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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修的剑》 第一章 楚修的剑 （引子：天下八荒，以剑为尊；六合之内，以剑为道。每个人从一出生，灵台之上便有一粒种子，可成胚成剑，成神成圣。） 大荒境，匠家某处。 一黑袍男子居高临下的盯着眼前的青年，青年是正是这铸剑城最大的家族匠家的大公子匠行。 “东西带来了吗？”黑袍男子的声音有些沙哑，若仔细观察的话便会发现，随着他的话音，周围冰冷的地面上开始结起一层薄薄的冰霜。 匠行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神色冷漠的拿出一把被麻布包裹的长剑。 黑袍男子双手颤抖的接过长剑，微微出鞘两寸，刹时间飞沙走石，凌冽的狂风吹开黑袍脖颈一角，露出一道金蛇盘剑的印记，黑袍男子立马将剑入鞘，不漏痕迹的遮住了痕迹，唯独那双裸露在外的眸子，闪出激动疯狂之色。 “这就是匠家的覃兮剑？！名剑榜排名二十三，果然名不虚传！” 匠行老实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狠辣之色，说道：“你的承诺！” 黑袍男子收起长剑，饶有兴致的看着对方：“我很好奇，像你这样平日里规规矩矩的公子，怎么会去匠家的祠堂偷剑？” 匠行看了看周围，突然玩味的说道：“有些事情，未必需要自己动手，我们匠家不是还有一位只会吃喝的废物？” 黑袍男子愣了愣，哈哈笑道：“啧啧……我实在想不明白，跺跺脚都能使铸剑城地震的匠家，怎么就出了那么一个纨绔子弟？” “纨绔子弟？他也配？！只是个生来便没剑种的废物而已！我只是略施小计，他就乖乖的将此剑从祠堂中偷来给我，还信以为真的以为我能让他修炼，哈哈……到时候我只需将盗剑一事推到他身上，我仍然是别人眼中规规矩矩的天才，他却连废物都当不上！”匠行突然毫无形象的大笑起来。 黑袍男子双目一眯，啧啧说道：“生来就没有剑种？那还真是个废物！” 八荒大陆，每个人生来灵台上便有一枚剑的种子，此乃修炼之根本，剑士需吸纳天地中的“气”来使这枚种子逐渐壮大，最终成胚成剑，甚至入圣成神。 黑袍男子颇为欣赏的看了匠行一眼，伸出一只手掌拍在其肩上，嘿嘿笑道：“这就是你要的东西！” 匠行一动不动的盯着对方突然变得妖异的眼睛，一柄寒光熠熠的匕首已经刺穿了他的胸膛，胚剑境九阶的傲视天才，甚至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只差一步，他便可进阶藏剑境！ “你……？！”匠行难以置信的看着对方，黑袍男子喉咙里发出古怪的笑声：“我很欣赏你，可惜你还没资格成为我们一员！” 黑袍男子话音刚落，四面八方跳出无数道黑影，皆单膝而跪，其中一人拱手说道：“长老，匠家上下七十八口皆已肃清，不过……” “不过如何？”黑袍男子的话令人不寒而栗。 开口之人立马打了个寒颤回道：“不过那匠家的二公子似乎不在家中……” 黑袍男子沉默片刻，甩了甩袖口说道：“只是个没有剑种的废物而已，不用管他，我等不宜暴露太久，走吧！” 黑袍男子走后不久，一面色苍白的少年从暗中走了出来，还未死透的匠行见到来人，立马激动的呼救道：“楚修！不……弟弟，快来救我！” 少年正是匠家二子楚修，随母姓，也是这铸剑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只是今日他的脸上少了往日的轻浮，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木讷。 楚修目光呆滞的走到匠行身边，呆呆的盯着对方胸口的匕首，眼神出现些许光彩。 “臭小子，你还在等什么？！快把我送到霜家！”匠行表情狰狞，看起来并不是像是平日里彬彬有礼的“好兄长”。 楚修这才把目光转移到那张扭曲到变形的脸上，也不知是因为痛苦的原因还是他有意恐吓。 楚修伸出双手，缓缓握住匕首，匠行顿时心中一喜，却听对方说道：“你不是个好兄长……” 匠行嘴角不自然的扯了一扯，轻声说道：“你……刚刚都听到了？我那是在骗他！你忘了我们当初……啊~~” 匠行突然发出一阵杀猪般的惨叫，楚修竟是将匕首向里推进了三分，表情认真的说道：“我也不是个好兄弟……” 楚修正要转身离开，突然听背后骂道：“你以为你是谁？！呵呵……一个没法修炼的废物而已！母亲因你而死，如今全匠家都因你而亡！呵呵……你可能不知道吧？那把剑，一旦离开祠堂，我匠家之人皆会虚脱三日！” “哦！我忘了，你是个连“气”都感觉不到的废柴，你连和我匠家共存亡的资格都没有！即便你能活着，也永远洗脱不了身上的罪名！”匠尘歇斯底里的咆哮道。 楚修越走越远，走过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就在一转眼之前，他们还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那些陪伴了他十六年的音容笑貌，转瞬即逝。 匠行最后的话不断萦绕在楚修的耳边，他找了个角落蜷缩成一团，期望突如其来的大雨能够化作洪水猛兽，连同他的“罪恶”一起吞没。 突然！ 楚修的目光定格在左手的一枚戒指上，这是母亲唯一留给他的念想，如今在雨中泛起濛濛的白光，凄冷的角落中顿时有了温暖的色彩，一道白色的身影从戒指中钻出，托着长长的尾巴出现在楚修面前。 “你是……？”楚修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揉了揉肿胀的双眼，发现那戒指中钻出的确实是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此人有剑一样的眉头，剑一般的发梢，甚至连眼睛都如剑一般锐利。 “小子，想寻死也不是你这般死法！”老者声如洪钟，直接回响在楚修的脑袋里。 楚修瞪大了眼睛，见那老者突然伸了个懒腰，四处看了看，口中啧啧说道：“还真是惨，老夫要是晚出现一步，你小子的命肯定也没了！” “是你救了我？” 楚修突然想到之前匠家遭到屠戮之时，一道黑影遮住了他的身体，随后耳边便传来匠行和那黑袍老者的谈话声。 老者瞥了楚修一眼，笑道：“还挺机灵，不错！是老夫救了你，我叫五衰，以后叫我五老便是！” 楚修却呆呆的看着对方，喃喃说道：“你既然有这种本事，为什么不连他们一块救，为什么？！” 虽然知道现在说再多也是徒劳，楚修却仍忍不住抱怨，堆积于心中的悲痛也在此刻爆发而出，握紧的拳头攥出血来。 五老叹息着挥了挥缥缈的袖袍，楚修突然面前一黑，再睁眼之时，已身处不知名的空间之中，周围漆黑无比，却能将一切都看的清楚，就像是面前的空间本身就是他的一部分。 “这里是你的灵台！”五老出现在楚修身边，指了指地面继续说道：“正常人这里都会有一粒种子，也只有有了种子，才能修炼，小子，你可知这世上的修炼境界？” 提到“修炼”，楚修有些黯然，平日里虽然没人敢当面对他说，可私下里不止一次的有人议论他是个废物，而这其中大多数都是那些平日里对他阴奉阳违，和他一起捣蛋的公子哥。 “剑士境界分为剑胚境、藏剑境、破茧境、灵剑境、意剑境、心剑境、半圣境……每境又分为九阶，每一大境都会使修者自身发生质的变化，即便是高一小境，也很难逾越！”楚修一字一句的说道。 五老嘴角微微露出一抹笑意：“不错！看来功课没少做，就是此地空空如也，似乎缺了点什么东西……” 五老徉做思索之状，眼神突然一亮，一只手伸进怀里摸索一番，不多时摸出一粒五色的种子出来，种子有拇指甲盖大小，散发着五颜六色的神秘光芒，楚修一时之间看呆了，目光紧紧盯着那枚种子，仿佛其整个身心都被吸了进去。 “呵呵……”五老轻笑一声，五色种子脱手而出，缓缓飘落在灵台之上，此时不管是他还是楚修，皆是满脸紧张的看着那粒种子，生怕其摔着一般。 五色种子落地不慢，楚修却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直到那粒种子飘落到地面，一种玄妙之感顿时从其心底油然而生，恍惚间，种子已经扎了根。 “此种名为“天人五衰”，老夫正是其剑灵！”五老笑眯眯的盯着楚修，仿佛在看着一块无暇的美玉。 楚修心中有许多疑问，但就是因为疑问太多，一时间不知该从何说起，恍惚间却再次回到了现实。 要说这铸剑城最大的剑铺，自然是匠家的，可仅仅两天的时间，匠家剑铺已经改姓了丁，楚修站在“丁家剑铺”的招牌之前久久不肯离开。 “呦！这不是匠家的小少爷吗？怎么，来买剑？” 阴阳怪气的声音从楚修背后身边传来，此人声音极大，顿时新引来不少过路的目光。 楚修转头看了一眼，有两名公子哥拽着步子晃荡而来，每人身后各跟着两名五大三粗的家丁。 二人楚修自然认识，那大热天穿貂的是孙家的独子孙墙，另一位脸上抹粉的是金家最小的儿子金应，孙家和金家虽也是铸剑城的大家族，但和匠家比起来却仍有些差距，平日里跟在自己身后阴奉阳违，也得了不少好处。 第章二章 墙头的草 “嘿嘿，孙兄，你可是说笑了，这铸剑城谁不知道我们匠家的二公子是个不能修炼的废物？”金应扯着嗓子已经来到楚修对面，孙墙则极为配合的一拍脑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对对对！我差点忘了！” “啪！”金应打开折扇，似乎根本不想给楚修说话的机会，来回走了几圈，故作紧张的说道：“楚修，你该不会想买把铸剑随便夺舍了吧？” “哈哈……这方法不错！不过这丁家的剑铺，怕是楚公子连个剑柄都买不起了！” 孙墙故意加重了“丁家剑铺”这几个字，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有的指指点点，有的摇头叹息，更多的人则在窃喜。 “看来我的人缘确实不怎么好……”周围众人的脸色楚修都看在眼里，不由暗自苦笑一声，但比起这些人，面前的二人才让他心寒，平日里这二人给他端茶倒水，基本上是他吃着二人看着，他坐着二人站着，如今竟然连这样的货色都敢骑到自己头上，当真是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人心叵测啊。 “小姐，我们要不要帮帮楚公子？” 人群之中，一名丫鬟小声在身边女子耳边说了一句，或许是因为面前的场面太过吸引人，连霜枝这位铸剑城公认的第一美女在人群中也没掀起什么波澜。 “不要多管闲事！”霜枝小声说了一句，一双美目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可是老爷他……”丫鬟见霜枝表情逐渐变得冰冷，悻悻然闭上了嘴巴。 “丁家剑铺”阁楼之上，一头戴玉冠的俊朗少年站在窗户之前，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人群中的霜枝，神情尽是爱慕之色。 楚修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那挑事的二人还以为他怕了，皆笑的合不拢嘴。 “怎么？几日不见，我们的楚公子变成了哑巴？”金应说话的同时面向众人，顿时引起一阵嘲笑之声。 “你们两个不要太过分！” 楚修握紧拳头正要出言，人群中挤出一位小巧玲珑紫衣少女，少女看起来十三四岁，却已是活脱脱的美人胚子，一双杏眼愤怒的盯着孙金二人，叉腰挡在楚修身前。 楚修眉头紧皱，立马喝道：“宁儿，回来！” 温宁，并非出自什么大家族，恰恰相反，其身世颇为坎坷，早年父母双亡，寄宿于叔父家中，叔父家还算殷实，只是其正房媳妇颇为苛刻，是个一毛不拔的悍妇，其叔父又颇为怕妻，可想而知温宁生活的状况。 尽管如此，温宁仍是个乐观向上的丫头，为人乐善好施，心地善良，平日里就算自己身上有一个馒头，也会掰一半分给穷人的那种，再加上其长得水灵，平日里一副古灵精怪的样子，在这铸剑城的底层阶级当中颇受欢迎。 或许这正是当初楚修将其收为干妹妹的原因，事实上楚修一直将其当做亲妹妹来看待，当然，这件事或许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哥哥，你放心，有宁儿在，绝不让他们两个欺负你！”温宁张开双臂挡在楚修身前，瘦弱的身影显得无比的坚定。 楚修呆了呆，嘴角不自觉的流露出些许笑意，没想到自己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仍有人如此坚定的站在自己面前，扬言要保护自己。 想到此处，楚修心中不由一暖：“是啊！我还有个妹妹……” 和楚修同样看呆的还有孙墙和金应，二人自以为看遍了铸剑城的美女，没想到这铸剑城还有能够和霜枝媲美的女子，虽然年龄小了一些，可人总是会长大的…… 金应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目光看向温宁身后的楚修，脸上浮现一层阴霾，他不明白，这样的女子为何会挡在那废物的跟前，再想想对方以前把他向奴才般的使唤，心中顿时扭曲到了极点。 “楚修，你竟然害怕到躲在女人的身后，果然是个废物！”金应已经彻底撕开了嘴脸，面容微微有些扭曲。 “哥哥才不是废物！”温宁反口说道，紧咬着牙关一步不让。 “宁丫头，快让开！” “丫头，你知不知道你身后的是什么人？” “这个人坏事做绝，你干嘛为这种人出头？” “是啊！那两个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快走吧。” ………… 周围“看戏”之人有些不忍心，纷纷开口劝阻，温宁不知所措的看着众人，水灵灵的大眼睛中浮现一层雾气，原本脾气极好的温宁竟是捂住了耳朵，吼道：“别说了！” 周围顿时雅雀无声，温宁一一扫过众人的双眼，哽咽道：“哥哥是坏人？他怎么可能是坏人？你们说他坏事做绝，那宁儿问问大家，有谁见过他做过一件坏事？” “这……”众人一时语噻，温宁抹了抹眼泪，抽泣道：“花伯伯，上个月您家孙子不见，是哥哥他走遍了整座铸剑城把小花找了回来，您不知道吧？鱼叔，婶婶病重没钱医治，您在路上偶然遇到一位好心的神医，您一定以为是老天开眼吧？钱大爷，去年您店铺被人砸了，一定以为是虫家二公子做的吧？要不他怎么会派人送钱来？还有……” “宁儿，别说了……”楚修走到温宁身后，拍了拍肩膀。 温宁转过身来，心疼的看着楚修，哭泣道：“哥哥，这么多年，你一定很苦吧……宁儿知道，你平日里故意装作一副纨绔的样子，只是想引起别人的注意，不想被别人同情，他们都说你是废物，是恶人，可宁儿知道，你是天底下最最善良的人……” 楚修眼角有些湿润，神情温暖的摸了摸对方的脑袋，没想到这天下最懂他的人，竟然是这个小丫头。 “现在不是了……”楚修眼角不再湿润，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善良需留给善良，罪恶当处以罪恶。 “哪来的野丫头，在这里信口雌黄？！” 金应见周围人一脸惭愧的样子，不由怒火中烧，哪还管什么怜花惜玉，众目睽睽之下，一拳向温宁背后拍来。 剑胚境三阶的修士一拳，又岂是没有修为的温宁可以接下的？拳头未至，罡风先至，周围众人被连连吹退数步，这一拳，足矣要了温宁的命。 霜枝突然握紧手中雪白的剑，在抬手的一刹那，动作却停了下来，万年不变的冰冷面孔，第一次出现动容之色。 一只手掌纹丝不动的握住金应袭来的拳头。 楚修满脸煞气，目中杀意迸现，手掌轻轻向外一扭。 “咔嚓！” 清脆的骨折之声足矣传到十米之外，紧接着便是金应杀猪般的惨叫声，伸出去的手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转了一圈，看得周围之人倒吸一口冷气。 “动我可以，动她，找死！！”楚修得势不饶，另一只手握紧拳头，卯足了力气，其拳之上罡风缭绕，比金应之前那一拳有过之而无不及。 金应大惊失色，急忙吼道：“丁兄，救我！” 许多人不明所以，站在他身后的明明是孙墙，对方为何会喊“丁兄”？ 眼看楚修拳头落下一半，金应面如死灰，他带来的那两名家丁也支援不及。 突然！ 千钧一发之际，慌乱的孙墙终于拔出了他腰间的金纹剑，这种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何曾真的见过这种杀人的场面？慌乱之中胡乱挥出一道剑气，却歪打正着的直逼楚修而来。 楚修对袭来的剑气不管不问，他自然注意到了那道剑气，可这金应不死的话，肯定不会放过温宁，他就算拼着硬挨一剑，也要打上这一拳！ 众人惊恐万分，变脸的速度却不及楚修的拳头，拳头和剑气同时落下，楚修却觉得拳头扑了个空，剑气却结结实实的砍在他身上，其肩膀顿时殷红一片。 “哥哥！”温宁小脸吓的惨白，急忙扶住楚修的身子，楚修咬牙笑了笑，目光如剑的看向救走金应之人。 此人头顶玉冠，面如白玉，一举一动都尽显儒雅之气，正是在丁家剑铺阁楼上观望之人。 “丁文！”楚修咬牙切齿的说了两个字，此人与他年龄相仿，乃三大世家中丁家二子，平日里深入简出，极爱读书，与楚修这种公子哥甚少有交集，却没想到还有这种手段。 “呵呵，楚公子！” 丁文看上去很有礼貌的举了举拳头，目光斜了惊魂未定的金应一眼，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他已经被你废了一条胳膊，你又何必要取他性命？” 丁文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楚修微眯着双眼，想起拳头落下之前金应喊了声“丁兄”，恍然说道：“是你指示的他们？” “唉~话不能乱说，凡事都要讲究个证据，我与楚公子无冤无仇，为何要做出这种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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