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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魏天子》


曹魏宫殿简介

曹魏新修的洛阳宫位置、规模和形制布局与前代有很大的不同,主要体现在新修的宫城正门改称阊阖门,正殿改曰太极殿,是一座居北居中的单一宫城。在宫城布局中,大朝正殿(也称南宫)居前,帝后寝宫(北宫)居后,宫城北部又紧接皇家苑囿芳林园(后改华林园),形成一套影响后世的宫苑布局制度。由于宫城居北居中,宫城正门前出现南北轴线大街——铜驼街,其北对宫中正殿,南对大城正门宣阳门。宫城内还出现两条南北建筑轴线,西面轴线由宫城阊阖门向北直对太极殿和帝后寝宫主殿,向南直对宫前御街和大城宣阳门;东面轴线由司马门北对尚书曹和朝堂等宫内重要官署区。宫殿区还出现了以大朝正殿太极殿、皇帝寝殿式乾殿和皇后主殿昭阳殿(显阳殿)三组主殿南北纵列的格局。主殿太极殿和昭阳殿两侧皆有配殿,均为东西三殿并列的建筑形式,尤其太极殿两侧设立的太极东、西堂,是这个时期东西堂制度的肇始。魏晋时期开始在宫城东北面设立太子宫,形成影响后世的东宫制度。在都城南部铜驼大街东、西两侧,则设置了太庙和太社,以符合“左庙右社”的规制。为了增强都城防御,曹魏初年在洛阳城北垣上修筑有百尺楼和三层楼高的大夏门等高台建筑,在城西北角新筑了一座小城金墉城。

第一章 嘉福殿

随着血红的朝阳刺破了无比惨白的夜空,位于洛阳最中心的皇城大门外,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

向着声音看去,只见一高瘦老者衣冠凌乱的,朝着那正站立在宫外一脸焦急地老宦官声音沙哑的问道:“陛下如何了”

老宦官看向来人面露惊喜之色,快步来到此人面前。

用着急切的语气道:“还请司马太尉速速跟随在下入内,陛下已经召集诸位大臣、皇后和两位皇子了!”

司马懿听闻此言急忙对着那老宦官一礼,顾不上已经灰尘噗噗的衣服急忙说道:‘“有劳黄门令了!”

看到司马懿行礼老宦官连称不敢,连忙还了一礼之后便快步向着宫门内走去了。

………

嘉福殿,奢华的大殿内伴随着一阵阵药草苦涩的气息,殿内以是落针可闻,伴随着众人的呼吸声气氛已经凝滞到了极点。

在殿内众人诚惶诚恐地跪伏之间,一位清瘦少年红肿着双眼,面色显得有些迷茫,低着头的发着呆看着自己脚下的梨花木地板。

曹芳感觉自己很悲催,因为从小听着爷爷讲述三国里的故事,并且每次讲完之后,他都会骄傲的说一句咱们的祖先就是三国里的曹操。

听到这里曹芳都会不明觉厉的眨着大眼睛,看着自己面前哈哈大笑的爷爷。

因为从小受爷爷的影响曹芳从小都对三国与历史感兴趣,理所当然的考上了某所大学的历史系。

和平常一样正在家看着三国志,正读到少帝纪,看着这位与自己同名同姓废帝的命运,心中总会带着几分不甘之意,。

感叹着若我为曹芳定无有司马家篡权与后来那一堆狗屁倒灶之事。

这样想着忽然曹芳突然感到头疼欲裂意识一片模糊,手中的三国志缓缓跌落到地面。

只见缓缓落在地上的三国志正好翻到少帝纪,景初三年正月丁亥朔,帝甚病,乃立为皇太子。是日,即皇帝位,大赦。

…………………

慢慢调整好呼吸的曹芳,闻着殿中那刺鼻的药味,迷茫与惊慌浮现于内心深处,带着几分不敢置信的神色偷偷往自己前方看去。

偷偷抬起头,眼前的一幕,让曹芳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心脏不受控制的砰砰跳动,好在殿内的众人此时都没注意曹芳的小动作。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雕龙卧榻与榻上躺着面色煞白的清瘦中年人。

此时旁边还坐着眼睛红肿打扮雍容华贵,头戴凤冠,身穿着明黄鞠衣的妇人,正拉着清瘦中年人的手轻轻抽泣。

榻下带着些许英武之气身穿宽衫大袖带着武弁大冠体态臃肿的胖子。

此时胖子身后跟着一个面色阴翳和另一个面色深沉如水的两人,此时三人跪在哪里和床榻之上的那人说着什么。

正想仔细听听三人在交流什么的曹芳,忽然之间只觉得眼前一黑,意识慢慢沉入脑海。

此时的曹芳感觉自己好似正看电影一般,正旁观着一个清瘦少年一生的经历。

只是那画面断断续续并且好似被加速一般,这让曹芳只能看个大概。

好似黄粱一梦,又好似庄周梦蝶一般,缓缓睁开双眼的曹芳只觉头疼欲裂,回想着自己所看到的种种。

突然发现梦里大致的内容,与前世自己从史书之上看到的,那废帝曹芳的经历大相径庭。

只是事情一股脑的浮现,让人目不暇接,曹芳闭目努力回想着自己看到的画面。

发现自己只是记住了,那让自己映像深刻寥寥的几件事。

但是,曹芳却发现,有关于自己前世的记忆却愈发清晰起来了。

以前看过的史书与众多书籍好似印在脑海一般,这叫曹芳心情复杂无比。

只是让曹芳有些发懵的是,最后的那一段画面。

自己看到一个躺在床榻之上中年人,充斥着愤怒与不甘的朝着自己吼道:“小子,既然这样那你来好了!”

看着梦中的最后的那位愤怒的表情,曹芳嘴角抽了抽。

天见可怜,他日常只是打打嘴炮而已,哪曾想真被这位丢到三国时期了。

曹芳内心不由想着嘴炮害死人,努力的忘记掉画面中,那颗已经没有多少头发的秃头和他的主人那愤怒的神情。

曹芳已经被自己眼前发生的事情震惊的有些麻木了。

好似是在安慰自己一般,曹芳连忙想到,自己至少已经知道跪在榻下身材臃肿的胖子是谁了。

未来的大将军曹爽,也就是历史上他的两位辅政大臣之一。

这让曹芳不自觉的回想起了,有关这位的资料,可以说历史上的曹爽可谓是充分的解释了,什么叫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在亲自观看了,历史上的曹芳在高平陵那种无力又绝望的感觉之后。

刚刚穿越来的曹芳不免内心一寒,复又想起了,这位大将军历史上的所做所为,对于这位大将军的好感可谓是瞬间跌落了谷底。

其实吧,也可以说曹爽也是运气有点差,偏偏好死不死的碰到司马懿那只老狐狸,毕竟四个二带俩王的牌换谁谁都会膨胀的。

结果那成想,对面那已经快入土的年纪了,或者说在曹爽眼里已经和入土没啥两样的司马懿。

居然还能垂死病中惊坐起,直接那把牌桌给掀咯,这让曹爽猝不及防下满盘皆输。

慢慢回过神来的曹芳,平复了微微有些颤抖的心情,偷偷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确定了这不是在做梦。

有些怀疑的看了看四周,好似在确定四周有没有摄像头一般。

在偷偷打量了几遍之后,搜寻无果的曹芳,不免带着几分侥幸希望能从“演员”身上看出破绽。

静下心来的曹芳,回想着自己刚刚看到的画面,脑海中浮现出那位坐在床榻旁,脸色煞白正带着凤冠身穿着明黄鞠衣的妇人的身影。

那张年轻脸庞与梦中那张慈爱的脸庞慢慢重合起来了,心里慢慢浮现一个名字郭太后。

虽然曹芳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真的面对这种诡异的情况,还是下意识的有些不敢置信。

虽然自己前世没少幻想穿越什么的,但是等到事情真的发生之后,曹芳终于体验到了叶公看见真龙的心情了。

这时只见跪伏于殿内的曹芳眼睛一亮,好似抓到什么救命稻草一般,回想着自己脑海里关于这位郭皇后的记忆。

历史上,曹芳继位以后就尊郭皇后为太后,而曹魏吸虽然取了东西两汉的教训,为防止外戚干政禁止后族辅政。

但其实郭太后在魏末还是有一定政治影响力的,毌丘俭、文钦举兵淮南借其名,钟会在蜀地反叛亦称是奉其遗令。

而她出身的家族也是河西西平郡大族,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历史上的曹芳为了两个女人而与郭氏起冲突。

那曹爽也未必能轻易的软禁郭太后,以至于让天子权威跌落谷底。

而历来天子年幼太后与外戚总是会显得很关键,如果说皇权是一颗大树,而外戚、宦官、宗室就是靠近树根的枝干与最依赖大树提供的养料的三根主枝干了。

而世家只是寄生在那大树上的虫子而已,至于寒门也只是这颗大树分出的树叶与小枝干罢了。

可以说虫子是可以随时抛弃大树的,有些时候,甚至可以与小枝干联合在一起另起炉灶。

然而枝干缺少了大树的养料就什么都不是了,但缺少了这三根枝干反哺的养分,大树也会渐渐枯死与衰弱。

自汉末以后,宦官和外戚已经变得人人得而诛之的带恶人了。

可以说,曹魏这颗大树的三根枝干,其中的宦官与外戚已经是先天性残疾了。

最开始,宗室与寒门很好的弥补了那大叔缺少的养分。

但是,当大树变成小树甚至是树苗,那比树还大的枝干,对于那树苗将会是一个巨大的拖累。

因为树干并不会把自己的吸收的养分,提供给寄生的虫子与诸多细小的枝干,而树苗并不需要过多的养分。

这就造成了一个很严重的后果,那就是彻底不受皇权的控制。

其中,曹爽带兵进宫软禁郭太后无疑是个很好的证明。

然而,饥饿的虫子可不会原地等死,它们联合起其他小枝干发起了报复。

历史证明它们成功了,而且其中最大的虫子,在这过程中突然发现自己其实自己也可以取而代之

第二章 太子

就在曹芳还在发呆胡思乱想之时,卧在榻上的清瘦中年人,已经停止了与曹爽三人的对话。

只见那人先是虚弱的抬起头看了看殿内众人,复又看了看跪在曹芳身边,那仿佛一道风就能吹到的身影一眼,轻轻叹了口气。

最后眼光落到曹芳身上说艰难说道:“齐王过来。”

“诺!”曹芳听闻此言下意识叩首道,忙不迭的起身踱步前往榻边。

而在曹芳路过跪在自己旁边病恹恹的身影时,不免用余光偷偷打量了一眼。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名字“秦王曹询”,这可是他这一世的便宜哥哥。

按理来说自己和这位便宜哥哥乃是竞争对手才是。

只可惜这位哥哥也不是曹叡亲子,这样想着曹芳内心不由的叹道,这位也是个苦命的人啊。

历史上的曹询与自己一同被曹叡收养,但是,在宫内的这几年曹询身体的问题就渐渐严重起来了。

这也导致曹叡放弃了让曹询即位的想法,事实也证明曹叡是对的,这位秦王在曹芳即位没几年就追随曹叡而去了。

内心这样想着的曹芳,快步来到了榻前,看着正躺在榻上一脸苍白的抬起头打量自己的清瘦中年人。

跪伏在榻前,曹芳的内心不由泛起一阵苦涩,眼眶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

这就是他这具身体原主人的养父,当今大魏的第三位天子,未来的魏明帝曹叡。

曹芳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前世读过的众多史书中关于这位陛下的记载,不熟悉后三国时代的人可能不清楚。

但是,对于从小熟读三国志的曹芳对于这个名字早已经是滚瓜烂熟了。

历史上他的这位父亲可是和曹操与曹丕共称魏氏三祖之一,平定鲜卑,攻灭公孙渊。

并且设立律博士制度与尚书陈群等人编纂了《魏律》,也是继承了曹家的好传统,没事的时候总喜欢念几句诗。

而曹叡在位时可以说文治武功皆为不错,并且对待自己的兄弟姐妹也都是宠爱有加。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曹芳其实有个姊妹,但是未到满月就夭折了,之后曹叡悲伤不已特别自己给她缝制官服。

又命文武百官穿上丧衣,早晨晚上,都要到棺前哀哭。

这样明显不符合礼法的举动,引得当时的司空陈群与少府杨阜齐齐劝谏。

但是并没有什么用,曹叡甚至打算亲自把棺柩送到墓地。

只可惜,这位可以说有些任性的君王英年早逝再加之托孤不利。

可以说,是他亲手葬送了这曹氏的江山也不为过。

看着跪在自己榻下的曹芳一眼,曹叡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好似终于下定什么决心一般,对着跪在曹爽身后的两人说了一句“拟旨。”

听闻曹叡的话语,曹爽身后的两人皆都是齐齐稽首,之后起身快步走向榻旁的书案。

然而此时的曹芳正用余光偷瞄者两人,两人现在都是头戴进贤冠身穿一身宽大儒服。

但不同于那些儒生的是,这一身宽大儒袍穿在两人身上却是显得精干无比。

看着那两人动作,曹芳内心中不受控制的浮现出了几分不甘之意。

两人的名字也随之出现在了曹芳脑海之中“孙资、刘放”。

压制住心中那一抹冲动,曹芳内心中不由的吐槽道,这要是前身把自己丢到早一点点的时候。

说不定自己就能阻止这哥俩从中作梗,这两人可是靠着曹叡平时对于这两人的信任。

才能成功的让那本来已经定好的辅政大臣名单,化为泡影。

如果自己能及时阻止这两人的话,之后可能就没有司马家与曹爽的什么事了。

但话是这么说,其实曹芳很清楚孙资、刘放与他们担任的职务对于曹叡来说有多大影响力。

对于后世人来说,中书监其实是个很陌生的词汇了。

在文帝曹丕登基之后,为了防止有人效仿自己老爹便废除了丞相这一职务。

设立了中书监并以尚书台,成功的瓜分了丞相的职权。

可以说这哥俩联合起来所发挥的力量着实惊人。

曹叡最初设想的辅政大臣其实是以燕王曹宇、领军将军夏侯献、武卫将军曹爽、屯骑校尉曹肇、骁骑将军秦朗,宗室武将们。

但谁曾想夏侯献、曹肇这两憨憨对孙资刘放早已心怀愤恨。

他们在得知自己是辅政大臣后,便猖狂无比的指着大殿前的一棵鸡栖树借题发挥说:“这也等太久了,看他们两人还能活几天!”

其实私下说说并没多大事,但问题是,这两憨憨是在洛阳殿外当众说出来的,这一说可到好。

被孙资刘放听闻之后,当即趁曹叡准备让曹宇以大将军名义辅政,而曹宇照例谦辞推让之时,偷偷上了眼药,之后发生的事情就不用多说了。

其中四人当天就被踢出了洛阳宫,而且无诏不得入宫,这对宗室来说这等于是变相的流放了。

五人之中就留下个曹爽,这还是因为孙资、刘放两人上眼药之时,曹叡反问了一句谁能辅政

正好,殿内只有曹爽这个憨憨站在一旁,孙资、刘放二人虽然知道这位的无能,但情急之下也就赶鸭子上架,向曹叡推荐了曹爽。

在曹叡答应两人请求之后,当时的曹爽也不知道是因为天上掉了个大馅饼被砸晕了,还是因为紧张所致。

在听到曹叡亲口答应之时,曹爽只是呆立当场不知所措,还是被刘放偷偷踩了一脚才清醒过来。

之后两人亡羊补牢一般又推荐召司马懿回京与曹爽共同辅政。

而曹叡也是实在放心不下曹爽,便听从了两人的建议,决定由曹爽与司马懿共同辅政。

但曹叡与曹爽相处时间也不短,深知其为人软弱无谋。

而司马懿老谋深算,在那件事后并不放心把权力交给他们,所以在曹叡意识还算清醒的时候,便下令停止先前所议之事。

两人知道在曹叡反悔后,便再次觐见曹叡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力主曹叡下令维持原议。

因为两人与曹叡朝夕相处还是深得曹叡信任的,所以曹叡没多久就被俩人说服了。

两人怕曹叡再次反悔,便要求曹叡立刻下诏,曹叡此时内心可能还是有些疑虑便推辞说:“我疲乏极了,不能写字。”

但是刘放上前遂抓住了曹叡的手勉强写下了诏书,两人便出宫当众公布。

罢曹宇等人官职,不得在宫中停留,召司马懿回京与曹爽共同辅政。

正当曹芳内心思绪万千之时,殿内的两人已经来到快步案前。

这时孙资熟练的拿起书案之上的毛笔和绢帛,而刘放则从怀里郑重的掏出一枚印玺。

曹芳没来的急仔细打量哪玉玺。就听见曹叡声音传来:“朕之皇子芳,温文得于天纵,孝友因于自然,可继奉宗庙也;

今册皇子芳为皇太子,望太子勤俭恭敬,知晓礼义”说完曹叡已经略微有些喘气。

曹叡的话音刚刚落下,书案前的孙资就已经书写完毕,正把绢帛轻轻递给旁边掌管玉玺的刘放了。

“儿臣必不负父皇之望!”跪在榻下的曹芳听闻此言内心有些泛酸。

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为数不多记得的梦中画面,最后曹芳也只能大礼参拜,略微带着点哭腔,哽咽着说出这句话。

曹芳知道,随着曹叡的这一道旨意自己将要面对什么。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个秃头大叔的在床榻之上的愤怒表情。

曹芳知道,自己将要体验前世从未想象过的生活了。

当然是那种外有权臣跋扈,内有老狐狸从暗处盯着,一个不好就被当猪养的“美好”生活

看着跪伏于地哭泣不已的曹芳,榻上的曹叡微微的点了点头,正想开口安慰。

殿外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而来的是那小宦官慌张通报声。

第三章 托孤(求收藏、推荐~)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年龄大概六、七十岁的老者衣冠凌乱脸上难掩疲惫。

而那老者脸上如鹰般的眼睛,本应该是永远锐利无比的,

然而,可能是这双眼睛的主人,实在是太过劳累了,亦或者是那人实在是太过苍老了。

这双眼睛剩下的只有沧桑与疲惫,看到这人曹芳心中顿时凛然。

梦中的画面与前世从史书了解到的司马懿结合了起来,内心暗道果然苟到最后才是王者啊。

只见司马懿先是快步迈进殿内,看了看殿内的现在情形,随后看到躺在床榻上的曹叡不免双眼一红。

片刻不停的穿过殿内的众人,往着曹叡榻前走去,跪伏在榻前,声音带着疲惫与担忧的说道:“陛下,臣来矣。”

听闻此言,曹叡连忙艰难的转过头,看了看跪在榻下的司马懿一眼。

忽然之间,曹叡的脸色就红润了起来,一时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

突然直挺挺的坐立起来,俯下了身子拉起了司马懿的手说道:“卿终来矣,朕已自知时日无多,然朕太子尚且年幼;

而今外有吴贼、蜀虏窥伺,朕唯恐社稷倾覆无颜面对列祖列宗,朕久知卿之才学,可为社稷之梁,太子肱骨矣!”

等到曹叡面色涨红的说完,榻下的司马懿面色已经一脸惶恐。

只见司马懿好像被曹叡的这句话吓到了一般,有些惊慌失措的说道:“陛下折煞老臣矣,老臣已然老朽矣!怎敢当如此大任”

听到司马懿这么说,曹叡用着通红的目光饱含深意的看了司马懿一眼。

便继续急促地说道:“廉颇虽老,尚能饭矣,今加封司马懿为侍中、持节、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望尽心辅佐太子。”

“奉陛下令,不敢辞,唯以死报矣”听闻此言的司马懿神态仿佛又老了几岁,话语中带着无奈。

闻言,跪在榻旁体态肥硕的曹爽有些不服气的瞪了前面的司马懿一眼,但随即很快的低下头去。

而躺在榻上的曹叡看到曹爽的神色,嘴角却是微微一咧。

如果不是曹芳还一直偷偷的观察着曹叡的神色,不然还会以为自己看错了。

心里暗暗叫苦,看着司马懿那苍老的背影心里不由的有些发虚。

显然,这位陛下经过短暂的思考之后,对接下来的安排已经是极为自信了。

其实,以曹爽的宗室身份压制司马懿,再以司马懿资历与人脉牵制曹爽。

加之司马懿年事已高,说不定哪天就没了,其实本来无懈可击。

但是,曹叡忽略了最关键的一点,他还是有些高估了曹爽的智商,和有些低估了司马懿的寿命。

也是这一点导致曹家致使满盘皆输!最后被司马家篡位。

当然,曹叡也不是神仙,只能说这是现阶段最好的安排了。

这时,只听曹叡对着曹爽急促地说道:“朕知将军之勇武,行事老成,可当为宗室之长,亦可为大魏之柱矣!”

神色激动的曹爽当即叩首俯身大拜道:“愿效死以报陛下!”

曹叡眼中泛起丝丝不舍和不甘,最后勉强说道:“封曹爽,大将军、假节钺,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辅佐太子!”

随后曹叡好似想起什么一般,补充了一句“封孙礼为大将军长史,加授散骑常侍”

听闻此言曹爽好似松了口气一般,同殿内一高大汉子一起叩首谢恩。

听闻此言,曹芳心中暗自想到,看来自己的老爹其实还是很了解曹爽的性格和为人啊!

这才特意叫孙礼来辅佐与劝谏,算是上了一道保险了。

说起孙礼,其为人可谓是有勇有谋了,想当年曹叡去大石山狩猎,一只老虎跑到他的车子旁。

孙礼见状,便立即扔掉鞭子下马,想挥剑斩杀老虎。

还是曹叡担心孙礼会有闪失,便立即下令孙礼重新上马,这才作罢。

只可惜,历史上他的这位皇叔的操作实属让人眼花缭乱。

先是认为孙礼碍手碍脚,就把孙礼踢到了扬州。

孙礼在任扬州刺史期间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当时时任东吴大都督的全琮,趁着曹芳刚继位便率领几万军队北上江淮。

与当时已经是征东将军的王凌战于芍陂,起初吴军攻势不可抵挡,魏军损失惨重。

城内剩下的士卒已经全部派遣出去支援王凌了,并没留下来没多少人,见此情形孙礼当即亲自撸胳膊上阵。

亲自率领城内守军前往支援,值得一提的是,当时杨州城里的还有一些士卒正在休假,是的你没听错是在休假。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到曹魏时期最为重要的几个变革了之一,那就是【世兵制】顾名思义。

世兵制便是世代为兵的制度,至于这个制度的创始者那就是大名鼎鼎的曹操、曹老板了。

当年曹操平定青州时一次性获得了几十万降军及他们的家属,也就是后世著名的青州军。

对于当时的曹操来说这几十万降军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但是问题来了几十万人的开支也让当时曹操望而生怯了。

正当曹操陷入两难之时,这时候谋士枣祗提出了一个解决办法。

也就是实行【屯田制】,曹操立马在许昌一带开垦土地,实行屯田当年就得谷百万斛。

然而,制度新创曹操所收降军队之中不少都降而复反,以曹昂、曹安民、典韦的阵亡为代价【质任制】就此诞生。

把士卒从普通民户中分离出来后编为军户,而士卒的老婆孩子则都集中到邺城与许昌等便于中央掌控之地。

由于自己全家都被掌控在他人手中,因而出现叛乱的情况相对而言有所减少。

但是因为士卒常年在外看不到自己妻儿的情况,并且士卒们也不可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高强度的训练与战斗吧?

而且别人娶了老婆也不可能不用吧

而且家里的耕地与重体力活总不可能要刚满八岁是儿子去干吧

人心浮动之下【分休制】应运而生!简单的来说就是分十二批依次休假。

而且每次假期有长达两个半月个的时间,所以就出现了这种情况。

在前往芍陂与全琮交战时,孙礼也表现出了那个敢于单挑猛虎的气势。

亲自手持兵刃奋不顾身带领士卒们冲锋陷阵,直到战马多次被刺伤,最后不得不退往后方。

在后方依然手执战鼓,鼓舞士气,直至东吴退兵,因与王凌联合抗吴,事后朝廷赏赐给孙礼绢七百匹。

然而大胜而归的孙礼,却是亲自为死于这场战事的将士们举行祭祀,集众举哀悼念,祭祀途中甚至还抑制不住心中的悲伤,失声痛哭。

最后又把朝廷赏赐的绢全部分给战死将士的家人,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都能从这件事中看出孙礼的手段了。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曹叡钦定给曹爽的人才最后被曹爽的迷之操作气的痛哭流涕。

当孙礼因功调任为冀州牧时清河、平原二郡为地界已争执了八年,孙礼当时准备解决这件事情,顺便也好立威。

就跑去询问司马懿,司马懿说:“如今地图藏在朝廷的仓库中,可以根据它来决断。”

孙礼一听有道理,就上书给了曹爽,而曹爽偏向清河郡,便下文书说:“地图不能用,应当检验一下虚实异同。”

这一下也让孙礼的犟脾气上来了,直接上书说这件事解决不了我就走人了。

曹爽看到孙礼的奏章后,认为孙礼以退为进,攻击自己,当即就让孙礼滚蛋了。

之后还劾奏孙礼怨谤重臣之罪,结果令孙礼受结刑五年,也就是被党锢了五年。

最后还是因为很多人为孙礼进言求情,然后曹爽就派这位去看大门了…

这下可好彻底把这位曹叡安排给曹爽的自己人给得罪死了。

孙礼看了一年多的大门之后,因为匈奴王刘靖势力渐强,鲜卑族又屡犯边境。

无奈之下,孙礼又被重新启用封为为并州刺史,加振武将军,持节,并封为护匈奴中郎将。

临走前去见司马懿,面露忿色,不发一言,当然这种事换谁面色都一样不会好看的。

司马懿看他这个样子就问:“你成为了并州刺史,是有所不满?

又或者是为分地界一事而感到愤怒呢?如今你即将远别了,为何还如此不快呢?”

听闻此言孙礼便说到:“明公何处此言!我虽然算不上是一个有德者,但又怎会在乎其官之事,与及陈怨?

我本以为明公能仿效伊、吕之迹,匡辅魏室!以报先帝的托付,又可建万世功。

何况如今社稷不安,天下仍纷乱不止,这才是我感觉不满的原因啊!”说罢便痛苦起来,而话中意味不言而喻。

顾不上感叹于曹爽的迷之操作把能搏虎的壮汉逼哭。

只见此时的曹叡说完这句话,仿佛用完了最后一丝力气一般,正缓缓的躺了下去。

殿内诸人听闻曹叡念完最后一个字时,不知真情还是假意尽皆眼泪婆娑的俯首大拜口称陛下。

殿内诸人内心都知道,这是这位在位一十四年的帝王生涯中最后的一道诏书了。

这时候准备缓缓躺下的曹叡,不知道是想起来了什么。

突然眼眶泛红抓向司马懿那苍老的手,复又指向曹芳“朕临死之前能见到司马公就放心了!”

说罢就指着曹芳道“这是朕之太子,卿可别看错了!”

司马懿这时带着丝丝哭音的回答道:“陛下难道忘记了,我也是受先帝所托,辅佐陛下的顾命大臣了吗”

曹叡还是没放开抓着司马懿的手,对着曹芳有些焦急地说道:“太子,过来负于司马侍中公背上!”

听闻此言曹芳内心虽然百般不愿意,但是曹芳知道。

这可能是这位陛下为自己做的最后一丝保险,与最后一次努力了,所以曹芳还是选择乖乖地趴到了司马懿的背上。

看到曹芳的动作,曹叡抓着司马懿的手更紧了几分,曹芳甚至能看到曹叡那苍白的双手凸起的青筋。

可以想象这位陛下此时的心情是有多急切了,只见曹叡缓缓从嘴里憋出几个字:“卿可为周公”

司马懿这时不顾自己右手还被曹叡牢牢抓着,顿首大拜,老泪纵横:“必不负陛下之望矣!”

听到司马懿说完这句话曹叡眼睛里泛过一丝不甘之色。

最后手还是慢慢松开,无力的垂了下去,只留下司马懿苍老右手之上那惨白指印。

看着躺在床上已经再无生息的曹叡,听到曹叡的最后一句话的曹芳。

感受身下司马懿哪依旧有力的身体,嘴里泛起一阵苦涩,这位可不是周公而是伊尹、霍光似的人物啊!

第四章 太极殿东堂(来站短了~)

看着曹叡无力垂下的双手,殿内众人积蓄着的悲愤仿佛找到了发泄口一般。

哭嚎声回荡在这奢华的大殿内。

而在大殿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佝偻着身子跪坐在角落里的老史官抬起了头,看了看殿了的情形叹了口气。

微微颤颤的在一卷书简上写下“景初三年正月丁亥朔,帝崩于嘉福殿,时年三十六;

王乃立齐王为皇太子,命侍中司马懿,大将军曹爽佐之。帝命侍中负齐王曰:公可为周公乎侍中曰:陛下不见先帝属臣以陛下乎”

坐在曹叡旁边的郭皇后几乎已经是要痛哭昏厥过去了,还好几位宦官与宫女见皇后声色不对,及时的搀扶郭皇后出了宫。

看着郭皇后远去的背影,这时曹芳也反应过来,连忙从司马懿背上跳下来,跪在地上痛哭不止。

不知道是为自己的未来,又或者还是因为原主残存的身体本能。

或者两者都有吧,曹芳知道曹叡这一死自己面对的可是满朝的“忠臣”。

看了看曹叡那苍白的没有生机的面孔,又看了看在一旁齐齐痛哭的司马睿与曹爽,曹芳只觉自己的前途可谓是一片渺茫。

就在自哀自怨嚎啕大哭的时候,只见带着泪痕的刘放检查了自己手中墨迹未干的诏书,对着司马懿与曹爽说道:“此乃先帝遗诏,今天下未定;

外有吴蜀之寇,内有劳怨之民,望司马太尉与大将军奉先帝遗诏,使新君继位,才能使天下安定!”

跪在地上抬起头来的曹爽红着眼睛看向司马懿先开口道:“中书监言之有理,不知司马公之意”

听闻此言司马懿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让人感觉仿佛下一秒这个老狐狸就要断气了一般。

“自当如此,今殿下年幼,先帝命我与大将军为顾命大臣,陛下即位之事还需大将军与老夫筹办。”声音沙哑中带着丝丝哭腔的说道

说完司马睿便看了看跪在地上仍然痛哭不止的清瘦少年一眼沙哑的道:“先帝临终托于大事予大将军与老臣;

望殿下既日即位以不负先帝之愿,以随百官之心,以平百姓之愿。”

曹芳僵硬点了点头带着哭腔道:“小子愚钝,一切皆依大将军与司马公所言。”

一边说心里想着这位可是从白屋到洛阳,乘车一晚上跑了四百多里啊!

看着虽然没什么,可这位已经六十岁高龄了啊!

在这个时代,六十多岁已经算是高寿了,你只要看看,这位司马太尉成功熬死曹家三代人,就知道这个岁数在这个时代有多么难得了。

看着司马懿,曹芳心里暗暗咂舌。

“还请殿下跟在奴婢身后”

正在曹芳对于司马懿感叹不已之时,就看到一个老宦官朝他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小声说道。

曹芳点了点头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对着曹叡大拜三次便起身跟在那老宦官的身后去往殿外了。

看到曹芳的表现曹爽、司马懿等人皆都是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

感受着腿上传来的酸麻之感一步一瘸的曹芳跟随着老宦官的步伐迈出嘉福殿。

最先映入曹芳眼帘的是一道瘦高挺直的身影,头戴着委貌冠,一丝不苟的站立在殿外。

只见那瘦高身影朝着曹芳一板一眼的行了一礼随后道:“殿下,老臣乃是太常高柔,奉先帝遗诏特来教陛下演礼;

还请陛下随老夫前往太极殿东堂”说完便甩了甩衣袖,阔步跟着老宦官的步伐往前走去了。

曹芳看了看前方那挺拔的背影一眼,脑海中努力回想着自己脑海中那几幅画面有没有关于这位的事迹。

只是曹芳搜寻良久无果,反倒是脑海中的史书里其中关于这位的记载慢慢浮现。

回想着这位历史上的事迹,曹芳微微一叹心里不由想到“又是个老乌龟啊!”

历史上高柔可以说是经历从曹魏的建立与兴衰的元老了,当然衰落过程也少不了这位的推动。

在高平陵之变时,郭太后诏令征召高柔假节行大将军事,占据了曹爽的军营。

事成之后司马懿亲自对他说:“君为周勃矣!”从这件事就能看出高柔的威望与地位了。

当然支持了司马懿就不能代表高柔是个奸佞了,历史上的高柔可是以善于治法,秉公执法而闻名。

当年曹丕即位后,任命高柔为治书侍御史,后转任廷尉。

高柔任廷尉时,曹丕因为与御史中丞鲍勋有仇怨,借鲍勋有小过失而要枉法直接诛杀他,高柔坚决不从。

见到这种情况曹丕干脆让高柔滚蛋,直接让廷尉执行诏令,不顾群臣反对而处死了鲍勋,可见这位其实也是个倔脾气。

只能说是曹爽这位大将军太过于急躁的从以高柔为代表的曹叡朝的大臣们手中夺取权利了。

这就导致曹叡本来是留下来平衡司马懿与曹爽的中立派大臣们。

情急之下为了保住自己手中的权势不得不与司马氏集团合作来抵制曹爽更近一步的夺权。

而其背后的陈留高氏是当地的名门望族,其祖上在两汉时期担任过执金吾与太尉也是官宦世家了。

甚至在汉末高氏与四世三公的汝南袁氏联姻,高柔其从弟高干是袁绍外甥,深得袁绍信任。

因为这层关系当年高柔还想去投奔袁绍,只是因为老爸驾鹤西去不了了之了。

想了想这位的光荣事迹不由的想到画面最后那个秃头老男人狰狞的表情。

曹芳摇了摇头为了不让自己重蹈历史上曹芳被当猪养的覆辙,内心开始暗自思量着自己所面对的局势。

首先,自己不可避免的面对以曹爽为首的宗室一派。

想到这枝显得有些畸形的大枝干,曹芳不经感觉头疼不已。

可以说曹爽与他背后的代表宗室是与自己是相辅相成的。

历史也证明了这一点,高平陵之后曹氏宗氏力量彻底被司马懿打压殆尽。

导致之后司马师轻易的就能逼迫郭太后废立自己。

想明白了这一点,曹芳知道在自己羽翼丰满之前,曹爽与他背后代表的众人自己是绝对不能动的。

甚至自己还得全力以赴的拉拢才行,虽然这个大枝干影响到了自己这颗小树苗,但是也把寄生虫们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啊。

至于司马氏这个大寄生虫曹芳现在更担心是曹爽的迷之操作。

为了不至于让自己重蹈历史上曹爽死后中央尽皆被司马氏掌控的覆辙。

这样一来在曹爽把自己玩死之前,减少自己对于曹爽的依赖显得尤为重要。

而能代替曹爽与司马氏扳腕子的势力也就是以高柔、蒋济等人所形成的以曹叡朝大臣为主的遗老们了。

其中有寒门有望族而他们背后所代表的力量才是曹芳未来的希望所在。

所以跟在高柔身后的曹芳在前往太极殿东堂的途中。

尽管高柔都对他爱答不理的,但曹芳还是在思考,怎么样才会给这位留下个好印象。

这时,曹芳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步入一个园林当中,顿时感觉眼前一亮抬头看向前方。

只见园林之中深溪洞壑,涧道盘纤,溪旁青柳依依,悬葛垂萝,使山林生色。跨水为阁,流水成景;

池中有一小亭,亭下有一小碑上刻着西游园,三字娟秀无比,让人看去感觉和园林融为一体显得自然无比。

曹芳知道这就是魏晋时期园林的特点,追寻的是自然景观与人类技艺相结合的黄金比例和与之产生的那种浑然天意境,这也间接影响了后世一千多年的建筑风格。

不难看出魏晋时期方方面面都深受道家思想的影响,甚至在一千多年后追寻人与自然之间的和谐共生还藏在每一个中国人内心的最深处。

曹芳慢慢踱步走出园林之时迎面而来的是高达二四丈的铜龙、铜凤显得栩栩如生。

往后看去一座奢华的宫殿,层楼叠榭,又有白玉石栏,金瓦红墙显得金碧辉煌与一旁的几座宫殿相比更显秀丽威严。

曹芳有些诧异的看着这座宫殿,虽然知道原主的记忆告诉他这并不是他的目的地。

这只是传说中的后宫总殿皇后的寝宫昭阳殿,但还是被这座宫殿而深深的震撼到了。

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阿房赋中的“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

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乎几千万落。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

如果说园林追求的是人与自然之间的平衡,那这个宫殿追求的就是极致的奢华了。

正在感叹时,突然前方跟在老宦官身后的高柔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看后面好奇打量四周的清瘦少年清了清嗓子说道:“臣观殿下一路之上对于园林与宫殿多有喜爱;

殿下须知今天下未定二虏狡猾,潜自讲肄,谋动干戈,未图束手。宜畜养将士,缮治甲兵,以逸待之,而顷兴造殿舍,上下劳扰;

若使吴、蜀知人虚实,通谋并势,复俱送死,甚不易也。昔汉文惜十家之资,不营小台之娱;

去病虑匈奴之害,不遑治第之事。况今所损者非惟百金之费,所忧者非徒北狄之患乎?

可粗成见所营立,以充朝宴之仪。乞罢作者,使得就农。二方平定,复可徐兴。昔轩辕以二十五子,传祚弥远。周室以姬国四十,历年滋多。”

感受到前方高柔那审视的目光,曹芳心中一凛,想起自己前世那历史上明君事迹的记载。

似模似样的恭敬对着高柔微微一礼“太常之训,字字珠玑也,孤必嘉勉,行善政,不负太常所望矣”

说完曹芳内心其实还是有点小紧张,但获得了前身的记忆加上他从小爱好历史,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果然听闻此言高柔颇为满意的抚了抚略微有些发白的胡须。

比之刚才热情许多的对着曹芳更为详细的介绍着繁杂礼仪。

看着高柔明显的态度变化曹芳内心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这些年学的东西还是用的上的。

一路行来曹芳都在认真听着高柔讲解着大典之上应该注意什么,还时不时地发问几句。

听着高柔那滔滔不绝的叙说,曹芳不得不感叹于古典中国的礼仪制度。

内心还暗暗庆幸自己还只是穿越到礼乐崩坏之后一千年的三国。

脑海浮想联翩,自己要是吐槽了某位春秋大佬。

一气之下,随手把自己丢到哪礼法森严的宗周时期,说不定一个不好违反礼制,就要被丢去修地球了。

此时脑海中正胡思乱想的曹芳,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太极殿东堂。

平复了脑海中杂乱的念头曹芳看着面前威严无比的宫殿,内心微微咂舌,不得不感叹起来了。

只见丝丝雾气笼绕着哪明黄的琉璃瓦,丝丝熏香透过哪古朴的朱漆大门传到曹芳的鼻子里。

复又看去,通往大门的阶梯以汉白玉为铺垫,两旁扶手上雕刻着各式各样的神兽。

宫墙面包砌青砖,外有十根回旋盘绕、栩栩如生雕龙红柱,正红大门上顶端悬着楠木匾额,上面苍劲有力的地题着五个大字【太极殿东堂】

来不及感叹于大殿的威严,曹芳勉强压下内心复杂的心情,快步跟随着高柔走入哪殿中……

第五章 柩前

随着天边的红日已经划破了天空,那象征着新生的朝阳,散发着丝丝金芒刺破了清晨的冰冷的雾气,洒落在九龙殿前那宽阔的广场上。

迎着阳光落下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宽广的殿外此时已经是人头攒动了。

而此时殿外众人皆都是身穿着白色单衣,头上裹着白帻站立于殿外广场之上抽泣着,感受到哪清晨阳光的温暖不少人都松了口气。

此时已经是殷历正月了,凌晨的寒风不由的让人感觉冰冷刺骨。

但是,此时场内的众人谁都没有抱怨,反而是在一脸哀伤的抽泣着。

而殿外站立在一旁的宫廷禁卫们,则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场内众人的抽泣。

日光照耀在这些禁卫的甲胄上,泛起了几丝寒光,使之气氛更添几分凝重与庄严。

加之从九龙殿内传来的悲恸之声,让看到这幅场景的人,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悲伤与沉闷之感。

寻着哭声进入九龙殿内,只见在奢华的殿内,此时也是聚集了许多人了。

而殿中雕龙漆金的两楹之间,一金丝楠木制成的棺柩正摆放在正中。

在殿内众人的前方此时郭氏带着曹芳兄弟二人正跪在棺椁之前抽泣不已,伴随着金盆内慢慢烧尽的纸钱。

这时忽然只见站立于楠木棺椁一旁,身披着白衣丧服的高柔看了看匍匐在棺椁的众人一眼,声如洪钟的说道:“哭!”

顿时殿内身穿白色单衣匍匐着的众人,像是得到了命令一般对着那楠木棺柩痛哭不止,情感之深让人闻之不由心痛,仿佛面前棺柩躺着的是自己的至亲一般。

然而,只见站立于棺椁旁的高柔面色严肃地低头微微打量了殿内痛哭的众人一眼,可能是觉得差不多了复又道:“请哭止!”

听到殿内传来的声音,站立于殿门的老宦官也停止了抽泣,缓步走到大殿外大声的重复着高柔的话语。

听到高柔的话语,殿外与殿内众人此时齐齐收声,停止了哭泣看向高柔,殿内气氛为之一静。

跪在郭氏身后,身穿白单衣的曹芳此时眼睛已然红肿,但在看到这一幕之后,嘴角还是不由的抽了抽。

内心吐槽道,这幅诡异的画面加上这次已经重复第三次了!

最开始是他与郭氏和他那个病殃殃的兄弟,然后再是三品以上的官员,最后就是眼前的这些三品以下的官员了。

心里不由的感叹道连哭都要按照官职大小,就是不知道这些人里面到底有几人是真心的啊!

就在曹芳暗暗吐槽之时,只听跪在一旁穿着白单衣的司马懿,缓缓起身对着棺椁行了一礼,复又道:“百官事毕,臣请罢。”

听到这话殿内众人,尽皆对着棺椁行了一礼后齐齐走出了殿门,按照官职大小排序站立在殿外,看向殿内等候着什么。

只见站立殿门的老宦官此时正缓步走进殿内,先抹了抹脸上的泪珠,然后走向曹芳身旁。

看了曹芳那干裂的嘴唇一眼,躬身搀扶起曹芳的老宦官,从怀里掏出个镶金小水壶偷偷递给曹芳,细声说道:“还请殿下节哀”

感受着老宦官递过来的小水壶散发的余温,这让整个上午都滴水未进的曹芳,第一次在这个陌生的时代真正感受到别人的关怀与尊。

虽然曹芳清楚,老宦官更多的是对于自己代表的皇权的尊敬与讨好就是了。

被老宦官艰难的搀扶着的曹芳,此时艰难的打开了水壶。

感受着那略带甘甜的清水浸润着自己那已经快冒烟的嗓子,曹芳人生中第一次理解了生命之源绰号背后的意义了。

自己先是从穿越之初的震惊与不安,到后来亲眼看着曹叡驾鹤西去的彷徨与不敢置信,到最后自己匆忙的跟着高柔去往东堂演礼的麻木与思考。

可以说,曹芳这段时间都是基本都是匆忙与蒙圈之中渡过,就连演礼之时高柔也是挑着最基本的地方讲解着,还没来得及细讲就被老宦官匆匆忙忙的打断了。

之后就跟随着老宦官匆匆忙忙的步伐来到这九龙殿,懵懂之中跟随着郭氏对着那楠木棺椁哭过之后,曹芳就发现问题来了。

跪在殿内慢慢回过神来的曹芳,感受着自己那因为干燥而龟裂的双唇,顿时感觉饥渴难耐。

内心想着自己是不是要成为史上第一个被渴死的穿越者与皇帝时,就看见老宦官递过来的小水壶了,可以想象曹芳的内心是有多激动了。

但此时的曹芳很好的掩饰住了内心的激动,要知道这是在自己老爹的灵堂,要是自己显得很激动,那被人看到了乐子就大了。

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被老宦官搀扶着的曹芳感觉自己的膝盖已经没有任何知觉了。

但感受着殿外百官的目光与老宦官担忧的眼神,经过高柔的讲解,曹芳知道最关键时刻要来临了!

站立一旁的高柔看着由老宦官搀扶着勉强站立的曹芳,此时的曹芳正如饥似渴的喝着水。

看着曹芳那幅模样,顿了顿朝着曹芳投过一个抱歉的眼神,这也不能怪他,要知道高柔此时也是滴水未进。

看了看曹芳手中那已经滴水不剩的小水壶,高柔整了整那有些凌乱的衣冠,对着曹芳眼神示意了一下,看到高柔的眼神曹芳点了点头。

只见高柔随后又从怀中掏出诏书,对着精神有些恍惚的郭氏大拜道:“应天顺时,受兹明命,帝制曰:“自古人伦之重,孝道为先,而王者膺顾托之重;

居宸极之尊,稽考旧章,宣明孝治,用尊尊之义,慰蒸蒸之心,风化攸先,莫尚于此,顾惟眇质,仰奉慈颜;

敢忘前训,洪惟大行皇帝之皇后表德,壸范流芳,辅佐先朝,厥功斯茂,俾陈典册,式荐徽称,谨上尊号曰皇太后!

追谥皇太后之父郭满为西都定侯,以郭建承袭其爵并任镇护将军,封太后之母杜氏为郃阳君;

太后伯父郭芝升任散骑常侍、长水校尉,叔父郭立为宣德将军,皆封列侯;

郭建之兄郭德过继为文昭甄后从孙甄黄之子,袭大行皇帝亡女平原懿公主爵,封平原侯,改姓甄氏并任镇护将军”

第六章 传国玉玺

随着高柔的话语落下,殿内殿外行众人,尽皆对着站在殿内有些发懵的郭氏大礼参拜齐齐道:“(儿)臣等参见太后”。

站在殿内的由两位宫女搀扶着的郭太后,闻言缓过神先是有些关心的看了曹芳一眼,随后才对着众人说道:“诸位平身吧!”

听到郭太后的话语,殿内众人复又行了一礼这才缓缓起身。

而这时的曹芳知道这道诏书里最关键的,其实还是郭德过继为文昭甄后从孙甄黄之子,文昭甄后是谁呢?

她还有更加广为人知的名字“甄姫”当然只是受日本的影响误传的名号。

因为姫在日本有千金闺秀等意思,而在汉语中司马迁对姬的解释是:“(皇帝)众妾之总称。此名之不正者。”

所以在汉语中姬多指没有正式名分的贱妾。

而甄氏理应被称呼为为甄皇后,甄夫人,甄氏等,而历史的甄氏乃是曹丕的妃子,曹叡的生母。

值得一提的是甄氏本来是袁熙之妻,建安四年(199年)为袁绍的次子袁熙出任幽州刺史,把甄氏留在冀州侍奉袁绍的妻子刘氏,最后就是曹家的传统艺能了。

建安九年(204年),曹操率军攻下邺城,曹丕先攻进袁府看到有个府内有个妇人披头散发,脸上很脏,躲在刘夫人身后哭泣着。

进入府内看到这种情况的曹丕体内的x妻之魂当即便熊熊燃烧起来了,便问刘夫人身后之人是谁,刘夫人回答道:“是袁熙的妻子”,之后发生的事就不必多言了。

而曹叡对于自己母亲甄氏有着很深的感情,导致甄氏家族在曹睿一朝也是深受厚待,而甄氏家族在朝中其实也有一定的影响力,从自己日后的皇后也是甄氏其实就能看出一些门道了。

可以说其实这是郭氏家族与甄氏家族,在曹魏严格的外戚管控下为了家族富贵与自保而做出的一次政治联盟。

曹芳知道以自己如今的年龄与手段,外戚与宦官是自己最容易拉拢与依靠的对象了。

正在曹芳思考怎么在这皇宫拉拢起属于自己的力量之时,而看到殿内众人起身郭太后随后又道:“今大行皇帝驾崩,天下未定,国不可一日无君,今太子芳日表英奇,天资粹美,可继大统!”

这时只见高柔朝着太后一礼道:“谨遵太后懿旨!”随后朝着有些紧张的曹芳微微一礼“殿下还请跟随臣入受赠位!”

听到高柔的话语,曹芳压抑住自己内心激动由老宦官搀扶着一瘸一拐的跟随在高柔身后来到了殿中。

曹芳知道这才刚刚开始真正的重头戏还在后面呢!

就在这时只见殿外的司马懿站立于百官之前,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捧着一个梨花木制成的方盘,下面垫着玄纁之布上面有着一方古朴玉玺。

曹芳仔细看去只见玉玺以黄金补上去一角,肩部刻隶字写着大魏受汉传国玺,内心不免激动万分,传国玉玺四个大字浮现于脑海之中。

做为穿越者传国玉玺的大名已经是如雷贯耳了,在这尊在后世已经不见踪影的玉玺身上,发生了太多太多让人称道的故事了。

以至于这尊玉玺仿佛已经和那至高无上的皇权以及虚无缥缈的天命捆绑在了一起一般。

正在曹芳脑海想着这些的时候,司马懿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之下已经亦步亦趋的来到殿中。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司马懿,曹芳只感觉脑子一片空白,虽然自己在东堂之时高柔已经演示并告知自己该怎么做了,但曹芳还是不自觉的陷入紧张状态了。

等到曹芳回过神来时,发现司马懿已经正跪在自己面前,低着头恭敬的举着方盘:道:“请陛下受印”。

看着方盘里的那枚在后世已经被神化的玉玺,曹芳缓缓的伸出自己的双手,有些吃力与紧张的,从盘中取过这枚在后世之存在于无数人幻想之中的至宝。

虽然,曹芳有了心理准备,但感受到玉玺之上传来的温润之感,看着跪伏于自己脚下的司马懿与金黄的日光照耀下殿外齐齐跪伏着的文武百官。

还有那诸多侍卫,曹芳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虚幻与不真实。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自己穿越前所想之事,与那秃头男人不甘身影,曹芳不自觉的回想着自己前世看过的穿越小说。

内心中想起众多前辈们的光荣事迹,曹芳不免感觉内心火热,只觉得一声令下什么司马懿、曹爽都会化为齑粉。

正感觉自己优势很大的曹芳,此时心里正想着解决司马懿与曹爽之后,该用什么姿势拳打蜀汉,脚踢孙吴,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之时。

忽然听见殿内传来一个声音制止了自己美好的幻想。

只听高柔此时严肃对着他说道道:“陛下,赠事毕!”

说罢便跪伏在曹芳面前举起双手,殿内此时已是落针可闻,只剩下高柔的声音在宽广的殿内回荡着。

看着自己面前的那一双手感受着周围百官的目光,曹芳此刻终于清醒了过来。

狠狠握住了玉玺,再次感受到其上散发的温润之感,摸了摸底下镌刻着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

曹芳内心清楚的知道,这是让自己交出玉玺了,要知道,这可能是在自己未亲政之前,最后一次掌握与真正拥有这枚玉玺了。

至于亲政之后历史上的自己一辈子也没亲政……

依依不舍的抚摸着玉玺,曹芳看着周围百官愈发急促的眼神与身后已经有些焦急的老宦官。

曹芳此刻终于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离众多天命之子有多大的差距,亏自己先前还想着怎么脚踢孙吴,拳打蜀汉。

看着自己面前的司马懿只感到后背微微发凉,终于感觉到了现在自己身处的位置说是群狼环伺也不为过啊!

只要一步踏错又将万劫不复,在青史徒留笑柄罢了,八王之乱,五胡乱华难道真的不能改变吗?

自己难道要和历史的曹芳一样一辈子被人当猪养?之后被人随意废为齐王,甚至之后还要被改封邵陵县公?死后还要谥号为厉公徒留千古笑柄?

深吸了口气,微微冷静下来的曹芳不断的安慰自己,不断的回想着自己脑海中自己前世所看过的各种书籍。

曹芳发现,有些连自己都忘记了什么时候看过的书籍,居然都已经牢牢刻在自己脑海之中,看到这种情况曹芳这才松了口气。

曹芳知道,自己所拥有唯二的优势是站在高处俯瞰整个过历史长河,知道其中所发生的事情,还有就是自己脑海之中的这些书籍了。

虽然曹芳很清楚赵括的故事,但是曹芳还是有自信比历史上做的更好的,至少自己在关键时刻还是能在做出选择的。

当然,此时的曹芳可没有经历曹爽与司马懿的双重蹂躏,而且还有意无意的忽略了蝴蝶效应…

感受着殿内越来越诡异的气氛,这更加让曹芳加深了对于拉拢与培植自己羽翼的想法。

深深的看了司马懿哪佝偻的身影一眼,内心对身体的前身腹诽不已,不就是说了两句坏话至于把自己真丢到三国吗。

感受到自己的衣角,已经被身后那焦急的老宦官扯了扯,曹芳最后一咬牙将玉玺置入高柔手中。

曹芳内心很清楚的知道,现在就算他将玉玺留在身边也无济于事。

传国玉玺珍贵的并不是玉玺本身,而是玉玺背后所代表着的至高无上的皇权。

跪在一旁的司马懿看到曹芳的面色变换,眼睛眯了一眯神色不变躬身一拜“请陛下入便殿去粗服,服礼服,前往太极殿。”

第七章 车内

听闻此言的曹芳无意识的点了点头,跟随在老宦官的身后进入偏殿之中。

然而,此时的曹芳内心不免感觉有些怅然若失,他知道,如果真按着历史来,可能这就是他最后一次真正拥有这尊传国玉玺了。

当然,曹芳怅然若失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在偏殿里那众多宫女的服侍之下变得紧张而略显局促。

此时,站在偏殿的曹芳闻着身旁传来的阵阵清香,和感受到在自己身体上摸索的几双柔荑小手,面色不免有些僵硬起来。

前世自己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孤僻性格,导致从小自己也没和陌生的异性有过接触,突然感受到身边莺燕环绕难免让曹芳感觉有些紧张。

在这种尴尬的气氛下,曹芳明显感觉她们毕恭毕敬的眼神之下,隐藏着几丝坏笑,这让曹芳感觉自己好似那在狼群之中的小绵羊一般。

在这种气氛之下,曹芳迷迷糊糊中发现自己已经换好了礼服。

忽然间,曹芳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前身哪堪比十八禁大片的私生活记忆。

仿佛是为自己刚才的紧张感好笑一般,曹芳苦笑着摇了摇头,跟随着老宦官的步伐前往殿外了。

只见随着老宦官走出偏殿的曹芳仿佛变了个模样,头戴着十二旒冕冠,冕冠两侧,还各垂一颗珠玉;

珠玉名叫“允耳”,不塞入耳内,只是系挂在耳旁,以提醒戴冠者切忌听信谗言,后世的“允耳不闻”一语,便由此而来。

再往身上看去,身穿的冕服上衣绘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六章纹,下裳绣藻、火、粉米、宗彝、黼、黻六章纹,脚下穿着一双赤舄。

只见这时的曹芳在众多侍卫们的簇拥之下,显得颇有威势,让人不敢过多直视,只是那略微显得有些宽大的袍服,暴露了它的主人其实是在匆促之中即位,甚至连一件合身的冕服都没找不到。

然而,此时随着老宦官踏出偏殿的曹芳感受着自己头上戴着的冕冠的重量,并没有在意那稍显宽大的冕服,心里正在快速的回想着自己身处的这段历史发生的事情。

心不在焉的跟随着老宦官的步伐,缓步来到了殿外殿外广场之上,而此时的曹芳,正一边回想着历史上的曹爽的光荣事迹,一边打量着四周广阔的宫室。

心里正在想着这位大将军去哪了,曹芳就往那宽敞主道旁看去,只是看了一眼,曹芳就发现宽阔的主道旁哪身穿戎装的肥硕身影。

其实这也不是曹芳的视力超群,只是这位大将军,在那车队之中实在是太过显眼了。

看着包的像个粽子一样的曹爽,正一脸严肃的坐在一辆华贵马车之上,手中拿握着六根缰绳。

又看了看那因为承受了不该承受之重的微微变形的车轮,曹芳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吐槽了。

勉强压下心中的笑意,细细看去只见那车辇雕龙画凤,车厢上悬着豹尾,六匹神骏无比的纯色黄栗马立在车前。

后面则紧跟着五副马车,皆都是清一色黄骠马拉着,上面各自立着精壮武士都傲然挺立,车厢上也都插着象征天子威严的旌旗。

道旁两侧更是有骑着亲一色骑着披甲黄骠马身穿玄甲的护卫,手持绣着各种瑞兽的幡幢。

此时正有青风拂过旗帜顿时猎猎作响,曹芳用手拨开眼前哪因为风吹的纷乱的冕旒,往着立于车队最核心的侍卫们看去。

只见手持着曹字大旗与象征天子的旆旌的侍卫整齐的立于车厢两旁,显得颇有军阵行伍之气,每个人身上更散发着微微煞气更添几分威势。

曹芳看着那些精锐武士们内心微微一动,想到这应该就是虎卫营了,这个名号也是曹家传统的天子亲卫了,也是他未来的依仗之一了。

但是如果曹芳没记错的话,以后掌握这支禁军,与洛阳整个禁军的中护军是大名鼎鼎司马师,想到这一点曹芳不由面色一僵,脑海中已经开始计划从洛阳跑到许昌的最快路线了。

一边想着怎么跑路,一边好奇的透过侍卫们与马匹之间的缝隙看去,曹芳发现司马懿面无表情的,坐在紧随着前方华贵马车之后的第二辆马车之上,闭着眼睛好似睡着一般。

紧接着曹芳感到有人正看向自己,偏过头去就发现第三辆马车之上,高柔依旧挺拔着的身影。

此时的高柔正坐在马车之上,也在一脸肃容的看向自己,看到曹芳的目光高柔轻微的点点头。

正在曹芳还想继续往后看时,只见身穿戎装的曹爽已经大马金刀的来到了自己身前。

而此时的曹爽,拖着肥胖的身躯艰难的行了一礼,语气恭谦的说道“陛下,请随臣来”。

曹芳点了点头,有些没缓过神来,并没有发现曹爽对自己的称呼从殿下,变成了陛下,随意说了一句“有劳大将军了!”说罢便和曹爽一同迈向马车。

而在前面带路的曹爽,此时已经是满脑子的疑惑了,因为这位大将军发现曹芳看他的眼神总是莫名的带着一丝恨意虽,然刻意掩盖但还是被曹爽察觉了。

莫名其妙的曹爽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无所谓的摇了摇头想到兴许可能是自己看错了吧,毕竟他和曹芳在这之前也没有什么过多的接触。

曹爽不知道的是,这一路行来自己背后的曹芳都在无意识的摸着自己挂的小剑,内心已经在思考着要不自己现在就把这个胖子就地诛杀算了。

实在是曹爽历史上的那一番操作,加之前身遗留下的情绪,影响到了曹芳。

压抑住了内心的冲动,曹芳知道先不说后果如何,就自己那细小的胳膊和前面那最少三个自己那么宽的身影,只怕是剑还没出鞘就要被曹爽那硕大的体型给压死了。

这样想着曹芳抛却了不切实际的幻想,乖乖是跟随着曹爽。

正当曹芳有些认命之时,终于来到了车队近前,突然这时立在道旁的骑士与侍卫们对着曹芳皆口称陛下,行了个军礼,用着打量的目光看着这位还没马肚子高的少帝。

而曹芳看到这种场景心中那颗逐渐冰冷的心不由的火热起来了,努力的回想着前世看过的无数故事,最后化为一句“有劳诸位将士了!”说完便按照刚才看到的动作似模似样的回了个军礼。

众多侍卫看到曹芳的举动皆都是眼前一亮皆都大吼道:“愿为陛下效死矣!”

而身后的老宦官与曹爽都是一脸惊诧的看向曹芳,看着曹芳的背影曹爽此时脸上若有所思。

连忙快步上前打断了曹芳还想继续的表演急促的说道:“还请陛下移步车辇,避免耽误吉时!”

坐在车内的曹芳看向曹爽的肥胖背影,内心不由得微微一叹,知道这位叔父在权利的侵蚀下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而且这位叔父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堪,自己还是有些太着急了。

车队缓缓前行一路上众人都很安静,只有面色严肃骑士的战马马蹄之声回荡在空旷的大道之上。

而坐在车内的曹芳此时正闭目努力回想着此时忠于曹魏的将领,毕竟来自后世的曹芳当然知道,如果自己真想要改变那悲惨命运的话。

军队对自己有多重要,后世伟人的那句“枪杆子里出政权”在曹芳看来真是一针见血。

曹芳知道当务之急是怎么把毌丘俭从幽州弄到洛阳,和怎么拉拢领军将军蒋济。

可以说只要曹芳成功的拉拢到了蒋济站自己这一边,那至少曹芳还有跑路的机会。

不然的话,自己怕是没走几步就要学高贵乡公了,曹芳可不希望曹爽问自己:“陛下何故造反”

正想着这些的曹芳,突然注意到不知何时车外的马蹄声,伴着军令声与脚步声已经愈发嘈杂。

过了片刻,曹芳偷偷拉开车帘,向外看去,只见道路愈发开阔,两旁的骑士脸色也愈发严肃起来。

往后看去,不知何时多出几辆大车与拿着代表天子旌旗的精锐甲士。

仔细看去都皆穿玄黄甲胄,头盔之上插着雉翎显得威风凛凛。

在他们身后则跟着举着戈、戟、钺、刀、枪、的悍勇士卒。

皆都是面色严肃,踏着整齐的步伐,让人一看就知道皆是百战老兵了。

迎着灿烂的日光看去,只见车队旌旗招展,戈矛林立。

加之一旁聚集着越来越多的虎豹骑亲一色黄骠马踏着整齐的步伐,让人望之生畏尽显天子威严。

看着这幅场景曹芳刚刚冷却下去的不免内心又泛起了一阵炽热。

内心不免想着有此勇士何患东吴不灭,蜀汉不降

忽然远方传来阵阵悠远绵长的钟声,随后响起气势如虹的鼓声和古朴的号角之声。

只听这时,后方的几辆大车像是得到什么命令似得,车内传来浑厚的丝竹管弦之声。

身后的甲士们齐齐开口唱着:“天保定尔,亦孔之固!俾尔单厚,何福不除?俾尔多益,以莫不庶…”

看着周围侍卫们愈发狂热的望向自己车驾的目光,与坐着车前曹爽越发拘谨的神态,曹芳内心已经愈发炽热起来。

心中正在想着以后怎么从曹爽手中夺取这群精锐亲卫之时,车外的歌声与丝竹之声突然停止下来。

勉强压制住自己已经激动无比的内心的曹芳,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车外传来。

只听那声音伴随依旧回荡的黄钟之声说道“陛下已至,百官迎!”

第八章 阖闾门

太极殿外随着高柔的声音落下,车队周围的侍卫们立即分散开来,立于太极殿周围,跨马持缰威风凛凛。

只剩下虎卫营打着天子旌旗,在众侍卫羡慕的眼神中,抬着头骄傲无比的跟在车后。

曹芳听到外面的马蹄声与传令声内心略微有些期待,想着应该是到阖闾门了。

听名字就知道阊阖门象征着什么了,阖闾本是神话中的天门,后来才被曹叡拿来做了自己皇宫正门的名字。

果然,片刻之后外面嘈杂之声趋于安静,只见车门被缓缓地拉开。

看着曹爽那占据着一个车门的身影曹芳嘴角抽了抽。

这时,只见曹爽拖着肥胖的身体,艰难的躬着说道:“恭请陛下,前往阖闾门接受百官朝拜。”

说完便勉强让出了一个可以让人出入的空间。

曹芳看着态度恭谦的曹爽,点了点头,随后步出车厢,迎面而来的阳光不由得让人眯了眯眼。

而此时躬身站立在曹芳身后的曹爽,低着头看着前面还没有自己腰高的曹芳,弯着的腰渐渐的直起。

眼中的恭敬之色渐渐消失,眼底深处闪过一丝轻蔑,大马金刀的走下车辇,往着门前广场的自己亲信聚集的方向走去了。

随着曹芳迈出车门,殿外又响起了激荡的丝竹之声,两旁侍从伴着激荡的乐曲唱道“维天之命,于穆不已,于乎不显…”。

听着耳边传来的古老庄严诗句,适应了外面的阳光的曹芳睁开了眼睛。

没有在意曹爽的反应与无礼,因为曹芳看到让他永生难忘的场景。

映入曹芳眼帘的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城门,此时太阳正直射着这座城门为它撒上了一层神圣的金光。

两旁巨大的阙台之上都披挂着纯白色的大旗,曹芳第一眼看过去还奇怪为什么要把法国国旗披到阙上。

后来才记起虽然曹魏为土德,服色尚黄色。但是因为行殷历的缘故,所以国家大事也一因殷礼,崇尚白色。祭祀所用牛、猪、羊等祭品皆取白色,逢战事乘黑首马,举大红旌旗,朝会则用纯白色的大旗。

清风微微拂过阙上的白旗,伴随着乐曲之声,好似为曹芳这位刚即位的新君献舞一般,在空中漂浮上下摆动着。

而在宽阔的主道两旁,已经是人头攒动了,道路右旁的众人穿着各式各样象征着自己的职位与权柄的官服,此时正在交头接耳说着什么。

曹芳仔细看去,只见道路右旁以曹爽为主的一群人此时很亲热的在讨论着什么。

随便看了看,发现以曹爽为主的众人大部分都是曹氏亲族,当然其中也不乏朝中重臣与元老们。

可见此时的曹爽并未失去人心,作为宗室,再加上曹爽身为两位辅政大臣之一。

这两层身份加起来已经能得到很多人的看好与投资了,甚至到高平陵之时还有恒范投奔与规劝。

只是看到曹爽志得意满的表情曹芳又不免叹了口气,不知道此时待在自己这位皇叔身后的众人到最后还有几个呢?

想到这里曹芳不免摇了摇头,转过头去看向道路左旁。

只见站立在最前方司马懿身边的众人则明显比右旁多很多,但此时司马懿身后的众人显得安静无比。

并没有过多的交谈,最多也是小声的说几句然后闭口不言,对比右旁那吵闹的众人显得泾渭分明,不由的让曹芳心中凛然,心中不由想到这就是暴发户与富豪的区别了吧

此时,场内众人正一同打量着,正在缓缓下辇的曹芳,看着那瘦小的身影穿着宽大的朝服。

许多人眼神都发生了变化,只是有一些人很好的隐藏住了而已,而一些人丝毫不加掩饰而已。

曹芳能感觉到,看向自己的这些目光里面即有善意的,也不乏轻蔑的,让曹芳感到发毛的是,甚至还有几道那种看到猎物般喜悦的目光。

就在曹芳下辇刚刚站稳,正准备细细打量场内众人之时,场内又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百官恭迎天子,礼!”

随着话音落下,场内再度响起黄钟与编钟空旷悠远的声音,与一旁的侍卫们的歌声交融,这片土地之上再度演奏起了传承了数百年的古老乐章。

曹芳微微偏过头,往前方看去,就见高柔那严肃而又苍老的脸庞,正带领着百官一板一眼的朝着他躬身行礼。

清风拂过,吹起曹芳那宽大的衣袍与冠带,看着矗立在前方那神圣不可侵犯的阖闾门,看着两旁向着自己躬身俯首文武百官与高大侍卫们。

曹芳深吸了口气,提了提身上有些不合身的绶带,在群臣的恭贺声与侍卫们期待的眼神中缓步重新朝着车辇之上走去。

伴随着钟鼓之声与诸多目光,曹芳的车辇缓缓穿过那宽广的城门朝着最深处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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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踏下车辇,扑面而来的是一座壮丽威严无比的宫殿,此时刚好正值正午,金黄的阳光洒落在宫顶明黄的琉璃瓦之上,让殿外的一切事物蒙上一层金色的光辉显得威严而又神圣。

一眼望去两层汉白玉铺就而成的台阶泛着金光,十三根漆红的大柱挺立着在刻画着众多奇珍瑞兽,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的飞龙好似腾云驾雾一般。

而朱红大门之上挂着楠木制成的牌匾刻着三个苍井古朴的大字【太极宫】,而旁边两座偏殿由长廊与飞阁连接着,更加凸显太极殿的威严壮丽。

而殿外周围站立着披甲侍卫个个昂首挺立,面色严肃而又神圣的注视着那象征着天子的旌旗在哪阳光的照耀下被风吹的烈烈作响。

穿过哪朱红大门,金缓步入大殿的曹芳微微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四根镀金铜柱拔地而起,顶上的椽子雕画着各式各样的花纹同镀金铜柱托起了整座宽广大殿。

复又看向最高处那象征着至高皇权雕龙御榻旁坐着的郭氏一眼,梦中记忆的涌现出来了,只因这段记忆实在是刻骨铭心。

这些还不算什么真正让曹芳感到心寒的是曹爽听从了何晏等人之谋,把郭太后迁到永宁宫,当时郭太后和曹芳都是痛哭流涕,可见郭太后是真的把曹芳当做亲子了。

只见此时郭氏面色苍白,眼睛浮肿也正看向曹芳,对视了一眼,感受到郭氏那迷茫与哀伤交织的眼神,曹芳内心微微一痛,连忙一礼回想着梦中种种,带着哭腔说道:“还请阿母节哀!”

郭氏看着殿中那强忍着没哭出来的曹芳,眼中浮现出宠溺与爱惜有些抽噎着说道:“嗣皇帝不必担心阿母,快上台来吧”。

而御榻之后正站立着两位小宫女手持着五明扇,正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有些紧张的躬着身子。

而在御榻一旁站立着的老宦官见状,连忙躬着身小跑过来搀扶着曹芳。

感受到了老宦官哪恭谦的态度,想起了老宦官此前送水之事,曹芳看向那满脸讨好笑容的老宦官小声说道:“不知老黄门姓名?”

老宦官听闻曹芳的话语脚步一顿,苍老无须的脸上堆满了惊喜之色,他知道自己的投资得到了回报,连忙躬身对着曹芳说道:“老奴姓董名箕,不敢当陛下询问”

听到董箕的回答,曹芳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了有关董箕的记忆,知道了董箕乃何许人也了。

乃是黄门令,主省中诸宦者,管理着这宫中大小事物与众多黄门,也就是大内总管了。

虽然曹魏吸取了东汉经验,并散骑、中常侍为一,以士人们任职,最大程度上遏制了宦官对于天子的影响。

但还是不能改变宦官依旧牢牢把持着天子的百步之内与皇宫之内大小事务,曹芳知道要想改变历史上自己悲惨的命运,他们的力量也不可或缺。

听着远处飘来的古老悠远的乐曲与众多脚步声,曹芳脑海中已经思绪万千,任由着董箕搀扶着向着殿中走去。

随着身边传来董箕哪尖利的声音,满满回过神来的曹芳,此时正襟危坐于榻上。

闻着香炉传来的清香,看了看身后低着头的两位小宫女,因紧张与吃力捏着扇柄的两双小手都略微发白。

曹芳正想与一旁的郭氏说些什么,就听见那朱红殿门外传来众多脚步声,往下看去,在曹爽与司马懿带领下文武百官们亦步亦趋的进入这座宏伟的宫殿。

第九章 太极殿

坐在御榻上的曹芳透过冕旒看着正立于殿中的曹爽,只见此时的曹爽正一脸肃容的站在殿前只是眼中那时不时隐隐闪过不屑之色,已经暴露出这位皇叔的本心了。

看着曹爽这幅模样曹芳内心叹了口气,知道这位已经准备开始在作死的道路上一路狂奔了。

而站立在一旁的司马懿正佝偻着腰低着头一副劳累过度的模样,此时正眯着眼睛好似睡着一般。

若不是曹芳知道历史上这个老狐狸活了七十多岁,不然怕是会担心这个老头子一口气喘不过来在殿中驾鹤西去了。

曹芳感受着来自榻上传来的冰冷冷感觉,看着殿中百官神态各异的面孔,曹芳感觉置于榻前桌案之上的那枚传国玉玺离自己是那么的遥远。

这让已经被刚才的事情冲昏头脑的曹芳一下子清醒过来,脑海中回想起前世看到的史料,有关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一股脑的涌现出来了。

回想起历史上曹爽那骄横跋扈和迷之操作以至于硬生生断送了曹氏江山,看着站在殿前的曹爽那张肥脸上那掩饰不住的自得之色,曹芳就气不打一处来。

想着这些曹芳就不由自主的看向曹爽身边那一副无精打采的司马懿,想着还有司马家的那一群老狐狸与小狐狸,曹芳只感头疼欲裂前途一片迷茫。

曹芳甚至还感觉到了殿内众人之中有几双眼睛打量猎物似得时刻在注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想到以后要面临的处境曹芳内心深处还是有一些畏惧与慌张的,毕竟前世他只是一个学生而已,就在这时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穿越前自己所说的那一句话与那个脑海画面之中秃头大叔的话语。

曹芳这人就一个好,不服输,既然话都说出来了,内心那股倔脾气也上来了,前世看过那么多穿越小说个个都好似位面之子一般,他就不信了和尚摸得,道士就不能摸了?

好似为自己打气一般,回想起历史上司马家的八王之乱和导致的五胡乱华使神州沉沦,这也让汉族这个骄傲的民族,第一次有了亡国灭种的危机,既然上天给了他一次机会,曹芳还有什么理由不去改变呢

想着这些的曹芳好似为找到了大义一般,慢慢冷静了下来,老天既然给了他一次改变历史的机会,并且身为一个穿越者站在那历史长河的源头之上俯瞰着,内心的畏惧与慌张渐渐化为坚定。

等曹芳想清楚之后回过神来,殿内文武百官已经在高柔的带领下朝着他三叩九拜山呼万岁了。

跪坐在榻上听着殿内那气势磅礴的恭贺之声,曹芳透过冕旒看着殿内此时与百官一同匍匐着的司马懿与曹爽,终于内心那最后一丝畏惧与犹豫也尽皆消散,带着坚定的语气说道:“诸卿平身,入座!”

随着老宦官的传话殿内众人缓缓起身前往殿旁的坐塌,瞟了一眼站在殿内的孙资与刘放一眼,脑海中浮现出高柔在东堂所嘱托的说辞。

曹芳对着站立殿中的两人说道:“制诏,朕以眇身,继承鸿业,茕茕在疚,靡所控告,大将军、太尉奉受末命,夹辅朕躬,司徒、司空、頉宰、元辅总率百寮,以宁社稷,其与髃卿大夫勉勖乃心,称朕意焉;

诸所兴作宫室之役,皆以遗诏罢之。官奴婢六十已上,免为良人。今朕登基以示上天有好生之德,特大赦天下,除十恶不赦之徒,皆可赦免。汝等归家宜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可再犯!”

殿内百官听完曹芳继位之后的第一道诏书,大都是神色惊喜,起身朝着曹芳微微作揖口称陛下圣明。

甚至殿内有些人都露出松了口气一般的神情,毕竟曹芳的便宜老爸曾经因为修宫殿、园子之事和百官闹了很久。

现在曹芳待的太极殿里的百官能说上话都明里暗里的劝过,就连后世大名鼎鼎的王朗王司徒都上书:“今当建始之前足用列朝会,崇华之后足用序内官,华林、天渊足用展游宴,若且先成阊阖之象魏,使足用列远人之朝贡者,脩城池,使足用绝逾越,成国险,其馀一切,且须丰年。”

简单翻译过来就是:“咱们现在建的宫殿已经够用了,等咱们有闲钱的时候再建其他宫殿吧!”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你去劝谏的时候曹叡会侧耳聆听,听完之后微微一笑道一声朕知道了,态度当真是端正至极,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看着殿内百官看向自己的神情明显柔和了很多,曹芳也是松了一口气,心里想到高柔的建议还是很有用的啊。

而此时大殿内只剩下孙资刘放二人在一旁书写之声。

曹芳没有注意到的是跪坐于殿内靠前的高柔看着曹芳从紧张慢慢变为坚定神色与声音,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随后看了殿内百官一眼,站立起身朝着曹芳郑重一揖,手势直身举手过额带着一丝悲伤说道:“今大行皇帝不幸崩殂于嘉福殿,然大行皇帝之功德然人追忆,功有平定鲜卑,攻灭公孙渊以平不臣,德有修崇文观,而广明圣听,任贤致远,今臣请尊谥为明;

照临四方曰明;谮诉不行曰明;思虑果远曰明;保民耆艾曰明;任贤致远曰明;总集殊异曰明,是为烈祖明皇帝。”

坐在榻上的曹芳内心微微一叹,明这个谥号只能算是不上不下吧。至于烈祖这个庙号可是曹叡在位之时自己亲自钦定的。

这叫曹芳不由的回想起历史自己的便宜老爹光荣“功绩”了。

可能是在诸葛亮的阴影之下生活太久导致压力太大,以至于诸葛亮死讯刚刚传来曹叡就开始膨胀了,马上就开始在洛阳大修宫殿、苑圃、宗庙、社穆,整修城池、道路,而自己暂住许昌官。

最后用了工徒三四万人,用了五年的时间,陆续在北宫修建了自己所在的主殿太极殿,与自己刚才路过的奢华无比的后宫正殿昭阳殿。

看了看殿内自己刚宣布停止继续建宫殿一大群人松了口气的样子,自己那短命的老爹能拿到这个谥号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看了看坐在自己右边此时眼眶又有些泛红的郭太后一眼,曹芳连忙起身说道:“不知诸卿以为如何”

听到曹芳的问话,此时跪坐在右旁的曹爽看了正好与自己遥遥相对正眯着眼睛的司马懿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忌惮,抢先答道:“大行皇帝在位之时制《魏律》以明法,设置律博士以明文,可曰明也!”殿内坐在曹爽身边的众人听到曹爽的回答,也都是匆匆起身表示附议。

此时大殿内只剩下坐在司马懿周围的诸多官员没有起身表态,而等到殿内之人差不多全站起身了司马懿才好似刚听见曹芳的话语一般,终于在殿内众人注视下缓缓起身说道:“老臣附议!”

听到司马懿的话语,坐在周围的诸多官员好似才反应过来一般连忙起身,不像曹爽的亲信一般,刚起身的众人先是细数着先帝的贤明,夸的曹芳都怀疑这些人是不是在说曹叡了,最后表示先帝谥明乃是顺天应时。

听着殿内众人的恭维之声曹芳虽然内心早有准备,清楚的知道司马懿的势力遍及朝野,但坐在榻上亲眼看到殿内的场景眼中还是不免闪过一丝忌惮之色,内心不由的想到这算是司马懿的一个小测试吗?又或者是一个下马威?

其实这真是曹芳错怪司马懿了,依照司马懿的性格怎么可能第一天就开始玩这种把戏。

而曹芳也是犹如一个被害妄想症患者一般,下意识的遗忘了司马懿以六十岁高龄乘车一晚上跑了四百多里之后还要安排葬礼与他的继位仪式一直到现在也没休息,这样的工作强度就算是二三十的青壮年也顶不住啊!

而刚才的司马懿只不过是太过于劳累闭目养神了一小会而已,要是司马懿知道自己一个小举动就引得这位小陛下的猜忌与忌惮,那恐怕拼了老命也要提前站起身吧。

有些紧张的看了殿中依旧躬身作揖的高柔一眼曹芳知道这是在提醒自己要散朝去给曹叡守灵了,内心感叹着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次上朝吧最后有些百无聊赖的说道:“既然先帝谥号已定,诸卿可还有事上奏?”

不过这只是因为紧张导致曹芳下意识的认为亲政等于上朝罢了,等日后曹芳缓过神来也是哭笑不得,实际上几个月后自己就开始亲临朝政,听取公卿百官奏事,当然只是当个吉祥物而已具体事务还是由曹爽与司马懿共同处置的。

曹芳一边有些百无聊赖的想着自己以后的悲催生活,有些期待的望向殿内希望真有人跳出来上奏个什么事,然而事实证明曹芳多想了,在这个紧要关头可没有人敢蹦出来搞事。

等了一会确定了百官无事上奏了,带着些许不舍的朝着站立一旁的董箕点了点头,看到曹芳的动作董箕心领神会用着哪宦官独有的嗓音高声叫道:“百官无奏,退朝!”

第十章 守孝

正月的寒风依然让人感到刺骨,惨白的月光幽幽洒落在九龙殿前的广场之上,而此时的广场已经安静下来,偌大的广场之上只剩下矗立着的众多丧幡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而九龙殿外时不时传来一队队侍卫们的整齐脚步声夹杂着金属甲胄的摩擦声,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来到这里的人们这里是整个帝国的最中心。

奢华的九龙殿内依然是灯火通明,在退朝之后曹芳就跟随着高柔重新回到了九龙殿,又在偏殿众多宫女服侍之下重新换上了哪一身孝服。

然而此时的曹芳并没有理会宫女的小动作,回想着白天发生的种种事情曹芳只感觉内心已经疲惫无比了。

在众多宫女服侍之下很快换好孝服的曹芳,此时内心正后悔着自己白天那太过显眼的拉拢侍卫举动,以至于让曹爽看他的眼神都略微有些不对了。

曹芳一边在反思自己白天那鲁莽的举动一边在董箕的搀扶之下重新回到了九龙殿主殿。

刚刚步入大门曹芳就发现此时主殿内的装饰风格已经不复之前的奢华与华丽,之前殿内收藏着的各式各样珍奇古玩与华贵家具此时都被搬出殿内了。

而偌大的殿内唯一让人感到奢侈的只剩下那一副由金丝楠木制成的棺椁,而在棺椁之前的是一张简单朴素的宽大贡桌与一鼎青铜香炉其上香火绵延不绝显然是有专人负责打理,而贡桌摆着各式各样的菜肴与蔬果,曹芳甚至都能闻到其上散发的香气。

进入大殿之后曹芳不由内心一惊因为此时殿内的人比自己想象的还多。

只见此时殿内众人都身穿白色孝服跪坐在蒲团上聚集在曹爽周围正与这位未来的宗氏代表说些什么。

曹芳知道能来到这九龙殿守孝的除了曹氏宗室之人与曹爽亲信外就是像夏侯氏那样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世代姻亲。

看到这种情况曹芳不由内心泛起丝丝无奈,他很清楚今天过后他将彻底的和曹爽走向亦敌亦友的诡异对立面了。

此时曹爽好似察觉了门外的动静停止了与身边众人的交谈,见到是曹芳便着带领殿内众人随意的向着曹芳行了一礼,复又坐了回去,根本没在意曹芳的神情继续和身边之人谈论起来了。

看到这一幕的曹芳内心微微一叹知道这是这位大将军因为白天自己太过直白的拉拢禁军心生忌惮了,这也算这位大将军给自己的一个下马威了,在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的同时这何尝不是这位大将军的一次试探与测试呢

曹芳知道要是现在自己表现的谦逊有礼,显出了自己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成熟那这位大将军忌惮之下指不定做出啥事。

毕竟这位历史上这位可是完全不在意所谓的天家威严与脸面,甚至能亲自带兵进宫强行软禁太后撕破了皇权残留的最后一丝颜面。

曹芳可不敢以身犯险变成刘恭第二,虽然曹爽不是吕后,但曹芳还是宁愿有个吕后一样的母亲也不愿意面对曹爽这种憨憨权臣。

在曹爽坐下之后其实一直用这余光在偷偷打量着曹芳,在曹爽眼里站在殿内的曹芳此时面色略有不快,这反倒让这位大将军略感心安。

毕竟站在曹爽的立场上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毕竟谁都不希望在自己因为皇帝年幼将要掌握整个帝国一半以上的权利之时,突然发现那年幼的皇帝是个八岁就会隐藏自己的情绪的妖孽吧?!

坐在蒲团上的曹爽好似突然想起什么似得连忙起身对着曹芳随意行了一礼之后告了一声罪对着曹芳说道:“陛下可能还不认识这殿内宗亲吧?”虽然这样说这眼睛却一直有意无意的盯着曹芳的声色。

感受到曹爽那毫不掩饰的逾礼举动与其中暗藏的陷阱,曹芳第一次感受到了宣帝面对霍光之时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自己这才是面对曹爽啊,那之后自己面对能把曹爽玩的死无葬身之地的司马懿是个什么状态啊。

曹芳内心思绪万千飞过,大脑极速运转历史上众多以少年即位的少帝事迹萦绕于曹芳脑海之中。

曹芳知道要是现在自己在曹爽面前表露出任何不满与愤恨的神情,以后在这位大将军眼中自己可能就代替司马懿地位,成为他新的眼中钉与肉中刺了。

说时迟那时快在曹爽眼中此时的曹芳已经露出了几分畏惧之色,战战兢兢的对着自己一礼道:“还请大将军引荐。”

看着曹芳说完这句话便低着头好似不敢抬头看自己一般,看到曹芳这幅反应曹爽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踱步走到了曹芳身边一把抓起了曹芳的手,然后牵着曹芳慢步来到了殿内众人面前,留下了站在门口敢怒不敢言的董箕与面露不满之色的高柔。

感受着曹爽的肥手传之上传来的温热,曹芳此时感觉自己已经快崩不住了,努力的忍住内心中在便宜老爸的灵堂之上暴打曹爽的冲动强行安慰自己,自己手中正在握的是大猪蹄,虽然曹芳内心百般不情愿还是被曹爽拉着来到众人身前。

看着曹爽那副在众人面前好似猎人炫耀战利品一般的表情,曹芳内心深处一股无名火升起,就在这时正好看到了站在殿门处高柔那一已经涨成猪肝色的面孔。

看着高柔那越来越难看的表情曹芳内心不由的一动,看了看曹爽那一副人生赢家一样的神情,曹芳内心想到既然你不仁别怪我不义了!

九龙殿内,曹爽此时正拉着曹芳的手滔滔不绝的讲述着诸人的来历与身份,好似在曹芳面前炫耀一般语气骄傲无比,然而曹大将军并没有注意到九龙殿内的气氛却是越来越古怪了。

只见此时的曹芳被曹爽拉着走的同时正用着一副可怜巴巴的神情回头看着高柔,那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曹芳是被曹爽这个带恶人强行拐卖了。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曹芳发动毕生演技的攻势之下正直的高柔高太常还是没能抵挡的住。

就在曹爽正志得意满的介绍完面前仪表堂堂让人看上去如朗朗日月入怀的夏侯玄时,高柔终于忍不住站在大殿门口处咳了两声。

而听到高柔的咳嗽之声曹爽有些奇怪的回头看了一眼,本来想说几句好话关心与拉拢一下这位元老,但不曾想这一看险些把大将军吓了一跳,只见这时的高柔已经是面色涨红怒发冲冠了,一副竖子安敢辱我的表情盯着自己。

这让曹爽不由的感觉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这让曹爽不由的往自己穿的那身宽大的孝服打量一眼,确定了自己没穿错衣服之后心里不由的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曹爽准备检查一下四周看有没有出现不合礼仪的地方以至于让这位太常这么生气,微微一转头就看到了曹芳那双亮晶晶充满无辜神情的大眼睛。

第十一章 怒斥

看着曹爽脸上带着惊疑不定的神情,紧张地往四处打量的模样,曹芳内心已经乐开了花。

不由有些自得的想到,其实自己还是挺有演员天赋的啊,怎么前世没有发现呢

就在曹芳为自己的天赋感到惊讶与遗憾之时,然而就在曹芳没有注意到的一个偏僻角落,大将军长史孙礼收回了正准备迈出的步伐,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看着曹芳。

似乎是感觉到了孙礼的目光,曹芳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下,这一看也把这位小皇帝吓了一跳。

只见大殿内那偏僻的角落之中一个陌生壮汉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左手此时还在在袖中,好像在藏着什么东西的样子。

看到那虎视眈眈的壮汉,曹芳第一反应就是曹爽因为自己表现的太过出众要把自己干掉了。

就在曹芳纠结自己要不要大声的喊救驾之时,脑海中不由的飞速回想着有关这位壮汉的记忆,毕竟曹芳也想知道敢于在自己老爹的灵堂刺杀自己的勇士到底是谁。

在曹芳翻来覆去的回想着那点可怜的记忆之后,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模糊的人影慢慢浮现。

曹芳不由的松了口气,终于回想起来这位壮汉是今天白天在嘉福殿与曹爽一起受封的孙礼了,摆脱“生命危险”之后的曹芳不由的心情大好对着有些懵圈的孙礼眨了眨眼睛。

而站在偏僻角落的一脸懵圈的孙礼下意识的把藏在袖口里的左手伸了出来对着曹芳微微一礼。

孙礼现在是真的有点懵圈,因为那位小陛下先是转头看了自己一样但是神情,先是最开始看向的疑惑到掩饰不住的惊慌再到劫后余生的惊喜,最后还朝自己眨了眨眼睛。

这让孙礼感到很疑惑,自己好像也没和这位小陛下有过交集啊

曹芳不知道的是藏在袖中的左手只是孙礼的一个小习惯而已…

然而就在曹芳与孙礼小动作不断之时,大殿内众人却没有人在意或者说根本不在乎两人的小动作。

因为此时的高柔,已经怒气冲冲的来到了满脸疑惑的曹爽面前,只见高柔此时快步走入殿内高声对着曹爽道:“大将军为何如此无礼”

曹爽正想开口解释就被高柔那洪亮的声音打断了“汝身为先帝所托两位辅政大臣之一,面见陛下竟不遵为臣之礼擅坐,此乃无礼;

仗宗室之身居功自傲擅引陛下手,此乃为不忠!

先帝灵堂喧哗面露得色,此乃为不义!不忠不义且无礼你有何面目站在九龙殿内面对先帝”

听到高柔的话语殿内众人都面色各异的看向曹爽,殿内气氛不由的为之一静,而此时听到高柔话语的曹爽先是下意识的放开了曹芳的手。

等到反应过来之后的曹爽脸色先是从惨白再到潮红,最后指着高柔憋了半天劲,最后只是撂下了一句老匹夫。

说罢,就狠狠的盯了高柔一眼然后怒气冲冲的离开了九龙殿。

殿内的众人看到曹爽气冲冲的走出宫外,还有不少人下意识的想起身跟随。

但是刚起身就看到高柔那张不善的面孔紧盯着自己,最后也只得悻悻坐下假装无事发生。

不管殿内的情形,走出殿外的曹大将军,此时已经是被高柔气的直喘粗气了。

内心不由想着这个老匹夫莫不是针对自己

自己不就是牵着自己的侄儿嘛至于这么大反应

当然此时的曹大将军下意识忽略了曹芳的身份,以及被他牵着当战利品炫耀时的场景了。

反正在曹爽看来曹芳应该先是自己的侄儿,然后再是这个帝国的天子,况且自己再怎么样,也是先帝临终之际托付的两位辅政大臣之一啊!

他高柔何德何能训斥自己

越想越气的曹爽已经快步来到了洛阳宫的止车门,虽然现在已经是戌时了但是止车门外依旧是车水马龙,只见此时停在这里的马车一个比一个华贵。

只见曹爽面色不虞的看了看停在门外的众多奢华马车一眼,冷哼一声。

快步走向一辆在众多奢华马车簇拥下,显得略微有些破旧的那辆马车。

…………

曹二今天的心情非常不错,因为他已经从旁边的众多车夫讨论中了解到了,他的主人曹爽已经从武卫将军变成两位辅政大臣之一了。

虽然曹二不是很明白辅政大臣是什么,但曹二却明显感受到了,众多车夫目光之中没有了以前的鄙视和轻蔑只剩下羡慕与嫉妒了。

曹二已经知道这个辅政大臣肯定是个很有权势的职位,应该想着可能和匈奴的左右贤王类似吧。

想到这里曹二不由得挺了挺腰努力让自己显得高大一点。

是的,这位曹二是位碧眼黄须的匈奴人至于为什么会给曹爽当车夫,那就是一个悲惨的故事了。

要知道东汉末年的小冰河期不仅仅给予了汉帝国沉重的打击,在草原上的游牧部落们也是这次小冰河期的主要受害者之一。

因为草原上连年的大旱导致蝗灾频发,追逐水草而居的游牧部落现在可没有能够保存牧草的技术,所以摆在游牧部落眼前的只有两条路。

一条是迁徙到水草繁盛的草原去,然而在这种极端环境下能够霸占这些草原的部落可都是兵强马壮,这些精明的部落民们可不想轻易送死。

那只有另一条路了,那就是归附南方的帝国变成这个帝国的一份子放弃游牧生活开始种田。

这本来也是能够解决掉诸夏民族心头大患一次机会,也多亏了强汉把游牧民的脊梁骨给打断了。

更重要的是之后曹操在郭嘉坚持之下远征乌桓,以至于给草原上的诸多民族留下了深深的阴影,在连续被吊打之下使之游牧部落一百多年之间竟然不敢南下抢掠。

借着汉帝国与魏武的威势,其实可以不使用武力而相对温和的同化游牧民与杂胡们,然而司马家的八王之乱改变了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在中央王朝混乱陷入内耗之时,来自草原本快被驯养成狗的狼终于露出了他们本来的面目。

开始重操旧业用手中的刀与骑着的战马,夺取属于诸夏的资源,开启了诸夏第一次被北方的游牧民险些打的亡国灭种的先河。

而曹二本来是这众多归附的部落牧民之一,只不过因为父母染病去世,年幼的他理所当然的被部落头人们卖给了商贾以换取宝贵的工具与种子。

曹二不由回想着自己那少的可怜的记忆,那在惊慌与失措之中被商贾带到洛阳变成了诸多商品的一员。

不过与众多自己的同胞不同的是,因为自己的父亲曾经也在一户当地大姓的家中当驭手,练就来了一手驾车的好技术,以至于曹二在父亲的耳濡目染下也就学会了怎么驾车。

想到这里曹二内心不由有些庆幸与感激,若不是因为自己会驾车被主人看中,不然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脱离那地狱一般的生活。

正坐在车上暗自感激的曹二,一转头就看见曹爽正快步朝着自己走来。

第十二章 大将军府

看着坐在车上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己的曹二,曹爽心情微微好转冷着脸对着曹二说道:“回府!”

宽广的铜驼大道上,马蹄声伴随着车轮压过青石路面的吱呀声,回荡在这条位于洛阳城最中心的大道上。

因为宵禁的缘故,所以宽广的铜驼大道上,只有这一架孤零零的马车在缓缓前行着。

而巡逻的士卒们,在看到马车上悬挂着斗大的曹字旗与之上悬挂着的豹尾之后,都很识趣的假装没看见。

坐在那对于自己来说略显狭窄的车厢内,曹爽借着月光看着阖闾门旁摆放的那两尊高大铜驼,内心有些伤感的回想起,有关于这两尊高大铜驼的来历。

想当年自己还是一个跟在明帝身后,听着他描述内心志向的散骑常侍。

那时候常常听着他对着自己说要恢复汉武荣光,所以当年的明帝为了表达内心的志向便下令让人把汉武时期铸成的金人、铜驼、承露盘从长安移来洛阳。

最终耗费了大半年的光景,才造就出了现在铜陀街的壮观景象,借着曹爽的视线看去,在宽约一百二十尺的大道两旁依次排放着铜马、铜龙、铜龟、辟邪、麒麟、天禄壮观无比。

抛弃了内心之中的那对于过去的那一丝伤感,曹爽只是瞟了一眼街道那壮观无比的景象就收回目光了。

坐在车内百无聊赖的曹爽,看着前面曹二那瘦小的身影不由的有些摇头,想当年自己只是跟随着洛阳的风气去大市上看看胡人奴仆。

没想到进去第一眼就看到这个胡儿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自己,带着些许怜悯就去询问了一下旁边的商贾这胡儿会什么。

但是曹爽没想到这胡儿竟然会赶车,想着自己以后肯定是要出将入相的总不能自己赶车或者骑马吧,便随手买下了这胡儿。

更让曹爽感到惊讶的是这胡儿的汉话说的还挺流利,想着自己的车夫名字总不能叫胡儿吧?

就随手赐了个名唤作曹二给这胡儿,看着那亲着自己鞋子满口主人叫着的曹二,曹爽有些明白为啥这么多人喜欢蓄养胡仆了。

时间很快在曹大将军的回想之中飞逝了,转眼功夫便来到了大将军府邸面前。

在曹二的呼唤下回过神来的曹爽看到眼前的府邸不由眼前一亮。

看着自己面前的大将军府曹爽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得意,想到自己老爹留给自己的邵陵侯府,与现在自己的大将军府比起来真的是如同一个乡下地主家一般啊。

然而,曹爽并不知道曹叡安排这个大将军府邸给他,其中暗藏着的更深层次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此时有一张洛阳平面图那么就可以看出,洛阳城内有人想作乱的话,那么就得掌控位于曹爽府邸之后的太仓武库以夺取盔甲兵器。

然而,曹叡的安排再细也抵不住咱们的曹大将军的操作,历史上的曹大将军直接生动的给后人演示了什么叫做人会浪就会死的道理。

在成功架空司马懿之后的曹大将军,可谓是达到了人生巅峰志得意满。

便常常带着自己掌握禁军的老弟曹羲出洛阳去游玩,对此曹曦与大司农桓范多次劝谏然而并没啥用。

最终在曹爽带着兄弟们与曹芳去到明帝的高平陵表功与炫耀之时,隐藏在洛阳的司马懿发动了致命一击,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多说了。

当然,此时感觉自己是人生赢家的曹大将军,可不会知道自己历史上那悲惨结局。

只见刚进入府邸的曹爽就忙不迭的向着旁边的老管家说道:“他三人现在在何处”

老管家显然是没有料到曹爽的突然询问楞了一下回答道:“三位已经在会客厅等候将军多时了!”

听到老管家的回答曹爽不由眼前一亮,丢下了老管家拖着那肥胖的身躯快步朝着府内走去了。

看着曹爽的背影老管家张了张嘴最后叹息一声内心疑惑不已“难道大将军来过这新府邸了?”

事实证明曹大将军并没有来过新府邸,在府中绕了无数次路的曹大将军,此时已经是气喘吁吁了,最后终于还是碰到了府内的一个奴仆。

不由的想着其实府邸太大也不是没有坏处的曹爽,在奴仆的带领下终于来到了会客厅门前。

坐在大将军府奢华大厅内的丁谧,只感觉自己内心的志向,终于有了机会得到发挥了啊!

也不枉自己平时像狗一样巴结曹爽,现在是自己要得到回报的时候了。

想着这些的丁谧,带着些许不屑与厌恶的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似妇人装扮的何晏,与那打扮成文雅儒士邓飏一眼,内心微微冷笑别看这两人现在人模狗样,洛阳城内现在谁不知道这两人的“大名”

先帝在位时就因为这两人因为浮华一人被冗官,另一人被永不录用没想到现在居然开始巴结上了大将军了。

想着这些丁谧眼中的厌恶之色更加多了几分。

正当丁谧思考着这两人对于曹爽有何帮助之时,就听见大厅厅门被人一脚踢开。

正当丁谧站起要责问来人之时,就看见曹爽那“雄壮”的身影,看到曹爽那阴沉的面色之后,丁谧识时务的换上了一张笑脸对着曹爽深深一稽嘴上说道:“下官度支郎中丁谧拜见大将军!”

殿内两人看到丁谧这种行为都是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学着丁谧的样子深深弯了下去。

本来面色阴沉的曹爽听到丁谧几人的问候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

缓步上前一一扶起殿内三人随后对着丁谧道:“彦靖何故打趣我啊?”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是脸上的表情还是出卖了这位大将军的内心情绪。

听到曹爽的回答丁谧又是微微对着曹爽一礼才答道:“今大将军乃是先帝所托两位辅政大臣之一,下官岂敢无礼”

听到丁谧的回答,已经跪坐在殿内最中央的坐榻上的曹爽面色微微一变。

显然是想起了九龙殿发生之事了,冷哼一声对着三人道:“诸君皆坐吧!”

站在厅内看到曹爽那复又阴沉的面色丁谧内心微微一跳,知道自己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在厅内另外两人幸灾乐祸的目光下朝着曹爽微微一礼,便缓步朝着曹爽左手旁的坐榻走去。

坐在榻上看着曹爽那越来越阴沉的面色,丁谧微微一叹看来这位大将军是在洛阳宫内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以至于听到辅政大臣这个词面色就阴沉下来了。

因为明帝新丧的缘故,所以现在府内四人现在只能饮着几案前的小米粥,无丝竹之声,无歌姬之舞,无美酒之香,喝着那还带着些许热气的小米粥曹爽只觉得寡淡无味。

看着殿内那越来越沉默的气氛,曹爽突然站起来对着坐在自己左手边沉默的喝着粥的丁谧问到:“难道彦靖不好奇,我因何故发怒”

听到曹爽的问题丁谧只是笑了笑,先是吹了吹那有些烫嘴的小米粥,最后轻轻一饮。

脸上的神情好似看透了一切一般,这倒让曹爽好奇心大起继续追问道:“彦靖莫非已知我因何故发怒了?”

看到曹爽已经上钩了丁谧也不卖关子了放下了手中的碗,先是看了看厅内在假装喝粥,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的两人一眼,随后朝着曹爽微微一礼慢条斯理的说道:“大将军所恼之人不过高柔而已!”

第十三章 理想与思考

看着站在厅中的曹爽那一副这都被你说中了的神情,丁谧内心不由微微一叹他和曹爽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

对于这位大将军的性格丁谧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了。

前恭后倨可谓是这位大将军性格最好的写照了,一朝得势必然骄横无度,而高柔又恰好是治法出身出了名的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主。

这两人碰到一起的话,丁谧感觉依照高柔那种性格,他就算在宫中暴揍曹爽,自己也都不会感到奇怪。

看了一眼曹爽那愤怒的表情,丁谧知道这位大将军算是把高柔得罪死了。

不过正好,对于自己与大将军来说他们何尝不是未来施行心中抱负的阻碍呢

想到这里,丁谧不由的回想起了自己之前在厅内与夏侯玄之间的谈话所得出的结果。

“魏国,自文帝始行九品中正,然而,中正官权力之大与太守实权之重让人心惊;

士子前途皆在两人之手,致使有才之人不得上进,而庸碌之辈在朝堂横行;

所以等到时机成熟,必须减少地方与中正官之权各地只需举荐,而具体职务由吏部综合考察之后再做决定”

所以改革途中以高柔、崔林为代表的士族必然会反对,在丁谧看来反正迟早有一天会与他们变成敌人,而曹爽今天的举动只不过是把时间提早了一点而已。

看着丁谧那一副无惊无喜的神情,曹爽的心情也慢慢随之平静下来了。

先是重新回到了坐榻之上随后微微一叹朝着丁谧说道:“今日之事虽然是我孟浪了,可高柔这老匹夫与他们难道就是一点私心都无的圣人了?”

正当曹爽想继续说下去之时,站在厅内面无表情的丁谧突然轻轻一咳,随后看向了此时还在假装喝粥的两人。

两人见到丁谧那防贼似的目光,神色皆都是微微一变不由的流露出几分不满,但是很快就掩饰住了。

相互对视一眼两人心里都很清楚,他们只不过是今天才上门拜访来抱这位大将军的大腿。

而曹爽接下来说出来的话,可不能让自己这种外人知道,所以他的幕僚防着自己也是应该的。

想清楚这些的两人,同时起身朝着曹爽微微一礼,好似商量好得一般,异口同声的道:“多谢大将军款待,吾等家中具有事,便不久留了!”

正说到气头上的曹爽,看到两人这么识相,面色微微放缓随意还了一礼:“招待不周,还请两位见谅,等事情处理完之后曹爽再好好的宴请两位!”

听到曹爽的话语,两人皆都是眼前一亮,知道这次自己的投资算是成功了。

正想向曹爽行礼告辞,突然只见坐在榻上的曹爽想起什么似得叫停了两人说道:“现在洛阳宵禁,还是叫我的车夫把你们两人送回去吧!”

听到曹爽的话语两人才反应过来现在已是一更天了,虽然按照两人的身份不至于被当盗贼抓去,但是还是有些麻烦的想到这里两人心里还是颇有些感动的。

看着曹二与两人远去的背影,曹爽对着丁谧说道:“彦靖觉得这两人如何啊?”

听到曹爽的问话丁谧沉吟了许久才开口答道:“虽我观此二人行事颇带浮华之风,但非常之时,用非常之人,此两人可为大将军所用也,亦是千金马骨矣!”

听到丁谧的回答曹爽哈哈一笑看着厅外的月光陷入了沉思。

……………

看着曹爽远去的背影,曹芳内心其实还是有些惊讶于高柔那有些夸张的反应。

按照曹芳自己内心所想的画面不应该是高柔上前面色不善的提醒一下曹爽嘛?怎么突然之间高柔就开始骂起来了

曹芳不知道的是他在利用高柔的同时,高柔高太常何尝不是在利用他来给新上任的大将军一个下马威呢?

看看咱们高太常的资历就知道这不是一个善于之辈了,能从小吏做起,二十九年之后就官之九卿的人,会看不出曹芳那点小心思

不过在高柔眼中看来虽然这位陛下用的手段有些幼稚的可笑了,但是这位小陛下今年可才始龀之年呢。

这样想着高柔就缓步来到了正一脸诧异显然是还没有缓过神来的曹芳身前。

好似是感觉到了高柔的目光曹芳脸上的诧异之色迅速收拢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

看到曹芳那等到自己走到身前才想起来变脸的样子,高柔不由的内心一叹看来这位小陛下有点不简单啊。

只可惜还是太过年幼有些东西还是没能熟练掌握啊。

不过说真的高柔这一辈子见过的天才真的是太多太多了。

不过这些天才要么是不知道藏锋,被人早早的给掐灭于萌芽之中了。

要么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太过于藏拙,反而渐渐泯与众人之中了,而只有剩下的那一批人,才能在这世界留下属于他们精彩的痕迹。

一直盯着曹芳看了许久,直到看的曹芳内心有点犯嘀咕。

甚至让曹芳回想着脑海中,关于有关于这位的性取向和是否有啥特殊爱好。

确定了几遍史书上真没有记载这位有啥特殊爱好,曹芳内心不由的松了口气。

而此时的高柔已经有些惊讶了,他还以为在自己的逼视之下这位小陛下会露出几分怯意呢,没想到曹芳的反应只是嘴角抽了抽而已。

没想到这位小陛下这么快就能隐藏住自己的情绪了,这可让高太常感到颇为满意,当然这是在高柔不知道曹芳脑海里他形象的前提下。

跟在高柔身后有些紧张的曹芳,此时可不知道在高太常的眼里他现在已经从一位刚即位懵懂的小陛下变成了可以一块雕刻的璞玉了。

跪坐在自己便宜老爸棺椁前的曹芳并没有注意到高柔眼神的变化,正回想着曹爽刚刚给自己介绍的曹氏宗亲们。

其中最让曹芳印象深刻的,莫过于让人看上去如朗朗日月入怀的夏侯玄。

要知道自汉以来颜值这个东西就一直是评价一个官员好坏与否的一个标准,所以有时候长的帅是真的能当饭吃。

在曹芳看来曹爽能秉政十年,甚至能逼得司马懿装病以避锋芒,难道就真的只是因为曹爽的宗室身份

是,宗室身份固然给曹爽加了很多分,但是只有这层身份可不能让司马懿与众多士族忍受十年才趁曹爽最得意与最放松之时突然发动政变。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曹爽拉拢与形成了以宗室为主,朝堂之上的少数派和新锐少壮派为辅的利益集团,而夏侯玄以后可谓是这个集团除曹爽之外的第二人。

之后夏侯玄更是代替蒋济成为掌握禁军的中护军,担任中护军之后的夏侯玄发动那场失败的改革对于自己来说何尝不是一次机会呢

第十四章 昭阳殿

闻着从香炉传来的异香,曹芳现在已经感觉有些顶不住了,三天了,整整三天了。

第一天的时候,曹芳还能绞尽脑汁的安排与计划着自己以后该干什么。

并且对于自己的处境也有了个大概的认识。

一顿操作猛如狗,等到第二天来临曹芳才发现并没有什么卵用。

毕竟口嗨谁都会,最重要的是,经历过曹大将军的揉虐之后,曹芳可不相信自己有什么王八之气了。

曹芳也不是没有幻想过,自己在大朝议上倒背个论语,最后王八之气显露让百官纳头便拜口称圣君。

但是曹芳感觉自己真要是这么做了,大概率在史书上留下个天才的名头,然后就“被”偶感恶疾,最后被迫英年早逝了。

内心在想着关于自己的一百种死法的曹芳,在这九龙殿已经呆了整整三天。

除了每天在深晚来临之时会被董箕带到九龙偏殿开小灶,其他时间就是看着自己便宜老爸的棺椁发呆。

回想着这几天董箕的举动曹芳不免还是有些感激的,在第一天深夜之时董箕突然靠过来说是要自己前往偏殿用膳。

跟在董箕背后的曹芳其实内心还是有些奇怪,自己晚上不是已经喝了小米粥了嘛。

但在曹芳看到仕女捧过来的瓦罐之时,那颗小心脏不由的微微一跳。

但在看清楚瓦罐里那黄橙橙的小米粥时曹芳的心情已然跌落到了谷底。

但是就在曹芳内心叫苦不已之时不小心闻到了小米粥散发出了牛肉那种独特的香气。

在曹芳闻到了小米粥的香味内心已经知晓其中的门道了,果然曹芳望向站在一旁的董箕,就见到董箕也在笑盈盈的望着自己。

看着那香味扑鼻的小米粥,曹芳不由的在内心之中感叹了一声腐朽的封建生活,之后当然免不了真香定律。

然而除了董箕偷偷在食物上给自己开小灶外,曹芳其他的一切可都是严格按照礼仪来进行的。

麻木的看着眼前的香炉,曹芳也不知道自己的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就在曹芳感觉自己再过几天就要飞升之时,耳边传来了董箕那独有的嗓音。

耳边突然传来的声音曹芳不由得吓了一跳,只见此时的董箕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的身后正弯着腰一脸急切的看着自己。

口里还小声的说着:“还陛下请随奴婢前往昭阳殿”

听到董箕的话语曹芳不由的微微一愣,他还以为这位大内总管又是来给自己开小灶来了,怎么突然就叫自己前往昭阳殿了呢。

似乎是看到了曹芳那充满疑问的神情,董箕复又低声说道:“郭太后昏厥,还请陛下速速随我前往昭阳殿!”

听到董箕的话语,曹芳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还在脑海中还在奇怪的想着郭太后昏厥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突然曹芳好似反应过来了一般,怀疑与惊慌不由自主的在内心之中疯狂蔓延,顾不得自己心中的疑问,曹芳知道事情重大连忙起身跟随在董箕的身后快步的走出了九龙殿。

跟随在董箕身后的曹芳刚刚迈出九龙殿就发现眼前的世界似乎为之一变。

此时,偌大的殿前广场之上已经被冰雪覆盖,目光所及之处好似是都裹上了一层冬装一般。

看到眼前的场景曹芳不禁眼前一亮,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了。

在九龙殿经历了三天暗无天日的日子之后,突然面对这种美景不由得让曹芳感觉心旷神怡。

然而曹芳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正月的冬天永远是让人感到冰冷与刺骨。

因为九龙殿宫墙里有着花椒保温涂层再加上殿内有专人负责维护着火盆,使得曹芳完全没有感觉到冬天的来临。

一阵寒风吹来,正在欣赏着景色的曹芳不免打了个哆嗦。

而站在一旁的董箕看到曹芳这幅模样,连忙吩咐着在殿外早已准备好的小黄门们。

感受着羊皮大袄上传来的温暖,跟随在董箕身后,一路行来曹芳其实都还是有些发懵的。

内心在疑问与惊慌中,不由自主的回想着历史上有关于郭太后这次昏厥的记载。

而真正让曹芳感到惊慌失措的是,历史上可并没有关于这次郭太后昏厥的任何记载,这可让曹芳慌了神。

内心鬼使神差一般的浮现出了“蝴蝶效应”四个大字。

带着些许惶恐与不安曹芳终于来到了那熟悉的昭阳殿,向殿前望去那高达二四丈的铜龙、铜凤此时已经被皑皑白雪覆盖。

感受到那刺骨寒风拂过自己的脸庞,曹芳此刻的内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如果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导致郭太后在这个关键的时间追随曹叡而去的话,在可以预知的未来自己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曹芳带着已经有些自暴自弃的心态终于来到了这座华丽的宫殿门前,站在殿外向内看去此时昭阳殿前殿的气氛已经阴沉到了极点。

要知道在这个先帝刚崩的特殊时期,太后要是紧接着先帝的脚步撒手人寰的话,对于整个魏国将会是一场沉重的打击。

在阴沉压抑的气氛下,此时前殿已经聚集了数人,向内望去就看到正站在殿内众人最前方的曹爽与司马懿,此刻两人都是神色匆忙甚至胡须与头发上还粘着几片雪花。

在他们身后则站着陌生的几人,皆都是一副风尘仆仆模样,显然是刚刚赶到还没缓过劲来,至于曹芳为什么还要比他们来的晚这其中的东西就值得商榷了。

而众人在看到了殿门前曹芳那瘦小的身影之后,皆都是齐齐行礼口称陛下。

并没有在前殿多做停留,看到众人的动作曹芳留下了一句“免礼!”

随后便步伐匆匆的在董箕的带领下来到了后殿。

站在前殿的众人并没有在意曹芳那无礼的举动,皆都是一脸担忧的看着曹芳的背影。

要知道虽然他们要比曹芳先到前殿,但是在听到宫内传话的那小黄门说出太后昏厥之后。

没多细问便加急跑到了昭阳殿,所以对于后殿郭太后现在的情况也不清楚。

而此时站在前殿面色阴沉的曹爽不由看向了站在一旁那几名传话的小黄门问道:“太后到底如何了?”

那几名小黄门看到曹爽那阴沉的面色顿时被吓得不敢说话。

而看着曹爽那越来越阴沉的眼神,终于有忍受不了压力的小黄门颤颤巍巍对着曹爽说道:“奴婢也不知,只是太后已三日不食矣!”

听到小黄门的话语曹爽差点气的眼睛都瞪出来了,好在就在曹爽要爆发之时站在一旁的司马懿及时开口问道:“是何人指派你通知我们的?”

听到司马懿的询问小黄门先是一愣最后不假思索的说道:“是黄门令吩咐奴婢们的”

听到小黄门的回答司马懿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全然没有在意一旁曹爽那难看的面色。

第十五章 寝宫

然而,此刻的曹芳现在可没有心情去理会昭阳前殿发生了何事。

听到司马懿的问话,也只是回头瞟了一眼,随后便快步跟随在面色董箕身后步入了后殿。

步入昭阳后殿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刺鼻的药味,闻着从殿里传来的药味曹芳的面色也渐渐阴沉下去了。

并且也明白了司马懿在前殿所说的那句话更深层次的意思了。

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前面躬着身的董箕一眼,曹芳内心微微一叹主少国疑,古人诚不欺我啊!

连本应该是最忠心自己的宦官们都有了自己的小心思了。

但此时的曹芳内心并没有多愤怒,有的只是失望与迷茫而已。

毕竟来自后世的他现在可没有那种视宦官为自己家奴的想法。

带着复杂的心情穿过那曲折的回廊曹芳终于来到了昭阳殿寝宫前。

往门口看去,就只见模样长的与郭氏有三分相似,一副武将打扮的两人正一脸焦急的等候在门外。

看到两人的模样,曹芳内心就已知这两人是谁了,其实除了自己的那两个小舅之外。

曹芳也想不出现在谁能来到这寝宫了,因为两人正好掌管宫中宿卫之事,所以盔甲都没来得及卸下就来到了这昭阳殿了。

而此刻在门外焦急等待的两人,看到曹芳的身影皆都是眼前一亮,他们两人虽然因为是外戚的缘故。

能来到这寝宫门外,但也就只能呆在门外了,所以两人其实都不知道殿内的郭氏到底是个啥情况。

所以站在曹芳的视角来看,只见身披重甲两人正快步朝着自己走来。

看到这种情况被孙礼吓出阴阳的曹芳,又是下意识的一惊,内心不由浮现的思索着自己要不要学学秦王的走位。

然而此刻的两人可不知道现在曹芳内心所想之事,快步来到了曹芳的面前。

因为穿着盔甲所以两人便行了个标准的军礼说道:“臣郭建(甄德)见过陛下!”。

看着面前高出自己半个身子的两人曹芳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终于感觉自己确实这几天有点太敏感了,也不能怪曹芳实在是司马懿家那三千私兵给予的压力太大了。

调整好心情,曹芳可知道这俩人的帮助对未来的自己有多重要。

连忙走上前去亲昵的道:“两位舅父快快请起,且与我一起入宫探望母后”

看这位小陛下那亲昵的称呼与动作这反倒是让郭建、甄德二人有点一头雾水了。

两人内心几乎是同时想道,自己好像没见过这位陛下啊

虽然两人内心都有点奇怪,但还是知趣的退到了一旁说道:“请陛下先行!”

看着曹芳那渐渐走远的瘦小背影,站在甄德面前的郭建不由的回头小声问道:“咱们兄弟以前可曾见过陛下”

听到郭建的询问甄德迷茫的摇了摇头,看到甄德否认郭立虽然满心疑惑,但还是示意甄德与自己一同前往寝宫。

不顾背后两人的窃窃私语曹芳终于来到了寝宫之内。

一进门就看见了在床榻旁熬药的两位宫女,而在旁边则站着面色苍白穿着与董箕类似的老宦官。

看到这人,曹芳知道这位就是掌握整个后宫宦官的大长秋了,只不过现在这位可是要倒霉了。

缓步走入宫中就看到一旁坐在那闭目养神的老太医了。

而此时,宫内众人见到来人是曹芳,皆都是连忙起身向着曹芳行礼。

闻着那浓郁的药味,曹芳快步走向那有已经些站不稳的老太医连忙问道:“不知母后如何了?”

听到身前曹芳的问话老太医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慢吞吞的又行了一礼嘴上还说着:“老臣王叔和见过陛下!”

看着面前老头慢吞吞的朝着自己行着礼,曹芳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给急死,看了站在一旁的董箕一眼。

而站在一旁看到这情况的董箕,赶紧小跑到了王老太医身旁,附耳用着尖利的嗓音说道:“陛下问你太后如何了!”

听到董箕的话语王老太医脸上露出了一副你早说嘛的神情。

带着疑惑的神情,仔细看了看眼前的曹芳好似要确定什么似得。

看了会曹芳,王老太医好似终于记起了眼前之人是谁便缓缓说道:“太后这几天心情忧郁加之不食导致身体虚弱;

以至于昏迷,老臣现在已经开了几服汤药,太后服用之后身体就会好转的,还请陛下不要忧虑。”

刚刚迈步来到寝宫的甄德、郭立两兄弟皆都是松了一口气,站立在了门边。

听闻老太医的话语,曹芳也就放心了,感激的对着老太医微微一礼说道:“多谢王太医告知!”

看着曹芳向着自己行礼,王老太医此时又变成了一脸茫然的神情了,刚想张嘴问些什么就被董箕给拉住了。

看着王老太医被董箕拉住曹芳内心松了一口气,不由的有些好奇就凭王老太医的记性是怎么在这深宫活下来的,难道是因为曹老板杀华佗,把大夫们全吓跑了?

不过下一幕发生的情景,让曹芳知道了,这老太医的为何能掌管太医署了。

就在两位宫女把药煎好,送到了大长秋手中之时,王老太医突然说道:“慢着,先送来让我尝。”

闻言殿内众人皆都是见怪不怪了,唯有曹芳一脸惊奇的看着王老太医。

只见这时王老太医,把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小调羹,放到汤药里轻轻一勺,随后把带着些许药汤的小调羹,送入了自己嘴中。

只见这时的王老太医,好似仿佛化身品酒师一般,咂了咂嘴最后说了一句:“火候太大了下次不必着急,切记用文火慢煎这样药性才会挥发的更好。”

看着大长秋手中那一碗汤药,曹芳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眼前一亮,看了看站在门口的郭立、甄德两人知道这可是个作秀的好时机。

看着准备去向床榻边喂药的大长秋曹芳突然说道:“朕尝闻百事孝为先,孝是百善源,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

今母后昏厥,朕身为人子当亲侍榻前以报母后养育之恩。”说完便强忍着泪水,眼眶通红的看着拿着药汤的大长秋。

被曹芳用着凄惨眼神盯着的大长秋身体不由控制的轻微一抖。

之后便快步来到了曹芳身前,躬身把碗递给了正在彪演技彪得有些停不下来的曹芳手中。

感受到手中一轻大长秋不由得微微一叹,这次自己可以说真的是要被责罚了,连唯一在太后卖惨的机会,都被这位小陛下给抢走了。

只能寄希望于太后念旧情,给予自己一个安身的地方了,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总有人要负责。

而此时的曹芳,到觉到了自己的演技已经是越来越熟练了。

正感觉自己演技到达了巅峰的曹芳,捧着手中的碗,已经是缓步来到了郭太后的榻边了。

第十六章 母慈子孝

看着床榻上郭太后那苍白的脸庞,内心中那最后一丝,属于这幅身体原主人的记忆彻底爆发出来了。

感受着眼泪一点一滴的从自己脸庞滑落,曹芳的内心已经有些感谢这副身体原主人的神助攻了。

不然要自己三天化身专业演员马上哭出声也是不现实的。

感受着内心中那一股情绪,曹芳顺坡下驴的引导着它与感受着它。

内心暗道放心吧,这一辈子会帮你把所有遗憾给弥补的。

就在曹芳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感觉到身体一轻,一直压抑在自己心头的那一抹压抑感彻底消散,冥冥之中好似传来一句谢谢。

而在殿内众人可不知道,就在刚才曹芳已经与自己的这副身体,算是彻底融合为一体了。

反正在殿内众人看来,曹芳此时的情形与行动,完全的诠释了“大孝子”三个字的意义了。

尤其是站在宫门两旁的郭立、甄德两人看到曹芳的举动,此时皆都是一副被感动到了的模样。

毕竟母慈子孝,在外戚眼中无异于是多了一个坚强的后盾。

两人内心刚才对于曹芳过于亲热举动的疑惑,此时已经是化为了感动与满足。

以前两人对于这位连面都没见过的小陛下,其实是没多少感觉的。

而且曹芳毕竟不是郭太后的亲子,所以,对于这位小陛下与郭太后的感情,两人还是有几分忐忑的。

毕竟太后与皇帝不和可是他们最不想看见的结果。

甚至还有些失望毕竟外戚与皇帝可以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了。

而这位小陛下太过年幼,也导致自己的外戚身份,也跟随着少了几份含金量。

而现在不同了,看到这位小陛下对于郭太后的感情这么深厚,两人内心皆都是松了一口气。

然而此时的曹芳,可没有精力去了解两位外戚此时内心之中的想法。

此刻曹芳脑海中浮现出了汉文帝的身影,不由的拿起碗中的银柄调羹舀了一点药汤。

站在宫内的众人角度来看的话,那就是脸上泪迹未干的曹芳,正轻轻吹了吹那有些发烫的药汤先是轻轻一抿,最后才动作轻柔的送到郭氏的嘴边。

感觉宫内时间流逝的是那么的慢,也是那么的快,看着那碗中的药汤一点一点的减少,宫内众人神色各异的注视着曹芳的举动谁都没有说话。

或许是曹芳的举动感动了上天,又或者是王老太医的汤药效果,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郭太后眼皮终于跳了跳。

饿,很饿这是郭太后睁开眼睛的第一个念头,发生了什么

自己好像是晕过去了吧?

躺在床上渐渐适应了宫里的光线,缓缓睁开眼睛偏过头去,就看到了曹芳跪坐在自己榻边。

而曹芳那苍白的面孔和红肿的眼睛,让郭太后很是疑惑,为什么芳儿哭得那么伤心呢?

看着芳儿那只握着那银柄调羹被冻的有些发红的小手,郭氏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把它握在自己手里。

看着郭太后的动作殿内众人都是松了口气。

最后在王老太医的要求之下,全部离开了寝宫,只留下了曹芳与躺在床上的郭太后。

当然王老太医给的理由也很充分郭太后刚醒不能太多人打扰,什么你要问为什么曹芳能留在宫内

因为王老太医觉得一来曹芳这小娃娃对自己挺有礼貌的。

二来人家现在母子情深他前去拆散不就显得自己是个大恶人了嘛?

所以也就任由曹芳待在殿内了。

感受到哪一只小手上传来的冰冷触感,看着眼眶通红的曹芳另一只小手中拿着的小碗,郭氏的眼泪就止不住的下来了。

看着自己眼前那哭成泪人的郭太后,曹芳内心之中那属于身体原主的最后一丝情感,终于爆发而出交织在了一起。

握着曹芳那冰冷的小手,看着跪在自己榻旁憋着眼泪的曹芳郭氏声音哽咽道:“芳儿是几时来的?”

听到郭氏的问话曹芳顿时泣不成声,最后还是靠着前世那经过无数次考试练成的定力,压制住了那失控的心态勉强说道:“孩儿听闻母亲昏厥之后便就来了”

听到了曹芳的回答,郭氏不由握紧了曹芳那冰冷的小手语气略带责怪的道:“芳儿何至于此?大长秋呢?”

听闻此言曹芳赶紧抽咽着说道:“母亲不必责怪大长秋,是孩儿自己坚持的,还请母亲不要动怒以免气坏了身子!”

看着那曹芳那苍白的脸颊,郭氏不由的心疼起来。

只见卧在榻上的郭太后慢慢坐起身说道:“芳儿过来!”

“芳儿下次不能这样了,芳儿现在是这大魏的天子,这天下安危系于你一人,万一冻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难道芳儿就忍心抛下娘亲吗?”说着说着郭氏又抽泣了起来,显然是又想起了刚刚驾崩的明帝了。

躺在郭氏怀中听着耳边传来的絮叨,感受着郭太后身上传来的温暖,经历情绪上的大起大落曹芳,不由的感觉眼皮在打架慢慢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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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好似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自己好像变成了历史的少帝曹芳,好似正坐在榻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低下诚惶诚恐的文武百官

“陛下!陛下您该起床了!”听着耳畔传来尖锐嗓音,感受着身上传来的温暖之感,曹芳不由轻哼一声正想随手关闭这吵闹的闹钟再睡一会。

等会?陛下?!

躺在床上的曹芳终于反应了过来突然一下子眼睛瞪的老大。

而曹芳可不知道他突然来的这一下子可把站在一旁的董箕吓的不轻。

看着曹芳那突然睁得老大的眼睛,站在一旁的董箕都快急哭了。

心里想着,别是自己叫的太大声,把这位小陛下的魂给吓丢了吧

而躺在床上的曹芳看到董箕的表情,突然灵机一动想到自己的秘密太多了。

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说梦话,看来为了保守秘密,自己还是要装神弄鬼一下了。

别的他可能不行,但装神弄鬼啥的曹芳还是有信心的,想到这里曹芳不由的在内心偷笑了一声。

然而,在董箕这位当事人的眼里就显得有些恐怖了,只见在空荡荡的太极殿西堂内。

躺在床上的曹芳突然直挺挺的坐起,先是打量一下周围,最后微微偏过头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皱着眉用着不善的语气说道:“汝是何人许褚何在?”

而站在一旁正在担心着的董箕,猛然听到了许褚这两个字,突然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电了一下一般,许褚那不是壮侯吗?

第十七章 吾好梦中杀人

提起壮候许褚董箕可谓是印象深刻,那还是在自己当小黄门的事了。

当时因为轮到自己来侍奉明帝,正好碰到了壮候前来觐见。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天,同样也是在这太极殿西堂内。

站在殿内角落的自己仰望着那身长八尺馀,腰大十围,虎背熊腰的许褚。

虽然那时候的许褚虽然已经老迈,但依旧骄傲的抬着头挺着腰。

而浑身上下散发出那种如猛虎欲要择人而噬的气势,可是给予了当年的董箕巨大的冲击。

而当年那头猛虎的名字,现在从这位小陛下的口中吐出,其威力不亚于给予董箕一次脑子狠狠一击,毕竟敢称呼壮候名字的可只有哪位了。

好似认为自己得到正确答案的董箕,突然身如筛糠的大礼参拜,此刻的董箕可以说已经是趴在地上了。

嘴里还不忘说道:“奴婢,奴婢董箕,现任黄黄门令,拜见武皇帝!”

可能是因为太过紧张的缘故,导致话语都有些断断续续了。

听到董箕的话语,只见坐床榻上的“武皇帝”冷笑了一声道:“汝难道不知吾好梦中杀人乎?!”

听到“武皇帝”的这句话,趴在地上的董箕可以说是要被吓傻了,不由的叹道自己咋那么倒霉呢

自己不就是说话声音大了点怎么就把武皇帝给惹出来了!

情急之下的董箕,可以说是老泪纵横的趴在地上爬着来到了床榻旁,带着哭腔的苦苦哀求道:“奴婢不知啊!奴婢不知啊!”

坐在床上的曹芳看着床榻下董箕的那张鼻涕眼泪横流的老脸,心中知道是时候收手了,毕竟谁知道这老宦官情急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就在爬在地上的董箕已经开始绝望之际,就见坐在床上的“武皇帝”突然闷哼一声便缓缓倒了下去。

看着躺在床上紧闭双眼的曹芳,趴在地上的董箕不由显得有些迷茫了,带着不安神情的董箕,先是趴在地上憋住了呼吸。

最后等待了许久,好似终于确定了“武皇帝”已经走了一般,松了一口气手脚麻利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站在殿内的董箕,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神情,紧张的看着床榻之上那好似昏睡过去一般的曹芳。

盯着曹芳看了一会,终于确定了曹芳不会像刚才一样突然就被上身了。

毕竟来一个武皇帝就够自己受的了,要是突然再来一个文皇帝附身,那董箕就不得不考虑该怎么跑路了。

站在殿内满满缓过神来的董箕,终于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了。

脸上纠结之色浮现,内心想着是不是再叫几个小黄门过来,到时候也有个背锅的。

但是自己要是因为曹芳被“武皇帝”附身就去唤人过来,那明天这洛阳宫内有关于自己有脑疾的传闻就要满天飞了。

但是董箕脑海中突然想起了“武皇帝”那副阴沉的面孔,不由的打了个哆嗦。

内心想到,为了自己的性命,一点传闻算什么

下定了决心的董箕一咬牙,蹑手蹑脚朝着宫外走去了。

而躺在床上正紧闭双眼的曹芳,感受着殿内诡异的气氛,现在内心也是忐忑不已的。

这大殿怎么突然这么安静了,脑海中不由的想到,自己别是演过头了把这老宦官给吓死了吧?

如果自己今天真的把这老宦官给吓死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自己还想着借一下曹老板的威势来扯虎皮拉大旗呢,这下可好虎皮拉的太大直接把人给吓死了。

曹芳甚至都想好了,史书上会怎么记载这件事了。

“少帝年八岁,好梦中杀人,时黄门令箕唤少帝不幸被诛…”

正在曹芳要忍受不了,要睁开眼睛打量之时,就感觉到一根手指在自己鼻子下方颤颤巍巍停留了一会。

感受到那根手指,曹芳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演的差不多了。

要是再演下去董箕说不定急切之下就把王太医叫来了。

要知道在这个特殊的时期,自己要是给百官留下个体弱多病的印象。

对自己的未来计划可谓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毕竟谁也不会投靠一艘随时会沉没的小船。

所以在董箕放下手的那一刻曹芳就“慢慢苏醒”了,看着曹芳那双迷茫的大眼睛董箕有些迟疑叫了声:“陛下”

看着董箕那有些发白的面孔,与站在一旁打着哆嗦的几名小黄门一眼。

曹芳强忍着笑意,装作疲惫的说道:“黄门令叫我可是有什么事吗?”说完还打了个哈欠。

看着曹芳那副小孩子刚睡醒的模样,董箕脸上的纠结之色更浓了几分试探性的问道:“陛下今夜可有梦?”

听到董箕的话语曹芳疑惑的眨了眨那双大眼睛说道:“黄门令怎么知道今日我做梦了?”

听到曹芳的话语董箕脸上的纠结之色化为惊喜带着几分急切的问道:“不知陛下今夜何梦矣?”

好似在回忆一般,曹芳眨着那双闪亮亮的大眼睛沉吟了许久,至少在董箕与几名小黄门眼里是这样。

在董箕与小黄门们期待的眼神之中,只听见曹芳带着回忆的语气说道:“我睡着之后身子仿佛好似坐在云彩上一般,缓缓的飘到了一坐很高的大台子上;

而在大台子顶上还有有一只很好看的红色大鸟,而且在旁边好像还有两座大台子,而且上面也有一条大蛇和一只金灿灿的大鸟。”

说道这里曹芳突然打住了,这可把差点正听的两眼放光的董箕给急死了,曹芳相信要不是自己是皇帝,和加之一旁几名小黄门,这老太监怕是要扑过来揍自己了。

但这有啥办法呢总得给自己一点时间来想想怎么编下去吧?不对!

是要给自己一点时间来回忆吧?

看着曹芳那回忆着的神情,宽阔的大殿内此刻只剩下众人的呼吸声,与时不时因为紧张传来的口水吞咽声了。

终于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之中,曹芳缓缓道:“正当我想爬上去摸摸那只大鸟的时候;

我背后突然传来了一个老爷爷的声音,我回过头就看到一个白胡子老爷爷站在我身后,好像对我说了一句话!”

殿内众人几乎是急不可耐的问道:“什么话!”

坐在榻上曹芳甚至都能看到董箕的手因为激动都有些颤抖了。

而说道这里的曹芳突然像变了一个人般严肃的说道:“前有肥奴,后有狼鹰,小子当慎”

听到曹芳的话语,殿内不由的为之一静,董箕先是无意识的重复了一遍曹芳的话语。

最后好似终于反应了过来,不由面色大变,转头看向了周围那几个因为刚入宫,还有些没听懂的小黄门。

看见他们脸上那似懂非懂的神色,董箕不由的松了口气,最后是想到什么了一般眼中凶狠之色一闪而逝。

好像是打定了什么主意一般,先是朝着曹芳告退一声,便匆匆的跑出了西堂。

第十八章 权利的游戏

看着董箕那远去的背影,曹芳的内心不由的紧张了起来。

看了还是自己编的太露骨了一点吗

曹芳本以为自己装神弄鬼,能把这老宦官给糊弄住的,毕竟自己刚才编的东西,可是严格按照史书上记载的邺城三台的情况来描写的。

看着董箕远去的背影,曹芳内心浮现出了一个不好的想法。

难道说这老宦官没去过也不知道邺城三台的具体情况

然而曹芳只是有些想当然了,董箕本身可是身为两朝黄门令。

当年他可是随着曹叡东巡,在那邺城停留了一段时间。

而后曹叡准备效仿邺城三台修建金墉城的时候,董箕可是没少去往金墉城代曹叡检查进度。

所以在曹芳说出台顶那一只红鸟之时,董箕就已经完全相信了,曹芳真的被武皇帝托梦了。

毕竟曹芳可没有去过邺城,并且只有八岁的曹芳,居然还能把三台描述的那么详细,除了武皇帝托梦董箕也想不出其他的解释了。

但是现在的曹芳可不知道这些,在他眼里,董箕现在是准备叫王太医来检查自己是不是有脑疾了。

内心不由的哀叹道,是哪个死鬼说古人迷信的!

现在可倒好自己现在是挖了个坑亲手把自己给埋咯。

这样想着曹芳不由的用着绝望的眼神看向了殿内几名小黄门,而这几名小黄门倒是被曹芳看的莫名其妙。

就在曹芳准备哄骗这几个小黄门带着自己跑路之时。

就看见门口出现了董箕那副阴沉的面孔,与之一同出现的还有几名看上去就不好惹的壮汉。

看着董箕身后的这几名“太医”曹芳第一反应就是魏晋的“太医”都这么壮实吗

第二个反应就是这几个“太医”怎么都没蓄须啊

就在曹芳看着那比自己高出半个身子的“太医”们。

内心都已经认命准备束手就擒之时,就只见,走入殿内的几名“太医”一言不发的,就按倒了那几名满头雾水的小黄门。

此时,坐在床榻之上曹芳的表情与趴在地上的小黄门们是高度一致的。

皆都是用着不可置信的神色望向了董箕。

而董箕看到了曹芳的表情,还以为曹芳为摁倒小黄门感到疑惑呢!

虽然此刻曹芳内心也确实在为这件事而感到疑惑。

然而董箕可不知道,此时的曹芳感到疑惑的是为啥这老太监不抓自己。

只见董箕先是朝着曹芳道了一声罪,之后便转过头去对着被摁在地上的四名小黄门说道:“今日汝等听到了不该听的话;

所以按照规矩是要受绞刑的,吾在此告知了你们几人犯了何罪,也算是让你们死的明白了”

听到董箕的话语地上的三人皆都是求饶不已,只有一名长得还算是有些壮实的小黄门紧咬着牙关挣扎着。

但是显然是在白费力气了,只见那四名壮汉面色不变并不为之所动,一手摁着小黄门一手缓缓从怀里掏出了白绫。

听到董箕所说的话语曹芳不由得内心郁闷不已,难道这董箕是担心自己有脑疾的消息泄露出去准备杀人灭口了?

就在曹芳纠结要不要救下因为自己惨遭灭口的四人之时,无意中就看到了,,董箕那包含期待的目光。

看到董箕那包含期待的眼神,曹芳内心一凌,暗道果然没那么简单啊!

其实在看到这四位“太医”没有蓄须之时,曹芳就有些怀疑了。

而现在看到董箕那明显带着期待与鼓励的目光,曹芳终于想到了自己可能是误会了董箕了。

如果曹芳现在还不明白这位黄门令的意思,那也就白活两世了。

看来董箕是想和自己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啊!

曹芳内心清楚知道如果最后自己没有注意到董箕的眼神,及时的跳出来唱白脸这四个小黄门今天恐怕是真的要死在自己面前了。

想到这里曹芳内心不由冷笑一声,自嘲的想到这就是皇帝吗?

连本应该无条件忠于自己的宦官,都要通过测试来决定要不要投靠自己。

要是自己今天不站出来,那明天自己今天所说的话语,与自己有脑疾之事怕是洛阳城人尽皆知咯。

想清楚这一点的曹芳,终于抢在壮汉们手中的白绫要套上小黄门们脖子上之前说了一句:“住手!”

听到曹芳的话语殿内众人皆都是松了一口气,听到曹芳的话语站在一旁的董箕,看向曹芳的目光不由的变得亲切与期待了起来。

感受到董箕目光的变化曹芳不由的多了几分底气,用着悲天悯人的语气说道:“此四人何罪之有罪在朕一人矣!汝等还不快速速放手”

几个壮汉听到曹芳的话语,不由的看向了站在一旁的董箕一眼,见董箕点头才放开了手中的小黄门退到了一旁。

而见到壮汉们离开后,趴在地上的三个小黄门泗横流的脸上,都露出了劫后余生的表情。

唯有那有些壮实的小黄门脸上只是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好像这人并不怎么在意自己的性命似得。

甚至还有心情,恶狠狠的看了看那压在他身上的壮汉一眼。

就在众人还在沉浸与各自的感情之时,四人之中一个长相有些贼眉鼠眼的小黄门最先反应了过来。

这人先是偷偷的打量了,自己身旁另一个长着三角眼的小黄门一眼,好似在担心着什么一般。

只见这长得贼眉鼠眼的小黄门,先是用着袖子随意的抹了摸脸上的眼泪与鼻涕。

之后快速的爬起了身,好似邀功一般向着曹芳稽首不已,口里还念着:“陛下仁慈啊,陛下仁慈!

奴婢无以为报,愿为陛下做牛做马以报陛下恩德!”

看着这位小黄门的表演,趴在身后的那名长着三角眼的小黄门,也反应了过来立马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

不过这三角眼的小黄门明显是读过一点只见他缓缓道:“陛下仁德,奴婢愿结草衔环以报之于陛下!”

而趴在他两身后的两人,都是有点目瞪口呆看着两人的表演。

感受着殿内众人的眼神,两人最后也只能爬起来学着两人的动作,不过这两小黄门明显没有他两会说话,只知道一个劲的稽首。

坐在床榻上方,曹芳居高临下的看着床榻下的四个小黄门的动作,内心不由的有些的暗爽,感受着权利带来的滋味。

突然想起了今天自己可是被董箕唤醒的,看样子是找自己有什么事。

只是曹芳也想不明白,本来是叫自己起床一件很简单的小事,怎么就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望向了站在一旁正盯着自己的两眼放光的董箕,用着无奈的说道:“黄门令,不知道今日为何事唤吾”

听到曹芳的问话董箕先是一愣,突然想起了,今天自己叫醒曹芳只是要提醒一下,这位陛下该起床用早膳了,谁知道自己这一叫竟然惹出如此多的事端。

第十九章 天子之剑

西堂前殿,跪在坐在那高高的御榻之上的曹芳,看着面前几案之上那只小瓦罐嘴角不由的抽了抽。

在肚子的抗议之下曹芳才捏着鼻子勉强喝了两口,放下小瓦罐带着好奇的目光看向了正站在下面显得局促不安的四人。

坐在榻上把底下四人的神态尽收眼底,在曹芳的眼里这四人,可以说是自己以后在这个世界上,最初的班底了。

但是,鉴于董箕一直在自己身旁,曹芳也不好过多的拉拢,想起董箕,曹芳这才发现偌大的殿内,并没有看到那位黄门令的身影。

这不由的让曹芳感到奇怪,毕竟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第一天起,这老宦官可都是一直寸步不离的,跟随在自己身边。

看着被自己盯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放的四个小黄门,曹芳随意的问道:“黄门令何在?”

听到曹芳的问话,依旧是那个贼眉鼠眼的小黄门最先反应过来,邀功似得朝着曹芳说道:“黄门令被太后叫去了,具体是何事奴婢也不知。”

听到那小黄门的回答,曹芳不由的微微一叹,果然郭太后对于自己还是如亲子一般看待啊,至于为什么没叫曹芳自己去

大概率是怕曹芳冻着了,所以就把董箕给唤去了。

但在曹芳看来,最重要的还是董箕离开自己身边了,而自己终于可以放开手脚了。

不用担心自己今天拉拢这四个小黄门,明天这四人就被“暴卒”了。

曹芳其实很早就发现了,董箕一直以来都有意无意的,阻止着自己接触这洛阳宫内的其他小黄门。

而这四人能在进宫不久就成了这太极殿内的小黄门,可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的。

至少董箕离开这太极殿之时,能放心的让这四人服侍自己,说明这四人应该都是董箕的亲信。

看着焦灼不安的四人曹芳内心不屑的轻哼一声,在曹芳看来这老宦官还是把自己当八岁孩童对待了。

在曹芳看来曹芳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尤其自己可还是这天下万物名义上的主人。

何况这几个小黄门现在对自己可是感激不已,想着这些曹芳内心之中一个感天动地的剧本就新鲜出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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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暖洋洋的太极殿西堂内,黄小此时依然感觉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脑海中不受控制的,回想着刚刚在这西堂寝宫内发生的事情。

想到刚刚自己可是在鬼门关上转了一圈,黄小就不由的浑身一颤,虽然自己在进宫之前,早已听闻有关于这洛阳宫内的种种凶险与黑暗。

但在自己亲身体验之后,黄小才知道自己还是太年轻了,就因为自己无意中听见一句自己连听都听不懂的话,就差点被人给活活绞死了。

想到这里黄小不由的怨恨上了那该死的老宦官,亏自己进宫以来就苦苦巴结与他,还昧着良心为这老货出谋划策,那曾想这老货反手就准备把自己给杀了,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想到这里,黄小不由得望向了站在自己身旁那长着三角眼的张西一眼,凑巧的是那张西也正好望向了自己。

对视一眼两人皆都是冷哼一声偏过头去,在老宦官那众多亲信之中要问黄小最看不惯谁那就属这张西了。

在黄小看来这张西不就是当过几年账房认识几个字吗?

就因为这张西认识几个字,那董箕对待自己和他的态度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如果只是因为这个的话,黄小也不会这么敌视张西,还不是那张西进宫可不是自愿的。

那张西当年没进宫之前,可是给人家做账当账房先生的,但是他手脚可是很不干净。

终于有一天这张西偷昏了头,竟然偷到了这洛阳城内数一数二的司马家头上,在这洛阳城内司马家是张西这小小账房先生能惹的

当天晚上就被司马家的人,绑着送进了这洛阳宫中,董箕帮着张西净身的时候自己可是站在后面看着的。

后来董箕常常打趣张西那叫声音之大,挣扎之剧烈,求生欲之强是他这辈子见过的第一人!

但没啥卵用,在几个净身房的壮汉控制之下,还是被董箕手起刀落一下就结束了,之后这张西因为会认字就跟着董箕了。

至于身旁的站着的两个傻子

黄小可从来没拿正眼瞧过,在他看了这两人皆都是有点力气才被那老货看上的。

站在殿内看着坐在那坐高高的御榻之上的曹芳,黄小就不由的心生感激,今天要不是这位小陛下仁慈他黄小就要栽在那宦官的手里。

尤其是曹芳那句“此四人何罪之有罪在朕一人矣!”

现在还在可还在黄小脑海里徘徊回荡呢,在黄二那少得可怜的记忆中,只感觉,怕只有前朝的文帝才能如此仁慈吧?

正在黄小感慨不已之时,就看见哪位坐在榻上的小陛下先是缓缓站起身,随后朝着自己这边招了招手。

悲天悯人的说道:“今日之事,朕之过也!为表朕之歉意,还请诸公与我共食,一来弥补朕之过失,二来以安诸公之心”

听到曹芳这话黄二与身边三人都是一愣,四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谁都没有动。

甚至,黄二还以为,在自己发呆之时殿内来了什么重要的人,以至于让这位小陛下亲自邀请一起吃饭。

想到这里黄二还偷偷回头打量了一眼,看到依旧空旷的大殿,这让黄二心里想到一个他这辈子都没想过,或者说不敢想的想法,直到曹芳亲自来到了自己四人身前,黄二才缓过神来。

看着自己眼前连呼吸都已经忘记的四人,曹芳不由的担心起来是不是自己演的太过了然而事实证明曹芳的计划成功了。

看着趴在自己脚底下,被自己感动到只知道痛哭,连话都不记得怎么说的四人,曹芳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一半了。

看着四人眼泪鼻涕横流的脸上,曹芳强忍着恶心亲自一个一个从地上扶了起来,看着这四人内心不由想到了前世的庄子·说剑篇。

心中默念何为天子之剑以燕溪石城为锋,齐岱为锷,晋魏为脊,周宋为镡,韩魏为夹;

包以四夷,裹以四时,绕以渤海,带以常山;制以五行,论以刑德;

开以阴阳,持以春秋,行以秋冬。此剑,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案之无下,运之无旁,上决浮云,下绝地纪。

此剑一用,匡诸侯,天下服矣。此天子之剑也

在曹芳看来持天子剑虽然百步之外无敌于天下,然而在百步之内可是与普通人无异。

内心不断的告诫着自己,这四人可是自己掌握百步之内的关键点。

只要自己控制住了这百步之内,不说别的自己的性命可谓无忧矣。

然而曹芳又下意识的忘记了,他现在可是个连庶民之剑都握不住的稚子而已,手里握着的最多是把纸剑而已

当然只要这把纸剑怕的人多了自然就成了天子之剑了,反正现在糊弄糊弄小黄门肯定是足够了。

第二十章 老天爷的儿子?

庄严而宽阔的太极殿西堂内,回荡着这四人的哭嚎之声。

要是不了解情况的人路过此处,听到这痛苦的哭嚎,肯定会下意识的认为,曹芳干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以至于惹得堂内众人如此痛哭。

还是曹芳在一旁劝了许久,才让殿内四人的痛哭终于化为了抽咽。

看着眼前的还在抽咽的四人,曹芳都有些怀疑自己到底干了什么了。

黄小拿起袖子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情不自禁的想到这是自己这几个月来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真实的感情了吧?

自从最初的那几天,在黄小亲眼看到,与自己同时进宫的小黄门,可能是因为想家了。

在大行皇帝庆生之日偷偷哭泣,但是不幸被董箕听到了,再之后?

再之后,黄小就没在这洛阳宫内看见过他了。

黄小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董箕在叫人拖走哪个倒霉鬼之时,对自己这批小黄门说的那句话“这洛阳宫内不需要有感情的人,要的只是木头;

不该做的别做,不该听的别听,不该看的别看,你等要想的只有怎么服侍好贵人。”

而与自己同一批的中黄门则用着鲜血与泪水证明了,董箕可没有开玩笑。

与自己同一批进宫的三十名中黄门,只有两人成功爬到了这小黄门的位置,一个是自己一个就是那李西了。

所以黄小也渐渐的学会了自己的情绪,尤其是在看到自己身边的中黄门们,一个个不是不见了踪影,就是被派到净房去端便盆了。

在生命威胁与活生生的例子指导之下,黄小甚至都不记得,自己上一次真正表达自己内心情绪是多久以前了。

几个月以来,黄小都是强行压抑了自己的情绪,而在今天直面那死亡带来的恐惧之后。

情绪已经压抑不住了,所以他们四人才会哭的这样撕心裂肺,毕竟在进宫以前他们四人只是普通人而已,进宫之后的种种事情,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了的。

而今天要不是这位小陛下仁德,怕是自己四人也要用性命给后来者们证实这句话的正确性了。

想到这里,黄小不由的抬头看了,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位小陛下一眼。

只感觉曹芳哪小小身躯之后的光芒是那么的耀眼。

这让黄小想起了之前寝宫内的种种,如果自己现在还没反应过来的话,哪他早就和那二十八个倒霉鬼一样了。

他进宫以前也不是没听到过,那谁谁谁被祖先托梦发了大财,现在看来这位小陛下可能真的是被托梦了。

而自己可是没少听那些臭道士说过,皇帝可都是这老天爷的儿子,回想着董箕哪夸张的反应,在黄小看来这位小陛下是被神仙托梦了啊。

内心想着果然是老天爷的儿子啊,做个梦都与自己这等凡人不一样,别人最多是先祖托个梦,这位可好天上的神仙都亲自下凡了。

想到这里黄小就不由的低下了头,只敢用着敬畏的眼光,偷偷打量着这位脑袋上正冒着金光的小陛下。

而其他三人也大都是想到了这一点,皆都是低下头来,不敢直视这位正冒着金光的小陛下。

看着刚才还在堂内哭的死去活来,现在突然安静的四人,曹芳已经感觉有点莫名其妙了。

感受着后背传来的温暖,曹芳这才回头打量了一眼。

映入曹芳眼帘的是,在朝阳照耀下显得金碧辉煌的东堂,看到这幅场景曹芳也不由微微一愣。

但是随后就转过头去了,心里还不忘吐槽道不就是朝阳吗?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此时的曹芳可不知道,现在站在自己面前那四人内心所想之事。

无奈的摇了摇头,先是到哪贼眉鼠眼的小黄门身前问道:“不知黄门姓名?”

听到曹芳的问话黄小先是一愣,正想张口回答,然后就发现,自己平日里那张能说会道的嘴巴,现在已经失灵了。

只见黄小先是张开了嘴巴啊了半天,最后看着眼前曹芳期待的眼神,才终于压下了心中的杂念,结巴的说道:“奴奴婢,名名字黄小”

黄小内心清楚的知道,这是自己的一个机遇,一但自己真的得到了这位小陛下的赏识,那老货的位置就要换一换人了。

看着自己面前的黄小脸上的神情,先是从紧张敬畏到巴结讨好,整个过程可能不到半秒钟,那换脸的速度不由的让曹芳自愧不如。

听到了面前那名叫黄小的小黄门的回答,曹芳用着调侃的语气问道:“哦既然你叫黄小,是否还有个兄长叫黄大啊”

本来自己只是想开个玩笑,缓解一下殿内紧张的气氛的,但下一幕发生的事情,可是曹芳没有预料到的。

只见眼前的黄小听到自己的问话,先是浑身一颤,突然又跪在地上,朝着自己稽首起来,见那模样像是偷东西被抓的小偷一般。

看着跪在地上那黄小虔诚无比的模样,曹芳都有些怀疑这憨货是不是在把自己当菩萨拜了。

然而跪在地上的黄小可没管那么多,一边拜还一边念叨着:“陛下圣明啊,奴婢这一辈子,唯一干过的坏事,就是和黄大偷看隔壁寡妇洗澡啊,是黄大的计划啊,不关奴婢的事啊!”

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就算是这样了口中还不忘说道:“陛下啊,难道老神仙没有告诉你吗我黄小进宫可是为了自己老娘啊,全无半点私心啊!”

说道此处黄小又指向了了旁边正在偷笑的李西大声说道:“陛下明鉴啊,此人,此人才是老神仙所说的贼人啊!此贼人进宫便是因为偷盗被人抓到送进宫来的啊!”

看到黄小指向了自己李西面色涨红了起来,感觉自己遭受了无妄之灾的李西,连忙也朝着曹芳稽首不已。

口中还大声的争辩道:“胡说!读书人的事情,怎么能叫偷呢!我看你这厮才是那神仙口中的恶贼吧”

看着自己面前这一对快要打起来的活宝,曹芳感觉头疼欲裂,都是啥和啥啊一会老神仙的,一会恶贼的,听的曹芳一头雾水。

更要命的是,另外两名小黄门也都跟着一起跪了下来,你说跪就跪吧,口里还要念叨。

就比如那个看起来有些壮实的小黄门,此时都已经被自己吓的啥东西都抖落出来了,像什么小时候偷过别人家的鸡,把自己老爸的猪肉偷了换成糖什么的。

更过分的是哪个一直沉默的小黄门,什么小时候偷亲过隔壁的二丫啊,故意吃街头寡妇的“豆腐”之类的事情。

这可还比之前的黄家哥俩还过分了一点,人家至少没上手,这小子倒好直接上起手来了。

第二十一章 公羊春秋与游侠

看着自己面前,眼泪鼻涕在脸上肆意流淌并且有愈演愈烈之势的四人。

曹芳嘴角不由的抽了抽,这四个人好像要死的时候都没这么害怕过吧?

杀猪一般的哭声,与如同菜市场老婆婆一样的絮叨声交织在一起。

这让曹芳仿佛间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前世的农贸市场。

无视了自己耳膜的抗议,曹芳站在这四人面前听了半天,终于听明白了一点东西。

首先就是这四人的身份与来历了,曹芳最先清楚的就是这贼眉鼠眼的小黄门的身份与来历了。

你要问为啥因为在这西堂内就属他叫声最大了,就那高音喇叭似得叫声让曹芳不想清楚都难。

听着这憨货忏悔着有关于小时候自己犯下众多过错之中,曹芳也是知道了这憨货的姓名与来历了。

姓黄名小,洛阳本地人,家中有一长兄名曰黄大,还有个小妹名叫黄娣,而其父早亡,然其母从未改嫁,孤身一人把这三人抚育成人。

让曹芳感到惊讶的就是黄小进宫的理由了,原因居然是其母病重拿不出药钱,黄小情急之下就把自己卖到宫中了

至于他兄长干啥去了答案是还在跑路之中

而且现在有关于他兄长黄大的通缉文书可还在洛阳城门口挂着呢。

从黄小的口中黄大也是个极为孝顺之人,所以一开始,曹芳其实还挺奇怪黄大到底犯了啥事,而且居然还是在老母病重之时犯罪。

直到听到黄小说出黄大的身份之时,曹芳才感觉豁然开朗内心之中竟然生出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游侠,是的,黄大是个游侠,换句话说就是后世那种“社会人”了。

但是与后世的“社会人”不一样的是,现在这些游侠可是自汉代起就深受公羊之说的影响。

至于啥是公羊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春秋》君弑,贼不讨,不书葬,以为无臣子也。子沈子曰:‘君弑,臣不讨贼,非臣也。不复仇,非子也。葬,生者之事也!”

简单的来说就是今天你把我揍的残废,就算十年后我死了,我儿子也要把这个仇给报喽。

有了指导思想的游侠所发挥出的威力就好似火花碰到炸药一般,当然这一炸威力可是横跨了整个古典中国………

所以在曹芳看来,这公羊学说可谓充分的体现了什么叫做强汉。

也可以说只有强汉那种思想环境下才会孕育出公羊思想。

为什么曹芳会这么想呢?答案很简单换成我铁血大送还有可能孕育出这样的学说吗?

怕是刚出头就要被程朱理学的那一帮腐儒批臭了。

但是自汉武帝开始兴起的公羊思想,已经在东汉末年逐渐丧失了他的绝对统制地位。

而古文思想开始把握住了多数话语权。

所以作为今文思想的领头羊,所以在东汉后期古文思想占据主流日子可并不好过。

加之其思想的追随者也多是品行高洁之士,在东汉末年那黑暗无比的官场之上的下场也可想而知。

最后还是因为自身内部谶纬之说流行,加之东汉末期之后的公羊学说渐渐章旬化,最后也免不了走向衰败了。

至于东汉末期公羊的章旬化有多严重。

“一经说至百余万言”西汉末年的百余万的经书是个什么概念也就不用多说了。

顺便一说《春秋》最初原文仅只一万八千多字,到了东汉末年公羊春秋就已经有百余万字了

在学术上有古文学派偷家,跳大神也跳不过民间的佛、道两家。

最后也免不了走向灭亡了,前世读到公羊最后那凄凉的结果之时,曹芳也常常让曹芳扼腕叹息不已。

尤其是在想到公羊春秋之后的那些所谓的古文“儒生”那令人作呕的做派之后,曹芳不由的在心中打定了注意,抢救公羊刻不容缓!

话说回来,至于黄大犯了啥罪据黄小所说其实是很简单的一个小事。

那一天他和黄大靠着平日里“积攒”的钱买了两壶酒,因为担心母亲询问这买酒的钱从何来。

所以两人便事先商量了一下,最后准备先坐在自己家门外偷偷喝,喝完之后再进屋,但是问题就在这里了。

就在哥俩喝的正过瘾的时候,没有便注意不小心绊倒了一个路人,之后那路人便下意识的骂了一句很经典的国骂“干汝娘”

这一骂可不得了,尤其是这句话还是对对喝了几两“马尿”的游侠来说可就更不得了了。

听闻此言,在酒精的作用之下黄大当即便抽出了腰刀,在一旁人群见惯不惯的目光注视之下,举起刀就是一下,当即就把这倒霉鬼砍倒在地。

当然砍了人之后黄大也慢慢清醒过来了,知道自己闯了大祸,l。当即进入屋内对着年迈的老母磕了几个响头,最后还不忘托付弟妹照顾好母亲,再之后便扬长而去了

而且这老哥一边跑路,一边还不忘对一边围观的吃瓜群众叫嚣道:“敢辱俺黄大之母者,便是如此也!”

曹芳发现黄小说道这里的时候可不是带着忏悔的语气,听他那语气好似还是挺为这件事而感到骄傲的

最主要的是曹芳发现,堂内几名小黄门听完黄小的话语之后,看向黄小的目光都有些不同了。

就连平时与黄小关系最差的李西看向他的眼神都带上了点欣赏之意。

更加让曹芳不能理解的是,那跪在后排两个憨货脸上还露出了恨不能与此英雄豪杰结交的表情。

感叹了一句这就是强汉遗风吗然后曹芳就没敢继续听黄小的诉说了。

毕竟来自后世的他还是需要时间来慢慢适应这个时代的三观啊。

而且曹芳终于明白了,为啥这群人能让汉武帝感到头疼不已。

并且纵观整个中国历史就会发现,在哪个朝代都少不了着群人的身影。

感受着公羊春秋里的那一句“君弑,臣不讨贼,非臣也。不复仇,非子也。”曹芳也渐渐明白了公羊与游侠这两个群体背后代表着什么了。

看着自己面前面色各异的四人曹芳也渐渐反应了过来,不由内心自嘲的笑了一声,自己现在可是连这百步之内的地方都没有掌握住啊!

现在就已经去开始想拯救公羊学派了比起这个还不如想想怎么拯救自己吧!

第二十二章 四朵奇葩

收起了那已经散发到天际的思维,曹芳并没有继续去听,趴在黄小身旁的李西说了什么。

反正自从从黄小口中得知这人的来历之后,曹芳对这人就没啥好感了,在他看来这人最多就是孔乙己第二而已。

看着后排那两人普通的模样,曹芳不由的松了口气,相比于自称“读书人”的李西与黄小来说,后面这两憨货的经历应该会正常许多吧

首先是哪颇为壮实的小黄门,从他哪有些结巴的话语中,曹芳得知这人本是屠夫家的四子名叫于季。

因为小时候大病一场,所以导致他的食量有些“异于常人”。

所以这人入宫的理由也是理所当然的“异于常人”,那悲催的故事还要从兄妹开始分家之时讲起。

其实听到这里曹芳就有点感觉不妙了,但曹芳内心中,还是带着对一点对于自己身边有一个正常人的希望,继续听了下去。

在他父亲去世后,他作为家中的三子,在另外两个兄长有意无意的排挤之下,理所当然的一根毛都没分到。

最后还是他的长兄看他实在可怜,于心不忍之下,才打发了两吊钱给他。

在用光身上那两吊钱之后,走投无路的于季,就开始混迹于这洛阳城内的闾左之中了。

在闾左浑浑噩噩的晃荡了两天,这傻大个最后还是因为长得壮实,被那闾左之中的游侠头子看上了。

如果这里要按照一般剧情的走向,应该是于季被老大赏识之后,应该会靠着哪壮硕的身材,在这洛阳城闾左内混的风生水起。

然而梦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于季还是因为他那过于夸张的饭量,当了一天游侠之后,便就在哪游侠头子铁青的面色下灰溜溜的离去了。

在饿了三天之后,这于季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这洛阳宫内的宦官天天有馍吃。

所以这憨货为了吃饱,当即就来到了这洛阳宫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中黄门。

至于这于季怎么就和这宫内权势滔天的董箕混到一块去了?

据他自己所言,那还是因为他第一次用膳之时所发生之事导致的。

刚进宫的于季因为伤口的缘故,只能躺在床上不能走动,所以每天只能靠着别人送来的一些小米粥吊着性命。

在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之下,于季躺在床上苦苦等待五天之后,然后突然被告知可以去往自己的居所了。

忍着激动的心情一瘸一拐的跟随在那小黄门的身后,于季终于来到了自己的居所。

并没有在意那已经有些破旧的院子,刚来到那大院门口,于季就闻到了诱人的香味,在那小黄门疑惑的目光中跑入了用餐的偏房

于季看着眼前出热气腾腾散发着诱人气息的胡饼与馍,那情况可想而知。

看到眼前的吃食,于季可完全没有顾及那胯下还在隐隐作痛的伤口。

在房间内其他中黄门惊讶的目光之中,突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好像是担心别人和他争抢一般,先是眼冒绿光的盯着房间内其他中黄门许久。

直到把房间内众人看的都低下了头,这才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

于季先是朝着众人冷哼一声,随后撸起了袖子,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之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自己面前的足够两人吃的食物全部解决了。

坐在那狭小的房间内,于季摸摸了还在咆哮着的肚子,不由的用着贪婪的目光看向了房间内众人面前的食物。

闻着那房间内那诱人的香气,于季终于把他那罪恶的双手,伸向了和他一同进宫的十三位中黄门了。

在吃饱的诱惑之下,于季在忍着胯下的巨疼,锤晕了三个起来反抗的中黄门之后,终于如愿以偿的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十三人份的晚膳”。

在剩下的那十位中黄门看怪物一般的眼神注视之下,三下五除二的解决掉了够十三个人吃撑的食物。

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三人,剩下的中黄门不由的对视了一眼。

内心中齐齐冒出一个想法“既然打又打不过那就玩阴的咯!”

觉得此计可行的几人,好似商量好的一般,齐齐撒开丫子往着门外狂奔而去了。

只见跑出门外的那几人一边跑着一边还不忘大声的叫道;“杀人啦!有人杀人啦!”

眨眼间,原本那有些拥挤的房间之内,就只剩下了手里正拿着馍馍一脸懵圈的于季,和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三人了。

满脸疑惑的看着那几人的远去背影,于季无所谓的摇了摇头,复又吃起来手中拿着的馍馍。

直到被董箕带来的三四个大汉压在身下之时,于季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捅了多大的篓子。

而怒气冲冲的董箕,在问清楚事情的缘由与经过之后,不由的面露惊奇的盯了于季好一阵子。

虽然这进宫的黄门们一大半都是因为吃不起饭,才被迫入宫,但是像于季这种情况,董箕还是第一次见,好奇之下命人取来了够三十人吃的馍馍与胡饼。

最后,董箕指着那堆满整个案几的馍馍与胡饼告诉于季。

如果能吃完就跟着他,吃不完,那这一顿就是他的断头饭了,并且还亲自坐在一旁监督。

当然最后的结果也是不言而喻了,看着地上的于季,说着说着口水就往外流的模样,曹芳不由的感觉头大无比。

有点不死心的看向了那沉默寡言的小黄门,当然在曹芳听了那小黄门几句话之后,就很快的放弃了内心之中那天真的想法。

这小黄门姓李名牧,父母早亡是个孤儿,至于他进宫的理由

反正曹芳听到这李牧进宫的理由之后,一度认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内心之中甚至有些怀疑这货会不会也是穿越者

因为李牧的经历,实在是太像前世曹芳看过的小说之中的主角模板了。

本来这李牧家里有点小钱,加上其父为人机灵善于巴结,所以和这李牧和这洛阳城内另一大户人家的女儿订了娃娃亲。

最后就是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爹妈早亡,家里产业尽数被叔叔伯父们霸占,大户人家上门退亲的狗血剧情。

但是和小说里的主角不一样的是,这老哥在伯父家忍屈受辱了十几年后,终于准备开始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然后他成功的被伯父踢出了李家大院,在洛阳城内游荡了几个月后心灰意冷(主要是身上没钱了)之下来到了这洛阳宫了也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中黄门了。

第二十三章 目标

至于曹芳期待的正常人不存在的,如果真是正常人,谁会来这洛阳宫内做宦官呢。

看着面前的四朵奇葩曹芳只感觉头疼欲裂,内心不由的哀叹不已,这就是自己在这个世界最初的班底吗?

一个是为了亲娘卖身的带孝子、一个是读书人偷东西怎么能算偷的“孔乙己”。

另外两个就别提了,一个是“大胃王”、而另一个是拥有主角模板没有主角光环的倒霉鬼。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四人,曹芳有些无法想象,董箕是怎么凑齐这四个活宝的,最主要的是还把他们四人引为亲信的。

回想着前世的那句,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的名言,曹芳缓步来到了黄小面前,正准备亲自扶起黄小之时,就听见门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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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凛冽,走在洛阳宫那已经结冰道路上的董黄门,今天的心情可谓是复杂的很。

所以一路上董箕身后的小黄门们,都是噤若寒蝉,生怕多说一句话就惹到这位黄门令了。

感受着众多小黄门敬畏的眼神,董箕心情不由的微微平复下来了。

其实,董箕也不知道现在自己是应该开心还是应该生气了。

而导致董黄门心情这样复杂的原因可有很多。

一是因为自己一大早去叫哪位小陛下起床,没想到竟然把那武皇帝给惹出来了,并且还警告自己说“吾好梦中杀人”

回想着那时候后的画面,董箕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幸好自己机灵反应了过来,不然自己这一把老骨头怕是要栽在那里了。

想到这里,董箕内心已经打定主意了,以后曹芳的生活起居,就由那四个小黄门负责了,自己还是离那小煞星远一点为妙。

至于其二嘛,那就是导致自己现在还要在这大冷天受冻的罪魁祸首了,那昭阳殿现任的女主人郭氏郭太后。

想到郭太后刚才对自己的态度,董箕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摸了摸怀中之物微微叹了一口气,内心感叹着太后对小陛下是真的如亲子一般啊!

只可惜,唉,不提也罢,这件事以后可谓是这皇宫之中最大的禁忌了。

他可是亲手把几个乱嚼舌头的宫女和黄门送到了那地府去了。

而想到那昭阳殿大长秋的下场,董箕不由的有些羡慕起来了。

这次太后晕厥之事发生之后,董箕还以为这老东西要被送到高平陵陪葬了。

他和那老不死的可以说是差不多一起进宫的,两人之间其实还是有些交情的,只是后来两人分开了就再没有什么联系了。

但让董箕没想到的是郭太后仁慈,把这老东西调到芳林园,对了,现在为了避哪位小陛下的讳改名叫华林园了,调到华林院去看院子颐养天年了。

自古有几个宦官能在这深宫中得到善终

在这洛阳宫内待了这么久,董箕也是不是没见过,那些黄门令因为一些小事惹了不该惹的人,最后还不是像狗一样被人拎出去杀了,尸体被丢到那城外的乱葬岗之中任野狗啃食。

想到这董箕眼中寒光一闪,对于自己的定位董箕一直都看的很清楚。

没有了那坐在御榻上的那人庇护,他们这些宦官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不,可能连普通人都不如。

前朝的十常侍是何等威风

没了天子的庇护还不是被人屠的干干净净

幸好当今的这位小陛下聪明早慧,加之有武皇帝庇护,董箕相信给予这位小陛下一定的时间,必定是又一位圣天子,到时候自己也必定可以沾沾贵气。

心中怀着这样想法的董箕,带着憧憬的目光看向了那奢华的太极殿西堂。

看到近在咫尺的西堂,董箕突然想到了,自己等会还要带着曹芳前去九龙殿,不由的加快了步伐。

来到门口,董箕就看到了曹芳亲自扶起黄小的那一幕,看到曹芳与黄小那亲昵的举动站在门口的董箕面色瞬间一寒,心中起了几分杀机。

他很清楚自己比这些小宦官唯一的优势,就是能无时无刻的影响着这位年幼的陛下,所以在董箕看来这位小陛下可是专属于自己的保命符啊!

而现在居然还有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敢瞒着自己擅自来巴结讨好这位小陛下

内心杀机一闪而过,随即很快打定了主意。

当然很多年的宫廷生涯可是给予了董箕一张随时带在脸上的表情面具。

所以在曹芳眼里董箕只是在门口微微一愣,随即便很快的换上了讨好的笑容走到了自己身前。

看着自己面前躬着身子显得谦卑无比的董箕,曹芳先是松开了扶住黄小的手,面色僵硬无比,此时堂内的气氛自然是显得有些尴尬。

而此时的曹芳,内心有一种被刚回家的男主人捉奸在穿的既视感。

抛开了那一丝奇怪的感觉,曹芳率先开口打破了殿内的那尴尬的气氛问道:“不知母后召黄门令所为何事”

听到曹芳的问话董箕很快从怀里摸出来一个由五种颜色编织而成的小手环,其上还织着一些日月星辰和鸟兽,不过那最后的几只小鸟织的有些歪了。

看到这东西,第一眼曹芳还以为是郭太后送给自己的玩具呢,最后面带疑惑的看向了董箕。

但是董箕却是神色郑重的放在手上端详了一会,直到确定了东西的完好这才恭敬的递到曹芳的面前说道:“太后召奴婢所为此物也!”

好像是看到了曹芳疑惑的表情,董箕继续说道:“陛下不知此物名叫长命缕,相传可以免除瘟病,使人健康长寿;

而此乃是长命缕太后去年端阳节亲手所织,直到今日才织成,所以今日太后特命奴婢前往昭阳殿为陛下取来此物”

听完董箕的话语,曹芳内心已经明白为啥那几只小鸟织的有些歪了,应该就是自己老爸去世那几天,郭太后慌忙之下赶工而成所导致的。

看着那充满爱意的细节,曹芳不由的微微一叹,如果郭太后单纯作为一个妻子和母亲的话,那肯定会是一个伟大的母亲和丈夫的贤内助的。

但是在作为一国之太后,尤其是在天子幼小的时候的太后,那就稍显不足了。

但是不是还有自己吗?

自己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那就让郭太后作为一个伟大的母亲就好了,其余的事情就由自己来操心吧

缓缓的从董箕手中拿走了那一条长命缕,而不知道为何曹芳感觉到那本来很轻的丝线,编织在一起之后竟然变得如此之重了。

缓缓把长命缕绑在了自己的手上,看着其上那几只歪歪斜斜的小鸟,曹芳内心最后那几丝迷茫也逐渐化为坚定。

并且坚定了自己的目标,就是让自己活下去,并且活的更好,然后再让这个世界的诸夏之人活的更好,仅此而已

至于其他名族

抱歉,曹芳身为穿越者可是已经知道了不久之后的“民族大融合”。

所以他可没那么大的心,去宽容的爱着这地球上的所有人。

第二十四章 最初的交易

走在洛阳宫哪已经结冰的大道上,曹芳感受着正月哪刺骨的寒风,此时内心也是复杂无比。

无奈的摸摸了那有些发红的鼻子紧了紧身上的羊皮大氅。

看了看前方那座已经被白雪覆盖而显得有些苍凉的宫殿,曹芳微微一叹了一口气向着前方步伐匆匆的董箕问道:“黄门令,太后可好些了?”

走在前方引路的董箕听到曹芳的问话脚步微微一顿,连忙回过头来语气谄媚的道:“陛下勿虑,太后那边可还有王太医呢!”

看到了曹芳那张小脸之上显露出的迷茫神情,董箕用着感激的语气继续补充道:“陛下不知这王太医可是那张长沙的亲传弟子呢!”

而曹芳听到张长沙这个名字只觉得耳熟无比,不由向着站在前方的董箕好奇问道:“哦?不知这张长沙又是何许人也?”

听闻此言董箕先是面朝南方施了一礼随后说道:“陛下不知,自前朝黄巾贼乱起,这天下战乱频繁兵灾不断;

所谓是大兵之后必有灾年,那时节是瘟疫四起,而病亡者不计其数。”

说到这里,董箕那张老脸上第一次表露出了自己内心那真实的想法。

而这种表情,曹芳只有在后世电视上那些中东难民脸上见过。

惊恐与庆幸夹杂着不甘,这种表情头一次出现在这个,已经在这洛阳宫沉浮了三十多载的老宦官脸上。

眼睛里闪着泪花,董箕用着那已经悲伤到麻木的语气对着曹芳说道:“不知陛下可否知道武皇帝所作的那首嵩里行否?”

“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

念之断人肠。”看到董箕现在这个样子,曹芳口中下意识的就念出了这嵩里行的最后三句。

“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口中喃喃着这三句话,董箕那眼睛里的泪水就止不住的流淌而出。

在董箕那张充满岁月痕迹的老脸之上,此时曹芳看到了很多很多前世他从未见过的东西,心中默念着武帝的那首嵩里行不由的心中一寒。

只见这时董箕继续抽泣的说道:“当年奴婢家本是这洛阳本地人,直到董卓那贼人入洛;

以兵甲之士逼的吾等西迁,而西迁途中死于流离途中者不可胜数!”

猛地吸了两口气,勉强压抑住了怒火董箕咬牙切齿的道:“奴婢父母姊妹皆没于此贼人手中,而那时奴婢染得疫病躺在路边本以为必死;

没成想碰到了张长沙把奴婢救回了家中,喝几服汤药奴婢这才挽回一命”

听到董箕的描述,曹芳第一次感觉到了,那诗句中的世界其实离自己并不遥远;

看着自己眼前董箕那已经有些麻木的神情,曹芳已经无法想象,这位黄门令到底经历些什么。

头一次,曹芳真切的感受到了压在自己肩膀上的责任有多重了,是,自己活下去很容易,历史上的自己不也活到了274年吗?但是那之后呢?

其实曹芳内心一直在有意无意的逃避着,逃避着在自己肩膀上的责任。

汉末的乱世就如此的让人不寒而栗了,曹芳现在很难想象,在这那之后的那场“名族融合”有多惨烈了。

“两脚羊”这个词汇一直回荡在曹芳的脑海之中。

而此时的董箕已经是泪流满面了,显然战乱与灾难,给予了这位本该子孙满堂,在家乡颐养天年的老人很大的打击。

看到自己眼前的那哭成泪人的老宦官,此刻的曹芳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了。

而正在哭泣的董箕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渐渐的停止了哭泣。

眼睛发红的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曹芳,最后在曹芳惊讶的眼神下撩起了长袍缓缓跪了下来。

只见跪伏于地的董箕用着哀求的语气说道:“奴婢知陛下得武皇帝庇佑天生神灵;

所以还望陛下答应奴婢一个请求,如若陛下答应,老奴愿百死以报陛下之恩!”

听到董箕的话语,曹芳不由略微沉吟了一会,对着面前跪伏着的董箕说道:“不知黄门令有何请求?

只要是在朕能力范围之内可以办到的,必然会答应黄门令的!”

似乎听出曹芳话语中隐藏的含义,董箕连忙说道:“陛下不要误会了,只因那张长沙对奴婢有救命之恩;

而老奴当时无法报答张长沙的救命之恩,所以今日老奴只是希望陛下亲政之后能下旨在涅阳县为张长沙立庙!”

听闻此言曹芳不由微微一愣,他已经在脑海中想过董箕会提出何种要求了,在曹芳看来董箕无非就是想在族中寻一子侄然后过继给他,这也是五千年来这宦官们的终极目标了。

然而让曹芳没想到的是,这董箕居然提出了要给张仲景立庙这个奇怪的要求,当然来自后世的曹芳当然不能理解立庙背后代表着什么了。

看着董箕那近乎哀求的眼神,曹芳只是沉吟了一会就说道:“黄门令勿虑,似张长沙这等医者,可谓是救民于危难之中,是之天下楷模也;

其《伤寒杂病论》朕亦有所闻,朕亲政之后必命太医署收集整理成册以留后世医者也,而后立庙以表长沙之功也。”

听到曹芳的话语董箕可谓是欣喜若狂,他这辈子唯一的愿望,就是报答那张长沙的救命之恩,现在听到曹芳亲口答应下来只觉得心中那块大石终于落地。

并没有去关注年仅八岁生活在深宫的曹芳为啥知道《伤寒杂病论》。

在董箕看来曹芳既然能够让武皇帝亲自托梦,那知道张长沙的著作又算什么呢?

说不定还是武皇帝在梦中亲自教给这位小陛下的呢!

看到董箕那激动的表情,曹芳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知道现在自己百步之内的安全可算是有了一些保障了,至于为什么曹芳会这样想?

要知道刚才曹芳说的一切,可都是建立在自己亲政之后这个前提上的,看董箕那模样,肯定也是知道曹芳前提条件的,但是那又如何呢?

在董箕看来,自己反正也是一把老骨头了,既然曹芳能满足自己那最后的心愿,那自己再散发一点余热又何尝不可呢?

这场曹芳在这个世界最初的“交易”,在两方不言而喻的默契之下就这样完成了

第二十五章 大长秋和夏侯玄

经过了刚刚发生的小插曲,一路走来曹芳明显的感觉到了,董箕对自己的态度可谓是亲近了不少。

正当曹芳这样想着的时候,就见前方传来了董箕那尖锐的声音:“陛下不知,那黄小看上去为人虽然有些圆滑,但此人行事颇有游侠作风;

这洛阳宫中的黄门们可多少都欠过这黄小的人情,所以陛下万万不可小瞧此人;

但幸好此人心中还是存有大义,而今日之事过后,陛下也可放心此人了!”

听到那前方董箕的话语,曹芳连忙打起了精神,搓了搓有些冻的发红的脸庞,竖起了耳朵仔细聆听了起来。

曹芳内心可是清楚的知道,像这种老狐狸可是不会无的放矢的说出这般话。

果然只见走在前方的董箕先是沉默了片刻,最后回头偷偷瞥了一眼曹芳那小脸上的表情。

看到曹芳那副虚心聆听的模样之后,董箕好似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用着严肃的语气继续说道:“陛下可知那大长秋的下场”

听闻此言曹芳先是一愣,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了昭阳殿这那位大长秋的苦瓜脸了,

好奇的问道:“哦不知那大长秋下场如何”

“太后仁慈,只是让那老货去往了华林园,去给陛下看园子了而已”

听着董箕那有些泛酸的语气,曹芳已经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怎么好好的话题就扯到大长秋哪里去了?

所以曹芳下意识的认为这是董箕闲的无聊和自己搭话呢,摇了摇头并没有继续回应了。

而走在前方的董箕此时也是感到有些奇怪了,不对啊,怎么这位小陛下没有继续追问自己为何要提到大长秋呢?

其实现在的董箕已经习惯性的把曹芳当成了一个真正的君王来看待了,所以下意识的忽略了此时曹芳的年龄。

两人沉默半晌之后董箕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不知陛下对于此事有何看法”

有何看法曹芳不由的被董箕这一问,问的有些发懵了。

考虑了许久曹芳才带着不确定的语气说道:“母后仁慈,而那大长秋也确实是忠奴”

而听到曹芳的回答董箕不由的脚步一顿,知道曹芳其实并没有理解自己话语中隐藏的含义。

董箕内心之中先是泛起几丝失望,但随后马上就反应了过来。

现在在自己身后的这位小陛下可还是龆龀之年呢。

想到这里董箕内心中那几丝失望化为了欣喜与庆幸,至于董箕为什么会欣喜与庆幸

在这宫中沉浮了三十多年的董箕,可是很清楚的知道,一个龆龀之年的童子如果能理解刚才自己所说的那几句话背后的含义,那将代表着什么。

除了妖孽,董箕也想不出更好的形容词了,而董箕可不希望这位小陛下太过妖孽了。

混迹在这洛阳宫中三十多年,董箕早就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了,而且如果这位小陛下这么妖孽的话那还要自己这把老骨头干什么呢?

想明白这一点的董箕,先是转过身对着曹芳施了一礼随后郑重的说道:“不知陛下信任老奴否”

“黄门令乃三朝元老,朕自当信之”听闻董箕此言曹芳连忙回答道。

听到了曹芳的回答,董箕继续说道:“既然如此,奴婢七日之后会前往昭阳宫担任大长秋;

至于何人接任黄门令一职陛下自可从那四人之中挑选!”

听到董箕的话语曹芳先是下意识的嗯了一声,最后才反应过来,知道这是董箕在帮自己掌控住对郭太后的绝对话语权。

毕竟曹芳最大的隐患就是非亲生这一点了,虽然现在自己和郭太后是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样,但也架不住别有用心之人的挑拨离间啊。

而董箕担任那昭阳殿的大长秋之后,曹芳相信自己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用担心郭太后那边的事情了。

感觉到董箕的那良苦用心,曹芳不由的对着站在身前的董箕微微一礼,口中说道:“有劳黄门令了”

而看到了曹芳动作,董箕连忙侧过身避开了曹芳的行礼,一边闪躲一边还说着:“不敢当陛下之礼!不敢当陛下之礼!”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是脸上那一副满足无比的表情还是出卖了这位黄门令此刻的内心。

感受着朝阳那阳光之下的温暖,董箕终于反应了过来,自己可还要带这位小陛下去九龙殿守灵呢!

先是对着曹芳说了一句:“陛下时候不早了”说完就很自然的走上前,亲昵的搀扶着曹芳缓步走向了那不远处的九龙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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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坐在九龙殿内,夏侯玄此时的心情可算不上好,至于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前几天曹爽那无礼举动惹出来的祸端,想到曹爽那头肥猪,夏侯玄内心之中不由的闪过几分不屑。

想到了今天一早,自己去往大将军府上的场景,本来自己一开始去玩大将军府是想和丁谧再交流一下日后的改革方案的。

但是没曾想正好碰见了神色匆忙的曹爽,想起了前几天九龙殿之事,所以夏侯玄不由的上前劝了曹爽几句。

就在自己话刚刚说完,那肥奴居然把自己大骂了一通,然后带着那何晏、邓飏二人气冲冲的冲出了大将军府。

想到这里夏侯玄就感觉头疼不已,如果不是因为这肥奴走了狗屎运,以明帝的性子不可能会让他与司马懿共同秉政的。

这曹爽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从小与之一同长大的自己与明帝还不清楚吗?

想到此处夏侯玄不由微微一叹,虽然知道自己的改革势必会引起以司马懿、高柔为首的元老派的反对,并且已经自己有了相对应的计划了。

但是能不撕破脸皮还是不撕破脸皮为好啊!

如果按照自己的想法,最后是等到国内局势逐渐安稳一边改革。

一边运用曹爽这一系对于军队的影响力伐蜀、吴立威那才是极好的。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啊,那高柔老匹夫也不会坐以待毙啊,甚至夏侯玄还发现了一个不妙的事情。

那就是元老派在与司马懿那一系接触了,想到这里夏侯玄不由的感到头疼无比,知道自己的计划还得延后了。

不过再过几年,等到自己彻底的拉拢住这朝野的少壮派与少数派。

并且加之曹爽的宗室身份,到时候就算是元老派与司马懿联合起来自己等人也不必担心了。

第二十六章 肥奴和狼鹰

就在夏侯玄正沉思之时,九龙殿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几个神色匆忙的小黄门。

只见几个小黄门先是小心的打量了殿内众人一眼,见到殿内皆都是皇室宗亲,先是对着殿内众人微微一礼。

用着谦卑的语气说道:“陛下将至,还请诸位前往殿外迎接!”

听到门口那几个小黄门的话语,夏侯玄先是一愣,还没从刚刚的思考中缓过神来。

就在夏侯玄准备起身前往殿外之时,殿内的众人已经是躬身朝着门口处行礼,口称陛下了。

看到殿内众人的举动,夏侯玄有些茫然的抬起了头,顺着众人行礼的方向望去,只见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出两人了。

而此时站在门外的曹芳与董箕一老一少的两人,正在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被门外那一老一少的诡异目光盯的有些毛骨悚然,夏侯玄还以为是自己的无礼举动惹恼了两人,所以连忙朝着门外躬身行礼。

感受到依旧在盯着自己的那两道诡异的目光,夏侯玄不由的感觉浑身不自在了起来。

而更让夏侯玄没有想到的是,站在门外的曹芳与董箕先是小声的商量了几句。

至于商量了些什么,夏侯玄站太远也没听清楚,随后就见董箕面带凝重之色,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了。

在殿内的众人的视角看去,只见那董箕先是走到夏侯玄的身边,附耳低言了许久。

而在这之后随着董箕的诉说,夏侯玄的脸上神情先是从愤怒到惊疑,随后变得不可置信与惊恐了起来。

甚至众人都看见,夏侯玄都下意识的摸了摸悬挂佩剑的地方,只是因为那柄长剑早已经被卸下来了,所以只是摸了一个空。

看着夏侯玄的神情与动作,殿内众人虽然都好奇无比,但却也都知道有些事情不知道,其实也是一种幸运。

所以殿内的众人都很明智的选择了视而不见,跪坐在自己的榻上,假装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

然而,此时夏侯玄的心里可谓是已经翻江倒海了,正想开口问些什么,就看到了董箕正朝着自己使着眼色。

看到董箕的神情,夏侯玄终于清醒了过来,知道此事现在可还不流传出去,朝着董箕点了点头,双方默契的朝着门外的曹芳走去了。

而此时站在门口的曹芳见到夏侯玄过来,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夏侯玄连忙打断了。

只见站在曹芳面前的夏侯玄先是朝着曹芳眨了眨眼睛,随后大声的说道:“臣已知,陛下想念先帝欲听先帝之事,但在这殿内所述恐惊扰大行皇帝,所以还请陛下移步偏殿。”

这时曹芳也反应过来了,点了点头带着几分哀伤的说道:“有劳羽林监了!”

说完还拿着袖子抹了抹那已经有些发红的眼眶。

看到自己面前曹芳的动作,夏侯玄其实已经对董箕的话语信了三分了。

能感觉到,此时站在自己身前的曹芳,气势已经像变了一个人似得。

不复前几天的怯懦与惊慌了,虽然那时候这位小陛下在极力掩饰着,但内心的想法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影响着这位小陛下。

而现在站在自己身前的曹芳,已经颇有明帝刚继位时那种自信与意气风发的神情了。

看着眼前的曹芳,除了武皇帝庇佑帮助这位小陛下开启了灵智,夏侯玄也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来解释眼前发生的场景了。

你要问怎么武皇帝托梦又变成了武皇帝帮助小陛下开启了灵智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谁也没有规定,董箕诉说的时候不能稍微“夸张”一点,加一点修饰词啊!

所以夏侯玄听到的版本就理所当然的变成了:“今天早晨,在太极殿值守的董箕无意间闻到了小陛下寝宫内传来异香;

担心小陛下出什么事所以自己便准备前去寝宫内查看;

然而在自己小心的打开曹芳寝宫大门之后,就看到神光与祥云环绕在小陛下的周围;

甚至据董箕所言他还隐约听到了祥云里传来的乐曲声。”

其实在刚刚听到董箕说道这里之时,夏侯玄就已经有点恼火了。

还以为这是董箕与曹芳联合起来戏耍自己呢。

夏侯玄内心甚至都想到了,如果这老贼说出这种话,只是为了逗曹芳好玩,或者有别的什么意图的话。

自己要亲手活剐了这老货,也算是清君侧了。

但随后夏侯玄仔细想了想,知道这董箕,可是在这洛阳宫内摸爬滚打了近四十年了,应该不会做出如此蠢事。

所以还是勉强压住怒火,用着听笑话的心态听着董箕的诉说。

“正当自己想要前去榻边叫醒小陛下之时,就看见本来睡在榻上的小陛下突然被祥云托起;

坐在祥云之上缓缓睁开了双眼,眼冒神光的盯着自己问道:许褚何在”

而听到许褚这两个字夏侯玄不由面色一变,内心之中浮现出了那高大的人影伴随而来的是他的童年阴影。

当年自己随着父亲去拜见文帝时那副场景,那还是因为自己腰上系着的玉佩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发出的动静被站在殿外的许诸听见了。

夏侯玄永远忘不了,那高达八尺许诸在一脚踹破宫门之后一脸狰狞盯着自己的恐怖场景。

所以那一脸狰狞的许褚,至今可都是夏侯玄噩梦里的男主角。

而文帝在位时对于这位壮候也都是尊敬有加,从不直呼其名、其字,而是尊称为虎候。

可以说这世界上敢直呼其名的人,除了武帝夏侯玄也想不出还有谁了,所以刚才他才表现的那么惊讶。

内心中的愤怒逐渐化为疑惑与震惊,继续神色复杂的侧耳聆听着董箕的话语。

“而在小陛下说完这句话之后,就重新卧倒在了榻上,随后便缓缓清醒了过来,看到这种情况吾连忙上前去问发生了何事;

随后小陛下说自己梦到了三个大台子,而大台子上面各有一只红鸟、大蛇和红鸟,正想上去玩弄红鸟之时就听到身后一老者唤他;

先是摸了摸他的头,随后对着他说了一句话:前有肥奴,后有狼鹰,小子芳当慎!”

听到这句话夏侯玄这才下意识的想掏出剑,把这阉贼给当场诛杀了。

只是因为卸了剑加之董箕随后一句话,才让夏侯玄放弃了这个想法。

“陛下就在门外,羽林监若是不信,自可前往亲自询问!”

第二十七章 定军山

诺大的九龙殿偏殿之中,气氛则入了诡异的安静。

以往站在殿内值守的宫女与宦官们,此时都已经消失不见,整个大殿之中只剩下坐在前厅面面相觑的三人。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沉默后,坐在一旁的夏侯玄终于还是忍耐不住了。

轻轻一咳,随后站起身向着曹芳微微一礼,用着好奇的语气问道:“臣听闻陛下昨夜梦一老者,可有此事”

而坐在前方的曹芳,听到夏侯玄的问话,内心也是松了一口气,刚才他还担心这位未来的曹爽集团中的二号人物不会上钩呢。

点了点头用着笃定的语气回道:“确有此事!”

而听闻曹芳的回答,夏侯玄正想说些什么,但是随即便看了站在一旁的董箕一眼,眼中闪过了一丝怀疑。

只见这时夏侯玄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摸了摸自己腰间随后对着董箕极为客气的说道:“我的玉佩好像遗落在主殿了,不知黄门令可否帮我去看看”

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董箕轻轻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说,低着头径直往着门外走去了。

看着董箕渐渐远去的背影,夏侯玄突然转过身对着曹芳表情严肃的说道:“还请陛下告知,刚才的那番话语可是黄门令所教”

听到这话曹芳也站了起来,好似有点生气的对着夏侯玄说道:“羽林监有何事说便是,又何必弯弯绕绕平白无故的辱人清白呢?”

看着曹芳那副好似自己被气得的小脸涨红的滑稽模样,夏侯玄此时的内心可没有一丝笑意。

看这位小陛下的模样,此事十有八九应该不是那老宦官从中作梗。

沉吟片刻之后,夏侯玄还是有些不死心的问道:“陛下既然说昨夜梦中有一老者,不知可否还记得那老者的相貌?”

内心冷笑一声,对于这个问题曹芳可谓是准备已久了。

虽然曹芳自己没见过曹操的真实模样,但架不住来自二十一世纪科技的力量啊。

装作回忆了一会曹芳神态自若的答道:“那梦中老者面容英武不凡,有着散装之眉,上鼻梁微突其额头稍微有点倾斜!”

说完之后曹芳内心其实也还是有点紧张的,不由暗暗祈祷了起来,只希望后世专家的推测能够靠谱一些吧。

而一旁的夏侯玄听到曹芳的描述却是面色微微一变。

除了那些看守太庙的那些老宦官们,在这洛阳宫内真正见过武帝面容的人可谓是所剩无几了。

此时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了董箕所说的那句“前有肥奴,后有狼鹰,小子芳当慎。”

夏侯玄知道,如果这句话真的被证明是武帝托梦所说的,其将导致的后果之严重是自己无法想象的。

情急之下的夏侯玄接连问出了几个问题,然而在曹芳一一解答之后,夏侯玄此时的面色就变得惊恐无比了,最后甚至问出了那台上的红鸟有几根尾羽的荒唐问题。

当然在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夏侯玄也知道,自己问出的这个问题,也是强人所难了。

向着曹芳告罪一声,便一言不发站在大殿内,神色阴晴不定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正在这大殿的气氛又即将陷入诡异的平静之时,大殿门外“恰好”传来了董箕的脚步声。

只见缓步进入大殿的董箕先是把手中拿着的玉佩交到了夏侯玄手中,最后对着曹芳一礼说道:“高太常已至,还请陛下前往九龙殿!”

曹芳知道怀疑的种子已经在夏侯玄的内心之中生根发芽了,只需要等着曹大将军的神助攻就行了。

这样想着的曹芳先是对着站在一旁神色不定的夏侯玄点了点头,之后便在董箕的搀扶下缓缓走出了偏殿。

诺大的偏殿之中只留下正盯着自己手中玉佩发呆的夏侯玄了,看着手中的玉佩面色逐渐恢复平静,无奈的摇了摇头有些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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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正月的寒风缓缓拂过汉江,让那本来平静的江面荡起了层层波浪。

站在阳平关上遥望着哪一路向东奔流不息的汉江,不由让站在其上的蒋琬感叹了一句“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仿佛转眼之间,距离丞相在五丈原病逝也已经四年有余了啊!

想到这里紧了紧手中握着的书简,蒋琬此时心情也是犹如这波涛汹涌的江面一般久久未能平复。

“大司马,大司马!发生何事了?”听到了身旁姜维好奇的询问之声,蒋琬这才缓缓回过神来。

看着自己眼前那一身戎装满身污垢的姜维一眼,不由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从怀中掏出了方巾递给了一旁的姜维说道:“伯约何时归来的?怎么不去营中休息?”

道了一声谢,姜维熟练的接过了蒋琬递过来的方巾,快速的擦了擦脸上沾染着的暗红血斑。

一边擦口中还含糊不清的说道:“吾刚从羌中归来就听闻有来自洛阳的消息,激动之下来不及换装便前来寻找大司马了,还请大司马见谅!”

看着面前姜维那副模样,蒋琬有些无奈的问道:“那伯约此次前去羌中可有收获?”

姜维眼中寒光一闪,有些自责的说道:“此番还是吾太过轻信羌胡了,还望大司马不要责备他人!”

有些无所谓的摇了摇头,蒋琬安慰道:“羌胡之人本是生性凉薄,伯约还是不要太过自责!”说罢便把手中的书简递给了姜维。

有些好奇的打开了书简,而其上只有短短的一句话【贼首曹睿亡于洛阳九龙殿】

姜维盯着手中的书简看了许久最后发出一声长叹,不由的有些遗憾的说道:“若此贼早亡一月,则大事可成啊!”

“羌胡之事还得缓缓图之,伯约还是不要太过着急啊!”言罢蒋琬便看向了那奔流不息的汉江。

好奇的顺着蒋琬望去,定军山那模糊的轮廓映入了蒋琬的眼帘,心中微微发酸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已经在五丈原之中远去的人影。

倘若丞相安在,如今的大汉是不是早已克复中原了呢

夕阳缓缓落下只留下了无尽的苍茫与那一抹让人惊叹的余辉

第二十八章 出殡

伴随着几声鸡鸣,在洛阳东方的地平线上,启明星已经散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好像是要以此光芒来提醒人们,清晨已经来临。

伴随着清冷的星光,本来寂静无声的洛阳城内,突然响起了几百名童子稚嫩的歌声。

如果仔细倾听就会发现,他们正用着那稚嫩的童声歌唱着已经在这片土地上流传了许久的挽歌。

“薤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

伴随着悲伤的歌声“咚~咚~咚~”洛阳城内的寺庙与道观也齐齐敲响了黄铜大钟。

悲伤的歌声伴随着悠远的钟声,顿时打破了洛阳城那安静祥和的氛围。

位于洛阳城内最中心的铜驼大道上,已经不复以往的繁荣与热闹了。

此时大道两旁正站满了手持招魂幡的士卒,与骑着黄骠马手持大纛的骑士,此时的铜驼街有的只是肃杀与凝重。

伴随着钟声与歌声,此时阖闾门两阙上响起了苍凉的号角声与胡笳那凄凉的乐声,更是为本来哀伤的气氛平添了几分悲哀。

伴随着马蹄声与车辇声,宽大无比的阖闾门渐渐敞开,随之而出的是十多名身穿斩衰正手持白绋牵引着那奢华灵柩的身影。

仔细看去在那十多名身穿斩衰的身影之中曹爽、夏侯玄、曹宇、秦朗等人赫然在列

而灵柩一旁则跟随着几副朴素的马车司马懿、高柔、蒋济等腿脚不便的老臣皆坐于其上。

而灵柩之后则紧随着两辆稍显华贵的车撵,一辆其上插着豹尾,一辆车厢刻着祥凤其上更有华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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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外车外的传来的动静,坐在那有些朴素的马车里,曹芳内心此时也是有些焦躁不安的,在洛阳宫的二十多天里曹芳可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做。

在和董箕商量之后得出的结论,再加上前世史书上众多明君的事迹,曹芳对于等下自己要做的事会造成什么后果还是有些期待的。

有了等下自己的那一场表演,曹芳能确定一点,自己肯定会在以高柔为首的元老派眼中留下深刻的印象的。

可别小看了这个印象,有了这个印象,元老派们至少可以不用像历史上一样,只能再在曹爽与司马懿之间选择一方投靠了。

想到这里曹芳有些不放心的偷偷打开了车帘,看了看正伴随在自己车撵一旁的董箕一眼。

看到曹芳的眼神,董箕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摸了摸自己怀里的那样物品,示意曹芳不用担心。

看到董箕的动作曹芳不由的松了一口气,慢慢的放下了车帘,听着车外的动静两眼无神的看着前方。

坐在车撵里的曹芳,不由的回想起了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情形。

也是在马车之中,车外也是那么的嘈杂,也是那么的紧张不安。

但是和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迷茫与彷徨不同的是,现在的曹芳对于将要发生的事可谓是已经有些期待了。

这将是自己为改变历史而做出的第一次尝试!

“关东有义士,兴兵讨群凶;初期会盟津,乃心在咸阳;

军合力不齐,踌躇而雁行;势利使人争,嗣还自相戕;淮南弟称号,刻玺於北方;

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陷入回忆的曹芳,突然被车外的歌声所唤醒。

听着车外的童子们用着那稚嫩的童音唱出了“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拉开车帘回头凝视着那座雄城,仿佛间,曹芳感觉自己回到那五十年前的洛阳。

来到了那经历了天灾人祸之后只留下一片废墟的洛阳。

易子而食,析骸而爨这些事情里自己并不遥远。

距离董卓焚烧洛阳也只不过是过去了五十年而已,曹芳甚至都能看到那城墙上隐隐还有着烟熏火燎的痕迹。

脑海中的废墟与自己眼前的那座雄城渐渐重合,看着这座好似在对自己无言诉说着乱世的痛苦,充满沧桑的古城,曹芳内心微微一颤。

脑海中浮现出了史书上的一条记载“永嘉五年,汉王刘聪派刘曜等攻破洛阳;

屠杀城内官民三万余人,掳晋怀帝,焚烧洛阳城,洛阳化为灰烬。”

前世的曹芳每每读到此处都恨不能持剑化身冠军侯,重演一出封狼居胥的戏码,现在上天给予了曹芳一次机会。

曹芳很清楚导致“少数民族南下”的原因可不单单只是司马家的迷之操作,很大一部分原因其实是自汉以来的小冰河时期导致草原的水草流失。

而生活在草原的游牧民们生活所迫只能前来内附,想到这里曹芳就无比头疼,司马懿加上曹爽本来是困难难度了。

还有吴蜀在一旁窥伺,所以导致了曹芳只能用相对温和去解决曹爽和司马懿,不然的话曹芳相信姜维和孙权是不会介意趁魏国大乱狠狠咬上一口的。

要是一个没弄好说不定第三大汉帝国都要在这洛阳成立了。

到时候自己可能还要被刘禅问问“颇思魏否?”想到这里曹芳不免打了个寒颤。

更加过分的是,自己家的内部矛盾也是十分严峻了,不过让曹芳稍微感到心安的是,自己至少在高平陵之前穿越的。

现在自己家的宗室可还是全都在,元老们也并没有倒向司马家,禁军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认真起来至少能把鲜卑屠个来回。

想到这里曹芳不由的信心十足了起来,只要看看强汉就知道了,别的不说,就说说南匈奴几百年了还为自己姓刘而感到骄傲无比。

王莽篡汉之后更是一副大汉忠犬的模样出现在世人面前。

所以事实证明了只要掌握了枪杆子,那来自草原的狼将会是中央帝国最忠诚的狗,所以等到自己掌权之后,曹芳可是很有信心让鲜卑人以曹姓为荣的。

当然要是自己真穿越到高平陵之后曹芳也不知道咋翻盘了,正想着这些车外,曹芳就感觉车撵缓缓的停了下来,车外就传来了董箕的声音。

第二十九章 高平陵

车辇的门被董箕缓缓的打开,清晨的阳光也随之车门的缝隙照射进来,让曹芳不由的眯了眯眼睛。

看到曹芳那眯着的眼睛,董箕贴心的用身体挡住了那丝丝缝隙随后说道:“陛下,大行皇帝寝陵已到,还请陛下下辇步行。”

用力的点了点头说了一句“自当如此”随后就在董箕的搀扶下缓缓走下了车辇。

渐渐适应了清晨的阳光,睁开双眼曹芳在来到这个世界二十多天后终于见到了一些不一样的景色了。

曹芳也很难想象那二十多天自己是怎么熬过去的,反正曹芳是已经下定决心了,他就是饿死,从那洛阳宫里跑出去,也都不会再喝那该死小米粥了。

抛开了被小米粥控制的阴影,曹芳抬头望去一座形态与太极宫类似但与之相比要小很多的宫殿映入曹芳的眼帘。

但当让曹芳感到惊讶的可不是这座迷你版的太极殿,说真的现在曹芳对于宫殿其实已经有些麻木了。

一开始曹芳还会觉得这洛阳宫的宫殿新奇好玩,最后渐渐发现其实也就是个“大房子”而已,虽然这个“大房子”可是无数人梦寐以求都得不到的。

闻着那道路两旁正月的寒梅传来的独特香气,曹芳不由的感觉心旷神怡。

是的,让曹芳感到惊讶的是在通往高平陵的寝陵道路两旁栽种着的各式各样的梅花树。

紫红、粉红、淡黄、淡墨、纯白的花朵相交辉映,让曹芳仿佛以为自己来到了春天一般。

当然至少曹芳在被寒风吹出鼻涕之前是这么想的,摸了摸身上那粗糙无比的斩衰曹芳不免打了个寒颤。

看到曹芳脸上的鼻涕一旁的董箕连忙帮曹芳披上了准备好的羊毛大氅。

紧了紧身上披着的羊毛大氅感受着身上传来的温暖,曹芳正想迈步前往高平陵陵殿之时就被身后传来的声音给叫住了。

“芳儿休走,等等为娘!”曹芳猛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一瞬间有一种曹老板被张飞叫曹贼休走的既视感。

当然曹芳只是楞了一下便反应了过来,连忙回过头就看到郭氏正一脸担心之色的向着自己快步走来。

看到曹芳那张被冻的通红的小脸其上那晶莹的鼻涕,郭氏连忙从怀中掏出了手绢不由分说的就往曹芳鼻子上抹去了。

闻着那手绢上传来的淡淡香气曹芳的内心其实还是有些感动的,从上次自己亲自给这位太后喂药之后,这位可怜的太后好似重新找到了精神寄托一般,对自己可谓是无微不至的关心。

当然曹芳对于郭太后的其实关心还是有些吃不消的,曹芳可是已经连续喝了近二十天郭太后亲手熬制的小米粥,这换谁谁都顶不住啊。

当然曹芳也不是没想过让郭太后换个食物烹饪,但是每次曹芳准备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就会看到那郭太后充满期待的眼神。

最后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的哀叹一声,最后只能捏着鼻子喝下了那充满着爱意的小米粥。

擦了擦曹芳脸上的鼻涕之后郭氏有点生气的瞪了董箕一眼用着责备的语气说道:“大长秋难道没有看见陛下冻出鼻涕了吗?怎能如此不注意”

听到郭氏的责备,新任的大长秋董箕内心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这位小陛下刚一下车就自顾自的走到一旁去赏梅了。

看到小陛下那陶醉的模样,自己也不好意思阻拦啊,当然话可不能这么说,最后只能一脸自责之色的躬身说道:“太后教训的是,是老奴失职还请太后责罚!”

听到董箕的回答郭太后的气也消了一大半,本来那几句话也是在心疼曹芳之下才说出口的。

至于你要问郭太后为啥不怪曹芳乱跑这只能说明母爱是伟大的,尤其是丧夫之后的女人

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了一句:“大长秋勿太过自责矣,刚才是我言重了。”最后说完拉起了曹芳的小手就往着那寝陵走去了。

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暖曹芳有些无奈的回头看了一眼董箕,跟在两人身后的董箕见到曹芳看来,微微点了点头摸了摸怀里的物品示意一切正常。

看到董箕的动作曹芳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任由着郭太后牵引着自己走进了高平陵陵殿之中。

伴随着郭太后走入高平陵陵殿之中,首先传入曹芳鼻子里的是泥土的气息。

只见此时的高平陵陵殿之中已经是一片白色的海洋了,本来跪坐在殿内垂泪的众人见到郭太后与曹芳的身影连忙起身齐齐说道:“臣见过陛下、太后!”

此时的曹芳可并没有像以往那样礼节性的回应殿内的百官,因为此时曹芳的小手已经被郭太后抓的有些疼了。

然而现在的郭太后双眼泛红了已经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所以曹芳只感觉自己好像是被郭太后拉着来到了殿前一般。

跪坐在殿前看着眼前那属于大魏明皇帝的灵柩,而此时的灵柩旁已经站满了人。

那灵柩旁的众人皆都是手持着挽绳,只等着那站在一旁的高柔一声令下,随时准备把这位陛下送入到属于他的地下宫殿之中了。

看着眼前的场景,曹芳知道离自己上场表演的时候已经不远了。

而跪坐在一旁的郭太后终于好像是注意到了曹芳的痛苦,连忙松开了那紧紧握住曹芳的手,声音沙哑的问道:“芳儿可疼了?”

“芳儿不痛,还请母后节哀。”虽然口中说着让郭太后节哀,说着说着反倒是曹芳先哭了出来。

曹芳知道自己的表演已经开始了,至于你要问曹芳怎么能在二十天能哭笑收放自如的

曹芳才不会告诉你,他是在连续吃了二十几天的小米粥后,深感自己命运多舛之后才学会的。

看着自己眼前哭的涕泗横流的曹芳,郭太后连忙站起身把曹芳抱在了自己怀里。

轻轻的抚摸着曹芳的背,郭太后安慰道:“芳儿不必难过,还有母后在呢”只是说着说着也情不自禁的抽咽了起来。

悲伤的气氛顿时充斥了整个陵殿,殿内的百官皆都是用着悲伤的神情看着眼前的场景。

第三十章 周公与成王

当然陵殿内这种悲伤的情形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站在灵柩一旁的高柔一声“入陵!”

顿时站在殿内两旁的几百名童子又唱起了“闵予小子,遭家不造,嬛嬛在疚。于乎皇考,永世克孝。

念兹皇祖,陟降庭止。维予小子,夙夜敬止。于乎皇王,继序思不忘。”

听到童子们唱出来的歌词时曹芳不由微微一颤,在郭氏怀里勉强抬起了头感激的看向了一旁站在的高柔。

只见此时的高柔已然是眼眶发红的看着自己了,曹芳察觉到了那眼神中隐藏着的对于自己的期待与鼓励。

对于这位老太常的好感不由的又加深了几分。

当然此时的曹芳可不知道这首诗中隐藏的更深层次的含义。

当然,在没有经历过真正残酷的正治斗争洗礼下的曹芳,现在要是知道了也只会拍手称快而已。

然而此刻能有资格跪坐在这陵殿之中的众人可都不是傻子,最少都是在这乱世之中摸打滚爬数十年之久的老油条了。

所以殿内的众人听到这首诗的时候只是微微一愣,随后皆都是面色各异的看向了高柔,当然此时殿内众人的眼神还是疑惑与惊讶居多。

至于为何殿内众人有这么大反应?

因为殿内童子们唱的这首诗其中隐藏之中的含义可不一般,尤其是此时唱出来的意味更是有点耐人寻味了。

这首诗名字叫《周颂·闵予小子》乃是当时年幼的周成王除周武王之丧。

将要执政时,朝拜于祖庙,祭告其父王周武王和祖父周文王之诗。

其诗中更是将成王的艰难处境如实叙述,和盘托出,并强调其“嬛嬛在疚”,无依无靠。国君需要群臣,嗣王更需要群臣的支持。

成王这样年幼的嗣王则尤其需要群臣的全力辅佐。

强调成王的孤独无援,于示弱示困示艰难之中,隐含了驱使、鞭策群臣效力嗣王的底蕴。

而其后的几句更是指出了“永世克孝”,侧面表达了为人子当尽孝;为人臣则当尽忠。

而之后的“继序思不忘”出现于末句可并非是偶然,其中重点提及意思乃是成王才是有资格继承文王、武王开创的大业。

可不要忘了这首诗诞生之时成王身边可还有出身【宗室】的周公呢,所以在这其中隐含着的意思颇为令人玩味了。

而当年的成王与现在的这位小陛下的处境又何其相似,不也是有着宗室出身的曹大将军在一旁辅佐吗?

并且能在先帝下葬时安排童子们唱这首诗除了高柔的手笔还能有谁?

而隐含的意思怕是傻子都能看出来吧。

看了高柔一眼之后,殿内众人的目光不由的又投向了被郭氏紧紧抱在怀里的曹芳,许多人脸上都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然而殿内跪坐在前排的司马懿与站站在棺椁旁的曹爽,在听到这首诗时两人的面色相反却是截然相反了起来。

只见跪坐在前排的司马太尉听到童子们唱出这首诗时,先是微微一愣,随后若有所思的看了高柔一眼,之后竟然跟着童子们唱和了起来。

而跪坐在其后的百官看到司马太尉竟然带头唱了起来,皆都反应了过来知道这是个捞取名望的好机会。

所以殿内的众人也皆都是不甘示弱的一同唱和了起来,竭尽全力的展现着自己对于曹芳的“忠心”和表达胸中对于愿效仿当年的成王的群臣之志。

当然其中有几分真几分假也值得耐人寻味了。

然而站在棺椁旁的曹爽,听着殿内众人的唱和内心却是生出了几分无力感,一种被众人拒之门外的感觉油然而生。

内心只得轻轻一叹,知道自己还是得徐徐图之啊。

看了看旁边正跟着一起唱的夏侯玄一眼,只得无奈的小声唱和起来了。

看着殿内百官越唱越起劲的那副模样,此时站在棺椁旁的曹氏宗室众人的脸色都是阴沉了下来。

但众人在看到面前的曹爽并没有发话与表态之后,皆都是叹了口气。

此时棺椁旁的曹氏宗室们,只能默默的牵引着挽绳拉着先帝的灵柩缓步走下地宫里,躺在郭氏怀里曹芳看着那宗室们落寞的背影眼中闪过了几分明悟之色。

看来自己还是太年轻了啊,果然能在这乱世中活的长久的不是人精就是老狐狸了。

这位老太常这是在一石三鸟啊,警告与打压曹爽,顺便还能拉拢自己,而且还能挑拨自己与曹爽的关系。

不过那又如何呢?如果曹爽真的是周公那自己何尝不想当成王呢?

但是历史已经证明了,自己要是自己支持曹爽最终也只会落得个邵陵县厉公的下场。

而且这件事情对于自己接下来的表演可也是有很大的帮助的,等会自己也能在宗室眼中留个好印象了。

再者说曹芳在洛阳宫内思考了二十多天之后,发现自己其实未来对于曹爽与司马懿的斗争,采取坐山观虎斗态度,闷声发大财才是最吼的!

听着耳边传来的诗歌,跪坐在殿前的曹芳看着自己面前那通往地下宫殿的通道渐渐被封土填住,知道关键时刻已经要来临了。

红着眼睛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董箕,此时的也是董箕点了点头以作回应。

“照临四方曰明;谮诉不行曰明;思虑果远曰明;保民耆艾曰明;

任贤致远曰明;总集殊异曰明,是为烈祖明皇帝。”随着高柔的话音落下,殿内的众人皆是俯首流泪不已。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这场葬礼终于将要结束之时,一个让众人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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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稳坐钓鱼台?

站在陵殿内,今天高太常的心情其实挺不错的,回想着刚才小陛下那看向自己的感激眼神,高太常此时的内心像饮了仙露一般已经有些醉醺醺的了。

不由的开始为自己的巧妙安排而感到自得,而想到此处的高太常不由的望向了站在棺椁一旁面色阴沉的曹爽。

看着曹爽那副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心中冷笑一声,有些不屑的想到这曹爽算个什么东西

自己当年随武皇帝南征北战的时候,这小子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说句不好听的,真当那燕王曹宇等宗室是仅仅依靠孙资刘放两人联手就能扳倒的了?

其中的诸多细节不足为外人道也!

而他曹爽只不过是作为一个情急之下被两人拿出来临时撑场面的纸老虎罢了。

只是最近的曹爽的行动已经表明了,这只纸老虎已经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了。

不过那又如何,就算是他曹爽曹大将军掌权了,难道他还敢动自己这些陪武帝一起打下这诺大江山的元老不成?

再者说现在应该担心的人可不是他高柔,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跪坐在殿前的司马懿一眼,现在应该感到担心的人应该是这只老狐狸了咯。

不过自己这次也算是顺便卖了个人情给这老狐狸了。

而现在自己是要学一学那江边垂钓的姜太公稳坐那钓鱼台上不下来咯。

目光重新回到已经从郭氏怀里出来的跪坐在一旁的曹芳身上。

看着曹芳那副涕泗横流的模样高太常可是深感这位小陛下可真是一块璞玉啊!

这位小陛下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啊!不过这块璞玉可暂时得隐藏起来,自古想要沾沾这扶龙之功的可都是不简单的角色啊!

想到这里高柔内心炽热无比了起来,如果此事果真能成的话,那么这个福泽至少能保他们陈留高氏百年富贵!

说真的像高柔这种亲身经历了自黄巾之乱以来汉末乱世以后的老人,可以说是把宗族的兴衰看的比自己的生命还要珍贵。

其上这可以说是被逼无奈的结果了,毕竟在那种情况下只有以宗族为团体的人才能够在那乱世中生存下去。

所以现在的高太常可谓是打的一手好算盘,等司马懿这老狐狸和曹爽这头野猪斗上了,想必是没有时间理会这位小陛下了。

只要等到那时自己把这块璞玉雕琢好了,然后再携天子之威坐收渔翁之利,到时候以自己的功劳不说比之周公,至少能像太公看齐了吧?

等到那时候自己的事迹流芳百世比肩太公岂不美哉?

想到这里高柔就准备宣布葬礼的结束,好让自己从这场斗争中脱身稳坐钓鱼台笑看龙争虎斗。

当然梦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骨感的,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以说是曹芳强行把这位稳坐钓鱼台的太常给强行的拽下水了。

只见本来跪坐在殿前的曹芳不顾众人惊疑的眼神站了起身,只见这位小陛下先是对着先帝的灵位深深一礼。

最后转过头来对着殿内一脸懵圈的众人用着有些稚嫩的嗓音缓缓说道:“朕闻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昔上古舜帝,耕于历山有象为之耕,鸟为之耘,即为以后以孝治天下,使之百姓莫不仰德,才使之天下大治。”

听到曹芳的话语,殿内的众人都是一脸怪异之色的看向站在一旁一脸懵圈的高柔高太常了,甚至坐在前方的蒋济等人还用着一副原来如此的目光打量着有些迷茫的高柔。

感受到殿内众人的目光高太常知道殿内众人肯定是误会什么了,此时众人肯定是下意识的认为曹芳这些话语都是自己所教。

刚才的一切是自己为这小陛下现在的举动铺路呢!

更让高柔感到无奈的是现在跪坐在一旁的曹爽曹大将军与之身旁众多曹氏宗室此时的表情,皆都是一脸误会了好人的表情向自己投来抱歉的目光。

就连那本来一副死气沉沉的司马太尉此时都用着鹰一般锐利的目光在打量着自己,那模样好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想要把自己看透一般。

此时的高太常感觉到了体内正有一口老血在打着转转,天见可怜啊!他高柔真没有那个意思啊!

但是现在的高太常还能咋办?难道要高太常学学张翼德在先帝的灵堂中大喝一声“不是我,我没有?”

且不说高太常要是真这样做了殿内百官会如何看他了,这件事要是传出去怕是太学那帮学生们怕是要学学前朝故事穿着孝服拉着挽联天天在自己府外晃悠了。

想着一群太学生每天在自己府外唱挽歌的场景高太常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那才是真正的杀人诛心啊!

刚刚自己还想着坐在钓鱼台上用什么姿势看戏才好呢,现在可好经此一事朝野上下都知道了他高柔好为帝师了。

想到这里高柔也只能摇了摇头被逼无奈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其实按照高太常心中的计划肯定是还要观察一段时间才决定要不要投资的这位小陛下的。

毕竟这乱世之中生活了这么久,高太常内心之中早已洗去隐藏在每个诸夏内心中的对于圣君的渴望与幻想,在这乱世之中为了活下去和家族的兴衰内心之中剩下的只有算计和利益了。

不过这样也好,所谓奇货可居自己早点投资得到的收益不也会越大吗?加之这位小陛下聪明早慧所以高太常还是有一定把握与信心的。

安慰了一下自己,把一口老血给强行咽了回去,站在一旁高太常用着期待的眼神望向了曹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这位小陛下还能给他整出什么新花样!

然而刚才还一副悲天悯人模样的曹芳,现在内心也是有些迷茫了,看着殿内百官全都望向了高柔,曹芳内心之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唉?剧本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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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君父之义

顺着殿内百官的目光望去只见高柔正一脸期待的望向自己,看到高柔的神情曹芳紧张的心顿时缓缓放松下来。

曹芳还以为高太常做出啥惊世骇俗的举动了,居然导致殿内百官齐齐围观。

看到一切正常曹芳心里虽有疑惑但知道正在做的这件事情对于自己来说有多重要,所以也只是疑惑的转头看了一眼便回过神来了。

无视了百官们奇怪的眼神曹芳继续用着稚嫩的嗓音说道:“吾大魏以孝治国,今先帝驾崩朕欲效上古之舜帝与贤人,愿寝苫枕草三年以为天下表率!”

听到曹芳的话语董箕也顺势从怀里掏出了一份诏书似模似样的念道:“昔有舜帝以孝治国使之天下大定,朕躬德薄,虽德不及舜帝,但愿效舜帝之举也,今愿为父守孝寝苫枕草三年,以为天下表率也!”

“什么!”殿内百官听到曹芳与董箕的言语都直接下意识的惊疑出声了,甚至几个反应大的比如曹爽等人都直接跳了起来一脸怒意的看向了高柔。

而站在曹芳身后本来一脸期待的高柔都不自觉的拽下来了几根苍白的胡须,显然是被曹芳的新花样给震的不轻。

司马懿更是一脸惊奇的来回打量着高柔与曹芳,看他那神情好像是惊叹于高柔竟然敢玩的如此之大,甚至看向高柔是眼神之中都带上了几分欣赏之色。

看到殿内百官那神态各异的神情,曹芳此时内心还是有几分小得意的。

虽然好像此时殿内百官的模样没有按照自己的剧本来走,但是有一点曹芳可以肯定今天过后他一个孝子的名头肯定是少不了的了。

难道曹芳难道真打算在高平陵扎个草庐睡三年年轻,曹芳感觉自己能在这高平陵睡上三个月都算好的了。

你要问为什么想到此处曹芳突然感觉到了身旁传来的森森寒意了,微微侧过头就看到了郭氏那张阴沉如水的面孔了。

虽然曹芳早已经知道今日之事过后,肯定要有个倒霉蛋出来承受一下一位刚刚丧夫的寡妇的怨恨。

毕竟在一位刚刚丧失了丈夫的女人手中再去夺取她的孩子,至少在郭太后看来是这样的,可不易于虎口夺食啊!

尤其这个孩子还是她的全部之时,其危险程度不言而喻啊!

所以曹芳连背锅的人选都选好了,那就是此时拿着诏书站在一旁身子都忍不住有些发抖的董箕董黄门。

曹芳和董黄门都商量好了,郭太后回宫之后气恼之下最多也就是派董箕去端端马桶“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出格的举动吧

当然两人在商量到此处也是没有多少底气,毕竟女人发起疯来谁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所以曹芳虽然对此早有准备但还是忍不住的打了个寒蝉,小心脏忍不住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看到郭太后那越来越阴沉的面庞,曹芳知道这次有人要倒霉了,而且还是要倒大霉。

有些怜悯的看了此时有些瑟瑟发抖的董箕一眼,曹芳现在其实很想学学曹老板跳出来说一句:“汝妻子,吾养之,汝勿虑也!”

但是可惜董箕是个宦官,自己也不是曹老板,正当曹芳想到此处之时,旁边的郭太后终于有了动作。

只见郭太后先是在殿内众人的注视之下缓步来到了紧张的曹芳身前,一把把曹芳抱起了。

只见郭太后紧紧抱着曹芳好像宣示主权一般的缓步回到了殿前的坐榻之上。

这让曹芳有一种回到了前世看动物世界里小狮子被母狮子叼着走的既视感,

你要问曹芳敢动吗?那肯定是不敢动,只能在内心深处暗暗祈祷郭太后大发慈悲发过董箕了。

然而让曹芳和董两人没想到的是,郭太后此时眼里的挑拨曹芳说出这种话的人,已经变成了站在殿内一脸茫然的高柔高太常了。

毕竟此时的郭太后可不会相信年仅八岁的曹芳能自己想出并说出这一大堆道理来。

所以肯定是有人在一旁教唆,而那个教唆小陛下的带恶人是谁就不言而喻了吧

不过凑巧的是殿内大多数人也是和郭太后一样的想法,所以高太常现在的心情当真是欲哭无泪啊!

郭太后更是用着怨毒的目光看向了一脸茫然的高柔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语气说道:“高太常欲杀吾儿乎!”

听到郭太后的话语殿内众人皆都露出了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盯着高太常打量了半天。

而听到郭太后的话语之后,高柔那刚刚咽下去的一口老血险些没憋住,内心之中的无奈和心酸到达了顶点。

自己招谁惹谁了?说好的学姜太公稳坐钓鱼台,现在可好直接给曹芳强行拽进了这趟浑水之中了。

现在高太堂只感觉百口莫辩,心中纵有千千万万个理由也不好当着殿内百官的面跳出来与小陛下撇清关系啊。

看到殿内百官的目光,高柔知道自己必需得做点什么了,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而高柔也不愧是混迹于朝廷几十年的老狐狸了,很快就在脑海之中组织了一套说辞。

在曹芳和殿内众人的眼里此时的高柔只是呆愣了一瞬间,随后突然眼眶泛红的朝着自己躬身一脸悲天悯人的说道:“陛下孝心感天动地,使人闻之莫不感于陛下之仁德!”

这一切显得都是那么的顺其自然,不知道的还以为曹芳和高柔好似早已经商量好的一般。

看到高柔的演技,此时的曹芳内心也不由的暗暗咋舌敬佩不已,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啊!

然而此时的高柔可没空理会曹芳内心之中的想法,此时高太常正在绞尽脑汁的思考,怎么样才能够在不得罪太后的情况下挣到一个好名声呢!

突然眼睛微微一亮继续说道:“陛下孝心感天动地,然陛下亦是这大魏的君父,孔子曰:吾闻诸老聃曰:昔者鲁公伯禽有为为之也;

今天下未定四方扰壤,陛下若弃百姓于水火之中而不顾,先帝若知必会伤心;

所谓之金革夺丧、墨绖从戎,然陛下赤子之心天地可鉴,故臣议守孝三月最为合适,一来以表陛下之孝心,二来亦可不失君父之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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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孤儿寡母

郭太后听闻此言下意识的紧了紧怀中抱着的曹芳,看了看怀中曹芳祈求的眼神郭氏终于也反应了过来,连忙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愤怒。

毕竟能在这后宫生活长久的女人可都不是什么白莲花,她刚刚只是被突如起来的变故给冲昏了头脑而已。

所以现在郭氏内心异常纠结,带上了一些商量的语气对着高柔说道:“今陛下年幼,若在草庐之中偶感风寒导致国本动摇,高太常可能担的起这个责任?”

好像是知道自己的语气有些尖锐了,郭太后随后又连忙补充道:“唯恐伤及陛下赤城之心,我也不好阻拦,但昔日孟武伯问孝于孔子,子曰:父母惟其疾之忧,今陛下亦是吾子,难道太常要陛下弃母不顾?”说罢便轻轻抽泣了起来。

高太常现在只感觉头大无比,果然最毒不过妇人心啊!尤其是护子心切的寡妇啊。

高太常此时只感觉口中泛酸,突然明悟了孔子的那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其中的含义了,尤其当这个女人还是整个天下最有权势的女人之时。

自己当年面对武帝时都没这么紧张啊,如果现在自己还要让那位小陛下在这高平陵待上三个月,那自己少不得要落一个腰斩弃市的下场啊!

就刚刚郭太后的最后一句话语其中隐藏的东西可是连高太常都不敢触碰的,那可是挑拨天家骨肉啊!这罪名要是扣在自己头上了自己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你只要看看殿内那曹氏宗室和郭氏外戚死人一样的眼神就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了,自己就算靠关系逃过一劫也没多大作用啊!

反而要是真把这位太后惹毛了,等下上演一出高太常欺辱孤儿寡母太后不堪受辱夜哭太庙的好戏,那这陈留高家可能要考虑改姓了,或者连改姓的机会都没有了。

沉吟了半天高太常索性心一横对着郭太后严肃的说道:“既然如此陛下便在这高平陵守孝一月半,剩下的时间自可在洛阳宫内尽孝;

曾子谓之孝有三:大孝尊亲,其次弗辱,其下能养也,所谓之孝不在其行,而在其心也!”说到最后高太常内心其实已经有些嗔怒了。

自己招谁惹谁了只是想学学姜太公稳坐钓鱼台而已,现在可倒好这挑拨天家骨肉的罪名都往自己头上扣了,下一步是不是要说他高柔谋大逆了?

想到此处高太常的倔脾气也上来了,自己当年跟随武帝南征北战,跟随文帝治理天下的时候也是对自己客客气气的,现在可好一个妇道人家居然敢威胁自己!?

所以高太常此时已经想好了士可杀不可辱,大不了自己学学商容撞柱以明志!

看到高太常那副怒发冲冠的样子曹芳知道这老头开始犯倔了,至于曹芳为啥知道?无他,因为前世他爷爷犯起倔来也是这副模样

连忙扯了扯郭氏的衣袖打断了郭氏刚想说出口的话语,几乎是用着哀求的眼神看向了郭氏。

曹芳可不希望自己在这个世界第一场谋划就把一个九卿给逼死了,虽然听起来挺带劲的,但是这高柔可是算半个自己人了啊!

所以曹芳现在其实已经有点慌了,不,是很已经很慌了,自己这场戏演完要是把高柔这头倔驴给逼死了,那郭太后也绝对不会好过的。

想到曹芳内心只觉得有无数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只想仰天长啸一声“说好的王霸之气呢?说好的主角光环呢?!”

要是真演变成那样的结局,无异于是开局自斩双臂加自废武功啊!

想到这里曹芳连忙眨着那水灵灵的眼睛看向了郭太后,企图靠卖萌来让郭太后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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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曹芳现在对付郭太后最强大也是最有用的武器就是他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了。

站在陵殿的门口看着郭氏那一步三回头的背影曹芳也只能感叹于母爱的伟大了。

终于自己还是在最关键的时刻跳了出来让这场表演勉强谢幕了。

看着众人那远去的背影内心里那最后那一丝不切实际的想法也烟消云散了。

今天的发生的事情让曹芳彻底的清醒了过来,终于明白了自己可不是某点爽文里的主角。

能够王八之气一开无数小弟纳头便拜,拳打司马懿脚踢曹爽。

最后御女三千白日飞升,呃,当然最后那一段纯属曹芳胡乱脑补得出的个人想法了

今天之事如果按照曹芳与董箕的想法来进行的话,其实是曹芳跳出来宣布自己要为先帝守孝。

然后大臣震惊加感动,最后大臣前来劝阻,自己坚持守孝为父三月,皆大欢喜,曹芳得到了名望,元老们也有了想法。

一切看起来那么美好,在于董箕的讨论之中曹芳也感觉这个计划是那么的符合逻辑,加上对于董箕的信任,曹芳当然就下意识的开始依照此计行事了。

但是曹芳又下意识的忘了,虽然董箕对对于那些小黄门和小宫女的算计显得游刃有余,但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在洛阳宫内待了几十年的老宦官罢了。

但两人也不是没想过郭太后会出来阻扰,但你只要看一直缩在殿内瑟瑟发抖不敢吱声的董箕,就知道两人过于低估了郭太后对于曹芳的感情了。

当然难道还指望大字不识一个的董箕化身诸葛孔明?想到这里曹芳不由的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还是太过浮躁了啊。

不过回想着高柔与诸位老臣那看向自己若有所思的眼神,曹芳知道虽然事情多有波折,但是最后得到的结果依然是对于自己有利的。

看着那一行人愈行愈远的身影,曹芳知道事情远远没有结束,而这才只是个开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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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摘下面具

随着众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天空之中也随之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

站在陵殿门口听着雨滴敲落在地面发出的声响,曹芳脸上的表情渐渐阴沉了下去。

曹芳前世是一个喜欢谋定而后动并且控制欲很强的性子,甚至前世对于自己人生什么时间段该做什么都有一个很详细的规划。

所以导致了曹芳从小就很讨厌事情脱离自己控制的那种感觉,然而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第一天起,曹芳就感觉到所有的事情都处于在自己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外了。

曹芳很讨厌这种感觉,甚至可以说是有点惧怕这种未知的感觉,陌生的事物,陌生的人。

所以从刚刚来到这个世界起曹芳就下意识的戴上了一张名为谨慎的面具,彷徨失措占据着曹芳的内心。

但是自从曹芳坐在车辇里看到自己周围侍卫们那狂热的眼光和曹爽那不自觉佝偻起来的身子之后;

在亲身体验到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司马宣王与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众人向着自己俯首称臣之后;

在曹芳从司马懿手中接过那名为传国玉玺实为权利的东西之后,一切都变了。

在那之后一朵名为欲望的种子渐渐的在曹芳心底发芽了,虽然曹芳没有注意到,或者说是曹芳假装没有注意到。

但在那之后的二十多天中曹芳常常梦到自己坐在那至高无上的宝座之上俯视着这天下的苍生,一言而天下动,一怒而天下惧。

最后在睁开眼睛发现是一场梦时,那种深深的失落感是曹芳怎么也忘不了的,名为权利的毒药,一但喝下就从此让人难以感到忘怀了。

在他人的操控之下像个木偶似得战战兢兢的在那洛阳宫内生活了二十多天之后,这种欲望愈发强烈了起来。

在最后几天里欲望终于冲破了那名为谨慎的面具,在和召回那已经身为大长秋的董箕并与其彻夜之后,曹芳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在与董箕彻夜长谈经过思考与周密的计划之后,曹芳发现对于现在自己最好的一个办法就是远离洛阳宫,暂时远离那权利的中心。

因为此时的洛阳宫对于曹芳来说复杂了了,主少国疑所以导致很多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太后和外戚加上宗室与朝臣们的势力都已经渗透到了那深宫之中了,纵然是有董箕在这洛阳宫内做为依靠但还是远远不够的。

人心难测,加上前朝十常侍之事与曹魏前两代君王的共同努力宦官们的力量可以说是达到了一个最低谷。

时间,曹芳需要时间来拉拢这些小黄门与中黄门那已经涣散的人心,以此来确保百步之内的安全。

可别小看了这百步距离了,掌控了这百步距离曹芳可以放手的去干很多事情了。

但是在那洛阳宫内除了董箕的那十余名心腹能保证觉得的忠心之外,曹芳也没有办法保证其他小黄门不是司马某或者曹某的眼线啊。

到时候一些别人用心之人比如说何晏啊,何晏啊,何晏啊,像历史上一样从中一挑拨,曹芳可不敢确定曹爽会做出啥事!

从历史上曹爽的行动来看的话,曹芳能确定一点,那就是自己以后绝对没有啥好日子过了。

所以两人想出的了一个很周全的计划,呃,至少在当时的两人看来已经很周全了。

虽然计划有些偏差以至于超出了自己的控制,除了这一点让曹芳略微感到不满之外。

最后的结果依然还是让曹芳感到满意的,可以说从这次事件之后自己也算是正式进入到元老们的视线之中了。

而自己这个举动也可谓是一举两得了,一来是弥补了自己身上那唯一的弱点,那就是非曹叡亲生。

可别小看了这一点,如果历史的曹芳是曹叡亲子的话,那曹爽是万万不敢如此嚣张跋扈,而元老们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而今日之事过后,也算是曹芳靠着自己的行动来继承了曹叡的法统性了,也算是或多或少的弥补了自己的一些缺陷了。

更重要的是自己通过这件事情无异于竖起了一面大旗,一面朝堂上的元老与保守派们希望看到的大旗。

历史上就是因为缺少了这一面旗帜,一面可以彻底团结元老与保守派们的旗帜,才导致了历史上他们只能从曹爽与司马懿之间做出选择。

然而现在有了曹芳这位天子的表态,朝堂上的元老与保守派们无异于是拥有了一个主心骨。

毕竟一位孝顺的小陛下那就代表着不会轻易的改变自己父亲的政策,而这正是他们所乐意看到的。

所以不出曹芳所料的话明天的高平陵会很热闹,老狐狸们自会伸出他们贪婪的爪子的。

而现在自己终于脱离了那权利漩涡的最中心了,可谓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啊。

想到洛阳宫那内每天那犹如三点一线的生活,曹芳不由的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终于闻道了那久违的自由的气息。

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站着的四名老熟人一眼,曹芳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

现在的四人可不同以往了,尤其是黄二现在这小子可是已经是继承董箕的位置,担任这大内总管黄门令的职务了。

当然这个位子也不是这么好拿的,就算经历了两代君王的打压之下宦官的地位已经不复前朝的那么的重要了。

但是这黄门令再怎么样也是管着这洛阳宫内大大小小的中黄门与小黄门们,所以黄二要想从董箕手中拿走总得付出点代价的。

而代价就是黄二凭空多出了一个爹,而且还是在曹芳亲自见证之下多了一个爹。

当然,不要误会了,黄二只是认了董箕做干爹而已。

毕竟董箕在这洛阳宫内混迹了几十年了,见过无数宦官孤独终老最后被人匆忙的丢弃在乱葬岗中。

当曹芳问及董箕需要何物时,董箕很识时务的提出了这个要求,所以曹芳对于这件事也是乐见其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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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剧情要慢慢进入正轨了~

第三十五章 两位舅父

脑海中浮现出了董箕那天又哭又笑的模样,内心之中不免涌现出几丝悲伤。

真要说起来那洛阳宫中的大部分宦官与宫女们都是乱世之中的受害者罢了。

与自己背后站着的那四朵奇葩不同的是,那其中因为战乱失去双亲无奈进宫的苦命人还是占多数的。

想到这些曹芳就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所谓之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莫过如此吧。

有些意兴阑珊的转过身,看着神态各异的四人曹芳有些疲惫的问道:“草庐在何方?”

看到曹芳这副模样黄小连忙快步走到了曹芳的身旁,带着谄媚的笑容搀扶住了曹芳。

不过此时的黄小脸上,因为认干爹时候太过激动导致了额头上磕了个大包,所以此时大包上还敷着一服膏药,活脱脱一副纨绔子弟身边的狗腿子模样。

正想下意识的说几句好话哄哄曹芳,但是在看见曹芳那有些阴沉的脸色不由的心中一颤。

所以只是回答了一句“还请陛下随我来”之后黄小还是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看着黄小那小心翼翼的举动,曹芳感觉一口闷气憋在了肚子了,已经有些怀念起董箕陪伴在自己身边的那段日子了。

如果现在要是把黄小换成董箕的话,董箕绝对会问自己因何伤感的,而自己也可以顺势发发牢骚。

就这样几人一路上都是沉默无言,就在这尴尬的气氛之中,曹芳被董箕带上了车辇。

坐在车厢内听着车轮碾过积雪的声音,曹芳内心之中还是有点小期待和紧张的。

毕竟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也算是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了。

车辇很快就停了下来,在黄小的搀扶下曹芳很快就来到了一座“草庐”之前。

看着自己眼前的“草庐”和一旁站满着全副武装的护卫们,曹芳嘴角不由的抽了抽。

眼前的“草庐”明明是一个修建许久的小四合院,只是其上被铺满了茅草而已,而此时旁边还插着那象征着虎卫营和天子的旌旗。

显然是虎卫营的两千人全都出动了,而且曹芳还听到了远处传来了马蹄声,显然是不远处还驻扎着一支军队。

看着面前这座被层层包围的“草庐”曹芳已经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到禁军军营了,正准备开口问问身边的黄小。

然而就在曹芳准备询问之时,虎卫营士卒之中突然走出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只是那两人戴着头盔让曹芳看不到面容。

只见那两人人快步来到曹芳的身前先是脱去了头盔,随后两人齐齐一礼亲热的说道:“臣郭建(甄德)问陛下安!”

看着自己身前的两兄弟,曹芳连忙上前亲热的拉住两人的手说道:“两位舅父何必如此多礼啊小子年幼,日后还要需要多多仰仗两位舅父啊!”

听着曹芳的话语两人连说不敢,但都不自觉的握紧了曹芳的手,而站一旁的虎卫营的士卒们看到眼前的场景皆都是眼前一亮。

他们这些天子亲卫可不是外面的那群臭鱼烂虾,对于自己的老大可是挑剔的很。

而且对于朝廷一些事情也是清楚的很,自文皇帝以来这大魏外戚的地位就一降再降了。

而且他们也不确定新任陛下对于这两人和外戚是个啥态度,所以宫中的亲卫军们对于这两个空降的镇护将军大多是瞧不上的。

而郭建、甄德两人也清楚的知道这些天子亲卫们内心的真实想法的,但是两兄弟对于这种情况也是无可奈何。

毕竟能在这洛阳宫中担任天子禁军的那个不是身经百战了要么是家中有关系来走个过场。

而这两种人可是他们两兄弟都惹不起的,所以对于这群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的老爷们两人也是伤透了脑筋。

所以感受到周围亲卫们目光的变化,两人心中齐齐一跳,对于曹芳更为热情了起来。

以至于两人激动之下抓着曹芳的手不撒手了,对于这种情况曹芳也是乐见其成的。

所以三人就在这数百亲卫的眼前上演了一幕家庭和睦舅甥友善的好戏,三人充分的问候了对方能问候的家人。

而一旁的亲卫们看到这幅场景,不少人心中已经在打起来小算盘了,毕竟雪中送炭远比锦上添花强啊!

所以三人站在草庐之外畅谈了许久关于曹芳幼时发生的有趣之事,虽然曹芳现在也才八岁,但所有人都有意无意的忽略了这个事实。

而两人说道有关于曹芳幼时有趣的事情之时旁边的亲卫们也会附和着传来善意的笑声,一切都是显得那么的自然和谐。

看着自己面前满口胡诌面色丝毫不变的两人,他本以为以自己两世为人的经历能够挺过去的。

但是曹芳还是败下阵来了,曹芳能保证自己在即位之前根本就没见过这两兄弟。

但是在听着面前两人似模似样的说着有关于自己幼时发生的有趣的事情之后,曹芳一开始都有点怀疑前身的错误是不是出了偏差。

但是听到两兄弟说着有关于自己小时候喜欢扮演将军那一段故事之后,曹芳就已经有些怀疑这哥俩是不是把自己小时候的故事改了改套到自己头上了。

听到这两兄弟越说越起劲并且越说越离谱的故事之后,曹芳知道自己得阻止这两人的胡诌了。

毕竟自己旁边站着的这些可都是天子亲卫,对于宫内之事也是略有了解的。

所以对于两人太过离谱的故事,他们虽然有所怀疑也不会说出口,但是这出戏的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

所以曹芳及时的停止了与旁边已经有些兴奋的两人交流,也不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草庐”。

见到火候差不多了两人也是识趣的停止了话头,别看两人说的手舞足蹈的,他们两人可是时刻都注意着这位小陛下的神情呢。

毕竟两人也怕曹芳突然跳出来说一句“吾与舅父素不相识,何来如此之事”

见到曹芳有些怪异的盯着那草庐,郭立和甄德似乎是误会了什么赶紧说道:“此草庐简陋不堪,所以还请陛下多多忍耐!”

听闻此言曹芳有些无精打采的摇了摇头打了个哈欠,见到曹芳这幅模样两人都是反应过来,诚惶诚恐的说道:“臣有罪,叨扰陛下了!”

说罢两人还对旁边站着的黄小使了个眼色,示意先把小陛下扶进房中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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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李乙己与黄门令

告别了站在院落外依依不舍的甄德、郭建两兄弟,曹芳在黄小等四人的搀扶和服侍之下缓缓走进了那间读作草庐,写作大院的卧房之中。

走进房间内曹芳就看见了卧榻之上的那铺着的羊毛毯与摆放着的绢丝枕,不过此时床榻之上正摆放着几根青草以作装饰。

看到这种情况曹芳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知道这是两位舅父的一片心意,但是放在此时就显得有些不合适了。

曹芳可是一直坚信着演戏就要演全套,况且不出自己所料的话,明天这个草庐之中可会很热闹。

自己说要守孝寝苫枕草,现在可倒好睡起了羊毛毯加绢丝枕,这要是让人看见了难免会觉得自己虚伪。

所以曹芳有些无奈的对着旁边的李西说道:“去和两位舅父说,他们的心意朕心领了;

但为人子者,为父守孝之时岂可枕绢寝毯为君者,岂可朝令夕改,不守承诺叫两位舅父送来草席与草枕,朕为天下王,亦需为天下表率矣!”

而一旁的李西听闻曹芳此言,顿时激动的有些手足无措,他虽然不像那些太学生与世家子那样熟读经典出口成章。

但是要比之一旁的几位文盲可是强太多了,与那一旁的三人只会下意识的佩服曹芳的行为举止不同;

他李西可是清楚的知道像曹芳这样的仁德的君王对于这天下苍生来说,尤其是对于自己等人来说是有多么的珍贵。

就算李西身体缺少了个零部件,但在那长达十余年“儒生”生涯之中,依旧在他内心深处种下了那对于圣君与圣人的渴望。

这是根植在每个儒生心底最深处的期望,不论是古文学派还是今文学派,亦或者是四书五经的任何一家,他们都存在着这一丝期冀。

自孔子开始,所有儒生们都在孜孜不倦的寻找和渴望着那心中的圣君与圣人。

有关于孔子的其他事曹芳或许不能肯定,但是曹芳能肯定一点那就是孔子毕生都在追求的对于圣人与圣君的渴望,肯定很好的被儒生传承了下来。

可以说他们就是这五千年来最狂热的追星族了,只不过与之后世的追星族们不同的是。

他们崇拜与追求的对象是为整个诸夏乃至整个人类做出巨大贡献的圣人们,并且深深渴望着出现能为诸夏做出巨大贡献的圣人们。

这种渴望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都影响到了两千年后的后人们,甚至可以说是已经刻到了每个诸夏的骨子里了。

就算时光荏苒,历史的长河带走了无数的英雄人物,但两千年后他们的事迹依旧被人们在乐此不疲的传唱与怀念着。

所以李西此刻的内心之中的心情也是可以想象的了,脑海中浮现出上古圣王的种种事迹,什么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徇齐,长而敦敏,成而聪明。

想着这些,眼前的曹芳的身影与脑海中圣王的身影渐渐重合,李西越想越是激动,以至于在高呼一声“圣王啊!”之后,居然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这可把一旁的黄小三人给看的目瞪口呆,而看着躺在地上的李西,此时曹芳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无他,只是麻木了而已,自从被这四人当神仙拜之后,曹芳对于这四人做出啥惊人举动都不会感到奇怪了。

经过李西这一声高呼,房间内三人的脑子都有点转不过弯来了。

在卧室的门被亲卫一脚踹开之后,终于打破了房间内已经有些尴尬的气氛了。

在亲卫们的紧张询问下,曹芳也只能说是李西太过劳累晕厥过去了。

最后看着侍卫们像扛死猪一样粗暴的扛起了李西,曹芳嘴角抽了抽,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但在曹芳看到了一旁被踹烂的门之后,还是选择了闭嘴,只是有些怜悯的看了看,正被侍卫们扛着的李西远去的背影一眼。

只能在心底默默的祝这位孔乙己,哦,不,是李乙己好运了,毕竟在这荒郊野岭的可没有太医,所以李西只能享受一下暴怒亲卫们的温柔唤醒之法了。

看着李西那愈行愈远的背影,曹芳只能转头对李牧和于季说道:“事已至此,还请二位前往转告舅父了,哦,顺便在拿点伤疮药过来吧!”

听到曹芳的话语,两人也没问曹芳为啥会要伤疮药,只是沉默的对着曹芳一礼,随后两人就快步走出门外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曹芳好似无意间对着黄小问道:“老母与妹妹可还安好还有我拜托你去做的事情怎么样了?”

曹芳也是在那二十几天里也是终于知道了黄小兄长的真实身份。

那黄大可不单单是个小游侠,也算是在洛阳左闾中称霸一方,算的上是地头蛇了,因此才敢在那闹市之中当街行凶。

要是换成以往发生这种事情的话,肯定是会大肆宣扬的,毕竟现在的游侠和世人可是还有前朝遗风的。

要换成前朝,说不定黄大因为这件事上下打点一番还能当个小亭长呢。

可惜的是现在不是前朝,而被杀的那人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那人本是那司马家里的一个小杂役,只是因为运气好被那管家看中,被提拔成了小管事。

这次前来这洛阳左闾,是准备收拾行囊搬家了,没想到激动之下祸从口出,一时间丧了性命。

所以在黄大看到那倒霉蛋身上挂的腰牌之后,知道大事不好惹了大祸,才开始跑路的。

不然以黄大这种行为和地位,不知道有多少小弟为了钱财或者名誉抢着给他抵罪呢。

而在这洛阳城内当街杀人,而且杀的还是司马家的人,可就没人敢帮黄大了。

所以除了一些心中真有侠意的小弟,其他都是树倒猢狲散了

而在这种情况之下可没有人敢收黄小当伙计,也只能靠着黄大的一些铁杆小弟们的资助勉强度日。

然而那些游侠们也是一群穷光蛋,毕竟真有钱,谁会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所以在老母生病之后,黄小情急之下最后只能被迫入宫了。

而一旁听闻的黄小则感激不已的朝着大拜道:“奴婢替老娘与小妹谢过陛下救命之恩!”说完便忍不住的抽泣了起来。

“黄门令不必多礼,还是快快起来吧!此事还是去谢大长秋吧!”看到黄小的那副模样,曹芳心中还是有些满意的。

至于为啥曹芳要黄小去感谢董箕因为在黄小认董箕作义父时,董箕便把黄小的家人接到了自己在宫外的宅子里住下了。

名义上董箕当然说的是,都是一家人无所谓的,但是前往服侍黄小家人的可都是董箕的亲信。

当然黄小可不知道,他也只是匆匆见了家人一面,拜托了曹芳交代下来的一点事就连忙回宫了。

当然以黄小的性子就算知道了,也会装不知道的,毕竟这也是他黄门令的代价之一。

曹芳看着地上那依旧不肯起身的黄小,是越看越满意,可以说黄小是他在这个世界最放心的人与信任的了。

在曹芳看来,黄小可能在有些关键时刻会比董箕还要忠心。

毕竟自己让他去做的那一件事,足以把他们全家都绑到自己的小破船上来了。

而且谁都喜欢孝子,尤其是那孝子的母亲和家人还在自己手中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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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以身饲虎

当然掌握黄小的家人也这只是曹芳的计划其中一环而已。

他和董箕商量出来的机会可远远不止这一点点,可以说这才刚刚开始呢。

在有了一个真正属于曹芳掌控的地方和完全信任的人之后,很多东西都可以明目张胆的来完成了。

比如曹芳最为关心也是最为渴望的那百步之内的控制权。

在有了这百步之内的绝对控制权之后,曹芳的人身安全也算是有保障,至少不要担心某些人狗急跳墙,而自己手上也算是有个底牌了。

怎么才能掌控这百步之内呢先让洛阳宫人际关系丰富的黄小,从其中挑选信得过的小黄门来拉拢。

最后把这些小黄门带到这高平陵来服侍曹芳,威逼利诱之下,哦,不对,是晓之以情,情动之以理之下很快就能收服这些小黄门了。

当然黄小有时候也保不准会看走眼,所以最好那种是杀人灭口之后一点风声都不会透露出的地方。

毕竟这洛阳宫常年都有“暴毙”的宦官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了,所以在外面守卫的是郭立和甄德两兄弟掌握的虎卫营。

而不是夏侯玄的羽林卫,这其中也少不了这层原因,当然在曹芳看来最好还是能不杀就不杀为好。

这可不是曹芳突然就开始博爱和仁慈了,毕竟偶尔暴毙个一两个小宦官还说的过去。

要是来过自己这的宦官们都没有好下场,也难免让有心人胡思乱想了。

但是相比于这些,曹芳最关心的还是自己拜托黄小去办的那件事,结果到底怎么样了。

毕竟拜托黄小去做的那件事,可是关系到了曹芳现在掌控百步之内的计划,也是曹芳现阶段最关心的事情了。

这件事可是在曹芳设想未来的夺权计划之中最重要的一环之一了。

而一但这件事出了点什么差错,那在曹芳看来自己怕是要步高贵乡公的后尘了。

正因为清楚的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所以曹芳才要找个借口把其他三人支开。

不是曹芳疑心病太重,只是因为此事对于自己来说实在是太过关键。

心里想着这些,曹芳就踱步来到黄小身边附耳问道:“朕托付给你的书信之事办的如何了?”

听闻此言黄小连忙小声答道:“还请陛下放心,黄小自有办法联系到兄长,短则一月,长则半年,兄长必定会前来这洛阳宫面圣,以报陛下之恩!”看样子是对此事信心满满。

“那就好!那就好!”看着黄小那信誓旦旦的表情,曹芳顿时松了一口气,止不住的晃着自己的小脑袋。

是的,曹芳的计划之一,就是要把黄小的兄长黄大给弄进那未央宫之中。

当然此进宫,非彼进宫也,乃是要把那黄大给弄进那天子亲卫“虎卫营”之中。

曹芳相信自己只要亲自给两位舅父打个招呼,两人肯定会乐意卖自己一个人情的。

只要把黄大弄进了虎卫营一切都好办了,这也是曹芳留的后手之一了。

无他,实在是那两位舅父历史上那糟糕的表现,让曹芳对两人放心不起来。

所以在曹芳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在虎卫营中安插自己的人,以防他那两位好舅父关键时候掉链子。

想到这里曹芳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要是自己穿越晚三年该多好,那时候过了曹叡的三年丧期,自己就能娶妻纳妃了。

这可不是曹芳突然变了性子,想成为人形自走炮了。

只是在曹芳来到这个世界后,才真正了解和体会到了正治联姻的重要性。

你只要看看现在司马懿的盟友们就知道了,一张由姻亲关系构成的大网,正错综复杂的围绕在司马懿集团之上。

司马家的费尽心思织成的这张大网有多恐怖最简单的例子就是司马师娶了夏侯玄的妹妹。

所以作为曹爽集团的中流砥柱之一,夏侯玄本来是司马师的大舅子。

当然并没有啥卵用,在夏侯玄的妹妹夏侯徽发现了司马师不可告人的秘密之后,很快就被司马师鸠杀了。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自己的舅父甄德,在高平陵之后也是光荣成为了司马家的大网里其中的一环了。

而这才是曹芳冒着巨大风险把黄大叫进宫内的原因,现在朝堂之上的百官可以说是打断骨头连着筋。

只有像黄大这种祖上三代都是泥腿子的真·寒门,才能让曹芳稍稍放心一点。

但这还远远不够啊!自己要面对可是门阀这个超级大怪物啊!这个怪物可是影响和操控了神州近七百年啊。

虽然此时的门阀正治才刚刚诞生,但那丑恶的嘴脸和对权利的本能欲望已经初现峥嵘了。

曹芳可是想都没想过,要以现在自己那微小的力量,贸然去对抗和撩拨这个怪物。

而对于敢直面对这头怪物的夏侯玄等人,曹芳也只能默默的精神支持一下了。

当然真到了夏侯玄等人改革失败的那个时候,曹芳肯定会竭尽全力的出手保下他们的。

来自后世的曹芳很清楚的知道,他们那一次的尝试,是能趁这个怪物没有发育完全之时,就把这头怪物扼杀在摇篮里的一次机会。

如果自己还不把握住,那也不好意思自称为穿越者了。

当然了虽然话是这么说,现在的曹芳也是有心无力,甚至内心之中只想这三年的孝期快快过去。

自己也好下半身救国,哦,不对,是牺牲自己的贞操来抢救一下要完的大魏。

毕竟打败恶龙最好的方法,就是加入他们,成为这天底下最大的恶龙。

想到这里曹芳就不由悲天悯人的叹了一口气,四十五度角的抬头望向了房顶。

果然,这就是传说中的封建时代吗没有所谓的爱情,只有种种利益而已。

但自己为了改变之后那悲惨的结局,牺牲一下自己的贞操以身饲虎,又有什么关系呢?

毕竟在这个时代,姻亲关系可也是一个很重要的拉拢手段之一。

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曹芳已经做好了在史书上留下“后宫佳丽三千”的名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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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骄傲

正午的骄阳洒落在洛阳城的那崇高而又威严的城墙上,那宽广的城门内此时已经是人来人往,热闹无比。

那壮丽的场面,让每一个见到的人恍若自己来到了天国一般。

而在那人来人往的人群之中有来自西域牵着骆驼的胡人,还有着来自草原赶着一大群绵羊的游牧民与一旁跟着的几个头人。

不过无论他们是西域的胡人,还是来自草原的游牧民们,他们在诸夏有个统称叫做“夷狄”

此时两群人只能站在城门旁,用着羡慕和惊惧的眼神看着从自己眼前经过的豪华车队。

那豪华车队打头的是骑着高头大马,腰中挂着长刀,气势如同这正午朝阳一般的北地健儿们。

看到两旁胡人与游牧民们羡慕的眼神,皆都是用力的挺了挺腰,努力让自己显得更加威猛。

而骑在马上的北地健儿们,还时不时带着一脸骄傲的神情,回头用着不屑目光打量两旁瘦小的胡人与游牧民们。

那骄傲的神情与隐隐传达出我能一个打十个的意思,让两旁看到这种情况的胡人们皆都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像受惊的鹌鹑一般连忙低下了头。

看到两旁胡人们那懦弱的神情,北地健儿们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丝毫不加掩饰显得猖狂无比。

而在那笑声传到了几个胆小的游牧民与一旁的头人耳里,当即就被吓得趴了下来。

不是他们胆小,而是他们清楚的知道坐在车上的那人有多恐怖。

那挂在车厢上的裴字大旗,可是他们这辈子都不敢直视的东西。

看到这种情况一旁的士卒与百姓们也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之中带着的情绪,是一种名为骄傲的东西。

是一种名为“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的骄傲!

而在那车队最中间坐在那朴素马车上之人,听到了车厢外的笑声,也是好奇的掀开了车帘。

而在看到两旁瑟瑟发抖的胡人们,也都是忍不住跟着一旁的士卒们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之后又放下了车帘,盯着车厢内挂着的一柄长剑发起了呆。

而此人面容虽然显得有些苍老,但那腰杆依旧挺的笔直,一丝不苟的跪在在车厢内。

那双眸子炯炯有神,时刻都散发着几丝侵略性,让人不敢直视。

只见这人盯着那柄长剑许久,好像是自言自语般缓缓吐出了一句“夷狄畏威,而不畏德矣!”

车队缓缓行过,看着那远去的车队,城门口值守的士卒皆都是好奇的讨论起车队主人的身份了。

只见那站在城门士卒之中,个头颇高的身上穿甲明显是个军官的人,用着骄傲的神情说道:“汝等可知道,此是何人也”

看着周围士卒迷茫的神情,那军官哈哈大笑用着骄傲的语气说道:“二三子可听好了!此乃当初只身平定代郡,威震乌桓的尚书令裴潜,裴清阳也!”

什么!一旁的众人闻言皆都是大惊失色,脸上都露出了敬佩的神情望向了已经远去的车队。

无他,实在是这位的事迹太过惊人了,当初武皇帝之时代郡大乱,代郡之内有人勾结乌桓,以至于乌桓三单于侵袭代郡,使之民不聊生。

武皇帝闻之后,便想让清阳亭侯领兵前去讨伐,但是这位可倒好直接说了一句“宜以计图之,而不可以兵威迫!”

然后这位就只身一人乘车前往代郡了,而那乌桓三单于可能是被吊打出了阴影。

竟然在见到裴潜来到之后纳头便拜,以前抢的妇女、器械和财物皆都双手奉上了。

然后一切就像是龙傲天一般的展开了,收服了三单于之后,当即杀了个回马枪,诛杀了以郝温、郭端为首的十余名与乌桓人相互勾结的代郡高官们。

这一番操作下来,可是把代郡百姓乃至整个北方的百姓都震的不清。

毕竟他们可是亲身经历过这群来自草原群狼们的掠夺,而现在突然出现一个把那群狼给训成群狗的强人。

虽然以前也不是没有龙傲天,就比如带着几千人掏了匈奴人的老窝的那个。

又或者是带着几十个人,就敢在别人国家杀了别人国君的那个,还顺手宰了别人的使团。

但是那都是多远的事了,这件事一出北方健儿与百姓们可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纷纷依附魏室。

而一旁等待的胡人与百姓们见到车队已经远去,皆都是忙不迭的朝着城门挤去了。

而此时那本可以容纳四辆马车同时进入的城门,居然显得有些拥挤了起来。

最后还是在那几个士卒的拉扯和咒骂之下,车门内混乱的秩序才显得稍稍好转了起来

恍然之间,能让看到这景色的暂时忘记了自己还身处何方了。

也会让人不由自主的忘却五十年前这里还是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残破战场。

可以说在这个时代,它就是整个世界的万城之王,只有西方的君士坦丁堡与罗马才能与之交相辉映了。

而此时洛阳城内最中心的铜驼街此时已经是人山人海热闹无比了,虽然先皇驾崩,导致禁市了半月。

但是此刻的铜驼大街,却丝毫没有影响到,甚至你能在这条大街上找到已知世界的所有人种。

那时不时闪过被人拿着绳子拖着的昆仑奴,已经很好的给世人展现了这座城市的伟大了。

然而连绵不绝的学府连成一片形成了一幅壮丽的景象,而此时沐浴在阳光下的那一座座学府显得是那么的神圣与庄严。

如果曹芳在此处的话必定会惊讶无比,这幅场景仿佛让人回到了后世的大学一般。

在那稍显有些破旧的学府里传来的朗朗的读书声,配合那淡淡的墨香,这幅场景一切都是显得那么自然与和谐。

让人感觉神圣无比,使人不由自主的放缓步伐,聆听着那耳边传来朗朗的读书声。

当然至少在那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出现之前,是这样让人这样感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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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太学

在太学那些要么奢华,要么古朴的建筑群里有两座紧挨着的建筑已经显得已经有些破旧了,在那建筑群中也显得格外的刺眼。

而在那两座建筑上方挂着的牌匾上书着苍劲有力的五个大字[春秋公羊传],已经表露此地的两座是何学派的学府了。

只不过以这两座建筑的残破程度来看,说学府已经是有些抬举它了,最多算个大一点的院子。

不过,似乎是怕别人误会什么一般,两座“学府”的大牌匾的下方还挂着两幅醒目小牌匾,各自都分别写着【严氏】与【颜氏】。

而且两座院子那靠近对方的窗户都被木板封的严严实实,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只是那已经有些破漏的屋顶,显示出了两家的日子并不好过。

按照常理来说,在这种困难的情况下这两座院子之中的弟子与博士们会显得格外团结的,然而西方有一句话说的好“异端比异教更为可怕!”所以下面发生的事也算是这个太学里的日常了。

在那【颜氏】院子的破门外,有一个老头蹑手蹑脚的趴在那已经被木板封来的窗户上,正一脸专注的附耳偷听着那院子之中传来的读书声。

正月的寒风冷冽刺骨,就算让北地健儿在那寒风之中待一会也会止不住的打个寒颤。

但此时站在那院子外偷听的老头丝毫不受影响,看他那须发皆白的模样年龄最少也有六十了,

而那依旧红润的脸颊显示出了老者的不凡。

甚至让偶尔路过这里看到这副场景的士子们,都止不住的暗暗咂舌内心之中生出敬佩之意,当然这些士子们也只是感叹一下,随后就见怪不怪的转身小跑着离去了。

显然是对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有一定了解的,而且他们可并不想插手这件事情。

而在那院子之外偷听的老头的面颊却是越来越红了,站在那听着越来越响亮的读书声,脸上的表情也渐渐的显得狰狞了起来,明显是被现在发生在自己眼前的事情给气的不轻。

不过没过多久却是眼睛一转面色平静了下来,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坏主意一般,咧嘴一笑朝着那门口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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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坐在高台之上听着底下的弟子们朗朗的读书,颜夏只觉得开心无比,这算是他担任这太学博士以来最辉煌的时刻了吧!

如此多的弟子前来听课,而想到这里的颜夏、颜夫子眼中就露出几分得意之色,好似无意间瞥了那门口的窗户一眼。

随后看到那木板缝里的那双嫉妒的眼神,颜夫子只想仰天大笑,没想到啊,没想到,他张其,张扶定堂堂的严氏公羊太学博士也有行小人之事的那一天。

想着以往两人的之间发生的种种事情,坐在台上的颜夫子只觉得心情顺畅无比,要不是实在抽不出空,他肯定会带着弟子前去那严氏的学堂之中“学习”一番的。

看着那缝隙之中因为嫉妒已经变得通红的双眼,颜夫子只觉得终于扬眉吐气了,他两在这太学之中互相争斗也快十余载了,而现在看来还是自己技高一筹啊!

好像是要出这掉这十几年积累下的恶气一般,突然站立起身对着台下的众弟子说道:“汝等难道未曾食乎?诵读之声如此之小,何以治公羊?”

台下的众人听闻此言皆都是铆足了劲,看着手中那厚厚的一本《公羊春秋》大声朗诵了起来,那几百人齐齐朗诵的声音直入云霄。

听到耳边传来的朗诵声,颜夫子不由的满意的点了点头,复又坐了下去。

看着把这本来就小的院子挤得满满当当的士子们,坐在台上的夏夫子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也不知道今天这洛阳城里的士子突然抽了什么风,以前自己授课能来二三十人就算不错的了,今日怎么有如此多的士子往自己这里挤呢?

而且这群士子们最为古怪的是,关于春秋里的内容是毫无兴趣,反倒是对谶纬之内的东西很感兴趣。

但是那又如何呢,反正自己对于谶纬可也是很有造诣的,可以说自己在这太学之内,除了淳于俊那个易经博士,论及对谶纬的了解程度可还没有谁能够超越自己。

正想着这些颜夫子就无意识的看了那窗户一眼,但是这次可没有再次看到那双嫉妒的眼睛了。

拿着书的手微微一颤,依照自己对张其这十多年来的了解,知道这老匹夫肯定是要出来坏自己的事了。

只见颜夏那捏着公羊传的手上暴露出了的几根青经,已经展现出颜夏此时内心的想法了。

双眼紧盯着那院门之外,内心之中已经打定主意,他颜夏治的可是春秋,玩玩谶纬只是附带学习而已。

所以自己可不是像淳于俊等人那样怯懦无比,在颜夏看来除了张其还算是个半个儒生之外,其他的人可以说是完全丧失了夫子所说的六义之中的射、御两样了。

说不定谷梁和左传那些狗屁博士连二石弓都拉不起来,这太学里除了张其那老匹夫外自己一个能打十个。

当然夏夫子在摸摸了自己那苍白的胡须之后在心里补充到,至少自己在年轻时候能打十个。

好像是感觉自己这样想难免显得自己怯懦一般,摸了摸腰中挂着的长剑之后好像是找回了信心一般,夏夫子现在感觉自己现在打个三个是没有问题的!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颜夫子放下了手中的书,停止了讲课,坐在台上好整以暇的望向了院门口,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般。

只留下台下不解和困惑的众人,见到颜夫子突然停止授课,台下的弟子正准备发问呢,就听见门外传来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只见门外有一老头好似不经意间路过这里一般,停止了脚步站在门口阴阳怪气的道:“哟,刚才我还以为自己到了淳于俊的辟雍之外了呢,怎么?你堂堂的颜氏后人不治公羊,改治易经了?”

第四十章 这就是公羊?

听闻门口张其阴阳怪气的话语,坐在台上的颜夏只是抚须冷笑了一声,在众人讶异的注视下缓缓起身大笑道:“想不到啊!想不到!

张子的后人,治严氏公羊的博士,竟然也有行梁上君子之事的这一天啊!”

颜夏说完之后就抬起了头,用着睥睨的眼神看着正站在门口一脸气急败坏的张其。

那脸上一副吾辈羞于与之为伍的表情可是把张其差点给气死。

完全没有在意院内数百士子诡异的目光,深呼吸了两口气也不甘示弱的大笑道:“哈哈哈!汝难道不知?

子曰:敬鬼神而远之,而汝今日行径与那银祠内的巫婆又有何异!”

张其先是摸了摸自己腰上的佩剑,最后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面色变得神圣起来了。

语气严肃的说道:“昔孔子曰:居!吾语女其故。人有恶者五而盗窃不与焉:一曰心达而险,二曰行辟而坚;三曰言伪而辩;四曰记丑而博;五曰顺非而泽。”

本来面色还得意无比的颜夏在听到张其的话语之后面色数变,最后渐渐变得阴沉了起来。

张其这话对于儒生可谓是杀人诛心,恶毒至极。

而院内的众人听到张其的话语皆都是面露惶恐之色,要知道这能坐在这里听课的最少都是已经治了两经以上的士子。

所以对于张其的话语里隐藏的含义与危险,可都是心里有数的。

不少人内心已经有点后悔来这里了,虽然早就听闻治公羊的都是一群暴脾气的,但这也太那啥了吧?

你只要看看颜夏那已经抽出半截的剑,就知道此事肯定不能善了了。

在内心那强烈的求生欲催促下终于有几个士子站了出来,先是对着已经剑拔弩张的两人行了一礼。

最后带着无奈的语气向着站在门口的张其说道:“严夫子明察,吾等来颜师这本就是要学这谶纬之学的。”

听闻此言张其脸上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内心奇怪无比,瞥了站在台上的颜夏一眼语气不善的问道:“哦?那汝等为何不去淳于俊那?”

听闻此言院内的士子们皆都是面露无奈的神情,内心齐齐吐槽道:“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的话,谁又想来着破地方呢?”

当然话可不能这么说,几名士子先是看了看台上颜夏那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的神情一眼。

但随后看到张其那不善的眼神之后,最后咬了一咬牙颤颤巍巍的回道:“淳于,淳于夫子那座无虚席已经闭门谢客了。”

站在门外听到士子的回答,张其先是一愣最后哈哈大笑指着颜夏笑道:“哈哈哈!原来如此啊!原来如此!

我有一老友正好是那三清观的观主,现在缺一徒弟看你如此喜欢谶纬之术,要不我帮你引荐引荐?”

“老匹夫!安敢辱我?!”只见锵的一声,颜夏已经拔出了身上佩戴的长剑大喝一声。

随后在院内众人惊惧目光的注视下,朝着门口的张其狂奔而去了。

“哈哈哈,来的好!”张其见到这种情况先是大笑一声,面色丝毫不惧的抽出了腰中那三尺锋芒迎了上去。

只见两人在院内众人已经有些惊恐的注视下打的有来有回,看那两人熟练的剑法想必是练过许久了。

看着两位太学博士如市井游侠一般的情形,众人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这就是传说中的公羊吗???”

看着两人那手上的剑如臂指使一般愈发凌厉的争斗,他们都有些怀疑这两老头练剑的时间都比读公羊的时间还要久了。

在那强烈求生欲望的催促下院内的士子们已经开始搭起了人墙开始跑路了,只见那几个先跑的士子坐在墙头用着无比坚定的语气对着院内众人说道:“诸君勿要着急,吾等去唤祭酒!”

随后纵身一跃在在路人惊疑的眼神和院内众人羡慕的眼神下,几人向着那前方不远处的古朴大殿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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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古朴与威严的大殿让路过此地的人不由自主的放轻步伐,而在殿门口树立着四十六尊石碑,走进一看最大的那尊足一丈有余的石碑上【熹平石经】四个大字用着苍劲汉隶所书的四个大字镌刻其上。

而在其下正镌刻着《周易》的全文,而其它四十五尊上各镌刻着《尚书》、《鲁诗》、《仪礼》、《春秋》和《公羊传》、《论语》。

而其石经上多以一家本为主而各有校记,备列学官所立诸家异同于后,其上文字皆用苍劲汉隶所书,现在正有一些士子围在其下拿着书简抄写。

这石碑林乃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官定儒家经本,可以说这就是儒家的汉谟拉比法典,其上的文字更是纠正了一些俗儒的穿凿附会和臆造与别字,维护了自秦皇以来的文字统一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可以说是这是雕版印刷出来之前,最好最快的知识传播方法,在这个家书传家,而不传外人的时代,这也是寒门士子们唯一接触到珍贵典籍的方法。

也是从这些石林开始开创了中国历代雕刻石经的先河。用刻石的方法向天下人公布经文范本的做法。

自汉代创例后,又有魏三体石经、唐开成石经、宋石经、清石经,其上文字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同时也间接影响到了佛、道等诸家,几家也刻有石经定本,这构成全世界独一份的石刻书籍林传统,可以说来到了石林之中,如同畅游在历史与书籍的长河。

而那殿门口那几十块显得的有些残破的石碑,正在无声的诉说这些石碑的故事,自董卓那匹夫烧毁洛阳宫庙之后,太学也由此荒废,师生四处逃亡,典策文章失散,《熹平石经》也被那乱兵砸烂。

自那以后荒废近三十年有余,直到文帝即位下令“扫除太学之灰炭,补旧石碑之缺坏”才有今日景像。

不过值得一说的是,当年的太学生因为那时候没有钱财广修校舍,要么在洛阳有房舍,要么只能借宿亲友家了,这也算开启了“走读生”的先河了。

前朝的博士必须是饱读诗书的知非之年以上的大儒,然而引文连年战乱下来,文帝最后勉勉强强也只凑够三位符合标准的大儒。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宣布不论年龄唯才是举,这才勉强凑够了一十九位博士,从这件事也可以想象儒家在那时候有多凋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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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更新的有点晚了不好意思~

第四十一章 两个庞然大物

穿过那几十尊石碑组成的碑林与环绕在其外的“泮池”,就来到了那古朴与威严的大殿,只见大殿门上镶嵌着一块石板,上面刻着两字小篆【辟雍】。

不过真正引入注目的是那四面围墙与四向远门和四角曲尺形配房而围成的方院。

那四角是攒尖重檐顶,黄琉璃瓦覆盖在顶部,上有鎏金宝珠;四面各开辟一门。

而四周以回廊和水池环绕,池周围有汉白玉雕栏围护,池上架有石桥,通向辟雍的四个门。

在其四周分别环绕着四座小堂,这四个堂分别为名堂、青阳、总章、玄堂,而其外则被环行泮池给紧紧围住了,而其中还有几尾锦鲤时不时的浮到水面,形成了一副别样的景观。

而在那台榭第二层是以最中间也是最大的“太室”为主,其四周也分别环绕着四座小室,与其最中心的太室一起构成了那中心建筑上层的五室,上层五室与四堂构成九室,乃称明堂。

其上的九室也在无时无刻的象征着这座大殿那尊贵的地位,而那环绕在周围的水渠可不简单,所谓之“明堂之制,周旋于水”,“明堂外水曰辟雍”所以辟雍乃是形容明堂之外的这圈泮池,而辟雍这个词也就由此而来了。

而那环绕在外的泮池也不是谁能建的,《小戴礼·王制篇》:“天子曰辟雍,诸侯曰泮宫”,太学四面环水,而地方官学三面环水,所以辟雍才成了太学代言词。

坐在其堂内更是可以仰视整个太学的学府,在这个时代能够欣赏到这样风景的人可是少之又少,然而现在坐在此处的人可没有什么心情欣赏这别样的景色。

穿过其外明晃晃的黄琉璃,只见那名堂内的高台上正坐着一人,只是那人此时的面色沉重无比,手中正拿着一封书信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好像是要确定什么一般。

闻着几案上那杯中传来的幽香,放下了手中的书信,庾峻无奈的摇了摇头感叹了一声“多事之秋啊!”

端起了几案上那一碗散发着幽香的茶汤一饮而尽,感受着自己嘴中茶叶的幽香伴随着蜜糖的甜味再加上一点生姜的辛辣,这让庾峻不由的眼睛一亮由衷的感叹了一声“好茶啊!”

只是在看到了自己手中那已经空空如也的小碗后,止不住的心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本来可是够自己饮一天的量了,这可是自己专门托张其从蜀地带来的,其价值可是和那等量的蜀锦相同了。

就那两个茶饼可是花了自己半年的俸禄换来的,想到这里庾峻就不由的羡慕上了那张其,其本人乃是蜀人,而其家族可也算是蜀中大族了。

在加上他的一些姻亲与门生,这老头每年可都有专人从蜀中送来这茶,自己喝茶也是多亏这老头了,当初自己怎么就是管不住自己那张嘴呢?

这还是当初自己当上这祭酒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了,作为一个“晚辈”当然要前去拜见长辈。

然张其这何子弟子的头衔其中水分大的很,因为在那老头拜师之后没两年何子就仙逝了。

但亲传弟子就是亲传弟子啊,自己在他面前也只能乖乖的喊一声何夫子啊。

庾峻这辈子都忘不了自己去拜访张其时,那张其神神秘秘的从一个破包中掏出那茶饼时候脸上的神情

那种表情好像是那渔夫钓到了大鱼一般的表情,当时自己还不明所以,直到自己咬到了那鱼钩之后才追悔莫及啊!

但是谁叫着茶汤实在是太香了呢?自从在张其那尝过一次之后,自己就对这个绿油油的小可爱毫无抵抗力了。

而且那老头私下还和自己偷偷说过这小玩意好像还能壮阳与延年益寿和提神。

反正在看张其那副严肃的表情之后,不管你信没信,自那之后庾峻算是信了。

当然自己可不是为了壮阳而去的,不过嘛,嘿嘿,如果真的有那个作用的话那也算是一个惊喜不是吗?

从那之后自己就离不开这个小玩意了,只是好是好就是太贵了,自己每次去张其那去买的时候,庾峻感觉那老头看自己的眼神和看那待宰的羔羊没有啥区别。

但是有啥办法呢?庾峻也不是没有尝试过托别人带,但是都没那味啊。

所以也只能看着那老头的奸诈表情,在心中暗骂着何子之后这公羊春秋竟然沦落于斯啊!

若使何子泉下有知,自己的门人弟子竟然行商贾之事,不知会不会气的在九泉之下打滚子了。

那何子那是何许人也?在庾峻看来何子所著的《春秋公羊传解诂》说是那公羊春秋与今文之绝唱也不过分啊!

只可惜生不逢时,倘若何子能早生五十载,今文与公羊何至于沦落至此啊!

只是偏偏遇到了郑子,那郑子可是硬生生的以一己之力把古文学派给整合起来了,其影响之强大看看现在的太学就知道了。

可以说太学九千余名士子其中三千人治的可都是郑氏学,而其门下弟子万余,什么谷梁、左传只能在一旁抱头缩项瑟瑟发抖了。

按理来说自己这祭酒是要由那郑氏门人来担任的,但是哪曾想偏偏跳出来个王子雍呢?这王子雍其父乃是兰陵成侯王朗、王司徒啊。

当然凭借着一个兰陵成侯可还远远不够与那郑学的博士们扳腕子,最主要的一点还是这王子雍可是与那司马仲达是亲家啊。

而在这十几年的时间里,可是借着其父王司徒的遗泽与自身的努力硬生生创造出了王学。

而其人更兼任着春秋穀梁博士与诗、论语、三礼、左氏的学官,最主要的是还加任那崇文观祭酒。

那崇文观祭酒在这太学可是仅次于自己这太学祭酒的重要位置啊,在这位有意无意的打压之下。

自己这人尽皆知的老好人,尚书博士理所当然的担任上这所谓的太学祭酒。

当然面对这两个庞然大物之间的争斗,自己这个所谓的太学祭酒也只能在一旁咋舌了。

第四十二章 狂奔的太学祭酒

尤其是现在还是在先帝崩殂,司马仲达更是两位辅政大臣之一,恐怕这太学里又要风起云涌暗流涌动了。

不,是已经开始掀起滔天巨浪了,想到此处庾骏就又拿起案几上的书简,反复观看了起来。

书简上只有寥寥的两句话“帝为父守孝一月半,望祭酒前来崇文观一叙。”

翻来覆去的看着这书简上的最后一行字,庾峻站在大堂之内只能以踱步来表达内心的焦虑了。

想着这几行字传达出的意味,庾峻只感觉头疼无比啊,难怪当初那几个老头不想当这太学祭酒啊!

几个老狐狸啊,老狐狸!自己还是太过于年轻了啊!

而现在庾峻终于理解了,在自己探访那几个老头时,那几人看向自己的奇怪眼神中隐藏的含义了。

当初自己还傻傻的认为自己的机遇来了,现在可倒好,据庾峻所知,这位崇文馆祭酒可不是什么大度之人啊!

自己要是不去赴那王肃的约,可就彻底得罪了这位崇文馆祭酒,得罪了这位崇文馆祭酒之后,那自己可就得考虑隐退还乡了。

毕竟在这关键时刻,王肃可不会让一个外人掌控着这太学祭酒的位置。

而自己要是贸然去赴这崇文馆祭酒的约话,那在外人看来,自己可就算是彻底打上了王学的印记了。

其中风险还是太大啊,尤其是庾峻听说了,现在那以曹爽、夏侯玄为首的宗室在鼓捣着老子之学,美曰其名“玄学”。

好像是在玩什么清谈与吹嘘所谓的名士,而这太学内的士子们被吸引的也不在少数了,看那架势隐隐是要重现那黄老之说了。

正在庾峻在堂内踱步,为这件事头疼不已之时,门外响起了急促的叩门之声,并且还伴随着几个士子慌张的呼喊声。

只不过门外那呼喊声实在是太过嘈杂与慌张,所以庾峻并没有听清门外那几人所说的话语。

不过庾峻的反应还算快,只是楞了一下就反应了过来,先是两步并作一步的连忙拿起几案上的书简,匆忙的藏在了怀里。

最后整了整身上有些凌乱的衣冠,板起了脸皱着眉头打开了堂门,内心有些恼怒的想到,最好是真的有急事找自己。

不然的话,呵呵,自己这太学祭酒虽然对付不了王肃,难道还对付不了几个士子

不过在看见了门外那几个士子那狼狈的模样之后,庾骏也被吓了一跳。

只见那门外几人个个都是披头散发衣冠不整,甚至还有一人那脚下的鞋履都只剩下一个了。

内心深处微微一沉知道大事不妙,在强行忍受着那几个士子如同妇人一般的叽叽喳喳的叙说之后,庾骏终于知道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听完这几名士子的诉说之后,庾峻只感觉心闷气短,差点一头栽到在地了,真是祸不单行啊。

喘了几口粗气,强行压制住了想晕过去的欲望,明白事情重要性,顾不得与门外这几名士子多说。

连忙回头匆匆穿上了木履,往着堂外狂奔而去了,抛下了站在门口发呆的几个士子,同时内心还在暗暗祈祷着可别在这关键时候出人命啊。

所以今天路过这的太学生们,也见到了一个让他们永生难忘的场景。

平时总是板着脸的太学祭酒,现在正光着脚在这太学年狂奔着,那速度之快叫人咋舌不已。

而庾峻现在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与颜面了,恨不得背生双翅立马飞到那两人身前。

要是这两老头其中的任何一人真要是死在了这太学内,自己绝对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真要按照那群学公羊春秋门人的性格,到时候在那子复父仇、徒复师仇的观念影响之下,这太学里怕是要血流成河了啊!

而自己作为这太学祭酒肯定要担负起大部分责任的,想到自己以后那凄惨的下场,庾峻脚下步伐不由的又加快了几分。

庾峻内心已经打定主意,与其像自己这样当个墙头草,还不如彻底投靠那王肃。

毕竟有了王肃的影响力之后,那自己以后的日子也不必这么担惊受怕了。

说不定借着这个机会自己还能搭上司马太尉,到时候也能远离这是非之地啊。

一边想着这些,庾峻就来到了那公羊学馆所在的一条破旧的巷子里了。

看着面前这破落的巷子,庾峻眼中就闪过几分厌恶之色,可以说这条巷子就是这太学的左闾了。

这巷子里的建筑可都是在前朝废墟的基础上“重建”的,反正学宫能在这个巷子的学派要么得罪人了,要么就是真的日落西山了。

而公羊春秋那群人恰恰两者全都得罪光了,毕竟古文学派也算是终于翻身了,对于以前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的老大哥自然没有啥好脸色。

所以公羊春秋理所当然的被安排进了这“左闾”之中,而刚刚来到那两座破落的“学府”外,庾峻就听见里面传来的那剑相交发出的金铁交击之声。

听到那声音庾峻内心的大石头也算是终于放下了,还在打,说明两人之间还是没有出什么大事的。

庾峻刚刚走到门口一串明晃晃的火星就铺面而来,随着两道锋芒也顺着自己的胡须险险擦过。

看着自己眼前擦肩而过的那两把锋利无比的长剑,庾峻只感觉毛骨悚然,冷汗刷的一下流了下来。

而持剑的两人显然也是被眼前是变故吓了一跳,回过头来见到来人是庾峻,两人皆都是冷哼一声。

站在门口处的庾峻看到院内瑟瑟发抖的众人与那两人大有再战三百回合的神态,只感觉棘手无比。

对这两老头,自己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只能在内心深处腹诽一下了。

正想抚捋顺一下堵在心口的闷气,突然摸到了自己怀中的那封书简,眼睛一亮忽然计上心来。

既然这两老头要打,看这架势自己也拉不住,但只要这两人别死在太学,那发生何事不都与自己无关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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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后果

看着自己眼前剑拔弩张的眼前的两人,庾峻突然面色神秘的说道:“吾有一事要告知两位!”

庾峻说完,就用着意有所指的眼神看了看院内的众人,见到庾峻那神神秘秘的神态,两人皆都是微微皱了皱眉。

但两人也只是皱皱眉而已,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沉默的向着院子内的大厅走去了。

看着两人的动作庾峻和院内的士子们皆都是松了一口气,知道今天这件事总算是过去了。

站在门口庾骏轻轻咳了咳,用着眼神示意院内众人赶紧走,而院内的士子被这么一提醒,也总是反应了过来,忙不迭的朝着院外跑去了。

感受到大厅内两人不善的眼神,庾峻知道,今天要是自己不给这两老头一个满意的答复,这事还不算完美解决了。

内心冷笑一声,既然这两老头喜欢给自己找麻烦,等下正好可以报复回来。

先用帝好公羊这个借口,骗这两老头离开太学,当然这件事可不能明面说出来,到时候自己反倒被这两人记恨。

但是自己不经意透露了一下口风,导致这两人“误会”了,也就没有自己的事了。

在庾峻看来,按照这位小陛下的举动,肯定会对公羊春秋感兴趣的,自己也算是帮了个忙不是吗

当然这次的事情,也让庾峻更加坚定了应邀前往崇文观的想法,这才刚刚开始呢,就出这么一档子事。

这年头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啊!要是王肃前来此处,庾峻可不相信,这两老头还敢对着那王肃摆脸色了。

事实上,庾峻还是不了解公羊学派的儒生,别说是王肃来此处,就算是他爹王司徒复生,这两头倔驴也是敢顶一顶牛的。

当然,公羊儒生们这样的性格而导致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尤其是在那汉末那黑暗的正治环境下与这三国乱世之中。

你只要看一看,就在刚刚还被挤的满满当当院子,而现在只剩下的几十名士子,就知道其导致的后果了。

等到院内其他学派的士子们都跑光,诺大的院子内只剩下那三、四十名颜夏的亲传弟子之后,庾峻马上就换上了一副笑脸。

一边快步向着大厅走着,一边对着厅内的两人哈哈大笑道:“恭贺两位啊!公羊复兴有望啊!”

听闻此言殿内两人皆都是冷哼一声,最后还是站在右边的张其开口说道:“祭酒就不要来取笑吾等了,就是不知有何事,竟然能劳烦祭酒大人亲自前来传达”

听闻张其的话语,庾峻走进两人身旁小声道:“无他,当今陛下纯孝,自愿为父守孝一月半!”说完还往着高平陵方向拱了拱手。

庾峻说完,厅内气氛为之一静,诺大的厅内只剩下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而两人脑海中不停的回荡着庾峻所说的那句话“当今陛下纯孝,自愿在高平陵为父守孝一月半!”

呆愣了片刻,反应过来的两人皆都是异口同声的说道:“什么!果真有此事!”

说完两人好像是终于察觉到了自己两人的失礼,颜夏立马改口说道:“多谢祭酒告知,还请祭酒前往厅内一叙。”

看到两人脸上那压制不住的惊喜神色,庾峻知道鱼儿已经上钩了,有些无奈的说道:“今日之事,发生的实在太过仓促了。”言罢就看向了自己那双已经光着的双脚。

话语之中隐藏的含义也就不言而喻了,自己为了给你们两传达这个消息,可是光着脚跑来的。

而两人也都不是傻子,见到庾峻的动作和那光着的双脚,皆都是都是对着庾峻一稽。

随后颜夏用着感动的语气说道:“祭酒何至如此啊,还请祭酒前往厅内休息片刻,吾这还有几块托人从那味县(今云南曲靖)购得的茶叶,其中滋味妙不可言啊!”

“啊,这”听到味县茶叶这四个字,庾峻本来是想下意识答应的。

而那味县茶叶,庾峻可是在张其那里有幸尝过一口,当然说是一口,也真的是一口而已。

但那就那一口的滋味,可是让庾峻亲身体验到了孔子闻韶乐,三月不知肉味那种心情了。

只是在看到张其那肉疼的表情之后,庾峻知道自己以后也只能回味了。

强行压制住内心深处的欲望,知道事情轻重,庾峻小声的说道:“吾听闻,陛下欲邀太学博士前往高平陵。”说完就给了两人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确定两人都听清楚了,庾峻连忙说道:“今日事情颇多,就不在此久留了!”说完庾峻就准备转身离去了。

他真的怕,自己要是还在这待一会,就真的忍不住留在这陪两人喝茶了。

看到庾峻脸上那一闪而过的肉疼之色,颜夏知道,这位祭酒怕是真的有要紧的事了,不然按照他那好茶的性格可说不会舍得离去的。

微微一咳颜夏对着准备转身的庾峻说道:“祭酒请留步,吾听闻祭酒喜好品茶;

既然如此便带一包茶叶回去慢慢细品吧,吾也不会品茶,所以还是不要暴殄天物了”说完便往那大厅深处走去了。

庾峻刚想迈出的脚步微微一顿,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捞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看着庾峻那心满意足远去的背影,站在一旁的张其有些嘲讽的说道:“没看出来啊,怎么平时我找你要的时候,你可是一根一根掰给我的,今天怎么就这么大方了?”

有些头疼的摇了摇头,颜夏回头看向了张其,声色无奈的说道:“扶定还是不要取笑我了,不知扶定如何看待那庾峻所言话语”

“如何看待呵,七分真三分假”说到这,张其就不由的在心中冷笑了一声。

这群人打的什么算盘真以为自己和颜夏看不出来

所谓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这句话其中的含义,可是连那门外的八岁小童都已知晓了,难道自己两人会不知道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还不是以前公羊学昌盛之时,公羊可是把整个古文都得罪了个遍。

就算是前朝公羊春秋始衰之时,自己那位好老师也还要作一本《公羊墨守》抒发自己的志向与阐述公羊的经义,大有重整旗鼓复兴公羊之势。

当然抒发完自己的志向与阐述公羊的经义之后,少不了要拉《左传》和《谷梁传》出来踩上一万脚。

第四十四 兴衰

张其说完这句话,大厅内就陷入了片刻的沉默,显然两人都在思考着什么。

沉默片刻之后,还是颜夏先开口说道:“你也莫再说我小气了,今天我就让你尝尝我那珍藏的茶!”说罢又朝着厅内走去了。

跪坐在大厅内,看着坐在对面手法娴熟无比,正忙碌的准备着各式各样食材的颜夏,张其内心不由微微一叹。

他和颜夏也算是认识了十几年了,在张起看来,颜夏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为人太过神神叨叨了。

自己也不止一次与他提过了,今日公羊有此之衰,主要的原因还不是谶纬

然而这老头总是一脸坚定之色的说什么“天垂象、见吉凶,天人感应其中自有定数!”

这样来来回回几次过后,搞的张其也不想多费口舌了,毕竟谁叫这是他们颜家的家学呢。

要是有个人突然跑过来对自己说,公羊春秋乱放狗屁,要自己去改治左传或者谷梁,自己没一剑劈死他都算好的了。

其实对于颜夏这种状态,张其也是很能理解的,若非是何师阐明经义作“三科九旨”之说,自己等人怕是也好不到哪里去啊!

毕竟这乱世改变了太多东西了,若自己等人还像颜夏一样,还死抱着这些糟粕不放手的话,公羊危矣!

只是自己等人现在也算是有心无力了,就算是公羊想变革,郑学古文那群人会坐视不管

看着几案上那被烧的通红,正冒着热气的铜炉,张其的思绪也随着那弥漫着的云雾飘到了远方。

回想起了那一段已经封尘许久的记忆,那一段关于公羊春秋最后的峥嵘岁月的记忆。

在那种大厦将倾的情况下,自己老师依旧写了两本《左氏膏肓》和《谷梁废疾》批判了一下左传和谷梁传哪些腐儒。

这一本书一出可是引得天下士人惊叹不已,当时世人们可是称之为“三阙”,言其理论幽微,难于通晓,如三座宫阙高不可攀。

而左传和谷梁那群腐儒也只能在背地里说几句坏话,公羊春秋在那之后可谓是风头一时无二。

只可惜时也命也啊!偏偏碰到了郑玄、郑康成刚刚从马融、马季长那里学成归来。

张其还曾听人说过,说当初郑康成辞别马季长时,马季长曾对着门下弟子感叹过“郑生今去,吾道东矣!”

事实证明,马季长的感叹不无道理,郑康成回洛阳之后,见到自己老师所著的《公羊墨守》与《左氏膏肓》和《谷梁废疾》三书。

当即著《发墨守》、《针膏肓》、《起废疾》以相驳难,旗帜鲜明的与自己的老师作对。

而那时候,自己才是个尚未及冠的小小孩童呢,懵懂的跟在自己父亲身后,第一次来到那还未受战火波及,繁华无比的洛阳。

想到这里张其就不由的伤感起来了,自己也是在那个时候,第一次见到何师与听到关于何师的事情吧

那时候的洛阳可是被这两位搅得满城风雨啊,时人尊称郑玄为“经神”,尊称何休为“学海”。

那时候的太学里,还能常常看见公羊门人与郑学门人当街辩论呢,虽然大多数的辩论,最后都是说着说着就动起手来了。

那时候年幼的自己站在父亲身后,看着面前那揍的郑学士子们满街乱窜的公羊士子们,好奇的问着自己的父亲“这也是算儒生吗?”

张其现在也忘不了,自己与父亲当初的对话,“此乃公羊之儒,亦为君子也!其儿可知何君子六艺”

那时候的张其可是很想在父亲面前表现一下,所以连忙答道:“其儿自当知!所谓之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也!”

“哈哈哈!不错,不错,所谓之君子,若身不能开二石弓,腰不挂三尺剑,何谈君子”说完,就一把扛起了张其。

坐在父亲的头上,张其那幼小的心灵,不自觉的就被父亲所说的话语给吸引住了。

那时候的自己不由好奇的问道:“那父亲也是君子吗?”

“哈哈哈哈,汝父自当是君子也!不过比之君子,汝父还是更喜欢当一个大丈夫!”

感觉着自己父亲那强壮无比的身躯,张其又问道:“那除了父亲,还有谁是君子呢?”

当时自己问父亲谁是君子之时,父亲那毫不犹豫的,带着骄傲与敬佩的神情说出了那个名字,“何休,何邵公可为君子也!”

也就是从那时起,张其就有了拜何休为师的想法,毕竟能让自己父亲生出敬佩之情的人,全天下也就只有何子了。

而自己与父亲来到洛阳,也正是因为自己老师所托的,那时候的郑康成,隐约有整合古文学派之势。

何子担心长此以往恐不能制,便派弟子前往蜀中邀请自己父亲与那颜夏的父亲入洛,之后的事情也无须多言了。

在何子的带领下公羊春秋差点实现了复兴,好似要重现当初的辉煌一般。

只是之后事情发展的发展,太过出人意料了,也把何子与众多公羊士子们的计划,彻底打乱了。

在党锢之祸后,何子刚逝去两年,黄巾贼乱,以卢植为首的古文儒生们彻底掌控了朝堂。

自此之后公羊学一直就被压制的死死的,古文彻底崛起一直到现在,朝堂之上有王学把持,民间有郑学掌控,自己等人只能窝在这小小的太学之中。

而在那次何子差点引领今文压制古文的背景之下,自己要是还与颜夏显得和睦无比,就不知道这诺大的太学里,还有几人能吃的下饭了。

所以也只能给他人营造出一种,自己与颜夏冲突激烈的错觉,以此来让古文那群人放宽心。

现在古文那边的郑、王两学可斗的正欢呢,而公羊可经不起折腾了,只能坐山观虎斗,韬光养晦,暗中蛰伏以待时机了。

想到这,张其就莫名的感到一阵心酸。

曾几何时,为了寻找属于自己的仁义,公羊士子们曾仗剑行走在这天下。

一手持剑,一手持书,践行着专属于自己的理想,为了那理想中的太平盛世而努力着。

曾几何时,公羊大儒们在那朝堂之上怒斥阉竖,为了那心中的仁义,而慷慨赴死。

即使大厦将倾,心中的理想与口中的而义都讲泯灭之时,依旧有像何子这样的人,出来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第四十五章 见龙在田

然而这一切,就好似一场梦一般,终究化为了泡影,随这那轻风消逝。

伴随着那个伟大朝代与那个朝代无数英雄人物的故事,一同埋进了那故纸堆中。

事实上如果没有曹芳穿越过来,按照历史来说的话,这就是公羊春秋之绝唱了。

那无数的人的努力,也只留给后人一本封尘许久的《公羊春秋传》,等待着一千多年以后的人们重新拾起。

正当张其陷入伤感之时,耳边突然响起了颜夏的声音,“扶定,扶定!”

慢慢回过神来,张其就闻到了面前那小碗之中传来的幽香。

而此时坐在对面的颜夏正用着无奈的眼神看着自己,看到张其回过神来,颜夏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

只是说了一句“扶定请饮!”也没有多问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拿起自己面前的小碗欲饮之时,张其突然想起了,刚才庾峻的那句“陛下欲邀太学博士前往高平陵!”

机会,这是自己与公羊春秋最后的机会了!

不论此事有几分真,有几分假,这都是公羊春秋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如果,自己能让当今陛下对公羊春秋产生什么兴趣的话,那一切的事情都好办了。

这十几年来,张其无数次在那恶梦中惊醒,梦见那公羊之学,彻底断于自己之手了。

张其很怕,很怕如果真这样了,自己就算是去了九泉之下,以何面目去见那公羊的诸多大贤与自己的父亲啊!

不过,这位新即位小陛下的手段也不简单啊!难道,这位小陛下的背后有高人指点不成

也不会啊,这么做对谁都没有好处啊,也只有这位小陛下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莫非,想到这里张其突然眉头紧蹙起来,难道是那宫内宦官搞的鬼

经历了十常侍之祸与党锢之后,张其对于宦官那是忌惮无比。

正当张其为此事发愁之时,而在不经意间,张其就看到了对面颜夏那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

带着些许疑惑的开口道:“不知,融德如何看待此事”

“如何看待什么事”颜夏被张其这一问也有些傻了。

刚才颜夏正在回想着,今天早上为自己卜的那一挂其中隐藏的含义呢。

那一挂可是让颜夏疑惑了许久,卦辞乃是那乾卦第二爻,爻辞:九二:见龙在田,利见大人。

突然,颜夏也反应过来了,那句“陛下欲邀太学博士前往高平陵!”突然在颜夏脑海之中蹦了出来。

而对面的张其看到颜夏神色的转变,内心暗道一声不妙。

这老神棍让自己这么一提醒,显然是想到了什么,这可让张其后悔不已。

而看向对面颜夏的眼神,也不由的微微一变,自己绝不能让这老神棍,给抢了先了。

就算小陛下身边是有宦官蛊惑,那也只有自己才能拔剑诛之的。

况且有没有阉贼从中蛊惑还要两说呢,说不定真的是陛下纯孝,自愿为父守孝呢

而第一个见到这位陛下的人,必定会留下很深刻的印象,所以嘛,嘿嘿

然而,坐在对面的颜夏看向张其的眼神也是闪烁不已。

现在颜夏内心之中也是一样的想法,自己可不能让这脑袋一根筋的憨傻给抢了先了。

就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之下,两人相视一笑,突然两人齐齐开口,最后又齐齐闭口不言。

此时厅内的两人显得纠结无比,很怕自己突然的话语,会让对方想起什么,从而导致不好的后果。

坐在厅内两人也没心情品茶了,神色纠结了许久,最后还是张其先开口道:“吾突然忘记了,今日乃是授课之日,所以便不多做叨扰了。”

说完就起身对着颜夏微微一礼,也没管对面颜夏的神色,转身就快步离去了。

看着张其那愈行愈远的背影,颜夏冷笑了一声,感叹道:“七分真,三分假!确实是足够了,足够了啊!”

放下手中的小碗,对着站在一旁两名长相差不多的弟子说道:“归啼、仁复,你们先去准备马车,我随后就到。”

一旁两人也没多问,只是应和了一声,就恭敬的朝着门外退去了。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颜夏不由的点了点头,这两兄弟可是自己众多弟子中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了。

对于这两人,颜夏可谓是亦师亦父了,这两兄弟原本是自己老友之子。

只可惜那董贼入洛,强迁洛阳百姓,而这两兄弟的父母家族,在一场大疫之后皆都不幸离世。

那时年幼的兄弟两人拿着他们父亲的绝笔与嘱托来找自己之时。

自己可是伤心欲绝,加上自己那时候妻儿子女皆亡,颜夏便收养了这两兄弟,这一来二去也有四十余年来啊!

叹了口气,快步走进了内厅,一阵窸窸窣窣的忙碌之后,颜夏很快就换上了一身孝服。

摸着身上那粗糙无比的麻布,颜夏不自觉的回想起了,那亡于浩劫之中的妻儿子女。

那时候被胁迫的百姓们到达长安之时,几乎就是家家披麻戴孝,而丧歌哀嚎不绝于耳。

不过一切都过去了,在颜夏看来这天下迟早会重归于一,等到那时,就是自己等人和公羊学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所谓之据乱世、升平世、太平世,等到大一统之后,公羊学说也算是有用武之地了。

想到这里,颜夏的步伐不由的就轻快了几分,快步朝着门外走去了。

然而让颜夏没有想到的是,那一旁院子的门口也停着一辆马车。

而且好巧不巧的是,那张其也正穿着丧服看向了自己。

两人相视一眼,皆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懊恼之色。

最后还是张其最先反应过来,率先快步走上了自己身前的马车。

而颜夏看到张其的动作之后,也反应了过来,连忙小跑向了那有些破旧的马车。

腾的一下就跳上了马车,还没坐稳颜夏就大声催促着两兄弟,催促两人赶快驾车前往高平陵。

然而一步晚,步步晚,颜夏这边话音刚落,旁边张其的马车,已经在那马鞭的催促之下,一骑绝尘的往着巷子外狂奔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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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网络抽风,没断推哈哈哈哈

第四十六章 火种

看着自己前面,那狂奔而过的马车卷起的烟尘,坐在车厢内的颜夏,也不甘示弱的催促着自己的两位弟子。

一时间太学的小巷子内烟尘弥漫,马蹄声和呼喝声不绝于耳。

而在那一旁几座学府的太学博士们,可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听到那府外传来的马蹄声和呼喝声之后,诸多博士们就不自觉的就回想起了,那深藏在自己内心深处,被封尘已久那如同梦魇般的记忆。

恍惚间,好似又回到那董贼入洛了之时了,皆都是下意识的拔出了自己腰中所悬挂着的长剑,小跑向了门外。

然而在几名已经是垂垂老朽的博士看到是这两人之后,皆都是没忍住当街叫骂了起来。

一时间“小儿辈成何体统”、“竖子无礼,无仪”的叫骂之声回荡在这小巷里,给平时死气沉沉的小巷里,平添了几丝活力。

要是按照颜夏与张其两人平时的性格,这时候一点会叫骂回去。

毕竟在这太学之中的众人,可没有几个人敢顶撞这两人的,更何况是像现在这样当街辱骂。

然而在颜夏拉开车帘,回头见到那几人的苍老面孔之后,如同犯了错的孩童一般赶紧缩了回去。

随后又好像是担心什么一般,偷偷掀开了车帘一角,确认那几老头没有追过来,颜夏这才松了口气。

这几位可都是和自己老师一个辈分的今文学派的大儒了,如今的今文也是在靠着他们在苦苦支撑着。

首先那几位骂的最凶的老头,分别治的是治《韩诗》、《齐诗》与《鲁诗》的博士。

这要是换在以前,绝对不会看到这三家和平相处的情形,更遑论,这三家博士齐聚一起站在这巷子内,如同那泼妇骂街一般的壮观景象了。

不过嘛,只要看他们身后那站着的几十名士子们,就知道这三家现在那凄惨的情况了。

显然三家也是对于这种情况无可奈何,甚至连持续了几百年的恩怨都放下了,当然也只是暂时放下而已。

毕竟他们刚刚得到了消息,那毛诗的老家伙可是亲自跑来了洛阳。

打着什么毛诗入洛的旗号,然而一入洛这老匹夫就跑到了崇文观。

可是与那王肃挤眉弄眼,显得那是亲热无比,而其目的可是让三家的博士们不寒而栗。

要是这老匹夫和那小子背地里达成了什么共识,那现在的这种情况,凭一家之力是绝不能与之抗衡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三家整合在一起,张其与颜夏两人也尝试过了,然而不要忘了三家可是斗了几百年了。

然而可没有一个威望与资历能够压服这群老顽固的老顽固,想让三家博士拉下脸来率先提出联合或者合并

三家博士更愿意从此断绝学统,毕竟对方的学说可是在胡说八道欺师灭祖,自己等真君子怎能于这种小人同流合污

不过比起诗经三家,一旁治《尚书》欧阳、大小夏侯的三家情况那就明显就坏很多了。

那三家现在加起来的士子门徒们,也就零零散散的二十几名士子,这让张其看的是痛心疾首。

等这三位老博士去世了,今文尚书可能也就随之消散了,伏子的道统也就随之零落了吧

想当初随便从这几家之中拎出去一家,那都是士子门徒数千,而景从其学说的士子那更是数不胜数。

不过嘛,唉,不提也罢,现在这几家能有博士在这太学挂个名,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毕竟这些大儒的资历可摆在那里,就算是那太学祭酒来了也得尊称一声夫子。

有些学派可是连拿得出手的大儒都没了,只能派几个小辈前来太学任职。

而自己等人也是靠着这几位博士在后方压阵,才能让自己躲过古文的穷追猛打。

能在这太学之中开学授业,在这狭小的巷子内,保留今文学派的唯一丝火种。

当然其实在那旁边稍大的巷子之中,其实也是有着今文学派的学府的。

如治《礼记》的大戴、小戴二家,还有那治《易》的梁丘、孟、施三家。

这几家博士的行径在颜夏看来皆都已经算是欺师灭祖了,不过这五家也算是无可奈何了。

毕竟这几家可是连像样的大儒都没有几个了,只能靠几个小辈苦苦支撑着。

其实,颜夏能够理解他们,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自己等人一般,在这种环境下坚持住自己的本心。

在他们看来只要能传承道统,今文古文都以不重要了,而这几家的士子们也渐渐的被那郑、王之经学所吸引了。

假以时日,这几家怕是也不能再称之为今文了,最后也只可能化为那郑玄或王学的养料吧。

所以,现在的颜夏可不敢和这些堪比保命符的夫子们做对。

要是这些夫子们被自己气的撂挑子不干了,或者一命呜呼了,那自己真成千古罪人了。

但是颜夏那心中始终憋着一口闷气,为这几个老头的顽固而感到不甘,甚至是感到恼怒了。

自己与张其可是不止一次找过几个老头了,然而一提到几家联合之事之时。

这几个老头就会冷笑一声,随后就会送自己与张其出门,其态度之坚决这可是让两人气的咬牙切齿

但也无可奈何,毕竟如果不犟的话,这几家也不会沦落到此了,每当这个时候,两人的内心之中就情不自禁的怀念起了何子。

怀念着那差点复兴公羊春秋,甚至复兴整个今文的那个男人。

然而逝者已逝,自己等人也只能面对这残酷的现实了。

然而这一次前往高平陵,可以说是颜夏所做出的最后一次尝试了。

自己学派的兴衰也就在此一举了,若能在新君面前留下深刻的印象,何愁传承之事

而今早那为自己卜算的一挂,更是给予了颜夏很充分的信心。

想到此处的颜夏,也不由的看向了前方,看到了那已经因为速度过快,有些快承受不住的马车。

急切之下颜夏也只能选择把气都撒到那两名无辜的弟子身上了。

“汝两人可是不曾食早膳?勿惜马,速速追上!”

听闻此言坐在前面的兄弟两人皆都是握紧了手中的缰绳,然而那马鞭依旧是轻轻的落在那马匹身上。

毕竟这两匹马可是那院子最值钱的物件了,他们两兄弟是真的舍不得啊!

看到这种情况,颜夏眉头一皱说道:“此事可是觉得吾等一派的兴衰,汝二人再做这种妇人姿态,休怪吾无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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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感谢20191208171100012大佬的100起点币的打赏~

pss:最近几章的节奏可能有点拖了,下两章会加快节奏的,毕竟汉末魏晋思想的转变是跳不过的大坎,还请各位大大多多谅解!

第四十七章 六个字

在颜夏这半是威胁半是催促之下,两人手中的马鞭终于狠狠落下。

随着马儿的那一声哀鸣,两人之间的距离终于越来越近。

看着自己旁边那飞奔的马车,颜夏咬了一咬牙,拉开了车帘,探出头大声叫道:“若扶定此时能离去,吾日后必有重谢”

话音刚落,一旁张其的面孔也出现在了颜夏眼前,只是因为那车速实在是过快,导致张其那头戴的儒冠也被风吹落了。

然而不过那随风飘扬的白发,张其声音只是大声吼道:“事关学派兴衰,恕难从命”

“此事也不知道能不能成,若扶定此时能回去,明日吾把所珍藏之茶,全都给扶定送去就是!”

好像是要增说服力一般,颜夏随后连忙赶紧的补充道:“扶定可知,今天吾算得一挂

辞乃是那乾卦第二爻,爻辞:九二:见龙在田,此事对我有利啊!日后公羊兴衰可全看此事成败了!”

然而,那边的张其听闻此言只是冷笑一声,随口胡扯道:“吾夜梦飞龙在天,融德还是不要坏我大事为妙!”

“你!”指着张其半天无言,最后也只能无奈的放下窗帘,继续催促着那已经满身大汗的两兄弟。

操控着马车,两兄弟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了,吾今日方知,夫子平日里为何这么强调六艺了。

如果不是平日里,自己两兄弟在夫子的教导已经对这车马熟练无比了,今日恐怕还没跑几步,自己等人怕是要车毁人亡了。

然而围观百姓们可不知道来龙去脉,所以洛阳郊外的大道就出现了,两辆马车齐头并进,互不相让的局面。

这可让路过的百姓们,还以为是谁家的纨绔子弟在这郊外斗车为乐呢。

感叹一句世风日下,道德沦丧,虽然话是这么说,还是止不住的用羡慕眼神,眺望那正在大道上飞奔着的两辆马车。

看着那肩高,足有四尺的四匹马,哈喇子就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这四匹马放在那军中,也足以算是上好的战马了。

看着两辆马车愈行愈远的背影,众人止不住的在心中幻想着,如果,自己拥有着这四匹好马会怎样,怎样。

这种心态大概与后世在夜晚,看到豪车飙车普通人的心态差不多吧,看到这种情况,谁都会在内心幻想一下的。

当然,其实这么说也有点偏颇了。现在马匹的用途,可比后世那豪车重要多了。

所以现在的情况,放到后世最少也是普通人看到两辆装甲车,在那大街上当众飙车了。

要知道,在现在能养的起马的,最少也是个中、大地主了,而且这马可是整个家族的命根子了。

在这个时代,想要改变命运最好的方式,莫过于在马背上建立功勋了,所以一匹好马,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当然车内两人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乎,因为这几匹马,可不是靠着什么博士头衔得来的。

乃是他们两人的弟子,实打实的从战场上浴血作战,拼命搏杀得来的。

现在,在这太学之中的弟子,大多也是从军中归来的,现在公羊春秋这么凄凉,这个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了。

说真的,要不是张其与颜夏两人实在是老的走不动了,不得不服老。

如果,再让他俩年轻十载,他俩早就去那战场之上浴血厮杀了。

你要问为何无他“王正月,大一统也!”

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两匹骏马,张其眼眶也慢慢的红润了起来,这六个字承载了太多东西了。

公羊士子们用着前仆后继的态度,用着血与泪,在用着性命践行着这简简单单的六个字。

想到这里,张其那张苍老脸上缓缓划过了几滴晶莹的泪珠。

他那几个儿子与最得意的几个弟子,为了这简简单单的六个字,也都尽数葬身在那沙场之上了。

在那爱徒与几位儿子死讯的连番打击之下,张其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

在那一段日子,张其常常在反问自己,为了这六个字值得吗

在这乱世之中,公羊士子们一直都在期待着那“升平世”的到来,并且也为之而努力着。

直到张其在亲自送儿子的尸骸回那蜀中之时,那一路行来让张其看到了很多。

这一趟,也让张其知道了很多,知道了那六个字背后所代表的东西了。

当然,在年轻之时张其对于这乱世可没有什么准确的认知,易子而食析骸而爨

在张其亲身体验过这乱世之前,这就是张其认为乱世之中最为可悲的事了。

但是,在张其亲眼看见过,在那羌人的掠夺下那整个村子不论妇孺老幼,皆都绑着绳子如那羊羔一般被人牵着走。

跟随在那羌人身后,起初张其还以为这是羌人在掠夺奴隶,在内心哀叹一声,准备离去之时。

张其无意间就看到了,那羌人之中一口煮沸的大锅与那一旁被人吃完,随意丢弃的血淋淋的骸骨。

看着那些村民麻木的眼神,张其终于醒悟了过来,其实在有时候,死也是一种解脱。

看着那砧板上任人宰割的村民们,张其人生中第一次感到害怕了,他并不是害怕这些羌人。

他只是害怕,害怕这乱世持续下去,这种事情变成了常态。

等到天下人对这种事见过不过之后,张其无法想象,那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景。

这比那些西域来的秃驴,那口中所说的地狱也好不到哪里去了吧?

所以从这件事之后,张其就毅然决然的拒绝了族人的挽留,回到了洛阳。

回到洛阳之后,张其也把自己最后一个儿子送进了军中。

自己则继承了何师的博士之位,准备在

太学内广收门徒,为那“升平世”贡献出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力量。

然而理想是美好的,现实确实异常残酷的,学派之间的斗争,丝毫不比那波涛诡谲的朝堂上有好半分。

在那古文学派有意无意的打压之下,公羊学派弟子们的死,并没有泛起什么浪花。

如果是有什么影响的话,那就是随着这些弟子们的身死,公羊学派也渐渐的步入了坟墓。

所以这一次前往高平陵,也是张其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

张其如何看不出,那庾峻在诓骗他们两,但又如何呢?难道还有更好的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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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羊》三世说:“所传闻世”是“据乱世”,“内其国外其夏”;

“所闻世”是“升平世”,“内诸夏外夷狄”;

“所见世”是“太平世”,“夷狄进至于爵,天下远近大小若一”。

第四十八章 笔杆子

跪坐在狭小的房间子内,感受着从身旁炭盆之中传来的热气。

曹芳看着自己手中的书籍,有些痛苦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看着自己手中那用着布帛精心装订的《论语》,曹芳现在可谓是庆幸无比。

幸好自己当初在老妈的逼迫下学了书法,不然现在的曹芳,怕是真的要变成文盲了。

虽然现在这个时间段的汉字,因为经历了汉朝的隶变,但是与后世的简体相比,那也算是差别巨大了。

而且这册书本上的汉字,也不是由隶书写成的,曹芳明显能看出来,这其上的文字可以说是和后世小楷相差无几了。

在曹芳从黄小接过这本书,翻开看到书本其上所书的文字之时,可是让曹芳大吃了一惊。

当然,在曹芳翻到最后一页看到“钟繇书”这三个字之时,差点下意识的把这本书藏在自己怀里了,准备以后好好品读。

钟繇啊,这个可是与王羲之并称为钟王的钟繇,此时曹芳的状态有点像后世的狂热追星族了,已经被钟繇那两个字冲昏了头脑。

但是就在曹芳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准备动手之时,突然想起的身份与处境了,火热的心渐渐平静。

历史已经证明了,书法是真的,真的不能救国。

脑海之中浮现出了前世北宋的那些皇帝们,这些人一个个都差不多算是书法家了。

书法造诣都很不错,甚至其中还有一个创造了瘦金体。

但是并没什么卵用,这些人的下场,曹芳也都是知道的。

所以曹芳在前世看到资料或者书籍上有关于宋史的时候,都是会选择跳过去的。

有了九妹和他们一家子的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曹芳也就慢慢冷静了下来。

曹芳可不想前往那大草原被迫“北狩”,更加不想去那鲜卑人的王帐里,给那些夷狄跳舞。

所以,曹芳只能哀叹一声,压下心中的悸动,拿起了那本由钟繇所书的《论语》看了下去。

曹芳阅读这本论语那可是毫无压力,只不过,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现在的布帛可是昂贵无比。

就曹芳眼前的这一册书,足以堪比一个中人之家的全部身家了,说不定多出来的钱,还能多买两头牛。

这就导致了一个尴尬的问题,就是为了节省布帛,其上书写的文字都非常小,小到什么程度

一个字也就曹芳指甲盖那么大,而且值得一提的是,现在的汉字可没经过简化。

曹芳可谓是对这本《论语》感到头疼无比,当然最主要的是眼疼无比之时。

前世的自己也是背过论语的,所以曹芳想到个好法子,那就是一边读一边念,希望以此来缓解一下眼睛的压力。

念着念着曹芳就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前世所背的论语出现了偏差,后世自己所背的论语少了《问王》和《知道》两篇。

最重要的是,曹芳手上这本《论语》上有着和后世风格迥异的异体字,甚至其中还夹杂着通假字。

这可让曹芳吃尽了苦头,心中暗暗想到,等明天得从太学叫个博士过来教教自己。

要知道《论语》在这个时代的重要性,所以在高平陵的这一个半月中,曹芳给自己定的一个目标就是彻底掌握论语。

毕竟天才在那些大儒和老臣眼中那是见惯不惯了,但是一个喜好儒学的天才皇帝

历史上的曹芳可是每次稍能读懂儒家经典,就要前往国学馆祭祀孔子,以颜渊配享祭祀。

从这件事中就能看出来,不论是古今学派,又或者是博士与大臣们,对于这件事看的都是很重要。

频繁的祭祀孔子的背后,也是体现出了儒学的衰落,只能依靠着皇权来增强权威性。

但那又如何?难道,你让曹芳去用那群嗑五石散,磕的正嗨的“玄学名士”来治国

如果这次的玄家的复兴,与前朝的黄老学说一般,那曹芳还可能考虑考虑,毕竟黄老学说的种田能力可以说是有目共睹。

也幸好自己穿越的早,还有机会把玄学复兴,变成黄老复兴。

所以某些人已经被曹芳记在了小本本上,比如说何晏啊,何晏啊,何晏啊。

反正曹芳掌握朝政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个中国最早的du贩给弄死。

当然弄死自己的叔祖父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但是要玩死这些“名士”的办法,曹芳闭着眼睛都能胡扯几个出来。

比如说什么盗嫂啊,扒灰啊,私通啊,不要忘记了曹芳可是历史系的。

嘿嘿,前世史书上被玩烂的东西,现在可还没影呢。

你要说治国什么的,曹芳可能真的没学到几分。

但是对于波脏水这件事,曹芳可是手到擒来,毕竟随便翻开一本历史书,失败者都少不了被安排几个罪名。

甚至宋史都开始手把手的教你,如何三天之内弄死政敌,名声与家族都给他扬咯。

在曹芳看来,大宋可能其他的地方确实不行,但是玩正治斗争可谓是独占鳌头。

毕竟能在和平时期为了正治斗争,玩出三易回河的把戏,五千年上下也就我大宋一家了。

就连后世的空一格,都是在“被逼无奈”之下才玩了一个花园口决堤。

所以读熟论语,给自己加上一层光环,之后趁这个机会,前往太学,与那些太学士子们好好交流交流。

毕竟有些时候笔杆子,可比枪杆子好使,尤其是对于这些世家大族们更是如此。

当然前提是在门阀这个怪兽睁眼之前,毕竟门阀这两个字背后代表着的东西,是世家大族们已经彻底的掌握住了笔杆子。

所以名声暂时还是现在这些世家大族们,最重要的东西了,对付这些大族们,有些时候你强行抄家灭族,还要落一个暴君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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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留猴”

但是嘛,如果这个家族的某些人做出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那一切都会好办许多了。

说不定自己派人去抄家灭族的时候,一旁不明真相的老百姓还会拍手称快呢。

至于那些人有没有做出大逆不道的事?

那不重要了,当全天下大部分的士子都对你口诛笔伐的时候,你在怎么反驳都会显得很苍白。

正在曹芳在脑海中浮想联翩之时,就听见房间大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随着咳嗽声望去,黄小那佝偻着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了门口。

然而,此时的黄小已经是被冻得满脸通红,头发上甚至都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雪花了。

看到黄小这个样子,曹芳有些疑惑的问道:“黄门令可有事情为何不唤我”

听到曹芳的问话,黄小连忙低下了头小声说道:“奴婢刚才看到陛下正在读书,所以万万不敢惊扰到陛下。”

好像是为刚才自己的咳嗽惊扰到了曹芳,而感到惶恐与不安一般。

站在门口的黄小连忙跪了下来,朝着曹芳求饶道:“奴婢,奴婢,不是有意打扰陛下的”声音好似还有些发抖。

有些无奈的放下了手中的《论语》曹芳好奇的问道:“黄门令前来所谓何事”

见到曹芳已经放下了手中书籍,黄小这敢爬起身子,刚才他可是在门外听的一清二楚。

这位小陛下可是实打实的在读书,虽然曹芳朗诵的之乎者也什么的,黄小也听不懂,但是其中的几句,黄小还是有印象的。

这还是多亏了李西,总是喜欢时不时来几句子曰什么的,当时听的黄小可是不明觉厉。

当时自己就想随着李西学几句,然而那憨货拿着树枝在沙地写了十几个字,说等自己认全了这十几个字再说。

看着地上那如同天书一般的文字,黄小也识相的放弃了这个想法。

而自己刚才看到这年仅八岁的小陛下,好像天生就会识字一般,读那什么劳什子语,读的那叫一个顺畅,如同唱歌一般。

听的黄小那是如痴如醉,霎时间,又想起以前这位小陛下以前被老神仙托梦的光荣事迹了。

那些牛鼻子不是常说什么,神仙有仙法,说什么以前有一个叫黄石公的老神仙,给了那个叫“留猴”的猴子一本天书。

那猴子看了天书之后顿时开了灵智,居然口吐人言,据说还能出口成章,而且还能上知三百年,下知五百年。

后来好像还化了个人形,下山辅佐那“黑帝”打败了那江东霸王,让“黑帝”开创了那大汉江山。

所以黄小认为,一定是这位小陛下和那故事里的“留猴”一样,不是那前朝的“黑帝”一样,被那老神仙授了仙法,开了灵智。

至于黄小故事里的“留猴”和“黑帝”哪来的?,呃,这可能是黄小入宫以前,听那闾口的老人说的故事和听那道观里的小道士的随口胡扯,再加上自己的一点“猜测”。

“留猴”辅佐“黑帝”打败江东霸王的故事就新鲜出炉了,如果曹芳知道这厮脑海中的想法,一定会感叹无比。

这样的人才,不去写小说确实是可惜了,说不定,黄小这故事里的“留猴”要比后世那只猴子更为出名呢。

可惜曹芳没有心灵感应能力,所以在曹芳眼里黄小只是愣了一会,随后回到:“陛下,公羊春秋颜、严两位博士求见!”

听到黄小的话语,曹芳也是微微一愣,内心疑惑无比的想到“怎么回事自己好像还没派人去太学请博士吧?”

随后曹芳反应了过来,不由的在内心感叹了一句“来的正好”,自己正好想要找这两位呢。

前世的曹芳对于公羊春秋也是兴趣极大的,甚至还特意去x宝买了两册《春秋公羊注疏》准备等到毕业之后再细细观看的。

只可惜,唉,因为自己的一时嘴贱,可能是被那原主听见了。一怒之下竟然把自己丢到了这个时代。

那两册花了曹芳九十九大洋买的《春秋公羊注疏》也自然只能和曹芳说拜拜了。

所以曹芳显得有些兴奋的说道:“嗯,请两位博士进来吧!”

感受到曹芳语气里的兴奋劲,黄小可是吓了一大跳,莫非,那两老头说的陛下召见他们两人是真的不成?

不应该啊!从当上这黄门令之后,自己可是从未离开这位小陛下半步的,所以当两老头说陛下召见他们两人之时。

黄小还认为这两老头发了失心疯,或者是在逗他玩,所以黄小一怒之下,差点叫一旁虎卫营的亲卫把这两老头给拿下了。

如果不是这两老头说自己是太学博士,并且拿出了那证明身份的玉玺,黄小怕是要把这两老头的那本就稀少的牙齿都给他打掉了。

黄小能感觉的到那两老头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总是带了一点莫名其妙的恨意与厌恶。

最让黄小感到生气的是,那两人可是丝毫不加掩饰,自己只要稍微靠近两人半步,两人脸上就会露出嫌恶的表情。

这让黄小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了,董箕私下和他所说的话语里面隐藏的东西与那背后东西的含义。

“咱们这些人,在那些外人眼中,无论怎么样也只是个没卵蛋的腌臜之物罢了,不过,这些外人的看法你就当是个屁;

儿子可要记住了,咱们这些黄门能活着都是仰靠着这洛阳宫的主人,切记,切记,时刻要如履薄冰!只要小陛下没发话,你就当个木头!”

虽然董箕的话语,黄小可是时刻放在心间,但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对待,黄小内心说没怒气那是假的。

所以刚才没唤曹芳,未必没有这个原因,但是看曹芳现在这副模样,好像是真的召见了那两人一般。

这可让黄小心中有点发毛了,莫非这小陛下还能托梦不成?

想到这里,黄小就有些害怕的偷偷的打量曹芳一眼,随后忙不迭的行了一礼小跑着走了。

一边跑,一边内心还有些庆幸,幸好自己还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然,自己要是走到这位小陛下的眼前。

这位陛下施个仙法打量自己一眼,自己怕是要去那秃驴口中的地狱了。

而跪坐在殿内的曹芳,看到黄小那狼狈的背影,实在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这黄小怎么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怪了。

难道自己暴露了?不应该啊!曹芳想破头,怕是也想不到,在黄小的眼里自己已经变成了那“留猴”的师弟了

第五十章 阉竖

此时曹芳所在的院子外,已经站在七八位身穿孝服的人,现在这几人门外探头探脑的,好似在等候什么。

而几人头上戴着的进贤冠,已经暴露了他们的身份了。

站在众人面前的一名老者,头上虽然也带着进贤冠,但是其冠上的冠梁,却是比之后面的儒生们多了一根。

可别小看了这两根梁,现在可只有二千石与太学博士级别的官员,进贤冠的冠梁才能为两道梁。

但是站在众人身前的另外一名老者,却是就简单的拿了一根布条扎起了自己的头发。

头发显得有些散乱,让人看去不免觉得有几分狼狈之感,再加上其身上穿的粗麻布孝服,看起来与那街边的卖油翁却无两样。

在这人群里显得格外扎眼,然而这狼狈老者身后的士子那略带崇拜的眼神,已经证明了此老者绝非那街边的卖油翁。

仔细打量一下就会发现,两人的腰间都悬挂着一块玉佩,其上用着小篆雕刻着博士两个字,所以这两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然而现在两人的面色却是有点难看,看着眼前那栋覆盖着茅草的院子,张其和管夏皆都是皱了皱眉。

两人内心之中已经有点小别扭的情绪了,但两人还是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已对,而在其后的弟子们更是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毕竟,曹芳身为九五至尊再加上年事尚小,有些事情肯定是与常人不同的,所以两人对于现在这种情况也早有准备了。

“两位博士,陛下有诏,还请两位跟随在下入内!”

正在两人还在心里准备见到曹芳之后的说辞之时,就听见门口处传来了那宦官所特有的尖锐嗓音。

厌恶之情止不住的从两人心中升腾而出,而其后的弟子们的脸色也好不到那里去。

毕竟前朝十常侍之乱未远,而现在能站在两人身后的这些弟子。

要么是官宦之后,要么是士族之后,其中这些士子出生最差的,其父也是个小吏,当然是这洛阳城内的小吏。

而这些弟子们家中的长辈亲族们,或多或少都受过前朝那两次党锢的影响。

所以,两人的这些弟子们,可谓是从小听着那十常侍的故事长大的。

对于像黄小这些阉竖,他们可谓是忌恨已久了,只可惜,他们这些士子一般可接触不到这些宫内的宦官。

所以平时也就当个故事听听了,然而那故事里的坏人,今天终于出现这些士子眼前。

现在这些士子的心情那是可想而知了,所以,站在门口的黄小,不免被院外众人的眼神看的浑身发冷。

黄小现在有些怀疑,要不是那些虎卫营的那些侍卫们,早早的把这些人的佩剑都卸了。

不然,现在这些人怕是已经抽出剑,把自己送去见自己的老爹了。

黄小现在已经没有愤怒了,有的只是怀疑与迷茫,他不止一遍的在内心之中问着自己,自己难道真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在一番对自己的检讨之后,黄小也有些害怕与恼怒了,自己干得最坏的一件事。不就是和黄大一起偷看那寡妇洗澡吗?

那什么子也说过:“食色性也!”这些儒生怎么就一个个用着好似杀父仇人看着自己。

当然,这句话也是和那李西学的,自从那件事之后,四人的关系就好了许多。

再怎么说四人也算是一起面对过死亡了,所以这还是李西特意安慰黄小,所教他的说的,也算是为黄小偷看寡妇洗澡找了个正当理由了。

但是,说到底黄小也只是个左闾出来的黔首罢了,生平经历过最大的阵仗,也就是跟着黄大出去与人争凶斗殴罢了。

而且,打起来的时候,黄小可都是全程都是蒙着眼睛的,也就是从那一次的斗殴之后,黄大也明智的放弃了,让自己的弟弟与自己一同做游侠的想法。

而现在突然被几人杀气腾腾的盯着,黄小顿时就有点被眼前的阵仗给唬住了。

看着门口那宦官的面色愈发苍白,幸好还是颜夏及时跳了出来。

对着身后的弟子们假装呵斥了一声,随后对着黄小微微一拱手说道:“还请黄门令引路!”颜夏在说道黄门令三个字时,却是特意加重了语气。

而身后的那些士子们,听到颜夏的话语也总算是反应了过来。

全都是低下了头,只是那时不时抬起头望向黄小的不善目光,还是暴露了士子们内心的想法。

听到耳边传来的话语,黄小总算是缓过神来了,面色苍白的朝着颜夏点了点头,随后一声不吭的往着院内走去了。

看着黄小这副神态,颜夏无奈的叹了口气,向着旁边的张其小声说道:“扶定啊,咱们现在不同以往了,这黄门令对于我们的作用,你也不是不知道有多重要:

咱们既然准备依靠陛下,这黄门令可是关键的一环,这次回去以后,还是要教教他们什么叫做虚与委蛇,万万不可再复之前的举动了!”颜夏说完就有些恼怒的看了看后面的弟子们。

听闻颜夏的话语,张其只能面色难看的点了点头,好像是安慰自己一般,用着有些奇怪的语气答道:“当是如此,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说完就大步走向了那“草庐”之中,看着张其的背影和那已经暴起青筋的双手。

颜夏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跟上了张其的步伐,院子外只留下了面露不忿之色的士子们。

“陛下,两位博士已经到门外了。”

“哦?还不快请两位博士进来!”

听着那有些破旧的房屋内传来的对话,尤其是那明显有些稚嫩声音所说的话语,颜夏和张其相视一眼,皆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兴奋与惊喜之色。

黄小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了房门前,用着他那公鸭嗓说道:“陛下诏两位博士觐见!”

两人闻言赶紧整理了一下那显得有些凌乱的衣冠,深吸了一口踏入了房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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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悲惨的例子

此时在曹芳所在的房间之内,已经是摆放着好几个烧的通红的火盆了。

值得注意的是,这几个火盆都是摆放着半敞开的窗户下方。

而在几个火盆内还有几块尚未燃烧的黑炭,看这样子,这几个火盆肯定是有专人在负责的。

踱步走进那有些狭窄的房间内,张其、颜夏两人感受着身上传来的暖洋洋,皆都是齐齐松了一口气。

今年两人已经是六十二、三了,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像司马懿一样,一晚上乘车跑了四百多里,第二天早上还能像没事人一样,照常主持曹芳的即位仪式。

进入房间内,张其、颜夏两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望向了房间内摆放着的那张木床。

见到其上摆放着的茅草席与茅草枕头,两人内心中的心结终于消散,紧皱着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

要知道,学公羊春秋的儒生或多或少的,都有些理想主义加道德洁癖了,所以两人最初见到这“草庐”说不在乎那是假的。

要不是这些公羊儒生人均有着道德洁癖加理想主义,曾今两度为官学煊赫无比的公羊春秋,也不会衰落的那么快了。

只可惜公羊春秋与今文学派们,可谓是成也在官学,败也在这官学两字之上,要知道,在东汉末期那黑暗无比的政治环境下。

公羊春秋的学说与治公羊的士子们,那些道德洁癖加理想主义者,也就理所当然的被当时的朝臣们所厌恶了。

而在民间,古文学派的那群人的学说,却是已经占据绝对的统治地位了,今文学派的诸位大儒,也只能依靠着自己官学的地位,来与之抗衡了。

当然,在那个黑暗的时代也不乏一些忠臣与良臣。

那是最后一批拥有着理想的大臣们,在那黑暗之中依旧在坚持着自己的理想。

毕竟今文学派身为两汉官学的其影响力还是在的,所以在他们身上可都是承载着今文学派最后的希望。

时政既然黑暗,那就如同光武故事一般,自己等人暂避锋芒就是。

要是按照正常的逻辑来说的话,这样做确实是可行的,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看看那还立在太学内的熹平石经就知道了,在那种情况下,这熹平石经可都是以今文学派为主。

所以,今文学派本可以靠着自己在学术上的影响力与古文学派僵持一会的,再怎么样,也都不至于沦落到现在的下场。

再然后?看看出生于“弘农杨氏”的杨彪的经历就知道了,“弘农杨氏”家传的可是欧阳尚书。

要知道,这欧阳尚书可是伏生亲传,可谓是今文学派的另一根顶梁柱,而杨彪也本来可以成为今文学派的另一根顶梁柱的。

然而,这位今文顶梁柱的经历,也可以算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了。

看看杨彪的生平吧!初举孝廉、茂才入仕,其后被征拜为议郎与马日磾、蔡邕、卢植、韩说等人共同续写《东观汉记》赚取资历。

随后就迁任侍中,之后火速上任转为京兆尹,在光和二年,这位得到了黄门令王甫之前唆使宾客,勒索敲诈郡国的财物共计七千余万的证据。

并把此事告诉了司隶校尉阳球,而阳球可是早就对那王甫恨之入骨了。

于是在得到确切证据之后,迅速把此事上奏给了灵帝,最后亲自逮捕诛杀了王甫及其党羽。

在成功干掉黄门令王甫之后,杨彪可谓是在士人圈子里名噪一时。

随后这位京兆尹就被征为侍中,之后相继任五官中郎将、颍川太守、南阳太守、永乐少府、太仆、卫尉。

本来是妥妥的一个今文学派的架海津梁擎天柱一根,正当杨彪要施展抱负之时。

然后董卓入洛了

再之后天下一不小心就大乱了,郭汜、李傕等人也相继出场。

这群西凉武夫可不读什么四书五经,在那西凉武夫们的刀剑锋芒之下,今文学派可谓是遭受到了重创。

今文学派好不容易掌控住的太学老家,也都被这群人一把火烧了,可谓是真真切切的百年心血付之一炬!

然后一不小心大汉天子就被一个姓曹的给劫持了,自己也差点成为了那姓曹的刀下亡魂了。

最后大汉朝也没了,转眼就变成大魏了,今文学派最后的优势也没了。

像杨彪这样的名门望族之后,官至九卿的大臣,在这乱世的经历都那么可悲。

更何况是那些今文士子们呢?聚集在太学本就稀少的士子,就好像韭菜一样被董卓、郭汜、李傕等人割来割去。

反倒是走民间路线,创立“私学”的古文学派因为弟子众多,加上远离权利的中心,好似如鱼得水一般畅游在这乱世之中。

而在官学的优势不复存在之后,今文也差不多完了

所以在学派兴衰的压力之下,张其、颜夏两人都是选择了对这件事视而不见,沉默以对。

在两人看到曹芳床上的茅草枕与茅草枕之后,现在两人的心情,就如同是那已经做好被猥琐大叔猥亵的小姐姐。

突然发现对面的大叔其实是个绝世帅哥一般,虽然还是逃不过被猥亵的魔爪。

但是心情却是相比于之前的绝望与厌恶,那是截然不同的。

跪坐在软绵绵的垫子上,曹芳看着两人脸上那压抑不住,或者说根本没有压抑的神情变化,有些自得的点了点头。

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背后那被茅草划出的几道伤疤,内心暗道一声“值了!”

只是自己的两位舅舅与这黄小也是,也不帮自己好好打磨一下,搞得曹芳现在都有点难受了。

曹芳内心又怀念起了董箕那无微不至的照顾,只是两人这边惊喜不已,曹芳满意无比之时,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神态的黄小现在却是有点生气了。

这两老头倒好,一进门也不先向陛下行礼,只知道傻乎乎的盯着床看,还露出了颇为诡异的笑容。

连忙微微一咳,黄小也不好直说,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提醒两人。

听到黄小的咳嗽,两人终于算是反应了过来,其实这也不怪他们俩,设身处地想一想。

如果,真是这位小陛下自发的为父守孝的话,这对今文无疑是大好事,就今文现在这情况,这两人的反应也算是情有可原的。

“臣公羊春秋严(颜)氏博士张其(颜夏)参见陛下!”

两人话音刚落,房间外复又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听那稀碎的脚步声,好像来的还不止一个人

第五十二章 崇文馆

从汉水引入的清水缓缓淌过那通过人工开凿的小渠道。

伴随着天空落下的雪花,缓缓流过了那宏伟的辟雍与众多学府门前,蜿蜒着向着那太学最深处流去了。

随着清水流淌发出的潺潺之声,转眼间已经是来到了位于太学深处的一座幽静的小园林外了。

穿过一片被白雪覆盖住的紫竹林,清水最终汇聚到了,位于小园林之内的一方小池塘之中。

仔细看去,水池之中还能看到几尾锦鲤在池塘里畅游着,而其碧绿的水面上还有两只身姿修长的白鹅在撒着欢。

小池一旁的花圃之中,而其中灿烂的金菊与淡雅的紫菊交相辉映,让人仿佛置身于花的海洋之中。

而花圃之中那十几株梅花与兰花,只是静静的待在花圃一侧,相比于那让人一眼看去感觉艳丽无比的菊花。

这两种花却好似大家闺秀一般,只是深藏在阁中,透过窗户静静的看着菊花的表演。

只是,当兰花的芳香与梅花幽香交织在一起,那种优雅高洁的清香。

会让人情不自禁的把目光从那艳丽无比的菊花身上移开,看向那深藏在阁中的美人。

看着这满园花色与其中的鲜花争相斗艳,一时间,居然让人在这寒冬之中感受到了一抹春天的感觉。

然而从一旁古朴的亭子内传来的话语,却破坏了这份来之不易的感觉。

“什么?!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现在那两人在何处?”

看着王肃脸上渐渐阴沉的表情,庾俊内心微微一突,暗道不好。

有些紧张的说道:“公羊学的那两名博士,竟然在这太学之中当众拔剑相争;

幸好我去的快,不然恐怕真的要出人命了!”

听到庾俊的回答,王肃已经显得有些着急了,语气有些急切的说道:“不是这句!”

“恩?吾怕这两人真在这太学之中出了什么闪失,所以吾把他们哄骗到了高平陵去了”

“唉!季鹏坏我大事啊!”说完王肃就有些不快的站起了身,转头看向了那一方小池塘。

两只大鹅好像是感受到了,它们主人现在糟糕的心情,皆都是把自己的头藏在了那洁白的翅膀之下。

看到王肃的神情,庾俊现在也是反应了过来,知道自己这一下算是闯了大祸。

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居然把这两老头给送到天子身边了。

在知道这个事情严重性之后的,庾俊内心之中也不由的七上八下了起来,越想越觉得不妙的庾俊,最后也是不安的站了起来。

自己现在可是才刚刚拉下脸,为了师门的传承而投靠古文学派啊!

现在可好,要知道庾俊进入这崇文观之时,可是故意搞得声势浩大无比,不说刚刚的阵仗已经在这太学内闹的人尽皆知,但是至少一半人都知道了。

按照庾俊的想法,既然自己已经决定投靠王肃了,那干脆投靠的彻底一点,把声势弄的浩大一点,也好让外人知道,自己身后站在的是谁。

对外打出的口号虽然是交流学术,但这个借口怕是傻子都不会信啊!

庾俊知道,别看现在的公羊春秋已经是半死不活的了,好似就剩半口气在那吊着一般。

但是就在上一次公羊春秋出现这种情况,也像现在半死不活,甚至世人皆以为其要断绝传承之时。

哪曾想突然杀出了个光武帝,伴随着光武帝的那次奇迹般的复兴,今文学派最后居然也成功的完成了一次奇迹般的复兴。

再之后光武帝复兴大汉成功之后,起明堂、灵台、辟雍,宣布图谶于天下,再加之之后的那次白虎观会议。

硬生生的把古文学派好不容易建立的优势,给砸的个稀巴烂,甚至还趁着古文学派重创踩上了一万脚。

这一砸,把古文学派砸的最近这百年才算是回过劲来,对于自己老东家的历史,庾俊还是了如执掌的。

正因为如此庾俊才会如此紧张,有了那次的教训之后,古文学派的这一群人,可是时刻都没有放松对于今文学派那群“余孽”的枷锁。

“事到如今,还要请季鹏与我一同前去高平陵了!”只是陷入了片刻的恍惚之后,王肃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虽然说的是“请”字,但那话语之中可是透露出了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

但自己现在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也只能姿态谦卑的对着王肃说了一句“诺!”

看到庾俊那谦卑的动作,王肃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对着庾俊拱了拱手说道:“小子刚才言语多有得罪,还请祭酒见谅!”

听闻此言庾俊内心也好过了几分,知道自己说是投靠王肃,倒不如说是依附于王肃更为贴切。

所以庾俊也只能回了一礼说道:“此等小事何足挂齿,还是正事要紧!”

点了点头,王肃就快步朝着园林门口走去了,一边走,口中还大声说道:“备车!对了,记住要用太尉赠与我的那两匹宝马拉车!”

看着马车外快速消逝的景象,庾俊的心情也随着马车的颠簸而上下起伏着,整理了一下因为匆忙而显得有些凌乱的衣冠。

感受着车外那凌冽的寒风,庾俊终于渐渐冷静了下来,放下了车帘,摸了摸自己身下垫着的那张宽大的熊皮。

自己也只能寄希望于,那两老头还没给那位小陛下灌迷魂汤吧。

又或者小陛下因为尚且年幼,听不懂那两老头的迷魂汤,如果真是这样那对自己来说,已经算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随着马车速度渐渐放缓,庾俊知道自己等人的目的地已经要到了,虽然“素王”曾今说过“敬鬼神而远之”但是真到这个时候。

庾俊内心之中还是不由自主对着那各路神仙祈祷了起来,庾俊知道要是因为自己的这一句话,从而改变整个今文的命运,自己怕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随着马车的彻底停了下来,庾俊与坐在对面面无表情的王肃相视一眼,僵硬的点了点头,庾俊率先走下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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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素王”即孔子

第五十三章 奇怪的小黄门

庾俊刚刚走下车厢,就看见了前方的两匹枣红大马,无他,实在是这两匹足有四尺余高的马匹太过显眼了,庾俊想不注意都难。

看着那两匹神骏无比的马匹,庾俊内心羡慕不已,不过,这两匹马的来历可也不简单啊!

庾俊听他人说过,这两匹宝马乃是从那西域极西之国前来朝贡的胡人带来的。

正好使团在归途之中,被这洛阳城内有名的大商贾王成给看到了,之后这两匹宝马就被这王成随手买了下来。

这两匹宝马,最后被那王成赠送给了司马懿,最后司马懿又转手送给了这王肃,不过只这可惜这两匹神俊马匹已经被骟了,不然的话当种马怕是要价值百金了。

要知道,能在这乱世之中还能经商的商贾,可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所以这王成也是出身东海王氏,乃是这王肃、王子雍的族兄。

听说当年还是靠着王司徒搭上了司马家这条线,加上其人也敢于铤而走险,敢做做常人不敢做的事。

所以这王成很快就变成了这洛阳城中数一数二的大商贾了,当年文帝与明帝可是两次遣使前往那吴国求购奇珍异宝,去往吴国的使团使节就是这王成。

有了那两次经历之后,这王成可谓是奉旨经商了,这王成可是上到蜀锦、丝绸,下到那粮秣、武器可能都有涉及。

在庾俊看来,这人背后可不止单单站着司马懿与王朗两人,背后的东西庾俊也不敢往下细想了。

微微一愣,庾俊很快就回过神来了,因为,他看到了那在一旁停着的那两辆熟悉无比的破旧马车。

看着站在马车周围的那几名士子了,庾俊的心情已经算是沉到谷底了,而一旁刚刚下车的王肃显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个情况。

看着庾俊那瞬间垮掉的神情,王肃缓步上前安慰道:“季鹏勿要担心,当务之急还是要面见陛下!”

听到王肃的话语,庾俊也是缓过神来了,正想上前询问一旁的护卫,那草庐在何处之时。

就看到拿着篮子路过的张西三人,看到张西三人的打扮,还是王肃最先反应了过来。

看那张西三人的打扮,王肃一眼就认出了这三人乃是那洛阳宫的小黄门,毕竟现在的这些小黄门可不像前朝的那些宦官了。

要是不经常出入洛阳宫,一般人光凭服侍可不能认出这些小黄门,紧了紧身上披着的孝服。

王肃快步上前拦住了正抱着一篮黑炭的一脸懵圈的三人,随意的拱了拱说道:“还请三位前去草庐禀告陛下,就说秘书监、崇文观祭酒王肃与太学祭酒庾俊前来求见!”

听闻此言三人皆是一愣,上下打量了一眼王肃与庾俊,还是那三人之中最为机灵的李西,最先反应了过来。

只见李西连忙谦卑的弯下了了腰,脸上挂满了谄媚的笑容说道:“当不得贵人的请字,此乃奴婢们的职责所在也!还要请贵人跟随奴婢!”

这可不是李西知道秘书监、崇文观祭酒这两个头衔背后代表的东西,进宫以前,李西也只是个认识几个字的账房先生而已。

平时李西接触最大的官,也就是司马家府邸的那个大管家了,李西虽然不认识王肃的那一串头衔。

但王肃背后的那两匹神俊无比的好马和那辆马车,李西可是看的真真切切的。

知道这两人应该就是董箕口中,那不能招惹的贵人了,在被司马家送进宫,享受到了大魏先进的外科手术之后,李西可是把自己这条命看的比什么都重要了。

看着李西这副狗腿子的样子,于季和李牧皆都是皱了皱眉,虽然进宫之后,两人就已经把所谓的自尊抛到了九霄云外。

但是,在进宫之后两人就被董箕引为亲信了,所以并没有舔着脸去当狗腿子的经历。

尤其是李牧,虽然家产被叔伯霸占,但是李家人的这个头衔在那一群泥腿子还是很管用的。

所以在进宫以前可是只有别人给他当狗腿子的份,两人的这种沉默,间接的让李西的狗腿子形象更加浓烈了几分。

看着自己眼前的李西,王肃心里生出了几分不屑之意,但脑海中还是浮现出了自己父亲临终前的教诲与嘱托。

快步走到了李西身边,扶起了躬着身的李西,顺便熟练无比的从自己的袖口递过去了一块银锭。

然而让王肃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那李西在接触到了自己递过去的这块银锭之后,并没有露出王肃想象之中的笑容。

那小黄门的脸色反倒是刷的一下变的惨白无比,连忙挣开了自己的双手,微微颤颤的对着自己行了一礼就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了。

留下了两张有些发懵的面孔,王肃、庾俊两人心里虽然对李西的反应奇怪无比,但两人还是连忙跟上了这三名小黄门的步伐。

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两人,此时李西的内心还是有些后怕的,有些不舍的摸了摸自己刚才摸到银锭的那只手。

虽然只是接触了一瞬间,但是凭借着当了多年账房之后练就的那一手本事,李西知道刚刚那块银锭可足足有三两啊!

这可是比得上自己干两年账房了,所以要说李西对于那锭银元宝不眼馋是假的。

但是要知道,自从那位小陛下在自己四人面前展现“神迹”之后,李西几人的内心可一直有一个疙瘩。

四人对于这位小陛下的来历皆都是好奇无比,直到在四人私底下偷偷讨论了半天之后。

还是黄小的那个猜想获得了最终胜利,毕竟除了黄小这个猜想还算靠谱一点,其余的全都是乱七八糟的。

比如那李牧说什么小陛下,可能是和前朝的高祖一样是那什么天上的真龙转世的,不过众人对于这个说法那是嗤之以鼻的,毕竟曹芳可没有在他们眼前变成真龙腾云驾雾。

所以最后在李西的补充之下,四人已经在私底下达成了共识,那就是这位小陛下显然是在梦中学了仙法。

说不定可以一眼看穿人的前世今生,只不过好像时灵时不灵的,但是,李西可不敢拿自己那宝贵的性命去赌曹芳的仙法灵不灵。

第五十四章 秘书寺

随着一阵寒风吹进温暖的房间内,那有些破旧的木门被人从外面缓缓的推开了。

李西、李牧、于季三人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不过此时三人的衣服与脸上皆都沾染着些许黑炭,而刚才手上拿着的篮子已经不见踪影了。

而此时房间那几个火盆之中尚未燃烧的黑炭,显然就是三人的手笔了。

看着李西三人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外,黄小不由皱了皱眉,有点怕这三人是不小心进来的。

等下打扰到这位小陛下与两位博士那可就不太好了,所以黄小连忙赶紧开口说道:“你等有何事?”

一边说,一边还在朝着三人使眼色,示意三人要是没什么事就赶紧出去。

门外的三人看到黄小那副着急上火的模样,心中皆都是微微一暖,知道这是黄小在关照自己三人。

站在两人身前的李西,先是给了黄小一个安心的眼神,最后朝着曹芳一礼说道:“陛下,秘书监、崇文观祭酒王肃与太学祭酒庾俊前来求见!”

听到李西的话语,跪坐在书桌旁的曹芳心中就更加疑惑了,对于王肃的前来曹芳已经是早有准备了。

虽然,这比自己预期的要早一点,但这位的来到还在曹芳的计划之内,毕竟听这位的官职就知道了。

这位可也算是自己身边的近臣之一了,掌握秘书寺,却是曹芳掌握笔杆子计划之中,最关键的一环了。

所以曹芳向着门外三人说道:“请秘书监、崇文观祭酒王肃与太学祭酒庾俊进来吧!”

看着门外三人远去的背影,曹芳微微有点咋舌,看了看一旁面色阴沉的张其、颜夏两人,内心暗道果然人比人气死人啊!

如果曹芳没记错的话,这位王肃可才四十四岁啊!果然,在这个时代有个好爹,比得上别人奋斗一辈子了。

曹芳知道,这还是这位王肃、王祭酒还没把自己全部头衔给说出来呢,全称应该是兰陵侯、散骑常侍、秘书监、崇文观祭酒王肃

要知道,这个时代掌握了那珍贵的书籍,就算是掌握了绝大多数士子的命脉了,那些太学士子们,可不是人人都像王肃一样,全都是出生顶级世家。

不可能想看什么就看什么书,所以这些士子的知识来源途径,主要还是要依靠自己的老师传授。

在这个时代,家里有一本家传书籍,都可以算是书香世家了,而且现在的传承比起师徒,家族内部消化与传承还是偏于主流的。

而后世的门阀怪物,也算是因为这个传统应运而生的了,知识垄断比垄断任何事物还来的可怕一点啊!

所以,秘书寺对于曹芳来说,其重要性也就不言而喻了,退一步来说,王肃的下属秘书丞何桢,曹芳可是觊觎已久,当然不是因为何桢有什么特殊技能。

只是因为何桢与那后世鼎鼎大名的羊祜、羊叔子乃是莫逆之交,有了这层关系之后,曹芳也好把羊祜抢先一步收入自己囊中。

正当曹芳思考怎么挖王肃墙角之时,门外两位正主的身影终于出现了。

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曹芳连忙打断了自己的思绪,抬起头朝着房门外往前了。

只见那走在众人之前的中年人,虽然身上披粗麻布制成的孝服,但其一身书卷气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曹芳第一眼望去,还以为自己看到了前世那大学之中的导师了,趁着曹芳一晃神的功夫,两人已经是来到了房门外了。

王肃、庾俊两人来到门外的第一件事,也不是快步进入房间内向曹芳行礼,而是站在门外打量了一眼。

在见到张其、颜夏二人的身影之后,王肃这才领着庾俊进入了房间之内,两人朝着跪坐于书桌旁的曹芳恭敬行礼齐齐说道:“臣王肃(庾俊)拜见陛下!”

曹芳看着面前的两人,脑海已经全力转动了起来,有关于这位的资料,全都在曹芳之中过了一遍。

首先,王肃这秘书监的全称,应该是秘书寺监,可别小看了这秘书寺监,要知道在魏文帝时期,孙资与刘放担任的就是这秘书寺前身的秘书署的左右丞,由此可见秘书署的权势之重了。

只不过,在文帝分秘书署立中书省之后,秘书署的地位就直线下降了,加上头上还有个少府令,秘书监的职权,已经大致与国立图书馆馆长相当了。

在明帝时期担任秘书监的王肃,对于秘书署这种情况可是颇为不满,毕竟这事换谁来,谁都会有意见的。

要知道,少府说好听点就是为天子管理私财和生活事务,说难听点就是天子家奴了,这秘书署还归这少府管辖的地位也就可想而知了。

连上朝乘坐的车都是鹿车,当然这鹿车可不是用梅花鹿来拉的,只是那鹿车窄小,只能载容一鹿,所以才称此车为鹿车。

所以王肃上书明帝说:“臣以为秘书职于三台为近密,中书郎在尚书丞郎上,秘书丞郎宜次尚书郎下;不然,则宜次侍御史下;

秘书丞郎俱四百石,迁宜比尚书郎出,亦宜为郡。此陛下崇儒术之盛旨也。昔时秘书掌国秘密,秘书丞郎仪宜比尚书郎侍御史;

今尚书郎侍御史皆乘犊车,奏事用尺一,而秘书丞郎独乘鹿车,犹用尺奏,不得朝服,又恐非陛下转台郎以为秘书丞郎之本意也!”

明帝看过王肃奏章之后,认为王肃言之有理,终于把秘书署从少府给独立了出来,成了独立机构。

更为关键的是曹芳知道,因为兰台,也就是洛阳宫外的御史台府邸之中也有藏书,世人称兰台为外台。

而因为这秘书寺在这洛阳宫内,所以称秘书寺为“内阁”,虽然此内阁非后世的那个内阁,但是能在这秘书寺工作的可都是能认字的知识分子啊!

毕竟整理藏书与编撰书籍至少都要识字的士子们来担任啊,所以曹芳对于秘书寺里面的人才可是眼馋的很啊!

所以曹芳赶紧起身,上前亲热的拉起了王肃,一边拉,一边还略带伤悲的说道:“王兰陵何必如此多礼?父皇在世时朕可是常常听闻父皇提起王兰陵啊;

那时候父皇常常摸着朕的头,说王兰陵乃是国家之栋梁,若朕即位以后必可引以为左膀右臂矣!”说完曹芳眼眶就有些略微发红了。

第五十五章 左膀右臂

站在房间内,王肃现在脑海之中,全是曹芳那句“若朕即位以后必可引以为左膀右臂矣!”

脑海中浮现出明帝的身影,王肃看着那尚且年幼的小陛下。

好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一般,反手拉住了曹芳。

王肃那本来担忧与急迫的心情,在听闻曹芳这一句话之后,就已经被王肃抛到了那九霄云外了。

只见这位王祭酒突然眼眶发红,拉着曹芳抽泣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还哽咽着说道:“先帝在位时,对臣可谓是多有关照,若无先帝之殊遇,臣安能在此?

先帝在时,此等大恩不敢言谢,只能靠着勤勉治理秘书寺,来报先帝之殊遇。

今幸陛下天资聪颖,今吾亦愿效成王之臣,愿百死以辅陛下讨平吴、蜀二贼矣!”

只见王肃是越说越激动,听着王肃的话语,曹芳对于王肃的反应,现在是满头雾水,自己只是客气一下,至于这么激动吗?

而房间内其他人的反应也好不到那里去,尤其是张其、颜夏两人,两人现在的面色已经是面若死灰,苍白无比了。

而站在王肃身后的庾俊,却是把手偷偷藏进了自己那宽大的袖袍里。

实在是庾俊现在太过激动了,甚至激动的手都颤动起来了。

庾俊内心之中实在是庆幸不已,幸好自己今日投靠了这王肃。

要知道雪中送炭,比之那锦上添花强的可不是一点两点。

不为别的,就单单从曹芳口中说出的那句“左膀右臂”,都能让王肃青史留名了。

要知道,王肃现在可是从古至今,唯一拥有此评价的大臣了,至于先帝到底有没有说过这句话?

那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至于曹芳疑惑的,为啥这些人这么大反应。

要知道,股肱之臣才是现在对于大臣的常见客套话。

左膀右臂这个成语可都还没影呢,哦,对了,现在已经成为了专属于王肃的荣称了

曹芳先是被王肃这夸张的反应,给弄的有些发懵,旋即反应过来内心开心无比,曹芳知道,今天这件事以后,这王肃可算是站在自己这边来了。

至少明面上是如此,在这件事传言出去以后,说不定,一些好事之人会给这位王兰陵起个外号叫“王膀臂”了。

现在房间内的两人一人为名,一人为利,可以说是各怀心思,在这种情况下。

曹芳也是眼眶发红的说道:“小子亦愿效成王矣,今,天下未平,吴蜀两贼依然窥伺在旁,所以,以后还要请王公多多辅佐与朕!”

在听到曹芳的回答之后,王肃不由面露惊奇之色,心中暗道,看来高太常所言非虚啊!

这位小陛下确实是聪明伶俐啊,这样想着,王肃目光一瞥就看到桌子上那本论语,微微一愣好似不经意间问道:“陛下最近可是在学《论语》?”

正当曹芳想要开口回答之时,房间外又传来了李西的声音,只见这憨货在门口处就高声道:“两位祭酒,院外的士子让我帮他们转达一下;

他们说,何平叔、夏侯泰初、王辅嗣已然前往太学,还请两位祭酒快快回太学。”

房间内,那本来君臣相得的气氛,被李西这么高声一嚷,顿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站在一旁的黄小,却是快被李西这一声大喊,差点给吓得魂都丢了,向着房间内的几人告罪一声,连忙冲出门去把李西给拖走了。

然而王肃与庾俊听闻此言面色却是大变,要知道现在这太学,可是古文学派的自留地。

而那何晏、夏侯玄、王弼搞得那什么玄学,最近可是在那些士子之中很流行,现在走在太学内,都能常常听起这些人谈论《老子》。

对于这种情况,王肃可是警惕不已,正准备去找他们呢,哪曾想他们自己找上门来了。

正在王肃纠结怎么向曹芳告辞,好尽快脱身之时,那位小陛下却是善解人意的朝着自己两人说道:“若两位祭酒有事,朕便不久留了!”

听闻此言,王肃与庾俊两人,皆都是对着曹芳躬身一礼,并没有理会站在角落的张其、颜夏二人。

在王肃看来,这两人已经没什么威胁了,难道自己这先帝所说的“左膀右臂”,在小陛下眼里,还会比不上两只丧家之犬?

想清楚这些,王肃开口感激的说道:“望陛下恕臣等无礼,如果陛下对于《论语》有何不解之处,自可遣人来诏臣!”

看着曹芳点了点头,王肃这才带着庾俊退出房间外,快步向着院外走去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曹芳知道明天的洛阳城,怕是要很热闹了,再加上自己这句话,恐怕要闹出不少动静出来。

你要问曹芳为啥这么肯定这事会被传扬出去?王肃如果不傻的话,明天的洛阳城中,怕是就要流传出少帝天资聪颖,忠臣王肃面见少帝,两人君臣相得,

最后少帝引兰陵侯为左膀右臂的“感人故事”了,不出意外的话这则“感人故事”一定会流传千古的,当然,前提是王肃没做出啥不好的举动

而现在的曹芳可是巴不得和王肃绑在一起呢,而王肃这人可也不简单,单单王司徒之子的名头就足够曹芳好好拉拢一下了。

更何况人家还是学术界的大佬,王肃自身可也是元老派,但最为关键的,乃是他的女儿王元姬和女婿司马昭。

有了这层关系在,可以说这位乃是元老派与司马懿之间的一座桥梁了,自己现阶段和他亲善只能说是百利而无一害!

当然如果硬要说有什么害处的话,那就是那位大将军可能要不开心了,不过现在的曹爽,可不是以后那个能带人进宫,逼宫的大将军。

曹芳经过二十多天的沉思之后,终于反应了过来,现在这位曹大将军,在曹家内部都还没有树立其威信呢。

所以,自己还不需要,过多关心与在意那位大将军的想法。

当然,如果按照自己的计划持续下去,操作得当的话,自己以后也不用担心这位大将军了。

第五十六章 期待之人

回过神来的曹芳,看向了还留在房间内神色灰暗的张其、颜夏两人。

房间内的两人,此时也在盯着王肃那背影,久久没有回过神来,那种绝望的感觉,可是让曹芳都有点怜悯了。

拿起了书桌上的那边《论语》心中一叹,幸好,自己与那王肃终究不是一路人啊!

自己要是完全依靠这些世家大族,来从司马懿与曹爽手中夺权的话,恐怕付出的代价,就是要变成晋朝那样,世家门阀前来轮流“辅政”了。

曹芳可不希望,那样的畸形怪物是自己亲手制造出的,所以在与这些元老派们接触时,曹芳都是留了个心眼。

尤其是对于王肃这种已经拥有门阀雏形的世家之人,扶植自己的笔杆子就显得尤为关键了。

而这公羊的两位博士到来,无疑给予了曹芳很大的惊喜,手中拿着《论语》朝着一脸灰白的张其、颜夏两人,行了个弟子礼。

曹芳严肃的说道:“久闻两位博士大名,朕近几日对于这《论语》有诸多疑惑,还请两位博士在这多待几日,也好为朕解惑!”

张其、颜夏两人在听到曹芳的话语之后,皆都是露出了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

在王肃、庾俊离开之后,两人其实也准备向曹芳告退了,其实,在两人看到王肃和庾俊的身影之后,就早有准备了。

但在在曹芳说出那句“左膀右臂”之后,两人内心之中,那最后一丝希望也算是也破灭了。

甚至张其、颜夏两人都已经做好了挂印回乡,安心编篡公羊书籍,教授弟子的准备了。

现在两人突然听到曹芳的话语,心情那是可想而知的了,两人之中,还是张其最先回过神来。

灰白的胡须,随着那激动的心情也微微颤抖了起来,努力控制住那想仰天大笑的冲动。

对着曹芳一礼,抢在颜夏前头,颇为自信的说道:“陛下,有何问题尽管问老夫!”

而还沉浸在惊喜之中的颜夏,猛然听到张其的话语,突然惊醒了过来,虽然王肃那只老虎走了,可张其这匹老狼还在自己身边呢!

在王肃那群古文学派的打压之下,两家迫于古文学派的压力,有给人一种,两家之间的矛盾也不是不可调和的错觉。

但是,两人之间为了公羊的传承问题,可也没少争吵,而太学之中的那场“戏”也未必是单纯的“戏”,其中或多或少有着发泄情绪的意思。

所以颜夏也是不甘示弱的说道:“陛下,有何问题亦可问老夫矣!”

看着两人那如同幼童争糖的模样,曹芳莞尔一笑说道:“两位博士皆是大才,朕岂会弃之不顾?”

虽然曹芳话是这么说,张其、颜夏两人之间的气氛可没有丝毫缓和。

只是碍于在曹芳面前,不然,两人现在怕是又要互相的“亲切问候”一下了。

虽然,两人现在已经在心中早已经是骂开了,而且两人心中的所想都出奇的一致。

两人内心所想,皆都是“老匹夫,休要误我大事!”

要知道在两人拔剑决斗之前,可是为了新修《公羊春秋》之事商量了许久,甚至这件事,让那今文几个学派的老头,都激动了好一阵子。

那几个老头都已经放话出去了,说此乃整个今文学派之大事,甚至都已经选好前来帮忙弟子的人选了。

几个老头还派人偷偷告诉两人,他们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动用自己在朝堂的那些关系了。

可以说,那次尝试,是整个今文学派的最后一次的努力了,可是,好巧不巧的碰到了明帝驾崩。

而且在两人商量了几天之后,最后还是因为两人,对于这本新修的《公羊春秋》内容有了不可调和的分歧。

张其认为,应该减少谶纬在这本新公羊春秋里的占比,而且新修的《公羊春秋》,还得以何子的那本《春秋公羊传解诂》作为蓝本。

对于张其这个要求,颜夏其实是没多少意见的,毕竟何子当年修《春秋公羊传解诂》时候,也是叫上了自己父亲的。

但是对于张其那减少谶纬的占比,颜夏就不可能同意了,认为这是张其在针对自己。

而今文学派的其他人,也是持这颜夏这样的态度,认为前辈之法不可变,而张其则认为,如果抛弃谶纬,那还不如不修新书了。

两人最后大吵一架,不欢而散,所以,这件事也就而不了了之了,而今文学派的其他大儒们,见两人分道扬镳了,也只能在心中无奈叹息一声了。

不是今文其他大儒们,不想联合在一起修撰自己家的新书,要知道,今文其他各家的道统之争,可一点不比公羊两家好到那里去,甚至还有过之而不及。

看着面前如同斗鸡似的两人,曹芳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听着房间内两人的讲解。

曹芳的心,早已经飞向了那洛阳城,如果曹芳不出所料的话,自己所期待的人,现在应该要来了吧。

为了这件事,曹芳可是在郭太后面前用尽了浑身解数,加上一旁的董箕帮忙,才让郭太后点头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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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那奢华的车内,听着车外传来的叫骂声,夹杂着商贩们的吆喝声与小孩的哭闹声,曹信有些好奇的撩开了车帘。

看着自己面前,那高大雄伟的洛阳城城墙,眼睛里抑制不住的,透露出了几丝兴奋的神情。

自己可是在那济北王府之中,可没少听自己父亲吹嘘这洛阳之繁华,不过据自己父亲所说,他也是小时候才来过这洛阳的。

曹信听说,好像是先帝想念自己的爷爷了,所以自己的父亲才有机会来到这洛阳,等到自己爷爷去世之后,父亲好像一直待在那济北王府之中。

所以也只能时不时向着自己,吹嘘着那洛阳的繁华了,听着自己父亲在那边,绘声绘色的说着洛阳城的繁华。

曹信有些时候,感觉自己父亲就像那笼中鸟一般,想到这里,曹信就摸了摸自己怀里的那封书信。

自己这次来,可不单单是来欣赏这洛阳城中里景色的。

第五十七章 诸王世子

站在洛阳那高大的城门阙上,身穿大鸿胪礼服,须发皆白的张泰,正紧皱着眉头,看着洛阳城门下方。

只见洛阳城门下方,那那一辆辆奢华的马车已经排成一长串了。

粗略估计一下,底下最少有着二十多辆马。

而且马车一旁,还有打着各个诸侯仪仗的士卒,最关键的还是。

那些坐在马车上的世子,居然还时不时的隔着马车,大声叙旧了起来。

一些有素质,接受过严格教育的诸侯王子嗣们,只是互相道好,什么“族兄好久不见,家父让我给伯父带个好!”

而那些会玩的人,则隔着马车,互相猥亵的相视一笑,气氛顿时快活了起来。

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世子们,则互相感叹了起来,看向那洛阳城高大城墙的表情。

比刚从那山沟沟里出来的夷狄酋长,好不到哪里去,看的张泰都有些怀疑,朝廷对于这些诸侯王们,是不是太过苛刻了。

甚至,一些车厢之中,还能听见小孩子的哭闹声,听着那哭声,张泰就更加头疼了。

张泰可是亲自劝过那位沛穆王几次了,告诉那位,世子太小就别派来凑热闹了,派个使者就够了。

谁知道,那位沛穆王听完后,当即就抽泣了起来,还说什么,皆是曹家贵胄,那位陛下为何要弃武帝子嗣不顾

这句话一出,张泰也就只能点头同意了,也只能带着,那位还流着鼻涕泡的沛穆王世子前来洛阳了。

更加之,那站在老远,虽然被士卒们阻挡着,但依旧伸着头看热闹的人群,场面一时间喧闹无比。

在一旁那些士卒们,那有些胆怯的督促声下,城门下那长长的队伍,秩序却是越来越乱了。

那队伍后的一些马车,其上的车夫还经常叫唤一声,以表达自己与马车上的人,对于排在后面,这件事的不满。

见到这种情况,张泰有些头疼的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对于那些嘴上毛都没几根的诸王世子。

张泰也拿他们没啥好办法,要是宗正在此,也许还能凭着辈分,压制管教一下这些曹氏宗室。

只可惜,张泰听说,那位宗正已经就剩一口气在那了吊着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

所以管理这些刺头的任务,就全落在自己身上了,无奈的看向了,站在一旁身披着轻甲之人说道:“还请董校尉亲自下去一趟,约束一下那些人!”

听到张泰的话语,董胄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这老头怎么不自己下去,约束一下那些人呢

心中有些鄙夷的想到,你身为堂堂的当朝九卿都不想惹这些人,自己就敢惹了?

当然话不可能这么说,清了清嗓子,董胄回道:“大鸿胪,当务之急,还是要把这些人,给放进洛阳城内啊!”

听到董胄的回答,张泰顿时被气得,吹胡子瞪眼了,语气有些恼怒的说道:“你以为老夫不想

把放他们进城之后呢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那宗正曹恪的情况;

现在大鸿胪的那些行人、译官都被老夫派了出去了,尚书省那边,可还没有下诏令呢!

到时候,私放诸侯入洛的罪名,你能担当的起?!”

听到张泰的话语,董胄只敢在心里抱怨几句了,你说,你冲我一个城门校尉发什么脾气呢!?

正想开口辩解几句,董胄突然想起了今天听到的传闻。

听他们说,那夏侯玄带着何晏等人前往太学讲学了,当时,自己可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心中还窃喜不已。

巴不得他们在那太学之中,与那些博士打起来呢!

说不定自己还能带人,去那太学转一圈呢,当然,董胄现在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对着有些着急的张泰说道:“大鸿胪可以先带着世子们前往太学啊!”

听到董胄的话语,张泰眼中惊喜之色一闪而过,对啊!

那太学可是开阳门外呢,对着董胄告谢一声,就匆匆的往着楼阙下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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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眼那高大的洛阳城墙,曹信有些不舍的放下了车帘,小心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书信。

看着那用丝绸包着的书信,拿在手上,曹信仔细的检查了一下。

在反复确定了,自己手中的这封书信没有破损,曹信这才松了口气。

盯着自己手中的这封书信,曹信不由回想起了那天的场景,那还是在十天前发生的事了。

如往常一样,自己准备前往,济北王府中的泮宫之中,听那老夫子教授《周易》。

想起老夫子教授《周易》时的场景,曹信不由浑身一颤。

只要想起这个,曹信就感觉自己的头顶上的头发,好像又掉了几根。

自己从记事以来,大部分时间就是在那私塾之中度过的吧

对于礼、乐、射、御、书、数这六艺,自己的夫子可是一样没落下。

而且,那老夫子的嘴里总是挂着一句:“世子乃是陈思王之后!”

当年的自己,看着自己的妹妹弟弟们,在一旁嬉戏打闹,内心可别提有多羡慕了。

想起老夫子的那张脸,和那六十四卦与那三百八十四爻,曹信可是头疼不已。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谁让自己是陈思王之孙呢!

虽然当年,年幼的自己并不知道陈思王三个字背后代表着什么。

但是,从此之后,陈思王之孙的名头,就好像变成自己的第二个名字一般。

在自己父亲那严厉的督促之下,再加上自己阿母的眼泪攻势。

曹信也只能把自己的不满,隐藏在自己心里,不敢表露一丝一毫的想法。

好像,从自己记事开始以来,王府外的人那些人,和自己的父母、老师、弟弟妹妹们,一直都是以陈思王之孙来看待自己的吧?

有时候,曹信真的想对那些人说一句,我曹信就是曹信,名字不是什么陈思王之孙!

但是,无论自己做的有多好,别人也只会称赞一句“不愧为陈王后矣!”

然而,只要自己做错什么事,自己的父亲,就会把自己叫进他的书房。

在自己爷爷的衣冠前,狠狠揍自己一顿,想到这里,曹信就有些后怕的,摸了摸自己的臀部。

这其中的心酸痛苦,不足为外人道啊!

第五十八章 济北王与东海王

直到那天,那个老头穿着素白衣服,带着一群同样是素白衣服打扮的人,出现在济北王府门外。

那一天,好像是曹信有生以来,记忆里唯一一次,没有去那泮宫之中,上那老夫子的早课。

跟在自己父亲的后面,听着那老头说了一大串话,听了半天,曹信才听明白。

好像是先帝不幸于正月初一驾崩,新君即位,按照礼仪,自己的父亲应该派世子前往洛阳觐见新君。

那老头说完,就被自己父亲迎进府中,最后,在自己父亲书房呆了许久。

自己在好奇之下,偷偷摸摸的前往自己书房门外偷听,至于为啥曹信能光明正大的偷听?

要知道,那守在自己父亲书房门边的两个侍卫,可都是自己的师傅呢,所以对于自己的举动也是视而不见了。

只是紧张之下,曹信只能模模糊糊的听清楚寥寥两句话,最后,自己就被前来门外查看动静的父亲,给吓跑了。

“此事当真?祖宗之法不可变啊!”这句话好像是自己父亲说的。

“若济北王不信,这里有一封陛下亲书与一封太后懿旨!对了,还有陛下让我带给济北王的口谕!”

曹信正听到关键之时,就听到书房内突然一静,最后传来了自己父亲的脚步声。

曹信只知道,在那老头走后,自己父亲的眼眶已经是通红的了。

坐在书房,楞楞的看着爷爷的那套衣冠,口中还喃喃着什么“终于要入洛,乃是九卿之一的宗正”。

看的曹信是一头雾水,还以为自己父亲得了癔症,当然,那只是曹信在被曹志发现前的想法。

那一顿揍,可是挨的曹信心惊胆战不已,自己父亲打着打着,就抱着哭了起来。

那是曹信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自己那严肃的父亲哭泣时候的样子。

回想起临行前的,自己父亲的那句“吾家、汝父之未来,皆在汝手中了!”

曹信就有些紧张了起来,正在这时,车外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诸位入城之事,中途出了些偏差,所以,还要请诸位跟随我,前往那太学歇息片刻!”

听闻这人的言语,车队顿时像炸开了锅一般,喧闹起来了,而一旁的那些士卒们,也只能手足无措的看着这一切。

车队里,一些脾气稍微好一点的诸侯子嗣,也只是叫骂一声。

随后就吩咐车夫,准备跟随张泰所在那辆马车之后,前往太学之中。

然而在那嘈杂的人群之内,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显得尤为刺耳。

“老匹夫,汝可是在戏耍吾等?”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声清脆的木板破碎之声。

听见车外传来的动静,曹信连忙把信藏在自己怀中,拉开车帘,曹信一回头就看到那身高七尺的壮汉。

只见,那壮汉正站在那辆有些质朴的马车旁,当然,也只是相比于旁边的那些奢华马车来说。

这人此时正缓缓的把手,从那车厢之中抽出来,是的,是抽出来

看着那沙包大的拳头,与车厢上那新添的一个小洞,曹信有些震惊的咽了咽口水。

曹信不是震惊于这拳的威力,而是震惊于这沙包大拳头的主人。

曹信现在的心中,充斥着不可置信,这人真的就是几年前,那个与自己一同前往东郊围猎的那个小屁孩吗?

当年,这位已经变成壮汉曹启,可还是个只会哭哭啼啼的,跟随在自己与伯父身后的小屁孩呢。

怎么自己这位表弟,突然一下就这么高大了,想到这里,曹信不由的伸出了自己那两条胳膊。

看了看那还没人家小臂粗的两条胳膊,曹信很明智的选择放弃对比。

曹信来到洛阳的第一件事,就是准备与自己这位好兄弟叙叙旧。

对于这位表弟,曹信可谓是印象深刻无比。

当然与其说是对这位表弟,倒不如说是对那位东海王印象深刻无比。

那次,可是曹信第一次离开那束缚自己十一年之久的济北王府。

跟随在自己两个师傅身后,准备游历一下天下,当年的自己可还没被父亲封为世子。

所以,那时常板着那张臭脸的北齐相国,也不好阻止。

当然,也只限于不阻止了,自己身旁可时刻跟随着十名侍卫。

真的是时刻跟随自己左右,就连自己“更衣”的时候都要在外守着,好似防贼似得,防着自己,这可让曹信别扭了好一会。

最后,自己恰巧在郊外,碰到了这位带着曹启围猎的伯父,之后的事情就不用多说了。

然而,现在自己这位表弟暴怒的神情,与自己那位伯父可谓是如出一辙啊!

然而,不是所有人能像曹信一样能,用看待弟弟的目光,来看待这位东海王世子的。

那本来嘈杂的车队,被曹启这么一吼,再加上曹启那一拳的威力着实惊人,所以,气氛顿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站在车上的张泰,还没缓过神来的张泰,有些疑惑的看向了的那位东海王世子。

然后张泰就看到那位世子正指着自己呢,被曹启这么一指,顿时被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颤抖的毁指着曹启。

而楼阙上的董胄见到这种情况,连忙跑了下来,三步两步就跳上了车,扶着张泰,口里还在劝着什么。

而曹启身旁的两位壮汉也都是反应了过来,知道自己家的这位好外甥惹了大祸。

两人赶紧连拖带拽的把曹启给拉进来马车之中,最后两人把那厚厚的车厢木门一关,任由曹启在那车厢里撒泼。

两人相视一眼,还是自己的妹妹厉害啊,知道一般人管不住这位好外甥。

所以连夜把派人把自己两人叫到东海王府,几句话的功夫,自己两人就陪着这位世子上了前往太学的车。

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看着那有些变形的木门和里面穿的来曹启的怒吼,两人就有些头疼了。

以后不管自己妹妹说什么,他们哥俩绝不会再来照看这位好外甥了。

他们哥俩可还想再多活两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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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啖瓜者多

坐在车厢内,曹信有些无语的,看着曹启的举动,与那被曹启气得七窍生烟的张泰。

幸好,此时还有董胄在一旁安抚,而且在曹启的那两位舅父连连道歉之下,也算是给张泰一个台阶下了。

看着曹启所在的那辆马车,曹信张了张口,本想打声招呼的。

但在曹信看到,那刚刚平复下心情,脸色已经僵硬的张泰之后,很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正当曹信准备放下车帘,假装无事发生之时,那曾想,张泰正好也看了过来。

两人相视一眼,还是张泰先点了点头,对于这位济北王世子,张泰还是挺满意的。

而曹信在看到,张泰看了过来之后,连忙像做贼似的,偷偷一笑以表示友好。

随后,曹信就假装不认识这老头,赶紧把车帘放了下来。

脑海中浮现出想临行前父亲的嘱托“吾儿此去,切莫要节外生枝,多惹事端;

切记,要把书信亲自呈给陛下,之后陛下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切莫藏私;

要记住,当今陛下乃是圣明之君,切勿要以普通孩童对待!”

所以对于这老头,曹信还是不想有过多接触,以免节外生枝。

然而,张泰对于曹信的印象可是很好的,相比于现在已经混吃等死的诸侯王们。

那位济北王,可谓是隐藏在这群沙尘石碎里的明珠了,只可惜,唉!

想到这,张泰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了,那个站在邺城三台上饮酒赋诗,意气风发的身影了。

只可惜,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啊!那位陈思王的几次改封,可都少不了自己的参与。

只是,张泰每一次见到那位陈王之后,就会发现,那位陈思王,从第一次见到自己身影之时,明亮而又充满期待的眼神。

随着那一次又一次的改封,渐渐暗淡了下来,直至张泰,最后亲眼在床榻边看着那位,时常以酒浇愁的陈王,因为悲愤,死不瞑目的双眼之时。

张泰终于深刻的理解到了,当初,这位陈王说出,那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时的心情了。

在自己,亲手合上那双,紧瞪着天花板无声的双眼之后,回头看着那一旁痛哭着的曹志,张泰第一次有了“乞骸骨”的想法。

但,在张泰回想起了,曹植临终时,因为一旁的陈王相国的监视。

只好偷偷在自己手上,写的那个“求”字,和在看到自己点头之后,那位陈王脸上的解脱神情。

张泰放弃了这个想法,自己既然答应了,那就一定要做到!

虽然,张泰也不知道,陈思王在临终之时求了自己什么事

再那之后,张泰就一直明里暗里的帮助着曹志,而朝堂上的诸公和那洛阳宫的主人,对于这件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张泰可是严格按照规矩来办事的,而且那位的死,自己也是参与者,所以先帝对于这件事,也没在意。

当然,也可能是朝堂诸公,确实对于那位才华横溢的陈王感到惋惜,谁知道呢?

这也是董箕向曹芳推荐,要张泰送信的缘故,在亲自听完,董箕转达陛下的口谕,和拿到太后的懿旨之后。

张泰可是激动的一晚上没睡,看着曹信那稚嫩的脸庞,张泰就有些感叹这位世子的好运了。

不,只能感叹于这位世子的父亲的好运了,说不定,一年之内陈王的愿望,将要在自己子嗣手上实现了呢?

回想着这些,在一旁的董胄安抚之下,张泰心情终于平复了下来。

清了清嗓子,无视了一旁连连道歉的两人,继续说道:“还请诸位跟着我车后,切莫乱跑!”

说完就对着旁边的拱了拱手,独自前往自己的马车车厢里了,依旧没理车外的两人。

看到张泰的动作,两人也是松了口气,知道这事就算过去了,感激的对着马车拱了拱手。

两人连忙跑到了自己的马车之上,两兄弟一人执缰,一人执鞭倒是显得默契无比。

当然,如果此时车厢里,没有时不时传来东西破损的声音,那就更好了,两兄弟依旧没理车厢内咆哮着的曹启。

而车队里的其他人,经过曹启这么一闹,也都是安静了下来,一时间倒是显得秩序井然了起来。

这样一来,可让隔老远的看热闹的洛阳百姓失望无比,然而,想看热闹的百姓们可不会满足。

人群之中的一些好事者,甚至都开始起哄了,什么“老怂包”、“老匹夫”一股脑的冲着张泰骂去了。

听到外面那闹哄哄的骂声,这可让坐在车厢内的张泰气坏了,本来,张泰是不想理这些暴民的。

毕竟,这也是洛阳的老传统了,不对,应该说整个天下的老传统了。

所谓之三月蚕桑,六月收瓜。将是瓜车,来到还家;

瓜车反覆,助我者少,啖瓜者多,所以对于这些啖瓜百姓,张泰明智的,选择了视而不见。

要知道,现在的娱乐方式可是很少的,这群没事干的人,当然就看热闹不嫌事大咯。

难道,自己还能命人,把这些啖瓜之人一个一个锁起来不成?

就不提,自己要是这么干了,兰台那群和疯狗似得,御史们会作何反应了。

只怕明天的洛阳,怕是要流传出自己的各种小故事了。

张泰在心中感叹一声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正准备走,却听见那群人越骂越难听了。

听着这些人的骂声,张泰冷笑一声,自己虽然对付不了这些诸侯世子。

但,这群泥腿子,真当自己这当朝九卿是个空头衔了?

走出车门,叫住了刚准备要走的董胄,对着董胄附耳低言了几句。

在见到董胄点了点头之后,张泰有些满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之后,张泰对着董箕拱了拱手,便大摇大摆的回到了自己的车厢里。

坐在车厢内的张泰,对着车夫吩咐了一声,马车就缓缓着朝着太学方向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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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得到这么多人的关注,实在是让我受宠若惊,真的很感谢各位的支持了!

第六十章 何驸马

随着李泰一声令下,那长长的车队缓缓开动了起来,比之来时的喧闹,这时的车队倒是显得秩序井然了起来。

只是,一旁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们,却不干了,叫骂声顿时大了起来。

然而人群之中,一些明智的人却早已经悄悄退去了,好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般,人群里的叫骂声也慢慢小了下来。

董胄在目送着那长长的车队消失在地平线之后,回过头,看向了那些暴民。

眼中寒光一闪,这些刁民怕是皮痒了,自己对付不了那些诸侯世子,也不敢得罪那位大鸿胪,但是这些泥腿子?

招了招手,对着一旁的士卒说了几句话,之后,董胄就头也不转的,转身朝着洛阳城内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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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车外隐隐传来的痛呼哀嚎之声,曹信不由有些疑惑了起来,好奇的伸出了头,往着车外看去了。

可惜自己离那洛阳城门离得太远了,只能听到城门处,隐隐传来的哀嚎之声。

只是疑惑的看了一眼洛阳城门方向,曹信就好似明白了些什么,有些怜悯的叹了一口气,复又坐回了车厢里。

对于那些人的现在遭遇,曹信可是一清二楚,自己随着自己师傅在外游历的那段时间,看到过很多东西了。

曹信曾经坐在田埂边,可是亲眼看见过,那些所谓的世家大族,怎么对待那些田地里的奴仆的。

最让曹信感到不寒而栗的是,那些在田地里,做着最重最累的奴仆之中,大部分可都是胡人。

曹信甚至亲眼看见过,那些胡人奴仆暴动,虽然,这些胡人很快就被那些大族的,私兵和蓄养的打手联合起来镇压了下去。

而看着那些血淋淋的头颅,一个一个的被那些人插在田埂边,在那些夷狄胡人之中,曹信甚至看见了,几个与自己模样相似的头颅。

看着这几个头颅,曹信有些疑惑的问了问,旁边自己的两位师傅,为什么佃客会被这样对待?

直到听到两人那沉重无比的诉说之后,曹信才知道,这些是把自己卖给这些世家大族的可怜人。

地位比之那些佃客还要不如,就算是这些人私自处决了,闹大了,官府也只会罚金三两而已。

那些大族世家们,可不管你是诸夏人,还是夷狄胡人,他们只知道,你是他的奴仆。

只要不听话了,那就是废物了,下场就如眼前的这些头颅一样,被人插在田埂边上,来恐吓那些被鞭挞的奴仆们。

虽然从小学着夷狄禽兽不可亲昵,可是亲眼看着那种情况,可是让曹信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对于那些夷狄,虽然从小受着自己夫子的影响,曹信对于这些人,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但是看着那几个与自己同为诸夏贵胄,但是死后头颅依旧被悬挂着,曹信内心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所学的东西,在残酷的现实冲击下,正一点点破损。

随着曹信越走越远,对于这个残酷的世界就认识的越深,也对于,自己以前天真的想法感到可笑。

佃客?在那些大世家,与那些要脸面的豪强,可能因为那些世家爱惜名望的缘故,还有些地位吧。

而乡间闾里的那些人的吃像,可谓是让曹信感到不可思议,接下来就是深深的无力感了。

这种无力感,甚至导致了,曹信有一段时间喜欢上了,那老子之言,曹信甚至都想去当一个隐士了。

当然,在自己父亲和夫子的及时“纠正”之下,曹信很快捡起了,那本深藏在自己父亲书房最深处的《公羊春秋解诂》。

而里面的三世说,对于当时的曹信,可谓是,不亚于来了一场头脑风暴。

一度让曹信感觉,自己终于找到为之奋斗的目标了,正准备一展身手。

然后?然后就被,那位济北相国和旁边几位大臣,那冰冷的眼神给浇了个透心凉…

那是曹信人生中第一次喝醉,而且还是曹信第一次,与自己的父亲,诉说自己心中的抱负。

也是曹信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父亲这些年来的努力,和最终的结果……

父亲的那句:“吾若不为这宗室,必是当朝九卿矣!”可是让曹信重新认识了,自己这位总是显得有些抑郁的父亲。

是啊,自己要不是这狗屁的宗室,自己与父亲何必成为这笼中之鸟呢?

但现在不同了,自己在当今陛下的帮助之下,自己终于有机会来到这洛阳了!

看父亲那副激动模样,说不定,自己与父亲,真的有机会实现自己心中的抱负呢?

而且对于那传说中的太学,曹信可谓是期待已久了,曹信可是听自己的夫子说过。

当年何子的亲传弟子张其,张扶定,可是在那太学之中担任公羊博士的。

所以,在那老头说出,自己等人要前往太学之时。

曹信可是激动不已,自己终于有机会前往太学,亲自当面请教那位大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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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腿坐在高台之上,何晏、何驸马,看着台下的那些一脸崇拜的太学士子们,只想仰天长笑一声。

当然,何驸马也确实这样做了,看着台底下那些士子更为崇拜的眼神,何驸马终于感觉扬眉吐气了。

只见何驸马此时,好似是不经意间,瞥了一眼旁边的一座小亭子。

只是一眼,就看到王肃那铁青的脸色,此时的王肃,正咬牙切齿的盯着自己这边。

看到王肃这幅模样,何驸马笑的更加欢乐了,自从先帝因为所谓的浮华,自己就只能担任冗官了。

所以,对于这座自己以往最喜欢来的授课论道的太学,何晏也是再没踏进过半步了。

现在看着王肃这幅模样,何驸马现在只想高歌一曲,当然,何晏、何驸马,依旧是真的这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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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在下嵇康!

看着台上正慷慨高歌着的何晏,站在一旁的夏侯玄与王弼相视一眼。

两人皆都是看到对方眼中无奈的神情,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着正唱的兴致正高的何驸马。

在台下众多士子期待的目光之下,也唱和了起来,毕竟两人也不好,扫了这位何驸马的兴。

夏侯玄与王弼和何晏三人,其实很早就认识了,三人从前也在一起清谈论道过,对于王弼的学识,夏侯玄可是切身体会过的。

而且夏侯玄,其实对于何晏其实是有点瞧不上的,在夏侯玄看来,这何晏实在是虚伪至极。

嘴里老是说着什么“无也者,开物成务,无往不存者也”

叫嚣着“圣人无情”认为圣人可完全不受外物影响,而是以“无为”为体。

但这位何驸马的做为,可以说是完全与他口中的圣人的无为背道而驰啊!

这十几天来,夏侯玄每次去大将军府,都能看见这位的身影,每次都是拍着那位大将军的马屁,其行径当真叫人不齿。

最让夏侯玄受不了的是,这位何驸马还时常穿着妇人的服饰,在那大将军府中乱晃。

你说晃就晃吧,还穿着襦裙乱跑,其实对于这个事情,夏侯玄还能忍受。

但是,你说你都穿襦裙了,里面穿个纨绔会死?那大风一吹,真就是“小鸟”迎风飞了。

那副场景,可让夏侯玄恶心了好一阵子,夏侯玄也不是没说过他。

那曾想人家一句“泰初,为何拘于俗物?”再加上何晏说那句话时,那鄙视的眼神,把夏侯玄说的都有些怀疑自我了。

从此以后,夏侯玄对于这位何驸马,那都是敬而远之了,实在是,夏侯玄不想再看到那“小鸟”迎风飞的场景了。

而夏侯玄对于这位王弼、王辅嗣可谓是尊敬无比,至于夏侯玄为什么会尊敬这位?

当初,夏侯玄可是没少去王弼家蹭书看,所以两人因此很早就相识了。

是的,夏侯玄那时候,可是常常去王弼家蹭书看。

至于,夏侯玄为什么要放着三台的那些藏书而不顾,专程去王弼家里蹭书看呢?

要知道,以夏侯玄的身份,除了那些深宫的禁忌书籍,其余三台所藏的书籍,可以说是夏侯玄一句话的事。

只因为,王弼之父继承了那位王粲、王侍中的遗产,而那位王侍中年轻时,可是得到了蔡中郎的赏识。

相传他登门拜谒蔡邕时,蔡邕甚至“倒履迎之”,并承诺“吾家书籍文章,尽当予之”

所以,在那位蔡中郎故后,可是将他家藏的书籍文章万卷,全都送给了王粲,甚至,书籍多到都需要几辆牛车才能拉完。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那足足拉了几辆车的文章和书籍,其中所隐藏的价值。

单单拿出一本书去卖,恐怕其书籍的价值,都能价比黄金了,当然,卖书这种情况可谓是极为罕见了。

一些落魄世家的子弟,就算是穷困潦倒至极,也会留着穿给家中子弟的,若无子弟,恐怕会让书籍给自己陪葬的。

单单拿出去一车,说不定就能堆出个书香世家出来,这就是豪族与世家的差距啊!

什么才叫顶级门阀?

什么才叫诗书世家?

什么才叫底蕴啊?

至于王弼之父,怎么得到这些宝贵的书籍的呢?毕竟王弼的祖父王凯,与王粲是族弟兄弟关系而已。

只因为,那位继承了这巨大遗产的王粲、王侍中在伐吴途中病逝之后,他的两个儿子,受魏讽谋反案牵连,都被曹丕诛杀了。

王粲绝嗣后,文帝就以王业为继嗣,所以王粲成了王弼的继祖。

所以那些宝贵书籍,也就便宜了王弼和他父亲王业了,这才是王弼十余岁时,就能口才出众的底蕴啊。

听着台上三人突然唱起了歌,台下的士子们不由一阵躁动,这可是这些士子,从未有过的体验啊!

在那些个太学的博士讲学之时,台下的弟子可都是正襟危坐,一点声响都不敢发出。

而那些太学博士们,也都是用着老一套的教学方式,让人听的不由感觉昏昏欲睡。

现在台上那三位突然就开唱了,这可让太学士子们激动到了极点,众人脑海中,尽皆浮现出何驸马刚刚所说的话语。

“所谓儒学礼仪,皆可谓名教,让天地万物皆以无为本,圣人乃弃七情灭六欲,不拘名教也;

今吾等不可称圣人,但亦可谓之随心,谓之所欲,此乃“无为”,此乃“自然”矣!”

并且台上那位何平叔也用实际行动,来告诉底下的士子们,该怎么做才算是“自然”了。

只见台上的何驸马唱到兴致之处,在地下士子惊叹与敬佩的目光之中,居然当众把自己上衣给脱了。

看到何驸马当众把自己上衣给脱了,旁边的夏侯玄,差点被何驸马的动作吓死了。

夏侯玄现在很怕,何晏继续脱下去,何晏真要是这么干了,自己等人到时候就要出名了。

可能,这位何叔子也能成为三皇五帝以来,在这太学光着身子乱跑第一人了。

而站在亭子里,暗中观察的两人看到何晏的动作,王肃差点把鼻子给气歪了,内心暗道一声“找死!”

王肃对于这些太学生们还是有信心的,毕竟,这些太学生可都是接受过,这太学内那些大儒教导的!

所以这些太学弟子们,对于何晏这种无礼,无仪的情况,肯定会有人出来制止的!

但是,让王肃,包括旁边的庾俊都没想到的是,经过那“假子”这么一闹,台下的士子们,都是激动的站了起来。

那些个太学生,也都是大声合唱了起来,一时间,太学内的歌声,直入云霄。

这样一弄,还真有几分无法言喻的味道了,台上的何晏,更是激动的把自己的衣服给撕开了。

只是台上的何晏,总是感觉少了点什么,朝着台下一瞥。

就看到台下一年轻士子,七尺八寸,容止出众,而且背上正背着一张琴。

看那士子的模样,年龄大概只有十五、六岁,并且人也长的不错。

见到这人,何晏眼睛一亮,大声的朝着那年轻士子问道:“汝何人?会琴否?”

被何晏这么一问,那年轻士子顿时紧张了起来,结结巴巴的回答道:“在下嵇康!”

六十二章 长啸

听到台上何晏的话语,台下士子不由为之一静,而一旁的夏侯玄和王弼也皆都是松了口气。

尤其是王弼,他可是时刻在用余光,注意着那个小亭子呢,毕竟他可不是宗室,可做不到视亭子里的两人若无物。

在看到王肃和庾俊,那铁青的脸色之后,王弼内心已经是有点后悔来到这太学了。

当初,自己就不应该听那何晏和夏侯泰初忽悠的,王弼眼里露出一丝无奈。

现在好了,得罪了这两位,自己以后可怕是就要小心了。

虽然,王弼也知道,王肃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王弼也只是嫌麻烦了而已。

真要说起来的话,自己父亲也是谒者仆射,也是秩比千石的大臣了。

而且也算是天子近臣,而那光禄勋素来与自己父亲友善,所以王弼也并不是怕。

可不是,单单他王肃有个好父亲,王弼只是担心,自己要是得罪了这两人。

下次,自己还能不能来这太学之中,都可能是个问题了。

就算来了,恐怕也不能像以往一样,随意的,向那些博士们请教问题了。

所以,王弼都不怎么在意那亭子里的两人,何驸马怎么可能在意?

要是何晏知道了,王弼现在心里的想法,恐怕要笑死了,毕竟,谁还没个厉害的父亲?

而台下的其他士子,可都没有想这么多,皆都是转头好奇的,看向了那个腼腆的年轻士子。

其中也有士子,注意到了,在不远处的亭子内,那两位祭酒铁青的脸色,不过都没怎么在意。

在他们看了,这三人能在这太学内传道授课,肯定是经过那两位祭酒的首肯了。

然而,人群内的嵇康,被众人这么一看,却是慢慢冷静了下来。

无视了旁边众人看傻子的目光,这时的嵇康,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仰天大笑一声。

随后就在众人好奇与怀疑的目光注视下,先是把自己身上背着的那张琴,从容的放了下来。

然后,看了台上的何晏一眼,最后竟然席地而坐,毫不在意众人的目光,一个人自顾自的弹了起来。

而在台上的何晏,看到嵇康那从容的不迫的神态,眼睛一亮,内心之中不由赞叹一声:“好气魄!”

没有理会自己背后,夏侯玄与王弼两人那古怪的神情,何晏只是自顾自的盘腿坐在了台上。

随后何晏居然停止了歌唱,带着欣赏的神情看向了嵇康,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寒风轻轻拂过人群,掀开了嵇康一边的衣角,也吹落了嵇康的头冠,那三千青丝随风舞动。

随着雪花飘落而下,落在了那张红漆琴上,嵇康也随之动了,一声接着一声。

那轻灵的琴声,好似伴着这飘落的雪花一般,缓缓飘落到了,听到这琴声的众人心坎之中。

诺大的太学之中,只剩下那空灵的琴声与众人的呼吸声了。

而嵇康那在风中舞动着的长发,好似那伴舞的歌姬一般,让人留下了无限的遐想。

冰冷的雪花飘落到鼻尖,感受着其上传来的彻骨寒意,嵇康闭合着的眼睛突然睁开。

脑海中慢慢浮现出,自己在这洛阳所见之事,想起了,洛阳城门脚下那些冻死的孤儿。

想起了,那年迈的老者,在路人见怪不怪的眼神下,独自对着那具穿着兵甲的冰冷尸体嚎啕大哭。

而在那老者身后,还有这两个懵懂的幼童,那一桩桩凄惨的故事,那些真实而又残酷的画面,不止一次出现在嵇康的噩梦之中了。

那一切,好似与这繁华的洛阳城毫无瓜葛一般,那些口中满口仁义道德的夫子们,对这一切好似置若罔闻一般。

朝堂上的诸公,依旧为这那些营营苟且之事而争吵不已,对于那些倒毙在路边的尸体视而不见。

冷,彻底的寒冷笼罩着自己,嵇康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是否依旧炽热呢?

或许几年后,自己也会变得如同那些人一般吧,逃避着,那些自己不敢去面对的东西。

而就在这时,人群之中突然跳出一人,只见那人先是突然对天长啸一声。

声音之大,甚至让他旁边的士子被吓到后退了数步,甚至让台上的何晏都吓了一跳,有些皱眉的看向了这人。

只见这人也是一副儒生打扮,在这些太学士子之中,也是毫不起眼的,看他那模样也不像是太学生啊?

然而,那人却自顾自的唱道: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遥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

看着这人,旁边的士子们不由窃窃私语了起来,“这人就是那阮籍、阮元瑜,听说其父乃是阮元瑜啊?!”

“是了,这人历来都是如此,当初我去求见之时,竟然对我施以白眼,当真是无礼至极!”

听着台下士子的话语,何晏这才明白了过来,对于这位,他也是有所耳闻,不过何驸马对于这位,却是有点瞧不上的。

有些意兴阑珊的瞥了那阮籍一眼,何驸马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假装欣赏的看着这两人的表演。

毕竟,今天自己可是终于扬眉吐气了,本来,今天何晏今天来此处,一来是想在这太学之中挖一下墙角的。

二来就是,发泄一下这些年积攒的怨气,而这人倒好,居然在这个时候唱起了哀歌。

听着耳边传来的歌声,何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只希望这两人识相一点,唱完这首就算了。

然而,台下的两人可不会管这么多,两人并没有注意到,台上何晏那越来越难看的神情。

而阮籍好似是发泄一般,居然又接着唱起了其父所作的那篇《驾出北郭门行》。

听着传来耳边传来的歌声,席地而坐的嵇康,也轻轻抽泣了起来,而那琴声随着主人的心情,也变得冷冽了起来。

琴声与歌声回荡在空旷的广场上,让广场上的众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众人脸上都或多或少的,露出了几分哀感之色,毕竟,距离那可怕的乱世可还过去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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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第六十三章 名为沧桑

看着台下那正抽泣的两人,坐在台上的何晏,感受着广场内这突然悲感起来的气氛。

看着台下那些面露伤感的太学士子们,何晏心中的强行压抑下来的怒火,已经是要快抑制不住了。

看着台下的这些士子们的注意力,完全被两人吸引之后,何驸马已经是有些咬牙切齿了。

有些恼火的转头看向了,那还在唱着的阮籍,何晏现在还是寄希望于,能用自己的不善的眼神,来让阮籍知难而退。

然而,何驸马对付其他人用这一招,可能还能管点用,毕竟,何驸马单单那个武帝养子的名头,就已经很能唬人了。

再加上武帝之婿、先帝皇叔、当今天子叔祖父这几个头衔,光听那一长串的头衔,就足以让人闻而生畏了。

但是,何驸马这种威胁,对于已经被自己感动到了的阮籍来说,可谓是不值一提。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阮籍还没拿正眼瞧过何驸马呢,毕竟,对于这位何驸马的所作所为,阮籍可谓是早有耳闻了。

在阮籍看来,这何晏只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滑稽优伶罢了,至于阮籍为何会在此处?

只因为,阮籍恰好在今日,终于从自己友人,手中“借”到那本垂涎已经的《鲁诗》了。

对于那本《鲁诗》里的那些诗篇,阮籍可是有着许多疑问,正好,自己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

去和太学之中的那位《鲁诗》博士,当面叙叙旧,毕竟,那位蔡夫子,也是素来对自己家不错的。

听自己母亲讲述,那一位,也算是自己父亲,还在世的几个友人之一了。

而且那本《鲁诗》也是从他亲传弟子手中“借”过来的,当然说是“借”,倒不如说,是自己那位友人,强行塞给自己的。

所以,阮籍只是恰巧路过此地而已,虽然,阮籍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那何晏三人,已经在太学之中开台论道了,只不过,阮籍可没有打算来听。

所以他只是路过的时候,无意间听到来广场上传来的琴声,这才被吸引而来。

如果,曹芳亦在此地,在看到阮籍和嵇康这种情况之后,一定会由衷的,在内心感叹一句“这两位,肯定是又犯文青病了啊!”

随着嵇康手中那张琴发出一声沉重的低吟,两人的表演终于落幕了。

寒风渐渐趋于平静,嵇康那头飞舞着的长发也渐渐洒落了下来,而周围的士子们,却好似还沉浸在那琴声之中一般。

随着那一声低沉的余音渐渐散开,抽泣着的嵇康,也发出了一声长叹,诺大的广场上只剩下了沉重的呼吸声。

人群之中的一些太学士子们,甚至还在偷偷抽泣着,显然,这些人是经历过,或者说是见到过,一些让人印象深刻的事情。

而这些太学士子们,对于现状也是力不从心的,一种“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的心情,回荡在这些人的心中。

受嵇康的影响,广场内的气氛,顿时显得有些颓废起来,以至于,让广场内大部分的士子们,都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长叹。

要知道,现在的太学和太学生,可不是前朝的那个,能够影响到朝政,甚至是,能够参与朝政的那个太学了。

要是在前朝,可能,单单拿出太学生头衔这个头衔,就能让人佩服不已了。

要知道,当年文帝复建太学时,刚开始可是按照前朝,对于太学博士的要求来找的。

这可惜,只找到三位符合要求的大儒,最后还是文帝亲自下旨,降低了要求,这才勉勉强强凑齐了。

太学博士都这样了,对于这些太学士子们的要求当然也是一降再降,这就导致了一个后果。

要知道,太学士子可是拥有避役权的,所以出现了,为了逃避劳役,从而那些要服劳役的社会底层们,纷纷选择进入太学

而那些世家与豪族子弟,和那些有点上进心的,底层民族们,要么是选择靠着武力,来在马上取功名。

要么,就是早早跟在自己族人身后,投奔了那些乱世之中的军阀们。

要么,就是靠着自己族中与父辈的关系,早早参与到了那朝政之中。

甚至出现了,太学一百多名士子,一同参加策试,能通过者还不过双手之数

所以现在那些外人看来,现在的这些太学生们,不过是一群不学无术之辈罢了。

所以,现在这些太学士子们的地位可想而知了,而且就算是他们通过那策试了,等待他们的也只是一堆公文与案牍而已。

毕竟,那“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已经是初现端倪了,所以,对于嵇康所表露出来的东西,这些人大多数都是深有所感。

甚至有些士子,看向何晏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只不过,何驸马早已经习惯了别人异样的眼神了。

所以,何晏并没有在意那些士子们暗自打量的眼神,反而在心中松了一口气,这两人停下来了。

但是,站在一旁的夏侯玄、王弼,对于台下士子们的神情,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看到这些士子们的情况,夏侯玄不由皱了皱眉,自己这次可是前来拉拢这些人的,现在看来,好像是起到反效果了。

而广场内的气氛却越来越诡异了,甚至,都让何驸马感觉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突然,就在这时,一声浑厚的长啸声,唤醒了那些陷入沉思与愤怒的士子们。

听到耳边传来的那一声长啸,那些士子们终于反应了过来,知道自己刚才暴露了本来不该暴露的东西。

而在夏侯玄和王弼,那若有所思的神情之后,那些士子心中不免一寒,随即连忙低下了头去。

而本来闭着眼陷入沉思的嵇康,也被这一声长啸唤醒,无视了周围那些士子,有些迷茫的抬起了头,望向了自己的前方。

随着天空最后一片雪花飘落,那被云层遮住的朝阳,终于成功拨开了,那挡在自己身前的云雾。

一丝丝金芒洒落在广场之上,也撒在了一站、一坐的两人身上。

抛开了伤感、彷徨、无奈,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种名为沧桑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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