雷启云什么都没看出来。

然后就在吃饭中,雷启云想到朱玉杰说的“新女婿上门”的规矩,对于放在自己面前的酒,来者不拒。朱玉杰看得只觉的自己胃痛!

喝到最后,雷启云站起来摇摇晃晃的端起酒杯,对着叶振山含糊不清的说,“叔,今天到你家,我——高兴!阿姨的——菜也好,吃!谢谢,谢谢你们,敬,敬你们一杯!”

朱玉杰扶着他,待他喝完,夺下他手里的杯子。有点尴尬的解释,“他就是太高兴了,从上次被绑后他就一直绷着,今天一放松就喝大了!”

杨香有些担忧地看着晕晕乎乎的雷启云,“先扶他到乔锐房里睡会吧!”

朱玉杰和雷启云最初的目地,就是找个地方躲几天。现在是因‘醉’得‘住’,也好。

杨香引路,朱玉杰扶着雷启云离开。

叶乔飞看着他俩的背影,自语似的,“这个人不是傻子吧?看不出来我故意为难他?”

其他几人看看他,一个年龄大点的回答,“他知道你是故意的,他一直喝酒,或许是想醉!”

“切!”叶乔飞,“他喝不起酒吗?来五叔这儿混酒。我看不是傻子,也不精。”

叶振山微微笑意,听到叶乔飞的话,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自斟自饮。

雷启云,哼哼,这小子有点意思。虽然不知道这小子打的啥主意,但是就看在他饭前喊了杨香入席这一点,先随他去吧。

“五叔,生日快乐!”几个小辈都站起来,向叶振山敬酒。

叶振山坐着对着几人扬了扬手中的杯子,“你们——”

叶乔飞看着欲言又止的叶振山,呵呵一笑,“五叔,你和我们还有啥不好说的!有啥话您直说,只要我做的到的,我绝不推辞!”其他三人也同意的附合。

叶振山放下酒杯,神情有几分沉重,“你们都坐。”四人坐下。

“你们四个是我特意找来的,今天借着我过生,想和你们说点事,也算是叔求你们的事。要是觉得为难,你们也可以当作我啥都没说。但是,出了这个屋,你们就把我说的话忘了。乔飞,你先听我说完,”

叶乔飞闭上了要说话的嘴,几人端着酒杯随着叶振山起身,全都站了地来。叶振山端着酒杯,对着他们,“你们和乔乔年龄差不多,又是一起长大的。乔乔——要是回来,有用着你们的地方,你们一定要帮帮她!这些年……算了,不说以前,就说以后。你们要是今天答应我,哪怕五叔以后不在了,你们也要说到做到!”

“这有啥答不答应的!她是我妹,我就应当帮她,不带说二话的!我是这样想的,”叶乔飞的目光扫过其他几人,“我只说自己,这事我应了。你们呢?”

其他哥仨也点头应下,叶振山揉了一把泛红的眼睛,“叔谢你们,先干了。”一饮而尽。

朱玉杰扶着雷启云离开,就开始守着他。渴了端茶递水,吐了擦脏弄净。

这都没什么,最受不了的莫过于陪他,说些有的没的的话。他说过的话得不到回应,就不罢休。自己套问他的,要么闭口不答,要么叉开话题说其它的。弄的朱玉杰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在装醉了。

然而这会儿,磨人的雷先生,说的话题一直围着王孝男喋喋不休。

朱玉杰好想喝醉的是自己,省得像个复读机似一直是是是,或者对对对回应他。

电话铃声打破了刚得到宁静的屋子,看来电示,顿觉头痛。最终,还是接起了电话。

“你们现在都没回来,今天不回来了?”王孝男发善心似的,语气颇为关心。

朱玉杰没有闲心和耐心与他绕绕,深出一口气,“孝男,我们现在没在医院。我们在叶家寨。”

叶家寨?王孝男挑挑眉,难得正经的问,“你们去叶家寨有事?现在还不回来?是想让我去接你们?”

“二哥想出来转转,我们就到了叶家寨。今天是五叔的生日,二哥喝多……”

“是我爸的生日?”王孝男惊叫一声,“你们——你们先前怎么不告诉我?现在告诉我,都过去了有啥用?”

谁告诉你了?不是你问的吗?朱玉杰心里闷闷的,不想和他吵,“二哥喝多了,今天我们回不去了。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了,五叔也没提……”电话被无意识的雷启云一把打落。

王孝男望着显示挂断的电话屏幕,愤愤的想。跑叶家寨去了,躲我躲的够彻底的!你以为我不敢去,明天我就去给你看看!

电话突然振铃,吓了他一跳。看着标着‘表哥’两字的显示,有点纳闷:刚才挂,现在又打来?

王孝男不明所以的接通电话,就听到雷启云有些大舌头的声音,“玉杰,我告诉你,我不是怕他,我是让着他,你知道吗?……”

“我知道,你不怕他,你是让着他。我知道,你现在亲口告诉他。”

不怕他?让着他?王孝男眯起眼睛,靠在沙发上,他——是在说我吗?

稍静一会儿,就听到雷启云的声音,“王孝男,不管你是姓王还是姓雷,不管你是王孝男还是叫雷启孝。我告诉你,我都是你二哥。你的亲亲亲二哥,别一天到晚的‘表哥表哥’,喊的招人烦!烦的我都不想看见你,你知道吗?”

“我招你烦,不想看到我。你为什么不赶我走?”

“赶什么?你是我弟弟,我雷启云认了的。以前没在你身边就不提了,现在我们好不容易在一块儿,我只想对你好一点儿。你,现在还在叛逆期吗?一天到晚可着劲儿折腾,招人烦。想想……你除了招人烦,其实也挺好的。”

“哈,哈!”王孝男哭笑不得哈了两声,“雷启云,你果真喝醉了,醉的不轻啊!”

“谁说我喝醉了?”雷启云极力否认,“我没喝醉!我没喝醉,清醒的很!”

“好,你没喝醉。你没喝醉,你告诉我我哪点挺好的!”王孝男脸上有忍不住的笑意。

雷启云没了声音,停了一会儿,“你等我想想,嗯,我想想……”

第一百一十八章 你这像花脸猫似的,咋的啦!

“好,你没喝醉。你没喝醉,你告诉我我哪点挺好的!”王孝男脸上有忍不住的笑意。

雷启云没了声音,停了一会儿,“你等我想想,嗯,我想想……”朱玉杰望着雷启云,迷离的眼睛时开时合。还和王孝男说着醉话,没想到王孝男竟然也理他?

自己伸个懒腰打个哈欠,歪倒在床上。随他们的便吧,自己歇一会儿。

就在王孝男等着雷启云想想,好一会儿没有声音再响起。以为雷启云睡着,正想挂了电话。

雷启云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么些年你不容易,没变坏就很难得了。人呢,模样也好,我不能——不!我不太,能接受的是,你还比我高那么一点。

来之前,我就猜想着你长成什么样啊?脾气好不好人品好不好?想了好多,都不及见到你时,你给我的感觉。嗯……”

“什么感觉?”

“远远的看着你的时候,觉得这孩子挺好。你一开口,那完全是对不起你的长相啊。咱以后别那么说话行不行?就算是回去了,对大哥还有二姐也别这么讲话。嘿嘿……”

雷启云好想想到什么好笑的事,傻笑了几声后,“你要实在忍不住,就去公司找雷信和,对着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但是,不能动手!”

“为什么?”王孝男心里好笑,还真把自己摆在哥哥的身份上了,你也不打听打听,男哥我是那么听话的人吗?大哥,二姐,哼!最好是别惹我!小心到时我让你们喊我大哥!

“因为他啊,哈,爸不在了,他老欺负我。我走了他一定又去欺负大哥去了。不过,你放心,他在我这讨不了好,也别想从大哥身上占到便宜。你别担心……”

鬼才担心!我吃多了担心你们!王孝男心里碎碎念。

雷信和?想了下这个名字,不由的嗤笑,和我有什么关系!心里这样想着,潜意识里,还是把这个名字纳入了印象里。

电话那头,雷启云絮絮不止,“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吗?我还记得,你小时长的很可爱。那时候,我真的一点也不喜欢你,甚至是讨厌你……对不起,对不起……”

雷启云突如其来的道歉,让王孝男有点无所适从。自己对当初见面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听着他要哭似的声音,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还是说两句像似安慰的话安慰一下他。看在他喝醉的份上,作作样子?

“……我当初只想着我自己。我没有妈妈了,我害怕爸爸被你分走……我来之后,很后悔,如果不是我,你可能比现在过得好。孝男,你别恨我,我当初小不懂事。我发誓以后会对你好,你就是我的亲弟弟!”

沉默良久,王孝男似乎忘记自己是在和个醉鬼说话,有点心不在焉,“你对我好,你还躲着我?”

“呀,唉呀!”雷启云好像想到了头痛的事,“我没想到你这么烦人啊!我宁愿你打我,骂我,求你别在精神上折磨我了,好吧?

你一天到晚‘表哥——这啦!表哥——那啦’,谁受的了!嗯——我记得……我记得英姐姐,人又漂亮又温柔。老头虽总板产脸,也不在话上招人烦啊!怎么生个你,就那么讨人烦啊?”

英姐姐?老头?生个我?

王孝男当初知道自己是雷梅抱来养的时候,对亲生父母,只有恨意,恨他们抛弃自己。尤其知道自己生父是有妇之夫,生母是人人唾弃的小三。更是不愿去想他们,涉及他们的一切,自动屏蔽。

自己一个人,照样过的好好的!何必想他们,自找烦心不痛快!

可今天竟从雷启云嘴里听到……英姐姐!英姐姐这称呼——嘿!让王孝男想笑。

形容英姐姐的词——又漂亮又温柔漂亮温柔,哼哼!英姐姐,是小保姆吗?要真是小保姆爬上了主子的床,也真够老套!也够厚颜无耻!主子的孩子叫你英姐姐,你却破坏了人家的家庭?

对生下自己的女人,王孝男没有印象,也没有感情。神情冷漠的仿若在想别人的事,对‘英姐姐’除了深深的鄙视,就是心底的极力否认,是自己想错了,她和自己没有关系。不是自己想的那个人,想划清界限。嘴不由心的问了一句,“英姐姐是谁?”又像是想确定什么。

“呵呵呵,你这傻样,你不能叫她英姐姐,你不能叫她英姐姐……嗯,知道吗?”

听着雷启云声音越来越轻,王孝男追问着,声音有点急切。“那我该叫她什么?”

“你,你”雷启云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你真好笑!你怎么能叫她姐姐?她是——你妈妈……”

电话那头声音没了,只能听到均匀的呼吸声。

‘她是你妈妈,她是你妈妈……’仿佛是魔音一般绕着王孝男,手里握着通话中的手机,松落在面前的小几上。

脑海里犹如一团乱麻,绕的心烦。想着原本是打电话过去,给雷启云找点不痛快的,可这一通电话下来。自己像给对方送了一首安眠曲,他像猪一样酣睡起来,自己却满心的不痛快,陷入了恼人的混乱。

“啊!”王孝男咬着牙闭着眼,发出一瓮声瓮气的苦嚎。苦恼的搓揉了几下自己的脸,想让自己清醒一点。丝毫没有作用,仿佛脑袋里被狂风卷过,那团乱麻更乱了。控制不住思绪,胡思乱想了着种种可能,突然状如癫狂疯笑不止。

王孝男啊王孝男,活了二十多年了。今天竟然知道了自己亲生妈妈,被同父异母的哥哥喊‘英姐姐’?怎么想都有一种荒谬的感觉!

恍然忆起,自己当初回家收拾东西离开时。雷梅挺着肚子,跟在自己自旁。眼巴巴的渴望着,自己能看她一眼。就能感受到,她目光里的心疼和关切,以及对自己不听劝的无力。

那是养了自己十几年的妈妈,她才是我妈,她就是我妈!

雷启云一定是装醉,胡说八道!‘英姐姐’,狗屁‘英姐姐’!我妈是雷梅,从哪儿冒出的什么‘英姐姐’?真是好笑!

就算你是我哥哥又如何,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会对我好又如何?就能让我接受承认那什么‘英姐姐’真是笑话!

就算雷梅不是我亲妈又如何?我就是不接受!我就不承认!你能奈我何?就不认……王孝男在心里发着狠。

笑着想着恨着,发狠的劲头让他很疲累。整个人像被抽去了力气一样,紧握的双拳已松开,无力的垂在身侧,毫无生机的躺在沙发上。

两行清泪从眼角流下,强压了太久,泪水来的异常猛烈。最终止不住的,抱着头低泣不止。

叶家寨叶振山家

朱玉杰眯着眼睛,好一会没听到说话的声音。只有雷启云的呼吸声,睁开了双眼,无奈的叹口气。

雷启云和王孝男两人之间不说开,终无宁日。清醒的时候没讲半句,喝醉了竟和王孝男说起,在雷家都讳莫如深的名字。可这话说了一半……以后日子怕是更难过吧?

朱玉杰给雷启云盖上被子,收起手机。显示并未挂断,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一句,“二哥睡着了。”便挂断了电话。

对目前所有的事都深感无力,朱玉杰深深出了口气。睡觉,明日忧来明日忧吧!

一大早,早到天刚亮。花儿爷的劈柴刀,落在柴上的第一声。叶枫乔惊醒,一下坐起。扫视了一周,才记起自己在家里。松了口气,警惕的心松懈下来。

花儿爷见她穿戴整齐的从房里出来,丢了手里的刀,看了她一眼,“夜个{昨天}给你爸过生,我还以为你不回……”

“我爸过生?”叶枫乔相当吃惊的反问道。

“你不知道啊!”花儿爷没好气的看她一眼,“夜个{昨天}你吃了早饭就不在,你没回去啊?”先前你爸不知道就算了,现在知道了你在我这儿,他过生你不回去,肯定是不高兴的。

叶枫乔弱弱的回了一句,“我忘记了,不知道啊。”

花儿爷深感无力,“那你快做饭,吃了回去一趟。别到时他埋怨我!”

自亓林被打后,楚墓镇的大街小店里,议论最多的莫不是说亓林被打成啥啥样了。要么就说亓林家这次竟找了界河的郭顶来撑着,这事不会善了!还有就是在讲代福荣还没回来,要回来该如何如何。

今儿一大早,早到大街上没什么人时,代福荣开着车从县城回来了。那天阿齐给他打电话说亓林家人来闹事,他并未放在心上。把亓展一家弄走后,直接开车真去了县城了。

后来亓林妈带人去砸店的事,阿齐一直打不通他的电话,他也不知道这事。他下了车,哼着小曲进了福悦楼。

店里员工看到哼着小曲的他,都用怪异的目光盯着他。先前没注意没发现,等发现的时候,就看到阿齐顶着五彩斑阑的脸迎面走了过来。

“齐经理——”

一个称呼出口,自己就被对方死死的抓着衣领。阿齐情绪激动的咬着牙质问道,“代福荣,你这两天去哪儿了?你给我说清楚,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代福荣挣脱了齐经理的手,冷冷的看着对方,要把自己生吞活剥的样子。皱起了眉头,“你这像花脸猫似的,咋的啦!”

第一百一十九章 荣哥,请吧!

代福荣挣脱了齐经理的手,冷冷的看着对方,要把自己生吞活剥的样子。皱起了眉头,“你这像花脸猫似的,咋的啦!“咋的啦?”对方反问了一句,又要扑上来要拼命似的。被阿司紧紧抱住,“有话进去再说。”

代福荣看着很少暴露自己情绪的阿司,竟也用十分不悦得眼神看着自己,心下更纳闷了。

这是怎么了?有一种不好的感觉直扑而来,这是发生什么了?还是随着两人身后进了屋,屋里的气氛更冷。

李康、李生安都在房里,看到代福荣进来。两人目光能甩刀似的,看得代福荣身上凉意阵阵。

“你们那是啥眼神?”代福荣也拉起了脸,“两天没见,都摆脸色给我看啊!”你们当我是柿子,谁想捏就捏啊。“有事说事,我也不是谁的脸色都看的!”

“那就麻烦荣哥解释一下,这两天都干什么了?”李康的声音像一根冰棱子,直戳耳膜,“为什么电话也打通?”

代福荣在李康对面大大剌剌地坐下,目露轻蔑,咧着嘴冷冷的笑道,“康哥,我代福荣做什么,用得着像你解释?别以为叫你一声康哥,就觉得自己真的脸大!”

“你——”李康气得要跳起来,被阿司拉着,“荣哥,我们一直联系不到你,这两天夜笙歌发生了好多事,怕是你还不知道。你还是给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我们联系不到你,这事才能说的过去。”

“我用的着跟你们磨嘴皮子吗?”代福荣语气不悦,态度趾高气昂地,“我去哪儿,还要向你们打个报告,请个假吗?”

“那,要是我也想听听呢?”一个慵懒的女人声音,从代福荣背后响起。

代福荣忙站起身来,目光直勾勾的落在了身后女人身上。

一袭白色的真丝睡裙,露出光洁白皙的小腿,涂抹血红指甲的脚,更显bái nèn动人,诱人心神。

代福荣的目光,盯着一步一步向自己迈近的脚,不自觉的吞咽了几下口水。看着那白皙秀气可爱的脚丫子,每迈一步,好像踩在了自己的心坎上。不重不痛,轻飘飘的像羽毛一样,挠得人心痒痒的。

一阵清香充斥鼻间,代福荣才回过神来。女人异常冷冽的目光,是代福荣以往没有见过的。发生了啥事了?连她也动了真气了!

女人注视着代福荣,只到代福荣浑身不自在地低下头。才悠然的走向另一边的沙发上,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半躺着靠着。若无其事地观赏,修剪着自己的手指甲,只留给几人一个完美的侧影。

“荣哥,说说吧,我也想听听,这两天你去哪儿了?”

代福荣扫了一眼几人,看着几人怒不敢言瞪着自己,脸上浮现一经嘲讽的笑意。好像明白了什么,代福荣脸上的笑意扩大,退了一步跌坐在身后的沙发上。

没有说话,反而点燃了一支烟。喷吐烟雾在面前舞动扩散,透过烟雾,代福荣眯起眼睛,看着女人的侧影。

美好的犹如一幅画,仙人之姿!这是代福荣想出的唯一一个比较贴切形容词。

直到他一根烟抽完,也极尽耗光了所有人的耐性。他吐出最后一口烟,“周末了,我陪陪老婆孩子,也需要向各位递个申请吗?”

阿齐最先忍不住,“你陪老婆孩子,我们没意见。为什么你的电话都打不通?你是夜笙歌老板,夜笙歌出事,你这个老板不露面,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代福荣打量着阿齐,气血翻涌促使眼睛都有了血丝。再看他色彩分外鲜明的脸,忍不住的笑了,“你这不是受了气,让我给你撑腰吧?还是说,有其它的麻烦?”

“麻烦?”阿齐重复了一句,“麻烦大了!夜笙歌被人砸了,砸了个‘稀碎’!”阿齐想着这是最丢人的一次。不但被打的鼻青脸肿,还被人放话威胁。尤其让他给代福荣带话,自己又不是他的小弟!

“砸了稀碎?”代福荣腾地站了起来,平息了一下心绪,问,“谁砸的?你手底下的人呢?王孝男不是在吗?你们都是死的吗?”

王孝男!不提王孝男,阿齐的情绪还算稳定。听到王孝男的名字,他浑身发抖,半天挤出一句“他跑了!”

这句话一说,代福荣也懵了一下,“你咋得罪他了?到底咋回事?”

“没有!”阿齐急的连拍两下脑袋,自己能说自己舍不得钱,又把事兜回来吗?

“事情的经过不必纠结了,说说现在要面对的问题吧?”李康面色不悦的瞪了阿齐一眼。

“哼!哼!”代福荣冷笑两声,“我不过两天不在,夜笙歌就被砸了个稀碎,你们还真有本事!啥都不说就让我去顶事,你当我是顶针啊?”

“说了半天,你也不是没说清,你为什么不接电话吗?”李生安的声音怪声怪气,“陪老婆孩子,需要关机两天吗?你自己都没说清楚,还有资格来要求别人!”

代福荣冷冷看着李生安,“解释清楚是吧,我解释。我的手机是因为我女儿,想让我多陪陪她们,把我的手机卡给下掉了,够清楚了吧!

我也是要回来的时候才知道的。现在你们可以讲楚了发生了啥事了吧?”

阿司看着几人,眉毛不是眉毛,鼻子不是鼻子的。开口道,“那天你走后没多久,阿齐把亓林给打了。

然后她妈带着差不多五六十号人,把夜笙歌给围了。不但打了金子,还砸了店。王孝男出来管了两次,最终……没管好。

那五六十号人里,有一个叫郭顶的,一个人独挑了打亓林的八个人。

阿君也因为背后捅郭顶刀子,被郭顶反捅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郭顶也受了点轻伤,走的时候留了一句,这事儿他不满意了,谁都别想——”

阿司突然发现代福荣张着嘴,呆滞着的望着自己,不由得问,“怎么了?”

代福荣听到阿司提到郭顶的名字,先是一副无比震惊的张了张嘴。随后整个人石化一般,一直保持到阿司发现。

“啊呀!”代福荣缓过神来,懊恼的跳地来,指着阿齐,“你是猪脑子蠢呢?还是扣门舍不得那点钱!王孝男管了两次,”

代福荣摇着自己扬起的剪刀手,恨铁不成钢的咬牙道,“是不是事都妥了?是你们自己人从中插杠子,证明你们有多能{本事}才把事搞砸的?

你们要是真能{真有本事},我又何必忍王孝男那张倔脸这么多年!入乡随俗,入乡随俗,你们懂吗?”

一通叫骂,让代福荣好似用尽了心力。坐回沙发上,平息不稳的情绪,面泛苦笑,认命的点点头,“郭顶,哼!顶爷,小荣子我这次又到你手里了,嗐!”

几人与代福荣不说朝夕相处,也是认识了小十年了。他如此无奈和认命的神态,几人还是头一次见。这个郭顶到底是谁?

“那现在怎么办?”阿司看着抽闷烟的代福荣,“夜笙歌还有他们的人守着,咱们自己人都进不去。还有我听说,郭顶对你这两天不露面,很生气……”

代福荣把刚抽两口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怎么办?怎么办?”声音听起来相当苦闷烦恼。目光最终落在阿齐的脸上,“你不要告诉,你和王孝男撕破脸,把他也得罪死了?”

阿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也没说出来,只从鼻孔呼出一口粗气。

看他那样子代福荣还有啥不明白的。咬着牙讲:“你让我讲你点啥好!这么几年,一个毛头小子你还对付不了,你有啥用!对付不了就算了,他一楞头缠不清,你得罪他干吗?”如果不是场合不允,代福荣真想直接骂娘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反思和问责没有任何用处。”侧影美女的声音轻缓,用一种不容质疑的命令口吻,“代福荣,目前夜笙歌还要做下去,重修的事就交给你了。还有你们,做事的时候要带着脑子,不然脑袋不就白费了?白费的东西,都可以丢掉了!”

女人的话,让李康几人面色微变,没有人敢出声反驳,都颔首应是。

“阿司,亓展是你手下的员工。他的事就交给你去办!”女人伸出纤细的bái nèn的手,扶产额头,难得露出含带情绪的神态,“不要再出状况了!你们都出去吧!”

其他人都站起身向外走,代福荣贪婪的目光,从女人身上恋恋不舍的移开。

“荣哥,请吧!”李康站在门口,扶着门把。拒人千里的神情,更显他的目光冰冷犀利。

代福荣快到门口时,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女人的娇吟,“嗯!”不由的放缓了脚步,在走出门口的刹那,回眸一瞥。

从李康带上的门缝里,看到了两拥抱在一起的身影。心下生出一丝疑惑:男人?她屋里竟有男人?

想着那女人从脚趾尖到头发丝,无一不散发着诱人心魂的魅惑。难自制的闭上眼睛,回想着女人站在自己身旁时,身上发散出来的香味。

心里升起一股难以扼制的躁动,身体的某处竟也有蠢蠢欲动的势头。

是,自己肖想这个女人,从见她第一面时就想着。每每有这种冲动,被她一个冷若冰霜的眼神扫上一眼。心里的燥热消散不见,从身体到心里都安份了。

可是今天,看到房里拥抱在一起身影,还有那一声勾魂酥骨的娇吟。让代福荣心里偃息的渴望,再次强烈的苏醒过来。

男人?哼,在我面前装的像个圣母白莲花似的。你对着别的男人献媚,老子费尽心思为你做事,得不到你的一个眼神……越想,代福荣心里的酸味,渐演变成了嫉恨。连脸上神情,不自觉的多了几分狠戾!

第一百二十章 你果真不是我亲妈!

男人?哼,在我面前装的像个圣母白莲花似的。你对着别的男人献媚,老子费尽心思为你做事,得不到你的一个眼神……越想,代福荣心里的酸味,渐演变成了嫉恨。连脸上神情,不自觉的多了几分狠戾!“荣哥,荣哥。”代福荣忽听耳边有人喊。

回过神来看到阿司站在自己面前,一脸疑惑的望着自己,“你没事吧?”

“没有,没有。我在想郭顶事,”代福荣一脸的为难,“怎么会惹上他呢?哎,亓展的事咋样了?”

“以李总的意思,我这边暂时什么都做不了。而且还要送亓展回去,给他赔个礼道歉。”阿司毫不隐瞒,“但是,要暗中跟紧。”

“亓大运呢?”

“他的身份太特殊,一天不在家,就有人找到镇派出所去了。没有办法,先把他放回去了。事是李宗办的,应该没出错。”阿司看着代福荣愁眉不展,安慰道,“你别想太多了,李总她也因为最近的事太多不顺,心里不高兴。”

代福荣笑笑,没说话。心里犯嘀咕,男人不开心出去找乐子,女人不开心也找乐子?早知道自己不去县城了,说不定还能陪她乐呵乐呵!

代福荣胡思乱想了许多,却忘记了一个问题,那个男人是谁?

叶家寨叶振山家。

当叶枫乔包得严实,走进那个自己熟悉的院落时,发现堂屋门口坐着一个想不到的人。

王孝男坐在一张尺来高的小凳子上,靠在门旁,眯着眼伸展着两条大长腿。看到亚哥收回了两条腿,一脸戒备。好啊,说曹操曹操到!

王孝男从方童不见,找了两天没找到,虽然没在像无头苍蝇乱闯着找了。但心里还是想找到她,奈何毫无头绪。打电话问了杨香几次,杨香也都吱唔着没答。

今天天刚亮,就到了叶家寨。一是为了给雷启云添堵,二是想当面再问一次杨香。缠了杨香一个早晨,杨香没办法就告诉他,自己把她俩姐妹送到花儿爷那儿了,她们去那儿了,自己也不知道。

花儿爷那儿自己去过,连雷启云养伤的地方也去了,没见到人啊!会去哪儿?脑海里闪现出亚哥的身影,不会是亚哥那个老男人把她藏起来了吧?亚哥?正想着这个人,就看到他出现在门口。

叶枫乔察觉到他不友善的目光,不,那不能说是不友善,那是敌视的盯着自己!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是在生气,而且很冲动。

叶枫乔望着他止不步不前,松懈的手此刻握到拳头,抵防着他突然发难。

见叶枫乔站在那儿不再向前,王孝男缓缓的站了起来。漫不经心似的一步一晃的走向她。

叶枫乔想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他了?想了一下,忽然记起自己的装扮,不是自己,是亚哥。

亚哥罪他了?未给她时间多想。来到跟前的王孝男伸手变爪,扣向亚哥的脖颈。

这个楞子!叶枫乔暗骂一句。抬手挡开,不敢掉以轻心,小心应对。

两人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就连动手开打,除了拳脚相交发出的声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孝男,你问的我也告诉你了。你还有啥事啊?没事,你忙你的去吧。”杨香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随着传出的还有锅铲戗锅的声音,应该在刷锅。

没听到王孝男的回复,又问道,“夜个{昨天}你爸过生,你也不来。今儿个回来是不是自找不痛快?你……”

“砰”杨香听见一声脆响,丢了手里的锅铲跑了出来。看见亚哥站在那儿,不由得眸光亮了亮。

分神瞄到王孝男整个人坐在地上,左手支着身子,右手一直拍着胸前的脚印。正想说他一句,坐地上干啥?

目光移到王孝男身旁碎了一地的花盆。原本长在盆里的仙人掌,此刻躺在地上断了几截。

杨香面色惊慌,失态的叫了一声,“我哩个老天爷来!”两步并作一步,顾不上坐地上的王孝男,收拾仙人掌去了。

王孝男看着杨香,满脸心痛之色的收弄仙人掌。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委屈的叫道,“妈,我也摔地上了,你都没看到啊!”

杨香找来一只小桶,正把地上的土往桶里收。听到他说话,没好气的说:“你皮破了能长好,它断了还能接一块儿?”

杨香把土收好,小心翼翼的去拿仙人掌。手被刺了下,好不容易捏起又掉地上,又断了一截。心痛的叹口气,又去拿。

叶枫乔看她无处下手,赶忙上前去收拾仙人掌,“我来。”

杨香看她带着手套,就由着她去收拾。

自己站在一旁看着她收拾。突然发现,王孝男还坐在地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叶枫乔。

“你还不起?”

“起,起。”王孝男不情愿的蹲起身,弯腰站起时,抬手迅速的伸向亚哥的帽子。

叶枫乔没有察觉。

“啪!”一个响亮的脆响后,“妈啊!”王孝男一声痛叫,吓了叶枫乔一跳。

杨香对着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埋怨的道,“别那么大声,把人吵醒了!”

王孝男一边揉搓着痛的发红的手背,“你果真不是我亲妈!咋下那么重的手?”

杨香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过了,用力失控。带着歉意的说:“没事没事——啊,你一个男子汉,打一下也没掉块肉!”

王孝男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是没掉块肉,还长高了呢,要不要谢谢你啊!”

包成亚哥的叶枫乔已把仙人掌收拾好,又放回了原先用红砖砌的台子上。

杨香看了一眼,收拾得妥妥的仙人掌。拍拍王孝男的胳膊,“别气了啊,你爸回来,我就给他说你弄的,我已经罚过你了。”

王孝男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杨香,而后愤愤地叫着,“后妈,后妈!”

杨香扬手作势要打他,王孝男退了一步躲开。

杨香唬着脸训斥他,“说啥话呢?是干妈!那么大的人了,连句话都不会讲!你还委屈上了,你知不知道,这是乔乔种的,你爸宝贝着呢!”

听到仙人掌是叶枫乔种的,王孝男敛去脸上愤愤的表情,眼中闪过一抹担忧。想到昨晚还见到了她,爸妈还不知道她回来了吧?

记着叶枫乔的叮嘱,不去说和叶枫乔有关的事。生怕自己一个嘴秃噜,会说露馅了。

“又不是我一个人弄的,要不是他,我才不会碰这玩意呢?”王孝男不服气的瞪了亚哥一眼。

杨香没理他,一脸慈善地看着叶枫乔,叶枫乔冲她微微颔首,转身要走。

王孝男拦在他身前,怪声怪气的,“从苗圃林大老远的,跑这儿来点个卯{类似于签到的意思}?你没事干吗?”

叶枫乔在心里苦笑一声,这家伙的二劲儿又犯了!不想和他动手,求助的看了杨香一眼。

杨香刚想开口,王孝男看了她一眼,“妈,我和他是男人之间的事。您站远点,别不小心伤了你!”不容杨香答话,双手握拳向叶枫乔直扑过去。

叶枫乔唉叹连连,这么些年了,脾气一点儿没变!看着王孝男拳拳下重手,脚脚致重伤的力道。哑着嗓音对冲过来的杨香叫道,“你别过,我没事!”

杨香焦急的站在一旁,急得直跺脚。

王孝男甩着大开大合的招式,叶枫乔只有招架之力毫无还手的能力。

在恒力上比不过王孝男,速战速决对自己才最有利。想制服他,只能比他动作快才会有机会。

叶枫乔躲避王孝男时,偷偷取出带在身上的绳子。故意虚晃一招,肩头直挺的挨了王孝男一拳。

趁势扣住王孝男打过来的拳头,双手扭住他的胳膊往下坠力。王孝男打实的送出一拳,想收回手臂时,发现手臂被对方制死。身子也被对方的力道带着向下弯下。

叶枫乔手中的绳子,乘机在他手腕上绕了一圈。绳子没有用力拉紧,王孝男没有察觉。

王孝男只想用力挣脱,对方控牢自己小臂上的手。试了两次没有成功,只觉得对方力气大,没有察觉自己手腕上被对方绕了一圈绳子。

另一只手握成拳狠挥过去,想迫使对方松开。哪料对方没有松开,而是身子柔软的像柳条一个倒仰躲了过去。

再要补拳过去,只觉得自己手腕上一紧。才发现自己双手,竟被对方用绳子绑上了。

顿时恼怒交加,用脚、膝、腿和叶枫乔对起了招。

叶枫乔原本是因为叶振过生日,没来,今天过来赔个不是。就回去找亓展,几天没找到人,心也是一直悬着。

没想到碰到王孝男犯轴劲儿,打起来没完没了了。叶枫乔被他纠缠的心烦意乱,没了耐心。打定主意,不再陪他玩下去了!

在王孝男连环攻击下,叶枫乔一路后退,退到距离围墙死角几米远。不去管王孝男的招数,返身冲着墙助跑两步纵身一跃,借踩墙之势,使出了反身旋空踢。

紧跟在她身后的王孝男见状,一脸惊恐。看着直冲自己脑门的脚,这是想要自己毁容啊!

想转身躲开已不及,惊慌之下潜意识的退了一步,庆幸的脸是躲过去了毁容之灾,可是右后肩实实的挨了这一脚。

因双手被绑,平衡不了所受得力道,身子一歪趴向地面。紧要关头,不是绑着的双手护着脸,自己的俊脸,就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刚庆幸完,后背一沉被人踩在脚下,后脑勺被人扫了响亮的一巴掌。

杨香先看着被王孝男打了一拳的叶枫乔,心疼的脸都变色了。现在看到被叶枫乔踩在脚下的王孝男,明显松了口气,脸上带着欣慰浅浅的笑意。

第一百二十一章 这是报答自己的救命之恩?

杨香先看着被王孝男打了一拳的叶枫乔,心疼的脸都变色了。现在看到被叶枫乔踩在脚下的王孝男,明显松了口气,脸上带着欣慰浅浅的笑意。朱玉杰扶着还昏昏沉沉的雷启云,站在门口就看到亚哥漂亮旋身踢,把不可一世的王孝男制服在地。

朱玉杰一脸惊愕,呐闷这两人怎么会斗起来,而且王孝男惨败。

雷启云看清面前的人时,就松开了朱玉杰的手。原本想在杨香面前装着酒没清醒,想多待在这儿一天。一眼就认出了乔装的叶枫乔,先前的打算全抛在脑后了。眸光带着迷恋的神采,直直的看着她。

多少天没见她了看着眼前的人,发现想念如开闸的洪水,把自己淹没的呼吸都快忘了。

朱玉杰的目光落在趴在地上,捂着脸一动不动的王孝男身上。

王孝男早从指缝里看到了不远处的两双脚,已猜出是谁站那儿了。对于他来说,被人打趴地上动弹不得。不说是奇耻大辱,也得是不报此仇非君子!

更何况当着雷启云的面,自己失了面子,没脸活着了。

当着杨香的面,叶枫乔被雷启云炙热的目光盯着,有几分不自然的收回了脚。要知道雷启云朱玉杰他们在,自己也不会过来!

杨香走了过去,关切的问,“你没事吧?”

王孝男抬起头来,就看到杨香的目光在亚哥身上上下打量。眼中的那点亮光,又暗了下去。自己被人打趴在地上,不问自己反问打自己的人,有没有事?这还让自己活吗?

王孝男思及到此,一肚子的邪火,视线移到雷启云身上,发现他也失魂似的,目光也没在自己身上。

朱玉杰戳了雷启云一下,试意他去扶王孝男。

奈何雷先生太过专注,回不过神来没动。朱玉杰又推了推他的,唤回雷启云的心神。

王孝男自己坐起身子,冷着脸看着,对着杨香轻轻摇头的亚哥。目光犀利而愤怒。

王孝男看到雷启云来到身旁,堵着口气,又怕从雷启云脸上看到不想看到的笑。低着头高扬双手,让他帮忙解开手上的绳子。

“你没事吧?”仅仅四个字,雷启云说的心跳如擂鼓,有些小心翼翼。在众人面前,怕自己的主动开口会惹她生气。

王孝男听到这句话,心是才舒服些。总算是有一顺心的话,不过自己可没打算理他!

举酸了胳膊,王孝男手上的绳子,也没有松绑的感觉。

抬头发现雷启云,竟也注视着亚哥。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看到了他垂在身侧的手,手指在轻轻的抖动。他是在激动?

只所以这么认为,也是因为他自己就有这样的毛病,紧张或者激动的时候,手指会不自觉的轻颤。

王孝男此时明了,原来刚才那句听着顺心的话,也不是对自己讲的。

心中怒气又加三分,满脸不悦的站起来,把双手举到雷启云面前摇了摇,不满地叫嚣着,“你不是说要对我好吗?我被人打,还被绑起来,你看不到吗?”

雷启云这才注意到自己弟弟满脸怒气的样子,带有歉意的对他笑笑,有点尴尬。

叶枫乔想走,杨香拉着她问长问短。要不要家里种的蔬菜?要不要家里腌制的咸菜鸭蛋?要不抓只鸡给花儿爷补补身子?

叶枫乔无奈苦笑,摇头无力的拒绝。

王孝男双手得到自由,一边活动着手腕。瞪了雷启云一眼后,恨恨的目光落在叶枫乔身上。看着杨香对他关怀备至,心中更是酸意泛滥。

“你手没事吧?”雷启云见他一直活动着手腕,以为他手被绑伤了。

王孝男冷冷的看向他,举着右手来回做着伸握动作,“有没有事,试试不就知道了!”

雷启云纳闷,试试?怎么试?

王孝男坏坏的笑了一下,伸展的五指秒速握成拳,对着雷启云的方向砸去。

原以为是自己第一时间没有关心他,他生气要揍自己。雷启云瞪着眼睛,望着王孝男扑来的拳头。明显感觉到拳风扑到脸上,不料他的拳头却改变了方向,打向了站在雷启云身侧的叶枫乔。

雷启云先是一惊,急忙后退一步挡在叶枫乔身前。

“啊!”一声闷闷的痛呼,雷启云双手捂着脸蹲在了地上。

王孝男瞪大了眼睛,望着雷启云,一脸的不解。怀揣不解的还有朱玉杰,不过他的第一反应,而是上前搀扶起雷启云。

杨香的注意力在杨枫乔身上,听到启云的痛呼,转脸看到立在一旁满脸不自然的王孝男,还有啥不明白的。

没好气的白他一眼,“你呀!”又弯身去看雷启云,“启云,你没事吧?”

“没……”雷启云想回答,刚张开嘴,就一股血腥味充斥在嘴里,想吐!只有轻轻的摇了摇头,血从身指缝里一滴一滴掉落在地上。眩晕的感觉,让他蹲下身子不敢动弹。

朱玉杰一脸担心,“捏着鼻子,把头昂起来。”

“头晕。”鼻间的酸痛让他想哭,充斥在唇齿间的血腥味,让他想吐,“给我点水,我漱口。”

杨香忙回房拿水,雷启云昂着头,由着朱玉杰扶他站起来。

王孝男站在一旁,双手插在裤袋里两眼望天。叶枫乔见他那样子,一种无力感蔓延。

朱玉杰接过杨香送来的水,伺候着雷启云漱口。

杨香担忧看着雷启云还在顺着手往下滴血的鼻子,“要不去医院看看吧?”

雷启云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摇着试意不去。叶枫乔看着他坦开的手掌满是血迹。这是给自己挡了一下?心中微动,疑惑:这是报答自己的救命之恩?

杨香望着王孝男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叹着气直摇头。“要不玉杰,你扶启云进去在床上躺会儿。血不流了,再去医院看看。”

启云?叶枫乔疑惑的看向自己家妈,啥时候熟悉到直呼其名了?

雷启云捏着鼻子昂着头,被朱玉杰和杨香扶着向房间走,眼睛余光一直盯着叶枫乔,直到朱玉杰提醒他,“你是想撞墙上,还是想撞门上?”才收回目光。

口袋里的电话突然叫起来,拿出来看到是一个陌生号码。叶枫乔迟疑着,没接。刚要挂断,空降过来一只手,十分不客气的把电话夺了过去。

王孝男看着跳动的号码,又打量了叶枫乔一眼,阴阳怪气的,“亚哥儿,你电话你怎么不接啊?我替你接。”

你到底想干啥?叶枫乔好想大声的质问他。一想到自己现在……气的牙根痒痒。

“妈,妈!”王孝男看着杨香从房里出来,求救的看向她。

杨香看到叶枫乔一手拿产电话,一手握着bi shou抵在王孝男脖子上,也吓了一跳。忙过去拉开王孝男护在身后,“乔……瞧瞧你们这是干啥?吓我一跳!比划两下就得了,别动刀子啊!”

王孝男听着杨香前一句还带着斥责之意,后一句就变得绵软无力的像哄人一样,十分不满。委屈地拉着杨香的胳膊,“妈,我这后背还痛呢,肯定有个大蹄印,你给我看看。”

叶枫乔挂了电话,神情也松缓了不少。收回了刀子,哑着嗓音,“我有事,先走了!”留给两人一个大步流星的背影。

“你干什么?还没挨够!”杨香拉住要追过去的王孝男,“你没看到他拿着刀啊!”

“你是关心我呢?”王孝男不满的望产杨香,“还是担心他啊?”

“我是心疼你,看你这脖子上都冒血印了。进屋,我找点药给你抹抹。”杨香有点心虚的说了句。

王孝男收起了情绪,认真的问,“你真心疼我,你就告诉我方童去哪儿了?”

杨香回过身,看了他一会儿,“说了几遍了,你还问!我把她送花儿爷那儿,就没见过她了。”

王孝男气急败坏的叫道,“那我问问亚哥,你为啥还不让!”

杨香没好气的看着他,简直要气笑了,“你问他?他在这儿那么久,我只看到你扑着要打人家。我可没听到你说一句话!”说完也不理会他的伤了,回厨房继续刷锅洗碗去了。

王孝男呆呆的站在那儿,回想半晌,自己只想问他方童在哪儿?可看到他后,好像真的一句话也没问出来,一直动手来着!懊恼的拍了下脑袋,脖子上的伤,因他的焦躁痛感越发明显。急切的喊着,“妈,妈啊,你给我找点药来啊!”

“自己找去!”

叶枫乔接的电话,是亓展借一个女孩来传话的,说他已回家,让她不要担心。挂了电话匆忙离开,一心只想确认亓展已回到家是不是真的。

不要胆心!怎么能不担心呢?这几年来,自己有啥事都是他陪在身边。他有事,还是因自己连累了他!没亲眼见到他安全无恙,这心始终放不下来。

到了楚墓镇的十字街口,正想着咋去亓家桥。看见代木童,低头耷耳地坐在一家商店门口的台阶上。

叶枫乔这才记起,夜笙歌被郭顶砸了,他这两天一直在待业中。

两人对视一眼,叶枫乔垂在身侧手不经意似的摆了下,径自走向不远的一家超市。

代木童摇头晃脑的环顾四周没年见有什么人,也随后进了那家超市。就看到叶枫乔选速食面,代木童左看右看的晃悠到他身旁。

“给亓展打电话!打座机。”

代木童听话的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稍停一会儿才被人接起来,没人说话。

“我找亓展,他在不在?我找他有点事!”

顿了一下,亓大运的声音才传来,“你是谁啊?你找他干啥啊?”

“我是大木头,你一佛{说}我的名字他就知道了。他在不在?”

第一百二十二章 倒是你要躲远点,别溅一身血!

顿了一下,亓大运的声音才传来,“你是谁啊?你找他干啥啊?”

“我是大木头,你一佛{说}我的名字他就知道了。他在不在?”亓大运停了会儿,才答,“他现在睡着了,你找他啥事?等他醒了,我对他讲。”

代木童转了转眼珠子,“嗯,佛{说}出来怪不好意思的。我这不是和闵成俊闹掰了,刚去夜笙歌上了半天班,就又没活了。

我,我想问问亓展,福悦楼要不要人?要是要的话,我就找荣哥说说,去福悦楼干活。也能挣俩钱零花。

那他睡了,就先这样。等亓展醒了,你别忘了给他讲啊,先这样,我挂了啊!”

看着拿着速食面发呆的叶枫乔,代木童轻声说:“这亓大运讲话,有点不正常?”

叶枫乔看了他一眼,“你去一趟吧,看他在不在,在不在都给我发个信息。”

“我这刚打过电话,”代木童有点不情愿,“亓展他妹不是在如家吗?去找她问问。”

亓小来?叶枫乔一下记起这个名字。给自己打电话也是个女孩子,当时觉得听声音有几分耳熟。现在回想,有可能就是亓小来打的电话。

“那不用去了,”看不顺眼他站在那儿,摇头抖脚的样子。叶枫乔问,“你现在干吗?”

代木童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叶枫乔并未注意。只听到他说,“不是都说陆晓通回来了,我在这儿看着。他要是来找成俊要的麻烦,也好告诉你一声。”其实自己只是想来看看陆晓畅。

叶枫乔有几分不信,“也不用告诉我,告诉我也没用。倒是你要躲远点,别溅一身血!”

两人出了超市,背道而弛。

医院里,方义根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坐在病床上等着。

毕秀丽过来,就看到方义根失魂落寞的坐在那儿,看上去有些可怜巴巴的。从他住进医院,毕秀丽打电话催了几次。他家里的人就送换洗衣服来了一趟,住院费生活费都是雷启云给付的。

依照他自己的意思,住个三五天就要出院。毕秀丽受叶枫乔所托,一直安抚他安心住着。就是伤不好全了,也要好个七七八八才能走,所以才在医院住这么久。

看到毕秀丽过来,方义根站了起来,脸上地笑容感激而拘紧。

“回家一定要注意,还不能出力气干活。一定要记得,再有个好歹,就不好说了。”毕秀丽再三叮嘱,“一定一定记得,你要是有个好歹,让方……如男肯定会难过的。别干出力气的活儿!”

“嗳嗳”方义根连连点头应着,提起自己的包才想起来,喊道,“毕大夫,谢谢你们。我,我住院费是谁给的?”

毕秀丽笑笑,“没事,这事你别想了。人家钱多,不在乎这一星半点的!路上当心些!”又叮嘱了一句才离开。

方义根一个人,拿着自己的小包出了病房。想到回家,想到家里的媳妇儿子,外面的闺女,心里五味杂陈。

走到住院楼门洞竟和代福荣打了个照面。像方义根这种老实巴交的,见到代福荣这样的人,是能躲早就躲开了。因为他一时心不在焉,发现时两人已经撞一块了。

代福荣一脸阴晴不定的注视着他。

方义根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代福荣却绕过他上楼去了。方义根看他没理自己,如释重负的深出一口气离开。

花儿爷苗圃林院里。

“你真决定了?”

“再问几遍也是决定了!”叶枫乔把自己叠好的衣服往包里装,“既然是外出回来,总得有个外出回来的样子。是不是?”

看着叶枫乔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故作轻松的和自己说话。花儿爷满面愁容,叹息不断声,“唉,你这一走啊,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叶枫乔听他说这话,拉拉链手顿了一下。把包弄好了才看向花儿爷,“要不,我们俩一块儿?”

“你做梦去吧!”花儿爷表示不屑。

叶枫乔扶着他坐下,“我也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儿。你和我一起,我把你送省城去,等这边结束了再回来!”

“你就这么有把握能结束?”花儿爷持怀疑态度,“这么些年都没给个结果,我怕我去了就回不来了!”

叶枫乔白了他一眼,“你就这么不信我?先前那是因为和这事有关的人,都不在镇上。现在那人还在,而且陆晓通也回来了。事关这个‘东西’所有的人,除了方辞和雷梅,全在这儿了!

更何况失主也有一个在这里,人齐全了。实在不行,我把他们全约出来,开个圆桌会议,大家敞开了谈!”

听着叶枫乔说到最后,几近玩笑的口吻说出话。花儿爷知道自己再劝也是作无用功,连叶振山和杨香都由着她,自己多说无益。

看着她背着包走向门口,花儿爷心里无比的沉重和不舍。

“哎!”

花儿爷放在腿上的手,正低头揉着发酸的眼睛。又听到叶枫乔的声音,吃惊的昂起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人,有点恼羞成怒,“走了就走了,你又回来干啥?”

“我看你是不是不舍得我?还好够坚强没哭。”叶枫乔坐回他身边,“瞒着你一件事,我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看着花儿爷要张口问,叶枫乔难得表情生动,调皮的说:“我现在不会说的,要留给你当作惊喜。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事和亚哥有关,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最好晨昏三柱香求上天保佑,让这件事早点结束!”说完站起来拍拍花儿爷的肩,“我走了,保重!”

花儿爷望着她消失在门口,想着她说过的话。记得上次在医院,这妮也讲过类似的话。好事?还天大的好事?人都不在了,能有啥好事?这心里总觉得沉甸甸的。

楚墓镇医院,亓林病房里

代福荣坐在亓林的病床前,看着亓林露着的眼睛和非正常色的脸。坐了有一会儿了,亓林理也没理他,只是对着惨白的房顶发呆。

亓林妈今天陪着善音善果去报名去了,没在。不然的话,想要这份清静也是妄想。

可是现在代福荣并不想要这种清静,而是想让亓林说话。自己问了他几句了,他一声不吭声。

代福荣心里再气,现在却不能给动一根手指头,想大声斥问两句,都发不出来,只因为他背后站着郭顶。

查了半天才知道,亓林妈是郭顶父亲的干女儿。早知道……早知道,哪有啥早知道?这帮外地人!想到最后,代福荣又把怨气记在了那帮外地人身上。

让人找王孝男和郭笑河,王孝男是见不到人影,郭笑河是完全不接电话。心里更是恼怒郁闷。

来医院是想先看看亓林伤成了啥样子,事情有没有缓。看了半天,自己也看不出啥,只觉得这伤不会轻了。这事看来也没啥缓的可能,心里更是急气交加。

不由得又想起郭顶,回想自己当初落郭顶手里事。

那时自己还是跟着陆晓通和闵成俊混。凭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憨劲儿,在楚墓镇上也是叫的响的。

然后就狂妄自大的在界河集,与界河北镇的人发生了争执。不服输的硬拼,才算打胜了那一架。当时算了也就没事了,自己堵着口气追到了界河北镇。被郭顶抓住打了个半死,如果不是陆晓通多了个心眼,让闵成俊留下。自己现在怕不是瘸胳膊就是断腿了!

此时再次对上了郭顶,代福荣耳边就回响着当时他说过的话,“你小子走运,叶家的电话再晚一分钟,老子就让你住遍每间猪圈!你叫代福荣是吧,记住了,再落在我手里,老子让你尝尝抱猪睡的滋味!”

郭顶以前是养猪的,占地十亩只多不少的猪圈,代福荣不知道有多少间。想着要是每个要住一遍,怕是自己出来也是个猪样了。虽然现在他不养猪了,代福荣反而更怕!

听说阿君还不知死活的敢和郭顶动刀子,真的是屎壳郎寻食——找屎{死}!他找死,自己无所谓。可是现在事关自己,该怎么办呢?

手底下的这些人,用的时候,一个能顶用的也没有。让找王孝男找不到人,让联系郭笑河也联系不到。

还有五姓寨的老家伙,人老胃口却特别好,要是请他们——这花费总不能算在自己一个人身上吧!又要和那些外地人绕嘴皮子!

代福荣越想,心里越闷越火大。看着躺在床上闷不作声的亓林,真想送他一程,也省的碍眼!代福荣坐不下去了,起身急步离开!

叶家寨,叶振山家

叶振山回到家,就看到王孝男坐门口,对着面镜子往伤处抹药。目光里的担忧一闪而过。发觉王孝男回望自己,神情不由一变,满脸的不虞。

王孝男看到他回来,差点打翻了手里的药瓶。忙站起来,“爸,爸你回来了!”

嗯,叶振山总算是应了一声。去厨房洗了手,出来擦手时,目光在院子里巡视。

其实就是不想看王孝男,怕忍不住想说他。可这一巡视不打紧,进院子没注意。这会看到了断了几截,被重新埋进个小桶里的仙人掌。

擦着手的毛巾丢向王孝男,大步流星的走过去。任谁都能感觉到他眼里燃烧着的愤怒之火。

第一百二十三章 我也想你,能理解理解我们。

叶振山擦着手的毛巾丢向王孝男,大步流星的走过去。任谁都能感觉到他眼里燃烧着的愤怒之火。

王孝男从脑袋上扯下毛巾,看着叶振山几近暴怒的样子,认命的闭上眼睛。早死晚死都是死,干脆一点认了,争取个宽大处理。小心的走过去!

叶振山突然转过脸,疾言厉色,“乔他妈,这仙人掌咋啦?”

那神色吓得王孝男抬起的脚又落下,心想,要不跑吧?还来的及吗?看了看距离甚远的大门,听天由命吧!大不了当着那俩人的面,再挨一顿而已。

杨香在准备午饭的事,看到叶振山回来,就料到有此一问。听到叶振山的召唤,从厨房走了出来,不急不缓的讲,“这个是亚哥今天来,不小心弄的。盆碎了,找不到其它的就找了个小桶。要不要去买个盆,把这桶换了?”

叶振山望着小桶的仙人掌,一会儿才讲,“桶就桶吧,白{别}换了。”

王孝男听了杨香话,仿若阴云密布天雷阵阵的天空,一下乌云散去雷声远遁,阳光明媚起来。和自己无关,不用受‘理教’{此处解释,理教,不是道理而是武力}了!眸光中有掩不住的喜悦。

杨香转身看到按不住高兴之意的王孝男,没理会他感激的笑,而是白了他一眼。

叶振山转身,看到笑得开心的王孝男。板着脸,“你那么高兴?还是做了坏事,我没发现你偷着乐啊!”

“不是,我是……”得意忘形,说辞也想不出来。

哼!叶振山相当不满的冷哼一声,进了屋。

朱玉杰和雷启云房里,外面发生的事,听得一清二楚!

雷启云鼻孔堵着两团纸,说话声鼻音很重,“我想了一下,觉得把孝男带上,回去算了!”

朱玉杰有点诧异的看着他,“怎么突然做出这个决定?东西不找了?还有那些人还……”

雷启云平躺在床上,扬了下手制止了他说去,“什么线索都没有?只靠猜想也没用。就算知道了那些人又能如何,我们能去抓他们吗?证据呢?留在这儿,还要时刻抵防着他们。”

雷启云的神情沉重,平稳了下心绪,“离开这儿,至少人还能安然无恙。孝男,就算他不走,你要想办法带他走的。”

“离开这儿也好。可是——那东西……如果,那些人在这儿找到了那东西呢?对雷家和诚和都是潜在的危险!”朱玉杰忧心忡忡,“要不你带着孝男回去,我留下!”

雷启云歪头看了他一眼,露出欣慰的笑意,“玉杰,不要因为雷家,让你自己心里有负担。也别说什么报恩,我们是兄弟,只有亲情不存在恩情。”

稍稍停顿了下,继续说,“至于那东西,他们找不到最好,找到就找到了。只要不伤咱们雷家的人,诚和就算没了,我们再创一个就是了!”

“二哥……”

“我知道你要讲什么,我已经决定了。大哥那边我来说,你不用担心!”看着朱玉杰欲言又止,“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让孝男和我们一起回去!还有啊,你这都奔三了吧,也该想想找个女朋友,谈婚论嫁。”

看着朱玉杰笑的不自然,雷启云打趣的望着她,“我这儿现在也有几个人选,你要不要听听,考虑考虑!”

“你别讲了!”朱玉杰一口拒绝,“这事我心里有谱!”

“吱呀”一声门开了,王孝男靠在门旁,打量着房里同时望向自己的人,漫不经心的说:“啥事有谱啊?说出来也让我谱谱!”

朱玉杰轻咳一声,看了雷启云一眼,没说话。

“你咋老咳?要是喉咙不舒服,看看去呗。”

朱玉杰面色平静站起来,对着二人,“你们聊,我先出去!”惹不起,躲得起。

王孝男走进来,把路让出来。朱玉杰走出去时把门带上。雷启云一手捂着鼻子,靠坐在床头。

王孝男似笑非笑的坐在床边看着他,“想到了一个歇后语叫——猪鼻子里插葱——装象。你也不是猪呀,这装的也不像!”说着还伸手弹了弹,雷启云堵着鼻子上的纸。

“你想干什么?”雷启云笑吟吟的看着他,一动不动由着他随意。

听到雷启云的话,王孝男收回了手。用审视目光盯着他,质问道,“我还没问你呢?昨天晚上谁给我说会对我好?今天别人打我的时候,干看着就算了!竟然在我还手的时,去替别人挡?这就是你说的对我好?”

雷启云一时哑言,接不上话来。

“怎么,没话说了?”

雷启云看着他脖子的微伤,心想,这不还是一副挨得太轻的样子。心里还是想和他好好谈谈,“那我能问你一问题吗?”

王孝男满不在乎,“问吧?”

“有事不能交流吗?老是动手那是野蛮人会做的事。”看着王孝男瞪起了眼睛,雷启云不慌不忙的接着说:“看你长的玉树临风、清新俊逸的模样,动手有损你温文尔雅的气质。

长嘴巴不是只用来吃饭和水,也是用来交流的。你有什么事,或者什么不满,都可以说出来。没有必要动手,伤人伤己,要是最后发现打错了人,岂不是得不偿失了!到时后悔,怨责自己也没用!”

王孝男没有出言反驳,反倒认同的点点头。

雷启云接着说:“那个亚哥,够可怜的。你有事就问事,何必和他动手?真伤了他,花儿爷会轻易饶过你吗?”

王孝男认同似的点着头,“你说的好像在理!但是,你还是没告诉我,你为什么去替亚哥挡拳?”

那叶枫乔,不是亚哥。雷启云想了想,“我是怕你伤了他,花儿爷会找你麻烦。”

“哦,”王孝男眼神里透出几分不信,“原来是这样,你还真是对我好!”

“我有个事和你商量?”雷启云看着他,诚挚的说:“你和我们一起走吧,离开这儿。去开开眼界,看看外面的世界。”

王孝男呵呵笑出声来,听不出喜怒,“你这个理由好,可是我为什么要和你一块走呢?想看,我自己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雷启云不解的望着他,“当然,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提出来,我可以陪着你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听到这句话,王孝男游离的目光变得犀利与雷启云对视,声音也变得阴冷可怖,“我想去地狱,你也愿意?”

雷启云收回了目光,无比心酸的叹口气,语重心长的讲,“孝男,我说的都是心里话。你我兄弟分离了二十多年,当初是……我们的错。现在,我只是想让你回去,是有想弥补心中的愧疚。更多的是为了你安全和以后着想,人人都有脾气,你对我、对那个家的抵触,我心里能理解。我也想你,能理解理解我们。”

“理解你们?”王孝男露出嘲弄的冷笑,“谁理解理解我?听你的口吻,先前在那个家里,我也是不受待见的。以前是我年龄小,不记得那些事。

但是这里,我生活了二十多年,别人的冷眼,背后的非议,人际的孤立……还有,”王孝男眸光中委屈与悲伤,让雷启云的心隐隐作痛。

“还有妈的死,王义明的死。我这是家破人亡,妹妹弟弟寄人篱下,这所有的一切——”

王孝男声音冷森森的带着浓烈的恨意,眸光泪现,“都与你那个自私虚伪,没有担当的爸有关!你现在让我回去,你让我怎么去面对他?把他当作爹一样——父慈子孝!还是当作仇人——一刀劈了他!你说,这两个我选择哪个?”

雷启云不知作何解答。是,王孝男说的,自己不也这样想过。如果当初小姑不带着他离开,这所有的一切不幸,或许都不会发生。

王孝男闭上泪意涌现的眼睛,良久,“哥,”声音低沉。一个字,让雷启云为之一振,想张口应下,嘴唇哆嗦着发不出一丝声音。

“你的心意我领了。如果真的为了我好,你和朱玉杰离开吧。以后,你们就把他当作我,想我了,就加倍对他好些!”

看着王孝男离开的背影,雷启云说不出一句话。心里异常的酸苦纠痛,有一种无形重压,让自己倍感无力。是啊,自己只想着他能安全的离开,想让他生活的好些,却不曾想过他的感觉,没体会过他的内心。那个家,如果此时自己与他身份调换,自己会回去吗?虽然最难面对的人不在了,但是内心深处的感受,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变的。

“你还好吧?”朱玉杰坐在床边,看着他一脸的疲惫。

雷启云点点头,闭上眼,看上去像是用力过猛后的虚弱。

朱玉杰又问,“谈崩了?”看着王孝男阴沉着脸,招呼也没和叶振山打就离开了,也该想的到。

雷启云没说话,深出一口气,睁开双眼,看着空气的某一处。声音不大,语气异常的坚决。“我们留下,把他们抓出来!”

既然你不愿意走,哥就给你清出来一片净地!再离开。

王孝男离开了叶家寨,骑着摩托车,一路飞弛。被风吹拂过的心中郁结怨气,所有的不快,被清扫了一遍似的,心中舒服了不少。到了楚墓镇上,没在镇上逗留,风驰电掣穿过街道,直奔花儿爷的苗圃林去。

大街上有认识他的,看他寒着一张脸,谁也不敢去喊他,免得自找不痛快。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你看门狗啊,回回都拦门!

大街上有认识他的,看他寒着一张脸,谁也不敢去喊他,免得自找不痛快。

代福荣坐在车里,想着怎么少花些钱摆平亓林和郭顶的事。忽然听到一小弟来说见到王孝男了,忙追问人在哪儿。

面前几人,你看我我的你,没有一个人回答。只看到他一闪而过,自己追也追不上,哪里知道他去哪儿了?

代福荣气的骂娘,连个人都看不住!想到看不住,就想起了方童,又想起了亓林,想到……反正想到一大堆的糟心事!本来还算平稳的情绪,一下如火山暴发开来。什么也不想了,上楼和那个娘们商量再说!

下了车,不经意间就看到斜对面的夜笙歌。以前的这个点,已经开始营业了,门庭若市那叫一个热闹。这关门一天,就少了一天的钱。

望着大门紧闭,让人绕路走的夜笙歌。偏偏还有两个拿农具的人守在门口,看着别样的滑稽!

代福荣冷哼一声,收回视线,急怒交加的直入顶楼。在门口时,被李康挡在了门外。

“你看门狗啊,回回都拦门!”代福荣十分不客气,口出脏言,“你他妈的给我让开!”

代福荣的骂声,只是让李康的脸更冷的几分,“李总在休息,不让人打扰!”

哼哼!代福荣嘲弄的冷笑两声,“休息?你直接说在陪男人不就行了!”

“你!”李康的脸色很难看,拳头不由的握紧,做出一个随时出击的动作防备着。随然李总交待过不要和代福荣起冲突,但没说自己不还手!

“怎么,我的话伤你自尊了?”代福荣见李康气的浑身肌肉紧绷,还在压制自己。神色更显张狂,语气里透着一股不自觉的酸意,“能入李总的眼,能爬李总的床,还能睡李总的人,我倒想看看谁这么有本事?”

赫然门被从里面打开,站立在门旁的不是李总。

代福荣瞠目结舌的看着面前的人,久久不能回神。自己不是不知道他要回来,他已经回来,怎么没人和自己说一声?

难道早上看到和李总抱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就是他思及至此,代福荣咬紧牙关,背在身后的手,不自觉的握成拳!

这些人用到自己就处处使唤自己,用不到自己就丢在一边!

陆晓通回来,你们是给我说过,为什么他已经回到了镇上,没有人给自己透露一句!我不去想你们是啥意思,但是你们若是认为我代福荣,是那种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我不介意,把合作这条船弄烂,也要拆出几斤铁来当作报酬!

陆晓通像没有看到代福荣阴沉的脸,像以前一样,笑呵呵地揽过代福荣的肩,“荣哥。久仰!”

代福荣的胳膊僵硬着,任由陆晓通拥抱自己。稍许才说出了一句,“通哥,你回来了!”

陆晓通拍拍他的肩,脸上始终带着平和的笑,“回来了。”

代福荣冷冷的看着李康,语带埋怨的说,“你们也真是的,通哥回来你们也不说一声,我好提前准备。给通过办个接风宴!”

陆晓通无视代福荣只露着白牙,看不见笑意的脸。依旧一脸笑容,“不必麻烦,出狱也不是啥光彩的事。”

代福荣略显吃惊的神色,没逃过陆晓通的眼。原本以为陆晓通是在外面替李总做事,没想到他竟然是在坐牢?

看着还在愣神的代福荣,陆晓通扶着他的胳膊往房里带,边说:“过去的事了不提了。说说你吧,我倒是听说最近这些年,你混的不错!”

代福荣回过神来,“哪里,哪里。通哥你听别人笑话我!”觉得陆晓通变了,先前的那种张狂恣意,天不怕地不怕性格一点也看不到。牢狱磨人,把性子给磨平和了?

现在看起来,他就是一性格平和,没有脾气好说话的中年男人。要说那时的陆晓通,就像一只野性难驯的狼。现在的无疑就是一只没有脾气的老绵羊。

哥俩落坐,趁着陆晓通倒茶水的时间,代福荣打量了一周,没发现李总。

“通哥,你啥时候回来的?”

“夜个{昨天},还没来的及出去看看。”陆晓通眼带笑意,深邃犀利观察着代福荣的举止神态。“到是听这里兄弟说了你这几年,风光无两啊!在楚墓镇里现在是这一个!”

代福荣看着陆晓通比起的大拇指,听着他几近拍马屁的话。脸上的笑容从嘴角溢到了两腮,“通哥说这话,弄的我都不好意思的了。大家都是一起玩的兄弟,您以前是大哥,以后也是我大哥。您要是来这福悦楼吃饭,弟弟给你免单,终身免单!”

陆晓通怎会听不出他的意思,这是和自己划清界限了!脸上的笑容绽放得像花儿,越来越大。最后竟忍不住的笑出声来,“哈哈哈哈,不愧是好兄弟!”说着拍了拍他的肩。

陆晓通的笑声,让代福荣疑惑。在他说出好兄弟时,也明白陆晓通的意思,这是不会插手自己的生意了。

“什么事,这么高兴?”是李总的声音由远及近。

这个诱人心魂的妖精!代福荣听到声音,就想到这句话。

李总已换了套衣服,白色的七分袖衬衫,黑色的开叉长裙。裙叉开到了大腿,走起路来,修长白皙的měi tui,随着身子的扭动在裙摆中若隐若现,摇曳生姿,别有一番情趣。

陆晓通对美人视若无睹,代福荣看起来有些心神不定。

李总披散着头发,头微微低侧,把五官都隐在乌黑柔顺的头发阴影里一般。躲着代福荣的目光。

走到陆晓通的身边,挽着他的胳膊挨着他坐下。温顺的像只兔子,声音也温柔似水,“你还没告诉我,你笑什么呢?”

代福荣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好似被人撒了一把蒺藜,又刺又挠的。“通哥和李总是旧相识?”

“是旧相识,只见过几面,不是很熟。”陆晓通笑的很自然。

贴在他身旁的女人身形一僵,又恢复如常,娇嗔着道,“还说自己老,这脾气倒还和以前一样,生起气来没完没了的。”

代福荣陪着笑脸,“通哥真会开玩笑,哪里老了?呃……李总,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李总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对他的语气也冷淡不少,“有事尽管说,晓通不是外人。”

代福荣脸色一变,看了一眼旁边的陆晓通。陆晓通对着他笑笑,“不用顾忌我,你们有事尽管谈。我出去走走!”

李总也随着他站了起来,轻轻的抱了抱他,若有深意的叮嘱他一句,“别走错了路,早点回来!”

陆晓通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离开了。

李康进来关上门,在代福荣二尺远的距离坐下。

陆晓通离开后,李总身上的气场乍变,连带着室内的气压也低了几度。

看着冷冰冰的李总,代福荣皮笑肉不笑的说,“哟,您这是几个意思?这样区别对待,也不怕寒了人心!”

李总嘴角扬起一丝冷笑,起身走到他面前,前倾着身子,深邃的目光注视着代福荣仰视自己的双眼。

两人离的很近,近到代福荣完全被笼罩在李总呼吸和她身上的香味之中。

代福荣被她突然的逼近,双眼不由自主地被她深如寒潭的眸子吸引着,与她对视。她眼中的寒意渐变,犹如一道利剑直击代福荣心头。

代福荣整个人过度紧绷而僵住,咽喉仿佛被人扼制,呼吸都不顺畅。先前脑海里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早已一哄而散。

直到李总从代福荣眼睛里看到了恐慌与不安,才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代福荣在李总起开,暗暗松了一口气。故作沉稳的轻咳一声,“李总这是啥意思?”

“代福荣,你的心思我明白。”李总仿佛永远看不够自己的指甲,目光落在纤纤手指上,声音不大却透着狠辣,“能给你的,我不会不给。不给你的你也不要多想!贪多嚼不烂,别把自己给咽死!”

“李总说的是,李总说的是。”代福荣面上笑吟吟的应道,紧握成拳的手,暴露了他心里的不甘与愤怒。

李康的注意力放在代福荣身上,见他的言行举止,也知道他口是心非。双眼暴出冷冷的眸光让人生畏。

“有事说事,别说那么多废话。”李康眼中不满很明显。

代福荣笑笑,“说事,说事。我是来和你们说说夜笙歌的事。我来之前去见了亓林,伤的确实重。我敞开天窗说亮话了,这事不好办。郭顶那边我打算明天去界河北镇,但是我要让那天在场和郭顶动手的人一起去!”

李康目露迟疑,“他们已经被打了,还要怎么样?你出面摆不平?”

代福荣不由得呵呵了一声,“康哥,你真看的起我。我是和你们说过,楚墓镇上,你们只要不是明刀明qiāng的闹事,我都有办法解决。可郭顶是楚墓镇的人吗?他是界河北镇的!”

看着康哥眼中的疑惑,解释道,“郭顶家的势力,在界河北镇就相当于楚墓镇的五姓寨。人口众多,盘根错结,不小心就会惹祸上身。”

“哼!”李康满脸不屑,“你说的太夸张了吧?人多不一定成事,那郭顶人再多,又能怎么样?”

“哈哈,”代福荣干呵呵的笑应两声,“说这么多,你也不明白。这是乡下,是农村。你以为是城里,人情冷漠,各顾各的!我再给你们讲个事,你可以去问问齐经理。”

第一百 二十五章 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吗?

“哈哈,”代福荣干呵呵的笑应两声,“说这么多,你也不明白。这是乡下,是农村。你以为是城里,人情冷漠,各顾各的!我再给你们讲个事,你可以去问问齐经理。”

不止李康就连李总也转头看了他一眼,本以为只是这群乡下人借机发挥想要钱,难道还有其它的事?

“出事之前,齐经理问过我,‘亓林再来夜笙歌纠缠怎么办?’我当时告诉他,交给王孝男处理我承认我是想让他和亓林两个人互掐,掐死一个少一个,反正两个都讨厌。

你们家齐经理呢,肯定是被亓林缠烦了。把事推给了王孝男,王孝男后来为啥会丢手不管?最后才会发生亓林被打伤的事。

还有郭顶这个事,我问过在场的人。王孝男采取息事宁人的态度处理这事,十有**是看到了郭顶。照他的处理方法,这事是结束了。

可你们的齐经理,太为你这个老板着想,把王孝男给的条件扣三留一。人家也不是傻子,说好的诚心诚意全被齐经理一个人给搅……”

李康冷笑连连,“依你的意思,就是他们狮子大开口,我们也任由他咬吗?”

代福荣觉得哭笑不得,“让王孝男处理的,这事你不同意,你不和王孝男讲,自己把条件改了,不是找着闹架吗?哼哈,其实也是有可能,是王孝男故意坑了咱们也说不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李总问的,冷冷的声音中,代福荣听出了几分不悦。

“王孝男他从小就在界河集摸爬滚打,和郭笑河兄弟俩关系都不错。他会不认识郭顶?他处理事时,郭顶当时就在,他没提。他了解齐经理,他开那样吃亏的条件让齐经理签字,他就知道齐经理不会答应。他就坐看我们和郭顶闹起来,他好看笑话!”你福荣说对最后有点咬牙砌齿。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李康不解,“他在夜笙歌,事不用做,还有钱拿。手底下的人都不敢惹他,他还想怎么样?他还不满意吗?”

李总无视李康的目光,冷冷盯着代福荣,“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吗?”

代福荣这会儿倒谦虚,嘿嘿一笑,“我又不会读心术,再说当时我也没在。应该问问齐经理,他或许清楚!”

李总挥了下手,李康起身出去了。

“这事全权交给你,人能不去就别去,钱无所谓,事办妥了就行。”李总淡淡的看了一眼代福荣,“辛苦了,你去忙吧!”

代福荣点了点头,“好,我走了,有啥事给我打电话。”

李总难得的对着他点了下头。

代福荣离开后,李康和齐经理两人进来。

齐经理站了一会儿,没有人理他。冷场的气氛让他心里七上八下的,不自觉得吞咽了几下口水,终于忍不住小心的问,“李总,康哥,你们找我来什么事?”

“你是不是对我把王孝男留在夜笙歌有意见?”李总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显得有些空灵。

“不敢!”

“是不敢,还是没有?”李康目光如剑,让齐经理恐慌的连连改口,“是没有,是没有。康哥,到底怎么了?您说清楚,我不太明白啊!”

“你把夜笙歌发生的事,仔仔细细的想一遍,想清楚,是不是有没有什么遗漏的,没和我说啊?”平时很少开口的李总今天很反常,开口讲这么长一段话,而且声音很轻柔,轻柔的让齐经理身上起了毛毛冷意。

“我信任你,把夜笙歌的一切都交给你打理。从你们来到这儿的第一天,我单独给你说过,让王孝男待在夜笙歌,让你交待他们不要去惹他,不许刻意的针对他,更不能让他搀和到我们事情里。你都忘记了?”

齐经理低着头看到停在自己眼前的脚,紧张的呼吸不稳,嘴唇哆嗦,“没有,我一直谨记李总的叮嘱!”

“我念在你这几年,做了不少的事。我原谅你这次说谎,你要是看不惯王孝男,你早说出来,我让阿司和你换。现在——”李总抬起一只手托起齐经理的下巴,让他直视自己。声音无比冷漠,“你把他给气走了,我该怎么——办了你?”

齐经理听到此问,双膝一软,跪在李总脚下,诚惶诚恐,“李总,李总,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看不惯他,不喜欢他,甚至讨厌他。可是我,我一直忍着他。这次是因我一时糊涂,求你原谅我这一次!求求你!”

李康听到李总的话,先是惊,看到齐经理哭着求饶。心里生出几分不忍,“李总……”

李总轻扬了一下手,示意李康闭嘴。望着俯地而跪的齐经理,问道,“你告诉我,王孝男若是没走,你们想把他怎么样?”

齐经理没有时间去疑问,李总为什么处处坦护王孝男?仔细斟酌着用词,回道,“我们原本只想教训下亓林的!代福荣要把事交给王孝男处理,我当时也是一时糊涂,就想着他们俩要是斗起来,我也看看笑话。没想到王孝男直接把金子开了!金子……在店里……不能让她走,阿君他们打了亓林一顿……”

“你没有听懂我的问题吗?”

齐经理额头面满了细密的汗珠,眼见瞒不过去,咬牙讲出了实话,“想栽脏王孝男,误伤或者误杀亓林!”

齐经理几乎是哆哆嗦嗦的讲出了这句话。话音落,被李康一脚踹扑在地,又狠狠补了几脚。

李总急怒而起,看着被打趴在地的齐经理,久久不言。阴沉的脸色,取代了先前的怒容。缓缓坐下,坦开右手手掌,只见掌心躺着一枚一寸来长的秀气刀子。

刀子是小,杀个人还是轻而易举!自己不是没见过死在这把刀下的人。李康见状,惊慌的喊了一声,“姐……”

李总不悦的盯了他一眼,自知失言,忙改口,“李总,看在……”

“你不用求情!”李总冷冰冰的一字一句的讲,“阿齐,我再对你说一遍,别去动他!”

阿齐在李康停手时,又老老实实的跪好。连连应道,“是,是,是。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李总挥了挥手,李康扶起齐经理送他出门。

“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坦护他?”李康关上门,回身就盯着李总质问,好似不给个合理的说法,就不罢休。

李总一直观摩手上的小刀,听到李康的话,神情一滞。打量他一眼,如释重负般呼出口气,喃喃道“不想把他再弄丢,我再后悔一次!”

说完抬手一掷,那轻盈小巧的刀子,贴着李康的头皮飞了过去,一声响动,整个刀刃没入了他身后的木门里。

李康一脸后怕的看了眼门,惊愕的望着自己姐姐,一时无言!

看着李康没动,李总淡然的问,“你还有事?没事出去。”

“他是不是……”

“心里清楚就行了!”李总赫然打断他继续说下去,神情烦躁,双手抱着脑袋揉了揉,厉声,“出去!”

李康有些忧心地望着她,“你歇着吧,我走了。”

看着轻轻掩上的门,李总的情绪似乎更加失控。弓在头上的手指,指甲陷进头皮。似乎要把脑袋扣开,才能减轻自己的痛苦!

陆晓通出了福悦楼,在大街上慢慢的逛着。自己是混着过日子,老天似乎是看不惯自己这样混着过下去,让自己蹲了十年牢,来惩罚自己的无所事事。

从昨天回来,那个女人亲自看着自己,给自己xi nǎo,想拉拢自己。这十年来,自己是如何度过的?她以为说上几句好话,让自己沉浸在她的温柔乡里,自己会把以前发生的事,全会忘记?

自己不是毛头小子了,将近四十岁的年纪,还这么无知好骗的话,就应当待在牢里别出来好了!

陆晓通眼里闪过一抹锐利,你‘送’给我的,我要全部还回去!

“去去去,一边去!没看到这边关门了?”一个不善的声音,驱赶着陆晓通,“这里不做生意了,走一边儿去!”

陆晓通识趣的点点头,绕远了几步。回头看着夜笙歌三个字,大门两旁是抽象地扭着身子的女人图象。看着就不像什么正经地方,心下呐闷,这是干啥的?

陆晓通带着疑问离开了这条街,往大十字街口的地方走去。当初离开这儿时,自己把妹妹托付给了干爸,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咋样了?妹妹快三十了,该成家了吧?要是知道自己坐过牢会不会嫌弃自己?

还有她,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自己问过雷启乾,他当时只回一句‘她回老家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苦笑和落寞的表情,没有避讳自己。

她没有嫁给雷启乾,会嫁给谁呢?如果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自己也不会去败坏她的名声。在这楚墓镇上,一个女人名声不好,日子会过的异常艰难。她过的好吗?

自己这匆忙的将近四十年的时间里,除了养自己长大的奶奶。在自己心里最重要的还有妹妹,再有就是她——方辞,你过的还好吗?

代木童百无聊赖地坐在超市门口,东张西望的。除了看见王孝男骑着摩托呼啸而过,吸引了他的兴趣,就没在看到他感兴趣的了。

正伸头望着十字路叉对角的成俊小馆门店。下午四点多点,门店大门开着。店门口只有新招来的一个中年妇女,在洗涮什么东西。其他人还都没露面。

第一百二十六章 成俊哥不在!

代木童伸头望着十字路叉对角的成俊小馆门店。下午四点多点,门店大门开着。店门口只有新招来的一个中年妇女,在洗涮什么东西。其他人还都没露面。

代木童想着,自己虽然不在那儿干了,去吃个面还是可以的吧?想想临走前闵成俊送自己的那一拳,现在脑瓜还隐隐作痛呢。

现在,自己这脸上还带着伤呢?要是晓畅姐问起来……想多了,她怎么会问自己呢?想到这儿心里涌现了一股来势凶猛地失落。

再抬首望过去时,就看见陆晓畅一手托着腰走出来,一手拿了个什么东西递给洗涮的人。两人聊了两句,陆晓畅又回去了!

总算是看到人了,可以回去了!又看天还早呢,想到中午,叶枫乔让自己去看看亓展。反正没事,去看看人到底在不在吧?

打定主意,往亓家桥方向去。争取一个小时一来一回,回来去成俊小馆要碗面!低着头向前跑,没注意身前突然有人,你让我我让你的,两人撞了个满怀。

对方的体格比他高大壮实,要不是对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代木童,代木童就被反弹了摔出去。

“对不起,对不起,”代木童一脸歉意的连声道歉,“我没注意,我没注意。您没事吧?”

对方无所谓的笑笑,“没事,走路当心点,撞人没啥,要是撞车上,就严重了。”

“真是对不起啊!”代木童不好意思的道歉,“对不起啊!”

对方平和的笑笑,“我没事,有事就去忙吧!”

“嗳,嗳!”代木童连应两声,看着对方的背影。感慨一句,还有这么脾气好的人啊!突然发觉这个人有点眼熟。没见过啊,谁啊?

脑中灵光一闪,是他——我的天哪!他不正是自己等了那么久,却一直没露面的陆晓通。坏了,晓畅姐!

代木童果断的放弃亓展,回转身一溜烟的跑向成俊小馆。三百来米的的距离,体能暴发跑向成俊小馆。

途经陆晓通身边时,一颗心要跳出来。他要是一把抓住自己,自己该怎么办?

陆晓通看着这个刚刚撞过自己的年轻人,又飞快的从自己身旁跑了回去,只觉得现在的年轻人咋这莽撞?

代木童跑到成俊小馆,回头看一眼还在百米之外的陆晓通。来不及喘匀了气,上前拉着柜台里的陆晓畅,气喘吁吁的,“走!走!快走,快点走!”

陆晓畅寒着脸,甩开了他手,“走啥走?放开我,你有病啊!滚,这里不治病!”

代木童回头看了一眼门外,紧张兮兮的,“走,快走!你……你哥,你哥过来了!”

陆晓畅石化般望着他,一脸不可置信,“你胡说啥?我哥啥时候回来了?”

“先离开这儿,我再给你说。”代木童说着话,就要拉着陆晓畅离开。

提到陆晓通,陆晓畅心生惧意,可是眼前是代木童又有点不信,迟疑着没动。突然记起闵成俊对自己说过的话,他要为自己负责!便甩开了代木童的手。

“走啊?”代木童甚是诧异,“你咋不走?他都快到门口了!你这个样子,你是想被他打死吗?”

陆晓通听到代木童说的话,心里顿时不高兴了。原本的那点迟疑也消失了。自己的肚子,自己可以嫌弃,却容不得别人指责半分。陆晓畅气呼呼的讲,“我走不走关你啥事?没事走远点,这里不欢迎你!滚!”

代木童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回头望了一眼门外。看着越来越近的陆晓通,用乞求的口吻说:“晓畅姐,我求求你了,先离开一会。等成俊和你哥把事情通个气儿,你再回来!”

看着陆晓畅无动于衷的又回到了柜台里,代木童气恼的连连拍打了几下自己的脑门。又问,“成俊哥呢?”

陆晓畅只给了他一个白眼,没理他。代木童回身看了一眼陆晓通的身影,咬牙狠了狠心,走到柜台前。抓着陆晓畅的手,陆晓畅挣了一下没能挣脱。

代木童神色郑重,言恳意切的对她说:“晓畅姐,我求求你了。你自己先躲起来也行,先别让你哥看到你好吧?我对你没有恶意,我只想你好。你能好,我心里才不会那么难受!”

陆晓畅明看他急的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反而发慰他道,“你别操心了,成俊哥说了,一切有他!”

代木童握着陆晓畅的手僵了一下,松开了手。对着陆晓畅笑着点点头,又像是眼巴巴的说:“他说啥,你就信啥。你就不能信我一次成俊哥这次……这次他做不到!他能好吃好喝的养着你和这个孩子,但是,他负不了这个责!”

“你胡佛{说}啥!”闵成俊给自己讲过的每一句话,都牢牢刻在自己的脑海里,他不会说假话!代木童是在挑拨自己和闵成俊的关系?想到这儿,陆晓畅语气不善,“负不负都和你没关系?你给我滚!”

“几年不见,脾气越来越大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让两个人俱是一惊。

“哥?”陆晓畅站在柜台里,呆呆的望着陆晓通。直直的望着,双眸中泪意涌现,内心里五味俱全,一片混乱。

代木童整理下情绪,扬起笑意转身和陆晓通打招呼,“通哥好,通哥,你啥时候回来的?”

陆晓通笑笑没说话,迈步到柜台前。隔着柜台怜惜地抹去妹妹脸上的泪珠。“这么大的人了,像个小孩子,还哭?”

听着陆晓通宠溺般斥责声,陆晓畅真的想扑过去抱着哥gē tong苦一场,把这些年委屈和不堪全哭出来。

情绪波动太大,孩子在肚子里踢了她一脚。让她要遗失的理智又回来了,然情绪不受控制,趴在柜台上嚎啕大哭起来。

陆晓通看着妹妹的哭的分外伤心,这一定是受了委屈,脸色变的不好看。

“闵成俊!”陆晓通喊着一声,“你出来!”作势要往楼上走!

“哥!”陆晓畅忙上前拉着他,“成俊哥不在!”

陆晓通看了一眼拉着自己胳膊的妹妹,目光最终落在了特别显眼的肚子上。脸上的表情才有些缓和,扶着妹妹坐下,“几个月了?”

“还有个把月就要生了。”陆晓畅心里忐忑不安,好怕陆晓通问起,自己嫁哪个庄?孩子他爸是做啥的?

“哥,我们上楼去说话吧,等下会来客人了。”

陆晓通扫视了一周,发现成俊小馆的店面变小了许多,神情里透着不解。

陆晓畅看出来哥哥疑惑,解释道,“干爸去世后,成俊哥把那边四间与这边两间隔开了,那边四间用来开网吧,这边两间就弄了个小饭馆。”

“是因为福悦楼把生意都带走了?”

陆晓畅心中‘咯噔’一下,心中有些惊慌,“不是,不是……”

看着小妹吞吞吐吐一脸作难的样子,陆晓通笑了,“咋了?和我还有不能说的?”

看着自己哥哥的笑意,陆晓畅笑的有些勉强。

走到二楼,陆晓通皱起了眉头,通往三楼的楼梯被封死了?

当初自己在家时,干爸——也就是闵成俊的爸,在三楼给自己和陆晓畅都留了一间房子。自己也记得,当初成俊小馆的名字叫成俊饭店。一楼大厅,二楼包间,三楼是住宿。

看着被封死的楼梯,陆晓通觉得心里十分膈应,冷冷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代木童看着他们兄妹俩上楼,自己没跟着上去。大跑小跑两人从后厨里走出来,目光不善。

看着他们能吃人的目光,留了一句,“告诉成俊哥,陆晓通来了!”说完走了。

背后传来大小跑的吆喝,“看你跑的快!下次抓到你,打断你的腿!陆晓通……快打话给成俊哥!”

人是离开了成俊小馆,心里怎也放心不下。想打电话给叶枫乔,想到她走前说过这事不要和她讲,心里也是犯了难。一路沉默,不知不觉走到了去往福悦楼的十字路口。正想转身离开,被人喊住了。

身后是一辆车,喊他的不别人,正是自己的堂哥代福荣。心里十分不想,还是满脸堆笑透着讨好巴结的意思,“荣哥,你这是上哪儿去啊?”

“来,上来。”代福荣和善的打开车门,自己往一边挪挪,给代木童留了空。

代木童喜滋滋的坐上车,又问一遍,“荣哥,这是上哪儿去?我跟着会不会掉你的面子?”

“你小子还讲面子?”代福荣一脸好笑,“我找王孝男和郭笑河。那天你不是一直跟着他吗?他去哪儿了?”

“我们从夜笙歌里出来,在面摊吃面。男哥嫌我能吃,就不让我跟着他了!”被人嫌弃能吃,代木童有点不好意思,“后来他去哪儿了,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听说他现在也没钱了,天天跟着雷先生蹭吃蹭喝呢。”

“他也没钱?跟着雷先生?”是讹了朱玉杰吧?再怎么说,朱玉杰能有今天,与雷梅是分不开的。又想想王孝男没钱?代福荣有点不信,王孝男吃喝在店里,烟抽的不多,都是从店里拿,也不喝酒,也不用应酬。一个月有两三千块钱,怎么会没钱?不说以前,这刚发了工资有几天?

“哦,那天不是有人来闹事,男哥一人请一碗面……人多,钱就花完了!”看着代福荣沉默不语,眉头皱在一起。

代木童知道他在想啥,也不在说话。心里暗暗的想,男哥,你出的钱,小弟我替你讨了,他给不给就不知道了!

“你有你男哥号码吗?”

第一百二十七章 再打过来,我就过去给你整整骨!

代木童知道他在想啥,也不在说话。心里暗暗的想,男哥,你出的钱,小弟我替你讨了,他给不给就不知道了!

“你有你男哥号码吗?”

“有!”说着,代木童把自己手机掏出来,代福荣伸手去接。代木童却又把手机拿回去了,“荣哥,我手机快停机了,我给你号码用你手机打。”

代福荣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要不是那个楞头青把我拉黑,我能理你!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块钱,“我用用,等下你自己去充。”

代木童笑得见牙不见眼地接着钱,“谢谢荣哥!”这才体贴的把号码找对拨出去才递给他。

代福荣只当他抠门,却不知道代木童担心的是,代福荣在手机里看到叶枫乔的号码。也怪自己实诚,真就存了叶枫乔的名字。等下一定改掉!

电话响了好久,才被人接起,劈头盖脸的骂过来,“你个糟木头,啥毛病!说了多少遍,不让你给我打电话,还给我打!有没有记性?告诉你,老子没钱养你吃白饭!再打过来,我就过去给你整整骨!”说完听筒里就传来挂断的“嘟嘟”声。

代福荣眼露寒光的看了代木童。代木童一脸难为情的赔着笑脸,“要不,再打一遍!”

“你打!”代福荣把手机扔给他,“就说我有事要和他说几句话。”

代木童点着头重拨,神情有点紧张。

电话再次被接起,代木童激动的抢话,“男哥,男哥,你先别挂电话。不是我找你,是荣哥。他要和你说几句话。”

听筒里传来两声王孝男的干笑声,“荣哥,他找我有啥事?”

代福荣接过代木童递过来的电话,放在耳边。像变脸一样,满脸堆笑,“王经理啊,是我……”

“你喊错人了!我不是啥经理,有事说事,没事挂了!”王孝男没感情的声音,让代福荣敛起了脸上堆起的笑。

怕他真再挂电话,开门见山的讲:“你上次不是请郭顶他们吃饭吗?我想问问花了多少钱,我把钱给你。”

“哟!”王孝男用惊奇的口吻,“这还有人上赶着送钱的?谢谢你真有心了!问下福悦楼的收银就知道了,不用给我打电话。我这正忙着,没其它事情,我挂了啊!”

代福荣听到他要挂电话,有些急切,“等等,你先别急着挂。我还有事没说呢?我……”

“饭钱的事不是说好了?你要是说夜笙歌的事和我没关。我也帮不上忙!”

代福荣脸都要变形了,声音还是赔着笑,“也不用你帮啥忙,就是过两天有个饭场,想请你一块儿!”

“吃饭啊,不知道那天我有没有时间?”王孝男似乎打定注意不松口。

“你看看,到时能不能抽出个时间,一顿饭的工夫还是能挪出来的吧?到时我把你请吃饭垫的钱也给你带过去。”

“你不说,我都记不清垫了多少钱了?”王孝男,“没多少,不用给了。我……”

“啥不用给了?两三千块钱呢?你现在还要找工作,找到工作之前总得吃……”

“好,到时通知我。”王孝男打断他的话,应了之后就挂了电话。

代福荣拉着脸凝视着显示挂断的通话,好一阵才发出两声冷笑,咬牙道:“还真是胆肥!”说完把手机扔给了代木童。

“荣哥,这是要去哪儿?”代木童把手机装口袋里,暗暗松了口气。看着车子往界河方向去,忍不住问。

“界河北镇!”代福荣冷冷的吐出几个字。从自己回到镇上到今天,一直在打郭笑河的电话,要么没人接,要么关机。按道理来讲,就是拒绝自己,也不用做的那么绝,手机关机不接电话吧?

问过常跟着他的几个人,几人什么都不知道。也怀疑过,这事儿会不会和郭笑河有关?自己和他也没有发生啥不快的事啊?

代福荣思来想去还是不能放弃郭笑河,能打通郭顶这个关系的,除了镇上的那群老家伙,新生面孔里除了王孝男和郭笑河,其他的人都说不上话。

直接排除那群老家伙,完全是自己与那些人的关系真的很不好,实在拉不下脸求他们。

而王孝男这个“生胚子{骂人不成熟}”压根听不进话,今天这通电话算是拉了一根线在王孝男身上。

而郭笑河是咋回事呢?这两人不是商量好的吧?想想刚刚一通电话,自己要贴进去两三千块钱。再想想现在这个是直接上门去找人,代福荣心里直发痛!

不只是郭笑河,还有他哥也是自己的大妹夫——郭笑山。反正该打点到的,都提前打点一下。

王孝男与这哥俩就是一个鼻孔出气的,要打点的都打点一下,就算到时不帮忙,看在钱的份上,也不会去扯后腿!

尤其像王孝男那种赖皮狗的性子,说不准到时一个气不顺,真乱搅一气搞砸了事……花钱消灾了!

有一件事一直梗在代福荣心里,就是李总为什么那么护着王孝男?

夜笙歌被砸,李总只是训斥手下的人没用,而王孝男只字不提。就能看出来,想动王孝男是做不到,只能由着他!

代福荣头痛的闭上眼睛,暗暗骂了一句,这块烫手的‘烂红芋’!

王孝男从叶家寨出来,直接去了花儿爷的苗圃林。只想找到亚哥,问清楚方童的事。

临近花儿院子还有二百米远的地方,就弃了车。打算来个措手不及的突袭,看看方童是不是被亚哥藏起来了!

他小心的在院子外转了一圈,只听院子里传来老年人爱听的戏曲。偶尔也听到花儿爷亮着嗓子,跟着唱两句。就再没有其它的声音。

不在这里?雷启云养伤的地方,自己又去了遍,什么都没发现。就差把几百亩的苗林,给查看一遍了!

最后还是回到了花儿爷的院子外面,爬上了一棵能遮挡自己的大树,骑坐在树的一枝分杈上,向院里张望。

看了半天,只看到花儿爷一人端着做好的菜,来回跑了两趟。

没看到亚哥,就花儿爷一人?正想往前移一点,又怕树枝承受不住自己。正纠结要不要挪?还是光明正大的走进去问?

电话不合时宜的响起,不想接的,一直响。王孝男气不顺,接通电话骂了一通直接挂断。

王孝男第二次接电话时,本来也不想和代福荣讲话。看在他主动送钱的份上,就多说了两句。

那么快挂断电话,是因为发现了,嗯,发现了一个老头。站在树下背着手,仰着头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吓得自己差点一头栽下来!

王孝男收起电话,一脸尴尬地冲老人家笑笑。

老人没有生气,和声和气地对他招招手,“下来,我这儿不上树也凉块!”

王孝男有点不自在地坐在树上没动。

老人冲他晃了晃手里的筷子,“你来的刚好,我正想找人陪我喝两盅!来了就来了,空手也无所谓,你爬那么高干吗?这树上能有好酒好菜?”

王孝男听说有好酒好菜是不希罕,但是是花儿爷好声好气的请自己,吃他亲手做的好酒好菜,简直是受宠若惊!

脸上的笑越来越大,脸皮都有些僵硬了。心里全是问号:难道我眼花了?我有幻听幻视?我看到的花儿爷是个假的?看着眼前真实的人,慈眉善目地望着自己,不是要骗我下去揍我的吧?想到这儿,扫视老人周围,没见有像扫把一类的武器啊!

花儿爷见他左看右望,就是没下树。以为他下不来,又对他喊道,“你等着,我给你搬个梯子来!”

“不用,不用!”王孝男一阵错愕,喊住要去搬梯子的花儿爷。自己利索的从树枝上攀爬到树主杆上,一跃而下,便以蹲姿落在了花儿爷身旁。

花儿爷见他落在自己身旁,忙伸手要去扶他。

王孝男看着那只手向自己伸来,习惯性以为他要打自己,没有直起的身子慌着向后躲。脚下不稳,一个趔趄脚扭了一下。

幸好花儿爷眼疾手快,去扶他的手往处一捞。抓住了他的胳膊,他才没有一屁股坐地上。

王孝男踮着一只脚,一脸尴尬地看着花儿爷笑!

“你这孩子,我去扶你,又不是打你,你躲啥啊!”

这不是被你的巴掌拍怕了?这二十年来,你啥时对我这么好过!不找我的事,就谢天谢地了!你扶我?算了吧!

对花儿爷的话,以及他对自己这难以琢磨的态度。王孝男无言以对,只能扯动僵硬的嘴角——笑,伸手不打笑脸人,笑总是没有错的!

“没事吧?”花儿爷关切的要蹲下去看他的脚。

王孝男哪敢劳架他老人家去看自己的脚,双手拉着他,“没事,没事,我没事!”

“真没事?”花儿爷有几分不信,更多的是关心。

“嗯!”王孝男用力的点点头,加重了语气,“真没事!”

“没事,我们爷俩就进去喝两盅!”很高兴的样子,拍拍王孝男的肩先一步回院子。

王孝男把花儿爷的态度,以前和现在作了个对比,心里又慌又乱。慌的是心中没底,这老头想干啥?他可从来没有和和气气的说过话,从来都像是自己欠他钱的样子。乱的事,他这样反常是对自己有所图吗?自己现在是光杆一人,兜里比脸还干净……

为了自己的安全不想去,又不敢出言拒绝。想着老人刚刚挺高兴,又不像是骗自己,还是一瘸一拐的跟了进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胡说,有胆想还没胆承认!

王孝男为了自己的安全不想去,又不敢出言拒绝。想着老人刚刚挺高兴,又不像是骗自己,还是一瘸一拐的跟了进去。

成俊小馆,二楼。

陆晓通发现每次说到陆晓畅本人的事,她就会叉开话题。心里一片疑云,干脆直接问了出来,“你嫁到哪庄上了?你怀孕了还出来——来成俊店里帮忙?”

陆晓畅感受到哥哥关心的目光,鼻子发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咬着嘴唇,眼闪躲闪不敢去看陆晓通。

陆晓通语气平和,“嫁人是好事,有啥不好意思佛{说}的?我是你哥哥,你是我最亲的人,我也是你最亲的人,亲人之间还有啥不能佛{说}的?还是说他对你不好?你婆婆嫌弃你!你们俩感情不好?还是他在外面胡混?”

看着陆晓畅因为自己的话,只埋头抹眼泪,表情一片冰冷。

陆晓通的连续发问,彻底击碎了她心里最后防御抵挡,泪水簌簌的往下掉。摇着头回答陆晓通,“不是,不是……不是的哥……”捂着嘴巴呜呜的哭起来。

陆晓通起身走到妹妹身前,抬手抚摸着她的头,脸上满是懊悔之色,“这些年,哥对不起你,让你受委屈了!”

陆晓畅抱着哥哥的腰,摇着头,呜呜的哭着说:“哥……我想你……好想好想你……你去哪儿了……你咋才回来?你咋才回来啊?”

陆晓通揉了揉自己酸涩的眼睛,声音有些低沉,“我也想你,这么多年,我也想回来……别哭了,都快做妈的人啦,还像个小孩子,哭起来没完没了!别哭了!”

陆晓畅控制住自己的呜咽,却控制不了身全抽动,双手松开了陆晓通。

突然觉得肚子剧烈的痛起来,陆晓畅双手捂着肚子,惊慌失措,“哥,哥,我,我肚子痛,肚子痛!”一脸恐惧挣扎着要起身。“我好怕啊,哥,送我去医院!啊……”陆晓畅坚持着说了几句话,就痛苦的叫起来。

陆晓通完全傻了,自己从没遇到这种情况。伸着双手,却不敢去触碰痛苦shēn yin的妹妹。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身影火急火燎的抱起陆晓畅,不由分说的下楼。甚至连与陆晓通对视一眼都没能来的及。

陆晓通看着闵成俊把自己妹妹抱起来就走,便跟他的身后下楼。

成俊小馆离医院没有多远,闵成俊抱着陆晓畅一路小跑。

陆晓通担心的步步紧跟,看着陆晓畅依赖的伏在闵成俊怀里,一路不停的喊着成俊哥,不由得慢慢地放缓了步子。

闵成俊安慰着她的话,随着风裹进了他的耳里:“别担心,一切有我……放心,别想那多,有我呢,……我在呢……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再坚持一下,这就到医院了。”

陆晓通脸上的担忧神色,被两人之间的对话驱散,平和面容就得疑惑渐渐冷凝,衍生出一股愠怒的神色。

苗圃林

花儿爷的饭桌上,酒菜吃了过半。

王孝男才敢直视眼前一脸和蔼可亲笑容的老头儿,这是自己以前认识的那个老头儿吗?坐在一块吃了那久的饭,还是不点不敢相信。

难道是——王孝男此刻忽然记起小时候,自己惹雷梅不高兴时,她总和自己说的一句话:你去花儿爷那儿吧,他希罕你会给你饭吃的!

难道真的希罕我?没见过谁是横眉怒眼的去希罕别人的啊!理何况他对自己可不止横眉怒眼,有时还动手——可自己为啥没要还过手呢?王孝男也陷入了自己的问题里。

花儿爷今天似乎很高兴,就连王孝男拒绝他倒酒,他也笑吟吟的。

“花儿爷,你今天有啥高兴的事吗?”王孝男看着自斟自饮的花儿爷,鼓起勇气问出了口。

花儿爷听到他问话,端送到自己唇边的酒盅又放回了桌上,“你小子是不是在想,这老头今天是不是哪根筋不对,对我这么好?”

被老人家一语道破心里话,王孝男的笑里满是尴尬!底气不足,“没,没有,我就是看你挺高兴的,就想问问您是不遇到啥高兴的事了?”

“胡说,有胆想还没胆承认!”看着花儿爷佯怒,

王孝男心里像打鼓,先前可都是真怒,真打!现在这样子,还直劝我喝酒,我这心里……您知不知道,您越这样,我越不安!

“唉,”花儿爷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说:“以后别在叫我花儿爷了。不管是辈份还是血缘,我都是你爷爷!”

王孝男秉承一惯的点头附合,完全听进耳里才反应过来。目瞪口呆的表情,才做了目瞪,绷着的嘴巴还没张开。

又听到花儿爷的训斥声,“你听到我说啥了?就点头,我好糊弄啊?”

王孝男不知道作何表情,来回应老人家。面无表情的问,“你说,你是我爷爷?亲爷爷?”

花儿爷闭上几分醉的眼睛点了点头,接着说:“当初你妈抱着你来这儿,没来找我。要是来找了我,你们娘俩也不会在这受那么多的苦,作那么多的难。”

雷启云从省城里来,说是自己的哥哥。花儿爷是自己从小就认识的人,一直在镇上,怎么又说是自己的爷爷?

难道是……奶奶带着爸私奔了,嫁给有钱人了?王孝男把想不明白的事,脑补添上狗血地电视剧剧情。

“您是想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你看这,我并不想听,你还上赶着告诉我!”王孝男一副无奈的样子。

“唉,”花儿爷叹了口气,“养你的雷梅,虽不是你亲妈,但和你也有血缘关系。她是你的亲姑姑,是我的亲侄女。我是你爷爷的亲兄弟,你是不是该叫我一声爷爷?”

王孝男望着一脸伤感,却对着自己微笑的老人,张了张嘴说不出一个字,端起桌上的酒,对着老人举了举酒盅,一饮而尽。

老人笑呵呵地望着他,又给他满了一杯。

“这些年,我隐着我和雷梅的关系,只是想少生事非。当初你太爷爷带着全家离开这儿而把我留下,是为了维系五姓寨这个名字。

没多久,五姓寨与临近的村落合并重新划分,成为一个新的镇子。你太爷爷带走的那些人,在外面也混的挺好,和其他四姓的主事商谈后,决定不回来了。

但是五姓寨有难,你太爷爷必须帮忙。这个时间期限是一百年,定这个限定,是因为当时时局混乱,想着一百年的时间也该安定下来了。

而你妈抱着你回来时,我不知道你们是雷家的人。还是王义明离开家时来找的我,给我说了事情的具体情况,我才知道。当时的情况已无法挽回,你妈已经顶着王家媳妇这个帽子了,想摘掉——难啊!”花儿爷语气里透着难以抑制的伤感。

王义明?就是王孝男那个不肯认爹,也是当初为救王孝男自己被车撞飞的,他知道,为什么不把妈送到花儿爷这儿?

想到这,王孝男心里的愧疚又化成了疑问,“王义明怎么知道妈和你的关系?”

“人性多疑!五姓寨的主事之人,让雷家离开,有两个条件:其一,五人一纸约书,五人签字画押;其二就是留下一个雷姓子弟——就是我;其三就是会指派其它四姓中的后辈子弟,留在雷家名为做事,实为监视。

王义明就是后来去雷家做事的后补。本来是你干爸去,那会儿他正缠你干妈呢,死活不愿意离开。他和王义明关系好,王义明就替他去了。”

“是雷家带走了有啥值钱的宝贝吗?还监视?”王孝男十分不屑。

没想到花儿爷微微点头,“有。”

“真有啊?”王孝男又惊又疑,身子都向前探了几分。

“现在没有啦。”花儿爷面露几分愧色,“我们对不起老祖宗,没有遵守祖训,打理好太子坟……”

王孝男对老人家的忏悔没兴趣,而又问道,“都有啥宝贝啊?”

花儿爷看着酒盅扬了扬巴,王孝男明了,端起一饮而尽,乖顺的自满一杯。又给花儿爷满上,“花儿爷,你要讲了就全讲了吧。你讲一半留着一半,我这听的不上不下的,挺难受!”

“你们这些孩子啊,生对了年代。像我们这些土埋到脖子梗的人,小时过的日子,你们理解不了。我随便说说,你呀就当听故事了。”

花儿爷回忆着,“在那乱糟糟的日子,为了遵循祖宗遗训,为了保住太子遗骸和遗物。经五姓主事人商讨之后,你太爷爷那代人开了太子墓,由雷家人带着太子遗骸和遗物离开了这儿。

后来又经大荒之年,五姓主事人为了能让寨里的人活下去。无奈之下把太子遗物出卖殆尽,才熬过那段苦日子。

再后来时局安定下来,你太爷爷他们在省城里做起了小生意,混的不错。就与其他几家商议,他们不回来了。由我同其他四家一起重建太子墓,所有的花费都有你太爷爷来出。

大家都知道,当初dong luàn楚太子之墓被破开,留给世人一棺冰凉刺骨的清水。如若再立太子墓,惟恐再生事端。所以今天楚墓镇上没有太子墓,而多了一座祭天台。”

“您是说,太子遗骸葬在祭天台?”祭天台王孝男太熟了,上学的时候,约架大都都在祭天台。现在想想,自己打架的旁边埋着个人……咋恁瘆得慌呢?

第一百二十九章 这个哥哥好不好?

您是说,太子遗骸葬在祭天台?”祭天台王孝男太熟了,上学的时候,约架大都都在祭天台。现在想想,自己打架的旁边埋着个人……咋恁瘆得慌呢?

花儿爷点点头,又摇摇头。“祭天台——是祭天地与各路神仙。太子遗骸在刻着五姓祖先名讳的石碑上首供着。这事儿,只有五姓寨的主事人才知道,你小子别乱讲啊!”

“您不放心我,还给我讲?”王孝男一句暴露本性的话脱口而出,想到面前的是花儿爷,前半句理直气壮,后半句有点气虚不稳。

以为自己发性子的话会惹来批评,没想到花儿爷只是笑笑,还点了点头,“还是和你佛{话}才舒坦,和城里人讲话太累!上次启云去看我,我讲一句还要想他听不听的懂。他呢,一个劲儿的傻笑,我看他那笑,我就觉得别扭。城里人和咱们之间有距离感!”

“还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人顺眼对吧?”王孝男略有同感的举起酒盅,“来,为看着顺眼,咱爷俩走{喝}一个。”

“好类{类,语气助词}!”

王孝男觉得喝的差不多了,再喝可能就醉了,就说着客气话要离开。

而花儿爷也带有三分醉意,见王孝男要走拉着他,“别走,你爷我打今儿起,就一个人了。你小子赶巧碰上这个值得纪念的日子,还不陪我喝个痛快?”

“怎么会是你一个人?亚哥呢?”貌似这会儿,王孝男才记起自己来还有事。

“别提他!”花儿爷想到这妮子走之前还笑话自己一次,语气不太好,“好好的提他干啥?你给我讲讲你对雷启云的印象,这个哥哥好不好?”

“好好的提他干啥?”王孝男不情不愿把话还给了花儿爷。

“呵呵,他不是要带你回去吗?要是你觉得他不好,回去不得天天看着他?依你的脾气你受得了?”花儿爷一副,说说呗,我为你好的样子。

“那不简单,我不回去了呗!”

“你不回去不是说明你胆怯吗?见不了城里的大世面,出鳖货{意思畏畏缩缩,骂人胆小的意思}!”

王孝男心下明了,激将法?老爷子是在做说客的!笑了笑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那更好办,打的他绕道走,不敢在我面前出!”

“别别别,”花儿爷一口否决,“使用武力是蛮人做的,下下策。”

王孝男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巴,不以为意的嚼着,“我觉得有用就是好策,管它上策下策!不过,你有啥上策说来听听,说不准我能借鉴一下。”

“上上策,”花儿爷摸了摸刮的溜光滑净的下巴,“你呀跟他回去,把属于你的拿回来,然后做的比他们更好。让他们汗颜,让他们觉得不如你,在心里上狠虐他们!”

王孝男明了的笑笑,这老家伙就是想自己跟雷启云回去。至于他说的属于自己的——自己有自知之明,不是那块料!更何况上次听雷启云的醉话,就是有产业也不是啥好做的,自己才不去趟那趟浑水,找不自在。

王孝男就着酒劲儿胡搭话道:“那不是如了他们的意了?雷启云今儿个还说对不起我,我不跟他走他心里难受。照你说的做,那我就让他心里不好过,死也不能跟他回去!气死他,急死他!”

如果有胡子,花儿爷这会肯定是气的吹胡子瞪眼了。

看着王孝男明明和自己唱反调,还一副就听你的赖皮样子。花儿爷先是叹了口气后,脸上泛起欣慰的笑意,“你这孩子啊,你和乔……你们都是有主意的,好在心都不坏。”

“哟,您今天是当真心情好,一个劲儿的夸人。你以前都是……”说着还做着抽巴掌的动作,“都是这样对我,你这冒不腾{突然}的一个劲儿的夸我,我这心里直发虚。总觉得你这是要打我的前兆。唉——想想我王孝男长这么大,总算是有两个夸我的人!我除了心虚,还挺高兴的!”

“我也挺高兴的,为了高兴咱爷俩走一个{喝一盅}。”花儿爷举了下酒盅后,一饮而尽。

望着拿筷子扒拉着菜的王孝男,有点好奇的问,“恕我直言啊,你对你的身世,难道一点都不好奇吗?这点我还真佩服你,真能抻得住!”

王孝男放下手的筷子,眯起眼打量花儿爷。

这又打啥鬼主意?花样挺多,我不接招,看你怎么使。“有啥好奇的,都是以前的事了,我不想知道。”

花儿爷自顾自的说,“你爸……”看了眼王孝男平淡无波的脸,“我是喊他雷信诚。你们不知道,你妈——就是你姑,抱你来之后,差不多有一年左右的时间。他也来了,找到了我,和我佛{说}起了雷梅和你。”

花儿爷说这话的时候,一直注意着王孝男。看他低着头摆弄着手里的酒盅,也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他当初坚持把你送出来,有一部分原因是自私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让你过上正常的生活。但他也不会想到,事与愿违会变成这样。”

“哼哼!”王孝男自嘲的冷笑两声,带了几分地愤愤不平,“所以这二十多年来,对我们不闻不问?就算是他不喜欢我,可雷梅呢?她是他的亲妹妹,对自己的亲妹妹,也做到无情的人。我不相信,他会是什么好人。”

看着王孝男的情绪总算起了丝波动,花儿爷笑笑,“好吧,上一辈人的事,暂且不佛{说}。佛佛{说说}雷启云,我可听小武佛{说},你快把他给折磨疯了?”

王孝男坐在那儿,梗着脖子不说话,算是默认。

“你和他之间事我先不管。我就想给你佛佛{说说}他的事。你先别佛{说}话,雷启云这些年,过的也不容易。”

被花儿爷制止说话后,王孝男明摆一副左耳进右耳出的态度。

花儿爷毫不介意,“雷信诚当初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就是把生意与人际关系分得太过清楚。他的一个生意对手又是处得不错的一个朋友,因为他做得太无情导致公司破产而自杀,让他心生愧疚。所以之后,他对那个对手的女儿十分关照。

那个女孩便经常出入雷家,亲切的喊雷信诚夫妻俩,叔叔阿姨。

启云妈也是个心善的人,对那个女孩也是关爱有加。

这个……这个女人的直觉,有时真是个厉害的东西。在外人眼中都一切如常,启云妈的直觉哪里不对,就和雷信诚闹起了矛盾。她的身体本就不好,和雷信诚冷战期间,三天两头住院。

后来刚和雷信诚关系缓和一点,就收到了别人寄给她的厚厚匿名信件。原本好奇会是什么东西,打开后发现,竟是雷信诚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照片。而照片上那个女人,自己认识。正是先前亲切喊自己阿姨的那个女孩子!

启云妈被自己的丈夫和自己颇为信赖的人摆了一道,经不住这个打住进了医院。再也不想回那个家,索性住进了医院。启云年纪小,没有上学,那两年一直陪着她妈妈在医院!”

“你是说,因为生我的那个女人,他妈气得住院?”王孝男语气里带着一股气恼,“你给我说这个干吗?就是气,也该气她男人控制不住自己犯错误!”

“你——”花儿爷想吼来着,想到别把这家伙给气走了。自己这当和事老的当不成,别又坏了事。平下心,放低声音,“你听我把话佛{说}完,你再发表意见行吧?给个表示!”

王孝男点点头。

“启云妈再次住进医院,雷信诚承认了错误,并表态和那个女孩不在往来。那个女孩也确实没在出现。但他们夫妻两人的关系,并没有缓和。就这样僵持着过了两年,启云妈的病情一天比一天加重。

医生建议做手术,就在准备手术时。突然有人来探望她,告诉她那个女孩和雷信诚有了孩子,还是个男孩。

启云妈在崩溃前,打电话向雷信诚求证。雷信诚在电话里的默认,彻底击垮了她的求生意志。推开抱着她腿哭泣的雷启云,手握着那个女孩和孩子的照片,从七楼一跃而下!”

“这些事是是谁给你说的?”王孝男始终冷眼旁观的态度。“说这么多,没有其他的吗?”

看着王孝男冷着脸要起身离开,却因脚痛一下又坐了回去。

花儿爷摇摇头,“我告诉你的这些事,不止是雷信诚给我说的,还有雷梅。雷梅与启云妈的关系一直很好,雷信诚不想她整日无所事事,就按排雷梅进了人事部,因为与那个女孩年龄相仿,两人挺合的来关系也挺好。

后来发生寄名信件的事后,雷梅去找过那女孩,找了好久都找不到。至到那个女孩和那个孩子的照片,出现在雷信诚的办室里。第一个看到的不是雷信诚,而雷梅。

雷梅找到信件里留的那个地址,见到了那个女孩,以及已经一岁多的孩子。

那个女孩见到雷梅后,先是很吃惊然后就是抱着雷梅一直哭。

雷梅质问她为啥要这么做?

那女孩说,她也很自责,她也不想。她肯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只知道有几次睡醒了,就发现和雷信诚在一起。

雷信诚起初很愤怒,她自己也解释不清才离开。

后来女孩发现自己怀孕了,她也想打掉孩子,不想雷信诚难做。可是她做不到,她没机会选择,自己该如何做!

这时雷梅才发现,有根细细长长的链子琐在床腿和她的脚上。还好,链子够长,允许她开关门,上厕所。

第一百三十章 你——怎么会知道?

后来女孩发现自己怀孕了,她也想打掉孩子,不想雷信诚难做。可是她做不到,她没机会选择,自己该如何做!

这时雷梅才发现,有根细细长长的链子琐在床腿和她的脚上。还好链子够长,允许她开关门,上厕所。

雷梅试着想打开链子,弄了好久也没能打开。那个女孩看了下时间,哭着求着让雷梅离开,带着孩子离开。

雷梅本想着把孩子先抱回去,再去报警,等到她再回到那间房里时……”

“怎么了?”王孝男看着花儿爷,皮笑肉不笑的,“说啊!”

“等她再回到那间房时,打开门就见到那个女孩冰冷的尸体!”

花儿爷望着王孝男,明显的看到他脸上那种不在意的笑容凝固,僵硬的脸别样地难看。花儿爷没有安慰他,而是继续说:“雷梅以为是雷信诚杀了她,就抱着孩子去找他。

到了公司才发现,雷信诚因为公司业务的拓展。一个会议连着一个会议,已经一个下午没能走出会议室,压根不知道照片和地址的事。

第二天,就发生启云妈跳楼的事!要是还要再佛{说},就是雷梅抱你来镇上了。你真的没有啥要问的?”

“有,”王孝男一脸严肃,“我想知道王义明和我妈他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儿爷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惋惜,深深的叹口气,“这两个孩子,都是好孩子。可惜命不好!

王义明也想不到会遇到这事。当雷信诚让他抱着孩子离开时,他也为难。想来想去觉这孩子始终姓雷,也是属于五姓寨的。就打算抱着孩子回来,没想到你妈说,答应了那女孩要照顾你,执意一路跟了回来。

一路跟进了王义明的家里,莫名奇妙的变成了王家媳妇。两个人虽然认识,还没到同一屋檐生活的熟悉度。没多久王义明就出去了,后来又有了贤女。再后来你不都知道了?”

王孝男有些忿忿的说:“我不是要问这个!”

“那你要问哪个?”

“我想知道,他和我妈是啥时候变成一家人的?”王孝男的心里有点紧张,“是不是他第二次从外面回来,和我妈才算是一家人?”

花儿爷清了下嗓子,微不可闻的叹了声气,“你呀,这些事你别想了,你只要记得,王家的人虽然有些事做地过份,可也给了你二十几年的姓氏和身份,你不应该恨他们。尤其是王义明,你应该心存感激!”

王孝男抬手抓了抓没痒的脑门,顺手揉了揉水光闪闪的眼睛。有点惊慌失措似的,抓起筷子又放下,拿起酒瓶发现酒盅是满的,有点懊恼放下酒瓶,端起酒盅,对着花儿爷催促道,“喝酒喝酒!为感激走{喝}一个!”

没等花儿爷端起酒盅,自己一盅饮尽,又倒一盅。

花儿爷端着酒杯望着他,看他不停歇的倒酒喝酒,“喝吧,今晚歇在这儿。”说完一口饮尽手中酒!

医院里,时间过去了一两个小时了,手术室里起先隐约能听到陆晓畅的声音,此时也听不见了。

手术室门前的走廊里都很静,静的让人心神不安。

闵成俊坐在手术室外面的长椅上,面上平静,心里焦急的不行,默默的祈祷,人一定要好好的!

代福荣在他斜对面坐着,看着手术室的门。间隔一会儿,就会看闵成俊一眼,眼里目光复杂,难掩一股压抑的纠结怒意!劝说自己,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样子,要冷静,冷静……

最终忍不下去,忽而立起。走向闵成俊,一把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提起来。

闵成俊毫不畏惧的回视他,抬手一根一根把他的手指从自己衣领上掰开。

“有事说事,没事一边坐着。别动手动脚!”

陆晓通简直要气笑了,“好,有事说事。我问你,晓畅这是怎么回事?”

“你问我?”闵成俊原以为陆晓通回来,当天就会来找自己,会来看陆晓畅。而他却是在福悦楼待了一夜,竟然今天下午才过来?福悦楼的安乐窝,让他忘了自己是谁了吧?

哥哥这个称呼你都不配!你的亲妹妹对你如此不重要,你还问啥?原本还有打算带他去看方辞,听听他对方辞的忏悔。现在看来,他都不必知道方辞葬在哪儿了,他陆晓通不配!

“你是啥意思?”代福荣逼近闵成俊,“她是我妹妹!我问问她的情况,不行吗?”

闵成俊推开他,“她是你妹妹,她的情况你这个当哥哥的不清楚,我一个外人咋会清楚?”

陆晓通大喝出声,说的咬牙砌齿,“闵成俊!你长本事了?”

“不是几年,从你把陆晓畅托付给我家,到今天有十年零七个月,今天过去有十一天。”

听着闵成俊把日期算得如此精细,让代福荣的脸上闪过错愕。

“咋啦?”闵成俊朴实的笑容里,竟也能笑出嘲讽的意味,“你这个表情是不信,还是不清楚自己离开的有恁{那么}久?”

代福荣的气势落了下去,退开了两步,“发生地事太多了,我一言两语说不……”

“哼!”闵成俊冷笑道,“也没有发生多少事吧?不就坐了十年牢吗?”

“你——怎么会知道?”代福荣望着浑身散着冷意的闵成俊。

“陆晓通,”闵成俊痛心疾首望着他,拍着自己的心口,“你摸着自己的良心,从陆晓畅托付到我家里那时算起,你做地每一件事,哪一件事是对得起这些人对你的好?哪一件是对得起兄弟?还有方辞,你喜欢她,公平竞争我没啥好说的,你偏偏败坏她的名声……”

闵成俊气败坏的对他吼着,“你做的叫啥事?是人做的事吗?你败坏她的名声,害她变成你盗窃的帮凶,害她含怨而死……”

“你佛{说}啥”陆晓通再次揪住闵成俊的衣领,神色惊慌,满是不信地口吻大声喝问,“你佛{说}谁死了?谁死啦!”

陆晓通得不到闵成俊的回答,狠狠地摇晃着他,连声追问道,“你佛{说}啊!你他妈的佛{说}话啊!谁死啦!你佛{说}啊!”

闵成俊挣脱他的手,狠狠的一拳砸在他脸上。吼向他,“方辞死了!她死啦!再说一百遍,也是她死啦!你满意了?”

闵成俊平稳着自己的呼吸,连吼出声后,仿佛发泄掉胸中的怨气和恨意!

陆晓通后退了一步,无视自己红肿起来的眉梢眼角。六神无主的重复着,“你说谎,你说谎!你一定在说谎!你想骗我,我才不信,我不信!”

嘴上如此说着,脸上勉强的笑意和眼中微闪的泪光,已经最好的说明,他信了,可是他不想接受!无力的退了几步,倚靠在墙上。

心中犹如绞痛,脑门好像被人敲破了一块。双手捂着脑门,掩着了双眼。

她死了?怎么会死呢?方辞,你不是倔的不行?你不是说,要我看看你离开我,会过的有多好吗?为啥?为啥?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我现在出来了,你把你说的话,证明给我看啊!让我看看我有多羡慕你!你死了,你死了让我去哪里看你?我去哪里看你?我要去哪里看你?!

陆晓通的拳头好像不知痛似的,一拳接一拳地打在墙上。墙壁除了添了点血污,一点伤也没留下。

“这里是医院!你要发疯出去!”闵成俊阻挡了陆晓通捶向墙壁的手,“你若是捶断手,能换回她的命,我早就断你双手,何必看你在这假惺惺的演戏!你滚!我不想看!”

闵成俊直视着陆晓通的眼睛,陆晓通从他血红的眼眸中,看到了无尽的愤恨和怒火。

陆晓通不在捶墙,一言不发神情冷峻的坐回椅子上。

吃不得亏,有仇必报,这才是陆晓通的性格。

闵成俊先动了手,以为他一定会和自己斗一架,不痛打自己一顿是决不罢休!

此时看他默然地坐在那儿,面色平静,平静的像是一张假面。让闵成俊反而捉摸不透他是啥意思了。

手术室的门此刻被打开,医生就是闵成俊熟悉的毕秀丽。

“秀丽,咋样了?”闵成俊看门被打开,就迎了上去,“晓畅没事吧?”

“先前就给你们讲过,陆晓畅的身体特殊,让她好好注意身体,怎么还会发生这种事?”毕秀丽的态度不太好,说得闵成俊头低下了头。

陆晓通被毕秀丽的声音唤回神,听到她的话起身走过去,问“咋样了?人,没事吧?”

毕秀丽目光锐利地打量了他一眼,冷冷的讲,“刚刚是你们在吼吼吧?不知道会影响医生的吗?这里是医院,要保持安静!有架出去吵,有话轻声讲!”

喝斥完了两人,平缓下声音对着闵成俊说,“晓畅现在还没醒,目前情况基本稳定。要找个懂得伺候月子的人来照料。还有……”毕秀丽看着闵成俊的眸光深了深,“是个男孩,你好好想想啥打算吧!”

是个男孩!这一句话犹如盆冰水,从闵成俊的头上浇到脚。现在怕是自己想要把这孩子送人,怕是有人会不同意啊!

闵成俊脸色阴沉,一时拿不定主意,退了几步坐回了身后的长椅上。

别人的孩子,养女不养儿。

毕秀丽自然知道他的为难,却不知道闵成俊已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如果这个孩子不是代福荣的,不管是男孩女孩自己都会养着,可他偏偏是,偏偏自己又知道!

第一百三十一章 你不高兴吗?

毕秀丽自然知道他的为难,却不知道闵成俊已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如果这个孩子不是代福荣的,不管是男孩女孩自己都会养着,可他偏偏是,偏偏自己又知道!

看闵成俊表现,就是再不精明的人,此刻也觉得事情不对。

陆晓通想到问晓畅几次嫁人和孩子事,都被她叉开话题。

来医院时,看闵成俊抱着陆晓畅,两人的交谈以为孩子是闵成俊的。晓畅是怕自己生闵成俊的气,才不敢对自己吐露实情。

自己把妹妹托付到他家,并不是把妹妹嫁给他的,他失信有负所托!自己才会对闵成俊生出怒气!

看闵成俊的样子,并不喜欢这个孩子,那他是不是不喜欢晓畅?

陆晓通握紧了痛意阵阵的拳头,要是他欺负了晓畅,还敢抛弃她,就是自己再蹲一次牢房,也要让闵成俊好看!

陆晓通走到闵成俊身前,冷冷地问,“你不高兴吗?”

闵成俊抬眼看了面前陆晓通一眼,冷冷的回答,“又不是我儿子,我有啥可高兴的!”

陆晓通心里顿生怒意,“不是你儿子,是谁儿子?”觉得闵成俊在撒谎,欺负了晓畅不敢承认!

闵成俊想到孩子是代福荣的,头脑发痛。再看到眼前陆晓通一副,就是你欺负了我妹别不承认的模样,头更痛!

这事儿,现在还不能给陆晓通讲。虽然看他的样子有所收敛,如果知道了孩子是代福荣的,自己丝毫不怀疑,陆晓通一定会活劈了他!

左思右想好一会儿,闵成俊拿起电话拨出个号,“跑儿,你跟你婶佛佛{说说},晓畅孩子生了,她能不能照顾一下,工钱我给加倍!”挂了电话,试意陆晓通坐下。

闵成俊决定留一半的实话实说,“晓畅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有负所托,没有照看好她!”

还在抵赖?这楚墓镇上,你闵成俊罩着的人,谁敢动?陆晓通冷冷的问,“你啥意思?说清楚!”

“晓畅,先前处过好几次对象,前几次她年龄小,我没同意给她拆散了。

后来到年龄,也谈了几次。都是对方嫌她嚣张跋扈脾气差,结果都分手了。

然后,她就像变了个人,到处找碴,天天惹事。我说一句,她能顶十句,我也管的够够的。就一次,我疏忽了,她一夜未归。

等我找到她时,她人还没清醒,赤身luo ti躺在房间……我查了好久,都没有找到那个人。

后来发现晓畅怀孕了,因为她的身体原因,不能选择rén liu。不然会一辈子做不成妈……”

“闵成俊!”陆晓通咬牙砌齿的喊了一声。觉得自己就像是烧足了火侯的爆米花的炉罐,随时会“砰”的一声爆开。

再次把闵成俊从椅子上薅起来,“你他妈的胡咧咧啥?我不信!你他娘的就想吃过不认是不是?”

扬起的拳头落向闵成俊,闵成俊心里无比的冤屈。自己承认没看好你妹妹,可我也管吃管喝管她上学的这么些年。她无心上学胡混日子,自己也不能把她关起来。

现在她已经出了事,我尽量在弥补。除此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

没看好你妹,没想落一声谢,你骂几句我忍了。要是说做错事就挨打,你做的事就是挨死,也不能赎罪吧!我还忍着没对你动手呢!你对我动手——我不受!

陆晓通从方辞到陆晓畅,心中郁结之气已到爆发状态。他内心里也是不信闵成俊会做出这种事。如果说代福荣做出这种事,他会信,但闵成俊,他不是这样的人!

动手——只是想发泄!

两人完全不留手的打起来,你给我一拳一脚,我还你一拳一脚。完全毫无防御,被杀式互殴!

推着陆晓畅出手术室的护士,看到门外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吓傻了似的看了半天。不敢再向前走,又退了回去。

十几分钟后,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住手,都住手!”一个男的声呵斥着,“几十岁的人了,还年轻冲动啊!”人说着话,上前分开了两人。

闵成俊嘴角破了,左脸红肿。

陆晓通眉梢眼角青紫可见,看了眼拉架的人,用手指抹去唇角的血迹。

跟在来人身旁的毕秀丽,看两人停手分开。走进了手术室,把陆晓畅推了出来。

躺在担架上的陆晓畅,双眼紧闭,面色苍白,看上去很脆弱。担架后是跟着的婴儿车,一个粉红的小婴孩,正在酣睡。

陆晓通和闵成俊的视线,一直跟着医生护士转弯,直到看不见。两人收回视线,不自觉的对视一眼后,又飞快的移开视线。

“佑哥!”

陆晓通要上前拥抱叶乔佑,被叶乔佑用手挡着,“还和以前一样,你别抱我啊!你抱我我动手。我现在有老婆儿子女儿,不喜欢抱他们以外的人啦!”

陆晓通用手指点点他,说了句听着不爽话,语气里透着熟稔。“你——还是一样的没没变!”人说着话,退了步要坐到身后的椅子上。

叶乔佑摸了摸光光的下巴,相当自恋的答,“当然可以啊,你看——还是那么年轻,那么帅气不凡对不对?”

看着叶乔佑还相当认真的转个圈给两人看,两人哑然失笑。

“好啦,都别坐了。”叶乔佑冲两人挥了下手,“走吧,有事酒里提,有话桌上佛{说}吧!”

陆晓通毫不迟疑的站起来,要跟叶乔佑离开。“去哪儿?”闵成俊有几分迟疑。

“去我那儿,就咱仨!”叶乔佑望着他,“晓畅这里有毕医生,你别担心了!”

陆晓通看他迟疑的样子,没好气的,“你不是讲跟你没关系,你还操那么多心!”

“行,行,我们走吧!”叶乔佑一手拉一个。

代空达从如家门前看到陆晓通和闵成俊走开后,他就觉得这两人定会要出事。立马给叶枫乔打电话,一直关机状态打不通。又打代木童的,一样通了没人接。一头雾水,思来想去,最后跟去了医院。

陆晓通和闵成俊的争吵他躲在一边,听了个清楚。看到两人动手时,想上去来着,收到一条短信息。短短六个字:去找叶乔佑!

自己着急忙慌的把叶乔佑找来,算是把这个救兵及时搬来了!陆晓通和闵成俊两人才没成重伤患。

医院的情况安抚住,代空达又拨起电话。电话那头,又在重复播报已关机。这是怎么回事?几年来,从没有这种况,难道是出事了?不放弃地又拨一遍代木童的电话。

电话被人接起,自己正要开口说话,就听到里面传来代木童的声音,“荣哥,这是陌生号,打错的吧?别管了它了,你看前面快到北镇了!”

代空达挂断了电话,想着代木童的话。北镇?界河北镇?代福荣去界河北镇了?想着心里不禁一松,还好,还好……代福荣现在不在!

可是叶枫乔现在也不在啊!陆晓畅可以不管,可那孩子……自己该咋呢?

自己正着急着呢,看着叶乔佑三人从楼上下来。看情景三人挺好的,代空达算是彻底了松了口气!自己躲进医院门口的一家小店里。

待三人渐远,才从小店出来。看着天色渐晚,再联系不上叶枫乔,自己得想办法了。

陆晓畅孩子生了的事,肯定是瞒不过代福荣的。他现在不在镇上,最迟明天早上,他一定会知道。联系不到叶枫乔,总觉得自己一定得做点什么。主意打定,走进医院的大门。

叶家寨里叶振山家。

在王孝男离开之后,雷启云本来也要回镇上。叶乔飞来了,说是看看雷先生昨天喝醉了,今天有没有好点?

几人聊了两句,客气了一番竟又上了饭桌。叶乔飞拿着酒瓶,嘴上说着赔罪让雷启云喝一杯。然后,就是接着一杯再一杯没完没了的给雷启云让酒。

叶振山从始至终嘴角带笑,局外人似的看着。不说让雷启云喝,不制止叶乔飞让。

朱玉杰劝了雷启云两次没用,看叶振山的样子,也不再劝,心里却有点发愁。这算是啥事?来避人的,结果天天醉成鬼。

“相谈甚欢”的几人,又从正中午喝到太阳西。

杨香看着脸色绯红的雷启云,把叶乔飞喊了出去,耳提面命的训斥他,“为了王孝男够了,再这样,做的可就过了!”

叶乔飞不情愿的嘟嘟一句,“你又不是他丈母娘心疼女婿!”差点被杨香追着打到酒桌上。之后也算是有所收敛,但是雷启云已经醉了。

朱玉杰看着醉熏熏的雷启云,有点头痛。来了两天醉了两天!猜不透雷启云,为什么明明可以拒绝,偏偏来者不拒!

朱玉杰想想刚来镇上那两天,雷启云释放天性,和先前坐办公室是判若两人。被人抓去回来之后,一直都不太正常……这两天又变成醉鬼……

王孝男始终不愿意离开,东西也无处可寻……要说不发愁是不可能的,又能怎么办呢?

明天醒了就离开吧,别什么都办不成,人变成酒鬼了,自己该如何给大哥交待。

楚墓镇医院亓林病房

亓林靠坐在病床上,虽然病房里开着灯。脸上受得伤痕遮挡了他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来了半个多小时了,郭顶一直听着,亓林妈一人在那儿自说自话似的,叫冤卖惨。没有制止,也没有接话。

第一百三十二章 他的心思,你能猜出来?

楚墓镇医院亓林病房

亓林靠坐在病床上,虽然病房里开着灯。脸上受得伤痕遮挡了他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来了半个多小时了,郭顶一直听着,亓林妈一人在那儿自说自话似的,叫冤卖惨。没有制止,也没有接话。

郭顶低垂着眼帘,半天掀起瞄一眼,亓林妈声情并茂的描述,悲惨之处还抹两下眼睛。然后再掂起,看一眼沉默的亓林,亓林没有任何表示,木头人似的坐着。

亓林妈注意着郭顶的神态表情,见他一直没说话,心有不悦。但是他也没走,还一直听着自己的话,他没有任何表示,难道是自己说的还不够惨?

当亓林妈想再开嗓,哭叫一声。郭顶动了动,从鼻孔发出一声粗气。放下二郎腿,换了个四平八稳地坐姿。

亓林妈以为他要走,忘了哭喊,有点紧张的望着他。自己这一家,现在可就靠着这个干弟弟了。那个当村长的大哥,上次方童的事后,想来想去就觉得他跟自己不是一条心了。

亓林也转头望了一眼自己的这个干舅舅。自己没和这个人打过交道,听说当初陆晓通、叶乔佑、代福荣,都在他手底下吃过亏。想来是真的不好惹!

自己当初能有胆子赖在夜笙歌不走,是想着代福荣和自己之间有几分共事交情,不会对自己下狠手。可看到金子手中的刀,不得不承认自己太嫩了!

如果代福荣重交情,闵成俊和叶乔佑会与他渐行渐远?代空达和代木童叔侄俩的日子会这么难过?对自己的堂叔堂弟尚且如此,自己对他来说又算啥!

这两天一直听自己妈在反复地唠叨,说大伯家里的人靠不住了,说村里的人对自己咋样咋样,自己是一句话都不想说。

自己从没和这个干舅舅打过交道,他又能怎么真心实意的帮自己呢?如果真实心帮自己,怎么从来到现在一句话都不说呢?还不是等着自己开口求他!

想到这儿,亓林在心底连连冷笑,面上不动声色,“妈,你先出去,我和二舅说几句话。”

亓林妈在儿子脸上,啥都没看出来。

郭顶也点了点头,冷冷的声音不容质疑,“你先出去!”

亓林妈心有不愿,也不敢违逆这个干弟弟和儿子的意思。

亓林看着自己家妈,几乎是一步一停地离开病房,又说了一句,“把门也关上。”

郭顶听了亓林这句话,脸上的表情总算才缓了缓,“我今天来的意思,你知道吗?”

亓林点点头,“谢谢您,愿意帮我们。”

郭顶没理他,自顾自的说:“亓林,我今天来找你,有两件事。一就是你和夜笙歌的事,这也不算啥事,先不说。二就是佛佛{说说}你妈和你死去的爸,还有我。”

亓林听到郭顶如此说,眼眸之中的平静,总算有了波动。自己,自己妈,两个大活人,说了就说了。自己爸,一个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就自杀的懦夫,有啥可说的!

“你和你妈,在你们自己心里是啥样子,我不清楚。我从别人那里有所耳闻……你先听我讲完,你再讲。”

郭顶制止了要为自己辨解的亓林,接着说:“就佛{说}你这次出事,你妈咋会找到我那里?你这事结束后,要好好想想。

这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你们以后是和村里人见面扭脸过去,还是想法修补和你们村里人的关系?这事,你也不用给我答复,那毕竟是你们家里的事。”

说到自己一家与村里的人关系,亓林低垂下了头。

郭顶心底叹了一声,看在你爸的面子上,自己把该说的都说了。至于你要咋做,就看你自己了。如果你连一个村里的为人处事都做不好,你也是没救了!自己也不是菩萨,有求必应。

“你爸——你爸是个老实人。他走的时候,你还小。我不知道你心里咋样看他。我要告诉你的,他是个好爹,好丈夫,他也想做个好儿子……”郭顶神色里有一丝异样,话也跟着打住。

总不能说你爸受不了你妈恶毒的辱骂你爷爷奶奶,又管不住你妈。一气之下,喝了农药死了吧。

亓林心里也起了疑,自己有问过自己妈,爸为啥死的。自己妈就哭闹说自己命苦,自己很少问了。还有爷爷奶奶,死都拒绝见自己一家的任何人……

看到亓林逐渐深沉的目光,郭顶叹了口气,“过去的事,不管对错谁也掰不回来了。你们家的指望和以后要过啥日子,全看你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亓林见郭顶也算是为自己着想,表情不在像先前僵硬。点点头,“二舅,您有啥话只管讲吧。”

“那就再聊聊,为啥我要帮你们?”郭顶的脸色严肃,“虽然我一直在界河北镇,但是我也不是对楚墓镇的事,一概不知。你做的那些事,我也清楚。说句心里话,我看不上你!”

郭顶的直白,让亓林神情一滞。看郭顶一脸冷凝,身上自发似的释放威压,让亓林心中生怯不敢答话。

“就你和你妈对方家妮儿做的事,我都没脸佛{说}和你家有亲戚。”郭顶看着亓林,“我之所以出这个面,一是还惦记着和你爸的那点微薄关系,二就是王孝男。”

听到王孝男的名字,亓林再忍不住,气急的问,“这和他有啥关系?”

郭顶看到亓林一脸忿忿不平的样子,脸上露出一抹笑来,“你对他很有意见啊!”

亓林虽然不说话,郭顶还是从他的神色中察觉到,他心里的气愤或者说是恨意才确切。

“亓林,一个男人,心里有恨只会让他的心胸和眼界更窄。一种对错不分,事理不明的恨,会让一个正常人变成一个固执的疯子。”郭顶语重心长,“这次夜笙歌的事,要不是王孝男给我信儿,我不一定会过来。你自己也看的到,你敢说王孝男人家没救你?”

郭顶盯着亓林着色深浅不一的脸,看不出亓林神情。接着说:“你和他之间有私人恩怨,我要是说他的好,你也不会乐意听。我只想告诉你一个事实,这次若不是他,你有没有命睡在这里还两说!”

亓林脸上这才闪过一抹异样,他没有忘记,夜笙歌的人制着自己,让金子拿刀捅自己的那一幕!既使自己心里再不想承认,王孝男确实是救了自己。

“他为啥要救我?”

郭顶笑了,这次笑的发自内心,不答反问,“他的心思,你能猜出来?”

亓林哑言。

郭顶给出忠告,“亓林,你要想你哥的那俩孩子好,想你以后生活安生些,就管好你妈。做事前,先摸摸良心。夜笙歌的事,你要是信我,就交给我处理。你是不信我,也可以找别人,要是怕请不动,我去帮你请!”

亓林思索了一阵,也想不出什么办法,解决自己现在要面对的困境。对着郭顶道:“那就麻烦二舅了。”

“既然你也同意,那我就先走了。”郭顶制止了想起身的亓林,“别起了,好好养着!有时间就多想想以后。”离开前,还略显不放心似的补了一句,“要是你也一根筋转不过来,你们家的日子只会更不好过。”

亓林看着郭顶出门,听到自己妈和郭顶说话的声音。却听不清她说啥,静静的坐病床上出神。

代空达神情焦急的走出医院,在大街上来回的晃荡。街道两边的店铺灯早就亮起来了,却照不亮代空达的心。

他避过人,去看过陆晓畅和那孩子。那么小小的一个孩子,没看出可爱不可爱。只想到他是代福荣的儿子,当时只有一个冲动,一个想法——掐死他!

代空达是恨代福荣,心里也诅咒他断子绝孙,不得好死。再难听的话,都骂过,但动手——平时只有自己挨打的份儿,现在去杀人,去杀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他的心里像是战鼓擂动一般跳动,连伸出的手都在微微发颤。

手指刚要触及到那个还在甜甜入睡的婴娃,一个小护士闯了进来,他被惊得差点瘫倒在地上。回过神来,是落荒而逃!

被凉凉的夜风一吹,代空达理智回来。心中满是懊恼:自己真是昏了头了,自己恨代福荣没错,咋会对一个啥都不知道的小奶孩动了杀心!

该杀的是代福荣!可又想到是他是代福荣的儿子,心里又起了恨意。刚刚恢复的理智,再次茫茫然的在杀和该杀中纠结。

直到发现身边的rén liu变密,代空达才发现。学生都下自习了,有九点了。九点,忙掏出手机,再次拨打了叶枫乔的电话。

以为没人接时,电话被叶枫乔起。声音压的很低,“到底啥事,你一直打电话?”

“陆晓通去找闵成俊,不知道他们讲了啥。陆晓畅早产了,是个男孩……”

“这和我们有啥关系?”叶枫乔的声音有些不奈烦。

代空达有些急,“是和我们没关系,可是和代福荣有关系!他今天去了界河背镇,现在还没回来。要是他知道了,他会任由着他的儿子,跟别人……”

“我明白了,”叶枫乔打断他,“你现在啥都不要管,先回家去。明天一早,你去车站!”

第一百三十三章 我们都想不透为啥?你知道吗?

代空达有些急,“是和我们没关系,可是和代福荣有关系!他今天去了界河背镇,现在还没回来。要是他知道了,他会任由着他的儿子,跟别人……”

“我明白了,”叶枫乔打断他,“你现在啥都不要管,先回家去。明天一早,你去车站!”

啥?去车站干啥?喂!”望着已挂断的通话的手机,代空达第一次想摔手机的冲动。

啥都别管?明天一大早去车站?您好歹给我说清楚一点,我这心里不不下的!心里这样想着,人往回家的路走去。

镇东电动车行

叶乔佑把陆晓通和闵成俊两人,带进了后院里一间房。房间除了桌椅,还有一张铺的整齐的大床铺。

开喝之前,叶乔佑扬了扬手,“今儿可劲儿喝,醉了就睡那儿,像以前一样。”

是像以前一样,不过以前是四个人,现在只有三个人。可三个人,有默契的谁都没提那第四个人。

酒酣饭饱,刚刚还热络的气氛。在他们丢掉手里的筷子就安静了下来,有点怪异。

叶乔佑看着两人脸色,分发了烟之后,笑道,“咱们兄弟,这么些年没见了,不会丢了筷子,你们都要干架吧?医院里打都打过了,还有啥话不能讲,要打才能解决!”

闵成俊没说话,闷闷的抽着烟。

陆晓通透着喷出的烟雾,凝视着闵成俊。

叶乔佑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有点歉意的笑笑,打商量的口吻,“两位,能看在我提供晚饭份上,打架就出去打。你们要是把这儿弄乱事小,我收拾拾,能要的要,不能要的丢。要是……别为难我,我晕血,全当可怜兄弟啊!”

闵成俊吐了口烟,“我没想打架,我只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乔佑笑了,“不打架就好,不打架就好!”一笑而过后,叶乔佑敛起的了笑,“其实,我也想知道,这镇上到底是怎么了?”

陆晓通轻咳了一声,声音低沉,“我都那么久不在镇上了,哪里知道镇上的事。”

“陆晓通!”闵成俊咬牙砌齿的叫了一句,“你知不知道你进去之后,镇上都发生了啥事?”闵成俊恼怒得握成拳的手在发抖。

叶乔佑安抚闵成俊坐下,望着陆晓通郑重说道,“当年方辞离开之后,你也走了。半年多后,方辞回来了!没几天,很突然和成俊商量,要嫁给成俊。问她啥,她都不说。结婚的前一天,在成俊大饭店的三楼里自杀了。我们都想不透为啥?你知道吗?”

陆晓通面无表情,夹烟的手微微的抖动,显露出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我们猜想过许多可能,”见陆晓通不语,叶乔佑接着说:“直到前些日子,省城的雷先生来了,我们才知道当初你和方辞在省城做的事。你当初初到省城,你是咋找到方辞的?你们到底拿了雷家啥东西?你能告诉我们吗?”

陆晓通丢了手里的烟头,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缓缓的说:“直到现在想起来,我都觉得自己像做了一场恶梦。你们体会不到我的感受,我也是掉进了别人的圈套,才弄到今天这种地步!”

叶乔佑见他说起了事,又给他递了根烟。

闵成俊认真的注视着他,像是怕他跑掉,又像是怕自己分神错过他说了啥。

“我去省城,是被代福荣怂恿的。当时喝了酒,迷了心,就信了他讲的鬼话。我也不知道,他竟然散布我和方辞私奔,这种谎话!

后来,我到了省城。辗转了小半月,根本没找到方辞。手里的钱也快没了,想着去找个地方吃顿饭就回来。

当时路过一个酒吧门口,被人给挤进去了。我进去就被人请喝酒,喝的醉乎乎的就走过来一个女人。一个漂亮女人,把我带到她家里。

第二天醒过来时候,我发现我睡的那个房间里乱糟糟的,还有血迹。我穿上慌忙穿上衣服,打开门。”陆晓通深出了一口气,幽幽的说:“发现门口,有一个女人的尸体。然后,我就见到了另一个女人。”

陆晓通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下。眸光中带着一股恨意,狠狠盯着面前的空气,“她说我是杀人凶手,让我听她的,不然就报警抓我。我当时六神无主,都吓傻了,没有办法听了她的话。

没想到她派人带我去见了方辞,第一次的时候,只是远远的看着她。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知道了我认识方辞。第二次的时候,那个女人让我去跟方辞说,去偷雷家的东西,要是不拿,我和方辞都会死。

我知道这件事,方辞不会同意,我只是想找个机会告诉她,让她躲起来。见到她,我刚说出让她拿东西的事。没想到,她考虑了一会儿就答应了!

看她答应,我却不想去了。想让她跟我一起走,她死活不答应!还佛{说},一定要我看看她过的日子有多好,让我有多羡慕她!”

陆晓通眨了眨泪光闪烁的眼睛,望着闵成俊。语气肯定,“她不会自杀的。到底是咋回事?”

“你就那么肯定,她不会自杀。”闵成俊见他说的笃定,心里更是难受。

“因为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发现她怀孕了!”陆晓通的话,像一道闪电一闪而过,像惊天雷声吵吵着冲进了叶乔佑和闵成俊的耳膜,两人一脸震惊。

“孩子是谁的?”闵成俊脱口而出。

人死了那么久,自己今天才发现,她竟然有过孩子,自己竟然一无所知。想到这些年,自己一直以为她想嫁给自己,对自己也是有几分男女之情,今天看来,是自己一厢情愿想错了,自己完全是一个笑话!脸上泛起一丝苦笑,谁的都和自己没有关系不是吗?

“刚开始,我以为是雷启乾的。我以为方辞就是巴上了他那棵大树,才会对我冷嘲热讽的。我出来之后,问过雷启乾,他说不是。”陆晓通也很疑惑。

“那你们拿雷家的到底是啥东西?”闵成俊想起上次和雷启云以及叶枫乔见面时,这两人一直发愁的答案。

只见陆晓通摇了摇头,“东西是方辞拿出来的。我们还没来的及碰面,我就被雷启乾抓住了。后来的事,我也不知道了。”

“你讲的是真话?”叶乔佑怀疑的态度,“你不知道,那些人怎么会跟到这里?你不知道,雷梅,王义明,亚哥,就连王孝男也差点死在他们手里。你真的啥都不知道?”

陆晓通瞪圆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咋会这样?咋可能这样?”手里的半截烟被他捏碎了,好似他自己没发觉。直到往嘴巴里放时,才发现碎成渣渣了。

陆晓通惊慌神色里,有着愧疚。陆晓通想起什么,才接着说:“那个女人派人问过我,东西的下落。我跟他说了实话,他就让我安心等……”自己被骗了个彻底!

怪不得自己问她,怎么会来这小镇上她只回答说,城里住的烦了,才来镇上住住,换换心境。看来,是东西还没找到吧!

“所以,”闵成俊站起来,苦笑道,“你为了自己,害死了他们!”

“我也是不知道,”看着闵成俊一脸冷笑的望着自己,又对着叶乔佑加重语气重复道,“我是真的不知道!”

电话铃声响起,闵成俊拿出手机。眯着眼望了一下,待看清来电显示。站起来走到门口,才接起来,“喂。”……

“问过了,他不知道。”……

“啥?你是讲真的?”……

“你确定就好。我没啥好讲的!”……

“为啥你自己不去?”……

“你啥时候回来?……嗯,我知道了。”

闵成俊挂了电话,发现陆晓通和叶乔佑两人,都直勾勾望着自己。叶乔佑一脸好奇,陆晓通寒着一张脸。

闵成俊忽略陆晓通,不明所以地望着叶乔佑,“你咋了?”

叶乔佑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你啥时候有了不与兄弟分享的秘密了?相好的?还是女的?”

啥叫相好的?还是女的?我从没喜欢过男人啊!闵成俊先是哭笑不得,然后脑海里浮现,叶枫乔那张冷漠无情的脸来。不敢苟同叶乔佑的说法,摇摇头,“是女的没错,但不是相好的。”

切!叶乔佑一脸的不信,“你也三十多的人啦,有个女人怎么啦?”

闵成俊突然用一种趣味的目光,看着叶乔佑,“你要是知道这个女的是谁,但愿你还有胆讲出这些话。”

闵成俊这两句话,当然唬不住叶乔佑,“你还白{别}说,这楚墓镇上,我还真就想不出,哪个人是我不敢讲的!而且还是个女的,我不敢讲,真是笑话!”

闵成俊也没说其它的,只是淡淡的反问了一句,“真的没有你不敢讲的?你真的好英勇!”

原本底气十足的话,被闵成俊轻飘飘的反问了一句。叶乔佑心里突然有些没底起来,想来想去想不起哪一号人自己不敢说一句?还是个女的?越想不起来,心里反而不安,有些七上八下的!

我是谁?叶乔佑啊,谁我不敢说!就连老叶家那个缠不清叶枫若,我都不怕,我怕谁啊?不对——不对,老叶家不止一个‘缠不清’,还有一个‘缠不清’都不敢惹的‘鬼不缠’——叶枫乔啊!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两个人一起死的?

我是谁?叶乔佑啊,谁我不敢说!就连老叶家那个缠不清叶枫若,我都不怕,我怕谁啊?不对——不对,老叶家不止一个‘缠不清’,还有一个‘缠不清’都不敢惹的‘鬼不缠’——叶枫乔啊!

让自己不敢轻易说长道短的,还真就这么一个人,正是叶枫乔。闵成俊连番强调自己不敢讲的,也只有她。那妮都几年没回来了,想到叶枫乔,叶乔佑虽觉得不可能,还是急切问,“刚才谁打电话给你?”

叶乔佑刚刚想的太投入了,问出话才发现闵陆两人之间气氛不对。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相互绞杀,擦出火花四溅来。

自己只是分个神,一会会儿,这两人又出妖了?以前都是自己在怼人,闵成俊在劝。几年的时间,身份都调了个?

“有啥话,您二位讲出来可行?您们这样,我这心脏受不了。”叶乔佑双手捂着胸口,“你们要是把俺闺女闹醒了,你们去哄啊!”

陆晓通是听到叶乔佑打趣闵成俊时,想起了睡在医院里的陆晓畅。虽然闵成俊解释过了,陆晓通也不相信闵俊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可一想到这事,心里就来气,气闵成俊,也恨自己。不能当众抽自己嘴巴子,只能盯着闵成俊发狠!

叶乔佑对着两人,“有事说事,别瞪眼。抽根烟散散气,散散气!”

两人接过叶乔佑飞投过来的烟点燃。闵成俊望着两人,长出一口烟,“还有啥事吗?没事我回去睡觉了!”

“睡觉?”陆晓通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抬手指了下背后的大床,“那么大的床,睡不下你?”

闵成俊语气冷淡,“一个人睡习惯了,不想和人挤。”

陆晓通跳起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拉住要走出门的闵成俊,“你们问我的,我都回答了。我想知道的,你还没讲呢!”

闵成俊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拿开,“我现在真的有事,你有啥事问乔佑,我知道的他都知道。”

“咱们兄弟那么多年没见,啥事能比过我们联络感情?”陆晓通并不打算放闵成俊离开,神情凝重而认真,“你讲出来我听听,比得过就放你走。”

“哈,”闵成俊笑了一声,很不高兴,“你以为你是谁?我干啥事需要给你讲。”

“喂,喂喂。”叶乔佑上前隔开两人,“你们俩咋越活越倒过去了,前面不是说得好好的吗?这咋讲两句又勾起火来了。有话好好讲,行不?咱们都是讲礼貌的文明人,对不对?”

“坐,坐。”叶乔佑一手拉一个,把两人先后推坐在椅子上,“不要像不对眼的公鸡一样,对面就叨架。让我在你们俩之间,也怪为难的。你们闹架,我管吧,我挺不想管的。不管吧,这么多年的兄弟,说不过去!所以,”

“求两位,别难为我好吗?”

叶乔佑双手合十,对着陆晓通和闵成俊作揖完毕。敛起笑,郑重道,“二位要是真的想打一架,也麻烦二位移步。你们也知道我晕血,别到时你们没打死,我晕死了。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有年轻漂亮的老婆,还你们眼前的这一份家业。我要是有个好歹,那不全成了别人的了,我不得气的从棺材里……”

“好了!”闵成俊有些受不了的阻止他说下去,“现在实行火葬,你不会从棺材里跳出来的!”明白叶炫武有时的让人受不了的啰嗦,是遗传,不能怪他。

阻止了叶乔佑的没完没了,闵成俊长出一口气,目光落在了陆晓通身上,“你想问啥?问吧?”

“我记得我走时,干爸的身体很好。他是怎么走的?”陆晓通和成俊爸闵友义关系很好。平时三人处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陆晓通是闵友义的儿子。

叶乔佑的神色微变,盯着闵成俊,生怕他说出什么禁忌的话来。

“吃错药,”闵成俊语气很冷淡,好像说的是陌生人,“吃死的。”

陆晓通满脸狐疑,因为吃错药死的人,闵友义不是第一个,可又挑不出啥毛病。忽然记起,“那干妈呢?”

闵成俊听他问起干妈,眼神晦暗不明的望着陆晓通,面无表情的答,“也死了,突发疾病死的!”

叶乔佑听完了闵成俊的话,经绷的神经一松。“这伤心的事,咱们就别说了,聊点其它的。”

陆晓通心下很是纳闷,这是怎么回事?两个人都死了?“两个人一起死的?你不是在骗我吧?”

闵成俊脸上露出罕见地嘲弄的笑意,“陆晓通,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那是我爸我妈,就算他们是被人杀死的,报仇也轮不到你!”

听着闵成俊冷冰冰的话,陆晓通面上的狐疑之色,消散了许多。继而问道,“店里三楼是咋回事?你把三楼封了,我住哪里?”

叶乔佑听到陆晓通问起三楼的事,就升起了警惕。三楼自方辞死后,就是闵成俊自己也不会轻易谈及。

良久,闵成俊深深出了口气,淡然的道,“不管是成俊大饭店,还是成俊小馆,都是姓闵。他活着愿意把房子给你住,他死了就我说的算,我不愿意给你住,你有意见?”

陆晓通握紧的拳头微微提起,叶乔佑也前倾着身子,做好准备阻拦二人动手时。陆晓通探出的身子,又收了回去,握紧的拳头也松懈开来。

“你说的对,那是你的家,你说的算。”陆晓通恢复了刚到楚墓镇时的平静,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

“还有事吗?”闵成俊今晚的情绪表露明显,不是傻子都能感觉到他的冰冷。

“我只相再问一句,晓畅到底是咋回事?”陆晓通平静的问,“她是我唯一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人了,我想知道。”

说到陆晓畅,闵成俊的面部表情松动了些,不在那么僵硬,“我知道的佑哥都知道,让佑哥和你佛{说}吧。真的有事,我走了!”

叶乔佑望着闵成俊消失的门口,收回目光便看陆晓通满面的疲惫。担忧的问,“你咋了?”

陆晓通笑的勉强,“我没事。”

“你也别生成俊的气!虽然他没看好晓畅,你想,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又当爹又当妈的操心费力,也不容易。”叶乔佑想到自己的俩孩子,深有感触的说。

“你给我佛佛{说说}这几年都有啥事吧?”

再说离开的闵成俊,接得正是叶枫乔打来的电话,电话内容,让他惊疑不定,不明白叶枫乔为什么要这么做?从叶乔佑家出来,容不得他多想就到了医院门口。

去看陆晓畅时,才记起自己不知道她住哪间病房?就往护士站去问问。却看到代木童像没头的苍蝇在病房走廊里,扒着病房门上的小窗左看右看。这时他也发现了闵成俊,向闵成俊走了过来。

“成俊哥。”代木童神情有一丝别扭,更多的是焦急。

闵成俊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看看晓畅姐的,她还好吧?”代木童担忧之色,让闵成俊心里生出一丝异样。难道代木童对晓畅……

当初,代木童的奶奶把代木童托付给自己时,他只有十四五岁。到今年,不知不觉过去七八年了。个子虽是没怎长,可岁数也不小了。是自己忽视了他,一直把他当作小孩子,而这个小孩子在自己毫无察觉之下,早已情窦初开?

闵成俊突然有一种自己没有尽到责任的愧疚感,在心里滋生。

“不是亚哥让你来的?”闵成俊知道代木童暗地里是跟着叶枫乔做事的,自己来这是接到叶枫乔的电话,她也没说代木童会在。难道代木童是专门来看晓畅的?

“我打她电话打不通,我听说晓畅姐生了……就过来看看。”代木童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当着老师的面承认错误。“来了一会儿了,还没见到人!”

“我也是来看她的,”闵成俊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盯着代木童,“咱俩一块过去吧。”

“嗳,嗳。”代木童生怕闵成俊会拒绝自己去看陆晓畅,现在闵成俊主动让自己跟他一块去,立马兴高采烈的连连答应。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护士站,就在闵成俊张口问护士,“陆晓畅在……”话没讲完,就听到一个惊慌的嘶吼,“快来人哪!来人哪!护士!护士!”

值班的小护士原本面带微笑,突然听到有人如此骇人的叫喊。顾不得理闵成俊二人,直接往声源处奔去。

闵成俊与代木童二人,先是一愣,回过神来面色俱变。如此骇人惊魂的喊声,正是二人要来看的陆晓畅发出来的。

二人急奔过去,就见陆晓畅哭的撕心裂肺般的跌趴在床下。小护士一边安慰她,一边扶她起来。

代木童见状,直接推开了身侧的闵成俊,上前抱起陆晓畅,轻手轻脚的把她放回到床上。

正要松开手时,被陆晓畅一把紧紧拉住,那手抓得劲儿紧的肉痛。泪眼婆娑的望着代木童想说话,却因哭的太凶,抽咽的说不出话来。

代木童看陆晓畅的眼泪,像关不住的水龙头,以及脸上悲伤痛苦的神情。让代木童的心跟着揪起来,“晓畅姐,你先别哭。有话慢慢说。你这刚生了孩子,哭成这样,对身体和眼睛都不好。”

“木头……”陆晓畅也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好半天喊出个名字,断断续续的说出,“孩子,孩子……我的孩子,不见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这事真是够怪的!

“木头……”陆晓畅也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好半天喊出个名字,断断续续的说出,“孩子,孩子……我的孩子,不见了!”

什么?孩子不见了?

不只是闵成俊和代木童两人俱是一惊,连小护士也给吓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底气不足的说:“咋会不见了?是不是被恁家里的人,抱一边儿去了?”

陆晓畅没有回答,压抑着自己,低声的哭泣。

“你佛{说}的啥话,你自己尅信{尅音kei信不信}?”代木童一脸恼怒,“在你们医院一个孩子不见了,你们这些护士干啥吃的?”

小护士面红耳赤望着代木童张口结舌,说不出一句话。

闵成俊上前,“晓畅,你先别哭,佛{说}清楚到底是咋回事?”

陆晓畅听到闵成俊说话,这才发现闵成俊站在病床的另一侧。忙松开了抓着代木童的手,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满含期望的看着闵成俊,泪水又汹涌而出。

代木童收回了自己的手,望着陆晓畅扑过去抓住闵成俊的手,心里泛起一丝苦笑。

“先别哭,到底咋回事?”闵成俊担忧望着她,宽慰她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孩子找回来!”

陆晓畅哽哽咽咽的回答,“我醒的时候,孩子还在车里,小跑婶子也在。她给佛{说}过要注意的事,把孩子抱到我身边,她就回去准备吃的了。我睡着之前,孩子还在我身边,我醒的时候,他就不见了!”

“你先放松,别那么紧张。我问问去,躺好别乱动了。”闵成俊强装微笑的安慰她,“我看看去。”

陆晓畅不安的望着闵成俊,“成俊哥,你一定要帮帮我……”忽而记起什么,松开的手再次抓住闵成俊的手,“是不是我哥,是不是他抱走了孩子?”

闵成俊反手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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