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再美 - xp1024.com
《春风再美》


契子

九七香港回归前,港岛大约有五十多个三合会组织。三合会,英译Triad,即香港黑帮的统称。一九九七年七月一日之後,香港黑帮重新洗盘,势力瓜分,其中,“新义安”和“和胜和”名列居首,是为香港黑道二巨头。

华人中“新义安”原本名头最响,“新义安”龙头大哥向华强、向华胜兄弟垄断香港影业市场。

“和胜和”也小有名气,於“和安乐”、“和合图”、“和胜义”、“和胜堂”并列香港“和”字头黑帮。香港回归後,“和胜和”龙头老大龙通生吞并了其余四大“和”字头黑帮,组建了“龙通集团”,出任总裁。

现时,龙通集团成立已逾五载,总裁龙通生基本不问黑白两道事,权力下放给他的义子和义女──集团副总经理龙海舟、龙绯红。

龙海舟和龙绯红不是龙通生生的,龙海舟的生父以前在油麻地菜场混帮派,被人砍死时龙海舟才十岁,他跟著郭起超回“和胜和”时郭起超对龙通生说,“这孩子也姓郭,让他跟著我好了。”结果,龙海舟跟了龙通生,名字也从“郭海舟”改成了“龙海舟”。

龙绯红是日本人,本名小泉红子。曾有人怀疑龙绯红是龙通生早年在日本混时留下的种,但事实上龙通生不喜欢女人。龙通集团四周年庆时龙通生酒醉撒疯,扣著身边的少年叫嚷“我这辈子最爱的人只有你起超!”,可惜,五年前龙通生火拼四大帮派时郭起超死了,而他身边的少年名叫郭倾云,郭起超的大儿子。

思绪回到从前,五年前,九七香港回归前夕。那时的香港充斥著对“一国两制”的恐慌和无知,连给人作佣的欧巴桑都知道九七後港大的正教授都变成副的,龙通生混了几十年黑帮,当然知道乘中国政府接手香港前扩大势力范围的道理,但就在那个时候,郭起超决定离开香港。

说起来,郭起超从头至尾都没加入“和胜和”。郭起超是名门出身,继祖父是抗日名将,父亲又资助过国民党政府,新中国成立後,郭家迁徙至香港,从头再来。

郭家的人,似乎有一种与身俱来的特质,既无论在何地、无论是何时,也无论有千难万难,只要从头再来,即能风生水起。到郭起超当家时,郭家的产业几乎是香港全岛富豪财产之和的三分之一强,而龙通生的“和胜和”所有白道生意也都由郭起超打理。但九七回归前,郭起超突然出手买下瑞士佳士得集团拍卖的清朝圆明园十二兽首之中的兔首和狗首,并由末代港督Christopher Patten(中文译名:彭定康)牵线搭桥,向中国政府作为回归献礼捐赠此二兽首国宝。

“大哥,要跟你说再见了,我想带丽芳和孩子们回大陆。”

龙通生最後一次和郭起超通电话,郭起超就是这麽向他告别。

一个星期後,一九九七年六月三十,郭起超带著妻子和儿女从新加坡回来,接受中国政府和港督Christopher Patten的邀请出席第二天的香港政权交接仪式。当天夜里,“和胜和”火拼“和安乐”、“和合图”、“和胜义”、“和胜堂”,郭起超所乘坐的房车被“和合图”伏击,港督彭公子途经救出了郭起超的一双儿女郭倾云郭清河,而郭起超夫妇却在房车倾覆爆炸时不及逃出,粉身碎骨。

父母死後,年仅十七岁的郭倾云带著十岁的妹妹郭清河留在了香港。一九九五年年仅十五岁的郭倾云曾通过港大的面试被破格入取,然而父母的死和彭公子的伤势耽搁了他的学业。那年房车爆炸时彭公子把他年幼的妹妹护在身下,然而不巧,彭公子的尾锥被爆炸中的一块碎片击中,手术後,彭公子坐了四年轮椅。

彭公子中文名叫彭柏藤,末代港督Christopher Patten最小的儿子,港人戏称“彭公子”。Christopher Patten後来出任欧盟外交事务专员,并被英女王封为英国终身贵族。彭柏藤受伤後Christopher Patten探访名医,并请求郭倾云陪伴自己的儿子。

说到这里,得一个香港坊间流传的笑话。话说Christopher Patten曾是港大名誉主席,而彭公子又是港大前学生会长。当年郭起超带著十五岁的郭倾云参加港大特别面试,面试官之一是Christopher Patten,而面试旁听就有当年的港大学生会主席彭公子。面试结束後大家都鼓掌祝贺郭倾云,在场的媒体记者们镜头一摇抓拍港督和港督公子,没想到,Christopher Patten和彭公子竟一个盯著郭起超、一个盯著郭倾云──流口水。画面传到电视台,导播当场就喷了。此事被港人传为笑谈,人笑称“二彭吃二郭”,不过这足可见郭起超和郭倾云容貌之覆国。

彭公子伤了四年後,终於幸运地,站了起来。那时龙通生就看出郭倾云想走,郭倾云留在香港是因为彭公子的伤,而不是因为彭公子的求爱。

有一件事也是很轰动港岛的,就是彭公子六年前一见郭倾云即高调宣布锺情,结果十五岁的郭倾云拽也不拽他那副英国种马的外表和作风,郭起超的妻子胡丽芳是华裔新加坡人,郭倾云被港大录取後也不入学,就正好回了新加坡陪妹妹一玩两年,心想再回香港时英国种马总转了心思了吧。哪知道後来郭起超带家人刚回港彭公子就突然出现,而且比两年前还要牛皮糖死地追求心上人,所以才有巧遇火拼勇救郭家兄妹这麽一出。彭公子残废四年里,郭倾云寸步不离,倒不是因为Christopher Patten有求,而是因为彭公子救了他妹妹,他这人护妹如命,如果不是医学昌明令彭公子站起来,恐怕他真的会照顾救妹恩人一辈子。後来郭倾云陪彭公子看名医做复健日复一日鼓励陪伴整整四年,一朝彭公子站起,郭倾云断然撒手。

那时郭倾云已二十二岁,龙通生的龙通集团总经理空缺整四年,其实就想等郭倾云上位。然而郭倾云於之他父亲郭起超,郭起超生前从不手“和胜和”黑道而只从事白道生意,郭倾云则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跟龙通集团说“不”,跟龙通生说“不”。

去年一年里,郭倾云入港大,他十五岁就被录取,耽搁了四年,最终在二十三岁拿到了学位证书,不过,普通年轻人二十三岁大学毕业,他也是二十三岁毕业,双本双硕毕业。

一年之後的七月,龙通生在龙通集团三十八层董事长室里接到郭倾云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年轻人说,“叔叔,要跟你再见了,我想带清河到大陆去。”

龙通生笑了,一刹那间他忆起五年前那通电话──“大哥,要跟你说再见了,我想带丽芳和孩子们回大陆……”

“倾云……”龙通生温和地,电话那头的郭倾云顿了一顿。

“叔叔,我跟大陆那边联络过一次,那边说爸爸是爱国人士,所以派华东军区总司令来接我们。司令已经来了,我们一会就走了,叔叔您保重,再见!”

电话挂了,龙通生闭了闭眼,年轻人急於脱离的算计有点触怒他,可是最後那上扬的欢喜语声……罢了,年轻人,放他飞会儿。

Chapter1

七月,郭倾云带著妹妹回到上海。

说“回到”,那是因为他们的祖父曾是民国初年的上海滩大律师,後来祖父早亡,抗日战争爆发後,祖母与子女受到一位与郭家颇有渊源的国民党上将的照顾与庇护,那位国民党上将後来就成了郭倾云的继祖父。

打跑日本鬼子後国共内战,一九四九年前夕,郭倾云的继祖父不受蒋介石笼络避走美国,而郭倾云的父亲则捐献巨资於国民党政府。继父子俩的选择不同,最终,郭倾云的继祖父在新中国成立後返回大陆老死北京,而郭倾云的父亲也就是郭起超踏入香江重整家族。那麽多年过去了,郭家在大陆再无丝毫基,连祖父的墓都因为旧中国的战争和新中国的建设而再不可寻。

回到大陆,一开始是郭起超的设想,两座圆明圆兽首拍卖所费上亿港元,郭起超无偿捐献给了国家,赢得了个爱国企业家的称号。郭起超夫妇去世後,郭倾云陪彭公子求医做康复来回往返於英国、瑞士等各大医院,还去过大陆和台湾拜访过几位气功师。彭公子站起来後一年间,郭倾云重入港大,一年间把几年荒废的功课全补齐了还通过了双本双硕答辩。

郭倾云这个人,年少时就有“神童”之称,其实行动力也惊人。龙通生本打算让他担任龙通集团总经理,这件事因为彭公子的病耽搁了几年,後来看他学业那麽重就又等了一年,龙通生没想到的是,郭倾云论文答辩後当天、就接了放学回家的妹妹、然後给他打了最後一个电话。

“叔叔,要跟你再见了,我想带清河到大陆去。”郭倾云愉悦地挂了电话,接著就带了妹妹直飞上海。

听了那通电话後的龙通生後半夜睡不著觉,一通电话招龙海舟和龙绯红回主宅。养子养女到齐了,龙通生一口一口喷烟圈,怎麽著他也没那老脸说是被郭家小子的电话给气著了。

等了半天,养子一副刚从香闺里拖出来发情还没发完的陶醉样,养女劈里啪拉敲电脑当他死人,“你们两个──”龙通生一声怒吼!

“干爹。”龙海舟正襟危坐。

“总裁。”龙绯红莞尔一笑,

“干爹借个火。”龙通生叼烟凑上去。“干爹您不是生气了吧?郭倾云那小子就这麽吱一声跑掉,还弄了个什麽华东军区总司令来护驾,好象干爹会扣著他们俩兄妹不放似的。”龙海舟边点火边安抚老爹,龙通生“哼”了“哼”,一肚子别扭去了一半。

“干爹您要有心收郭倾云当干儿子您就开口,晾那小子也不敢拿乔。不过话说回来了,干爹您对那小子可比对我和大姐好多,他要是个女的我还当您是舍不得他出嫁,不过他可是个带把的,哟干爹您可别是……小泉红子!”龙海舟被龙绯红劈颈一掌,疼得呲牙带咧嘴。

龙通生一脚踢开养子,龙海舟个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打小他在帮里混就知道龙通生喜欢的是郭起超,郭起超死後龙通生半死不活了好一阵,半夜里酗酒撒疯,龙海舟拖著老爹去郭倾云的房间,人畜无害地对他老爹笑道,“老爹肖想郭叔叔几十年了吧?喏,郭倾云被我弄昏了脱光放床上呐,那小子和郭叔叔长得一模一样,您上了他得了!”

龙通生那个一激凛,当场冷汗浃背,清醒了。清醒以後麽,这一切就算过去了,就算龙通生曾有过那种念头,但被龙海舟这麽一挑,这种念头就象肥皂泡沫一样地碎了。当然麽,龙通生後来知道那天晚上郭倾云其实在医院里陪彭公子,房间里面本没人时也差点没呕过去,龙海舟是挺会激励人,可激励时老嘴里吐不出象牙也是个不争的事实。

“总裁,Christopher Patten公爵十月访问香港,我跟Patten公爵的秘书联络一下,就说郭倾云届时也在香港吧?”龙绯红把电脑屏幕转了一百八十度到龙通生面前,赫然,屏幕上正是Christopher Patten公爵十月访问香港的行程表。

“哈哈!哈哈!哈哈哈!”龙通生大笑。

Christopher Patten即那位退役港督,彭公子的老爹。洋人的脑瓜子不知道怎麽长的,彭公子喜欢郭倾云喜欢得肯替他妹妹挡炸弹,但坐轮椅时不懂赚人同情定下名份,能站得起来时麽又不敢把人吃干抹净拴在床上,还故作潇洒地说什麽尊重喜爱的人的选择啦,真是洋木鱼敲都敲不明白。不过郭倾云因此非常尊敬Christopher Patten一家,如果Christopher Patten访问香港,约儿子和儿子的心上人喝杯下午茶什麽的,郭倾云是绝对会回来的!

“老爹,”龙海舟接了龙绯红给的白帕,递给龙通生。

干嘛?龙通生莫名其妙,不过帕子他收了,味道淡淡,闻起来还行。

“擦擦口水,太难看了。”龙海舟说完最後一个字,人已经飘到先告辞的龙绯红前头去了。

“臭小子@#$%^&*@#$%^&*……”

龙海舟皮慥厚地抖肩,然後惨呼,“啊──小泉红子!”

“欠揍,总裁说的。”小泉红子收起一只手刀,然後又立起另一只,“还有,不要叫我─小─泉─红─子!”两人一逃一追,等龙通生回过味来,只剩下手里的白帕子。

於是二零零二年国庆日,龙海舟和龙绯红来了上海。

Chapter2

很多年前郭起超还在的时候,龙通生曾有次开玩笑说,“你那两个孩子,和我那俩孩子,如果不说姓氏的话,名字还真象一家姊妹兄弟呢!”

可不是!绯红、倾云、海舟、清河!郭起超哈哈一笑,就逗膝上的小女儿叫哥哥姐姐。

郭家小女儿名叫郭清河,母亲胡丽芳怀她九个月时参加中新侨联活动来大陆,结果飞机在半空中胡丽芳动了胎气,等郭起超接到消息小女儿已由上海红房子医院的妇产科医生剖腹手术接生。郭起超在赶来的飞机上与当时的上海市市长巧遇,年轻有为的市长先生跟他谈了四个小时的“上海苏州河变清工程”,听说郭起超的太太刚生下个女孩,市长先生驺了句古诗:“青青河畔草,郁郁园中柳。盈盈楼上女,皎皎当窗牖。”郭起超当即取了第一句中“青”和“河”,给女儿取名“清河”。

郭起超的妻子胡丽芳是个很活跃的女子,生郭倾云的时候孩子没满月内阁资政Goh Chok Tong竞选新加坡总理,胡丽芳怀孕前一直担任Goh Chok Tong的助理,上司一个电话,胡丽芳包著做月子的头巾就出门助选去了。所以郭倾云小时候都是跟著郭起超,而郭清河小时候都是跟著郭倾云,因为胡丽芳第二胎手术生产後创口一直愈合不好,手术後郭起超陪胡丽芳回新加坡休养,飞机在香港转了转,把小女儿托给了龙通生。

郭清河从小乖极,不哭不闹,刚被抱回香港家里的时候郭倾云守在妹妹小床边很久,後来因为饿了,小婴儿才发出娇娇弱弱的第一声哭,七岁的郭倾云大人般吐了口气。龙通生听了佣人的叙述来问郭倾云,郭倾云说,“妹妹是剖腹早产,我查了资料,剖腹产的小孩蛮容易气管发育不好的。”龙通生呆了呆,随後狂笑,原来做哥哥的怕妹妹不会说话,所以才候著听妹妹第一声哭啊!

不过有一点倒是被郭倾云说对了,郭清河从小就多病,秋天吹阵西北风第二天保不准就发烧外带气管炎发作,“和胜和”上下都把娇贵的小小姐当水晶娃娃般宠,而郭倾云就更宝贝自己的妹妹,从小上下学他接送,周末也不出郭家在太平山顶的公馆,寒暑假郭倾云又把妹妹带回新加坡母亲那里,平时龙海舟想多看一眼多跟小妹妹说句话都是极难的。

话题说回龙绯红他们四个,四个人中龙绯红比郭倾云大上几个月,郭倾云又比龙海舟大上几个月,郭清河麽么,比亲生的哥哥整整小了七岁。郭起超逗小女儿叫哥哥姐姐,龙通生说,“哟这怎麽叫,叫绯红‘大姐’叫她哥‘二哥’不成?”郭清河才不,她从小叫惯郭倾云“哥哥”,於是她叫龙海舟“海舟哥哥”,叫龙绯红“红姐姐”。

“红姐姐?”龙海舟痞笑地跟郭倾云咬耳朵,“难不成以後还要小清河叫红嫂嫂?红嫂嫂……哈哈……挺好听!”

那时候郭倾云龙海舟十五岁,龙绯红刚过十六岁,三人年华如羽,生怪的龙海舟有时甚至比龙通生还要老练。不过郭倾云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夹住龙海舟的脑袋装哥俩儿好,“叫二哥!叫了二哥就告诉你!”

郭倾云和龙海舟那可是“和胜和”的大少和二少,龙海舟没进帮前郭起超不兴底下人这麽喊,可龙海舟一来,他少爷痞气大,规定人叫他“大少”。郭倾云一听不干了,也要做“大少”,结果一比年岁,龙通生规定“和胜和”上下叫郭倾云“大少”,龙海舟“二少”,龙绯红是後进帮的,之後大家都叫习惯了,也没人再改口叫“二少”“三少”。

这大少二少从小就不是很对盘,两人年纪相当,外表都出众,龙海舟第一眼看人都说这孩子真俊,第二眼就看出痞气了,再多看一眼龙海舟不干了,他从小玩枪玩刀散打功夫在帮里排得进前三,几乎没什麽人敢惹他。郭倾云的长相就完全承袭了郭起超,那种长相的男孩子不能用俊来形容,郭倾云和郭清河俩兄妹容貌很相象,两人刚回上海的时候引发机场入境管理处的工作人员围观,郭倾云比较拽,从人家手上抽了护照自动过闸了,妹妹郭清河胆子小,被一帮子花痴男女从头到脚看了个够,後来出关问她哥哥,“他们说我好象娃娃版徐静蕾,哥哥,徐静蕾是谁呀?”所以说,郭倾云的外貌大抵上只能用“温文尔雅”来形容吧。

两个各方面都优秀的少爷聚在一起,当然气场就比较难平衡。龙海舟才不肯叫郭倾云“二哥”,郭倾云也不肯承认他跟龙绯红的关系,到後来,三个人都长大了,郭倾云和龙绯红身边也有了不同的人。

龙绯红是那种外表很冷静自制的女人,一贯的短发风衣,於电脑、数据、做Report,郭起超过世後龙通集团的白道生意都由她打理。龙海舟这次一到上海就拖郭倾云到厕所说,“小道消息,一个两万。红姐姐呐,现在正处於感情空窗期!”

郭倾云一五一十听完了,然後拍开伸著要钱的爪子。“既然是小道消息,我做什麽要听?”然後出门,带龙绯红他们去看刚在市区新购置的一处房子,下楼时,还自自然然地拥住龙绯红的肩,把龙海舟呕得不行。

郭倾云很有经济头脑的,这点跟他爸太象了。七月刚到上海,他就买房子。中国在二零零一年五月向国际展览局递交申办世博会申请书。九月郭倾云买下这座位於上海南区名叫“庆春里”的石库门弄堂里的一座小楼,三个月後,国际展览局举行第132次成员国大会,决定由中国上海举办2010年世博会,短短三个月後,这座楼的底价飙了五倍不止。

“这房子多少钱?”龙海舟问。郭倾云比了比,他立即惊叫,“两百五十万……”因为这条弄堂也太窄了,这条弹格马路也太旧了,这里的住户也太多了,两上两下住三四口邻居也太拥挤了,这种三十年代老房子也跟香港的房子一个价?

“划算。庆春里始建於一九三四年,为民国保护建筑群。下个月,上海市政府出资修缮庆春里道路、房屋、水、电、煤、光纤、环卫的市政工程将展开,并於年底结束。这里周边五公里内医院、学校、Market,商务楼宇、码头均发展成熟,还有隔壁的南市城隍庙,是这座城市的文化百年传承之地。”

龙绯红的总结分析让两个男人都很无语。“又不是做Report。”龙海舟肚子里想。“文化百年传承?哪个政府网站自恋自夸的词?”郭倾云笑出来。

“郭倾云?郭倾云!”背後有人大叫,三个人都回头,一个骑自行车的女孩子片腿下车,推著车朝他们奔过来。

“这是郑萍嘉,这里的居委会组长是她的外婆。居委会组长,就是我们那里的Community负责人,是业余帮大家做事的,都是很好的人。”郭倾云给龙海舟和龙绯红介绍女孩子。

“他叫海舟,我弟弟。”郭倾云介绍到龙海舟的时候得意的样子让龙海舟又呕了把,不过他自翊少女杀手,及时调整心态托起郑萍嘉的小手来了个略含蓄的法式亲吻。

“这是绯红,我……”郭倾云介绍龙绯红时隔楞了下。

“他大姐,也是我大姐。”龙海舟及时接口,报复了把。

“果然是你姐姐啊,你们长得好象!红姐,你好!”郑萍嘉眨眨大眼,自然而然地就叫了“红姐”。

“你好,萍嘉。”龙绯红笑了笑,女孩子挺开朗有趣的,怎麽会觉得他们俩象?

郭倾云买的房子在弄堂最里,一间两层楼的老式小楼,刚请工人装修好,国庆节搞後期装潢的工人放假,房间里有几处弄脏碰坏的墙面还没补完,不过就整体来说,新家很清爽,干净。

两层楼,一层是白墙配暗粉金兰花的客厅,银色、白色、黑色搭配的整体橱房,还有宽大的淋浴房和干湿分隔卫生间及洗衣房。二层三间房,一间略大、两间偏小,铺的是香脂豆木的高档木地板,三间房间的门都有柔和弧顶,很有家的感觉。

“这间是清河的吧!”龙海舟开了中间的门,门里墙色淡淡的湖绿颜色,是清河最喜欢的颜色。

“是啊,右边是我的卧室,这间是我的……”郭倾云把人往左边领。

“这间是我的卧室!”龙海舟很斩钉截铁地宣布,

“深色墙纸很配我,地板颜色也很配我,要加套老板桌大班椅,就更加配我!二哥,多谢你啊!”龙海舟说到後面非常兴奋和肯定,简直不是厚颜无耻的级别。

“……绯红?”郭倾云看龙绯红。

“总裁和董事会全票批准了海舟的计划书,龙通集团将在大陆设立分公司,地点就在,上海。”龙绯红似笑非笑地朝郑萍嘉飞了一眼,“亲爱的弟弟,照顾海舟哦!”

Chapter3

小姑娘郭清河非常迷糊,昨天的语文补习课忘了去,今天的数学补习课去了,学校却铁将军把门,国庆停课!

“呆在校门口别走,我马上过来接你!”郭倾云在二楼露台上接电话,问龙海舟龙绯红两人,“我去学校接清河,你们一起,还是在这等我?”

“我也去!”龙海舟下楼先走。龙绯红也去,郑萍嘉说她带路,郭清河上的补习学校叫做位育模范中学,是南市的重点中学,离庆春里很近。大家跟著郑萍嘉穿过一个弄堂又是一个弄堂,走过一个菜场又是一个菜场,左穿右穿,位育模范中学的校门赫然出现在马路对面。

“上次我从庆春里走过来要二十分锺,不过是走大路。”郭倾云看表,郑萍嘉带的路才花十分锺。

“我们南市区就是弄堂多菜场多。”郑萍嘉符合。

“路是近了,不过眼容易花。”龙海舟抱怨。

“我画下来了。”龙绯红从袋里拿出张卡纸,纸上画著从庆春里出发到学校他们走的弄堂和菜场名称,图画得草了些,但线条横平竖直,比例也非常之均匀。

“谢谢。”郭倾云笑著说谢谢。

“跟姐客气什麽。”龙海舟一把抢走还咬著个“姐”字。这回连龙绯红都笑,小子记恨那句“弟弟”了!

“绯红会速写。”郭倾云跟一旁已经看呆的郑萍嘉解释,龙绯红手上功夫了得,以前陪龙通生会客时她能一边开会一边手在风衣口袋里写纪要,其实这本事龙通集团里会的人不少,他和龙海舟都会,可能在口袋里画地图这招绝,他可干不了!

“清河!看车!”郭倾云头一转,朝马路对面正奔过来的女孩子大叫。

“嗳!哥!”穿著白衬衫靛蓝裙子的女孩子大声答应,答应归答应,背著书包还是又跑又跳,郭倾云暴跳著冲到马路中间抓住女孩──

郑萍嘉下意识地左右瞄瞄,“这里没车的……”

“这条是步行街。”龙绯云对郑萍嘉笑。

“那个人就是这样紧张兮兮的。”龙海舟坏笑补充。

兄妹俩手牵手过马路,过了马路郭倾云一放手,郭清河奔过来就叫“红姐姐”叫“海舟哥哥”。“萍嘉带我们来接你的。”做哥哥的说了句,郭清河立即转过头乖乖叫“萍嘉姐姐”。

“那你们逛逛,我先回去了。”郑萍嘉摆摆手走回弄堂,走几步她回了下头,郭清河和龙海舟飞快地说著她听不懂的粤语,郭倾云也低著头和龙绯红不知在笑什麽,四个人,都没在意她的离开……

热闹了一阵,郭倾云带路,四个人挤到附近的南市豫园。这天正好是国庆黄金周的第二天,人流实在太摩肩接踵,四个人被人群一挤,正挤到绿波廊门口,绿波廊的点心小吃可是享誉中外,龙海舟大手一挥点了蟹粉小笼,结果上了整整十二屉,才微微地祭了半饱。

“我们住的那里请了个Auntie,早上我说起你们会来,Auntie说她晚饭烧上海菜,海舟你别吃太饱,晚上有得吃。”郭倾云叫买单。

十二屉的绿波廊蟹粉小笼,一屉六颗人民币八十八块,价格倒不便宜,不过有人抢著买单。“二少,您倒也不打个招呼就来了!”来人到了席上与龙海舟握手,接著递给郭倾云和龙绯红名片,握手,再向郭清河和蔼一笑。

“上海这边的羊老板。”龙海舟起身给郭倾云介绍。他起身,羊老板躬身,他叫加座,羊老板忙摇手不敢,小姑娘郭清河懂礼貌一让座,羊老板咧趄著要蹲下。

“我们也差不多要走了,以後联系。”郭倾云牵起妹妹去买单,一看单没了,羊老板身後还站著一排店员。

“以後联系,以後联系!”羊老板激动地再次握手,明显是四十多岁的人,一口一个“我小羊”,除了笑之外也只能给面子了。

“龙海舟,你就不会低调点?”走到大马路上郭倾云忍无可忍,因为马路边停了辆车,车前站著类似保镖的人物,恭请他们上车。这辆车麽,新上线的悍马H2,还夺人眼球的柠黄色,这如果不是悍马控龙海舟弄来的实在是不做它想。

“我取车,清河跟我走。”郭倾云自顾自拐个弯,进邻街一个小停车场。

“你哥买了新车?”龙绯红问郭清河。

“嗯,哥哥白天开过来晚上就停在这里,他说这里的马路晚上不好开。”郭清河点点头,“喏,哥哥来了!”

呜!龙海舟迎著闪烁的远光灯打量,捷豹XF嘛,还说他不低调,自己还不一样?

龙绯红坐龙海舟的悍马H2,郭清河坐郭倾云的捷豹XF,两辆SUV在傍晚的上海南市交错飞舞的弄堂菜场穿梭,正应了那句“这里的马路晚上不好开”。一直到天都黑了,四个人才回到郭倾云在西南郊住的酒店式公寓,其中还沾了龙海舟的H2光,因为他的柠黄色带大顶灯H2被南市居民们误认是供电局的电力抢修车,一度风光领跑。

回到公寓,一桌饭菜。郭倾云请了公寓里负责干洗衣物的服务员做饭菜并收拾掸尘,Auntie姓倪,上海人氏,四十多岁,做事利落且热心热情。

“Auntie就住庆春里附近,我跟她说好了,等我们搬过去她就辞了这里的工,到我家做事。”郭倾云送Auntie到电梯门口,还给一份红礼袋,香港流行过节送小红包,因为做工的人年节辛苦,何况今天是国庆,Auntie加班来做饭。

“啊!我们搬过去她还来做饭?”龙海舟叫起来,这一桌子的菜菜老汤肥,他以後都得吃这手艺?

“塌菜冬笋有点老。”龙绯红鉴定了第一盘。

“毛鸭汤也偏油了一点点。”移下一盘继续鉴定。

“芋头……”

“要麽你们自己做。”郭倾云反驳一句,三个人都不吱声。龙海舟那是少爷的嘴王爷的手,龙绯红从来不会在厨房呆上十分锺以上,郭倾云遗传他爸的“君子远庖厨”,其实他们三个都是只会吃不会做的。

五分锺以後,郭清河把毛鸭汤煲端回厨房,撇了层浮油,然後把略显老的塌菜冬笋去老头摘大叶子,菜放进汤里炖到水开,三个人围著开锅的塌菜冬笋老鸭汤逐一品评,“汤清”“菜鲜”“笋嫩”。

“清河我想吃你做的菜……”龙海舟期许地,然後立刻被郭倾云踢一边去,“做梦!我妹妹念书很辛苦的!”

吃完饭,龙绯红洗碗,郭清河回房里温习功课。“我说大陆的学生都那麽辛苦吗?国庆也要补习,也要温书,用得著看那麽多书嘛!”龙海舟在厨房里大声说话,龙绯红看他一眼,心疼人就跟人哥哥说去呀,跟她说有用嘛?

“清河这学期在国际学校念高一,下学期我想让她进那所位育模范中学班,那里的校长已经同意了。所以她现在每门课都要补,不补以後怎麽跟得上,位育中学是市里的重点中学,教育质量比国际学校可不是高一两个档次。”郭倾云在客厅里看报纸,“哗”地报纸一把抓,被龙海舟夺了。

“做什麽!”郭倾云抢回报纸,狠狠瞪龙海舟。

“红姐姐!”龙海舟找龙绯红哭诉去,凡牵涉到清河的事他一般不敢惹怒郭倾云,因为他有一年接郭清河放学回家时太过招摇,结果和几位同样想接小公主放学的太子爷跑车撞做一团,郭倾云一怒之下,把妹妹的学籍迁回新加坡整整一年。

龙绯红洗完碗,擦手,抹手霜,然後坐下来启动电脑。

“那所位育中学,是市重点中学,教育质量和升学率在上海排名前十。而且这所学校还是公立学校,鲜少有名门太子爷之间的恶劣事迹。最最重要的是,学校离庆春里只有十分锺路程,周围警民一家,邻里和睦,如果是我,也会送清河上这所学校的。”查完资料,龙绯红跟郭倾云站到一条线上。

“不过我记得清河明天才刚满十六岁,照国内的九年义务教育制度,她应该先念初三,而不是高一。”龙绯红乐呵呵问身旁的人,“怎麽,你有想法,说出来听听?”

“我听说这里的升学考试很难的,所以就让她先读高一。反正她年纪小,大不了读两年高一。”郭倾云老实不客气地说。

话说出来,龙海舟听不懂,龙绯红半欣赏半受不了地抚了抚额。

“我解释给你听。”龙绯红觉得龙海舟快抓狂了。

“因为国内的升学考试很难,所以倾云先让清河念国际学校的高一,避开初三升学考试。但是呢,他又嫌国际学校的教育质量比不上重点学校,所以他只让清河读半学期,然後把清河送去重点中学班。以後呢,即便清河成绩不够好,请来的佛总不能再送出去,所以清河在位育中学是读定了,最多不升高二重修高一,反正她年纪也比同级学生小。”

龙海舟暴走。

“你……折腾人!”

Chapter4H

“你折腾人啊!”

龙海舟扑过去,郭倾云先挡住他,“我要睡觉了,你有订房间吗?”

“啊?”龙海舟傻了一会儿。

打电话到总台,总台说房间已经预定满了。“怎麽可能!”两个人同时的反应。

“我订房的时候预订部就说国庆黄金周旅游客骤增。”龙绯红回答他俩。

“那你也不帮我订一间?”龙海舟晕倒。

“因为你早上被O记请去喝咖啡,我以为你会喝很久。”龙绯红优雅地拎拎旅行包,没事的话她要回房罗!

“我跟……”龙海舟瞄向书写灯光透出来的房门,不过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痴心加妄想,他只好讨好地去跟郭倾云笑,“我跟你睡一间?”

郭倾云著下巴出了半天神。

龙海舟以为他拿乔,再一看,郭倾云眯著眼,瞅得是电视机里正在重播的国庆阅兵仪式。他转了转头,清河的房门开了一半,小丫头哪里是在看书,正站在门口眼睛不错地盯著电视机。

“安司令!是安司令!”小丫头大叫。

完了。龙海舟心里哀叹,果然,郭倾云眉眼一抬,郭清河吓得一头缩回房里,“砰!砰!”门里凳啊书啊砰砰响做一团。

“那个人就是上次到香港来接你们的华东军区总司令?”龙绯红负责打岔,指著电视画面里一位与国家主席一起立在敞蓬车上检阅部队的年轻军人发问。

“准确地说,上次来接我们的那个不是华东军区总司令,而是华东军区总司令的儿子。”郭倾云眯眼转回电视。

“哦,北京军区司令、安恕方,是中将呢!”龙绯红念出电视画面中打出的小小注释。

“红色世家,升得当然快。”郭倾云撇嘴,他有点近视,所以总喜欢眯眼,而且不喜欢戴眼镜。

“今天晚上我们一间吧?”之前被某人忽视掉了,龙海舟现在只好再拿热脸去贴冷屁股,然後嘴里象含了颗核桃似地发了两个字节,“二……哥?”

郭倾云这回总算是听到了,然後去跟龙绯红商量,“绯红,你住这里,陪陪清河好吗?”

“好!好!”龙海舟心急抢了龙绯红手里的门卡,窜出去先抢床占位,没一分锺他又跑回来,“红姐姐你房号多少?”

龙绯红订的房在同一楼层,隔了两间房,在走廊到底。门卡一进去龙海舟又傻了,居然是大床房,一间房只有一张床!

两人先後冲澡,躺一张King Size床。

“房间是你弄的手脚吧?”郭倾云揍了龙海舟一拳。

“好说好说。”龙海舟带笑,“本来想给你和红姐姐创造机会的,不过就是忘了自己也要睡觉而已。”

“哦,龙海舟,”黑暗中郭倾云不置可否,连名带姓地问他,“你没什麽不干净的病吧?”

“Shit!”龙海舟还以一拳,两人各自翻身睡觉。

这天晚上睡得实在是太早,相对於两个身壮体健的年轻男子而言,所以第二天凌晨天还没亮,郭倾云就醒了。

他醒的时候龙海舟正好去卫生间,等了会儿,那人还不出来。

“龙海舟,出来!”刚醒的人起床气是很大的。

“!晨勃没见过啊!”里面的人起床气更大。

“!”逼得郭倾云也暴口。他这个人在某种事上有特殊的洁癖,就是晨勃发泄欲望,非在卫生间不可。而且这种事很难忍,一憋更难忍,他套上条裤子出去,开门走到第三间房门口,掏出备用门卡一,门轻声扭开。

这间里住著妹妹和龙绯红,天还没亮借用下卫生间应该没什麽问题,而且卫生间里还有包Condom,郭倾云悄声扭开卫生间门,门一开正对上,里外两个人同声轻呼!

“……”

“……”

两个人都无语,龙绯红只著衣底裤,而郭倾云赤著上身,手都松开了长裤皮带……

“你用厕所?”

“你用厕所?”

两个人又异口同声,然後同时笑起,郭倾云反手关上门,龙绯红抱著肩膀向前走了一步。

两个人面对相望,凝视、抚对方的面庞,拥吻彼此。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今天其实是他们两人的重逢。

十五六岁的时候两个人曾暗暗追逐过对方,郭倾云的第一次是和龙绯红,而龙绯红并不是处子。

龙绯红是十三岁那年被龙通生收养,那一年龙绯红身处的一支日本帮派被清盘。

所谓清盘,也就是败了,被灭了,无论是被哪个帮派打败或是被吞并。龙通生作为胜利一方的客人,在胜利者处置失败者的时候突然点名要一个叫“小泉红子”的女孩。

龙绯红的本名叫作“小泉红子”,事实上如果那个日本黑帮没被清盘,不久之後的小泉红子也只不过成为某个或某几个帮中干部的专属情妇而已。她在年幼的时候被拐卖到帮里,因为气质冷清而且小小年纪就会电脑和几国语言,所以没被卖到妓院或是其他什麽更不堪的地方。“这孩子原该大出息的。”当时龙通生松开绑她双手和双眼的黑布时,她遇到了命里的贵人。

年少时的郭倾云是傲气的,现在回想起来郭倾云几乎没交过什麽小女朋友,有时龙通生开玩笑地说要给他介绍某位漂亮的千金小姐时,他就会飞起眉眼笑,“有我漂亮麽?”他傲,也应该傲,龙海舟问“红姐姐”还是“红嫂嫂”的那个问题,郭倾云从来不回答。

十六岁时两个人最後一次在一起,那时龙通生还不知道郭起超要回大陆,而郭倾云却告诉龙绯红,他们一家要离开香港,去大陆。

说那番话时两个人赤裸的身体还未从情爱的高氵朝中平复,随後各自冲澡,在电梯口再见。龙绯红照旧每天上学练功跟著干爹做生意,郭倾云带著妹妹回新加坡过无忧无虑的暑假。再一年,郭家被卷入火拼,处理完父母的丧事後郭倾云答允Christopher Patten的请求,陪了彭公子四年,又过一年,他拿了学位毫不犹豫地离开香港……

一别七年,两个人再一次拥吻在一起。同样的渴望,与同样的默许,郭倾云挑开背後的衣扣时,龙绯红也拉下了长裤的拉链。

从十六岁到二十三岁,青春的少女变成冷静的女人,而男孩呢,郭倾云一米八五的身高要俯身才能吻她,男人壮强力的双臂压她在冰冷的大理石洗手台上,胯下坚挺的欲龙戳顶著……

“倾……倾云……求你……要……”她受不住,酸楚著,颤乱著,双腿勾得他腰愈紧,勒在缝里的湿裤也愈厮磨,舔咬著那处……

“绯红,抱紧。”郭倾云腾空抱她,随手拉下条浴巾垫在大理石台上,然後,一手勾下湿透的底裤,一手分开女人的双腿。坐在浴巾上的龙绯红酥软得无法直起身子,只得双手勾紧男人的颈子,十指攀背,甚至嵌进里。男人惊人得克制和体贴,因为知道她毛发浓密,一手勾著她腰,一手轻柔地探入她耻丘,按揉、梳理,抚分开密密的毛,然後一指伸入口,翻绞著、抽著、再伸一指、二指、三指、一瞬间的空虚後、长火热的欲龙破军而入──

啊!

两人同时发泄叫出,侵入和占有,没有痛苦,只有激渴!

他们的体位特殊,也羞人。龙绯红大分著腿坐在洗手台上,只要一低头,便能看到两人的结合处,和结合处深浅抽著的男人的欲龙。龙绯红抱紧郭倾云,把头交搁在他汗湿的肩头,从这个角度扭头,她能看到镜中淡淡粉红的臀,和不断撞击著台盆边的锥骨。

慕地,她体内空了!

郭倾云再扯下条浴巾裹住龙绯红,抱起她,打开卫生间门。

“倾云……”龙绯红埋在他颈里叫。然而她发现他抱著她进了另一间卧室,房里床单平整,昨晚她陪著郭清河睡一间房,这间是郭倾云的卧房。

臀凹上的锥骨在被一只大手不重不轻地按摩,那是郭倾云的左手,他左手上有无数条薄茧,那是长年练剑道的人在收剑时留下的伤疤。

原来他知道她疼,在这里……

可是,她要他的肆意,他的欲念,他的不管不顾,多疼都行!

“那个女孩喜欢你。”龙绯红突然说。

郭倾云楞了一楞。

“郑萍嘉喜欢你。”龙绯红翻转身,拿背对他,“怪不得,在她面前,你叫我……姐。”

背後的人不说话,轻柔地按著她的臀,双手渐游移到她大腿内侧。

“绯红。”郭倾云俯到她耳边唤她。

突然,他扣住她双腿掰到极至,猛一挺腰,狠狠刺穿花!

“呜……”龙绯红匍在枕上呜咽,脸,却晕红。

Chapter5带点H

这场欢爱是一场风雨,吹皱打湿了龙绯红心底那处寂静许久的地方。

她知晓情事很早,十三岁之前的经历她现在很少回忆,毕竟不美好,却也都过去了。十三岁她跟著龙通生来到香港,人们尊称她一声“大小姐”,有时她夜里惊醒会问自己,是在做梦麽?

十六岁时她和郭倾云分手,其实两人从未牵著手走在街上,所以也就谈不上分手。郭倾云很好,长相、脾气、学历、家世,哪里都好,所以当他离开时,她觉得自己本伸不出手去拉他。

但七年之後,他们又一次相拥。

天由薄熙渐大亮,房里的窗帘昨晚没拉,阳光毫无阻碍地穿透、投落在两具赤裸纠缠的躯体上。

两人从小习武,体力的忍耐和肢体的柔韧惊人。後背式的狂烈抽持续了千百次後,龙绯红软倒在爱濡湿的床垫上,满足,很满足。

“啊!”她暗哑地尖叫。下身的凶器突然铁坚硬无比,牢牢把她钉在床上,然而她的双臂被背後男人扣住,整个人掀得高高飞起。女人光裸的颈子、尖、线、小腹、直至下耻丘,绷紧成漂亮的弧线仰後──

男人仍不肯放过她,一只手扳住她下巴,狠狠一吻。

那吻落下,那舌含住,却是无比的温柔。

身後人一声低吼,她只觉最柔软的那处被火焰猛地灼到,一股股暖流,尽深处……

龙绯红身体紧绷,颤抖不止。郭倾云抱她慢慢倒下,两人结合处甫一分开,口便抽搐般泄下大滩泥泞。“嗯……”她想遮掩,想擦拭,却被一掌按住下体。

女人高氵朝时娇媚,高氵朝後更应呵护。郭倾云大手盖在她耻丘,人肚脐下两寸有个位,做爱时点按能延长高氵朝,做爱後则因剧烈运动而痉挛,以此往下,耻丘、会,每一处他按得轻柔舒缓。

他是个好情人,有激烈,有温情,情爱上体贴到了极至。

这样的男人,愿不只是情人。

“天亮了。”郭倾云拥著她看窗外,龙绯红突然直起身,按下了床头的遥控。

浅金色的窗帘徐徐拢合,她跨坐起来,捉著他手。

捉著他手,微微颤抖著探进自己身下。

“倾云……我们……”她脸很红,她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捉著男人的手,玩亵自己的花。

微肿的口情动翕张,湿了满手。

“遵命。”抬起身,郭倾云轻吻她鼻尖。

又一次高氵朝平复,已经是十点锺光景。房里的衣橱只有男人的衣物,郭倾云挑了套睡衣给龙绯红,两个人先後走出房间。妹妹清河房里床被都叠得整齐,桌上粘了张N次贴:“哥哥,我们去Carrefour了!”

“海舟和清河去Carrefour了,你先洗个澡。”郭倾云把套著宽大睡衣的龙绯红送进浴室。反身关门时,龙绯红抓著他臂。“累了?”他扶住倚在臂上的身子,听见微不可闻的“嗯”一声。

“我帮你放水。”郭倾云关上门去放水。

这间房里浴室很宽敞,靠门的区域是卫生间,里面一张按摩浴缸和一间淋浴房,足可以满足不同人的沐浴要求。郭倾云把浴缸放满水的时候,龙绯红对著整片落地镜脱下睡衣,镜子里的女人不著寸缕,修长摒直的腿间点点的浊和浅浅的红痕。

“对不起,弄疼你了。”她看见镜里的男人揽住她的肩,歉意地低头在她耳边说。

龙绯红反手环住男人的腰,朝镜里摇头。

男人索求狂烈,教她明白男人许久以来的自制和压抑。他还没女朋友,她相信。

“我好喜欢。”对著镜,龙绯红顺著男人瘦的腰肌、壮实的廓、到嚅动的喉结,“倾云,我喜欢你爱我。”她抚著他优雅鲜刻的下巴,毫不掩饰地说。

“我也很喜欢。”郭倾云穿过她腋下和腿窝,温柔地把她抱进一池浴水。

这真是个完美的早晨,两人一起洗澡,一起在厨房里弄了个简单的三明治,然後一起边看新闻边吃早餐,直到,龙海舟和郭清河回来。

龙海舟一进门,郭倾云就喷了口咖啡。

一个男人穿白衬衫配宝蓝西装并不可笑,穿白衬衫配蓝西装再打大红领结也没多可笑,可是穿白衬衫蓝西装打大红领结的男人梳了个有留海的头就挺可笑了吧,而且,这个男人还竖起手指用日语对你说──“真相只有一个!”

喷了一半他喷不出来了,今天是妹妹清河的生日,小姑娘每年生日都要玩COSPY!

十六岁的小寿星最爱青山刚昌笔下的帅哥男主角──怪盗基德,所以做哥哥配合地回房换衣服,出来时一身全白,白西服白西裤白皮鞋,连口袋里的三角折叠手帕也是白的。(请参考《魔术快斗》中形象)

小寿星次爱之青山刚昌笔下的另一帅哥男主角──名侦探工藤新一,此乃白衬衫蓝西服红领结,有留海版龙海舟是也。

当然,小寿星还爱乌及屋地喜欢爱慕怪盗基德的美丽巫女小泉红子,对极,与龙绯红的本来名字一模一样,龙绯红拎了旅行包进浴室,出来时火红的尖领衬衫束在飘逸修长的黑西裤里。

“好帅好帅好帅!”郭清河孩子气地又叫又跳。

“我的小小姐,可以出发了吗?”两位帅气的男士优雅地牵起她左右手,十足吸引眼球地、出发!

生日当然要特别庆祝,对郭家兄妹这俩半新加坡人半香港人来说,特别庆祝当然少不了吃蟹,那在上海当然就要去阳澄湖吃大闸蟹!

话说“怪盗基德”和“小泉红子”,“工藤新一”和郭清河,四个人分乘两辆车。出发前还是小寿星最大,小姑娘非得让哥哥和红姐姐一辆车,因为她说,“怪盗基德当然要跟红姐姐在一起呀!”

郭倾云送妹妹上龙海舟的车,一边跟妹妹笑一边拿眼瞪龙海舟,“你跟我妹妹说什麽了?”“不敢不敢,不过你也悠著点嘛!”龙海舟嘿嘿。

两辆车一前一後上了高速公路,郭清河网上打了一大叠资料,又是巴城吃蟹又是相城吃蟹,还有东湖蟹庄莲花岛品蟹宴的。龙海舟问,“我们去巴城还是相城?”龙绯红问,“去湖边还是岛上?”两拨人本没定下目的地先!

开著开著,看见鱼塘了,又看见果园了,後来连菜园都开过了!

“你开哪儿啊?”龙海舟CALL郭倾云。

“我看看……绰墩生态农业园……我进村了!”电话里那头话音刚落,前头的捷豹一大拐,开进了白墙青瓦的村落。

他们来到的是昆山巴城小镇上的绰墩山村,整座山村就是座农业园,农家自然林、农家鱼塘、农家果园、农家菜园、一下车便是扑面的乡土气息。“哥哥!我们去那里罗!”龙海舟拉了郭清河往东跑,村东面的尽头,连著碧波万顷的阳澄湖。

於是大半天里龙海舟和郭清河租了艘快艇游遍阳澄湖,郭倾云和龙绯红挑大闸蟹钓小龙虾还在果园里摘了许多鲜果榨了扎混合果汁。玩疯的两个人回来了,农家菜“一蟹八鲜”也上了桌。

吃饭之前,郭倾云先说了个“大闸蟹”的传说。传说大禹治水,派巴解到阳澄湖,巴解日夜忙碌,十分敬业,深得民心。可是有“夹人虫”十分猖獗,严重阻碍了工程的进展。巴解观察良久,命以开水浇之。“夹人虫”立见颜色,且有异香扑鼻,於是尝之,其味妙绝。

“这就是阳澄湖美,巴城蟹肥的传说。”郭家大哥说完,一筷戳飞龙海舟,还不能开动,因为龙绯红还没说呢。

龙绯红说的是“八鲜”的传说。传说八仙过海之前,先在阳澄湖逗留了数日,阳澄湖的父老乡亲对张果老、曹国舅、铁拐李、吕洞宾、韩湘子、蓝采和、何仙姑、汉锺离热情招待,八仙十分感动,一起商议,怎麽报答,最後就决定,每人给阳澄湖留下一样水产,结果,变出了八样水鲜,个个鲜美无比,分别是:螺蛳、鳗鲡、白鱼、黑鱼、!鱼、草鱼、青鱼、清水虾。

“这就是八鲜(仙)过海,好运相随的传说。”龙绯红说完,龙海舟已经饿倒了。还好清河心眼好,捧著农家大娘特地给小寿星做的一碗蟹黄寿面端给他──

“寿面要大家分著吃。”郭倾云不客气地接下,呲噜一大筷夹妹妹碗里,呲噜一大筷夹龙绯红碗里,再呲噜一大筷夹自己碗里。“对啊寿面要分著吃,分著吃,剩下都是我的!”龙海舟急得连碗带面捧怀里,他外号大胃王,吃不饱都没力气把车开回去。

“海舟哥哥!你衣服!汤倒衣服上了!”郭清河心疼地扑过来猛擦“新一哥哥”的蓝西装。

“啊呀都吃完啦!我再给你们下一碗啊!”热情的农家大娘手疾眼快地夺走了龙海舟手上的碗。

“我的面!面!”龙海舟大叫,其他人大笑。

终於是吃饱喝足了,除了吃饱喝足,龙海舟剥蟹钳剥得讨饶,更撅倒的是,可爱的郭清河小姑娘突然发现农家大娘家的大狗老是在鱼塘边上转悠後,决定把龙海舟剥给她吃的蟹让给大狗,以免鱼塘里的小鱼小虾们遭殃。

饭後四人沿著阳澄湖岸散步,眼看天色渐晚,四人再沿湖岸往回,走到村口取车回上海。

回去的一路两辆车都开得不快,来时返程,身边的那个人和自己一起度过的一天已近黄昏,虽然说明天都是新的开始,但如能留住今朝,却也多好。

“在看什麽?”郭倾云隔著排档了龙绯红的手,她在看窗外,看天空。

“星星。”龙绯红莞尔一笑,与他的手相握。

车继续行驶,夜幕也全黑下。

今夜繁星点点,明天将会是个好天气。

可,他……

默默地,等了又等。

龙绯红看著郭倾云俊美温和的侧面,一句“我们交往吧”,或是“重新开始吧”,其实即便是其他什麽,也好,然而,他始终不发一言。

开到收费站,停车收费。“到那边停一下。”龙绯红指了指收费站旁的休息站。郭倾云依言把车开到休息站边,龙绯红解开保险,却不开门下车。

静了一会儿,郭倾云探过身来,重握住她的手。

突然,车内宁静被急促的手机铃声打破。

电话里龙海舟大叫:“叫救护车!救护车!清河──”

Chapter6

龙海舟的车停在後面一个收费站,郭倾云和龙绯红沿著紧急停车带逆向行驶的时候,收费站的工作人员打了120急救。

郭清河离开村子的时候就有点肚子疼,路上忽然疼得厉害。龙海舟给郭倾云打电话时小姑娘“哇”地吐了他一身,龙海舟脱了脏衣服抱著人就往收费站里跑,後来等郭倾云他们到了,情况倒变得好了点。

救护车很快就赶到,随车医生简单检查後诊断为“急阑尾炎”。他们目前所在是上海的郊区,医生建议立即到市里大医院手术切除阑尾。

“手术?”

“开刀?”

“不行!”

“不行!”

郭倾云和龙海舟坚决反对!医生很惊讶,因为他从医学的角度解释了半天後发现两个男人本不听,带红领结的男人切菜切瓜般霹雳啪啦说广东话,医生只听懂他在说什麽“直升机”“回香港”“最好医生”等等,而一身雪白西装的男子看起来温文尔雅,医生以为这位能听得进道理,结果幸亏男人身边的穿红衣服女人拼命拽住他,医生才躲过男人挥过来的一拳。

“开刀当然有刀疤,两三寸最多……”医生被龙绯红拖走。

“看看清河情况!你冷静点!看清河情况!”龙海舟按住郭倾云,死命往休息站拖。

“医生,急阑尾炎可以有其他治疗方法,我是说,不开刀的治疗方法吗?”龙绯红离了休息站老远跟医生商量,她知道郭倾云发狂为什麽,他宝贝自己妹妹什麽似的,教过郭清河体育的老师对这位哥哥都很记忆深刻,而且又惊又怕,别说开刀留两三寸刀疤,就是体育课测验摔一跤都是天大的事!

谈了两句,龙绯红去找郭倾云。清河现在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按照医生的说法,急阑尾炎必须开刀做手术,但如果情况可以控制,也可以采取静脉点滴消炎,说到底,阑尾炎就是阑尾发炎,如果静脉点滴消了炎,自然也是成功的治疗。

休息站里的两人都冷静了些,郭倾云抱了妹妹,龙海舟回车上拿了钱包,三个人都上了救护车。随车医生已经得了教训,凡事问这个女人比两个男人都顶用。医生说病人情况既然已经转好,那我得听听家属意见去哪个医院就诊了。龙绯红把住的酒店公寓和庆春里新房地址都报出来,一个在西南郊,一个在市中心,医生建议去离庆春里不远的仁济医院急诊,这回两个男人都没异议。

救护车把他们送到仁济医院急诊就算完成了任务,一进急诊室,三个人都吃了一惊。

因为今天还是国庆黄金周,白天没有门诊,晚上急诊爆满,而且内科外科什麽科都混一起,与他们同时到的还有另一辆救护车,车上抬下来一个半身血的男人,医护人员推著车一窝都进了抢救室,剩下来只有人满为患的急诊大厅和空荡荡的医生诊疗室了。

两个男人都恢复了理智,龙海舟拿了张病历卡随手就填上“郭清河 14岁”,郭倾云抱了妹妹上三楼,儿科急诊室。

儿科人不算多,值班医生是位眼睛哥哥,眼睛哥哥细致地检查了一遍,急阑尾炎,建议住院开刀,被家属一口拒绝,眼睛哥哥接著建议静脉点滴消炎,孩子在观察室里观察一晚。

这个治疗方案早就在车上就讨论过一遍了,龙绯红去付费拿药,郭倾云抱著妹妹跟可亲的护士去观察室,龙海舟被眼睛哥哥一把拉住。

“干吗?”龙海舟瞪著病历卡上龙飞凤舞的诊断书不明白。

“开刀拒,家属签字。”眼睛哥哥拿笔点了点“龙飞凤舞”的高氵朝部分。

“哦。”龙海舟大笔一挥。

“喂!我要家属签字!”眼睛哥哥追出来,病孩叫“郭清河”,家属签字签了“龙海舟”,什麽跟什麽!

“同父异母,就这样了。”龙海舟急著去观察室。

“哦同父异母……喂姓不一样!”眼睛哥哥契而不舍再追他。

“同母异父啦。”龙海舟改口,龙绯红配了针剂刚过来,听得“噗哧”一笑。

眼睛哥哥眼睁睁傻楞楞地看著一红一蓝两个帅气至极的人走去观察室。

“哎那个穿白西装的男的呢!”

“就是那个抱了个很漂亮的小姑娘的!”

“两个人很像的!兄妹俩!”

“妹妹象娃娃版徐静蕾耶!”

“哥哥就是男版的……”

傻兮兮的眼睛哥哥被几拨护士小姐冲得左跌右倒,脑子一团浆糊了,“到底是同父异母还是同母异父?”还在想,想很久。

大医院毕竟是大医院,眼睛哥哥开三大包盐水加三价氯化钾消炎针,半包盐水点滴打进去,清河明显不叫肚子疼了。再半包下去,小姑娘睡著了。郭倾云打发龙海舟回酒店去拿条毯子、拿衣服,再煮锅粥。龙海舟前脚刚走,郭倾云想起来,那人怎麽可能煮得出锅粥来?

“我去外面看看。”龙绯红追出去。

郭倾云抬腕看表,都十一点多了,店早都关门了。

半个锺头後龙绯红回来,她跟龙海舟通了个电话,叫他尽快回医院然後换她回去煮粥。龙绯红还买回袋面包和水,两人都吃了点,然後守在病床边。

仁济医院的儿科观察室条件算不错,一间观察室六张病床六把凳子,今晚这间才三个孩子,每个孩子床旁都是父母俩陪著,隔壁床的爸爸走过来问,“你们孩子得了什麽病呀?”“急阑尾炎。”龙绯红回答人家。“喏,拿条床单盖盖,消过毒的,干净的,别让孩子著凉。”另一床的妈妈热心送来床消毒床单。“护士给了,谢谢。”龙绯红接下来。

不一会儿,刚才送床单的妈妈又踱过来,“你们结婚很早的哦?小孩那麽大了!”人家忍不住来八卦了。

嗯……龙绯红看了眼郭倾云。

人家妈妈刚要再说,那边孩子叫上了,另一边盐水又挂完了。手忙脚乱一阵,观察室里走了一家三口,稍稍安静了些。

“你怎麽写清河十四岁呀?”龙绯红悄悄埋怨。

“你不看那小孩?”郭倾云朝门口一撇嘴,护士正往这间观察室里又领进对父母带著女儿的,那小姑娘,圆圆的脸蛋圆圆的身子,长得实墩,发育太早了!不过人家爸妈可没他和龙绯红那麽年轻,这麽一想,郭倾云看龙绯红,龙绯红看郭倾云,两个人脸都有点红。

又过一个锺头,龙海舟回来了。他倒是聪明,带来了锅子和米,龙绯红不是要回去煮粥嘛,回酒店煮粥不如去庆春里煮粥方便。“我跟你一起去。”郭倾云留下龙海舟守妹妹,陪著龙绯红一起去庆春里。

十二点多锺他们到了庆春里,那里正热闹,庆春里有家邻居今天嫁女儿,请了整个弄堂的邻居去喝喜酒,大家刚回来。

“萍嘉!”郭倾云一眼看见郑萍嘉。

“你们……好。”郑萍嘉穿了粉红的连衣裙,一把扎的马尾辫也放下了。要不是郭倾云叫,龙绯红几乎没认出来。

三个讲几句,郭倾云说了妹妹在仁济医院,他们来是来煮粥的。

“到我家来吧,我煮粥很快的!”郑萍嘉一把拿下郭倾云手里的锅子,提著裙子就跑进了弄堂。

郭倾云看了看龙绯红,她笑笑,牵起他手跟上。

Chapter7

第二天凌晨的时候仁济医院小儿科就变得热闹了,郭倾云和龙绯红走的时候是两个人,回来来了四个,郑萍嘉和郑萍嘉的外婆都来了。郑家外婆是庆春里最热心肠的人,平时邻里谁家吵嘴了谁小孩考试不及格了阿婆都要管,所以被一致推举为居委会主任,而且一当就当了二十年的主任。

郑萍嘉煮了白粥,炒了碗小青菜和四季豆,还蒸了碗**蛋羹。她做菜的时候郑家外婆把郭倾云和龙绯红请进房里。郑家住在庆春里弄堂口,庆春里的房子都是两上两下的旧式民居。郭倾云买下的是整幢楼,而弄堂里其他的每幢楼要住上三四户人家,郑萍嘉的家在底楼,一堵墙隔开了她家和三户人家合用的厨房、楼道。

“喝茶,吃点心,坐,坐,我们家是太小的。”郑家外婆热情地泡茶端点心,不好意思地说家里实在太小。的确是很小,屋子大约三十多平米,谈不上起居室卧室书房之类的格局,最靠门的是吃饭的桌椅、冰箱、电视机,往里是张写字台,小书柜,再里就是一套老式的衣橱、五斗橱、柜,和两张床。房间里没浴室,郭倾云第一次来看房子时就遇到过刚从公众浴室洗完澡回来的郑萍嘉和另两个邻居女孩。

他们在郑家坐了不多久,郑萍嘉就煮好了粥和菜,她把白粥和小菜分开装进两只保温筒里,还用食品袋包了两只碗一双筷。动作又快又利落,郭倾云和龙绯红没手,也没手的份,不过郑萍嘉往装食物的袋子里放进一只咸蛋的时候郭倾云听到龙绯红轻声说了句,“那不健康!”

龙绯红是日本人,日本人极讲究饭菜的形与色,而且惯吃新鲜生食,象咸蛋这样的南方小菜是认作经过长期催化的非健康非绿色食品。不过事实证明小姑娘就喜欢这味道,他们到医院後郭清河吊完了水也醒了,小姑娘是阑尾炎不是胃炎,吐过又折腾了一晚实在饿坏了,结果咸蛋配粥,一口气吃了两碗。

热闹的事还在後头,神通广大的羊老板也来了,而且比他们来得早,龙海舟要粥,羊老板大叫“那有何难!”那羊老板可不止是豫园里的绿波廊酒楼老板,沪上有名的粤菜楼杭菜楼几乎都是他的产业,龙海舟一句话,羊老板立刻把粤菜馆总厨叫过来,总厨文火熬了三个锺头送来了锅用“黄金盖碗”盛的港式白粥,而那时,小姑娘已经吃饱了。

热闹了半天,都天亮了,郭倾云和龙海舟的车都撂在沪宁高速上了,羊老板的价值体现出来了,他请大家上他那辆可以装下一群袋鼠的别克商务车,送郑萍嘉和郑家外婆先回庆春里,然後送龙二少兄妹回酒店。

“清河晚上还来挂盐水吗?”郑萍嘉下车前问,没等郭倾云回答她又说,“我煮好粥送过来!”

“谢谢你,谢谢外婆。”郭倾云送两人直到弄堂里,假寐的龙海舟闭著眼拐了龙绯红一肘。

“干嘛?”龙绯红还他一肘。

“学烧饭去,女人。”他努努嘴,郭倾云上车了。

回酒店几个人洗澡补眠,睡到傍晚起来,收拾收拾用品继续去医院,眼睛医生说了,隔十二小时再来复诊,治病得治透。

连著三天,晚上去早上回,黄金周最後一天,眼睛医生说“行了,明天不用来了,上课去吧!”上课?郭倾云象刚想起似的,“清河,你昨天数学课没上!”“老师好象打过我电话!”“你作业有没有写完?没预习吧!没复习吧!”龙海舟又被打发去跑腿,回酒店背了清河小姑娘的书包到医院,郑萍嘉坐郭清河边上,两个女孩戚戚噈噈说话写作业。

郑萍嘉读的是会计专业的大专,学校名气一般。今年是她毕业前最後一年,会计这个专业在职场上基本已趋饱和,她没工作经验,没门路,而且学校也不包分配,现在麽跟著学校里的老师做课题,说做课题,其实就是打杂啦。

郑萍嘉比郭倾云龙绯红他们只小了两三岁,不过因为衣著打扮的关系她看起来象个学生。郭清河在医院挂盐水时龙绯红和龙海舟不是劈里啪啦打电脑就是劈里啪啦开电话会议,连郭倾云都财经报不离手,只有郑萍嘉陪郭清河,一大一小两个女孩看漫画书看电影画报还凑在一起看PSP里下载的SHE演唱会录像,不用半天,两个人就熟得不得了,连出院回家都象依依不舍的两姊妹被拆散。

“要有危机意识啊红姐姐。”龙海舟又说风凉话了。

“那麽关心我?你真很让我感动。”龙绯红半笑不笑的。

好说,你得了好我也能卖乖啊,龙海舟叹口气,可叹他还得多等几年,好几年啊!

过了几天,郭清河念书上体育课百无禁忌好得不能再好了,郭倾云飞回香港去会Christopher Patten公爵和彭公子,龙海舟同机,他和龙绯红两人之间总得有一人在香港坐镇不是?

龙绯红留在上海,白天为龙通集团在上海开分公司选址忙,晚上大应酬小酒会更脚不点地,羊老板鞍前马後,龙海舟更授意他,今後龙通集团在上海的白道生意会与他合作。

话说郭倾云在香港没呆上两天就急著要回上海,一天正与公爵大人喝茶呢,妹妹一通电话打过来,小姑娘一开口就哭了。郭倾云一声冷汗,他急,彭公子也急,Christopher Patten公爵大方把私人飞机借给他,彭公子陪了郭倾云上机,联络空管过境,两个小时之内就飞回上海。他们刚到上海,龙海舟也到了,他更嚣张,架了龙通集团的直升机直接在酒店旁降落,也幸亏了那里以南还是一片油菜花地。

小姑娘哭啥,她毁了新房的香脂木豆地板!

郭倾云离开上海後郭清河一人在家接了个电话,打电话的人自称是地板厂家的售後服务部门,要上门为她们新家的地板打蜡做保养。郭清河说好呀好呀,就约了人上门。还是因为龙绯红太忙,郑萍嘉在庆春里新房陪郭清河等来做保养的工人。工人来了,装模作样给地板上了层蜡,然後推销了二十瓶地板油给郭清河。二零零二年的上海铺高档实木地板的人家还真不太多,而且象郭清河小姑娘那样乖乖买下二十瓶地板油的人家更不多,她买了人家推销给她的二十瓶地板油,二百二十八块人民币一瓶,人家说童叟无欺买一送一,给二千二百八十块钱,就二千二百块钱吧!工人还让她每天早晚用地板油给地板上趟蜡,做完十次就圆满了,小姑娘严格遵守,早上一次郑萍嘉上蜡,晚上一次她放学来上蜡,每天回家都很晚,但她自豪,觉得能当家了,长大了!

结果,那售後服务部是假的,工人是开大兴的,地板油其实是最次最便宜的水蜡,她俩早晚各一次共上完八次蜡後,地板花了,毁了!

飞机转飞车後赶到的郭倾云就站在庆春里新家门口安慰抽抽噎噎的闯祸妹妹。彭公子乐呵呵地跟在後头,一米九几的外国佬大块头引整条弄堂住户的瞩目。收拾残局的是龙绯红,她打了电话请专业地板清洗公司来洗地板上的水蜡,清洗费一平米一百五,正宗油打蜡又一平米两百五,两上两下花去多少?又花了一倍的地板钱!

冤有头债有主,龙绯云查到地址,郭倾云龙海舟羊老板一起找上门。好家夥!原来贼人就安营扎寨在他们住的酒店往南再往南,那片油菜花地的後面!那里基本上算一个集产、供、销一条龙的伪劣地板厂、和伪劣地板油生产车间!

“就这,这儿的老大从地板厂销售员那里买到你们的资料,然後冒充售後服务上门保养,顺便推销劣质地板油。”龙绯红朝郭倾云摊手,他那个宝贝妹妹哟,真是不让人省心。

“清河还小,哪里懂这些。”郭倾云只笑。

“那麽大事也不跟我说一声,那个郑萍嘉也不是小孩了。”龙绯红看了眼他。

“萍嘉还没毕业,哪来社会经验。”郭倾云还是笑。“人没事就好。”他边笑边走,剩下来的事他可没兴趣管。

龙海舟龙绯红和羊老板三个人绕厂房走了好两遍,地广、人稀、有前途、有得赚!

三个人一拍既和。第二天羊老板跑政府部门联络感情拿地,龙绯红回香港给董事会老爷子们做Report,龙海舟登高一呼,江浙沪、粤闽赣的黑帮老大全来开会。不出一周,在市政府、区政府、对外经贸委、土地管理局、港澳台办商会、等等领导同志们的陪同下、龙海舟、龙绯红、羊老板三人隆重登场。几十号人正装领带地掘了两勺土,然後几十台掘土机咆哮前进。

“铲平了。”龙海舟挥挥手,三个月後,“乐活龙通”暨龙通集团上海分公司在此拔地而起。

那边不提,再说庆春里郭家,钱砸下去後新家终於重新焕然一新。郭倾云陪著彭公子参观新居,彭公子一住惯了亿万别墅的英国公爵家的公子,极其认真、且开心地参观了上海石库门弄堂里的两层小楼,还参观了石库门弄堂外的N座菜场,还在南市豫园绿波廊里吃了蟹粉小笼喝了功夫茶还买了N包城隍庙五香豆。

傍晚彭公子与郭倾云在郭家二楼的露台上看日落,保镖们来请彭公子赶飞机,彭公子张开双臂,郭倾云侧了侧脸,吻让了,拥抱没让,彭公子抱了他满怀。

“肥彭!他心里有人的!”龙海舟乍乍呼呼拉开彭公子,彭公子因为体型略熊伟,人称“肥彭”。

“我知道啊,来的时候倾云说了。”彭公子乐呵呵地,外国佬眼珠一转,看了眼龙绯红。龙绯红心里一跳,那老外又别开了眼。

“倾云,你若有需要,只管……”彭公子又去抱人,这下郭倾云一退,龙海舟自动顶上!

好不容易,终於送走了彭公子。

然後一切安定,郭家兄妹生活如常,龙海舟四下会山头拜把兄弟,羊老板天天下工地天天来汇报,龙绯红住了几日,一日大早收拾了小包,离开酒店叫了辆出租车。

“去浦东国际机场。”

龙绯红在车里翻出皮包里的首饰镜照了照,镜子里的女人成熟干练,却无言淡愁。

“红姐姐,你去哪儿?”龙海舟的电话。

“去西西里。”龙绯红对著镜补妆。

“西西里……”龙海舟沈吟。

“海舟,我也想为自己打算。”龙绯红抿了抿唇,稳稳地补口红。

“你去做吧,我总是支持你的。”坚定的男子声音从电话里传出。

“谢谢。”龙绯红弯唇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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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写完终於能准备H了!

Chapter8

二零零二年十二月二十三日傍晚,龙绯红搭乘意大利航空公司飞机从米兰飞往上海。飞机降落上海浦东国际机场,郭倾云和龙海舟一起来接。

两个多月里龙绯红在意大利坎帕尼亚区流连忘返,从那不勒斯到维苏威,从贝内文托到阿韦利诺、萨勒诺。坎帕尼亚位於南意大利,古罗马人称之为“Campania Felix”,即葡萄酒最佳之地。她回来时拖运的坎帕尼亚红酒有几十箱之多,装得郭倾云和龙海舟两辆SUV满满当但,两人一路小心翼翼,开回庆春里。

庆春里新家十月装修完毕,十一月家具软装到位,十二月郭倾云退了酒店,把家搬到庆春里。庆春里的弄堂实在太窄,郭倾云和龙海舟只得把车停在大马路上的露天停车场,幸亏龙绯红随行带了辆折叠式的平推车,三人把酒箱叠在平推车上,一车三箱,一批一批往弄堂里运。

庆春里的邻居们见了都来帮忙搬,於是龙绯红让龙海舟拆了两大箱葡萄酒一家一瓶送去做谢礼。这谢礼可贵重,上海Carrefour里一瓶洋酒少说也三五百,邻居们纷纷传说这家人大方,听说是意大利回来的,西西里黑手党家族呢!

人们为什麽这麽说呢,一是郭倾云行事的确很大手大脚,龙海舟又保镖又房车地进出,人们再一听说龙绯红从意大利回来,第一反应就是西西里黑手党教父的干活。其实他们不过就是香港人,虽然是黑道帮派的出身,但是一国两制了後都从良吃白道饭了嘛。

不过郭倾云心里还是不舒服,龙绯红去意大利两个月的确是去了西西里,她为什麽去了?

“清河呢?怎麽了,生病了?”龙绯红上了楼,小姑娘躺在床上,听见开门声张开眼看了一眼,哑哑地叫了声“红姐姐”,果然是天一冷又病了。

“咳嗽,支气管炎,早上刚去医院看过一次。”郭倾云捧了水杯和药片进来。

“吃完药睡觉!快点好起来,明天还要去嘉年华过圣诞夜呢!”龙海舟也跟进来。

“要去的要去的!我明天就好了!”郭清河一边吞药片一边含糊不清地叫。

“这样还去玩?”龙绯红奇怪,看了眼郭倾云。

“明天嘉年华开幕,晚上通宵营业过圣诞夜,我弄了四张票,票子很难弄的。”龙海舟跟龙绯红咬耳朵。

咬耳朵说话音量可一点不小,龙海舟一边给龙绯红打眼色一边大声说,“你也不说今天回来,本来多了一张票,人家请了郑小姐一起过圣诞夜呢!”

这个“人家”麽,自然是指郭倾云。四张票,龙海舟郭清河都去,郭倾云又请了郑萍嘉,那龙绯红怎麽办?

“哦,玩得开心点,清河穿件厚衣服,别感冒了。”龙绯红面无表情地掖了掖清河的被子,回房洗澡去了。

她洗完澡下楼,帮佣的倪阿姨已经做好了饭菜,就等她开饭了。“开两瓶酒,要CHIANTI!”龙海舟支郭倾云去拿酒,郭倾云是品红酒高手,尤其是意大利产的葡萄酒,郭爸爸以前有心脏病史,每餐前喝小半杯葡萄酒能舒展心血管,郭爸爸养身,又好味甜多泡的意大利酒,所以郭家总有源源不断的意大利产葡萄酒。

买家具时郭倾云在IKEA挑中一款长酒柜,酒柜高两米宽一米,刚好摆放整齐龙绯红从意大利带回的所有葡萄酒。“CHIANTI和摩德纳吧。”郭倾云从酒柜里取出瓶柳条长颈大肚的CHIANTI红葡萄酒,和一瓶粉红色长条封口的摩德纳葡萄酒。CHIANTI口味强劲,易醉人,一般男士喝比较多,摩德纳味甜多泡,是口味偏甜人士和女士的锺爱。

三个人喝酒吃菜,有点默默,连龙海舟也不似以前的多话。

“我吃饱了。”龙绯红吃了不多便停筷上楼。

“她为什麽睡我的房间?”龙海舟抬头看著黑风衣消失在他的房间门外,“哢齿”一口,咬下半边酒杯。

“你洗碗。”郭倾云也站起来,龙海舟又低下头看著一只漂亮修长的手从他面前的桌上划过,然後拿走了剩下的半瓶CHIANTI,优雅地迈步上楼。

“哢齿”,龙海舟又咬下另半边酒杯,今晚他没床,也没酒。

一晚过去,早晨起来郭倾云先进妹妹房里看了看,小姑娘嗓子哑哑的,眨了眨眼被角湿了块。“乖,病好了哥哥带你去嘉年华。”郭倾云蹲在床边轻声说。清河点了点头,翻了个身又睡了。

郭倾云下楼倪阿姨正好进门,“阿姨,今天买点海鲜,我跟你讲怎麽做刺身。清河还是吃白粥,放一点点糖。”他嘱咐完阿姨出门晨跑,绕豫园跑了几圈,时间也差不多八点。往回跑到弄堂口,八点十分,郑萍嘉推著自行车准时出门。

“萍嘉。”郭倾云停下来擦汗。

“早啊!”郑萍嘉推著车跑过来。

“清河还是不舒服,我们晚上不去了。这四张票给你,你跟同学一起去,玩得开心点。”郭倾云把票给了郑萍嘉,挥了挥手,小跑著往弄堂里跑。

“萍嘉!下午一起去吹头发伐?”隔壁女孩踩著自行车从郑萍嘉身边骑过。

“不去!不去!”郑萍嘉片腿上车,飞快地蹬著走了。

郭倾云跑回家,倪阿姨扫地掸尘正从二楼下来。“龙小姐好象也不舒服。”倪阿姨指了指楼上,挎了篮子去菜场买菜了。

“绯红?”郭倾云先敲了敲门,然後就开门进去。

房里窗帘拉得严实,龙绯红背对门绻在被里。

“绯红,不舒服?”郭倾云走到床边去扳她肩。

手一触肩凉凉,龙绯红迷朦地睁眼翻身。

她半躺半起,被子从口滑落,郭倾云眼光下扫,只见对傲人白酥的子,和俏红挺立的头,她竟是裸睡。

Chapter9H

男人一向是感官的动物,这点与女人有所不同。就譬如男人看A片时会忍不住手低吼,而女人则从头至尾不声不响,看完去卫生间,底裤却已湿透。

郭倾云就这麽微微俯身,看著龙绯红迷朦坐起样子。

龙绯红坐起时身上原本盖的被子就滑到腰下,露出光洁的肩颈和挺立的双峰。

郭倾云不是第一次见她裸体,龙绯红身材很好,该纤瘦的地方纤瘦,该丰腴的地方丰腴,而且因为练过柔道,肢体和腰腹极有力而柔韧。

这样的女人,只要适当的衣妆和保养,就很美,更何况,这般如羔羊赤裸。

男人自然而然不过,把盖在女人腰下的被子掀开。

她果然是裸睡,一丝不挂。

被子一拿开,龙绯红打了个冷颤,醒了。

“这裸睡的习惯在意大利得的?”郭倾云笑了笑,抬手把她推倒。慕地,过电般,长裤里刚抬头的欲望刹那肿胀!

龙绯红被推倒床上,原本绻在床单里双腿不由自主伸直,双腿的腿心,原本浓密的倒三角型毛竟然变一片洁白光滑!

“很漂亮。”郭倾云情不自禁赞叹,然後用身体的重量把龙绯红压在身下。

压下她,他就觉到女人的推拒。

他向来很细心,且因为妹妹年纪小,除了做个好哥哥,他还要当爸当妈。所以他很懂女人的心思,喜欢的,不喜欢的,说不出口的,亦或是不愿说出口的。

龙绯红在躲他的唇,在躲他的手。

他调整了下呼吸,轻轻吻了吻她颊。

“有没有不舒服?”她额头,一点不烫,体温很正常。“要是累的话就再睡会,不然就赖会儿床,呆会下来吃早饭。”他站起身,不勉强地对她笑。

“还有,忘了跟你说早安。”

男人轻轻掩上门下楼,他一走,女人爬起来开门,辨了辨方向,朝走廊尽头的盥洗室走去。

郭倾云就抱著肩站在楼梯转弯处,等盥洗室的门“砰”关上,他摇著头走回来,把一双粉红绒布拖鞋轻声放下盥洗室门外。

还好家里有两间卫生间啊,他一边脱汗湿的运动衣一边下楼。原本装修公司只设计了一间干湿两用的卫生间,图纸过目时他让在二楼的走廊尽头隔出间盥洗室,面积不大,放下一座洗手盆和一只循环温控马桶正好,否则按照原先的设计,半夜里用厕所还得开灯下楼。

他在底楼的卫生间冲了个澡,换身套头毛衣和薄呢西裤。

小姑娘郭清河吸著鼻子从楼上走下来,“哥,我要洗澡。”

“我帮你放水。”郭倾云把妹妹押进卫生间,暖风机和浴霸同时开启,一会儿整间卫生间都暖起来。这里一间冲淋房一只大浴桶,他和龙海舟都惯冲澡,郭清河从小洗惯浴桶,尤其是天冷的时候放上一大桶热水,然後加点驱风发汗的药在水里,对感冒特别管用。他给妹妹放好水,试好水温,关上门出来。

“啪”调在煮粥档的煲自动跳到了保温档。

洗碗,盛粥,摆筷。“绯红,吃饭了。”“绯红!”喊了两声,楼上静悄悄。

郭倾云上楼找人,龙绯红不在房里,也不在盥洗室里。走过自己的房间,门虚掩著。

“嗨!”龙绯红跳下床跟他打招呼。

她说“嗨!”那时的模样又灿烂又娇媚,是,很灿烂,她头发已经长到肩,脸颊两侧发稍弯弯柔柔,与以前的帅气短发截然不同。所以嘴角弯起一笑,便象个年轻的女孩,灿烂逼人。这个年轻灿烂的女孩提著瓶柳条长颈大肚的CHIANTI走近他,问,“你昨晚喝酒?什麽心事?”

郭倾云没听她说什麽,他只顾看她一身黛紫羊绒连身裙的打扮,很不同,真很不同,以前的她把全身包裹在风衣长裤里,女孩子再帅气再利落,也不及一双长腿显现的娇与媚。

“一起?”龙绯红摇了摇酒瓶,剩下还有半瓶。

“好。”郭倾云关上门,他一般只喝餐前酒,不过龙绯红邀酒,该是与众不同。

他走近前,龙绯红反提著酒退了一步,身後就是床。

她在床脚放下酒瓶,直起身脱下了连身裙。连身裙下一无遮掩,她提起酒瓶往後一仰,躺倒床上。

酒瓶斜下,石榴红色的CHIANTI缓缓倾注,从她的嘴角、顺下巴和颈流淌、蜿蜒在的双间、流淌进肚脐、最後汇聚到双腿摒紧的下体。

源源不断,如涌泉。

无一丝体毛的户如一块贝,掬著石榴红的CHIANTI,浓浓的酒香弥漫著赤裸的女体,鲜嫩而诱惑。

“嘟”,郭倾云按下墙上的遥控,银、白双层落地窗帘慢慢拉埋。

“嘟”,床顶天花开始移动,缓缓露出太阳直著的玻璃天窗。

房里陷入黑暗,又拨开迷雾,最後只有一张大床、和床上的美宴,能目力所及。

他在床头跪下,唇边、颈窝、锁骨、沟、脐尖儿的酒,一一吮尽,到户处,他掬起小钵。

每个成年人在事上总有这样或那样的习惯喜好,郭倾云向来风度,他从来遵重伴侣的意愿,除龙绯红外他也曾与其他女发生过关系,但他从不勉强女人口交,也不舔弄女人的下体。

今天不同,指间的酒华丽瑰美,那酒分明还是CHIANTI,葡萄美酒、樱桃果香。可喝干了酒,盛酒的女体却显出梨蕊的花香及白垩的气息,芬芳轻巧,赏心怡人。

“啊───”

龙绯红猛地挣扎尖叫,男人剥开了颤抖的花唇,一口咬住了娇嫩的珠核。

“是你邀我的。”男人跨上床,死死按住她大张的双腿。

她捂著嘴尖叫,拼命地抠住床单扭动。

身体一寸寸退後,男人的舌和齿离身子里最娇嫩柔软的地方变远,然而只容她喘了半口气,男人扣住她腰肢一把拖到床尾。

男人的肘强横有力,把她双腿平折压到身体两侧。男人的十指灵巧而残忍,抠住了她两瓣口撑开到快绷裂开,“呜────呜────啊───”她咬著床单抽搐,上身颤抖不停,下身痉挛到崩溃,她知道男人正在舔弄撑开到极至的里,那洞口鲜红湿润,酒气体香交织,娇嫩的正不断被吞吐吸吮,男人的舌和齿时而啃咬,时而戳顶,,时而又退出,放她一口呼气,然後,狠狠含住晶亮红肿的核儿……

郭倾云放开她时,龙绯红浑身大汗,潮吹的水儿打湿了大半床上。

“倾……云……”她大摊著身体,哭得满脸是泪。

这是她要的?

她是这样的狼狈,无助又全身交付给这个男人,这是她要的!

她伸手,郭倾云俯下身,吻她的泪和唇。

当她不再哭时,他站起来,脱下穿戴整齐的毛衣、衬衫、领带、西裤。

“绯红,酒还没喝完。”她听到他在耳边说,然後,突然头重脚轻失重倒转!

他把她头向下仰面按在床沿,然後分开她腿,她立即感觉到冰凉的体顺著腿心流进体内。“不要了──”她惊觉得太晚,腿又被蛮横地张得更开,男人凑近来,张开嘴吸、吮、舔、咬──

他玩上瘾了!

女人腰腹一较劲,从床沿仰卧坐起。

男人在她腹下一按,她运足的力立即泻光。

“不许赖,喝完再放你。”樱桃果酒味喷在她脸旁,男人翻转她身子匍到床上,然後扳过她脸和双手亲吻。“你叫,怎麽叫都行。”“这间加装影音功效,门窗和墙都隔音的,清河什麽都听不到。”“绯红,你今天真热情。”“绯红,绯红……我以前也不是这样……我……”

CHIANTI的单宁劲足,郭倾云抱著龙绯红亲吻喃喃,酒劲上来时,他抽了领带捆住龙绯红双手。龙绯红俯他身下,时尖声,时颤抖,时呜咽,高氵朝嘶喊。CHIANTI一次又一次灌进她身下,再一次又一次被吮舔得不余滴点,男人食髓知味般迷恋女人的身体,女人高氵朝平复,复再高氵朝再平复,酒香蜜,糜糜一室。

龙绯红醒过来时床头灯亮著,床顶上的天窗外阳光已淡淡。

郭倾云仰躺在她身边,微微酣声。

龙绯红忍著酸痛跪起身,动了动,捆在身後的手还不能动弹。

她挪动身体到郭倾云身下,男人的欲龙不正常地高挺。

她记起,她昏过去前,郭倾云曾开灯看她下体。

“你那里都肿了。”她记得他这麽说著,静静地抱她躺下。

“我爱你。”双手紧缚的女人使劲低头,吞下男人的长。

Chapter10微H

龙海舟杀出了一条血路回到庆春里,今天马路上有三灾,少男少女搂肩牵手成灾、玫瑰成灾、还有公仔成灾,显然是恋爱中的人们把圣诞夜当做情人节夜来庆祝了!

“麦蕊克莉丝马丝!”郑家外婆在门口晾衣服,一见他脱口蹦出句英语。

“麦蕊克莉丝马丝。”龙海舟笑得那个抽筋,老太太可爱!

“阿婆,萍嘉呢?”他得先确认件事。

郑萍嘉和三个女孩子在屋里,四个人出来都背著包包,正准备出发。

“他说晚上不去了,把票都给了我。”郑萍嘉低著头看自己鞋尖。

“他”麽,郭倾云吧,自己不想去也不用大方到把他和清河的票也送人呀?龙海舟肚子里在笑,面孔上还是很诚恳地。“等我五分锺,我顺道把你们送过去。”他拍了拍郑萍嘉的肩,拔腿往弄堂里跑。

“萍嘉,那个人就是你说的新邻居……他香港人吧,香港人说普通话都是那味……真的好帅……他後面两个黑衣男不会是保镖吧……噢太了!黑社会耶!”三个女孩子叽叽咋咋,“哇!”那个说“太了!黑社会耶!”的女孩子哇地大叫,她身边站著个体格彪悍的黑风衣男。

“黑社会是有组织的犯罪,而不是犯罪的组织。所以说,形容一个男人,不能说‘他是黑社会’,而应该说,“他黑社会’。懂了吗?”黑风衣男循循善诱著,女孩子大概都不知道他说什麽,一个劲地点头。

“那个……那个他进去了!”郑萍嘉急中生智一指弄堂里,这男人来过一次,那次还是龙海舟和龙绯红到弄堂口来接的。

“谢谢,郑小姐。”黑风衣男摘下礼帽优雅地弯了弯腰。

四个女孩子看那黑风衣男把礼帽戴回花白的头顶上,然後腰杆笔挺地转身走进弄堂。

“酷哦……真的是黑社会……”先前那个女孩子又叫上了,另外三个女孩子一涌而上,六只手都去捂同伴的快嘴。

龙海舟回到家里,郭清河守著一桌菜正发呆。

早上她起来时哥哥还给她放水洗澡,结果等她洗完澡哥哥不见了。倒是买菜回来的倪阿姨说了句,“先生要我买海鲜做刺身,小小姐,你会不会做呀?”

倪阿姨买回来了各种海鲜,三文鱼、红魽、鲷鱼、龙虾,还有牡蛎、螺、海胆、和寸把长的小鱼儿。他们家四个人,红姐姐是日本人,所以最爱吃刺身。这麽说来是要在家里吃饭所以才买那麽多菜。郭清河请阿姨把材料都洗干净了,自己来做切配和烘烤和浸烫的步骤。

吃刺身并非完全都生食,这一点很多国内爱吃刺身的人倒不一定知道。譬如吃鲔鱼刺身则应该将鱼腹用炭火略为烘烤,然後再浸入冰水中切片,这样一来鱼的腹油酯经过烘烤後会散发出一种特殊的香味。还有其他各种生鲜鱼,用热水略烫後浸入冰水,使其急速冷却後再取出切片,这样鱼表面看起来是熟的,但内部却是生的,这样的刺身吃起来口感与味觉又会是另一种风味。郭清河做好一大盘刺身,调好酱油和山葵泥後,累坏了。

倪阿姨扫地掸尘洗衣服一上午,忙完一看主人的卧室还是紧闭,而体质娇弱的小小姐躺在厅里的沙发上,睡著了。“哦哟,被子也不盖,又要感冒了!”阿姨擦手跑到楼上去拿毯子,郭清河“啪啪”的拖鞋跑楼梯声惊醒,她睁眼看了看楼上哥哥的房门,翻了个身又睡。

睡到傍晚,郭清河冷醒了,阿姨中午走时太阳暖和,所以把底楼的空调温度调低了几度,现在太阳落山到了晚上,自然就觉得冷了。她在呢裙子里又多穿了条毛裤,然後还把校服大衣也穿在身上,还是有点冷呢,上海的冬天比香港冷,比一年到头都是夏季的新加坡就更是冷太多了。

龙海舟开门的时候,就看见窝在毯子里的郭清河守著一桌的刺身,和桌上燃著玫红烛火的烛台。

“你们都不管我,都不要我了!”郭清河委屈地撅嘴。

龙海舟心疼抱郭清河上楼,“他们不要你,他们是坏人嘛,我要清河,我宝贝清河,我最最宝贝清河了哦!”他把女孩子抱进自己房里,开了空调,拉了羽绒被,把小人儿纤细冰凉的手脚捂进怀里取暖。

捂了半天,人是暖了,可小人儿却更哭腔了,“哥哥……哥哥把票子都送掉了……哥哥不带我去……”

哦,原来是委屈哥哥不带她去嘉年华。

“怎麽可以这样!老师说大人不可以出尔反尔欺骗小孩子的感情!”龙海舟义正词严地,“走,清河不哭,我带你去!”

真的?郭清河眨著水汪汪大眼。

“亲我一下──”龙海舟无赖地嘟起嘴巴。

噗,小女孩勾住他脖子就亲,软软小嘴印在他嘟起的嘴上。

没等他下一步动作,女孩跳下床大叫,“出发!”

唉,每次他豁出被郭倾云痛扁的命运答应带女孩子去哪里玩,他都很无良地索吻,而且,都很成功地索到吻,但女孩实在太小,本就不懂,不懂他教她呀,吻人要张嘴、要用舌用齿、要吻得人三魂去七魄,全身酥软意识不清好让他上下其手为所欲为乃至裸裎相对共赴巫山云泽雨露……

“海舟哥哥快点嘛!”女孩子从自己的房里冲出来了,围巾手套小包包。

“要不要叫哥哥和红姐姐?”她一手一指哥哥的房门。

不要!龙海舟坚定地摇头。

“可是他们连午饭也没吃,一直在睡觉。海舟哥哥,你去看看,跟红姐姐说我做了刺身。”郭清河推著龙海舟,也很坚决,因为她准备了刺身大餐,还有烛台红酒,很浪漫哦!

“好吧。”龙海舟勉为其难地,从自己的房里窗台上翻出去,然後矫健地再翻进隔壁的露台。

“哇!”他怪叫一声,露台上站著个人。

“牛叔,人吓人吓死人啊!”龙海舟拍著口站起来。

露台上的人,正是郑萍嘉在弄堂口碰到的黑衣男。此人姓牛,因为年纪不大但头发花白而且资格甚老而被帮里人尊称一声“牛叔”。牛叔跟龙通生打江山时龙海舟还是毛孩子一个,因为祖籍湘北而且国语流利,所以龙通集团与内地帮会之间的动作基本上都由牛叔出面。

这次龙海舟在上海西南郊一口气吃进块上千亩的地,然後拔地造楼,建了“龙通乐活”,既香港龙通集团上海分公司。这名字,“龙通乐活”,郭倾云一听就扬起眉眼──“什麽分公司,整个一黑社会聚集地!”

龙海舟知人善任,身家清白且与政府关系良好的羊老板负责明面上的事,牛叔与内地帮会关系密切,就负责暗面儿上的事。

“公司的事都差不多了,二少和大小姐有空去看看。”老牛捧著个礼帽在怀里,朝龙海舟弯了弯腰,纵身翩然跳下。

我靠,有什麽话不能敲门走进人家里去说麽?龙海舟肚子里边骂,边蹲地上鼓捣露台朝房里的落地窗窗闩。一边鼓捣他一边笑,这位牛叔总是黑衣礼帽的,其实还不是个故作风度的老流氓?因为露台朝房里的两大扇落地窗窗闩已经齐齐被尖锐的刀具割断,而落地窗里麽,正是郭倾云的卧室。

“哇塞!酒後乱啊!”龙海舟一进到屋里就被酒瓶绊了记,“哇塞!你们太猛了吧!”他猛吸口气,这一屋子的红酒香、这一屋子的糜样!“还SM啊!”他抱著肩绕到大床後面。

“呜──”龙绯红徒然惊叫。她看见龙海舟挑开窗帘进来,但是嘴里的突然一记顶到喉咙口,让她无法发出声音!

“这样子不行的。”龙海舟转了两转,拍了拍龙绯红因为跪趴的姿势而高翘的臀。

“废话!还不帮我解开!”龙绯红红著脸骂,她和龙海舟住在同一屋檐下十年,两个人不小心撞破对方和伴之间办事也不是第一次。

“我还没看够。”龙海舟还死不死地贴著她裸背,抚她被反绑著几乎失了知觉的双手。

死人!龙绯红瞪了他一眼,转过头,重新跪趴到心爱的男人腿间。

郭倾云眼睫微动,大脑苏醒,可身体宿醉。他感觉到欲望在温暖的口腔里深深浅浅,吸吮吞吐,欲望两边的球囊也时不时被光滑的肌肤在抚慰、磨蹭,一条湿润的舌,四处游走、舔弄,嗯嗯呜呜,浪哼著,吟哦著,娇啼著,婉转著。

龙海舟终於把龙绯红的双手解开,然而他可没那麽好心,乘龙绯红双手劲力还没恢复,他跨坐上床,以抱小娃娃撒尿的方式把龙绯红大腿扒开,反转身子一把抱起。

被女人舌耕津哺的男人一旦脱离潮湿温暖的地方,高高直直如棍般挺起。龙海舟抱著龙绯红对准高直的棍,突然放手。

“不要──啊──”龙绯红尖叫著沈下,被肆虐许久的小却不似她的不情愿,红肿的瓣向两边一分,准地吞下整整一长。

龙海舟拍拍手愉悦地翻窗走了,走前,还好心地把屋内的灯关了,不过,他把窗帘扯开了。

靛夜繁星如斗,龙绯红温柔地抚男人,男人眉眼如画般隽秀,在月光下。

“我们在一起好不好?”她痛苦地呢喃,伏在男人前套弄律动。

突然间,一声──“好。”

她吓了一跳,抓著男人尖的指甲不由得抠紧。

“我说,好。绯红,我们在一起吧。”郭倾云深吸了口气。

“不过,我觉得解开你手真是个错误!”他抓住她双手,翻身、压倒、牢牢扣到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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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H与情节并重,所以有时呢,一章真不好分有没有H,不过以後H情节会越来越多。

Chapter11

隔了几天,二零零三年元旦,“龙通乐活”开幕庆典。

这天中午,“龙通乐活”新科董事长龙海舟奇奇艾艾地回了庆春里,此人在十二月二十五圣诞节一大早被郭倾云通扁了一顿,因为未经他这个正牌哥哥允许,龙海舟这个冒牌的拐了他妹妹去嘉年华,结果玩回来半夜小姑娘就发烧送医院急诊了。

挨了揍龙海舟还很认命,郭倾云善打,他经揍,两人打打闹闹十几年了,再说一顿打换一晚上和清河在一起实在太值了。小姑娘其实最胆小,别人玩嘉年华是什麽刺激玩什麽,她呢,一边蒙眼一边偷看,尖叫著看人家玩!

那天晚上人特别多,从头至尾龙海舟牵著她手,她叫他也叫,她跳他也跳,两个人在人群中一起倒数十二点,回到庆春里的时候,保镖们实相地下车走远,龙海舟象个初尝爱情滋味的毛头小子一样,忐忑、心跳地环拢熟睡的女孩,他吻遍她长长眼睫、小巧的鼻、弯弯梨涡,吻遍心爱的女孩子晶莹无暇的小脸,心理斗争到最後,他用舌头撬开粉粉嫩嫩的唇,吻住心爱女孩的小嘴。

如果追溯龙海舟对郭清河的情愫,大概得往前追溯十年前,那时龙海舟十三岁,第一次见到六岁的郭清河。

说“第一次”,那是因为繈褓中的郭清河出生在香港呆了不久就随哥哥郭倾云去新加坡,兄妹俩的母亲胡丽芳身体不好,郭清河总是随著哥哥在新加坡─香港两地,郭家老宅在香港太平山顶,郭起超生活上低调安静,老宅里从无杯桄交错的宴会,而只一家三口,与长年住家的佣人融融。郭清河长到六岁,郭起超决定把兄妹俩接到香港定居,她六岁生日时,龙通生带了十三岁的龙海舟去参加小寿星的家庭生日会,那一次,龙海舟第一次见她。

在“和胜和”有些年头的人都知道,二少就是十二岁那年开始转的,转後的龙海舟还是醉心练武,但不再好斗欺弱,也还痞痞不羁,但不落下乘。

龙海舟十八岁,龙通生把龙通集团大权交给他和龙绯红,年纪轻轻的两人打理了五年,两人无论是白道上做生意、还是黑道上搏地位,一步步都走得踏踏实实,不容任何人小觑不敬,有时候连龙通生都要感叹“後生可畏”,只有龙绯红知道龙海舟的心思,龙海舟有一次对晚一年才进龙家、没能参加郭家生日会的龙绯红说,“红姐,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清河那时,我真是觉得,真觉得,她是我见过的,天底下最好看的小女孩……”

这一等等了十年,心爱的女孩终於长到十六岁,龙海舟再理智再克制,一吻,便难收拾。

他是个二十三岁身体和心理都完全成熟的男人,以前在香港他有伴,但他有原则,即他与女伴之间,一不勉强,二不牵扯,一旦他发觉女人纠缠,干脆一刀两断。那是在香港,自从来了上海,他小半年没有过女人。那种禁欲是很自然的,因为心爱的女孩就住在同一屋檐下,能每天跟她一起吃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周末手牵手逛街购物,很满足了呀……

然而人呐,特别是男人,永远是那麽的得寸进尺,食髓知味。

龙海舟定定地看了女孩很久,她沈沈地睡著,完全不知身前的男人邪恶的念想。

“我不会弄疼她,不会伤害她,不会……”

龙海舟默默保证著,解开了女孩的大衣。

车里暖气很足,两人呼出的气息都火热。龙海舟深陷在一时罪恶一时情欲的轮番攻势中,没有觉察出女孩的异样。事实上,郭清河脸蛋酡红,已经发起高烧,被脱下大衣後,她感觉周围好冷,可身子好烫。

“哥……哥……”她本能地往温暖的地方靠去,龙海舟如愿以偿,抱入满怀。

“冷……好热……”她时冷时觉热,梦里挣扎著想睁眼,然而周围一片是黑暗。

龙海舟把自己的长大衣脱下,兜头把怀里的人罩在前。大衣下,他索著解开女孩的短裙搭扣,把她贴身的毛衣从裙腰里抽出来。探手去,掌下是女孩子最後的薄薄贴身内衣,“清河……”他颤抖地叫著,轻轻包住一双小小丰盈。

就在那个时候,他发觉女孩的不对。

她全身火烫,心跳很快,龙海舟到她左心脏的位置默数,女孩现在的心跳达到一分锺一百十跳以上!这不正常!

定了定神,龙海舟把郭清河从大衣里抱出来,用手背试了试她额头和腋下,是高烧,很烫。他把她的裙子和衣服都弄好,给车外保镖打了个响指。

“二少。”保镖立刻到车边。

“我带清河去医院。”他交代完开车门把女孩抱到副驾驶座,帮她扣好安全带,自己绕到另一边驾驶座,然後发动车子大转驶上夜深人寂的马路。

他一走保镖跑进弄堂敲郭家大门,郭倾云下楼开门,两人说了两句,郭倾云把车钥匙扔给保镖跑上楼。等他拿了衣服皮夹和龙绯红一起下来,保镖已经发动捷豹等在弄堂口。

这一切大家都有点习以为常,因为郭清河半夜送发烧急诊的事每年都会来上那麽三四回,而且龙海舟出现在第一现场的事每年也总有那麽两三回,所以看完急诊,做哥哥的自然就要找某位当事人了解缘因,然後再胖揍某位当事人的情况发生时,众人也就有点见怪不怪了。

隔日龙海舟就遁地了,一是郭倾云练北韩跆拳道的,脚下狠得他受不了,二是他担心清河醒了会记起昨天在车里的事。

“你有胆做那事儿就别怕人家哥哥揍你呀?”龙绯红心思剔透,跟龙海舟打电话。

“我才不怕她哥,我怕她……万一不愿……胡思乱想什麽……心里面怪我……”

龙海舟叽叽咕咕地跟个欧巴桑似的霸了电话跟龙绯红一煲煲了一个锺头,龙绯红没空指点他,无非是怕小姑娘害怕、不能接受他、心里有影,等等,她忙著煮粥带去医院,第一锅煮焦了,第二锅她眼睛不错地盯著煤气灶,结果“噗”地一声粥沸腾翻滚,她吓了一跳,开锅盖关小火然後顺手地、把通话中的手机扔了锅里。

元旦这天中午,郑萍嘉来帮忙煮了锅粥和几个清淡的小菜,今天倪阿姨休息,而他们一家三人都得出席“龙通乐活”开幕典礼。一早两位“龙通乐活”总经理羊老板和牛叔就打了N通电话来催人,他们中午出发,下午仪式,晚上酒会,龙海舟和龙绯红是主角,郭倾云被龙通生钦点,老爷子一口港式普通话在电话里跟倪阿姨唠磕:“Auntie你跟那小子说,他今天晚上要是不露面,明天我就在香港等他和阿红来给我这个阿爹磕头拜年啦!”

说到倪阿姨,也很极品的,这个阿姨人是好人手脚也勤快,就是爱串门聊家常了点,甚至能一口上海话跟龙通生煲电话粥。前两天她跟邻居嘴跑火车聊天说,“阿拉(我们)先生跟龙小姐老早就定好了!香港老爷子还每天一只电话催伊拉(他们)生小囡罗!”众人惊讶,“伊拉(他们)好象还没结婚伐?”“香港行(流行)先上车後补票嘛!”倪阿姨随口来来。

然後郭倾云进进出出就感受到邻居们的热情了,今天早上他买东西回来,郑家外婆正坐在门口孵太阳织毛衣,老外婆叫住他问妹妹病好点伐,还一指弄堂里说,“大家邻居,以後不要客气,煮粥烧菜只管来叫萍嘉。”

“哦,谢谢外婆,谢谢哦!”郭倾云不好意思了,妹妹病还没好,他刚才出去是准备买点清爽的小菜带到酒会现场给妹妹做晚饭,看来是家里的那两只太懒又太笨,居然找到郑家帮忙煮粥!

“客气啥,以後龙小姐生小囡了小囡绒线衫包了我身上!”郑家外婆继续孵太阳继续织毛衣,郭倾云一个趔趄。

回了家,郑萍嘉果然在厨房里忙,白粥、小青菜、麻油榨菜丝、鲜蘑划蛋皮,一样样出锅装盒,菜香扑鼻。

“萍嘉──”郭倾云洗了手进厨房帮忙。

“啊──”郑萍嘉吓了一跳似的。“你来啦!菜都好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啊!”女孩子解下围裙,慌慌张张地跑出去。跑那麽快做什麽?郭倾云不追了,看了看满满当当的厨房,从台面一角拾起水浸湿的红色编织手链,

“清河,绯红,海舟。”他一个个叫过来,楼下没个人,楼上两间房门也都关著。

“绯红。”他打开自己的房间,龙绯红正坐在床边,手一抖一只东西掉下地,滚两滚落到他脚边。

“这是……Pistilte Pear,你的Body Lotion?”郭倾云拾了起来,是个白色的致陶瓷小罐,幸好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才没被摔破,罐子上简单两个英文字──“Pistilte Pear”,即,梨之蕊。

龙绯红抓了把毛毯,掩也不是,不掩也不是。她上半身赤裸,礼服长裙的细肩带和长长的裙摆都撸在腰上,最难堪的是,她没穿底裤,刚才郭倾云进来的时候,她正挖了Lotion抹到身下。

“清河房间里好象也有这罐子,你意大利买来送她的?”郭倾云挑了点儿罐子里的白脂膏闻了闻,跨腿坐上床。

“清河也有?我没──”龙绯红话没说完,郭倾云扳了她双肩,压倒进柔软的床里。

“我知道了,你每晚抹的就是这个‘梨之蕊’……”他重重压在她身上,一指冷不丁进她下身。

“呜──”龙绯红激烈地弓起身,他手指太凉,冰得道急速地动情而湿润。

两个人面对倒在床上,她几乎全裸、双腿大张,郭倾云正装笔挺、却突然侵犯女人的下体,这情景,两人都僵硬了一会。

“对不起……我是……闻到这味道……很冲动……”郭倾云脸红地抽出手指,他突然想到那天龙绯红用身体盛酒,他喝尽时就闻到这种梨花的芬芳,然後,他第一次舔弄了她的下体,而且一而再再而三地,直到酒醒时他查看龙绯红红肿充血的下身,才知道自己情欲炽盛地几乎是在肆虐她。

“你……要我吗?”龙绯红隔著西裤,轻巧地抚著高隆的欲望、和欲望顶端的圆柱。柱体一突,又一突,他勃起,但在克制。“倾云,要我吗?”她翘起双腿,酒红的裙摆婆娑地披到男人肩上,然後白洁修长的腿也架到他双肩,大张。

“你刚才在抹‘梨之蕊’,抹这里吧。”郭倾云低下头,覆上她毛发剔净的户。

户洁白而悠香,梨花的香,如桃之夭夭娇媚芬芳,如白梨雌蕊稚嫩,不堪采缬。

Pistilte Pear ,梨之蕊,名如其实。

“我真是……没节制!”他推倒梨蕊芳香的女体,直起身脱掉碍事的西装。

“出发了!喂!里面人睡著啦!”门外龙海舟大叫和砰砰踢门声同时响起。

里面两人唇刚贴到一起,僵了僵,“噗”地都笑了。

Chapter12

元旦酒会结束後,龙绯红回了香港。送龙绯红上飞机後郭倾云带妹妹回家,隔天是周末,继续放假,两人在家里窝了两天,天天早睡早起,午後还补个午觉,到周一返校时,郭清河病好了。

周一一早郭倾云开车送妹妹上学,路上车堵人多,一开开了两个小时。

“上课要认真听,听不懂要举手问问题。午饭每样菜都要吃,米饭至少要吃一半才能倒一半,包里有苹果和橙子,我削好皮切小块了,你中午吃一个下午再吃一个,吃前要洗手,包里还有瓶维生素水。还有,今天有体育课对吧,我给你们老师打了电话,你出列就行,体育活动不用参加了。哦还有,要是热了别脱衣服,病刚好,别再感冒,下个月要期终考试呢。”郭倾云在校门口从头嘱咐到脚,小姑娘“嗯嗯”乖乖点头。

“清河!郭清河!”校门口“吱”地停下辆跑车,没等车停稳,一只小少爷就从车里跳出来。

“Catherine,你病好啦!”又一辆房车快速杵进他们的车和跑车之间,另一枚少爷冲他们叫。

“郭大哥好,我和清河同班,我们进去了!”

“郭大哥,我送Catherine去班级好了。”

两只少爷先跟郭倾云套了近乎,然後一左一右,护花使者般。

“进去吧,下课了给我电话。”郭倾云压不理那两只,只和妹妹招了招手。再过一个月就是春节,节後清河就转学到庆春里附近的位育模范中学,与其让妹妹在国际学校里和一班少爷公主们一起念书,他倒宁可让妹妹读公立学校,至少麽,没那些嘴上没毛的小子围著妹妹。

往回一路开,郭倾云一路想著妹妹和龙绯红。这段时间他忽略了妹妹很多,有时他和龙绯红出去整天,或是一整天都呆在房间里,妹妹孤零零一个人写作业看电视,前些天生病,他守她睡觉的时候听女孩浅睡梦里叫“哥哥”叫“哥哥我难受”,他心里也难受得发酸。所以前几天晚上龙绯红说“我们生个孩子好不好?”他不知该怎麽回答。

他从小独立,爸爸忙碌,妈妈事业心强,他是男孩,这些都无所谓。他是看著妹妹长大的,妹妹小时候喝力气小,总是不到半夜就饿醒了,她柔柔细细地哭,没吵醒佣人,倒吵醒了他。他把妹妹包在小毯子里抱回自己房里,他给她冲粉喂她喝,他给她换尿布涂香香。妹妹一岁多时生了场病,那时爸爸不在家,他抱著妹妹和司机佣人一起去医院,护士把尖细的针头一扎进妹妹额头上,妹妹“哇”地大哭,突然叫──“哥哥!”

这是妹妹第一次发声,她叫“哥哥”,而不是“妈妈”、或“爸爸”。

今年她十六了,十六岁的女孩,娇嫩得象白洁的梨蕊,虽然他一直对她说“清河你长大了你要把书念好以後做有用的人”,可是他心里,永远把妹妹当作一个小小的孩子,一个永远需要他保护和宠爱的宝贝。

所以他不知该怎样想象,当他与龙绯红生下孩子,一个会让他的宝贝感觉被疏远被推远的别的孩子!

他这样想时不曾留意,他把未来的孩子认作是“别的孩子”,而且一直如此。

车开到庆春里,郭倾云去送洗衣服,龙绯红那天开幕酒会穿的一套礼服长裙。推开干洗店的玻璃门,郭倾云一眼看见了穿著蓝色工作服的郑萍嘉。

“工作找得不顺利啊?”中午郭倾云带郑萍嘉到边上的西餐厅坐了会儿,郑萍嘉低著头玩面前的咖啡勺,郭倾云耐心等著,看她玩完勺子玩碟子,玩完碟子玩毛衣上别著的铭牌,她跟他出来时脱了工作服,身上穿了件粉红色的毛衣,衬著年轻女孩白净的脸和马尾辫,清新活泼,这样的女孩,应该向更好的方向努力。

“简历有吗?”他握住女孩子不安分的手。

郑萍嘉呵了一记,半晌才睁著大眼回答他,“有。”

“晚上给我份你的简历。”他放开她手,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大口。

晚上十点,龙海舟应郭倾云电话之约回家,说回家还用预约?是的,此人自开幕酒会後就没再露过面,郭倾云本想来句“欢迎龙董事长大驾光临寒舍”做开场白,但一见龙海舟脑袋上包著的纱布,倒楞住了。

“被人打了?”郭倾云一伸手,龙海舟忙不迭地捂脸躲开,他本来是很没这脸回庆春里,至少在头上的伤好之前,不过郭倾云电话里说有要紧的事找他,而且指定当面。

“有事快说,我很忙的!”龙海舟一副故作镇定的狼狈样,郭倾云“嗯”了声。

“本来是有事想找你帮忙的,不过现在没什麽了。”郭倾云看了眼他头上的包,把抽出一半的指弹回了抽屉。

“SH──我看看清河去。”龙海舟骂了半声上楼。

郭倾云指节敲著桌面自顾在想,他原本想问“龙通乐活”里有什麽职位适合大学毕业生,不过看龙海舟这副样子,董事长都如此,底下还能有什麽正经人?郑萍嘉很纯的,他想帮,但那不是工钱多少的问题,女孩子不能去那种地方!

龙海舟在家里呆了半个小时,又走了。他坐车上闭目养神时牛叔来了个电话,“二少,那人带了两个女孩子来给您请罪,您看──”

“哦,算了吧。”龙海舟摁了摁头上的包,喷了口晦气。

这事还要从元旦那天夜里说,酒会後,郭倾云把郭清河留在龙海舟的董事长室,自己先送龙绯红去机场,然後再回来接妹妹。郭倾云走後龙海舟也送走了最後一批贵宾,他在董事长室里的小套房守了会儿郭清河,然後没开车也没带保镖,沿著“龙通乐活”的红瓦青墙走了很远。

“龙通乐活”地处上海西南郊,那地方周边民居少商铺少,但因为临国道和高速,周围汽车配件铺规模很大,汽车多的地方男人就多,男人多的地方小姐也多,一间间亮著粉红灯光的美容店从傍晚营业到凌晨,其实哪里是提供美容服务,里面坐著的满是衣著暴露的出台小姐。

龙海舟当时就是酒劲一上来、裤档再一胀,想也没想就推开了其中一间。

本来是桩你情我愿的皮买卖,不过中间发生了点曲,主要是龙海舟混仗时太混仗,清醒时又***太清醒。那里两条街的美容店,龙海舟那眼光多高,守门口拉皮条男人陪著他一家家店挑,终於龙海舟见了个长发的女孩子不撇嘴了。“老板您眼可真毒,这女孩还是个雏呐!”拉皮条恭唯龙海舟,晃了晃手报个数,“五千。”

女孩走过来,龙海舟扳起她下巴拨开长发多看了一眼。在玻璃门外看到的第一眼他倒真动心,然而近看,女孩子长发下的一双眼睫又假又僵,哪有半点能替代心里的那个!

然後纠葛就发生了,拉皮条认为龙海舟玩他,事实证明龙海舟的确玩了他,因为他一分钱没有,他一身正装是去主持开幕仪式和酒会的,而不是去菜市场买菜的。

再然後麽,龙海舟就被人砸了脑袋。

事後牛叔气势如虹地带了众保镖来救主,然後保镖甲撂下句狠的,“你知道我老板是谁!”

唬人谁都会,当然这回逼真且真实。於是此处的幕後老板惊得半夜就冲到“龙通乐活”大门口要求觑见,龙海舟那时正卧床呢,医生让他排除脑震荡的隐患卧床三天,他摆摆手,“哦,算了吧。”

他龙董事长说算了,人家小老板怎麽敢以为当真算了,所以天天守大门,天天抱牛叔腿。龙海舟心情很烦呐,回了“龙通乐活”,请那位手下有著百多名小姐拉皮条男的老板喝了杯茶,然後收下两名进贡美女了事。

“牛叔~~”龙海舟捂著额,老流氓一直站在他身边,“有啥您就说!”

“我老家几个朋友,倒是对刚才那位老板的营生有点儿兴趣。”牛叔慢条斯里地说。

“噗”龙海舟喷出口碧螺春。

隔天,牛叔的老家朋友来了。他老家湘北,老家朋友都跟“湘”有关,湘北,湘南,还有湘西,总之,就是盛产悍匪的那个“湘”。“龙通乐活”的保全部门分两部分,负责内部保全的是粤港那边来的,负责对外的是湘北湘西人,作风狠且勇,大部分都是牛叔从老家朋友那里招来。

牛叔肥水流了老乡田,但也很清楚主次轻重,湘人勇虽勇,但太蛮了,不好调教,所以负责对外保全,起震慑作用就好。当然罗,公安方面早就服侍得妥当了。

人的素质是从下到上体现,龙海舟心里多清楚,所以牛叔老家的朋友那桩,他就睁了半眼闭了半眼。跟几位彪悍的湘老大聊了聊,余下的事他就不管了。

他处理完大半天公事,牛叔正好回来。

“人走了?”他问。

“哪里,刚开始呢。”牛叔摊了摊手。

去看看吧,玩什麽妖蛾子。龙海舟和牛叔去保全监控室,“龙通乐活”占地百亩,由龙宴楼、龙闲庭、龙耕居和龙通商旅酒店四大主题馆组成,每馆又占地四五千平米,监控室上千台屏幕,时时监控著内里的情况。不过他们这行也有自己的规矩,譬如说龙宴楼里的三十间VIP包房虽然只是餐厅,但VIP既由最高权利,那里反磁反电反无线电波,如果包下的贵宾关上防火门再预先规定不许监控,那就是间绝对的秘室。

“那间监控怎麽开著?”龙海舟一指其中一个屏幕。那间是龙闲庭的男宾SPA包房,今天招待的是某部的沈局,若照行内规矩,监控必须关掉。

“沈局今天好兴致,关照我们录张盘,还要高清的。”监控室头头报告。

妈个变态!龙海舟骂了声,瞟了眼屏幕。

屏幕里,大腹便便的中年大叔在狎玩一个小女孩,那女孩大概十多岁,绝对是未成年。女孩子吓得都不会哭,大叔一扑,象只沈重的猪汽球压住尾翻眼白的小鱼。

龙海舟抓了转头,看另外的屏幕。

另一块超大的屏幕监控的是龙宴楼的另一间特殊包间,“龙通乐活”里有几间包间在建楼的时候就特殊设计,建在了正式的三十间包房墙里,也就是所谓的“墙包墙”,即便是再有经验的警察带著设备来查,设备会对反磁反电波的墙体一无反应,而人麽,也只会过而不入。

“那天郭大少爷来,他说,龙宴楼包房的墙可真厚。”牛叔突然在背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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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情节时总是滔滔不绝,耽搁了H,罪过!

Chapter13限

深夜,香港。

龙绯红包了浴袍从浴室出来,接起持续狂响了数十分锺的电话。

“红姐,视频。”电话那头,龙海舟扔下四个字,挂断。

五分锺後,龙绯红擦著湿发连上专线。

两人都出现在投影屏幕上,龙海舟正抵著下巴看电脑。所谓“二少偷香挨打”的轶事早传回总部,不过看他脑袋上那包的样子应该是伤得不重,龙绯红无声笑了笑,聪明地不提起。

“给你看段东西。”龙海舟翻转面前的电脑,整个电脑屏幕立即投到两米正方的幕布上。

幕布上显示的是间奢华的房间,房间里出奇地没有任何家具,只有正中天花板上垂挂下来的黄金锁链。

短暂的停顿後,画面里出现了个两个穿短裙的女人。之所以能看出女人穿著短裙,那是因为除了挂在腰肚上的半片裙子,女人被剥得光。

画面又顿了顿,鼠标移到屏幕下方的快进键,拉过了大段,又点下Mute。

房间里多了四五个男人,两个女人则被链子吊起,大张双腿。

普通人哪里撑得住被旋空吊著,两个女人手腕都见了血,双腿也被链子吊得拉成水平,女人张著嘴在嚎,哭得脸都扭曲得看不出美丑。

然後一边锁链降下,一个头发稍短的女人腿著了地,但接著就腿软得地往下滑。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抓起女人的大腿,又有两个男人走到女人身後,拍了拍女人的屁股,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抹自己的老二,然後两人不约而同,提起老二戳进女人的後。

女人猛地扬起上身,死命地摇头挣扎。前面两个男人见状提起女人大腿,女人肥白的户和红红的洞口便露了出来。男人抠了抠洞,拿紫红爆著青筋的棍比了比,然後几乎同时,两棍一气捅进女人的道!

这边四个男人得女人濒死般前仆後仰,那边的男人却衣冠整齐,甚至算得仁慈地把高吊著女人双手的锁链垂低。惊恐地看著同伴被四个男人狠的女人感激地想要往男人脚边扑,然而她脚尖才碰到地上,锁链突然上升,女人跌得一下仰面,然後被吊成面孔长上的大字型。

衣冠楚楚的男人在墙上一按,一面的墙面立刻平凹,现出一片顶天入地的玻璃镜,一瞬间镜里仿佛多了五男二女,镜里的男人都身形彪悍,浑身刺青,而同时进出女人前後的四凶棍更是惊人的长,顶端布满紫红色的瘤和花。

那个唯一穿著衣服的男人开始玩弄女人,不知什麽原因,从头至尾他都没脱裤子,也没上了这女人。但女人比她同伴更惨,男人用电夹夹了女人的头和核,然後五档跳蛋开到最高档,用超长超的黑色按摩狠狠地塞到道里头,男人又把一布满倒刺的按摩顶入女人的後,六副开关同时开启,女人被震得飞起又跌下,四条锁链剧烈晃荡。

呜──看到男人拿出细长的金属,龙绯红捂著嘴叫了半声。

那是电击器,入尿道再电击,能逼疯任何人!

“我的脑袋,就是在这两个女人坐台的店里被打破的。”龙海舟合上电脑,断了视频。

龙绯红连视频时先关了灯,一下子断了视频,屋子里漆黑一团,她闭眼适应了下光线,只听龙海舟淡淡的声音从电话机座上传出来。

“红姐,你有没有听说过,我龙海舟会没品到找出台小姐泻火,还让人打破头?”

龙绯红没回答,她知道龙海舟不会无缘无故给人看施暴的录像,她更知道龙海舟从小就练散打,散打练家忍耐克制和凶狠揍人的本事不光在竞技场上,也在床上。

“我这些天很不好过……”龙海舟长长地吸气,“红姐,你的酒让我连自己的欲都没法控制。”

“呵呵──呵呵呵──Sorry你继续──呵呵呵───”龙绯红实在忍不住,一把扔了发巾大笑。

“你还笑,你带回来的酒是MK夫人酿的吧?”龙海舟对著电话,他其实也在笑,这事儿其实也不真有多坏,这酒麽,其实……

“我在西西里那麽多日子,MK夫人对我很好,我跟她谈了很多我和倾云的事。”龙绯红推开椅子站起来,借著下弦的月色,她从酒柜里取出瓶柳条大肚的CHIANTI,起了木塞子,她浅浅倒了半杯,放到桌上身旁人的位置。

“你也知道了,MK夫人是西西里NY家族教父的妻子。教父大人最爱喝葡萄酒,MK夫人便最擅长酿葡萄酒。我住在西西里岛上帕勒摩,MK夫人酿的酒就存在帕勒摩的大教堂里,MK夫人对我说,凡喝过这里的葡萄酒的人,都会忍不住回头多闻一次,多舔一下,多喝一口。”

“MK夫人送我的酒里每百ML含1微克MKNY,MKNY,海舟,你知道这个名字的含义吗?”

“MK夫人和NY教父名字组合在一起。”龙海舟回答。

“NY教父原本的名叫‘Marek’,MK夫人原本姓Niyard,NY。教父原本别名叫作Marek Niyard,而夫人的名字叫作Terssia Niyard,So,MKNY其实是MK教父和NY夫人的名字组合在一起。”

“他们是亲姐弟,但一辈子在一起。”

龙海舟静静听著,牛叔托著一杯CHIANTI进来,然後退下。

“MKNY能excite condition of ED,即,激发勃起,但绝不能简单理解为激发欲,它激发的是器官、六感、潜意识、甚至是皮肤的呼吸和细胞的更替。”

“所以,至於你那没法控制的欲,完全可以通过自慰、和女人或者充气娃娃上床,或者被人打破头,来解决。如果再无法控制,那我只有一句话赠送──”龙绯红说著在那头笑,“自作自受!谁让你偷拿我的Pistilte Pear送给清河!”

“Pistilte Pear!”龙海舟跳起来。

“Pistilte Pear,我的Body Lotion,MK夫人今年才研制出来的,葡萄酒中的丹宁、与MKNY中的化学元素、再加Pistilte Pear(白梨花蕊),三者结合,就会象安纳托利亚的罂粟果浆,凡喝过它一口的人,都会忍不住回头多闻一次,多舔一下,多喝一口……咯咯,你听懂了吗,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疯女人!”龙海舟撂了电话。

电话断了,龙绯红咯咯的轻笑也消失在漆黑的房里。

龙海舟托著酒杯,一口口喝尽石榴红的酒。

“CHIANTI……MKNY……Pistilte Pear……”

“清河,你是我的。”他在黑暗里笑。

Chapter14

春节前一星期,郭清河在国际学校的学校生活终於结束了。小姑娘要求奖励,因为她书读得好人又乖,英国籍班主任写了封深情并茂的褒奖信寄到她的新学校位育模范中学,新学校高一年级主任收到後大为激动,立即致电郭倾云,表示热烈欢迎郭同学入校班,这使得为人兄长者倍感骄傲。

为表彰勤奋学习的小妹妹,三个人正而八经地去市中心玩,出门时小姑娘想法一箩筐,结果出门一看,马路人多,公园人多,商场人多,超市人多,总之一句话,上海人太多!

中午饭点都过了,三个人才饿著肚子找到处有的吃有的玩还人不算多的地方──IKEA。

IKEA在中国叫宜家家居,瑞典佬开的DIY生活家居广场,价格属中偏高档,所以在这种节前采购潮时就显得冷清了。

龙海舟最经不起饿,一见餐厅排队的长度他就晕了,幸好郭清河脑筋好,说“海舟哥哥,我们去IKEA吃热狗三明治好不好!”

“好好好!快走快走快走!”龙海舟拖了两人上车,直奔IKEA。

他们三人太熟悉IKEA了,一是因为IKEA的DIY主张在香港和新加坡都深得人心,二是因为庆春里新家大到卧室餐厅的家具桌椅、小到厨房里锅碗瓢盆甚至是只剥蒜器,都是在IKEA买的。

IKEA还有两样郭清河最最喜欢、每次来必吃的东西:自制热狗三明治和一元钱香草蛋筒冰激淋。

瑞典人做口碑,价钱便宜用料正宗,再配上一排圆桌高脚凳,和墙上电视机循环播放贺岁片特缉,小清河边吃边看,还把两个哥哥的圆筒冰激淋都占为己有。

郭倾云要了杯纸杯咖啡踱到Boarding Area,上回来时他就注意到那里贴著IKEA的中英文招聘启示,果然,这回招聘内容都更新了。

看了几张,他跟边上伸手,“海舟,给我纸笔。”

旁边人楞了楞,然後打开文件夹撕了张纸又给了支笔。

“……不好意思,我以为我弟弟在。”郭倾云一接就晓得认错了。

他身边站著的是个女子,那女子身材高挑,大约一米七的个子还穿了四寸来高的高跟鞋,怪不得郭倾云认作了龙海舟就站在那儿。

高挑以外,那女子倒十足是个美女,淡雅的妆,一身套装纤侬有致,不过眼神略冷,上上下下看了郭倾云好几眼。

“请进,我是今天的Interviewer Officer。”女子转身踩著高跟鞋走进边上的“Office Area”。

“闷骚。”龙海舟在边上站著会儿了,别过头去给下了两个字评语。

“你们等我一下。”郭倾云跟著进去。

“嗳你去干什麽!不会吧你真应聘啊──”龙海舟拉了把。

就在这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不知从哪里忽然冒出十几名OL女,OL女先是围住郭倾云和龙海舟,然後互相看看,异口同声叫道,“找到了!找到他们了!”呼啦一下,两人全被推进了Office Area!

事情是这样滴,IKEA作风洋气且贵气,每半年,一册厚达几十页的IKEA Catalog便会广发高级会员,此Catalog制作良而不惜成本,Model俊美而吸引眼球。

今年的Catalog的制作公司敲定了沪上某资深4A广告公司,广告公司首席摄影师蹲点商场半月,耗费菲林无数,终於交出呕心沥血之作。初稿小样出片後IKEA高层开会,会上高层人等传阅不止,交头接耳不止,最後副总经理与瑞典佬一番耳语後对首席摄影说,“创意一流,画面一流,但请你再拍一次,Model我们提供。”

“NO!”首席摄影大叫。

“NO!”老外也急叫。

“这是对我专业的一种侮辱!”首席摄影激动万分。

“你会连累IKEA赔到死!”老外也不客气。

因为整本初稿画面里,基本集中展示了IKEA下半年的新品家居与三名情景Model,比如在帝德罗萨支架床上又弹又坐试床垫的那个,比如拿著软尺上下左右认真测量比利书橱比利电脑桌长宽高的那个,又比如捧了粉红四季海棠和脆绿滴水观音小盆载不肯放手的那个,最最有爱的是那张三个人抢著坐比约斯餐桌的通栏画面,画面上两个男人挤坐在一把椅子上,而女孩子则坐在两人的腿上,三个人伸出手指在空中接龙,做出了个大大的“爱心”!

“这三位都是顾客,未经授权在印刷品上运用顾客的肖像权是违法行为,何况你使用频繁,赔起来,会很惨。”副总经理瞟了眼老外,把不吉利的“死”换了。

那本Catalog初稿上的三人,就是一个月前来大采购的郭家兄妹和龙海舟,多巧,今天三人都来齐了,而且还是来应聘的,还有求於她们。这是OL们的想法。

“What time is it now”高个儿Interviewer Officer站在OL们身後如鹤立**群,哄一下子,人撒腿就跑。

“我们外面等你。”龙海舟噙著笑出去。

“请坐。”面试官绕过桌子坐下。

“我姓杨,英文名叫Wai Man Yong,中文叫作杨慧敏。”

“我从台湾来,目前的职位是IKEA中国区副总经理,兼HR Director。”

“Ok,请介绍一下你自己。”

干净利落,人家做了自我介绍。

“我姓郭,郭倾云,我应徽──”郭倾云脑子里飞速掠过刚才那些招聘启示,“──Warehouse Manager!”

“喔。”Interviewer Officer皱了下细巧的眉。

那个貌似是最High Level的空缺,郭倾云也在想。

Interview刚开始,人事部领人来敲门。

猜也知道是原本预约在这个时段Interview的正主到了,不过让杨副总经理恼火的不在乎她面试的是谁,而是她的思路被打断了。

“Tracy Wong, 你没看见我在Interview吗?还是你认为Interviewer Officer需要负责户口普查firstly?”

人事部小LOLI被骂得刚要跑,一转身又被叫住,“郭先生的Application Form呢?”

“哦我正在写。”郭倾云拿了张桌上的空白表格就写,小LOLI如释重负逃了。

他写了才两行对面的人就发问,“Dennis Kwon?你是新加坡人?”

“我母亲是新加坡人。”郭倾云边写边回答。

“我母亲也是新加坡人,所以我的名字是Wai Man Yong。”

他低著头写,听见对面的人说得幽幽。

Wai Man Yong,杨慧敏,若按大陆的叫法,叫“杨副总”太老气“杨小姐”则太轻佻,其实新加坡人互相称呼“名”,因为那很温情,譬如──

“慧敏。”他下意识念了出来。

“在新加坡台湾大家都叫我慧敏!”对面人也一激动。

不过两人一对上眼,都有些踌躇。

“那,我叫你慧敏吧。”郭倾云慢慢说出口,桌对面杨慧敏无声地张了张嘴,笑了下。

後面的对话就比较轻松了,郭倾云各方面都优秀,通英、日、法三国语言,港大经济、计算机系双本双硕,要说唯一的不足,就是没工作资历。没工作资历,自然也就没那些HR惯常的苛刻问题好问。

“我有个问题,你一九九五年,也就是十五岁时就考入港大,为什麽过了六年,直到二零零一年才就读呢?”杨慧敏问。

“因为──”他难以回答。

“Excuse me。”有人先敲门再打招呼,然後推门进来。

来人找杨慧敏,却和应聘者一打照面後认出彼此。

“郭倾云!”

“Anthony Sam!”

“你到上海来了?几时来的?不走了?”

“来半年了,准备住这了。”

“你妹妹呢?在香港还是跟著你?”

“她当然跟我罗!”

“我回头找你,你一定等我电话,来来,留个电话给我先。”Anthony Sam,郭倾云港大校友、即现任的IKEA财务经理,先撇了杨慧敏开了段粤腔,然後想起来正事。

“阿Ken急著找你,我们边走边说。”“阿Ken是我们大Boss啦,你们俩在做什麽?Interview啊?啊哟慧敏你要知道倾云的事呒你就来问我,倾云你要听IKEA的事呒你就Call我,好罗好罗,先退散了啊!”

Anthony是典型的急惊风港人,一边跟杨慧敏说一边跟郭倾云说,然後拉了两人开门退散。

“Dennis,那麽年初四开工,因为没问题哦。”杨慧敏夹起Application Form说。

“哦……OK。”郭倾云有点意外,十分锺Interview打断两次,就有了结果:年初四开工?

“那女的叫什麽?”龙海舟踱过来,看了眼杨慧敏和Anthony匆匆走远的背影。

“Wai Man Yong,杨慧敏。”

“你应聘做什麽?”龙海舟又看郭倾云,边看边笑得邪魅无比。

“不管我以後会做什麽事业,至少现在我是没任何工作的经验。所以麽,少说话、先做事,其他什麽都没什麽好计较的。说不准再过几年你回头想想,会觉得你现在赚的钱是个笑话。”郭倾云“哼”,现身说法教育龙海舟。

“切!”龙海舟哧笑。

“我看是杨慧敏喜欢你,而你又为了郑萍嘉先来探个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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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更的第二篇哦。

Chapter15限

农历小年夜,郭倾云邀请昔日校友Anthony来庆春里叙旧,并、向位高权重的IKEA青年高层隆重推荐一枚会计系社会新新人。

“这位郑小姐和你什麽关系呀?”Anthony神情暧昧。

“邻居关系。”不假思索。

“切!”Anthony鄙视,转而向水晶娃娃般的小妹妹下手,“小清河,告诉哥哥你有没有小嫂子啊现在?”

“小嫂子?”郭清河在跟哥哥缠缠绕,“龙通乐活”花了大价钱买了个大年夜晚上城隍庙撞锺的号,她也要去,郭倾云不让,女孩子正半撒娇半闹小脾气呢!

“可是我有好多哥哥呀,Anthony哥哥、海舟哥哥、还有我哥,你问哪位哥哥的小嫂子呀?”女孩子忽闪长睫,决定了,她要站在自己哥哥一边。

“呵呵,还是女孩好,越大越向著亲哥!”Anthony搂著清河想著自家的小弟,人家小妹是多乖巧多可爱,自家小弟是多黄毛多废柴多没救。

“啊,天晚了啊,我告辞先,郑萍嘉Offer的事我再Call你。”一看见龙海舟进门Anthony立即站起告辞。

“我晚点回来,你们先吃饭。”郭倾云关照妹妹送Anthony出弄堂,龙海舟进来就上楼回自己房,连招呼也不打一声。

“龙家少爷的气场可越来越──黑社会。”Anthony到了大马路上才有感而发。

有吗?郭倾云想一想,龙海舟最近很少回来过夜,就是在家也话少,大概“龙通乐活”新开张达官显贵伺候多了没好脸气?

“我上礼拜在香港还碰到龙家那个大小姐。”Anthony继续发感慨,“啧啧,那女人的气场也越来越──”

“哦,你见到绯红了。”郭倾云搭上老校友的肩,说,“她是我女朋友了。”

“哦,哦,我大概眼花看错了,嘿嘿看错了……吃蟹粉小笼怎麽样,我请客!”

於是两人勾肩搭背逛城隍庙夜市去,一路再不谈“气场”问题。

隔天,农历大年三十守岁夜。被评价很有“气场”的两位都早早回到庆春里,龙绯红自己搭计程车从机场过来,到的时候郭倾云不在家,问郭清河,小姑娘说今天中午郑家外婆突然在家里晕倒,哥哥和萍嘉姐姐送外婆去医院看病,到现在还没回来。

“电话也不接!”龙绯红打了几通电话,郭倾云没接手机,铃声一直响到自动挂断。

“今天吃什麽?火锅!好香!”龙海舟帮著把厨房里准备好的年夜饭端到餐厅里,今天的年夜饭吃涮火锅,海鲜、禽、蔬菜,往底汤一涮就能吃,又暖和又热闹。

铃铃铃铃铃──电话铃响。

“清河我晚上不回来吃饭了,萍嘉外婆情况不太好,我们刚从ICU转加护。还有天气预报说晚上有寒潮,你不要跑出去看人家放鞭,明天睡晚一天起来──绯红?”

电话一接通,郭倾云一堆嘱咐,嘱咐半天发现电话那头一声不吭,“绯红,你到了?我送郑家外婆去医院,没能来接你,对不起……”

“晚上有寒潮,你衣服穿够不够暖?你在哪个医院,我来找你……”龙绯红夹了子机去楼上。

“吃呀!都涮老了!”龙海舟敲敲小脑袋,小姑娘坐在这儿心都飞到楼上去了。

“哦,啊!”郭清河一转头都惊叫,她碗里目鱼虾子蟹还有**牛羊,龙海舟手下飞快,涮东西的速度简直比吃得还快!

“吃呀!吃多一点我可以考虑考虑带你去撞锺!”龙海舟捏捏女孩气鼓鼓的小脸。

女孩灵机一动,捧著碗坐他身边去。

“海舟哥哥,电视里说今天晚上郊区会下雪耶,我长这麽大还没看过雪,要不我们撞完锺直接去郊区看雪景吧……海舟哥哥,我哥说守岁夜要一家人一起过,我哥不在,我们一起守岁吧!你放心我不烦你哦,只要你出门时别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嘛,海舟哥哥,我们一起嘛,一起嘛……”

龙海舟喝著酒涮著,不表态地由著女孩撒娇。“吃只虾子。”他塞一筷子。“目鱼片要不要?”又一筷子。“蟹纸要剥掉呀!”他敲碟子。象喂只小白兔,一口一筷地把女孩喂得饱饱。

“过节要喝团圆酒。”他用筷子蘸了杯里的葡萄酒送到女孩嘴里。

“辣!”郭清河从没喝过酒,微酸劲稠的CHIANTI她直觉是辣。

“那加点甜的。”龙海舟拿了只空酒杯,倒了点CHIANTI又倒了点摩德纳果酒,两种酒混合起来,酒色如樱桃般鲜豔欲滴。

“清河乖,喝一口。”他搂著女孩,喂她喝了口樱桃红的酒。

“还是辣的。”女孩实在喝不来酒,小脸苦苦的。

“乖,再喝一口。”龙海舟喂她共喝了两口酒,女孩就醉了。

“亲我一下,我带你去撞锺。”他捧起她脸,如往常一样索要亲吻。

女孩垂著眼睫,撅了撅嘴。

“清河。”他轻轻,碰了碰软软的小嘴,她睡了。

火锅里汤水一直在沸腾,空调温度也调在二十八摄氏度,龙绯红从微冷的楼上下来觉得一屋暖洋得厉害,连玻璃窗子上也笼罩了层水汽。

“医院七点门禁,倾云说晚上不回来了,我明天一早去找他……清河怎麽了!”她吃了一惊,清河软绵地隈在龙海舟怀里,原本粉嫩的脸蛋和颈子染得通红。

“海舟──”

龙海舟抱著人侧身从她身边走过,龙绯红一眼发现女孩身上穿的绒衣和毛裤已被脱下,裙底下的腿儿搁著龙海舟的臂弯里,纤细白洁!

龙海舟抱著清河进了她的房间,反手把门关上。

“砰──乓──”不知哪家在这时放了守岁的第一响。

“砰──乓──砰──乓──砰──乓──砰──乓──”“啾──啾──啾──啾──啾──”“霹啪劈啪霹啪劈啪霹啪劈啪霹啪劈啪霹啪劈啪”紧接著高、千响百响、烟花,巨响闪光划破夜空。

屋外嘈杂的鞭声响丝毫没惊醒醉梦中的女孩,龙海舟把她抱上柔软的床里,拉埋窗帘,再调高室温。

立在床边一会儿,他开亮床头灯,跨坐上床,把柔若无骨的女孩半抱起来,搁在自己腿间。

他把她双手拉高,把粉色的毛衣从腰里拉起推到颈上,反著脱下。

毛衣脱下後,里面还有件高领衫。

真是个怕冷的孩子,他折起她绻起的手,抬起了身子,再把手和发从衫里退出来。

女孩身上只剩反扣的小内衣,她觉得冷些,蜷起身子,蜷起裸露的腿。腿弯刚好就落到他的手掌里,他托起她小小的臀,解下呢裙子背後的搭扣,从腿弯撸下。

“清河……”龙海舟捧起她脸,他真希望她是醒著的,这样,他就能对她说,“清河,我等了你十年了!”

他把头埋进她的颈里,深深呼吸。

噢──

女孩颈子里淡淡的梨蕊香气瞬间击中他最柔软的地方!

很好,他就要确定一件事:他的欲望,只为她失控!

强行克制的欲龙一下跳脱出来,长凶猛。

“清河乖……握住它……”龙海舟牵起她的双手握住自己的欲龙,那活儿比平时涨三倍都不止,女孩手小指细,本无法包拢。

“抓牢──抓牢──噢──啊──”他咬紧牙在女孩手心抽,那滋味如何能熬,简直大蛇用尾巴去勾蛋壳里的黄香儿,嘴尝不到心却痒得要死!

突地欲龙从女孩十指中滑出来,他最後紧锁的理智也崩溃!

心里面无数次告诫自己,“她还小!她还小!她还小!”,但此时无从自控,龙海舟剥下女孩的内衣,一只手就包拢她一双鸽。

“嗯──”她软软叫了声,仿佛是被压著了难受。

乖……龙海舟一手把她双手定到头顶,另一只手托起她臀剥下粉粉的底裤,然後展开她赤裸晶莹的身子。

很漂亮,很美。

她已经有少女的模样。

龙海舟吻遍她,舌头画圈挑著粉嫩的尖和雪白的腋窝儿。

“嗯──”她又叫了声,身子弓起紧绷。

“这里难受?”龙海舟手下移到她腿心,女孩的户无一细毛,白玉般致。

用手把女孩的双腿分开,他低头舔遍女孩的户,然後从上衣口袋里出只小罐,旋开罐盖,用中指挑了大块的白脂。

“清河,我是我的。”他用唇剥开女孩下体的细缝,索著把中指探进去──

“海舟!海舟!”

“海舟!倾云回来了!海舟!”

郭倾云和龙绯红叫喊同时响起,龙海舟猛地从床上跳起,定了定神,拉上裤档拉链,他飞快走到门边开门出来。

“海舟!郑萍嘉外婆没了!她两个大伯在弄堂口大闹要分房子,你跟我走!”郭倾云拉著龙海舟飞奔出去。龙绯红捂著口扭开房门,只见房里淡淡灯光,灯下郭清河赤裸绻睡,如晶莹纯净的睡娃娃。

Chapter16

大年夜晚上郑家外婆突然过世,一切的身後事都留给了郑萍嘉。

郭倾云直到郑萍嘉的两个伯父闹到庆春里才知道她父母的事,郑萍嘉是知青子女,妈妈队到江西农村,生下她不过半年就得病死了。外婆坐了三天三夜的汽车赶到村里,把半岁大的小萍嘉抱回上海,她从小没有爸爸,那个原本该把失去母亲的孩子养大的爸爸留在了江西,娶了省厅负责知青返乡复学和工作分配的副部长女儿。

庆春里的一室半老房子挂了四个人的户口,外婆和郑萍嘉、还有外婆的两个儿子。

世界上就是有这种样的儿子,母亲活著时从不来问候一句,母亲一死,两对儿子儿媳第一时间赶来分家产。

那个在一年中最热闹最喜庆的日子里失去了唯一的外祖母的女孩一边痛哭,一边跪下来恳求冷漠的伯父伯母们,“求求你们,我把外婆送走再搬出去……”

那四个年纪加起来要两百岁的长辈,卑鄙地想把孤苦女孩子赶出去,郭倾云怒不可歇!

一夜的守岁鞭放的满地火红,早起打扫弄堂卫生的人们小声谈论昨晚发生的事。

“你们晓得伐,那个郭家是香港黑社会的,昨天晚上来了一弄堂穿黑西装的保镖把郑家四个赶出去,後来公安也来了,公安不敢管呢!”

“伊拉(他们)是香港人,这里是上海,黑社会也不好乱来的。郑家大儿子说要请律师,这套房子上头有他们两个的名字,法院怎麽判都判得赢的!”

“不是我多嘴,郑家阿婆两个儿子媳妇真是不要脸,你听他们骂得多少难听,到底是亲外甥女,弄得象仇人一样,人家小姑娘还没工作,赶人家出去人家怎麽过日子!”

“就是就是,郑家阿婆人那麽好,生了两个儿子都是畜牲!老娘没了一滴眼泪也没,分家产倒跑得快,畜牲!畜牲!”

弄堂里老邻居们七嘴八舌,谈了会儿各自回家。

“我们凑点钱送送郑家阿婆吧?”

“是呀,要麽我们出点钱,请个律师帮帮萍嘉?”

“我们开个居民委员会,大家先商量一下。”

人们又谈了会儿才散开,“萍嘉还没回来?”有人看了眼郑家的门。“郭家好象也没人?”人们又说。

郭倾云直到年初三深夜才回家,他到医院开了各种证明、去派出所注销了外婆的户口、办妥殡仪火化所有事宜,年初三,他和郑萍嘉把外婆的骨灰盒葬入青浦松鹤墓园,那里宁静祥和,外婆长眠於此。

入夜,他带郑萍嘉到西南市区的一座高层公寓里,两人乘电梯到十楼,他掏出钥匙打开1001室。

房门打开,里面一间连朝南露台的卧室、一间浴室、还有一间带敞开式厨房的小客厅,是套面积不大的单元。

卧室里布艺床原木衣柜崭新,小客厅兼厨房里电器、橱柜、炊具也齐全,靠窗的写字桌上还有一台台式电脑。

“这里是……箱子……我的书……衣服……这里是……是你……你帮我……”郑萍嘉站在装著她书本和衣服的箱子中间笨拙地说著,一边说,一边哭。

“这间房子是我让海舟租下的,家具布置也是海舟弄的,还有你的书和衣服也是海舟搬过来的。你先住下来,好好休息,过几天有空了,你把念过的会计和英文书再看看。你的新老板叫Anthony Sam,他说等你恢复心情愿意接受新工作挑战的时候,请去对面八层财务部报到。”

郭倾云指一指窗户外,十楼的公寓对面矗立著一幢蓝白相间的广场式建筑,建筑物的顶上一块彻夜明亮的Logo ───IKEA!

“还有,我代你做了个决定。你的老板会把你每月的薪水扣去三分之一,这笔钱会由我交给龙海舟先生,因为他预付了这里三年的房租,这个决定,你不会拒绝吧?”他说著,抱住扑进怀里泪流满面的女孩。

安顿好郑萍嘉,已是年初三深夜。郭倾云在路上接了龙海舟的电话,龙海舟说,“香港有事,红姐回去了。”

他回到庆春里,冲澡上床,“铛!”客厅锺响了一记。

太疲倦,一阖眼就熟睡,一夜无梦。

正月十四,身为Warehouse Manager,上任还不到十天,郭倾云请了两次假。

Anthony中午到员工餐厅用餐,特地跑去跟副总经理兼HR Director杨慧敏小姐一张桌。

“慧敏啊,Dennis下午take leave,他妹妹体质差,今天又病了,嘿嘿。”Anthony同志是来做说客的。

“做母亲的没空陪女儿去医院吗?”杨小姐优雅地拭唇。

“他父母早都过世了呀?”Anthony一副“你这都不知道”的表情。

“Dennis爸爸是有名的爱国人士,九七香港回归前花一亿港币拍卖兽首捐赠给中国,不过好人没好报,他们一家回香港时碰到黑帮火拼,爸妈都被炸死了,兄妹俩万幸没事。救他妹妹的是末代港督的小儿子,那人也被炸弹炸到腰,残废了四年,Dennis就休学照顾他四年,还好现在那人能站起来了,不然他一辈子都跟著废了,”

“跟你打个商量,下午阿Ken开例会你帮Dennis美言两句,我敢保证,Dennis这个人认真起来绝对是工作狂,绝对的!”

“喔……”杨副总经理自执掌公司HR大权以来从来风行雷厉、不将人情通融,自然,搭理都不搭理Anthony同志的深情大义,Anthony目送副总嫋嫋而去,不仅心舒畅胃口大开。

下午瑞典老头阿Ken主持部门经理例会,果然对新任Warehouse Manager Dennis Kwon同志大为兴趣,开口“Your idea, Dennis?”闭口“Dennis, do you agree with me?”

“Ken,Dennis去保税港验货去了,我说过三遍了。”副总无声地瞪视老头。

“我就说嘛,Dennis是个好同志呐!”老头感慨,因为对比他坐在暖气间里喝热咖啡,Dennis Kwon正在刺骨寒风的保税港码头数集装箱。

Thank you Madam!Anthony用文件夹挡著对杨副总竖大麽指。

阿Ken主持例会主持得如火如涂时,郭倾云带著妹妹在医院从消化科查到内科,从内科又查到外科,最後经专家指点,转到妇科。

“看什麽妇科!清河还是孩子!”龙海舟早不耐烦。

“人家是专家,你哪葱?”郭倾云把龙海舟晾门口,领妹妹进诊室。

诊室里一老一青两位女医生,老医生铭牌“主任医生”,带教徒弟。

“小姑娘,哪里不舒服呀?”老医生和蔼可亲地问诊。

郭清河的病叫做“说不清”,她总莫名地腹痛,不是吃坏肚子那种痛,以前郭倾云也带她去看过医生,医生给照X光验血查白细胞,结果什麽都没问题,过了一两天也就莫名地不痛了。今天早上郭倾云上班前女孩子又叫肚子疼,这次疼得连路都走不动,郭倾云急急忙忙请假再Call龙海舟回来,三个人在医院各科室查了个遍,最後外科医生建议带孩子看看妇科。

老医生听得仔细,问得也详尽。比如女孩几岁来的初潮,平时月经周期准不准,行经量怎样,腹痛是在月经前还是月经後。

“她发育比别人都晚,前年、十四岁生日过後四个多月才来初潮。平时麽,一个多月,有时两个月才来次月经,行经量……应该比较少,因为我买的卫生巾两三个月才用完。腹痛……好象月经前痛,不过行经时也叫痛,我一开始以为是痛经,给她吃止疼片也没什麽用。”

郭倾云揽著妹妹回答老医生问题,边上的年轻小医生写一会抬头看看,又低下头继续写。

“你这个做哥哥的不容易!”老医生拍拍郭倾云的肩,示意让女孩进检查室。

郭清河萎萎的,手抓著哥哥抓得倒紧。

“你也进来吧。”老医生体谅地让两人都进去。

年轻医生已经在检查室里做好准备工作,里面两张检查台,台上铺著一次卫生纸,台靠医生那边竖著两固定搁脚的架子,架子上两盏小太阳灯。

“哥哥……”郭清河快哭了。

“不怕,医生给你做检查,不疼的。”郭倾云安慰妹妹。

“不疼的,一会儿就检查好了。”年轻医生手里握著支东西也来安慰。那东西象把钳子,前端还又宽,郭倾云一看就识得,是道扩展器!

“医生,你能先告诉我这是什麽检查吗?”他把妹妹揽在身後问老医生。

“哦,你刚才叙述病情提到妹妹经常腹痛,而且经常月经前或者行经时痛,再加上小姑娘初潮来得晚,周期又不准,行经量也少,凭我的经验,我估计你妹妹是处女膜闭锁、或称处女膜异常,如果确症的话,肯定要治的。”老医生说。

Chapter17限

“要治的。”年轻医生摘掉橡胶手套,低声说。

“情况还好,不完全闭锁。你妹妹年纪小,结缔组织属轻度增生,你考虑一下是‘环扩张’治疗,还是‘切开’手术治疗。”老医生也说。

“你们俩商量一下,如果选‘环扩张’治疗就只是门诊小手术,今天就可以治疗一次,以後还要再来的。”看兄妹俩都不说话,老医生拍拍郭倾云的肩,走出检查室让两人想一想。

郭倾云守在检查台前,清河就躺在上面,紧攥著他手细声地哭。

“清河……”他声音都在颤。

“要治的。”他掰开妹妹的手,走出去叫医生。

“啊───”

“啊───”

听到第一声尖叫,龙海舟冲进诊室。

第二声叫声夹著哭音,龙海舟一脚踢开检查室门,最靠检查台的郭倾云“哗”地拉下橘色帷布。

“怎麽了!什麽事!清河怎麽──”

郭倾云猛地拎起龙海舟领子推出去,“砰”地检查室门重重关上。

“清河!郭倾云!喂!喂!郭倾云!喂!”

龙海舟拍门大叫,可恨郭倾云手脚太快,他只看到清河躺在台子上,帷布挡了一切。

“这里是妇科,男士止步,请你先出去!请你出去!”外面诊室的医生护士都跑过来,不少病人和家属也围到门口,女病人们指指点点,几位陪同来的男家属甚至提议把他赶出去。

“开门!”龙海舟一声大吼,检查室门应声开了。

“你先带清河上车,我马上就来。”郭倾云抱著清河从检查室里出来。

“你们先走啊!”龙海舟站著不动,郭倾云急了,把妹妹塞进他怀里赶他出去。

“我在车里等你。”龙海舟脱下大衣裹住怀里哭泣的女孩就走。

他们走了,其他人也散了,一老一青两位医生都松了口气,这种病症的病人少,病人年纪小、家属又特别紧张的更少,大家都没什麽经验。

“医生,我妹妹以後能不能结婚?”郭倾云留下来就是为问个清楚。

老医生点点头,“当然可以。”

“处女膜在道口,中央有个直径大约1-15厘米的孔叫处女膜孔,月经就是通过处女膜孔排出体外。”

“你妹妹道发育是正常的,但是道口处女膜比同年龄正常女孩小、厚。处女膜比较小和厚未必是异常,因为每个人有个体差异,只能说明她的道比较窄,以後初夜肯定会比较痛苦,出血量也大。”

“再有一点,就关系到为什麽我坚持你们应该治疗。我检查发现,她处女膜孔的直径异常,孔小,而且孔边很坚韧,术语叫作处女膜结缔组织增厚。现在她年纪小,还是轻度,以後随著年龄长大,结缔组织增多,就会变成中度、到最後就是处女膜肥厚,甚至闭锁。”

“这种病症女本身的痛苦是月经前、经期下腹痛,因为经血无法从体内顺畅排出。女在生活方面的痛苦也是很大的,男方如果不懂医学,或者行为比较野蛮,可能会造成道撕裂和大量出血,对女身理和心理可能都造成难以弥补的伤害。所以你们要治疗,要克服心里上的恐惧,还要有一定的承受。”

当时在医院里老医生的话郭倾云想了很多遍,回到家龙海舟问了几句,他不能说,也不想说。

“我晚上不回来!”龙海舟气得摔门就走。

郭倾云在楼下坐到天黑,直到隔壁菜香飘进来。

他翻了翻冰箱,冰柜里塞满了速冻汤圆,今天是十四,明天十五,元宵节了。

他拆了两包汤圆丢进水里。“先把水烧开再放汤圆。”妹妹哑著声在他身後说。

两个人默默吃了两碗汤圆,郭清河眼眶红红,没吃完就说饱了。

郭倾云照常去放洗澡水,清河进浴室後他看著锺,秒针走了十圈後他开门进了浴室。

郭清河坐在大浴桶里,见哥哥进来,她有点呆楞,不知所措。

“清河,洗好了过来。”郭倾云拿进来两条珊瑚绒毯子,他把一条叠得厚厚铺在洗手台上,另一条张开,把妹妹从浴桶里抱出来裹进毯子里。

“不要!哥哥……”郭清河当时就明白哥哥要做什麽。

“不要!不要!不要!”她在毯子里扭,郭倾云抱起她坐到铺著毯子的洗手台上,不管女孩的尖叫“不要”,他把她腿张开,手里的扩张器对准她腿心──

“哇──”

他手里扩张器本没探进去,女孩“哇”地放声大哭。

“不要……哥哥……不……不要……不……要……不……不要……”清河夹紧腿儿哭叫,断续著,上气不接下气,哑哭得人心疼!

“铛──”金属的扩张器摔在地砖上。

“要治!不然,你以後会吃苦!”郭倾云把妹妹背抵到水台上的玻璃镜上,捧起她小脸,一字一句地说。

郭清河一双泪眼,不敢再哭。

他把妹妹的身子重新抱上洗手台坐好,让她双手勾紧自己的脖子。

妹妹全身都在抖,两条腿更是冰冰冷,僵硬地被他张开。

他把她的头搁在自己肩上,“闭上眼。”他放柔声音命令。

当探进妹妹的下体时,他听见肩上的人颤声叫,“哥哥轻点……”

此时,“龙通乐活”董事长室龙海舟正在看病历复印件。桌上的电话按了免提,电话里苍老的女声略显惊惶,“……病人能结婚……现在她年纪小,还是轻度,以後……结缔组织增多……到最後处女膜肥厚,甚至闭锁……女本身的痛苦是月经前、经期下腹痛……男方如果不懂医学,或者行为比较野蛮,可能会造成道撕裂和大量出血……”

“医生,怎麽治疗?”龙海舟打断。

“轻度病人我们建议‘环扩张’门诊治疗,如果发展到中度就只能‘切开’治疗……”

“‘环扩张’怎麽治疗?”龙海舟再打断。

“就是用道扩张器,由细至,每种型号留置在体内,直到处女膜孔能容纳两手指。当然病人处女膜结缔异常增厚且坚韧,所以这种治疗既不会使处女膜破裂,也不可能一次治疗成功……”

“扩张器?”龙海舟想了想,挂断了电话。

用那种金属的、冷冰的东西?不,不可以!

“要治的,清河。”他张开手,他的五指修长,关节作响,“要治的!”

夜深,弄堂寂静。

郭倾云从外面买烟回来,寒冬的冷风也终於扑灭欲火。

他一切遵照了医生示范过的“环扩张”治疗方法,只是他实在不忍心,再用冰冷的金属刺进妹妹的身体,所以,他用自己的手指。

但,他竟对著妹妹的胴体起了反应,到後来,他简直夺门而出……

回到家,妹妹的房间还亮著灯。他轻轻推开去,女孩倦在被子里早已熟睡,她累了,哭得嗓子都哑了。

郭倾云蹑足走进房,关了灯,掖好被角。

他发誓!他只想把妹妹伸在外面的手放进被里,然而,他却拉开被,压上去!

清河从睡梦中醒过来,哥哥在抚自己的脸和发。

“哥哥……”她细弱地叫哥哥。

郭倾云浑身如过电般,顿时僵硬。

“哥哥轻点……”耳边妹妹呼气,轻颤。

他羞愧难当,猛然从床上跳起。

我不是!怎麽──怎麽可以!我!

他冲回自己房间,床头手机的尖叫象溺水濒死前的唯一救星。

“喂!”他朝电话吼。

“倾云,你怎麽了?倾云,怎麽了!发生什麽事了!倾云!你说话呀!”电话里传来龙绯红急切的声音。

“绯红……我……我……我想你。”他跪下床边。

“我马上过来!我去机场!等我!你等我!”龙绯红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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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第二更哦!勤劳的青眉上

Chapter18H

Chapter 18 (H)

拿了大衣和车钥匙,郭倾云给龙海舟打了个电话,然後就出了门。

他到停车场取了车,坐进驾驶座里把车子发动起来。

“啪”火机点燃了烟,他无声吞吐。

抽完了一支,挡风玻璃上结的薄冰都融化成水汽。

“绯红,你在哪?”郭倾云拨通电话。

“航班已经结束了,我现在在直升机上……”电话信号不好,充斥了尖利的风声和马达声,“牛叔跟虹桥机场塔台和入境处……”

通话断了,不一会儿手机收到了短讯,打开一看,“一个半小时後我在上海虹桥机场工作区C区降落,绯红。”

谢谢你──

郭倾云吻了吻冰冷的手机屏幕,然後打开远视灯,驶上空无一人的路。

此时仪表盘显示外面温度为零下六度,时间是凌晨零点四十五分。

凌晨三点,龙绯红乘坐的直升机在离“龙通乐活”三公里处的一片茅草地中降落。其间因为机场工作区受霜降天气影响而紧急关闭,牛叔与直升机机场联络後决定改变降落地点。“龙通乐活”三公里外正好是片农居拆迁後的空地,牛叔调了三十辆车子在空地周围环行停放,三十辆车同时大开远近光灯和红色顶灯,建成了一个临时降落坪,直升机安全著陆。

直升机机舱打开,龙绯红从十米高的机上跳下,郭倾云张臂接她,两人情难自抑热吻。

“实在不好意思……”牛叔非常歉恭地,但还是坚定地,打断了两人的长吻。

“大少和大小姐换个地方吧……”牛叔抬头看天,这里没有天,他们!就站在飞机肚子下。其实这地方还是蛮避风的,可是他们不走机长就不能返程,飞机不走三十名司机就不能回去睡囫囵觉,几十号人站在那儿看草丛里的表演……

“牛叔,谢谢您了。”郭倾云拉了龙绯红回车上。

“哪里,人老了睡得就浅,这样闹腾一下回去也能睡几天踏实觉。”牛叔哈哈,有条不紊地谴了一众看官。

人都走远,两人也回到车上,默契地,拉开两边车门坐进後座。

车门一关,两人紧紧拥抱,在黑暗中亲吻彼此,脱下对方的衣服 。“呲──呲──”两个人在不算太狭窄的SUV後厢里翻坐起,郭倾云把龙绯红举到腿上胯坐,暴地撕开她贴身的底裤。

两人裸裎相对,一丝障碍也无。

龙绯红被火烫的欲龙抵著,她早已动情,口里蜜汩汩,濡湿了两人还尚未结合的下体。

然而湿润的通道没有被刺穿,她索著熟悉的宽背,发现男人停了动作,抵在她前轻声地说,“绯红……对不起……”

龙绯红双眼一睁,一定是发生了什麽!譬如郭倾云在电话里的失态、以及见面後的激动,还有这声“对不起”……

“嗯……要我……倾云,要我!给我!我!”她推挤著自己的D罩双峰娇声浪叫,房跳著拍打垂首的男人双颊,尖也翘挺自发地塞进男人嘴下,孱孱蜜水蜿蜒从男人的胯下渗入皮座,汇滴到椅下。

噢──郭倾云脸埋在女人的双峰里,那神经突然被楸起!那不是少女的香,也不是熟女的媚香,那是芬芳娇幼的“梨之蕊”,他腰肌一紧,胯下竖起的欲龙撑开女人的瓣,“呲”地刺入水。

车里“叭叭”声响起,没有灯光,没有月色,完全是对彼此身体的熟捻和渴求。郭倾云扶著龙绯红的腰肢,龙绯红勾紧他脖子,双腿交缠在他腰後。两人交椅式交媾,男人的一下一下地戳到子颈口,女人的小则最大限度地张启,一吞一灭,“叭叭叭叭”两人结合处拍打作响,“吱嘎吱嘎”皮椅也共振不止。

激烈抽了许久,两人热吻,下体紧咬。郭倾云搂著龙绯红腰肢的手也慢慢下移,到了女人紧致的後庭。

“啊!”龙绯红一口咬下。

!!郭倾云也吃痛,嘴里的血腥气激得他心头一震。“对不起……”他喘著气,心狂跳著把中指从她後里撤出。“对不起……”他喃喃地,他怎麽,怎麽竟爱死了这种紧绷到极致的兴奋!缓慢地抽出手指,真爱极……要命般……清河……

“倾云,让我出来。”龙绯红扶著他肩,缓缓跪坐起来。

未发泄的从口拔了出来,水淋淋地两人都低喘一声,互相让开了视线。

等了会儿,旁边悉悉挲挲,郭倾云转过头,只见龙绯红在座位下的衣服堆里索。他看著不由自主地愈发坚挺,因为龙绯红出只白陶的罐子,拧开了盖挖出大块的白脂,然後背著手索自己的後庭。

“我帮你。”他挨过去,把她手里的白脂全部抹下,“梨之蕊”,好芳香,好润泽。

他让她匍在椅座上,上身低伏,下身跪拱,浑圆白滑的臀便高翘。

“绯红……嗯?”他轻柔地扶著她腰用脂在她後庭涂抹打圈,亦轻柔地,贴到她耳边。

中指浸著脂膏,在摺皱内壁上层层打圈,层层推送。籍著油脂的润滑,女人的後庭很快适应了一指的进入,甚至能再容下一指。郭倾云自然不放过,又剜了一块白脂,用食指推送进。

“呜──”龙绯红侧脸呜咽。

她脸绯红,嘴微张,等著男人的安抚轻吻。

郭倾云俯下身吻著她,“嗯?”再一次,他询问女人的意愿。

“嗯……”龙绯红含混地发声。

她嘴被放开,塞满後庭的指也停止了推进。“绯红……可以吗?”他问她,如果她不愿,他绝不勉强。

“如果你不进来──”龙绯红在他耳边,轻声地笑著说,“我就去找别的男人做!”

好!男人得了这句,真就撤出了两手指。

“不……倾云……不要……”她微微颤抖,因为身後的男人把她的臀抬高,然後,按住她的腰肢、扣下髋──

“啊──”她尖声呼痛,後被贯穿。

“啊───嗯──嗯嗯──啊─不要──啊啊啊──”

“不要──求你──不──要我──我──我──要我啊──”

“啊啊───啊───我──死我───啊───”

她不自知地呻吟告饶,又不自知地索求更多,妖媚地扭腰摆臀,浪声尖叫。男人扶著她腰重重地出入後,同时把硕大的捏得变形,尖儿水亮通红。

“啊───啊───”她放声尖叫,男人腾出一只手从腿心往上,三指突然进她前,两人几乎同时高氵朝!

激情平复了许久,全身欲染得粉红的女人脸含春色地埋怨身上的男人,“你差点干死我……”

男人听了抿唇一笑,将怀里的女人抱紧。

他却没有料到,方才的一切,也正在自己十几公里外的家里上演。

Chapter19限

龙海舟挂了郭倾云的电话後就回了庆春里。

半夜里十几公里车程半个小时就到,他在弄堂口站了会儿,吐了口白气,这才走进去。

开门、上楼、走到走廊的尽头打开房门。

房里漆黑,女孩好象睡得不深,他在床边坐下,她便醒转,翻了身朦朦胧胧地叫,“哥……”

噗──龙海舟按下手里的喷雾,女孩头一沈,歪他手边。

不一会儿,漆黑的两层小楼二楼左首的房间亮起了灯。龙海舟拉拢窗帘,调高室温,把领夹金笔皮带等边缘尖锐的东西都扔在桌上。清河躺在墨色的支架大床里,乖顺地由著龙海舟脱掉睡衣和裤子,只当长长的发辫被压著时才发出象猫咪般的“嗯……”声。

轻轻捧起她的身子,龙海舟把她的发辫解开。女孩有一头长到腰的柔软长发,平时她都把它们绑起,成两条可爱的发辫。他把她的长发打散、撸平,铺到身下。墨般的发,墨般的床,女孩赤裸著,恬恬好睡。

我真是卑鄙!

龙海舟把衬衫袋里的一支小小瓶剂放进床头柜里,然後冷不丁,他狠狠掴了自己一巴掌。

刚才他就是用瓶剂里的喷雾气体迷昏了女孩,这气体与那些下作的“**药”不同的是,它能让人失去意识,但却六感不失,四个锺头後女孩会自然而醒,毫发无伤。

事实上,龙海舟用这东西前,做了无数的心里建设。

他是真心喜爱这女孩,也守著等著她长到十六岁。大年夜那次因为郭倾云的突然回家使得他没真下得去手,但不管怎样说,男人天渔色,他有现下的身份地位却鲜少女伴,而且和心爱的女孩同一屋檐下那麽久,他辛苦克制又何止十次百次?

所以知道病症後他做决定很快,不就是“扩张处女膜孔”麽?郭倾云舍不得他舍得,他守了十年的女孩,处子的身体绝不容许被别人的手或是手术刀子碰!

我就是卑鄙怎样!他告诉自己。

於是他胯坐,分开女孩的双腿。

剥开女孩下体,龙海舟也倒吸口气。

他这人虽有原则不滥交女伴,但床上的经验丝毫不少。通常年纪小的女孩经验少,下体的颜色便浅些,道也略窄些。

清河下体象璞玉似,洁白无毛,剥开白玉脐上的细缝,里面两瓣粉粉的小花唇含著颗珍珠小核,龙海舟用中指的指肚轻轻捻著,捋著,一圈圈探入,试图打开粉红嫩後的通道……

“嗯……”女孩感到了不适,绻起了腿。

“清河乖……”龙海舟抓回她两只小脚,把她固定到自己两腿中间,张开双腿推折起。

“嗯……嗯!”女孩不高兴了,小脚拍打著龙海舟的肩头。

龙海舟不由得发力,保养修剪得极好的中指一摒,指尖戳进粉嫩的中央──

“!!”女孩象只突然发急的小兔子,“!”地一脚,正中龙海舟脸颊。

“呵──”龙海舟挨上一脚本也没什麽,只是眼角被女孩脚踝上的白金脚链链扣勾到,一下子火辣辣地。“清河别动!”他忘了女孩是被他迷昏,跪坐起来捉她的脚。好巧不巧,女孩另又一脚,正踢中他半跪起的两腿间!

噢──清河!

龙海舟捂著关键部位呲牙,小丫头一脚踢得可不巧。“清河!”他扑上去,捉住她两只小脚拉开了用两条领带吊在床尾支架两边,他绑她脚的时候脸上又挨了两下,幸好女孩不留长指甲,小拳头小巴掌打得跟拍灰似的,龙海舟抽了棉质的睡衣扎了个登山结,把女孩子双手绑在床头的支架上。

“呜───呜呜───”女孩的脸被他捧住,小嘴张了一张也被咬住。龙海舟怒气中还算有克制,他略放开,女孩“呜呜”悲鸣,挣得泪都甩他脸上。乖,清河乖,一会儿就好,清河乖……龙海舟扣著女孩的细腰不让她乱挣,毕竟手脚被绑,剧烈挣扎也会伤了皮。

然而对他而言,女孩的挣扎弱不经风,可触碰却是要命。她的腰肢细得双手就能合拢,大掌下滑,肌肤幼嫩细腻,幽谷娇弱如蕊。女孩还在挣扎,龙海舟不再留恋,大手抵到张开的腿心上,两指剥开瓣儿,一指捻那娇嫩──

突然间,女孩止了挣扎。

龙海舟中指徐徐推进。

“哥……轻点……”女孩含混的声音被堵住,他放开她嘴,只听到最後两个字,“轻点……”

似恳求,似讨饶,女孩闭眼泣著,婉转承受。

龙海舟心尖悬空,他从不曾经历此种,极致的欲念,濒死般、又重生,无可回头。

许久,龙海舟徐徐吐出一口气,中指缓缓撤出。

匍倒在女孩身边喘息,他了,女孩浑身大汗,身子还止不住地轻颤。

“清河,乖,把腿打开。”龙海舟吐气坐起来。女孩子的手脚他已经放开,他知道她刚才承受已到极限,但那麽辛苦是为什麽,他得看看女孩的膜孔是不是松些。

女孩腿抖得更厉害,他吻她小脚,搂著她哄。

“清河,乖,乖女孩,乖……”他把她双腿弯起成M型,细缝完全张开。

那缝里瓣儿和小核愈发粉红,他把粉嫩的摺皱捋平,中央显出了个淡淡的小月牙儿,那就是刚才他用中指撑开的膜孔。

小月牙儿形的膜孔是阿拉伯族中最珍贵的处女膜孔,他忍不住伸出舌头轻舔,那月牙儿一颤,立即隐入粉色的摺皱中,再寻不著。

“铛!铛!铛!”楼下的挂锺敲了三记。

该让她睡了,龙海舟又亲了亲女孩。

然而欲望突然自下身勃起,而且一勃不可收拾,原本就肿胀不已的裤档一震,撑起了伞棚。

香气!清河身上的香味!龙海舟捧起女孩身子,贴她小腹,再张开她腿心,她好香!可是,他自从知道“梨之蕊”是MK夫人调制的就把罐子从清河房里拿走了,他不会傻到把所谓的“媚香”放在心爱的女孩房里,然後天天欲求不能!那麽清河──她被折腾得一身大汗,颈子、儿、腹脐、下体,都是汗腺密布的地方,她出了汗身上就变香,这女孩是体质特殊,把“梨之蕊”的香氛吸收成了体香!

噢───

龙海舟强撑不住,也本不想强撑,三两下扒下衣服,紫红的长骇人般挺立。

女孩似看到般瑟缩了下,他压下的身子也一顿。

“你真是我克星!”顿了顿,龙海舟认命地低头吻住女孩,把火烫的欲望挤入她腿间……

凌晨五点,龙海舟把女孩抱回房间。

“我爱你。”他吻她。

可女孩嗜睡地绻著身子,鸭翅长睫下眼睑淡青。

“你真是我克星……”他伏在她枕上再次认命。

天大亮时龙海舟被楼下惊叫吵醒,伸著懒腰下楼。

郭倾云站在客厅里,浴室里龙绯红和倪阿姨大声说话。

“怎麽了!”龙海舟一眼看到郭倾云手上带血的床单。

湖绿色的床单染了一团团的血,血色还新,是清河的床单!

龙海舟激凛一震。

抬头撞上郭倾云,也是脸无血色。

“没事的,清河来月经,一下子量很大,都染了床单上。”龙绯红抱著女孩出来,两个人这才反应过来。

“龙先生让让!先生让让!”倪阿姨从浴室里跑出来,抢到前面上楼铺床单换被褥。

一通忙乱後,倪阿姨煮补血的红豆粥,龙绯红和龙海舟闷头吃早饭,郭倾云悄声走进妹妹的房间。

“肚子还疼吗?”他心疼地没有血色的小脸。

“以後要听医生的话。”他心楸了下,刚才,他看到那条床单的时候真以为──呃,老医生真是有经验!

女孩轻轻拉了哥哥的手。

“清河听话,下个月,我叫绯红帮你──”他凑下来。

“不要!”女孩抬起脸,慢慢涨红。

“我……要……哥哥……”她小声叫。

Chapter20

公立中学过了正月十五就开学,十六号早上郭倾云接到位育中学高一(2)班班主任电话,老师问,“郭清河同学怎麽没来报到?你们不知道吗?今天返校呀!”

“哦……我马上送她来!”郭倾云一拍腿,过节前教导主任电话里告诉过他,他这几天真──忘得干干净净!

“我送清河去吧。”龙绯红坐在旁边听到了。

“老师您贵姓?”郭倾云朝她点头问电话里,“好,好。胡老师,我马上送她过来。”

挂了电话,郭倾云把抄的纸塞给龙绯红,“班主任姓胡,女的,你送清河过去,胡老师在学校门口等。”自己急急忙忙跑上楼叫妹妹下来。

龙绯红扫了眼纸,纸上写著名字──“胡蓝”。

接著三个人就冲出家门,郭经理上班十天已经请过两次假了,今天再迟到,Anthony同志也实在很难保他。郭同学则是转学第一天就旷课,小姑娘背著书包怯怯地跟著龙绯红到校门口,龙绯红大大方方对站在门口的中年女教师说,“胡老师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

“没关系!”

声音却在後面响起。龙绯红一转头,身後站著个瘦瘦高高、穿身天蓝色牛仔衣的女孩子。

“你好!我是高一(2)班新来的班主任。郭清河,我们进教室吧!”牛仔女孩朝龙绯红一笑,牵郭清河进学校。

胡蓝是她?龙绯红疑惑地看方才对话的中年女人。

“班主任老师你好!我们家……”那中年女人却冲校门里走出来的人叫。

龙绯红看了眼门里,这回来的是个穿牛仔短裙扎马尾辫女孩子,也是班主任?这个学校的班主任可真年轻!

她送清河到学校十点,学生中午十一点二十五分放学,一个多小时,龙绯红就在周围逛了逛,跟门房聊了聊。门房俩老头都挺热情,告诉她学校试点新教育大纲,连带著班主任老师也全换成刚从师范学校毕业的大学生,高一(2)班的胡蓝老师就是新教师之一,胡老师不光教高一数学,而且还担任位育中学女子业余柔道班组长,是个柔道高手呢!

“柔道高手?”龙绯红笑了笑,有多高?

中午放学龙绯红在校门口接到郭清河,还是胡蓝送出来的,今天第一天返校,上午开校会领新书,下午放假,下周一正式开学。

“中午吃什麽?”龙绯红轻松提著大书包,带郭清河吃午饭去,今天家里两个男人都上班,倪阿姨休息,中饭自己解决。

“我要吃薯条!汉堡!”十六岁的孩子最热衷垃圾食品。

好吧,龙绯红把人带进豫园附近的麦当劳里,垃圾食物里麦当劳总好过肯德**,她给清河买了个套餐,自己要杯橙汁。

女孩大口大口嚼汉堡,龙绯红看著用手机拍下这情景短讯传给郭倾云。不一会儿短信过来,“吃得很香啊!”她哥的语气相当欣慰。好嘛,小姑娘平时饭量跟只小鸟似的,看到她肯大口吃东西,做哥哥的立刻就觉得是有成就了。

“红姐姐,刘亦菲是谁呀?”女孩子吃了一半问。

“刘亦菲?”龙绯红习惯成自然地,打开随身电脑GPRS上网查资料。

“班级里同学说我长得象刘亦菲,可是上次医院里护士阿姨说我象徐静蕾的!”女孩子挤过来看电脑。

“乱讲!”龙绯红查到了,刘亦菲是去年两部电视剧〈金粉世家〉和〈天龙八部〉里的女角,比比网上的上妆照,还有那个徐姓明星的,再看盯著屏幕啃著汉堡的小人儿,她家清河好看多了嘛!大陆人就喜欢拿港台明星乱形容!

“哇!好漂亮!古装耶!”清河指头上沾著起士,还指指点点屏幕古装女人,吓得龙绯红“啪”合上电脑。

“你别管刘亦菲还是徐亦菲,你的首要任务是读书,吃完回家复习功课,知道没?”她很老妈地教育小孩,切,那样子实在跟某人的哥哥活脱活象,郭清河嘟嘟嘴,坐回去继续啃她的汉堡。

小姑娘觉得没劲了,挖了本口袋书自顾自看,龙绯红瞥了眼,又是漫画,换了她哥,大概又要耳提面命了。

她吮著橙汁看沈浸漫画里的小姑娘,想想去年十月刚来上海那会儿,女孩儿好象长大了些,一张小脸愈发象她哥。女孩原本是鹅蛋脸,上个月生了场病後瘦了些,下巴显得更小巧,也脱去些婴儿肥。

民间有句话叫“夫妻相”的,意思是夫妻俩朝夕相处,长得就愈来愈象。这兄妹俩也是从小相依,小时候大家把她当可爱的小公主,长大些,女孩子容貌愈来愈象她哥,一般的五官致,眉目如画,所不同的,只是怯怯娇娇,女儿样得教人忍不住疼爱……

“吃好了吗?我们回家了!”龙绯红拎书包带女孩回家。

“我下午有点事,你在家里好好看书。”送到家,放下书包,她又出了弄堂,招了辆计程车直奔“龙通乐活”。

龙海舟今晚回香港,这次龙绯红到上海来坐镇一个月,两个人商量今後轮流驻上海、香港。

“伤好了?”龙绯红伸手龙海舟眼角旁的浅痕,龙海舟一让避开。

“谁弄的?清河?”龙绯红不想兜圈子。

“她还小,还在读书,你有需要跟别人去做───啊──”龙绯红才说了两句,龙海舟抓著她肩猛甩撞上墙!

“龙海舟──”龙绯红两脚连踢,龙海舟避也不避,凌空抓著她脚踝压到墙上。

她“呵”地抽气,穿著高跟鞋的左脚脚弓笔直被压到耳边。

“你──呜──海舟──呜──不要──”龙绯红双腿呈一百八十度大劈,龙海舟壮实的髋胯顶她在墙上动弹不得,几乎同时,她双手被龙海舟捉住扣在背後,脸也被死死扳住,龙海舟自头顶压下,狠狠咬住她唇。

“你不想我碰你,嗯?那我要的是郭清河,你凭什麽叫我跟别的女人上床?”龙海舟郁地问,过了会儿,他放开她,任她滑坐地上。

“我用了药,清河什麽都不记得,你男人也没道理翻脸。倒是你,绯红,想想我们该做的事,嗯?”龙海舟再看她一眼,拖著行李箱离开办公室。

该做的事……龙绯红坐了会儿,理了理头发和衣服站起来。

傍晚回了家,清河嚷著要吃披萨。薯条、汉堡、披萨,小姑娘感兴趣的总之是垃圾食品,龙绯红打电话叫了外卖,然後洗了个澡换身衣服出门。

“清河,你哥打电话叫你晚上早点──”

“早点洗澡早点睡觉明天第一天上学不可以迟到对不对?红嫂嫂快去吧!快去吧!”郭清河把她推出门。

龙绯红叫了计程车再去IKEA,她和郭倾云约了逛街,老实说来上海那麽久,两人还没好好吃餐晚饭看场电影。在路口碰面後,郭倾云开车往外滩,上海的外滩又叫情人墙,两人在能俯瞰黄埔江的M on the Bond吃了餐饭,出了餐馆牵手沿情人墙边的品店走。

“进去看看?”郭倾云指一间表店。

“看表……送给萍嘉?”龙绯红看了眼店员拿出来的女表。

“萍嘉?”郭倾云觉得惊讶,看女表就联想到郑萍嘉,这是女人特有的跳跃思维麽?

“这是她的吧?”龙绯红拿出条颜色有点褪了的红色编织手链,晃了晃。

哦,是萍嘉的,元旦那天郑萍嘉来煮粥掉在家里的水池里,他本来拾起来想吹干还她的,後来忘了。龙绯红和他住一起,看到这手链不希奇,哦,原来是这麽联想的,手链褪色了,所以买支表还人家……

“包起来,我要了。”龙绯红看都没仔细看就要了那块表。

“喏,帮我送给萍嘉。她刚工作吧,算贺礼。”表用支粉色的长盒装好,龙绯红塞进郭倾云西服口袋里,不容置喙滴!

“好,哦,好!”郭倾云笑得都合不拢嘴,女人不喜欢,那就算了,他会选一样更好的送她。

两人融融逛了一晚,走走选选,给清河买了几套衣服,以前在国际学校一年四季校服都是裙子,现在公立学校学生都穿运动服,又保暖又神。郭倾云挑了身粉色的女孩牛仔装,龙绯红突然想起来叫,“胡老师很年轻的,也穿牛仔服,还是柔道组长……”走到人少的地方,郭倾云突然啄了下她唇,“你也很年轻,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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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有两章过度滴

Chapter21

郑萍嘉二月中入职,上班第一个星期她请饭。

“好啊。”郭倾云也没多犹豫,两人约在商场餐厅吃午饭。

IKEA有两座餐厅,在商场二楼是顾客就餐区,供应各式西餐、例汤和简式中餐。商场後面还有幢楼,那楼以前是国有厂房,刚被IKEA买下做为新馆地皮。那厂房一层食堂一层办公,桌椅什麽的都有,所以目前暂征做IKEA员工餐厅和建筑工程指挥部用。

两座楼一高一矮,商场三楼对厂房楼顶,在商场背面的紧急出口处架了座简易连通桥,两边员工图方便经常这麽走来走去。

行政员工中午十二点半休息,有一小时午餐时间,郭倾云是管Warehouse的,这天还真叫瑞典老头Ken说中了,直到下午一点才从保税仓库数完集装箱回来,迟了半小时的约。他到商场餐厅就看见郑萍嘉在窗口的位置跟他挥手,“人很多,我已经点好餐,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郑萍嘉指桌上两份餐。

郑萍嘉这女孩其实很有传统女子的优点,厨艺好,脾气好,会照顾人。郭倾云一口气先喝光了热汤,又咬下大半只波萝油,然後叉了两只瑞典圆下肚,这才缓过一上午数集装箱数到又冷又饿半冻僵的惨样。

“你干吗要管仓库呀?坐办公室不是挺好的吗?”郑萍嘉给端来杯热红茶。

郭倾云汗一下,心想这女孩真没社会经验,职位高工作轻松且环境良好,不是没可能,比如自己做老板,但位高者既压力大付出多,Anthony真要好好教教她。

“绯红送你的,祝你工作顺利。”他从兜里拿出表盒,推过桌子。

“龙小姐送我的……”郑萍嘉有点错楞,不过还是接下了盒子。

盒子里是支女表,牌子她念不来,但杂志上常有做广告。盒里也没有发票,但粉色表面上十二个锺头都镶著钻、表盖是透明的,里面针啊轮啊机械的东西她不懂却也知道很巧。很贵吧……她知道问会很傻,但是不问又……为什麽……是龙小姐……

“我去买杯咖啡。”郭倾云走开了。

饮品区是自助式,他磨了杯咖啡,又接了杯茶,随著结帐的队伍往前走。捧著盘子,他看了两眼窗户那里的位置,郑萍嘉低著头,粉色的表盒就摊在面前的桌上。

郑萍嘉现在想什麽他不好猜,但龙绯红怎麽想他却是知道的。譬如他帮郑家外婆办後事帮郑萍嘉打官司,又譬如他帮郑萍嘉安置住所又联系工作,名义上是龙海舟租下的公寓是Anthony聘用她,但是绯红一向聪明,所以借手表的事,她告诉他自己吃醋了,同时也表明两人的恋人关系。

见郑萍嘉愈发地低头,郭倾云也愈发觉得此时不宜回去,连结帐的队伍愈来愈长顾客开始抱怨,他也没注意到。

“郭经理!郭经理!”

“郭经理!麻烦您过来一下!”

队伍前头的人认出他。

“哦。”郭倾云放下托盘走过去,结帐处四名收银员都在,还围著不少挂著牌的行政员工。

“什麽事?收银机坏了?”郭倾云奇怪,收银系统出问题找他Warehouse干吗?一帮子行政员工神情紧张地,拉著他往窗户口跑。

“我们找不到Ken!”

“黄敏靖要Ken过去!”

“他手里有刀!Wai Man Yong流血了!”

“黄经理挟持Wai Man Yong……”

“Anthony在报警……”

“Anthony叫我们来找Ken,或者你!”

女职员们一人一句,紧张得牙齿都在打颤,郭倾云听了个大概。

“黄敏靖拿刀挟持Wai Man Yon,Anthony报警了,Ken不在。”“拿刀子的黄经理就是上个礼拜被开除的电脑部经理黄敏靖,对不对?他们现在在哪里?”郭倾云冷静地问刚才说话最清晰的一个。

“在员工餐厅那里,黄经理说谁靠近他就杀了Wai Man Yon──”

那人话没说完,郭倾云推开她们大步奔向紧急出口。

商场里的紧急出口一推开既是报火警,员工进出需要用员工卡在电脑门禁条上扫描才能使警报Mute,郭倾云一推开,整层广播立刻启动,“各位顾客请注意,Passengers attention please,各位顾客请注意,Passengers attention please……”

他飞奔跑过连通桥,跑上员工餐厅楼顶,楼下一个男人正拿刀比划大叫,还拖著个女人,叫嚣地命令其他人不许靠近──他纵身,从楼顶一跃而下!

事後,在场的Anthony Sam是这样跟赶来的警方备案的。

“我们Warehouse Manager郭经理从楼上一跃而下,凌空一脚踢飞黄敏靖的刀,紧接又凌空一脚踢飞黄敏靖的头,所以您们不妨等晚饭後再给黄敏靖先生做笔录,因为据ICU说,黄先生至少在四个小时後才有意识回答问题。”

因为Anthony的目击证词,郭倾云只得跟一位又一位笔录警官解释“凌空一脚”和又“凌空一脚”。其实他只不过专业练过这种救生技能,从二楼或三楼以上的高度跳下时,尽量弯腰,用手、肘、膝护住头、面、心、,落地一刹那,脚前掌点地,然後顺势弹出,将重力从骨胳和关节处迅速转化,甚至翻滚以消减加速度。然後那麽多“凌空一脚”也是违反自然规律的,他不过是一脚侧踢,先踢飞了刀,又一脚下劈,放倒了人。两脚出脚速度过快,以至於黄敏靖倒下时还没来得及叫一声,而周围的人们当然也都呆了。

这件事收场也比较迅速,商场广播立即播放“各位顾客请注意,刚才为广播试音,刚才为广播试音……”,而行凶者也立即被出警警员带走,当然是先送院抢救,郭倾云练了十几年跆拳道,又师从作风最凶狠的北韩师傅,一脚劲力可达几百公斤,黄先生四个小时後醒来能不能想起自己的名字还是个问题。

这样一个下午大家都很忙碌,幸好商场方面没有影响,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事情发生又结束了,大家回办公室做自己的事,当天晚上普遍都下班早,而且员工餐厅早早锁门,不提供晚餐。

郭倾云走得时候和老头Ken搭了同部电梯,Ken下午特地来Warehouse Office三趟,一趟表达诚挚的谢意,一趟传达警方将黄敏靖拘押十四天的决定,第三趟是从医院探望Wai Man Yon回来,Wai Man Yon被刀峰划破了颈侧的皮肤,其他无恙。

“Dennis,I know I do not say appreciate much to you so often……”Ken张口又来。

“没什麽,慧敏没事就好,其他交给警方好了。我家里还有点事,我先走了。”电梯一到地下停车场郭倾云就准备跑路。

“慢!”Ken手急眼快,一把抓住。

“Dennis,我叫Admin今晚加班,把你的东西搬到电脑部去。从现在起,你是IKEA中国电脑部经理,Offical Announcement我明天签发,明天见,明天见!”老头招招手,跑得比他还快。

“电脑部啊……”郭倾云抖抖肩,不坏啊,至少不用数集装箱了。

电脑部啊……跟HR部门一层嘛,电脑部经理办公室和HR Director办公室也就隔堵墙,Dennis,慧敏,两人名字都多相配,中国有句古话叫什麽来著?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Ken把大肚子塞进他的小跑车,费劲地挤出句中文。

第二天,Warehouse Manage郭经理变成IT Manager郭经理,办公室也从一楼搬到八楼,紧贴HR和总经理室。郭经理属下有三支半Team,分上海、北京、广州、重庆四地电脑部,重庆是在建中的内地IKEA,四地电脑部合称IKEA大中国电脑部,共人头八十只,属员工人数最多部门之一。

原先的电脑部经理黄敏靖就是IT高材生,也是IT工程师出身,Ken一向挺善用人才,不过黄经理因为年节後略有懈怠,且商场电脑出了次问题而被Wai Man Yon开除。黄经理好面子又一时冲动,拿了把刀子挟持Wai Man Yon,当然这种人其实本没这胆,所以拿刀刺人都不会。

说到Wai Man Yon,最近公司里八卦人多,大家传开Wai Man Yon的故事。Wai Man Yon本是台湾马桶大王的女儿,那个马桶大王有个厉害的原配,Wai Man Yon因为爸爸一直不能给妈妈名份愤而登报脱离父女关系,宣布不继承家业,因为她不稀罕!她当时的举动可谓勇敢,然而她的台湾男友也因此离她而去,Wai Man Yon伤心之下求学瑞典,阿Ken就是她当时的学校导师。

Wai Man Yon在瑞典留学生圈也很受欢迎,不过她曾受的伤害使她在交友方面出现了极端,她漂亮,高挑,出身名门,这时就出现了两位为她迷倒为她疯狂的外国男生,两人都向她表白,可她一个都不要,表示只是玩玩。结果惨剧发生,男生中的一人开枪杀了另一人,然後举枪自杀。此事作为一桩枪击案了结,但Wai Man Yon得了抑郁症,并不得不休学。她休学治疗成功後,阿Ken推荐她进入IKEA总部,後来又跟随阿Ken派遣到中国。Wai Man Yon至今没再交男友,她工作节奏快,表达直接不留情面,在高层中深受赏识,但同友人却没多少。

“慧敏很优秀,欣赏她的人会懂她。”阿Ken中午和郭倾云挤一张桌子吃午饭,然後又八卦地聊了四十分锺,最後如是总结。

“Ken,明天苏州KickOff Meeting我能不能请假……”郭倾云听唠叨那麽久其实是想请假的,明天部门经理以上都去苏州开会,Ken这人大方,表示吃五星住五星玩五星,可是明天周末,家里妹妹和绯红……

“把你的娃娃一起带来吧!就这麽说定了!”阿Ken看表,一点半了,身为总经理要有时间观念,他端咖啡走人了。

晚上回家,郭倾云把周末苏州开会的安排说了,小姑娘拍手叫好,龙绯红挑著眉笑。

“我还没回香港,你就急著**?”龙绯红笑,她最近学了个新词“**”,大陆公司开会到五星酒店,其实开会Team Building满打满算不会超过半程,另半程都是泡温泉打麻将或者玩赌钱,称之“**”。

她整理了两只行李箱,明天她回香港,郭倾云带郭清河去苏州。“我去问清河要带什麽书去。”郭倾云让箱子里留些地方好装书本。

他去妹妹的房间,小姑娘正躺床上看东西,一见他进来立马把书藏被子里,鬼鬼祟祟的样子。

他隔著被子打了记小屁股,不是漫画书就是PSP!最近他忙管得她少,开学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功课跟得上不?

“哥哥,我肚子疼。”清河打岔,弓著身子跟哥哥撒娇,事实上,她的确有些肚子疼。

“这个月还没来?”郭倾云俯身轻声问。

“嗯……”小姑娘轻嗯,他拍著的肩膀不可见地抖了下。

“哥哥,你别跟红姐姐讲……不能讲嘛……”清河紧紧抓著他手撒娇。

“嗯,我不说。你早点睡,明天还要坐车去苏州,睡吧……”郭倾云拍著妹妹,看她闭眼,等她睡熟,手放开的时候,女孩子身子又抖了下,“好好睡。”他把手抽出来。他明白妹妹心里有负担,一个多月了,她数著日子,他也是,她怕,他也怕。

冲过澡回到房里,龙绯红躺在床上看电视,电视里台湾脱口秀节目里时台语时粤语尺度暴宽的女主持还高亢爆笑地叫“!!!”。

“啪”电视关了。

“怎麽了?”龙绯红从身後抱拢郭倾云的腰,他坐下床沿,等了会儿,返身并躺下。

“我有点感冒。”郭倾云让开了脸,侧睡著,把她搂进怀里。

“那吃了药没?”龙绯红窝他腋下,手探进他睡衣,轻慢抚。

“没,感冒药吃了头疼……绯红……”他捉住她手,惩罚咬了口。

女人一个翻身,男人由背後搂她,轻声地笑,“睡吧,我感冒,会传染你……睡吧……”

Chapter22限

阿Ken把跟著哥哥来苏州开会的郭清河叫作“娃娃”,因为对於一个体重超过两百五十斤的老外来说,身高才一米六、细胳膊细腿、黑头发雪白皮肤的中国女孩就象个晶莹美丽的小娃娃。

除Ken之外,一众部门经理也叫郭清河“娃娃”,因为突然间年轻英俊的新任电脑部经理原来有个那麽乖巧可爱那麽长相酷似的小娃娃──一众已婚已育女主管强大的母爱爆发了!

“娃娃”时不时被从这里牵到那里,重复回答诸如“我叫清河”、“十六岁”、“位育中学高一(2)班”的问题,回来时兜里包里塞满各式零食,小嘴还吃得含含糊糊说,“哥哥,那个阿姨说人家龙凤双胞胎都没我们长得象呢!”

可是母爱归母爱,闹腾归闹腾,一开起会来,一众主管国语粤语英语满天飞,吵得不亦乐呼。大家吵什麽,无非是一年开始想要多预算要少指标呗!

郭倾云来了没多久就已经有点习惯了,会议的走势通常是Wai Man Yon打杀一大片,她能说会道、都能用英语跟老外主管吵翻天;她还於成本核算与财务预算,把一众经理的预算大刀阔斧地削减砍杀;直到把人家说得没词了,Wai Man Yon这才放幻灯片,把总部的最高指示一一细化到各部门、分季度、分月度、详细得人又目瞪又跳脚。当然,Wai Man Yon的幕後支持者是老头阿Ken,阿Ken本身是个老好人,又耳朵软好说话,但也怪,他有一点很坚定,就是天大地大,他的学生Wai Man Yon最大!

“Everybody──”吵得不可开交时阿Ken腆著大肚站起来,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Tea time!”阿Ken大喘气,引发底下整齐划一的嘘声。

开完大半天会,大家都蔫了。唯一没开会,而是跟著宾馆里的一对双胞胎大马男生玩了一天的“娃娃”也蔫了,一量体温,38度。

“她玩太疯了,睡一觉会好的。”Anthony安慰郭倾云。

“退烧的药水,水果味的,给你妹妹喝一点。”Wai Man Yon会後不知跑去哪里,这会儿拎著个袋子来敲门。

“谢谢。”郭倾云看看药水瓶,是少年及儿童常用的草莓味退烧药水,再看袋子,上面印著“苏州第一医药商店”的字样,里面还有张不久前结帐的单据。

“上次的事我还没谢过你……”Wai Man Yon捋著长发低头说。

“哥……哥哥!”

“你房间号多少?我过会来找你。”郭倾云急著回房。

“2020。”Wai Man Yon带上门。

郭倾云按照盒上的剂量给妹妹喝了药水,又放了缸热水让她泡到出汗,守了半个锺头,再一量体温,温度已经退到三十七度三。

可是小姑娘还是没什麽神,难受厉害了,终於支支吾吾说,“肚子疼……”

算了算日子,距上次月经来潮已经一个半月了,郭倾云站起来拉窗帘,转回身,清河绻在被里,眼眶都红了。

“闭上眼。”他不为所动,掀开妹妹身上的毛毯。

清河今天出来玩穿了套粉色的牛仔衣裤,是他上次和龙绯红逛街时买的。她腰纤瘦,腿也细,最小size的牛仔裤穿起来腿修长漂亮,但脱起来,却辛苦。

“清河。”郭倾云拍妹妹的小屁股,叫她抬高臀,他一只手托她腰後,另一只手解下腰扣拉下拉链把牛仔裤往腿下剥。

“哥……我……自己来……”清河捂著眼,把腿绻起慢慢脱下牛仔裤、毛裤,然後忙不迭又捂住眼。

郭倾云虚空张了张手,没什麽好帮忙的,只好把她身上的牛仔衣拢了拢。

清河一手捂著眼,一手索,把淡紫花边的底裤从腰里褪下。底裤褪到下边勾住了脚趾,她闭著眼蹬,一下两下,郭倾云忍不住伸手,把小底裤从妹妹脚趾上摘下。

“哥……”清河把毛毯拉到头上,怯怯地把腿张开。

她不敢看,郭倾云也别过脸,靠手上的感觉,轻轻剥开妹妹无毛的下体,中指径直而缓缓,探进粉嫩──

这一次清河配合得好些,上次她一直哭,这回只在膜孔被指戳开时两腿猛地挣蹬,郭倾云一只手按牢她腿儿,他是担心多过其他情感,因为上一次清河第二天就来了月经,而且经量一下冲得很猛,说实话,他看到染血的床单时几乎以为,他破了妹妹的身子……

他是成年人,龙绯红在上海时,他们俩几乎每天做爱,龙绯红不在,他便没有生活,除了晨勃自慰。所以他把上次的失控归结为方面压抑久了,他是男人,不是和尚,有反应是正常。

但他今天,一直别过了脸,因为面前的女孩是他亲妹妹!

“嗯……哥……哥哥……嗯……”

清河开始受不住了,“嗯”“嗯”地哼著,毯子下的腰肢也不适地扭动。

郭倾云看了看床头锺,时间其实连十分锺都没有到,“清河别动……”他跨上床,隔著毯子按住她腰。

“不要……哥……不要了……嗯嗯……不要……”清河腿和腰被他按住,但手却能动,女孩子扯开了毛毯,一张脸又红又豔,额上的留海全被汗湿了。

郭倾云不作声,只按住妹妹。他忽然想到件事,医生曾说正常女孩的处女膜孔直径为1-15厘米,那麽既然用手指扩张膜孔,一手指是折磨,两手指也是折磨,如果妹妹能承受两指,对她对自己,不都是早解脱?

“清河,乖,不要乱动,哥哥拿支Lotion──”他拍妹妹的脸对她说,如果是用两指,必须做些润滑,他看到浴室里有支Lotion──

突然之间,他闻到一股熟悉的香芬,从妹妹汗湿的脸和发上、打底毛衣的领子里、和牛仔衣撩起的裸腰上──

更要命的是,他的欲望竟一下挺起,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念头──

“疼──疼──啊疼──哥哥──”清河突然尖叫“疼”,他忘了收力,原本只探在膜孔上中指指肚随心念发力,一指戳进深里!处子的膜孔本就极小,孔缘坚韧,中指指节的突起一下狠狠撑开了──

“对不起──不疼了──不疼了──”郭倾云立即撤指,往外撤出的骨节又一次狠狠刮过膜孔。“不疼──是哥哥不好──清河──不哭──清河不哭──不疼了──不疼了──”他紧紧抱住妹妹弓起的身子,小人儿疼得哭都哭不出,只喉咙里“嗯”“嗯”的哭音,他真弄疼了她!

抱著哄著安慰了很久,哭声止了,又抱了会儿,他把妹妹的身体轻轻放平让她躺下,她睡著了,脸上都是泪痕。

定了定神,他拾起底裤,为妹妹穿上,然後再半抱半扶,把她穿著的牛仔衣和毛衣脱掉。脱衣服事他又肯定了一次,那香是Pistilte Pear“梨之蕊”!

妹妹的体质郭倾云最清楚,清河对酒过敏,所以从不用香水,而且也不能用太过香气的Lotion,不知是皮肤太薄的原因还是腺体的原因,她涂某些Lotion後皮肤会立即过敏,而且化学物质渗透肤下,一出汗又会从毛孔中挥发,持续过敏。刚才他并没闻到妹妹身上有香气,那香是她出了身大汗後才闻到,那是她的体香,“梨之蕊”已经渗到她身体里。

确认妹妹熟睡,他给她盖好被子,关灯出门。

同行的IKEA经理们有泡温泉的,有打麻将的,有打保龄球的,还有去顶楼的夜总会High的。“你来几手吗?位置让你!”Anthony坐在自动麻将桌的东首,见郭倾云来了要让位。

“铃铃铃铃铃──”手机也恰在此时响起。

“你们玩吧。”郭倾云走到外面去接电话。

龙绯红来的电话,她刚到香港。

郭倾云没说话,一直听龙绯红说话。

“倾云,你说话呀?做什麽只我讲你听呀?”龙绯红心情不错。

“Pistilte Pear的成分是什麽?”他突然问。

“那个Lotion你从哪里买来的?”他问。

“还是哪个实验室配出来的?我知道西西里这种实验室很多。”又问。

“至少──”他对著电话说,“你告诉我,Pistilte Pear对人有没有副作用,譬如说,清河用过後──”

“Dennis!”Wai Man Yon从电梯里刚出来。

郭倾云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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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Chapter23

周日从苏州返沪,郭倾云的手机响了一路。

“跟女朋友闹翻了?”Anthony**婆地凑过来。

“不方便说话……”郭倾云含糊答了句,摁了关机键。他们来回包的是豪华旅游车,前後座位都是同事,他不方便接龙绯红的电话,也不想接。

“要喝水吗?”

郭清河沿著两边座位间的走道走过去,坐在郭倾云作为後面两排的Wai Man Yon先站起来。

“嗯。”小姑娘点点头,被拉著坐下旁边。

“我这里有开水和矿泉水。”Wai Man Yon从旅行包里取出只保温瓶,瓶子的盖旋下来就成杯子,用酒棉球擦了擦杯边缘,她倒了小半杯热水,再开瓶矿泉水掺了半杯凉的。

“昨天晚上睡得好吗?”她问捧著杯子猛喝水的小姑娘。

“嗯。”小姑娘眨了眨眼,忽然说,“早上我醒过来没看到我哥,我以为你们扔下我都走了……”

“呵呵……怎麽会……呵呵……”Wai Man Yon笑得开心,小姑娘嘟著嘴说“我以为你们扔下我都走了”的表情实在可爱,郭倾云不过是跟Sales和Marketing部门的三个经理打了通宵麻将,结果输得比较惨,然後赢家死拖活拽、大家一起哄、一帮人半夜三更去市里吃夜宵兼早茶而已,再说小妹那麽乖,做哥哥的怎麽舍得扔下走人呢?

“Good News!”前排阿Ken举著收机站起来,面向所有人。

“I just talked with Mr Li,the ChongQing City Mayor。We,IKEA Greater China, got the big Deal in ChongQing!”

老头一口气不喘发表完,整车沸腾欢呼起来!

撇开香港、台湾、新加坡等地,瑞典家居巨头IKEA在亚太市场的战略新兴区是大中国区,相较港台和新马等地,中国地域宽广人均需求无限,而且人力成本低廉,小康及富一、二代消费水平不容小觑。

IKEA已在上海、北京、广州开出三家店,酝酿中的第四家新店就在内陆城市重庆,刚才和Ken通电话的就是重庆市分管外资引入的黎副市长,黎副市长亲自打电话通报喜讯,IKEA重庆店已获重庆市委批准,欢迎早日赴渝,广厦高楼,拔地而起!

欢呼完毕,阿Ken下令,Wai Man Yon、Anthony Sam、Dennis Kwon即刻赴渝!

“我去干嘛?”郭倾云低低吐了句。

“非得你去!重庆那是什麽地儿?内地黑社会渗入公检法第一地啊!你郭大少不保著我和慧敏──”

Anthony大言不惭地说著说著就觉得脖颈上发凉,郭倾云扬著眉眼,搭著他肩颈上,一副“你说谁是黑社会?”的表情。

“嘿嘿,其实是这样的,IKEA重庆的审批你不了解,黎副市长那家夥把个快倒闭的棉纺集团塞给我们,几百号人几亿负资产,我们要赚多少年才能补那个窟窿!嘿嘿,其实拿下这个Deal我们不见得真高兴,人家也不见得真欢迎,是吧,嘿嘿……”

Anthony说著,郭清河充当小信差来了。

“慧敏姐姐说,她做了Powerpoint,问哥哥你们过去看,还是姐姐过来show你们看?”

“有差麽?”郭倾云笑了笑。

“你没问题吧?”Anthony天生**婆,“笑得那麽勉强,脸色不好,眼都发青,你昨晚打牌干嘛那麽勇猛,欲求不满宣泄啊……”

“Anthony!”

“在!”

“闭嘴!”

两人各打一拳,起身到後排去找Wai Man Yon。

车到上海,郭倾云先安顿妹妹。这天月底关帐,财务部众将热火朝天地加班,郑萍嘉也在。

到了公司都傍晚了,Anthony把郑萍嘉叫出来商量,让她先带小姑娘吃晚饭去,然後晚上俩个女孩住一起,他们一两天至多三四天或者四五天就回上海,小姑娘上学放学不用心,管顿晚饭就行。

“什麽话……” 郭倾云哑著嗓子不能多说话,但站在一边听著也很不爽,那是他妹,又不是别的什麽人,管饭管睡就行。

“你感冒了?声音都哑了,有没有吃感冒药?”郑萍嘉翻抽屉找同事到处要感冒药,最後弄来一板蓝色夜片黄色日片的药片。

“谢谢,帮我照顾几天清河。”几个人一起坐电梯下楼,郭倾云拉了下郑萍嘉手。

“我会照顾她,你放心。”郑萍嘉低了头。

电梯“叮”地到一楼,Wai Man Yon已经等在门口,郭倾云再嘱咐妹妹几句,和Anthony与Wai Man Yon会合出发。

“萍嘉姐姐,我想吃小热狗面包,还有圆筒冰激淋……”

“我们喝热茶,天气冷不吃冰激淋哦……”

走到门口郭倾云又回头看,两个女孩边说边走得远了,“放心吧!”Anthony拽一把,他上车。

三个人到机场,飞重庆的航班正开始登机,他们赶了个末班,当场买票、Check-in、登机。上了飞机,郭倾云和Wai Man Yon的机位靠窗,Anthony坐机舱的中间。

“你感冒了?有药吗?”Wai Man Yon也看出他状态不好。

“没事。”郭倾云拿了郑萍嘉给的药也不吃,一般感冒药里有种退热解头痛的成分叫“乙!氨基酚”,他过敏,所以从来感冒都是熬一晚上。

“吃颗维生素,到酒店早点休息,明天谈判还要看你。”Wai Man Yon伸手过来,叫他张手,在他手心里倒了颗维生素片。

“恩,刚才看了你的重组计划,Wai Man我有些地方──”郭倾云仰头吞下药片。

“面试那天你叫我‘慧敏’。”Wai Man Yon笑著打断。

“哦……慧敏。”他也笑。

航班降落重庆江北机场,重庆棉纺公司总经理特助亲自来接。棉纺公司曾是重庆最大的纺织公司,成立与解放前,新中国成立後原老板产业捐公,是公私合营的产物,目前半停产半亏损,他们三人来的目的就是要最大限度地弄清楚这家公司到底有多少净资产、以及多少负债。

Wai Man Yon,哦现在该称杨慧敏了,郭倾云和她在飞机上约好用中文名称呼对方。

“照台湾的称呼,要叫你,倾云?”杨慧敏在机上俏皮问。

“也许可以加上‘哥哥’……”郭倾云也不多让。

“难道不是‘弟弟’?”

“不是。”

“是吗?”

“不是!”

杨慧敏小姐的出现让那位棉纺公司特助很是兴奋,“原来您就是Wai Man Yon小姐,我们老总一直盼望能与副总您聊聊,真没想到,原来副总这样年轻美丽!”特助先生亲自带路,亲自拉门,送到酒店。

“老总备了些薄酒,给三位接风,请千万不要推辞。”特助又热情邀约,三人难却盛情,只得再上车,车驶到一处园林,园林中曲径幽雅,灯火通明,一个中年男人哈哈笑著迎上前来。

“杨小姐、郭先生、谢先生,三位大驾光临,闻强不及远迎,真是失礼!哈哈,哈哈!”那男人大笑,与三人一一握手。

四个人寒暄几句往里走,那个自称闻强的男人自我介绍是市里派驻棉纺公司负责重组事宜,也代行总经理职务,原先的总经理麽,不巧正好退休了。女士优先,闻强陪杨慧敏走在前头,郭倾云拖後些,踢了脚Anthony。

“连你姓谢都知道。”他嗓子虽哑,脑子还清晰。那个闻强不简单,Anthony原本姓谢,“谢”姓在香港人的名称英语里是“Tse”,而Anthony的母亲後来改嫁了个姓“Sam”的老外,“Sam”作名的多,作姓的少,翻译起来更是别扭,可Anthony的母亲偏就喜欢,逼著儿子去改了证件护照,大家後来叫著叫著也习惯了,就叫Anthony Sam,而忘了他本姓Tse,谢。

主人很热情,菜肴也致,闻强一一斟酒,敬郭倾云,敬Anthony,“慧敏不会喝酒,我来吧。”郭倾云拿了斟给杨慧敏的酒,一口干了大半。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他本就嗓子不好,猛喝了两杯不禁连续咳起来。

“别喝了,你感冒别喝酒。”杨慧敏把酒杯拿下来。

“我用下洗手间。”郭倾云离席,侍者领进套房内的盥洗室。

盥洗室里装饰得金碧辉煌,他撑著鎏金洗手台面拨通电话,等电话被接起的时候落地镜里的人晃了一晃。

“海舟,帮个忙……我在重庆江北,有个叫闻强的,给我下了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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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是全H

Chapter24H

郭倾云不混黑道,但毕竟是黑道里长大,闻强敬他的第一杯酒,酒里含了类似“乙!氨基酚”的成分。

“乙!氨基酚”是感冒药的主要成分,其作用是退热和镇痛,其副作用就是嗜睡,这点一般感冒病人都有体会。郭倾云对这种成分的过敏非常明显,他不能吃感冒药,因为“乙!氨基酚”於之他就如同兴奋剂,非但不镇头痛,反而头痛欲裂!

他在盥洗室里用冷水冲头缓解头痛的时候,Anthony已经昏睡不醒,酒的安眠成分起效很快。

“郭少还好吧?”

郭倾云打开盥洗室门的时候,那个特助守在门口。

“郭少,还行吧。”闻强笑著来迎他,这时Anthony和杨慧敏都已不在。

“我好象见过你。”郭倾云慢慢走到桌边坐下,事实上他觉得从舌尖到喉咙,一阵阵烧起来著起来,他替杨慧敏喝的那大半杯酒,掺了其他的东西!

“郭少记真好,在下年初应个老朋友之邀去上海捧个人场,那天天公不作美,咱们还撑过一把伞呢!”闻强一击掌,郭倾云想起来了!

元旦“龙通乐活”开幕那天他带清河和龙绯红後到,那天天下雨,保全撑著伞候停车下来的宾客,他们的车和一辆“渝”字002车牌的Audi正巧同时抵达,保全只撑一把伞,Audi车上下来的男人礼貌让他们先进,他送清河和龙绯红进去後再出来交还雨伞,保全随後候著那人再进来,那个人,就是面前的闻强!

“渝”字002车牌……

“在下在重庆分管公安,老牛跟我是多年的朋友了,於龙董事长麽也有数面之缘。今天在下本想处理桩小事,不巧,让郭少见笑了!”

闻强哈哈一笑,招手让人送上杯冰水,郭倾云一饮而尽,立即舌、喉咙、食道、腔、胃袋,火焰被一杯冰水“呲”地扑灭,但紧接,那火燃又生,直往下烧去……

“你们公司在市里拿的那块地皮是我手下的人准备盖楼的地方,那边风水是不错,气也旺,你们香港人台湾人就说道这种天时地利人和龙脉的,我理解。不过麽,在重庆跟我抢东西的也只有杨小姐了,怎麽说,我拱手送了她点东西,她也该送还点给我们吧,否则,这片天底下不全乱了?”

闻强说著拍拍郭倾云肩,示意他回头。

郭倾云撑著桌面刚转身,杨慧敏就一跤跌过来。

他第一反应是扶住她,然後检查她脸面、瞳孔、几下了衣服下的颈锥、背、腿骨等重要部位,一下,她并没有受伤。

“慧敏……”

杨慧敏突然间扑进他怀里,郭倾云站立不稳,抱著她一屁股坐倒椅上。两人交叠著抱在一起,他感觉到紧贴自己衬衫的女人口急喘著,“兹兹”上下牙齿在打颤,“没事的,慧敏,没事……”他抱紧她,而她两手两脚死命缠著他颈和腰,怎麽都不肯放松。

“闻局长?”郭倾云试探地,抬头看闻强,後者微笑不语。

“闻局长,我们无意得罪了贵处,您看这样好不好──”郭倾云顿了下。

该怎样才好,怎麽抹了这事?其实他不知道。

面前的这人已经表明身份,闻强,重庆市公安局长,人家说了,杨慧敏夺了从他手下准备盖公安大楼的地皮,你既然跟我抢东西,我放手送你了,自然也要你还出点东西,至於是什麽,不言而喻。

“算了,郭少身体不适,该好好睡上一觉的,不过在下倒没想到,郭少原来真怜香惜玉,那就这样吧!郭少尽兴!”

闻强拍拍大腿站起身,特助站在一旁,捧著个装温手巾的盘子,闻强随手拿了擦擦嘴,然後象个用完饭的食客,悠然地负手离开,他一走,他身後、露台上、套房门口,十几名彪形大汉也鱼贯退下。

“郭少,是回去?还是在这……”特助等著。

“谢先生在哪里?”郭倾云抱著杨慧敏站起来。

“已经回酒店就寝。”特助推开门,领他们出去。

车就候在楼下,如果还是从来路走出去的话,郭倾云恐怕自己都撑不住。

第二杯酒里下的药著实厉害,而且高明。闻强这个人不是那种不入流的帮派头子,他下的药不是“**药”或“强奸药”,那种药只会让人头脑发昏、只想上人或者被上,始作俑者的手段也不过是奸施暴,或者摄录威胁。但酒里的药的的确确是催情药,郭倾云下车的时候已不能自控,杨慧敏扶著他进电梯,电梯门未合拢,他再忍不住!

啪───啪啪───

真丝衬衫的扣子全被扯落,掉落电梯地板跳个不停。

“对……对不起……”郭倾云抓著女人的饱满,心里居然只有歉意!

Shit!他突然懂了闻强的手段,这杯酒如果是杨慧敏喝下,那她现在只能是头脑万分清醒地被强上!怒忿、羞耻、但身体叫嚣著“我”!有什麽比这样折磨一个冷静骄傲的女人更残忍!

“玎”地电梯到二十楼,郭倾云一把推杨慧敏出电梯。

“倾云──”一声叫,女人的手挤进即将关闭的自动门里,门顿一顿,再打开。

进去!郭倾云一脸血红,他不能开口,一张口,就只想扑过去吻住女人一张一阖的红唇。

“我……我……”杨慧敏仰起头,眼波清亮。

“你刚才去洗手间的时候,他逼我也喝了那酒!”她一字一句地说完,然後一把拉他出电梯。

磁卡开门後,两个人在门廊里急不可耐地拥吻。

不知是谁伸脚踢门,是谁绊著了谁,两人扑倒地上,翻滚作一起。

仿佛只是门外门里之隔,杨慧敏象变个人,她骑在郭倾云身上抽下他的皮带、拉下他的西裤拉链,男人的分身紧绷地裹在裤头里,一跃而出!

“啊──”她惊叫一声,突然头上脚下倒转,郭倾云腿绞住她双腿,腰里一较力,将她掀下地上。

羊毛地毯厚实糙,男人狠狠掀翻她,然後跪坐在她腰两侧,捉住她肩,将她上身紧窄的套装扯下。

套装下的真丝衬衫早被扯开,她口裸露微凉,背上却磨蹭著地毯发热发痒。肩上的吊带被大手撸下,那手顺著蕾丝的罩杯探下,滑过峦峰,索到赤裸背後的搭扣。

她闭上眼,手,却停下了。

郭倾云跪在杨慧敏身侧大口呼息,他头很痛,却很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不可以!不可以!他的女朋友是绯红!

是,他体内的药剂也许正是峰值,但催情药非要上女人才能解那本就是男人劣的借口!洗冷水澡,浸冰水,也能忍!

他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地上的女人突然抬起身,一把拉住他颈子上的领带重重一扯!

“铃铃铃铃铃铃”手机大响,从纠缠的两人身上落下来。

“Calling from 绯红”

屏幕闪闪发亮,郭倾云抓起一轮。

“我喜欢你。”杨慧敏勾下他颈。

放纵一次……又怎样……又怎样?心里有个声音,不停在说。

他动了动手指,解开了蕾丝内衣的搭扣。

“哗───”

热水直冲而下。

四周透明的玻璃浴房里两个人上身赤裸,步裙和西裤都湿透紧贴,动情地磨挲著彼此。

水柱下唇和唇短暂分离,郭倾云托起杨慧敏。女人身量很高,一托腿既离地、缠上男人的健腰、雪白丰满的房跳脱著,在男人面上晃动。

“吻我──不要挺──倾云──吻我──”她仰起身子叫著,双手伸高,抓到了悬在吊顶上的花洒。“哗───”水柱改变方向,直冲两人之间。

“啊──啊啊───”水柱急喷在她口,郭倾云在水雾中寻来,一口含住她右尖,左手两指一掐,又捏紧了她左尖。

两只头被捏的充血翘挺後,男人转攻丰满娇嫩的,捏起、压扁、揉搓。“啊“啊──快──呜──呜呜──”她手突然一滑,“哗───”,喷淋头被扭了个方向,一道水柱,猛冲她脸,堵住她尖叫。

与此同时,郭倾云用腰腹和髋胯顶她在玻璃上,空余的右手把女人的步裙推到腰上,“呜──”女人张著双腿缠著他腰,此时不耐地扭动,早被热水打湿的连裤丝袜里的紫色蕾丝底裤颜色愈深,水搭搭。

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想到湿透的连裤丝袜会有多难缠,多碍事,郭倾云费尽耐心才撕开加厚的丝袜档部,然後从女人三角户的地方勾起蕾丝底裤,用力一拉,弹力极好的底裤底档便勾成细线,“呵──”两人同时低叫,长的分身顶著细线,终於,捅进紧窄的甬道!

一进去,郭倾云发现她道紧窄,缠在他腰上的大腿也颤抖地滑下。

“多久没做过?”他放开她房,双手托住她臀。“告诉我,我慢点。”他在她唇边温柔地啄著。

“我……用手……”她害羞。

“啊!”

下身撕开般地痛,男人亲吻她唇边突然发力,一捅到底!

“你说……慢……你……”她惨白著脸,看著男人边笑、边顽劣地从自己湿润下身飞快地拔出分身。

他问她多久没做过,告诉他就慢点,但她,只说自己用手……

“啊!啊!啊──啊啊──”她放声尖叫,因为男人抽离後立即狠狠一捅,捅到最深,再飞快拔起,再狠狠捅进,一次次,一记记──

水声掩灭她尖叫,“!!匡匡”落地的玻璃浴房被一击击的体撞得大响,好几次,她以为自己会被撞飞出去。惨白的脸一点点红润,最後豔丽得象承露的玫瑰,呼痛声也变娇哼,时而“呜嗯”地在热吻中难耐地呻吟。

重重抽了几百下,郭倾云把她抱出玻璃浴房,身子翻个,按在郁金香花色的整面瓷砖墙上。湿透绞烂的底裤从道里被扯出,但仍是没时间脱下,男人欲望还没发泄,女人的甬道也叫嚣著空虚。“我!我!”她背过手去抓男人的分身,却被男人反扭了臂在背後。“撑住!”男人拍了掌雪白的翘臀,把她一只手抵在墙上,另只手反剪,压下上身,扳开双腿。

“噗呲──”

顶端吐著津的头挤开口,郭倾云腰劲发力,比方才肿胀一倍不止的分身顺当地穿透湿热的小。

“噗呲──噗呲──噗呲──噗呲──噗呲──”

後背式的体位比刚才得更深,每一记,顶到子的颈口,一进一退地在平坦光滑的小腹上凹凸。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两人结合处的水涌涌不断,从湿透的长发上淌下,从汗流的膛上滴下,从不断痉挛收缩的口里喷溅出。囊袋拍达著臀瓣,啪啪声愈靡感,激得男人不住发力,女人则本失了力气,渐渐贴墙跪下,唯一自由的手不住揉捏自己的房。

再抽数百,两人先後滚在地上,分身也从口中滑出。

地上到处是溅出的水,滑不溜手,郭倾云抱住杨慧敏双腿,几下扒下揉得不象话的步裙,然後索扯碎了成条状的丝袜,把底裤剥下。女人的衣服难脱,他费了些力,而杨慧敏却扑过来扯下了早褪到小腿的西裤和裤头。

“嗯───”他痛得一抽搐,女人吞进了他分身,作恶般,咬了咬顶端。

他弓腰直起身,抓住女人的腰两侧,双臂一展,“嗨!”海底捞月般,将女人从胯下捞出。

“啊!啊──”女人头下脚上吓得尖叫。

他有分寸,捞著女人从浴室出来,走进卧室,甩了上床。

到床上,两人都裸裎相对。

拥抱、接吻、爱抚彼此,一切从头开始。

吻到气喘心跳,抚到颤栗不已,汗和体动情地打湿大片,她张开双腿,他挺腰纵入,两人浑然成一体。

东方发白时两人刚平静不久,朦胧微光的清晨微有些冷,郭倾云扯了毯子,轻轻盖上身边女人的裸体。

整整一晚,从门廊到浴房,从地上到床上,发狂般地做爱,她累得熟睡,他却愈发清醒。

这酒真是极品,身体得了享受,心里却得煎熬。

他这算什麽,一夜情,还是背叛了爱人?

他气龙绯红用Pistilte Pear,他知道黑道里有不少实验室汇集了无数化学天才,那些说天才也好说疯子也好的人日以继夜地研究药剂,其中有毒品、有药物,Pistilte Pear一定含了催情的成分,这一点在他闻到龙绯红身上的香、和妹妹的体香时会突然勃起上得到印证。绯红为什麽要这麽做?他喜欢她,自然是发自内心,拿自己身体和健康做赌注,就是为了让自己沈沦、离不开她的身体吗?

他不能否认,他和杨慧敏发生关系,多少是因为心里的这个结,在隐隐作痛。

虽然,他被下了药。

想到这,他不禁苦笑。闻强跟牛叔是老朋友,也认出了自己,今天这事,如果他不抢著帮杨慧敏喝酒,闻强也未必会逼她喝,即便逼了她──对了,杨慧敏说闻强也逼她喝了酒,但他为什麽感觉──

郭倾云抬起身看杨慧敏,她睡得安稳,呼息也平静,她是真的喝了那酒,还是为自己才──

他们倒在门廊地上时,她说,“我喜欢你。”

她──

他视线落到她裸露肩颈上的点点红痕。

她──

他要了她,怎样负起这个责任──

“铃铃铃铃铃铃”手机闷声响起。

郭倾云在一堆床帷里找到手机,电话是龙海舟打来。

“你怎麽样了?”一接通电话就传出龙海舟的笑声。

“还好。”郭倾云压低声音。

“昨晚不接电话,在尽兴吧,我敢打赌,你们刚睡……”电话那头的人愈发笑得无耻。

“闭嘴!”

“我早知道!你宁可打工也不愿意回来帮干爹,就是因为那个Wai Man Yon嘛, 哦对,叫慧敏,我打赌你第一眼见她就喜欢她,就动心了!那女的有一米七吧,腿又直又长……”

“龙海舟!闭嘴!我本不喜欢她!”郭倾云挂了电话。

回到床上又躺了会儿,整张大床被弄得实在太乱,他只得搂著杨慧敏,靠在床的一边。

天快亮时,他睡意朦胧,身边的人却醒了。

“慧敏……再睡会……”他拉了个空。

浠漓浠漓浴室传来水声,不一会儿枕边清香,他睁开眼,杨慧敏穿著浴袍翻找地上的衣服。

“现在六点十五分,给你三十分锺,六点四十五分楼下餐厅碰面,今天八点有会,希望你不要迟到。”杨慧敏说完转身就走。

“慧敏──”

他手又一次拉空。

“Dennis,我们都是成年人,昨天发生的,我已经忘了。”

她踩上高跟鞋离开,推开门时,泪突然忍不住。

“小姐,需要我帮忙吗?”女服务员路过。

“小姐,你怎麽了?”

“小姐?”

她只摇头,捂著脸、痛哭著跑开。

Chapter25

连续一周高密度会议,闻强再没有出现。Anthony喝早茶时在餐厅随手翻了张当地的晨报看了眼,结果半杯咖啡喷了一桌,斗大头版登了个警徽警帽一身正气的男人──重庆市公安局局长闻XX!

“你喝醉了。”郭倾云很简单给他四个字。

不可能!难道昨晚他梦游见著闻强?就算是喝醉了,那他们!都喝醉了?

Anthony觉得非常有问题,但再问就没人理他,郭倾云不理他,杨慧敏也不理他。不但如此,那两个人象铁打的,开会、纪要、Review年报、损益、资产平衡表、时间排得满满当当,人也跟加了满油的车轮似的转个不停,他唯一发现两人站起来走动的时候,不是郭倾云去喝咖啡,就是杨慧敏去泡浓茶。

Anthony兢兢业业,眼睛看Powerpoint、嘴巴用来对付对方财务经理,但脑子里,无一时无一刻不在想,“那两人出什麽事啦!”

而郭倾云,心思都在杨慧敏。

白天郭倾云靠咖啡提著神,夜里失眠,满脑子都是两个女人的身影。

他把手机关了,有些事他不想跟别人提,当然,别人也不会给什麽好意见,尤其是龙海舟。在酒店餐厅里用早餐时龙海舟打通他电话,“干吗挂我电话?你很烦吗?这种事有什麽好烦的──”

那通电话当然又被他挂了,其他事上他和龙海舟也许可以倾谈、甚至商讨并做出结论,但对於女人,他们的原则是不同。他遵循的是有感情的交往,男欢女爱固然是成年男女在爱方面的渴望,但他从没想过和一个他本不了解、或者没打算交往的女人发生关系,那叫“发泄”,不叫“情欲”。

他是打算和龙绯红共同生活,他原本没想过会和杨慧敏发展到这一步,他……

但事情发生了,而且,他觉得自己应该付上很大部分的责任。

杨慧敏不是随便的女子。

但他已有了龙绯红,他对她承诺,“我们在一起吧。”

郭倾云彻夜难眠。

开完第一轮会,三人订了周五晚上回上海的飞机。

酒店提供的车子送他们到江北机场,下车Anthony去取行李车,“你们俩干吗呢!进来呀!”Anthony大叫。

“我待会进去。”杨慧敏往入夜的下客广场角落走,边走边从包里出支盒子,不一会儿,轻淡的烟圈从她侧过的身子後飘出来,一阵风,便吹散了。

郭倾云就站在广场前,等她抽完了一支烟走过来,他才跟著进大堂。

“等我?有事?”杨慧敏淡淡地问。

“不要走去太偏僻的地方,这里黑社会──”郭倾云没说下去,Anthony举著登机牌走过来。

杨慧敏不置口否地抽了张登机牌,“1A”。

重庆飞上海飞机每排8人,AB靠窗、CDEF中间、GH靠窗,Anthony换的三张登机牌一张1A、一张6H、还有一张18D,纯属十三不靠!

三人登机,分散坐下,一个半小时的航程空姐讲解逃生方法、发顿机上晚餐、再送次水就降落到达了。飞机抵达上海虹桥机场,又正逢周五晚间飞机抵达高峰,著落要等控制塔发命、下机要等摆渡车来回、入境处人多、行李盘人多、最後三人都走散了,郭倾云接到Anthony的电话,“Dennis!我上计程车了,周一公司见!”

“跟著前面那辆车。”郭倾云坐进辆车,追前头杨慧敏坐的一辆黑车。黑车不但挂的牌照顶灯与正规出租车不同,而且横冲直撞地开得极其蛮横,郭倾云刚才在排计程车队,就看见一个男的帮杨慧敏拎著行李箱上了一部黑车。

“师傅你开快点。”他催促司机大叔,大叔一踩油门,哈哈一笑,“追女朋友啊!”

“她不是我──”郭倾云一记喷嚏,“阿嚏──”

“坐黑车不安全──阿嚏──”

司机大叔好一通狂笑,“不是侬(你)女朋友侬(你)噶担心作啥?明明是跟女朋友吵相骂(吵架)了,伊(她)不睬侬(你)!”

“阿嚏──阿嚏──阿嚏!”郭倾云也不解释了,他发现一到上海感冒越重,合著闻强给他下的那个“乙!氨基酚”已经失了效。

“师傅……你开车别太快……地址是中山西路IKEA那幢楼对面……”到後来他忍不住提醒司机大叔安全驾驶,前头那辆黑车开的方向是杨慧敏家,公司给她租的公寓就在IKEA对面的小高层公寓房里,与他给郑萍嘉租的是一个小区,HR助理小姑娘八卦时提过。

车停到公寓小区门口,小区管理员认识他,热心地帮他拉门拿下行李。郭倾云跟人家打听杨慧敏住那幢楼那一层。

“杨小姐,台湾人?喏,就住那栋,1001,跟您家一个门牌!”管理员一指旁边那栋小高层。

郭倾云把行李放门卫那儿,“您不先去接您妹?”管理员多嘴问一句。

“噢!”郭倾云一拍头,他都忘了妹妹住郑萍嘉这儿,几天里也没给妹妹打个电话。“我下来再去接她。”他脚步虚浮地进楼按电梯。

电梯到十楼,门一开,斜对著电梯门的走道上行李丢了一地,一男一女抵著墙搂在一起热吻。

他慕地脑子“轰”一声。

那女人是杨慧敏,男人是瑞典人Ken。

原来,他们是情人。

电梯门缓缓合上。

郭倾云最後看到,热吻中的女人发出餍足的声,抬起脸──

“每次有不开心的事你才想到我这个心理辅导师,慧敏,我老了,可经不起这麽一喜一乍的。好了,先洗个热水澡,我做了通心粉和酱汤,有什麽委屈的,我们好好聊。”Ken拎箱子把杨慧敏送进屋,然後退出来,轻轻合门。

然而这一切不是郭倾云再能看到听到,他随著电梯降落到底楼,楼下的住户拎著塑料大包小包进来,等了半天,问,“你上吗?”

“我……我下。”他浑沌地出来,从门房提了行李,挥手拦了辆计程车。

那个司机大叔竟然还在,看了他一眼就下车来帮著把行李放进後车箱。

大叔开了闷闷一路,快到庆春里时实在忍不住问,“女朋友不肯原谅侬(你)啊?”

“小夥子放点身段,跟她道个歉算了,年轻人谁不犯错,以後好好待她就行了!”大叔以过来人的身份狂开导他。

计程车到庆春里弄堂口,郭倾云付了钱出来,往里一边走,觉得头重脚轻,浑身冷颤。

“倾云!”龙绯红一身运动装,提著菜篮和水果从弄堂外进来。

“倾云,怎麽了?”

“倾云?”

听到她第一声,郭倾云以为是幻听,第二声,第三声,直到龙绯红到他面前扶住他,他才发觉那不是梦。

“先生!侬行李忘记了!先生──”司机大叔拖著行李箱追进来。

“绯红,对不起。”郭倾云靠著龙绯红闭上眼。

“坏忒了!坏忒了!”司机大叔连拍大腿,这人脑子烧坏了,没追上第一个女朋友反倒跟第二个女朋友道歉,哎哟香港电视剧里都是这样的啦,这叫TVB黄金三角关系……

郭倾云回到庆春里後整晚发烧,他其实很少生病,在香港时一般感冒发烧龙家的医生熟知他体质,都有准备专门的药品,龙绯红这次回来就带来了药。一日三顿药龙绯红准时把他叫醒吃药,他一睡睡了两天,周日晚上不但烧退了,神也基本恢复。

他睡著的时候龙绯红一直守著,煮粥、喝水、吃药、甚至抹汗换内衣。周日上午她让倪阿姨坐计程车去接郭清河,郑萍嘉知道後特地炖了锅乌骨**清汤装在保温瓶里让他们带回。

房里龙绯红一勺勺喂郭倾云喝汤,喝完一碗她再盛一碗,“我想喝白粥。”他说。

**汤又清又鲜,是郑萍嘉炖的。白粥也香,可有点粘底,是龙绯红煮的。

“我以前没好好对你说过一句‘我喜欢你’,对不起。”郭倾云突然说。

“我给你的感觉可能是‘没定下心’,因为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没谈过将来,生活、家庭,五年十年後的我们两个人。”

“我知道Pistilte Pear有催情成分时,很不开心。这几天我想了很久,原因不在你,在我没有给你可靠安心的感觉。绯红,不要再用Pistilte Pear,我十五岁时你十六岁,我们第一次在一起,到现在,已经八年过去,我爱你,无论是你二十五岁、三十岁、还是四十岁五十岁。”

“我爱你,我们在一起吧。”

Chapter26

五月的假期,郭倾云和龙绯红一起回香港。

郭倾云继承父亲郭起超的唯一产业是一间小古董行,他带妹妹来上海时古董行老板特地来找他,亲手交付工商登记文件及历年账簿。

东西郭倾云没收下,他请两位老板继续打理,经营照旧,老板的花红只多不少。他有自己的打算,小古董行连老板带夥计才两三个人,朱二老板和朱三老板是兄弟俩,一个专门在各地辨识古董然後买进,另一个负责找熟识且懂行的卖家卖出,一年做两三笔生意,两三个人的日子都过得还算不错。

这古董巷是郭起超在世时有一次来上海,经朋友介绍认识了朱老板兄弟,当时朱老板兄弟缺钱,郭起超一向能帮则帮,所以出资入了股,一来二去,他百分百占了所有的股,於是朱老板兄弟就为他打工。

对郭倾云来说,他一是不懂做生意,尤其是内地的古董生意,二是小小古董行一年赚的钱不多,他再一搀和,朱老板分他花红麽他不见得在意那些钱,不分麽,倒反而名不正言不顺。

所以他只去古董行看了看,正好古董行地处正在搞市政建设,郭倾云来上海时户头上有一两千万,他买下庆春里用了二百五十万,买车一百多万,剩下的,全用於在古董行附近买房子。隔了半年市政动迁开始了,古董行不得不歇业,他当时花的钱成倍收回,不仅给歇业没得开工的朱老板兄弟发了两倍的奖金,还在浦东滨江的别墅群中买下栋临黄埔江的别墅,五月别墅刚结构封顶,二手市价就近亿,比他买时足长了十成,可见其投资眼光实在过人。

回香港时郭倾云带龙绯红来看别墅装修,别墅滨江,风景极美,朱老板兄弟一个负责采购一个负责驻工地,忙得不亦乐乎。

这别墅不是普通的几百平米连排别墅,看它左首一栋,“安联大众”,右首一栋,“浦东新区开发银行本行”,想不久之後,“郭氏古董行”矗立於此,将如何风光,如何豪气!

“我进IKEA是想学点东西,再过段时间,等古董行装修好开业我就辞职。倒是你,考虑考虑,以後来帮我?”郭倾云和龙绯红在滨江的防腐木露台上看落日,两人边走边聊。

“要我帮你?那你还把股份都转给我!”龙绯红撒娇多过埋怨,其实她是幸福的,这两三个星期,他们感情比任何时候都好,这次回香港也是郭倾云早安排好,他向律师申请把名下股份转让给龙绯红,并请龙通集团董事会众人见证。

龙通集团是郭起超去世後才由三合会帮派“和胜和”重组而成,当时龙通生占绝对的股份,但他将25%的股份转到已去世的郭起超名下,此人眷恋亡友的心情足可以疯狂来比拟。後来,龙通生又将15%的股份转让给几名帮中大佬,15%转让给养子龙海舟,5%转让给养女龙绯红。

所以直到如今,龙通的第一大股东兼董事长是龙通生(40%),第二大股东是郭倾云(25%),以此往下,是大佬们(15%),龙海舟(15%)和龙绯红(5%)。龙通集团的股票没有上市流通,因为对黑道背景的公司而言,最不缺的就是资金。

郭倾云在香港律师事务所里签署了股权转让书,他将10%龙通股份转让给龙绯红,剩余的15%股份,他和龙绯红两人共同拥有,两人均享有股份支配权。

郭倾云做事也是有分寸的,龙通生一直希望他进公司帮忙,他不愿意,所以才避到了上海。但是,有些时要做得漂亮,至少让长辈心里别太不舒服,所以他把10%股份给了龙绯红。现在龙海舟和龙绯红各有了15%股份,他们俩是龙通生养子养女,股份齐平也不失了公允和和睦,另外的15%呢,他和龙绯红两人持有,他和龙绯红相约等妹妹考上大学、即父母八周年时两人到新加坡注册。

两人和龙海舟在机场碰个正著。

“郭倾云,郭龙绯红,Wele to HongKong!”龙海舟很长舌地打完招呼,出境。

龙海舟这次回上海,距上回走时已有两个月,他也已有两个月没见到郭清河。

在机场时郭倾云就告诉他清河住在郑萍嘉那里,所以他一下机,直接叫司机去郑萍嘉住的公寓。

“清河去‘龙通乐活’找我了?”龙海舟听郑萍嘉一说很惊讶,小姑娘知道他今天回来?不管知道还是不知道,说明她想见到自己!

“好,我马上回去。”龙海舟乐呵呵地。

“龙先生──”郑萍嘉追到电梯口,“龙先生,这个月的房租,郭先生没从我工资里扣──”

龙海舟接下钱袋,出了电梯随便给司机买茶喝,这女孩也真是单纯,这房子一月租金她两三个月都赚不来的,他不过是帮郭倾云做得漂亮些,免得女孩子想歪了。

车到“龙通乐活”,牛叔迎上来。

“清河在等我?”龙海舟甩了西装给人。

“是啊,小小姐来一会儿了。”牛叔拎著龙海舟的西装领,服贴地顺到肘上。

“嗳──等等──”龙海舟顿了顿脚步,手伸进西装内袋里,出个粉色小瓶。

“二少刚回来,晚上好好休息,晚餐已经送进房了。”牛叔捧著衣服退下,一双老眼笑纹深深。

龙海舟走到董事长室门口,看女孩子揉著书包带子坐在沙发上好一会儿,他才推门走进去。

“海舟哥哥!”郭清河看见他,突然从沙发上一蹦起来,一头撞进他怀里!

“海舟哥哥!我死定了!死定了!我死定了!”女孩乱跳乱叫,吓得龙海舟忘了要说些什麽。

“海舟哥哥……我段考考得不好……胡老师……要家长去一趟……”女孩可怜巴巴地瞅著他,小手揪著他衬衫扭啊扭。

“好啊,我去一趟好了。”龙海舟愉悦地,一口答应。

“谢谢海舟哥哥!”女孩勾著他脖子原地起跳,“噗”自觉自愿地亲一记他嘴。

“好好亲!”龙海舟一把托她高高。

“噗!噗!噗!”女孩听话地连亲三口,“海舟哥哥放我下来!我要吃饭!饿了嘛!”他不肯放她下来,她只好手脚并用地从他身上爬下来,大餐桌上八只金盅碗盖盖了六菜一汤一主食,光用闻就饿扁了!

龙海舟过了会儿才走到餐桌那儿去,小丫头爬下来又一脚踢了不该踢的地方,他为什麽说“又”?真是……

“这麽饿?这几天就想怎麽瞒你哥?饭都没心思吃?”他坐到对面,一只只金盅打开,菜香四溢,“龙通乐活”里的粤菜可不是盖的!

“嗯。”女孩咬著筷子,“海舟哥哥,你千万别告诉我哥,我以後一定努力,一定复习,一定用功……”

“你考了多少分?”龙海舟问。

“……”对面的人语塞。

“这麽难开口?”龙海舟奇了怪,清河以前读书不错,上学期在国际学校还得到老师优秀推荐呐?

“这里段考考九科耶!除了英语……其他……八科……其他八科……”说不下去了。

“八科?哪八科?”龙海舟吓一跳。

“数学、语文、物理、化学、地理、生物……六科了……还有哪两科……哪两科……”郭清河敲脑袋,敲呀敲,龙海舟赶紧抓她手,“算了!算了!我去学校就知道还有哪两科了!”他放弃再折磨她,连八科科目名都记不全的学生能指望她考成什麽样?不过不是他说,高一的学生段考考九科?一天二十四小时不睡觉也没法看九门科呀!何况清河哪曾学过什麽地理生物,什麽古代历史现代政治……

“还有两科是历史和政治!”郭清河叫起来。

“有进步,吃饭。”龙海舟表扬。

“海舟哥哥,你也吃呀。”郭清河乖巧盛饭盛汤端他面前。

“嗯,吃。”龙海舟呵呵接过碗筷,他在想,该怎麽吃面前的人儿。

Chapter27限

龙海舟回来已经不早,两人吃饱喝足後,时锺就过了九点半。

“海舟哥哥,我想回萍嘉姐姐那儿了。”郭清河背起大书包,龙海舟拎了拎,摇头,没十五公斤重大概也有十公斤重。

“乖,我有点事,你先看会儿书,一会儿我送你回去。”龙海舟坐下,看报表、翻Activity Report。

“哦,我们老师发了五张卷子,还有三本参考书习题,还要预习。”女孩也坐下来,翻书包,拿卷子,书本,一会儿“啪啪”转笔,写了两题不会写了。

“小东西……”龙海舟看著都笑,小人儿已经开始磕头。

“乖,睡觉了。”龙海舟把人从椅子上抱起来,女孩吸进一口粉色的雾气,沈沈隈进他臂里。

“我好想你。”龙海舟抱著女孩往卧室里走,一件件套衫、T恤、牛仔裤甩落地上,“我想你!”他重重压她到床上,大手剥下白的小内衣和蕾丝底裤……

龙海舟香港的家里、上海庆春里的卧室、或是“龙通乐活”董事长室里的套房,无一都是同一的欧式支架大床和墨色床褥。

他偏爱墨色,尤当白小巧的女孩躺在墨色的床上,只是著她细软的长发、和一起一伏的小小,他便全身血直冲脑门,唯一一个念头──要了她!

只是现在还不可以。

女孩的病是原因之一,龙海舟知道妇科医生的话不是危言耸听,以他的尺寸,强行占有女孩,真可能会大出血,甚至撕裂道。

她太小,也未发育成熟,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上,这一点他实在耿耿。

至於原因之二,是时候不妥。

那麽多年他一直小心翼翼守护著女孩长大,倒不是因为他真忌惮郭倾云,而是大家迟早是一家人,老爷子喜欢他、龙绯红爱他、那和和睦睦不是更好?

要不了,但──

“啊……呜呜……呜……呜……”

墨色床上,女孩昏睡,但六感不失,她被刺痛、难受地哭叫、挣扎,然而怎样都不能醒转、怎麽都逃不开梦魇里的恶魔。

龙海舟这次狠了心,一指戳进女孩的下身时,紧绷坚韧的处女膜缘甚至刮痛了他凸起的指节。

艰难地抽出来,再一下戳进!

“嘶”一声,整手指进娇嫩的小月牙儿!

“啊──”女孩尖叫,“呜呜……呜……呜……呜呜……”继而小嘴被吻住,小脸拼命扭动、她哭叫、呜咽、声嘶力竭、声声破碎……

支架大床“吱吱”摇晃,一丝不挂的女孩双手被柔软的毛巾捆住,双腿被男人的大腿紧压,男人每一次在细幼的贝中狠狠抽,女孩便死死地弓起身、然後再跌下墨色床上,男人俯身,堵住女孩的嘴,和断断续续的呜咽。

那不是皮之痛,而是施刑於身子里最深最软的那处,龙海舟也知道心疼,不多久後,他抽出了手指。

女孩颤抖汗湿,幽幽的体香不断激发他欲望膨胀,勃起高耸。咬牙忍了忍,龙海舟俯下身,把女孩的双腿折起,推压到细腰两侧。

女孩天生户狭小,刚经历了一场肆虐,不但粉嫩的贝染得通红,连洁白的户上也多了几个深深的指印。龙海舟舔弄著贝、瓣儿、小核,极缓慢地,用舌头和手指打开那中央的粉嫩摺皱,浅红的小月牙儿显出来、牙儿边微微颤抖著、吐纳著……

啊──龙海舟埋头在腿心里,吻住牙儿,舌齿狠狠嘬弄!

女孩弓起身,再跌下,龙海舟只觉舌尖上一暖,吮吸了小口。

那是处子动情的!

龙海舟下身一震,两边囊鼓胀,阳再忍不住不!

他迅速扒光衣服,骇人长的跳出来。长的的顶端已呈紫红,几滴粘粘的水从圆孔中渗出。圆柱的顶端在女孩的下体试探戳了几下,那小月牙儿一闪不见,细幼小巧的两瓣贝也自发地合拢,微颤地守护起女孩的贞洁。

他只好把女孩的双腿推折压住,紫红的顶端死死挤进摒紧的腿儿间,重重抽,狠狠喘息──

“呵──呵──呵──”

那快感如何能够!

龙海舟突然抱起女孩,从床上下来。

套房卧室再里既是浴房,泰式的浴房里直径四米的圆形浴池陷在地下,池水循环流淌,温暖如春。

他把女孩放进浅浅的池水,头侧枕在松木的阶上。女孩侧卧的身子方便他折起她腿,和自己双腿勾缠。他把她腿心摒紧,从背後入,狠狠地抽。

他一只手环著女孩细细的腰肢,揉弄她两只小小尖,另一只手剥开她紧摒的户,长年习武骨节分明的中指强硬地顶开一切阻碍,齐指没入!

女孩全身软绵,虚脱般任他摆弄。软软地呼了一声痛,龙海舟扳过她脸吻住她嘴,她虚弱声音都被他咽下,只有痛到极至後的一声声轻哼、随身後的人蛮横的撞击而发出,一声声呻吟,随残忍的指翻扯出娇嫩的细而溢出。

“清河,不疼,不疼的,你会喜欢的!”龙海舟翻身压住她,掰开她小嘴,把大的欲望顶端塞进去。

她嘴是这样小,本咽不下如此硕大的欲望,然而他绝不容女孩抵抗,一厘一毫,把烫得灼人的坚挺圆柱逼女孩吞下。

女孩的下体被肆虐得红肿的时候,口中的欲望终於发泄。

终於是舍不得她呛著咽下自己的,龙海舟抹去她嘴里的白浊,吻住她,哺她以舌津。

“你会喜欢我的,会喜欢我爱你,喜欢我要你!”他平复不久又勃起,这一次,他把女孩匍在池壁上,从她幼嫩的股沟入。

女孩紧闭著眼,长发在水中飘荡,无助摇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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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今天第二更

Chapter28

五一假期快结束时郭倾云和龙绯红才从香港回来,那时郭清河已经病了几天,虽说是普通的感冒而已,但女孩子神和胃口都不好,晚上没吃什麽东西,就早早地回房去睡。

“先生,小小姐好象有点贫血。”倪阿姨边洗碗边对走进厨房的郭倾云说。

“贫血?”郭倾云知道妹妹体质不好,但好象从没得过贫血。

“前两天去医院看感冒时倒是扎手指头验过血,医生说血色素还好,不过我觉得伊(她)是贫血,身上老是青一块紫一块,侬(你)看伊(她)神也不好,老是睡不醒,哦哟噶小年纪贫血不是好事体……”倪阿姨摇头。

“阿姨,我带回来几盒血燕窝能不能用?”龙绯红也进来厨房。

“能用!我现在就炖燕窝粥,小火炖到明天早上刚好吃温的。哦,我明天买猪肝,炒猪肝补血的,中午我乘热送到小小姐学校里去。”倪阿姨出去忙开了,她从这月起住家,因为郭倾云越来越忙,几乎都顾不到家。

郭倾云看了眼沙发上摊著的书本,本来明天学校开学,该督促妹妹预习复习,但她现在这样子勉强熬著非但看不进书还弄得身体更差。

他上楼进妹妹房间,女孩子一身薄汗。“清河,换件衣服,衣服都湿了。”他拍拍妹妹,她睡得很深,“呜”一声微动了动,便又睡过去。

他只好翻箱倒柜地捡出几条大毛巾,一条擦汗,一条垫在背上,再一条塞进口。擦汗时他留意看了看妹妹的手脚,映著黄的床头灯看不清身上有没有青紫,但他翻她身时她“呜”哀叫了声,仿佛压痛了哪里。

“清河是不是来月经了不舒服?”龙绯红在门口。

“是吧。”郭倾云闷闷应。

“我去Carrefour买点猪肝。”他下楼出去。

他走後,龙海舟扔了报纸,一步步踱上楼。

“你适可而止,她还小,受不住你折腾。”龙绯红跟著龙海舟进了房间,关上门,她低声说。

龙海舟也不说话,“啪”开了皮箱、衣橱,连著衣钩一件件衬衫往皮箱里扔。

“你干吗?”龙绯红抱著肩。

“我搬公司去。”龙海舟“啪”合了箱子,大步下楼出门。

一夜无话,第二天郭倾云把妹妹送到学校门口。

“哥……晚上的课……能不能……”女孩子扯著书包带子。

郭倾云感觉到妹妹想哀求,他知道一周五晚上补习班对一个学生来说是负担过重,但位育中学里都是好学生,别人不补课就能得好成绩,清河得补课才能跟得上,位育中学今年课改,不开设补习班,他是托了人才在教育局里的提高班给报了几门补习的名额,那里的老师都是特级教师,是负责出考卷的!

所以他脱口而出就是,“好好上课!马上要期终考试了!”

“嗯……”

“快进去,晚上我来接你。”他又催促妹妹。

“嗯……哥哥再见。”郭清河背上书包进学校。

看著妹妹走进学校,和三三两两的同学说上话,走向教学大楼,郭倾云才转身,走回停在路边的车上。

这天上班又开例会,又提到重庆IKEA问题,Ken和杨慧敏一致意见必须和重庆方面再碰次面,距上次他们去重庆已经快一个月,他们走後既聘请审计师进驻重庆棉纺公司,现在应该加紧财务梳理,加快重组项目进度。

“你们三个再去次罗,明天?”Ken又瞄上郭倾云。

“责无旁贷的……”Anthony凉凉地在底下拿脚踢郭倾云,他後来总算有所顿悟,有关那天晚上他们三被黑势力摆了一道的事。

晚上郭倾云回家说了出差的事,龙绯红是明事理、心思剔透的人,立即说,“海舟明天回香港,有我在家,我会照顾清河的。”

“每次我一不在清河就生病,他会照顾人才怪!”郭倾云本不指望龙海舟,龙绯红只好笑笑。

临睡前郭倾云又去妹妹房间看了次,女孩子还是盗汗,睡著了有些喘,身体虚得很。回房後他又和香港连线,请熟识的龙家医生开些补血补营养增强抵抗力的药,快递寄来上海。

了了这些事已经夜深,龙绯红躺在床上看书等他,两人倒在一个枕上吻了会儿,郭倾云勾下她棉质睡裙的肩带。

房被不断揉捏成浑圆,尖也被温柔地舔弄著,龙绯红舒服地弓挺起身子,让男人的唇眷顾她的挺立,双手爱抚她的敏感。

“倾云……”身下的人酥软地唤他,郭倾云直起身,去关床头的橘灯。关灯时他忽然想到,倪阿姨说清河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会不会是被同学欺负了?但是清河一向很乖,和同学关系不错,也受老师喜欢,如果被人欺负了怎麽会不告诉他?

“啪”,龙绯红坐起关了灯。

“倾云……”她拉下他,隔著内裤握著他渐胀肿的欲望,抵送戳顶著自己的花径洞口。

“那麽湿……”郭倾云指划过,龙绯红脱了底裤,下身光溜湿淋得水泛滥。

他脱光自己的衣服,把她双腿提起,架到自己肩上。

“要我!”龙绯红十指尖尖,缠绕勾他脖颈。

他挺腰,一记有力沈穿。

第二天早起,郭倾云叫了计程车到机场,龙绯红今天开始到“龙通乐活”上班,他把车留给了她。

等到杨慧敏和Anthony,三人会合登机。

到了重庆後,三人径直招计程车去棉纺公司,三句寒喧後就开会,在场审计师专业、对方高层也配合,会议进程十分紧凑。

但是两天会後,Anthony感冒了。此君感冒状态十分可怖,不但眼泪喷嚏满脸,而且无可救药地嗜睡,即便是不吃感冒药,此君也能喝著喝著咖啡就睡过去了。

事关IKEA FA Manager的形象问题,郭倾云和杨慧敏只好把他锁在酒店睡得天昏地暗,他们俩负责开会。结果会开到第五天,会议日程都讨论完毕,两人疲惫而归,正撞见Anthony神焕发地倚著酒店吧台和Waitress聊人生。

“改签!今晚!”郭倾云不客气地扔下张机票。

“今晚走?明晚吧!我帮你们都报了名缙云山南温泉一日游──”

“我也今晚走。”杨慧敏也扔下张机票。

“慧敏……感冒啦……”Anthony自知理亏,因为杨慧敏说话声音都嘶哑了,。

改签的结果是郭倾云和杨慧敏搭凌晨的红眼航班,Anthony留下参加重庆缙云山南温泉一日游,因为从重庆到上海的红眼航班热门,电话打去航空公司,只剩最後两个座位。

凌晨零点三十分,郭倾云和杨慧敏夹在一窝旅行社大队人马中候机,整个江北机场空空落落,就这儿人声鼎沸,大队人马时而展示农产品忙,时而展示工艺品忙,时而又百人齐嚼零食,郭倾云杨慧敏和几个看似商务人士几乎被沪语和明显体力过盛的团队旅游爱好者包围。

“乘客们请注意,乘客们请注意,Passengers attention,Passengers attention……”

Shit!

从零点等到一点,一点等到两点,不是说航班晚点,就是说机组还在准备。

“叫你们经理来!经理!你们领导!我不要听‘大概’‘也许’,叫你们头儿来!”郭倾云是第一个跳起来朝地面空服小姐吼的香港人,事实上,旅游爱好者们吵得也凶,但吵归吵骂归骂,重庆机场的地面空服本就不理人。

郭倾云一急就半英文半粤语骂人,没办法,骂人总是用最顺口的母语,偏偏在内地普通话骂人是不顶用的,英文一骂就顶俩。他一急其他几位也来帮忙,有位穿花衣台湾老太,拖著两三个大包过来说她大儿子大儿媳正抱著刚出生的曾长孙在机场等她,她能等她大儿子大儿媳能等,可乖乖金贵曾长孙可不能等……

江北机场地面空服总算有了点实际行动,先是开放了间带沙发的候机室让大家坐得舒服些,然後发了一人一碗方便面一人一瓶冰红茶给大家充饥解渴。

那面是辣味浓重的川味牛面,嗓子都哑了的人怎麽下口,郭倾云问空服买了包饼干,泡了杯热水,放到杨慧敏身边的空座上。

杨慧敏下午回酒店感冒就重,没怎麽吃饭就来机场等登机,这一等等到凌晨三点,别人都呼噜呼噜吃面,她一直倦著身子头也不抬,郭倾云拨开长发了她额,竟很烫!

他脱下外套披她身上,她只动了动肩,身体倦起显得脊锥十分瘦削,单薄得很。

“吃点东西……饼干……还是面?”郭倾云凑近问。

原本以为杨慧敏不会回答,没想去听她好象说了什麽。“你说什麽?”他靠近她长发。

“姜撞。”杨慧敏轻轻说了三个字,头闷到沙发背上再不开口。

呵,郭倾云嘴角弯起。真是个大小姐,半夜三更想到姜撞,就算现在是在酒店,也未必能买到这种港式点心呀!

又等了半个小时,地勤经理出面,红眼班机已经抵达机场,但是飞机有故障,暂时不能飞行。“大家别急,我们机场方面已经联络上海虹桥机场,马上有一班飞机从上海起飞,来接大家……”经理的喊声立即被愤怒的旅游团镇压下去。

“你是经理?”郭倾云没耐心,挂了电话找到地勤经理。

“你叫控制塔给我条跑道。”

“啊……要跑道……喂……喂……要跑道干吗……”经理抓狂,郭倾云已经扶起杨慧敏走去Gateway。

郭倾云要跑道降落直升机,与其等重庆机场联系上海派架飞机过来,他宁可指望龙海舟,五分锺後牛叔回电,说闻局长调了架直升机从双流机场过来,五分锺後就到。

在直升机轰鸣的盘旋声中,郭倾云和杨慧敏、还有那位急著看望金贵长孙的台湾老太上了机。

“现在的年轻人真疼老婆!”老太由随机的一个重庆小夥陪著坐在後面,一个劲地表扬前头的郭倾云。“小夥子好好跟人家学学!老婆是用来疼的……”老太神劲极足地又开始教育重庆小夥。

“不好意思……”郭倾云叹口气,回头打断一老一少。“你,外套借我下,对,就你穿的夹克。”他跟重庆小夥借衣服,借来了,盖上杨慧敏簌簌寒颤的身子。

冷不丁衣服底下冰冷的手伸出来,一把抓紧他手。

她手冰冷,额却火烫,热度恐怕还会再升高。

任她抓紧自己的手,把自己的体温一点点度过去。

过了会儿,人也隈过来,郭倾云迟疑了下,抱住她。

清晨五点半直升机降落上海虹桥机场收货区,牛叔派了车来接,一辆送老太去接机大厅,一辆送他们回杨慧敏住的公寓。

“醒醒……Ken住几楼?”郭倾云抱著杨慧敏进电梯,她闭著眼,微动了动。

Ken和杨慧敏住的公寓是公司行政租的,应该是同一栋楼,但郭倾云上次只知道杨慧敏住1001室,进公寓时管理员又在门房睡得死死。

“慧敏,慧敏?Ken住哪里?我送你去他那……”郭倾云拨开杨慧敏脸上的发,没料想她竟在哭,长发底下的脸孔苍白泪湿。

她默默哭,直到电梯“叮”地在十楼打开。

“……我和Ken不是……不是……你乱讲……乱讲!”她闭著眼大叫,然而人烧得几乎脱水,大叫象是无力地哑哭,郭倾云楞著,她肩头颤抖,揪住他衬衫突然“哇”地哭出。

她痛哭一场,发泄了够。

郭倾云一动不动,她哭声止了,他翻她包取了钥匙,开1001室抱她进去。然後烧水、找药、体温表、再绞了把热毛巾给她擦脸。大哭後杨慧敏出了身汗,体温明显降了下去。

“你吃点东西吗?”郭倾云托著药片和水杯,如果她没事,他得走了。

“Ken是我以前的导师,後来我得了抑郁症,学校里同学都把我当神经病,Ken把我接回家,他给我做心理辅导,有两年我都不愿出门,後来才慢慢好了,跟正常人一样,上学,工作,但我没再交过男朋友。”

“Ken太太跟了IKEA前董事跑了,後来那两人出了车祸,死了。IKEA即任的高层想补偿Ken,所以请他入职,Ken人太好,不够强势,他来中国几年很多瑞典人都想抢他的位置,我想帮他,明年他任期到回瑞典可以进董事会的。”

“Ken几年前向我求过婚,我没答应,他说我不答应不要紧,他已经写了遗嘱,叫我如果遇到不顺心的事就回瑞典,他给我准备了将来。”

“Dennis……”

“你想吃姜撞?我去做。”郭倾云把药和水都放在床头,急急想走。

“你上次看到我们了?”杨慧敏突然拉住他手。

“你说‘本不喜欢我’……”她泪涌出来,一滴滴落他手背上。

“我很难过……Ken来找我……我就吻他……他怕我发病……就……吻我……”

“我和Ken不是情人,我……我……”

她双手抱拢他腰身,渐渐平静,“Dennis,我喜欢你。”她坦承说。

许久,郭倾云拉起她手,轻轻放到被上。

“慧敏,对不起。”

“我有未婚妻,我们很相爱,对不起。”

Chapter29

一直到回了家,郭倾云还在回想杨慧敏听到他说“我有未婚妻,对不起”时反应。

杨慧敏当时就楞了下,然後平静地说,“我饿了。”

这个转折实在太快。

郭倾云以前交往过几个女朋友,有些相处时短,长的也不过半年,从来都是他提出分手。他的时间要分到照顾妹妹、陪彭公子做复健、还有自己的学业,所以对每一段感情的终结,可说他没十分投入是一个原因,但他在对女人的态度上虽然从不勉强自己接受、痴恋某个人、但也绝对不是冷酷无情。

他拒绝她的表白,是不希望杨慧敏把他们俩的事一直放在心里,但她突然平静、甚至可说冷静,却让他想起她以前得的病。

“我想吃姜撞。”杨慧敏抬起头,一双眼微红湿润,看著他,轻声说。

“嗯……我去做。”他迟疑一下,进了厨房。

郭倾云基本是没有厨艺的,所以杨慧敏说想吃姜撞、而他又会做,实在是得说“恰巧”二字。

他在厨房里找了找,厨房很干净整洁,冰箱也很干净整洁,不过,有点太过干净了而已。幸而杨慧敏住的这座公寓楼提供的是专业面向外资企业中高层人员的酒店式公寓服务,公寓里的管理员每天清早在各家住户门口放置一瓶新鲜牛、和一份早报。今天也不例外,郭倾云开了门,拿了牛和报纸进来。

冰箱里还有用锡纸包著的姜,包得倒是结实,也说明主人很久没下过厨了。他挑了姜洗净切开,然後用擦姜器擦成姜末,再挤出姜汁。然後,把牛加热到不沸腾,倒入姜汁,略凉却,就凝固成了一碗姜撞。

他到处找牛的时候杨慧敏进浴室,等擦姜的时候杨慧敏已经沐浴出来,穿著白衬衫和米色休闲裤,走动间发丝悠悠清香。

“我以为你说说而已,你还真会做?”她倚著橱柜看了会儿,到底是病中,口气不似平时的冷清,娇慵地软软说著。

“坐下,可以吃了。”郭倾云拉开餐桌,把碗端上桌。

“以前我妈妈住新加坡,爸爸每个月带我回去一次。我爸爸很忙的,每次总是紧赶慢赶搭最後一班飞机。香港到新加坡,最晚一班九点飞,凌晨一点才到新加坡。回到家家里总是没东西吃,我妈妈也不会做饭,每次就擦两片姜做碗姜撞给我爸和我,爸爸总是说好吃好吃。”

“後来有了妹妹後妈妈身体变差,一直在老家养病,有一次我带妹妹回新加坡,班机延误了很久,等我们回到家天都亮了。妈妈等了我们一晚,神很不好,我只好自己做饭给妹妹吃。我们那个家是不请佣人的,我又不会做饭,弄了半天妹妹饿了,就把桌上冷掉的姜撞喝下半碗。她说‘哥哥,真好喝,哥哥也喝!’她捧著碗一定要我喝,我喝了,发觉真的很好喝……”

“从那时起,我就想通爸爸妈妈的感情是很好了。其实我小时候总觉得妈妈忙工作忙大选,一点不顾家不顾我们,为什麽爸爸喜欢她呢,後来我懂了,这道理就好象香港人喜欢喝姜撞一样,我爸爸,喜欢的那一碗姜撞,就是妈妈。”

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麽对杨慧敏说这麽大段的话,也许是擦姜的时候辣到了眼睛,酸酸的,心里头都翻滚。

“我听Anthony说,你爸爸妈妈都去世了,你很顾你妹妹。”杨慧敏喝光了一碗,低著头看著空碗幽幽地说。

“我妹妹从小身体不好,爸爸妈妈过世後我又做了个错误的决定。当时他们遭遇意外时彭公子救了我妹妹,他把她挡在身体下面,妹妹被炸昏过去,醒来後就吵著要爸爸妈妈。我怕她心里有影,就带她去美国做深度催眠。”

“美国催眠术很发达,深度催眠还有种体系,如果病人年龄小,催眠术师甚至有把握能在连续的深度催眠中永远让病人忘记以前的事,改变部分记忆。”

“後来,深度催眠做了大半疗程,她真的忘记了很多事,我告诉她,爸爸妈妈是在她一岁的时候飞机失事死的,她很信我,再没问我要过爸爸和妈妈。但是她突然生病,病得很重,我只好停了後面的疗程。”

“这种深度催眠後来被世卫和北美医学会禁止了,因为有病例证明它会引发病人脑压方面的卒然疾病,虽然妹妹的病和脑压没关系,但我总觉得那次催眠对她身体是有影响的,她还比同龄的女孩发育得晚,而且……”

郭倾云说著想到了妹妹另一个不能启齿的病,“我先回去,中午进公司,你休息一天,我帮你请假。”他收了碗,洗完放消毒柜,然後告辞。

拦了辆计程车回家,司机在门前大转弯调头,车子驶过了IKEA大门。

郭倾云不得不先回家一次,一方面是昨晚折腾一夜,西装和衬衫皱得不象话,他有轻微洁癖,无论如何都要先冲个澡再换套衣服,另一方面,他想去次学校,看看妹妹……

车子停在庆春里外,他心不在焉地提行李下车,心里又有些犹豫。

昨天晚上他请龙海舟和牛叔帮忙,龙绯红应该是知道的,但他不想说出与杨慧敏的事。

爱人之间有所隐瞒或许不对,但上次之後他对杨慧敏并无逾矩,何况有关私密,说出来两个女人都不会开心,再说,杨慧敏的反应平静得怪异……

“你是……郭清河的哥哥?”

面前一个穿牛仔衣扎马尾长辫的女孩子看了他有一会儿了。

“你是郭清河的大哥!”

这回女孩子肯定了。

“我姓胡,叫胡蓝,我是位育中学──”

“胡老师!”郭倾云想起来,这声音就是正月十六那天跟他通电话的高一(2)班班主任胡老师!龙绯红还说清河的班主任上班竟然穿牛仔服,太年轻了!

“是呀,我就是胡蓝,郭清河的班主任。对不起我冒昧叫住您,您和您妹妹长得很象,我想应该不会认错的。对了,郭先生,我上次和郭海舟先生谈过,你们商量好了吗?”

胡蓝就站在马路中间和郭倾云聊上,郭倾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她又拿出封信,自然地交到他手上。

“龙小姐上次送到我家的钱我已经上交教务处,处长联系了郭海舟先生和龙小姐,退还了钱款。我本来今天想来家访,正好也把这封信给你们看。新学期我们学校每位老师都签署了《师德书》,我们不收受家长任何形式的‘感谢’,您放心,郭清河的学习情况我会盯紧,也会和你们家长随时联系──”

“胡老师──等等!”郭倾云打断。

“胡老师,您刚才说跟郭海舟谈过,是什麽时候的事?是清河在学校里发生了什麽事吗?还有,您说龙小姐送到你家钱……我一点也不明白,清河书念得好不好?我最近一直没看过她作业,您能不能详细跟我讲讲?”郭倾云脑子里全是问号,他问一句胡蓝就点下头。

“这样吧,我们去学校,您到我办公室来,我们详细谈。”她辫子一甩,走进弯弯绕绕的弄堂。

郭倾云拖著行李箱跟在後面一边走,一边渐渐明白,清河的书一定念的不好,所以龙海舟才会冒名“郭海舟”,以哥哥的身份去见班主任,但龙绯红为什麽送钱到班主任家里去?这里是上海不是香港,位育中学是公立学校本行不通这套,这样不是让学校里老师同学都看轻清河!

走到学校门口,正好中午放学铃响。

郭倾云和胡蓝在学校门口停了停,等“轰”一下跑出来的学生走散。

“胡老师,您刚才问我们有没有商量好,您指的是什麽事?”郭倾云眯眼,目光锁住背著书包慢吞吞走出来的女孩子。

“是关於郭清河的学习。我们年级组的意见是直留,就是直接留级。我觉得这样对学生本人打击是很大的,要是你们同意,接下来的期终考试就不用考了,我下学期还带高一,让她重读一年,我会帮她抓紧的。”

胡蓝尽量说得委婉,因为郭倾云手高高举起,招呼自己的妹妹过来。而背著书包的女孩子惊惶白了一张小脸,怯怯地,都快哭了似地,挪著步子。

听到“直留”两个字,郭倾云脑子里就是“轰”一声。再听妹妹垂著头象蚊子似地叫,“老师……哥哥……”他急火攻心,一巴掌轮过去──

啪!

“别打!”胡蓝叫晚了,但她手快,一拳截了郭倾云半边巴掌。

清脆半声“啪──”

郭倾云掴了自己妹妹右边额头。

“……”

他心楸得堵在喉咙口,眼睛一酸,别过了脸。

Chapter30

学校下午第一节课下课後,高一(2)班班长跑来胡蓝的办公室。

“胡老师!郭清河没来上课!我中午看到她在马路上哭──”

身材高大但脸孔明显稚嫩的男孩子刚叫了句,就看到站在窗前的男人猛地转过头!

“郭──大哥!”男孩呆了下,无师自通地大叫。

“胡老师,我回家看看她,待会再来麻烦您。”郭倾云拎了行李离开教师办公室,经过男孩身边,点了个头。

“好,我送您,顺便跟门卫说一下,晚些您直接到这里来找我,我下午没课,但有备课会。”胡蓝走在前头下楼,边走边叫男孩回去上课。

“磴──磴──磴──”

不知道是教师办公楼木楼梯老得不行,还是身後的男人行李太重,胡蓝觉得“磴”“磴”的脚步声如此沈重。

“郭先生,您先别急,或者让我和郭清河谈谈,看看是不是不适应教学大纲,还是我们的上课方式她不习惯,我们也要听听学生心里想的,她其实蛮认真的,真的,我上课时她笔记很认真……”胡蓝放慢脚步,陪郭倾云走过教学楼、学校场、一直到大门口。

“先生!先生!”

大门口一个提著保温食盒的妇女正跟门卫说话,看见他们出来,那女的象得了救星。

“倪阿姨!”郭倾云大步跑过去。

“先生!小小姐中午没回来吃饭!读书再紧张也要吃饭!不吃饭不行!我送饭──”

咚!

郭倾云撒手掉了行李。

妹妹离家出走……他唯一想到是……

胡蓝很庆幸她整个下午都没课,即便是有课,她也会请别人带班。知道郭清河没有回家後,她立即把没跑远的班长叫回来,布置下午班会取消,然後跟著郭倾云跑出学校。

跟著郭倾云跑了几处後,她也开始重新评价。

胡蓝对郭倾云的第一印象,比对郭海舟要好很多。她做教师一年,当班主任才半年,象郭海舟这样的家长她打过交道,他们有钱、有势、虽然尊重你,但并不把你的建议放在心上。甚至是那位到她家里来送钱的龙小姐,看得出教养相当得好。当她把钱退还教导处後,立即接到龙小姐的电话,龙小姐在电话里极礼貌地道歉,说冒犯了老师,请老师千万不要介意,但,偏偏一句话都没提到学生在家的学习情况,她明明是要家长多关注学生的呀!

她在庆春里门口看到郭倾云从计程车上下来,一手提行李箱、一手搭著西装外套的男人看起来很疲倦,司机叫了几嗓子才唤他回了个头。“找钱伐要啦!”司机吼。男人懒懒挥手,从她面前走过。

“你是……郭清河的哥哥!”她脱口叫。

任何人都能认出这对兄妹,因为两人实在相像。

其实学校里的老师都挺喜欢郭清河,女孩子太漂亮,又十分乖巧。有时在学校里碰到,女孩子总是先鞠一躬再怯怯地叫“老师好”,她真是忍得辛苦,实在想告诉这女孩,某页某题是必考,你去把答案背出来!

刚才来告诉她郭清河没来上课的男孩就是高一(2)班的班长,那男孩子就主动要求和郭清河同桌,还愿意帮她补课,不过补课实在没可能,因为女孩子周一到周五每天晚上都在教育局补习,本一点休息时间都没有。

胡蓝本来想跟家长先谈这事的,高一的学生课业重,要劳逸结合,没想到,郭倾云见了妹妹就一巴掌,拦都来不及!

那半巴掌一打,胡蓝赶紧让学生回家先吃饭,把家长拉进办公楼里。她看得出,郭倾云心里急,从在弄堂口听她说妹妹的事就开始急,所以她才把人往学校里请,打算好好谈,没想到,做哥哥的一见妹妹,火上来,情急之下就动了手。

她练过武术,平衡和观察都比一般人强,郭倾云坐在她办公桌对面的时候,从右手到右肩,一直在抖,他就是用那只手打了妹妹。

听到妹妹本没回家,郭倾云撒手掉了行李,一瞬间她看到他眼眶挣得通红,就象他打妹妹那掌後,别过去脸不肯让人看见。

但很快,他恢复冷静。

首先他打了几通电话,第一通问“清河有没有回龙通乐活”,第二通叫人“把车开过来”,第三通才打到公司,说“I take one day leave!”

一边打电话,他一边从学校跑到庆春里,胡蓝课外教柔道,跟著他跑都未免气喘,他步伐大,脚程又快,边跑边看,跑了几个来回停下来问她,“清河在班级里有朋友吗?她们知道她平时喜欢去哪里?”

郭清河平时不怎麽声响,她不会说上海话,也不爱凑热闹,平时不是做功课就是低著头看漫画书,胡蓝回了趟学校,把班长男孩又叫出来。

班长和郭清河同桌,提供的信息果然有用,譬如豫园那里的麦当劳、譬如福佑街批发中国结的小摊子,男孩子人高腿长,带著他们一路飞奔,不过,女孩子不在那些地方。

“对了!郭清河晚上在教育局上课!”男孩子又贡献了个可能找到人的地点。

“教育局我去找,你们还没吃过饭,吃一点,点点饥。”郭倾云拦住了两人。

牛叔派人开来了他的捷豹,来的人还挺细心,送来三明治和饮料,郭倾云送到男孩和胡蓝手上。

“胡老师,您还没吃过午饭,对不起,实在对不起。”他跟胡蓝打过招呼,叫开车来的人送送老师和班长,自己开车去找妹妹。

“你别急,清河肯定在附近,她不会跑远的。”胡蓝追到车边。

“嗯……”郭倾云沈重地“嗯”了声,发动车子。

清河晚上在市教育局的夜校里上课,从庆春里到教育局,开车大概十多分锺,走路却要花半个小时。郭倾云开车陷在下班高峰的车流里,车速慢吞吞得和行人走路差不多,这样开一路,心越来越沈,妹妹书包多重他知道,他接她少过她自己背书包来回,她怎麽会不累?七点上学八点放学,比他都累!

车停下门口,问清教室找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平静下心。

清河一定在这里。

她很乖的,上课一向认认真真,笔记记得很工整,习题再多也一题一题自己做完,即使是生病,病得再难受,她总是先问,“哥哥,我能不能请假?”他答应了,她才窝在被里安安心心睡。

教室里老师讲课声抑扬顿挫,郭倾云站在门外,透过门上的小扇玻璃,他看到了妹妹。

妹妹坐在第三排边上的位置,姿势在写笔记,可小手托著腮一动不动,女孩子睡著了。

郭倾云就站在门口,痴痴静静地看著,然後用体温,把一盒冷牛,慢慢捂成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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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休息,打扫家里,後两天家庭日,会少更

所以这是今天的第二更哦!

Chapter31

女孩子醒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是枕在哥哥的腿上,宽大的西装一半盖在身上,一半垫在身下。

腿上的小头颅一动,郭倾云就知道妹妹醒了。

醒了的人才一睁眼就不敢动,因为她看到头顶书页“嚓嚓”轻轻翻过,那是她记笔记用的本子,里面字少画多,她听不懂老师说得什麽时,就在笔记本里画画……

郭倾云腾出手拍拍妹妹,翻过一页。

女孩子是在十岁那年第一次迷上日本漫画家青山刚昌的漫画作品《魔术快斗》,那时这本漫画已经面世十年,书中的男主角叫作黑羽快斗、即是後来名扬天下的《名侦探柯南》中时常出来打酱油又能引发一片女生尖叫的怪盗基德。

青山画的漫画属於少年漫画类,内容温馨,画风唯美飘逸,连带著,女孩子笔下的人无一不是一双秋水大眼和连九尾狐都豔羡不已的翘尖鼻子和翘尖下巴。

郭倾云边看边下意识自己的鼻子和下巴,妹妹画的人最难分辨又最好分辨,因为那些画上的人通通是身材颀长、西装领结长披风、再有就是标志大眼睛、尖鼻子、尖下巴。

──“哥哥”

每一张画下,写著两个中文小字。

“哥哥……”女孩子轻声叫。

郭倾云正翻到一页,画上画了个女孩,笔直长腿、扎马尾辫、穿立领牛仔,不正是那个班主任?

“我……”女孩子看他不应,以为他还在生自己的气。

“我忘记今天是星期六……上错别的年级的补习课……所以……睡著了……哥哥我会认真念书的……”女孩子在亡羊补牢地解释,郭倾云甩了本子,一把抱紧妹妹。

被抱得太紧,女孩子叫不出声,却“咯咯咯”缩起身子笑个不停。

郭倾云狠狠地蹭妹妹滑嫩的脸蛋、颈子、一双小手,动作狠狠,蹭起来轻轻,他舍不得……然而一夜没刮的胡茬逗得女孩“咯咯咯”笑个不停,完全打乱了他接下来的威严教训,他只好把不知好歹的人儿揉进怀里,象征地拍了两记裹著窄窄牛仔裤的小屁股。

是的,今天的确是星期六,因为他昨天搭乘的是周五的夜机回上海。上海的中小学校明明是周一至周五上学,周六和周日是双休日,所以关於位育中学为什麽周六也上课这点,可以参考市教育局夜校周六晚上为什麽补习课照上不误。

郭清河挨了哥哥半巴掌後,一个人在马路上大哭了一场,哭归哭,女孩子还是记得晚上要上补习课,於是背著书包来到夜校。补习班老师一上课後她知道错了,课的内容讲高三数学,她听不懂,也不好意思站起来说“老师我上错课了”,所以,坐底下浑水鱼地听了会儿,又饿又累,就睡著了。

郭倾云在教室外面等了四十分锺,也就是第一节课下课。等的时候,他留意走廊上的玻璃橱窗。橱窗里贴了各种通知和课程表,一看之下,他发现妹妹上错了课,当然,错有错著,自己才找到这里。

第一节下课後,授课老师出来,屁股後面跟了一帮子眼镜学生。高中学生用不用功,通常看眼镜就看得出,郭倾云一看,这帮学生仔是脸菜人柴,人人架副眼镜,不禁让他庆幸自己妹妹天生的好视力。进了教室,收拾了妹妹的书包,然後抱了人出了夜校。回到车上,他让妹妹头枕在自己腿上、腿和脚搁在副驾驶的座位,然後拿外套盖在她身上。一边等她自然睡醒,一边找了她书包里的书本练习卷一一迅速过目,他发现──其实怪不得妹妹。

清河十岁之前是香港、新加坡两地念书,香港官方讲粤语,学校语言文字用繁体中文,新加坡授课全英文,人们对中文通常是只会说不会写。所以十岁之前,清河属於那种中英文都学,但哪样都学得不怎麽样的小孩。

十岁之後,也就是父母发生意外之後,郭倾云的时间几乎都用於陪彭公子。要知道一个人椎骨瘫痪几乎就成了废人,彭公子救清河出自自愿,即使事後因此瘫痪也没责怪郭家兄妹一句,但一个身体健康、行动自由的人一下变成一个废人,彭公子从积极治疗、到治疗失败、然後心里崩溃、最後接受现实,也是与其他的病人一般无二。

郭倾云陪了彭公子四年,其间四处求医治疗都带著妹妹,他们一离开香港,清河就转学籍,四年里转了无数次学,贵族的、教会的、私设的、还请过家庭教师来酒店上课,所以说实话,刚来上海时他实在有点担心,怕国际学校不肯收妹妹,不过老师给予了她肯定,让他开心不已的同时,又寄希望妹妹能受更好的教育,学更多的知识。

香港对大陆高中课程褒贬不一,但有一点令人印象深刻,就是大陆学习非常系统,非常强化,简单举个例子,高一开九门科目,高二会考考九科,高三再允许学生三加一选四科学得最好的参加高考,这种体系不就称之为“系统且强化”?

这是郭倾云原本的想法,所以他很坚决地把妹妹送进公立学校,希望她能在“系统且强化”的学校里学习,不过他有一点疏忽,就是没想到妹妹本看不懂考卷上的题目。

这个,当他看见书包里的双解字典,和卷子上用铅笔标出的半英文半繁体注释,就恍然了──

他得说,自己虽然也没怎麽学过简体字,但是一到这儿就能看《财经日报》《参考消息》和《新民晚报》,自己也没读过九科,但守著妹妹睡了一个半锺头也就翻完了四五本,而且自己十五岁就进港大,後来只一年就拿双本双硕,虽然不是考九科而只答辩了四场而已……

但,想著,他忽然就想通了。

他一向对妹妹说,“你要把书念好,将来做个有用的人。”

这是个很模糊的大道理,事实上,他从来没为妹妹设想过,以後要考什麽大学?毕业後找什麽工作?一个月的薪水能得多少?他没,他从没想过这些,因为他的妹妹,他养一辈子啊!

这样想来,原本对妹妹的期望就应该是,在该读书的年纪好好读书,如此而已。

於是他对坐在身边大口啃著汉堡的女孩子说,“我们再念一年高一,要是念得吃力,就读国际学校,要麽,我们回新加坡住两年。”

“我要在这里念的!”女孩子大叫起来。

“胡老师说下学期还教我!胡老师很好的,我喜欢胡老师,我在这里念好了──”

郭倾云实在听不下去,把女孩抓过来按在腿上“啪”“啪”又打了两记小屁股。他原本还以为女孩子是有悔过之心有上进之心,原来只是喜欢班主任老师,怪不得数学笔记上画的都是老师,还学老师的样子穿这种裹得两条腿笔直修长的牛仔裤!

“哥……汉堡包……掉了……哥……”心思简单的女孩一下没了烦心事,“咯咯”趴在哥哥腿上笑著挨打,结果笑得啃丢了汉堡。

看看时间还早,郭倾云带女孩去市中心商场,找了家经营港式餐饮的餐厅坐下,点了几样荤素菜,再加锅耗时耗料的煲汤,酥皮点心等,两人好好吃了顿饭。

吃过饭,看九点档的电影,今晚上映的是《黑客帝国II》。影片除了略暴力些,其他都很适合十六岁的女孩子看,不过,当里奥为得到Key被法国女人索吻的时候,郭倾云蒙住了妹妹的眼睛。

女孩子扭著脑袋,她想看,是Kiss麽……漫画书里没的……

“不许看。”郭倾云翻起沙发扶手把妹妹抱到怀里,坚定地摁下小脑袋。

电影退场後,两人乘电梯下到停车场。

整部电梯就他们俩,郭倾云盯著电梯镜面里妹妹白雪晶莹的小脸看,越看越耿耿於科幻片中竟然还有少儿不宜的镜头!

“考上大学以前不许谈恋爱,知道了吗!”牵著妹妹走出电梯,他忍不住耳提面命一番。

回到家,差不多午夜了,倪阿姨还在等门。

郭倾云给妹妹放好洗澡水,倪阿姨跟过来说,“龙小姐还没回来。”

“昨天晚上龙先生来电话,龙小姐好象很生气,两个人吵得很凶的。”爱说道爱煲电话粥的倪阿姨摊了摊手,“不过我一句也听不懂。”

龙绯红一吵架就开关西腔,别说倪阿姨,郭倾云在场也未必能全听懂,关西话和标准日语差别很大。而龙海舟压就不会日语,估计就是两人一个粤语一个关西话各骂各的,反正骂完谁也听不懂,不伤感情。

“倪阿姨锁门吧,绯红有钥匙的。”郭倾云不置可否,龙家兄妹吵什麽他没兴趣知道,那俩虽然不是亲兄妹,但从来感情好得很。譬如说清河这次的事,冒充他去学校里会胡老师的是龙海舟,龙海舟喜欢清河他很早就知道,但龙海舟对清河那只能叫“宠”,清河还小,光宠不行,要爱护、要往好的方向引导、要关注她心里所想。龙绯红呢,她做事爽利,但耐心不够,就好象她煮粥从来都煮糊,因为她总开大火,而且总记不住要经常用筷子把锅底的米搅匀,所以麽,怎麽指望她会耐心指导清河做功课?送钱给班主任,也就是她的方式了。

“倪阿姨,明天我加班,清河跟我去公司,家里没什麽事,你回家顾你儿子吧。”郭倾云给倪阿姨结上个月的工资,多加了个红包,做五月节日的奖金。

锁了门,关了灯,郭倾云又在楼下坐了会儿,才上楼。

“明天我要加班。”他进妹妹的房间,把妹妹从被子里挖出来。

“哥哥,带我去吧。”清河拉著他,他自然点头。

“那睡觉,早点睡。”他关了橘色的床头灯。

“别关灯!”清河叫,声音抖著,他听出。

“哥……哥哥……我晚上做梦……梦里有魔鬼……”

“我陪你睡。”郭倾云躺下旁边。

“哥哥在,清河会做个好梦。”他亲她脸蛋,两人睡下,一夜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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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还会有一章

Chapter32

兄妹俩相拥而眠的时候,龙绯红正在千里之外北京後海。

昨天晚上龙海舟最後吼了嗓,然後摔了电话。

“我在北京,你真要就自己过来!”龙海舟摔电话前吼的是。

龙绯红一夜没睡,她拿到两盘录像带,一盘是闻强在梨园招待郭倾云、杨慧敏和Anthony,一盘是郭倾云和杨慧敏回到天宇酒店时电梯录像摄下的。带子是她找闻强要的,当天送信的人就从重庆赶过来,她当面拆开信封,只有两盘。

用牛叔的话说,就是,“大小姐何必自己跟自己想不开”。

可她就是想不开,是傻子,才会想得开!

周六她到北京,但没见到龙海舟,龙海舟来北京拜会的人姓李,人称“李太子”,是龙通集团未来最重要的朋友之一。

龙通的白道生意她打理,黑道方面的她几乎不手,因为上一次郭倾云和她一起回香港,他很明确地跟龙通生说,“爸爸的股份我想给绯红,她是女孩子,以後也是我太太,我希望叔叔不要让她做任何不好的事,如果叔叔不能答应,那我也只有把股份都还给叔叔,其实,这本就是叔叔的……”

当时龙通生一口答应,事後也让龙绯红把以前唯一经手的东南亚线交给龙海舟。龙通原本就是三合会组织,在全世界有华人聚集的三合会组织中,香港的三合会组织经营年久,老经世故,香港回归祖国後,组织的行动十分收敛,诸如西西里、中东、日本、东南亚线那些生意放在九七以前本是小生意,更不用说在上海的“龙通乐活”,几百亩地的餐饮娱乐场所只不过是帮众小酌和与政府面上的朋友喝喝茶的地方。龙海舟在大陆开设分公司,目的是於有“红色世家”之称的朋友们搭上交情,套用句龙通生的话说,“海舟的眼光就是又毒又远,想当年你们才那麽点儿大,他就看出你跟倾云……”

说到底,龙通生最中意的是郭倾云,最得意的是龙海舟。

老头子最中意郭倾云,所以永远顺著他的意随著他的心,人跑得愈远,反而愈挂心上。

老头子最得意是龙海舟,一是“男仔”,二是眼准手长,记得有一回“和胜和”在油麻地的枪械库发生爆炸,半夜里“和胜和”好几名骨干被带走,龙海舟也被O记请去喝咖啡,那回连龙通生都急出身汗。一年以後,总警司MrLeung因为处理油麻地专案得力,而升任香港警务处副处长,这个职位是香港警察长官第二人,第一人是警务处处长,九七後由**中央直接委任。MrLeung上任後“和胜和”人心忐忑,直到有一天龙绯红看见MrLeung坐了龙海舟的游艇出海钓鱼,原来两人密友交情,一年前的事,只是龙海舟送给MrLeung的一道上位砝码。

这两年龙绯红有时在上海住得久些,一回到香港明显感觉龙海舟在集团里有多不可或缺,龙通生愈来愈放手,一干老臣也相当遵照龙海舟的意思,中层的新锐里,这次随龙海舟来北京的小鹿,也算一个。

小鹿外表偏文气,十指优雅似女人,陪著龙绯红在会所里做头发、挑礼服、全套保养。

晚上十点龙绯红走出会所,小鹿站在车边,拉开门笑道,“大小姐可真美。”

“你开吧,快点。”龙绯红也淡淡,她可不会天真到以为是在赞她。

车到後海,她下车时龙海舟在车下扶了把,“今天很美。”龙海舟也赞了句。

龙绯红今天很美,龙海舟倒是真心赞美。

她是那种妩媚中利落气质的女子,何况经了刻意雕琢。

龙绯红穿的衣服是他叫小鹿送去,酒红色的深V领无袖礼服,极衬肤色,又勾勒出曼妙的女人身材。

龙海舟拥住她腰肢往里走,手下肌肤触感柔韧,背上大片丝滑。

“怎麽,你打算把我卖给谁?”龙绯红挽著手袋浅笑。

她笑时,深V的礼服下沟若隐若现,这样的礼服,是不适合内穿罩,所以她贴了贴。

“我打算卖,也要人家愿意买。”龙海舟笑笑,把她颈上微微霞色的发丝捋得柔顺服贴。

“哪有你这样的弟弟?做生意想著先卖姐姐!”龙绯红大笑,笑得双峰几乎甩出V领。

“好了,介绍人给你认识,李太子,这位是绯红,我大姐。”龙海舟拥著她走到阶下,阶上立著个男人。

在同时,几百米外的房车上,老牛和小鹿都在,两人随意聊天。

小鹿说,“李太子看红姐只看眼不看,看样子是不喜欢熟女。”

老牛说,“哦,那二少和李太子倒是有缘。”

“切!您老想说幼齿控就明说嘛!”小鹿大笑。

“吓!小孩子说道老板甚麽!”老牛虎脸。

“我说的可是李太子殿下,倒是牛叔您……哈哈……”一鹿一牛都大笑。

没过多久龙海舟就牵著龙绯红回车上,他拜会人家已经拜会结束,最後告辞时让龙绯红过来下,增些气氛。

“这算什麽?想跟人家吃一碗饭就把我拉出去给人瞅瞅?瞅顺眼了索让人牵回去?”

龙绯红在人前给足了龙海舟面子,一回车上就发作。

“实话说,我倒有这个打算。”龙海舟一边笑,一边一把抓住龙绯红甩来的巴掌。

“不过话不是这麽说,人家可是太子,身家比郭倾云不知厚了多少,你要是打算甩了那个男人,不妨用点心,嗯?”龙海舟大笑,龙绯红气恼地拉开车门,提了裙子狂压马路疾走。

“小鹿,跟上绯红,别让人吃了我们的小红帽。”龙海舟拍拍坐垫,小鹿下车,牛叔开车,一主一仆两人都没因为一天的白用功而郁闷。

“二少,您说是谁想吃咱家的小红帽?”牛叔悠哉哉,跟著辆拉风莲花。

“那人叫‘小白’,李太子这麽叫来著。刚才我和绯红告辞的时候那人刚来,这不走我们先头了!那人长得还行,子倒急吼吼的,就让绯红先会会好了!”龙海舟闭上眼假寐,打算著查查那个“小白”的来路,倒是承他吉言,龙绯红已经会上了那人。

其实那个“小白”与“李太子”均是高官子弟,红色世家的背景。李太子之所以被称为“太子”,因为其养父曾出任国务总理。小白也家世显赫,曾祖父是名嘈一时的国民党大将白崇禧,白崇禧共有十个儿子,其中最後留在大陆的就是小白的祖父,小白祖父挺韬光养晦,但小白的父亲跟**高官之女结婚,所以小白就成了标准的**。

刚才就在龙海舟龙绯红和李太子话别的短短几分锺里,小白来了,来了後一见锺情,二见见不著,人家走了,所以他立时告辞,追佳人要紧!

“麻烦!”李太子回头想了会儿决定也追出去,一个大院长大的小白他知道,那是标准的白家子弟脾气,想想白崇禧有十个儿子,就知道白家人有多爱慕美色。

螳螂捕蝉,黄雀在後,三拨人前脚後脚。

在北京,酒吧集中在三里屯、後海和星吧路。人们泡吧的主要目的不在喝酒也不在闲聊,而在猎豔,男人泡妞,女人泡帅哥。

泡。如何泡?怎样泡?这都是一个学问。男人泡的是豔而不俗,而不荡,既出身名门又有妩媚身段的女人,而女人泡的是高知高层次,能纵横古今的男人。

龙绯红一进酒吧,坐下的圆桌不请自到三个男人,三个男人三种气质,手中的酒色豔得惶惶,她一一接下来,一口气喝光三杯酒。

“小姐,是邀请我们三个,一起……”男人们众心捧月般,她莞尔。

是!三个一起又怎麽样!郭倾云可以和杨慧敏,她为什麽不能玩一夜情!

龙绯红酒量一向不怎麽好,又是空腹,一会儿三杯酒就在胃里混著翻滚。被三个男人簇拥著走出酒吧,不知上了谁的车,又不知怎麽下了车,不知怎麽三个男人变成一个男人,又不知怎麽红色的跑车变成了白色的莲花……让她有那麽点清醒的是痛感!有人重重压下来!

白厚儒把人抱进房时听见女人叫了什麽,脱她衣服时她又叫了一声,“倾云……”这次他听清。

这女人在叫情人的名字?白厚儒抓住礼服的两边肩带,动作停了停,目光却没停。

这女人,是美人,也是尤物。

第一眼见到,他是被女人的大笑吸引,说实话她够美,却算不得绝色,但大笑起来毫无拘泥,倒是妩媚中添英气,英气中又透妩媚,十分的豔丽

白厚儒看女人,绝对不“厚儒”。他那兄弟李泽衍是太子王孙的命,总说看女人先看一双手脚,他不是,他自认是莽夫将军,看女人先看腰肢,再看一双腿,这女人,一抱入手便身段毕露,那异乎柔韧的腰肢、和修长紧实的一双长腿告诉他,女人在床上必定妖媚,绝对能榨干男人!

“我叫小白。”白厚儒轻点红唇,分开深V的两边,剥下半身长裙。

“小白……”女人娇红脸庞,眯著醉眼应了句。

下一刻,她自己撸下了两边贴。

白厚儒喉结蠕动,吞咽了口口水。

她的围能有34D,但背脊腋下薄削,而上围丰满尖挺,头颜色微霞翘立,十分漂亮!

“要我……”女人伸展长腿,大大方方踩他肩上。

白厚儒睾丸被鞭抽般刚一冲动──

“要我……倾云。”女人喃喃续下半句。

呵──白厚儒差点早泄!

然而视线下移,血脉又直冲脑门。

酒红色的裙摆花瓣似地铺在床上,女人没穿丝袜,一双长腿光洁白嫩,大腿的腿心大张著,呈倒三角的毛发墨般柔顺,与同色的丁字裤嵌在缝里……

白厚儒当即猛扑,扑压住女体三秒锺後,女人突然杏眼圆睁,然後伸手抓住他左右肩头,“嘿”一较力轮起,把一米八高一百八重的男人整个轮起,扔米袋般扔上天花板!

这桩事的後续是这样的,国民党大将的曾孙、即**高官之女的独子白厚儒白公子从天花板上砸下地板,前後失语半分锺。龙海舟和李泽衍先後赶到,那时龙绯红已经穿戴整齐,还洗了个冷水脸。

龙海舟和龙绯红一起离去,一出酒店门龙绯红就发作,两只鞋跟和眼泪一起砸了龙海舟。

“你就那麽想把我卖了?姓李的不要就卖给姓白的?真叫你失算,就算卖了我人家也未必肯分你军火玩!”

她大叫,被龙海舟扣住腰甩进车。

“你自己发疯,从上海跑过来干什麽?自己想想,你过来找我是干什麽?你以为我扣你一盘带子是不是?我没那空!你要真想甩郭倾云,要麽跟姓李的搭上,要麽玩白厚儒玩一夜情去,别看不住自己男人又舍不得爬墙,发***疯!”

“小鹿,开回去!”

龙海舟指挥小鹿把车开回後海酒吧。

“那三个男人还在里面,一个个来还是三个一起随你大小姐高兴!”龙海舟“哗”地拉开车门,推龙绯红下车。

两人在车门口僵持,龙绯红不肯下车,龙海舟非赶她下去。

“不……不要!”她“哇”一声哭出。

“二少别这样,大小姐心情不好。”老牛适时拦了下,装模作样把龙绯红扶车里去,其实谁都知道龙海舟故意在逼龙绯红,否则要推她下去,还不是一掌的事。

老牛和小鹿进酒吧喝一杯,龙海舟在车上等龙绯红哭完,说实在他没见龙绯红哭过几次,除了好几年前,大概七八年前,龙绯红也这麽哭过,如果他没记错,那次是郭家离开香港,两个人分手吧。

“我实话告诉你,重庆那家天宇是涉外五星酒店,闻强还没至於在酒店客房里装摄像头。不过,郭倾云是和杨慧敏做了,他後来心里很烦,回上海病了场你不是知道?”

“郭倾云这个人,说难听是桃花多,优柔寡断的,但往好了说,他对女人其实心挺软的。”

“你这女人又不是真不懂温柔,有的地方干吗不放软些?不过也是啊,你要懂柔可克刚,七年前留他一次,至於到现在才跟他同居吗?你好好想想,你要真喜欢他、舍不得他、死了也要爱他,以前的事就算了。”

算了?龙绯红霍地扭头。

“毕竟他选了你、说爱你、求你跟他一起生活、也把股份都给你、你还不安心,计较个什麽?”龙海舟摊手。

龙绯红动了动唇,一句没出口。

如果有一天,郭清河也……

Chapter33

再贴一章,今天三更,非常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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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绯红回来的时候正是上海一年中最热的节气。

郭倾云每天来回过江忙浦东别墅装修收尾,郭清河则是跟著班主任老师胡蓝去学校做功课,还兼做柔道社小打杂,兄妹俩都晒黑了些,尤其是郭倾云,原本白的脸和臂膀都晒成蜜色。

“怎麽,是不是比较酷?现在公司里人都说我比较象晒伤版的Louis Koo Tin Lok。”郭倾云开著玩笑,把痴痴站著不动的龙绯红拥进怀里。

龙绯红靠进男人的怀里,从小口小口地闻著他的味道,到重重地抠住男人结实的背肌。

“绯红……”郭倾云把埋在怀里的脸托起来,他以为她哭了,因为怀里的身子一直微微在抖,紧贴著两人的衬衫口也温热发潮。

龙绯红脸庞绯红,双眼清澈。

“带我去看新房子!”她拽著他在接机大厅跑得飞快,郭倾云只好边跑边回头,示意推著行李车的龙绯红新助理照看自己妹妹。

“小鹿,送清河回家!”龙绯红扬著手叫。

“嗳!”小鹿同志也扬手叫,一扬手腕子里的金镯银镯水晶皮圈哗啦啦都响,那手又生得白,指又纤纤,郭倾云大热天颈子一寒。

“你的助理挺Fashion。”见龙绯红瞅著他笑,郭倾云只好这麽评价句。

“怎麽,海舟那里多得是猛男加型男,改天我跟他换换?”她笑,一下跳到他身上,大叫,“背我!倾云背我!”

郭倾云尤得她又叫又笑,反正也到了地下停车场,他伏了伏让龙绯红骑到背上,她张开长腿紧紧缠他腰里。

郭倾云开了车门把龙绯红放到座位上时,她从脑後勾住他,轻轻啮咬他脖颈问,“想不想我?”

他静了静,忽然转身。

转身转得太快,两人头撞到一起。

一起捂著头叫痛,又一起揉著对方的脑袋补救。

“想,我很想你。”他站在车下,亲吻车上的恋人。

过了几天,位育中学高一新生军训开始。郭倾云听取了胡蓝的建议,让清河参加为期半个月的军训。

军训是锻炼高一新生毅志品质的必修课,也是教育学生团结,促进相互了解的机会。郭倾云原搬胡蓝的话跟龙绯红解释何为“军训”。

“清河是Singaporean吧,要训也轮不到中**官训……”龙绯红看一眼两兄妹,一个正憧憬从未有过的集体生活,一个正处於对人民女教师极度的信赖和拥趸中。

“海舟後天回来,介绍你认识个叫李泽衍的人。”她懒懒地,换了话题。

第二天,新生军训报到。郭倾云一天三次去军训营地,第一次是送妹妹和大件行李,第二次在公司吃午饭时看到Anthony同志腰里束的皮带,忽然想到妹妹本穿不了发的大军裤!第三次是送去帆布皮带後回来刚喘了口气,忽然有一只色彩斑斓的蚊子爬上了郭公子汗湿的小腿,正想一口大快朵颐,郭倾云手起掌落“啪!”,糟了,忘记给妹妹带防蚊子咬的药水!

於是郭倾云赶在晚饭前又去了次营地,位育中学场太小,所以把新生全送去上海北郊的江湾空军基地军训,从庆春里去营地来回两三个小时,等他回来龙绯红已经吃完饭洗完澡正吹著冷气打电脑。

“胡老师肯定也买了驱蚊水吧?”龙绯红“呵呵”笑他,第二次去了回来郭倾云就左一个胡老师想得周到右一个胡老师真是有经验,她一问,原来胡蓝早想到偏瘦的学生没法穿军裤,所以预先带上好几条皮带,给了一条清河。

“是啊,胡老师知道清河酒过敏还特地去医院药房买了不带酒的防蚊药水,人家胡老师真是想得周到,做老师真是不容易。”郭倾云又夸了遍胡老师,顶著一身汗随便吃了两口饭,进浴室冲澡去。

冲完澡上楼,郭倾云“呵”了声躺下吹冷气,今天大太阳底下一天三趟来回,别说他,连他的捷豹都烫得不了前盖,上海好热,比新加坡都热,新加坡地上地下都有冷气,没冷气的地方有绿化,没绿化的地方有海水……

“早点睡。”龙绯红丢个靠枕给他。

“说不定明天也得跑三趟。”她不是打击他,真有可能。

郭倾云含糊了声,撑起头看她。

看什麽看,你拿人家老师的话当圣旨,你送你妹妹当军营妹的嘛,龙绯红盘腿坐地板,背靠落地窗,悠哉哉敲著键盘给那头的小鹿同志下指令。

“倪阿姨新种了两盆葫芦,那玩意最招蚜虫,白乎乎的虫子在葫芦脖子上咬个洞就钻进去,那个洞就不停的往外冒黄水,你看看窗户外面,就是那盆,蔓枝伸到落地窗这的那盘──”

“哎哟──”

龙绯红最怕那种走过路过黏黏瘩瘩的虫子,一听就从地上蹦起来,一头扑床上来,两人撞作一团。

“叫倪阿姨把葫芦扔了!”她恶狠狠地压著他叫。

“那可不行,我打算结了果摆一只到我们床尾。”郭倾云不答应。

“摆床尾是什麽意思?”龙绯红心思剔透,看他笑就知道有寓意。

“倪阿姨说葫芦又叫‘护禄’、‘福禄’,驱灾辟邪、兴旺子孙,种在家里一家人都互敬互爱,永保和睦。”

郭倾云自己说著都觉得牙酸,而且再看龙绯红一脸莫名的样子。

“你老是不说一声就回香港,倪阿姨以为我们吵架了。她叫我种葫芦,放床尾,这样就能床头吵床尾合,种越多越恩爱,懂了吗……”

最後一个音,终结在唇舌的呢喃里。

两人吻了会儿,龙绯红俯到郭倾云身下,手滑进他长裤,握住变得壮的男人分身。

郭倾云身高过一米八,体格也不瘦弱,他的分身软绵时已不算小,勃起时就更可观,但毫不可怖。因为他体毛微轻,下和分身颜色淡蜜,无一黑毛,男人的器十分干净,也就是民间所说的男白虎。

有些不负责的传说说道女子无毛克夫等等,其实不足为信。经验丰富的人会津津乐道说,女白虎纯如处子,而男白虎欲劲长,这倒有些符合实情。

龙绯红十一岁时既破瓜,她经历的男人中,最爱只有郭倾云。

不要说女人永远都记得她的第一个男人,龙绯红的第一个男人她本不怀念,也早不知烂死在哪里。但她知道,对郭倾云来说她是他第一个女人,所以他对她,永远於对别的女人是不同,不同的。

慢慢吃下整蜜色的长,吞吐、吮吸,舔逗著圆柱顶端的小孔……

男下女上一直到彼此高氵朝,郭倾云拉开空调被,盖住赤身匍睡的女人,然後沈沈睡去。

龙绯红却是醒著,抚著枕边人美好的脸廓弧度、致细巧的下颌、喉结。

“你要一心一意……”她细细密密地咬他的颈子,“不然,我就……蚜虫咬葫芦,我也在你脖子上咬个洞,钻进去……”

Chapter34

位育中学高一新生军训的号声在星期一早晨五点三十分正式吹响,十分锺起床、叠被、著装,五分锺整队集合,五点四十五分,主持人位育中学校长,与军训部队首长、教官、以及区教育局局长,一行人走上主席台。

“稍息!”

“立正!”

台下两百多名学生穿军服、军鞋、戴军帽,稍息立正,鸦雀无声。

今年执行军训任务的是南京军区、第12集团军、某快速反应师、某混合旅。

首长是两杠四星的陆军大校,教官们是清一色的一杠三星上尉。

首先局长讲话,局长准备了讲稿,稿纸在晨熙中飘扬,一讲就讲了四十分锺。

“军训是国防教育的基本形式,是培养四有人才的一项重要措施,是培养和储备我军後备兵员及预备役军官,壮大国防力量的有效手段……”

“军训的目的是通过严格的军事训练提高学生的政治觉悟,激发爱国热情,发扬革命英雄主义神,培养艰苦奋斗,刻苦耐劳的坚强毅力和集体主义神……”

“同学们,我们要面对困难,克服困难,培养坚强的毅力……发扬百折不挠、打不烂、拖不垮的铁血神……”

BRA BRA BRA到太阳露了半个头,局长讲话完毕。

“现在请首长训话!”校长主持。

两杠四星的首长走到话筒前,先扫视全场。

只见主席台下,队列扭曲、高低起伏。学生帽斜领歪,站姿如鼠。

“同学们!”首长醍醐一吼。

“军训,是新学期的第一课!军训,教我们怎样做人!怎样吃苦耐劳!怎样迎接挑战!怎样严於律己服从命令!”

第一句话,就惊得全场鸟飞绝……

训话完毕,集体回营。

刚才军裤穿反的脱下来重穿,扒了一只袜子没来得及扒另一只的把两只都穿脚上,被子叠得跟猪拱过似的被勒令整不成豆腐块就买块豆腐撞死。余下的学生刷牙洗脸打饭,一个个急得象去投胎,因为就给十五分锺时间,七点锺开始出。

胡蓝回宿舍後看了眼手机,未接来电一通,短消息三条,来电显示都是郭倾云。

“一切都好。”她回了条短信,把手机锁进抽屉里。

全班共三十七名学生,女生十九人,其中十八人住在底楼的三间六人宿舍里。多出一人是郭清河,胡蓝把她安排住进自己的宿舍,既二楼的四人宿舍,这已经是最好的安排。

昨天晚上,她九点十分巡完宿舍回来,郭清河已经在床上。报到来时她哥哥提到女孩半夜里有时做恶梦,所以她让女孩睡上铺,她睡下铺,夜里有什麽声响也能听到。床褥是她哥哥铺的,蚊帐是她哥哥挂的,这位哥哥的心程度另同一宿舍的老师近乎吃惊,人家说自己带了五年高一,见过家长不放心的,但没见过哪个家长不放心到第一天报到来三回的。

不过郭清河其实还是个挺让人放心的学生,昨天她让女孩早睡,别象其他宿舍的女孩一样兴奋得开卧谈会,明天开始正式练,天气炎热强度又大,体力差些直接就倒下了。郭清河早早就放了蚊帐睡觉,虽然是没睡著,直到熄灯她上床了还听到上铺床板翻身的声音,不过女孩真是很听话,这点最讨人喜欢。

“郭清河,早饭吃过了吗?”她问女孩,别人都一窝蜂去打饭,女孩捧著茶杯小嘴在嚼。

“嗯,胡老师,你吃。”郭清河塞了两包小东西给她。

两包小东西印的英文胡蓝一下子还看不清,不过包装袋上画的是一块嵌杏仁粒的小饼干。

进营时重申过不许带零食,看来她哥哥还是在她书包里塞了不少。胡蓝也只好算没看到,把饼干放进女孩打开的抽屉里。

“吃个**蛋。”她在食堂排队买了两只白煮**蛋,分一只给女孩。

她都吃完了一只,女孩子刚剥了壳。

“吃呀。”咬了一小口又停下。

“我想吃溏心的……”

“吃吧吃吧,明天再买溏心的……快吃……集合号响了……快点……”

半只**蛋吃了十分锺,还有半只是边跑边塞进去的,胡蓝拉著郭清河紧赶慢赶,终於在号响结束前跑到集合地点。

上午的军训出,内容是,稍息,立正。

十一点半放,吃饭、午休。

下午一点继续出,内容是,稍息,立正。

四点半放,晚饭、休息。

六点半礼堂集合,内容是,教官训话,各班拉歌。

拉歌到八点半,回宿舍睡觉。

第二天,出内容及形式,参考昨天。

第三天,出内容及形式,参考前天。

这天早时倒了一个女生,中午吃完饭,又倒了两个。胡蓝去宿舍看了看,三个女孩有说中暑,有说头晕,还有来例假的。到晚上拉歌,又有一男生也请假,人没来,舍友帮著请的假,说一起到外面吃晚饭,骑车摔了跤,不能走路了。

胡蓝第一反应是急啊,“不能走路了”有多严重!跑男生宿舍一看,什麽不能走路,不过是踢了脚石头脚指头涂了红药水而已!

好麽军训才三天,四个学生请假,还有一间宿舍的男生违反营地纪律跑外面小店去打牙祭!拉歌拉完後胡蓝叫人把请假的人都招来,开班会,强调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小胡,来,来。”年级组长和校长在礼堂外面叫胡蓝。

年级组长新荣升为妈妈,校长还有两年退休,因为长得慈眉善目的被称为“校长”,一个妈加一个,小心翼翼地问,“学生们还好吧,每天校长和年级组长办公电话此起彼伏,都是家长打来的,小胡你千万抓紧学生安全和健康,咱们是市重点中学,家长信任咱们,咱们把人家女儿儿子拉出来军训,一定要完完整整不少头发丝地带回去啊!”

咬完耳朵,校长和年级组长来不是白来的,每个学生发一支梦龙雪糕,防暑降温。

胡蓝肝火中烧地啃梦龙,学生们吃完“轰”地散了,大礼堂里就剩她,还有郭清河。

“吃呀。”她催女孩,别人都吃完了,她还是只咬了一口,都化了。

“我想吃薄荷味的……”

“吃吧吃吧,明天再买薄荷的……快吃……熄灯号响了……快点……”

於是一夜无话,第四天胡蓝五点锺就起床,男生女生六间宿舍一个个敲开门,“同学们,起床了!活动活动筋骨!马上晨!”胡蓝一间间堵门口喊话,毕竟是高一的新生,懒归懒娇归娇,还是很怕老师滴,学生们被胡蓝赶到练场集合,一个不多一个不少,连那个破了脚趾的穿了双大拖鞋在太阳底下旁,胡蓝的原则是,身体不舒服可以照顾,但心里不舒服不能照顾,你脚疼,那就坐那儿看同学练,咱既不能助长懒惰之风,也不能真置学生安全健康不顾是吧,校长不是说了,家长信任咱们,咱们一定要把同学们完完整整、开开心心、不少头发丝地带回去!”

第四天结束,学生都成歪枣裂瓜,拉歌回来有气无力地往床上一倒,胡蓝巡完宿舍回来也躺下,半夜里,就听上铺床板一直轻轻作响,女孩子左翻右翻,“嗯”“嗯”地轻哼。

“郭清河,郭清河?”胡蓝爬起来,轻声叫。

“做恶梦了?郭清河?”她站在下铺,朝上铺蚊帐里去。

“肚子疼……嗯……疼……”女孩子也过来,手凉凉湿湿,都是汗。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紧急集合军号!

“同学们快起来!紧急集合!快起来!大家快起来!”胡蓝抓了衣服就冲出宿舍。

凌晨一点锺紧急集合,事先没做通知,所以效果出奇,来台集合的穿成什麽样的都有。

高一六个班级,二百零八人,集合完毕,开始行军拉练。

六名教官带六个班级,从军营出发,跑步行军到25公里外的打靶场,整队定向後再跑步回营,凌晨两点三十分,紧急集合结束。

胡蓝一路帮学生捡鞋子、捡皮带、捡军帽、还有头绳、钱、眼镜、反正什麽都能捡到。两点半学生回营,老师们都神正旺,索聚在一起开了个会,开完会回宿舍,抬头一见上铺,她想起来,紧急集合号响的时候郭清河说肚子疼,可是後来集合点名时她们班都到齐,也就是说,郭清河也参加行军了?

“郭清河?肚子还疼吗?好点没?”她著黑爬上上铺,上铺被子掀著,人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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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容易,下章应该能有久违的限制了

Chapter35

二更,需要表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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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是双休日周末前最後一个工作日,那是对非服务质的公司而言。

IKEA是一站式家居购物商场,商场就得一年四季365天、10:30AM-10:30PM开门营业,这点郭倾云以前觉得相当之应该,但当他当上IKEA电脑部经理後,他却相当之反感。

人呐,离不开手机。

商场呐,也离不开电脑。

收银要用电脑结算吧,仓库要用电脑进出货吧,行政职员要用电脑收发Email吧,财务部要用电脑结帐关帐吧,瑞典总部和上海IKEA要用电脑开Conference吧……

每当周末来临,郭倾云就觉得芒刺在背,他平生不知道什麽是可怕,怕就怕人在家时、手机来电显示IKEA的总机电话。

“Dennis,明天关帐,小的恳求您派遣手下风雷雨电四员大将赴我部门支援,拜托拜托!感激感激!”Anthony同志一早就晃进来。

“风、雷、雨、电。”郭倾云拍拍手,他上班喜欢敞开办公室门,外面四位年轻男孩,也就是Anthony来求的风雷雨电四员IT部大将。

“请各位在午饭前务必上交A4尺寸的彩色个人大头照一份,Anthony需要各位的照片以镇宅辟邪──”

最後四个字“镇宅辟邪”是被Anthony一拳打出来的。

“是护花!”人事小助理人未到笑先到,历来是财务部多美女,电脑部多才子,“男生女生配,工作不会累!”

这小助理最近很活跃,因为刚和男朋友敲定,两方家长资助一双小儿女贷款买了房子,小女人正筹备结婚呢,一上班就找人聊婚纱聊喜宴聊装修,连电脑屏幕保护都换成澳大利亚的大堡礁,小女人的蜜月首选地。

“谁叫我?”小助理猛地回头。

“Tracy Wang,进来一下。”冷不丁,一个声音从HR Director的办公室里响起。

小助理冷汗唰地下来。

办公室里一众男人也冷汗唰地下来。

杨慧敏连名带姓叫人英文名时,说明她心情很不好。

“我吃早饭去,一起?”郭倾云问Anthony。

“我吃过了……真吃过了……”

“那喝杯咖啡。”

郭倾云拉走Anthony,他生物锺早、中、晚三餐平均比别人晚一小时,又健康,又能避开高峰时间。

两个人到员工餐厅,郭倾云是雷打不动的曼特宁加花生厚片,Anthony实在吃得太撑,就要了杯白开水,惹得收银小姐看了两眼。

“郭经理,您的面包。”用餐人少,收银小姐主动帮忙烤面包,花生酱抹得又多又香,厚片烤得又酥又黄,还特地送来餐桌。郭倾云一杯咖啡正好喝完,人家免费续杯,态度可亲得不得了。

Anthony无所谓差别对待,IKEA人都知道,电脑部的郭经理比古天乐还帅还酷、比甄子丹还能打能摔,单就一跃三楼从刀口底下救下杨慧敏这桩,给续一百杯曼特宁都应该啊!

“那个Tracy要结婚了,女人结了婚就生孩子,以後麻烦事多,慧敏觉得不适合再呆在HR,建议她转部门。我说哈,你们部门没助理,让Tracy做你秘书好了。”Anthony说。

“咳咳──咳咳──咳咳咳──”

郭倾云一口咖啡不上不下,呛了半天。

“Tracy其实挺能干,格也挺好,而且进公司也好几年了,就这麽说定了。”Anthony捧著白开水就要闪。

“咳──不行──咳咳──”

“行行,就这麽说定了哈!”

“不是──”郭倾云抓住人,“我下个月打算辞职。”

“咳咳──咳咳──咳咳咳──”换Anthony呛著了白开水。

“来杯咖啡!”Anthony爽气叫咖啡,坐下来跟校友好好谈谈。

“铃铃铃铃铃铃铃”手机铃响。

“我接个电话。”郭倾云接起电话,“我是,胡老师──什麽──”

“喂!谈谈啊!不谈也不用那麽急走──喂──”Anthony就端杯咖啡的功夫,郭倾云已经跑到餐厅门口,再等他放下杯子,那人都跑没影。

几分锺後Anthony手机也响,“我妹妹病了,老师刚才通知我,我去军营,你帮我请假!”

不等他问上一句,电话挂了。

郭倾云接到胡蓝的电话,电话里胡蓝说郭清河病了,问他能不能来军营,或者由校方送学生去医院。

“您别急!您别急!您别……”胡蓝听手机里传出一声类似发动机的咆哮声,吓得一个劲地叫。

郭倾云怎麽不急,都说校方送学生去医院了,那还能不急!

其实胡蓝比他还急,而且从半夜急到现在。

凌晨三四点她回宿舍发现郭清河不在,立即就著了急。她先找教官,然後立即联络年级组长和校长,夜行军时大家都排著队形跑步,回来後没再点次名,所以教官也不知道少了个学生。找了一大圈,喂喂了一半的年级组长已经拦了辆计程车往军营里赶,一边还在手机里吼,就在这时,教官回来了。

“胡老师,您学生在卫生站呢!前头夜行军时候学生不舒服,被随队医生送回营了,您现在跟我去卫生站领人吧。”教官一敬礼,胡蓝喘了口气。

然後胡蓝就跟著教官去卫生站接了郭清河回宿舍,女孩人软软的,脸也白得没什麽血色,不过军医生说孩子没事,心肺脾都正常,给喝点糖水,吃点东西,观察一天。

“我带了面包,还有方便面火腿肠,你问问孩子想吃什麽。”年级组长带了大包的东西来,胡蓝给躺床上的女孩看,女孩摇摇头,什麽都不想吃。

这时天都快亮了,胡蓝在宿舍里守学生,年级组长顶上班主任的缺管高一(2)班出早。

“孩子怎麽样了?”六点半早结束几位老师都来了。

“有没有拉肚子?胃口好不好?吃得下东西吗?”八点锺年级组长又回来一次。

“我给她哥哥打个电话吧?”九点锺,胡蓝实在等不住,学生这样怎麽办啊!

“打!打!快跟家长联系!”校长坐了两个锺头公交车,从上海南到上海北,刚进宿舍。

“郭清河哥哥吧……我是胡蓝,是这样,清河病了,您看您能马上过来吗……她半夜里就不舒服,到现在还……我们学校先送她去医院也行,您再来医院……郭先生!您别急!您别急!您别……”

手机里“轰隆”一声发动机咆哮,胡蓝“呵”了跳。

“我马上到!”电话里男人斩钉截铁。

说“马上”,还真的是马上,胡蓝都不知道是自己心里作用,还是因为郭清河在听到哥哥“马上到”後自己坐了起来。

“老师……我想要个热水袋……”女孩子萎在毯子里,小声地对她说。

“热水袋!快找热水袋!热水袋──”

老师们分头找热水袋,大伏天找热水袋真不是件容易事,还是胡蓝想到,去营门外的小店里买了瓶味全橙汁,那瓶子厚,还不漏水,倒了橙汁在杯子里用开水泡温了给孩子喝,然後把空瓶子装满开水盖拧紧了就能当热水袋用。

胡蓝守著郭清河时间久,已经发现孩子怕冷、但又没发烧,所以她收集了几床毯子给孩子盖上。因为是夏天,而且军训统一用军用毯子,又硬又薄的,胡蓝想起来郭倾云来的时候提来个大行李箱,她说不能用家里的东西,所以连箱子都没开就锁在橱里,这会儿拿出箱子打开,里面空调被、侧卧睡枕、擦脸毛巾、洗浴香、保温水杯、洗脸小盆,东西一应俱全。她重新铺好被子,让郭清河喝了半杯热橙汁,然後塞了只热水袋给捂著,这一切弄好,郭倾云就到了。

“肚子疼?”郭倾云一到,就问妹妹。

女孩子眼眶红了,一点头,泪就掉了被子上。

“我和你们一起去医院。”胡蓝站在床边说。

郭倾云也不说话,连被子带人抱起妹妹。

“小胡一起去,有什麽事及时联系──”年级组长也说。

“我带她去就好!”郭倾云一出口觉得自己口气实在不好。

“校长,老师,我带她去看病就行了,晚上我会送她回来。”他补充了句,不过语气还是不怎麽样。

“快去吧!看好病给我们来个电话,快去吧!”还是校长懂得处理问题,那麽大年纪的人一路小跑著把郭倾云送到军营门口。“谢谢您。”郭倾云其实也不是埋怨校方,不过一时控制不了情绪。“小心开!别著急!小心!”校长还在後面跑。

“热水袋──”胡蓝追上来,把一只味全橙汁装的热水袋塞进车窗里。

“谢谢。”郭倾云接下来。胡蓝站在原地,看车子重新发动,往北愈开愈远。

熟悉的医院其实该往南,郭倾云却开车一直往北,开过稀稀落落的居民区,开过淡淡烟气的开发区,开过纵横交错的废旧铁轨,一直到开满盛夏野花的城郊。

车停下来,停在一望无边的野花中,有闪闪红彤的牵牛花,有淡雅紫绯的小仙人球花,有红白相间的小锺似的野花,还有爬墙的丝瓜花、象花一样的树叶、和压得嫩都折弯的盛夏果实。

他开车门下来,拉开後车座门进去。

郭清河绻在被里,他撸下她攥著被子的手,抱起她身子。

从五月他回来到现在,有三个月了,女孩子没来月经。他不是不记得,每一次妹妹的行经期他都记著心里,他只是想等几天,再等几天就来了,於是一直拖到现在……

热水袋从被子里拿出来,接著是军装、帆布皮带、宽大的军裤。

他手探进棉质的内裤时,听妹妹泣著叫,“哥哥,疼……”

Chapter36限

疼……

郭倾云几乎忍不住笑,他又没开始!

再说上次在苏州不是还好……倒是後来他动作太大……

不过这提醒他一桩──车里没。

郭倾云没有用护肤的习惯,他没晒黑前皮肤天生白,比女子还细滑些。妹妹清河也遗传了这点,她是不易伤痕的肤质,不要望文生意,不易伤痕肤质不是说皮肤上划一下没事,相反,再轻再浅的捏伤或撞伤都很容易在她脸上或身上留下红或青紫的痕迹,但她肤质天生,不过几天就恢复原本的莹白,半点伤疤也没。

人的行为习惯是很奇异的,譬如说皮肤不好的人通常喜欢买各种各样的化妆品保养品,而皮肤美好得吹弹得破的往往是什麽护肤品都不用,而且懒得用。

郭倾云因为自己没这习惯,所以对妹妹在这一方面的消费也不关心。清河也从不乱花钱,家里本没日霜什麽的,倒是龙海舟时不时从龙绯红的化妆间弄些瓶瓶罐罐来,“梨之蕊”就是这麽给妹妹误涂上了。

想到“梨之蕊”,因为他不喜欢龙绯红用,所以龙绯红就把原先用了还剩一半“梨之蕊”小罐扔在车上。

郭倾云知道女人有天生道紧窄的,做爱前戏时用先润滑道口,能减轻女人的痛楚。他想到用给妹妹做润滑是在苏州那次,不过那次後来他动作太大把妹妹弄哭了,也就没继续下去,至於在家里浴室里的第一次,则是本没有经验,而且当时脑子也一片空白。

“疼……哥哥……上次很疼……疼的……”清河闭著眼喃喃地叫,她不敢看,不敢想,但那种疼她做梦都忘不了,一次,两次,还是三次,无数次……

“哥哥带了。”郭倾云把“梨之蕊”找了出来,心里想就用一次应该无妨,即便妹妹身体吸收“梨之蕊”的物质也不紧要,龙绯红告诉他里没有任何有害成分,而且任何东西都有半衰期,不过十天半月,最多一两个月也就从体内衰败挥发了。

他把被子拿开,清河体温总比常人要低些,而且月经前特别怕冷。可是他有点受不了,车里空调调了最小的风,他怀抱了妹妹和一床被子,前心後背出了一身汗。

被子一拿开,郭清河愈发隈紧哥哥,她怕冷,也怕羞,虽然车外只是一地的野花。

郭倾云解下长袖衬衫的袖钉,松了扣子脱下,再披到妹妹身上。其实妹妹的军装上装是没必要脱的,只是他觉得实在太难看,太碍眼。

披著宽大又长的衬衫的女孩身上只有件少女式的前扣内衣,她想掩住身上,也想掩住身下,最後两只小手紧紧攥了自己的内裤,脸通红得直到细巧的脖颈和锁骨。

“哥哥……我……昨天……没洗澡……”清河嗫啜著。

“是哥哥呀,有什麽要紧。”郭倾云轻轻掰开女孩的手,托了托她臀,勾了纯白的棉质小内裤裤角剥下。

在碰触女孩的下体前,他先揉按了会她的小腹。

妹妹月经初潮也是他第一个发现,他回忆那好象是在妹妹十四岁零七个月的时候,那天早上他发现妹妹在浴室里待了很久,於是他敲门。“哥……我……我身上流血……”里面传出妹妹的哭腔。

那一次,他起先很惊惶,随後明白发生了什麽。他把妹妹抱进浴缸里,洗掉她身下的血渍,擦拭她身体,然後手把手教她用卫生棉,再换上干净的内裤和校服短裙。

“是不是这里疼,肚脐下面这里?”他在她肚脐至会上来回揉按。

“嗯……嗯。”女孩拧起眉,就是这里疼,说很疼也不是,就是有时冷,有时酸,有时又痛,一阵阵的,很奇怪的感觉,好难受。

“我多揉一会儿。”郭倾云一只手就能覆盖住妹妹的小腹,他学过推拿,那时是为彭公子复健学的。他的手法极好,而且有的放矢,譬如对彭公子就要手略重而点面及到,而对龙绯红则手法包润,游遍全身。

揉著,他发现女孩下腹柔软,但全身不正常地紧绷,她在害怕,这样不行。

“清河,你们下学期有没有生理卫生课?”郭倾云把妹妹抱起来,转移她注意力。

“有,生物书上有的……发新书的时候有几个男同学笑……老师说要男生女生分班上的……”清河又一次通红了脸。

“分班上是因为男生和女生的生殖器不同,发育期要注意的个人卫生也不一样。女生一般十一二岁就来月经初潮,以後差不多每隔一个月来一次月经,有些女孩这个时候就很怕冷,肚子疼,这叫痛经,清河就是这样,对不对?”

“女孩子月经初潮後就开始发育,人会长高,房也会胀痛,女孩子长大要戴合适尺寸的罩,罩可以保护房,让它发育得更好,不要害羞,每个女孩都这样经历这样长大。”

郭倾云娓娓说著,把女孩身上的大衬衫摆放到两边,双手轻轻掬起前扣小内衣突起的两边。

“70A?”他目测。

“啊。”女孩抬起头,脸上写著“哥哥怎麽知道!”

“太瘦了,清河要多吃点。”郭倾云只好换个话题,其实人胖瘦和围的关系并不是很大,妹妹的围一两年後至多是70B,Cup可能因发育而增大些,但她身子骨太薄削,内地的尺码70A是最小,要是在欧洲只能给她买儿童背心。

前扣的内衣虽然没有钢托,但能看出小小的儿形状生得很好。

“哥哥给你买项链好不好?”

“教官说不可以戴首饰。”妹妹第一反应就是遵守纪律。

“军训结束戴好了。”他心里记下了。

“你有没有好好吃饭啊?”他颠了颠妹妹身子,轻飘飘的,没什麽重量。

“食堂里的菜有虫子,都是白的,米饭颜色跟马来炒饭似的!”女孩子睁大眼,抱怨很大,“胡老师也说饭很难吃!胡老师也说的!”

“好,好,待会好好吃饭,一顿补三顿。”郭倾云叹气,可想而知一天三顿她肯定是在啃他塞在包里的杏仁小饼干了,那小饼干,才麽指大小,吃多少才饱,也就是卡路里还行……

说著些话,女孩子放松下来了。郭倾云两只手围拢妹妹的细腰,把她固定在自己腿上。腾出一只手,他旋开“梨之蕊”小罐的盖子,中指挑了大块白的脂。

尽可能多得抹了脂,他拨开了贝──

女孩一跳,连腰都僵直了。

“哥……我不怕……”她象做了错事。

郭倾云想了想,决定索把刚才讲了一半的生理卫生课继续下去。

他抱起妹妹换了个姿势,让她背抵进自己怀里,然後看著自己的手指,在做些什麽。

“清河,看好。我手上有霜,现在我要把霜抹到这里,这里,叫会,是女孩子的生殖器官。”他分开她腿心,手抵在她会耻骨,开始,往下。

“这是叫蒂。”他抹上小核。

“蒂下面是尿道口。”

“尿道口下面是道,外面覆盖著唇,分左右两瓣。”

“女孩子结婚前,道前面有一层膜,叫处女膜。处女膜中央有一个孔,月经就是从处女膜孔中流出来。”

“你生的病叫处女膜结缔组织增厚症,就是说,你的处女膜比正常女孩要厚,膜孔的直径也比正常直径小,所以每个月,月经的经血就积在道、子颈口。这种病,肚子疼是表面的症状,身体器官上、发育方面都会有问题,所以我们要治的,早一点治好,以後月经就会准,肚子也不会疼,清河就跟其他女孩一样了。”

女孩子一直在听,睁著大眼。

“女孩子这里最珍贵,除了丈夫,不可以让任何人碰……”他绻起女孩的腿,把她身子转过来,按进怀里。

“哥哥……”

“嗯?”他全神紧绷,抵在最娇嫩柔软的地方。

“……也可以的……”

“啊嗯───”

兄妹俩同时喘了一声,整节中指刺穿了甬道。

这一次,许是妹妹听懂了哥哥的话,神经上足够放松,也或许是霜足够得润滑,郭倾云用指肚撑开了狭小的膜孔,慢慢推送进,将整节中指径直没入。

“啊嗯───”

两人面对面同时喘了一声。

“不怕,哥哥保证不弄疼你。”他搂著妹妹的腰,拉好她身上滑落的大衬衫。

“清河……别动……别抓……”一会儿,他就浑身是汗,女孩匍在他肩上,左手绞著右手,右手绞著左手,一下一下,十细细指头划拉他的後背!

女孩一动再不敢动,但“嗯”“嗯”地不时轻哼著,难耐强忍著什麽。

“清河,清河?”他够起手抹了把脸,拍拍女孩。

“哥……痒……那里……很痒……”女孩委屈地说。

那里……很痒……

郭倾云手拍在妹妹背後,楞住。

楞了会儿,妹妹颤著声说,“嗯……好……恩……哥……好了……哥……慢……慢点……哥───”

女孩子颤声突然变得尖利,郭倾云如雷轰顶,他左手还没放下,而右手,却在抽妹妹的身子!

女孩软下他前,不知何时已全身汗湿。

“清河……”他控制心神,把妹妹放平在腿上。

女孩口起伏,长睫微合。

他从茧般的包裹中抽出中指,指上微黏,晶莹滴了一滴。

Chapter37

那天把妹妹送回军营後,郭倾云出了点小事故。

车都开进了庆春里弄堂外面的停车场,他下车往外走,走了两步就见门口收费的老头直眉瞪眼朝他吼,“车!车!车!”他下意识回头,就见自己的捷豹慢慢悠悠地往後倒车──

***!没拉手刹!

南市马路小弄堂窄,停车场原先是个菜场兼垃圾回收站,地面坑洼不平,他刚才忘了拉手刹,所以车子籍著重力溜下小坑──

还好车屁股後头没人,停一环卫车,捷豹自重大,大屁股温柔地吻了吻环卫车头後,就停下了。

它倒是停下了,也压住了主人的脚。郭倾云本来是跑过来开门想拉手刹的,结果车门刚开,手还没够到手刹,车就停下了,左前轮也刚好压上他左脚,这纯属是比较楣。

修车老头当场抄起只千斤顶就来帮忙,等把捷豹左边轮胎顶起来,郭倾云拔出左脚,一屁股坐了地上。

弄堂里消息传起来是一传十十传百的,龙绯红听到消息跑过来,脸都吓白了。

“绯红我……”郭倾云自己觉著没什麽,可龙绯红一把就扛起他,塞进车里送医院,立刻,龙大小姐力大无穷的英武事迹又传遍庆春里。

於是好好的周末晚上,两人都泡在人满为患的医院里。好在小鹿同志随传随到,帮著先挂骨科号、然後找小护士队,再弄来了平板手术车推他去拍X光片。

X光片结果出来了,郭倾云内疚,“我没事……”

“呸!呸!当然是没事才好!”龙绯红啐。

然後被医生打发去门诊手术室包脚,医生说骨头没事,软组织倒有可能挫伤,包了脚别走路,休息两天吧。

休息两天?第二天一早,Anthony就打来电话。“Dennis,无论如何你来一次吧,现在,就现在!”

龙绯红开车送郭倾云去IKEA,下车的时候正碰到来加班的郑萍嘉。郭倾云一瘸一拐,郑萍嘉一眼看到,惊叫著就跑过来扶。

“我自己上去就行了。”郭倾云说了声,一瘸一拐和郑萍嘉一起进了电梯。

“哇!你被家暴了?”Anthony在电梯口恭候。

“去死!”郭倾云又一瘸一拐进办公室,开放式的楼层里无数人向他行注目礼。

“喂,Anthony,你们部门关帐,干嘛拖那麽多人来加班?”他有点看不懂,八楼不仅是财务部、电脑部、连人事部的人也在,小助理Tracy又是忙进忙出,搬文件柜搬水瓶公仔和女孩子的一大堆东西,怎麽,换部门了?换哪了?

“来!来!Dennis!老板有请!”Anthony点头哈腰地把人让进总经理办公室。

“Oh!Dennis!Oh My God!What’s matter!Oh My God!Oh My Boy!”Ken甩著大肚子跑出来,先对郭倾云漂亮的左脚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和同情,然後用人听不清的语速向西方做全套的祈祷。

“Ken……”郭倾云刚开口。

“来!来!我们好好谈谈,什麽都能谈,哈,什麽都谈,就是不能谈辞职哈……”Ken把他按沙发上坐下,乐颠颠去关门。

Shit!Anthony个大嘴巴!郭倾云泄了半口气。

关上门谈,当然无所不谈,Ken许诺加薪、休假、升职、还有外派。郭倾云挺感动的,感动当然不是因为加薪升职什麽的,而是Ken对人大方,不是泛泛大方,也不是花的是总部的钱那种无所谓,Ken曾主动提出让他加班时可以带上妹妹,现在,又亲口允诺他可以不定时工作,Ken还明确告诉他,明年总经理任期结束前,杨慧敏、他、和Anthony会成为总经理继位者人选,杨慧敏专职人事,Anthony专职财务,他Ken全力推荐的是你Dennis。

“Dennis,好好考虑下,我的大门每时每分都是为你敞开的。”Ken站起来开门,亲自送郭倾云到会议室。

“坐。”杨慧敏给他拉开座位,让他坐下。

“曼特宁,我刚才去餐厅吃早餐,帮你叫了杯咖啡。”她又推过来杯纸杯装的咖啡。

“谢谢……”郭倾云遍身上,钱包都没带,他这几天混乱得不是一点半点。

“看你这样子,两三天都不可能走去餐厅的,我帮你带咖啡好了,以後再算帐!”杨慧敏笑笑。

她一说“再算帐!”,会议室门口两个女孩一探头,立时僵了。

那叫知其名厉害不如闻其声厉害,杨慧敏在IKEA有个外号叫“冰山女王”,就是很冷酷很强大的意思,IKEA众人最津津乐道的不是从前那个电脑部经理拿刀胁持她的事,而是那把刀在她颈子里都划出了血,她居然尖叫都不尖叫一声。公司里上上下下都惧怕她,有夸张的人说,杨慧敏开一次口,办公室温度都往下降四度。

郭倾云招手,“你们来开会?请进来。”

小助理Tracy和郑萍嘉抱著本子奇奇艾艾走进来,正襟危坐远远的。

“来了!来了!”Anthony风火轮般跑过来,“砰”地关门。

“Dennis,我们谈谈!”Anthony推推金丝边眼镜,颇严肃地说。

又谈?谈什麽?

Anthony说,“长话短说,今天我恐怕要通宵,就这样吧,郑萍嘉从财务部转电脑部,做Dennis的助理;Tracy从人事部转财务部,做我的助理;人事助理空缺,由慧敏负责招新人;That’s all!散会!”

说完,Anthony走人,Tracy跟著新头儿也走。

“好好休息。”杨慧敏走过身後,按了下他靠著的皮椅靠背。

人都走了,郑萍嘉坐对面,刚才她一声不响,现在一动不动。

郭倾云推开皮椅站起来,绕了个圈到对面,坐下她旁边。

“你学会计,应该在Anthony那里做起来,做一两年Clerk,再做Accounting,前面是比较枯燥,但以後有经验了就可以做总帐,做Credit Control,我跟Anthony提过,Forecast&Analyst那里有空缺的话会让你转过去,你在电脑部学不到什麽的,反而专业都荒废掉,好不好,我跟Anthony说,再换回来……”

郑萍嘉突然一下站起来。

郭倾云楞一楞。

“还有五分锺开部门例会,我去叫他们进来!”她“蹬蹬”走到门口,开了门又“砰”地用力关上。

这算……白说了?

郭倾云拿起对面桌上的杯子,杯里的咖啡香气熟悉,味醇而微涩,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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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过渡

Chapter38

後面几天过得有点养尊处优,因为脚受伤,上下班都有人接送,办公室里郑萍嘉的座位正对他门口,无论是倒杯水还是拿份打印件,郑萍嘉伶俐得不用讲,半步也不需他走动。

“你胖了。”在卫生间碰到Anthony,Anthony顶著两只黑眼圈对著镜子评价。

郭倾云一拳捶过去。

“Pink系列?您今天结婚啊还是订婚?”Anthony诞笑著扑过来,郭倾云今天穿的是粉色衬衫配深灰西裤,再打了条深红夹银灰线条的真丝领带,这几天没大太阳底下跑来跑去,男人脸又变白,真衬那身粉色,真叫那个口耐。

“去死!我中午有个约,绯红……”

“知道啦,谁叫你老婆是黑帮大小姐呐!那个电影叫什麽名儿来著,我的黑帮老婆?我的黑帮女友?我的野蛮爱人?”

两个人边走边说,正碰上隔壁间出来的杨慧敏。

“我的老婆是大佬。”杨慧敏看也不看他俩,扔下句。

两人齐黑线。

中午十二点半,龙绯红准时来接。郭倾云在楼下已经等了几分锺,一上车吹进冷气就舒服地“呵”了声。

“你那个尽职的小助理呢?”龙绯红扬下巴,故意四下看,找郑萍嘉。

“你那个尽忠的小助理呢?”郭倾云也扬下巴,今天不是小鹿开车嘛?

两人这几天在闹别扭,上午才讲和。

周六龙绯红送他来加班,车到楼下正好碰上郑萍嘉,女孩子跑过来扶他进电梯,两人就走了。下午龙绯红来接,路上忍不住发了通脾气。

龙绯红说,“你是不是不想你公司的人知道你有女朋友?所以不让我扶你让郑萍嘉扶!”

郭倾云觉得莫名其妙,说,“我和萍嘉正好碰到,一起乘电梯而已,再说我怎麽会不想人知道你是我女朋友。”

“那现在她是你助理了,不但要扶你还应该送你回家吧?”龙绯红其实是为这事火大。

“照你的意思,我在IKEA对面租一间不更方便?”郭倾云也没好气。

於是就这麽点儿的事,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直到了庆春里。

晚上龙海舟过来,说他有个北京的朋友来上海,看下星期哪天有空大家一起吃顿饭吧!

“你们去吧,我没空。”郭倾云立即说没空。

“哼!海舟的朋友来你就没空,Anthony Sam一个电话你瘸著脚都能有空去加班!”龙绯红“哼”了记。

“下星期军训结束,我要去接清河。”

“是嘛是嘛,海舟只说下星期哪天有空大家一起吃顿饭,敢情你哪天都要接清河,哪天都没空哦?”

“你别不讲道理,我还要上班呐!”

“你本就不诚心,香港的公司不管偏要在这里做小经理!”

两句话一说又争起来。

“我上去了,不跟你说了!”郭倾云开粤语,上楼去。

“我才没心情跟你说!”龙绯红关西腔。

到此为止,再说下去就真是吵架了。

“怎麽,吵架了?”龙海舟免费看了全场。

“你耳背?还眼神差?”龙绯红矛头一转。

“别!别!我得回公司了。对了,白厚儒明天到上海,我接待还是你接待?”龙海舟走到门口回头一笑。

白厚儒?那个占她便宜的“小白”?花海战术那个“白先生”?

龙绯红想叫,龙海舟却走远了。

郭倾云和龙绯红冷战了几天,“冷战”的意思就是分房而居。龙海舟现在基本不回来住,倪阿姨把房间收拾干净,龙绯红的衣服和电脑占了龙海舟房间大半。

早上小鹿先来庆春里报到,车载上郭倾云和龙绯红,先到IKEA,再去“龙通乐活”。今天周五,堵车情况略有缓解。车到IKEA大楼,郭倾云碰了碰龙绯红的手,“嗳……你们定的是什麽时候?”

龙绯红看了他一会儿,才确定了他是问“你们定的什麽时候和北京来的朋友吃饭?”

“今天中午。”她扳著脸说。

“先来接我?”郭倾云捏了捏她手。

“嗳,不然你还瘸过去?”龙绯红“噗哧”笑了。

“大少,您助理来了!”小鹿指著车外叫,他跟牛叔很是合缘,所以拆起台来也跟掐秒表似的。

“小鹿,我们走。”龙绯红果然没了笑,就这麽著郑萍嘉小跑著过马路来接郭倾云,而车子扬长而去。

到将近中午,郭倾云瞅了个空早早下楼,说到底一点点小事而已,龙绯红不喜欢郑萍嘉做他助理,那不碰头不就得了。何况倪阿姨昨晚晚上跟他悄悄说,这几天天天有人来送花到庆春里,玫瑰百合郁金香,家里的花瓶都放满了。

“我问小鹿,他说送花的是北京的白先生,白先生不光往家里送,还往香港寄,往龙通乐活送,每天三捧,准得跟一日三餐似的。先生,侬小心哦,有人在追龙小姐哦!”倪阿姨尽忠尽职地通报消息,还一笔一划写下“白厚儒”三个字。

白厚儒,北京的?

郭倾云想起龙海舟说的那顿饭,那麽,就一起好了。

其实,他原本不是没空,而是回避。

龙绯红对他说,“你的古董行不是要重新开张了吗?海舟说在大陆做古董这行要认识朋友多,方方面面都摆平,不然货好客人未必敢买,谁知道是不是哪朝哪代皇帝用过的到时候被政府收公。海舟那个从北京来的朋友挺有办法的,一起吃顿饭认识下,多个朋友多条路,也不错呀?”

这道理他明白,古董行是开张在即,朱老板兄弟也跟他提过,以前公司没做大是因为政府方面没人,以後这别墅旁又是国家开发银行又是安联大众的,自个身份和气派是够了,但树大也招风,问他有没有打算寻家国有的抵押行或者拍卖行挂个牌弄点关系什麽的。

但龙海舟的朋友,不是一般人交得起,这不是身家和地位的问题,而是……他不好说,但有种感觉,尤其是龙绯红说“北京来的朋友挺有办法”时,他下意识就想,这种人能避则避!

“去哪里吃饭?”出了会儿神,郭倾云问龙绯红。

“淀山湖。”龙绯红一只手控方向盘,一只手伸过来扯他领带。

“我哪知道你们去游船。”郭倾云扯了领带,卷了卷,够了手塞进後座龙绯红的皮包,“我只有一个锺头,最多两个锺头,下午有会。”

“李太子上次问海舟上海有没有乌蓬船,所以海舟就把接风宴设湖上,过几天再带人家逛江南水乡。”

“李太子?下江南?”郭倾云听得都好笑。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手机响。

“你电话?”

“你的。”

扔在车窗前的两只手机一红一黑是同款,两只手机同时响起

“海舟叫我们快点。”龙绯红挂机。

郭倾云在听电话,示意她别说话,“好的,胡老师,我马上到!”

“清河怎麽了?”一说“胡老师”,又是清河的事。

“打靶中暑,老师说已经醒过来了,我不去吃饭了。”

郭倾云边说开车门,“啊!”龙绯红惊叫一声,“吱──”车猛地刹下。

“我还没停车!要出车祸的知不知道!你最近怎麽回事?停车压到脚下车也不管停没停?老师不是说人已经醒过来了!你急什麽急──”

她霹雳啪啦说一半,车门“叭”落锁打开。

“不是你妹妹,你当然不急!”郭倾云看也不看,下车走远。

Chapter39

今天的二更,明天家庭日,各位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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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个暑假,胡蓝觉得对郭清河已经挺了解了。

这学生是新加坡籍,从小没了父母,由哥哥带大。学生年龄也偏小,从平时看的书感兴趣的方面和与人交往等等,她发现郭清河比同龄的学生发育得晚,而且家里人保护也过度而且不正常,譬如她哥哥对她的生活方面几乎是全包全揽,还譬如那个叫“郭海舟”的家人处理她学业问题的态度。

不过学生本人还是很好学,虽然因为母语和从小接受的教育机制不同的关系,她成绩还跟不上。好在她哥哥也能理解,让她重读一年高一,和同龄人站在一条起跑线上。

为期两个星期的军训胡蓝把郭清河安排在自己宿舍,女孩从没经历过集体生活,她哥哥把她送来时满脸的不放心。後来是她自己不放心,校长说得对,家长把学生交到自己手上,是出於对学校、对老师,尤其是对班主任的一种信任,现在是才两个星期,今後是整个学期,甚至整个高中三年,她得尽自己的努力,引导学生自主、稳定、健康、愉快地学习和成长。

这样想後她改变了自己的方式,首先是学生练请假,她一概准许。

胡蓝读大学时有个好朋友读的是公安大学,有次两人聊起法律,朋友说,中国法律和英美法系的最大差异是,前者被告得证明自己无罪,後者却是原告需要证明被告有罪。胡蓝後来自学考了司法考,发现朋友的说法有偏颇的地方,却最简单扼要。

就象学生练请假的事,原先她一概不准,如今她一概准许。

前者,学生们全勤出,可一边练一边叫苦连天,方阵拉出来一合练,自然被教官训斥。後者呢,一开始请假的学生一窝蜂似的,胡蓝不理会,练方队时学生们重复地稍息、立正、起步、正步、站军姿,她全程陪同,和学生一起站大太阳底下,一天下来学生军装拧得出水,她衬衫背後也整片盐花。

第二天,请假的学生一半归队,再过一天,全班全勤出。

这为什麽?因为你信任他们,你以身作则,这批孩子是人小鬼大,但个个都是好学生,胡蓝坚信。

终於到了军训最後一天,前一天方阵合练,胡蓝和教官商量後,把郭清河留下了。不是因为她练得不认真,相反,这个学生的坚持老师和教官都很动容。十四天军训,郭清河只请了半天假,她哥哥接了带她去看病。但高一(2)班有37人,男生18名,女生19名,方阵合练由两个班级组成一个方阵,每排8人,共8排8列64人,这样就多出了一名女生。

胡蓝留下了郭清河,因为她发现女孩正来月经,而且经血量大得都濡红了床铺。按常理,女学生月经期间老师和教官应该适当予以照顾,可女孩一声不响,如果不是床铺濡红了她都不知道。

郭清河为此还哭了一场,胡蓝一边劝,老师们一边笑,最後全校检阅时校长把郭清河一直带在身边,越看越欢喜这孩子。

今天军训最後一天打靶,地点在离军营两公里的打靶山,胡蓝早上起来就不见郭清河,到集合地点一看,女孩子穿著军装戴著军帽排在队列里,一见著她就鼓起小嘴睁大眼睛,一副“我也要去!老师别留下我!”的样子。胡蓝好笑,打靶成绩记录学生档案,她怎麽会不让她去?

整队集合後学生们跑步到打靶山,四人一组,每组十发,进行一百米打靶事项。

高一(2)班分到上午最後一个班,郭清河又分到最後一组,学生们开始还盘腿坐著聚集会神,慢慢开始有人站起有人走动,後来嗡嗡小组讨论,有同学说打靶山是死刑犯执行枪毙的地方,狱警就把人押到山下,“砰砰”两枪就打爆头。

“我爸在部队里当军官,他说这里以前长满鲜花、树木,後来工人造房子打地基,一挖挖出半层楼高的骨头。可吓人了!中央派了特别小组来,一查查出原来这里是解放前国民党军队枪杀地下党的地方,地下埋的都是渣滓洞白公馆的烈士呢!”

有个自称爸爸是军官的同学说。

“那後来还造房子不?”同学追问。

“哪能!哪个开发商敢在烈士墓上造房子啊!所以才成了打靶山嘛!”

“拉歌吧?”

“拉歌!《铁血警魂》!”

“眼前浮云匆匆过,肩上风雨急,人活一次不容易,寒暑常交替,问世间英雄有几许,饱尝风霜和凄雨……”

“拍拍头上的天,跺跺脚下的地,天地之间有正气。推开时间的窗,看看身後的路,正气自在人心里。伴著一路坎坷,纵然岁月如歌,敢把热血化红霓!”

同学们开始拉歌,拉的是每天晚上军营礼堂放映的《铁血警魂》主题曲,这歌郭清河特别喜欢,在此之前她从没看过大陆拍的警匪片,《铁血警魂》说的是一个公安局局长扫黑除恶的故事,大家聚在一起看电视也特别有气氛,每当公安局里那个卧底坏人出现的时候大家齐声大嘘,正直的警察牺牲的时候大家都默然不语,不过电视剧的结局很好,黑帮头子上刑场时,公安局长问,“**认真起来咋样?”黑帮头子低头承认,“**认真起来没犯罪分子啥活路。”,同学们一起起立鼓掌。

“全体起立!”教官大吼一声。说大吼,其实是嘶吼才差不多,军训一开始所有教官就喊哑了嗓子。

学生们跳起来,整衣戴帽,稍息、立正、很有饱受训练的成果。

首长出现,第N次训话。

“同学们,今天是军训最後一天,南京军区总司令特地来检验大家的军训成果。同学们是最後一组,要神饱满,要有始有终,要顺利完成任务!”

大家队列整齐起步走,郭清河听到刚下来的前一组同学小声讨论,“那个就是南京军区总司令啊?”“我看到司令肩章上有两颗金星耶,是中将!”“南京军区是七大军区中排名第二,总兵力32万!”“南京军区保卫上海不?”“保卫长江以南六省呢!”

“一号靶,上靶!”

“二号靶,上靶!”

“三号靶,上靶!”

“四号靶,上靶!”

四个靶位四位教官,学生听口令趴下枪靶边,拉枪击,瞄准。

枪是51式半自动步枪,和训练时一样,51式半自动步枪为自动装填的单发步枪,重量轻、击度好,教官已经拆了折叠式刺刀,每把枪装填五发。

“看好,你是四号靶位。”四号靶位的教官趴下来提醒一遍,看女孩子在点头,不放心,又凑过去看了眼瞄准器。女孩子打靶,基本是没什麽看头的,砰砰砰打完就算,不过今天总司令在,刚才首长有令,统统叫女孩子看清靶位,别再出现刚才那轮三号靶一环没中,四号靶中五十环的搞笑事,那俩孩子都瞄了四号靶,十枪打出五十环,还真也有点儿难度!

“击发!”教官一声令下,“砰砰砰砰”枪响,那叫连绵不绝,那叫此起彼伏。

“一号靶,30环。”

“二号靶,32环。”

“三号靶,脱靶。”

“四号靶,50环。”

报靶完毕。

看吧,又来了!

“三号靶位、四号靶位,上靶!”教官命令,再打一轮吧。

“看好,你三号靶。”这回教官提醒三号靶位的男孩子。

男孩女孩趴下枪靶边,拉枪击,瞄准。

“击发!”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十发枪响。

“三号靶,6环。”

“四号靶,50环。”

“三号靶别打到四号上去!”其他两个靶位上的教官一齐吼。

“我没打四号……”三号靶上男孩子小小声地。

三号靶四号靶教官都举望远镜。

“再打一轮吧?”看了半天,两位教官说。

再打一轮,男孩子女孩子又卧倒,拉枪击,瞄准。

“击发!”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十发枪响。

枪响完,四名教官都在看望远镜。

“49环。”

“勉强算50环也行。”

“再打一轮吧?”四个人放下望远镜。

再打?两个孩子卧倒跟摔倒似的,拉枪机是个力气活。

“三号靶位,起立,向後转,跑步!”教官叫走了男孩子,没你什麽事儿,十五发才打出个6环,也真有你的。

“你再打五发,好好打,别紧张。”教官趴下女孩身边靶位。

“嗯。”郭清河点头,拉枪机,瞄准。

“砰砰砰砰砰”五枪打完,肩窝儿都动不了了。但教官没叫起立,她只好继续卧倒。

四名教官看了半天望远镜,得出个结论,“请示首长。”

一会儿,首长陪同总司令出现靶场,原先他们也在看打靶,不过是在室内,看靶子摄像而已。

“报告司令,报告首长,四号靶位打出二十发199环。”教官报告。

“让学生起来吧。”总司令声音沈厚。。

“四号靶学生,起立!”

郭清河立即站起。

“向後转,上前两步……哎……同学……”教官大叫。

女孩子一转身,直挺挺就往前倒。

安恕方一步踏上接住女孩。

“同学?”他晃了晃怀里的女孩,她掉了军帽,一腰长发滑落。

“……清河……清河!”

惊喜万分!

Chapter40

郭倾云下车在上海南郊去往淀山湖的高速公路口,他下车走不多远,龙绯红驾车调头,从後面追上来。

“笃笃”喇叭响,他理也不理,相反越走越快。

龙绯红把车随便一停,跳下来跑到他面前。

两人就在高速公路口僵持,都不肯让步,也谁都不说话。

“我送你去!”龙绯红先开了口。

“你在这里叫不到计程车的,我送你去!”看他不开口,龙绯红抓了他手就往後拖。

“等等……慢点!”郭倾云跟了两步忍不住叫。

“脚疼?”

“还好……”

又回到车里,龙绯红一肚子气,脸上不好发作。郭倾云坐上车後一声不吭,但额头冒汗,大颗大颗的汗珠从浓密的鬓间一直滑进衬衫领口里。她猜想他脚一定疼得不轻,是刚才跳下车扭到?还是疾走又伤了原来那处?

伤的是他脚,疼的倒是自己心里。

但明明是他乱发脾气!

龙绯红左手挡方向盘,右手把排档,脑子里,反反复复却是男人那句“不是你妹妹,你当然不急!”

越想,越委屈!

十六岁快十七岁的女孩,功课要哥哥教,吃饭要哥哥盯,连月经来了肚子疼都跟哥哥撒娇哭,自己象她这麽大时,早就独当一面打理龙通的生意。还有那个班主任,年纪轻轻的自个儿就跟个学生似的,哪里有什麽资历,才两个星期军训学生就倒了两回。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红色手机响个不停。

一遍接一遍唱,没人接,也不罢休。

“喂,”郭倾云接了起来,“我们过不来……老师打电话过来,说清河中暑……已经醒了,没什麽事了……你过来……你不是有朋友在……好吧,我把地址发给你……”

电话挂断,龙海舟说马上去看清河,问军训营地的地址。郭倾云上翻下翻手机菜单想把军营地址发信息过去,龙绯红的手机全日文的菜单,用起来实在不顺手。

干吗用我的!龙绯红一把夺过。

郭倾云看她一眼,掏自己手机发信息。他的手机是中文菜单,左右左右按了半天拼音,一条信息还没写完,旁边龙绯红电话又响。

还是龙海舟打过来,“给我地址!”

“等下──”

“叫你男人听电话!”

“他在发──”

“叫他听!”

两次开口都被龙海舟打断,龙绯红火腾地上来,“又不是你妹妹,你急什麽急!”

吼完挂断,郭倾云刚好摁下发送键。

两人继续沈默,索车沿外环高速一路畅通。从上海南郊到北郊的江湾空军某基地,也就是学校军训的营地,距离约三十公里左右,外环高速上无红绿灯停,无堵车塞车,最低时速70公里每小时以上。开了大约十分多锺,後视镜上出现龙海舟的橘色悍马。

“‘大柏树’那个口下。”郭倾云对著车窗说。

龙绯红也不理会,刹车踩到底笔直开。“刮───”突然捷豹四轮扭曲驱动,一个漂亮的右转,堪堪驶下“大柏树”高速口。

“靠!”跟在後头的悍马反应神速,小鹿十指纤纤不慌不忙地猛打方向盘,倒是坐在後排的龙海舟爆了句口。

两车车後五十米,一辆奥迪A6中规中距地先打右转灯,跟著下了“大柏树”高速公路下闸口。外环高速下中环线,路上车多,车速也明显慢,三辆车一前一中一後,汇入车流。

又开五六分锺,前方隐隐有座不高的山,山下绿荫围墙,门口武警执枪,

捷豹和悍马先後停下,郭倾云下车进了岗亭,不知说了什麽,岗亭里的武装警察带著他往里面走。

小鹿摁了记喇叭,站岗的武警立即吼了嗓,吼什麽没听清,但人家的刺刀清清楚楚一指门口那块白底红字的大牌子,牌子上写十二个大字──

“哨兵神圣 不可侵犯 验证通行”

“海舟,非军区的车是不能进军营的。”李泽衍下了奥迪,一边说,一边往树荫下走,两个保镖一个紧紧跟著一个已经跑到树荫下四周检查了遍。

“真不好意思,李兄。”龙海舟也走过去。

“海舟不必客气。”李泽衍笑笑。

“哼,哼!让让!”白厚儒“哼哼”著也挤过来,同时挤过来的还有张折叠椅。他那人略壮实一些些,加之坐了一路的飞车,一离开车里空调就飙了身汗。

“累了?”李泽衍拍拍白厚儒宽厚的肩膀头,低了声、含著笑、凑近了,“怎麽,看见了情敌,心情可好?”

“噗──”白厚儒刚喝一大口矿泉水,喷了个四面八方。

“李哥你……咳咳……好你个李……咳咳咳……咳咳……”白厚儒边咳边呛,悲愤得无以复加,李泽衍则远远地避开了那滩不怎麽雅的水渍,走到龙海舟和龙绯红兄妹那边去。

李泽衍会跟过来麽,是因为白厚儒坚决要求。龙海舟请他们吃饭,刚上了游船突然又说“不好意思”“家人出了点意外需立即赶去”。李泽衍自然说“没关系”,主人家有事,自然重要。然而龙海舟上车刚走,白厚儒拖著他也上车。

“龙海舟的那个‘家里人’的哥哥是绯红的相好!”白厚儒运足中气这麽一说,李泽衍脑子转了几转,恍然大笑!

刚才他们停车的时候,龙海舟的那个“家里人”的哥哥正好下车。李泽衍多看了眼,年轻人有张漂亮得过分的脸,衣著也讲究时宜,不过看著粉色衬衫的背影走去岗哨,李泽衍总觉得哪里不对。

“靠!个瘸子!”身边白厚儒吼。

对!这个漂亮的男人走起路竟是瘸的!

事关感情事,和别人家事,李泽衍没兴趣深究。不过他在树荫下站了没多久,从军营里走出来的一个军人倒引起点儿他兴趣。“安二?”他不会看错,这个抱著人大步走出来的大个子不就是安家老二,安恕方?

“安司令……哥哥……”郭清河绻在安恕方怀里小声地叫。刚才哥哥来了,才见了一面,两人就吼起来。

“什麽东西?乱七八糟的!”郭倾云把盖在妹妹身上左一件右一件大军装都扔出去,人中暑後应该少穿通风,偏偏安恕方怕她著凉感冒,抱著她回来卫生站,把人小心翼翼地放长条凳上,然後左一件衣服右一件衣服,一件都没铺身子下硬邦邦的凳上,反全盖了人身上。

“哥哥,是安司令呢!”她刚才醒来时就看见安司令一眨不眨眼地守著旁边,“哥,安司令问我……”

安司令问她住在哪里,问她在哪里念书,问她怎麽不多吃饭那麽瘦那麽小,安司令还问她,问她为什麽忘了写信给他,上次他送他们从香港来上海,分别时把部队番号和地址都写了纸上给她,可是,哥哥转手就把纸丢了……

“我们走!”郭倾云没功夫听妹妹说什麽安司令,刚才进军营时先遇著了胡蓝和学校武装部的干事,胡蓝急著跟他说明妹妹的情况,武装部的干事倒好,先打足了官腔打听他家庭状况祖宗三代。

“我爸叫什麽我妈叫什麽跟武装部有什麽关系?”郭倾云听了两句就不耐烦了。

“叫你回答肯定就是有关系,部里不但要了解你爸爸妈妈的情况,还要了解你爷爷***情况,直系三代以内我们都要了解清楚的,学生以後天天要来武装部报到,汇报思想,一周一小结……”

“郭先生,您先去看看清河!**事不知道清河国籍,他想招清河入民兵,不好意思,对不起!”胡蓝把罗唆的**事拖走,不然郭倾云拳头都发痒,学生打靶中暑不管,倒来调查祖宗三代,了下枪就要做民兵,拉壮丁啊!

他刚抱起妹妹,门口一声大吼,“站住!”

干嘛?郭倾云转头,他怒目而视对安恕方怒目而视。

“郭倾云!”安恕方一眼认出,“你怎麽才来!”马上转换语气。

“我妹妹不当兵,有问题吗?”郭倾云瞅了眼安恕方身後的**事。

“没问题!”安恕方斩钉截铁,**事一声长叹。

“你出去下。”郭倾云鼻子动动。

“干嘛?”安恕方不退反跨进了一大步。

“换衣服!”郭倾云忍不住吼。

“啊,哦。”安恕方“啊”“哦”了两声,才转过来脑子。

苯!洁癖发作的男人锁了门,从头到脚把妹妹身上军帽、军装、军裤、军鞋全扔了,军装下女孩子穿了短袖T恤和窄脚的七分裤,这麽穿两身,真是没病都能捂出身暑来。

“红姐姐说打完靶就派人来接我,我想穿两套脱起来方便嘛。”郭清河搂著哥哥脖颈撒娇。

苯!郭倾云拍下小屁股,肚子里骂了声。小丫头偷懒是偷懒,穿两套到时候脱外面那套就成,那麽鞋子呢,鞋子脱了她打算光著脚丫走回去?

抱起妹妹开门走出去,才迈两步他“哦哟”皱眉。

“哥哥?”郭清河见哥哥不走了,直起腰一顶。怀里的重量吃在脚上,疼得他又拧了眉头“哦哟”。

“你脚瘸了?”安恕方就在门口,练家子的眼就是毒。

“你才脚瘸!”郭倾云吼回去。

“你带清河去哪?”安问。

“看医生!”郭吼。

“看医生还不快点!”换安吼。

“我要能走快还用你说?”换郭问。

“哥哥……安司令……”郭清河软软地叫,她一开口,两人不互吼了。

这情形与去年这时相象,那时中央驻港部队轮换,陆海军执行完轮换任务回国时安恕方受父亲的命令,顺道接郭倾云兄妹回上海。两个男人见了面话没说两句就发冲,不是你吼,就是我吼。後来郭清河一上驱逐舰就晕船得难受,那两人变著法得陪她玩,转移她注意力,和平相处亲密无间得跟亲兄弟似的。

两人换手,安恕方抱人。郭倾云看了两秒就又想吼,那是他妹妹,不是棉花被子,妹妹被个蛮人一嘬抱著,窄窄的裤脚都勒到腿弯里。

“喂!等下……”郭倾云挑了件大军装扔过去,安恕方接下来兜头罩脸盖女孩身上。

“安司令……哥哥……”郭清河被盖了头脸,什麽都看不到,小手抓著,小声叫著。

李泽衍看到就是那刻。

一件军装搭拉著从头到膝,女孩子埋著安恕方怀里,只露出一双白生生的小手楸著,军装下摆,两只莹白小脚挂在臂弯,一踢一蹬。

“清河!”龙海舟眼一眯,迎上去。

“保险一点,先去医院看一看。”郭倾云、龙海舟一起上了安恕方的吉普。

剩下只有他、白厚儒,和龙绯红。

李泽衍转回了身,就听树荫里头白厚儒对龙绯红说,“那瘸子有什麽好──”

“啊──啊──”

话音未落,就见那两人之间突然拉近,龙绯红左手抓住白厚儒右手,右手从白厚儒左大臂下套过,挽臂、套膀、扭身、一气呵成!

“扑通!”重重一声惊得鸟飞叶落。

龙绯红一个过肩摔,狠狠摔白厚儒四脚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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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挺忙,真做不到两更三更,大家见谅

Chapter41

在上海呆了一个星期,龙海舟邀李泽衍和白厚儒放舟西塘,同行还有龙绯红和郭家三位。

郭倾云本不想去,抵不过妹妹软磨硬泡,因为那天是八月三十一号,学生的最後一天暑假假期。於是倪阿姨也同行,照顾一家两口。

郭清河自那天回家後倪阿姨天天炖一锅乌骨**加鲫鱼汤,汤炖足十二个小时,只喝汤不吃,标准的广东汤煲汤法。她原本就没病,而且军训训了还开了些胃口,这麽一日三顿喝汤,晚上临睡前还加碗血燕窝粥,一个星期过去女孩子脸蛋红扑粉嫩。

郭倾云那脚也好得差不离,不知谁把那天白厚儒的话传了给他听,他一笑了之,不过出发时大家碰了个头,郭倾云和李泽衍白厚儒聊了几句握了个手,白厚儒事後甩著手上车跟李泽衍哭诉,“那瘸子手劲忒大……”

李泽衍也不说啥,就盯著白厚儒看,边看边笑。

“我靠!先开商场去!我换身衣服!”白厚儒那个後悔啊,今天他不知发的什麽神经,竟然穿了件绿色T恤出来,没想男人之间也会撞衫,他跟郭倾云撞了衫,那真叫不比不知道,一比气死人哇!

大凡穿绿色的衣服,尤其是那种薄荷色浅浅的绿,非得皮肤白晰者穿才够好看,而且得够高挑,腿长、臀窄、劲腰。

郭倾云就是那种男人,他今天来时左手妹妹右手女朋友。

三个人穿著同系列的便装,郭清河扎了长到腰的马尾辫子,穿薄荷色的帽衫和窄腿的白色牛仔七分裤。龙绯红黑衣黑裤,黑衣领口低开,松垮围了条薄荷色的飘逸披肩。郭倾云穿著与龙绯红合拍,黑色窄腿长裤,浅绿色半高领T恤束腰,男人身量颀长,一手牵了妹妹,一手挽著女友腰肢,这麽边说边笑走过来,一路大半的路人都在看这三个赏心悦目的人。

“龙家和郭家两对兄妹长得挺出色。”李泽衍微笑著说。

哧!白厚儒哧,他见不得郭倾云那张脸,用他的话说,就是漂亮得跟娘们似的!

“郭倾云长相是漂亮些,但穿著不随便,举手投足也没女气,我觉得用‘英俊潇洒’来形容他,也蛮有说服力。”

李泽衍原话是这麽说的,因为白厚儒自忖英俊潇洒,在北京**中排名第一。

现实摆在眼前,白厚儒最近壮了不少,他心情不好时胃口就特好,上星期被龙绯红摔了回沙包,後来猛吃海吃以发泄中恶气,今天穿了件绿T恤和郭倾云撞了衫,他那件T恤还不是全绿色,是绿色带淡色的圈圈,怎麽看,怎麽觉得象只绿毛!

於是奥迪车先拐去最近的商场买衣服,龙海舟的车在前面带路,司机一会儿工夫不见了奥迪车的踪影给吓了身冷汗。又一会儿工夫,司机发现捷豹车又跟丢了。“大少和小小姐采花去了!”那个声音有点柔尖细的男孩子在对讲机里叫,李泽衍记得,男孩子姓鹿,挺难得的一个姓。

“海舟,我乘你的车,让小鹿慢慢载倾云他们。”龙绯红的声音也从对讲机里传出。

倒视镜里,龙绯红从捷豹上跳下,快速走过他们的车,上了停下前面的悍马。

“李兄,白兄,我们继续走。”对讲机里龙海舟说话,然後悍马发动。

“那个龙绯红,挺不错的。”李泽衍说,白厚儒立刻挺直腰竿,坚定地点头。

“你还当真啊……傻蛋!”李泽衍哈哈一笑,拍了白厚儒一肩膀。他觉得龙绯红不错,首先是因为龙绯红摔了白厚儒两回。在北京,多的是削尖脑袋想跟白家攀亲的人,所谓红色世家是道上朋友起的绰号,在大陆通俗称“**”,他们爷爷辈有军功,父亲辈有官职,到自己那辈,啥都没有都有个排的警卫连。象白厚儒那样儿的,敢摔他的女人还真是很难找,何况摔还是真摔,带著一肚子气地过肩摔,哪曾想这两摔,把个风流不沾身的白公子给摔出真感情来了,一路追到上海,就是心口呕著血也要跟著情敌一块去游船,不容易啊!

“前面一排竹篱笆 农舍茅屋一人家 三分菜圃三分田 又种菜来有种花……”

对讲机里突然传来歌声。

“谁唱──”白厚儒叫,李泽衍一摆手。

“大雨大雨一直下 地上有个大水洼 婷婷玉立轻摇曳 菊花变成水中花 野菊花呀野菊花 这里可是你的家 菊花轻轻摇摇头 这里不是我的家……野菊花呀野菊花 那儿才是你的家 山高云深不知处 只有梦里去寻它……”

歌声咬字软糯,娇娇憨憨的。

“小鹿,对讲机没关……”男人声音突然响起,对讲机“哗”地断了歌声。

“那个小LoLi哦……”白厚儒笑,“跟个小莲花儿小嫩藕似的,看见她我就想捏捏,想掐掐,想咬咬……”越说越不象话,李泽衍瞪了一眼,继而噙了笑看窗外,因为想起了那双莹白小手和小脚,便不得不压下那股子冲动,而前头那辆车里,龙海舟也不由微笑。

车到西塘,众人临河走了走。西塘古镇九条河道纵横,二十七座古桥连通,桥上村人凉椅摇扇,桥下船娘摇撸丫丫,端的一派江南水乡风光。

“咱们上船喝杯茶吧。”龙海舟请李泽衍和白厚儒上船。

“倾云他们在後面。”龙绯红叫,龙海舟定睛看了看,郭倾云、郭清河还有倪阿姨,在远远的廊棚那头。

西塘特产芡实糕,廊棚那头有家自产自销的芡实糕铺,铺里老板娘正把煮熟的芡实粉和大米粉、白糖水一起绊匀,揉成面团,面团又香又热呼,郭清河一旁看了不肯走,扯著哥哥说想做糕。

“我买十斤,你让我妹妹做条芡实糕吧?”郭倾云跟老板娘商量,人家答应了,带著郭清河去铺子里洗手、套上围裙,小姑娘拿起把刀子一比划,郭倾云惊呼,“快把刀放下!”

“吓!拿刀切面团啊!”老板娘笑。

倪阿姨洗了手也来帮忙,先帮著用刀把块大面团切成小块,然後用食用色素混合,一团掺了茶粉,一团掺了巧克力粉,还有一团掺了草莓粉,最後一团是原来的颜色。

老板娘在旁指导,清河把四块面团揉好、压进模子、然後倒出拍粉、装上笼屉,蒸!

“在干吗?”龙海舟挤过来,围观的人不少,大家都在看小姑娘做芡实糕呢。

“海舟哥哥,我在做芡实糕!”小姑娘从铺子里钻出来,手捧著两只透明塑料盒子,左手半盒柠绿加半盒巧克力芡实糕,右手半盒粉红加半盒白的芡实糕。

“好看!真好看!”龙海舟连连夸奖。

“很好吃的!你闻闻,香不香?”

好吃!好好吃!香!手香人香!

“芡实糕不能多吃,早晚当点心吃两片最多了。”李泽衍不知什麽时候也过来,郭清河宝似的捧了盒子请他也吃,他细长手指在盒面上一扫,掂起片白色的原味芡实糕,边吃边对两人说。

“为什麽不能多吃?”小姑娘虚心求教。

“芡实健脾开胃,女孩吃了还益气养血。你看它生相似莲子,梁代医书说‘仙方取此合莲实饵之,甚益人。’不过,芡实不能多吃,尤其感冒发烧不能吃,不然积食难消化,而且胃生寒人惧冷。”李泽衍边往回走,边娓娓道来。

“海舟哥哥,李先生好有学问哦……”郭清河捧著宝贝芡实糕,跟著龙海舟走在前头。

“嗯,少吃点糕,上船吃饭了。”龙海舟顾著拍她头上身上的芡实粉,把落下来的发丝捋到小耳垂後边。

“海舟,快上船!”龙绯红在船头叫。

“海舟,帮我拿点糕。”郭倾云从後面追上来也叫。他买了十斤芡实糕,十斤糕不同於十斤面粉,二两一盒装的,十斤就是五十盒啊,捧得那个叫好不狼狈!

两人一人捧二十盒糕,还有十盒倪阿姨拿,三个人先後上船,接著郭清河捧著两小盒也上来,李泽衍最後。

船娘浆一顶岸上,小船一下滑进河道,走後面的小姑娘“哎哟”叫了声,歪了身子晃了晃。

“小心!”李泽衍张手抱她。

“清河!”“怎麽了?”“怎麽了!”前面人紧张转头大叫。

“没事。”“糕没掉。”他放怀里的小姑娘站好,他说“没事”,小姑娘却是记挂著糕,当哥哥的大步走回来把那两盒本算不得重量的糕盒拿过来一捏,“哥!我来拿!糕还热的!会黏在一起的!”她大叫追进舱去。

这船是西塘河道上最大的画舫,算画舫,因为有木雕的船顶,正日中午的当口,船两边都下了竹帘。船舱里摆了张六角八仙桌,李泽衍和白厚儒、龙海舟和龙绯红、还有郭倾云和郭清河。

龙海舟先给李泽衍和白厚儒斟了两杯碧绿新叶的龙井茶,夏日游船,当以茶代酒。

“倾云,来,我们干一杯。”李泽衍举杯邀郭倾云。

“说起来,你应该叫我声──大哥。”他微微笑著,看郭倾云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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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周果然是非常非常地忙,实在抱歉

Chapter42上部完

“倾云祖父名讳可是一个‘隽’字?”李泽衍问。

“我祖父过世时我还没出生,不过听爸爸说起,我祖父名讳上郭下隽。”郭倾云想了想,这麽回答。

“这就是了……”李泽衍端起茶盏,轻轻说了句。

这就是什麽?

李泽衍端著茶,出了神……

“李哥,您倒是接著说啊!”白厚儒就坐李泽衍旁,旁人不敢催他敢,李泽衍第一句话说“说起来你应该叫我声大表哥”他就心里一跳,接著就长了毛。

“我的祖父和父亲一生都滞留美国,曾祖父当年回国时受周总理夫妇接见,总理答应照顾李家後代,所以我出生後,总理的养子、也就是我的养父,收养了我。我的名字,也是总理取的。”

“我曾祖父是抗日名将,做过中华民国代总统。国共战争时曾祖父去了美国,生活一直在美情报局和国民党严密监控下,後来,曾祖父终於下定决心回国,我成年後见他回忆录里写,‘我这一生只有这最後一著棋走对了,也算善终吧……’”

“我曾祖父姓李,名宗仁。他老人家有三位妻子,发妻就是我曾祖母,第二位妻子名叫郭德洁,生育一子,与我祖父同父异母,也不同姓。我曾祖父一生最後几十年是与第三位妻子一起度过,她名叫胡若梅,表字友松。倾云也许不晓得罢,郭德洁女士是你祖父郭隽先生的亲姑姑,而胡女士,则是郭隽先生的母亲、倾云的嫡亲曾祖母。”

李泽衍说罢端起茶盏就喝,却没想茶盏已空了,刚才说话时,不知不觉早喝完了一盏。

……

一张桌上的其他人震惊的震惊,出神的出神,各想著心事。

“李先生,我给您倒茶。”郭清河左右看看,伸长了手去够桌子对面的茶壶。

“还叫我李先生呀?”李泽衍笑著揉她小脑袋。

“嗯……李……李哥哥!”郭清河早被人名弄混了,反正总归她最小,叫哥哥总没错的。

“嗳!”李泽衍大乐,搂著小妹妹十分开怀。

这一幕白厚儒看在眼里,下午众人喝过茶用过饭,又四处悠闲逛过古镇後,各自上车回上海,白厚儒憋得不行,一上车就来个猛禽扑击,把李泽衍压在座位上。

“好你个──李哥──老李──好你个──还真以为你滴血认亲做好大哥呢!嘿!嘿!嘿嘿!”白厚儒好一通奸笑,他其他方面傻,这方面一点不傻,李泽衍认个表弟也没问题,认个表妹也没问题,但一认完亲搂著小表妹笑得合不拢嘴就很有问题,很有问题啊!

“封口费!”白厚儒张手就叫。

李泽衍但笑不语。

“不然我回石家庄找老大姐去──噢哟──妈呀──”白厚儒当头挨李泽衍一手栗子,不是他装模作样叫,这下挨得头皮都发红。

过来。

李泽衍勾勾指,白厚儒捂著头顶挨过去。

“那个龙绯红,你尽管去追吧。”李泽衍开了金口,白厚儒狂喜。

“就我这样也追得到?”喜完了他倒有自知之明。

“那两人长久不了,明白吗?”李泽衍端起杯茶,游船後他倒喜欢上了新茶的味儿,坐车里时喝上一杯,很是润泽脾津。

“上回在蒙自吃过桥米线还记得吗?”他问白厚儒。

两人有一回去云南蒙自,蒙自县城有座南湖风景优美。传说从前有位杨秀才每日在南湖上读书到忘食,其妻心疼,就做了锅**汤米线送去。杨秀才看起书来就如痴如狂,其妻再去收拾碗筷时,发现丈夫一口还没吃。怎麽办呢,她只好将饭菜取回重热,但她一捧砂锅,却发现一锅的米线还热乎呐,打开锅盖一看,原来汤表面覆盖著一层**油、加之陶土器皿传热慢,故而米线汤还热呼。从那以後,其妻就用此法保温,另将一些米、蔬菜、片放在热**汤中烫熟,趁热给丈夫食用。由於杨秀家到南湖要经过一座小桥,所以他把妻子做的米线称之为“过桥米线”,这就是云南蒙自过桥米线的由来了。

“嗳,好吃。”白厚儒没听出啥意思来,只好扭扭屁股,坐姿极虚心地静等下文。

“过桥米线外温内火,吃起来讲究火候,吃得人也讲究心情。急子的人,第一口就烫了舌头。你知道人吃东西烫了舌头後再吃什麽都没味道吗?因为舌上的粘膜表面有许多小突起,称舌头,味蕾就含在这些突起里,司味觉。所以我们常说烫了舌头,其实是灼伤了舌头,暂时味蕾罢工而已。这样的话,吃蒙自过桥米线就跟吃开水氽面条,不过面条稍细点就是了。”

“龙绯红呐,吃的就是叫做‘郭倾云’的那碗‘过桥米线’。我不知道你放电的时候有没有正视过她双眼,看她长腿的时候有没有留意过她走路,这女人,不说子急还是慢,我说八个字,目光炯炯、行动如风──”

“对对!目光炯炯行动如风!对!李哥你说太对!太对!”白厚儒一口气没憋到底,拍著大腿了句嘴。

“目光炯炯、行动如风……李哥接著说,接著说……”拍完大腿他再看,李泽衍端起茶盏喝茶,不理他那茬了。

“我懂了懂了。”白厚儒不苯,很受教,於是总结,“一句话,绯红是外柔内刚,跟郭桥米线外温内火不搭!男人女人,跟电池正负极一样,正负相吸正正相斥,所以要互补,要互吸。外柔内刚的女人,就要配外表钢铁坚强、内在似水温柔的男人,就象俺,这样!”

“也可以这麽说。”李泽衍点了半个头,他这个兄弟,说外表钢铁坚强是不可能,内在似水麽,大概半固态半流质那种浆糊状。

“不是我说李哥,那个‘郭桥米线’──”说著白厚儒来劲了,“那人温温吞吞跟碗烂糊面似的,哪里外温内火,还郭桥米线来著!”

“你忘了我说那麽些祖辈的事後他就问了我句什麽?”李泽衍“哼”了记。

一般人,突然遇上个亲人,这个亲人的曾祖辈与你曾祖父母,祖父关系密切,尤其是,这个亲人的曾祖还是名震中外的中华民国代总统,会怎麽反应,或者说,第一反应会说什麽?

郭倾云当时想了会儿,就问了李泽衍一句,“不知道大表哥有没有成家?”

“哦靠!”白厚儒想起来,郭倾云问这句时,李泽衍正搂著他妹妹郭清河。

“我那个表弟可护犊,一沾他心尖儿上的,真翻脸。”李泽衍喝光了茶,淡淡一笑。

------------------------------上部完------------------------------

突然看见鲜网说子目录不能超过50篇文,所以Chapter42就算是上部完结吧。也真是切题,接下来本人正好变化赶不上计划,略有暂停。

说说变化啊,女儿病了,最少要挂一周水,还有七分锺我就打包回家,take leave

第二,我要考MCIPT了,计划圣诞节考,因为那天公假。考五门,每门450,不能浪费啊同志们,尤其是考试方面,我从来坚持一枪过掉,请大家支持我,从现在开始做题库,圣诞PASS,然後老板面前腰板比较硬,继续可以没事写文。

第三,考完我一定回来下笔如飞~~~好吧,其实我飞最快的速度也不过一天一更,上回那三更是我周末存了两章。一般我每篇是3-4P的WORD文档,所以三四千字,这样比较成结构,看起来自己也舒服。

请大家多包含,我一定考得好,然後早回来,多写多贴,就这样,谢谢!提前祝周末好,当然,祝圣诞就早了点,我也会有空写写,争取放上来,大约一周来一两次看一看好了。周末愉快!

青眉

Chapter43

开学快一个月,新学期新气象,周末胡蓝带著班干部出板报,新一期迎国庆的板报写完,大家一二三喊口号扛起大黑板。

“我来。”郭倾云刚好进教室,他人高手长,托起黑板稳稳当当挂上墙。

今天他和胡蓝约了来学校,一是了解妹妹这一个月的学习情况,二是向胡蓝请个假,他打算回香港一趟,带妹妹一起。

“这次高一(2)班虽然没得到‘军训优秀班集体’的荣誉,但学校特别颁给清河‘军训标兵个人’的奖状,表彰她在军训期间的优异表现,大家都舍不得摘下来,一直挂在墙上,您看──”胡蓝带郭倾云参观高一(2)班教室、奖状张贴区。

“对了,您在电话里说要带清河回香港,大约几时走,几时回呢?”她问。

“九月三十号晚上的飞机走,十月七号晚上回来,其实不耽误上课,就是,柔道社去南京观摩比赛,我们去不了了。”郭倾云歉意地说。

胡蓝为社长的位育中学柔道社,将在十月二日去南京市体育中学观摩全国青少年柔道大赛,最初也是郭倾云听胡蓝说起,请她把自己妹妹带去南京见识。胡蓝与南京方面的组织者联系後,特别把郭清河加进了观摩学校的名单里,这回,又是郭倾云来请假,说是不能去了。

“我回香港有点事,留清河在家总不太放心……”看胡蓝没说话,郭倾云愈觉得抱歉。

他回香港,因为龙绯红大发了通脾气。

从西塘回来不久,龙绯红就被龙通生叫回香港。从前她去意大利、去北京、或是回香港,两人分开两三个月,甚至更久都有。这回真是头一次,龙绯红要他回香港,而且在电话里大发脾气。

“白厚儒也在香港?”郭倾云当时正在做Report,别的没听清,这句听清了。

“别理他!”他边听边笑,龙绯红那头在说白厚儒赖在龙通总部不肯走,还天天要她请他吃“郭桥米线”!

“我明天订机票……总得先跟Boss请假嘛……哦我得跟胡老师请假,学校柔道社要去南京……”

才说到这,电话“呯”地被挂了。

郭倾云苦笑,龙绯红脾气见长,不过有句话说得好,当一个人对你愈恣意愈有脾气,说明她(他)愈信任愈在意你。

他只好厚著脸皮找Ken请假,然後厚著脸皮找胡蓝请假,Ken真好说话,一口就答应了,找到胡蓝,胡蓝想了想,问他,“清河自己怎麽想呢?我们问问她,好吗?”

於是小姑娘立刻就来了,今天出板报,她不是班干事但很起劲,抱著一大推版画书籍和卡纸油画调色颜料什麽的来帮忙。

“我想去南京,我不想回香港!”郭清河第一句话就给郭倾云下不来台。

“哥哥,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我会做饭,我会洗衣服,我什麽都会的!”接著猛表决心。

“这里有学校有老师有同学,倪阿姨也在家的……哥哥,要不你让萍嘉姐姐看著我好了……香港又没朋友的……就我一个……”最後是哀兵政策。

这果然是她自己的想法呢,学校多好啊,有老师、社团、同学,即便是在家,倪阿姨买菜做饭她都喜欢跟著,郑萍嘉和她属於是没长大的两个女孩,两人有共同语言,看电视都会选同一个频道。换了跟他回香港,他得考虑身边一个女人和一个女孩的喜好,譬如吃饭、逛街、或者娱乐方面,偏向清河,女友觉得没劲,偏向龙绯红,又得考虑适不适合年幼的妹妹。

胡蓝真是给他上了一课,他做决定时,应该先问妹妹,她怎麽想!

“OK!我早去早回,你乖乖跟著老师!”兄妹俩当场说定。

九月二十九,郭倾云乘傍晚的航班从上海飞香港,飞机抵达香港大屿山国际机场,龙家的司机在停车场候了已久,接了他上山,郭家的老宅就在太平山顶。

车到宅外,有人来应门,帮著卸下行李。“龙小姐在厨房里忙。”在郭家帮佣多年的Auntie笑得十分开心,老宅清静多年,这回一迎就迎回了自家少爷和龙家的小姐一起,是件大喜的事啊。

“我去看看。”郭倾云先去厨房。

“绯红?”他叫一声,扎著围裙挽著长发的女人回过头,正是龙绯红。

“那麽香,在做什麽?”郭倾云放了心。他刚才一听Auntie说龙绯红在厨房,第一反应是冲去看看有没有出事。

“酱汁牛排。”龙绯红笑笑,一手夹著筷子,一手把垂下的留海夹到耳後。

“跟龙通乐活里的大厨学的,就学了一道,改良的西冷牛排中式料理做法,蛮好做的。”她手里拿的筷子是炸牛排用的长竹筷,平底煎锅里放满了油,两块牛排已经煎好了一面,现在用长筷子夹起翻个面再煎。

“喏,只要油够多,火够旺,牛排煎到两面金黄就好,接下来就熬酱汁。”

“哗啦”一下,煎完两块牛排的整锅油全倒了,接著龙绯红把类似海鲜酱或极贝酱的酱汁放进锅里,加黄酒、生抽调和,最後是白兰地提香,出锅,浇在牛排上。

郭倾云选择忽略掉厨房台面上的牛排血水、白瓷地砖上的酱汁酒汁生抽汁、还有一水盆腻腻起泡的热油……虽然他有轻微洁癖,但当女人施展其厨艺时,男人请鼓掌,并卖力地吃光,无论生熟咸甜。

“好象中间没熟耶……”烛光晚餐时女人突发遗憾。

“牛排五分熟也不错。”男人举刀说。

“而且有酱的地方特别咸,没酱的地方本没味道嘛……”吃了两小块,女人又不无遗憾。

“方法是对的,因为间隔著吃刚好。”男人宽慰道。

“讨厌!你就是说我做的不好吃!”龙绯红忿忿。

“哪有!我都吃光了!”郭倾云托著盘子到烛光下,果然空空如也。

“你扔了?”

“吃了!”

“扔地下了?”

“怎麽可能!”

两人忽然都钻餐桌底下,“砰”地烛台翻了,餐厅里漆黑一团。

“你真吃了……我做的好难吃的……”

“爱心的嘛……”

“我跟大厨说等我回去再教我……”

“千万别再学了……”

“讨厌……”

“我爱你……”

“我爱你……”

黑暗里两个人互诉爱恋,拥吻、爱抚,纠缠著,到夜半。

不知何时,餐厅里暖风自动送出,餐厅外灯光也渐亮。两人退出高氵朝後的彼此,穿上衣服上楼。楼上浴池里已经注满热水,洗了澡出来,细心的Auntie准备了中西式各两道点心和热饮,还有郭家男主人历来惯喝的小杯餐後红酒。

“李泽衍的事,你问过白厚儒了吗?”郭倾云问龙绯红。

龙绯红埋头猛吃,“哼”了声。

“问了,事也办了。”吃完了,她有了心情,怎麽说,这事不仅郭倾云著急,龙海舟那里她也不能不帮。

“李泽衍的老婆叫朱敏华,长住石家庄,是解放军总医院的中医科主任。”龙绯红看了看正喝红酒的郭倾云,突然问,“你知不知道人家为什麽叫他李太子?”

“他养父当过总理,养祖父是开国总理,曾祖父又是中华民国代总统,标准的太子党麽。”郭倾云说。

“就知道你猜不到。”龙绯红笑,“我还没来得及告诉海舟,李泽衍这个人呀,不仅是个太子还算是个驸马,他老婆比他大十多岁,朱敏华,是开国元勋朱老总唯一的孙女!”

喔──

西塘他问,“不知道大表哥有没有成家?”

李泽衍回答,“嗯,她姓朱,是个大夫。”

原来如此。

“那你有没有让白厚儒帮忙问朱大夫开个能吃了增强抵抗力的方子?”郭倾云也笑,这一桩倒成了一举两得,大表嫂既然是解放军总医院的中医主任,那弄张方子给清河补补身体,最好不过!

“有啊,白厚儒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听著,他这人还话唠,说了半个多锺头,连你们游西塘认亲的事都说了!”

“嗳,我倒要问你,你是不是怕李泽衍对你妹妹有意思?让我猜猜,你怕他有老婆还心思花花吧!要是李泽衍当时说他没老婆呢?哦──那你肯定还怕北京城的太子党没节吧!哈!我突然发现你怎麽那麽──恋妹!恋妹──哈哈──哈哈──”

龙绯红捂著肚子大笑,她突然发现这个男人,一碰上自己妹妹的事就特心特紧张特没原则的男人,特别适合一个词形容,就是──恋妹!

“我其实──”郭倾云不为所动地喝完面前的酒,然後推开椅子,走到龙绯红的面前。

郭家的宅子建在太平山顶,整面的卧室玻璃落地,拉开厚帘,夜半的太平山下灯火摇曳,焯然生姿。

一男一女赤裸著抵著玻璃。

龙绯红面颊、、两臂、髋骨、和大腿被紧压得几乎窒息。

“我其实恋姐。”两人合为一体时,她听到郭倾云说。

於是俯瞰脚下,尽享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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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致古月MM,和其他热心读者:

家中近日有事,女儿生病,天天挂水。考试在圣诞节,目前每天陪女儿等门诊和挂水时做题库,争取一次五门PASS。所以更新不定,或者很少,请大家一周来一次即可,谢谢关注!年後恢复更新!

青眉 1213

Chapter44

三十号夜里八点正,铃铃铃铃──下课铃声一响,学生们“呼啦”一下涌出教育局夜校大门。无怪乎学生那麽兴奋,今天是节前最後一节课,明天就是长达七天的国庆黄金周。

“郭清河──”高个男孩等在校门里,招手叫一个背书包的长辫子女孩。

女孩跑过去,两人就躲在铁栅的校门里往外看,只见校门外右首,十几米外的马路边停著辆黑色奥迪车。

“就是那辆?”

“嗯。”

“我送你回家,不用怕。”

“嗯。”

两个孩子手牵手走出校门。

“噗───”

橘色悍马等在马路转弯口,司机小鹿刚喝了一口水,全数喷档风玻璃上!

“下课了?”後座龙海舟抬了下头。

“没……啊……下课……”小鹿被口水呛得够腔,龙海舟不耐烦地摇下车窗,探头出去看,这一看,正看见男孩女孩手牵手的一幕。

“二少我马上开过去二少──”小鹿急了,一脚“轰”个空油门。

龙海舟甩门下车,走向马路对面。

马路对面的男孩女孩,正是位育中学高二(2)班的班长和郭清河。

这学期郭清河主动要求在夜校补习语文、数学两科,一周两晚上补习,每次补习都能遇上从前的老班长、她的前同桌、即现在高二(2)班的班长,她是补课,人家是提高。

郭倾云有几次下班顺道来接妹妹还载过两人一起,这男孩一看就是好学生好孩子,做家长的自然愿意自己的孩子和好学生在一起,所以两个孩子约了放学後一起上课一起下课,他是支持的。

昨天郭倾云去香港,嘱咐妹妹今晚的补习课不用上了,放学了就回家。郭清河年纪小,但也挺聪明。这学期开学不过一个月,她夜校放学时遇上了几次李泽衍。那辆黑色奥迪车,就是李泽衍的座驾。李泽衍说来上海办点事,就住在附近的酒店,头一次,他让郭清河带自己在附近走了走,这里附近就是上海的豫园风景区,不过豫园晚上关门,两人沿著豫园的围墙走了圈,李泽衍送郭清河到庆春里弄堂。第二回,高一补习班老师拖了堂,班长男孩放学先走,李泽衍的车又等在校门口,他带郭清河到附近的西餐厅吃了夜宵,再步行送她回家。这样两次後,郭倾云知道了。

“李泽衍说他住在这里附近,顺便来看看你?”郭倾云听了表情惊异。他听龙海舟说李泽衍已经回了北京,怎麽李泽衍本人说就住在这里附近?再说表哥来看表妹,不进家里来坐坐,每次总等在路上算怎麽回事?

於是一周两晚郭倾云准时到夜校门口接妹妹放学,说巧不巧,他那辆银捷豹停那儿,黑奥迪就不来了。昨天走前他还嘱咐妹妹,倪阿姨在一旁听到了。一早郭清河上学时她给塞了水果和橙汁在书包里,说,“小小姐,我下午来接你放学好伐?”

不要!郭清河晃脑袋象波浪鼓,相较自己哥哥,她还是最怕倪阿姨出现在学校里,倪阿姨每次来都拉著班主任胡老师聊天,每回聊完都说,“我家小小姐身体不好,胡老师多照顾照顾,拜托拜托,等等等等。”这样显得多不好呀!

刚好倪阿姨要乘节日里回老家给早死的丈夫上坟,三十号晚上走,见郭清河不愿意,她也就不坚持,烧完午饭就早早回家收拾行李了。“小小姐,晚上不要去读书,听先生话。”她又嘱咐一遍。

哥哥嘱咐一遍,Auntie又嘱咐一遍,郭清河虽然不太懂,但也晓得了碰到李泽衍不是件什麽好事,下午一放学她就找老班长,说今晚的补习课不上了,因为……这原因一说,小男子汉激动非常,“不怕!我保护你!”

不过有些花儿不是那麽好护,男孩子挨了龙海舟一拳後本来不及反应,而龙海舟一手抓郭清河、一手指男孩,暴吼一声,“你干嘛?拉她手干嘛!”

喔──见有孩子被打立即围过来的学校门卫和老师家长们恍然。

“算了算了,孩子知道错了算了!”门卫劝架。

“这位家长,你跟班主任去反映反映,好好教育学生,打人肯定不对的!”年长的老师拉了男孩子赶紧走。

“看到没?你敢早恋我也旋拳头!听到伐……”这是别的家长教育自己孩子。

“现在的学生不得了,高中生就谈朋友……”看热闹的人们摇头叹息。

人都散开了,郭清河还发懵,龙海舟拦腰抱起人。

“二少!”小鹿开车过来,下来打开後座车门。

“滚一边去!”龙海舟气不打一处,踢开小鹿把郭清河甩後座车里。

“走吧。”李泽衍坐进车里,吩咐司机开车。

司机立即发动,奥迪缓慢起步。

“不回酒店了,去……”李泽衍想了一想。“去机场吧。”短短几秒,他做了决定,同时摁下扶手上的键,奥迪车後座和後挡风玻璃三面黑帘随即落下,隔绝车外一切。

“过两天你来趟庆春里,把方子和药交给一个叫郭倾云的人,就说是石家庄的表嫂叫你带给小妹妹的。”李泽衍又吩咐。

“是。”司机跟李泽衍久了,察觉主人心情欠佳,简单明了就答一个字。

李泽衍今天心情的确欠佳,靠在後座皮椅背上,拨通了电话。

“李哥,近来可好?找我啥事呀?”电话那头的人接得飞快,语声听起来心情似乎不错。

“回来。”李泽衍命令下得简单。

“好……啥!我挺喜欢呆在香港……”那头还没说完,电话又被挂了。

“李哥,你让我啥时回来?”不一会儿,电话又拨回来。

“今晚。”李泽衍给俩字。

“啥!绯红约我明天……”又被挂。

又打过来,这次学得乖了,电话一通就叫,“李哥,我已经去机场了!”

“我回北京,家里等你。”李泽衍弯了弯嘴角。

“嗳!绯红送了我箱好酒,意大利西西里帕什麽什麽山区产的CHI什麽TI红酒……”

“帕勒摩的CHIANTI。”李泽衍纠正,他嗜好酒,最见不得人糟蹋酒和酒的名字。

“嗳!CHIANTI!CHIANTI!咱们今晚喝个痛快!喝通宵……”

挂了电话,他心情略舒畅,有酒,有小白,就有姿彩。

“旁人来静静地看我到底哀伤等什麽,旁人来回关心中安慰爱已没结果,热烈的开解一生等你也是奈何,仿佛我在拼命要稀罕援助……”

司机悄声塞进张碟,一把年纪一把沧桑的男声从麦景图MX5000顶级音源中源源流淌……

李泽衍微闭著眼,食指、中指指节在扶手打著拍子。

他是七零年代生人,最常听的也是些老歌。过了年,二零零四年,他三十岁。人说三十而立,以他的年纪,他的身份,其实即便是遇上了心里喜欢的那一个,也只能暗暗叹一叹而已,何况是,她本还是个孩子。

“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等到花儿也谢了……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等到花儿也谢了……”

李泽衍看手心里的泛黄小照,三寸小照上的女子旗装婉约,盈盈而笑。

这女子名叫郭德洁,即他曾祖父李宗仁的第二位妻子。现代有传记描写曾祖父的元配妻子李氏和其二夫人郭德洁之间的故事,大抵都不属实。曾祖父将亲笔写的回忆录留给了他,回忆录里写了对李氏的亲情,对郭德洁的衷情,和对胡友松的扶孤友情。

李泽衍觉得自己就好象那时的曾祖父,妻子长自己十多岁,两人结婚是养父母之命,结婚後,她从不要求、妨碍自己什麽,而自己,对她也只有姐弟之情。

当遇到郭清河,这个有著郭家的血缘,又有著与郭氏十足相似容貌的女孩,他当时心里震撼──真难以告人!不知是近年有了担当,还是上了年纪,他按捺住自己,在江南水乡上泛舟游船,淡淡叙述祖辈们的往事,只当女孩叫他一声“李哥哥”,他心花放般──

还记得曾祖父在回忆录中写到初与郭德洁交往,“……我们在一起时她总叫我‘李哥哥’,三个字吴侬娇嗲,於我,便满足了……”

原来,是如此。

“旁人来静静探听我昨天哪里出错,何时重逢迷失中飘起这首歌,是旧日是认真执著的某个故事,可惜这份信念到今天多麽无助……”

歌手还再唱,李泽衍睁眼,拨通电话,“小白,你有龙绯红电话……让郭倾云打个电话给我,我有点事……”

挂了电话不多一会儿,电话即响,来电显示852─自香港。

“倾云,听绯红说清河体质不好,过敏咳嗽……新华从石家庄寄来冬至贴敷膏,你会认吗……定喘、大椎、肺俞……对,背上的三个位,还有口膻中……每次敷贴四小时,每疗程……我叫警卫送到你家……哦,你下周回上海……我不过来了,下次吧,过年我来上海再聚聚……”

结束了电话,李泽衍心情愈好。

“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等到花儿也谢了……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等到花儿也谢了……”

麦景图传出Patten不断Repeat……

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郭倾云,你防我做甚,要防也得防你家里那头狼……

“小严,吃过青蛇果吗?”李泽衍突然问。

“没呐,蛇果挺贵的,青的还涩吧?俺吃黄蕉,红蕉啥的。”司机老实回答。

是呐,涩的。青涩的娃儿他尚且还不感兴趣,不妨等上几年。

於是,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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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於李提到曾祖父和郭德洁的爱情故事,这是我一年多前写的另一篇文〈末代皇孙〉,连接在此-->

jjcnet/onebookphpnovelid=274471

如果大家有兴趣,我就放到鲜网这里来。

另,考试考过三门了,还有两门。三门异常顺利啊,一门1000分,一门976,一门950,满分都是1000啦。谢谢各位没放弃我。

青眉

Chapter45

难得的两人世界,被白厚儒打断了一次,第二次,又被郭清河打断。

当晚是国庆前晚的烟火彩排,郭倾云和龙绯红乘了龙家的游艇出海。船长在离维多利亚港不远的海域找到个view把船停下,然後和水手搭小船离开。夜幕降下,烟火彩排开始,两人在游艇上用晚餐,看烟火美景。

几场烟火後是海上激光彩排,为配合彩排,维多利亚港灯火全灭,停泊四周的船只事先收到香港海事指示,也在同一时间关闭船上灯源。

白厚儒的电话就在这个时候响起。

“你的。”郭倾云把两只手机中一只讨厌得响个不停的递给龙绯红。

“Hello?小白?”龙绯红捂住手机走上甲板……

讲完一通电话,港湾上已经灯火通明。

“倾云?”龙绯红爬下船舱,船舱里还漆黑一团。郭倾云倚著密封窗边,“玎”“玎”地打著打火机。

郭倾云不抽烟,打火机是上次两人和白厚儒一起吃饭时白厚儒送龙绯红的,镜面版外壳,非常圆润致,龙绯红嘴上没说喜欢,但倒真收了下来,她有时抽烟。

“怎麽了?”龙绯红拿走他手上打火机,随手扔到一边。

“白厚儒……”

“小白……”

两人同时开口,说的都是白厚儒。

呵呵……不约都笑起来。

!!!!!!!!!!!!!!!!!!!!

舱顶焰火齐放,密封窗上映出!紫嫣红。

良辰美景,何必提个外人,郭倾云压下其余,搂住龙绯红。

两人拥吻著倒下,这艘艇舱体风格和式,即船舱里的摆设和桌椅都可折叠收缩进舱顶,榻榻米式的舱里宽敞无余,中间舱板自动分开,一张大水床缓缓由舱底升起。两人在水床翻滚,一边呼“好凉”,一边笑作一团。

许多年前夏天,两人曾乘了这艘艇出海。当时船舱里闷热,回来後龙绯红要设计师改和式,郭倾云要改水床,改造完工和两人再没乘过一次,今日一乘,才知道游艇加水床适合的是烈日炎炎滚床单,可不是现在呀!

索脱光彼此,两人赤裸拥抱取暖。

郭清河的电话就在这时候打过来。

一人一次,大家扯平嘛。郭倾云到手机,安抚地搂搂气鼓鼓的女友。

电话是妹妹打来的,接通後却变成小鹿的声音,而背景里头,郭清河的声音,龙海舟的声音,汽车玻璃被敲碎的声音……郭倾云弄清楚发生了什麽後,笑得不轻。

小鹿在那头说,“小小姐在车里头……她把车钥匙拔了,对,方向盘自动锁死……备用钥匙在龙通呐……二少找人来敲车玻璃呗……”

事情是这样的,郭清河和那个班长男孩手拉手一出夜校大门正撞上龙海舟,龙海舟当即一拳打人,然後把郭清河扔进车里。就在他绕过车头打开驾驶座一侧的车门时,郭清河突然爬到前座,拔掉了车钥匙。

所以说车子不能太高级,龙海舟的悍马改装过,不是改发动机缸,悍马的动力跑跑上海足够了,改的是防盗,他的车,在车没钥匙的情况下一动方向盘就自动锁死车门,车里的人逃不出来,车外面的人也死活帮不上忙,就只能等车主人来,一下人脏俱获挨修理。

小鹿敢肯定,娇娇弱弱的小小姐肯定不懂这些,他看得清,郭清河是被龙海舟一声怒吼吓得抓了抓方向盘,然後,他、龙海舟在车外,郭清河在车里,三个人谁都没法开门了!

小鹿打电话回龙通乐活要人送备用钥匙来,龙海舟气得都快炸了,哪有这耐心等,当即招来马路边补车轮胎的砸玻璃。砸玻璃也是个技术活,悍马是越野车,安全系数上与美军的军车属同一等级,补车轮胎的哪儿砸的了?

“小心!小心啊!小小姐让开点!到後面去!”小鹿跳著脚大叫。车里头郭清河绻在後座,龙海舟跨马金刀似地站在车头,如果人眼睛能喷火,估计他最想喷了火把车里的人煮熟了吃进肚子里!

大混乱之後,驾驶座一面的挡风玻璃终於被众人齐心协力卸了下来。

玻璃卸下来了,牛叔捧著备用钥匙也赶来了。

“这是干啥呢,呵呵。”牛叔开了车门,把抱著手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姑娘抱出来,一边示意小鹿接下电话,一边示意司机把龙海舟请上另一辆车。

“海舟哥哥打我同学……我不要理他……他不讲理……坏人……我要告诉哥哥……他不讲道理……”小姑娘哭了一路,到了龙通乐活门口时哭累了,隈著牛叔睡著了。

龙海舟从前一辆车下来,直直地走过来。车门打开,牛叔怀里的孩子的发,把人交了出来。

抱了人,龙海舟走进楼里。董事长室上三楼,连内间套房都没进,就把人重重一扔。

外面小鹿看牛叔,那意思问怎麽办?

“呜──嗯──”里面女孩呜咽。

牛叔拍拍年轻人,示意没事。龙二少的心思大家都知道,他想当个好大哥,等小女孩长大接受自己,但那人又禁不了欲,更忍不得女孩身边出现的别的男人,譬如李泽衍。

今天的事其实龙海舟本不会发那麽大火,十六七岁男孩女孩牵手,就好象小猫小狗的恋爱,又算得什麽?龙海舟憋了一肚火,李泽衍说回北京其实在上海,他知道,李泽衍和郭清河散步吃夜宵,他也知道,他现在是有求於李泽衍,所以忍著一拳头没揍上那张老是淡笑的脸!

“呜──呀──呜──”里面女孩愈发可怜。

“老牛叔,您还不管管?”小鹿一把拉了牛叔,董事长室门都没关,从门口到门里,衣服、办公用品狼籍一地,女孩子被压制在若大的墨色办公桌上,赤裸娇小的胴体被龙海舟俯下的宽背挡了大半,两人只看见龙海舟肩上那双纤嫩白洁的小脚拼命踢瞪──

快醒了……牛叔皱眉,女孩那小脚脚弓脚趾都紧绷,看样子,她快醒了。

龙海舟的喷雾是出自他手,这药分量极轻,成分中含置人昏睡、体温骤升、和极微量的肌松剂,使人陷入沈睡,但肌体松缓。牛叔是於用药的人,他认为对人用药的目的绝对不是使人丧失完全意识,因为不知道痛、没感觉酸和麻,什麽意识也没的人再美不过是个破布娃娃而已。他把药给了龙海舟,但从心底里,他认为男人老憋著不是回事,老是把女孩迷昏也不是回事。

“再过两天她就十七,也不小了。”牛叔扣了小鹿肩,不紧不慢地一边想,一边说。十七岁的女孩子,再怎麽不知情事,身子也该发育成熟了,既然龙海舟想要她,就索要了,反正郭倾云知道妹妹身子被破了也只能接受而已。

“小子你假正经什麽!”牛叔尤自想了会儿,一巴掌不轻不重撇小鹿头上。这死小子,瞧那副男生女相,那十长指甲……“小子我问你,西南那片有个出台小姐被先奸後杀的是不是你做的?不是勒,手掐死的,那天梁局来说起──”

“嘿嘿……又不是啥良家妇女……老牛叔真会开玩笑……”小鹿打哈哈。

“啊──”

突然里面半声声嘶。

两人静了下,突然龙海舟大叫,“清河!清河!清河!清河──”

“二少!”

“二少怎麽了!”

两人一起冲进去,只见郭清河赤裸著躺在办公桌上,龙海舟手托她头,他手一颤,女孩子头便垂他臂下。

“清河!清河!清河──”龙海舟衬衫大敞西裤踩在脚下,狼狈地抱起女孩就往外冲。

“二少!二少!”牛叔制止住他,就著他手搭他怀里的女孩子颈脉,再翻起眼皮,试试了她鼻下。

“二少──”牛叔目光往下,看了看女孩子双腿间,和龙海舟胯下,想了想问,“您还没──吧?”

“我──我──我──”龙海舟“我”了三次,实在难启齿。

“小小姐应该还是完壁。”牛叔只好自己接下去,他心里不懂,既然如此……

但此时不是多嘴的时候,牛叔让龙海舟把女孩子放沙发上,然後指挥小鹿去拿急救箱,自己拾了衬衫裙子给女孩子一一穿上,穿底裤时他看了看女孩下身,年纪上说他都可以做她父亲或是伯父,也没什麽好忌讳的,女孩下身没有血迹,但分开两片贝,小核儿肿了,中央的嫩紧紧地闭合著,鲜豔地似滴血──这女孩儿怕是个石女啊!

“我不进……她昏死过去了……”龙海舟埋著头,又恨又悔!

Chapter46

这晚牛叔忙到半夜,先是把郭清河送回庆春里,然後赶到火车站候车室把等车的倪阿姨接回来。大包小包准备回老家的倪阿姨一边唠叨一边跟著牛叔走,她奇怪呀,才半天的工夫,怎麽小小姐又病了呢?

“倪阿姨您受累多留两天,後天我派车送您母子俩回老家。这是加班的工钱,一点点心意,千万别嫌弃。”

牛叔会做人,塞了给红包到倪阿姨手里。倪阿姨一乖乖,可抵半月的工资呀。

“这您儿子?多大了?十九岁,中专刚毕业呀,小夥子,找工作没?今晚让小鹿陪著去龙通玩玩,要有兴趣跟著我做点事……”牛叔又跟倪阿姨那个半大儿子聊了会儿,然後车到庆春里,牛叔陪倪阿姨走进弄堂,郭家两层楼灯都大亮著,小鹿在楼上候得正心焦呢,听到声响立即跑下楼来。

“刚退了烧,迷迷糊糊说要喝桔子水,我正愁没法分身出去买呢!”小鹿请佛似地把倪阿姨往楼上请。

“发烧怎麽能喝桔子水呢!得喝果珍,还补充维C!”倪阿姨权威,小鹿眉开眼笑地附和。

进房一看,郭清河躺在被子里小脸焉焉,刚醒。

倪阿姨给脱了皱巴巴的校服,换上套棉布睡衣。“小小姐,哪个同学欺负你?”女孩子身上块块淤青,一碰嗯嗯叫疼。“告诉阿姨,我找你们老师去!”倪阿姨看得直心疼,郭清河迷迷糊糊往她怀里蹭,“阿姨……难受……”

“您好好照顾小小姐,旁的不用心。”牛叔端了热果珍进来,放下床头。

“以前好象也有过──”倪阿姨叫。

“我不是说了麽,您只管照顾小小姐,旁的不用心。”牛叔笑著摇头,老男人脸笑眼没笑,老眼盯了她两眼,倪阿姨不觉缩了缩颈子,全身起了层**皮疙瘩。

“姆妈!我跟鹿先生走了!”半大小子在楼下叫得欢喜。

“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小小姐。”牛叔一点头,也转身下楼。

乖乖!乖乖!乖乖!倪阿姨连叫三声“乖乖!”

她是上海浦东本地人,本地让吃惊或激动时有句口头蝉说“乖乖隆地冬”,後来嫁了个江北人,江北人喜欢叫“俺滴乖乖”,一起生活了几十年大家都折衷一下,她心里一有事便叫“乖乖!”

当晚她守在小主人房里,心里叫了不知多少遍“乖乖”。所幸一夜无事,第二天郭清河睡了整天,发烧过的人,虚软得很,只起来喝了点薄粥,浸了个澡。

当然倪阿姨也守在浴室里,浴室里暖风机和浴霸灯全开,蒸气嫋嫋,两人都汗流浃背。出浴时她留了心眼,给女孩子擦干身子,快手快脚地包上浴袍时她发现昨晚那些淤青淡薄了几分,只腰侧两三处还微微青色。

“阿姨……不要吃猪肝汤……”郭清河有气无力,她只知道身上一有乌青就得吃猪肝汤,可那味道腥气,一想到就恶心。

“嗳不吃,阿姨炖了**汤,**汤好喝。”倪阿姨应著,心想这孩子到底是贫血还是怎麽著,女孩子腰上的乌青跟男人的麽指差不多形状,这,这别是,不能,不能吧,乖乖,更不能说呀,那牛叔是干啥的,乖乖,自己的傻儿子还在人家那……

这一天又过去,晚上牛叔又过来,安排明天一早倪阿姨母子回老家的事。郭清河睡了一天,神也好了。明天是十月二日,胡老师和柔道社的同学们清晨六点在学校门口集合,赶八点的火车去南京观摩全国青少年柔道大赛。

郭倾云刚好从香港打电话回家,他不知道妹妹发烧,牛叔没说,倪阿姨没说,郭清河也不说。“跟著胡老师,别乱跑……包背好,钱别放身上……带件毛衣,别穿裙子,穿跑步鞋……天气预报说南京比上海冷……感冒药拉肚子药都带上……”火车早上去晚上回,而且郭倾云原定十月三号早上的飞机回上海陪妹妹过生日,天知道就这麽南京一日游他都能从头嘱咐到脚,也难怪郭清河死活不肯让倪阿姨说自己发烧的事。

睡过一晚,十月二号清晨,小鹿开车来,郭清河背著包包坐前头,倪阿姨母子坐车後。小鹿先送郭清河到学校和胡老师汇合,然後送倪阿姨回江北。

倪阿姨回的是盐城,车过长江二桥才到盐城,即长江以北,於是又叫江北。牛叔让倪阿姨加了两天班,所以叫小鹿开车送母子俩回老家,以表歉意。哪知倪阿姨突然拿出两张汽车票,说是买了回盐城的长途汽车票,叫小鹿送她们到长途汽车站即可。

既然票都买了,而且倪阿姨坚持,小鹿把人送到汽车站,再拎著行李送进候车室,他就算完成任务了。倪阿姨的半大儿子老大不高兴,高级车不坐非挤长途汽车,老妈真是有毛病。

“小赤佬啊缺西(戆大)!”倪阿姨一记头塌过去,没想十九岁的小赤佬力气早不比以前,被儿子一把抓开,差点自己跌一跤。

“回去我就跟东家辞工,伐做了!小赤佬要白相要买衣裳自己去赚钞票!”倪阿姨撂狠的,小赤佬也就翻了翻眼,一点无动於衷。

“格是啥?MP5啊!”忽然发现儿子著耳机在看的小东西怎麽小小姐的那个那麽象,倪阿姨又叫。

“妈侬老冻经(潮人)!MP5也晓得啊!iPod的!”儿子终於有了反应。倪阿姨厥倒了,这小东西要两三千块,大半月工钱!於是,心里抖抖豁,辞工,不辞工,不辞工,辞工……

再说牛叔,前一夜忙到半夜里,昨晚也是没得闲。

他送郭清河回庆春里後,回来找龙海舟。他得告诉龙海舟不能再对郭清河用药,女孩子体质特殊,原本药效只是体温暂时升高,但现在人发了高烧,病了。回来後,遍找龙海舟不著,直到天快亮了才在龙耕居找到龙海舟。

龙耕居是龙通乐活里一幢古意建筑,楼里陈列多种风情的古典家俬,杂玉古玩,有亭台有楼榭,四周砖墙古廊,平时龙海舟不怎麽来,原本这楼建了只不过为增些文艺氛围而已。

以前龙海舟不乱来的,除了十几岁时有过一两个女伴,年长後有需要几乎都是自己解决,难得需要迫切,在CLUB里找个看得上眼的一夜两夜而已。CLUB在香港算是经营年久,老板调教得方,双方各取所需,都不麻烦。

这晚龙海舟不知怎麽,在龙耕居撞见个女孩。女孩是龙耕居里卖玉器的营业员,夜班下班走得晚了。龙海舟算是半强迫了人家,因为女孩突然认出他是谁,叫了声“董事长”。这一叫,龙海舟踢开扇门把人拖进去,做了整整一晚。

该著保全打扰了老板的兴头,天还没亮,两个值班保全进来查夜,一个一脚勾到件女人罩,一个寻著声找到出纳室,手电筒晃来晃去,只看见个光著身子的女人脸对门屁股高翘趴跪在办公桌上,伊伊嗯嗯呻吟著一下下顶得台上的电脑屏幕“砰砰”作响。保全大吼一声按下电源开关,只见在办公桌後面压著女人正做活塞运动的正是董事长本人。

牛叔处理善後,在龙通酒店里开了间高级房,让那女孩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好好休息。到夜里,估著差不多了,牛叔敲房门,房里的人来应门,牛叔一看,女孩长头发,脸蛋清秀,身子骨也挺纤瘦。孽债呀!龙海舟这不是做孽?要不了郭清河就找个长得象的上,这又何苦!

牛叔给了张卡,卡里五位数,收了最好不过。不过那女孩没要,挺聪明的,也挺自作聪明的。

补足一觉的龙海舟醒後笑了笑,听女孩不想要钱,他说,“那就问问她喜欢做什麽工作。”

牛叔立即去问,女孩又聪明地说在学校里学的是文秘专业,龙海舟一点头,第二天,就调了她来行政楼三楼,任职董事长秘书一职。

新任董事长秘书上班第二天,接了个香港来电。

郭倾云急吼了通,才听清那头是个女人,不是龙海舟。

“您会不会说普通话……我听不懂………”女人吞吞吐吐。

啪──电话当即被挂断。

他本来不想打龙海舟手机,从二十九号晚上开始龙海舟就关机,今天又多了个女秘书,搞什麽!

手机一拨再拨,“嗨──”终於被接起。

“清河在南京走失了──”

“怎麽可能!”龙海舟一脚踢开房门,吓得外面女秘书一声尖叫。

“她不是跟著老师?今天十月三号?昨天她们没回来?那个老师呢?姓胡的老师怎麽说!”龙海舟一气连问,手机也被挥得摔在地上,女秘书连忙跑过来拾。

电话里背景声嘈杂,郭倾云声音上气不接下气,“……我在登机,飞上海转南京……昨天晚上胡蓝在南京火车站帮刑警抓逃犯,现场很乱……胡蓝说清河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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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祝各位圣诞快乐,也预祝新年快乐!

感谢大家关心,考试在圣诞节那天终於结束,谢大家吉言,五门全部通过,而且成绩优异,只是很杯具的是,我突然发现考试中心开给我税控发票抬头写错了公司名,如果我们财务顶真的话,我有可能没发报销呢~~~

年底事忙,好多PROJECT,下周开始多更新,写多更多,写少勿怪拉,情节会紧凑,不再标注”限”或”H”了,因为大家已有关注,而且本文非为H而H拉

最後,再次感谢大家的关心和祝福,非常感谢!

2010年要快乐!好好过!

Chapter47

知道妹妹在南京走失,郭倾云第一时间赶去机场。当天十月三号,国内十月国庆黄金周第三天,入埠出埠需提前备案空管局,龙绯红联络空管还没得到消息,他已经等不及。

龙通生亲自送郭倾云到大屿山机场,已有人办了Check-In,两人在登机口分别,龙通生说,“倾云,别著急,你下机等我电话,叔叔保证把清河找回来!”

龙通生的话当真灵验,郭倾云搭乘的港龙航空公司飞机从香港大屿上机场起飞、降落於上海虹桥机场。他下机刚抵入境口,龙绯红的电话如约而至,“我在机场卸货一区等你,海舟找到清河了!”

不得不说龙通人的办事效率高,郭倾云刚登机,龙绯红就拿到了上海空管局的入境许可。龙家的直升机载了龙绯红起飞时,龙海舟车已经在沪宁高速路南京入口处下,与此同时,先走一步的牛叔已经到了南京熙园,“二少,找到小小姐了,她和安司令在一起……”

“安司令!”

“安恕方?”

“哦,南京军区的安司令员。”

一支电话四方通话,龙海舟、郭倾云、龙绯红三人的反映如是。

与郭清河在一起的“安司令”,正是安恕方。

郭清河是昨天早晨跟著胡蓝和柔道社的同学一起来南京,一行人一天的行程紧张,先是观摩比赛、再参加获奖庆功会、最後与南京体校柔道社交流,原定搭当天晚上八点的火车回上海,但直到七点四十五分,一群学生在南京火车站狂奔大叫,“让一让赶火车!让一让!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大夥跟上别掉队!”

郭清河就是这群赶火车的学生之一,所幸火车发车前十分锺,大家终於冲进候车室。“师弟师妹下次再来!”“欢迎师兄师姐来上海!”两拨柔道社还师兄弟情深,大家在检票口里外依依道别。

就在这时,突然前方队伍“哗”地爆发大乱,“警察抓逃犯!”“抓坏人抓坏人!”“有刀有刀!坏人有刀!”“月台封掉了!”“逃犯在火车里!”“大家快退回候车室!”“警察叫大家逃!”人们以讹传讹,前面的往後退,後面的往前挤,有人跌倒,有人叫救命……

胡蓝是第一个爬上检票口的铁栏杆顶,然後一跃翻过,跳进站台里。

“胡老师去抓坏人了!”“我们也去!”“体校的!我们也上!”柔道社的同学随後紧跟,一个三个五个十个,个高块头壮实的男孩子们飞似地爬上栏杆,噌噌噌噌一个个翻进去。

现场乱作一团,当时是有能力有正义的上,没能力但爱看热闹的起哄,随著“!铛”一声分隔站台里外的大铁门顶天立地一关,铁路警方和火车站警务人员全部出动,维护次序。

不到十分锺,站台里传出消息,逃犯被刑警和见义勇为者合力抓住,见义勇为者是个年轻女孩,据说还是个人民教师!

再过了十几分锺,大铁门开放,候车人群开始排队入检票口。人们议论著那个见义勇为的女教师,有说“我看见了!就是那个第一个爬铁栏杆的女孩!”有说“那女孩好象会功夫!爬得不要太快,噌一下!”还有说“待会进站台去找找,那女孩子脸再看见我准认得出。”

“肯定被警方保护起来了!否则被捉住的人的同夥会报复,警察肯定先保护她,不让她坐火车了!”也有人这麽说。

郭清河随著人流挤上站台後果然再没找到胡老师,火车满员後立即响铃,她站在月台上不知道是该上还是该等老师,结果一犹豫,车门关上,轰隆火车启动。

她从月台走回站台,又从站台回到月台,火车站发车程序刚才被打乱,现在一趟车一趟车紧接著发车,到处是赶车的人,她怎麽也找不到老师找不到同学。

“小姑娘,你的票已经检过了,不能再用了。”检票口的工作人员告诉她。

“叔叔,今天回上海的车还有吗?”郭清河心慌,她听老师说八点回上海的火车是最後一班。

“经停上海的还有,终点上海的没了。小姑娘,你去售票处买张经停上海的票。”有热心的赶车人指点她,看她傻傻楞楞的,那人一推她,“快去买呀!再晚经停的都开走了!”

被人一推,郭清河才发觉背上包包轻飘飘,包包里的皮夹和手机不知什麽时候没了!

候车室渐渐人都走空,她才真急了,车没赶上,而且找不到老师!

所幸翻遍口袋,找出几个硬币。第一个电话,她打胡老师的手机。“我不是胡老师,你打错电话了。”第一个打错。“打错了!”第二个又错。第三个一听是男人的声音,“对不起我打错了。”郭清河自己挂机。

三个电话都记错,她不敢再打,改打哥哥的电话。但电话响了两遍就自动转去留言台,“哥哥,快接嘛!”她急啊,自己不会苯到连哥哥的电话号码都背错吧!

她不知道的是,郭倾云和龙绯红那晚约在日式高级餐厅吃怀石料理,怀石料理是日式料理中最耗时最讲究礼仪的一种,享用怀石料理前男女宾需脱鞋,换上和服,并留下手机,以示对现场烹饪料理的厨师长的尊敬。

手机响起时,龙绯红道声“抱歉”起身去衣帽间,白厚儒此人面皮厚如城墙,每晚非定时致电不可。哪知这回不是她的电话,而是郭倾云的电话,来电显示8625──一个陌生号码,龙绯红按下“挂断”,关机了事。

四个电话用去四个硬币,她还有最後一个硬币。

“喂,喂,我是……我是郭清河,安司令在吗……”最後一个电话,她打了安恕方的手机。

号码是军训最後一天安恕方留给她的,如果她又记错号码,这个电话当然就打不通。但如果她知道安恕方的手机号码相当於国家机密,也许压就不敢打。

安恕方去年国庆节前升中将军衔,目前的军职是七大军区之一南京军区的总司令员,他大哥七大军区之首的北京军区总参谋长,他老爹是一九四九年前的被授予上将军衔的革命老将军,长年在中南海养老。

安恕方的手机他从来不用,你想领导七十万军队的军区总司令腰里头手机没事响个不停那可是件国际丑闻啊,他的手机由三名警卫组成的特别警卫小组二十四小时接听,这个手机上一回响起是因为一位提出“改革开放”和“一国两制”政治制度的创世老人与世长辞。

郭清河的电话一通,特别警卫小组立即反应。

“安司令不在南京呀……”郭清河气馁,原来南京军区司令部不在南京,而是在徐州,“我在南京……我想回家……”说到这,计时到了,电话自动挂断。

这头电话虽断,那头层层汇报,从警卫组汇报到参谋部,军区总参第一时间指示,汇报总司令!

其实安恕方就在南京,徐州是南京军区空军司令部,大军区下陆、海、军三军,警卫小组总不能得谁就说,咱司令员今天在陆军司令部後天才去空军司令部吧!

於是当晚,铁路干警和火车站警务人员刚送走了刑警,又迎来了军警。警卫锁定目标为南京新客站一层西端行李房和中部售票大厅之间的上行自动扶梯下方的投币电话机,晚上十点四十五分,安恕方终於在售票大厅的长凳上找到郭清河,小姑娘直叫饿,可上车没两分锺,就困得枕著安恕方的胳膊会周公去了。

郭倾云和龙海舟到熙园时安恕方不在,牛叔已经见著了郭清河,站在熙园门口等他们。熙园一般人进不了,那是民国时的南京总统府西花园,新中国成立後总统府开放供世人瞻仰,西花园则局部改建,专门接待军区领导。

牛叔引他们进熙园这时位育中学的老师也来了,昨晚安恕方找到人後通知了校方,因为郭清河睡著了,他也就没联络郭倾云。

位育中学高一年级组长实在苦命,又一次地半夜接到电话,扔下嗷嗷待哺的儿子赶来处理学生的事。胡蓝也来了,她几乎一晚没睡,先是从南京到上海,接著到庆春里找郭清河不著,她打了无数个电话把同去南京的同学们都找遍了,没人知道郭清河有没有回上海。胡蓝急得刚要赶回火车站回南京找人,年级组长电话来了,“小胡啊,首长来电话,说你宝贝学生在他那儿……”

一起来的还有刑警队长肖建刚,他那组昨天在南京火车站布控,正巧胡蓝见义勇为,更巧的是,胡蓝与肖建刚是高中同学,高中毕业时胡蓝考了师范,肖建刚考了公安学校,两人六年没见,一朝见面,竟一起携手抓捕逃犯。

“什麽见义勇为,头一次见当老师的丢下学生不管!”

龙绯红和小鹿最後才到,龙绯红轻轻巧巧走去郭倾云那里,小鹿大咧咧无所无谓的,扔了句话。

“对不起,我应该找到清河再回去的,对不起──”胡蓝满心歉意,可郭倾云头也没回已经进去。

“我送两位老师回上海吧。”牛叔一副笑脸挡著。

“我回上海,我送就行了。”肖建刚拉住胡蓝。“走吧,有什麽事下星期开学再说。”年级组长也劝,胡蓝一步一回头往外走,龙绯红站著一句话没说,忽地一声冷哼。

这熙园到底建了有百年,再怎麽修缮维护,子超楼桐音馆都古董得人走路都不敢用力跺脚。昨天晚上安恕方把郭清河安顿在熙园大门口的朝房二楼,一楼是警卫驻地,二楼是军区或政府部门来人歇脚的地方。郭倾云一推开门,就见妹妹半靠半坐在床上,额头上贴了块降温贴。

“哥哥……”小姑娘已经知道哥哥来了,心里头半是委屈,半是怕挨哥哥骂,一开口眼圈就红了。

“不哭,哥哥不是来了?”郭倾云心里急比气多,当哥哥的总免不了护短,刚才见著胡蓝时他真想吼“你是怎麽看著我妹妹的!”但静下来一想,人家是老师,不是保姆,有义务教导学生,没义务当二十四小时看顾,说到底,他不该留清河一个人在上海!

“我们马上回去,看医生去啊。”他妹妹额头,不烫手,但也温度低不了,想想就心疼,清河从没一个人在外面过夜,又冷又饿又怕,怎麽不生病!

“哥哥!”郭清河抓了哥哥的手叫,郭倾云脱了外套裹了她就要走。

“安司令……给我买生日蛋糕去了……”

说曹,曹到,门本来就开著没关,“清河!”安恕方举了只足有四十寸的蛋糕盒挤进来。“哇塞!巨型蛋糕啊!”小鹿大发感叹。

“安恕方我谢谢你,我妹妹不舒服,我们先走一步,改天来吃。”郭倾云不客气地推开蛋糕,抱妹妹下楼,心想大老的买个蛋糕跟开招待会似的,生病的人怎麽能吃那麽油腻的东西。

“那把蛋糕带去吃吧!带上吧!清河喜欢吃蛋糕的!”安恕方护送到门外,把蛋糕往小鹿那儿一送,小鹿“哇塞”“哇塞”大叫,连忙叫牛叔帮著来抱,两人围著几辆车商讨哪辆才能装下。

“郭倾云,来,你来一下,过来,过来……”安恕方拖著郭倾云到车屁股後。

“什麽事?”郭倾云不耐烦。

安恕方黑脸挣得都红了,半天一个屁都没放。

“到底什麽事!”郭倾云火了。

“我──我想──我──我──我想迎娶令妹!”老不期然暴了句文驺。

Chapter48

小鹿觉得回去一路气氛很诡异,首先郭倾云沈思,龙海舟也默想,而龙绯红则一直抿著唇冷笑。

“老牛叔,您说大小姐倒是在笑什麽呀?”小鹿问牛叔,他开车牛叔坐副驾驶座,龙海舟的悍马前後排加装隔音玻璃,所以他放心大胆地问。

“这都不懂?”牛叔挑了跟烟,小鹿忙腾只手打火机点上。

“你说这事儿,小小姐一夜不归,饿了病了咱不去说,要有个好歹被人骗了拐了卖了,郭大少会怎麽办?”牛叔问。

“哎哟大少可不疯了就!”小鹿笑啊,打他当了龙大小姐的助理起,他就成了郭家的二号男管家,助理的活少管家的事多,小小姐上学他接送,小小姐病了他送医,小小姐交小男朋友他负责当和事佬,哎哟这位郭小小姐可真是尊名副其实的水晶娃娃,郭大少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捂在手里怕碎了,龙大小姐以後要真嫁了郭大少那可不是跟未来的孩子抢老公,而是跟小姨子抢老公呀!

“那你想郭大少怎麽对胡老师的?”牛叔再问。

“怎麽对胡老师……没怎麽呀……大少一句话也没说!”小鹿大悟,原来龙大小姐吃醋了,郭大少对那个老师太温柔啦!

车行三个半小时,到上海。後半程换牛叔开,郭倾云嫌小鹿开得太冲,妹妹睡得不踏实。

“我回去了,总部年底事多。”龙绯红先下车。

“路上小心。”郭倾云拉了拉她。

“嗯,我会抽空回来。”龙绯红落落地笑了下。

车继续开回庆春里,郭清河睡得沈沈,郭倾云决定先回家,让她好好睡一觉。

到家後先开了空调把室温调高,昨夜北方冷空气来,今天上海的气温只有十多度。倪阿姨不在家,厚被子没拿出来纯净水也没人换,郭倾云忙碌了阵,翻出条崭新的珊瑚绒毯子,又弄了杯温糖水,抱进妹妹房里。

喂妹妹喝了点糖水,盖好毯子睡下。郭倾云和龙海舟在床边站了会儿,然後先後下楼,两人坐餐桌两头,没水没饭,一人灌下一杯CHANTI。

“我要娶清河,你知道的。”龙海舟“当”空酒杯放下。

郭倾云半天没应,龙海舟快没耐时他突然说,“李泽衍是卖军火的。”

龙海舟呆了一呆,想起来反应,郭倾云继续说,“你想要李泽衍分你一杯羹吧?”

“嘿!”龙海舟咧唇一笑,“怎麽那麽想,不过是干爹的想法……”

“我不信。”郭倾云打断。

“你要怎麽信?”

“我没想怎麽信!”郭倾云回应得尖利。

“我只想带大清河,做点事情,一家人安安稳稳,爸爸妈妈知道了会安心……”他顿觉疲倦,眼睛也发涩,“你不要把绯红扯进来,其他事等清河毕业了再说。”

听到这,龙海舟霍地起身。

“海舟,你还记得是我爸爸带你进‘和胜和’吗?”郭倾云叫住他。

“我一直记得。”龙海舟点头。

那时他十岁,一夜成孤儿,郭起超领他进“和胜和”。

“这孩子也姓郭,让他跟著我好了。”郭起超这麽对龙通生说。

“我们是一家人的。”郭倾云说。

龙海舟本姓郭,他也姓郭,如果那时的“郭海舟”跟的是郭起超,他们就是同姓兄弟。

“你放心,我做事有分寸的。清河……我等她毕业。”龙海舟拍拍郭倾云肩,悄声开门离开。

他走之後,郭倾云才接起震动不停的手机。

“Dennis?Are you OK?You fine?你和清河safe?Dennis?Responds me please……”

英文夹著中文,电话里的人一口气问个不停。

“我没事,清河没事,龙海舟没说什麽。”郭倾云深吸口气,勉强一笑,“彭公子,谢谢你……”

门外,龙海舟大步疾走出弄堂。

“我们在香港的时候肥彭打电话给倾云,叫他小心李泽衍,不要跟那种人打交道。”龙绯红在电话里告诉龙海舟。

“妈个肥彭!”龙海舟气笑。

“你在香港多待阵子。”他命令。

“倾云要我早点回──”

“妈的你男人不让我扯你下水,XX%%¥¥##XX!”龙海舟大骂挂机,骂完心中倒舒畅,想到郭倾云稳他说他们是一家人那句话,不由好笑!他十岁就自拿主意改名“龙海舟”,自然是弃郭起超那套韬光养晦明哲保身!什麽叫他求李泽衍分一杯羹给自己?现在是求,今後就是抢!和胜和是他的,龙通是他的,香港头号军火商的位子也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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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短些,好久没写限了,手好痒,下章要写,酝酿ing~~~

Chapter49

十月七号,国庆黄金周最後一天,高一年级开班会,郭倾云早晨把妹妹送到学校,约好下午接她去看病。他发现妹妹退烧後晚上睡时和早晨醒时都咳得厉害,他从香港带回来几瓶念慈庵蜜炼川贝枇杷膏,让妹妹拿枇杷膏当饭吃,不过那膏味道虽不错,一点用都不顶。

看清河进了校门,郭倾云调转车头往公司开。全国人民休息IKEA不休息,自十月三号回上海後他白天上班晚上加班半夜三更还电话不断,IKEA重庆家居广场十一月开始正式装修,这几天天天开会做预算招投标供应商。

郭倾云打算做完手头的事後就辞职,重庆IKEA是个大项目,一跟就是几个月,跟了一半再辞职就太不上路,索前期做完就移交,让公司现在就开始找猎头招人,也能让後来的人好上手。

急吼吼停车搭电梯上八楼,早上九点部门经理例会,现在八点五十八,两分锺时间都不够去买杯曼特宁!

“Dennis!Come on!”Anthony在半开半闭的会议室里叫他。

“来了!”郭倾云心急火撩抓了电脑。

“那儿!”Anthony推他,会议桌是椭圆形的,部门经理坐内圈,各自秘书助理围外圈,郑萍嘉在椭圆桌对面,所以他的位置也在对面。

一坐下来,郭倾云先端起面前的纸杯咖啡一饮而尽。

“萍嘉,谢谢。”一口喝光微烫的曼特宁,他由衷说。

“这是……”郑萍嘉一直在踢他凳子。

“这是……我们经理的。”郑萍嘉旁边的HR助理委屈地说。

啊──郭倾云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一穷二白,旁边的位置上端端正正放著本皮面、夹了支金笔,翻开皮面,扉页上一行英文:Wai Man Yong。

噢!他喝了杨慧敏的咖啡──

杨慧敏从椭圆桌的那头走过来,刚才她在连投影仪线路。

“下午茶我请。”杨慧敏坐下旁边,郭倾云低声说。

啪啪啪,Ken拍手,准点开会。

“Dennis,you are the facilitor today。”Ken示意,部门经理例会Facilitor轮流,这次轮到郭倾云。

“Ok,according to the meeting scheduler,we start from IT side……”郭倾云边说边翻开电脑,一翻开,他傻了──

“──WOW──”Ken带头吹了声口哨,会议室里爆笑!

这哪是电脑,是掌式DVD机,昨天晚上他做Powerpoint时清河挨著他看碟!

当时会上他很糗!散会後更糗,以Anthony为首,一出会议室他的掌上DVD就被抢了,“什麽片子?”“几级的?”“《!!!!街!亡灵》?”“日本的很黄很暴力啊!”

“《名侦探柯南》剧场版,《贝克街的亡灵》!”Anthony耻笑一众日文盲。

切!掌上DVD又扔回来。

“我下午有点事要早走。”郭倾云跟Anthony打商量。

“那下午茶怎麽办?”

“什麽下午茶?”郭倾云莫名。

“你说下午茶你请,大家都听到了呀!”Anthony环顾四周,众友齐点头,齐暧昧地瞟会议室里。

“我吃早饭去!”郭倾云愈糗,乘乱进电梯。

哈哈整楼都听得见哄笑,可见IKEA办公范围之宽松。

可一门之隔的会议室里两个人没笑,Ken和杨慧敏坐面对面。

“Wai Man,你怎麽不笑?”Ken问。

“Wai Man,你多久没笑了?”Ken又问。

杨慧敏抚眼敛,她记不清了,是一个月了,还是两个月,三个月?昨天她还看了喜剧片,可是,还是不会笑……

“孩子,今天吃过Clomipramine吗?”Ken拉下她手。

“吃过了。”杨慧敏轻不可闻地回答。

老头和蔼在笑,心却沈重起来,Clomipramine,中文名安拿芬尼,她的病,又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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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发一章,比较短,过度,讲慧敏。

Chapter50

下午四点不到电脑部人去楼空,1/3人去商场Support,1/3人去供应商看重庆IKEA布线方案了,还有1/3人老板和助理一走,也下班过节啦!

郭倾云和郑萍嘉一起走的,这几天郑萍嘉住回庆春里,晚上就在郭家做顿晚饭三个人一起吃。

郑家外婆房子的案子前段时间刚了结,本来提交民事诉讼时原被告双方都想把房子卖了,卖房的钱一式三份或四份,分多分少那就看法院怎麽判。没想到近一年来上海的房价飞涨,郑萍嘉的两个伯父突然不想卖了,觉得卖了就亏了。

案子全程郭倾云都交给了律师,律师把原告伯父私下拟的协议拿来给他过目,他看了看,答应下来。

协议里郑萍嘉成了房子承租人,两个伯父负责收租,按照黄金地段的租金二十平米的房子一个月四千三百元,郭倾云没兴致还价,但加了个三年租约,三年内房价涨也好跌也好,谁都不许卖房!

郑萍嘉是感激的,她从小是外婆抱回来养大,现在外婆去了,留给她的只有庆春里二十二年祖孙俩一起相依为命的回忆。她现在的工作和从前的家都是郭倾云帮她争取到,他垫的钱她现在还不了,但她可以做些别的什麽,就算能帮著做几顿饭也是好的。

郭倾云从香港回来後她听说清河病了,倪阿姨也不在家,这几天她住回庆春里,早上煲锅粥留给郭清河当午饭,晚上和郭倾云一起回来後她快手快脚烧几个菜,三人吃上顿热饭热菜。今天郭倾云说要带妹妹去看病,依了以往的经验一看病必然得挂盐水,一挂就是两三个小时,晚饭就只能买点点心对付了。

今天是黄金周最後一天,出游的人返程,没出游的最後一天Happy,路上车流明显增多。两人四点不到就离开公司,快五点才开到位育中学门口。

“学校在搞什麽!”郭倾云停车下来就骂了声。

郑萍嘉一看,学校正组织大扫除,学生们扫地的扫地擦窗的擦窗,各班还要负责包干区清洁卫生。

“清河!”郭倾云站在窗下,张手示意妹妹跳下来。

“哥哥!”郭清河在擦教学楼底楼的气窗,学校教学楼二楼以上的窗户都在走廊里,一楼是礼堂,楼层特别高,学生们把课桌搬到露天楼外,踩著课桌爬上去擦窗。

“下来!”郭倾云张著臂,不耐烦。

“我马上──喀喀──就擦完了──喀喀──喀喀喀──哥哥等会──”郭清河边咳边叫,郭倾云一脚蹬墙,长身攀上窗。

“哥哥──”

郭倾云夹著妹妹跳下来,夺过她手里捏的废报纸,两脚踢得远远。

“我送她来念书,不是做义工!”郭倾云冲著礼堂大门。

礼堂里出来的是胡蓝和高一年级组长,今天学校开班会加大扫除,高二年级忙会考,高三年级忙高考,剩下高一年级最得闲,所以安排高一学生打扫教学楼,高一(2)班分到打扫礼堂,郭清河那小组的包干区是所有礼堂的气窗。

“大扫除也是学生的义务。”隔壁班的班主任了句。

“OK我会来找你们校长,学生守则上最好有这一条!”郭倾云口气不善,抓著妹妹转身就走。

“清河生病了,我们是带她去看医生的,先走了,老师再见。”郑萍嘉只好补救地跟胡蓝打招呼,胡蓝脸上焦急没说什麽,边上的年级组长在跟隔壁班老师打趣说,“那学生是个宝贝,不要太特殊化哟──”

郑萍嘉跑出校门,郭倾云已经发动车子,郭清河坐在後座,一边绑保险带一边捂著嘴咳嗽。

“什麽义务!耀中怎麽没这种义务!”

郭倾云忿忿还在说,郑萍嘉拿出水壶给郭清河喝温水,示意她不要说话。耀中是郭清河转学来位育中学前念过半个学期的学校,全名叫做“耀中国际学校”,是上海有名的私立学校,在沪工作的外籍人士都把孩子送来国际学校,近年来不少江浙一带的商人子弟也入学,学生的家长非富即贵,学校自然不敢让学生擦窗户。

“下个月搬浦东去就转学──”

“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嘛──”郭清河尖叫,尖叫後一通咳嗽撕心裂肺。“不说话了,含片润喉片。”郑萍嘉手快地塞了片含片到郭清河嘴里。“我们快去医院吧,待会门诊医生都下班了。”她从後视镜里看郭倾云顿了顿,不再说什麽。

到医院後,挂号,看病,拿药,又快又顺利,今天最後一天节日门诊,节日门诊即内科外科皮肤科什麽科都混一起,看病的人少,医生也少,他们看完门诊医生就下班,接著门诊部关门,急诊医生上班。

“为什麽不挂盐水?你有仔细看没?”郭倾云拿完药,就小小两瓶,刚好门诊医生下班,他在走廊上堵人家质问。

“来来,不要急,我看看。”值班主任把郭倾云请进去,免了场医患纷争。

“萍嘉姐姐,医生说不用挂水呢!”郭清河挺高兴,没发现自己哥哥跟吃了火药似的。

主任医生诊室门开了趟,“萍嘉,你和清河先去车里,把暖气开起来,我马上下来。”郭倾云把车钥匙给了郑萍嘉。

今天值班主任医生他认识,是半年前他带清河看肚子疼时的那位老医生,妇科主任医生。

老医生也记得他,摊开从前的病历说,“我写了门诊随访,你们一次都没来嘛!”

“医生,我正想找您,我妹妹……”郭倾云关上门。

“医生,我妹妹的情况现在应该正常了吧?”他一口气说完,最後问。

老医生看看他,走去里间拿了两个东西,一皮圈,一只道扩张器。

把皮圈绕了几圈大小成小圆孔,然後把扩张器前端的细鸭嘴塞进小皮圈孔里。老医生一松手上的劲,鸭嘴立即张开,鸭嘴上下侧括自然张开,勒细皮圈,同时撑开圆孔。手上再用劲捏下扩张器,鸭嘴收拢,皮圈收缩成正常孔径。

简单的动作做了两遍,老医生问,“你有这麽做吗?”

“没有……”

“她现在月经每月准时吗?”

“没有……不过……她的膜孔可以张到……中指的细……”

“成年男子的直径多少你知道吗?”老医生问。

“……”郭倾云说不出话。

“我只能告诉你,她对异物入侵有所接受,但结缔组织增厚并没得到改善,而且,时间过去半年,结缔组织在发育,增厚的情况就一直在发展,她的病情如果本来是轻度,现在就是中度,本来是中度,现在就是重度。我的看法是,这一刀是免不了的。”

“不会!不行!不可以!不──”他语无伦次,满脑子只有个“不!”

“你妹妹还没走吧?我还没下班,你叫她来,我检查一下。”老医生建议,把他送到门口。

郭倾云一边点头一边下楼,老医生嘴一张一阖,在说明天白天最好来拍张片查查有没有肺炎他都没听进去。

“我们乱停车收到罚单了!”

“倒霉!就停了十分锺嘛!”

“门卫说我们一进去警察就来了!”

“哥哥!你看你看呀!”

听到郑萍嘉和妹妹叽叽咋咋,他才反应,自己在车边呆站了阵。

“我今天不回庆春里了,早上开会的事还没做,要加点班。”郑萍嘉对他说。

“哦,好,我送你。”郭倾云发动车子往IKEA开。

车到IKEA对面公寓停下,郑萍嘉下车,“我早上做好饭菜放冰箱里了,微波炉里热一热就能吃。”她说。

“我要吃热狗三明治!哥哥我们去IKEA!”郭清河无忧无虑地叫。

郭倾云调转车头,“哗”地把车开进公寓地下车库,一把左转接著一把左转,车进入地下二层,“吱”地在停车库到底角落停下。

“哥哥,我们去IKEA吗?为什麽停这里?哥哥──”

郭倾云下车吸了口气,然後拉开後座车门,坐进按键落锁。

Chapter51

“Wai Man!Come on!”Ken叫。

“Wai Man?”

“What’s matter?”

杨慧敏在一辆银色捷豹车旁,褐色车窗膜里看不出人影,但窗隙乐声轻泻。

“慧敏,Doctor Wong在等我们。”Ken走过来,她恍然抬头。

“那辆好象是Dennis的车。”老头把车驶出车库时忽然想起,“Dennis……”Ken念叨著靠路边停车。

“慧敏,你是不是爱上他?”

他问得认真,看到她眩然而落泪,更一字一字地谨慎发音──

“但,他不爱你?”

停在IKEA对面公寓楼地下车库的车的确是郭倾云的车,车里两人正分享一盒蛋嗒。

蛋嗒是下午郭倾云请下午茶时郑萍嘉包起一盒,带到车上给当点心。一盒四只蛋嗒,郭清河吃了一只半就饱了,再喝了杯开水,一顿饭就算解决了。“饱了?”郭倾云一口没动,看妹妹吃饱喝足,剩下两只半三口就下肚。

他吃蛋嗒时郭清河绞手指,左手绞右手,右手绞左手。

遥控播了张CD,再把後座空调挡片推平,郭倾云把妹妹揽进怀里。

妹妹的留海长了,九月龙绯红回香港前带她去CLUB剪头发,三个造型师围著摆弄了半天,把齐腰的长发剪去了三寸,郭倾云来接人时龙绯红给选了个斜斜的留海刚要下剪,他坚决不同意,结果长到现在,留海已经过眉。

女孩通常绑辫子,但今天披下发,拿支粉色发夹夹了留海在额上,衬了脸蛋愈素净小巧。

他抱拢了妹妹久久,CD里女歌手开始重复第一支曲子。

“哥哥……”怀里人儿蹭著他衬衫细弱地说,“哥哥,我不怕了。”

“嗯。”郭倾云把她横抱起。後座的皮椅太凉,幸好原本以为会挂盐水,出来时拿了条珊瑚绒毯,他把毯垫在座位上,放她平躺上面。

“别脱衣服!”

郭清河脱了一半衣服,闷在套头卫衣里叫,“什麽……”

“衣服不用脱,会冷。”郭倾云拉下她衣服。

“以前都脱的……”她小脸红豔,发也乱乱纠在衣服里,“哥哥,我热……出汗了。”

果然,後颈、背上,都出了身薄汗,她还是紧张,虽然他让她先吃东西,放了音乐,给足了时间心里做准备。郭倾云把妹妹长发捋顺,手从她腰里探入,拉下薄绒裤子。

清河今天穿的是卫衣绒裤,他摘了她脚上穿的轻便运动鞋,把绒裤裤脚从脚踝上退出。轻轻托起她臀,脱掉她身上的纯白底裤时,他本想对她说,“哥哥不会弄疼你”,他本想说,“不紧张,一会儿就好了”,但想来想去,一句都没说。

他会弄疼她,而且会让她疼很久,他该怎麽安慰自己的妹妹?

完全是本能自发,清河勾下哥哥的脖颈,郭倾云俯身下来,让她能搂紧自己。

与此同时,他一指捅进妹妹的身子──

整节中指一捅入、快速抽出、再入、再抽出,再、再抽──

老医生的说法是对的,他第一下抽入她尖叫一声,之後她喊疼,也呜咽,可她渐渐适应,只是勾著他脖颈死死,她不知道自己十没留长指甲的指头嵌得哥哥颈後血红。

清河,清河,乖,乖孩子,郭倾云抽著妹妹的下体,直到她尖声叫,“哥──”

她臂从他颈上摔下,两条腿儿蹬了一蹬,滑下他腰。

“清河?”郭倾云抚她潮红小脸,她气若游丝,连应都不能。

看她高氵朝瘫软的模样,郭倾云立即折起她双腿,推到腰侧。女孩原先洁白无暇的下体泛了粉红,剥开了细缝,娇嫩的口几滴露珠儿,那是处子高氵朝後的晶莹。

“好了……呒……哥……我……”清河气喘咻咻。

知道不能再等,郭倾云把暖风口吹著的一罐脂膏掀开,膏是原本那罐梨之蕊,暖风熏得热了,倒在手上便成极软的脂膏。他倒了小半在手心,抹在她下体和自己食指中指无名指上,摒起三指,他闭了闭眼,抵上月牙儿的口。

“哥呒──”清河才想叫哥哥,突然,身子被撕开!

郭倾云亲眼见妹妹只张了张嘴,便昏了过去。

见她昏过去,他反松了口气。

她还小,什麽都不懂,可他再怎麽说服他自己,再怎麽心理建设,只要一看到妹妹的泪眼,听到她哀叫“哥哥……”,他就觉得自己在奸污亲生的妹妹!

所以他逃避,记著妹妹该来月经的日期没来月经,他逃避不理会。她军训时肚子疼成这样,他也只做了一次,後来再没坚持。老医生问的他本不能回答,不是没法,是不能,勃起的男人有多?四指头?五指头?还是小孩的手臂细?他怎麽忍心让妹妹的初夜是被任何一个男人撕开身子、流血、疼痛、哭泣……

所以他硬了心肠,狠狠三指入──

昏过去的女孩又痛醒,一口咬住他脖颈。

他浑不觉疼,只是捉住猛地蹬踢的两只小脚,用上身的重量压制住女孩的身子。

“清河……咬哥哥……咬我……疼就……咬我……”他喉结蠕动,雾气模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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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衷旨,要温情,要怜爱,要呵护,还要~~~~~~~~~~~和谐!

元旦快乐!新年快乐!

青眉明天放假,周末加班,节後再见!

Chapter52

三个星期後十月二十八,黄历宜动土宜开张,舞狮焚香放九九八十一响大鞭,郭倾云把父亲留下的郭氏古董行更名为“郭氏古董拍卖行”,完成法人过户,重新开张。

开张至喜之後,他把家也一并搬了。龙绯红一个星期前从香港回来,张罗古董行开张和搬家的事。

郭倾云其实不准备这麽早搬,新家离学校和公司都太远,而且郭清河连著病了三次,三个星期之内。

郭倾云坚决认为上次国庆节去看病遇到的医生是个庸医,耽搁了妹妹的病情。清河吃了药後不但没好转,反而病情加重,半夜里他带她再去挂急诊,急诊医生诊断为肺炎,连著挂了一星期盐水後不咳了,然後去学校才上了一天课,半夜里又发了高烧。这样反复到第三次,他决定不能再看西医,得看中医。

郭倾云这人受过高等教育,与人和气,尤有风度。但凡事和妹妹有关,他偏执起来就近乎不讲理。第一个医生没给挂水,他认为人家是庸医,第二个医生给挂了一周盐水,他又有了疑问。

“我妹妹在香港时生病吃药就好了,为什麽到上海来挂了那麽多天盐水还好不了?”他质问医生。

人家医生建议再挂几天盐水,稳定下病情,他又说,“新加坡的医生本不主张挂盐水,你的水平是不是有问题?”

充当司机送他们来医院的Anthony看不过眼,劝他,“要不让医生开点增加免疫力的药,让清河提高点抵抗力?”

郭倾云以为笑话,他从香港买来的印尼顶级官燕清河一天吃一两是当饭吃的,说到增加免疫力抵抗力,燕窝不比西药强百倍?

Anthony没办法了,倪阿姨来出主意,“要不,让老中医把把脉,调理调理?”

就是这个法了,倪阿姨从邻居的亲戚的邻居的亲戚那里打听来个名老中医,老中医是无锡人,每周六上午在上海出诊,专看反复呼吸道感染和抵抗力低下,一次就看二十个号,没排上号的只能下周六乘早。

那天龙绯红刚好回上海,前一天晚上郭倾云跟龙绯红商量,让她一早去拿个老中医的号。

“给多点钱,买个号不就得了?”龙绯红惯晚上工作,当时正在赶Report,她是愈晚愈神的那种人,早上起早是最痛苦。

“也是哦,医院门口专门有黄牛卖号的,一个八十块钱。”倪阿姨附和。郭倾云听了,也就不再多说。

周六早上,三人七点多出门,郭清河穿了毛衣毛裤,她原本就偏瘦,骨架子又小,郭倾云捏捏小人儿的臂和身子,又给添了件棉马甲。小姑娘不肯穿,才十月的天,别人只穿秋衫秋裤,她已经穿了两件毛衣两条裤子。

“小小姐,穿上吧!别再生病了,让先生省点心。”倪阿姨劝,郭清河听了乖乖地套上了马甲。

“倪阿姨,我们下午要去新房子看看,你不用做饭,早点回去。”郭倾云交代倪阿姨,倪阿姨从江北回来後提出辞工,她说自己年纪大了,儿子也毕业在家,得多照顾家里。“等小小姐身体好一点,我再走吧?”看清河生病那麽频繁,她又主动说。

人家有心,郭倾云也大度让倪阿姨没事就歇工,工钱还是照给,毕竟这点工钱比之龙绯红从香港带来新房的两个菲佣的工钱,只是个零头而已。

然後三人出门去医院,倪阿姨锁门回家。三人一到医院,吓了一跳,医院人满为患,号早发完了。

医院名叫“上海市中医门诊部”,名字听起来一般般,却是名老中医集中地,每位挂牌医生只看二十个号,求医的人凌晨四点就来排队拿号,等到他们来,黄花菜都凉了!

“卖号的人说号都卖完了。”龙绯红四下问了回来。

郭倾云不信,自己又去问了圈,结果一样,黄牛说四点来排队,五点就把号都卖完了。

他脸色不好,心里懊恼昨天自己该坚持早来!

“下个星期再来好了。”龙绯红看看在车上睡过去的郭清河。

“拖一个星期病又重了。”郭倾云不死心,打算再去问一圈,但凡有个号不管是哪个医生都去看一看。

“那再去挂水,叫医生再开点药好了。”龙绯红说。

“打那麽多抗生素会残废你懂不懂!”郭倾云吼了嗓。

“哥哥?”郭清河一下被惊醒。

“清河!清河──”马路对面有个女孩招著手大叫,红灯变绿灯,她冲他们车子奔过来。

“郭──郭经理──”奔得气喘吁吁过来的是郑萍嘉。“我拿了个号,你们快进去……我先走了。”她说著塞了张纸给郭倾云,乘绿灯闪烁又转身往回跑。

“萍嘉!”郭倾云看了看纸,迈开长腿追上去。

“你四点锺来排队的?”郭倾云拉住她,这纸上印的号码是“5”,黄牛说四点拿号五点号就卖完了,那她是四点锺来排队拿的号?

“嗯……你们快进去吧!我还有事!”郑萍嘉胡乱点头,挣开他手,飞快奔开。

“号有了,那就走吧。”龙绯红牵了郭清河过马路。“哥……”郭清河回头看他,欲言又止。

昨天龙绯红进家门时郑萍嘉正烧菜,後来烧完菜郑萍嘉就走了,当晚也没住在庆春里,而龙绯红自己打电话叫的外卖,一口没吃桌上的菜。郭倾云当时在网上查老中医的资料,清河和倪阿姨在楼下,他下楼时看见倪阿姨拉著妹妹在咬耳朵。

郭倾云心里叹气,怪不得郑萍嘉叫他,“郭经理”。

有了号,进了诊室,老中医搭脉问诊也就五分锺,但等叫到号和等药材配齐花去整整一上午。郭倾云在人满为患的大厅里找个座位,让妹妹坐著,他去中药房等药。

“小姑娘也看气管炎啊?”在中药房又碰见刚才排在他们前面的那位,一个中年阿姨,特别地健谈。

“她妈早产生的她吧?肯定还是剖腹产!”阿姨又问。

郭倾云点头,他曾听佣人说剖腹产的小孩容易得气管炎,所以妹妹一出生他就有这个担心,事实上一担就担了十七年的心。

“你们俩兄妹很亲吧?”阿姨猜,得到肯定的答复後颇得意。

“你妹妹不好养。”阿姨指指鼻梁。

“小姑娘鼻梁上有青筋,老法里这样的小孩都难养,娇贵!上海话侬听得懂伐?”阿姨话多起来。

郭倾云笑笑,清河生的白,皮肤又娇嫩,仔细看,手腕和鼻梁还有额头下的微小血管都隐隐可见。

“侬结婚了伐?”人的好奇心是无止境的。

“侬想办法结婚前让侬妹妹身体养好点,否则侬老婆肯定伐帮侬养妹妹,一天到晚生病伊心也死忒了……我药来了,先走了。”

阿姨的药来了,终於耳清静。

不一会儿,他的药来了,十四贴中药包了两只大包,早晚一贴,老中医说初症只开十四贴,一周後得再来搭脉换药。

郭倾云拿了药回去找人,“清河呢?”龙绯红在大厅里陪著,才打了一支电话的功夫,再转过身惊出一身汗,郭清河不见了!

“在那里!”两个人同时找到人,郭清河扶著个阿婆在不远处的厕所门口。

“你去看著她。”郭倾云一推龙绯红,郭清河已经扶著人进了厕所。

等了会儿,三个人都从里面出来。“谢谢侬,小姑娘谢谢侬,谢谢哦。”阿婆千谢万谢。

“你凶她干什麽!”郭倾云劈手就拉过妹妹,龙绯红在里面说话他在外面都听得见。

“我凶她什麽?我叫她管好自己,让你省点心,这叫凶她?”龙绯红“腾”地火大,护妹妹不是这麽护的,一模一样的话倪阿姨能说她不能说?

郭清河左看右看,那两人瞪著都不说话,“我错了,哥哥我错了……”她认错,泪珠都急出来。

“我下午有事。”龙绯红从郭倾云手上一把抓过电脑包,转身就走。

“我们回家。”郭倾云拉著郭清河也转身。

气咻咻刚回到家,电话立即就来。郭倾云到楼上去听电话,电话是牛叔打来,“呵呵,小两口吵架呀?”牛叔打趣。

和牛叔聊了会儿挂断电话,郭倾云想了想,按键写了条短讯,“绯红,对不起,我心情不好,不该发脾气。”又想了想,按下“发送”键。

等了会儿,没有回电,也没有短讯。

郭清河捧了只热气腾腾的碗进来,“哥哥,吃馄饨。”

“你先吃,吃完好好睡一觉,昨天又没睡好。”郭倾云收起电话,把桌子上的药收拾一下,让妹妹坐下。

“哥哥累了,哥哥先吃。”清河坚持。

“一起吃,你吃一个,我再吃一个。”郭倾云接下碗,郁一扫而空。

Chapter53

古董行开张那天,李泽衍带来了份大礼。

在大陆,做古董多了去,北京潘家园子里少说有百来家古董行,但做拍卖做抵押的却鲜少,一是得有这个实力,二是得政府关系亲密,“郭氏古董拍卖行”的营业执照是商检局局长亲自送到,因为李泽衍打过了招呼。

开张当天李泽衍又来了趟上海,出席郭氏古董行的第一次拍卖会现场。拍卖会前依照香港人的规矩,舞狮设香案放响九九八十一响大鞭,然後朱老板兄弟请出了此次拍卖会的拍品──一对汉代釉上多彩瓷俑。

得一句,说下这对拍品的金贵之处。

我国古代唐以前,直到唐朝,匠人烧制最美的瓷器也只有三种颜色,因此得名“唐三彩”。汉代,匠人受道家炼丹的启发,第一次在瓷器上烧制出霞色,即红色,後人将这种出现四种以上颜色的瓷器称之为“釉上多彩”瓷。

现代出土的釉上多彩瓷多出自宋、金两代,汉代鲜少,目前国内博物馆中收藏的多彩瓷件虽多,但汉代的只数以百计,而且这对汉釉上多彩瓷俑贵在成对,因此起价定在人民币一百五十万元。

拍卖会开始,先是殿场拍品亮相,类似与拳击比赛正主亮场前的殿赛,图个暖场。郭倾云在现场,今天的主角是釉上多彩瓷俑,现场由龙绯红重金请来的嘉士多拍卖师掌控,其他所有事宜也是他们和朱老板兄弟一起斟酌策划,到目前为止,一切都比他心中所期望的更彩,更满意。当来自嘉士多拍卖行的拍卖师宣布釉上多彩瓷俑开拍,他悄声退出会场。

龙绯红在贵宾休息室里换妆,今晚她有应酬。镜里休息室门开了,身著墨色西服打著深色、金色条纹领带的男人走向她。

“绯红,谢谢你。”郭倾云蹲下身,围住她裸肩。

他真心谢她,她是个好帮手,好搭挡,如果说古董行今天开张至禧大获成功,那成功的一大半是因为有龙绯红。

自上星期带清河去看病两人吵了几句,後来虽然他发去条短讯说对不起,两人也见面一起商量古董行开张的事和拍卖会的事,但龙绯红说忙,说晚上有应酬,一直没回来住。

龙绯红心里不舒服,就在龙通乐活加倍地发作。小鹿给郭倾云打电话,说大少您就受累搬个家,当可怜我们吧!

短短一星期,郭倾云置办了新房的所有家具,把书籍和衣服箱子从庆春里运到新房。

新房和古董行虽在一幢别墅里,但装修成联体错层的两套,古董行大门开向大路,一至三层是办公室和拍卖会场,绕著别墅走到後面,新房的门临江,有独立私密的电梯直上四层,四层客厅厨卫,五层起居,还有一个正对黄埔江的房间连著露台,铺了柔道馆专用的地板,四周的墙也设计成标准的软木保护墙,完全是为龙绯红量身定制。

小鹿长吁口气,说这下大小姐心里该舒服点了。

“你傻丫!”牛叔指点他,“龙大小姐吃定郭大少,懂吗?”

小鹿脑子一团浆糊,既然龙大小姐吃定郭大少,那郭大少干吗低头?

所以龙绯红才不舒服,心里一直不舒服。

“今晚陪我去!”龙绯红对镜里说。

“好。”郭倾云略想了想,说“好”。

“今天不回去,就住这里!”

“好。”郭倾云笑。

“叮铛”龙绯红耳朵坠环一甩,转身勾住他颈,“说好,就不许赖!”

“好,我不赖。”郭倾云还是笑。

陪著看她换完妆,礼服店来了名女店员送龙绯红定的晚礼服,郭倾云把休息室留给两个女人,回会场看拍卖结果。

拍卖会已经结束,汉釉上多彩瓷俑经过四轮叫价,每轮起价加五十万,最後以三百五十万元人民币成交。

郭倾云对结果满意,举办这场拍卖会是个尝试,今天的拍卖没流拍,而且有竞价有成交,这就是他要达到的目的。

与拍卖师谈了会儿,他打了个电话到庆春里。明天是周一,清河该上学,而且打包搬来的箱子都还没时间整理,所以他没把妹妹带来拍卖会现场,也原本没打算在新房过夜。

“小小姐呀,和安司令去逛城隍庙了,李先生呀,坐了会儿就走了……”倪阿姨说。

今天古董行这里热闹,庆春里也一拨一拨的人。清早郭倾云带妹妹去看中医,两人看完病回来,郭倾云赶去拍卖会,郭清河喝下倪阿姨煎好的中药补了个觉,中午起来後不久,李泽衍来了,接著,安恕方也来了。李、安二人来前都致电一家之主,郭倾云说欢迎欢迎,转头对妹妹说,你代我招待招待。

小姑娘受哥哥之命招待两人,李泽衍来了,她给泡茶,李泽衍知道她喜欢喝茶,随口说,“我也喝茶。”

这下可让郭清河忙开,她喜欢喝茶,是因为哥哥和彭大哥哥都爱喝茶,家里为此还买了整套斯里兰卡银制茶具。

首先,她把鲜和炼10:1的比例倒入烧茶的茶锅中,开火煮到即将沸腾时,加入锡兰红茶包,然後立刻关火。然後,她把茶锅里的和红茶倒入茶壶,静置了3分锺,再一把银壶一盏银杯,加小瓶白兰地、桂粉、巧克力酱和焦糖榛果共六只宝瓶型银色调味瓶,一并放在银制托盘里端上来,请李泽衍用茶。

这让李泽衍颇有点惊讶,郭清河烧茶的方法他在英国见过,虽然有几个步骤简化了,但是正宗的英式皇家茶烧制方法。

英式皇家茶必用锡兰红茶,这与中国好茶者必喝祁门红茶是一个道理。皇家茶不可用粉或麦,用鲜和炼也需按一定比例。最关键一点,茶烧煮後,必须在茶壶中放置几分锺,不是因为烫口,而是因为放置後的茶汤闷出的颜色及香味才当得上“皇家茶”四个字。

“李先生,您加点桂粉吗?”郭清河恭敬地问他。

“好的。”李泽衍自己动手,拿起装有桂粉的银瓶,在茶上洒一两点。锡兰桂粉有种芬芳、温和的感觉,加在茶里一做点缀,二做增加醇厚之用,他自翊茶中君子,自然懂得用茶之道。

聊了几句,安恕方来了。大包小包带来不少,今天他公假没让警卫跟著,车又只能开到弄堂口,十来包他左右手和肩膀都用上,一趟就扛了进门。

“好喝!”安恕方接过郭清河递来的杯子,跟倒什麽东西似的,一口就喝光了杯皇家茶。

“我给搬里面去。”安恕方喝完了茶又劳动了把,把十来包都拎厨房和储藏间去,倪阿姨跟在後头指指点点,这包放上面,那包塞下面,还有啥冰的鲜的要放冰箱不?“辛苦辛苦!安先生吃过饭没?”倪阿姨随口问。

“没啊,家里有饭没?”安恕方倒不客气。

“啊呀!没饭了!”倪阿姨一拍大腿,小小姐一喝中药就不肯吃饭,她中午稀了和了昨晚的饭菜吃了个干净,打算晚上做新鲜的来著。

“安二哥我带你去城隍庙吃小笼包!”郭清河跑进厨房。

“好啊!”安恕方大声叫好。

“李泽衍,一起去啊!”他还招呼李泽衍,两人在一个大院里住过好几年,不陌生。

“不了,我得走了。”李泽衍抿了口微凉的茶,起身告辞。

出门时李泽衍的警卫满头大汗地跑来,李泽衍从警卫手里接过只盒子,拆开盒子,把里面包著的丝绒盒子托在手里递给郭清河。

“清河,我买了对瓷娃娃送你。”他教她把丝绒盒子打开,盒子一巴掌大小,盒子里的一对瓷俑小娃娃更娇小玲珑,娃娃青花小褂,脸蛋霞红扑扑,极是巧可爱。

“喜不喜欢?”他看准郭清河小孩儿心,果然,小姑娘捧了欢喜地叫,“喜欢!喜欢!谢谢李哥哥!”

李泽衍笑著离去,人说烹茶而待客,小清河为他烹茶,却叫他“李先生”,恭敬疏淡,那都是她哥哥教的,只有最後一句“李哥哥”是出自女孩儿本心,真叫他欢喜!

坐进了车里,他让司机且慢开车,看弄堂里女孩子和傻大个结伴出来。

“小小姐,穿件衣服,拿上伞,晚上有雨。”住家的阿姨追出来。

“阿姨一块去啊!还做啥饭?一块吃小笼包去!”安恕方又招呼阿姨也去。

哧──

李泽衍好笑,这人是怎麽当上的总司令?

“不去了不去了,谢谢啊,我收拾收拾家里,安先生照顾小小姐啊!”倪阿姨笑得合不拢嘴,多实在的人啊,人跟送来的新疆大枣阳大米还有那麽黑木耳啊白木耳啊莲心赤豆一样实忒得不得了!

她哼著沪曲收拾茶具打扫家里擦拭家具叠齐衣服,忙碌到天黑,门铃响了。

“来了来了!安先生你们──”

“干嘛不开灯。”龙海舟开了门进来,两人差点撞上。

“清河呢?”龙海舟拎起一脚踩到的粉色棉绒小鞋问。

Chapter54

谢谢freefish01!又让你破费了!谢谢!(虽然本章内容不太适合感谢啊,以後有好章节时再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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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上来上海的两年,龙海舟和郭清河住了一起七年,不说日夜相对,毕竟看著她从十岁长成十七岁。

龙海舟以为已经透了女孩儿的子,她单纯,娇气,又善良美好。可他真没想到,他等到郭清河回来,小姑娘看到他居然第一句话就说,“海舟哥哥,你打人不对,你要向我同学道歉,否则我不原谅你!”

她小脸认真,一点不似撒娇。龙海舟心里一凛,突然想到自那次他打了那个她手的小子一拳後,她竟没跟他说过一句话!

是了,她孤伶伶在南京,宁肯找安恕方求救也不肯给他打电话……他跟郭倾云摊牌要娶清河,郭倾云稳他说甚麽等清河毕业以後……可姓安的都进了家门,清河以前叫“安司令”,现在却是“安二哥”,郭倾云分明是拿安恕方当挡箭牌来挡他!

“小小姐,吃药了。”倪阿姨端了碗中药汤剂跟著上楼,在屋里这擦擦那。

“郭倾云呢?”龙海舟寒著脸问。

“先生……早上去浦东……刚才还打电话回来……”倪阿姨不敢讲男主人今天不回来,不是她瞎猜,小小姐身上的淤青八成是这个龙少爷弄的,乖乖,乖乖,她心里七上八下,想想得叫主人家回来一趟,想想又不敢,万一本不是……

“我晓得他去浦东──”龙海舟不耐烦,一转头,看到郭清河皱眉恶心不敢喝药的模样──

“我自己打电话给他,你出去。”他改了主意,先赶了倪阿姨出去。

“药不好吃?是不是好苦?”转去女孩子那里,围了她肩哄,“清河,亲亲海舟哥哥,我告诉你哥这碗药你喝过了哦……”

这他驾轻就熟,女孩子从小怕吃药、怕打针、还怕功课不好惹哥哥生气,他就是这样得了她打小开始的信任,和柔软香甜的最初的亲吻。

哪知他这一说,郭清河居然把推得远远的药碗端了起来。

“不要!”女孩子干净利落地说了两个字,然後一仰头,咕咚咕咚、咕咚咕咚,分了两口气,喝光了一碗药!

不要?她说什麽!

!──这药是真苦,郭清河两口气喝光,直觉胃里恶心,可被龙海舟紧紧围著,动都不能动。

“走开──”她狠命一推。

龙海舟被推得连退两步,一屁股坐床上,女孩子细胳膊细腿,急起来力气也不小。

“过来!”他本就压著火,被女孩子一推一嚷,“腾”地火烧到嗓子眼。

怒吼一声!他腰板一挺,从床上拔起扑到门口。

郭清河捂著嘴刚到门把,突然龙海舟就扑到身後。他一把扣住她腰,狠狠举起来扔到床上。

“啊──哇────”

已经翻腾得厉害的胃怎经得起这麽一摔,郭清河张嘴就吐,从胃里翻涌出的苦汁喷了龙海舟一身!

“清河……清河!清河!”

龙海舟楞了会,抹了把脸大叫。

“小小姐?怎麽啦!出啥事体啦!开门!龙先生开开门!开开门!”外面倪阿姨拼命拍门。

等倪阿姨开门进来,郭清河已经滚落到地板上。

龙海舟抱著她,她吐得愈加厉害,先吐的是中药,褐黑褐黑,後吐的是没消化的小笼包。倪阿姨跑下楼拿来毛巾水杯,这时郭清河已经不吐了,龙海舟团了毛巾胡乱给她擦脸,给她喝水漱口,才不一会儿,“哇──”又吐,吐出的是才喝下的清水!

三个人躺著跪著蹲著,没人管脏不脏,都是一身的呕吐物。龙海舟扯了床单被子,就地围了让郭清河靠著,倪阿姨这才连连大叫,跑下楼给郭倾云打电话。

“清河,我们去医院,让医生看看。”龙海舟这时懊悔,他摔她这一下不知撞到了胃还是哪里,怎麽吐这样厉害?女孩子吐得都虚脱,窝在棉被里,小脸白得一丝血色也无。“清河……”他想捧起她脸,她却一甩头。“清河!”他捧定她脸唤,她索闭起眼。

郭倾云到的时候龙海舟腿都跪得发麻,怀里的人儿沈沈不醒,但哥哥一到,郭清河睁开眼。“哥哥……”她挣开他,真的是手脚并用,用了全部的力气。郭倾云立即就从他怀里抱走了她,龙海舟看到她泪眼朦胧,软弱地叫“哥哥”,叫“我难受……”

郭倾云抱著人就走,倪阿姨也跟著跑出去,一会儿功夫,“蹬蹬蹬”郭倾云突然跑回来──

“我也──”

“车借我!”郭倾云楸住他衣服,掏了车钥匙又奔下楼。

人走楼空,龙海舟在一榻糊涂的房里坐了一阵,活动活动膝和脚弯,站起来。

走到外面,才发现雨势不小。

他Call了人来接。足站了有一个锺头,雨雾里远光灯晃了又晃,车到近前大灯变成近光灯,车停下,司机打著伞迎过来。

“二少,您久等。”那人帮龙海舟擦发上身上的雨水,一边有条不紊地把事情都交代得清楚,“牛叔去接应鹿经理了,大小姐正火头上,鹿经理一人应付不了。牛叔让我先来接您,他一会儿去医院,看看郭大少有什麽需要没。”

“嗯。”龙海舟扔下一身怪味的西装,坐进车里。

他们车到龙通乐活,小鹿也撑了伞在候龙绯红下车。

“海舟!”龙绯红心急如焚,牛叔来她才知道郭清河真病了,倪阿姨电话来时她只当是女孩子撒娇,郭倾云最後冒雨下车,她还火大地喊,“你走就不要回来──”

两个人等牛叔的消息,龙绯红越等越心急,龙海舟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坐下看Report。

“怎麽了?到底怎麽了?倾云不接电话,牛叔您不会来个电话啊!让人急不急!”龙绯红在门外等得心焦,一见牛叔回来劈头就是一通。

“是急胃炎,小小姐对中药不适应,饭又总一顿吃一顿不吃,好象下午还吃了点油腻的东西,这样胃哪受得了。郭少爷还陪著在医院挂水,医生说没大事,挂完水回去好好养一阵子就行。”牛叔擦擦一头汗,听龙绯红这麽一说他下意识自己手机。

“哦,我手机借给郭少爷了──”牛叔顿了顿,“大小姐您电话来的时候,郭少爷把他手机给摔烂了。”

听罢牛叔的消息,龙海舟关了办公室门,懒得理失魂落魄又气急发飙的女人。

坐下又看了会儿Report,套房里长发晃了一晃,年轻女孩探了下头。

龙海舟看了一眼,女孩子俏生生地走过来。

“我有叫你留下吗?”龙海舟嗓音暗哑,一把按她到腿上。

“我没敢走……董事长许有事找我。”女孩子温顺地答他话,人却不老实,坐著他腿上动了又动,磨蹭他西裤下。

在他默许下,女孩俯下身,动作灵巧地解开他裤档拉链,掏出硕大的家夥。

“含深点!”龙海舟手按到女孩後脑,“噗滋”长的一没喉。

女孩开始难忍,几番深後嘴巴和喉咙自动分泌出唾来适应,她颇有技巧地托他两边囊轻抚揉捏,嘴里舌头打转舔弄著顶端的马眼,时吮时吸,时吞时吐,既让龙海舟舒服地微合眼享受,也让自己好过。

这女孩就是龙海舟的秘书,那次一夜情後龙海舟让牛叔给她笔钱,她不要钱,却说念的是秘书学,龙海舟会意,让她当了董事长秘书。

龙海舟那是混的什麽道,十几二十几的女孩子,再怎麽长得清秀做事乖巧,他还不知道她要得是什麽?

女孩被狠过几次後也著了他心思,龙海舟不喜欢做那事时女人多话,也不喜欢女人反抗他,但怪的是,与其反抗,龙海舟更不喜欢的是女人发骚发浪,有几次他发起狠来得她实在受不了哭出声,他却缓了下来,抱住她边吻边说,“不哭,清河不哭,哥哥轻点……”

这女孩是个有心机的,替龙海舟整理办公桌时有次龙海舟随手把皮夹扔桌上,她翻开来看到张照片,照片里是个女孩,留著长长的发,五官致娟小,她猜,这女孩就叫“清河”。

做了半个月秘书後有天牛叔叫住她,“你瘦脸了?”牛叔问她。

她没去整容,天底下男人没一个喜欢开过刀隆过的女人睡身边,她刻意饿了自己半个月,脸瘦下来,再柔顺拉直了长发,便愈象了“清河”几分。

牛叔意味深长地看了她几眼,什麽也没说。

她猜龙海舟喜欢“清河”,但她想不到,龙海舟有多喜欢一个替身的“清河”?

的确,龙海舟是求而不得,但郭清河就是郭清河,哪个能替代,能百分百象她?

他的清河冷的时候会自动自发钻他怀里,热起来又象每晚踢被子那样踢开他。

他的清河怕苦怕疼哭起来楚楚得可怜,可他亲吻她粉红尖时她也会发出“嗯嗯”“呜呜”猫咪一般舒服叫声。

他最後怕是清河那次昏死过去,他最恼怒是清河推开他叫“走开!”

所以,身下这个哀叫“好痛”、叫“不要”又大张著腿等他的女人有多假多荡!

哢嚓──

龙海舟一手刀立劈,跪趴桌上的女孩脖颈立时绵软垂下。

濒死前口死命一咬,龙海舟浑身一震,阳尽出。

Chapter55

隔了几天,郭倾云来还龙海舟车子。他车开进龙通乐活里,停下来发现左手边车位上停了辆警车。

“有个秘书死了外头,条子来问问。”小鹿著耳机在走廊上无所事事,郭倾云一问,他随口说。

“海舟,发生什麽事了!”董事长室里正好人出来,郭倾云迎上去问,问小鹿白问,死了人都满不在乎!

“肖队长?”

和龙海舟一起出来三位警察,为首的是在南京见过一面的刑警队长肖建刚。

“你们认识?”龙海舟指郭倾云和肖建刚,南京那次他心急著找郭清河,没留意那几个老师,再说肖建刚那次穿的是便服。

“南京刑侦队的肖队,上次在南京我们见过一次,他和胡老师是老同学。”郭倾云简略几句。

“哦,南京是大省会,肖队在警局在军区都有发展,怎麽调上海来了?还是什麽跨省大案惊动了肖队?肖队来督战?鼓舞手下士气?”龙海舟不接郭倾云那茬,一口一个“肖队”越说越热络。

“您留步,有什麽线索想起的话请立即和我们联系。郭先生,先走了。”肖建刚不好那套虚的,和郭倾云点了点头,与两名警员快步下楼。

“肖队,没什麽收获!”两名警员中的一个去开车,另一个一坐进车就没好气说。

他们是来查案,昨晚接报,南郊一块建筑用地里发现一具女尸,刑侦、法医、鉴证科干警彻夜加班,汇总案情,初步判断这个案子与另几宗悬而未破的案子有明显关联。

受害人均为年轻女,生前受到侵犯,遇害地点都在南郊,唯一不同的是,前几起案件,受害人被扼颈窒息至死,而这起案件,经法医解剖,受害人颈骨断裂。目前警方尚不能断定作案工具是棍或是其他凶器,但可以肯定的是,凶手极为残暴,且藐视法律!

刑侦队里有两种意见,第一种认为凶手作案手法凶残纯熟,是个惯犯,或是流蹿来沪,向变态的人。另一种则认为“龙通乐活”将是破获案件的关键,因为最新这一个案件的受害人身份查明,受害人叫关晓梅,是“龙通乐活”的新任董事长秘书。

“我去探探龙海舟的底。”肖建刚从江苏省刑侦大队刚调到上海市刑侦队,扫毒打黑队中队长,他主动接下凶杀队的案子,带了两名干警来龙通乐活。

“抓到揍死他!”开车的干警狠捶记方向盘。“!”另个干警也骂了句。

“瞧你们激动得,我们来查案,又不是抓人。”肖建刚给手下泼冷水,凶手太狡猾,这一趟毫无线索,也是意料之中。

他们走後,龙海舟请郭倾云进办公室,“清河好点没?你找我有事?”

“我来还你车,清河这几天在家里休息,我打算──”

郭倾云说了一半,忽然瞥到一张办公桌,不由停口。

这办公桌一看就是女孩子用的,桌上除了台式电脑显示器和一摞文件、粉色的水杯、毛绒公仔笔记本,还有一幅六寸相框,相框里是个长发清秀的女孩。

郭倾云有个习惯,逛商场爱逛女装部,总想著新上架有什麽漂亮衣服给妹妹买几套,去书店也多在教辅类里淘,本来是自己买书,结果买回来大多是高中学生的参考练习书。

公司午餐休息时间他抽空给妹妹打电话,问吃过饭没,饭菜合不合口味,阿姨给带水果了没,吃苹果时削皮了没。下午做事做到一半,外间有人说下雨了,他又心,妹妹有没有带伞,衣服穿够不够多,等等等等。

他这个人,一天二十四小时记挂著妹妹,出门在外看到群学生在街上跑跑跳跳他都拿眼扫一遍确定妹妹不在其中,有时他真觉得自己有强迫。这相框里的女孩其实与妹妹并不相像,仔细看,妹妹模样年幼,脸盘身子更纤瘦些,可他第一眼看到时,竟以为相框里是妹妹清河!

“没什麽,我还有事,先走了。”郭倾云当即改了主意,而且立即告辞,等龙绯红听说他来了从商务酒店楼里跑过来,他已经打车离开。

“鹿中一!”龙海舟吼了嗓,小鹿立即出现。

“你怎麽处理的?”他问。

“身上有洞的地方都用消毒灌过了,绝对没有一丁点DNA留下!”小鹿肯定回答。

龙海舟气得扔笔,Park笔划了道弧线正落走进来的龙绯红手里。

那晚他心里有气,做那事时下手重了。完事後他叫鹿中一处理干净,鹿中一就是小鹿,小鹿没出道时曾受过虐待,所以在事上有特殊的譬好,在龙通呆了年份长的人都知道。

“快年底了,条子庸庸碌碌一年也不好看,我这不给他们点事做,写Report也有得写嘛。”小鹿一副嘻皮笑脸。

龙海舟明得很,想了想便通顺了许多事。

“扼颈那几桩也是你做的?”“你吃饱撑的!有空不会去跟李泽衍那条线啊!”一扬手笔筒里几支全招呼了过去,小鹿抱头乱蹿,乘龙绯红在场他逃了。

“倾云来过了?他说什麽没?”龙绯红著急庆春里那里,连著两天庆春里电话白天没人接,晚上又是忙音,白天郭倾云带清河去看病她知道,晚上也许他嫌吵拔了电话线,郭倾云又买了部手机她知道,可她拉不下脸打电话过去,毕竟,他当著牛叔的面摔了她打来的电话。

“他说清河在家休息,别的没了。”

“没了?”

“没了。”

“不可能!他来肯定有事,他还说什麽?海舟,倾云还说──”

“你烦不烦!”龙海舟一拳揍下,咖啡杯“镪”地跳起来,龙绯红也不晓得躲,衣服都被泼脏。

“他没说,也许本来是有事,但他什麽都没说就走了。”看女人傻傻呆呆,龙海舟只好放缓了语气态度。

也许,是他的直觉,他觉得郭倾云看了眼外面那张桌子。他就是在那张桌上,折了那个女的脖子……

郭倾云离开龙通乐活,打车回IKEA。

他来这,本来是想把清河托给龙海舟。

这几天他愈发忙,忙公司的事,忙清河的病。倪阿姨的儿子又不争气,在外面堵钱出老千被打折了腿现在还在医院,说到出老千,又是小鹿教的人家,看小鹿那十指头他就知道这家夥干不了好事,果然教坏了孩子。倪阿姨著紧自己儿子,两天前就辞工了。

郭倾云在计程车上就打电话到公司,让郑萍嘉帮他约了Ken半小时的时间,他得跟Ken谈辞职的事,IKEA很好,Ken很好,同事们很好,可他得照顾妹妹,何况古董行也开张了。

回到IKEA,尚有时间。郑萍嘉下楼给他买了杯曼特宁送进来,他抓紧时间写邮件给Ken和杨慧敏。

他考虑过了,决定辞职。

他进IKEA供职前没有工作经验,从一开始入职他就做了Warehouse Manager,到後来又当了电脑部经理,管IKEA中国区百来号人,IKEA和Ken够慷慨,也宽容。

但他也相应付出,IKEA的商场导购查询系统、结算进出库系统、包括餐饮去的自动售货系统都是他带领团队开发和完善的。

他还改进了IKEA货物堆放和提货流程,现在IKEA商场的货物仓储是开放式的,顾客在楼上看中了家居,只需把三维的区块、货架、货号记下,自行到底楼仓储区提货,然後直接去收银处结帐,离开商场。整个流程改进後,省下半个Warehouse Department的人工。

这个改进通俗讲就是让顾客自己做提货员和搬运工,想法简单,提出想法的人得熟悉Warehouse和电脑出库系统,刚好他两者都有经验,又敢提方案,Ken很支持,两人一拍即和,万事顺利。

郭倾云觉得自己没辜负Ken的放权和信任,所以他写完最後一封离职感谢信,按下“发送”按钮,并抄送HR Director杨慧敏。

“Ken找你。”郑萍嘉推开门。

“真的决定了?”她多问了遍。

她是知道郭倾云的决定,前几天晚上下大雨,郭倾云突然打电话给她,问她方不方便叫辆计程车来接他。当时他报出了个地址在浦东郊区,那地方是高级别墅区,住户都有自备车,晚上的时候本没计程车进去。郑萍嘉立即出门叫了计程车,让司机开到那个地址,把等在雨里的郭倾云接上车。

上车後,两人过江回浦西。顺路车先到她住的地方,郭倾云只说没什麽事,让她在公寓门口下车。

第二天,她才知道那天是清河病了,郭倾云一夜没睡,带妹妹在医院里挂了大半夜盐水,回家後屋里被子地板又一榻糊涂本不能睡觉。

“我可能这几天就跟Ken提辞职的事,以後新老板到任,你要好好做。”郭倾云对她说。

郭倾云进Ken的办公室,老头电脑关著,眼睛闭著,不知是看没看过他发的邮件。

“Ken……”

“又要resign”Ken突然问。

“Yah……”

“我以长辈的身份,告诉你──”

“慧敏病了,是旧病复发,因为你,以及你对她的态度。”

“我要求,Dennis,你必须和慧敏谈谈,让她接受你的决定。”

Ken严肃对他说。

出了Ken的办公室,电梯直下一楼,过马路对面,到杨慧敏住的公寓楼门口。

“郭先生,侬来啦!”公寓保安是认得他的。

郭倾云乘了电梯到十楼,按响1001门铃。这几天他来去匆匆,没注意到隔壁办公室日日紧闭,杨慧敏其实病休在家已经一个星期,只是用邮件照常处理公事而已。

门铃按了很久,房门才开。

“慧敏──”

他刚叫了两个字,杨慧敏头一仰,直直向後载倒。

Chapter56

182010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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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郭倾云没有和杨慧敏共过事,他可能不会以为这是个病中的女人。

女人是水做的,被辜负时,痛哭,吵闹,甚至打骂,都正常不过。

但杨慧敏是不同的,当她哭著问“我已经不跟她抢了你为什麽还要走”,她哀求“我不会缠著你你不要走好不好?”,他知道,她病了,病得不轻。

她在旁人眼里是永远衣新人靓,骄傲强势,刚出社会的小女孩半惧半羡慕地叫她“冰山美人”,有些资历的又有些不屑,背後叫她“那个台湾女人”。

郭倾云心里却记住是另外些事,全公司总是她最早到最晚走,开会总经理、副总经理和HR的Powerpoint也都出自她手,在重庆谈判前一天半夜才拿到的财务报表,她第二天开会就能不看搞背出小数点後两位。

除了这些,他还记著,两人一夜温存後她对他说,“我们都是成年人,昨天发生的,我已经忘了。”

直到今天,他才确定自己那个说不出口的疑惑。那次发生关系时,她回应得激烈,但生涩,私处紧致得……他现在明白,她外表刚强,心里脆弱得一碰就碎,她对他说的都不由心,否则,不会这样哭,这样求,她的病,该是上次她问他是否喜欢她,而他回答说“我有未婚妻”後,才又复发。

怜她、自责自己,他没的退路,只能抱住嚎陶大哭的女人,一遍一遍保证,“我不走……我不走,我不会走……我不走……”

一场秋雨一场凉,上海入秋。

十一月三号是星期一,中午放学铃响後胡蓝抓了个包子就跑,包子是她妈早上买菜回来拦著她在弄堂口塞给她,到学校後她一打开包,包里还塞了袋牛外加只大苹果,她妈罗唆起来烦人,但管家顾丈夫女儿是一把手。

“胡老师!胡老师!”

跑过食堂一队学生正排队打饭,高二(2)班的班长拿著饭碗饭勺跑过来。

“你先吃饭,中午你们班值勤,我去她家里看看。”胡蓝跟班长男孩交代几句,男孩子“嗯”“嗯”又跑回去排队。

胡蓝今天去郭倾云的公司做家访,周末老班长给她打电话,说星期五晚上上夜校遇到了郭清河的哥哥。

郭倾云上周去了趟夜校,妹妹生病後他跟学校请了病假,夜校的课也停了没再去上,他去拿练习卷,顺便找那个老班长说两句。

这个班长男孩每回上夜校都到郭清河上课的班级来报到,第一节下课来看一次,第二节下课又来,十月国庆节後他没在学校见到郭清河,高一(2)班的同学说她病了。

“再过一年就高考了,你要专心念书,高考一辈子就一次机会,好好复习,考上名校,将来找工作有竞争力,知道吗?”郭倾云很老套地教育男孩子,男孩子挺老实,听一句点个头。

“郭清河病好了吗?她什麽时候来上课?”听教育听完了,男孩子开口就问郭清河。

“她最近不会来上课。”郭倾云心里不高兴,上回龙海舟打人的事他听说了,他允许两人上下学一起,可没允许男孩子拉妹妹的手,他来找男孩说话,也是希望男孩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清河还小,绝对不允许交男朋友谈恋爱!

“我们搬家了,不住这里,清河以後也不在这里上学。”郭倾云走时对男孩这麽说。他说得随意,男孩子听者有心,回去立即给胡蓝打了电话,电话里男孩挺激动,说,“胡老师,郭清河的哥哥不让她上学了!”

这叫传的什麽话?胡蓝不信。她一个班的学生家长中,郭倾云属於那类自身素质高、开明又配合,对学生学习和全面发展都关注都鼓励的家长,郭清河病了她是知道的,郭家要搬家她也听他们家的阿姨提过,但郭倾云会让妹妹退学她可不信,他绝对不会这样做!

胡蓝事先给郭倾云打了个电话,电话是他秘书接的,她说明了情况,秘书稍後致电她说“郭经理上下午都有会,中午行不行?”

行!胡蓝答应下来,上完课就走,跑大马路上拦了辆出租车,中午十二点不到就到了IKEA楼下。

可学校的作息和公司不一样,IKEA午休十二点半到一点半,等到下午一点,他秘书茶水端来了三杯,不好意思地说,“实在对不起,经理还在开会,他们总是这样,一点也不守时。”

胡蓝只好说没关系,幸好她下午没课,不然还得打车回学校,来回白忙一场。

一点一刻,呼啦啦八楼会议室拥出来夥“开一点也不守时”的,个个正装不苟,夹著ptop和Report。

“系!Dennis Gwok?(找Dennis郭?)”“Your GF?”“唔系h!”“Fianc!e!(法语:未婚妻)”“WOW──WOW──“哇──哇哈!”

一夥人看见秘书陪著的胡蓝,立即跟打了兴奋剂似的,掉头一起上八啦八啦几国语言同时开涮围攻郭倾云。胡蓝吓了一跳,腾地站起“哗──”滚轮办公椅一下被推得老远。

“呃─咳! Dennis,你有朋友就不算上你了。萍嘉,一起去吃饭!”还是个戴金边眼镜的男人比较正经,叫上了那个秘书,率众去搭电梯。

“不好意思,让你等久了。刚才是我同事,他们没恶意的。”郭倾云走过来。

“哦……”胡蓝其实有点吃惊,她毕业就做老师,没在外资公司工作过,也没见识过所谓“英”如此卖相。

“胡老师,一起吃顿便饭吧。”电梯门开,郭倾云请她先进。

“不用了,我吃过了。”胡蓝当然说不用。

“萍嘉说你没吃饭就来了吧,再说等了那麽久也饿了,我们边吃边谈,不远的,过两条马路就到。”电梯到底楼,郭倾云领著她过马路。

“真的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胡蓝著急了,过了两条马路就是华亭宾馆,郭倾云笔直就往那儿走,“可我还没吃过呀?”他回头笑了笑。

“嗯……”胡蓝看他笑,脑子都钝了钝,等反应过来,已经跟他进到了宾馆旋转玻璃门里。

“可是……我是来家访的……”她小声地叫,四周太静太雅,人们三三两两坐著落地玻璃窗前用餐喝茶,连服务生都轻手轻脚,稍微大声,她自己都觉得太不懂礼貌。可是,教师道德规范有规定,不可以收受家长任何形式的馈赠,吃饭也是其中一种。

“郭先生,我不上去了,我在这里等你吃完!”胡蓝坚定地站住。

郭倾云已经走到了大堂直达电梯口,背对著好象是震了下,转过了头,胡蓝却发现他在笑,很努力地保持面部镇定。

“胡老师,你不上去了?”“可是我们约好家访的。”他说。

看女孩子马尾辫猛摇,又猛点,郭倾云终於忍不住大笑,“我家在十八楼,不上去怎麽家访!”

胡蓝这下糗得不行,脸红红地被郭倾云请进电梯。

郭倾云带妹妹搬出庆春里,在这里住了有一星期。华亭宾馆是上海老牌宾馆,以前四季、波特曼嘉丽、洲际河畔这些超五星酒店还没建成开张时港人中口碑最好就是华亭宾馆,这里安静怡人,服务和菜式都和香港人心。

他们进房时郭清河正在做练习卷,小姑娘兴奋地扑上去大叫一声,“胡老师!”

胡蓝不吃饭,郭倾云就给泡了杯茶。家里饭菜都有,郑萍嘉一早做了送来的。郭倾云端了碗边吃边和胡蓝说上几句,没办法,清河被闷得太久,见著老师兴奋得不行,一会拉胡老师去阳台上看徐家汇商圈俯瞰实景,一会把病假在家做的厚厚一叠练习卷拿出来给老师看,胡蓝当然是表扬学生勤奋罗,然後还给批卷子,指出错误,教她改正。郭倾云看了会儿和胡蓝打招呼先走一步,他得上班去。

“你去上班吧,星期六我再来家访。”胡蓝说。

“那我们再约。”郭倾云把门关上。

在电梯间等电梯时,他看看表,揉揉眉心又叹了口气。

和妹妹胡蓝在一起是轻松的,妹妹乖巧贴心,胡蓝麽,憨直得可爱。想起去年两人在庆春里弄堂口第一次碰面,胡蓝居然带了封师德保证书,还有今天死活不肯上楼,想想笑出来。

“郭先生,您定的餐。”大堂里服务台领班叫住他。

“谢谢。”郭倾云接了袋食盒出门。他在华亭宾馆西餐厅定了餐,法式汤、早餐吐司、加蔬菜沙拉和杯酸酪,他送去杨慧敏家。

进公寓楼时手机响起,“慧敏,我到了。”郭倾云夹著电话进电梯,今天迟了些,平时他午休时过来,杨慧敏刚醒。

杨慧敏的病叫“抑郁症”,得病的人情绪低落,神压抑,一般人对这病缺乏认识,认为“抑郁症”就是“神病”。郭倾云在彭公子残废四年里涉猎过各种医科常识,他看过一份世卫组织的一项联合研究报告,报告表明,15%的抑郁症患者最终死於自杀。

他陪杨慧敏去看了两次病,杨慧敏在一家私人诊所看病,主治医生Doctor Wong告诉他,抑郁症患者的抑郁心境和程度都不同,可从轻度心境不佳到忧伤、悲观、绝望;有的重症病人觉得活著没意思,度日如年,这时家属和朋友就时刻警惕患者的自杀倾向;还有些病人可能出现焦虑、激动、紧张、甚至有攻击他人的倾向。

Doctor Wong最後说,杨慧敏目前的病情尚属轻度抑郁,药物治疗的同时,家人要多重视关心她。

重视她关心她,他做了,虽然明知不妥。

看她吃完早餐,两人说了会话,该吃药了。

“你刚才有朋友来?”“公司里人说你和她出去了。”杨慧敏看著他,眼圈慢慢红了。

“我妹妹的班主任来,说了几句话,所以晚来了,对不起。”郭倾云小心安抚她,看她默默了会儿,转过身拿手背擦了下眼角。

“该吃药了,吃完你睡,我陪你会儿。”郭倾云把药和水都准备好,端她面前。

她的药都是进口的高效抗抑郁药,效果好,但胃肠道副作用厉害,他是亲眼见过她吃药不久就把药和饭都吐了干净,人生病本来身体就不舒服,再加上药的副作用,很多人都做不到坚持服药,这也是杨慧敏最初病发作时没得到控制的原因。

郭倾云看著她吃下药,扶她上床。他守著屋里,杨慧敏翻来覆去半个多锺头,才呼吸平稳睡著。

再看表都快三点,她房里电脑开著,他坐下来刚发了封邮件处理了件事,手机短信就过来──“哇塞!你隐形的吗?人不在电脑自动发Email?  By Anthony”

“我在 慧敏那里。”郭倾云想了半天,回了条短信。

那头也焉了半天,电脑屏幕“!”跳出封新邮件──

“龙绯红混什麽的,你别害慧敏啊!”

Chapter57

182010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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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转眼过去,十二月初郭倾云回了趟香港,赶在冬至前扫一扫父母的坟。

他没带上妹妹,有次回庆春里拿日用品时倪阿姨正好来打扫屋子,她说“小孩最好不要去上坟,墓地气重,对身体不好。”

他一早搭机去香港,上完坟就回机场,在免税商场里走马观花逛了逛,买了几套女装。

“倾云,在哪儿啊?”龙通生打来电话。

“叔叔,我在机场。我今天得赶回去,下次再来看您。”郭倾云说。

“嗳……阿红……”电话里龙通生捂著嘴叫“阿红”。

“叔叔我赶飞机,我挂了。”郭倾云干净利落挂机,快得龙通生都来不及叫“等等”。

“他赶飞机,挂了。”龙通生跟龙绯红摊手,不是他不帮忙,是那小子连面子都不给一个。

养女不说话,坐那儿木著,一副死了爹娘都不敢哭的表情。龙通生不好再说什麽,嗳!他想到个主意,赶紧拨通养子电话,让养子先Call郭倾云,再开三方通话,让这头的养女能说上句话。

“我靠!她不会自己打过去啊!”龙海舟本不卖帐,转手就撂了电话。

“我也靠──”龙通生无语地放下电话,他尽力,但没办法。

多小的事啊,不就是两人吵了句嘴,结果憋了两个月谁都不理谁,郭倾云那里怎麽样他不知道,龙绯红在香港他眼皮底下,从暴躁到平静,再暴躁到再平静,现在那副样子算不算得了抑郁症?

“我……”龙绯红伸了手,龙通生赶紧给电话。

“我……打给他。”龙绯红一边按键,一边眼眶都红了。刚才龙海舟电话里牛叔说话她也听见,牛叔说,“两个人死磕大小姐肯定吃亏,伊吃定郭少爷嘛……”

牛叔在上海呆久了,上海话也学了几句。“吃定”的意思就是吃准、认定。

说她吃定郭倾云,换言之,就是她认定了郭倾云,非他不可。

她是吃定了他,而郭倾云,却不吃定她。

干爹劝她说郭倾云对她还是挺温柔挺呵护的,可他对哪个女人不温柔不呵护了?干爹又说郭倾云绝对心里有她,只不过拉不下脸来哄她讨好她,她觉得才不是!郭倾云心里也许有她,可她的位置永远是在他妹妹後面,他怪她对清河不挂心不体贴入微,可她又不是保姆,她是他的未婚妻呀!

这些怨气,回香港两个月都已经磨平了。她现在只想见他,见不著,说几句话也行,说不上话,听到声音也好,可──

“怎麽了?说话呀!”龙通生著急。

“说呀,叫他呀!”

“倾云──我是阿红──”老顽童捏起嗓子叫。

龙绯红脸上一滴泪也无,但双眼憋得通红,听筒里女声重复,“Sorry! 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Sorry! 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这天郭倾云搭乘的班机抵达上海後机场入境口排长队,出机场後他给妹妹打电话,让她直接到公司楼下等他。郭清河挂了电话後就穿衣戴帽子围巾下楼,过了两条马路到了IKEA。

十二月了,IKEA开始营造圣诞气氛,门口大圣诞树装扮起来,底楼瑞士美食廊贩卖各种节日食物。郭清河挑了许多糖果和瑞士巧克力和闪光包装纸,她打算包成漂亮的圣诞礼物,送给学校里的老师和同学。但小姑娘都不会算钱,拎了篮子去结帐,结果差了十几块,钱不够!

“我这有,给。”

收银台边上有个人递过来张钞票。

“慧敏姐姐!”郭清河大叫。

“清河,你好,好久不见了。”杨慧敏招呼收银员把东西装进袋子里。“我帮你提,挺沈手的。你等你哥哥?他回来了吗?”她拎了袋子带女孩子找个座位坐下。

“哥哥已经到机场了,他叫我到这等他。”郭清河从袋子里拿出块巧克力排送过去,“慧敏姐姐,请你吃巧克力。”

“谢谢你,我不吃巧克力的,清河自己吃。”杨慧敏笑著把巧克力排又放回袋子。

“那……”郭清河开动小脑筋,怎麽才能谢她借钱给自己呢,“慧敏姐姐喜欢种花吧?”她满怀希望问。

“种花?”

“我种了好多四季海棠花,都开花了,有粉白的、有粉红的、还有玫瑰红的,紫色水玉点点的,好看极了!慧敏姐姐喜欢什麽颜色的海棠花?你选一盆嘛,我明天抱过来,对了,我再带一把挖泥土的小铲子过来,还有有机肥料也用得上,半个月施一次肥哦……”

她自个说得可开心,可不知道杨慧敏忙起来没日没夜,所以凡是需要人伺候的宠物金鱼花草是一概不进家门。

“我哥哥说,家里有美好的东西,心情就会变很好,心情好,就不会生病了……慧敏姐姐,你病好了呀!”郭清河突然叫起来。

“我病……你哥哥说我生病了?”杨慧敏迟疑地问。她的病国内了解的人很少,她曾去公立医院看病,导医的护士不够专业,以为她看的是“神病”,所以她绝口不提自己的病,公司里的人只知道她休了长假,没人知道她病假在家。

“哥哥说你太累了,所以生病了,我本来想来看你的,哥哥不让!”

女孩子嘟嘟著嘴,因为哥哥每天看望慧敏姐姐後才很晚到家,她也想去探病,她哥说她生病,去了会把病菌带给人家,其实她早好了,都复学了嘛!

“我全好了,已经上班了……清河,倒是听你哥哥说你又生病了,现在也全好了?”

杨慧敏仔细打量女孩,五月苏州开会时女孩子同行,过了大半年,女孩子好象长高些,可脸蛋身量还是那麽稚嫩嬴弱,她牵她的手清清脆脆地叫“慧敏姐姐”,欢快无忧地说自己种的海棠花开,真纯真无暇,象个长不大的孩子。

聊了一会儿,杨慧敏还有事,跟女孩分别,“你哥哥工作忙,你自己当心身体,别让哥哥心,要听……你嫂子的话。”她顿了顿,平常嘱咐。

“红姐姐很久没回家了,哥哥说以後我只有他。”郭清河扁扁嘴,抱了大袋子走开。

女孩子无心一句,却让杨慧敏站在原地想了出神。

她想的,是这几个月来脑子里翻来覆去的,关於自己,关於父亲,母亲……

她的母亲是外室,几十年独守空房,在她看来苦不堪言。可是母亲是那样温婉、为人著想的女子,辛苦抚育她长大,教她和父亲相处,从来毫无怨言。

那时她刚出社会,父亲安排她进自己的公司,她不肯,两人争执时正好被大妈听见,大妈夹枪夹棍地骂她,说她来抢她儿子家产,她一气之下立即登报脱离父女关系,随後就去了瑞士读研。

离开台湾後,在瑞士三年。最後一年,母亲写信给她,说爸爸三年前诊断得了肠癌,经过辩证施治,命暂时保住了,可人消瘦虚弱得厉害。母亲说,那时父亲让她进公司,是希望女孩子安稳些,少打拼,此外,他希望有生的最後几年一家三口能在一起,让他享些天伦。

看了信,她问自己,如果当时她多关心父亲些,多问上一句,“爸爸,你身体还好吗?”那麽,又会怎样?

她会在台湾帮父亲打理公司,让两老安享放心,还是跟大妈和同父异母的大哥明争暗斗,到死不休?

她不知道,所以她来了上海。

而她同样不知道郭倾云的选择,所以她绝口不提,只把心包起来,即使表面鲜血淋漓。

“慧敏?你到了没?到哪儿了啊?”“Wan Man, I am hungry hungryyy hungryyyy……”“杨小姐求您快来,大家等你开饭啊!”“慧敏,你在哪?慧敏!”

手机响了很久,她呆呆接起来,Anthony,Ken,和一帮经理们敲桌子打盘子的声音一起涌进脑子里。

明天Ken回国度圣诞假,走前请大家聚会吃烤,她忘了时间!

“我马上出来。”匆匆挂上电话,杨慧敏跑出大楼。

“杨经理,您定的车在那里等。”保安指辆亮著红灯的计程车。

“杨经理,车子在这里!杨经理!”

她茫然四下,夜幕里车流往来,行人匆匆,哪里还有粉衣女孩小小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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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大家说抱歉,前几天没更,不好意思

第一是很忙,财年刚开始,Project非常多,元旦和周末都在加班

第二是不好意思更,看了大家的留言,觉得手上的东西真不好意思放上来,因为这两章还是写慧敏,没兄妹互动嘛

07年看过<梦回>的各位知道,我写文是很速的,而且经常上传完了,因为读者一片反对,撤下来重写,第二次放上来就有可能指鹿为马颠倒黑白那种了

我很在意你们的留言和意见的,当年<梦回>的男主本来是李XX,因为反对激烈,多写了二十万字,改成史XX,其实後来我更惨,有更激烈者刷了N多”女主水杨花”的评论给我

所以明天我还是加班,但我在考虑大家的意见,不仅考虑,而且很接受

青眉 留

Chapter58

隔天Ken又请大家去奉贤玩真人CS。

Ken这个人也是个老小孩,玩心重,前一天晚上大家喝啤酒吃烧烤有点High,有人提议余兴节目打CS,可惜当时太晚了,而且人没凑齐,郭倾云不在。Ken当即延了一天机票,宣布第二天请大家去打真人CS,即War game野战。

国内所谓CS打的都是激光枪,因为War game(BB弹)在中国是违法的。但正因为被禁止,人们的兴趣越是大,一夥人商量妥当,半夜三更打电话给郭倾云,Anthony还大著舌头在电话里喊,“带清河一起──一起来──哥我──我保护她!”

郭倾云傍晚从香港回来,带了妹妹到郑萍嘉那里吃过晚饭,他们搬出庆春里後最大的好处就是解决了吃饭问题。郭清河早餐吃宾馆的,午餐吃学校教师食堂的加餐,晚上回来郭倾云带她上郑萍嘉那里吃。郑萍嘉擅长中菜,而且煲得一手好汤,

实在是被她的好手艺给吸引的,连郭倾云都一边觉得太麻烦人家太不好意思,一边到饭点了又禁不住想,萍嘉晚上做什麽菜?

吃完饭,郭倾云把妹妹送回宾馆,自己回了趟庆春里。他回去取些冬衣,都十二月了,一年二十四节气中冬至开始气候转冷,气象局还预报本周末冷空气来。

取了点衣服,他开亮妹妹房里的灯,来时小姑娘心心念念著一对瓷娃娃,要他一定找到带回去。

倪阿姨不久前刚整理了清河的房间,地板擦得!亮溜滑,床褥被子也都换了新的,写字台上整整齐齐一漯书本、还有一只粉红收纳盒。收纳盒里是些小玩意和一些发箍发夹什麽的,郭倾云翻了翻,就找到了只丝绒盒子。

打开丝绒盒盖後,他呆了有一会。

盒里躺了对瓷娃娃,娃娃们脸蛋红彤,青袄花裤,平常得就象城隍庙里十元钱一对的无锡阿福。可郭倾云怎麽都不会相信这对娃娃只值上人民币十元,因为两个月前,朱老板兄弟还小心翼翼地捧著它们,对他说,“这对汉代釉上多彩瓷俑小人儿,至少值一百五十万!”

其实真不止,这对娃娃最後以人民币三百五十万成交。原来拍下它们的人是李泽衍,而他拍下的目的,就是当作礼物送给清河。

郭倾云在庆春里待了会儿,整理了点东西,然後回华亭宾馆,回到宾馆时清河已经睡著了。

他租的房间是宾馆顶层,顶层的房间原来是专做婚房的,View好,静悄,不过房间不大,厨房基本不能放开手脚做些什麽,外间是客厅兼书房,里间卧室里是张圆型大床,他和妹妹睡一起。

郭倾云有话要对妹妹说,但女孩子睁了睁眼,就问了句,“哥哥……娃娃带回来了?”“嗯。”他应了声,清河翻了个身,又睡得熟了。

“嗒”,郭倾云扭亮床头灯。

他想叫醒她,可手到她脸庞,又舍不得拍下。

真的是太太平平没生病才一个月,现在匍睡著小脸半边嘟嘟,轻轻捏一下才觉得有那麽点儿乎,他哪里舍得把睡得安稳香甜的妹妹叫醒呀!

可他实在心里有气,女孩子养大了,就──

“嗒”,他扭灭了灯。

灯一灭,跟说好似的,“铃铃铃──”床头上手机突然大响,郭倾云赶紧扑床上接起来。

“Dennis,明天早上八点,公司大门口集合,Team Building野战War game,不见不散!”电话里说话的那个好象是采购经理,此人愈喝酒愈清醒,时间、地点、内容,交代得清清楚楚。

只是,一夥力过剩的打野战War game,干嘛扯上他!

“带清河一起──一起来──”Anthony大著舌头进来,“哥我──我保护她!

“呜……吵死了……”

床上清河“呜”了声,一翻身滚过来,闭著眼举手就拍他电话。

“乖……清河……”郭倾云把电话左耳换右耳夹著,捏住妹妹的手。

“Dennis──我呀──我Anth──Anthony呀──”Anthony还在卷舌头。

“你吵死了。”郭倾云压低声说了句,立刻挂了机。

那头清静了,这头小姑娘还不老实。“清河,手放进去!”郭倾云捉了她手,他这一个月和妹妹睡一起,才知道为什麽她老生病,因为晚上她没那麽乖,一会儿手伸出来,一会儿脚蹬被子,两下一蹬,被子就没了。

被子已经一塌糊涂,人也睡得挨了床边。郭倾云只好起来开灯,把妹妹从一团被里挖出来,拉好她薄绒衣服裤子,再抱到大床中央,盖上被子。

他刚睡下,女孩子又是一翻身,顺著他睡那块深窝下的弹簧床垫坡度滑下,贴著挤著他。

睡一个被窝也好,至少不会著凉生病,郭倾云打开自己的被子,把妹妹裹进来。

其实妹妹小的时候也跟自己睡过一张床,那时她晚上也总翻来覆去的,原因是饿了,或做恶梦了,又或者是想尿尿但怕黑。这种情况下郭倾云往往就很惊醒,他从小接受过训练,身边人只要动动,他就从深睡眠状态中醒过来。可他那时毕竟也只是十多岁的少年,白天要上课训练,晚上醒了回休息得就不够,两人後来就分开了睡,清河有过段时间是由佣人陪著睡的,再後来,她也习惯了一个人。

他搂著怀里的人儿,想想十几年前把她从上海医院里接回香港那次,那麽个小不点儿,睡在婴儿床里“嗯呐嗯呐”哭得细弱,是他把她裹在小毯子里抱回自己的房间,他给她冲,给她换尿布,她便便了,他还捧著她在浴缸里洗小屁屁。

就这麽个小东西,养大了都不听话!

他著了穿了绒裤的小屁股,触手温软小小,捏下重了都舍不得。

於是只好低头,咬了口发丝里的小耳朵。

第二天早上,八点锺两人下楼,和大家会合後准点出发。

昨天半夜一夥人玩了通宵,一早就嘻嘻哈哈来华亭宾馆吃早茶,顺便催郭倾云起床。郭倾云是那种平时力充沛,甚至把自己安排得连口喘气的时间都没的人,这种人一到周末就喜欢“睡蔬菜”,这是个新词语,意思是平时太过忙碌的人,周末时就把自己当作“蔬菜”,把床当“泥土”,睡个天昏地暗来弥补自己。

Morning Call叫醒了郭清河,一听打CS,她扑到哥哥身上大叫“哥哥快起来!不许睡觉!起来!”

没良心的小东西!郭倾云迷迷糊糊爬起来,刷牙洗脸,背了个大包装了保温壶创口贴冲锋衣帽子围巾手套等等,郭清河早跑去了楼下,她是天生的公主命,周一到周五早晨就她敢赖床,反正她哥会把书包早餐都准备好,然後才三遍五遍叫她起床,最後还给她穿衣服套鞋子请公主殿下上车启程。

一夥人都各自开车,出发前先开到IKEA对面公寓楼下等Ken和杨慧敏,因为目的地偏僻,Ken怕开著开著跟丢了,所以他俩搭大家的车。

“嘟嘟!”领头的车摁了下车喇叭,後面立即响应,只有郭倾云还不甚清醒的样子,茫茫然站在车头吹冷风。

“Wow!情侣装哦!”惟恐不乱的几个冲他吹口哨。

哦……郭倾云看自己,再看杨慧敏,他们俩穿的是同一品牌的冲锋衣,他绿色她红色,两人一对面,还真不是一般的引人注目。

“红女绿男嘛……”Anthony打著哈哈,把Ken和杨慧敏请上自己的车。郭倾云拍拍他肩,意思是“多谢”。

最近公司里传著他和杨慧敏的关系,世上的事向来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上个月进出公寓楼时被几个女同事无意中看见,本来他和杨慧敏的办公室就隔壁,又是一个未娶一个未嫁,於是有八卦的把他们配到一起,还有好事者去问Anthony,Anthony眼镜一扶,板著脸说,“都小心著自己舌头,Dennis的未婚妻是个黑道大小姐!”

被Anthony这麽一说,大家的好奇心立即转去了那个黑道大姐大,Anthony转头跟郭倾云说两条:要麽跟龙绯红断了、要麽,别招惹杨慧敏!

没想到,郭倾云默默半天才说,“我只想照顾好清河,自己做点事……”

Anthony这才晓得郭倾云和龙绯红之间出了问题,但他**婆虽**婆,还是仗义的,一夥人出去玩,大家想开郭倾云和杨慧敏的玩笑,Anthony往两人中间一楮,绽放著小太阳灯泡般的万丈光芒。

同行的都是平时就力过剩,亢奋起来一个个能搞得不得了的家夥,一见寻不成开心了,矛头一转,相中了娇娇可爱的郭家小妹。

郭清河真的太小,尤其是在这些猥琐的哥哥叔叔们中,简直就象掉进狼群中的小羊羔,不,小白兔!

郭倾云和Anthony被猥琐大叔们差遣了去租装备,等他们回来,采购经理上前拍他肩,“不错啊!你家有个皇亲国戚的表哥,有没有机会介绍我认识?我想搞点不太好搞的东西哈!”

郭倾云还没说话,安全经理又来一肩膀,“那位司令同志怕是喜欢你妹妹吧,连国家级机密的手机号码都给了她,行啊!我那靠山不过是个军区的参谋而已呐!”

“他们都跟我妹妹说了什麽?”郭倾云问站在一边的杨慧敏。

杨慧敏从来不好那套八卦的,居然也含著笑告诉他,“他们在问清河公立学校的同学有没有欺负她,清河说有个老班长好照顾她,帮她打饭帮她大扫除擦窗户什麽的……怎麽了?清河才高一嘛,心理学家说,这是小狗小猫的恋爱,你别担心。”

郭倾云“哼”了声,把装备发给大家。

最後还是玩了镭CS,War game用BB弹是中国法律明令禁止的,Ken胆小,宣称谁玩War game谁买单,大家“哄”一声,一边背接收器一边假意埋怨Ken抠门。

CS里标准装备有激光发枪 背带接收器 头盔接收器,野战场老板亲自给大家选枪,有选AK47,有选MP5的,还有选M14狙击枪的。郭倾云还在给郭清河戴护膝和护肘呢,场内两队就开打了。

“哥哥行了行了!”清河挣脱哥哥。

“我去打坏人了喔!” 她做了个手势,把镭头盔压下了眉,然後把手里M14枪口高举朝上,帅气地往肩上一扔──

郭倾云弯著腰,维持著给妹妹戴护膝的姿势,楞了一会儿。

她做的手势,她把盔压下眉,她选M14,她高举枪口往肩上一扔这动作──分明就是龙海舟的习惯动作!

他带妹妹去美国催眠是她十岁时,那以後她再没见过枪,而那以前,他和龙海舟练枪时,曾带妹妹一起去过击场。

龙海舟出枪快,枪法准,而郭倾云有些近视,这方面他比不上龙海舟,也从来认为没必要相比。

龙海舟曾一阵子痴迷无腮垫、无提把的狙击枪,而且连两脚架都不用。他爱耍酷,哪怕连发十发,每发都必回头看一眼乖乖呆在隔音室里的郭清河,然後把贝雷盔压到眉下,枪口朝上,往肩上一扔。

每次龙海舟练完枪,妹妹都兴高采烈跑出去找她的海舟哥哥,她看不到靶上的硝烟焦孔,听不到震耳的枪声爆破,但她懂得,海舟哥哥每发都中了红心!“哥哥打坏人打得好不好?”龙海舟总是抱起她高高举起,这麽问。

“哇!Dennis在这里!”“Stop!Stop!我们这里少个人!”“Stop不算啊!重新开始!”

最先“阵亡”了的垂头丧气下场,发现郭倾云居然脱了头盔坐那儿好有闲情逸致地喝咖啡!

“你怎麽那麽早死?”郭倾云招呼Anthony,他属於最先“阵亡”者之一。

“呸!童言无忌落地开花说话放屁!”Anthony啐。

“哇!你干吗?你来这里就是喝咖啡的?”Anthony心领神会地坐下旁边,招手点上一杯咖啡做陪,“怎麽?心情不好?一个人喝闷咖啡?”

“喝咖啡又不是喝酒,不是一个人还跟你一人一口?”郭倾云不理他,眯起眼看野战场内。

所谓野战场不过是几层废弃小楼、和沙包汽油桶篱笆藤网布置的简易工事,这帮人都是少爷小姐级的,一边东躲西藏,抽个冷子扑上去放一枪,整个战场就听他们叫“鬼地方冷死了!”“我手冻僵了!”一会儿“哇我死了!”“哇你死了!”此起彼伏。

“你妹妹太强了!一打捌!我还没放上一枪就被她打死了!”Anthony瞧瞧左右,一把勾住郭倾云脖子大喊,“同志们!热烈欢迎郭兄弟!”

全数“战死”的那队一直鼓掌欢迎郭倾云的加入,第二场开始,九个大男人打八个人的男女混合编队,野战场老板一边擦枪一边瞥了眼场子说,“2:0”。

那老板眼毒,第二场开始还不过喝杯咖啡的时间,九个大男人“阵亡”了半数,Anthony一下来就哇哇乱叫,因为他被“打死”情由可缘,他近视啊,深度的啊!郭倾云怎麽也能“死了”?

“你放水!”吆喝声集体扑上去。

“说了不要指望我,我近视。”郭倾云还枪,不打了。

“那是你妹妹?在读书呢?”老板见多不怪地,在他的场子里看得多了,通常男女一夥一起来的,男的长得跟史泰龙似的,一枪就毙了,女的文文静静,提起枪个个都是“东方不败”。

不过今天这个女孩可是特别,他瞅她躲在那个老外胖子後头,这点聪明,知道找障碍物隐蔽自己,然後打一枪扛肩上,再打一枪再扛肩上,那个准头自不用说,动作多帅气多赏心悦目呵!

“是啊,在读高一,军训时候打靶20发打了199环,教官说她有点天份。”郭倾云总算露了点笑容,这麽一说,被“打死”的那些个都倒退三步,真枪都能打20发中199环?那打激光枪还用说?死而瞑目矣!

“这天份好,击特长高考能加分的。”老板点头。

“加分有什麽用?”Anthony对大陆教育制度一窍不通。

“有什麽用?击市里得名次,高考能加50分!你知道高考31一共才多少分?”老板觉得他太没见识了。“哎,你们还玩吗?要不退了装备我给你们打个折?”接著催人,因为来了拨大学生玩家。

这才叫没见识的,玩CS一人半天才150元,这些个喝杯咖啡都不止这钱。Anthony领衔退场,通宵过的人就是这样,大清早的觉得自己很神,越近中午越有些神思恍惚,何况今天可够冷的,CS场是三伏三九都雷打不动的没有空调。

郭倾云脱下身上的冲锋衣把妹妹包个严实,今天郭清河巨有成就感,还一口一个叫人家“哥哥”,答应人家下次打CS一定再来。

回程依旧是几辆车前後,开到高速收费口有人分道扬镳,先後过闸,有开的快的已经看不到车尾。郭倾云几次把妹妹推醒,她坐在副驾驶座上脑袋一磕一磕地,这小孩有个毛病,不管是坐车还是坐船或是乘飞机,只要在有一定幅度摇摆的空间里,她就能很快睡著。那可不行!刚才出了身大汗,现在外面又那麽冷,下车一醒非感冒不可。

“外面下雪籽了,你回去马上泡个澡,泡好了再睡。”郭倾云又扔了张碟给妹妹。

郭清河把碟塞CD机里,碟是黄小琥的专辑,女声磁低哑,“你从不知道,我想做的不只是朋友,还想有那麽一点点温柔的娇纵……你从不知道,我想做的不只是朋友的,还想有那麽一点点自私的占有的……想做你不变的恋人的,想做你一世的牵挂的……”

“换一面!”郭倾云不想听。

郭清河按了个键。

“我 我 我要你 我要你的 我要你的爱 你为什麽不走过来!”

贝司突然重重激荡。

“I′m the man for you and so you better start to face it!

If you ever loose my love you know you never can repce it!

I think it′s time for you to start to give me some loving carrying!

A touch for you that′s hotter than an oven it′s time for you and me to do a little tender loving!

Baby hold me tight……”

“唱的什麽!”郭倾云又是一声断喝,郭清河吓一跳。

“哥是你要放的嘛……”她吐舌头撒娇。

快歌跳过,下首是慢歌,郭倾云缓了缓情绪,“手跟冰似的。”他抓了妹妹的左手捂了会儿,女孩子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没一丝热呼,她自己不觉得冷,他了就觉得小人儿在受苦受难。

又开了会儿到了市区,郭倾云把车停酒店车库後给郑萍嘉打了个电话,说晚上有点事,不带妹妹来吃饭了。

“哥哥,我同学有两张电影票,我下周一能不能不回家吃晚饭,我想去看电影,行不行啊,哥哥?”郭清河借了机会赶紧跟哥哥要求,不过一说她就觉得哥哥脸黑了,不好,是她苯,哥哥今天明显心情不好嘛!

“哪个同学?”郭倾云按了楼层,电梯门合起,轿厢快速上升。

“是……是……班长……”郭清河真不懂说瞎话,哥哥好象在生气,可是,的确是班长约她,她不敢说是别人。

“!!”郭倾云已经走出电梯,走到房门口进门卡,“!”一拳砸得门大开。

“啊──”郭清河惊叫一声,只见郭倾云走进房里,从沙发上搭著的西服内袋里拿出个东西,扔给她!

“……哥哥……”她不敢进门,也不敢打开那东西,那是她放在庆春里自己房里的一封信,信里,老班长写道,“清河,我喜欢你。”

“哥哥……我没答应……”

“进来!”郭倾云一把把妹妹拉进屋,女孩子手心又冰又湿,人也直打冷颤。

“洗澡换衣服去!出来我再跟你说!”他把她推进浴室,毛衣秋裤跟著扔进去。

“嘟嘟”“嘟嘟”手机收到条短讯。

“我是慧敏,听说你家种了海棠,我想要盆粉白色的海棠花,可以吗?”

“好,我送过来。”郭倾云回复了短讯,开门出去。

他背靠墙上呼气,他需要平静,不然,他真控制不住自己,一巴掌掴过去!

“哥!哥哥!哥哥──”房门突然打开,郭清河只穿了底裤冲出来,手里抓著条浴巾挡住口。

“哥哥!我错了!哥哥我错了!我再也不跟他说话了!哥哥别──别不要我!”

她哭叫得嘶声竭力,被郭倾云一把抱起跑进卧室,用被子兜头兜脚裹住。

“别哭,别说话,清河,别哭了……哥哥没生气,哥哥要你,哥哥怎麽会不要你,哥哥要清河,要清河的……”郭倾云抱紧被里妹妹赤裸的身子,一迭声地。

“你刚才……走了……”她睁著大眼,抽泣两声,又扁扁嘴,滚落两串泪珠子。

“我去……买烟。”郭倾云好笑,但也好气。

张了大口,他重重咬下,贴著颊的冰沁小巧的鼻尖。

Chapter59

郭倾云其实脾气好,又有耐心,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发火的次数可以确到个位。这次之後郭清河变得尤其乖巧,首先早上再也不赖床了,闹锺铃一响她就爬起来,她动作快,刷牙洗脸五分锺就搞定了,倒是郭倾云刮胡子配领带,手忙脚乱後发现妹妹居然磨了咖啡烤了面包在餐桌上等他一起吃早饭,心里这个暖哟!

其次小姑娘跟他保证,再也不跟那个班长男孩讲话!

他有时想想是不是自己太**了点?再一想,那男孩子看起来老实,居然送情书给妹妹,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除以上两点外,晚上睡觉时,妹妹乖巧得连被子都不踢一下。这个麽……跟“乖巧”倒没多大关系。清河这小孩平时很乖,晚上睡觉可不是一般的不乖。他没和她睡一起时她被子一到半夜就踢没了,睡一个被窝了吧,她连翻两圈,翻得连他的被子也没了。於是郭倾云只好抱著她睡,他发现,当他抱著她,她就特别安分,跟个无尾熊似的扒著他,整个身子都窝他怀里,宁宁静静一觉直到天亮。

不过,她宁静了,他不宁静。

他不承认自己有任何龌鹾念头,这只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生理反应,要知道,他是个男人,一晚上怀抱少女柔软婀娜的身子,颈子里鼻孔里温暖香甜的吐气,还有时候,小脚丫不安分地磨蹭下他腿,噢……

今天一早,他跟客房部联系,要人家把客厅再改变下布局,看看能不能加张沙发床。“又不是要你睡外面,我睡呀!”郭倾云揪她辫子,清河跟在身边嘴巴撅著很不高兴的样子,他怎麽会让她睡门外面!

“我也不要哥哥睡外面……”郭清河一边说,一边被哥哥推进电梯,定的计程车在楼下等著了,现在上学路远,郭倾云每天预约计程车接送她上下学,遇到下雨天冷,就非得准时,不然定好的车都能被人抢了。

在清河上下学的问题上郑萍嘉比他有心,前段时间下大雨,傍晚实在是预约不到计程车去接清河。他忙得走不开,只好麻烦郑萍嘉从公司这儿乘了半程公交,然後清河也往公司方向乘了半程,两个人在某个公交站台上碰了面,再转下部公交车。结果两个人回来身上都淋湿了,而挡风遮雨的捷豹车却停在地下车库乘凉,郭倾云随口对郑萍嘉说了句,“你会开车就好了。”哪知郑萍嘉立即就去报了驾驶培训班,还通过了交通法规考试,直到昨天她来请假要考倒车,郭倾云才知道这事。

平时在人家家里蹭饭已经是不好意思,这麽一来郭倾云更伤脑筋,郑萍嘉学车是为他们,这笔钱应该他出,不过,怎麽出呢?

中午吃饭时Anthony给出了个主意,正赶上公司支薪,这月是十二月,发年底双薪,郭倾云去了趟银行,把钱打进了郑萍嘉的工资卡,浑水鱼充第十三个月的薪水,搞定一切。

可这两个男人实在是太小瞧女人的理财能力了,郑萍嘉下班後回公寓做晚饭,一会儿的工夫,她忽然跑回来,气冲冲敲开郭倾云的办公室。

“为什麽往我卡里存钱?”郑萍嘉一巴掌拍了叠粉红钞票在桌上,郭倾云目测了下,大约四千左右的样子,差不多就是他存进去的数目。

“这是你学车的费用,我觉得我应该出。”郭倾云只好实话实说,“我和清河在你那里吃饭,你都不肯收饭钱,我怕你也不肯收学车钱,所以就混了今天支薪存到你卡里。”

“那你知道我不会收了?”郑萍嘉气笑了,“上次你送我香港买的姐妹装,我都不知道多贵就穿了,她们说PORTS的衣服最起码都上千!你要给我钱我就先还你衣服钱!”

“好,我收回。”郭倾云笑著把钱收进袋里,这倒提醒他了,他可以买衣服送她呀,大不了把标剪了。

“那我先回去,饭煲都忘了上!”郑萍嘉先走了。

郭倾云也关门走人,正碰上Anthony在电梯间喝苦咖补充体力,他年年苦命,这月年底关账加班中,见他们俩一个个都走,血红著眼表示著嫉妒!

郭倾云学郑萍嘉的样一巴掌把钱拍给了Anthony。

“加班费!”Anthony眼冒红心。

“你关完账不是回香港?帮我带套女装回来!”郭倾云打算让Anthony出苦力,这个人亏得还是做财务的,怎麽不告诉他郑萍嘉十三薪扣完税不过四千,他再浑水鱼打进去四千不就全漏馅了?再说想混也该混年终奖金而不是十三薪啊!

“女装?我又不知道怎麽买女装!什麽Brand?Color?哎!什麽尺码,给谁的呀!”Anthony冲电梯门大叫。

电梯合了又开,郭倾云伸出只手,示意Anthony看他衬衫袖口上绣的字母,“Budget四千,尺寸你目测,俏丽点,萍嘉穿的好看就行!”

“PORTS呀,Dennis同志你可真舍得下血本泡妞!”Anthony对著紧闭的电梯门又叹气,叹完了一转身,只见杨慧敏捧著盆白色海棠花站在他背後。

“阿呀!慧敏,你的花种得真好!来来,我们去办公室交流交流,我打算在财务部也布置点花花草草陶冶下情!”

Anthony连忙从杨慧敏手里接过花,陪著她往办公室里去,一边走一边又自叹苦命,今晚又逃不过通宵了,谁让他大嘴巴呢,杨慧敏病刚好,又明显暗恋著郭倾云,刚才他们俩说的话也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瞎想会错意到什麽程度呢!

他怎麽去安慰人郭倾云不知道,可郭倾云刚才其实看见了电梯门外的杨慧敏,她面无表情,手却冷不丁拽下株海棠花苞!

这时电梯门刚好合上,电梯往下,中途在一楼商场停下开门,拥上一批顾客,把电梯塞得满满当当,郭倾云略有犹豫,最终到地下车库後他取了车,开上地面大转调头,到了马路对面的公寓楼。

把车停下公寓楼地下二楼,他再乘电梯到十楼,电梯门刚开,1001室半开的门里传出女孩子的说笑声,

“哥哥来了!”郭清河眼尖,门缝里电梯灯闪了闪,她就大声叫著奔出来。

“今天考得好不好?”郭倾云第一件事就记挂著考试,本学期期中考试前,年级组安排了次校内的底考试,今天考英文,应该挺有把握的啦。

“请把最後两个字拿掉。”郭清河果然有成竹。

“好,清河今天考得好!”郭倾云马上附和,还应景地抱起妹妹欢呼一下。

“开饭啦!”郑萍嘉探出头叫。

“嗳,回家啦。”对门1003刚好开门出来,那是对中年夫妻,男主人是个温文儒雅的归国教授,女主人居家,周末还相约郑萍嘉一起去看过沪剧。

“这三兄妹都挺好的。”男主人弯腰穿鞋在跟女人说。

“他们是俩兄妹,我告诉过你了呀。”女主人对郭倾云和郭清河笑了笑。

那两人进了电梯,郭清河才得意起来,“哥哥,人家都说我跟萍嘉姐姐是姐妹俩呢,你看,象不象?”

她转个圈,跑进门又搂著郑萍嘉亲热,两个女孩都穿了粉色的上衣和米色的裤子,那是郭倾云在香港机场里买的姐妹装,清河的是雪褛和窄裤,郑萍嘉那套是同一色系,但是短款外套和修身长裤,一个活泼可爱一个简洁大方,两人穿了出去,见的人都以为是两姐妹。

六点半准时开饭,四菜一汤,汤是热腾腾的排骨笋尖百叶汤,菜有素有荤,其中一碗绍兴梅干菜扣特别入味好吃,郭清河吃得站起来夹梅干菜,被郭倾云打记屁股,喝令她坐下。

郑萍嘉忙把菜碗换了下,把小姑娘喜欢吃的放她面前,还多拿只碗,把汤锅里的嫩笋尖都捡出来,再挑上几块多又酥的排骨,浇上热汤。

“我以前吃饭也老是站起来,外婆说小孩子喜欢吃就尽量多让她吃,现在正长身体,吃了长个子还补脑子呢,过了这个时间,以後再山珍海味都吃了不长的。”她把汤碗端给郭清河,去厨房把剩下的汤底再去加热。

“没规没矩。”郭倾云又瞪一眼妹妹。

“又不是在外面,是萍嘉姐姐呀……”郭清河小声顶嘴,见她哥手又举起来,连忙低头咕咚咕咚大口喝汤。

“喝汤不许发声音。”郭倾云轻轻拍下她脑勺。

“又不是在外面……”这个年岁的小孩都爱顶嘴,不过顶嘴归顶嘴,老老实实地小口喝汤一点儿声响都不敢再发。

“糖水来了!”郑萍嘉又端了锅出来,

“杏仁露!马豆糕!”郭清河又不长记了,扑过去直接伸手抓了块马豆糕就咬。

杏仁南瓜露和椰汁马豆糕都是传统港式点心,港人把甜点都叫“糖水”,但又不仅仅指“红豆汤”之类,郑萍嘉和他们相处久了,发现兄妹俩其实胃口都不错,但嘴巴挺叼的,郭倾云通常不指手画脚评论菜式,但他一眼觉得菜不好吃,就宁可喝咖啡吃面包去,郭清河更娇气些,过了饭点,再好吃的她都不肯再吃了。所以她跟对门的女主人学了点港式甜点,冬天煮锅杏仁南瓜露,再加点核桃粉什麽的,滋补又喝了热呼,至於椰汁马豆糕则是经典的港式茶点了,她隔三差五做些,吃不完还能打包给郭清河做第二天的早点。

“我们早点走了,清河明天考数学。”郭倾云帮著涮完碗,拎了打包好的马豆糕和郑萍嘉告辞。

“我明天考倒车,中午才进公司。”郑萍嘉送他们到电梯口。

“心里不要有负担,一次不过不要紧的,我在浦东那里有个停车库,你去那儿想倒哪个库就哪个,怎麽练都行。”

“你就不会祝我一次成功?”

“那就祝你成功罗──次数先不限制!”

“你又咒我!”

“没,没,我是看你骑自行车都怕得很──”

“讨厌!就撞了一次嘛──”

两人的对话因为电梯门的关闭和被阻绝,“哥哥,萍嘉姐姐骑车撞过你呀?”郭清河听见了关键一句,她还发现哥哥在笑哦,很开心地在想什麽。

“她麽……平衡能力不太好吧……”郭倾云回想起第一次由房产中介陪著去庆春里看房子,就被直冲出来的一辆自行车给吓著,那辆自行车的主人就是郑萍嘉,其实被车撞的倒不是他,而是郑萍嘉自己,她一看要撞人,一扳车龙头就直撞上了墙。

结果他把她扶起,又把车也扶起,险些受害的还跟肇事者说,“对不起,我帮你推到车铺去修好不好?”

“啊,不用了!”郑萍嘉当时傻了会儿,然後就用手,把扭曲成九十度的车头那麽一扳──车头直了,郭倾云傻了。

这就是他们最初认识,後来郑家外婆的身後事郭倾云手,也多少是因为那麽一撞,他本不好管闲事,但象郑萍嘉这麽个宁撞了自己也不肯撞别人的女孩子,他不伸手帮一把,怎麽也觉得看不下去。

“干什麽脱衣服?空调才刚打起来!”郭倾云回过神,妹妹已经爬到後座开始脱衣服。她穿的雪褛厚实,在室内里面只需加件打底毛衣,可在室外就脱不得。“哥哥我痒,好痒。”郭清河不光脱了雪褛,还脱毛衣。“让我看看。”郭倾云爬去後座,把车内灯开亮,只见妹妹把衣扣子都解了开来,两只手没抓几下,口立即就浮了两道红印子。

“啊呀膏药没剥下来!”

罪魁祸首原来是块膏药,这膏药是李泽衍送来的冬至贴敷膏,上次那对三百五十万瓷娃娃他给没收了,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送还给李泽衍,所谓无功不受禄,何况清河还小,更收受不起这种价值连城的玩具。

不过郭倾云倒因了这桩,想起李泽衍送来的那包冬至贴敷膏。据说这是出自解放军总医院中医科主任嫂子的手,这膏药不大,每贴才半个手心大小,里面含了颗中药丸子,认定喘、大椎、肺俞,还有口膻中贴上,每次敷贴四小时,冬至前後起贴,贴过九九,来年过敏咳嗽症状就大大减轻。

定喘、大椎、肺俞三在背部第七颈椎、第三锥处,就是人坐直了,把头低下时颈椎的最凹处,郭清河晚上贴上膏药睡觉,到早上起来就找不找膏药了,都落了被子里。

膻中在前,两头连线之中点。晚上贴了後扣上衣睡觉,非但不容易掉落,体温升高後还有刺激位的作用。

不过今天早上郭倾云赶时间,忘了提醒妹妹把膻中上的膏药剥下来。膏药在身上贴了一天,刚才吃晚饭时又出了点汗,她皮肤娇嫩得,立刻就觉得那处发痒。

“躺下,我来剥。”郭倾云让妹妹躺座椅上,撩高她贴身卫衣。

这膏药都贴得一圈皮肤发红了,换了旁人也许一撕就下来了,郭倾云刚一拉,清河就大叫,“疼!疼!”

有这麽疼吗?郭倾云不信,他看龙绯红有时候就用蜜蜡脱毛,一撕就一片。

“啊──”小姑娘尖叫。

“真疼?”他也慌了,清河疼的泪都摒出来,两只小手捂住自己口,死活不肯再让他撕。

“对不起,让哥哥看看,就看一下,哥哥保证不剥。”郭倾云把妹妹抱到身上,借著顶灯的光亮,郭清河颤抖著放开两手,只见一块丑陋的膏药翘起一角,牢牢生在雪白的脯上。

还好嘛,郭倾云这麽心想。膏药翘起下的皮肤微红,但没发炎,也没出血。

“哥哥轻点好不好?”他捉住妹妹双手,一点一点继续剥那块膏药。

也许回家冲个热水澡再剥会容易些,可他看见这麽丑的东西贴在妹妹身上就疙瘩。“不好──”清河一扭身掉出他怀里,郭倾云顺势把她按下座垫上,狠狠心一把拉下大半。

“哥哥──轻点──”

现在再求饶已经晚了,刚才那记才叫真疼,最後一点儿黏在皮上的膏药撕下来时,郭清河自己都觉得没什麽感觉了。

“坏人……说话不算……”她含著两泡泪呢,索抽泣两声,控诉哥哥说话不算数的坏人行径。

郭倾云只好苦笑,刚才是谁说痒要剥来著呢,小丫头舒服了,坏人都让他来当。

“还痒不痒?”他口那块红红的,触手有点儿烫,有点儿潮,可不一会儿,就变得软滑娇嫩,用牛和丝缎来形容也不为过。

“痒……痒嘛……嘻……嘻……”郭清河怕疼也怕痒得很,腰背一挺,整个身子都拱了起来。

她骨架子很细小,人虽瘦,但骨匀称,整个身子一拱起来,细小的脯便变得挺拔。

郭倾云最初就觉得妹妹身上多了些什麽,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是她戴上了他给她买的项链。

上次他回了趟香港,带回两套PORTS的姐妹装,和一条水晶项链。项链的链子是首饰店里的一般白金细链,坠子是谢瑞麟店里的限量般双鱼水晶坠子,那是两条鱼,一条大鱼衔著一条小鱼,鱼身上用了红水晶蓝水晶和白水晶,价钱稍贵些,但他一眼就觉得妹妹会喜欢。

“这条大的鱼是哥哥,这条小的鱼是妹妹。”清河拿到後这麽对他说,然後,她把项链锁在自己的百宝箱里。

这坠子的红、白、蓝水晶在顶灯下焯焯闪耀,衬著白无暇的脯,和粉嫩嫩的两点红莓。

郭倾云从来以为只有婴儿才有这样的头,极淡的粉红,蕾娇小得,一触便似花瓣,颤巍巍不想缩起又著实不敢。

他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麽,他用手心,触碰了那两滴粉色的。

突然,郭清河颤抖了下,那下极快极轻,却震醒了他。

“不痒了,把衣服穿好。”郭倾云拉下妹妹衣,让她自己扣上。

“嗯……”郭清河有些茫茫,下意识往外看了看,“外面好象有人。”她指著挡风玻璃。

郭倾云等她穿好衣服後开门下车,车库四下并没有人,车窗上也全是空调开启後的雾气,只有挡风玻璃薄薄灰尘上划了五道,象似女人细长的指头。他目测下,捷豹车身高,他站在挡风玻璃前也需掂脚才能看到驾驶座上,该是看不见後座。

“没人,回家了。”他当即上车,发动起车开出车库。

这晚郭倾云睡得不好,客房部还没送来沙发床,清河又不愿分开睡,半夜里小姑娘说梦话,一会儿叫“哥哥说话不算”,一会儿背数学公式,一会儿扒拉著他睡衣领子。

床头灯开亮时他以为是天快亮了,然而全身燥热血涌,最後快到了时,突然冷空气灌进来──

“哥哥!”

妹妹一声惨叫,惊得他猛地睁眼。

“哥──你──怎麽了──”清河象看妖怪似地盯著他胯下壮条长的,和紫红半圆顶端上吐出来的白沫子……

郭倾云张口结舌,不能自禁地,胯下囊袋一紧,一股浓自头激出──

噗──

禁欲已久的源源,尽中妹妹粉白小兔的睡衣。

Chapter60

郭倾云一天沌沌,郑萍嘉中午进公司说自己考倒车被关了,他居然张口就说,“恭喜!”

熬到四点锺,提早下班。

IKEA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一天工作八小时,午间休息一小时,早上九点来六点走,今天早上郭倾云七点不到就到了办公室来发呆,自然四点就能走人。

他走了郑萍嘉才想起来自己的请假申请还没递上去,“杨副总,郭经理走了……我星期一上午想请半天假……您帮我批下,行不行?”她犹豫了半天敲开杨慧敏办公室。

“杨经理,行不行啊?”郑萍嘉等了半天,侧著脑袋偷看了下。

一眼对上杨慧敏,郑萍嘉吓了跳!她一直怕杨慧敏,倒不是被杨慧敏训过,而是从前的那个HR助理去了财务部後发了不少牢骚,新来的小助理又被她生病时那副火一上来就骂的脾气逼得大哭了两场。

“我……我再想想。”郑萍嘉象只兔子似地跑出来,一头正撞上Anthony。

“Anthony,帮我签一下,星期一重考倒车,拜托拜托!”郑萍嘉转而去求老上司,Ken休假前发给全体员工信上说Wan Mon Yong和Anthony代理他的职务,Anthony签是一样的啦!

“你被关啦!倒两个库而已,你怎麽倒的车……熄火两次……哇我真是佩服你!”Anthony不客气地嘲笑她。嘲笑归嘲笑,唰唰签上自己的大名。“萍嘉,这几天机灵点啊,没事别串门子聊天知道吗?你老板不在可没人罩著你。”Anthony还警告了把郑萍嘉,与公与私麽,他和杨慧敏的关系不错,可郭倾云也是他校友,千万不要弄出点办公室笑话来才好!

“他人呢?”他指郭倾云办公室。

“清河今天考数学,他去助阵了。”郑萍嘉做了个打气的动作。

Anthony倒,这又不是高考,随堂考个数学都要助阵,真是二十四孝大哥!

说郭倾云去助阵也真没错,今早妹妹上学去後他一直担心著,半夜里发生这件事後……

昨天半夜,应该说是今天凌晨,他真是不应该!真的不知道自己怎麽会──在被子里自慰!

这麽多年来,他和妹妹生活在一起,妹妹年纪小,而且发育得晚,很多事都不懂。譬如她在房里换衣服都不知道避他,这也不能怪她,从小妈妈不在他们身边,爸爸又忙,她白天黑夜几乎都跟著他,家里虽有佣人,但有些女孩子的私密事都是他教的,房发育,月经来潮,等等。

可是妹妹在长大,他严格地控制著她的交友、流览、阅读、和认知外面的世界,在他心目中,妹妹纯真无邪,而且永远如此。

然而他始料未及的是,他却把自己最丑陋的一面给她看!

他在他们的床上自慰,他为什麽会在床上做这种事!他这麽多年、从来是、在卫生间解决问题!

他怎麽这麽迟钝!妹妹被床铺震动和喘声惊醒,她开灯他没意识到,她掀开被子他也没意识,他竟然让妹妹看到勃起的,他竟当著妹妹的面自慰、甚至、……她什麽都不懂的啊!

清早送清河下楼乘上计程车走後,郭倾云直接去了公司。

他没那个勇气回那间房,想想他们在卧室里相对无语,想想妹妹傻傻地在卫生间门口站了边天,问他,“哥哥,我手上有……我能不能洗手……”,再想想他们在餐桌上吃早饭,两人拿果酱瓶时撞在一起,清河象触电似的抽回手……

看她临上车时的茫茫,又惊吓的样子,他真不知道今天的考试会怎麽样,什麽公式、口诀,可能连她心目中的他自己,都面目全非。

从公司出来後,他打了部计程车去学校。办公室里暖气开的象春天,外面却是真正的冬季,他到学校时快五点,在高一(2)班的教室门口等了会儿,清河和几名同学在教室里听胡蓝讲课。

“来接清河?你等了很久了?”胡蓝是有个同学提醒才注意到教室外面有人,她出来招呼郭倾云进来,“你进来吧!外面很冷的!”

外面的确是很冷,郭倾云只穿了衬衫和西服,再多的,只有扣著喉结的领带能挡些西北风。“胡老师,下课了吗?”他吐著白气问胡蓝。

“下午课已经结束了,我们订正卷子,清河今天错的挺多的。”胡蓝轻声说。

“还有不懂的题目下星期一数学课我再讲!大家回家吧!路上都小心!”胡蓝散了课,今天晚上学校有党组织生活,她妈刚才发短讯说送饭到校门口了。

“晚上我们出去吃好不好?”郭倾云候在妹妹课桌旁,瞥了眼,妹妹手压了张卷子,上面红叉叉红勾勾,他赶紧抬头不看,今天都是他错,不怪她。

郭清河垂著头理书包,她不说话,郭倾云也不好催,只好帮著一起理笔袋理草稿本,一不留心两人手又撞了一起,“啊──”她惊叫。

怎麽!连手都不愿让他碰吗!郭倾云堵了。

“哥哥!”郭清河抬了头。

“哥哥,你手好冰!你冷不冷?”她翻书包里的羊毛围巾给他围上,她的围巾短,围两圈不够打结,围一圈又觉得不暖和,围了又解,她把围巾铺在课桌上折了两折,再套他颈子上,一端从另一端穿过,扣紧,塞进西服领口。

“想吃什麽?避风塘,PizzaHut,麦当劳?”郭倾云脸也有些冻僵了,他其实想笑,他的妹妹真好养,除了港式茶点和薯条匹萨,他想不出她还热衷什麽吃食。

“我们回家吧。”郭清河抱住自己的哥哥,她觉得他全身上下冷得象冰块,除了他呼在自己脸上的气,暖得,都发烫。

“嗯,冰箱里有速冻乌冬面,我煮给你吃。”郭倾云左手拎书包右手牵妹妹。

“我煮吧……”郭清河吞吞地接口

“我煮吧!”

“只有一包呢……被你煮糊了就没吃的了……”

“怎麽这麽说你哥!”

“嗳,胡老师,晚上还有课?”走到校门口,郭倾云看到胡蓝和一个中年女人在门房说话。

“晚上组织生活,我妈来给我送饭。”胡蓝拎著保温桶要走,她妈话唠,已经从她不是上课就是在上课的路上,一直念叨到了二十四岁的大姑娘怎麽还没个男朋友的问题上。

“胡老师妈妈好。”郭清河乖巧地问好。

“你好。”郭倾云也礼貌地打个招呼走过去。

“你好。”话唠大妈难得呆了一呆,两兄妹出校门还没走远,大妈回过神。

“哦哟!小蓝这是你班里的学生?这是你学生的哥哥?哦哟!哪能长得噶好看!哪能噶俊俏!哦哟──”

“胡老师你们该开会了吧?”门房的老头也受不了了。

“哦哟伊(他)有女朋友伐?小蓝我帮侬问问──”

“妈再见!”胡蓝抱著饭桶撒腿就跑。

“胡老师的妈妈说哥哥长得好俊。”郭清河都听见了,这一带人都说上海话,听得多了她也懂几句。

“她说你。”郭倾云不承认。

“没有嘛,说哥哥呢,老师的妈妈还想问──哎──哥──哥──等等我──哥哥慢点──”

郭倾云撒腿就跑,清河大叫大喊“等等我”“哥哥慢点”,两个人边跑边笑,跑得热了,天再冷都不怕了。

跑了一站路,叫到辆车回宾馆,今天郭倾云早上出门没开车,离开公司又忘拿钱包,幸得外套口袋还有几十块零钱够他们俩打车回去。

回到宾馆煮了锅木耳香姑乌冬面,上次路过家日本超市买的,别看是速冻货,煮开了香姑木耳又大又软,乌冬面筋斗爽滑,一人一碗吃了不够,又把汤底都喝个干净。

吃完饭,郭清河做作业,郭倾云翻翻她的教科书,顺便也瞄了眼红叉叉红勾勾满纸飞的数学卷子。

清河其他科目他有时还指点指点,数学方面他是几乎不手的,第一,胡蓝是妹妹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他信任胡蓝,自然也尊重她的教学方法。第二麽,郭倾云一辅导妹妹功课,就好象变了个人似的,这话是倪阿姨的原话,譬如他唯一一次动手打妹妹就是因为妹妹功课不好,还有平时他看妹妹做的考卷和习题时火就会“噌噌噌”冒上来,他火啊,怎麽有那麽苯的学生!

平常人很难理解他这种心理的,郭倾云十五岁就特批进港大,他这人强到什麽程度?以前他和龙绯红龙海舟上同一所学校同一年级不同班,考试时他总第一个交卷,他过目不忘,离开教室後就把考试的答案发短讯到龙绯红手机上。龙绯红心眼多,把郭倾云给的答案改错几题後再填卷子上,然後转发龙海舟。龙海舟更怪,他知道错得一模一样比对得一模一样都有问题,所以他也改错几题,填完交卷。最後公布成绩,郭倾云满分,龙绯红八十,龙海舟刚巧六十。

高一的学生作业也不少,等郭清河全部做完,也快十点了,洗澡刷牙睡觉。

“先别睡著,我有事跟你说。”郭倾云调暗了房里的灯,他去外间冲澡刷牙,还把两人的衣服都塞进洗衣机里定时开洗。

等他回卧室里,郭清河眼睛睁著大大,果然没睡著。

“我上次回香港,跟洪叔叔聊了聊,说起你的病──”郭倾云刚说了一句,郭清河就一头闷被子里,“呜呜”地不知道说什麽。

“清河?”郭倾云把被扒开,清河整个人都钻了被下面,床都陷了下去。

“清河,出来呀,听我说──”他去妹妹,先到条小腿,再到只小脚丫。

郭清河扒著他腰,慢慢爬出来。

郭倾云手她腋下,抱到前。小姑娘腿缠著他腰,脚趾绷紧著,从他小腿往上蹭过,凉得他一激凛,赶紧抱紧了光裸的两条腿。

原来她在被子底下把毛裤脱了。

“清河──”郭倾云不知道该怎麽说,他本来想告诉妹妹──

他说的那个“洪叔叔”,原名洪朝丰,是香港那打素医院的前院长。

香港那打素医院又名雅丽氏何妙龄那打素医院,原址在港岛半山区,清河一岁时第一次生病,郭倾云半夜抱著她去半山的那打素医院急诊,那天洪朝丰当值夜班主任医师,他不仅收治下郭清河,还帮助过度惊惶的郭倾云稳定情绪,最後,他致电郭起超,请他尽早回来看顾两个孩子。

不久後那打素医院搬迁到新界,与另一家尤德夫人医院合并为尤德夫人那打素医院,成为香港最好的公立西医医院之一。郭起超出於对洪朝丰的感激之情,向尤德夫人那打素医院捐赠了一批高密医疗仪器,後来,洪朝丰竞聘成为尤德夫人那打素医院的院长,郭起超又做了个中间人,使那打素医院和一家服务於英国皇室的医院结盟,双方定期派遣医生交流经验。一来二去,洪朝丰和郭起超成了好朋友。

郭起超去世後郭倾云带妹妹住到龙通生的老宅里,那时洪朝丰已经退休,郭清河生病由龙家的医生治疗,两家逐渐断了联系。

上次郭倾云回香港,临走时想起洪朝丰,他叫洪朝丰“洪叔叔”,洪朝丰接到电话後立即赶来机场与他见了一面。

郭倾云把妹妹的病和盘托出,有些情节他也没有隐瞒,譬如,他为妹妹扩张处女膜孔。

洪朝丰情温和,一直耐心听到他讲完,然後他问,“你觉得清河的病症在改善趋好吗?”

“没有。”郭倾云坦白。

这也是他来找洪朝丰的原因。凭他的感觉,妹妹的膜孔丝毫未被扩张,说到他从一指到三指的进展,也许只能说应了大陆医生的那句话,那只不过是她对异物侵入体内、和对疼痛的接受程度有所改善而已。所以他不敢带妹妹去医院复查,查了又怎样,医生无非还是那个建议──

“我也是那个建议。”洪朝丰也这麽告诉他。

郭倾云刚要开口,洪朝丰说,“你先听完我的话。”

他说,“我们建议处女膜环扩张不适宜者是行手术,手术指──切开、或切除处女膜。依照你的描述,我认为清河是处女膜肥厚症,而不是处女膜完全闭锁,所以只需手术切开既可。切开手术将进行局部麻醉,也可实施全身麻醉,令病人不会感觉到痛苦。手术的步骤是放状在处女膜孔处切开、至膜环部,当切开的膜孔直径大小达到正常数值,既手术成功。”

“刚才我说过,这个手术是切开手术,而不是切除手术,所以手术中膜环沿的膜瓣不会被切除,术後没有创口和肠线缝合。再有,手术的目的是使病人的膜孔直径接近正常,所以,处女膜依旧存在。不过,因为她的处女膜环部异常坚韧,难自发破裂,所以初夜行房时需用软膏或滑润剂足够润滑,并让男伴做好准备,妥善处理下体出血较多的情况。”

“放心吧,手术後清河无论从生理还是心理上,都还是个女孩。放心吧,倾云,回去你再想想,想好後你做安排,我知道清河很听你的话,只要你能打消顾虑,呵呵!”

洪朝丰边说边送郭倾云到出境口,他年过六旬,年轻人的忡忡和顾虑他都了然,和蔼可亲一番话,让郭倾云释了心底的沈重。

回来上海後,郭清河也逐渐康复,她胖瘦显脸,郑萍嘉的好菜好汤养著,如今睡著时,脸蛋儿红扑扑圆润润,好看极了。

郭倾云原本打算找个机会跟妹妹好好谈谈,如果回香港做手术,他可以请洪朝丰安排最好的医生,或者他带她去英国找彭公子帮忙,这样既能避开一些人,也能让妹妹感觉轻松些。

然而昨天发生了这样的事後,他的想法却改了。

也许是因为妹妹从小和他一起生活,父母早逝後她接受催眠,失去了部分记忆,她坚信爸爸妈妈是在她一岁时飞机失事离开了他们,所以她特别依赖唯一的哥哥,她叫他“哥哥”,也当他是“爸爸”,是“妈妈”。

他今年不过二十五岁,却当了八年的“爸妈”。物质上他算得充裕,但为人“爸妈”的职责辛苦和恨不成钢的心情他还是体会到,妹妹念书他心,书读得好不好是一桩,女孩子长大了有男孩子追他也心,她生病时他就跟天下父母一样,宁愿他替她生病打针吃药,说句夸张的,妹妹身上少两他都心疼啊!

有句老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却没有说“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的,妹妹一天天长大,郭倾云的心情也就跟天下父亲一样,觉得女儿跟自己不亲了,反倒跟其他男人亲了,譬如龙海舟、譬如安恕方、还有李泽衍和那个小小年纪就早恋的班长男孩。

“清河,昨天的事是哥哥不对──”他试探地说著,明显觉到怀里的身子动了动。

“清河讨厌哥哥?”他腾身顶著被子,用膝盖撑住她腰两侧

郭清河手蒙著双眼,摇了摇头。

“讨厌哥哥?”郭倾云托起她屁股。

“不讨厌……”郭清河细声地回答。

“我不讨厌哥哥!”腿被分开时,她赶紧勾住哥哥的脖子,大声叫出来。

“乖。”郭倾云亲她额头,轻柔捏著妹妹幼嫩光洁的腿,他的经验告诉他,妹妹怕疼,多半是因为心里太过惧怕那个瞬间,而不是疼痛本身真那麽剧烈,譬如当她高氵朝後,全身痉挛到全身放松,这时她可以吃下他三指,甚至可以更多。

然而让她高氵朝并不容易,她是他的亲妹妹,这一点让他始终背负著乱伦和悖德感,无论这麽做的初衷究竟是为了什麽。

所以他每每闭目塞耳,看不到她的泪眼,听不见她的呻吟,他才能狠心抽自己的妹妹。

“哥哥……”身下的人突然仰起身。

“轻点……哥……求你轻……”是清河扑在他脸边,哽咽地哀求他。

“嗯,我轻点。”郭倾云睁眼答允。

他把妹妹抱下,控住她打颤的身子。解开她开襟睡衣的扣子,睡衣下她没穿衣,所以他一只手,便包拢握住一对儿。

“哥哥不弄疼你,保证不。”他开始抚她的房,轻揉轻抓,捏弄著两团细巧的,当她“嗯”“嗯”“呜”“呜”发出喵咪般的声音来回应他,他开始玩弄两点蕾儿,时捏时搓,时揿时拨,十分手段地逗弄。

“哥哥……不……啊嗯……嗯呜……不……要嘛……”清河绞著腿扭动著,可是身上突然被什麽重压下,再也发不出声音。

郭倾云压下妹妹的身子,把她的大腿掰开定到腰後,随後他定定看了看她两颗头,猛地低下头,含住左边一颗。

就在他含住她左头的那瞬间,他仿佛觉到身下的身子突然颤了下,接著,又颤了一下、两下、三下,到了,她到了高氵朝。

脱下她棉质底裤的时候,郭倾云到了上面的水渍。籍著那点湿润,和大块的膏,他顺当地剥开妹妹的道,先是一指入,然後两指,最後三指,坚韧的处女膜孔终於被三指撑开,指在膜孔口迟疑著,最终没有深进紧窄的甬道。

他再看妹妹,她眼神无焦地扯住他衣领,全身汗湿著,时不时颤下。

“不疼,对不对?不疼的,哥哥答应过的。”郭倾云勉强笑笑,清河一声都发不出,只动了动睫。

直到这时他才吁出口气,至少今天,妹妹没有再晕过去。

他上一次对妹妹做同样的事,是在车上。那次她痛晕过去,一是心里接受不足,她已经习惯了以往,突然间郭倾云用了三指,她受不了。二是她高氵朝太短,太快就被痛醒,後面就象是在捱刑。

郭倾云发现妹妹不仅处女膜异常得小,道也异常得窄,甬道里一层层的瓣,裹了指难入,入後又极力收缩难出,更让他惊异的是,紧窄的甬道越入越凉,而且,抽之下也不生热。

郭倾云知事甚早,说得难听,和他做过爱的女人没有一个象他妹妹这样,他曾听龙海舟开黄腔时说起“纯女”,龙海舟舔唇回味,说纯女子如冰壶,男人则欲火焚身,如果能得到这样的女子,便是冰火两重天的享受。

他不能确定妹妹既是“纯女”,毕竟他指长有限,无法触到子颈口。而且这也与他无关,甚至是他该回避的,毕竟他所作所为已经违了伦常,他怎麽能让自己再对这种滋味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要顾及妹妹的感受,又要顾及伦理的尺度,他自觉做不到,而且他已做过了,如果要天打雷劈,老天爷找他就行!

昨天他帮妹妹撕膏药时,了妹妹的头,她当时无意识地一震,令他发现能令她激烈反应的,不止道,还有头。他自身的经验能解释这一点,男女兴奋地部位可能千奇百怪,有的女人被吸吮下蒂既能潮吹,有的女人则需亲吻其腋下才High,妹妹房虽还未发育完全,但抚她的头便能令她兴奋,他就是用了这个方法,含吮了她的头,令妹妹在自己身下达到高氵朝。

擦净她身上的汗後,郭倾云给妹妹换上套睡衣。

清河一直没有说话,可床头灯灭时,她窝进他怀里,如以前每晚。

“睡吧。”郭倾云拍拍她,拽了条薄毯挡在自己胯下。

Chapter61

第二天上海降温,郭倾云让妹妹呆在酒店里温书,他回趟庆春里。在电梯间等电梯呢,郭清河背著书包跟出来。

“外面冷,不许──”郭倾云刚想说“不许去”,女孩子张开戴著手套的双手,给他看身上穿著的毛衣、卫衣、和雪白的羽绒服,“我穿三条裤子呢!”她伸了三毛线手指头,还翘了翘脚,给他看脚上穿著的与牛仔裤同色的粉红雪地靴。

“多看看书嘛──”郭倾云刚又说,女孩子转了个圈,背上书包沈甸甸的,跳一跳笔袋子晃档直响。

“走吧!”他没法了,只好把她头戴的雪白毛线帽子再压了压。

“哥哥抱!”

酒店地下车库又冷又深,郭清河扯扯他要抱。

“多大了啊!”郭倾云笑出来。

“那哥哥背,背嘛!”女孩子撒娇地手脚并用扒著他背。

“就背这一次。”郭倾云只好随她,他今天穿的也是白色的羽绒服,被小姑娘踢上一脚路上可没得换。

“脚分开点,别踢我哦。”他背起妹妹,小人儿还真沈了点儿手,也不知是穿得多了还是背了只书包的关系。

清河心满意足地爬他背上,一双毛绒绒手套搂住他颈子玩,郭倾云受不了,大喊“Stop!”

“Stop!清河下来,乖。”他把妹妹放下,手机大响,是宾馆客房部来电话,“有Twin Bed?好啊,白天我不在,你们帮我reallocate……对,把一张大床改成两张Twin Bed,被子和毛毯也多一份,多谢!”

“我不要睡Twin Bed!哥哥我不要!哥哥!”妹妹原地跺著脚叫,两人都到了车前,郭倾云拉开车门把她抱进去,“你是大人了,不能再跟哥哥一起睡了。别闹!听话!不然我再订间房,索分开!”

这句话说完,郭倾云顿了下,他自己感觉语气太重了。

看了看後视镜,妹妹睁圆了眼,一会儿垂下头,一声不响了。

“先去庆春里还是先去胡老师家?清河认识老师家吗?给哥哥指指路,坐过来呀!”郭倾云放缓了口气,招手叫妹妹坐到前面来。

看妹妹默默爬过来,女孩子明显眼眶都红了,他作没看见。

有些事开不得先例,他们不能再睡一张床了,绝对不能!

闷了好半晌,郭清河才抬起头来,“哥……”她软呼的手套轻轻碰了碰他右手,郭倾云一记加档,错开了。

“下个月市里有个青少年击比赛,我找你们胡老师问问,看能不能给你报个名,听说击比赛得名次高考能加五十分。”他转了个话题。

“哦……”女孩子又垂下头。

胡蓝的家离庆春里不远,在南市区靠近南浦大桥的一片居民区里,从那里上桥过江即是浦东,离他们浦东的新家倒是很近。

郭倾云手头有个地址:陆家滨路690弄33号201室。

在33号楼下他打量下,这是幢挺普通的居民楼,底楼和二楼的窗户都装了防盗的铝合金窗,201室的窗户沿上还挂了不少风干的**鸭和腊块。

“小蓝去外面听英语口语课了,不在家。”一个与胡蓝长相有些神似的中年男子开了门。

“你们进来坐。”中年男子把他们让进屋。

“您是胡蓝的爸爸吧?不麻烦您了,我妹妹是胡老师班里的,我有件事想咨询下胡老师,您帮我转交她这封信可以吗?”

郭倾云早有准备,上次打CS时那个老板说起高考加分的事,他对这种信息最敏感,之後就找公司里子女上高中的问清楚了,还把下月击比赛的申请表格也弄到填好,现在就差学校一个章和一封推荐信,要请胡蓝帮个忙。

“等一下,你先不要走。”胡爸爸叫住了他,当著面他把信拆开,仔细地看了信里的东西,然後再装回去封上口。

“我得确认一下,上次有位家长把钱装在信封里,她妈妈看都不看就收下来,後来我让小蓝退回学校教导处,让教导主任处理。小蓝是老师的,老师敬心敬业是师德,但绝对不能收家长任何好处。”胡爸爸很严肃认真地对他说。

“是,是,那我们告辞了,谢谢您。”郭倾云连连说“是”,心里想胡爸爸说的是龙绯红吧?

“胡叔叔再见。”郭清河怯怯地跟著哥哥身後。

“哎──等等──”

刚走到小区门口,胡爸爸追出来。

“小姑娘,你手套掉了。”胡爸爸把只雪白的羊毛手套交给郭清河。

“谢谢叔叔!谢谢叔叔!”郭清河接过了赶紧道谢。

“不客气,开车当心点,门口那条路上积了薄冰,开慢点。”胡爸爸摆摆手,又关照下郭倾云。

“谢谢您,我们走了。”郭倾云真心道声谢,发动起车子慢速开出小区。

“哥哥,胡老师跟胡叔叔长得很象的哦?”车子开出会儿,郭清河问。

“那当然,你跟我不是也长得象?”郭倾云看她一眼,女孩子活络起来了。

“你们胡老师不仅跟她爸长得象,格脾气也挺象的。”他笑,怪不得胡蓝老背师德手册呢,原来她爸就这样,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父女俩都顶真、实在!

回到庆春里,倪阿姨正在晒被子。她虽然辞了工但是郭倾云照旧给了她工钱,他说时不时会来住上几天,何况家里总要打扫打扫。倪阿姨於是就每天一小扫,周末一大扫,隔三岔五来晒被子擦家具换米面,把家弄得干干净净。

郑萍嘉正好也住在庆春里,看见他们回来了她也进来说两句,说起昨天考倒车怎麽倒霉怎麽被关,郭倾云大笑几声,说“我下午没事,我带你到浦东去练练,包你星期一一考就过!”

“先生,来,来!”倪阿姨拉了他到一边说话。“前几天龙小姐打电话来,我接了,龙小姐说这几天就回来了。”她说。

“先生,侬不会还在生龙小姐的气吧?侬想想,龙小姐也有好的地方,是伐是?啊?”

倪阿姨边说边偷眼看郑萍嘉,不是她乱想,男主人和龙小姐僵了那麽久,也不回来住,反倒跟萍嘉又是上下属又是一起吃饭什麽的,两个人不是谈起朋友了吧?但是,按老话说,萍嘉和他是属於“门不当户不对”的,万一龙小姐一回来男主人又倒了过去怎麽办?萍嘉老老实实的,哪比得过龙小姐!

她瞅著郑萍嘉,郭倾云倒是在看妹妹。清河也在客厅里,手里翻了书本,那张脸一看就是开小差在想些什麽!

“绯红回来了我去接她,你把房间收拾一下,放瓶花,用油熏香熏下她的衣服,再买点海鲜冻冰箱里,她回来了随时能做点刺身。”郭倾云边想边说,那边妹妹“啪”地合了书。

“哥哥……你说以後我只有你,就我们两个!”清河抱著书走过来,当著倪阿姨的面对他说。

郭倾云心里“咯!”一下,是的,搬出庆春里时,他是这麽对她说。

他说,“清河,以後你只有我,哥哥管你,就我们俩。”

他没想到,这麽些天,妹妹竟对他和龙绯红的关系这样在意──又或者是因为前晚──因为昨晚──因为他对她做了──

“傻孩子不要乱想,龙小姐很喜欢你的,怎麽会你就只有哥哥一个,还有嫂嫂啦!”倪阿姨“呵呵”笑起来。

“不是!你说就我们两个!就我们两个!”郭清河叫著就红了眼圈,郭倾云也不口,看著她叫了两声,狠狠把书一扔,就冲上楼去。

“清河怎麽了?”郑萍嘉从厨房出来,她没听到他们说什麽,就看见清河边跑边在哭。

“没什麽,让她去。我们出去吃,待会去浦东。”郭倾云看了看楼上,叫郑萍嘉一起走。

“先生,客厅里扫地扫出来瓶香水,大概是龙小姐的,我不小心敲碎了……”倪阿姨跑出来,交给他一支盖子敲碎了的粉红色瓶子。

“没关系,阿姨你做点饭,我晚上不回来,清河背了书包的,你叫她明天在家里温书,星期一自己上学。”郭倾云和郑萍嘉走得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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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ertil送我的礼物!

大家还是存著鲜币多看些其他文吧,谢谢了!

Chapter62

去浦东的路上郭倾云把车让给郑萍嘉开,郑萍嘉死活不敢。

“怕什麽?我车有四气囊!DAB、PAB、SAB、KAB!跟七座以下的车撞只有我撞它没有它撞我的份!”郭倾云口气强横。(DAB、PAB、SAB、KAB,驾驶员安全气囊、副驾驶安全气囊、侧气囊、脚部气囊)

“嗯,嗯,你上桥慢点,前面车速慢。”郑萍嘉顺著他,发现自打从庆春里出来後他吃饭跟吃火药似的,开车跟赛车似的。

“我们师傅说,开车要两个手搭方向盘上的。”她又忍不住小声儿提建议,因为郭倾云那样子实在太拽了,捷豹车以前是美**车,开自动档就太没劲了,郭倾云的车是五档手动,他左手袋,右手推档,还管方向盘。

“我本来是左撇子,清河也是,小时候我妈不许我用左手,後来我也不许清河用左手,人人用右手你用左手不好看。以前在香港和新加坡都靠右行驶,我那时又开自动档,所以就用右手挡方向盘,现在反过来要用左手倒不习惯了。”

郭倾云转著左手关节对郑萍嘉说,实际上他的左手力量比右手强得多,象练剑道握刀、和平时签字时他都用左手,毕竟人的主观意识动作想改都改不了。

“左撇子?怪不得哦!我看你们打CS拍回来的照片清河都是左手拿枪的!”郑萍嘉看了眼郭倾云,他沈了脸又没笑了。

“萍嘉,我这几天有点事,住在浦东不方便回去,你帮我管管清河,行吗?”郭倾云想了想说。

“没问题,我呆会回去公寓拿点东西,然後就住庆春里去。”郑萍嘉一口答应。

说话间过了江,今天周末,朱老板兄弟刚好迎来几位外地买家来古董行看货,别墅门前一溜停满了车,光看车就能掂量出买家的身份,奥迪的必於政府有关,跑车的主人年纪一定不大,那种车款式未必多新,但车窗膜暗沈车底盘极底的绝对是那种道上混了N年有钱有势但又最怕死的。

车库最末停了辆市值八万八的白色桑塔纳车,那个是朱二老板的车。这位二老板,人憨实得啊,郭倾云都不知道怎麽说好,古董行收货的老板一出门开辆桑塔纳,还不带气囊没ABS的那种,也亏得卖家因此反认定他人老实有信用。

“朱二呢?我借他车开开。”郭倾云打发大仰巴叉倒门口沙发睡觉的小鹿去拿桑塔纳钥匙。

“车钥匙在我这儿呢,朱二腿不方便,我接他来的。”小鹿掏了车钥匙出来,站起来做了“卖拐”的动作。

“怎麽了?不是去四川了?跌的?”郭倾云示意小鹿带郑萍嘉到後门去练车,自己去找人看看出什麽事了。

“嘿!在鬼阳山摔了跤嘛!”朱二身材五短皮肤黝黑,今天三十九,没娶媳妇,平时里大山大川地跑收货,一拍他那副包得残疾样的腿,毫不在乎地说。

“那你还来干嘛?我陪你去医院拍张片子去!”郭倾云当即要背他。

“不碍事!过几天就好了!”朱二赶紧单腿跳开,他抓郭倾云那把力还真不小,单腿跳也一跳一丈远来著。

“真没事儿!他那样儿的谁有事都没他的事!”老朱招呼完客人也来了。

“这次老二在四川鬼阳山收到一片汉墓刻画墙砖,这不才收完货回来,看货的人闻风就来了!”老朱乐得合不拢嘴,给郭倾云一叠子照片要他看。

照片拍的是汉墓刻画墙砖,中国古代墓有多种分类,从墓墙的材料来看,汉以前多为木质,汉以後开始有砖质,这次朱二收到的货是一整片的汉墓刻画墙砖,砖上刻著女埚和伏羲交尾图,三脚祥鸟图,西王母大宴仙班图,南天门北天门凤、凰厥图,一张张光看照片都觉得壮观无比、美伦美焕。

“龙大小姐说今天回来,跟我们讨论接下来的拍卖的事。”老朱不经意说。

“今天回来?”郭倾云听得一楞。

“是啊,您不知道?”老朱很吃惊的样子。

“得了,哥,装什麽装!快帮我包下腿!”

郭倾云一走,朱二喊他哥,他哥那副装傻的样儿他看得还没吃饭呢就饱了!

“看看!有时候事情不能蛮干是不是!吃生活了不是!(上海话,吃生活既指挨揍)”老朱把弟弟背进办公室,把门一关,拿出纱布、碘酒、止血粉、生散、小刀子小勾子小钳子等等工具。

裹了腿的厚纱布一拆开,朱二右腿小腿上一个弹孔,深及入骨,血模糊。

“嘿!我吃生活,我把他头拗下来当球踢!”朱二吃吃憨笑,生生地把支不锈钢钳子给拗成了朵梅花。

“你傻呀!生意做得成做,做不成交给老爷子那帮手下不还一样做得成?你够本事,也让人家得机会显显呀!”老朱一边教训著弟弟,一边脑袋伸出去看楼下,楼下郭倾云和小鹿站著一边上看白色桑塔那磕磕碰碰练倒车,两人时不时就叫,“熄火了!”“碰线了!”“重倒!”“萍嘉,你打算被关几次啊!”

要说人的平衡能力大概是由小脑控制的,郑萍嘉骑自行车水平不怎麽样,开车考验的不是平衡力,而是手眼协调,所以她倒车倒的其实还行,就是不知道怎麽回事,每回倒右库都顺顺当当,一倒左库不是熄火就是撞线。

“那边是江,我晕水。”郑萍嘉老老实实地一指前面的黄埔江,噢,郭倾云有点懂了,别墅的後门正对黄埔江,倒左库时她坐的驾驶座位一眼望出去就是江水,她晕水,所以就慌了。

“不会吧你!这里离江最少还有五米呢!”小鹿怪叫,那麽宽的亲水平台,她开车怕掉江里?怕个头啊!

“我站这里,你再倒几个。”郭倾云走到亲水平台靠江边的正中。

“恩。”郑萍嘉跑回车里。

这回再倒,郭倾云站的位置就在她每回倒右库开始打方向盘的前面。他站在那里,就好象定海神针似的,突然风也不刮了,天上云也散了,连他身後红彤彤的太阳也慈祥地落入黄埔江里,“一个!”“两个!”“三个!”“……”郑萍嘉倒起库来顺溜得左一个右一个,一口气倒了十对,全部通过!

“我送她回市区,你有事Call我。”练的差不多了,天色也晚了,郭倾云送郑萍嘉回去,虽然小鹿示意他N次,说“大小姐差不多快到上海了。”

好吧,反正你是不会有事,龙大小姐不敢跟你扛总拿我发脾气!小鹿耷拉著脑袋晃马路对面去蹭饭了。

马路对面是汤臣一品高级公寓楼群,两位朱老板是南辕北辙的子,老二喜欢跑大山睡土房,老大人土品位高,汤臣一品一套房子动辙就上千万,装修别墅那时老朱同志就看中了套房,咬咬牙拿出全部积蓄,郭倾云再赞助了把提前把今後N年的年终奖金都发了他,这才买下套房子。房买了後也不用装修,都是装得不能再装的了,汤臣一品里住里不少的港台明星,人家的保姆都开宝马车去买菜,老朱的老婆是个东北人,一到冬天就在一千万的房子里晒白菜晒豆角晒地瓜干,物业都敢怒不敢言。

郑萍嘉倒车倒得兴奋,这回主动要求自己当司机。“路上车多,我来开,你倒一下午挺累的,到後面去睡一觉,到了我叫你。”郭倾云可不敢,傍晚时候上海大街小巷车多人多,郑萍嘉连倒车都没考出,他怎麽敢让她开车上路。

“我才不睡呢!我要看夜景!大桥上面晚上开灯的!在上面往下看可漂亮了!”

叫她坐後座上她哪睡得著,一会坐左边,一会又扑到右边窗户去,郭倾云现在发觉郑萍嘉有时候跟清河差不多,都是两个长不大的小孩。

“这是香水啊?买给清河的?啊呀!碎了!”郑萍嘉不知从哪儿翻出支粉红色磨砂玻璃的小瓶子,鼓捣了会儿,突然叫起来。

“謦的盖子碎了,小心手。”郭倾云看了後视镜叫。

“怎麽碎了呀,瓶子蛮漂亮的……”她嘟嘟囔囔,女孩子天里就有种叫“买椟还珠”的爱好,有时候家里明明有香水有甲油有粉饼有,出门逛街,一粘上化妆品专柜就又买了大堆回来,都是那种一看见致漂亮的瓶瓶罐罐就想抱回家的心理作祟。

不过一会儿,後面就没动静了,郭倾云乘等红灯回头看了眼,郑萍嘉歪著窗边,睡著了。

还说睡不著?这不都躺平了?就是个小孩!跟清河一模一样!

他想笑,但一想到清河,又笑不出。

清河长大了,女孩子心里有小秘密,有对异、包括对他这个哥哥、的仰望、好奇、吸引与被吸引、以及那些不舍、暧昧的情绪。

而且,她真正是进入了青春期,再不能那样对她……爱抚……

车开到郑萍嘉住的公寓楼下时天已经快黑了,郭倾云停下来看了看郑萍嘉,她还在睡。

“萍嘉,到了。”他叫。

也许是车里空调太暖的原因,他也脑子混混,连车窗一摇下扑面进来的冷空气吹到脸上,都觉得有股曼特宁的咖啡豆香!

“萍嘉,醒醒,醒了,到家了!”郭倾云下来把车门开大,冷风一吹,再叫了两声,郑萍嘉“嗯”地醒了。

“明天好好休息,星期一去考试给师傅送两包烟知道不?”他翻了皮夹,抽出两张百元钞塞到郑萍嘉外套口袋里,她混混愕愕地点头,还没醒呐,不然非叫“不要”不可!

“小心!看台阶!”郭倾云一把扶住她。

“郑小姐当心。”保安也在笑,因为郑萍嘉冲著他就扑,要不是被手疾眼快扶住了,这一扑可就给他拜早年罗。

“帮我看下车。”郭倾云关照保安,扶著郑萍嘉走了几步索打横抱起她,不然她都坐地上了。

“您也上去歇会儿吧?这几天天一黑警察就堵路口查酒浓度,抓著了罚起来可厉害……”保安跟到电梯口,好心好意问,“我给您开地下车库去好不好……”电梯门关上了,郭倾云在里面摇头,他没喝酒,他们两个都没喝酒!

刚出来楼底下,保安瞅见了个女的,捧著杯东西就站在外面,跟傻了似的。

这女的他认识,住旁边那楼,上班在对面IKEA,台湾人,好象还是个副总经理。

不是他耳朵尖舌头长,那女的进进出出从不跟人打招呼,跟只孔雀似地头都不点下的,楼里头做保洁的阿姨都说这台湾女的难对付,说看见她抱著个男在楼道里一会儿哭一会儿吼一会儿啃一会儿咬什麽的,呃,那个男的麽,就是刚才进去那位郭先生……

“郭先生上郑小姐家了。”保安那小子就是嘴碎,看人家不说话他非去招惹。

“郑萍嘉……就住这里?”杨慧敏指公寓楼里。

“是啊,郑小姐住了有大半年了,郭先生每天下班都来这儿,出差还把他妹妹送这儿呢!”好小子继续煽风,杨慧敏越哆嗦他越乐,被甩了不是,心碎了不是,还得瑟不得瑟!

“郑小姐脾气好,手艺也好,烧菜做点心烤蛋糕都不忘给我们来份,谁娶了是福气,有句不是讲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嘛……”

“叫Dennis Kwon下来!”杨慧敏突然大叫,吓了保安一跳。“呀──”保安往边上一躲,避开了“砰”地砸地上的半杯咖啡。

Dennis Kwon谁啊?郭先生就是Dennis?谁帮你叫啊!那麽凶,怪不得嫁不出去,台湾女人噢──

台湾男善包二,台湾女个个都怪,这就是上海人和香港人的共识,说穿了不喜欢台湾人。

一男一女就在楼底下吹了半天西北风,保安是职责所在,同时也看著点杨慧敏,不知道这个女的想站到什麽时候才走。

杨慧敏象痴了似的,她不回自己楼去,也不上这幢楼,这是她唯一的自尊了,直到现在,她才知道Anthony说郭倾云舍得下血本泡妞是什麽意思。是他租下这里给郑萍嘉住?不然凭她做助理的工钱三个月都付不起一个月的租金。他每天下班都来这里?吃饭?喝咖啡?聊天?怪不得,他的车总停这里车库……他们在车後面里做什麽……她看到他背对著,肩上挂著女人的腿,光裸的……

想的愈多,愈是不能自抑地发抖,那些她重温无数遍的旖旎、心动的、她和他曾经的那晚、池水、浴室、温床上的一幕幕,都变换成了另一个女人的脸……她不堪,原来就离自己那麽近,有个人一直在看著自己……是不是人人都知道她得过神经病?她们都在笑自己种那麽多海棠花?她一厢情愿,一厢情愿地以为他没了未婚妻,就会和她一起种花……他不是说海棠花是美好的东西,和它们在一起,心情就会变很好……不好……本不好……

“郭先生──”保安突然大叫。

杨慧敏被叫醒,抬头就见郭倾云从明亮的电梯里奔出来。

他奔得太快,一下就从她身边冲过,她愕然倒退半步,一脚踩到个人。“啊──别踩我──”保安抽著气扶住她。

“郭先生!郭先生──”保安狂叫,郭倾云已经上了门口的捷豹,车头灯闪了闪。

远光灯亮时,杨慧敏分明看到郭倾云扭头看了自己一眼,随後车子发动声黯了下。

她奔了一步,然而刚抬手想叫,他扭回了头,毫不迟疑发动车开出去!

为……什麽?

“你们不是一个公司的?有事上班再说嘛!”

“你不要站在路中间,有车进来了呀!”

“哎让开呀!不要命啊!”

“算了算了,朋友麻烦侬借一点点道,哎,谢谢侬。”

“哎这幢楼里有个老外认得伊(她),啥宁(谁)去叫老外下来看看伊(她)?”

保安和看热闹的居民指指点点著,突然“啊────”,她一声尖叫,震惊所有人。人们楞了楞,几个同年长的围过去想劝。“啊───啊───啊───”没想到预计的又哭又闹没发生,那女的反而嘶声大叫,大家捂著耳朵跑了个干净。

“啊───啊────”

已经在高架桥上的郭倾云也一下被震醒。

他惊出身冷汗,怎麽自己刚才好象是睡著了?他在开车啊!为什麽那麽困,只想闭眼,闭一秒也好──

“大少!您虹桥机场前面个匝口下!我们的车在匝口下面!虹桥机场前面的匝口!别下晚了!掉不了头!”耳机一开,小鹿哇啦哇啦就叫。

“倾云……”耳机里传出龙绯红的声音,“对不起,我……”

“你怎麽样?人有没有事?”郭倾云急急问。

“她没事。撞的时候KAB(脚部气囊)没弹出来,脚卡了下离合板,现在左脚已经拿出来,脚背反应有点木而已,没什麽大不了。”电话那头龙海舟把小鹿和龙绯红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哦,我马上就到。”郭倾云大开车窗,让呼呼冷风灌进来吹震神。

刚才他送郑萍嘉上楼时小鹿打来电话,说他接大小姐回来路上撞车了。龙绯红脾气有多强他知道的,自己和她冷战那麽久,她今天回来也没去接机,如果不是真撞得厉害,她是不会让小鹿打电话来的。

“你怎麽开车的!”郭倾云只好说小鹿的不是。

“不是他开,是绯红在开。”龙海舟接上话。

郭倾云都呆了呆,龙海舟也在,那龙绯红开的车就是他的悍马。捷豹四气囊,悍马有五气囊,撞到要Call他的程度,那是撞了……

“追了辆集卡车屁股。”龙海舟不怎麽在意说。

“我脚……不能动了……倾云!我脚不能动了!倾云……”

郭倾云边讲电话边下楼拿车时,电话里龙绯红突然哭著叫他。

“我马上来!”他看了眼车後,发动起车子。

车开出公寓楼後,郭倾云挂了电话。

他脑子里翻来覆去在想站在车後的杨慧敏,她好象叫了他,又好象追了一步……他近视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下意识里,他希望她不会胡思乱想,万一……她看见他和郑萍嘉……他周一找她解释!

车里又静又暖,所有冷空气和喇叭声都被挡在窗外,慢慢高架主线开始拥堵,他把档换成自动,单手搭了方向盘,人觉得倦了。

“啊───”

口上突然象被什麽敲了下,郭倾云猛地清醒,才发现是羽绒服贴著心口内袋的手机从狂响到狂震。

他把耳机戴上,按下接听。

“大少!您虹桥机场前面个匝口下!我们的车在匝口下面!虹桥机场前面的匝口!别下晚了!掉不了头!”小鹿哇啦哇啦叫。

“哦,我马上就到。”他大开车窗,让冷空气吹醒昏昏沈沈的脑子。

为什麽那麽困?他刚才是睡著了吗?还是只闭了下眼?他是在开车啊!

从後视镜里他看了肯後座,郑萍嘉坐过皮椅上留下很小一滩粘,和支粉红色的瓶子。

这瓶子里是香水,还是──

就在这时,他突然瞥了眼车前,“虹桥机场入口 500米”,开过头了!

“砰───”

他一脚刹车踩死,口也狠狠撞上方向盘。

“蓬!”

DAB立即冲破Cover起爆!

“呵──”DAB气囊又把他撞回座椅靠背。

Shit!被追尾了!

追他车尾的是辆轻卡,轻卡集卡微卡都是装箱式卡车,只是吨数不同而已。这辆轻卡是申美饮料公司的货车,装了满满一车可口可乐,司机急得不行,跳下来就叫“你会不会开车!”“有你这麽高架上踩刹车的吗!”“送货晚了你赔啊!”

郭倾云好不容易戳破DAB气囊,脱身出来。“叫警察来!”他也没好气。

一时间两辆车这麽一撞,高架车流更堵,警察很快接报到现场。果然是追尾车全责,轻卡车司机不干了,大叫大喊是前车违规踩刹车,高架上最低时速是50公里!

“你踩刹车了没?”警察问郭倾云。

“没。”郭倾云和龙海舟正通电话。

“他刹车了!明明就刹了!看录像!探头肯定拍下来了!”“测速!地上刹车线清清楚楚!”轻卡司机激动得不行,拉著警察又指高架上探头又让人家看地上的黑橡胶刹车线。

郭倾云在一边拆包烟点上一,他是违规刹车了又怎麽样?看交通部的探头录像得走什麽程序知道吗?不死人的交通测速鉴定哪个部门肯管你?他刚才检查了捷豹车尾,方向灯保险杠全撞掉了,亏得是辆轻卡,是集卡的话都能把捷豹撞高架桥下去!他也付保,不是较劲换个DAB的钱,给司机个教训!

警察跟轻卡司机说了阵,那人蔫了似的,看样也是得到了相同的答案。

“怎麽样?你车付保了吗?没?叫你老板等我账单。”郭倾云吐口烟圈,跟轻卡司机说。

“啊──”司机突然跳起来一拳,距离太近也没防备,郭倾云被一拳正中口,刚才撞了方向盘的地方──

“倾云!”

“大少!”

走路上来的龙绯红和小鹿远远大叫,奔过来扶起他。

“你怎麽样?”交通警察就在当场,最先伸手拉住他。

“没……没事……”郭倾云闷了一口,半天才缓了气,眼前视网由黑变亮。

“我在这,你们先下去,慢点走。”龙海舟也过来,他比谁都有经验,这副模样可能是撞车时伤了哪里。

龙绯红和小鹿扶著郭倾云两边,三人缓缓沿高架下匝口走到地面。

“绯红……”

“别说话!慢点走!”

“绯红……”

“别说话呀!”

“我没事了,刚才有点懵。”郭倾云舒展下双臂和廓。

“真的?”龙绯红手贴他羽绒服里,他口的袋子装了手机,金属壳子凉凉的。

“刚才撞车时手机先撞了方向盘,DAB都爆了。”他笑下,把手机移到了裤袋里。

龙绯红被触到心事,这支手机是他後买的,原来的那支,上次她打给他电话时被他摔了。

“呃……你脚还好吗?”郭倾云干咳下,他说错话了。

“不好!”龙绯红回答大声,还放开了他的臂。

“那我扶你……你也扶我?”郭倾云笑笑,因为小鹿就对著他做怪脸笑。

我扶你,你扶我。

两个人索逛起马路,反正两辆车都废了。

“大小姐真有一套!大少也真有一套!”小鹿吞吞地跟在後头,前头两个人从搀扶变揽腰,他由衷地赞叹道!

在浦东新家里过了个周日,周一早上,郭倾云醒晚了。

不知是这几天太累了还是因为口不舒服,他睡得连手机响都没听见。起来一看,昨晚到现在有三通电话没接,一个是庆春里的,昨天晚上十点多打来的,大概是清河打的,昨天一天他看古董行帐和跟龙绯红商量开拍卖会的事,没顾上也刻意了没往庆春里打电话。第二个第三个都是IKEA的电话。

刚换了衣服还在打领带,电话又来了,还是IKEA的电话。

“Hello”

“Dennis!”

“……”

“你……啊……什麽时候进来?”

Anthony大概是没料到他会接起,一开口大叫一声“Dennis!”,随後哑了半天,象小媳妇似地问,““你……啊……你什麽时候进来?”

“我现在出来,大概半小时能到。”郭倾云边讲边下楼,朱二正在楼下呢,和小鹿一边一个倒沙发上。

“车借我用下。”他还是问朱二借那辆八万八桑塔纳。

“你有空洗洗车好不好?”一出门,实在忍不住又发点牢骚。

“你知道他为什麽买白色的桑塔纳?”龙绯红笑吟吟坐进车里。

“因为朱二说白色耐脏,刚洗过是‘白的’,洗完两礼拜是‘银灰’,一个月後还可以冒充‘沙滩金’!”小鹿哇哈哈奸笑,坐驾驶座里。

“我赶时间。”郭倾云还打哈欠,龙绯红一杯咖啡一袋面包递过来。

“您车还在徐汇区交通大队那儿,我去办事故鉴定。”小鹿说。

“我去IKEA商场里逛逛,买套人体工学书桌椅,清河的房间里都没书桌的,以後搬过来了做作业都没地方坐。”龙绯红问郭倾云讨皮夹。

他皮夹里有张IKEA的卡,不知是打折还是员工卡的意思,她见过上面有两个娟小秀气的两个字:“内部”,但一次没见他用过。

“户外用品那片有秋千架和烧烤架什麽的,合适的话定一套。”郭倾云把卡和皮夹都给了龙绯红,想想去年夏天时答应过清河去度假,到现在还没能成行,不过现在院子大了,烧烤野餐什麽的倒是兴致来了就能做到。

到商场门口,小鹿和龙绯红先後下车,郭倾云把车开进车库去。

“绯红,中午一起吃饭?”他问她。

“好啊!”龙绯红开心地招手,

停完车,从地下二楼直上八楼。现在十点多了,今天迟到得离谱。

“郭经理!”

“啊郭经理!”

“Dennis!”

不至於吧,电梯每停一层,进来的人都冲著他惊叫!

“啊Dennis!”电梯停八楼刚开门,Anthony也候在门口惊叫。

“系统出故障了?不能结帐?赔钱了?”郭倾云边往里走边找他下属,大小夥子们不是站著就是坐著,很惊异地看著他。

“来来!你过来!我们去会议室里说!”Anthony把他拖进一间会议室,关起门,转头就说,“慧敏Fire了萍嘉!”

什麽?

Fire……

“还说了些不好听的话,很多人都听到……”Anthony一指门外,刚才那场乱可真……

“萍嘉呢?”郭倾云反应过来,杨慧敏辞退了萍嘉,为什麽!萍嘉不是去考倒车了!

“慧敏早上叫我把萍嘉Call进来,我也不知道什麽事,刚把她叫来,慧敏就把Fire Notice给她……Dennis!萍嘉已经走了!Immediate Fire一个小时必须走人!”Anthony跟在後头大叫,郭倾云走出去敲杨慧敏办公室,里面没人!

“你们经理呢?”他问HR助理。

“十楼!”小助理立即回答,手指楼上。Ken休假其间,副总经理代总经理,权利至高无上。

“Dennis,我就是要跟你谈谈……Dennis,等等我,你……”Anthony乘电梯都追不上郭倾云长腿,郭倾云走消防楼梯去十楼,一步三级。

“Wai Man Yong!”他一把推开总经理办公室。

杨慧敏从电脑屏幕後抬头看他。

“我Fire了郑萍嘉。”她当即就说,就象等了他很久。

“郑萍嘉是你推荐进公司。为什麽?晚上不够搞吗?还要每时每刻在我面前──”

“Wait!Wait!”

郭倾云深吸一口气,打断她。

“我不是来跟你谈郑萍嘉的,我Resign,辞职!”

“叭”他把卡抽下来扔桌上,转身就走。

他走时Anthony自然也拦不住,更追不上,“Dennis!慧敏!Dennis啊!慧敏!慧敏啊!”只听见Anthony一迭声叫,他一口气走下十二楼,进车库找到车子立即发动开出。

眼看开到地面收费口,小屋子收费员突然站起来尖叫,“小心!小心!啊───”

“砰”一声巨响。

桑塔纳几乎被撞飞出去,“哗啦”挡风玻璃象泼墨似的从外至内爆裂,收费闸象把闸刀似卡了桑塔纳的前挡风和车身口。

车里的人身子伏了方向盘上,一动不动,只有搭在仪表盘上的手微微弹了下。

“啊呀!救命!救命啊!出事体了!”收费员尖叫,随即车库报警铃被摁响。

当时正是商场刚营业,事故又发生在车库地面出口。立刻就有保安赶到,一两个人都不抵用,收费闸被撞坏了,四五个保安一起用力,才把收费闸抬起来。

“杨经理,里面是……”

桑塔纳车门变形,里面的人又一动不动,保安只好问傻傻站在车後的杨慧敏。

“郭经理……杨经理……”收费员指著杨慧敏说不出话,这车就是被她的跑车撞的,这,为什麽……

“倾云!”

“让开!让开!”

一个穿黑风衣的女人和一个斯文白净的男人走下来。

从撞车到保安赶到,已经有一段时间,围观的人也传了个七七八八。

龙绯红奔到车前,扳了扳车门,车门变形,本开不开。

“小鹿!”她叫。

小鹿一掌拍前挡风车玻璃一角,“啪”地玻璃一角被震裂。挡风玻璃是钢化玻璃,通常碎而不裂,但如果施大力在四角,将四角震碎,则整块卸下。

当下小鹿“啪”“啪”“啪”“啪”连著四掌,将玻璃四角全部震裂,然後用一双手将玻璃“喀喀”扳成碎块,剥出若大的玻璃洞。

龙绯红从玻璃洞里爬进去,将郭倾云从方向盘上扶起。这时小鹿已经把整面挡风玻璃都扳掉,龙绯红抱紧郭倾云再从前面爬出来。

郭倾云神智清醒,但说不出话,只能看著龙绯红把他放下地上,一步步走到杨慧敏面前。

“绯……红!”他挣扎叫出。

“啪!”龙绯红起手一记耳光,掴得杨慧敏转了三百六十度,摔了地下。

噗──郭倾云喷出满口鲜血。

Chapter63

二零零四年底的寒假和春节,郭清河是在北京过的。

郭倾云车祸後骨骨裂,内脏也有微小出血现象,当天龙通生就带著医生从香港飞过来,待了两天,把病情稍稳的郭倾云接回了香港休养。

彭公子也从英国赶来上海,好友已经有人照顾,可好友的妹妹没人照顾。

“我不是人麽?”龙海舟怒。

“你是人,可你都跟李泽衍干了些啥破事?”彭公子中文也不含糊,“我听说句中国话,叫作: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时辰一到,通通报销!”

龙海舟气得噎到了,眼睁睁看著大熊带走了哭成泪人的女孩子。

春节前半月,郭清河依照哥哥走前的嘱咐做完了两件事,一是期末考试九科都过了,二是得了市里的青少年击比赛第一名。考完试她立即要去香港找哥哥,候机时彭公子把她哥的电话给她听,郭倾云在电话里对她说,“不许来香港……”

当时女孩子那通哭噢,彭公子哄不来,深觉棘手。龙海舟冷眼看著傻大熊围了候机大厅干转了几百圈,想想差不多了,他刚想把哭泣的女孩纳入自己羽翼下,这时候,来了一群人,簇拥著位年逾古稀的老者,老者目光炯炯、健步如飞,人还没到眼前,就听那声中气十足的喊,“清河,舅爷爷来了!”

舅爷爷?

“肥彭,那谁啊?”龙海舟拉住彭公子,那老头眼利,一边安抚扑怀里大哭的女孩,一边眼睛不错地瞥了眼他,龙海舟立即感觉,此老头不好惹!

“清河的舅公呀,海牙国际法院的史久镛**官阁下!”彭公子好心告诉他。

噢!龙海舟想起来,去年郭倾云坚持带清河回上海,临行前为让干爹放宽心,说在国内还有个亲舅公,是位国际法学家。原来就是这老头啊!史久镛**官阁下,不就是去年海牙国际法院当选的首位中国籍院长?中国外交部还以国家名义发去过贺电,央视连播了三天新闻嘛,史久镛,这老头,可真……不好惹!

正是!此老可是国宝级的人物了,这次从荷兰回国过春节,外交部长唐家璇亲自接机,北京司法政厅以上级别官员随行护送。史老在北京刚下机就接了个电话,立即决定转飞上海去办件私事。唐外长说,“史老我代您去办吧?”史老说,“不行哟!我头回去接我侄孙女儿,得亲自跑一趟!”

郭清河一见老人就哭开了,哭了半天她才想起来问,“舅爷爷,您真是我舅爷爷吗?”

“哦哟哦!乖乖清河!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史老扭扭她哭得红通通的小鼻尖这个笑哟!

这真的是血缘亲情,史老在今天来上海之前,还没见过他的侄孙女儿郭清河。多年前他有次路经新加坡,郭起超夫妇带著当时才五岁的郭倾云来拜见他。郭起超的祖父与史老的母亲是亲兄妹,所以按了辈份,郭倾云叫史老一声“舅爷爷”。

今天史老回国度假,刚到北京,机要秘书送来条辗转多人之後才到达的短讯,短讯上写:“舅爷爷,我是倾云……”

此短讯正是出自郭倾云之手,香港龙家大乱在即,他不能让妹妹回来香港,但让她一个人在上海,他真能急发疯了。

就这种状态下,郭倾云还是一口否定彭公子要带清河去英国的提议。

他给妹妹设定的目标是考上国内的大学,理由是香港大学不中不洋,新加坡学校太少太单一,而西方国家年轻人生活开化得不能令他接受,惟有国内的大学最适合单纯的妹妹。

“清河比赛得名次了?”郭倾云躺病床上一动不能动,还想著妹妹的击比赛。

“市里得了第一,进全国决赛了。”彭公子告诉他。

“哦,二十分了。”郭倾云很满意。

彭公子一开始没听懂,後来放寒假前他见了郭清河的班主任老师胡蓝,才懂什麽叫“二十分了”。

击比赛市里得第一高考加二十分,进全国决赛得前三名再加三十分,郭倾云给妹妹铺的路,高中每学期科考过就行,上海卷高考满分才多少分,加五十分那还不是什麽大学什麽系随著你选?

彭公子晕啊,心想你就光顾抢那五十分加分了,不知道入围全国决赛的选手就等同於国家二级运动员啊?到时候小姑娘被逼著天天训练你又得心疼了!

躺在病床上的郭倾云横竖左右是放心不下,忽然灵光一闪,他想起了唯一的舅公、海牙国际法院院长史久镛**官!

他二十年没见著这位舅公了,都不知道怎麽才能找到这位老人家,还是彭公子有办法有人脉,先找了英国驻荷兰大使,大使再派遣驻海牙的参赞,参赞跑了趟法院,终於得来了史老的机要秘书电话。郭倾云口述,龙绯红写了条短讯传送去史老的电话:“舅爷爷,我是倾云,您侄孙女儿我妹妹清河在上海孤伶伶一个人没人顾……”

接到这麽条短讯,史老当即就转飞上海。他一生孑然,没有娶过妻子,这辈子唯一能牵动他心的就是母亲娘家的血脉,侄孙郭倾云,和从未见过面的侄孙女儿郭清河。

到上海下机後,随行的人员说,“史老,您老歇会儿,我们替您接侄孙小姐来见您,您侄孙小姐长什麽样?咱们好帮您找!”

“史老没见过侄孙小姐,我也没侄孙小姐的照片。”机要秘书回答得有成竹,史老也淡笑不语。

机要秘书笃定是因为Christopher Patten公爵家的少爷彭公子说他正在机场陪著侄孙小姐呢,侄孙小姐不好找,彭公子外号“肥彭”,好找!

史老则留意眼前,真叫作是血缘亲情,一眼,他便看到个女孩。

女孩儿梳著长辫,穿著粉色雪褛和灯芯绒裤,约十五六的年岁。女孩站在登机闸落地玻璃门那儿,看一个个旅客登机,看一架架航班起落,留心看,女孩背上的书包和肩一直在抖,她在哭!一回头,粉嫩嫩一张小脸上都是泪!

史老堵得心疼,大叫一声,“清河!舅爷爷来了!”健步如飞跑过去。

“我跟你有仇?”龙海舟斜睨彭公子,史老风风火火来又风风火火走了,带走了清河。

彭公子摇头,郭倾云告诉他不能把妹妹交给龙海舟,也不能让龙海舟知道他不想把妹妹交给他,这虽然难,但他能办到。

“你就那麽喜欢男人?”龙海舟又睨他一眼,早知道如此,他早十年前就能搞定彭公子先。

“我不喜欢男人。”彭公子肯定告诉他,“但我只喜欢郭倾云。”

Chapter64

大年夜,李泽衍来拜见史老。白厚儒拖油瓶似地非一起来,来了先嫌屋子冷,再嫌茶叶陈,最後又嫌老头架子大,大半天机要秘书才露了半个小脸说,“史老和安老正通电话呢!”。

“叫你不要来。”李泽衍安之若素地坐一旁看报纸。

来拜见史老得冬穿棉袄夏备扇子,因为史老在北京的屋子在山上,他老人家推行炭减排,提倡白天不开灯,能不用空调不用暖气就尽量不用。再说茶水麽,得自带,因为史老早年留学美国,喝惯咖啡的,家里的茶叶都不知是哪年哪月的存货,吃了也不知会不会拉肚子。

“李哥哥,白先生,请吃点心。”郭清河端了只大餐盘出来,白厚儒神为之一震,当即就伸出狼爪。

“当心烫呀!”郭清河叫。

明明盘里有碟有筷,白厚儒非用手抓,人家叫烫他还觉著自己皮够厚,抓了只派就一大口,烫了个不上不下!

“嗷”“嗷”,此人原地直蹦。

李泽衍笑笑接下郭清河手里的餐盘和筷,从大盘子里夹起只分碟里,先闻後问,“清河,这是你做的?”

“嗯,我送去舅爷爷那里。”郭清河分碟分筷,另端起一盘送楼上书房去。

“香!好香!太好吃了!”白厚儒已经吃完了一只,这回好好端起碟子拿筷子夹起来吃。一只碟两个派,他刚吃的是苹果馅的,这回咬到是香芋馅的,一眼又看见李泽衍吃的是红豆馅的,这人典型吃了碗里还看锅里的,商量著咱换著吃行不行。

“不行。”李泽衍一口拒绝,他碟里两只都是红豆馅的派,派皮脆薄,派馅香软,好滋味,好巧手!

白厚儒猪八戒吃人生果两口吃完了自己的份,擦擦嘴,只好肚子里回味。

“嗳,这丫头可是越长越漂亮!”他想起一进门见到女孩子那刻,上回见到那孩子是夏天游船那次吧,扎个马尾辫穿身帽衫的,粉嫩可爱得紧!这次不同了,女孩子长头发墨黑齐腰,留海夹子的什麽花什都没,就一只镶钻的发箍把两边的发箍了耳後,显得脸蛋愈小巧素净,这孩子真漂亮啊!

“嗯……”李泽衍嘴里正吃著,含糊应了声。

几天前他在街上看见她时就是那感觉!

那天他坐车後,一眼看见人群里的郭清河。

他自忖不会认错,女孩子长发及腰,穿了身裁合身的瑰色丝绒棉袄和毛呢料子的百摺短裙,抱著书本站在马路牙子上。

周围的人们赶去年节采购,结伴而行大声说笑著,只有她孤怜怜,茫茫看著路前方,一双美目清澄楚楚。她这样子,与半年前帽衫仔裤蹦蹦跳跳的样子截然不同,这样子,脱去了原本的稚嫩,竟是绝丽!

当下李泽衍本要下来,但红灯转绿灯,站在郭清河身边的一个男子拉起她手!

李泽衍楞了下,视线中的两个人也就混入过马路的人群中。今天来拜见史老,他见著了那天的那个男子,不就是史老的机要秘书?

“小清河!”白厚儒抬头叫。

“清河,过来。”李泽衍拍拍身边,郭清河从书房里退出来,翦翦大眼瞥了眼白厚儒,依言走过去,挑了靠近他的位置坐下。

“你哥哥情况好点没?”他问她,一句话,女孩子就低下头。

“不哭,哥哥没事的,在一天天转好嘛,不哭,大过年的,不哭啊。”李泽衍赶紧揽住她,搂进怀里。

“不哭哦,哭肿了眼哥哥心疼!”白厚儒正对著李泽衍,挤眉弄眼也来哄。

“见不到……哥哥……我想见他……”

李泽衍慢慢轻轻地抚平手里长长细软的发,揉著丝绒小袄下颤动的肩钾,再托起温软小巧的下巴,问道,“我可以帮你安排跟你哥哥视频,你想吗?”

“想!想!我想的!”郭清河一迭声叫。

“清河。”老人在上头唤她。

“嗳!”她答应著站起来,回头又看李泽衍。“谢谢李哥哥!”脆生生道了声谢,才抹了抹脸跑上楼去。

“嘿!”白厚儒咳了声,把某人意味深长得不能再深长的目光给拉回来。

“李哥,满意啦?走吧!”白厚儒伸个懒腰,自己这副小腰板被老头家的花梨木沙发给蹂躏得不行,弄了半天他才明白,坐了那麽久就是等小丫头这声谢不是?他可真是陪太子读书,无聊!

“急什麽。”李泽衍不急不忙吃他的红豆派,喝他的毛峰茶,再等了会儿,史老从楼上下来,清河跟在後头,抱著老人的大衣和围巾,看样子要出去。

“敏华做了点家常菜,让我来接您老去家里过年。”李泽衍迎上去,接下女孩子手里的大衣围巾帮老人穿戴。

“不了,跟小安说好晚上喝一杯,这就去了。”史老摆摆手。小安就是安恕方的老爹,共和国最後一位上将,今年都七十多岁了。两人几十年的朋友,早年安上将抗日,史老留学学法律,他叫他“小史”,他叫他“小安”,到现在还改不了口。

“您老喝酒当心身体,清河照顾著些爷爷。”李泽衍也不失望,反正他本就不是为这。

“我和清河的哥哥在上海见过一面,听说他出了车祸,您看,要不让清河去我那儿住一阵?”李泽衍扶著史老边走边说。

史老脚步停也不停,语气也无甚变化说,“你有那麽好心?”

呃──

李泽衍被堵到了。

白厚儒捂著嘴“吃吃”干乐,心想从小到大也只有这老头能让李哥变毛变色了!

“我这不是想您老过完年就回荷兰吗,清河一个人孤伶伶的,敏华说接来好有个照应。”李泽衍看看跟在後头的郭清河,笑了笑应上句。

“是啊,这丫头从小就没离开过她哥,这几天背著我老哭,心里不定多掂念哥哥呢!你尽早安排跟香港视频,让她跟她哥见一见说上几句,啊!”史老大步走到车前,关照完李泽衍,他坐进车後,让郭清河坐他身边,军车缓慢开下山,赶去安家吃年夜饭。

李泽衍在史家门口站了会儿,车子都开下半山了,白厚儒忍不住叫,“好冷哦!我们走了吧!”

李泽衍闷了半晌,也坐进车里。

车都开了下山,白厚儒留著心呢,见李泽衍突然提起了拳头,赶紧地缩去一角,“老狐狸!”李泽衍一记捶了椅靠上骂出声。

说起来史老和李泽衍辈份上还是祖孙俩,史老的父亲就是李泽衍的曾祖父,母亲是他曾祖父的第二位妻子,但这只是李氏宗谱上这麽记录,李泽衍藏了本曾祖父暮年时写的回忆录,曾祖父写,“我曾对德洁说依了瑶族人风俗我们的孩子可以不跟我姓,多年後我见著久镛,她嫁史世昌时怀著的我的儿子,她说久镛姓史,不姓李……”

因了这一点,李泽衍从没叫过史老一声“姥爷”,刚才嘱咐“清河照顾著些爷爷”,他也是纯讨好加试探,没想到史老活了八十多岁,做了六十年法官,岂是他揣摩的,一眼便看出他存的甚麽心思!

“算了啦,一个小丫头而已。”白厚儒哪壶不开提哪壶,撞上李泽衍枪口。

“那你呢?甩了那些个小明星,你倒是看中了哪家的闺秀?”李泽衍睨著他。

“我还是喜欢绯红,她够辣……”白厚儒诞笑。

“那你还不去香港。”李泽衍法外开恩,白厚儒感激顿首。

想一听说郭倾云出车祸了白厚儒就打算去香港安慰佳人的,早说小白脸不可靠,一会儿脚瘸一会儿骨裂了的,残废小样儿!

“叫你去有正事儿,逼一逼龙通生,那老头年纪大了胆小,你一逼他包准就想洗手不干,然後你就该干嘛干嘛,让龙海舟跟他杠!跟他翻脸!还有,走前不妨去安大参谋长那里转转,看看有啥能帮著跑跑腿什麽的。”李泽衍发下指示。

“安大那里?他能有啥事?”白厚儒跟安恕方的大哥是哈军工同期毕业的,不过人家是博士毕业,他是本科肆业。

“帮他老弟提亲呀,小心著别刺激了病人!”

“哦耶!”

两人互击一掌。

三天後,大年初三一早,李泽衍派车去安家接人。

大年夜郭清河随史老到安家吃年夜饭,安家五口人,安家老头、安家老大夫妻俩、安家老大夫妻俩的独生子、还有安恕方,五口之家齐聚一堂,就等著史老来了开饭呢。

大家一见著郭清河都喜欢得不得了,当然,安恕方是最欢喜的那个,当天晚上史老和安老喝酒到天亮,安恕方和安晓迪、就是安家老大的独生儿子、绰号“安小弟”,教郭清河包饺子、带她放仗、三个人一起看春晚守岁。

年初一早上郭清河给安老拜年,安老封了封大红包,给小辈压岁的。

史老当即就说,“头也磕过了,清河就叫声爹爹吧!”

“别介!叫爷爷!一叫我比你矮一辈了!”安老不干。

“清河,叫爹爹!”史老冲她叫。

“乖,叫爷爷!”安老也叫。

“爹爹……爷爷……”郭清河无所适从了。

“叫安爸爸吧!”还是安大嫂聪明,拉著郭清河给公爹先磕个头,然後她也拿出两封红包,“这是大哥和大嫂给的,给清河压岁,快快长大,功课更好!”

“对啊!你快点长高就能做我婶婶了!”安小弟口没遮拦大叫。史老“噢”一声,安老“哦”一声,安老大再“啊”一声,安恕方“嘿嘿”傻笑,郭清河懵了半天,捂著红脸跑开了,她中文再不好也懂了“婶婶”两个字的意思。

安家人留她到初二,晚上李泽衍的警卫送来个口信,问郭家小姐愿不愿去李家和香港视频连线。

“我愿去!我愿意!就现在吗!”郭清河激动得当即就要走。

安大嫂说天晚了,警卫也说“外头冷得很,少爷让我明天再来接小姐”,第二天一清早,郭清河就起床整理好了书包,跟安老安大哥大嫂都问了早安,李泽衍的警卫准点来接,安恕方陪著她一起去李家。

李泽衍在京产业甚多,其中昌平有处别墅带温泉,是他锺爱。

他们到後李泽衍迎出来,主宅前是池温泉汤水,汤水前是片园林,所谓有山有水,足依仗亦。李泽衍略向他们说上几句院子里的景物,他也知道郭清河心里焦急,带她快走穿过林子和温泉,进到主宅,视频会议室在二楼书房。一进书房,Poly摄像机镜头闻声转来,在香港,84寸投影幕布上立即映出女孩子焦急的脸,和一左一右她身边两个男人。

“清河……”郭倾云抬起手,幕布里女孩子一下子捂嘴,没哭出来。

“快开学了,我跟你们学校联系过,胡……老师……”他上身被固定在床上,说了一句话就有点接不下去。

“胡老师答应让你住在她家,明天我来接你回上海。”龙绯红坐在床边,代郭倾云说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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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重申明下:文中的李总统与史法官均於历史无关,如有同名,纯属巧合哈!

Chapter65

龙绯红年初四到了北京,白厚儒同机回来,自告奋勇带她去爬司马台长城去泡小汤山温泉。正好安家也极力挽留郭清河多住几日,最後住到年初八,安恕方陪著一起回上海,初八晚,飞机停落上海虹桥机场,终於回来了!

飞机到达後南京军区的政委在机坪上等,军区有事,安恕方必须立即赶回。安恕方想嘱咐几句,但他一点情啊爱啊的细胞都没有,憋了半天,把支粉红色的小巧手机硬塞到郭清河手里。

“里头……有我……的电话。”大块头扭扭捏捏地说。

“安二哥,谢谢你。”郭清河想了想收了下来,她春节住安家那麽久,麻烦也麻烦了,欠也欠了那麽多,再扭捏不肯收支手机也是多余,哥哥教她,过分客气还不如想想以後怎麽报答。

“我平时可以打你电话吗?”她问他。

“当……当然!我晚上和周末都没空……不是!都有空!有空!”

安恕方一激动就嘴拙,听得白厚儒捧著个肚皮直打跌。嗳──这不是龙海舟嘛!白厚儒去厕所瞅到个人,昏彤彤的走道里龙海舟正抽烟呢,这人气场大,黑衣黑脸,只有两只眼珠和一颗烟头冒红光呢!

“港龙st Call了,你还不快去!烟掐了呀!”龙绯红也下来,一把夺了龙海舟手上的烟,催他登机。

“你什麽时候回来?”龙海舟擦肩而过。

“倾云叫我最近别回香港。”龙绯红耸肩。

“嗯,多顾著点清河。”龙海舟上去了。

顾清河的人还不够多?龙绯红不是来上厕所的,龙海舟一走她当然也走。

“绯红,咱去巴厘岛散散心?要不济州、热浪、美奈?”白厚儒贴过来,他早掐准了,不,是李泽衍早掐准了,龙老头和郭倾云包准让龙绯红离得远远的,这不是他大显身手护花的好机会?

“我回家。”龙绯红撇撇嘴,“咱”“咱”的,谁跟他“咱”。

“回家……好啊!我也去关西!听说关西人最热情!最好客!最靠谱儿!”白厚儒顺杆就上,什麽好听说什麽。

“靠谱儿?”龙绯红听不懂。

“靠谱儿,就是可靠,值得相信!形容我这样的男人!”白厚儒开始不靠谱了。

“红姐姐,我老师来了!”郭清河背著书包跑来找她。龙绯红看了眼她身後,位育中学高一年级组长妈妈来了,那位倒是老相识了,自从年级里来了这麽个孩子工作量大增,动辄需跨市出差的。不过班主任胡蓝没来,年级组长旁边站著个头发有点花白的中年男子。

“胡老师呢?”龙绯红问。

“王老师说胡老师有事,不能来了,胡老师的爸爸来接我的。红姐姐,我有件事想跟你说……”郭清河拉著她手,挺犹豫的,没想好怎麽开口似的。

“住宿的钱我会另外想办法给老师,麻烦,给麽不要不给又显得我们不懂道理,你要零花钱吗?我给你。”龙绯红翻皮夹抽出叠钞票,女孩子拼命摇头,“不是的,红姐姐我零花钱够用的,我,我有件事,想告诉哥哥,红姐姐我……”

“什麽事?”龙绯红口气冷下来。

女孩子心事都放在脸上──果然!

“Anthony哥哥说……说……杨……杨小姐病了……想回家乡前……嗯想……”

“你嫌你哥没被她撞死?”龙绯红冷哼。

郭清河本就心虚著不敢,张了张嘴,一张小脸涮白,又憋成通红。

“不许哭,让人看笑话!”龙绯红把钞票塞她手里,几步迎上去和年纪组长聊了两句。

“我得赶飞机,先走了,谢谢两位。”龙绯红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您别客气,这是我们学校应该做的。”年级组长也给她鞠躬,日本礼仪中九十度躬是极度的礼貌,不过就是麻烦,你一躬我一躬的。

“清河就拜托了。”龙绯红又鞠了个躬。

“好的好的。”年级组长只能又回鞠躬。

两次来回行了,再鞠就变递归了,龙绯红走去转机厅,白厚儒立马跟上。

“清河,去胡伯伯家,包让伯伯拿。”胡爸爸把女孩子背上书包拿下来,拎了拎,真是够重的。“走吧,去伯伯家。”他牵起女孩子的手,小手冰得没温度似的。“冷吗?我们坐出租车去。”他又仔细看看女孩身上穿的衣服,倒是不少,可女孩子低著头一个劲地抽鼻子。

“谢谢伯伯,我不冷。”郭清河拿张面纸擦脸擦鼻子,擦得通红才抬头。

“感冒了嘛,那我们快走,排队去!”胡爸爸牵她小跑。

“伯伯人好多!”郭清河边跑边嚷,排出租车的队伍都排到了候机厅门口。

“我们坐大巴吧!坐巴士四线!四线来了!快点快点!”年级组长也叫,三个人连奔带跑,赶上了辆机场大巴车。

机场大巴车终点是市中心人民广场站,再倒了辆公车,郭清河跟著胡爸爸到了家。胡家三房一厅,胡爸爸胡妈妈一间,胡蓝一间,胡妈妈把另一间房也收拾得干干净净,床单被子都换了崭新的,让给郭清河住。

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胡妈妈有听说香港人爱喝甜汤,煮了一大锅红豆桂圆大枣汤。汤水又稠又甜,其实港式的甜汤大多清淡,而且喝汤不吃里面的东西,郭清河喝了半碗,胡妈妈又来给添,忙说,“不要了!阿姨我不饿!真的不饿!”

“孩子累了,你教教她怎麽用热水器,洗个澡早点睡。”胡爸爸收拾碗勺。

胡妈妈又带郭清河去浴室里,给她新毛巾新脸盆,教她调冷热水,干净衣服放哪儿,要换洗的尽管给她洗。不一会胡妈妈出来小声问,“小孩怎麽了?眼睛都肿了,哭过了?”

“嗯,等小蓝回来让她问问,我们问不方便。”胡爸爸也压低声。

在浴室里轻手轻脚洗了澡,郭清河抱著衣服轻轻开门走出来。

“哎,快点进去睡!”胡妈妈就等在外面,把女孩子赶进屋里去,屋里开了油汀,很暖和,“早点睡啊,明天想吃什麽跟我说,我烧菜很好吃的。”

“好了,让小孩睡呀。”胡爸爸赶胡妈妈。

“小蓝呢?还没回来?”

“她手机关著。”

“她好象是跟那个男孩出去的。”

“哪个男孩?”

“就是那个,那个肖──”

“哦,那个肖──”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到那个男孩,互相看了眼,都不说下去。

“清河?怎麽啦?”胡妈妈一回头,看到郭清河还站在门口。

“胡伯伯胡阿姨晚安。”女孩子乖巧地道声晚安,这才回屋里把门关上。

“这小孩很乖的。”

“嗯,佬乖的。”

两口子又说一会儿话,胡妈妈先去睡了。

胡蓝进家门就见爸爸坐厅里看无声电视,中央九套在放上海申博成功的记录片,英文主播,中文字幕。

“爸,接来了?”胡蓝吐著白气,指指门里。

“接来了,飞机晚点,到家都十点了。”胡爸爸关了电视。

“爸,我跟你说件事。”胡蓝拉她爸到厨房说话。

“我们学校有给外地老师住的单人宿舍,我想让清河……”她其实自己也觉得不妥当,所以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

胡爸爸当然是听懂了,尤其是自己女儿说不下去的那部分。

“你们学校的宿舍不是在校外的?租的?而且没吃没喝的,旁边住的都是男老师,你怎麽可以让个孩子住那种地方!小蓝你是怎麽想的!”

“啪!”

胡爸爸一巴掌拍戄板上,动静大得屋里的人叫了声,“杰耀?”

胡爸爸叫胡杰耀,胡妈妈姓张,叫张绪芳。

“怎麽啦?杰耀,怎麽啦?”张绪芳披了衣服出来,老头气鼓鼓地不理人,女儿瞅著地板,也不说话。

“我是觉得……觉得……”胡蓝觉得脑子很乱,也觉得委屈,郭家有困难,是她主动提出让学生住到自己家里来,可是,她原本不知道……不知道……龙海舟可能是肖建刚要抓的要犯啊!

下午肖建刚来约她出去走走,他开了车来,问她想去哪儿。

“不想去哪儿,我晚上还有事。”胡蓝没什麽打算。

“那上车吧。”肖建刚不置可否,让她上了车,直接开去市局。

胡蓝心里有事,都没怎麽在意他开哪儿,可再怎麽无知无觉,车一停下门口的警卫给他们俩敬礼还是吓了她一大跳。

“这里是市局,我想跟你谈点事。”肖建刚拉起她手,带她往办公楼里走。

也不知道是触到了心里的哪神筋,胡蓝猛地一甩臂,她手上劲不小,而且肖建刚也没防备,竟被甩得趔趄了一步,一下子撞倒几辆边上的几辆自行车。“哗”地自行车骨牌似地倒下,“肖队!”一个民警走过扶住肖建刚。

“没事,没事。”肖建刚再次拉起她手。

“我不想谈!我要回家!”胡蓝本挣不过他力气,被肖建刚拉进底楼的办公室里,肖建刚反手关门,把她抵在门板上压了下来。

“小蓝……”他吻下来。

然而胡蓝侧了头,吻落到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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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自己间歇笔唠症又犯

Chapter66

这篇是新发,哎,好象会被<末代>给淹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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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三年,胡蓝和肖建刚邻座。

胡蓝是班里的英语课代表,那时她的志愿是考上外,她从小英语拔尖,小时候妈妈和邻里熟人聊天时常炫耀爸爸的大姐住在新加坡,嫁了个香港富豪,不过直到她长到二十四岁,也从没见过自己的新加坡姨妈和香港姨父一面。

肖建刚是班长,他父亲早没了,家里经济条件不好,但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老师对他从来是称赞和表扬,而到了高三,肖建刚母亲被查出胃癌晚期,他医院学校两头跑,渐渐成绩落了下来。

这时公安大学例行来学校特招,肖建刚抓住了机会,一口气过了笔试、面试、和体能测试三轮,最後到了政审。政审主要就是查直系三代以内的政治关系,还有就是参考学校对学生一贯表现的评价。政审前一天晚上肖建刚跑来约胡蓝出来,他说,“小蓝,我们先分手,等我考上公安大学再来找你。”

说这句话的前一个月,胡蓝到肖建刚母亲住的医院里带给他各科的笔记,那天晚上在住院部楼下的小花园里,两个少年献出了各自的初吻。

这就是青少年心理学家所说的“小猫小狗式的恋爱”。

少年人“分手”轻易,“重新开始”亦轻易,其实,他们什麽都还不懂。

肖建刚顺利通过了政审,事实上无关他们分手与否,录取与不录取,特招办和学校早有了定论。

五月,被提前录取的同学陆续离开了学校,那些得到保送资格的,选送读师范的,还有肖建刚,他得到了公费特招入公安大学的入取书,开始了他为期一年的军旅特训生活。

七月高考,八月放榜,胡蓝一本没上分数线,二本勉强进了上师大,她的分数不够入英语系,最後进了当时最不热门的数学系。

其实高考考完那天胡杰耀就开导了胡蓝两天,张绪芳还辞了工作,从五月开始既在家陪女儿复习,陪女儿迎考,又陪女儿散心。

上师大数学系的入取通知书寄到家里时,胡蓝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她说,“爸爸,妈妈,我一定好好读书。”

看到女儿这样,张绪芳夜里对著胡杰耀哭,女儿跟肖建刚那天晚上出去她偷偷跟在後头,亲耳听见肖建刚对女儿说的那些话,亲眼看到女儿躲在小区花园里哭得声嘶竭力,她真怕,女儿会想不通,会做傻事……当时为人父母的两人,发现女儿早恋时有多担忧和不赞成,然而一夜之间,全变成了怕女儿出事的恐慌,幸好,幸好……

九月大学报到前,一家三口去了厦门度假,鼓浪屿的碧海晴天还给了胡蓝一张笑脸和一颗热爱生活的心灵。大学四年,胡蓝爱上了自己的学校,爱上了自己的学系,毕业後,她回了母校位育中学,当了一名数学老师,就这样,直到在南京抓逃犯时,两人再次相遇。

“你想开始就开始,你想分手就分手,你想审我就审我,可我一点也不想!我想回家!”胡蓝落泪,对著肖建刚吼。

“我不是要审你,我是请你来帮忙。”肖建刚抓住她手,事实上从下车到现在,他没放开过她。

“小蓝,给我个机会,我们重新开始。”他屈了屈膝,胡蓝一把拉他,一个屈膝一个弯腰之时,两人唇碰了一碰。

胡蓝直身就躲,而肖建刚也不勉强她,只是笑著说,“小蓝,我知道你心里有我,不然怎麽不交男朋友。”

肖建刚这个人,从小学到高中,後来到公安大学四年,他都是做班长。公安大学毕业後,他因为表现特别优异而被分配到江苏省刑侦大队,一出校门就当上刑侦队副队长,调到上海市公安总局後,又是打黑扫毒科科长,可以说,他无论是念书,还是工作,都一帆风顺,上令下行,所以他说话从来用祁使语气,而不是疑问句。

当他说“小蓝,我们重新开始”,他说“你心里有我,不然怎麽不交男朋友”,胡蓝心里并不高兴,但她子温顺,从没和什麽人辩驳吵嘴过,挣了挣手,她问,“你刚才说要我帮忙,我能帮你们什麽忙?”

肖建刚要她帮的忙让她大吃一惊,他说,“我盯了一个走私军火集团有两年了,这个集团最近在香港和东亚交易活跃,集团的头目之一是个香港人,和你的学生郭清河住在一起。”

他说到这里时,胡蓝突然大叫,“不可能的!郭倾云不会的!你们弄错了──”

郭倾云……肖建刚看著她,默念了一遍这三个字。

“不是他吗──”胡蓝楞了。

“你是指郭海舟──龙海舟──那个人是龙海舟!”她又叫起来。

她毕竟是自修过法律的,知道警务人员一字一句都绝不模棱两可,更不可能说不确凿的事情,郭倾云是新加坡人而不是香港人,更何况他和清河是亲兄妹而不是“住在一起”,所以肖建刚说的那个走私集团头目,是龙海舟,那个冒充清河大哥的龙海舟!

“你们快把龙海舟抓起来呀!”胡蓝急了,肖建刚一言不发,定定看著她。

“行动还没有开始,小蓝,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涉及任何危险,你只需要和平常一样上下班,但是,如果郭清河家出现什麽外人,或者你听说她们打算出境、离开上海,必须马上告诉我。”

肖建刚这样对胡蓝说。

“那郭清河会不会有危险?郭家的人呢?他们不知道龙海舟走私的事!他们会不有危险吗?”

胡蓝这样问时,肖建刚很直接地答她:“不会。”

一下午加一晚上,两人就谈了这件事。

胡蓝心里有事时人就会走神,她读书时就有这毛病,所以高考才会失了水准。谈完了公事,肖建刚开车带她去了个地方,三甲港海滨。

路上经过家超市,肖建刚停车下来,买了些食品和饮料,带了车上。从浦西开到浦东,三甲港海滨在东海边,上海最东南端。他开了电台,电台里有个人打进电话来点歌,说是女朋友生日,主持人祝福他们,那人说,“我想点一首《十年》,今天是我们认识十周年的日子。”“十年啊……你们还不定下来?”主持人呵呵调侃。

肖建刚把车里暖气开足,因为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胡蓝睡著了,她上车後看窗外发呆、不一会儿就倦了。

十年啊,高中三年,大学四年,毕业又两年半,他和胡蓝,认识也有十年了。

十年来,他读书、特招、毕业、调任、什麽都顺风顺水,十足受器重,但这一切,天上的父母看不到,而身边睡著的人,小蓝,小蓝,你怎麽也不跟我分享……

“我会保护你。”他握起她梦里攥紧的拳头,揉开又合起,暗暗发誓。

他对她说的其实只是冰山一角,龙海舟只是一条线,一步棋,那个走私军火集团的幕後首脑他本还未到触脚。上面让他把手头掌握的全数上报,“小肖,这潭水太深了。”高高不可仰望的老首长爱惜他。

“您给我三个月,我抓龙海舟归案!”肖建刚立下了军令状。

这潭水再深他都要把它捞干净!只要抓住龙海舟,就能剥开这个集团的真面目!

然而龙海舟是香港人,英美法系与中国法律大厢径烃,他要逮捕或者拘押龙海舟,必须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违反中国法律,而且,必须一击即中,不能让罪犯有任何假释潜逃的机会。

“龙通乐活”董事长秘书的死,是个最好的切入点。

然而肖建刚没有物证,只有人证。

他的人证能指证,那个秘书小姐最後一次出现在人前是在董事长办公室加班,那天晚上龙海舟没有离开“龙通乐活”,那之後,秘书失踪了三天,随後尸体被拾荒者在附近的垃圾场发现。

鉴证和法医证实死者生前与人发生过关系,但道、肛门、甚至七窍都被人用消毒水冲洗过,致使鉴证科无法检测到施暴人的DNA。唯一在死者头发里发现的一小截指甲片也证实与龙海舟的DNA不匹配,肖建刚没有物证,因此,也无法申请逮捕龙海舟。

胡蓝可能会有危险,如果让她涉及到这个案子里,这个可能也许只有千分之一、甚至万分之一。

“我会保护你。”所以他发誓。

胡蓝回家看见父亲後突然起了一个念头,这个念头被做父亲的大声呵斥,也同时,被她自己唾弃“自私”。

她担心父母会有危险,可清河不是最危险?她那麽小,又孤伶伶一个人,如果龙海舟就是穷凶极恶的罪犯,那麽把清河留在自己家里不就能保护她?要保护她!

“我就是觉得……觉得……会让你们受累……”胡蓝言不由衷,她不能泄露肖建刚对她说的任何一句话,这是国家机密,是攸关卧底的线人、第一线干警的生命安危……肖建刚严正告诉她。

“加双筷子嘛,累什麽累!再说爷爷最近也不来上海,房间空著也是空著,清河住这我们还热闹些呢!好了好了,睡觉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说!”张绪芳拉著老伴回房间,女儿眼睛都红了,做爹的那麽凶做什麽。

胡杰耀气哼哼上床睡觉,上了年纪的人其实气不得,动了气之後大半个小时都翻来覆去睡不著。

“我跟你说,那个孩子的嫂子还不知道是哥哥的女朋友对她不好,她背的书包二三十斤的,那个女的还有个男的两个大人,没一个帮她拎的!什麽鞠九十度躬看起来很有教养的,都是做给人看的!在我面前装什麽!我活了五十几年了还看不透啊!”

“好了好了,你还睡不睡啊?”

“孩子挺可怜的,从小就没爹没妈,现在哥哥又这样,我跟你说,我第一眼看到她,就……心疼!那女的凶她我就气,好象自己女儿受人欺负!绪芳?绪芳……睡了算了……明天我跟你讲……”

胡杰耀一宿没睡踏实,隔壁胡蓝也一夜没合眼。

同样失眠的还有郭清河,和异地的郭倾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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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留言,滚滚,要留言

不喜欢写哑巴戏,滚滚,再滚滚

Chapter67

四月,郭倾云伤愈离开香港,回来上海。

年节里白厚儒来香港,找龙通生聊了聊,说大陆公安部最近动作挺大的,弄得他们有点被动,他来是想问龙通集团有没有兴趣,接下东南亚的盘。

这个“盘”不是一般的生意盘,龙通生当初会和李泽衍白厚儒搭上关系,是因为龙海舟一力推荐。

九七後香港黑帮都漂白了,不能漂白的也尽量把自己染得白些,“新义安”的向氏兄弟转投娱乐圈和房地产,“龙通集团”则做的是酒店和餐饮业,问题是,这两桩在香港早就饱和,而在内地和东南亚地区龙通又是个新手,全世界的黑帮都必须承认一点:当世界不复黑道,你得从白道的一葱做起。

龙通生无法不心动,走私军火、与打理酒店做餐饮相比,实在是“九牛”与“一毛”的差异。

但他比龙海舟看得远的一点是,李泽衍这个人太狡猾。

龙通做一票不容易,货是龙通运的,从内地运到公海,卖家是龙通寻的,两方同样在公海交易,到最後收钱时,军工厂二、李泽衍六、龙通二、二六二、太不公平!

虽然不公平,可当李泽衍把这“六”双手捧过来时,龙通生却不敢接。

没有李泽衍,军工厂会老老实实交货?没有李泽衍,货出得了中国公海?

这“盘子”就象热腾得烫手的红心山芋,你饿著,当然抢过来还怕原本的那人後悔了怕旁的人窥觑了,可当你一口迫不及待吞下时,会不会噎了?憋著?梗屁!

九七啊九七,香港回归啊香港回归,回归後,龙通的腰围可瘦了不少了,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些,龙通生想我还没到“饿著”的程度!

所以高层里一致意见是反对,龙通集团的最大持股股东是龙通生40%,以下是龙海舟和龙绯红各15%,还有郭倾云和龙绯红共同持有的15%,和三位大佬们的15%。

大年初八龙通集团开董事会,龙海舟被任命为“龙通集团东南亚公司”总裁,驻越南,负责龙通在红河三角洲的业务拓展;鉴於此,龙海舟虽然依旧担任龙通集团上海分公司的董事长,但国内的业务由龙绯红和羊老板全权负责,直接汇报龙通生。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明升暗降,夺了龙海舟的权,龙通生安排完这一系列任免後,跟郭倾云讲,“倾云,你早点把那事儿办了吧!”

“那事儿”,自然就是郭倾云和龙绯红的婚事。

说到底,龙海舟和龙绯红只是养子养女,龙通生信郭倾云远胜自己两个子女,其中原因可能是上了年纪的人的通病。

有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住在一起天天给他吃饭给他洗脚的女儿女婿他总看不惯,但一个月两个月才上门看他一回的儿子媳妇他倒是嘴里念叨著心里记挂著。

怎麽说呢,大概是郭倾云与郭起超父子俩长得太相象,脾气秉更相象。当年每每龙通生想方设法把郭起超往“和胜和”里拉,郭起超就想方设法与“和胜和”离得远些。现如今的郭倾云,龙通若大的家业他想都不想,被逼上一逼,他索逃大陆去。

龙通生的一门心思,就是让两个小辈快点结婚,越快越好,拴住了郭倾云,也就拴住了龙绯红,至於龙海舟,龙通生自忖小狼仔子安安份份还则罢了,若是吃里扒外想爬他头上去,呵呵,他一辈子没女人没生养,可不是什麽顾念情份的。

龙通生和郭倾云谈这件事时,他也挺能理解郭倾云想得些什麽。

郭倾云在香港养病初时,龙绯红发作过一次。起因大约是郭倾云向龙绯红坦白了跟杨慧敏的过往。

依著龙通生想,一夜情有必要坦白吗?成年烂芝麻点的事,而且那女的还有病,怎麽可能入郭家的门做他龙通生的侄媳?

但是郭倾云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伤得气都喘不上来的,他非跟龙绯红说这事,而龙绯红发作起来够彪悍的,郭家老宅的佣人一边跟龙通生打电话求救,一边龙通生就听电话里又是摔又是砸又是女人尖叫“你跟她做了几次?”“开房还是她家?”“她叫起来爽吗?你说呀!你有多爽……”

总之,有些话龙通生都听得臊,什麽了几次里头外头的,什麽前面後面上下体位的,龙绯红就是疯了似地逼问郭倾云,仿佛逼他把跟杨慧敏的每分锺每秒锺做过的事都说出来,看他愈不堪,她才解气,她才满意──这大概也是发泄的一种,自己受了伤,索把那个伤了自己的人也一刀刀切肤剜血剔出骨头来,她才出了那口闷气!

郭倾云当晚又一次吐血,一家子手忙脚乱把人送进医院,龙绯红这时平静下来了,她闹她凶是因为在乎郭倾云,与其折腾自己男人,她不会找那女人晦气?

“留心著,别让她乱来。”龙通生暗里支会了声香港和上海的人,善妒的女人会做什麽,他大抵还是知道的。

不过这样以後龙绯红倒不再闹了,除了回了趟关西老家,她几乎都守在香港。郭倾云卧床养病期间吃饭喝药都是她一口口喂,擦身换衣她也不许任何人手,一月散淤血一月合裂骨再一月补气血,三个月後郭倾云身体痊愈,和龙通生一起去健身,两人在浴池里边泡边聊久了些,龙绯红怕他受不住闷热出什麽事,结果闯进来,引发池里一票男人发出如同大闺女洗澡被偷窥的那种尖叫。

总之,龙绯红照顾人体贴入微,就是太体贴太入微了,有时候郭倾云觉得,有点喘不过气。

这一次他回来上海,龙绯红也一起回来,还带了两名保镖,到上海後,他去胡家,龙绯红跟著。

“你不是有很多事要做?羊老板还在龙通里等你,你去忙,我自己走走。”郭倾云叫司机停下路边,这里离胡蓝的家不远,他打算一个人步行去,开房车带保镖,太招摇。

龙绯红不发话,司机立车边都不敢拉开车门。

“胡家照顾清河那麽久,我是去谢谢她父母,你不要这样子。”郭倾云叹了口气。

“那我什麽时候来接你?”龙绯红松了口。

“五六点吧,我们一起去接清河。”郭倾云开了车门,路边是个大型集贸市场,市场里卖烟卖酒卖水果什麽都卖,他打算买点东西去胡家,径直往里走去。

“开车。”龙绯红坐车里一会儿,吩咐司机开车。在一起那麽久,她是知道郭倾云的脾气,他叹气,就是有些厌烦了,他厌烦她?为什麽?在香港明明很好,一来上海就厌烦?

“绯红,清河下午在哪里训练?”

龙海舟打电话过来,他刚到上海,首先就是去见清河,女孩子现在每周有三个下午得参加市体校的击训练,市体校在上海北区,而胡蓝家在上海南区,所以郭倾云先来胡家道谢,打算晚些再去体校接妹妹。

“我不知道体校地址,你问问小鹿──”龙绯红还没说完,那头龙海舟急吼吼就挂了。

“大小姐,陈小姐的母亲想找您。”司机又递过来一支电话。

“什麽陈小姐?”龙绯红一时没反应过来。

“陈小姐,就是,陈宝珍小姐。”司机楞了下,心道不就是那位──

“说我不在!”龙绯红手一甩,她烦,她乱,没关的事都来找她!

“龙大小姐不在,晚些再联络您。”司机依言挂了电话,朝龙通乐活驶去。

走进市场後,郭倾云有点晕头转向,他很少逛街,更很少逛这种中老年人扎闹忙的集市场,而且他进的是集市後门,现卖现杀生**放养鸽子的地方,那一股子味道一地**毛血淋淋的,他走在里面,人人都朝他看,实在是他一身丝绒黑西装的样子太格格而不入。

“哎!”

“哎!”

“伯父您好!”两个人迎了个照面,郭倾云反映快,这不是胡蓝的爸爸!

“你好你好!”胡杰耀也认出来郭倾云了,虽然才见过一面,还是去年冬天时见的,但年轻人长相太扎眼,而且兄妹俩又相像得不得了,即便在人堆里照个面他也认得出。

“你来接清河吧?她今天放学後训练,小蓝带她去体校了,说你晚上会来接她。”胡杰耀早听郭清河说哥哥今天回上海,女孩子好几天前就整理好了书包和衣服,一心等著哥哥来接。

“我是来拜会您和伯母,谢谢您们照顾清河那麽久。”郭倾云索就实话实说了,反正已经碰面,再左手一只**右手一只鸭这麽上门也不好。

“您还没吃饭?我也还没吃,咱们就那里,一起吃点饭?”现在都下午三点了,郭倾云看胡杰耀拎了只大饼油条袋子,他试探著指指马路对面的小饭馆。

“走,喝两杯去!”胡杰耀出意料地爽快。

进了小饭馆,郭倾云才晓得胡杰耀怎麽那麽爽快。他今年五十六,身板还行,就是有糖尿病史,胡蓝的妈控制得他紧,不让喝酒不让抽烟,一天三碗饭加上晚上临睡前吃两块饼干,主食严格控制在六两以内。不给抽烟他熬得住,不给添饭也行,但不让喝酒可真要了他命哦,胡杰耀年轻时一天一瓶加皮,他就那麽点小爱好,爱嘬上一杯烫黄酒。

郭倾云叫了两瓶和酒,小饭馆里最好的酒也就是小糊涂仙酒,那是白酒,请人喝了不仅伤身还招人家老伴骂不是?

“你喝酒行吗?”胡杰耀有点担心,年轻人长得太白净秀气,又是大伤刚好。

“行啊!伯父您爱不爱喝红酒?我家有个小酒窖,藏了百来瓶上好的意大利红酒,改天我请您喝!每天喝红酒活血养身,包准伯母举双手赞成!”郭倾云给烫了酒,一人一碗,这里喝酒都用饭碗,颇有豪情。

“爱喝!改天我们再喝!”胡杰耀半碗酒下肚,连声音都宏亮起来,这时哪还记得老伴的“规矩”?

你敬我一碗我敬你一碗,两人喝酒讲究投缘,胡杰耀跟郭倾云投了缘,两瓶酒还没喝完,他就有点高了。

他喝高了话就多,声就亮,说起自己为什麽午饭都没得吃、还被赶出家门的事,实际上呀,今天他父亲从北京来上海,现在就在家里,所以老伴张绪芳把他赶出家门,省得父子俩一言不和掀桌子。

胡杰耀自己都五六十了,他父亲今年整八十,是位参加过抗日战争的中国空军退役大校,现在住在北京军区老干部修养所。他父亲属老干部的级别,可他却没入伍,也没在北京工作,而是在上海矽酸盐研究所一干三十年,去年才退休,退休前才刚评上高级工程师,退休後每月领二千三百元退休工资,他知足了。

两父子的矛盾是三十年前胡杰耀结婚时落下的,那时婚房是研究所里分配的,婚宴的费用是胡杰耀工作三年後攒的,他把老父亲从北京请来,参加他的婚礼。

哪知老父亲来了上海,告诉他件事。“杰耀,你有个姐姐,现在在香港,你看我把她和她丈夫请来参加你的婚礼,行吗?”

胡杰耀以为父亲在开玩笑,“我妈都去了二十几年了,我哪来的姐姐?”他说。

“你有个姐姐,是我当年在南洋加入‘陈嘉庚抗日飞虎队’时,和当地的一个女子生下的。你姐姐已经结婚了,她丈夫是香港的生意人,去年他们俩到驻京部队来打听我,我们对了当年留下的信物,我和你姐姐才相认。”

老父亲道出一段三十多年前的往事,包括他如何参军抗日,如何被派谴到南洋,加入由爱国家陈嘉庚先生捐助而成立“抗日飞虎队”,在南洋接受飞行特训时又是如何与当地的一名新加坡女子相恋,又由於那年日寇突袭攻占了香港和上海,中华告急,上海告急,“抗日飞虎队”受命紧急出发,与美军飞行队联合抗日,抗日战争後又是国内战争,他所在的飞行队如何投诚**,把国民党军队赶出大陆,等等等等,待到战争结束,与发妻团聚,才知道儿子胡杰耀早已出生,算算生辰,儿子是在他的飞行队与美军飞行队合并前有一次,他在後方医院里找到当护士的妻子,两人唯有一夜团聚,黎明战角吹响,两人相约战争结束後再见,最终,妻子带著儿子找来了,他只有,从此断了南洋那处。

胡杰耀听得目瞪口呆,等反应过来,他一记掀翻桌子!

“我没有姐姐!你认,我也不认!”

年轻气胜的胡杰耀认定父亲瞒骗了自己,同时,也辜负、欺骗了早死的母亲!他在结婚之际与父亲大吵一通,随後老父亲黯然回了北京,连婚礼都没有参加,三十年里,两人见面的次数以个位数记,每次见面,一言不和,便各自拂袖而去,後来张绪芳忍不住说,“你爸年纪那麽大了,你非要把他气出病是不是?都三十年了,他已经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以前的事你不要再跟他争了!”

真的是三十年了,自己都两鬓花白,父亲跟是老迈苍苍,每次来上海,虽然有车接送,有警卫搀扶,可他心里最想的,也许是入棺材前,两父子能释了前嫌吧。

这几年,老父亲来上海,胡杰耀也会坐下来硬应上两句,他脾气梗,心里有话憋不住,有时张绪芳就把他打发去外面买菜,他一转转上半天,回到家,老人或睡觉了,或去老战友那儿了,各自相安无事。

不吵不闹了,可心里也堵得慌,胡杰耀这人气大,半碗一碗酒一喝,就竹篓子倒水,把郭倾云当了倾诉的对象。

“您和伯母感情真好,结婚三十年了,胡蓝都快二十五了吧?”郭倾云应什麽好呢,两位年纪加起来都一两百岁了,孰错孰对他怎麽好说?只好转换个话题。

“现在好了,刚结婚那时不好。老太婆喜欢抖豁,上海人讲‘抖豁’你听得懂吧,就是北方人‘显摆’的意思。结婚时她怪我把老头子气走,後来逢人就说我有个大姐在新加坡,嫁了个香港老板,我听了不舒服,觉得她爱钱,要面子,不是过日子的人。你想我结婚三十年,胡蓝才二十五,那前五年我们干嘛没生小孩?”

“後来我有一年夏天踢足球右腿小腿肌断裂,半年没法走路,别说去医院看病,就是想上厕所都爬不过去,小蓝的妈妈就背我去看病、背我去敷药、背我上下楼梯、背我上厕所,背到後来她腰锥盘突出,现在年纪大了毛病就出来,她不能老站著,站多了晚上就没法躺平了睡觉,就是那时候背我落下的病!”

“所以我要跟你说,娶老婆一定要看准,你家境不错,没有这个那个的顾虑,一定要看准,要娶个心地好的老婆,知道伐小夥子!”

一顿饭吃的胡杰耀话题大开,跑题跑到了郭倾云娶老婆的问题上,郭倾云“嗯嗯”应著,心里想的是他病中龙绯红也象胡蓝的妈妈照顾胡蓝的爸爸那样费尽了心血力,她在意他,关心他,偶然发些脾气,他包容些就是了。

“伯父我请!伯父!”郭倾云来不及叫,胡杰耀抢了单子给人一百,这顿饭四个菜加上两瓶酒,九十块钱都不到,他请人家吃饭,真是太寒酸了些。

“下次你请好了。”胡杰耀还回味著酒香,意犹而未尽。

“好,下次一定。”郭倾云答应下,下次,不远就是啊。

“伯父,我这有三张世博吉祥物和主题曲揭晓晚会,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郭倾云送上三张请柬,那是上海2010年世博会吉祥物和世博会主题曲揭晓暨世博启动大会,在市政礼堂召开,他去年来胡家,见胡杰耀正在看申博纪录片,暗暗记下了。

“哦,哦,有兴趣,有兴趣!谢谢啊!”送礼送对方向,胡杰耀的确是对世博非常关注,当下谢了谢收下,他可不知道,这请柬来之不易,龙通乐活赞助晚会现金上百万,才弄到了与市领导同席的请柬。

回到家里,七点多了,老头子吃得早睡得早,已经在隔壁睡下了。

“喏,三张世博晚会的票子,你跟小蓝陪他一起去。”胡杰耀把票给张绪芳,他们一家人都关注世博,尤其是老头子,听他说了几次,说世博百年一遇,有生之年终於让他给盼到了。

“你和爸爸一起去好了。”张绪芳笑,明显是嘴硬心软了嘛。

“你去!”胡杰耀恶声恶气。

“嗳──”张绪芳忽然眉头一皱,大吼道,“你喝酒了!”

而郭倾云因为和胡杰耀吃了顿饭凭生了些感悟,正沿著大桥底下散步。龙绯红电话来时,他接起来,微笑著应,“绯红?”

“倾云──”

“哥哥!”

电话里突然进来清河的声音。

“哥哥!海舟哥哥被警察抓走了!哥哥!”郭清河哭腔著叫。

Chapter68

龙海舟在体校击馆门口,很容易地,找到了郭清河。

女孩子穿了身薄荷色的运动衣,与蓝白条相间的体校运动服完全不一样。衣服不同,人更不同,龙海舟发现男生们有意无意地总围在她身边,她换靶位,他们也换,她瞄靶子,他们就瞄她,这丫头……竟没点意识到……

“最後十分锺!”教练喊话。

专业的击训练不在乎运动员的视力如何,世界冠军近视的比比皆是,运动员训练的有腰、腿、背、手部力量,关键还有协调控制心跳、呼息、和击发一瞬间。龙海舟看了一阵,就能挑出几个还不错,相较郭清河的训练水准,他只能这麽评价:击发瞬间抓得好,但手部力量不够,成绩大打折扣!

在他看来,郭清河不适合练这种三姿步枪,步枪重、三姿节奏慢、一场训练还没结束就拖挎了女孩子,她应该练运动手枪,练速!

看教练跟她说了些什麽,女孩子拖著步子去还枪,龙海舟跨进了门,去捡女孩子放在凳上的书包和外套。

“你──龙海舟!”

旁边一声惊呼,龙海舟撇了撇头,一个穿T恤仔裤的年女孩盯著他大叫。

“嗯。”龙海舟点了点头,他记得这女孩,胡蓝,清河的班主任老师,长得跟学生差不多般大。

“海舟哥哥!我哥呢!我哥──”郭清河听到叫声跑回来,龙海舟大张开臂,可身後没人!

“我哥──”当即女孩子眼眶就红了。

“他已经回来了,叫我来接你。”龙海舟不忍心逗她了。

“过来,让哥哥好好看看你。”他双手捧拢女孩脸蛋,看了又看,再把她拥进怀里。

“哥哥……哥哥……”郭清河没忍住泪,怕周围同学笑话,她几乎是扑进了龙海舟的怀里。

海舟狠狠吸了口鼻子底下的发香,然後才轻声安抚,“乖,乖,不哭,哥哥不是回来了?”

他知道她其实叫的是那个“哥哥”,哭也是因为惦记那个“哥哥”,不过想想几个月前女孩子旦旦地说“你要向我同学道歉,否则我不原谅你”,她推他要他“走开”,生病不舒服,也不肯睁眼对他说一句,“哥哥,我难受”,他心里头柔柔暖暖的,毕竟,又在自己怀里了……

带她回了车上,那个老师还跟著後面。“胡老师!”郭清河抬起脸,挣脱他下车拉著老师回来。

“你──你带清河去哪里?”胡蓝紧张地问龙海舟,又看司机看保镖。

“回家。”龙海舟回答。

“二少,先回哪里?”司机请示。

“先送胡老师回家。”郭清河对司机说。

“我回学校──不──我去市区──去福州路!”胡蓝也抢著说。

“先去福州路。”龙海舟随她们。

车还没开到市区,胡蓝就叫“到了!”,龙海舟看了眼车外,车正停在人民广场绿地那儿,这老师干嘛,来喂鸽子?看喷水池喷水?真有点神经兮兮!

“胡老师再见!”郭清河扒著车窗叫,胡蓝也没回头,边跑边掏手机打电话。

“肖建刚!龙海舟回来了!你们快来抓他!”胡蓝边跑边捂著手机叫,一不注意闯进了广场鸽群里。

“哎!出去!这里是养鸽子的!不走人!哎你出去!”管理员大叔追著她叫。

“小蓝?你在哪?你在人民广场?小蓝,回答我!”

“我在人民广场,龙海舟带清河回家了!你快来──”胡蓝猛地回头,正看见郭清河扒著车窗跟她回手,然後龙海舟把她拉回车里,车窗升起,车子开走。

“班长!”她惊惶大叫。

“我马上来!”电话挂了。

肖建刚很快赶到,上海市公安总局就在福州路上,离广场步行不过几分锺。

“小蓝!”他小跑到胡蓝面前,便装、没带枪、没带人,胡蓝大失所望。

“我们手头证据不足,现在还不能抓龙海舟。”肖建刚呵呵笑笑,带胡蓝去流动摊贩那儿买了两包喂鸽子的小谷子,一人一包,他撕开了往天上撒一大把,鸽子“扑拉拉”飞过来围著两人争食。

“他把清河带走了!”胡蓝急了,那是她的学生啊!

“他带她回家,一家人的事,我们能怎麽管?”肖建刚不以为意。

“你,你怎麽这样!”胡蓝甩头就跑。

“小蓝!”肖建刚反手一把拉住她。

“你考过司法考,郭清河是自愿跟他走,不是被胁迫,我是警察也不能拿龙海舟怎麽样,你懂的!”他抓著她不放手,两个人对面僵持,半晌,胡蓝垂下头。

“那我给郭倾云打个电话。”胡蓝还是担心,“你手机借我下行吗?”她刚才冲进鸽群里时手机掉地上,盖板都摔坏了。

“好……噢,我出来急,忘拿手机了。”肖建刚身上。

“走,到我那儿去打电话,我还有半小时下班,我们去店里买支新手机。”

肖建刚带胡蓝回局里,胡蓝心里急,一路小跑,进了办公室有电话了,可电话号码在坏手机里,“家里有郭倾云电话!”她叫起来,拨了电话回家,指点她妈去她写字台某个抽屉某本笔记本里翻出了电话,好不容易弄到郭倾云的电话打过去,没人接!

“不如打个电话给学生,问她到哪儿了。”肖建刚提醒胡蓝,他看了半天了,女孩子糊涂得,直接问当事人不更好?

胡蓝打完电话,什麽事都没有,郭清河在电话里说她哥带她去龙通吃晚饭,现在还在路上。

“下班了!去来福士吃晚饭,再买支手机,刚好还能赶上七点场电影,走!”肖建刚代她都做了安排。

“可是,可是……”胡蓝还犹豫。

“你学生叫龙海舟‘哥哥’是吧?虎毒还不食子。”肖建刚收起配枪,警官证也摘下,“我跟值班警员交代一下就来。”他走开,背对了胡蓝,“呼”地吐了口气。正常师生,老师需要这麽关心学生?他不这麽认为!

再说胡蓝的那通电话,实在是吓了郭清河一跳。

胡蓝下车後,龙海舟便把她从车窗上抱下,吩咐司机开车。“清河,我很想你……”他收拢著她身子,脸贴著她颊和发上,喃喃昵昵,郭清河一下僵直,随即脸都烧红。

她懵懵地懂了点,这几个月住在胡家,胡阿姨喜欢看电视,晚六点韩剧,晚八点台剧,十点还有港剧。电视里男人女人总是又哭又吻,好让人脸红,一看到这种镜头,她就去喝水或是上厕所,胡阿姨总笑著对胡伯伯说,“小姑娘害羞了噢!”

周末的时候,胡老师带她去店里买内衣。以前她的内衣是哥哥买的,内裤却是红姐姐买一打送她几条,她一直这麽穿,以为只内衣和内裤的颜色配就行了。刚住胡家的时候,胡阿姨胡老师两人悄悄商量,然後胡老师带她去店里买内衣,店员是有经验的中年女人,那女人一郭清河的脯就叫,“小姑娘,你要带有钢托的罩了哦!”她进试衣间试带,那女人也跟进去,一见她脱了衣服後露出来的蕾丝裤腰又叫,“哎呀!小姑娘哪能穿这种短裤!”

她当场羞得想钻地下去,还好胡老师进来让那店员去外面,胡老师教她选择肩带罩杯合适的文,教她挑透气又舒适的内裤,最後她挑了一套白色一套粉红色的内衣裤,少女型的,全棉布料缝一朵小布缎花装饰的那种。“你长大了,有什麽不方便跟哥哥说的来找老师,老师会教你。”胡老师带著脸红透的她离开那店里,对她说。

她现在真懂了,海舟哥哥这样抱著她,贴著脸和头发,他……

“哥哥……哥哥……说……不能谈……恋爱……”郭清河紧张得口吃,还有点喘不过气。

“我也是‘哥哥’,你听我话吗?”龙海舟用臂和身躯把她身子收拢、契合、贴紧自己膛上。

他有这个笃定,女孩情窦初开了,他哄得了她听自己的。

“我听……哥哥的话。”郭清河想了想,小声答应。

龙海舟笑了。

“哥哥说,不许跟别人谈恋爱,我不是别人,对吗?”他问她。

啊,嗯。郭清河点头。

“你觉得什麽是谈恋爱?”他耐心再问。

“谈恋爱……就是两个人在一起……说话……一起吃饭什麽的……象一家人……”

“对呀!一家人!”龙海舟愈发有笑。

“清河几岁认识海舟哥哥的?六岁,对吗?今年你十七了,我们已经在一起十年了,说话,吃饭,去乐园,看电影,哪件不是哥哥带你一起?我们还住一个家呀,在香港在上海,我们都住一起,不是‘象一家人’,我们就是一家人!对吗?”

“对…呀。”

“那就跟海舟哥哥谈恋爱,嗯呀?”

“嗯…呀。”

龙海舟心花怒放,女孩实在太好哄。这个“哄”不是贬义,男人哄女人用钱、用钻石、用房子,他哄她是用亲情,用耐心,她叫了他十年“哥哥”不是?

至於两人之间年岁的差异,阅历的不同,包括身体成熟上和生理上需求的不同,他能接受。他有需要时自会找女人灭火,现下的几年,他不会强要她,因为依她的骨架子和处女膜孔的紧窄情形来看,破她身子时两人都免不了吃苦头,这是关系到他和她以後幸福的事,他不想逞了一时的欲,结果却毁了十年的情份。

哄她、谈个恋爱、牵手亲嘴、一步步慢慢来都行,他只是不想吓了自己的宝贝,否则,她身子哪处是他没舔过吻过?

想到女孩的身子,不仅裤子档部绷了些。

今天在体校里看见郭清河,龙海舟发现女孩子模样长开了。她个子又长了些,原先胳膊腿儿都细细的,如今脱了冬衣换春装,那身运动衣裤料子板型又极好,他远远看身後,愈看愈觉得女孩子腰肢儿纤小,一双腿修长匀细,而且她站姿又美,臀儿小小圆翘,著实让人起了欲望。

说到欲望,男人有喜欢丰满豔丽的,有喜欢骨感清纯的,龙海舟就喜爱郭清河那样的。她天生骨架子纤细,但身上有,揉著捏著不咯他手,所以有句话永远是真理,天底下没有一个男人喜欢抱著幅骨架子睡觉。若论容貌,龙海舟仍是最喜爱郭清河,郭家俩兄妹长得好,皮肤也是透明般的白晰,娇贵得让人吻的时候都小心著嘴里的牙,这才叫做是含在嘴里怕化了。

愈大了,女孩开始显出娇样,她脸盘儿娟小,下巴阖也小小,显得五官愈发得致。现在加上练击的关系,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清澈专注,当她一个人时,不知是想家还是委屈什麽的,一双眼眨也不眨,一会儿眼底就澄澄涟涟,她自己没意识到,旁人见了这模样楚楚的,当然就想搂她抱她,要她把心里话只跟自己说……

“清河,去龙通吃晚饭好不好?待会绯红跟你哥也过来。”

龙海舟别开眼,把话题扯开。前面司机和保镖都在,如果只有他和她,他真忍不住──  现在不是从前,不是从前……小时候她就是个美人胚子,但他在她面前总是个好好大哥,现在她坐在身边,他满脑子就想把她剥成颗水灵鲜嫩的荔枝儿,压到床上,摁进怀里──

“清河!”龙海舟一把捉住脑後的手。

“海舟哥哥绑辫子了!”郭清河象发现新大陆,龙海舟几个月在越南,蓄起辫子,用黑色的橡胶发圈扎起绑了脑後。

“啊──”

龙海舟顺势推倒女孩,捉牢她双手就压下去──

“明日!!!! !!乾! 心!色!!!来! 笑颜!似合! !!!!!!! (只要明天一到 眼泪就会流乾 心也会渐渐著上色彩 为了最适合笑容的你)”

忽然两人间响起乐声。

“手机响。”龙海舟挪开身,郭清河撑著椅背坐起来,滑开颈子上挂著的手机盖。

“胡老师……嗯……我……我在路上……海舟哥哥……带我去龙通吃晚饭……”女孩子低著头说著,脸红得都能滴出血来。

龙海舟拨弄著她肩背上的发,心里盘算著怎麽把这支安恕方送她的东西给扔了,不过让他挺舒心的是,女孩子把手机铃声设成了某支日文曲子,他是不懂日文,不过每回总陪她看片子,这曲子是去年柯南剧场版主题曲吧,中文好象叫《有我在》,好听,好寓意。

“二少,到了。”保镖下来开车门,到了龙通乐活。

“吃什麽?粤菜?”龙海舟把郭清河带进龙宴楼里,这里的粤菜主厨是从香港跟来的,最知道郭清河的口味喜好。

“海舟哥哥,我们不吃鱼翅好不好?”郭清河难得提要求。

“为什麽?”龙海舟不但打算要鱼翅,还得是鲸鲨天九翅,她训练辛苦,得进补得法。

“好残忍的!舅爷爷说鱼翅是捕鲨船用电锯把鲨鱼的鳍割下来做的,那些人把流血的鲨鱼还丢进海里,残忍!我们不要吃它们!要抵制吃鱼翅!不许捕鲨!”

郭清河一说起舅爷爷,话就多了,她在北京和舅爷爷住了十多日,老人家提倡低碳生活,以身作则节约用水用电用煤,老人家住在山上,每天洗浴後的水都存起木桶里,用来冲涮抽水马桶,因为你每次少抽一次水,一天就能节约一到两立方的自来水,缺水干旱地区的人们就能洗上一次澡了!舅爷爷回国後老有人请他们吃饭,他是国际法学泰斗,门生天下,那些叔叔伯伯们请他老人家吃饭,不点鱼翅、不点海鲜、不点活杀的动物,而且吃多少点多少,那都是老人立下的规矩!

“鱼翅不吃、鲍鱼海参龙虾又都是海鲜,也不吃,鸽、东星斑、大王蛇是活杀的,也不能吃,那麽我们吃什麽?”龙海舟翻了翻菜单,觉得满足女孩子“不吃海鲜不吃活杀动物”规矩的,大概只有素菜算吧。

“蛋炒饭!”郭清河挺认真的。

“蛋炒饭?你不觉得你吃了那个蛋,是剥夺了它成为一只**的权利?”龙海舟板起脸。

“是……啊”

“那我们吃草算了。”龙海舟继续板脸。

“那……吃蔬菜好了。”

“小苯蛋啊!”龙海舟忍不住了,大笑著把女孩子捂进怀里。

“不受蛋不懂啊!菜场里买的哪个是受蛋啊!小苯蛋噢小苯蛋!小清河苯苯!”他很理解很理解,郭清河哪有养过**哪有去过菜场,她懂什麽炒**蛋养**蛋,什麽受蛋不受蛋啊,她就是个被他们娇惯了的宝贝嘛!

“清河,我的宝贝噢……”

这回再没有手机铃声打断,他捧起窝著怀里的红通小脸,浅浅先轻啄,再从唇到舌,齿贝和口里软,吸吮了遍、又密密吻舔、细细啃咬,直把香甜可口的小嘴吃了又吃,最後不舍放开後,还伸出舌,舔弄了娇豔的唇瓣的廓儿,“咕”地吞下口两人嘴间的银丝水线。

“清河,张嘴,呼气。”他得教她呼气,因为她攥紧了两只小拳头,本连换气都不会,一直闭著眼,闭著气,粉面豔若桃花。

“你不张嘴,我再亲你。”龙海舟故意这麽说,果然,女孩子立即张嘴,真正方便了他,狠狠吻将下去──

“不好了!条子来了!二少──”

“二少!”

保镖和牛叔一起冲进来!

“肖队来了,陈宝珍的母亲告您绑架监禁她女儿,他们有紧急搜查令。二少您可能得去局里一趟,我已经联络律师和沈局,十五分锺内沈局就到市局里头。”牛叔不等龙海舟发作,两句话就将事情轻重缓急说明。

龙海舟搂著郭清河不动,一会儿,才抬起了头。

“清河,哥哥过一会就来陪你。”他把女孩子脸贴贴自己衬衫口,放开了她。

当下龙海舟出了龙宴楼见到肖建刚,肖建刚穿著便服,他带了两名警员,还有四名这一片的片警。

“龙海舟先生,我是上海市公安总局的警官肖建刚,这是我的警官证。我们接到陈妙莲女士的报案,诉你绑架、监禁她女儿陈宝珍,这是紧急搜查令,我需要搜查龙通乐活,请你的员工配合。此外,请跟我走一趟,你──”

“我的律师到之前,我不会回答你任何提问。”龙海舟发辫猛一甩,径自走向停车场。

“你们搜查,带陈宝珍女士来市局。”肖建刚交代片警,领著两名警员追上去。

“龙先生,请上车。”警车追上他,肖建刚打开一侧车门。

龙海舟已发动起悍马,闻言甩门下车,看了眼牛叔。牛叔立即会意,龙海舟上警车走後,他立即驾悍马跟上。

警车和悍马一前一後,费时四十多分锺才到市局,途中肖建刚收到片警报告,已经找到陈宝珍。

“龙通乐活里居然有反电波反磁场的密室!”车里的警员也收到同事的讯息,肖建刚他们是接报後立即出发,市局另有两人一组的警员带著陈宝珍的母亲陈妙莲赶去龙通乐活,陈妙莲指点警员找到她女儿陈宝珍,当时几名警员惊异地发现,陈宝珍所处的那间房间居然是密室,手机、对讲机接收不到信号,连警棍都在进屋一刹那没了电力!

龙海舟一直抚著唇,半个字都没应。

到市局後,副局长已经到了。“沈局。”肖建刚点点头,市局一正二副,他调来上海後下了不少功夫,知道这位沈局与龙通乐活有些个关系。

“你审吧。”沈局站审讯室外面,肖建刚进去前回头看了眼,“审吧,有我在。”半老头子笑笑,跟他挥手。

肖建刚分了两组人审讯,他审龙海舟,另一组审陈宝珍。审讯进行到一半,他走去另一组审陈宝珍,又离开审讯室,把接待室里的陈妙莲也请进来。

审讯最後的结果是,值班警员冲进来,“肖队!外面全是娱记!全是娱记──”

陈宝珍是香港明星,出道时以演三级片出名,後来一直半红不红。这天如果不是有位扫黄科的同事正好过来,认出她就是盗版港片上的女角,如果不是她妈妈一口带港腔的上海话再三强调女儿是“亚姐”是香港明星,肖建刚本不会想到这个凸著肚子行为举止都明显有异的女子,是个女明星!

“我男朋友回来了麽?”“他叫龙海舟。”“我去求大小姐,让她给我住龙通,我要等我男朋友回来。”“我怀的是男仔。”“老爷爱男仔,他叫我生下就让我进门。”

翻来覆去陈宝珍就只会这几句,她妈陈妙莲帮著她说,原来陈宝珍和龙海舟有过一段情,只是龙海舟来上海後两人就断了。陈宝珍思念前男友,从香港追到了上海,戏也不拍广告也不接了。来上海後陈宝珍就住在南阳路娘家,有这麽一段时间陈妙莲听说女儿和龙海舟又好了,可不知怎麽去年年底的时候女儿突然发病,拿刀自残、放火烧房间,在街上殴打行人,陈妙莲陪女儿去看病时才发现,她怀孕了,肚子里的种是龙海舟的。

“龙大小姐说,只要阿珍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老爷就把阿珍接去香港。可那是龙老爷说嘛,我们总要龙少爷说句话,不然阿珍清清白白一个闺女,就这麽著生个孩子算怎麽回事?她可是牺牲了她的演艺事业!辜负很多FANS的期望啊!龙少爷!您说句话!当著外面那麽多记者的面您说句话!这孩子您是认还是不认!龙老爷都发话了!他老人家答应让阿珍进门的!”

陈妙莲尤其会看情景,乘打头几个娱记冲进来跟警员交涉,她嗓门一亮,说了一大通,无非一个意思,陈宝珍肚子里的孩子姓龙,母子俩都得进龙家的门!

“肖队,肖队?”

肖建刚听有人叫他,以为是警员,回头一看,才发现沈局忡忡拍他肩。

“你──”沈局摊了摊手,“让户籍警去处理算了。”

“我马上处理,待会向您汇报。”肖建刚不卑不亢,心道市局警卫撤了铁门敞了,难道不是您沈局开了口?

“肖队,咱们少爷有话跟您说。”牛叔也找他,他们俩老相识了,南京一次,龙通死人一次,再加上这次。

龙海舟已经出了审讯室,坐上悍马车等著。

“想查什麽?”龙海舟看也没看他。

“下次再抓你回来,我会告诉你。”肖建刚也面对高高悬挂市局大楼上警徽。

哧──龙海舟哧笑。

忽然间,他听到什麽。

霍然转头,只见陈妙莲拉著大腹便便的陈宝珍扑向一辆车上下来的几人,龙绯红、郭倾云、和郭清河!

龙海舟看到郭清河朝他奔了一步,但被郭倾云一把抓住。

她张著嘴,但什麽都没叫出。

很快,郭倾云推她回了车里。

“二少,先走吧。”牛叔让保镖在市局门口劈出一条通道,催龙海舟先走。

“***!”龙海舟砸了记椅背。

一切都白费!没得再来!

Chapter69

“我带清河先走。”郭倾云把妹妹塞进车里,龙绯红抱著膀在车外点头,她面前一对母女老的拉著她不肯放手,少的又神经质地拼命问她,“海舟回来了吗?”“他知道我怀了宝宝吗?”“是男仔的他喜欢男仔……”

“你哭什麽?”郭倾云发现妹妹低著头在哭,一抱她,她捂住脸哭得更厉害。

“海舟哥哥……哥哥……哥哥……”

“清河!”郭倾云火气上来。

“嗝……”郭清河吸进口冷气,打起冷嗝。

“海舟下午去接你,他有没有跟你说些什麽?”郭倾云放缓语气,一边仔细打量妹妹。

不是他多心,上次车祸後他心里有件事。还记得那天倪阿姨给他个盖子破了的香水瓶,说是龙绯红的,他怀疑那本不是什麽香水,反而象是**水什麽的,因为郑萍嘉在他车里睡著前就拿过那只瓶子,後来他头昏,差点开车时都睡著!

这是谁的?应该不是龙绯红的,那是龙海舟的?小鹿的?还是来过庆春里的谁的?

龙通那个前董事长秘书长相有清河的影子,杀那女的凶手抓到了没?警方看来有问题,那个肖建刚,明明是扫毒打黑组的,凶杀案他也来查,明星八卦他也管,他真正的目的是什麽?查龙海舟?大陆公安在查龙海舟和李泽衍的事?

龙海舟──

“以後不许跟海舟单独在一起,如果他来接你,你就打电话给我,哥哥会来接你,知道了吗?”郭倾云扳起女孩子的脸,一丝没笑告诫她。

“我……我再也不要见他!”郭清河憋了半天,突然嚷了一句。

“什麽?”

“你说不要见谁?龙海舟?”

郭倾云第一句没听清,但他极了解自己妹妹,清河乖乖牌似,从来不大喊大叫,更不会嚷什麽再也不要见哪个男人!

“龙海舟跟你说什麽了──他说──喜欢你?”

郭倾云试探。

“他碰你了?”

他语气全冷下来。

妹妹既不点头,也不摇头,睁了双朦朦泪眼──

“清河!”

“他亲我……”郭清河哭著扑进哥哥怀里。

“他亲我!”她哭叫愈烈,握紧拳头一记记打了自己哥哥口。

“他亲我……哥……哥……我不要见他……再也不理他了……哥哥……哥哥……哥哥!”

忽然她意识到──“哥!疼不疼?你怎麽样!哥哥你说话!哥哥──”郭清河上下哥哥的身上口上,郭倾云脸色铁青,两手死死捏住皮椅垫。

“我告诉过你,考上大学前,不许谈恋爱。”

“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把我的话都当耳旁风吗?”

“背著我做这种事,还知道哭。”

“给我下来!”

最後四个字是实在按捺不下,吼出来!

郭倾云“哗”地拉开车门,迈腿下来,深吸了口初春夜风。

如果不是发觉车子驶到了家门,不是看见老朱隔著玻璃车窗在跟他挥手,他恨不得──恨不得──

“你怎麽了?身体还没复原?清河也怎麽了?”

一个女声突然响起,郭倾云猛抬头,“萍嘉?”

“董事长……晚上好。”郑萍嘉腼腆地笑,第一句说出,後面就顺顺当当了,“我已经在这里上班两个月了,做出纳、总账,还做报表。”

“萍嘉!”郭倾云一惊。

这怎麽回事?彭公子不是答应让她进英国检验检疫局做会计?她叫他“董事长”……上班两个月了!难道这几个月……古董行这几个月月末资产负债、现金流量表上的制表人写的都是“ZPJ”──郑萍嘉!

“检疫局那份工作很优厚,但活太轻松,我想多学点东西,所以本来就想辞职再另找。二月份过完春节正好有一次在路上碰到龙小姐,龙小姐说郭氏缺个会计,她也正想招人,所以我想来试试,跟朱老板学学。现在董事长回来了,我会好好工作,请多多指教!”

郑萍嘉落落大方地鞠了个躬,郭倾云一下子还没能反应,倒是朱老板立即大声附和,“大少,萍嘉很不错!会计、总务、仓管什麽都会!我可少不了她!小鹿更少不了她!您千万得留下她来!”

“小鹿?”关小鹿又什麽事?郭倾云愈发惊讶。

“小鹿帮萍嘉租的房子跟他一个居民楼,那小子嘴叼,吃过萍嘉做的饭现在都说我老婆做的是‘猪食’!嘿嘿,您要是不肯留下萍嘉,小鹿第一个不干!”

朱老板边说边领大家往里面走,今天郭倾云和郭清河第一天回来住,龙绯红从香港带来两个菲佣,早就把别墅打理妥当,郭倾云和龙绯红住的主卧在四楼最里,郭清河的房间挨著大阳光房,推开窗户正对临江的亲水平台,光线、View,都是最好。

“大家都早点回去休息,老朱,麻烦你送萍嘉到家。”郭倾云见妹妹进了房间,他叫朱老板送郑萍嘉回家,其他事明天再说吧,反正,郑萍嘉龙绯红朱老板他们三人都做了决定了,他还能说什麽。

“清河。”他打开床头灯,郭清河进房就扑了床上,澡也不洗,衣服也不换。

“清河,这几个月月经正常吗?”他翻过女孩的身子,她“呜”了声,算做回答。

“肚子疼吗?让哥哥看看。”他实在是心疼,不是不担心,他不知道她在人家家里住得习惯吗,饭菜合不合胃口,晚上复习功课晚了有没有热牛喝有点心吃,他还想到妹妹的病,月经如果不来,她肚子又得疼了,可他真没办法,这件事,他能求谁帮?

“清河,刚才哥哥太凶了,你听哥哥──”

“不要!”

郭倾云刚一到妹妹腰里,突然她尖叫。

“哥哥,我上个月来过的……”郭清河死死抓著哥哥的手,他手掌大,骨结指劲又强,她本抓不开,只有拼命攥住自己的运动裤腰,“哥哥,我月经都来的……不要……不要……”

两人僵了一阵,郭倾云松开手。

“哥……”

“你早点睡,明天还要上课。”郭倾云直起身。

“哥哥晚安。”

“晚安。”

女孩子明显松了口气,郭倾云走到房门口,再回身看了看,细小身子窝了被里,似乎立即就睡著了。

郭倾云在门口站了会儿,才下楼到客厅给龙绯红打电话。

今晚的事还没结束,因为陈宝珍的母亲报案时称女儿遭到绑架和监禁,所以警方例行对陈宝珍进行验伤,没想到,竟从陈宝珍的血和尿里查出违禁药物的成份,她磕药!这女人在上海闯出过不少祸,自残、放火、打人,现在还磕药,依中国法律得拘留,龙绯红以她身怀有孕而且神状态有问题为由,将人保了出来,所以现在正办手续。

“龙海舟人呢?”

“海舟吗……”龙绯红有点听不清楚,郭倾云电话里声音时远时近,他来回走,电话开了免提扔在一边。

“海舟今晚好象要回越南,那边有点急事。”

“以後他回来你事先告诉我,不,不用了,我跟叔叔去说,他不要回来最好!”

郭倾云本想跟龙绯红说妹妹的事,想想又没必要,他们两兄妹,他们也两姐弟,总是帮自己人。所以龙通生讲的也有道理,回上海前龙通生催他结婚,说“你们结婚,她就是我养女,外加侄媳妇,亲上加亲,这门亲事我最看好!”

他自己骨子里也是很传统的想法,想找个适合的女人结婚,过一辈子。经过这次受伤,他也反思过,跟龙绯红坦白了和杨慧敏有过一夜情,龙绯红要吵要闹发脾气他都接受,只希望吵过闹过大家好好相处,他从前有过错,错在没处理好与其他女人的距离,知错就该改,他女朋友是龙绯红,自然珍惜重视,想要白头携手的人也只有她一个。

“你饿不饿?办好事早点回来,我去买点吃的,你回来我们一起吃晚饭。”郭倾云打开冰箱,一层层一格格的冰冻的虾呀的他都不懂怎麽弄熟,也不知道那两菲佣住在哪里。

“好啊,我想吃皱纱馄饨,虾的。”龙绯红刚好办完手续,一边跟警员打招呼一边叫保镖把车开过来。

“我尽量……”郭倾云囔囔著找钱包,相较与家里其他人,龙绯红对吃食特别要求“”“细”,她最厌恶路边摊和隔顿菜,急冻的海鲜解冻後做成刺身她都有意见,因为她是关西人,关西近海,刺身原料都是从海里现捕现做的,譬如她想吃皱纱虾馄饨,那可不是超市里能买到的速冻虾馄饨,她要的是一口咬下只只整虾的馄饨!

出了门他发现车没了,就是他以前开的捷豹,楼後门停了辆凌志,龙绯红提过给他换了辆安全系数高的车,就这辆,日本车?

“郭先生!”保安客气打招呼。

“我没车,你车能借我骑十分锺吗?”郭倾云一眼看中人家巡夜骑的二八男式自行车。

“哦……行!钥匙给您!”保安受宠若惊,赶紧把车给推过来。

郭倾云片腿上车,踩了两脚一拐弯就上了马路,骑车的感觉不错,阶沿弄堂都能进,五分锺风驰电掣过了几条马路,到了位於陆家嘴商圈正中心的某大酒店。

来酒店买皱纱馄饨?是的。这家酒店龙通集团参股,执行总经理是羊老板。大厨亲自来活海鲜区挑虾,只只剥了,包皱纱馄饨。

“郭先生您再稍等两分锺──”大堂经理端杯茶来,再一看,沙发那儿人没了,郭倾云走了!

郭倾云冲出酒店大堂,从门童手里抢过自行车钥匙,开锁上车飞一样蹬车往回赶。他在酒店里看到牛叔,是牛叔!

“小瓶餐後酒,海鲜伊面最大份,放保温包里,我自己提就行了。”牛叔在吩咐服务员。

“牛叔,刚来就走,不来点夜宵呀?”大堂经理招呼。

“不了,二少在附近,我抽个空出来给他买份吃的。”牛叔和经理勾肩搭背,“嗳,从这儿去汤臣别墅怎麽走?”“嗳您说话我还能让您走著去吗?一会儿我送您……”

郭倾云听到“汤臣别墅”四个字心都停了跳──龙海舟去他家了!

从酒店回别墅不过五六条马路,他到别墅区门口时车链子都掉了下来!“我会赔你!”他下车扔了一边,冲过保安就往自己那幢楼跑──

一楼二楼还是簇黑,三楼灯亮,四楼楼梯奔上去,妹妹的房门合著。

他立即扭开房门──

房里开著盏床头小灯,床里郭清河侧卧,睡相不好,但睡得很好。

说睡相不好,因为女孩子大概醒过回,脱了运动服,就穿了T恤和短裤睡觉。她又总翻身又不知道盖好被子,把条蚕丝春秋被弄得乱七八糟。

郭倾云开门看到的就是这麽一副情景,郭清河象只驼鸟,脸和上身蒙在被里,下半身晾在空气中,粉红短裤的小屁股撅著,而一双细白的腿儿则绞著半条被子。

一颗心往下落回腔里。

还没完全落下,又不平静地跳起──

郭倾云突然发现床上的人儿腿在抽动,而脚弓脚趾却绷直紧紧。

他走近前,肯定不是自己近视眼花,妹妹腿抽搐著,几秒一记,隔几秒又一记,而且,小屁股也在扭,蹭著腿心里的被子──这是──

就短短一两分锺,突然抽搐一下变剧烈,一记、两记、十细巧的脚趾勾紧起来,随即,放开──再然後,双腿和屁股都不再动弹了。

郭倾云伸手拉下被子,被子下郭清河侧卧熟睡,他拨开她发抚她脸,小脸和长发际间有些些汗湿。

“清河,好好睡。”他推了推妹妹,女孩子一把撸开他手,翻了身仰天,闭著眼依旧熟睡。

这是──郭倾云下意识伸手到女孩子分开的腿心,她穿的短裤是粉色,薄薄的底部有一小块微微湿濡,颜色变深。

这是“夹腿”,一种女孩子特有的“夹腿”。

他在“和胜和”里长大,跟各形各色的男人打交道,也什麽样的女人都见识过。有一年帮里办什麽大事,有外人想给龙家送份礼,先来打听问问锺不锺意“夹腿”女娃。龙通生一笑了之,说“不锺意”。他和龙海舟那时年纪还小,就问帮里其他人什麽叫“夹腿”女娃。

从字面上讲,“夹腿”女娃就是能把腿夹起来的年幼女孩。女孩坐著,或站著倚了什麽,甚至是在睡梦中,只把两腿夹起来,蹭著某个贴著下的东西,几下,或者十几下,就达到了高氵朝。会“夹腿”的女孩天生就会,不会的怎麽都学不会,之所以有人想把“夹腿”女娃送给龙通生,是因为会“夹腿”的女孩小天生的紧窄,里又摺皱层层,软灵滑,说得难听的,就是这种女孩起来会夹得男人爽翻,了更想,是天生的名器!

天底下的男人都喜欢和“名器”的女孩上床,可是,如果那女孩是──他怎麽接受、自己的妹妹──被人──

郭倾云在房里守了会儿,给妹妹穿上睡衣,盖好被子,再把床头灯关了,轻手轻脚退出来。

“绯红……我忘了买馄饨了!”看见刚上楼的龙绯红,他拍脑袋。

“衣服上怎麽有血?你受伤了!”郭倾云一眼看见龙绯红脱下的衬衣,上面有血!

“不是我的血,大概是陪陈宝珍验血时弄上的,我去换衣服。”龙绯红拿了件衣服进换衣间里。

“牛叔,你弄点药,给海舟脸上的伤口杀杀菌,包一下。”她在换衣间里给牛叔打电话,刚才回来路上,她看见龙海舟和牛叔,龙海舟左颊上一道血口,皮都外翻了出来。

“不小心被天线划了道。”龙海舟满不在乎。

龙绯红到楼下留心看了眼,四楼的阳光房外装的卫星天线摇摇欲坠,这人──

Chapter70

之後的一段时日都平平稳稳,龙海舟被龙通生连夜赶回越南,不多久龙通生叫龙绯红把陈宝珍母女接回香港安胎,他在香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即便是无所谓旁人怎麽说道他养子始乱终弃,他也舍不下长孙生养在外头。

龙绯红回香港,郭倾云也同行,他回香港办些私事。

当天一早他先把妹妹送去学校,自回来後他把清河从胡家接回到浦东的新家,早晚亲自接送,中午则由菲佣接她回庆春里吃午饭。

饶是如此,每天过江来回的车程都得两三个小时,遇到堵车则更久,晚上回家路上清河常累得就在後座上睡著,有次在校门口遇到胡蓝的妈妈来送饭,胡妈妈惊叫,“清河怎麽瘦了呀!”

郭倾云发现妹妹不仅瘦了,而且有些闷闷,不如以前活泼爱笑。

他心里也闷著事情,去香港走一趟,希望能找到解决之道。

送清河到学校後他接到Ken的电话,Ken请他来IKEA一趟,方便的话,越快越好。

郭倾云刚和龙绯红、陈宝珍母女会合,龙绯红听了一笑,“如果我说不许,你也要去是不是?”她反问他。

“Ken一定有紧要的事,我得去一趟,你们在楼下等一等我。”郭倾云的确非去不可,他养伤期间Anthony打来电话过,代Ken问候他,默契地,大家都没提到杨慧敏,他不知道,Ken现在找他,是发生了什麽?

一行到了IKEA商场门口,郭倾云径自进楼里,两名保镖赶紧跟上,他顿了一顿,也就默认了。

郭倾云的到来让IKEA八楼到十楼都沸腾了一把,消息传得比电梯还快,无论是坐著电脑前的,还是走去茶水间的,或是捧了复印件正巧去十楼签发的,大家齐齐噤声,向笔直往总经理办公室走去的郭倾云、和笔直跟在他身後的两名黑衣保镖行注目礼。

待他人一进办公室,门一关上,粥煮开了!

“他戴眼镜!哇帅死了!”“贵公子啊!有保镖的!”“保镖都酷死了!听说是中南海保镖,他是名门之後耶!”

“Keep Silent!”Anthony出马,扫视全场。

众人闷脱(te),Anthony镜片反寒光,一副风雨欲来狮子吼地在运气。

就知道人家帅、保镖也帅、家世显赫,浅薄!

“借过,我开会。”Anthony分开众人钻进总经理办公室。

切───

Ken给郭倾云泡了杯咖啡,老头向来爱喝咖,还喜欢在泡咖啡前加颗棉花糖在咖啡杯里,招待郭倾云的那杯也是加了又加了棉花糖,但放下杯时,老头手都在颤。

“Dennis,我们有事找你。”Anthony进来。

“你说,我能做的一定做。”郭倾云端著咖啡,心沈了下去。

“慧敏失踪了──”Ken刚开口说了第一句,郭倾云手一抖,咖啡泼了一身。

Ken和Anthony找他的事,是关於杨慧敏的。

杨慧敏二月离职,跟了一个旅行团去旅游散心,当时Ken已经陪她在上海的诊所里治疗了几个月,医生认为她神状态适合旅行。Ken没再陪她一起,郭倾云撞车後他从瑞典赶回来,杨慧敏的病稍好後他又和Anthony跑重庆开新店,最後一次与杨慧敏联络是三月里,那时她在西安,她说想去北京看看,然後再飞香港,转道回台湾。

但前几天,杨慧敏的母亲突然打电话来,说女儿至今还没回来。Ken致电国航、港龙、国泰,都没查到杨慧敏离境和入境的记录,而且她的手机关机至今,也就是说,她人失踪了,就在大陆。

“我去找她,保持联络。”

知道情况後,郭倾云立即离去。

楼下龙绯红没那麽好耐心,逛了圈门口的瑞典进口食品廊还买了不少东西。“怎麽了?衣服都脏了──”一眼看见郭倾云从电梯里走出来,黑丝绒西服口上一滩渍迹醒目。

郭倾云一边走,一边脱下西服扔给後面的保镖,他没往商场门外走,而是往逃生梯那儿。

“绯红!”他转身一把捉住龙绯红手,动作大得连眼镜都掉了下来。

“我跟你道歉过,我请你原谅我,你答应不找杨慧敏麻烦,为什麽还这麽做?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绑架是犯法的!”

他尽力想压低声音,但一对上龙绯红眼角满不在乎的笑──

“我告诉你,把杨慧敏放了!还有郑萍嘉,你别想动她──”

“郭倾云!”龙绯红冷不丁吼了声。

“终於说出来了?叫我不要动郑萍嘉?我什麽时候动过她?你以为我让郑萍嘉进公司是想对她下手?你那麽担著心事干吗不早问我?你问我就告诉你啊!我告诉你,我就是存心把她弄进来,我──”

“我──”

“放开!”龙绯红挣了挣手,郭倾云左手劲大,扣得她腕子都血红。

“我就是──想讨好你!”

“你喜欢她我就让她进家门,你想怎麽样就怎麽样,大小你分你高兴!行了吧?满意了吧!”

她逼到他面前,尖尖食指戳他衬衣领扣上。

“还要我怎麽样?我求你别喜欢其他女人行不行?”

“别对郑萍嘉那麽好!别管杨慧敏的事行不行!我求你还不行麽──”她突然大哭出来,“我找杨慧敏麻烦……你去问总裁……你们俩一样……本不信我……”

她哭起来嚎一样,逃生楼梯里都是回声,郭倾云捂住她头在怀里,他是被她的话惊到,被她的哭叫惊到,这麽多年龙绯红从没在他面前哭过,真被伤到了心才──

“绯红……别哭……我弄错了……先别哭你听我说……”他捧她脸──龙绯红突然止了哭声,就他手一口狠狠咬下──“绯红……”郭倾云痛得一激凛,龙绯红咬紧不放,就这麽睁著泪眼看他,血丝从齿缝里蜒下来,混了泪里,好似落的血泪──

经这一场後,龙绯红和保镖先走,也不管陈宝珍母女。

他们原先两辆车,郭倾云和陈宝珍母女乘另一辆车去机场,前排司机和保镖,他在後座打了一路电话,陈宝珍的母亲就坐他旁边,打量他一路。

到机场後登机,郭倾云让陈宝珍母女坐头等舱第一排靠窗,飞机还没起飞,他关照空姐准备好孕吐袋、酸甜零食还有毛毯。

“太太,您丈夫让我送来。”空姐误会了,以为这三位是小夫妻俩和丈母娘。

“嗳,谢谢。”陈妙莲帮著接下来,女儿已经睡著了,真的是怀孕前几月瞎折腾瞎闹,现在都七个月了,嗜睡孕吐什麽反应都跑出来,亏得郭倾云心细。再看看在後面各管各坐的龙绯红和郭倾云,龙绯红有脾气又架子大,一口关西话让人家空姐给调空调端饮料提前点餐,郭倾云隔著两三排座位做翻译,今天机上乘客奇多,他还跟周围人一个个打招呼,飞机起飞前终於换到龙绯红座位旁。

唉!什麽人什麽命!陈妙莲给女儿盖好毯子,她已经没什麽想头了,年轻时女儿自拿主意参加“亚姐”选美,结果一部《灯芯和尚》,出了名,但再也摘不掉“三级女星”的帽子。後来女儿恋上龙海舟,她便卯足了劲教女儿怀种好圈住男人,又报了个假案让娱记把事情捅到龙通生那儿,现在龙通生虽然发了话,但家丑也扬出去了,人人都知道女儿未婚先孕,孩子的父亲死活不认自己的种也就罢了,连最起码来见女儿一面都没有。同样是进龙家的门,当初女儿能跟郭倾云认识该有多好,人靓、心细、脾气又一顶一的好!龙家的大小姐可真会挑男人!

两个小时飞机飞抵香港,龙绯红下机便带陈宝珍去Doctor Leung的诊部,Doctor Leung是香港最有名的妇产科医生,於孕前孕後的调理,众多名媛和明星都是Doctor Leung诊部的常客。赴Doctor Leung的约得守时,龙绯红看时间紧张,就抓了陈宝珍上车,把陈妙莲给扔下不管。还是郭倾云陪陈妙莲出关、取行李,再送到龙家。

车到龙家主宅,龙通生安排陈妙莲和她们母女的行李进屋,郭倾云告辞。

“吃点东西再走嘛,怎麽,你有急事?”龙通生觉得自己老了,养女不爱养子不亲的,连郭倾云每次返港都过门而不入,真是伤自尊。

“我跟洪叔叔有约,现在过海还得回来赶晚上飞机,叔叔您别吃醋,下月您不是来上海?您想去哪儿转转,我陪您!”郭倾云看看表,时间真不早了,“叔叔,我请您查的事怎麽样了?有消息没?”

“哟!你用得到我了就不赶时间,用不到我就跟你洪叔叔有约!臭小子!”龙通生笑骂,给了郭倾云份东西,郭倾云立在门口从头看到尾,这是银行出具的信用卡交易记录,卡的持有人是杨慧敏。

交易记录显示,从三月到现在,杨慧敏的信用卡先後在丽江、阳朔、南京、西安、和北京使用过,交易方有旅行社、有酒店、还有旅游商店,还有在北京昌平有次刷卡取现失败,大概是郊区设备陈旧,作没成功,最後一次交易,是两天前,她在北京秀水街刷卡买了只皮夹子。

“你这回真错怪绯红了,你还在香港那会儿我就收了些她的权限,她不会做那事的,就是真想做,也做不成的。”龙通生拍拍郭倾云肩。

“那个老外也有意思,人找不到找你做什麽?以为我们黑社会吃饱了饭没事做还管‘卖醋’?真受不了这麽丰富的想象力!”龙通生背著手进铁门里了。

“叔叔,绯红回来您──”

“自己的女人自己哄!你不是伤好了吗?哄不来就做嘛!肚子里弄个仔不连吃醋的毛病都能治好?”龙通生大笑,小夥子面皮薄,一句话挣红了脸。

从龙家出来,郭倾云心里头放松些,坐车上过海去洪家,一边给Ken和Anthony打了电话,告诉他们杨慧敏还在北京,她或许是还在散心,或者是在山区什麽的,北京地大,往北往西往东不是长城就是牧场,没有信号电话打不通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需要的话,等他回上海联络一位在北京的表哥帮忙找人。

“多谢你。”Anthony道谢。

“唔该晒。”他挂了电话,两人还是熟人间地说话,可其实已经疏离了,早在Anthony上次打电话给他,或是今天两人在IKEA见面。

“倾云,进里面来!里面坐!”洪朝丰迎出来,郭倾云赶紧收起电话,从车後厢捧出带来的礼物,随洪朝丰进了洪家。

“我不好酒不好烟,你什麽都不用买,来了只管找我就行!”洪朝丰是实在人,看看那些个礼物袋,都是机场品店里买的,烟贵酒贵巧克力贵,小夥子客气什麽!

“好了,这里是我的工作室,你有事尽管说。”洪朝丰把门关上,房里书籍骨胳标本堆得有半人高,他身材不高,坐在其中便隐了大半个身子,过了会儿,他发现郭倾云静下来,静下来,便看得出他心里有事,小夥子眉眼俊秀如常,可双眉之间拧起如川,双手也无意识地交叉捏紧,“啪”地骨节被捏得一声响,郭倾云“呵”地抬头,“洪叔叔,我觉得我好象得了……Erotic Addict。”

Erotic Addict……洪朝丰按著半截子人骨标本,半天反应出四个中文字──瘾僻症。

瘾僻症又叫高氵朝症,全称是,爱上瘾症。

郭倾云怀疑自己得了Erotic Addict,是在发现妹妹睡梦中夹腿之後。

他突然意识到女孩子蹭磨下,是动了情的反应,那麽他不在家的那时间里,龙海舟是不是进来了?玩弄了自己的妹妹!

他不得不这麽想,如果那支可能是**水的香水瓶是龙海舟的话!只是事後因为龙绯红回来了,他隔了一个多小时再进妹妹房里,发现她是睡得深,而不是被迷昏过去,而事发时,他竟没想到立即查看别墅内外有没有外人进来,他竟,对床上的人起了欲望、那是他妹妹、那是乱伦啊!

“我一句,心理学上以人们对瘾行为的接受程度分成三个级别,第一级如手,第二级如窥露,第三级的行为,就譬如强奸、乱伦,才是犯罪或有!伦常。”

“我知道──”

“你知道Erotic Addict的三个行为级别,那你知不知道Erotic Addict的定义,就是嗜交成瘾?”

“倾云,你方不方便告诉我,你现在每天做爱几次?一天一次,还是一天两次?”

“你坦白告诉我你有没有这种情况,一旦瘾发作,不管手上做任何什麽工作你都马上放下,就想找女伴侣发泄欲望,有没有?”

“我──”

“我──”

洪朝丰的问题,郭倾云几次张口,答不上来一个字。

他受伤五个多月,先前是力不从心,现在公司事忙,又因为妹妹,自己自责困惑,几乎是禁欲至今,哪里谈得上嗜成瘾?

“我看,你也许是因为妹妹的病,心事放不下,也没得人讲讲,胡思乱想多了。”

洪朝丰叹了口气,他行医那麽多年,讲事实讲依据,从来没跟病人说过这麽模棱两可这麽唯心主义的话,今天如果换了另一个人坐在对面,他可能会指点去看心理医生,可这孩子是自己早逝好友的儿子,早当家心多,真的不容易,他才这麽问了两句,孩子脸都烧红,真要是去瘾僻诊所求诊,没问题恐怕也诊出点心里暗示,当然,这话又唯心了,他是西医内科,在心理学方面远不及专科权威。

“你要是还有疑问,不妨在香港多待上一天,我有个学生是心理学博士,我明天陪你去找他聊聊,你放心,他是博士导师,并不行医,我们去学校,不是去诊所。”洪朝丰斟酌地建议郭倾云。

“不了!我没疑问!洪叔叔我大概明白了!我回去想想!”郭倾云真的是如坐针毡一样,他这趟来是心理建设了许久才下定决心,因为洪朝丰是父亲辈的叔叔,而且妹妹的病他也只和洪朝丰提过,换了任何一个其他的人,他怎麽可能和盘托出?

洪朝丰又暗自叹口气,这孩子实在是面薄,也难怪他会胡思乱想,心思细腻的人必定就思虑多冥想多,只愿这孩子是真明白了,也真把心放宽些。

“倾云,和你女朋友处得还好吧?”洪朝丰送郭倾云到门外。

“好的,我回香港办喜礼时再来请您。”郭倾云也从面红耳赤中恢复过来了。

“噢,快办喜礼啦!好!好!生个男孩再生个女孩!郭家有後,你爸爸知道了一定很高兴!”洪朝丰挺高兴,他有个女儿嫁去台湾,如今一对龙凤双胞胎外孙和外孙女都十岁了,父家和婆家相处得都很好。

“嗯,嗯。”郭倾云应著坐车离开洪家,开车的司机在龙家二十年,看著他长大,也笑著应和说,“老爷早就想抱大少您和大小姐的孩子了!男仔女仔都金贵!龙家郭家都有後了!老爷不定乐得疯了!”

龙家郭家都有後了……郭倾云听了也笑,的确,爸爸妈妈地下有知,一定会很高兴。

象说好似的,龙绯红在Doctor Leung的诊所里,也正说的是生孩子的事。

她陪陈宝珍来产检,自己也约了Doctor Leung看诊。算起来她已经不间断来了四五个月,从郭倾云回香港养伤起。

有些事她不好启齿,先前两人都没用什麽措施,在一起一直都没中奖,後来有次她提起,“我们要个孩子吧”郭倾云想了想说,“等清河考上大学再说好吗?”自那以後,卧室床头柜里就备了避孕套,不用说,是郭倾云买的,他不想要孩子,她知道,因为他的清河比他们的孩子更重要。

去年回来香港後,她经朋友介绍来了Doctor Leung诊所,Doctor Leung和日方科研所有项专利,就是能把中药药材碾磨成粉,然後一冲即成一杯药饮。虽然喝中药药饮比喝中药汤剂能接受多了,但依旧是苦,气味也难闻,每次她都要把手机里郭倾云的照片摆在面前,才能一口气把药饮喝下。

喝了四五个月中药,差不多时间来看诊的有好几个都大腹便便,Doctor Leung收红包收到手软,见她来,总安抚她不要灰心,可有的事不是看病能看好的,譬如怀孕,如果男人不跟你做,会有孩子吗?

郭倾云养伤时他们没做过,回来上海,他早晚接送他妹妹上学下课训练,晚上还看她作业本,帮她改试卷,睡下了都还不放心,一趟两趟去妹妹房里给她盖被子,妹妹、妹妹,他脑子里都是妹妹,当司机当保姆还当家庭教师,她有时真想从床上跳起来跟他吵一通,可是她发现枕边的男人睡梦里眉头都还皱著,有时在平台上一个人看黄埔江,心事重重。

“龙绯红小姐?在那儿!我带您去!”

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龙绯红收敛心思,转头,只见护士小姐领著名手捧玫瑰花束的男人向自己走来。

“龙绯红小姐,这是郭倾云送您的花束,请签收。”男人捧露水枝头的玫瑰花到她面前。

“郭倾云还有一句话──I am sorry I love you!”男人托起她手,亲吻手背。

“你们还有代客人吻手背的Service?”龙绯红“哼”了声。

“有,还有更多其他Services,譬如……French Kiss……”说著那人勾著她腰就压下来,“啊──”龙绯红惊叫都被他吞下去,这个French Kiss进行时虽短,但他吻得温柔,唇轻触,舌也探进,轻柔开启她齿关,遍历她舌尖到舌,吮吸,最後亲密地,舔弄她口里上和下的软,缓缓结束一吻。

“呜!”

龙绯红一口咬著他舌尖。

“Don’t bite whatever you do, don’t bite”郭倾云只好全盘收下她的泼辣。

“你坏死了……坏死了……”龙绯红扑进他怀里哑著声叫,两人相拥离开诊所,一干等约的女人们和护士们都看直了眼,实在是靓男倩女,一对壁人。

当晚他们搭机返沪,入境後坐上车,两人拥吻到一起。

郭倾云今天有点不同,龙绯红觉察到了。在外面的场合他们有时接吻,但他从没舌吻过她,而且有司机在时他总坐姿端正,再意浓情合,他只揽著她,轻声说些话而已。

“不上去……这里嘛……”两人在三楼客厅里脱掉彼此的衣服,就在这时,楼梯灯忽然亮了!

“清河!”郭倾云反应过来,抓起件衣服裹住龙绯红裸身。

“哥,你们回来了?”

楼上明亮,而楼下漆黑,两人清晰看到,清河穿著睡衣揉眼走下来。

“叫她上去。”龙绯红拧他一记。

“清河,先上去!”郭倾云叫。

“哥,我们班里……”郭清河又走下两步。

“上去!我叫你上去!”郭倾云大吼。

一室声音嘎然而止。

“啪”地灯灭了,“咚咚”楼梯响了两记,“哥哥晚安!”女孩子声音象捂著嘴叫出来,然後“咚咚”又响,她跑回了楼上。

郭倾云僵直了脊背,口隐隐失痛。

“倾云……”龙绯红推他倒後,跨坐他身上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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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不可免的阶段,不许抱怨啊(kidding)

Chapter71

四月底彭公子访华,首站上海,位育中学。

彭公子顶著Russell Group VP的Title,带了Russell Group高级校理事、和诺丁汉大学BenadetteRobinson教授,来位育中学招收有志於教育事业的年轻教师赴英国诺丁汉大学接受为期两年半的教育管理学硕士学位的学习。

这句话够长的,首先得介绍下Russell Group,中文名又叫罗素联盟,即英国名校联盟。Russell Group有19所成员大学,譬如伯明翰、剑桥、牛津、曼彻斯特、诺丁汉等等全英著名综合类大学。Russell Group高级校理事向上海教育局局长介绍此间的副总裁有剪不断理还乱的中国情结、上海情结、位育情结,所以,特地和他的好友,诺丁汉大学BenadetteRobinson教授招收弟子来了。

胡蓝首先过了三轮笔试,又过了BenadetteRobinson教授的面试,直到最後VP的Final Interview她才发现,这VP不就是郭清河的“彭大哥哥”?

彭公子情宽厚,先跟她打招呼叫她不要有顾虑,他说,“你是凭真本事过了四轮的,我没开後门,真的没!”

胡蓝这女孩也缺心眼,彭公子说没开後门她就真心安了,VP面试时教育局领导们和位育中学校长也观摩旁听,那些领导们听得懂听不懂英语那就没人知道了,反正,胡蓝轻装上阵,超常发挥,面试後彭公子、理事、教授、和领导们一个个跟胡蓝握手,叫她好好学习,回来报效母校。

那是──被录取了?

彭公子对她说,“诺丁汉在海外有两个分校,中国宁波一个,马来西亚也有一个,你可以选一个,先在那儿读三个月预备课程,然後参加Castle暑期夏令营,英国本土Main Campus校区十月开学,到时候我来,接你去Main Campus。”

“Patten Patten!”BenadetteRobinson教授是个苏格兰人,说话跟唱卷舌歌似的,彭公子姓Patten,中文名又叫“柏藤”,教授叫“Patten Patten”,腰以上都跟著在扭。

“这些话应该我跟蓝说的!”BenadetteRobinson教授抱怨,他觉得彭公子抢光了他的台词。

“您说,您说。”彭公子是尊师重教的人,立即把教授拉到面前。

“啊对了!伯母伯父那边我会安排,Russell Group每三个月会提供两张来回机票,你爸爸妈妈可以来英国探望你,或者你回来探望他们。”彭公子又想到桩紧要的。

“Patten Patten!这也是我的词!”BenadetteRobinson教授抓狂了。

胡蓝开开心心回家跟爸妈汇报,老俩口子很为女儿高兴,读硕士,还出国,去名校,女儿争气,家门有幸啊!中国七八十年代生人的父母们在教育问题上都是相同的期望。

“那我们找个机会请郭先生吃顿饭吧?小蓝你想想,南京路还是淮海路?新加坡人大概喜欢吃什麽呀?”张绪芳问女儿。

“郭先生?”胡蓝不懂了。

“清河的哥哥!没人家出国读书的好事怎麽轮得到你!”做妈的觉得女儿在某些事上太没心眼了,譬如为人处事,譬如谈恋爱。那个VP既然是郭清河的大哥哥,那就能解释人家干吗千里迢迢跑位育中学来招人了,大抵是想谢胡家照顾小孩,人家是文化人,不好送钱送礼那套,一送就送了个出国留学,多实在呀!这样的小孩多照顾几个她都愿意!

直到晚上,张绪芳还兴奋不得了,扒著胡蓝她爸商量该给女儿买些什麽生活用品带去英国,以後两口子去英国探亲,又能带回多少大件多少小件什麽的。胡杰耀由著她自言自语,一个人看世博文艺演出的DVD,那场演出的票就是郭倾云送他的,他去看了,真是感同身受,感同身受!

“你听没听我说?一个人笑什麽呢?”张绪芳觉得被忽视了。

“听!听!去英国的事嘛!”胡杰耀立刻答应。

“你在笑,我说得有那麽好笑吗?”老婆老了老了还抬杠。

“我是有笑,我跟你说,清河她哥哥可真细心!有一回大概是大半年前吧,他来找小蓝,送张表格,我跟他讲,小蓝去上英文课了,他就问,是给学生上课吗?我说不是,小蓝去听别人上课,她从小就喜欢英文,考大学时还想过考去外国,当然,就这麽一说而已,你想想看,他就记心里了,小蓝这回不是特招进诺丁汉大学念书吗,我敢说,肯定是郭倾云安排的,那名额就是给小蓝的!”

胡杰耀挺得意地分析著,可是,轮到张绪芳不懂了,上回她收了人家一个红包,不,钱是装白信封里的,算白包啦,也是郭家送来的,老头子立马叫女儿上交学校,还骂了她三天三夜,这回换出国留学,他怎麽就笑了呢?

“这不小蓝凭真本事考过四轮的嘛。”胡杰耀很没底气地,女儿社会经验浅不知道其中的小九九,他可是五六十岁的人了,就象她妈说的,教育局里排资论辈,学校里更排资论辈,“没郭倾云,出国读书的好事怎麽轮得到小蓝?”

“我看他们兄妹俩就喜欢,就投缘。”

“那我们真得请人家吃顿饭,谢谢人家。”

两人当晚这麽商量,第二天,没等他们请人家,郭倾云带著郭清河来了,郭倾云说,“伯父伯母照顾清河这麽多天,我也没机会好好来谢谢您,您看五一节好不好,我叔叔从香港来,他老人家写了封请柬,想请伯父伯母吃顿便饭,到时我来接您。”

郭倾云恭恭敬敬捧一张描金请柬,上写,“胡氏兄嫂万安,愚弟通生,盼一聚首,小酌一二。”请柬是龙通生亲笔写的,龙家的掌门人称“胡氏兄嫂万安”还“盼一聚首”,还有谁不给面子?

郭倾云送完了请柬,得了胡氏夫妇首肯,才带了妹妹离开胡家。

“哥哥,胡老师下学期就不跟我们班了呢……”郭清河大概是所有人中最不开心的那个,因为胡老师十月份去英国,就不能带她们升高二了。

郭倾云倒不觉得遗憾,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妹妹重读一年後现在功课都跟得上班级里平均水平,再说她还有击特长,他这个人做事通常都往後规划三年,妹妹将来考大学,他已经有成竹。胡蓝读书的事,他是有推了一把,当然还是那句话,“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胡蓝专业扎实,外语优异,是BenadetteRobinson教授亲口录取的中国弟子,她喜欢英语,喜欢教书,那就应该进修,抓住机会充实自己。

这天是周末,不用训练,郭倾云带妹妹离开胡家後去吃晚饭,再逛街,难得天气不冷不热,街上行人不多不少,两人手牵著手,边走边说,走过烤串摊,郭清河眼谗不过,郭倾云默许她买了串烤**心串。

“很好吃的!哥哥你吃一个!”郭清河非让他先咬一个烤**心不可。

好吧,郭倾云顺著竹签咬了最上面那个,心想小丫头大概吃过这种路边摊了,不然为什麽说“很好吃的!”

吃过烧烤的人有这种体会,烤串鲜咸,孜然香飘,况且又大家围著你五串我十串地叫卖,那气氛在啊,郭倾云尝了一个,再看妹妹巴巴地盯著他,“味道不错。”他肯定一下。

“是吧!是很好吃的!老板,再来两串!”郭清河兴奋大叫,郭倾云只好笑笑,算了,今天由她吧。

兄妹俩难得出门逛街,平时他忙,她也功课多,想想再上一次这样晚上悠闲,大概是去年他第一次去位育中学找胡蓝谈话那次。後来他受伤,把妹妹托给彭公子,托给舅爷爷,又托给胡家,等他回了上海,又因为龙海舟的事,两人重逢第一天他就吼了妹妹。

“那天晚上你说班级里有什麽事?”他想起来,前两天晚上他和龙绯红从香港回来,清河在楼梯上喊他,话说了一半,好象是说班级里什麽事。

“我们班里为雪灾区捐款,学校里还组织五一节去受灾最严重的地方慰问同学,哥哥,我能不能跟他们一起去啊?”郭清河说。

二零零五年中国南方发生雨雪冰冻天气,江西、江苏、湖南等地罕见地下了几夜大雪,开年後上海中小学校组织教师和学生捐款捐物,支援同是受灾的外地学校,位育中学也开展了类似活动,捐款活动中的积极分子还打算组织一支队伍,乘五一节假日去江南南昌两所中学慰问。

“你捐了多少钱?”郭倾云看看有点不好意思说话的妹妹,估计她捐的钱不在少数,所以就成积极分子之一了。

“就是……舅爷爷,安大嫂给的压岁钱……还有积下的零用钱……我没乱花钱……”女孩子委屈地噘噘嘴,声儿小了。

郭倾云管妹妹管得严,俗话说女孩儿要富养,但富养也得看怎麽养法,象某些富二代一出手三万六英镑就为买条宠物狗,他是坚决反对的,所以郭清河本不敢把捐了五位数的事说出来,不过她不知道没过几天她哥会跟学校校长老师们会面,到时候,怎麽都瞒不住的。

“捐款是好事,不过南昌太远了,别去了,五一我还想带你出去走走──”

“真的!哥哥真的!我要跟你一起出去玩!哥哥带上我!我不烦哥哥和红姐姐的,我带书包去!我们说好了!拉勾!”

他还没说完,郭清河就跳起来,叽叽咋咋跟个小鸟似的,拖住他非要他拉勾算数。

“拉勾算数!”

“骗人就是……”

小女孩过家家的玩意儿,郭倾云很配合伸出小麽指,她越兴奋就越说明闷著了,难得五一黄金周,家人在一起,不用出去多远,找个有山有湖的地方,莫不岁月静好。

从人民广场逛到淮海路,两人都吃了八成饱。烤**心串、蒸玉米、卤水豆干素鸭,再加一人一杯大可乐和一只麦当劳双旋冰激淋,郭清河胃口奇好,见一个摊吃一个,走到清真一条街,她又叫要吃羊泡膜。“一碗泡膜,小碗那种。”郭倾云今天彻底没原则,只要她开心。“咳……难闻……”郭清河第一口就呛了。“吃,我也吃,一起吃就不觉得难闻了。”他逗她,大口喝了口羊汤,“呃……难闻!”忍不住愤愤吐出来,他们两个,实在不是吃那玩意儿的料。

然後到淮海路时代广场,郭倾云给妹妹买了件水红色的连衣裙,本来挺空荡的二楼女装部,他们俩一来招了好几家店铺的店员围观,大家都说小姑娘穿了真好看,郭倾云觉得妹妹穿什麽都好看,倒是裙子薄了些,五一节穿大约刚好。

“哥哥我不想买衣服了,我累了!我走不动了嘛!”

从这家出来,进旁边那家,郭清河比她哥还没耐,她不喜欢被阿姨围观,而且试衣服哥哥只能在外面等著,她喜欢和哥哥一起逛街,吃零食,看霓虹灯。

“嗳!小郭!”

铺子里刚好出来个提著大袋小袋衣服的男人,臂里挽著的女人高挑漂亮。

“王总,那麽巧。”郭倾云跟这男人也蛮熟,男人是古董行的新客户,有钱兼有脑,以前在美国做风投的,最近回来,在上海江浙投资别墅。

郭倾云回上海後就停了古董买卖的生意,改为专做典当、抵押,和融资,融资门槛高,目前他还没与银行叫板的能力,於是瞄准高级物业和超奢侈品的行当,这位王总在上海新入荷的几!都是郭氏先吃下的,郭倾云在房产投资上目光巨准,且龙家人脉丰沛,朋友生意虽居多,但好在每一桩都干干净净。

“你妹妹?”

“是呀,跟我闹脾气。”

“小妹妹,喜欢什麽叫你哥给你买!郭氏今年赚了多少啊!”男人见郭清河又跺脚又使劲拽著哥哥,以为女孩子撒娇要买衣服,做哥哥的不让。

“改天约你打球,先走了。”郭倾云交际是交际,从不带妹妹,她纯的象张白纸,不能沾上他们这些成人的世界,就譬如这位王总,算得正正宗宗的生意人,但是,还不是每次带的女人都长得不一样?

回到浦东,时间不早了,古董行热闹得不行。

今天小鹿回来,带了许多礼物,当然,绝大部分是送给郑萍嘉的,譬如衣服、化妆品、银首饰、还有床上用品和全套的中西式烹饪锅铲煎盘等等等。

“送给小小姐的礼物。”小鹿同志捧了只小盒子来讨好郭清河。那盒子可不好拆,层层套层层,包装得美绝伦,拆开後里面是只小得不能再小的银质首饰盒,打开首饰盒盖,里面装了只镶了水钻的发夹。

“谢谢小鹿哥哥!不过,我正好缺只皮夹子嘛……”郭清河调皮,看见萍嘉姐姐正拆只粉色的盒子,里面包的是只粉色皮面绣了许多水晶珠子的皮夹子,她好象很喜欢哦,面前一大堆礼物就拆了这只,还当场把旧皮夹里的东西装进去哦……

“那个是假牌的!小小姐你不会喜欢的!”小鹿大叫。

“不,不,虽然是假牌……也很好看……”他反应到说错话了,郑萍嘉还在呢!

“很好看!我收下了,谢谢你!”郑萍嘉不以为然,收了皮夹子,朱二开了他那辆新买的桑塔纳在门口猛按喇叭,对,旧的那辆被郭倾云撞报废了,他又买了辆新的,还是桑塔纳,还是没气囊。

“萍嘉!快!搭子CALL我哩!”朱二顺路带郑萍嘉回家,他现在没事做闷得慌,晚上搓通宵麻将,麻将搭子CALL了他几通了。

“嗳!来了!大家晚安!明天见!”郑萍嘉背了包包走了。

“啊,这里都是我送你的礼物啊!”小鹿晕倒,满屋子礼物,郑萍嘉就收了那只皮夹子。

“弄弄干净,明天客户来了别以为哪家厂关门清仓。”龙绯红看完台港澳新闻也来赶他。

“大小姐您乔迁至喜,这套锅挺好……”小鹿来的时候是朱二接的,走的时候朱二甩了他送郑萍嘉。

“去你的!人家不要给我!”龙绯红佯怒,甩了把钥匙给小鹿,让他关灯锁门。

他们住处得从古董行的正门出来,沿著临江的亲水平台绕过半圈,才到别墅的门口。上楼龙绯红先喝了杯药饮,然後菲佣准备衣服,等她冲澡出来,菲佣再帮她吹干头发,发和脸上做了点简单保湿。

“小姐睡下了。”菲佣收拾完,轻声跟闭目休息的龙绯红说。

龙绯红闭著眼听新闻,听完一段,才睁开眼。

两名菲佣一个住庆春里,接清河中午回家吃午饭的,有时也得准备晚饭,郭倾云接清河训练回来会在庆春里吃点东西再回来,另一个则在汤臣别墅里住家,这里几乎不用做饭,只需要早晚给她冲药饮,帮她做做脸护理头发而已,两个都是香港带来的,用自己的人放心。

“少爷给小姐买了条裙子,刚才在小姐房里看她试裙子。”

“嗯,灯别关,你去睡吧。”

龙绯红拿开毯子,往楼上去。刚才她都听见了,小姑娘笑得够疯,这会儿睡了才老实了。郭倾云宝贝他妹妹,她改变不了他,只能改改自己。上回两人在楼下做爱被清河撞上,事後草草做完,郭倾云心不在焉,觉得不该吼妹妹。他半夜里还想去给妹妹道歉,结果小姑娘把门反锁了,闹脾气了!她算清了他,他把妹妹当小女儿,吼一声儿就得加倍哄她对她好,自己还自责的不行,那麽,她让道,他想宝贝就宝贝,反正这碗水总要泼出去,妹妹也总有一天要出嫁。

“你在干嘛?”郭倾云推了点门缝看妹妹房里,床头灯开著,床上被窝也鼓鼓著。

“睡觉了!”他走进去关灯,还从被窝里搜走一只PSP,小姑娘在被子里玩打鼓!

“清河呀,心智最多十五岁。”龙绯红懒懒地跟他说。

“你麽……”她点男人的膛,“你才二十五岁,跟五十二岁似的!阿妈阿婆!”

“阿妈阿婆……你怎麽不说我阿爹阿公?”郭倾云笑著去吻她,她躲了一躲,拉他进了房里。

两人贴著门板拥吻,轻啄几下,便是舌与舌、齿与齿地纠在一起,她穿的是和服式的睡衣,拉开腰带,宽大的衣服便直褪到地下,丰美腿,妖娆而香豔。

“我去洗个澡。”郭倾云洁癖发作。

“不许!”龙绯红瞪大眼。

“刷个牙,我吃过羊。你先睡会,我马上来。”郭倾云抱她到床上,拉被子调空调,还塞了个抱枕给她消气。

龙绯红果然抓起抱枕就扔,老夫老妻了,她什麽时候嫌过他!

等郭倾云冲了澡、换了睡衣、刷了牙再进房,龙绯红已经睡著了。

“累了?”

他咬她耳垂,已经够光速了,居然睡著了,叫他怎麽办?

“那算了。”

体谅她,最近她睡得早,起得也晚,生物锺跟他完全颠倒,大概是太累了。

他只好帮她穿睡衣,薄薄一片裙子,哪里遮得住丰满的部,她原先围就傲人,罩在欧洲才买得到合适尺寸的,现在好象又增了一围,有E了吧

“干嘛?”龙绯红翻了个身,模糊问了句,又睡了。

“没,你睡。”郭倾云只好压压火,下楼去喝杯凉茶。

Chapter72

五一节全国放假七天,实实在在的黄金周假期,龙通生来了也赞不绝口,因为“龙通乐活”酒店餐饮全都爆满,七天的营业额顶平日七个礼拜。不过,“龙通乐活”毕竟是龙通集团在内地开的第一家娱乐场所,是为试水,为款待某些特殊人物的,龙通生来了就跟龙绯红和羊老板开会,指示不可怠慢VIP,旁的都可拿捏啦,别把自己弄得太累。

“海舟今天回来了,您让他帮帮我们吧?”龙绯红看看一直闷著不作声的龙海舟,适时跟龙通舟建议。

龙海舟刚回来,一见面吓了龙绯红一跳,他左颊上一条疤,二寸来长,虽然说看起来丑倒不丑,龙海舟长得俊俏,那疤蜜色,凭添些又痞又狠的意思,但那毕竟是疤啊!牛叔怎麽照顾的!

“越南那边水不好,起先有点发炎,伤口收不好。”牛叔跟龙绯红解释,顺带著,让她帮忙跟龙通生说点好话。

“是啊,香港也事多,那跟我回香港吧!反正也快当爸了,去陪陪他女人。”龙通生答应了,龙海舟也没什麽喜色,回香港,有屁意思!

“时候差不多了吧?走啦!”龙通生今天约了胡氏兄嫂,郭倾云去接人,约好了在浦东别墅门口上船。

上船?是呀,龙通生这次来上海坐船来的,开来了两艘船,为什麽是两艘船,稍後再揭晓迷底。

郭倾云一早就去胡家,今天胡蓝去诺丁汉大学宁波报到,五一新生有特别活动。他先把胡蓝送上诺丁汉大学特地开来上海的校车,然後再折回去接妹妹去胡家,郭清河心血来潮要去“红姐姐常去的会所”剪头发,这一剪,就剪三个锺头。

其实剪头发花三个锺头算不得久,会所早不是单纯的做做脸压压脚,郭倾云只知道龙绯红每次去都整天,至於每次的花销则不定,有时三位数而已,如果带回些瓶瓶罐罐,就五六位数。

“肖队长。”郭倾云把胡蓝送到集合地点,肖建刚的车早在那里等了,人背著他们站著抽烟。

“谢谢你,ByeBye!”胡蓝拎行李下车,肖建刚踩了烟头来接,两个男人握了下手,问了声好。

“什麽时候回来?”离开车时间不多,肖建刚在校车下面问胡蓝。

“七号,以後周末上课,平时还要上班的。”

“你是不是想避开我……”

郭倾云发动车前最後听到肖建刚这样问胡蓝,他没停下来,妹妹跟他提过,这个肖队长经常在她们学校门口等胡老师下班,两人以前是同学。

送完胡蓝後,他开去骏豪会所接妹妹,会所在上海南区,挺远的,早上是小鹿送清河,那小子对郑萍嘉倍献殷勤,乘五一放假问朱二借了桑塔纳好送郑萍嘉去墓园祭她外婆。

说起来小鹿年纪也不小了,倒真没见过他交过女朋友,而且看小鹿这趟回来送的些礼物,他得说句公道话,礼物挺实用的,如果是送老婆的话,譬如床上用品,锅子餐具什麽的,可是出手送女朋友,实在无章法,而且不贴心、送之甚早了点,人家如果收下了,那算怎麽回事,跟你已经是一家人了麽?也难怪郑萍嘉压没认为那些东西是送她的,而龙绯红麽本看不上眼,老朱又以为是老蹭饭的送他老婆的,总之,很混乱!

前两天龙绯红跟他建议,说“我们做个媒怎麽样,小鹿跟萍嘉挺配的。”

郭倾云第一反应就是,“不配吧!”他直觉小鹿配不上郑萍嘉,女孩子无论是脾气格还是社会阅历都太单纯了,小鹿毕竟是混帮派的,听说他幼年遭际不幸,而且长相太柔了些,“这男小囡面相伐(不)好。”倪阿姨多嘴说过。

“看不起人?”龙绯红翻脸,“还是看不起我?”

她最近脾气大,一句话就毛了,郭倾云只好笑,赔不是,小鹿的老板是她,好象骂狗还得看主人那道理。

“哥哥!”郭清河在VIP室里叫,太多人围著她,剪的一个烫发的一个护理的一个,连会所形象设计总监都在里面坐镇,总监是个新加坡男,跑出来跟郭倾云说了阵。

“很Cute哦!”新加坡男拍手,让助理请出小美女。

郭清河出来那麽一瞬,郭倾云有“噢──”一声的冲动。

新加坡人在中文谴词造句上有遗留已久的习,譬如说到人格好,只说Nice,形容女孩子长得漂亮,总说Cute,大抵上,誉美之词难出其右。

但他自己的妹妹,看了十七年了,自然知道是漂亮可人。可今天,他才知道平时他对妹妹穿衣打扮方面,的确到了“忽视”这个年龄段女孩子的爱美之心。

以前他不许妹妹剪留海,因为留海影响视力,可用夹子把留海都夹了两边,又稚嫩得很。他还不许理发师把妹妹的发剪短,而长过了腰的发,则显得女孩子愈瘦弱单薄,发稍还总和书包上的金属扣缠了。今天妹妹出门时他一样约法三章,不许剪短、不许剪留海、不许烫头发,结果,她一头长到腰的发剪短到了肩下,留海斜留至耳,发稍和留海稍儿都烫得微微地绻,样样都跟离家时不同,但样样,都更……

发型清新漂亮,身上穿的裙子也显出了身材,这裙子是那天他带她在时代广场里买的,一条水红色窄腰七分袖的连衣裙,穿了身上,不仅衬出莹白娃娃般的好肌肤,还勾勒出柳腰长腿,人儿扑进怀里,他下意识扶住了,那腰肢真纤细到两掌便合了拢。

“哥,我就想剪一点点头发,再绻一点点头发,一点点,很好看的嘛,真的嘛。”郭清河扑她哥怀里撒娇,今天她可破了哥哥定下的三条规矩,不过,真的好看嘛!

“你不是‘想’,你是这麽做了,再知会我,叫我付帐而已。”郭倾云没耐何,剪都剪了,烫都烫了,还更Cute,他能怎麽办?

“不过,我的妹妹很漂亮。”他拨开她额上留海,轻轻印了个吻。

不知怎麽搞,女孩子脸腾地嫣红,小嘴张了张,口型想要说“我……”

“得去接胡伯父胡伯母了。”郭倾云放开她,转头拿了帐单去付,总监说已经记卡里了,龙小姐是常客,常提起郭先生郭小姐二位。

“外衣呢?冷不冷?”郭倾云又取衣,可郭清河来时只穿了这条裙子,一出门就打了两个喷嚏,上海五月天还没到夏天呢。

“你不是说……这样好看嘛……”郭清河缩缩肩,钻车里去。

“你坐後头,前面让胡伯伯坐。”郭倾云也上了车,他坐著不动,等到妹妹慢吞吞爬去後座,才把车发动起来。

“好看是好看,但要看气温,冷了添衣,热了减衣,知道吗?”他一字一句说,想到买衣服那时,店员的确建议再买件小外套或者薄开衫,但他当时说不用,说“这样好看!”其实他是觉得七分袖显得妹妹肩浑圆小巧,臂也纤瘦,穿了外套反是添足,但是,妹妹竟捱冷──

直到胡蓝家,後座郭清河也不发一声,郭倾云随了她去。胡杰耀和张绪芳穿了正式的衣服等在小区门口,上了年纪的人通常都很守时,这是重视对方的美德。郭倾云和郭清河下车把两人接上车,胡杰耀坐了副驾驶的位置,一路两人说些话,两家已经很熟悉了。

今天不止龙通生请客,彭公子也请客,古董行也开展览会。

彭公子代表Russell Group请教育局领导和位育中学的校长老师们游览浦江,古董行从一间典当行里承下大宗青花瓷器,就在别墅里召开个小型鉴赏兼展览会,请了业内资深专家做主持,还请了两位台湾歌手助兴演唱,那两位可身价不菲,一位姓周,先唱一首《青花瓷》,十足应景,接下来另一位登场,两人合唱一曲《千里之外》,现场诸多行家们都不禁高声伴唱,气氛完全带动起来。

郭倾云把胡杰耀夫妇接到别墅,龙通生迎出来,大叫“胡兄!”,那边厢彭公子带著老师们也在别墅门前上船,位育中学的校长也来恭喜祝贺胡家夫妇。两艘船船长下令把船只靠了一起,大家同时上船,互相问好寒喧。龙通生又封了只大红包请准备离去的台湾歌手喝杯茶润润嗓,那是行话了,意思就是“请您再唱一支吧。”歌手欣然登船,一曲高歌《一剪梅》,唱得如玉如珠,谦谦风流。

“小哥啊!小哥给我签名了!小哥终於见到了!我终於见到小哥了!”张绪芳和一群老师一起冲去请歌手签名留念,回来抱了张CD,如云端雾里,再看看老师们,二十岁的也好四十岁的也好,还有位育中学的校长都五十多了,无不人手一张CD,激动到不行地大叫“小哥”,龙通生和胡杰耀边喝著酒边笑,女人追星到老,这能理解。

这些都是郭倾云安排的,请来彭公子那方,是想让胡杰耀夫妇少些拘谨,多些相识的朋友交流,请来周杰伦和费玉清,是哄托鉴赏会的气氛,同时也让娱记有事可做,顺便打响郭氏的名头,当然,最後请小哥再唱一曲,那就是龙通生的主意了,小哥每年都来中国巡回,粉丝上至师,下至师嫂,甚至包括小师妹。

这天大家非常热络,气氛尤其得好。酒至三五巡,天色也不早了,龙通生端了酒杯找来郭倾云和龙绯红,拍拍掌,船边上停著的一艘游艇悄然驶到。

“这是送你们的结婚礼物。”龙通生指一指,游艇尾喷了红漆的字──“云绯 HeySea75”。

HeySea75是这艘游艇的型号,和他们今天酒会所在的游艇型号相比,只最後两个数字不同。

龙通生乘坐HeySea150,他这艘游艇是豪华商务艇,全长46米,乘员30人,配备了沃尔沃进口主机和齿轮箱,最大航速可达12节。他出手就送了HeySea75给郭倾云和龙绯红做为结婚礼物,两艘船除长度和乘员有区别外,其他沙龙酒吧、主人房、贵宾房、艇内配置雷达、GPS电子海图、测深仪、磁罗经等功能、完全一模一样。

“上船吧,这船挂我船上拖来的,还没驶过,处女航得让给你们俩!”龙通生高喝一声,身穿雪白制服的船长和水手现身游艇上,一人捧了99朵玫瑰的巨形花盘,一人托了香槟塔,龙通生把瑰色香槟注满塔,船长给郭倾云和龙绯红一人一杯,两人是吃惊,众人是起哄,当众喝了交杯酒,乐队奏响,送入游艇。

“叔叔,清河……”郭倾云满船找人,可穿水红裙的女孩子离得远远,还偏拿背对著他。

“你放心,我把海舟带走,家里来电话,宝珍肚子疼,已经送医院了,我跟他马上就走。”龙通生笑呵呵,又做丈人又做爷爷,今年可真是双喜临门。

夜幕降临,游艇聚会的众人最後在燃放的焰火中互道再见。

胡杰耀喝多了,张绪芳搀了他,沿著滨江大道走了三四个来回,稍稍消了点酒气。

“清河?”张绪芳偶尔一转身,水红裙子一晃不见,一会儿,又从大道上的景观灯柱後面挨出来。

“清河,你怎麽在这?你叔叔不是送你回去了吗?”张绪芳让老伴坐石凳上,跑过去把女孩子拉过来,一碰著她手,凉得跟冰似的。

“别嫌弃,阿姨带了件羊毛衫,洗干净的。”她从老伴的手拎包里挖出件羊毛开衫,给孩子穿上。

“清河,你哥呢?”胡杰耀睁了睁醉眼,笑眯眯道,“他们俩没带你出海呀──”

“死老头子你发酒疯呀!”张绪芳大骂,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孩子眼睛都红了!

哇──地一声,郭清河放声大哭,边哭边叫,“阿姨──哥哥──哥哥──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了──”

哦哟!张绪芳就知道孩子委屈,但没想到那麽委屈,她挺束手无策,因为没经验啊,孩子娇娇气气的,叔叔爷爷都是大人物的,怎麽好,怎麽哄好哟!

“那跟伯伯回家吧!”胡杰耀本来迷迷糊糊都快睡了,忽然被哭声惊醒,冷不丁说。

“呃──好!”郭清河打了个嗝,泪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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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看官,小年的最後一更,咱们好好过年,节後再见!

节日祝福太多了,身体健康,好运添财,工作顺利啦等等,咱还是来点实惠的,春节里好好休息,驾车出游注意安全,朋友聚会多交朋友,另外还没工作的朋友还有红包可收就多收点啊!

新年快乐!

青眉 上

2010212

Chapter73

谢谢苏的鲤鱼跳龙门,好应景,好礼物,谢谢苏!

另,年节的假日我还有一日,後天才算休息结束呢,大家别急,我写文真快不了,而且家里事太多。

不过,这章是年前说的大转折前的小转折,上一章因为时间太赶了,最後没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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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艇自黄浦江入太浦河,就进了太湖,苏州境内。

五月是花红柳绿的季节,又逢了黄金旅游假期,太湖里往来都是一船一船的游客,郭倾云见到人家一家三口站在甲板上照相,突然想起,他答应过妹妹,五一带她出去走走──但他忘了。

当晚别墅里电话没人接,第二天早上,他打电话找安恕方,才要到了妹妹的手机号码。

说起来荒谬,他妹妹的手机号码,要问安恕方!

上回清河在南京差点走失,钱包手机都被偷了,後来又病了很久,等她病好,他倒下了。香港回来後,他发现妹妹有支粉红色的手机,後来才知道,那是安恕方送的。事後他给妹妹又买了支手机,来接送她放学时用。没想到现在,他买给妹妹那支关机,安恕方买的那支倒一打就通,没讲上两句,郭倾云就冲电话发火,发火发了半通,电话就被挂了。

被挂了?他半天没缓过滋味。

“女孩子长大了都不由爸妈管,有代沟你知道吗?”龙绯红笑他,她们在一起那麽多年了,做妹妹的敢挂哥哥电话是第一次,做哥哥的脸气绿了也是第一次噢!

“以後课业重了,每天来回过江费辰光费力,本来我就想跟你讲,让她星期一到星期五住在庆春里,周末回来住,现在这样也挺好,大家都适应适应。”龙绯红夺了郭倾云手里的电话,她听见女孩子在电话里讲想住胡家,住就住呗,反正人家也照顾周到,做哥哥那麽紧张干什麽。

“话不是这样讲……”郭倾云心里乱,但又不好跟龙绯红讲,他上船前本想带上妹妹,一看女孩子背对他喊也不应的那副样子,就知道她在闹脾气!闹什麽脾气?他教训她不该要漂亮不要温度?还是要她坐车後座去,把前面的座位让给胡伯父坐又让她不开心了?真的是女孩子长大了,不由他管了,愈大愈不知道照顾自己,还不懂礼数!闹脾气就跑人家家去住,胡家夫妇再好客那也是人家的家啊,成什麽样子!

还有一点,更是让他讳莫如深。他养伤半年,本来最担心的是妹妹饮食冷暖没人照顾,没想到托对了人,胡家把她养得多好,妹妹脸蛋红润,人也长高长胖些。看她试穿上裙子出来,女孩子身段很窈窕,和臀虽细巧,但发育得很好,她真的长大了!

愈是这样,他愈是小心翼翼。从前她还小,也不懂事,他做那些都是为她病为她身体好,现在不可以,再过半年她就十八岁了,到了开情窦的年纪,稍有差错,便是一辈子的事!

怪也怪他自己,看到妹妹剪了发穿上裙子美好漂亮,亲了亲她。他亲她是兄妹之情,可她却一下子脸涨红,这是什麽反应?从小他喂饭给她洗澡穿衣,念书写字睡觉都在看在眼里,妹妹皱下眉、嗯一声,他都知道她在想什麽,这丫头、别是想歪了!

他还记得他受伤之前,妹妹就跟他发过次脾气,那次因为龙绯红要回来,她不高兴,叫“就要我们两个在一起”,当时他想冷处理一下,等她情绪稳定再跟她讲道理,这一冷,就冷过头了。

“倾云,那边座山在办祁福庙会,我们过去看看好不好?”龙绯红拉他上甲板,他们的游船开到太湖苏州段,湖边有座山,山头庙宇香火缥缈鼎盛,山上“福”字香旗无数,山道香客蜿蜒行进,似乎是正举行著什麽庙会。

“去看看。”郭倾云叫船长准备靠岸。

他们船落锚在苏州太湖岸,岸上是座山,名叫穹窿,山上正举行一年一度的穹窿山祁福庙会。

这穹窿山,非五岳之内,但山的名气也不小,清朝乾隆皇帝六下江南,每次必登穹窿山顶,苏州府因此修了上山的御道,并将乾隆皇帝在山上饮水的地方建为“御池”,将皇帝提笔留字的地方建为“御碑亭”。

爬穹窿山上山需四十分锺左右路程,两人不到半小时就登顶,下山龙绯红说累了,正好有辆观光车来,两人选择坐观光车下山。下山山风飒飒,郭倾云背风挡了些,让龙绯红靠著他坐。

“你不问我拜什麽呀?”龙绯红举著腕子上的串楠木手链问,那是敬了香油钱请的。

“茅山道士?你想学道成仙?”

郭倾云到了山顶後没跟龙绯红一起进庙,山顶上的庙是“上真观”,供的是三茅道士,他父母信教,原本打算让他和清河都受洗,虽然後来并没有受过洗,但原则上道观和佛庙他都过而不入。

“财神殿?道观里还有财神殿?”郭倾云把眼睛戴上,从他站著的角度看,主殿“三茅殿”後是“财神殿”,香客多往後走。

“你干吗不戴眼镜啊!”龙绯红笑,她刚才拜的是观音,上真观里还有座向南的“观音殿”。

“那你也不跟我说。”郭倾云抱怨一下,他可是做生意的好不好,过财神殿而不入,真失了水准。

“那我们明天再来好了。”

“还说!如果没辆车来我都打算背你下去!”

“司机!停车!”

“干吗停车──”

“你不是说背我?”

“我说我本来打算──”

“给你机会不要啊……”

说笑间,观光车到达山脚下,山下即是众多计程车,两人坐上一辆,一个说要吃苏州菜,一个说要看园林景色,司机师傅一脚油门,把他们送去一个能边欣赏园林景色边享用苏式佳肴的地方,离穹窿山下十分锺车程,苏州海关总署。

此处虽属太湖,但离苏州市区还有三十多公里,两人点名要吃致的苏州菜,还要能边看园景边吃的,也就只有这里了。

苏州海关总署外事基地就在太湖岸边,白楼红瓦,标准的中国海关建筑风格,内有庭院竹林小桥池塘,座落遍布湖沿岸,一派江南风情。

在里面餐厅吃了晚饭,开房住下,上千万的游艇龙绯红嫌呆得时间常头晕,郭倾云则心事一重便难睡踏实,索在苏州住一夜。

这一住就住了五天,隔日基地有车送他们过太湖大桥,去了大桥那头的西山和缥缈峰,两人又爬了一天山路,回来龙绯红倒头就睡,直睡了两天,郭倾云花了一天时间把海关总署里里外外庭院都走遍,然後在马路上拦了辆计程车,让司机送他去穹窿山拜财神。

第四天基地里开来辆大巴,来的都是上海海关学校的毕业生,那帮毕业生们来实习,一得了空就到他们房间後面的运动场打球,郭倾云换上件T恤就加入,白天年轻人打蓝球下午他们踢足球,到了晚上,一帮人又在网球场挑灯夜战,龙绯红拿著手机找来,郭倾云才跟搭挡打招呼退下场。

“清河的?”他蒙了毛巾,听龙绯红说清河打来了电话。

“王总的!”龙绯红瞪眼,她口齿有那麽不清楚吗?

就是上回在商场里遇到的那个王总,人家在太湖高尔夫酒店度假,早上龙绯红出去晨跑遇见了,约他明天去打高尔夫,谈谈唐镇的事。

“迪士尼和上海的项目什麽时候才能签定?这事说了能有两三年了。”

说到唐镇,那是在上海浦东川沙的一块地,它的出名是因为华特迪士尼公司正在与中国政府商议在上海唐镇建造全球第6个、中国第2个、迪士尼主题乐园。

龙通乐活在上海开幕前龙绯红还考察过唐镇,那时她听说过这个项目,觉得迪士尼落户唐镇可能会带动周边的餐饮和酒店需求,当然,一个市政项目从立项论证到开工建设到主题乐园全部建成,最起码十几年的时光,龙通当时等不及,可郭倾云现在做房产,龙绯红时时关心著类似动态。

“香港迪士尼开业四年都是亏的,立法会议员一开会就跟总督抱怨,中央政府当然要细细算帐了,我看最起码再过两三年,这笔帐才能算好,接著又是开世博会,上海又得出钱出力,建迪士尼得2010年後,唐镇的房子要涨,得到那时候。”

郭倾云不似多热心,但人家既然相约,何况太湖高尔夫酒店离这里才五六分锺车程,自然是要赴约的,这样又在苏州住了一天,第五天和王总打了十八洞,从早上八点打到下午两点,打高尔夫是个体力活加耐力活,龙绯红和王总的女伴约了泡温泉做SPA,下午两点两人才吃中饭,两个女人驾了辆车去市区兜风了。

“几回来都见你女朋友,小郭你倒是专心专情的。”王总喝了点酒开始调侃郭倾云。

“你那位也见了几回面了。”郭倾云恭维一下,算上这回,才第二回而已其实。

打球增交情,喝酒成兄弟,推杯换盏中王总对郭倾云说了几句真心话,“不是我不想专情,是太专情了怕一不小心留了种只好娶回家。”

“我有个十四岁大的女儿,现在在国外念书。我这点家当以後是留给女儿的,娶了老婆,再生个一儿半女的,以後怎麽弄!”

“一人一半罗?”

“你不懂……”王总大摇其头,“一人一半只是钱的事,我当年离婚时才是个基金推销员,女儿四岁大,小时候跟著我吃过苦,现在我有钱了,能供她出国念书,买衣服到处旅游了,这些不够!等她念完书回来,我要和她过,看她找个好人家出嫁,将来我还要给她带孩子,我这个人,和下半辈子,分不给其他女人,不好分的……”

和王总吃过了饭,两人又聊了会儿,等到女人们兜风回来。傍晚时分,郭倾云和龙绯红退了房,王总和他女伴也退房回上海,顺道把他们送到游艇停泊的码头。四人互道再见分开,郭倾云和龙绯红坐船回上海,回程中他给妹妹打了个电话,明天即是五一节长假後第一个工作日,他让妹妹上完课等在庆春里,他接她回浦东。

“你气消了呀?”龙绯红在舱里睡了觉刚醒,神大好。

有什麽好气的,是他妹妹呀,她只有他,他也只有……

“噢──”郭倾云痛叫,龙绯红双腿叉开骑他腰上,昨天打球正被对手在肋下撞了两肘──

“都淤青了嘛!谁让你昨天跟拼命三郎似的!”龙绯红扒开他衬衫给他抹红花油,男人左肋下两块淤青,幸好在腰以上,那帮学生可真是野蛮!抹红花油抹到皮肤发红发热,她累得一头汗,再看郭倾云,微闭了眼呼息平缓,睡著了。

装睡!她索扒掉他上衣,把他半身淡蜜肌肤露出来,恰恰一拧,郭倾云“噢”地又叫一声,六块赤结实的腹肌立即突起。

十指从上抚至下,解开皮带,滑入腰里,探进子弹头内裤的裆处。她嘴也凑下,细细用牙床啃咬他下巴和颈子,在他喉结发出舒服的声响前,她俯头含住他左。

都说人的身体比嘴诚实,这话不仅对女人,也对男人适用。

欲既被挑起,再闭著眼睡下去可真被女人压了,郭倾云睁眼翻身,一挑既把一对硕大跳脱出来,龙绯红裙下真空,双腿夹紧了他腰,男人昂扬匍在口徘徊她便尖声叫,“倾云,我──”

郭倾云猛压下她,吻住她唇。

不知道为什麽,他不太喜欢她在做爱时浪叫。他也不喜欢在卧室以外的地方做爱,虽然如果她坚持,他也不会驳了她的兴致。但那可能会让清河撞见,或听见,万一……对孩子影响多不好!

这正是他这几天考虑的事,他想过了,再过段时间,妹妹就要期末考试了,他打算星期一到星期五陪妹妹住在庆春里,周末带她回浦东,补补营养,再拿点替换衣服什麽的,但是,他觉得龙绯红可能会不高兴,因此,斟酌想了几次,开口的方式。

“怎麽……累了?”

想得一多,身体便停了律动。

“嗯。”

分身已经滑出了湿淋的甬道,他用三指替代,歉然地吻她眉眼唇峰,让女人高氵朝未尽的身体慢慢平复。

两人相拥著睡去,当游艇驶入黄浦江。

第二天,节後第一个工作日,又是忙碌的一天。

郭倾云在打高尔夫球时和王总谈了在川沙唐镇买地的事,人家在中国南北做了多年地产投资,而他才刚入房产投资的门槛,地产和房产,悬殊得好象大学毕业生和小学生之间,但那个王总很看重他的眼光和意见,郭倾云清晨起来做了个略测算,预计一旦迪士尼乐园落户上海的项目立项,乐园主址唐镇的地皮可以卖到一平方米三万二以上的楼板价。

所谓楼板价,即房地产开发商在造楼时计算的成本价,想一想,如果楼造起来,光是楼板成本价就一平方米三万二,那到开盘时,能卖成什麽天价?

郭倾云给李泽衍打了个电话,问问中央政府对华特迪士尼项目的态度。

“你想做地产?做吧,如果资金方面有问题,跟我说一声。”李泽衍在电话里给了准信。

结束电话,郭倾云就和王总去唐镇看地皮。两人是典型的行动派和效率派,当天下午的时候,他们在唐镇镇长办公室就签定了协议,购入镇上一处五万坪用地七十年的使用权,该地可建商用,或住宅用,或转宅基地。

在土地买卖中,中国政府永远对土地具有所有权,所以无论个人或企业购地,只能购买时间期限为七十年的使用权,但地皮的用途非常有讲究,譬如该地只能商用,那你只能建办公楼或百货商场,如果住宅用,则必须建居民小区,宅基地,则可用来种植蔬菜或建养殖场。

唐镇是个郊区小镇,五万坪地买卖合同镇长敲章就做数了,也不须上报政府审批,跟二手房买卖似的。这可是如今,郭倾云相信,一旦中央政府明确批复迪士尼乐园项目,这里立即寸土寸金,而且即使你捧著钱来,也得从敲章敲到中南海去,简直寸步难行。

合同上五万坪地,一坪一万,五万坪就是五亿元人民币,镇长要求首付五千万,最好还是现款,因为镇里只有农村信用社,四大国有银行一个没进驻。还没等两人出了镇政府,楼上的财务室就齐声欢呼,大概是今年的小金库指标提前完成!

两人听见了也装没听见,回到车里商量了下,两人之间又草签了份协议。

这五亿元王总出四亿,大头。首付五千万郭倾云先出,再筹五千万,共是五亿,一个月之後进行土地使用权证交割。

“我还有点事,下星期首付,结束了我们出去喝几杯。”郭倾云看手机,刚才签合同时他调了振动,来电显示先是龙绯红打来电话,然後是别墅家里的电话,前前後後来了十几通。

“好好,保持联系,有难处CALL我。”王总也紧要走,他来电显示也不少。

两人开出唐镇分道,郭倾云先回趟别墅,郊区马路上也没警察,他一路飙速,想赶在下午五点前过江去庆春里接妹妹。

回到别墅,古董行下了防盗门,家里也一个人都没有。

郭倾云从前门找到後门,打龙绯红的电话也一直没人接。

“郭先生!郭先生!”保安一路跑一路大叫。

“我家人呢?”要不是保安脸上带笑,郭倾云真怀疑家里出事了。

“恭喜!恭喜您!恭喜您啊!”保安连道三声“恭喜”,郭倾云莫名其妙,才五月份,年一半都没过完。

“恭喜恭喜!”保安又说恭喜,“您太太有了,一大家子送去馨月汇,让我见到您告诉您,您快去呀!”

“我太太有了,什麽有……”他重复了遍。

“有了!就是有了!您太太──”保安做了个呕吐的动作,看看男人定定的,不象发傻,倒象在想啥心事,他一拍肚子,大叫起来,“您太太肚子里有您儿子了!她怀孕了呀!”

“郭先生!”

郭倾云看表,“你知道馨月汇在哪里?”

“桃林路1160号。”

“那是什麽医院?”

“那不是医院呀!馨月汇国际月子会所,上海电视台的吉雪萍做节目就说她在那里生──哎陆毅你知道伐,他老婆也在那里──哎──哎郭先生──您开慢点──慢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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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又发现conan送了我条鞭子,西西,我不是还在休假嘛,这就来更了,让conan破费了,谢谢!

Chapter74

这次得一定先跟大家说谢谢,再说对不起

谢谢苏,ww314,conan送我的鞭子,谢谢alicehz送我的鲜花,谢谢bojinbo送我的大礼盒,谢谢cailv050320送我的圣代冰激淋,还要再次谢谢苏送我的鲤鱼跳龙门!

谢谢大家,我那小小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谢谢,鞠躬!

其次,对不起,这章更晚了

不过同志们明鉴,一是刚复工,忙!二是马上要做两个project,忙!三是本章写了word足有十一页,一章抵三章!

所以,请同志们看文另,下章因为鄙人公务太过繁忙(我很鸟,因为要做两个project),本周极有可能更不了,下周见缝针写

谢谢!提前祝周末快乐了

青眉 上2010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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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绯红在桃林路的馨月汇国际月子会所住了不到一个星期就回家了,不是会所条件不好,在那里,做个月子最低的报价是七万元人民币,全套孕妇护理高达人民币三十八万元。

那天她孕吐,菲佣和老朱小鹿送她去馨月汇,馨月汇在香港名气比内地响得多,那里有最专业的金牌医师和护理师,服务包括照料婴儿,产妇修身,孕妇膳食调理,瑜伽课程和舒缓按摩等等,帮助孕妇度过孕早期心理情绪紧张期,无数名媛和豪门媳妇口口声传。

她在那里住了几天,郭倾云也在那陪了她几天,会所提供的服务实在是值三十八万,不仅环境和餐饮够上五星级的标准,连带著给男人准备了全套的商务服务,譬如专用会客室、公文处理、配备秘书司机等等,一句话,女人可以当家住,男人可以当公司用。

就这样,龙绯红还是不舒服,当然,怀孕的人早期是比较难受,吃东西孕吐,不吃东西也想吐,不睡时渴睡,睡时又心里有负担睡不著。有种不怎麽科学的说法,说怀孕反应大,说明怀的是男孩儿,除了医师比较讲究科学,会所里其他人,甚至是来会面的几位客户一见面就恭喜郭倾云喜得贵子。“我想要个女儿。”龙绯红却说。“好,你喜欢女儿,就要女儿。”郭倾云顺著她,确定是怀孕後龙绯红情绪有些大起大落,会所的医师告诉他,早期要安抚孕妇的情绪,让她放松心情,有助减轻身体不适。

住了会所,当然就没法接清河回来。郭倾云星期一晚上给妹妹打电话,告诉她龙绯红怀孕了,和目前阶段两人都住在会所,等她身体和情绪都稳定些後再回家。

“今天晚上我叫Agnes住在庆春里陪你,明天这里要没什麽事,让Cuong也过去陪你,好不好?”

Agnes和Cuong是龙绯红从香港带来的两名菲佣,郭倾云现在只能这麽安排,等他们回别墅後再接妹妹回来。

“嗯……她们照顾红姐姐吧。”郭清河答应了,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这样过了几天,龙绯红说要回家。

她本来身体素质就好,孕吐只是最初的反应,这几天心理一稳定,不仅吃得下东西,还怎麽吃都觉得饿,一点都不吐了。再说她身材虽好,但是那种容易胖的体型,以前她工作量大、交际又多,吃得多消耗得更多,现在在会所里吃吃躺躺,几天就重了好几磅,於是坚持不再会所呆著了,她得回龙通乐活上班去!

郭倾云也正好有此意,他几天之内抓紧见了几拨客户,谈的都是唐镇那块地。

在中国炒地皮得遵守一个法规,就是你买了地,得造房子,不然三五年之内,国家就有权把你的地收回,重新拍卖或者交易。他当然不会傻得让五万坪地长草,相反,他在还没付钱把地买到自己名下之前,就把其中的两万坪租给了一家猪饲养、加工一条龙生产企业。

猪饲养?对,没错啦。租给养猪的怎麽啦,中国首富刘永好刘永行兄弟还是卖猪食的呢!是人都得吃,而且断不得,香港澳门的市场里猪都是大陆供应的,天底下猪一涨价米面粮油都得涨,唐镇现在还是个乡下小镇,五万坪地也是块荒地,租给养猪的,不用心造楼、门面出租那些事,就每月每年收租金就好,一本万利的生意!何况到时候迪士尼项目一锤定音,唐镇地皮涨起来了,他退租炒地皮都容易!

天天忙到深夜,他只想多做些事,好早点回去。五千万定金首付还没筹集齐,妹妹在庆春里住著,每天晚上他打电话去,没说上几句,女孩子就说“哥哥我还有好多作业要做,我先挂了。”他还能不知道自己的妹妹?从前她作业再多,哪怕是考试前,每晚都会腻著他要看电视要吃夜宵要他给放洗澡水什麽的,现在,她是在疏远他,因为他疏忽了她……

星期四晚上,他和龙绯红回别墅,老朱和郑萍嘉正在点钱,小鹿没事做,正练手劲练准头,把点好的钱一刀一刀往保险柜里扔。

“干什麽?”龙绯红瞥几人。

小鹿立即翻身坐好,老朱解释,“大少让我准备现款,这里银行提大额现钞得提前报备,每天最多提五百万,所以我提了四天,今天才刚提满两千五百万,还差呢!”

“老朱!”龙绯红上楼,点手让老朱上来。

“提那麽多钱,你让郑萍嘉跟著去的?你怎麽想的?财务只管账,出纳只管钱,你让她又管账又管钱,还数钱存保险柜,你有没有脑子啊!”

她当即就开骂,老朱不怎麽听得懂她半国语半粤语的腔,还答道,“是啊,要数啊,那麽多钱,点钞机那种玩意不准的!”

“老朱,你把钱都放保险柜里,早点下班回家。”郭倾云只得把人往楼下推,他当然听得懂龙绯红的话,也知道她的意思,但觉得她说得过份了。

财务管理里有一条,财务只管账,出纳只管钱,财务和出纳不可一人兼任,且账钱不经同一人手,这是最基本的公司内部控制制度。

但郭氏只有三个人,除了朱大朱二,就只有郑萍嘉一人。朱大很尽责卖力,问题是,他脑子里那套都是成年八股的,譬如从银行提钱,点钞机点过了他还不放心,非回家一张一张钞票数过来才肯锁保险柜,朱二麽,跑惯山里的人,你叫他坐办公室里十分锺屁股就坐不住了,这样一个小公司,还谈什麽账钱分立?

再说郑萍嘉,郭倾云只觉得让她在这里又做账又管钱是委屈了她,低就了她,他是想找个时间和她好好谈谈。

“你先休息,我叫Cuong给你热点牛。”郭倾云陪龙绯红坐电梯到地下一层,再转乘另一辆专属电梯上四楼的卧室。

“我有点事要做,最多半小时,一定上来陪你。”他再跟她商量,这些天他几乎一步都不能走开,连会客户都安排在会所提供的专用会客室里,因为龙绯红不知哪个人说的,说怀孕前三个月父母多陪伴宝宝,生出的宝宝就会和父母长得象,她心心念念要个女儿,女儿长相不用象她,要跟郭倾云象!

“萍嘉,晚一点走,我有点事跟你谈。”郭倾云从正门再进,老朱听他的,把钱一沓沓都码进了保险柜里,一万一沓,五百万就是五百沓,连取五天,两千五百万就是两千五百沓人民币,好算得很嘛!

“一九八七一零……零一……嗳萍嘉,什麽码?”老朱连保险柜密码都问郑萍嘉。

“一九八七一零零三!”郑萍嘉边跟郭倾云上二楼边回答。

哎!这个老朱,他买保险公司箱时设了妹妹的生日做初始密码,让老朱用时改个密码都没改!财务保险箱是公司机密好不好,你这个总经理不会用电脑,那就用笔记本子上,用脑子记心里,这事也让郑萍嘉管,真是难怪龙绯红要骂人。

“你坐,喝什麽?”他办公室里有只保鲜冰箱,定期更新装了不少软饮料招待女客户,当然,经常光顾的还有他妹妹。

“菊花茶。”郑萍嘉要了盒菊花茶。

“今天晚上不上课吗?上次我看你在读中级口译,考出了吗?”

郭倾云找了个话题,因为公司事不多,古董方面的业务都停了、高级物业买进卖出由他做、间或一月办一场工艺品展览发布会也是龙绯红动用龙通的人力和资源,郑萍嘉只管现金进出和编制报表,现金进出的活不少,主要是因为物业买卖钱款数目大,定金动辙上百万,郑萍嘉去银行小鹿就当司机兼保镖,平时没事时,她看英语中级口译的书,小鹿不许无术虽不学无术,香港人英语口语还是有优势的,有时还帮她练同声。

没想到郑萍嘉也冲口而出,“今天下午清河打电话过来,你不在,我就替你接了!”

“她说什麽?我明天去学校接她。”郭倾云一激动,把盒菊花茶捏得“噗”声茶水从盒盖上喷出来,“对不起!对不起!”两个人手忙脚乱,“蹭”“蹭”“蹭”狂抽纸巾,他忙著擦桌子收文件郑萍嘉给他擦衬衫口上的茶水。

“清河说,她周末不回来了。”乘这功夫郑萍嘉赶紧小声说。

什麽……郭倾云僵了动作。

“下星期全市高一学生会考,考五门课,一天一门,高一的学生都放课,参加考试。清河的国籍不是中国,所以不需要考。正好市里面负责击比赛的领导和教练给她安排了强化训练,训练一星期,白天晚上都要训。她打电话来说,明天上好课,体校的教练接她住那边的宿舍,下星期就不回来了,住在那里训练方便。”

“你明天有空吗?”郑萍嘉说了半天,发现郭倾云手撑了桌子,一言不发。

“我叫她今天回来,星期一再去,她不肯,她说……反正你们也不要她……我觉得你要是有空明天去看看她吧……”

“萍嘉。”郭倾云打断她。

“我有事跟你谈,清河我再跟她联络。”他把话语主导收回来。

“可是……哦。”郑萍嘉走去办公桌对面,端端正正坐下。

郭倾云要谈的,一两个月前就已经跟她谈过。那时他从香港回来,知道郑萍嘉辞了英国检验检疫局的公司到他这里来,他跟她谈过一次,谈的是前途和个人发展,他这个公司,说穿了就是家房产公司,他擅长做房产,出手快,转手亦快,公司一个月的毛利能从十几万至上百、数百万不定,但这对於在公司里打工的郑萍嘉而言,她能学到什麽?比起在IKEA,可能学的1/10都不到!

上一次谈,郑萍嘉斩钉截铁说,工作发展她会自己考虑,她想在郭氏做下去,如果哪里做得不好,请老板指正,并给她机会。

郑萍嘉的情郭倾云也算有点著了,那时还在IKEA,她做Anthony的助理,正对她的会计专业,而且秘书、助理这一行,尤其看Boss的份量,Anthony是Ken任期满後最有希望升任总经理的人选,就因为他加班出差没法照顾妹妹不得不提出辞职,她立即申请调来电脑部当他的秘书,而且态度坚决,他劝了句反被她板著脸顶回去。

他一直感觉,郑萍嘉对他怀著感激太多,无论是分担他工作上的压力,还是帮他照顾清河悉心,他甚至相信,郑萍嘉在他的小公司里做财务做出纳做行政,甚至连些杂七杂八的琐事她都毫无怨言地去做,那是因为郑家外婆去世时他帮了她一把,她想报答自己。

“你想报答我,可其实我不需要你的报答,而且,你在这里做事,会做牢的。”

办公室里静了许久,他突然抛出句话。

这句话让郑萍嘉惊得一下抬头,“郭氏的生意不正,我想你应该知道了──”郭倾云没看她,紧接著说。

他之所以停了古董的生意,是因为他隐约觉察到了朱二收来的古物来路不正。譬如去年朱二在四川鬼阳山弄来的整幅汉墓刻画墙砖就露了馅,中国法律有明确的法律法规,古代墓不是不能挖,而是国家组织挖掘,那叫“考古”,私人挖掘,那叫“盗墓”。既然是国家“考古”,汉墓坟砖怎麽能被朱二收著?如果是私人挖掘,而且把汉墓里整幅刻画墙砖完好无损地弄下来,那就是盗墓行为,而且还非一个有专业设备、专业人才的“盗墓集团”不能做到,那麽朱二跟所谓的“盗墓集团”是什麽关系?郭氏从前那些生意里,多少是盗墓来的国宝、或是文物?

停下古董生意後,郭倾云把朱二找来,尽他所有,他把能支配的存款,包括手头上的港股沪股,分了一半给朱二。

“我知道你也不是静得下来的人,你喜欢搓小麻将我不反对,但这钱不是给你玩麻将的。你经常跑山里,喜欢去那种人爬不上去鸟飞不过的地方呆著,这爱好挺有趣,我感兴趣,但我不可能跟你一起去。这样,我投资你办家野外生存营,买装备、开办事处、举办组织活动,这就是第一笔启动资金,以後赢利得靠你,你看怎麽样?”

郭倾云换了个方式跟朱二做了个约定。

朱二是聪明人,也是爽快人。郭倾云不愿意做那种生意,他看出来了。但他挺感动,这天下没多少人肯把口袋里的钱掏出来拗成两半,放到他面前,说“犯事的勾当你别做了!这钱给你养老!”

二十年前,当“郭氏古董行”还叫“朱氏古董行”时,他哥跟郭倾云一样,看出他带回来的东西是古墓里的明器,但他哥想了一晚上,第二天跟他说,“你要小心,弄不来就别硬弄,咱一年做一两笔就发了。”

他哥都舍不得不要那钱,可郭倾云舍得,相反,他分一半钱给他,要他收手。

“股票那东西我搞不懂,什麽熊啦牛啦大小非的,这玩意我不要!钱我也要不了那麽多,我拿个整数,先去转圈,看看有啥可做!”

朱二就拿了十万块钱,第二天就不见了人影。过了十天半月来了封信,信里就一张照片,“老板,两万块花掉啦!”朱二歪歪扭扭的字写在照片的反面,照片的正面,一排十几个孩子和两个老师簇拥著朱二站在一幢平房楼前,楼还建了一半,一块木头牌子立在他们脚下,上面写著:“金牛山小学”。

这段事郭倾云隐去了一半,告诉了郑萍嘉前半段。“我让朱二去山里避避风头,过一两年卖出去的东西都流到海外去了再叫他回来。”

“这几天老朱提那麽多钱,你没觉得不对吗?”

见郑萍嘉有话要说,郭倾云举了举手,不让她话,自己继续说下去。

“你也经手过几笔物业交易了,首付、房款、尾款,我从来都是让你银行转帐的,就算是跨行,也是开张现金本票再存另一家银行去,你有见我要你们提几千万人民币现金?”

郑萍嘉摇头。

“取那麽多钱存在保险箱里你以为我不担心?这种箱子不过几道密码锁,再多也就是公司大门下道防盗锁,外面再有两个保安巡逻而已。不是我想这样,海舟等钱用,你知道吗,他玩───”

“他那里的钱够黑,在香港都拿不出来,只好我帮他──”

郭倾云连著两句最末两个都只动嘴型,不发音。

前两个字是“军火”,後两个字是“洗钱”。

郑萍嘉“唰”地脸惨白。

“中国的法律,有限公司业务触犯法律,公司法人、和财务、都要付法律责任。”

“当!”郑萍嘉站起来,椅子翻倒。

很好,目的都达到了。

女孩子实在太单纯,都不想想,黑钱在香港提不出来,又怎麽可能在大陆上海提出来?再说玩军火,两三千万人民币算得了什麽?一单装满一架军用运输机的军火,最起码千万美金!

“你想想,想好了给我打电话。今年的半年奖金我已经打到你卡上,这是你应得的。我建议你也不忙先找其他工作,考个口译证,再考个CPA,到时候我帮你写推荐信给猎头公司。”

郭倾云把郑萍嘉送到楼下,她有点懵懵的,一屁股坐自己的位置上。他不勉强现在就得到她的回复,有些事是需要想一想,心里也需要一个过程,譬如,他这个人,他做的事,其实并不值得她耗了前程,和年轻的时光。

回到楼上,时间正好过去半个锺头。

“怎麽了?”龙绯红发现郭倾云脸色不好。

“没什麽,我先洗个澡。”他脱了衬衫去浴室,随手把衬衫口袋里的手机一扔。

又是关机!还打电话叫郑萍嘉转告他不回来,丫头脾气也闹得过了──他要是会分身法,难道不想早点接她回来!

洗了个澡出来,龙绯红给他泡了杯维生素C片茶,他喜欢喝味道比较浓的咖啡或是茶水,晚上喝咖啡喝茶都对睡眠不好,所有总用维生素C片茶代替。

“清河不听话?”她给他按摩太阳,她睡了一天了晚上神倍好,郭倾云可不行,没口咖啡提起神,坐在她身边慢慢闭起眼。

“我跟宝宝说,叫她长大了乖,要听爸爸话,她说好,还动了动呢。”她把他头捧到肚子上,让他感觉肚腹里微微的动静。

郭倾云“噗哧”笑出来,睁眼看她,忍不住又笑。

“医生跟我们讲孕早期知识的时候你在跟扫地的欧巴桑聊女儿象爸爸多还是象妈妈多!人家医生说,怀孕第八周末受卵才卵裂形成胚胎,你现在孕期还不到七周,胚胎都没开始发育,它怎麽会动?要麽,你是饿了还是吃多了肠胃不消化──噢──”

龙绯红“阿呜”一口咬他口,是真咬,他洗澡出来穿了浴泡,她扒开浴袍领口一口狠咬。

“我说她动了!就是动了!”

“是是!动了!动了!”

“什麽受卵卵裂,难听死了!”

“是是,是宝宝,宝宝。”

“是我们的女儿。”

龙绯红就著刚才咬出的那口深牙印,再轻啃,慢咬,用舌尖舔吻。

“我们的女儿,最好力气小一点。”

口火辣辣地疼,又酥酥阵阵发痒,他任她反复啃咬,吮舔,把她头靠在通红发烫的口……

整个晚上,他做了个梦,他梦见他抱著个小婴儿,小婴儿的模样模糊不清,他却吃惊地发现,自己在哭。

“哥哥,你不要我了?”妹妹背著书包,离他越来越远。

“不是我干的……不要抓我……不要抓我……”郑萍嘉没命般逃,一头栽进黄浦江里。

吓──

他大叫一声坐起来,窗外已经天光大亮。

早上古董行开门营业,老朱一惯早到,大开水晶吊灯、擦拭家具摆设、扫地抹桌搬饮用水桶煮咖啡,在茶水间里忙得不亦乐乎。郭倾云来泡咖啡,“昨晚上睡得不好呀?”老朱看他一脸疲态。“睡倒是睡得熟,就是有点头疼。”郭倾云指脑袋,不知怎麽搞,睡醒头疼得跟针扎过似的,他以为是感冒,吃了两片家庭医生配的特效药,好了点,但头皮深处总隐约作疼,眼皮也阵阵发跳。

“萍嘉今天还没来──”老朱转头看外面,一看,头颈便僵直了。

郭倾云顺著方向看去,一看之下,也惊住。

郑萍嘉的座位後面,一米二高的保险柜门开著,里面空空如也。

一个上午,浦东警方出动了鉴证人员和两条警犬,把汤臣别墅三号楼郭氏古董行和郭倾云住的两层楼都搜遍了,下午鉴证报告出来,经鉴定,古董行里的保险柜门没有经受过任何暴力开启,柜门上的留下的指纹有老朱的,有郑萍嘉的,还有一两枚时间经历久,熏蒸法比对结果只有80%匹配的,是郭倾云的指纹。

保险柜销售公司人员上门,保险柜里有张芯片,记录密码锁成功开启和开启失败的时间,经过专业分析,保险柜最後一次成功开启是在昨天晚上十一点三十五分十九秒,而拒晚上值班的保安回忆,昨天晚上十二点锺的时候,他在後门看见郑萍嘉,“就是这里!郑小姐一个人在这里站了十几分锺!”保安带警方到别墅後门的亲水平台上,从这里抬头往上看,正是郭倾云和龙绯红在四楼的主卧室。

“郑小姐当时背了只很大的包,我走过去问她要不要帮她叫出租车,她好象吓了一跳,说不要车,後来就往那里走了。”

保安往江边上一指,这里几幢别墅是汤臣别墅中比较特殊的,汤臣别墅是私家别墅,但一号楼是国家开发银行,二号楼是安联大众,三号楼就是郭氏古董行,这三幢楼都临江,正门出去是保安岗亭,後门是亲水平台,沿著亲水平台一直走,大约走十几分锺,就能到滨江大道,因为这段是顶级高档住宅,私密强,所以很少有游客知道这条路走进来。

“萍嘉走了,小区看门的说看到她半夜回去,一会儿就拖了只行李箱走了。”小鹿回了趟他和郑萍嘉租的那个离别墅十分锺路程的居民小区。

“萍嘉!萍嘉拿了钱跑了!这怎麽办!你们得把她找回来!警察同志你们快找人!出警啊!把她抓回来!我,我打她电话!问问她去哪了!”

别墅里那麽多人,就老朱最激动,大叫大嚷说萍嘉拿钱跑了,一会儿又说要打电话跟她讲道理,一会儿非逼警察立即出警,还叫封锁机场火车站什麽的。郭倾云不声响,小鹿也不动弹,龙绯红被吵醒下来听了半场,一直呵呵冷笑。

“郭先生,咱们去局里吧。”出警的警察和汤臣的保安部门关系不错,今天出警也算破了点规矩,比如说,原本该先报案,叙述案情得去警局,鉴证报告也不是当天就能出,还能拿给当事人看报告原件的。

“我想一想,稍後再去警局。”郭倾云撇下众人。

“老朱,到底少了多少?”保安经理一把扶住老朱,老朱大张著嘴,想呼气,却尽在倒抽冷气。

“两千……五百……”老朱痛心疾首,正好老伴来送饭,两口子抱在一起干嚎。

“小鹿,载我去龙通。”龙绯红裙装绰约,手扶楼梯走下来叫走小鹿。

“就两千五百块嘛!你们两口子至於嘛!”保安经理听闻老朱夫妇住豪宅晒白菜的轶事,今天才知道传言不虚,一对少了钱的当事人都没事人似的,老朱夫妇嚎什麽,真是……嗳不对,那警察来那麽多干嘛,就为两千五百块钱?

郭倾云浑浑愕愕走了半天,发现自己站在了陆家嘴的环状马路的安全岛中间,刹那红灯变绿灯,他不由自主地被人潮涌进地铁进口。

买了张磁卡,他搭地铁过江,此时已经平静下。

他向来对钱看得淡,那是因为父亲的一言一行,留给他最深的烙印。父亲经营的生意曾是港岛生产总值三分之一强,一但他决定带全家去大陆,他把所有一切都还给了龙通生。

“其实换个人打理,或者换两个人打理,能跟我打理得一样好。绯红和海舟都不错,让他们好好干吧。”父亲把一切交还给龙通生,他坚持是“还”,因为他认为,他原先就是为龙通集团做事,而非为郭氏。

为了献礼回归,父亲又花费上亿拍卖下两座圆明园兽首,缘由不过是因为与中央一位首长无意中聊到圆明园,首长回忆说,周总理当年最大的心愿就是将流落到海外的十二兽首重新收集回到祖国,正逢了佳士得拍卖两座兽首,父亲慷慨解囊,完壁归国。

所以今天发生的事,保险柜里两千五百万没了,他是吃惊,吃惊这笔钱,真的是郑萍嘉拿走的?那个女孩子连他和清河两个人在她家吃饭的菜钱都不肯收,怎麽可能拿走那麽多钱?还是,昨晚他对她说的话吓到了她,她信了这些钱是脏钱,所以……所以……他想不通,也无从去想。

过江从地铁出口出来,他叫了辆计程车,去位育中学。

昨晚妹妹在梦中背对著他,离他越来越远。他惶恐,从被惊醒後,他一直克制自己再回想梦里的那些细节,可妹妹稚弱带著哭腔的声音总突然冒出来,在他站在安全岛上时,在他排队买磁卡过江时,在计程车往位育中学开去的路上每个红灯等待时──那是妹妹的声音,虽然她没回头,但她背著的书包他认得,她披肩的长发他熟悉,妹妹边走边说,虽然是问句,可那似乎只是陈述,他没法上一句,妹妹说,“哥哥,你不要我了?”

计程车停在学校对面,因为校门口停了几辆大巴,一辆是区里面的监考老师们,来布置下星期会考的考场,还有一辆挡风玻璃上贴了张“市体校”的纸。

郭倾云下车後没过马路,他把衬衫口袋里的眼镜拿出戴上,看著校门里走出来的女孩子。

女孩子穿著运动服,背上一只大书包,双手还拎了只装著皮垫肩、腰带、和其他训练用具的牛筋布袋子。

是清河。

她看到了他,不走了,就等在校门里,拎著袋子的手向他伸出──

“哥哥我累了!哥哥帮我拎!”

以前每次他来接,她都这麽嚷,他拎袋子,她背书包,其实书包比袋子重得多得多,她不要哥哥拎重的,自己倒背著大书包,能逛完一条南京路步行街。

然而校门口的那辆“市体校”的车门下却走出一个人,一把接过妹妹手里的袋子,还拿下她背上的大书包。

安恕方?

郭倾云迎上去的脚步一顿,就停在马路中间,唰地几辆计程车从他身前刮过,再看,穿著便服的安恕方牵著妹妹的手,送她上了“市体校”的大巴。接著他也上车,大巴立即启动,驶离校门口。

郭倾云原地站了会儿,突然拔腿追赶大巴。大巴车身偏高,车窗全封闭,司机压没注意後面有人追车,两档换三档,三档挂四档,车速提上去,远远将他甩在了尾後。

妹妹和安恕方?

妹妹和安恕方!

妹妹和安恕方──

郭倾云追到再追不上,他满头大汗,气喘不过来,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妹妹和安恕方……”

“嗳嗳!侬(你)伐要(不要)跑了!城管走忒了!”旁边有人拍他。

“兄弟要伐?我看侬(你)老(很)诚心,五块一张,收摊生意!”又有一个人拍他肩。

郭倾云回过神,发现几个人簇拥著自己进了条小弄堂。

那几人口都挂著只大纸板箱,箱子里是一张张碟片,一个个跑得汗流浃背,气喘如牛,保命似地护著前的指箱里的碟片。

“不要……谢谢。”

“伊(他)片子没意思,兄弟,看侬(你)跟阿拉(我们)跑了一路,我卖给你张片子!”

其中一个人拿出张碟片晃晃,“绝对刺激!绝对真实!监禁轮奸!女人超正!”

“不要……我没兴趣……”郭倾云拖著步子走开。

“伐看包准侬後悔一辈──”

那人刚叫了半声,手里的碟片突然被去而复返的人一把抢走。

“哎五块钱一张──”

郭倾云撕开包著碟片的透明包装纸,制的碟片袋上印著的女人被赤裸捆绑,浑身浆不堪──唯一一张秀美的脸面泪迹斑驳,她凄然张著嘴,无声息地求他──“救我!”

郭倾云闭了闭眼,再睁开定睛。

她象杨慧敏。

Chapter75

龙绯红发了一夜脾气,准确说是两天一夜脾气,郭倾云昨天晚上没回来,手机也关机,老朱和两个菲佣轮班拨他手机,直到今天下午,听了人腻得想吐的“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终於变成了长长的接通音。

“喂?”电话里男人的声音嘶哑,还夹杂著“!当”“!当”车门碰撞声,“咩──”突然一声进来,居然是羊叫!

“倾云──”龙绯红抢下电话。

“你在哪里!你到哪里去了!”她一吼,电话那头沈默了。

“郭倾云──”

“龙大小姐,我们在蒙古,乌兰巴托。”

男人的声音突然变了,“老二!”旁边老朱叫起来。

“哥,我跟老板在一起啦,昨天坐了一整天火车,早上刚到二连浩特,现在坐羊车来著,没电了啊,回见!”朱二干脆利落说完,挂了电话。

“嘟───嘟───嘟───嘟───嘟───”

龙绯红抓著电话,盯著老朱,老朱一抖豁,二百五地大叫,“不是我弟拐走大少的!”

龙绯红两眼血红,既不发火,也不再叫,就这麽盯著──

“要不……我给老二打个电话?翠花……老二电话多少来著……”老朱心里实在发毛,颤颤巍巍抓身边那人,这一抓,抓著菲佣一对脯,“嗷!”一声,怎麽那麽寸,老朱媳妇正好又来送饭,东北女人血,当即就扑过来。

“滚!都出去!出去!滚!”龙绯红狂吼,Agnes久知她脾气,抓了Cuong就跑。

老朱心疼媳妇,双手抱起正楸他耳朵的媳妇也跑,跑得慢些,“啪”地只东西就招呼上後脑勺,劈里啪啦,门板都来不及合起,里面东西一个个飞出来。跑到门外,老朱媳妇跳下地上,老朱还低头狂捡,他们是在郭倾云的办公室打的电话,里面没啥可砸的,郭倾云不好真金白银那种俗气摆设,龙绯红出气没东西称手,只好开了冰箱把里面的瓶瓶罐罐拿出来砸。

“死老头子你给我下来!”老朱媳妇揪起老朱耳朵往楼下拽。

“老婆,你喜欢菊花还是黄瓜……”老朱强忍疼痛,老婆至上,地上菊花茶冬瓜汁黄瓜美容水可乐芬达什麽都有,媳妇闹够了能喝点解渴。

後面一声嚎啕,吓得老朱一兜饮料又掉了,“老婆,先给我老二电话好不好?我打完电话你再骂,老婆,老婆……”

龙绯红歇嘶底里哭了场,Agnes等屋里头哭声小了,拿著她手机进去。

“小姐,您擦擦脸,白先生来电话。”Agnes毕竟跟了龙绯红十好几年,懂得什麽时候得顺著主子,什麽时候得哄著主子,白厚儒来电话,时间说巧不巧,恰如其分。

“您哭解决不了问题,有什麽难处,跟白先生说说麽。”她细声慢语,一口标标准准的国语,飘进电话里头。

“绯红!什麽人欺负你!你跟我说!我给你出头!”白厚儒立时跺脚大叫,背景声儿也轰隆隆地,就听象是李泽衍的声音,“小白你动静小点,现在气流不稳……”

“白厚儒,你过来……上海行不行……”龙绯红由Agnes扶著离开屋子,屋里屋外,连外面楼梯上下都乱得不能下脚“啊……”冷不防一脚踩软,一声尖叫。

“绯红!”白厚儒猛跺一脚,“红鹰”直升机在空中漂亮翻身,飞上海。

李泽衍被白厚儒拖来,本来这趟是飞南亚,因为天气不好气流不稳,机长来请示他“要不在香港停一停,您吃过饭咱们再飞?”就这麽一句,白厚儒想起了龙绯红。

在这以前,李泽衍对龙绯红还是欣赏的,不过一趟上海之行,好印象都消失怠尽!

李泽衍不晕机,但直升机翻个身这种特技他还没福消受,事後机长非常惴惴,李泽衍在机上的洗手间里呆了很久,从出来、到下机,他脸色铁青,而且这样的脸色,在上海呆了一星期都没缓了过来。

他那副青脸不是病的,是气的。白厚儒居然背著他,帮龙绯红做那种事,做就做罢,还做得不干不净,顶张哭丧脸求他给擦屁股!

“李哥,您给说句话吧!”白厚儒来求他,教他差点背过气去,这二傻,居然拍著脯跟龙绯红保证郭倾云人身安全,还求他发句话,让外蒙那边对郭倾云客气点,不管啥要求尽可能地满足了……

“你他妈就是‘贱人’!”

李泽衍一扫斯文,破口大骂。

到第五天头上,老朱从朱二那儿得了消息,昨儿一天朱二和郭倾云坐了一天火车从乌兰巴托回到了北京,今天他们回上海,中午前後就能到。

神紧张了那麽多天,龙绯红松了口气,在龙通办公室突然晕过去。

她晕过去,把白厚儒吓去半条命。白厚儒这几天吃在龙通,睡在龙通,董事长办公室里电话铃响他拎起来就接,有人送文件他挥笔就签,俨然成了龙通二号大管家。幸好李泽衍在,搭了搭龙绯红的脉,一指掐她人中弄醒她,“给她喝点水,吃点东西。”

“绯红没事吧?没事吧!李哥她没事儿吧!”白厚儒二百五似地追著李泽衍问。

“有事!”李泽衍不胜其烦,“就你们俩那破事!”

牛叔这几天也在龙通,叫菲佣来伺候著龙绯红,然後让粤菜馆的厨子做了几道清淡的粥点送进去。

“大小姐,您就当什麽事都没有,什麽都跟您没关,大少麽,看您怀著孩子辛苦,还能说什麽?”牛叔陪著龙绯红,看她热粥热汤吃下去点,人神气儿慢慢缓了过来,脸上也见了血色。

“您睡一觉吧,睡醒了,大少也到了。”牛叔姜还是老的辣,安抚好龙绯红,又把浴室里池水都放满,郭倾云洁癖重,一回来说不定就立即要洗个澡,然後再叫龙宴楼厨子准备几道纯素的却火的菜,人去趟乌兰巴托那种地儿,估计几天都没吃过顿象样的,恐怕也没心思吃。

安排妥当了,牛叔又忙招待李泽衍。李泽衍要了间客房,高级会议室他不要,酒店VIP房他也不要,就要客房,酒店底楼最普通的标房一间。

“香港那边一切都好,二少让我代问候您,劳您一直费心。”牛叔送到房门口,谦恭地说。

“哦,那是他做得好。”李泽衍随口说。

“二少想跟您商量,越南那边游击队和柬共白巾党这几个月催货催得急,您看您给筹几千条──”

“不急,这事稍後我跟海舟说。”李泽衍拿著手机,进房把门关了。

今天早上安恕方来了个电话,请他帮个忙,跟哪处打个招呼,行个方便。

李泽衍笑得合不拢嘴,安二是谁,史**官心目中的中**人楷模呐!什麽时候也学会求人开後门了!

“清河国籍不对,加不上分,你教育局有认识人吗……就是,加分呀,国家二级运动员加分,高考能加分的吧……她哥哥说能加五十分……不是,她进决赛了,暑假才比赛,有名次就能加分……”

安恕方说话没重点,一会儿清河一会儿高考加分一会儿又比赛,李泽衍耐著子听完,大致知道是什麽事儿。

去年郭倾让妹妹报名参加市里的青少年击比赛,因为比赛得名次高考能加五十分,小姑娘挺争气,市里得了第一名,还入了今年的全国决赛。

但是,郭倾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国家是为培养优秀运动员才制定这种激励政策,可郭清河是新加坡籍,即便是击有天赋有特长,将来参加奥运会那也是为新加坡得金牌,关中国什麽事?

这事上大家都疏忽了,直到这周市里分管体育的领导到体校去视察慰问,鼓励选手们刻苦训练为国争光,陪同的位育中学老师突然想起来,这孩子不是中国籍,是不是决赛得冠军都加不了分?

答案是肯定的,郭清河急了。没加分考不上大学怎麽办?哥哥要她考上一个的!

“你哥哥知道这事吗?”

李泽衍让安恕方把电话交给郭清河,他有点奇怪,这事不该是郭倾云来找他?怎麽安恕方在女孩身边?

“我住在庆春里……哥哥不在……我还没打电话……”女孩子嗫啜著,他明白了,兄妹俩闹矛盾了,不然女孩子怎麽一个人住在庆春里。

“我明天来趟庆春里,你跟我详细说说,好不好?”

他有了计较,自年初见过一面,已经又过了小半年,这些天白厚儒老在他跟前说道郭家如何如何,也真勾了他的念想,不知道女大十八变,女孩子如今怎生出落。

结束电话,他走出房间。好巧不巧,看见了郭倾云。

差点认不出来,小夥子去了趟外蒙,脸面也变灰灰土土,穿了件卡其色的风衣,风衣的厚度也与六月上海的气温实在不配。

“给我两条毛巾,热一点。”

郭倾云背对著他跟总台讨毛巾,一听那声音,嗓子全哑了。

“倾云,不舒服?”李泽衍拍一拍他。

“表哥……哦,还好,一点感冒。”郭倾云回了下头,一楞恢复。

“那边的事怎麽样?找到你朋友了吗?”

李泽衍等郭倾云擦完脸才问,前几天他给郭倾云打了个电话,指点他找何人办何事。乌兰巴托那里乱得很,光是贩卖中国、北韩、俄罗斯女孩去北欧卖的集团就不下十来个。带郭倾云去外蒙的是个姓朱的,那人跟二连浩特口岸上的倒爷有点关系,但到了乌兰巴托後,当地人排华,真正的後幕集团他们也打听不到。

李泽衍问郭倾云,“你从哪知道你的朋友在这?”

郭倾云说卖片子人带他去见帮里的老大,那老大说片子是从乌兰巴托弄过来,而且,片子里十几个男人几乎说的都是英语,朱二仔细看过片子後也证实,片子里的背景声中,有人说蒙古话。外蒙的通用语言,正是英语和蒙古语。

“你打算怎麽办?”李泽衍又问。

“用钱赎她。”郭倾云说了个数字。但直到後来当地头目把人交还给他时,他听那人说了句话,朱二翻译,“他说要不是李爷说话,你这点钱只够买那个女人的上半身!”

“找到了,谢谢大表哥。”郭倾云强打神,连连问总台要热毛巾和冷毛巾交替擦脸。

“人找到了就好,吃点东西休息一下,有什麽事缓过来再说。”李泽衍揽著他,把他往电梯那边带。

他这麽做这麽说是有道理的,小夥子风尘仆仆赶回来,又渴又饿,还感冒上火,楼上牛叔准备了热菜热汤,先陪著吃上几口,问问一路的情况,再让他泡个澡,舒缓舒缓,累了倦了,安顿下来睡一觉,即便有天大的事,隔了一天,大家面对也能平心静气些。

可惜,他的苦心,那两个却不领。

他把郭倾云拉到餐厅里,菜刚上来,龙绯红和白厚儒就冲了进来。

龙绯红紧张自己男人也就罢了,白厚儒也冲进来,还**婆地大叫,“郭倾云──”

“小白坐下!”李泽衍断喝一声。

“大家吃饭。”

他在四人中算家长,白厚儒从小就跟著他,郭倾云又叫他声表哥,龙绯红一介女流,如果不是因为郭白二人的关系,本坐不到他一桌。

“我不吃了。”郭倾云站起来。

“谢谢大表哥帮忙,我敬你,谢谢。”郭倾云拿瓶酒给李泽衍倒酒,李泽衍抿了口,他已喝光一杯,接著又一杯,一口喝完。

“好了好了,你少喝点。”李泽衍按下酒瓶。郭倾云也不坚持,拉开椅子指龙绯红,“我们出去说。”

“你干什麽你──”

白厚儒刚站起来就被李泽衍按下。

“是我做的。”龙绯红突然开口,牛叔端了锅汤,手一打滑汤锅跟摔似的砸了桌子正中。

“我咽不下这口气,就叫人把她卖到蒙古去。这件事我做的。”

龙绯红子又强又烈,当场郭倾云一字未问,她承认了。

既敢做,怎麽不敢认?

“啊──”

郭倾云出手如电,突然扣住龙绯红手碗,从椅子上把她拽起来往外拖──

“上次为什麽不说?”

“为什麽骗我?”

“你叫鹿鸣泽用她的卡在北京买锅子买被子买皮夹买女人用的东西!”

“大少!小心孩子!”

牛叔正在门口,扔了菜盘子就扑过来。

“大少您先松手!先松手啊!”有说的上话的也围上来,几人拉开他们,把龙绯红护在後面。

白厚儒一声不吭,抄起把椅子蹑手蹑脚过去──

李泽衍皱眉,但他还没想好要不要出声阻止,就见郭倾云身一侧,脑後长眼似地飞起一腿──他人高腿长,白厚儒又举著椅子凑近,李泽衍眼睁著看郭倾云一腿後踢正踢中白厚儒右腰胯子,“怦!”一声闷响,白厚儒往左边飞起来撞包房大衣架子上──“怦!”再一声,郭倾云一膝顶白厚儒肚子把他放倒,第一拳!“怦!”揍白厚儒左眼!第二拳!“怦!”揍白厚儒右眼!第三拳──李泽衍一拳架住!

“别打了!”

郭倾云“腾”拽了白厚儒领带,反臂一轮,“怦!”百公斤重的男人被轮起飞回椅上。

“倾云──”

郭倾云加上一肘,击中白厚儒後颈子。

“别打了!就算我帮过你,小白的事抹过了!”李泽衍吼了嗓,立竿见效,郭倾云轮起酒瓶,半空中手放下。

“哦呀──啊──啊──妈呀呀──”

郭倾云一走,白厚儒从盘菜里爬起来,顶著两只黑眼捂著右胯“哦呀”“妈呀”叫痛。

“有没有事?”李泽衍忍著气,拎他坐起来。

“没事──啊嚏──”白厚儒一个喷嚏,喷了李泽衍一脸。

“真没事?你站起来走动走动。”看来郭倾云身手快虽快,毕竟少爷做惯了,不过花拳绣腿。

“李哥,你受伤了?脸上有血耶!”白厚儒指他脸上。

李泽衍伸手抹了把,手上果然有几点淡色的血迹,不过,他脸没受伤,这血哪来?

“啊嚏──”白厚儒又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那唾沫和鼻嚏喷出来,都是粉红色的!

“小白!”李泽衍惊呼,白厚儒晃了晃,仰天往後──

和半年前的郭倾云一样,白厚儒骨骨裂,裂得简直不可思议,因为他共挨了两拳一膝加一肘,没一记在口。李泽衍回忆,要麽是郭倾云把白厚儒摁在桌子上时被那只花梨木大圆桌的桌沿磕伤了?急诊医生拿了从白厚儒身上扒下的衬衫比了比,“就是这扣子坏了事!”医生下结论,白厚儒爱显,衬衫扣子是铱铂金的,那玩意儿属硬金属,跟坚硬的花梨木一磕,磕得骨骨裂。

“龙绯红呢?”李泽衍问牛叔,出事後龙绯红人影不见,问候也没一句,白厚儒可都是为她!

“李先生真对不住您,我们大小姐有点事正……”牛叔忙陪不是,郭倾云跟龙绯红就讲了一句话,“所有的片子,都收回来。”郭倾云走後龙绯红也走,把龙通能用的人都带走了。

“她没对不住我,对不住的是白先生!”李泽衍吩咐准备急救设备和担架,“红鹰”机上人员就位,隔天载白厚儒回北京疗伤。

第二天上海中雨,前一针麻醉药才过去三四个锺头白厚儒就疼得挨不住了,哼哼叽叽嚷“再来针……求你……打一针……医生……”

“谁也不许给他打。”李泽衍发话,麻醉针六个锺头才能打第二针,否则产生依赖抗药,上瘾就完了!

“开快点,去庆春里。”他还记著郭清河的事,虽然时间紧了些,但定要去见她一见,白厚儒捱疼就捱著,这趟事都是他哄女人弄出来的,所以受些教训也是该的。

“清河?”

路上堵车,他往庆春里打了几通电话,都是忙音。忽然接通了,女孩子那头“喂”了声,又断了。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再打,又是忙音。

清早安恕方送郭清河回南市,他这一个星期休假,一直住在体校招待所陪她训练休息。今天他战友来上海,两人约了体校见个面,说好吃完午饭他和战友回南京,顺道送郭清河回家。

“哥哥好象病了,安二哥,我回家了!”郭清河往庆春里打过个电话後就收拾书包回家,安恕方陪著她在校门口等了半天,下雨路上出租车少,两人等了半天,出租车没等到,等来了战友。

“把你车借我,我送她回家。”安恕方把战友赶下车,体校领导就在旁边,见又一位首长来,赶忙打招呼,首长问怎麽回事呀,体校领导长话短说就介绍了下安首长和郭同学。

“前面堵车,让我的司机开车,咱们边聊边送小妹妹。”战友特善解人意,自己坐副驾驶座,把安恕方和郭清河送上後座,车刚来又走,直送到庆春里弄堂口。

到家门口郭清河背上书包下车就跑,连“再见”都忘了说。

“清河!有事打我电话!我下午才回南京!”安恕方在後头叫。

“嗳,坐进去呀!”战友下车进後座里,“我说你俩真处上了?你对她象宝,她怎麽拿你当草?”

“别瞎说!她哥病了!”安恕方嘴巴抽风一星期了,睡梦里都带著笑,他听他嫂子的话,男人要主动!所以他每星期都主动跟郭清河打电话,听说她要在体校住一星期,他又主动休假陪她住这里。昨天晚上他跟她说,“你暑假来北京比赛,住我家吧?”“会打扰安爸爸、安大哥大嫂吗?”郭清河有礼貌地问。“怎麽会!这就是我嫂子教我问你的!”安恕方傻笑,答应了!她答应了!

面部抽筋、嘴巴抽风、还无意识傻笑!战友默默。

郭清河上午打那个电话前,她还不知道哥哥住在庆春里。这星期在体校里训练量大,晚上安恕方带她吃个饭,然後回去洗个澡就睡了,几天下来,总觉少了些什麽。

哥哥没打电话来。

哥哥工作忙,还要照顾红姐姐和宝宝,没时间给她打电话了。

这样想,便後悔哥哥给她打电话时,她总拿功课多做借口,别扭著不肯和哥哥多讲几分锺,多说几句话。

以前她不肯讲电话,现在,她都没机会讲了。

“哥哥!我找哥哥!”

翻来覆去一晚没睡好,早上起来她打别墅电话,接电话的是老朱经理。

“是小姐呀?老板去蒙古了呀!你不知道?”

老朱经理一句话她就懵了。

“不过昨天回来了。”老朱经理大喘气,一句分了两句说。

“那我打哥哥手机,谢谢你!”

郭清河改拨哥哥手机,手机关机。想了半天,她试著拨庆春里的电话,一拨之下,竟然有人接了。

“清河……别走……清河……别走……别走……”

电话里哥哥的声音嘶哑,断断续续,无论她怎麽叫“哥哥”,叫“哥哥你怎麽了”,他只反反复复说,“清河……别走……”

从弄堂口跑到家门口,门一推即开,锁都没锁。

天井里“哗”地麻雀惊飞,她看到门前地上几滩东西,象是呕吐物,麻雀儿刚才就是围著这里啄。

“哥哥!哥哥!”她先进楼下卫生间里,那里没人。

扔下书包,她放轻脚步跑上楼。

哥哥的房间是关著的,拧开门,里面也没人。

“哥……”推开自己的房间门,房里静悄昏暗,哥哥侧卧著躺在自己的床上一边,他没换衣服,被子也没拉开,只抱著自己离家时放在床头晾干的裙子,那条水红连衣裙。

红裙子半掖在他怀里,半盖在他脸面,她的哥哥睡著了,但睡得很不好,连她把他身子翻过、撩开裙子再把被子盖他身上,他也没醒过来,只呓语叫她,“清河……别走……”

“哥哥,我在。”她应著他,当她在房间里扫地、拖地、把地上呕吐的东西都清理干净,然後又烧了壶水,端了温水砌了温茶,给他擦脸喂他喝水时,只他一叫,她便轻声应他。

“铃铃铃铃铃铃───”

床头电话突然大响。

“喂──”

她刚接起“喂”了声,床上的人突然弹坐起来,一把抱住她腰举起。

“怦!”

她不及反应,手上拿著听筒连坐机带电话线连头都一并拔起!

“哥──”

郭倾云把妹妹压到身下,吞没她半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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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的用心我实在有些愧对,文写了大半,没什麽可能再改进,当时没细想的,没考虑全的,没推敲深的,一一一一,我都无法完善。

想说我笔力有限,此兄妹文,写到最後,正是兄妹终了,我做不到再十几万字,讲述兄妹如何爱恋,如何层层进展,抽丝剥茧般表白衷情了,也许正是我的想法与你们的不同。

此为七十五,大致再有十章,完结。其中兄妹篇幅,从下章开始,但中间些如蓝,如龙GG,还有郭GG与龙JJ两人最初缘分及最终的解释。如不愉,请不用再挂心。

苏的评论向来用心,感动的同时,我亦想写好文回报,又深觉压力愈重。

其实我的文,向来是重情节,轻描绘,佳词妙语,向来无彩。

我时常想象力多,想一个个人物或笑或哭,出世又风光,但说心里话,笔力有限,肚力墨少,成文便失了三分灵魂。

青眉是学理科的,做的又是系统分析的活,天天捉空写字,边写边想著哪份报告,想著做菜烧饭,真叫做是,没吸取养分的树,再长也有枝不开花,空辜负了约期赏花的人们。

写这些不是抱怨,苏不要多想,各位也不要介意。还是那句老话,有始有终是我的习惯,职业养成的守,此文写完,自觉完满。我也该好好工作,养家带女儿了。真感谢大家一路伴我,一直关瞩留心。谢谢!

Chapter76

感谢conan, 314送我的钢琴,我实在不会弹,不然一定弹一首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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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午後中雨转大雨,李泽衍到庆春里时雨势大得车门都不能开,一开便跟倒了似的往车厢里灌,司机保镖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两把大伞撑开挡住。

可管得了头上,脚下的水却是没法,保镖在车门前矮下身,“少爷,我背您。”

“嗯。”李泽衍探身出来,一抬头间,就见个女孩子从车前飞奔过──

“清河!”他一步迈进水里。

女孩子又跑了步,忽然回过头。

那可不正是郭清河?女孩子没撑伞,抱著个便利店的袋子头发衣服都湿了。

“清河,怎麽了?”李泽衍走上几步,司机撑伞到他们头顶,保镖也立即把西装脱下来。

“怎麽了?跟我说?清河?”李泽衍接下西装给郭清河披上,一边紧紧抱住她,她整个人都发抖,突然一松手,倚著他晕了过去。

“你进去看看。”李泽衍叫保镖先进郭家去看看。司机打著伞拾起地上的袋子,袋子里有瓶水、一条毛巾、一盒清凉油。

“是先送小姐去医院……”司机试探著问,弄堂里头有住户进出,人们看他们眼生,何况他们手上还抱著个女孩子。

“先进去。”李泽衍横抱起郭清河往弄堂里走,刚才他搭了她脉,检查了她颈面四肢,女孩子没事,过会儿能醒过来。

郭家院里雨水积得不深,门厅也干净整洁,但木地板上都是一脚一脚的水渍,直延伸到厨房和浴室间──郭倾云就倒在那里。

“没外伤,好象有点发烧,晕过去了。”保镖把郭倾云从地板上扶起来,让他倚在墙上,半坐著。

“哥哥……啊……”

郭清河一醒即动,李泽衍差些脱了手,抱著她踉跄一步,一起倒进沙发上。

“我买的清凉油?清凉油!”郭清河挣脱他从沙发上爬下来,那袋子正在司机手上,她把袋子里东西倒出来,旋开清凉油盖子倒手上些,抹在哥哥额头、太阳两边,再拧开水瓶盖,托著他脸让他喝下去点,那水倒进去多流出来少,显见是喝下去了。袋子里还有块毛巾,毛巾里包著小小一袋人丹,郭清河扯开袋口捡出来两粒,李泽衍帮了个手,把郭倾云嘴巴捏开,让她把那两粒人丹压进他舌底。

“你哥哥怎麽了?清河你起来,坐到这里来。”李泽衍示意两人把郭倾云抬到沙发上,郭清河一直跪在地板上,两只膝盖赤著在地板上磨,看著都疼。

“哥哥病了……他吃药头疼……我想去买清凉油……但是他摔倒了……我扶不动……”

女孩子垂著头哭,她哭声很轻,怕吵了身边的哥哥,直到李泽衍把她抱紧怀里,呜呜咽咽,哭音才没了顾忌。

李泽衍大致能猜到郭倾云身上发生了什麽,这位少爷恐怕是接受不了未婚妻的狠毒手段,昨天又在他面前喝了两杯气酒,伤了身。他还有所耳闻郭大少颇衿贵,听说龙家专门有药剂师为他制药,因为他对凡人用的药都过敏。

“病了好好休息,下那麽大雨出去做什麽?”

李泽衍打手势让司机上楼去看看,有什麽干净衣服拿下来给人换上,再抬他去楼上休息。他发现郭倾云浑身湿透,从地上移到沙发上,地上都是水渍,而且人大概有点发烧,本不可能汗湿成这样。

“哥哥……出去找我……”郭清河一下又全身打颤,李泽衍有了前面的经验,一边撸她後心,一边留心著她情况,就见她泪摒在眶里,脸色一阵嫣红,一阵又惨白,背上有那麽几下象惊竦地发颤,到最後,才慢慢静下来。

“我在浴室里,哥哥以为我走了,他就出去追我……後来哥哥找不到我,打电话问我在哪里,我说我在家里,他跑回来,身上全淋湿了……他头疼,我想出去给他买点药,但他说不要紧,他……他突然倒在地上,我扶不动他,只好跑出去买药……”

“正好我们遇上。”李泽衍接了下去。

“嗯……我给哥哥换身衣服。”郭清河想从他怀里挣起。

“让他们去做,我送你去医院。”

“我没病!”

“你刚才晕倒了,我带你去。”

“我没病,我不去,我要和哥哥……”

“听话──”

李泽衍捉了女孩子双手,想把她抱起时,左手腕子猛一紧──

扭头,郭倾云撑起沙发上,左手五指骨结暴突,扣住他!

“表哥……清河……交给我……行了……”

如果不是扣住他手的人脸白得过分,说话也明显中气不继,李泽衍真怀疑,郭倾云刚才是不是装晕!

“哥哥!”郭清河扑过去。

他放手,郭倾云也放手。

“少爷,您电话。”司机跟了他十多年,最会看眼色,何况,的确有桩紧急事情找他。

“你好好休息,我留个人手给你,让清河也歇一歇。”李泽衍拿过电话却并没接,他把保镖留下,让郭倾云差遣买药或者去医院看病等等。

“去把车里东西搬过来。”他打发司机去搬东西,这次来上海,他带来些调理的黄!太子参冲剂,和上月去印尼时买的白燕盏,拿来给郭清河补身体,刚才事发突然,忘了带进来。

“走了,保重。”他出门撑开伞,那伞柄长面大,二十多钢制的伞骨,沈得他手一滑,连右手拿著的电话都几乎脱手。

李泽衍甩手,把伞交右手,电话换左手,左手腕子上一圈浮起微肿,还清楚映出半颗鲜红的大麽指印,“!”不禁暗骂!

庆春里屋里,郭倾云由妹妹扶了上楼,撑著和保镖说了几句话,躺床上很快又昏睡过去。

这次昏睡的状态又和上次相近,他身高体健,郭清河本连移都移不动他身体,可他身上衣服都湿透,郭清河没法,只得请保镖帮著扶住他,脱下他身上的湿衬衫湿长裤,又拿浴巾快速擦干。

“别换了……”郭倾云睁了次眼,保镖正要翻他身,给他换内裤。

“哦,也快干了。”这保镖是个实相的,对郭清河说,“郭先生体温挺高的,小姐看看,要不要我送你们去医院。”

“哥哥,我们去医院好不好?”郭清河哪里有照顾病人的经验,以前总是她生病,哥哥照顾她,她跪到哥哥耳边问他。

“不要……我……睡……”郭倾云说完又睡,这次真的昏睡沈沈。

保镖又礼貌问了问需要买什麽药不?买什麽食品不?郭清河摇头说不,人家又守了些时候,这才告辞。

那人走後,郭清河翻箱倒柜,把冬天的羽绒被和热水袋都找了出来,哥哥体温高,但手心脚心都冰冷,她烧水冲了只热水袋,然後把羽绒被捂热给哥哥盖上。过不多久被子起了效果,哥哥前心後背颈子都是大汗,她又给他擦身,垫毛巾吸汗,换上夏被。这样发冷再出汗又经历了一轮,她开始有点经验。当人发烧体热时,用酒棉球擦颈、腋、腹处降温,当人大汗淋漓时又要及时擦汗换薄被。几次哥哥朦胧坐起喝水,她手忙脚乱,乘机会给他换上干爽汗衫和棉布睡衣裤。

“清河……清河……”

她下楼把湿衣服塞洗衣机里,耳朵里总听见哥哥叫她,等奔上楼去,哥哥躺著一动未动,原来是心里惦著,耳里就总幻听。

天黑後哥哥体温不再那麽高,熟睡呼吸声也不再急促,她用热水壶煲了壶甜姜汤,家里一个星期没人打理,除了两枚姜外厨房里空空如也。

收拾房里时她从床下找出件风衣外套,外套里有板吃过一粒的康泰克感冒胶囊药板,这下她懂了哥哥病发作得为什麽那麽重了。哥哥不能吃药店里的感冒药,因为药里的镇静成分会引发他过敏头疼。她还在床头柜上找到香港送来的感冒药瓶,大概是哥哥在外面因为感冒严重,就先吃了粒康泰克,回到庆春里找到药後,又吃了特效感冒药。所以他既头疼,又昏睡,所有难受的症状,都一并发作出来。

这样一来她倒安心些,久病成医,她知道药有半衰期,一粒康泰克感冒药效大约持续十二小时,十二小时之後,药效过了,哥哥头也不疼了。

“清河……喝水……”郭倾云翻身又坐起。

“喝水。”郭清河扔了扫帚跑过来。

第一杯她倒的是温姜汤,他气息不换一口就喝光。第二杯是温开水,“太甜了……”第一杯的味道现在才尝出来。“再喝杯水。”郭清河赶紧再倒杯温开水。

“十一点了?”郭倾云喝完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看。

“明天要上课,睡吧。”他“叭哒”关了灯,搂著妹妹睡下去。

“哥……明天……不上课……”郭清河一点一点移开身子,她还没打扫楼下,手机调成震动一晚上一直屏幕闪亮。

“那也晚了,睡觉。”病得昏睡整天的人此时倒好象有点清醒了,挪了下身,让她睡大半边床,又拉开被子裹住两人,不一会轻轻的酣声起来,他睡著了,这次是再正常不过的睡著了,因为,病著的人一整天昏睡时呼吸时急时重,一次酣都没打过。

她一动不敢动,听著酣声,数著心跳。

一下午一晚上的时间足够她想,想明天该给哥哥做些清淡的,白粥青菜瓜,会合口胃吗?想十二小时的特效药大概凌晨两三点就过了药效,得调个手机闹锺叫醒自己给哥哥吃药。她还想……想她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发现哥哥不在了!他是不是不要自己了?不要自己了!她想哥哥闭著眼亲她吻她、一遍遍说“清河我想你”时,她惊愕得,竟把他推开,冲到楼下浴室里躲著……

她撑起被子,到哥哥肩膀、下巴、颊上。

“我也想你。”

闭上眼,姿势别扭地挨过去,用嘴碰他干咧的唇。

Chapter77

感谢roserya送我的鲜花,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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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倾云在家躺了周末两整天,周一一早,妹妹上学,他起了床。

他体质属於很好,又不嗜好烟酒,以前一年也就最多得次感冒,这次的病其实身体早已经恢复了,不过心理上,他真宁愿还昏睡不醒。

妹妹出门後,他起来先打理个人卫生,漱口刮胡子,洗个澡。换了全身衣裤塞洗衣机里开洗时他发现,洗衣房里台上有只盆有盒肥皂,盆里有条绞好的东西,他把它拎出来,那是条男式的四角裤,他的内裤。

他家外衣外裤是送洗或机洗,内衣内裤则是住家阿姨洗,从前他也没在意过。现在阿姨不在,那他的内裤就是妹妹手洗的,想到这,感觉脸发烧。

实际上直到现在,他还没想清楚,那天他病倒前,是不是对妹妹做了过分的举动,譬如,吻……

他记得自己突然被惊醒,好象是电话响了,睁开眼,他看见梦里头背著书包越走越远的妹妹,梦里头忧伤地问他“哥哥,你不要我了?”的妹妹,就站在床边。

是自己烧的糊涂?还是又一场不祥的梦?他把她拖进怀里,确定自己没糊涂,没做梦,她身子还这麽柔,腰还这麽细,她头发又软又滑,额头、眉眼、鼻子、嘴巴,无一不是自己的妹妹,可她却拼命挣扎,呜呜地叫“哥哥……”,叫“哥……不……不要……”

猛地他张大嘴,疼得抽气,舌尖上!

疼是真实的,雨水打在身上也是真实。

他怎麽都记不起来,自己怎麽突然在雨里,在街上,狂奔狂叫,“清河──别跑──回来──”

妹妹为什麽跑?

他做了什麽……怎麽舌头……疼?

他睡了很长一觉,醒来妹妹总在身边,照顾他吃药喝水,为他熬粥烧菜。

醒了再睡,睡了又醒,楼下洗衣机滚筒轰轰转著,妹妹“蹬蹬蹬”跑上楼接电话,“胡老师,试卷分析我不来听了,我哥哥病了,我在家照顾他。”“安二哥,昨天我忘了看手机,我哥没事,在休息呢。”“喂,我不去逛街了,你们去吧,我哥病了,我陪我哥,不能走开……”

听了心里暖和,其他就不再去想,不再去应。

新一周的第一天,天气大好。弄堂里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老头老太们爱唱戏的聚在一起拉胡琴唱两段,爱织毛衣的凑在一起研究花色,爱写毛笔字的一只拖把一只水桶就在门前地上你写一行大字,我对一行大字,什麽都不爱的,三四张小凳围著捡**毛菜剥毛豆,邻里邻居,热热闹闹。

郭倾云从人群中走过,大家如往常般招呼。

“侬老婆阿是有生了?(你老婆怀孕了)”居委会老太叫住他。

“侬来登记哦!计划生育要登记哦!”老太搞不清他香港人还是中国人,不过小区里哪家结婚哪家怀孕哪家生第二胎居委会都要管,都要关心,要贯彻落实计划生育的基本国策。

“阿太侬搞勒!伊跟伊阿妹是外国宁呀!(老太您真健忘,他和他妹妹都是外过人呀)”

“是呀是呀,伊拉(他们)是新加坡宁(人),女小囡牢乖!(他妹妹很乖的)”他家隔壁人家老太马上附和。

“小郭,有空多回来看看,你妹妹读书辛苦,烧饭洗衣服,样样事情都要自己做,你要关心她。”老太的大女儿年纪长郭倾云一倍,退休前在单位里做了半辈子工会主席,她听老母亲在外面说话就出来看看,一看,郭倾云在呢!

“结婚是好事情,但是结婚後你也要管妹妹。她那麽小,身体又不好,一个人住在这里我们邻居照顾照顾是应该的,但是,你要心里有她!你想想,你有老婆有儿子,你老婆有爸爸有弟弟,但你妹妹只有你一个哥哥,除了你她还有谁是亲人?你要是不管她,谁还会管她?你要是不关心她,谁还想得到关心她,你说对伐?”

大女儿一手锅铲一手抹布,就在门口教训起郭倾云,邻居们一听,也纷纷附和。

人家说话是有缘由的,第一郭倾云搬出庆春里大半年了,但郭清河在这里念书,中午放学回来吃午饭,这段时间还一个人住回来,女孩子平时见人就问好,有礼貌有教养,大家都很喜欢她,见她一个人孤孤伶伶的,邻居们有时候就叫她去自己家吃饭,或是常来看看家里有人照顾没?能帮上什麽忙没?

龙绯红让菲佣Cuong在这做饭兼顾家,人们先是好奇,菲佣可是国际闻名的高级佣人啊,该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管家的好手,可来郭家几次後大家发现,这个菲佣可架子大,管做饭不管洗衣,管接孩子不管送孩子,属於主人让她做的事她才做,主人家没发话的,她一概不管。

有回被邻居大女儿看见,Cuong去学校接人时正撞上郭清河和同学在路边吃烤羊串,当场打电话接通主人,让郭清河听电话。邻居大女儿估著电话那头是那位龙小姐,大概是训了女孩子一通,然後Cuong就把郭清河买的羊串都扔了。

按理说,教育孩子不吃路边摊是应该的,但接下来的事就让邻居大女儿看不过去了,菲佣接郭清河回家後居然把做好的午饭都倒了,这是什麽意思?惩罚孩子?邻居大女儿後来把郭清河接回自己家里,给她吃了顿午饭。这事憋肚子里,她早想跟郭倾云说了,教育孩子要得法,而且最好,你当哥的自己教育!

“是,你说得对,我会注意,我以後会住在这里,多管管她,多照顾照顾她。”郭倾云一概保证,一概答应,他知道人家是说得客气,其实人家的意思是,你郭倾云不能有了老婆就忘了妹妹,你不在意她,你老婆和佣人就更不会在意她了。

“那个小姑娘很有良心的,她说你工作忙,还要照顾嫂嫂和宝宝,最辛苦了!我倒从没听她怨,她一直记挂说起你,你有福气的!养个妹妹那麽乖!”有位五十多岁的半老头子和郭倾云一起走到弄堂外,老头坐班车去大卖场卖菜,跟郭倾云在马路口分手。

郭倾云在马路口站了会儿,听邻居说了这些後,说实话,他欣慰比心酸多。

欣慰妹妹现在会做饭会洗衣,这几天照顾他忙里忙外,家里也收拾得井井有条。吾家有女初长成,他想得最多的,就是这一句。

可这些也是被他逼出来的,虽然不是他有意为之,但他的确对妹妹太疏忽了,以至菲佣都不把照顾她当回事。他实在心疼,自己的孩子,是打是骂都不会不给她吃饭,怎麽舍得!

“铃铃铃铃铃铃铃”

电话铃响,Anthony来电。

“我过会儿就到。”郭倾云挂了电话,招手叫了辆计程车。

“美兆体检中心。”他报了个地址。

“美兆体检中心”是台湾美兆公司在中国大陆开的首家VIP式体检中心,中心除提供贵宾级体检外,还有提供专业疗养和康复,郭倾云把杨慧敏从蒙古接回後,就送她到美兆中心做康复。

台湾人的服务崇尚顶级,在这里客户的私密得到最大程度的保护,因为当时是郭倾云把杨慧敏送进美兆,所以如果他不到场签字,Ken和Anthony都不被允许入内探望。

到美兆中心後Ken去探望杨慧敏,负责杨慧敏case的主治医生约谈郭倾云,Anthony加入。

现阶段医生主要是以外伤治疗为主,心理治疗为辅。杨慧敏身上有多处外伤,如软组织挫伤、击打淤痕等,但她没有怀孕,也没染上病,是不幸中的万幸。此外,医生发现她道和肛门有几处不很严重的撕裂旧伤,为病人今後的生活考虑,建议他们做个整型手术,手术是针对伤口的二次缝合和修补,不会有风险。

跟医生的谈话结束後,Ken还没从病房出来。

“Ken提前退休了,下个月,或者等手术後,他打算和慧敏回瑞典。”Anthony说。

“决定什麽时候走通知我。”郭倾云先走。

“照顾她……”电梯一到,他一步迈进去。

Anthony在闭合起的电梯门缝里挥手,口型说“Bye”,他这才,能深深呼吸,喘出沈重的一口气。

刚下楼,又有电话来。

“胡伯母……我有空,我现在就过来。”电话是胡蓝的母亲,张绪芳打来的。

“你要买房子就找房产中介嘛!麻烦人家干什麽?人家做的都是高级别墅生意!我们跟人家不是一个级别的好伐?”

胡杰耀跟老伴赶公交车去女儿学校那里,边走边抱怨,老太婆异想天开加心血来潮,中午两人包馄饨,包著包著老太婆叫起来,“清河的哥哥是做房产生意的呀!叫人家帮我们看看买什麽房子好!”

事情是这样的,上海要办2010年世博会,第一批动迁的就有卢浦大桥下的老居民区,胡家就是其中之一。胡杰耀是举双手支持世博会的,动迁小组一驻进小区里,胡杰耀就接受了动迁政策,他家三房一厅八十平米,按一平米一万二计,他拿到九十六万元动迁补偿费,最迟九月就要把房子腾出来。

这样一来就得考虑买新房了,依著胡杰耀的意思,二零零五年九十多万元刚够在外环买间三房,或在中环买间两房,他跟张绪芳商量,老太婆拍案而起,说

“我做小姑娘开始就住在这里,老了老了还要跟你去乡下?”

外环和中环都不能算乡下好不好,地铁延伸段到的地方才是郊区呢!胡杰耀心里不赞同,只好建议,“反正小蓝也去外国念书,我们就在这里租个房子,过渡过渡。”

“啊哟小蓝是去读书,又不是嫁到外国去!她以後回来还要结婚要生小孩!你让她们一家三口跟我们一样住人家的房子看人家的脸色?”张绪芳火更大了。

小蓝结婚生小孩那又是多少年以後的事了,再说租房子跟看人家脸色有什麽关系,老太婆想得太远,还瞎想!胡杰耀算算储蓄,他们两口子工作了一辈子,现在他退休工资三千,老太婆退休工资一千五,三十多年不过存了二十多万,贴补上九十六万,大概能在中环和市区的交界处买间小两房。

“那怎麽行!你爸腿风湿,老了肯定得接他到上海养老呀!两房你让爸住哪里去!”

张绪芳还不答应,这回胡杰耀没辙了,没辙归没辙,心里挺高兴,老太婆这份心千金都难买。

接著就是张绪芳唱独角戏,她先抱著电话跟郭倾云聊了半天家常,然後约人家帮忙看房,还约了今天傍晚时候,在位育中学大门口等。

“老太婆你过分了啊,还要人家请你吃饭?”胡杰耀嘴上严肃,心里乐得开花。

“你没听小蓝说,郭倾云跟那个日本人分了,咱们约他到学校,让小蓝跟他说说话……”

“哎哎!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这人怎麽这样!”

“我怎麽啦!让小蓝跟他说说买房的事不行啊?”

“行行!你两句话分开来说好不好?容易闹误会!”

“闹什麽误会,你耳背!”

“我耳背,我耳背。”

两口子坐公交车上又吵了回嘴。

“哎──对了!”胡杰耀忽然站起来大叫,害得前头开车的司机一脚刹车,“!铛”把车门给开了。

“下车呀!”人家赶他。

“我不下,还没到。”胡杰耀赶紧坐下来。

“绪芳,小蓝只说郭倾云病了,可没说他跟日本人分了啊?”胡杰耀小声跟老伴说。

“没说跟日本人分……那倒是……不过他住庆春里,是清河照顾他,那个日本人做啥伐服侍伊?(干嘛不照顾他)我看伊拉就是分了嘛!”张绪芳也说得大声。

“乃两个到底下车伐??”惹得司机又回头。

“不下,没到!”两人异口同声,又得人一白眼。

“嫁给外国人没什麽不好哦,小蓝喜欢英文嘛。”张绪芳又说,“外国人多张PASS,要是长得象中国人、还会说中国话的外国人就更好了,没语言障碍,吃东西也习惯……哎老头子干嘛!”

胡杰耀站起来了,还往车厢後面走,实在是受不了老太婆,话唠也就罢了,现在又添一毛病,异想天开加心血来潮。

“哎你过来坐呀!後面晃了血压又要高了……哎下车!”

“下车!师傅下车!”

两个人等车门开了又关才象醒了似的,异口同声大叫“下车!”

“哎乃两个老头老太吃饱撑了!”司机只好再停下,放他们下车,不过态度实在没法好,冲著车下大喊。

车站就在校门口,郭倾云等在站台上,三个人碰了面。

张绪芳想得很好,她想要买三房的,三房都朝南,上海人最重视朝向了;还最好是底楼,因为公爹腿脚不便,老人家住底楼进出都方便;关键是地段,买在位育中学附近好,小蓝念完硕士肯定还教书,把家安在位育中学附近以後上下班也方便。

“你就这麽听听,老太婆想得太美,不用费多大心。”胡杰耀跟郭倾云说悄悄话,他本也不抱希望,这里的房价现在是二万到三万一平米,三房得多少钱?家里有多少钱?郭倾云再怎麽生意做得好,总不能做亏本生意吧!

“嗳,我会留心,过几天带你们来看两家。”郭倾云答应下来。

“小蓝!清河!这里呀!”张绪芳大叫,胡蓝和郭清河刚从学校出来,今天放学晚了,上星期会考,这星期段考,考试不断,中国学生的成绩就是考出来的。

“伯父伯母,我们一起吃个饭吧。”郭倾云振了振神,带大家往豫园方向走。

胡杰耀说好,张绪芳也答应,只有胡蓝比较忸怩。“清河都在你家吃了那麽多顿,换了我,你就不赏脸啊?”郭倾云跟她开玩笑。“没……那走嘛……”胡蓝看她爸,她爸已经跟郭倾云吃过两回饭了,啥意见都没有。

“你身体好点没?”胡杰耀跟郭倾云走在前头,问他。

“好了,小感冒,待会我少喝点,您多喝点。”郭倾云笑。

“哎,感冒少喝点。”胡杰耀“呵呵”笑,他刚才感觉郭倾云神不济,人也有点木,这回好了点,大概是见著妹妹了。

“清河,书包给我?”郭倾云要接妹妹的大书包。

“我背得动,我自己背!”郭清河是个懂事的孩子,哥哥病刚好,她才不让哥哥拿书包。

“我们去那家好不好?绿波廊!很好吃的!”她跟大家建议,“绿波廊酒家”,她们刚搬来上海那时和海舟哥哥红姐姐在这里吃过蟹小笼包,到现在她还记得那味道呢!

“大少啊!龙大小姐找您找得──”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绿波廊酒家的後台大老板羊老板居然就在豫园坐镇,闻讯跑出来,开口就是“龙大小姐”。

“我跟朋友吃饭,吃完再说。”

被郭倾云面无表情打断後,羊老板立即掉转方向,“好!好!里面请!老先生里面请!阿姨里面请!小小姐里面请!”

他们点了几个菜,几道点心,两瓶啤酒。来绿波廊吃饭一般不是为吃,而是为欣赏豫园的夜景。这里毗邻豫园九曲桥,九曲桥上人来人往,灯火通明,坐在临窗的位置,还能看一出湖心亭里的评弹,和著唱两句,一折唱完,大家哄然叫好。

“我出去打个电话。”吃了差不多了,郭倾云打招呼出来。

既然和羊老板遇上了,必定就会有人通知龙绯红。他前两天生病没和龙绯红联系,现在其他事都处理好了,他得跟香港那边联络一下,至少得跟叔叔说一声,接下来的打算。

电话拨过去,龙家住宅没人接,再打龙通生的手机,手机关机。

“我是郭倾云,帮我转总裁。”他打到龙通集团,龙通生近年已经很少去公司,今天倒是特别,“郭少稍等。”秘书小姐把电话接进去。

“喂。”电话里传出男人的声音。

“啪”郭倾云立即把手机翻盖合上。

“我是郭倾云,帮我转总裁!”他再打过去了。

“好的,郭少稍等。”秘书把电话又接进去。

“喂。”

“哪位?”

“啪”,郭倾云又把手机合上。

“铃铃铃铃铃铃铃”他拿了手机楞了会儿,电话倒打了进来。

“你打过来两次,挂掉两次。”

“是我,你以为转错了?”

“我就不能坐总裁办公室?我就不能当龙通的总裁?”

“呵呵,你不要那麽惊讶好不好?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电话里男人忍不住笑起来,“咚咚”的敲桌子声,用想都能想出,龙海舟是怎样得开心,怎样得得意,擂桌大笑!

再一次,郭倾云合上手机。

“大少,大小姐来了。”羊老板辟出间包房,把郭倾云和龙绯红引进去。

郭倾云把手机翻开,最後一个电话显示还留在屏幕上。

怎麽回事?

怎麽回事!

他看著龙绯红,问不出来话。

“海舟想做点事,但他和总裁意见不同……我决定支持他……”

“45%!还有6%呢!”

“我……”

“还有6%!”

郭倾云突然激动!

“龙海舟15%,你15%,我15%,你把我的也给他了,那也只有45%!还有6%是谁!”

龙通生原本有些重男轻女,所以龙海舟有15%,而龙绯红只有5%。而郭倾云为表示迎娶龙绯红的决心,将把爸爸留给他10%的股份都划到龙绯红名下,他自己持有的15%,也和龙绯红共同支配拥有。但,即便是这样,龙海舟最多也只有龙通45%的股份,他当了总裁?他当了总裁……除非……除非龙通生已经……

“三爷过身了,遗嘱上写著股份由海舟继承。”龙绯红开口。

除了郭起超,龙通生还有两个拜把兄弟。龙通生自己持40%股份,分给白三爷75%,毛四爷75%,白三爷过身後遗产给了龙海舟,这样一来,龙通生和毛四爷的股份加起来也只有475%,而龙海舟则有525%,所以……

“总裁去山上住几日,没事的,海舟只是想展下身手,他不小了,有分寸做事的──”

“软禁叔叔,还叫有分寸?白三爷过身也是你们做的,还叫有分寸?”郭倾云听不下去,他想走,立即从这里走出!

但被龙绯红死死拉住,听她说“不是的──倾云──我没有──”

“你的话、我现在本不知道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你还有什麽是骗我的──”郭倾云一字一句,手指她──肚子──

“我们分手,我没法和你结婚,你要什麽,我能给的都给你,你回香港去,不要回来,我身上没东西你稀罕了,你走,离我远点……”

他甩开她手,边退边说,到後来是跑,转身就跑!

“啊──怎麽了?”一头撞上出来洗手的胡蓝。

“没事。”郭倾云挡住胡蓝,推她回窗口那桌。

回桌上大家都吃得差不多,张绪芳看完出弹词开篇,胡杰耀也把剩下的啤酒都包了圆,郭清河有点焉焉,她累了,高强度训练後都没休息过。

郭倾云拿了酒水单就去买,心绪乱得都忘了问一桌人还吃不吃。

“代伯伯谢谢你哥哥,下顿我请,一定要来。”胡杰耀喝得高兴,拉了郭清河嘱咐。

“侬又吃醉忒了!这是清河还是小蓝侬分分清啊!”张绪芳一记招呼过去,老头子拉了自己女儿当人家妹妹!

“伯父伯母,我今天没开车,我帮你们叫辆计程车吧。”郭倾云买单回来。

“等等清河,她去厕所了!”胡蓝拎了郭清河的大书包,她爸和郭倾云走得快,都出酒店了。

“啊─────”

突然一声尖叫,划破热闹的酒店大堂。

所有人都惊得呆住的时候,郭倾云第一个反应过来,“清河!”

“厕所里!厕所里面!厕所里面──救命──”一个跑堂的小姑娘扔了盘子冲出来。

“清河!清河──”郭倾云跟那姑娘撞了一起,等推开她,只见里面厕所门半开,龙绯红倒在厕位盖子上,右手垂著,腕子上一道切口,鲜血“滴滴哒哒”,飞快蜿蜒汇到郭清河脚下。

Chapter78

龙绯红割脉自杀,就拿了厨师间里把多用刀,一刀划下去,照右手腕动脉上。送医院急救的路上,救护车上的医生就摇头,羊老板吓得大叫,“救救大小姐!”“太狠了……”医生还是摇头。

是“太狠了”,不是“太迟了”。

救护车开到最近的仁济医院,龙绯红被推进抢救室,一个锺头後抢救室灯灭,抢救医生先出来。

“医生──”羊老板从凳子上跳起来。

“你们是家属?”抢救医生打量羊老板打量郭倾云,一老一少,父亲和老公?

“我是。”郭倾云由蹲到站,走过去。

“已经脱离危险,不过考虑到病人是孕妇,先转CCU,明天情况稳定了再转神经科或是外科,你们可以听听专科医师的建议。”

医生说完等了下,发现面前的年轻男人并不象平日里碰到的发疯发狂的病人家属,而那个老的,听得直眨眼,两人静的静,茫然的茫然。

“你们有别的问题吗?”他只好自己问。

“她手怎麽样?”郭倾云问。

“她手需要神经科和外科专家会诊,才能确定治疗方案,现在我只能说情况可能不是很好,那刀割得太狠,有可能影响到今後……具体情况你们明天再找专家咨询。”抢救医生拍拍郭倾云肩,先走一步。

手术车随後推出来,龙绯红脸雪白,整个右手直到小臂上,被一层层一卷卷的纱布包得足有四倍细。

手术车被推进CCU,车和病床等高,一名护士抓住车上的床单一头,羊老板抓住另一头,郭倾云双手托住龙绯红身体,三个人一起用力,把她抬到床上。

突然,一直闭著眼的龙绯红睁眼,“大小姐──”羊老板大叫。

“病人麻醉还没醒!你别叫!”护士正把两大包输血袋挂支架上,立即制止羊老板。

龙绯红睁眼看了看站在床尾的郭倾云,随即又闭上眼,不多久,她睡过去了。

“大少,您看要不要跟香港那边打个电话,不然总裁……二少多急啊?”羊老板真是看人看到心里去,刻意这麽说了,郭倾云点点头,走出了病房。

出了病房他下意识想烟,兜里没烟,自从知道龙绯红怀孕後,他把难得应酬抽上一两支的烟都戒了。

“大少。”羊老板赶紧递来包低焦的。

“不用……麻烦你派个车,接两个菲佣过来。”郭倾云摇手不用,改出手机,手机恰在这时响起。

“小郭,能说话吗?”胡杰耀打来,压低了声音问。

“伯父,能说话,清河睡了吗?”郭倾云把妹妹托给了胡杰耀夫妇,约好明天早晨他去胡家接她。

“小郭,清河本来睡了,後来好象做了恶梦……我们都很担心……”胡杰耀欲言又止,他身边有人,在叫,“我跟他说……”

“胡蓝?清河怎麽了!”郭倾云心楸起来。

“郭倾云,你介不介意我问句,你父母是不是不在了?”电话那头换作胡蓝。

“是,我父母已经不在了,八年前他们过世了。”

“刚才清河做恶梦大叫,她好象叫‘救护车’,还叫‘爸爸”,我妈现在在房里陪她,她问我们‘我爸爸妈妈在哪──’”

“我马上过来!”郭倾云没听完就冲了出去。

赶到胡家已经是半夜里,胡杰耀在小区门口候著,“来了来了!”小区保安跟胡杰耀聊了几句,知道他在等人,出租车刚停下小区门口人家就大叫,还热心地跑过来拉车门。

“伯父,怎麽样!”郭倾云下车就跑。

“又睡了,现在还好。”胡杰耀跟著也跑,他腿有旧伤,跑不快,“你先上去,小蓝在!”

胡蓝守在楼下,这里每幢楼下都装了只对讲机似的东西,按了几楼几室屋里门铃响有人应楼底下的铁门就自动开了。“清河睡了,我跟她说你就回来,她就睡了。”胡蓝第一句先稳定郭倾云的情绪。“清河怎麽了?她怎麽问爸爸妈妈在哪?你能告诉我吗?”她紧接著问郭倾云。

“她……”郭倾云进门放轻脚步,胡家他来过几次,进门右首第一间即是客房。胡妈妈竖起手指小声说,“睡了……”。

妹妹睡著,两只拳头捏起来就放在锁骨下面的地方,姿势就好象随时准备坐起来似的。她害怕,睡得一点也不安稳,他知道。

“清河十岁时候接受过催眠,催眠师抹去了她部分记忆,关於我们父母……死於意外,和他们临终前……清河当时看到的……”

“今天事刺激到她某些的记忆,她梦见爸爸妈妈。这种情况以前也发生过,她睡得不好做恶梦就会这样,睡一觉就没事了。”

郭倾云竭力让自己镇定,简单说了说妹妹的情况。

“谢谢伯父伯母,麻烦你们,我带她先走了。”他把被子掀开,弯腰抱起妹妹。

“啊──”睡梦中的郭清河突然被惊醒,“啊”了半声看清是他,“哥哥。”她叫了声“哥哥”,一翻身从他双手里滚出,卷了角被子,又睡过去。

“小郭……”胡杰耀把郭倾云拉到外面。

“别弄醒孩子了,你就在这里睡一晚,明天再走,好不好?”

“是呀,好不容易睡著的。现在出去又黑又冷,回去还得做恶梦。”

胡杰耀夫妇都劝他,胡蓝跑回房里抱来条九孔被、枕芯和被套枕套,手脚奇快地套好被子枕头,塞了给他,“睡这里吧,明天再走。”

“那好,谢谢你们。”郭倾云也不再客气,接下被子枕头。

“小郭……那个……怎麽样了?”胡杰耀等老伴和女儿回房了悄悄又问他。

“刚过危险期,人没事,不过,她右手可能废了。”郭倾云低著头。

胡杰耀张了张嘴,无声“啊”了“啊”,毕竟那个是郭倾云的未婚妻,他“惊诧”或是觉得“无稽”都不礼貌,但小夥子表情十分平静,听他说话的语气,甚至有点惨然……

“伯父,您早点休息,晚安。”郭倾云站在房门口道晚安,胡杰耀欲言又止,他想嘱咐他几句,也想善意提醒他几句,但今天已经那麽晚,房里还有他妹妹要照顾,无论如何不是说话的时候了,“好,你也去睡,有什麽事明天再说,啊?”

郭倾云回了房,调好手机闹锺,睡下妹妹身边。他就这麽和衣而睡,也没拉开胡蓝给的被子,这一天他给胡家添的麻烦已经不少,能少一件是一件。

盍眼即入睡,有时候发生的事太多,反而连想的力气或者说能力都没有。他把妹妹抱紧怀里,六月的天,她盖了被子还手脚偏凉,所以他抱紧她,相隈取暖。

就象只闭了闭眼的功夫,天就亮了。

郭倾云猛地翻身坐起,拿床头柜上的手机关掉闹锺。

然而尖锐叫响的不是他的手机,而是……

“铃铃铃铃铃铃”

“铃铃铃铃铃铃”

“铃铃铃铃铃铃”

他下床打开房门,主卧里的胡家夫妇和隔壁房的胡蓝都披衣服起来了。

响的是对讲门铃。“老胡,有人找你们家那个小姑娘的哥哥!姓郭是伐?姓郭!有人找姓郭的!”是门房那个保安的声音。

“来了!来了!”胡杰耀赶紧拿钥匙开门,郭倾云立刻打开客厅窗户,外面天只蒙蒙亮,楼下停著几辆车,其中一辆车顶是十分醒目的桔黄色,龙海舟的悍马!

“小郭,你别急──”胡杰耀以为是医院出事了,拉了往门外冲的郭倾云想嘱咐几句。

“是我未婚妻的弟弟来了。”郭倾云抓住胡杰耀的手,“伯父,求您帮我照顾清河。”说完他转身往楼下冲,下楼转弯时胡蓝跑到他身後,拉了他一把,还叫了什麽,但他冲力太大,胡蓝被拖了几步,只好松开手看他打开铁门冲了出去。

“小蓝!”

胡蓝刚奔出楼道,横里就被人一把抓住臂!

是肖建刚!

“你不能去!龙海舟很危险!”肖建刚把胡蓝推进铁门里,胡蓝扭臂一下挣脱他,转了个方向她还扑去铁门。

“小蓝!”肖建刚又一把抓住她。

胡蓝扭了两次臂,她学过柔道,手臂肘关节异常灵活,但是挣脱後她却抓不到铁门把手,肖建刚挡住铁门一站,彻底把她的出口堵死。

“你是警察!你应该保护公民!你也知道龙海舟危险,那你去保护他呀!你去呀!”胡蓝冲了几次,怎麽都拉不开肖建刚,她急了,在楼道里大叫大嚷,肖建刚纹丝不动,“小蓝!怎麽啦?小蓝?”她妈妈对著楼梯大喊问,“小蓝?你是小蓝的老班长?”胡杰耀穿著拖鞋跑下来。

“胡叔叔,我是肖建刚,我可以上来到你家吗?”肖建刚反客为主,拉著胡蓝上楼,胡家就在二楼,转弯就到家门口。

“清河身体不好,你有什麽话就在这里说。”胡蓝不肯进屋,也拿背挡著家门。

“好,在这里说。”肖建刚毫不在乎。

“你往楼下看看。”他叫胡蓝看楼下。

这楼里是旧式的居民楼设计,一梯四户,1、2两室和3、4室之间是楼梯转弯,是半堵墙,另半堵是气窗。胡蓝推开气窗,那窗经年没人擦洗,一推开来既蓬起层灰,灰散开後,她看到楼下停著三辆车,第一辆是警车,第二辆是桔黄色又高又大的车,第三辆是辆黑色帕萨特,肖建刚的车。

“中央纪委正在调查一个人,龙海舟跟这人经济上有关系,所以中国公安和港署有条件地允许龙海舟出入境。昨天晚上,龙海舟申请来沪,领导批准,由我监控其在沪所有行动,所以,是我带他来你家,也所以,郭倾云不可能有危险。”

肖建刚说完看了看胡蓝的爸爸,胡杰耀毕竟阅历年长,他虽然不知道龙海舟其人,但听了这些话,似乎有点悟出,又象想说什麽。

“龙海舟是香港籍,郭倾云是新加坡籍,虽然非中国公民只要在中国境内,生命财产也受中国公安同等保护,但是我今天的任务是监视控制龙海舟在上海的一举一动,他跟郭倾云是一起长大的兄弟,他姐姐跟郭倾云也是情人关系,所以,郭倾云有可能──”

肖建刚说到这停了停,这是职业习惯使然,他是警察,说话即便不是字斟句酌,也一钉一牟容不得半点模棱两可,譬如“可能”这种字眼,又或者是透露某个人某方面的嫌疑,是不应该说的。

停了停後,他发现胡家门口,走出来个长头发女孩。

“我哥哥不是坏人!你乱说!你乱说!”女孩大叫,她想冲出来,而胡蓝的妈妈拉著她不让她出来,铁门被撞了几记,胡蓝的爸爸开门进去,抱起女孩子边哄边送进屋里。

“我收回最後那句话。”肖建刚也不辩解,胡蓝看楼下不转过身来,他就对著她背说了句,然後走下了楼。

他下楼後,郭倾云也从龙海舟的车里出来。

龙海舟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给郭倾云看张结婚请柬,不是他结婚,是小鹿结婚。

说是结婚请柬,其实婚已经结了,看请柬上的日期,正是一个星期之前。

“鹿鸣泽现在哪里?”郭倾云看了眼请柬,合起来。

“在越南做龙通分公司总经理。”龙海舟摊摊手,要还东西。

“我想跟她通个电话。”郭倾云抓住请柬一角不肯放手,他说“她”时咬字突然变重,龙海舟点点头,郭倾云对新郎没兴趣,他是要跟新娘子通电话。

“哦,对了。你那两千万在我这,现钱带起来不方便,待会牛叔给你送去。”他想起来件事。

“我要跟她说话!听见她声音!”郭倾云强调,在他眼里人比钱重要得多!

“知道了,我会安排。”龙海舟不耐烦。

“我给你看照片,是想告诉你我姐不是只为图你的股份,否则她没必要跟杨慧敏郑萍嘉呕气,她就是吃定你,非要嫁给你,爱你爱到死那种女人!人家还一哭二闹三上吊,她倒好,直接割脉,蠢!死了烧了还有屁用!女人蠢极了就跟白痴一样!”

龙海舟破口大骂,郭倾云拉开车门说,“钱不用还我,你交给郑萍嘉,就算我送她的嫁妆。”

“哈哈!哈哈哈!郭倾云你个──哈哈──哈哈──”龙海舟大笑。

“你送两千万给郑萍嘉当嫁妆,你是她什麽人?你凭什麽以为这样做是帮她?我告诉你郭倾云,你就是对哪个女人都好都温柔都体贴这个臭毛病要命!不是要你的命,是要那些女人的命!我要是龙绯红我都受不了想枪!哈哈!哈哈──”

“砰”地郭倾云下车甩上了车门。他大步走到小区门口,拦了辆计程车去医院。

到医院时才清晨五点,住院处其他楼面都安安静静,郭倾云和发粥发酱菜的护工一辆电梯上楼,电梯门一开,几个护士嚷嚷著,从电梯门口走过。

“又是那个女的!割脉自杀的!”

“昨天闹了一晚上,急救都救了两次──”

“啊!”护工捂脸惊叫,堵在粥车後面的男人突然跳起来,从他头顶上飞过去了!

Agnes和Cuong两人等在CCU病区外面,CCU就是重症监护病房,在香港也叫ICU,仁济医院CCU里有十张病床,每张病床之间都用桔色的布帘隔开,一个CCU病区白天配备有五名护士两名护工,夜里是两名护士和三名护工,现在刚清晨,CCU里外挤了十多名护士,龙绯红的病床被推到CCU病区的走道上,她麻醉苏醒後声嘶竭力嚎叫,周围住著两名心肌梗塞病人,当然就受不了。

值班医生正好出来,一打照面,就是昨晚那个急救医生。

“输针头断在左手背静脉里,刚才做了门诊小手术,已经把针头起出来了。”医生地这种情况已经司空见惯,不过平时是家属激动,今天换成病人激动。

“打过一针镇定剂,应该过会就起效。病人情绪比较激动,你注意,不要让她再受刺激。”他拍拍郭倾云,示意可以进去了。

“我问过医生有没有VIP病房,医生说有,八点查房之後就能转过去。大少,您看转VIP好不好?”Agnes问郭倾云意见。

“谢谢你。”郭倾云点头。

“那我们先出去买点早餐。”Agnes拉Cuong走开。

郭倾云撩开桔色布帘,龙绯红就躺在後面的床上,她左右双手都包著纱布,刚打的镇定剂开始起效,她两眼涣散无神,但就是死死地睁著眼,撑著要见到他──

“孩子……是你的……是你的……我怀的是你……和我的……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她十指向上,想拉他,想抱他,想抓住他不让他走,然而用尽全身力气,甚至额头青筋都暴出,她的右手,也只微微移动了下,随即摊到床上。

“我知道。”郭倾云吐出三个字。

他知道,龙绯红个太强太烈,她割脉不是因为分手,而是因为他怀疑她怀著的孩子不是他们俩人的。她那刀割得又深又狠,整个右手腕,皮开绽,几乎只剩跟臂骨连著手和臂。她用这种惨烈的方式告诉他,“你不信他(她),我就砍掉我的手!”

他并不是不相信,不承认她肚子里的孩子,他只是,只是无法接受孩子的母亲,是这样的不择手段!她报复杨慧敏,出卖养她十几年的父亲,她还,把两千万偷走嫁祸给郑萍嘉!如果不是小鹿把郑萍嘉带去越南,她还会做出什麽事?她会……她可能会杀人!

“你对别人太狠,对自己也太狠。”

站了许久,他最终走到床边。

“我改。”

她如释重负,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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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重病,我医院家里两头,心力交瘁,这章之後暂停更新,望大家见谅

青眉 38夜

Chapter79

从CCU转到特需病房一天後,香港来人,接龙绯红回去。

龙绯红右手伤得重,她那刀不仅割断数静脉血管,还割断了右手腕上的肌和筋络,光是急救手术缝针就缝了几十针。回到香港,找神经科和外科权威再做手术,那几十针还得一针针再拆开来,然後把已经死掉的组织剪掉,重新续血管、接筋脉、缝合肌。

绳子断了再接起来都有个结,何况是人右手里无数的静脉和筋络,她的右手废了,从此不可能再练柔道,然而女人执拗起来不是常理能够说得通。她走时郭倾云送到专用停机坪,龙绯红对他说,“我把右手赔给她,你不可以离开我。”

飞机起飞後,郭倾云接到两个电话。

第一个从越南打来,接通後许久那头都没人说话,郭倾云叫了声,“萍嘉?”问了声,“你好吗?”女孩子突然“哇”一声,接著便哭得死去活来。

“她很好,我们已经结婚了。”

电话被小鹿接去。

“恭喜。”郭倾云把电话合上,事实上,那头已经挂了。

第二个电话,是久未打通的龙通生的手机。

“叔叔,您来上海吧,来我这里养老。”郭倾云先龙通生说话,他忍不住先开口,因为他不知道,怎麽再去安慰一个嚎啕大哭的老人家。

“哈哈哈!”

出人意料地,龙通生居然放声大笑。

“好孩子!叔叔我养什麽老!我还不老呢!”

龙通生一派豪迈,後来郭倾云才知道,他早有立遗嘱,身後阿堵物皆归郭倾云所有,若郭倾云遭意外,则遗产国有化,归香港政府所有。

他这一手绝,龙海舟动他没用,动郭倾云也没用,话又说回来,龙海舟虽然不忠不孝,但毕竟不至於不仁不义,他就任龙通集团总裁後也没拿龙通生和龙的老兄弟毛四爷怎麽样,龙通生是被O记和大陆公安隔离审查的,原因和龙海舟到沪被肖建刚看著一样,因为**中央在查李泽衍,牵连到他们。

至於李泽衍犯事,又是龙海舟暗里做的手脚。龙海舟现在做大了,变得不能容忍他干爹对他管头管脚的同时,他也不能容忍李泽衍在生意上欺小捞大,刚好越南游击队和柬共白巾党因为李泽衍压货闹乱子,龙海舟卖了个由子出去,让中国公安顺藤了个便宜瓜,逮到李泽衍的小辫子。

如此知道郑萍嘉没事,又知道龙通生决意留在香港後,郭倾云开始处理在上海的一切。

牛叔把两千万还给了他,但他不准备做唐镇那块地了。他把跟猪饲料供应商预签的土地租赁合同让给了王总,这是笔不小的单,乐得做个顺水人情。王总也不想再另外找合作夥伴,反正四亿都筹了,再筹个一亿也不是过分的难。两人约了打场球,都问对方带个伴不介意吧?结果郭倾云带了妹妹,王总带了女儿。

两个女孩子一碰面,郭清河十七岁,王家小妹十六岁,岁数上郭清河是姐姐,可模样格上,郭清河比王家小妹差得可多了。

王家小妹名叫Ivy,今年刚满十六,却长了副二十二岁的模特身材,人健美,格更开朗活泼。这样的女孩子又在国外读书,给人的第一感觉指不定多叛逆多朋克,但教郭倾云讶异的是,Ivy居然特别地黏她爸,她爸挑球杆她要给意见,击一杆她跑前跑後看方位,口渴了喝水只允许她爸喝矿泉水,原因是她爸有糖尿病不能喝带果糖的,连打完球各自去更衣间她爸动作慢些,做女儿的就守在男更衣室门口。

“我爸这人花,不看紧点儿不行!喂Dennis,我爸身边有女人没?”Ivy跟郭倾云打听。

他怎麽说?说没是瞎话,说有也可能冤枉了人家,毕竟两人有些时候没见面,再说那麽私密的问题,他说不好吧。

“干脆叫他做结扎,我回去前非叫他做……”一见她爸从更衣间里出来,Ivy蹦蹦跳跳跑过去了,留下两个字余音未了,郭倾云听得都哭笑不得,一转头看见妹妹很困惑的样子。

“清河过来!”郭倾云攥紧妹妹的手,吃饭时也不放开。四人坐临窗休闲的一角,吃吃聊聊,郭清河有点萎萎,他也不讲究规矩礼仪,揽著妹妹,让她半个身子都靠在自己怀里。

郭倾云和王总两个人比较投缘,不仅做生意上,家庭经历上也有点相似,只不过一个是养妹妹,一个是养女儿而已。最近发生的事他稍稍得跟王总也提了提,王总在某种方面上称得上是个过来人,对郭倾云的决定,他赞同,同时,他也挺爽快地,接下了郭氏古董行尚未出手的余下物业。

两个人边打球边就谈定了生意,郭倾云把浦东投资买下的几处房产都卖给王总,他收的都是高档物业,因而做成一笔有时耗时,有时还得看卖家身份背景,讲究个缘分,现在他打算尽早离开上海,索一次都转手给了王总,王总出价公道,又相交一场,他信得过。

“您手头有没有南市的房子,南市豫园附近,离位育中学近点,三房一厅,最好都朝南,跃层的也行,最好环境清静一点,那家以後可能有老人住进来,禁不得吵,哦对,最好一楼或两楼,老人腿脚不太方便。”

郭倾云想到胡家买房子的事,刚好提一提,王总在上海各区都有投资房产,说不定就现有合适的房子。

他边想边说,把胡爸爸胡妈妈的想法,甚至胡爷爷会住进新家的可能都考虑了,他说一点,王总就点一下头。“完了?还有没?”人家乐呵呵问。

“差不多了,我有个朋友家里准备买房,她就在位育中学上班,所以想买那儿。”郭倾云歉意地,拿手比划个数,“预算这些,您就当让我桩生意,别赚太多。”

噢──噗──

王总刚喝了口茶,喷出来不雅,不喷又实在忍不住,结果憋了一半,另一半呛著了。

Ivy一边给她爸顺气撸背,一边老气横秋地调侃郭倾云。

“哎,那个什麽中学的是你girl friend吧?她长什麽样?漂亮不漂亮?我说你长这样你女朋友一定不好过,不被口水淹死也怕跟你睡一张床脸对脸自惭形碎死呀!”

“丫头乱说──什麽──”王总好容易喘上口气,先大手蒙了女儿嘴省得她胡说八道。

“是自惭形‘秽’,不是形‘碎’。”一直窝在哥哥怀里的郭清河突然坐直了,了一句。

噢──噗──

王总刚又喝了口茶顺顺嗓子,被郭清河一句“是形秽,不是形碎”,又憋喷了。

“再喝杯,吃点东西。”郭倾云笑著把椰和菠萝油都推到妹妹面前,示意她少说话,多吃饭,今早来的路上她说胃不舒服,连早饭也没吃,这不四个人就吃清淡的港式午茶迁就她,小姑娘也不知道帮人藏拙,害得人家老爸喷两回。

“笑什麽?”郭倾云低下头问,妹妹边咬菠萝包边抿著嘴笑。



“王叔叔头回喷茶是哥哥的事,别赖我嘛。”小姑娘某些方面已经开窍了,笑得愈发脸蛋红彤,眼眉月牙儿般弯弯。

“小美女哇!”Ivy看直了眼,她们打球时郭清河不舒服在贵宾室里休息,吃饭时她也萎萎的,一直窝在哥哥身边,现在对上几句话,再一看,这可不是个小美女嘛!又美又温柔又娴静,她回国前有大票学长拜托她找中国美女做女朋友。

“这个是我学长的Facebook,荷兰王储,第三顺位继承人,尤其锺爱中国文化、和美女,你加他吧!加他吧?”Ivy借口一起上洗手间,把郭清河从她哥怀里骗了出来,两个女孩边走边说,Ivy可劲地把什麽东西塞给郭清河,郭清河可劲地推脱,求助似地回头看哥哥。

两个女孩走远了,王总对郭倾云说,“过两年上海发展不得了,又是奥运又是世博,你再考虑下,你要是就陪你妹妹去英国念书,倒不急把这里的房子都脱手。我帮你看著,你什麽时候回来我再还给你,再捂两年房价能再翻五成,比现在转给我可合算多了!”

“我可能不回来了,就是回来也只是看看,上海不会再住了。”郭倾云稍想了想,很快就回答。

“那好吧,算老哥我占你个便宜。这是十分之一定金,过几天你有空咱们再签合同。”王总拿出支票本,写了张背书盖章给郭倾云。

“南市我倒有几套房子,你把你朋友的电话给我,我让公司助理先跟她联系下看房。”王总又要走了胡蓝的电话,起身到僻静的地方去打电话。

把支票收起来,郭倾云招手点了杯曼特宁。

以往工作一天累了,他总喜欢叫上一堆茶蛋塔请下午茶,这个习惯在IKEA极受电脑部众人的欢迎。後来每做成一笔生意,他就把古董行的众人召集到临江的亲水平台上,有桌有凳,有酒有茶,朱二爱喝酒,萍嘉喜欢菊花茶,老朱则喜欢喝一杯带一杯给他媳妇,所有人都那麽简单那麽惬意。

那种时候,他一向喝曼特宁。品尝醇厚的东西,得和知心的人。现在Anthony不在了,萍嘉也不在了,没人边喝边聊,也没人再帮他买上一杯现磨的咖啡。

不过不要紧,他还有妹妹。

“小郭,你打算什麽时候过来?八月还是九月?我答应BenadetteRobinson教授来接胡蓝去诺丁汉报到,我到上海後跟你们一起回英国?”

彭公子打电话过来,很口齿清楚、发音平缓地问他。

彭公子有点多此一举,事实上郭倾云发给他的电邮已经写得很清楚,譬如什麽时候来,请他帮忙给妹妹注册中学,以及他们兄妹想先暂住彭家,直到郭倾云在中学附近找好合适居住的房子之後……他把那封电邮翻来覆去看过N遍,还是相信自己的耳朵多过自己的眼睛──

“八月太晚了,我想带清河来英国,等她考完期终考试我们就过来,先住你那里行不行?我尽快到学校附近找房……”

“行行!行!我安排!我来接你们!”彭公子一下激动。

“您这个月、下个月、下下月的行程都排满了。”其助理立即在分机里提醒。

“你安排接机吧,我们没什麽行李,能送就送,能扔就扔了。”郭倾云笑,又说了几句,他把电话结束,餐厅门口似乎有女孩子叫声,不知道是不是清河和Ivy,说实话妹妹和过分成熟活泼的Ivy在一起他有点不放心。

他还没走到餐厅门口,王总就在人群里大叫他。

妹妹蹲在餐厅门口的花坛边,吐了一遢糊涂!

“对不起!我妹妹身体不舒服!对不起!对不起!”郭倾云分开人群把妹妹抱起来,Ivy原本扶著郭清河,因而身上也沾了些吐出来的脏物,女孩子也顾不得自己,跑回餐厅里拿了自己的外套和几包纸巾,追上来又塞给郭倾云。

“小郭你先送你妹妹去医院,我处理这里,回头我们联系。”王总给郭倾云一瓶矿泉水,又塞了什麽在他外套口袋里,後来上车开了段郭倾云一衣兜,才发现王总把钱包都塞了给他。

郭倾云今天出门开的是自己原先那辆捷豹,那车副驾驶座能放平,他把妹妹放座位上,用保险带把她绑牢。这时她已经不再呕吐,“哥……疼……疼……”她捂著右边的肚子,身体一会蜷起,一会仰著,一会又翻动,如果不是被保险带绑著,恐怕都已经掉了座位底下。

郭倾云右手抓妹妹,左手掌方向盘控挡位,油门踩到底离合器踩到底,一路冲过交通灯。他知道妹妹犯什麽病,呕吐、右侧下腹部间隙跳疼,她阑尾炎又发了!

赶到医院,急诊医生诊断果然是急阑尾炎发作。

“不做手术?不做手术你家属要签字,阑尾穿孔我们不负责的!”医生甩了病历卡让郭倾云签字。

“医生都是这样说话,不做手术他们不负责,做手术他还是叫你签字,手术意外他们也不负责的。”急诊室里还有一家三口,女主人看不过眼,医生走後她跟郭倾云说。

“吊盐水消消炎,就算做手术也到大医院去做,谁在这里开刀!”男主人更加直白,这里是二级医院,也就是区级医院,上海三级甲等医院和市级大医院比比皆是,自己亲人生病开刀,当然去最好的医院请最好的医生开刀。

郭倾云付费拿药跑注室来回,把妹妹安排进观察病房,护士来打了吊针,消炎的氯化钾药水,针头一扎进手背上清河就叫疼。

“疼就调慢点。”护士见怪不怪。“三价钾就是疼的。”医生还是那副死气怪样。郭倾云听妹妹叫疼就把吊针调慢,不叫时再调快,一瓶氯化钾盐水,直吊了两个锺头还没吊完,到最後妹妹又哭又疼折腾得没了力气,睡著了,这才安稳把一瓶滴完。

护士又来换了瓶盐水,医生一共开了三瓶,医嘱连吊三天,三天後随访。郭倾云把剩余的药水随手一放,要不是车开过卢浦大桥後他看妹妹疼得实在厉害,他本不会带妹妹来这里受苦。

手术是要做,但不能在这里做,也不能在上海做。他会带妹妹到英国去做阑尾炎切除手术,另外,他会同时安排她做处女膜孔环扩张手术。这样最合适,阑尾炎手术得全身麻醉,麻醉後,她不会感觉到丝毫痛苦……

胡蓝和爸爸妈妈逛街时接到一个陌生人打来的电话,那人自称是一家房产公司的业务经理,听说他们想买房,正好公司有几套房源,欢迎他们有空去看房。

“伐(不)要踩伊(他)!”张绪芳前几天看房差点被一对中介和上家的连挡磨子骗了,第一反应就是哪个天杀的又来骗钱!

“我们老板是郭倾云先生的朋友,郭先生委托我们帮您找房──”

“哎侬(你们)公司啥地方?阿拉(我们)现在就有空!”张绪芳又急得捅女儿。

然後胡蓝又接到那个业务经理的老板电话,一位姓王的中年男子的电话。那人说话就比业务经理要老成许多,问他们对房子有何要求,何时方便看房,请他们有空可先去公司谈谈看看,有锺意的业务经理会尽可能帮助他们商谈看房等事宜。

最後,那人又说,“小郭的妹妹突然病了,不然我应该让他和你们先联系下,现在房屋买卖上中介骗子多,我手下贸贸然的,你们可能都当他磨子……”

胡蓝这才知道郭清河病了。

自从上次肖建刚走後,郭倾云隔天就等在学校门口,把郭清河接走了。之後高一复习迎考,正式的课都停了,每天只各科老师轮流随堂考试、分析试卷、再考试、再分析,她因为来回宁波参加诺丁汉的预备课已经不当高一(2)班的班主任,只在数学课时才见过郭清河几回,下课时匆匆,她都没时间问,也没想好怎麽问一句,“你家里怎样了?”

在家吃饭,爸爸妈妈也不再说起郭家两兄妹的事,自她告诉他们,肖建刚曾让她配合监视汇报龙海舟的行动。

“我想起来跟老同学有个约会!我先走了!”胡蓝突然拍下脑袋,混进马路上的人流,跟爸爸妈妈分了手。

她去了医院。

王先生告诉了她郭倾云去了哪家医院,医院离她家很近,就在卢浦大桥下。

她在医院的观察室里找到了他们,郭清河躺在病床上睡,郭倾云坐在病床旁睡,两人头碰著头,手抓著手。

“小蓝!小蓝?”

“好象那边。”

爸爸妈妈跟来了。

胡蓝从包里翻出条刚在街上买的素色大披肩披到郭倾云身上,赶紧跑出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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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病还没好,我自己感冒,女儿也感冒发烧,先更一章,更新还没正常,只能慢慢来,有空再继续,谢谢各位耐心等待

Chapter80

吊完盐水已经是傍晚,郭倾云陪著妹妹在医院里又多呆了两个多锺头,快到半夜了,两人才回了家。

他把车开到庆春里门口的停车场,抱妹妹回家,进门,上楼。把她放进床上,女孩子软绵绵地,她一天都没吃过什麽东西,吃进的还都吐了,折腾了到大半夜,一丝气力都没了。郭倾云开了热水器,打了盆热水上楼,把妹妹身上的脏衣服脱下来,给她擦脸,擦手,擦到身上的时候,她哆嗦了下──

“我给你擦擦。”他轻轻地,拿热毛巾擦了把妹妹上身,很快把睡衣给她穿上。

在医院里,急诊医生为了确诊是阑尾炎发还是普通的胃疼肚子疼,曾压了两下她右腹。阑尾的位置大概在小腹偏右、靠下,在股沟上面两寸的地方,发作的时候通常病人都叫肚子疼,还有叫胃疼的,事实上人疼得厉害了,本不知道左边疼还是右边疼,所以医生判断阑尾炎的症状,就是用手在阑尾的位置进行下压,手下压放开时,病人会有剧烈的跳疼感。当时妹妹惨叫了声,那声音直到现在还在他耳边嗡嗡作响。

“你先睡,我马上来陪你。”他关了床头灯,把写字台上的写字灯调到最暗,这些天他和妹妹睡一间,她晚上容易惊醒,所以上半夜他开一盏灯自己边做事边看著她睡,下半夜他睡她旁边,天气越来越暖和,两人各盖一条蚕丝薄被,睡一张一米二宽的单人床上也不觉得太挤。

郭倾云顺便把写字台上的东西收拾一下,CD机、笔袋、修正、钥匙圈等都放进妹妹装小玩意儿的收纳盒里。他不过是顺手翻了翻盒子里一本粉红色的本子,哪听到身後突然“咚”一下,回头看,只见妹妹连人带被跌到床下!

“清河!”

“哥……别看……”

郭倾云跑回床边把妹妹抱起,他清楚地听见妹妹先是叫“别看”,当他抱她回床上,她却叫他“别走”,紧紧地抱住他脖子叫,“哥……别走……别走!”

“我不走,我陪你睡。”

郭倾云合衣躺下她身边,隔著被子撸她背,起先她呼气很急,有时还抽搐两下手脚,过了很久,他感觉抱著的被子有点潮热,妹妹出了身虚汗,他把隔在两人中间的被子拉开些,动作再轻再慢,还是把妹妹惊醒。“别──”女孩子睁了睁眼,又闭上,双手滑下了,抱住他右边的臂膀。

又过了许久,确定妹妹气息平缓,熟睡了後,他微侧了侧身,把压在身下的本子抽了出来。

这本子大概是妹妹记日记用的,郭倾云有时见她在上面写什麽,但如果他进房,她就合起来不写了。

衬著写字台等微弱的灯光,他翻了翻。他也曾是左撇子,左手五指灵活,先把本子翻到最後记的一页,时间记录的是昨天,妹妹写了要期终考试了,觉得历史政治两科都好难,但生物地理不难,书上的知识很有趣,等等。他把本子水平拿起,甩了甩页,中指顺著折痕最深的一页进去,翻开来。

一眼看去,那页一段一段都是重复的──

“哥哥亲我了!哥哥亲我了!

哥哥亲我了!

哥哥亲我了!

哥哥亲我了!

哥哥亲我了!哥哥亲我了!

哥哥亲我了!哥哥亲我了!

…………”

郭倾云微闭了下眼,睁开再看,页末字迹潦草,中英文参杂写著:

“I pray GG forget that tomorrow!

我也亲GG了!”

这一页记录时间的地方画了个笑脸,但前一页是5月31日,後一页是6月2日,6月1日,正是他生病回庆春里的那天。

郭倾云摒气看完,这口气,许久吐不出来。

第二天早上醒来,他右臂麻了,妹妹一夜都抱住他右手,不肯放开。

“清河,我去做早饭,天亮了。”他抽出右手,活动活动,妹妹闭著眼扭了扭身子,她不愿起来。

“吃完饭我们还要去医院复诊,医生说,要打三天吊针。”他把她脸上乱发撸整齐,女孩子又哆嗦了下,可怜得,下意识里怕。

“早饭吃什麽?你想吃什麽?”他不放松地捧著她脸又问。

“……小……热狗……”郭清河含糊地说了声,把头钻进了被子里。

“我去买。”郭倾云被子外面的长发,妹妹一向乖巧,自从他养伤回来後,她说话小心翼翼,只字不敢提“杨姐姐”和“IKEA”,上次吃饭时间他们开车经过IKEA,他注意到她看了看商场,现在病得迷糊,就愈发想念IKEA的小热狗面包了。

“乖,再睡一觉,我买回来叫你。”他把窗帘拉埋好,让屋里保持幽暗静谧,然後再把日记本放回收纳盒里,把小玩意儿重新放回原处,盖好盒盖,轻轻开门出去。

走出房间後,他直吁了口气。

昨晚妹妹的反应让他明白一件事,妹妹为什麽祈祷他忘了、他亲过她?

是的,他亲了她,事实上他吻了她,他烧糊涂时的确吻了自己的妹妹,人是烧得糊涂,可亲吻却是真真实实的,她挣扎时,磕痛了他嘴,然後她推开自己,奔了出去,他爬起来追下楼,追出门,在雨里追喊,“清河──别跑──回来──”

他记得自己在大雨里打通电话,妹妹接起那头,嗫嗫地说,“哥哥……我在家……我在浴室……我没出去……”

“清河!清河!”他狂奔回到家里,敲紧闭的浴室门,叫妹妹的名字,妹妹开了门,挨出来,突然之间,他觉得门晃地摇,妹妹变成了两个、三个、四个、他抱了空,听著耳边妹妹嘶声叫他“哥哥!”,可眼睁不开,手也抬不起,一跤摔下,就此不知。

他的妹妹啊,她祈祷他忘了他亲过她,她不让他看她写的日记,因为她怕他会离开她,不要她。是的,他曾这样对她,当他发现她一日比一日对自己依赖亲密的时候,他曾把她推离自己,推离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家庭、那个“和美幸福”的三口之家。

他想过了,家还是那个家,也许以後会多个孩子,但家里只会有妹妹和他,就他们两个人。至於对妹妹,她是个纯真的孩子,只知道Kiss便是“亲”,她还小,情感上的事,应该他克制、他承受,现在他只希望妹妹身体健康,尽早带她去英国,一起平平安安地生活,其他的事,他没力想。

心神恍惚地开车到了IKEA,时间刚过八点,商场刚开门,还没开始营业。郭倾云等在底楼餐厅,做清洁的做物流的来来去去,时不时叫他“麻烦让一下”“先生您这边等好不好”,他被赶到餐厅的角落,紧挨著就是他和杨慧敏认识彼此的那间面试会议室,时间过去了一年多,身边的人和事,也发生了那麽多……

“Dennis!”

冷不丁有个人拍了下他肩。

“啊?”郭倾云一抬头,面前站著Anthony,把串车钥匙晃他眼前。

“你车停了我们大门口,还不拔钥匙,不锁门,走神走美国了啊!”Anthony把车钥匙塞给他,“大清早堵门口干吗?我欠你钱?”

“不是,我想买个热狗,清河病了,她想吃小热狗。”郭倾云干笑,“你叫员工加个班,买我个热狗行不行?”

“行!怎麽不行!”Anthony大手一挥,叫人开雪柜倒出包法兰克福热狗肠,放热水里煮到水开捞出来,再夹了开片汉堡包里装了只纸袋子。

“等等。”Anthony叫郭倾云别急走,等了两分锺,又有人送来两只袋子。

“这袋是冻起来的热狗肠,回家放冷冻柜里,吃的时候拿出来放热水里煮五分锺就行。切记,外面的塑料膜要撕掉。”

“这袋是你的早餐,曼特宁一杯加花生厚片。一共五十五块五毛,还没上班不能开收银机,不找了,谢谢。”

Anthony摊了只手。

“不好意思……我忘带零钱。”郭倾云实在不好意思,他钱包是带了,但昨天看病钱包里的现金都用完了……

“骗吃骗喝的家夥!”Anthony楸郭倾云回门外车上,扔给他张IKEA的VIP卡。

“Anthony!”郭倾云拉住他,“……慧敏怎麽样了?”

“她跟Ken回瑞士了。”Anthony收起嘻皮笑脸,“Ken叫我转告你,慧敏需要静养,以後他们应该都不会再回来,大家保重。”

“多谢你,Anthony。”郭倾云道谢。

“唔该晒。”Anthony点头。

“不过麻烦你下次来还钱时,称我──总经理。”正经两分锺後Anthony又耍宝地抬口的铭牌给郭倾云,铭牌明晃晃亮!!──“GM Anthony Sam”。

“去你的!Bye了!”

“Bye!”

两人道Bye,上班的上班,回家的回家。

回到家,郭清河刚洗过澡。她哥出门後她就爬了起来,小姑娘心里装著事,先爬起来看写字台上的收纳盒後才放下心,然後身上味道酸酸真受不了,她放了桶热水,洗了个澡。

洗过澡,刚得了些气力又都抽走了似的,郭清河收拾浴室时滑脱了手,“砰”“砰”两记把沐浴露和洗发水瓶子都掉了浴桶里,郭倾云刚进门,被响声吓得一跳,立即冲进浴室把她抱上楼。

“吃点东西,吃完了我们去医院。”

他让妹妹靠床上,把小热狗和温开水放床头柜上,先喂她喝口水。

“哥,我觉得已经好多……”

郭倾云把热狗撕一小块,蘸了沙司塞她嘴里。

“吃饱一点,不然打针会晕针。”他不搭那茬,要是已经好多了,怎麽会拿只瓶子力气也没?况且昨天急诊医生说得连著打三天吊针,不然消炎不彻底,容易复发。

“明明好了嘛……我是饿扁了,谁让你去那麽久……”

还怪他?谁要吃小热狗的?开车跨两个区好不好!他再撕一块热狗,喂她嘴里。

“那个药水很疼……真的很疼……”女孩子努力把嘴里东西吃光,然後乘他撕面包的时候讨饶,“哥哥,求你嘛……”

“吃完你可以看会儿电视,我洗个澡,我们再走。”郭倾云再撕下块喂她,最後手指捏的小撮,进了自己肚里,嗯,面包香软,热狗肠Q,味道是不错,他一直当是儿童食品,所以在IKEA工作那麽久都没吃过一次。

“哥哥!”郭清河咬著面包叫。

“嗯。”他拍她脸上碎屑,小姑娘要求直接被他忽视,又气又急脸都红了。

“哥哥……你……亲我……我就……”她仰著脸,小孩似地堵气。

“你乖。”他低头,亲她嘟嘟的嘴。

Chapter81

过了个周末,学校开始期终考试了。高一年级期终考试还是考九科,语、数、外三门主科一天考一科,六门副科一天考两科,共六天考完,把学生们考得外焦里嫩,个个叫苦不迭。

郭倾云抽了天下午的时间去位育中学,找妹妹的班主任谈点事。那天上午刚好考完外语,下午郭清河在家复习功课,准备第二天考语文。

出门时郭倾云还问了遍妹妹她们班主任叫什麽名字,到学校门口他又忘了,只记得好像姓赵。“我找胡蓝,胡老师。”他跟传达室大爷说,没办法,以前胡蓝当班主任时他们联系最多,新调来的班主任一次没接触过,他记不得名字,更不知道人家是男是女,长什麽样了。

“胡老师呀,去外地学习了,後天回来监考数学!”大爷脑子清楚,哪个班哪个班主任哪个学生他一问就记得,“哎你妹妹不是高一(2)班的嘛!赵老师是班主任,你找赵老师吧!”

“三楼,外语办公室,赵俏君!”大爷直接叫他自己找去,大嗓门一喊,最後三个字用上海话喊出来,郭倾云还是没听明白,叫赵什麽?

他再怎麽说国语比不上粤语好,粤语比不上英语好,走进教师楼里问人“哪位赵老师”,赵是国人大姓,人家给指了三位都不是,最後指点他去大会议室,里面三四个女老师流水作业正批试卷。

“你是郭清河的哥哥?你找我?”靠窗正对门的年轻老师站起来。

“我叫赵俏君,是高一年级外语教研组副组长,上个月开始代班高一(2)班的班主任,下个学期我会跟上去,做高二年级外语教研组组长和高二(2)班班主任。”赵老师请他到办公室,先自我介绍。

郭倾云听这赵老师的口音好象是北方人,语速快,简洁有力,说话时也处处主导,他两次想说明来意,都被她打断了。

赵老师先介绍了自己,然後谈了谈她代班後对班里进行了些改革,譬如早自习午自习时间拉长强度变大,譬如对班级学生各科成绩在年级里排名要求更加严格,等等,然後话峰一转,又说起郭清河的学习情况。郭倾云听得出来,这老师对妹妹各方面情况挺了解,知道妹妹优点是听话、同学关系好、还热衷参加学校各种活动,缺点是语文历史政治等文科类的学习有困难,理科类的学科也不拔尖。

赵老师还对他们家情况也挺了解,譬如一照面就认出他是郭清河的哥哥,还知道上半年他养病把清河托在胡家,因此建议他抓紧妹妹学习,多来学校和她沟通。

说这些都好,但有一点,这赵老师似乎对胡蓝代班的方式颇有意见,郭倾云听她的潜台词,好象觉得胡蓝对学生学习管得不够严,抓得不够紧,换言之,胡蓝做得不够好的地方,她代班以来正在改进……

郭倾云不喜欢这个老师,第一感觉上。每个地方的人说话有自成的特点,譬如北方人说话咄咄,快人快语,江南人则表达比较委婉,英语叫tune(腔调),他不喜欢赵俏君的tune,他喜欢胡蓝说话时那种tune。

还有一点,毕竟他和胡家关系密切些,妹妹在胡家住了那麽久,胡爸爸胡妈妈对妹妹关心备至,自然地,听见有人说胡蓝的不是,他直觉反感。

再看看这位赵老师,年纪轻轻就当了外语教研组副组长,案头上备课教材、各种试卷习题本都堆了老高,写字桌上还有两本Russell Group和The University of Nottingham的颜色亮丽的catalog,他明白了,赵老师也参加了英国名校联盟来位育中学招收硕士生的project,不过那个project最後只招了胡蓝一个人。

郭倾云是生意人,看问题本质都是赤裸裸的,去英国攻读硕士是个好机会,经济上有联盟提供奖学金,专业上无论是毕业後留在英国还是回上海都对个人发展向上向好,所以他当时就请彭公子照拂胡蓝,至於彭公子是舍了其他哪位而就胡蓝,他没兴趣过问,这麽说,这位赵老师总是有几分妒嫉了?

“赵老师,我今天来是想跟你打个招呼,这学期期末考,我打算让我妹妹只参加英语、语文、数学、生物、地理,五科。”

等赵老师停下来听他说,郭倾云按著考试的顺序,开口说出他的来意。

“五科?什麽……”赵老师一听懵了。

“英语、语文、数学是主科,我让她来考。其他六门是会考科目,清河不是中国籍,不用参加这些科目的考试,再说她刚病好,医生说要多休息,我认为复习时间不够,索就不考了,倒是生物和地理她挺感兴趣,她说想参加考试,那就让她考考。”

郭倾云说了几点理由,他自己认为有理有据的,妹妹阑尾炎还没好透,第二天吊针打了一半就捱不过疼提早拔针,第三天因为要参加考试,都没带她去医院复诊,医生说,她的病跟念书累了身体抵抗力弱有关,既然病了,那索不用考,病好了再考也是一样。他还翻过妹妹的各科书本和练习试卷,物理和化学两科明显超纲严重,试卷上的题目明明是高二学习的内容,分明是提前学习,提前考试,既然是高二的课程内容,那让妹妹下学期再学再考好了。这点他都没跟这位赵老师提,听她的意思,好象觉得学生学得还不够努力,显然是推崇这种超纲学习模式的。

所以赵老师听到後来就火大了,首先她不知道郭清河生病,其次她的确就是学校超前教学超前发展的拥护者,高中三年高一最关键最紧要,居然来了位家长让学生只参加九门科里的五门考试,还说“复习时间不够,索就不考了!”

“郭清河这样子没办法升上去的!高一升高二,要看九门成绩,她考五门,另四门就是零分,四门零分怎麽升学?我想让你升也升不了呀!”

赵老师刚说到这,郭倾云立即接下话,“我们马上要去英国,清河以後会在英国念书,所以我今天来,也是给她办退学手续的。”

啊!赵老师真被噎到了!既然是退学,她前面说那麽多不是白说!

“麻烦赵老师帮我写张证明,说明一下清河这学期在这里的学习情况。”郭倾云继续说下去,这是他来的目的之一,虽然有彭公子帮忙注册中学应该没那麽费事,但妹妹也认真念了一年书,请学校开张证明是应该的,之前在国际学校,老师们非常乐於做这些事。

“你都决定退学了,我怎麽证明?这证明我没法开的,你找教导处去!”赵老师不高兴写在脸上。

郭倾云对赵老师是没什麽度量的。“哼”了记,他反问,“退学是今後的事,证明是说明我妹妹过去一年的学习,退学和开证明、有矛盾吗?”

“再说赵老师是班主任,你说这证明没法开──我办车会卡都有效期一年,期效内我是VIP就有权受服务,这一学期都还没结束,你班主任就不管事了,我找教导处是投诉先呢还是开证明先?”

说完这些他站起来,“我出去抽支烟,麻烦你写一下。”

他自觉有点失态了,语气不好,态度也冲,总觉得心里就是反感,其实这位赵老师也没哪点说错。

在走廊上吸了两口烟,他摁灭了,这里是学校,禁止吸烟。赵老师拿了张纸出来给他,纸上写的是英文,略看一眼他发现书写和文法都相当漂亮,这位老师的英文功底的确不错。

“谢谢,麻烦了。”他笑一下,退了退侧身,请赵老师先过走廊回会议室。

赵俏君走了几步,听身後脚步声随即下了楼。“咚!咚!咚!咚!”她跑回会议室,进门就踢了张堆试卷的椅子,“!”地一声大响,几位老师都吓了一跳!

“小赵,怎麽啦?”

“怎麽哭啦!”

“怎麽了?好好怎麽哭了?”

“你跟谁吵架了?不是学生家长来了吗?”

老师都围上来问长问短,赵俏君摒红了脸直掉眼泪,半天才喊出来,“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他当她谁啊!又骂她又迷死人笑!她死人啊!都不知道还嘴!气死了!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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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渡一章

Chapter82

数学考完那天,郭倾云来接妹妹放学,还带来一车蝴蝶兰花。

学校考完期终考後又迎来一年一次的高考,位育中学是南市的重点中学,历年来都是区域范围内的高考考点,学校里号召同学们把家里的花卉带来装扮教室,让来参加高考的本校师哥师姐和外校的考生都能在美好的环境里奋力拼搏,考出好成绩。

校园的布告栏里也就贴了这麽个通知,郭清河记心里了。她想买些花送去学校,所以就求她哥,小姑娘胃口不小,一开口就要哥哥帮她买二十四盆花,原因是祝福人家考试顺利用“六六大顺”比较讨口彩,她们教学楼有四层,每层在露台上放六盆花,让考生一进楼就能看见,四层楼共二十四盆花,她倒挺会算。

为此她把零用钱都贡献出来了,嘻笑跟她哥说“多退少不补”,郭倾云也拿她没办法,是他从小教她的,人要有Contribution神,国外学生毕业回母校,一Contribute就Contribute幢楼,或Contribute个基金会,这叫饮水思源。

郭倾云带她一起去南市的花卉市场,郭清河挑了二十四盆蝴蝶兰花,有纯白、鹅黄、绊红、淡紫、橙赤和蔚蓝的兰花,还有兼备双色或三色的,有些花瓣像绣上图案的条纹,有些又象喷了均匀的彩点,每枝开花七八朵,多的十二三朵,别说,小姑娘眼光不错,五六盆蝴蝶兰花放在一起,兰花盛开,真仿佛一队蝴蝶破茧而出,飘逸飞翔,人看著它们,象置身诗画里,自然心情愉悦。

郭倾云心甘情愿地倒贴了一半多钱,把花买了下来。相较同龄的孩子,妹妹既不追星,也不滥买衣服化妆品什麽的,他给她的零用钱,或是长辈逢年过节给她的压岁钱她都存起来,学校捐款她最起劲,上次雪灾捐款,她居然捐了两万多块,还是胡蓝打电话告诉他的,他接电话初还以为妹妹捐得太少,胡蓝在电话里连连说不是,说因为捐得太多了,所以打电话来问他,孩子把那麽多钱拿出来是不是经过他允许。

好吧,他允许,他支持,谁让他这麽教过她,如果这是维护妹妹纯良和真善的方法。再看妹妹这样全心全意地做这些事,她热爱,她开心,那为什麽不?

请门房大爷帮忙一起把花卸下来後校长和教导主任听著消息也来了,老师们自然很感动,尤其是当郭倾云又从自己车上搬下四盆兰花後人家就几乎是感叹了。

郭倾云另外多买了四盆,墨兰、建兰、春兰、和蕙兰共四盆兰花。校长年纪大,墨兰又称拜岁兰、丰岁兰,花色沈静,最讨老年人喜欢。建兰又称四季兰,夏开夏兰,秋开秋兰,叶绿花繁,不畏暑不畏寒的,最适合教导主任这种母情怀泛滥的,忘了说明一下,这位教导主任就是原高一年级的年级组长,做月子那会儿没少郭清河的事四处奔波,今年刚升了教导主任。他一手一盆,捧进两位老师办公室里,这两盆跟二十四盆蝴蝶兰不一样,都是兰花名品,一只古色花盆重就有十几斤,女士们怎麽搬得动。如他所愿,校长和教导主任挺高兴地收下了,女人啊十六岁到六十岁都是爱花爱美的,更何况是郭倾云亲自送来,他善送礼,还善得女好感,十六岁到六十岁的女皆是。

郭倾云同时还打发妹妹把一盆春兰送去给班主任赵老师,那盆春兰是春兰和春剑的混品,春兰中以梅花瓣型的江南兰花为名贵,而春剑又以川兰为名品正宗,这盆春兰春剑的混品是十七朵玫色、与浅紫色的复色兰花,花色殊为豔丽耀目,花姿窈窕高雅,他挑选时想了想赵俏君说话及那些手势动作,觉得该合她脾味兴趣。果然,妹妹出来就说,“赵老师很开心的!”

“你怎麽知道她开心?”郭倾云反问。

“赵老师很凶的,英语成绩出来啦,英语课代表考98分都被她骂了顿。我考95分,赵老师没骂我,她看到花就笑了,我们老师心情一好就不骂人,课代表还怪我怎麽不早送花呢!”

郭清河心无城府的,笑呵呵还跟哥哥撒娇说要多买几盆送给其他科老师,这样班里考得成绩不好都没关系了。郭倾云笑笑也没说前天他来学校跟赵老师有些冲突的事,反正他的目的很简单,送盆花表示歉意,赵俏君喜欢了,也就没事了。

他可不知道这一盆花会引出来以後的事,隔了一天下午,他陪胡杰耀夫妇看房子,房子是王总的压箱底珍藏,小区是石库门两层联体小楼,以前是红十字驻沪联络官员的府邸,改革开放後政府出资全新修砌了楼,王总买下其中半边楼,另半边住著对德国夫妇,房子上下两层共四间卧室和一间连著花园的大客厅,两家人地下储藏室共用,草坪停车位共用,又地处闹中取静的文庙後,一切都好得不能再好,胡蓝的妈妈看了一次又看一次,每次看赞不绝口,这天郭倾云正好有空,陪他们再看一遍,听胡妈妈再赞一遍。

看完房,下起小雨,郭倾云把胡家夫妇送到位育中学门口,胡蓝加班批试卷,刚好下班出来。

“有盆花给你,你带去宁波宿舍里放著。”郭倾云跟门房大爷打招呼抱出盆花给胡蓝。

“是什麽花……荷花?莲花?”胡蓝把罩在花上防日晒防风吹的半透气纸撕开,奇怪,这盆里铺的不是土,是小石粒和林下青苔,这盆里种的花花瓣象莲、花朵象荷,四株四朵花,花心是淡素的藕色,这花真好看!

“不是荷花,也不是莲花,又没水的。”胡妈妈有见地,“我看象白兰花……”

“是兰花!”胡爸爸嘴叫。

“这是蕙兰,莲瓣、素心、叶型草,这是素冠荷鼎,蕙兰素冠荷鼎!”胡爸爸摘了老花镜仔细看了看,很肯定地说,“小郭这是素冠荷鼎!你买素冠荷鼎给小蓝干什麽!她又不懂──”

“这是普通的蕙兰莲瓣兰,不是素冠荷鼎。我在花市看到觉得挺漂亮的,所以买一盆给胡蓝放宿舍玩玩。”郭倾云赶紧解释,本来他还想考考胡蓝,让她去网上自己查,现在得赶紧说,胡蓝和胡妈妈明显不懂,而胡爸爸是太懂了,反而害人家误会激动。

蕙兰中“素冠荷鼎”产自云南,曾在亚太兰花大展中连续五年获得特等金奖,名声!赫。“素冠荷鼎”的花有一荷、二素、三奇的特点,其花瓣如莲,花心如素,花叶型兰草,数兰花中品,极其稀少。去年兰花博览会在日本名古屋召开,展会期间有买家出价一千二百万求购,花主云南大理荡山洲兰园园长婉言谢绝,此事後来在兰花爱好者中传为美谈。

郭倾云闲来也爱赏花,不过这盆蕙兰只是云南空运到南市花卉市场上的蕙兰莲瓣兰,区区一千二,哪当得一千二百万的素冠荷鼎天价。

“我先帮你养,你又不懂的,给你养两天肯定养烂了。”胡杰耀赶紧把花捧走,他爱花,以前家里阳台小没处养花,看女儿抱花盆那手势他都觉得心疼,兰花娇贵,“春不出,夏不日,秋不於,冬不湿”,那都是养花的经验诀窍。

“爸爸这是我的!我的!”

“老头你没听小郭说给小蓝带去宁波啊!”

家里两个女的立即抱不平,胡蓝马上要去宁波参加诺丁汉大学新生夏令营,做妈的心疼女儿一个人住宿舍冷清,连盆花老爹都要抢!

“胡伯伯我明天陪您去花市逛逛,咱们再买两盆莲瓣兰。”郭倾云给调解,他第一回发现,自己也有送礼不到家的时候,胡爸爸爱兰花,他怎麽就没想到,怪不得胡蓝叫“小蓝”,“蓝”就是“兰”嘛!

四个人在校门口说了会发现雨下大了,郭倾云本想请他们吃晚饭,想想妹妹一个人在家实在不放心。

“你先回家吧,改天我妈想请你和清河来我们家吃饭。”胡蓝让郭倾云先走。

“对呀!小蓝要走了,过两天等清河考完试我们一起吃顿饭,我烧,家常饭!”

“是呀是呀!我们再喝点老酒!”胡杰耀又乘机定下顿酒约。

四人在学校门口分手,郭倾云开车回庆春里,胡妈妈带了把伞,和老头两人撑一把伞有说有笑走去公交车站,胡蓝抱著蕙兰花跟在後头走。

“小蓝!撑伞呀!”胡爸爸回头叫,“你不怕淋兰花怕淋!”

“知道了!”胡蓝赶紧撑开伞,看雨珠子打在莲花瓣儿上,她这不懂花的人也觉得心疼。不过这花儿淡淡的藕色跟透明似的,多娇嫩呀,可得怎麽养它呢,她得上网查查,把它带宁波去好好伺候!

她只顾低头看花,可没注意到在她後头出校门的赵俏君也抱著盆花,她更没注意到赵俏君往校门左边一拐,那里是学校生活垃圾和校食堂剩饭剩菜集中倾倒点,赵俏君把春兰花往垃圾堆里一扔,“!”了声考究的白瓷花盆就碎成几瓣,株株豔丽的春兰花散在垃圾里,一会儿就被雨水打蔫了。

郭倾云到家不久,龙绯红回来了庆春里。

她右手还缠著绷带,人看起来略清瘦,脸色也不怎麽好,郭清河应的门,门一开,她就哭了,“你为什麽走也不告诉我──”

“我们去外面说好不好?”郭倾云把碗放下,走过来扶住她。

“你为什麽不告诉我……为什麽不告诉我……你们走为什麽不告诉我……”龙绯红是被郭倾云半扶半抱离开家,郭清河端著碗也楞楞,哥哥说他们去英国的事不用告诉红姐姐,可是红姐姐还是知道了,怎麽办,哥哥还会……带她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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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又犯话唠,过渡一次又。

Chapter83上

两人出了庆春里,上了等在门口的车。

车是牛叔派来送龙绯红的,司机问去哪里,“回龙通。”郭倾云搂著龙绯红,她紧勾他脖子,扑在他怀里哭,如果他要拉开她,势必用力到她伤手。

一路她只哭,哭一阵静一阵,他搂她,他还肯搂她!

到了龙通後,牛叔事先安排了间酒店顶层的房间,其他人识相地避开去,郭倾云把龙绯红抱进房,她不再哭,睡著似的闭著眼。

“不要走!”

她抓住他手,当被抱到床上。

郭倾云微微点头,把她抱到床上後他又把她手放到她身体的一侧,然後再直起腰。

“明天清河还有一科考试,然後我还有点事,再准备行李寄运,所以定了周末的机票,我决定,带清河去英国生活。”

“龙海舟做的事你我心里都清楚──不得好结果的。坦白说,从我爸爸妈妈过世那天开始,我就想好有一天会跟龙家断绝关系,龙海舟当了家,我就带清河离开,这是必然的。”

“那我呢?”她睁开眼问他。

“我并不好,没权、没钱,也没野心,你锺意我哪点,我不明白。”郭倾云自嘲,

“孩子生下後,如果你没时间带他(她),我可以接他(她)到英国。如果你想他(她)在香港长大,有事需要我回来,提早告诉我安排──”

“不要!”龙绯红突然蹦起来,郭倾云手疾眼快扶住她,她伤手的夹板正敲中他小指骨上,闷的一声想也知道两人都疼──

“私……おわかれしたくない……”她跪在床沿上。(注译:我、不想分手。)

“我只是希望你明白,你有选择其他伴侣的自由,不必要被我、和孩子束缚住,无论是现在,或是以後,当你发现婚姻关系不再适合。”

“你有日本出生证和香港证件,注册的时间、地方你来选,可以吗?”

“绯红,你在听我说话吗?”

郭倾云连问两遍。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愿意,我和你可以到日本或者香港登记结婚。”他想了想,换了说法,因为龙绯红神情木楞,甚至有点僵直地没有反应。

“结婚?”龙绯红心里惨然,连“我们结婚”四个字,他都用“我和你”来代替,原来他打算到了这个地步──她忍不住叫道,“你为什麽去英国!你是不是喜欢那个老师了!你叫肥彭给她奖学金读书是不是──”

“绯红!”

郭倾云喝住她。

“我跟她没有关系!你不要──再埋摄像头、下药、暗里查我、我很──我──希望你不要再做这种事!”

见面以来他第一次嘶吼出来,整理别墅办公室他发现天花吊顶里的摄像头,才知道那天晚上她为什麽咬他口,因为她看到郑萍嘉帮他擦茶水弄湿的衬衫。那天晚上还发生了什麽?他睡眠警觉,为什麽她离开床上他不知道?两千万现金运走他不知道?郑萍嘉被小鹿带走他也不知道?只有一种可能,龙绯红在他睡前喝的维C茶里加了安眠的药!

现在,连郑萍嘉拿到奖学金去英国念书的事她都知道,她真的太──

“我既然和你结婚,就会忠实我宣誓的誓言。你放心,我已经做了结扎,你生下的孩子我会认他(她),抚养他(她),关心他(她),你放心。”

郭倾云放弃嘶吼,温柔沈静地,向她说出承诺。

“早点休息。”临走前,他还从衣橱顶拿下被子,放到床上。

“啊────啊────啊────”

房间门合起後龙绯红嘶声竭力,发疯发泄,泪流满面。

他结扎了──结扎了?结扎不是忠诚,只因为他万分後悔,和她共拥有了个孩子──

心都冷了。

Chapter83下

第二天一早,郭倾云把妹妹送到学校,今天上午考最後一科地理,考两个小时,他就在学校旁边的麦当劳餐厅里等。

昨天晚上他从龙通回来得晚,虽然他电话也打了,简讯也发了,叫妹妹早点睡觉,但半夜到家,妹妹捧了本地理书还在楼下。

一晚上,他发现妹妹睡得不安稳,天没亮两人都醒了,他在厨房烤了面包热了牛,上楼竟发现妹妹偷偷在吃药!看清药名後更教他皱眉,妹妹吃的是“芬必得”,一种止痛西药片剂。他当然要问清楚,妹妹支支吾吾,挤牙膏似才把事情都说出来。

原来自从他回香港养病後清河由彭公子照顾了阵,又到北京舅爷爷家和安恕方大哥大嫂家住了阵,彭公子舅爷爷他们都是男人,照顾她衣食住行没问题,可他们不可能懂女孩子生理方面的事。身体不舒服,郭清河自然就忍著,後来住到胡家,突然有天月经来了,月经量大得不仅把被褥都弄脏了,她还肚子疼得在床上打滚。那次家里只有胡妈妈在,胡妈妈给她喝红糖水,吃芬必得,一粒药下去,肚子就不疼了。

郭倾云当即就说“今天别去考试了”,郭清河不愿意,急得说,“我没来月经!我就是……肚子有点疼……过几天才会来……以前也是这样的……”再来她就不肯说了,反正她坚持要参加最後一科考试,现在郭倾云也觉得棘手,妹妹大了,有些事他问麽不方便,不问麽不放心,他只好把她送到学校,守在门口。

等那两个小时里他电话不断,一会儿物流公司打电话问他行李什麽时候取寄,一会儿Anthony约他吃午饭,一会儿胡爸爸说去看兰花,一会儿王总又叫他明早一起参加上海房地产峰会。他一边听电话一边往学校那里走,考试该结束了。

他到学校对面马路的时候看见校门里妹妹被班主任赵老师叫住,赵老师好象跟她说了什麽,见她一直摇头,就拿手推了她肩膀一下。

“清河!”

郭倾云大叫,刚好一群学生从面前跑过,等学生走散,赵俏君已经不在了。

“她跟你说什麽?”郭倾云迎著妹妹,郭清河背著书包跑过来。

“赵老师问我去不去北京参加比赛,我说不去,我不参加了。”郭清河老老实实把刚才老师跟她说的话都告诉了哥哥,她训练了大半年的三姿击项目下月在北京决赛,但是哥哥买的机票就下周末,她们要去英国了。然後赵老师就说学校培养你花了多少心血,到决赛了你怎麽能说不参加就不参加,没点集体荣誉感!

“我们去买点东西,明天在家好好休息,不用去学校了。”郭倾云没多说,心里极度不悦,他一向尊重内地老师的教学方式方法,但他在某些方面有保留,譬如妹妹对学校对班级里大事小情都热心得不得了,结果却被老师批评“没点集体荣誉感”,他觉得老师这麽说话简直一棍将学生打死,不,是一棍把妹妹的心打碎,心里怒得不行!

憋著火,郭倾云拖著妹妹去TNT寄运行李,去商店里买行李箱,两趟一跑,都到中午了,他和Anthony约吃午饭,和胡家夫妇约下午逛花市房产公司,几件事都挤在里一起,大家在豫园门口碰了头。

“去英国吃散夥饭还只请我吃小笼包?Dennis你可够抠的!”Anthony有的吃还搓牙花子。

“啊?你去英国?清河也去?不回来了?”胡杰耀没听胡蓝说起过兄妹俩去英国的事,一听吃了惊。

“你们要走?上海不是蛮好的嘛!再说清河身体不好,去了住哪里?生病怎麽办?谁照顾她呀?”张绪芳是当妈的,第一想到小姑娘去了会水土不服,郭倾云看妹妹,他上午跑得急,都忘了问她肚子还疼不疼。“肚子还疼吗?”他小声问妹妹,清河摇了摇头,她看起来神还好,但胃口明显不好,小笼包只夹了一只,皮吃了,但剩在碟子里。

“我在英国有个认识很多年的朋友,清河叫彭大哥,我们去先住他家,学校他也帮清河注册好了,没事的,我会照顾她。”郭倾云一边回答张绪芳话,一边夹了几只冒热气的小笼,他拿筷子把小笼皮子戳破,漏了里面的汤和馅,光把薄薄的小笼皮夹了妹妹碟子里,看她连吃完三四只小笼皮,才停下手来继续和胡家夫妇说话。

“那你们自己保重,去之前我们再聚一聚。”胡杰耀跟老伴使眼色,意思是人家的家事,你少问两句。当然,男人关注大事女人注意小节,胡杰耀觉得郭倾云这个当哥的吃小笼都能看妹妹喜好给她剔漏汤的,还有什麽会照顾不周的,老太婆大惊小怪,婆婆妈妈。

吃完顿小笼包散夥饭,Anthony回去上班,他不是空手来的,他从香港回来稍带了两大瓶“老行家”即食燕窝,送给郭清河的。

“你烦不烦!我跟你翻脸啊!”Anthony跟郭倾云争起来,郭倾云非给他钱,“老行家”是港岛老字号生产即食燕窝铺子,两大瓶得一两千港币,郭倾云连著上次赊著的早餐钱一并给Anthony二十张百元人民币大钞,两人在小笼店门口一个塞钱一个不肯要纠缠好一会儿。

“哥哥,我知道Y K支付宝帐号,我从网上打给他好了。”郭清河支了招,Y K就是Y K Sam,Anthony的亲弟弟,她跟Y K还同过一年学,两人在网上时有联络。

“支付宝?网上支付宝?你用过?我怎麽不知道?”

郭倾云只好放了Anthony,他挺奇怪,网上支付这几年才兴起的东西,他都不会用,妹妹天天念书写作业,谁教她的?

“Ivy在淘宝上买了一大堆东西带回英国,她用她爸爸的信用卡在支付宝网上付钱,快递就送货到家,现在人家都在网上买东西,谁还去商场买呀?”郭清河开始活络了,还煞有其事地拿眼比划她哥刚买的两只巨型行李箱,意思是,“哥,你可真土……”

哈哈!胡爸爸胡妈妈都笑,为什麽,因为他家有个超爱淘宝购物的女儿,不论是吃的穿的还是用的烧的,胡蓝都敢网购。“我最多一次,一天帮小蓝接了六个快递包裹!”张绪芳揭女儿的丑。

一个下午,时间也过得飞快,郭倾云先陪胡家夫妇到房产公司,王总安排了业务经理接待夫妇俩谈合同的事。他们俩私下早谈过了,王总那房原本可不卖,即便是卖没两三百万本不用谈,他把那房收著是用来时不时回味幼年时的老洋房情节。郭倾云说了个数字,“就一百五十万吧!”,胡家有一百万不到拆迁补偿费,其次按照国家的房屋贷款政策,胡蓝能贷十万低息公积金贷款,老两口还有点积蓄,再让胡蓝贷十几二十来万商业贷款,等三年後她硕士毕业回上海,这点贷款很快就能还掉了。

“好吧!”王总先又喷了回茶,然後爽快答应了。

这事办完,Ivy大小姐施施然来了,两个女孩子宛然一对小闺蜜,她们约了逛商场,郭王二人充当司机,载她们到淮海路大时代广场去Shop。

“你不是喜欢Net Shop?(网购)”郭倾云问Ivy。

“什麽是Net Shop”又一个不知何谓支付宝的老爸也来凑热闹。

“Net Shop是看看范儿怎麽穿,Shopping当然得去Speciality Store,老头不懂别掺呼!”

Ivy把她爸和郭倾云归一类,就是只管付钱管拎袋的那类,她Shopping得兴起时把郭清河也扔下了,她潮女郭清河乖乖女,两人看不到一块去,到最後老王跟著小王,大郭带著小郭,四个人在商场里走散了。

“明早我来接你,那个峰会蛮重要的,听说是未来五年上海房地产投资风向标,中央新任命的国土资源部副部长也来,你一起去看看,没准看得投机了你还不想走了呢!”

王总跟郭倾云电话里约定明天一早的行程,这是郭倾云在上海最後一个行事历,他们做生意的,尤其是做房地产生意的,时刻向著中央政府行注目礼,五星红旗旗角往哪边一吹,他们就往哪边圈地囤地,郭倾云也有这麽点爱好,临走前还想去上海房地产峰会听听。

打完电话,郭倾云又带著妹妹在商场里逛,他得给妹妹买足够的衣服带去英国,西方人的体型跟亚洲人不同,妹妹从里到外的衣服每件他都多买半打,不然在英国她只能买童装。

“哥哥我们不买了好不好?以後买不到就网购好了,哥哥别买了,我走不动了。”

他俩出门买东西,从来是妹妹叫“别买了”,他叫“再逛一间”,这回一看妹妹实在是累了,步子都是拖著走的。两人下了停车场郭倾云就把妹妹背身後,他一手衣服袋子,一手托她臀,就觉得妹妹环著他颈子的手总滑落,“清河,清河?”他回头叫。“哥……我睡……睡会……”郭清河脑袋磕他肩膀,一挨著车座就睡著了。

到了庆春里弄堂外面,郭倾云把买来的东西往车後厢一锁,他得抱著妹妹,原本还想在外面买的吃的回家,这样子抱著她什麽都买不了。

院外的大门一推即开,酱油烧的香味扑鼻,连睡他怀里的郭清河也迷迷糊糊醒过来。

“可乐**翅!扁豆闷面!糖醋白菜!”郭清河跳下地,边跑边叫。

“你烧的还是田螺姑娘烧的?”郭倾云跟在後头笑她,家里已经许久没开夥,今天最後一天考试,妹妹一早把冰冻**翅拿出来化霜,还准备了扁豆闷面和做糖醋白菜的材料,说晚上要烧顿饭菜给他吃,这不,香味是飘出来,但是谁做的?隔壁家吧!

“哥哥──”

妹妹进门就叫,叫完没声了。

“怎麽啦?”郭倾云一步迈进家门,只见敞开式的厨房里果真有位田螺姑娘回转过头──

“回来了?我做了点菜,马上就开饭。”龙绯红衬衫仔裤,回转头对他俩。

Chapter84上

妹妹清河是个心灵手巧的女孩,郭倾云有次出差重庆在小饭馆里吃了碗扁豆闷面,回来後一直赞不绝口,他跟羊老板酒店里的厨子说要吃重庆的扁豆焖面,厨子纳闷,重庆哪来这特色呀?人家做不出来。还是清河有心,她在网上查了资料,又找学校里的四川籍同学问了又问,最後有人对她说,“那是山西焖面吧?山西扁豆焖面。”

不管是重庆焖面,还是山西焖面,反正郭倾云如愿以偿,吃到了思念已久的“扁豆焖面”。

扁豆焖面挺好做,就是扁豆加糜,放蒜香快炒,炒得了不用出锅,把八成熟的湿面边抖搂边码在扁豆上,加八角、加糖、加酱油、加料酒,然後盖上锅盖子闷到汁收。

郭倾云在重庆吃的那碗人家用的是手!面,上海人喜欢吃切面,就是机器切出来的干挂面,不适合做焖面,郭清河改用煮到五分熟的意大利面做,做出的扁豆焖面更筋斗,不黏糊,用那个同样吃过“郭家扁豆焖面”的安恕方的话说,那叫吃得“打手都不肯放哩”!

龙绯红在家里忙了好一阵,已经做好了两道菜,可乐**翅和醋汁娃娃菜,那两道也是家里常吃的,一道是快手菜,另一道是港式家常,以前龙海舟在时郭清河得做四大碗,其中两碗还没端出来就被龙海舟在厨房里消灭光。

“红姐姐我来做吧。”郭清河洗手进厨房,扁豆焖面还没做,做可乐**翅和娃娃菜简单,东西放锅里加可乐加酱油、或是娃娃菜氽开水就能做成了,可做扁豆炒、抖搂意大利面可得用双手,龙绯红右手还缠著纱布,怎麽都不方便。

“休息会儿。”郭倾云绞了把湿毛巾给龙绯红让她擦脸擦手,後者接了进了浴室。

“饭桌我搭在露台上,今天天热,我们上楼吃吧?”龙绯红倚著浴室门说,见他点头,才合上了门。

快到七月了,楼下不开空调的确闷热,开了空调又不环保,郭倾云上楼,一开卧室的门,房里窗纱飘扬,空气清新得很。

这间卧室,他曾和龙绯红住在一起,所以他做了决定後就再没进来过。很明显,屋里打扫过了,降红色的床裙,降红色的窗纱,绣著花镜花缘的图案,幽幽雅雅。他曾喜欢暗红色的家饰,就象香港老宅里父母留下的家具,古香古色,给人无比宁静。然而他不懂龙绯红做这些为什麽,他昨天已经跟她讲得明白,他愿跟她注册结婚,但不想再和她一起生活,就这样。

但毕竟,这样的婚姻双方就好象申请分居的两人,郭倾云不在意其他的,他只在意妹妹,妹妹清河对前段时间发生的事都一无所知,而且她亲眼目睹龙绯红割腕,受的刺激不小,所以他跟龙绯红约定,表面上,两人和和静静。

窗纱折起两边,卧室连著的落地露台门大开,露台上摆著IKEA的折叠方型餐桌,三把餐椅。餐桌上一盏防风烛灯,两盘凉菜,两盘热菜,三杯红酒,三付碟筷。

清河怎麽能喝酒?郭倾云拿起一只盛了浅浅一点酒的杯子,想倒掉,露台上有没垃圾筒,“咕”地他倒了对面一只盛了半杯红酒的杯里。

“红姐姐我来端!我来端!”

“小心烫,我来,我一个手都比你气力大。“

楼下两人边说边上来,扁豆焖面做好了,两人都抢著端面。

郭倾云心里一软,赶在她们进屋前,端了另一杯盛得满满的倒了点儿在空酒杯里,不想她觉得难堪。

“你们周末去英国,我也打算回香港,今天我也没什麽事,所以回来做顿饭,不做不知道,做饭也蛮累的。”

“清河,跟姐姐喝一杯,以後在外面要好好念书,把身体养好,还要听你哥的话,不要惹他生气,啊?”

龙绯红先跟清河说,女孩子一个劲点头,捧了杯子就喝。

“少喝点,你不会喝的。”郭倾云稍挡了挡杯子。

“雪碧掺了点摩纳德,度数没CHIANTI那麽烈,她能喝一点的。”龙绯红笑著说。

“我能喝的,以前也喝过的。”郭清河也点头,又喝了口。

“快三个月了,下个月我想去做围产检查,你能不能回来一趟?”龙绯红了肚子,问郭倾云。

她穿了松紧腰身的薄牛仔裤,上身的衬衫也是宽松款式,所以站著的时候,并不显出腰身变,现在坐著,她手一撸衬衫前襟,腰下便看出微微隆起。

“好的。”郭倾云轻声说。

“如果我说我想来英国待产,你觉得呢?”她突然问。

郭倾云想了想,“你真想?”他问。

两人静了静,一时都不说话。

英国在某些方面是个很Boring的地方,气候Boring,礼数Boring,龙家在英国毫无基,一个国家在阳光背後的生意完全不是区区一个香港黑帮说进军就能进军的,更何况,龙绯红是这样不服输不耐静的女人,她想来英国待产,甚至,哺初生的婴儿?

“你有没有想过在香港陪我待产?”龙绯红反问。

十月怀胎,离这个孩子出生还有六个月,郭倾云不是没想过亲眼看孩子出生,但不是陪她待产,那太久,他没可能在香港那麽多时间。

“所以今天有可能是这个孩子出生前,最後一次跟他(她)爸爸吃饭,你不跟他(她)干一杯?”

她笑了,等不到他回答她也知道他会怎麽回答,所以,还不如一笑代之。

“不要这样说,我会来香港看你们。”郭倾云端起杯,龙绯红端杯跟他相碰。

她一仰喝尽,他只浅浅抿了口。

“怎麽?最後一杯都不肯跟我喝?”龙绯红抬眼看他。

“不是,我喝不了那麽多。”郭倾云淡淡地说。

他没必要告诉她,他结扎手术是上周末做的,乘妹妹在医院打点滴时,他挂了个号,做了结扎。

结扎手术是个门诊小手术,但医生让他签字,不是手术本身有风险的问题,而是让他认可今後的风险,今後如果有一天,如果他想做吻合手术,令自己有能力让妻子怀孕,这个吻合手术的效果有可能因为结扎手术进行的时间、当时效果、个人身体状况等等原因,而不同。

他不在意了,可以说他做结扎,是被小姑娘Ivy无心中的一句话触动。Ivy想约束住她爸爸,而他亦想约束住自己,制造出一个孩子已经够了,今後在英国,他只想把妹妹养大,教育她知书识礼,将来能过得幸福,他的心愿唯此而已。

结扎手术的创伤在囊,割开了约半厘米的小口,他体质不能接受任何麻醉剂,所以当时忍了痛,看著医生用专门的钩子把输管从小口里挑出来,剪去一段,两头用羊肠线缝合,这样,手术就完成了。前後只十分锺,当输管被挑出的时候,他感觉心里头什麽被撕扯了下,但这感觉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很快,痛不再那麽明显。

术後医嘱不必拆线,但两周内避免生活,不饮烈酒,这他能做到,只是这几天天热,伤口上那块纱布有时摩擦,微有些痒。

他尤自在想那些的时候,龙绯红一双美目,睁著一滴滴落泪,她哭了。

郭倾云看了看身边的妹妹,她趴在桌上,嘴角还沾著酱油,但她已经睡著了,小东西真没酒量,才喝两口就醉了。“我不是想让你难堪,是真的不能喝那麽多。”他说话没了顾忌。

“你吃点东西,我抱清河进去睡会。”他把妹妹从桌上扶起来。

“倾云!”龙绯红抓住他臂,“别走──别这麽对我──听我说──听我说──”

“我不走,你说。”郭倾云站起又坐下,龙绯红哭得双眼通红,她伤心欲绝,又激烈地忍耐,狠狠咬著唇,不让自己大声哭喊出来。

“你怪我帮海舟──我不能不帮他──海舟──海舟──他──”

是龙海舟救的龙绯红,十三年前,当她还叫作小泉红子,当她才十三岁,当她任人宰杀辱时,是龙海舟求龙通生救下她。她不是在乎亲情友谊的人,她没妈妈,爸爸是酒鬼,七岁起就不再管她死活,而龙海舟,他是不是当她姐姐她不知道,她当他弟弟,亲弟弟,她帮他!

“龙海舟救你,可叔叔也救你,你只叫他‘总裁’,你没当他爸爸吗?”

郭倾云给她擦泪,他手温柔,可语声却没温度。他想法传统,长辈永远是长辈,他救你养你,那麽多年,你反过来背叛他,有多狠毒?

龙绯红泪落得愈凶,她不叫“爸爸”,不代表她不尊重爸爸,她只是,只是她,她自问是日本人,又是女孩,格太强不讨喜,别又不受龙通生器重,她只是,只是──帮派里龙头轮流坐庄那是太平常的事,她当年落难,帮里老大一家几十口还不是被亲侄子杀得一干二净,斩草除!

不是她狠,是郭倾云太善良!

“龙家的事我不想被牵连,也没资格怪你,你好自为之,保重。”

眼看郭倾云站起,她拼尽全身力气,却只侧了侧身,被他扶住靠在椅背上。

“牛叔,你派辆车来,对,到我家,绯红喝多了,好象醉了。”

她强睁著眼,看郭倾云抱起脸蛋酡红的郭清河,不,女孩子垂著的胳膊和细腿也皮肤酡红,她──

惊恐中,她最後听见郭倾云在说,“清河?醒醒!是不是不舒服?清河?你发烧了!”

清河──自己怎麽──怎麽──怎麽──

她不懂!

自己怎麽会喝了下了安定的酒?

而清河,是不是喝了那杯──她给郭倾云调的酒!

Chapter84下

情况还好,清河只是出了身风疹,风疹发遍全身时皮肤又红又烫,但腋下量体温并没发烧,郭倾云放下心。

妹妹这病他有经验,他对药物过敏,妹妹则对但凡没吃过没用的都有可能过敏。小时候她也曾长得胖胖呼呼,後来不知吃了什麽东西过敏,一下发了一身风疹,这一发就发了半年,风疹晚起早退,小孩子痒了就拿手抓自己,把脸蛋身上都抓出血来。郭起超带女儿吃药浸澡做过敏源测试,还给她扎过金针,一样样办法都试了,一样样都不顶用,折腾了大半年,小女儿变得又瘦又弱,只有白天风疹退下去时她才缩在小床里睡个安稳觉。那时郭倾云才十二岁,学校放课後有跆拳道课,北韩教头十分严苛,当年的他和龙海舟曾亲密得跟兄弟一样,他回家照顾妹妹,龙海舟就负责跟教头打马虎眼,隔天,两人换班,一个守著小妹妹睡觉,另一个就去练拳兼挨打。後来不知道哪天,妹妹的风疹突然痊愈,从此再也没发过,而两个男孩之间的友谊,也由浓转淡,至今天的地步。

确定妹妹只是出风疹後,郭倾云把她抱到浴室,在浴桶里放了桶比手感略凉的温水。这时牛叔派来的人和车都到了,他上楼把龙绯红抱下来,她看起来是醉了,紧闭著眼,脸颊红豔,她喝那杯酒是一口气喝下的,还空腹,她这子,他以前说说她惹她不高兴,现在也没必要再说了。

“晚上找个人照顾她。”郭倾云把龙绯红交给保镖,那保镖有点为难。

“我家里有事,不跟你车了。”郭倾云拿了条薄毯给龙绯红盖上,让保镖接手抱人。

“噗通”一声,浴室里传出来!

“你把门带一带。”他没时间把他们送出弄堂,拿手示意保镖出去把门带上。

浴室里妹妹清河趴在淋浴房的地板上,原本给她坐著的小凳子都摔了门口,她觉得身上热,觉得身上痒,现在贴著淋浴房地上的冰凉瓷砖上蹭,脸上那表情多惬意满足!

郭倾云忍不住笑,他还没见过妹妹喝醉酒的模样,倒真是乖得很,象只小兔子,一蹭一蹭的,他站在边上试水,她蹭过来,磨他小腿!

家里药箱里还有几包药粉,浸澡用的,不能治风疹,但能消消痒。他把药粉洒浴水里搅匀,试试水温,然後把妹妹抱起来。他给她脱衣服时弄醒了她,清河半梦半醒挣了下,“噗通”她摔浴桶里,溅出来的水把他淋了个半湿!

幸好浴桶够大够深,水的浮力也足够,郭清河这麽摔了下一点没事,她睁了睁眼看到哥哥在,然後又闭眼继续睡。

“叫你醒时不醒,不让你醒偏醒!”郭倾云抱她出浴桶时自己也趔趄了下,幸亏他一把撑了桶里才没滑倒,这样一来不止淋个半湿,全身都半湿了。

把妹妹抱回房里後他急著去冲个澡,全身湿漉漉得一路滴水,楼梯房里到处都是!

他冲澡前把伤口上的纱布弄下来,纱布上有点血迹,血都干了,也并不大量。冲完澡後他把身体擦干,找出医生开的消炎软膏抹了点在伤口上,男人囊上褶皱多,皮肤复元能力也强,伤口已经完全长好,只在囊左侧看得出一条一厘米左右的黑色羊肠线疤。不知道是伤口疤还没落,还是对消炎软膏过敏,他觉得那处发痒发热,那活儿竟巍巍半立起来。

Shit!

他都上了楼,说实话真排斥在房里做这档子事,尤其妹妹还在床上睡著。然而毕竟刚做过手术,他也忐忑,不知道结扎後手渎痛不痛苦,他坐了床一边慢慢套弄,又轻及重,又慢至快,果然有时囊袋上好象被牵制筋似的,一抽一抽地惊跳,算不上多疼,但被牵挑住,他小心著怕动作过大,但突然,由囊到到马眼,过电似地被狠抽一鞭!

真──Excited!

Excited都快到最後那一点,腰上突然一热,一双温软小手贴上来!

郭倾云心跳都停止在那点,他只来得及抓了样东西一挡,尽数喷在胯下──

“疼……”

妹妹轻细哼了声,他顾不了自己,赶紧转身。

“哪里疼?肚子疼?”床头灯在妹妹旁边,灯没到,妹妹两只手已到他,他被她抱住颈子往下拉,跌下去前还尽量地不压到她。

“澎!”他脸朝下刚跌床上,妹妹和一团被子一起贴过来,她手和脚缠住他,头和脸到处蹭,“疼……肚子……疼……”他急得一身汗,扒开乱七八糟的被子毯子把妹妹抱出来。灯亮了,妹妹穿的浴衣全撸在了腰里,细白细嫩的身子手脚上都是一块块红风疹块,可她不叫痒,她叫疼,肚子疼!

“哥……弄……弄弄……”她突然醒了,泪朦朦一双眼睁著叫他。郭倾云脑袋“轰”一记,以前他用手指扩张她道膜孔,她都叫“哥哥弄轻点……”不等他有反应,妹妹两条细腿张开环到他腰後,“哥哥弄……弄弄……”她捉著他手,郭倾云右手成拳,左手张开,五指里最长的中指一下就触到妹妹汗湿的腿心,就那麽一瞬,他勃起──

他用最快的速度跳下床,穿上衬衫西裤,然後关了床头灯。

不用开灯,月光透进红色窗纱。“清河把眼睛闭上。”他拿出条手帕,张开盖在妹妹脸上,帕是青色,遮了唯一的光亮,帕子下眼珠动了动,清河听话地闭上了眼。

他揉她平滑的腹,大腿外内侧,然後曲起她小腿。

他很清楚接下来要做什麽,妹妹肚子疼,她本来宁可偷偷吃药也不告诉他,但醉梦里头她只知道弄了就会不疼,“哥哥揉揉……我轻点……你睡……不疼了……马上就不疼了……你睡……睡吧……”他探进她身体里,许是肚子真疼厉害了,也许是今天喝了酒,怕疼的神经也被麻醉了,他一指头加到三指,甬道虽然紧得要命,但徐徐抽便生出了湿润,她不叫疼,帕子下有时呼吸急促,他就放轻放慢,有时静得没丝起伏,他心里一凛,便──

“哥!”妹妹突然弓起来,他抽手抱她,撸她身上背上,行了,行了,明天就好了……

早上郭倾云是被手机叫醒的。

“小郭?什麽时候啦?还没起来!哟我都到门口了呀!快!你快点!领导来开会不能迟到!”王总哇哇叫。

郭倾云掐了手机,小心搬开妹妹。昨晚他几乎没睡,清河肚子疼,下半夜风疹又发了次,这回再看,她脸上和臂上的疹子都褪得差不多了,但颈子里和腿弯里红红块块,还没褪尽。

他轻轻打开衣橱拿衣服,穿衬衫打领结正装西服西裤都不能少,穿戴完了後他刚要开门,“哥?”清河坐起床上。

“我跟王总出去开个会,吃午饭前回来,你再睡会儿?”

“嗯。”她安心躺下去又睡。

郭倾云实在没时间,收拾收拾了房里一堆垃圾,扔到楼下垃圾筒了事。这样紧赶慢赶奔出弄堂,王总在车门边也等好半会儿了。

“二十分锺啊小郭!”王总狂点手表。

“那还不快走,待会儿堵车。”郭倾云脸皮够厚,先坐进了车里。

他们离开庆春里八点多,九点刚过,一辆黑色轿车急刹停下弄堂口。

龙绯红甩了保镖下车,大步走进弄堂。她有钥匙,开了门後,“蹬”“蹬” “蹬”跑上楼。

楼上没人,卧室里降色床裙、同色薄被乱得一蹋糊涂。

“红姐姐……”郭清河穿著睡裙赤脚站在门口。

龙绯红霍然回头,只一眼,她就发现女孩子锁骨上的红印子,还有下巴左边一点,还有脖颈上──

她撞开女孩,风一阵跑下楼。

浴室里带血的纱布、洗衣机里的男人衣裤、还有垃圾筒里一条卷起来的薄毯,都被她翻出来,扔地下──“这是什麽,啊?”她厉声叫。

“嗯?”郭清河不懂。

不要的毯子?红颜色的,是新的,但是上面好象很脏,有白白的东西黏在上面……

“红姐姐,我肚子疼,我想去买药──”

啪──

龙绯红一巴掌抽倒郭清河,女孩子被打得向後跌了坚硬的橱柜角上,吭都没吭,就昏了过去。

Chapter85上

胡蓝今天上班迟到了,昨天高中同学聚会,老同学知道她不久去英国读硕士,闹得不行,最後还是肖建刚帮她挡的酒,拦的一帮张牙舞爪傻High的女同学们,他带她出了聚会的酒店,然後开车又去了浦东,在三甲港海滨吹了半夜海风。

七、八年前,三甲港还是没度假村没酒店只有一滩海水和沙子的时候,他们来过。那时他们高二,考完九门会考,谈的来的几个同学商量去海边玩。

那时的海水是黄的,沙子是米色的,那时他们很穷,也很纯。肖建刚和胡蓝,还有另一对暗暗欣赏在学习上互相较劲的男孩和女孩坐了几个小时的公车还走了很久,到了三甲港海滩边。乘著退潮,两个男生跳下低海堤,在黑黑的滩泥里抓蟹抓虾,胡蓝和另一个女生在岸上铺塑料布,围石头生火,分吃的喝的。

肖建刚到现在还记得,他们吃的是烤馒头片、小黄鱼干、凉拌黄瓜、水煮毛豆,喝的是正广和桔子水和上海啤酒。

另个女生家里是开夜排档的,做了一大盒油煎小黄鱼干,胡蓝把她爸下酒的凉拌黄瓜和盐水毛豆都带了出来。女生们做了吃的,男生们就出苦力,两个人背了十只高庄馒头、四瓶桔子水,两瓶上海啤酒。那年头高庄馒头三毛钱一只,正广和桔子水和上海啤酒都是玻璃瓶装的,比雪碧可乐便宜,但重,路上两个男生轮流背那个大包,女生要帮忙他们不让,哪有让喜欢的女孩子背东西的道理?

是的,他喜欢胡蓝,他喜欢她。

不管时间过去了有多久。

聚会中,老同志们有说起他们,也说起那两人,人家说你们到现在还牢好的嘛,某某和某某怎麽没来,你们四个人以前成绩最好,关系也最好哦!

他只听不说,那两个人没来的原因他知道,男生是同事抓的,经济案件,女生是他抓的,在南京分管扫黄打黑时一次出警扫荡高级会所的行动中,他抓了一群豔治的女人,其中一个,就是当年那个煎小黄鱼干的女同学。

“你没变,我也没变,那我们为什麽不能在一起?”他问胡蓝。

“你去英国,跟他一起了?”他冷声著问。

问得突兀,胡蓝没有听懂,

很晚回到家,爸爸问她知不知道郭倾云给妹妹办了退学手续,他们一家要去英国定居的事,她才知道,原来肖建刚问她“你去英国,跟他在一起了”,他说的“他”,是郭倾云。

她早上起晚了,第一节课是语文试卷分析,第二节是数学试卷分析,她在路上给赵俏君打电话,想跟第三节英语课换一下。“你快点!”赵俏君挂了电话。

到了学校,胡蓝先进办公室,折试卷。她从来不报成绩,发给学生的试卷都是从中折起,把分数折在里面,现在无论是教育还是生活习惯培养人们常说要尊重孩子的隐私,其实考试成绩也是孩子隐私的一种,她在汉诺威大学的预备课里选修了一门教育心理学,收益非浅。

还在整理著,教导主任正好经过办公室门口。“哎!小胡!你没去上课?高一(2)班吵得要命,你给他们自修啊?”教导主任探进头来。

“我跟赵老师换了,这节是英语课。”胡蓝连忙跑出来。

“不会吧?小赵不是在楼下?”教导主任拉她到走廊窗台,“小赵!小赵!”

可不是?赵俏君拎著包东西正准备上楼,她们从上往下看,她抬头也正往上看。

“啊呀!”胡蓝一拍脑袋,大叫一声冲下楼。

“俏君,我不是跟你说换课吗──”

赵俏君今天穿了条白底蓝花的连衣裙,胡蓝跑得快带起一股风,赵俏君急得摁裙摆,裙角都飞了起来。

“小赵,你怎麽没去高一(2)班上课?”教导主任也跟下来。

“我没跟她换课!”赵俏君抬起脸就叫。

“我叫你快点,我忙得要命!”甩手她把包东西扔给胡蓝,一下没接住,掉了只粉红色的运动鞋出来。

“这是谁的……”胡蓝把鞋捡起来,翻翻布包,里面还有只鞋和一套粉红色的运动服。

“郭清河的,她今天又不来上学,武装部说她训练用的东西还没还回来,你叫她下午到学校来一次。”赵俏君瞥了眼教导主任,改了改语气,从校长到教导主任包括胡蓝都喜欢郭清河,她知道。

“她今天没来?生病了吗?你打电话给她哥哥问一问?”胡蓝也就这麽一问。

赵俏君嗓门“腾”就大了,她是山东人,说话一快就跟机关枪似的。

“我怎麽没打?她哥哥说在开会,叫我别打电话给他,还叫我别打家里电话吵他妹妹睡觉。你说我天天上课批考卷开会讨论教案的人还抵不上他们俩忙,在开会不接电话,在睡觉也不能接,我不管了,你说话人家爱听爱理,你去叫他们把东西还过来,我不管了!”

“你什麽意思……”胡蓝也不高兴,她刚才进校门时被门房大爷叫住,大爷问是不是郭清河的哥哥帮她家买到“很格算”的房子,该著她妈爱说,昨天看完房子到学校门口跟大爷又唠了回,大爷晚上又跟别人唠,其中就包括在学校加班的赵俏君,大爷说,“赵老师说你跟那个学生的哥哥有什麽什麽关系,所以人家才把房子便宜卖给你。”这什麽话?“有什麽什麽关系”算什麽意思?何况卖给她们房子的是王总又不是郭倾云。

“可不?你妈说房子150万,大爷我看门看了十几年,这里的行情我比谁都清楚!你家买那房子起码值300万!小夥子半卖半送给你啊!”

大爷说得有点夸张了,胡蓝最初就听爸爸跟郭倾云说过,看房子是看房子,千万不能占著他便宜让他吃了亏,他们是买家,请郭倾云帮忙介绍可信赖的房产中介,如此而已。

“我和他们是师生和家长的关系,不是你想那样!”胡蓝叫起来,她有点嘴拙,特别是急著辩解的时候,她妈爱说会说好说她半点都没遗传到。

“我想什麽样,你知道?你心里清楚,还问我干什麽!”赵俏君反击。教导主任一会听这边一会看那边,不懂两人在吵什麽。

其实这里边有件事,旁的人都不知道。胡蓝和赵俏君同是一届毕业进的位育中学,胡蓝是上海师大毕业,赵俏君是西安师大毕业。她们那届位育中学在教学改革,招了两位新老师,就是她们俩。刚进学校那会儿,两人一起听观摩课,一起去教育局学习,一起加班写教案,感情很不错。

女孩子在一起谈的最多的就是各自的男朋友,赵俏君的男朋友是西安师大体育系的,跟她同届毕业,也来了上海跟她住一起。赵俏君要强,也有能力,进了重点中学教英语,而且很快担当起教研组副组长的担子。她男朋友就比不上她,男孩子也是山东人,老家在大矿区,原本家里有人早给他铺了路进矿区党委做科员来著,那叫一个有钱有势还爬得快,因为女朋友非进上海工作不可,男孩子只好跟著来,在个职校里做了一个月体育老师觉得没劲,而後辞了公职去卖QQ车,再後来QQ车不好卖做导游,总之两年下来,赵俏君跟他吵了N回,她觉得他不上进,但他是为她才来的上海,感情上她又希望他能跟她在上海一起奋斗、一起生活得更好。

赵俏君跟胡蓝说得多了,胡蓝有时几句,帮她分析分析,给她点安慰鼓励。赵俏君就问胡蓝喜欢什麽样的男孩,胡蓝也真叫做没心机,说自己白天看见个男的,见著第一眼,觉得又惊喜又沮丧,“他不可能喜欢我的,肯定是我做白日梦!”胡蓝当时这麽对赵俏君说,她说的那个让她又惊喜又沮丧,让她感觉自卑的男人,就是郭倾云,那一天,胡蓝在庆春里弄堂口第一次遇见他。

“房子都半卖半送……还一起去英国……这叫没关系……”

赵俏君不服不忿地走了,胡蓝也生出一肚子气,她在学校没少听见这种话,有些人就喜欢在背後说道还说得你不伸耳朵都能听见!她觉得自己读硕士是凭本事的,笔考三轮面试两轮,凭什麽说她靠关系!房子,房子她本来就不赞同爸爸妈妈去找郭倾云,她去问清楚!占了便宜就还给人家!还不起她贷!向银行贷不就行了!

当时要是她妈在肯定得骂“侬晓得银行利息几钱侬工资几钱?”,要是她爸在恐怕也会说,“房子的事还没定你跟人家急什麽?”,但她爸妈不在,所以胡蓝脑袋一热就直冲庆春里。

“郭──是你──”胡蓝门都没敲,郭家院子门虚掩著,房门也半开,但抱走出来的是龙绯红,她不是跟郭倾云──妈妈说他们俩分开了?

“你手没事吧?”胡蓝看龙绯红左手捧著右手,脸上表情好象很痛苦,还狰狞!

“干什麽?”龙绯红恶狠狠地,一侧身避开胡蓝。她右手本来就有伤,刚才被龙海舟狠捏了把右肩,整右边身体都钻心的疼,她不过是给了她一巴掌,咋了!

“郭倾云……清河在不在家?”胡蓝想起来,赵俏君说郭倾云在开会,那就是不在家,她脑袋发热冲人家家来有病啊!

“不在!”

“都不在!你可以走了!”龙绯红一脸凶样。

胡蓝当即就想走,但她还没转身,就听一声尖叫──

“哥哥救───”

胡蓝一惊。

“救命──哥──”

清河叫救命!她在楼上!

胡蓝一个健步冲向楼梯,龙绯红挡了挡,眼睁睁看她跳起空中一脚踩楼梯扶手,一脚踢向自己的──

“啊!”

胡蓝半空中极力抬高腿,那脚避开了对方肚腹,但总要落下,一脚正踏龙绯红肩上。

“海舟!”龙绯红抱著肚子一屁股坐楼梯上,胡蓝已经从头顶跃上。

“郭清河!”

“郭清河!”

“你在哪里!”

一间间房门踢开,不在、不在、不──

第三间门踢开,胡蓝呆住,里面情景触目惊心。

墨黑的床,洁白的身体,女孩双手吊起被绑在床头,全身赤裸!

“哥哥救我──哥哥救我──救我──救命──”

孩子手被绑著,她爬不起来,她看不见,但她知道哥哥来了,来救她了,她大叫,拼起股力乱挣,手指头的麻绳被挣松了点,挣得通红破皮的小手挣出来──

“清河!”胡蓝醒悟过来。

然而她立即发现房里有人,一股恶风劈她脑後!

她反应极快,人还在冲,身体要害已经避开,背後侵袭的是个男人,男人身高,由上至下一掌劈她後颈。她一缩头,双手上举“!”地抓住男人的手,扭臂拧腰,她把男人顶到背上,轮臂就摔──

顶了──却顶不起──轮不动──摔不了──

她抓著的那手反过来卡住她脖子──收紧──窒住空气──

“二少!”

保镖赶到楼上。

“出去!”龙海舟指保镖,松手把胡蓝一扔。

胡蓝脸缺氧通红,但她极力留著肺里一点氧气,龙海舟一松手,她立即反身跳起──

!!

龙海舟一掌切胡蓝颈上,她身还在转,人还在跳,一下被砸得跪地板上。

龙绯红刚好上楼,不紧不慢飞起一脚,正中她心口。

胡蓝被踢得先撞上门板,再撞上床架,她眼前发黑,满口都是腥味,什麽知觉也没了……只知道一双冰冷颤抖的小手在搬她脸,“老……老师……胡……老师……”

“都出去!”龙海舟怒吼。

龙绯红转身就走,保镖也立即把昏过去的胡蓝拖到门外。

“清河,哥哥不会打你。”

龙海舟把门甩上,郭清河死死抱著床脚,全身没一处不发抖,牙齿“格格格格”,抖得一个音都发不出。

闹也闹过了,他知道清河没跟她哥做出那种事,赶回来第一眼,他就知道那个女人在发疯!

女孩子颈子里是风疹,身子也完壁,他验过了,就在刚才,他吻遍舔遍她全身上下。

但她挨了打,还被剥光绑在床上直到他来,那个疯女人!

索要了她,带她回香港,以後慢慢再哄。

女孩子大概吓怕了,也挣扎得脱了力,他把她抱回床上,亲吻爱抚她脸上掌伤,身上红肿,用齿和舌津涂抹湿润粉幼的月牙儿口。

女孩子腰肢异人的细致柔软,被折成几乎两半压住,也不叫不喊,一动不动。

龙海舟托起她臀,洁白无暇的户和臀凹上各一颗指印红得凄美娇豔,是他不好,刚才对她太暴,当他听她求龙绯红放了她时说“我偷偷喜欢哥哥……哥哥不知道……我没抢哥哥……”

“我轻点,痛就叫,叫我‘海舟’。”

他用手指撑开她小两边,腰胯压上去,那几乎比她小腿腿踝还的克制著顶了月牙儿口,磨几下,转圈探一探,忍不住再顶,再退一点……

“叫我,叫我海舟。”龙海舟半腾起身,亲她小嘴哄她,太安静,她太安静,叫一声他就满足了。

“清河乖,叫我海舟……”

“哥哥救我──”

郭清河突然睁眼大叫,她的大叫,不过是细弱的呻吟,听在龙海舟耳朵里,突然就象被鞭了一记在脊梁骨。他腰一挺,欲望坚定凶猛地捅进去──

“哥──”

胡蓝睁著眼,没闭合的门缝里女孩子惨叫了半声。

叫声嘎然,她扑了扑,又跌下。

郭倾云──回来──郭倾云──回来啊──

头进了半个,再不能捅进半毫,龙海舟突然顿住。

沿著头上的紫红青筋冒出的血珠越渗越多,越流越快,再看清河,她闭了眼,鼻子下已经没了出气。

Chapter85下

郭倾云来开房地产峰会真是来著了,受邀出席这次峰会的最高级别领导是谁?新上任的中国国土资源部副部长──李泽衍。

国土资源部,是一九**年第九届人大一次会议第三次全体会议表决组建,下设地质矿产部、国家土地管理局、国家海洋局和国家测绘局,李泽衍弄个国土资源部副部长当,用意简单,他很不喜欢被人审的感觉!

一个月前国际刑警由一桩军火案查到他头上,先是公安部来人把他从上海带回北京审查,到北京後成了询问,几天後又成了协助调查。李泽衍是谁,养父李鹏是前铁腕总理,养祖父是伟大领袖周恩来,他嫡亲曾祖父还是受千千万万炎黄子孙尊敬的开国总统李宗仁,他在审查所一个喷涕,妻子朱敏华就从石家庄赶回来,看守所的人大气不敢出,目送公安部副部长陪著朱敏华把人接走。

“泽衍身体不好,你们要问就问我,他做什麽都告诉我,我很清楚。”朱敏华跟陪她来接人的副部长说,那位部长的祖父就曾是朱敏华的祖父朱德总理的警卫员,那还能说什麽,除了放行,部长还亲自送到红螺湖寓所。

“你别到处跑来跑去,在北京弄个职,安安生生不好吗?”部长走了,朱敏华忍不住说李泽衍两句。

“听你的,姐。”

李泽衍称朱敏华“姐”,他们年龄相差近乎十岁,养祖父去世时他才四岁,朱敏华十三岁,两家是邻居,家里大人都在中南海办公,他吃饭是朱敏华做的,他认字是朱敏华教的,後来长到十岁时李泽衍生了场大病,朱敏华就考了解放军总医院附属大学的中医学,学以致用,好给他调理身体。

两人结婚後李泽衍在怀柔红螺湖边买了套房子,平时就他和朱敏华两人住。红螺湖景色很美,十来岁时他和朱敏华还有白厚儒来这里划船,当年的小男孩已有点洞悉人心,红螺湖所以得名“红螺湖”,是因为湖心有座红螺仙女的巨型雕塑,红螺女矗立了千年,看似美,然美得空寂,所以当白厚儒哇哇叫“仙女好美”的时候,李泽衍看见朱敏华叹了口气,於是他对朱敏华说,“姐姐别叹气,我会陪著你。”

如今他三十而立,朱敏华便觉得自己老了。女人韶华易老,三十岁时她还会想有的没的,到四十了,她已经觉得满足,李泽衍每周都给她打电话,冷暖时叫她添衣,燕窝人参他不记代价定时往她医院寄,每年她回北京两次,住在红螺湖家里,做饭家务都是李泽衍抢著来,晨昏晚锺两人去茶馆听出相声,看场话剧,就象平常夫妻一般无二……

这一次的事後,朱敏华督促著李泽衍去了趟中南海。李泽衍是聪明人,李家朱家的老本吃一次足够,所以他选了国土资源部的副职,居正位者劳心又招风,他不为名不为利,受那罪做什麽,不过他受过审查後心头积了口恶气,所以一张口就要了部长级。

至於香港龙家,他倒索放手,把内地的进货权都送了龙海舟。不要以为李泽衍大方,他现在居公职,只该比以前更谨慎更小心。说到吃了龙海舟的暗亏麽,李泽衍则轻描淡写地跟白厚儒说,“不就吃个亏麽,俗话说吃亏反赚大便宜。”白厚儒挺尸养伤养了两月了,一听喷了,一喷差点又一口血,“李哥你肯吃亏?你啥时候吃过亏?就算咱俩光屁股时候被人欺负,敏华姐都帮你打回十遍八遍来!”

李泽衍笑了也不反驳,第二天他送朱敏华回石家庄,朱敏华有恐飞症,每次送她回医院他都安排专列火车。

朱敏华感叹说,“我一辈子都没坐过一次飞机,而你倒是空中飞人一样,坐飞机要小心,为官做事更要小心,你千万不要──”

“姐放心,我知道,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会小心的。”李泽衍满满保证。

他那麽剔透的人,这回刻意会错了朱敏华的意,朱敏华连说了两个“小心”,她的本意思是要他千万不要“再做那些事”,但他只允诺她“会小心的”,其实他从这次回来就想好,他绝不示弱!

“我放心的,放心的。”朱敏华欣慰地笑,然後踏上专为她一人而开的火车。火车启动,李泽衍立在月台上,她一直凝视他,他了解她,就如她了解他一样,她是他的姐姐,他的妻子,疼了他三十二年,尽心竭力,保他一路平川,马到安生。

李泽衍此後在北京述职,不到一个月,全国房地产峰会在上海召开,可来可不来,他翻了翻薄唇,下属四个部都出动在上海恭迎他,尤其是国土资源部上海国土管理局更是如临大敌,组织了二十多人的小组,包括陪同官员、交通部门、及公共关系协调和媒体发言人等,随时候命,只因为他说了句,“会议结束後我想走走,到南市那边看看。”

他想去看郭清河。

心里惦著,刚走进会议现场,就看到了张相似的脸。

随行人里三层外三层,李泽衍举了举手,算做招呼。

现场媒体呼啦一下,长枪短掉了个头,聚焦李部长举手的方向。

李泽衍招呼的那块是会议现场的Coffee Bar,李部长当然不可能冲著煮咖啡和端西点的西餐侍者招呼,当然更不可能是饿了,想弄两块起司蛋糕吃,所以,那边两个边吃边聊的,就是李部长招呼的对象了。

“部长……在跟我招手!”

王总的声儿都变了调。

就刚才,他还在以通古知今的智者口吻跟郭倾云说,“这位李副部长能耐!没半点儿从政经历,一当就当了个副部长,你别以为副的没正的官大,老哥教你一点,中华五千年,无论是官场还是职场、搞文还是弄武,副的永远比正的难打交道!人家那能耐,就好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就好象九千岁和吾皇万岁啊,魏忠贤和明朝末代皇帝……”

“明朝的末代皇帝是崇祯皇帝,魏忠贤那个朝代是明熹宗朱由校当政。”郭倾云善意地纠正王总,末了喝完最後一口咖啡擦擦嘴角想补充,“你的比喻……”

“啊差不多快开始了,进场进场,郭少爷您请!”王总拦他,别,千万别,我叫您“少爷”罗!

他那声“郭少”还没落地,又来个叫“郭少”的。“郭少,您落下的,部长让我给您送来。”李泽衍身边的保镖托了只皮面盒子给郭倾云送来一只皮夹,皮夹脸熟,是郭倾云的,刚才坐下吃早点,他拉了在桌子上,那保镖也眼熟,李泽衍惯用熟人,司机保镖就那几位,上次他生病那保镖还在庆春里忙乎了阵。

“谢谢。”

“郭少,部长下午有空,打算请您和小小姐吃顿饭,听说您准备去英国了。

“好的,我们下午在家。”

保镖托了空盒子走了,郭倾云把皮夹也回裤袋里。

“郭──少!李部长──跟您──”王总口吃了。

“他是我大表哥,远房的,不怎麽熟。”郭倾云说得中肯,他们是不怎麽熟,而且曾舅祖母那时就宁肯嫁别人而不做李总统的二老婆,他也必要跟李泽衍打得火热,不是他心里作用,他总瞧著李泽衍看妹妹的眼神有问题!

“我──去──签到──”王总继续口吃,屁股火烫著似地弹起来。

签到他们早签过了,峰会结束後是场上海世博板块的地皮拍卖,据传李部长可能会笠临指导,王总掂量了自己的实力,是没什麽机会跟央企北京的房地产公司叫板的,所以他连拍卖会的号都没买,这下受“大表哥”刺激,他著急去买号了。

郭倾云一边好笑,一边随手接了杯红酒,今天峰会现场在五星四季酒店召开,海派的峰会半政治半商业,整个会场是西式的硬件,中式的风格,侍者手托红、白、**尾酒三种酒,来回於驻足交流的企业家之间,你看这些於会人士有些很学者风,有些还面对媒体颇有些腼腆,但千万不能小瞧任何人,光看他们手上拿著的中式“和”字图案的拍卖号拍书就能大致掂出他们的身价,非数十数百亿不能也。

“Oh──Sorry──”

一个正摆弄三脚架的外国摄影记者背对郭倾云站起来,熊腰虎背的老外一屁股撞得他一趔趄,郭倾云出手如电,身子倾斜时“唰”他顺手扯下块圆桌上的大红餐布,餐布一抖一卷,将泼出的红酒连带酒杯包个正著,滴酒未沾身未洒地。

“Oh Sorry!I am sorry!That’s all right!You are great!”老外跟欣赏了组武打镜头一样全程目睹这一幕,一个劲地冲著郭倾云说,想表达他的歉意和敬意,不过他发现这个手急眼快的亚洲人似乎呆住了,兜著只大红餐布楞在那儿──

郭倾云想到的是那杯酒,昨天晚上妹妹清河喝的那酒。

今天他人在外面,心里一半想著妹妹,不知道她有没有再发风疹,有没有来月经,肚子还疼不疼。事实上他想了一晚妹妹发病的原因,自从她五岁发过风疹後家里人照料她都很小心,他给妹妹买衣服都是买百分百纯棉,他给她吃的食物都是自己先吃过一口,所以隔了十几年妹妹突然又风疹发作,他断定她一定是吃了什麽东西过敏了。

昨天早上妹妹肚子疼,只喝了杯,中午她吃了四只小笼包皮,晚上她吃了半只可乐**翅,还有两口红酒。是晚上的菜原料不新鲜,还是酒有问题……他想到妹妹杯子里原来那份酒,被他倒了龙绯红的酒杯里,而她後来喝的两口,是他从自己杯里倒了点儿在她杯……如果她原本该喝的是龙绯红喝下的,而自己并不只喝一口,而是喝光满满一杯红酒!

他该想到!龙绯红酒醉时一下就倒了桌上,而妹妹发风疹,因为酒里有东西!诱她过敏!

不是他臆想天开,龙绯红和西西里的化学实验室关系密切,更何况她──本就不止一次做过!

想到这,他当即考虑离开会场,但会议开幕时间已到,众人陆续就座,主持人开始说词,王总也拽著他嘴巴一张一合在说什麽。

郭倾云看第一排就座的位置,他在找李泽衍,如果李泽衍没就位会就没正式开始,他还能走。两人目光竟对上!李泽衍也在看他──

“龙海舟来上海了?他没向警方报备?”

李泽衍已经得到消息,龙海舟清晨搭乘私人飞机离开香港,现在已经抵沪。说起来,虽然公安部内部撤销了对他的审查立案,但国际刑警已经盯牢了他和龙海舟,龙海舟的有限制入境离境命令还有效,那麽龙海舟没向上海警方报备就飞来上海,他来干什麽?急事?

李泽衍现在恨龙海舟恨得牙痒,但他还真见不得龙海舟有事,为什麽?俗话说狗急了跳墙,龙海舟如果落在国际刑警或是中国公安部的手上,绝对会把他拉下水垫背!这就是龙海舟高明的地方,他明对李泽衍的提胁恭敬感恩,暗则抢了李泽衍的生意後又让李泽衍不得不为他护航,这种一箭双雕三雕甚至四雕的活儿,龙海舟做得多了去了。

但李泽衍多想了一层,龙海舟急著来上海干什麽?为生意、他姐姐不就在上海?为私事、为谁?除了因为郭清河,不做其他想!

所以李泽衍在找郭倾云,他发现,郭倾云表情突然慌乱──

“我弄到了最後一号、十八号,太吉利了!”王总拉郭倾云坐下,打开那张中式“和”字拍卖会书,就见红底金字的“十八号”上贴了张纸条──“二少 清河”,“清河”两个字上头,画了个重重的“X”!

“清河!”郭倾云惊叫站起来。

“哎小郭──”

“部长──”

郭倾云从一排座位中挤出来,转身就跑。

李泽衍也“腾”站起来。

“我有急事,你代我开会。”他交代左手边坐著的上海国土管理局局长,他右手边是私人助理、身後是两名翻译兼保镖,三人连楞都没楞,立即站起来跟他往会场外面走。

“倾云!倾云!倾云!”

李泽衍算得注重锻炼身体,但他毕竟养尊处优,象郭倾云这种跑法他跟不上,於是他让保镖追,两个保镖一个乘电梯一个跑楼梯,两人在地下停车场终於追上郭倾云。

一看那张纸条他也吃了惊,意思很好懂,“二少”就是龙海舟,纸条的意思就是龙海舟会对郭清河不利,至於为什麽在“清河”两个字上画个“X”,可以解释为写纸条的人写的情急,或是时间紧迫──

呜嗷──

汽车呜嗷怪叫声,郭倾云今天没开车来,李泽衍的助理刚开了奥迪A8的车门,郭倾云就抢进驾驶座,连手刹都没放就一脚油门,轰得人耳朵发闷。

“你到後面!我跟你一起去!”

李泽衍把郭倾云拖下车,不客气地把他塞进後座,那人已经红了眼,说道理本就听不进。“你再快比不上我的人快!懂不懂!”李泽衍都吼上了,郭倾云颤抖著摁电话,“不许报警!”李泽衍又吼,司机刚好一脚油门,两人一下被後座力冲得撞了一起。

“听见没有!”李泽衍被撞得压在郭倾云身上,他手一伸,便掐了郭倾云颈子──

“倾云,你冷静,我不会让清河有事。”李泽衍放开了手,把郭倾云拉起来。

“好,大表哥,听你的。”郭倾云被狠撞了下,倒撞得一下清醒,他示了弱。

李泽衍立即叫司机到停车场地面出口等著,由保镖把车开出去。这不是多此一举,上海道路拥堵,哪怕你是F1赛车手都只能望路兴叹,司机知道哪条路捷径人少,事半而功倍。司机开上道路後,李泽衍想了想,郭倾云突然说,“表哥,你武警总队医院有人吗?开辆120急救车去庆春里!”

李泽衍依样照做,上海武警总队医院在南市制造局路,离庆春里至多十分锺车程,最重要的是,武警总队医院的医生都是军医,半天枪半天手术刀那种,军医去庆春里不仅能处理特殊情况,还能掩人耳目,人只当庆春里有人生病需要急救。

由此可见郭倾云是真正冷静下来,李泽衍由今天的事发现这个表弟反应和应变实在出色,而且,车开到半路上,郭倾云突然又说,“表哥,你怕公安。”

李泽衍被这句明显的陈述问句给狠噎了下,他想到刚才情急时他吼“不许报警”,他也知道郭倾云对龙海舟做什麽生意多少知道点,不由得李泽衍暗里就发狠,心想我还不是为你妹妹!

不过他盯著郭倾云侧脸,就发现他全身都发抖,真正是咬紧牙关坚持著,李泽衍又有点心软,想想女孩子现在可能遭什麽罪,这麽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他又心堵,於其现在龙海舟下了手他才心急,那自己早干吗去了!所以对著郭倾云这麽张相似脸孔,他放不出狠话来,又噎得不行,“哼”了声李泽衍说,“我就不明白你们家是怎麽回事?没个做主的就没个消停!清河还小,跟我到北京去得了,北京教育质量好,以後念清华北大随她喜欢,再说我下边人也多,照顾她………”

李泽衍刚说了一边,还没来得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郭倾云突然开了一边车门,前面路有点堵,车子虽没疾驶,但速度总还有,李泽衍拉都来不及拉,郭倾云抓著车顶籍了开门的冲力就跳了下去。

落地得漂亮,站起即飞奔更漂亮,李泽衍看得楞了楞,前头司机保镖回头齐声对他说,“部长,交警来了。”

李泽衍一拍大腿,他那辆银色奥迪A8座驾是从北京开来,刚挂的沪A0003,借用了上海市委书记的车牌号。他提过要到南市走走,底下人把车牌和可能需要交通管制都跟接待人讲了,这不车开到南市,交警来开路了,想不招公安,还是招了!

“你先下去,挡一挡。”他叫助理下车,能挡一会儿是一会儿。

助理挡了交警的摩托车队,司机一踩油门,加速驶向庆春里。

李泽衍到郭家院门前时一切都还平静,门口停了辆120急救车,一名穿白大褂的守在郭家门口。李泽衍表明了身份,白大褂跟他汇报,“女孩有过短暂休克,对方那里有医生,做了急救,用了电解质平衡和胶体。现在的情况还比较危险,我们估计女孩还有其他疾病,但她哥哥不让我们把她抬上担架……”

“好,随时准备急救。”李泽衍推开院门。

院子里几名军医已经脱了白大褂,拿枪指著龙海舟,李泽衍刚才下过命令,让武警医院的战士穿上白大褂跟急救车来。其实龙海舟也没打算反抗,郭清河背过气去後第一时间他放她中凹卧位,抬高她头和下肢。他给她做人工呼吸,压她人中,做了最基础的急救。郭清河缓过来气後,医生赶来先用解质平衡扩充血容量,症状缓解後再用胶体,大致上,她现在血压略低,脉搏细速,她其实是痛得一时没了气。

龙绯红捂著肚子蹲在地上痛哭,李泽衍晚到一步,没看到郭倾云夺她刀踢她一脚那幕。郭倾云从围墙上跳进来,第一眼看见龙绯红砍胡蓝,军医到後也救醒胡蓝,胡蓝打手机报警被龙绯红发现,她砸碎手机泄愤不够,还抽了厨房的刀砍人,郭倾云一脚踢开龙绯红,救下胡蓝。

“郭少在楼上,小姐和她的老师也在上面。”保镖从楼上下来。

“我去看看,你多叫几个人来。”李泽衍感觉事情没这麽简单解决。

他上了楼,女孩子躺在床上,身子全裹在大毛毯里,一个嘴角啖著血迹的年轻女孩守著她。

“我是清河的大表哥,我送她哥哥回来的。”李泽衍一踏进房那个年轻女孩就跳起来。

“你是她老师?谢谢你,我送你们去医院。”李泽衍抢先把郭清河抱起来,那女孩自己也摇摇晃晃的,勉强说了声,“你……她不太好……”

李泽衍发现了,郭清河半边脸上一个巴掌印,掌印的红衬得她面色苍白得几乎没有血色,她呼吸也很弱,李泽衍张开毛毯,看了眼赤裸的身子後了她手脚、搭了搭她脉搏。

她脉浅表,微弱,而没有规则,情况危险。

郭倾云在哪?

“倾云,我们先去医院。”李泽衍抱著人找到郭倾云。

郭倾云从他自己的卧室里拖出只箱子打开,都什麽时候了,他还找东西干什麽?

“倾云──”

李泽衍隐约发现不对。

郭倾云从箱子底里翻出个黑色布囊,从里面拿出把金色转轮手枪!

“老李!拦住他!”

李泽衍大叫,郭倾云从楼梯上一跃而下,冲出门。

门外突然大乱,接著“砰──”

第一声枪响!

“倾云!不要开枪!”李泽衍把郭清河往楼梯口一放,他刚奔出去,保镖老李扑上来,把他死死按地下,“部长危险!”

郭倾云第一枪朝天,示警军医让开。

“砰──”

第二枪再响,龙海舟就地一滚逃开。

两人年少时就在一起练过枪打过野外BB弹,郭倾云有个习惯,打BB弹第一枪一定朝天示警,第二枪才瞄准。龙海舟一滚到院里招财水景做掩护,“砰──”第三枪,郭倾云下他脸边的石雕青蛙。他早知郭倾云枪法差,何况──

“倾云!倾云!别打了!倾云!”龙绯红扑过来抱住郭倾云腰。

龙海舟一跃而出,一脚凌空踢飞郭倾云手上的金枪。

他落地时手上多了把枪,五米的距离,指郭倾云眉心。

“海舟──”龙绯红尖声大叫。

“砰──”

枪响了。

龙海舟面前硝烟弥漫,龙绯红背对他抱住郭倾云,炸碎的铁片就在三个之间乱飞乱,也不知哪个人受伤。

硝烟散开,只见龙海舟手上击姿势依旧,但手上只一把枪柄,枪管和枪膛都没了踪影。

“清河!”

李泽衍惊极大叫,郭清河手握金枪,赤著身跪姿击。

她倒进他怀里,屋外警笛长鸣。

Chapter86上

李泽衍的助理在手术室门口和来问案的警察起了冲突,当时李泽衍和郭倾云已经穿了无菌服进手术准备室,郭清河被送到医院後医生诊断是急阑尾炎发作,而且考虑到她在一年时间里已经阑尾已经发炎两次,这次又是连续两星期内第二次复发,医生认为是慢阑尾炎急发作,必须立即动手术,否则阑尾穿孔,会有生命危险。

然而警察坚持立即接触询问当事人,这是件大案,在居民住宅区连响四声枪响,新中国成立到现在,民间从不允许藏匿枪械!

年轻的助理有点急了,叫道,“里面在动手术,你们过会儿来问不行啊?法理还不挡人情,有没有人味啊你们!”

“小王你这什麽态度!”李泽衍突然开了准备室门,他衣服穿了一半,都听到了外面的说话。

“部长──”

“我叫你配合肖队长办案,你就这麽配合?这是什麽态度!”李泽衍索脱了无菌服走出来,大声呵斥自己助理。

“我……我觉得郭小姐很危险……您一急我也昏了头了……对不起肖队长……”

助理那是跟李泽衍多久了,自然知道什麽时候说什麽话,李泽衍不假辞色,他就顺著竿往下爬完,退到一边。

“肖队长,清河情况危险,需要立即做手术,倾云刚输了400CC血给他妹妹,现在也在里面休息,不方便出来……我当时也在场,我们先谈你看怎麽样?”李泽衍转了向肖建刚。

“谢谢,占用您点时间,李部长,这边请。”肖建刚把李泽衍往楼下让,本案、庆春里枪击案的一干人等,除了龙海舟暂时被扣押在南市派出所外,其余人都在这所武警总队医院里。

当场120急救医生是武警医院派出,已由其他警员逐一询问。郭倾云陪郭清河现在手术室里做阑尾切除手术、胡蓝被送到医院後医生建议她做核磁共振、及脑扫描,现在她父母已经赶来了、龙绯红情绪失控而且挨了一脚,现在也在妇产科检查,所以肖建刚在武警总队医院里要了底楼两间办公室做为办案及询问室。

“李部长,枪击发生时您在场,您……”

“等等,你说什麽?”

肖建刚第一句话没说完李泽衍就叫停。

“我说枪击发生时──”

“枪击?什麽枪击?”李泽衍吃了惊。

“今天上午十点五十五分,庆春里88号甲发生枪击事件,一共响了四声枪响。当时我已经接报在往庆春里赶,胡蓝给我打电话,但电话通了後就没声音了。我在庆春里两条街外听到第一声枪响,後面发生的,李部长您也亲眼目睹。”肖建刚说。

後面发生的,就是肖建刚的小组,和在路上遇到的交警小队一起赶到庆春里。当场李泽衍抱著郭清河往外跑,女孩昏迷不醒,意识已经不怎麽有,现场一片狼籍,郭倾云舍了哭叫的龙绯红,抱了同样受了伤的胡蓝跑出去找救护车,接著就是龙海舟拖了龙绯红追出来,肖建刚当场把龙海舟拷走。

可是──

“倾云和龙海舟一言不合是动了手,但没人开枪啊?他们哪来的枪?倒是那个时候哪条弄堂里在放鞭!”

李泽衍这麽一说,肖建刚变了脸色!

肖建刚疏漏了一点,当时他看到胡蓝受伤就有点心惶,按规矩他应该在庆春里留人,但他人在出外警,临时接到局里的消息赶过来,只带了两名警员,那两个押了龙海舟回局里,他追救护车来医院,所以现场,一名刑警队员都没!

很快,後继赶去庆春里的刑警传回来消息,警方封锁了庆春里,但至今,现场没有发现枪支、弹壳。

“再调个小组过去找!现场至少应该有一把枪、另一把枪被炸毁、四粒空弹壳!做硝烟反应!硝烟反应!”

硝烟反应,是击残留物鉴定的一种。因为子弹发时,子弹的触及部、弹壳中的火药随著子弹一起喷而出,形成击残留物,通常留在弹孔周围、击者手背、手指,以及枪管表面。硝烟反应的原理很简单,就是用比硝更活泼的金属化合物取代火药中的硝,产生颜色变化。

肖建刚命令刑警队员在庆春里做硝烟反应,反应结果呈阳。但是硝烟反应阳不能确定一定是枪弹残留物,因为香烟灰、肥料、其他火药试剂、甚至有人在这里拉过泡尿,都有可能使硝烟反应呈阳。

“肖队,围墙外面有小孩放过鞭,围墙这边硝烟反应也呈阳,所以……”电话里果然如此汇报。

“叫鉴证科,做分光光度分析。”肖建刚就不信!手枪硝烟喷成向下的半圆,经典枪型“贝莱特”,只要无火焰分光光度分析鉴定出现场的硝烟残留物是“贝莱特”枪型,郭家院子里就开过枪!

李泽衍在问案纪录上签上自己的名字,证明供述的有效和真实。

“肖队长,手术差不多了,我得去看看清河,有什麽事你直接找我。”李泽衍神色自若,肖建刚不动声色观察了很久,他得承认,不管李泽衍的“鞭说”有多无稽多作茧自缚,言行举止表面上,李泽衍无懈可击。

“你不去关心下老同学吗?”

李泽衍奇怪肖建刚又跟著他走回手术室那层楼面,“听说你挺喜欢胡老师,还不乘这机会去看看她?”

肖建刚又变了脸色,他真没料到李泽衍连这层都知道!

“找学校的领导,去探望那个老师。”

肖建刚一走,李泽衍还有下一步的打算,叫助理立即去办。

他在手术室外又等了会儿,郭清河被推进手术室大概是下午一点,先施麻醉再手术,现在三点多了,手术应该快结束了。

三点五十,手术室灯灭了,手术车推出来,一拐推进电梯,上顶楼六楼的特需病房。跟著手术车上六楼时李泽衍没看见郭倾云,送进病房,保镖来了,他不过是到安全楼梯里跟保镖说了几句话,再回去,郭倾云已经在病房里,他抓著床上妹妹一只左手,抱著个玻璃瓶,脸整个埋在铁制的床架里。

那个玻璃瓶里,装的郭清河的一段阑尾。手术中主刀医生按常规给家属看切除下的发炎部位,郭倾云要求保存它,於是护士把开始发灰的阑尾装进个玻璃瓶里,他抱著它,抓著妹妹,一动不动直到天黑。

Chapter86下

谢谢拉芽苏又送我蘑菇又送我太阳花!谢谢啦!这章很温馨,希望你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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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泽衍晚上有饭局,他来开会结果放了上海人鸽子,还惊动了刑警和交警,这个笑话闹得有点大了,所以他休息了下,换了身衣服去应酬,一晚笑容可掬。

夜了回到医院,跟同样忙了一晚的肖建刚正好遇上。

肖建刚有点气急败坏,这很好理解。

他回去守著鉴证科出报告,现在刑侦鉴证硝烟反应,最权威的检测方法是分光光度分析。正向他自己说的,香烟、火药、鞭等等,都有可能硝烟反应呈阳,这种物证在法庭上不够强硬,太容易被推翻了。所以鉴证科在庆春里郭家院子里做无火焰分光光度分析,这种光谱分析是测量一束单色光通过硝烟喷过的物质後的吸光度的分析方法。现场硝烟喷物如果在单色光下,吸收光谱曲线成向下的半圆,称“贝莱特”枪型,就100%能证明,有人在郭家院子里开过枪!

鉴定报告表明,庆春里88号甲、郭家院里的硝烟喷曲线呈“伞型”,非“半圆”,不是“贝莱特”枪型!

肖建刚和鉴证科长反复验证,鉴定结果同一、无误。

其实查文献资料,能查出“伞型”即“史密斯魏森”枪型,一种可称得上古老的转轮手枪的硝烟喷即是“史密斯魏森”枪型,但那种枪是一两百年前二次世界大战那时美国柯尔特公司制造,自动手枪出现後立即替代了转轮手枪成为军用装备,因为转轮手枪容弹量太少,还会漏气冒烟,现在本没人用!

然而李泽衍压宝就压在这点上,郭倾云那把枪,枪管三寸,枪柄纯金制造,装轮枪膛一次容弹六发,李泽衍见过的枪支成千上万,这支他没见过,估计是郭家的祖传,当然,现在这支祖传金枪,就躺在他的保险箱里。

刑侦案有其严苛的起诉流程,譬如说作案人两人包括两人以上的凶杀案,只要其中一名作案人未被抓捕,该案即不能公诉审理,更无法宣判。枪击案则要求人证、物证、鉴证,三证合一,肖建刚拿到了“史密斯魏森”枪型的鉴证报告,那就得找到两百年前的转轮手枪做为匹配鉴证报告的物证,这个难度,比撬开龙海舟嘴还难一百倍!

龙海舟现在公安局里睡觉,龙家在上海的律师代表出事後半小时就赶到,两个锺头後香港律师到了,人家真正是英国皇家大状的风范,把分管公安的上海市副市长都挤撮来公安局。龙海舟金口,按照英美法系他有权保持沈默,而且,四十八小时内,肖建刚找不到人证物证,还得完整无缺地把人送走。

至於龙绯红,李泽衍倒有点佩服,除了哭就是闹,她是孕妇,出事就是一双,医生只能拦了警察,给她打了一针安定让她睡觉。这个女人,明得很,就是,太“狠”了。

李泽衍再看肖建刚那表情,忿忿不信,又用尽了力似的,相信还有那十来号人的口供在肖建刚眼里不过废纸一堆罢了。

“肖队长,去休息一下,马上要天亮了。”李泽衍拍拍肖建刚肩。

肖建刚全身血“腾”地蹿到脑门,羞得恨得──堂堂一部之长,藏匿销毁枪击物证、还指使手下做伪证做假证──这个人看起来这样正直斯文、怀广博,但其实──其实──他怎麽都咽不下这口气!

心里头火著,肖建刚去找主治医生谈话就憋著股气。他原本不是尖刻的人,但於公於私,不止一次和郭家牵连不清,他脱口就问出,“医生,那个女孩还是处女吗?”

上了年纪的军医当即就皱了皱眉,“肖警官,这於案情有关吗?”

这位医生是李泽衍指名请来给郭清河动手术的,人家前配戴的军章和满头的花白头发能证明,医生在这所位於上海的武警总队医院里有多受人尊敬。术前术後,李泽衍都恭恭敬敬,医生也真敬业,把小病人当作是自己的孙女一样,从下午一点做手术到现在,还值班著,恐怕半夜里有情况。

在手术准备时,女孩子的哥哥和李泽衍跟他简单提了提女孩的情况,他很痛心,真的痛心!这孩子可怜!

“我的意思是……有位当事人跟我们女警官反映,说女孩可能遭到过侵犯,所以我想跟您了解下。”

肖建刚只得尽量补救,现场那麽多人,他只问到胡蓝,他也只相信胡蓝,但胡蓝刚做完脑扫描,医生只给了短短半小时询问时间。他探望了胡蓝,除了问她怎麽去郭家,怎麽发现郭家出事,怎麽受的伤,谁伤的她,他发现胡蓝好象有顾虑,她说郭清河挨了打,但他问是谁打的,她第一次说是龙海舟,第二次说是龙绯红,前後矛盾,吞吞吐吐。肖建刚後来又让一位女同事再细问,但胡蓝不怎麽肯说,她只问郭清河做完手术了吗,她想见郭倾云。

按照经验,和女同事的旁敲侧击,他估计,胡蓝看见龙海舟强暴郭清河的一幕,所以才被攻击,所以他来找医生求证。

“孩子脸上有虐打的痕迹,但处女膜完整,她没受到侵犯。”医生肯定地说。

“而且她刚做完手术,情况还是比较危险的,我建议,你们如果要问孩子问题,至少在两天以後。”医生又补充。

“我明白了。”

“谢谢您。”

肖建刚撸了把脸,离开了医生办公室。

医院外天已经淡蓝微白,他在楼下抽了支烟,然後驾车出去找了间24小时超市,买了点矿泉水、蛋糕、方便面等,付帐的时候又发现收银机边有买热包子和热饮,他一口气买光店里十五只热包子和所有热牛热咖啡,装了袋子又开回医院。

“伯父,伯母,您吃点东西。”

肖建刚敲开胡蓝住的病房,胡爸爸胡妈妈在这里陪著女儿,胡蓝心口和头颈受过击打,虽然脑扫描和片显示脑电波和骨头都没异常,但夫妻俩谁也不肯回去,守著女儿睡了,两人都没合眼。

肖建刚自己啃了只包子,一口气喝完一瓶水,在病房外的长凳上一靠,迷迷糊糊也睡过去了。

几层楼上的特需病房这时医生和护士都在,现在离手术结束已经过去了七八个锺头,麻醉一失效,郭清河便痛得醒了。

郭倾云立即叫来护士,要人家给他妹妹打止痛针止痛。护士又请来医生,住院用药必须值班医生开出方,主治医生正好在办公室,马上过来了趟。

老医生给开了针止痛针,让护士领药去。“两位来一下。”医生把郭倾云和李泽衍都叫出了病房。

“两位都辛苦了。”老医生先感叹了下。

“病人患轻度处女膜闭锁症、也就是处女膜结缔组织增厚症,你们都知道吧?”老医生问。

郭倾云一直低著头,听了猛一抬头。

李泽衍靠著墙站对面,看了郭倾云一眼,後者呆了呆,然後点头。

“这个年纪的孩子得这病是要尽快治的,不然她每月行经肯定痛苦,而且无论对身体还是心理发育都有害。如果是门诊,我的建议是做环扩张,不过现在……”

老医生说到这停了停,左手边的男人突然抓了他手。

“医生……对不起……您说……只要她身体好,健康就好。”

郭倾云失态狠抓了把医生,但他也自制,现在关键是配合医生把妹妹的病治好,其他……都不要紧……清河的健康最重要!

“你不要太紧张,不要著急,你的心情会影响你妹妹康复。”

开刀医生手最重要,被郭倾云这麽抓了把,麻了半身,老医生心想这小夥子劲不小,不过他也不介意,就把手往口袋里一。

“我知道,我会控制。”郭倾云连连保证。先前在手术室,就因为他太紧张太著急,医生把他请到准备室休息,他哪里能休息,一听医生说需要血袋就撸胳膊,其实手术中病人用血一般不需要家属输血,医院里有各种血型的库存血浆。考虑到病人是李泽衍亲自从来,而且病人的血型是比较稀少的AB型血,医生便点头同意,让郭倾云输了400CC血给他妹妹用,输完血後郭倾云迷糊睡著了,所以并不知道主治医生在做阑尾切除手术前,也检查了病人的下体。

郭清河被送进医院後,警方就开始介入。武警总队医院比一般医院更清楚警方的流程,所以老医生给郭清河验了身上的伤,一切都纪录在病史上。

“我让你输了400CC血,是因为手术中病人会出血,而且病人在送到医院前也有过失血,她的处女膜孔膜环部有放状撕裂,放状的,上、下、左、右,共有对称四处。”

医生做了个圆型及四个方位对称的手势。

“但因为她原本就患处女膜结缔组织增厚症,说得通俗点,就是她的处女膜原本就接近闭锁,本来就应该做环扩张手术。我们怎麽做环扩张手术?就是用手术刀、放状地、在处女膜孔处切开、一直到膜环部,把处女膜扩张得跟正常一样。”

“她现在的情况就和做完处女膜环扩张手术完全一样,也就是说,她以後不需要再做环扩张术。”

“两位,能理解我说的意思吗?”

“您的意思是,我表妹已经治愈了,我不是说阑尾炎手术,我是说……她现在和正常女孩一样了。”李泽衍接口。

“对,是这样的。”医生肯定地点头,“还有,病人刚做完手术,身体要养,心理也要复元,我就是想让你们心里先有数,慢慢开解她。”

“是呀,我们都希望她能尽快康复,快快乐乐!”打完针出来的护士嘴。

“谢谢您,谢谢你们。”郭倾云道了谢,立即回病房看妹妹。

“哥……”郭清河睁开了眼。

“要不要喝水?医生说能喝水了。”郭倾云放凉了好几杯水,医生说术後六小时内不能喝水,他看妹妹嘴唇都破了,从第七个小时起就把热水倒出来放凉,前後凉了好几杯。

郭清河一时没应,他以为她真想喝,於是到处找吸管,把吸管塞进她嘴里给她喝水。

她嘴动了动,他只看到一次杯里的水没下去,她没喝。

“清河,不想喝……还是饿……还是疼……”他凑到妹妹枕边。

“哥哥……”

“我梦到妈妈……爸爸……”

“我想起来了。”

郭倾云手一震,凉水洒了两人一身。

然而郭清河一动不动,睁著眼说,“哥哥……妈妈叫我……叫我跑……找你……叫我跟著你。”

七年前,弥留之际的郭起超最後动了一血手指,血手指向车外,他要妻子逃,带著女儿逃!然而胡丽芳只把女儿托出车窗外,她叫小女儿快跑,叫她去找哥哥,跟著哥哥,不要离开哥哥──

最後一句没讲完,爆炸了。

郭倾云热泪盈眶,妈妈是陪爸爸走的,他从不知道。

“哥哥 永远不离开清河。”他含泪抱著床上的妹妹,起誓。

李泽衍筋疲力尽回酒店,洗过个澡後又怎麽都睡不著。

早上六点,他起来了,睁著眼看天花板看了两锺头,还不如去趟医院。

助理捧了盅米汤随行,米汤是酒店大厨熬了半夜的,纯米汤,放把大米加水熬汤那种,部长吩咐过,手术後只能吃流质。李泽衍拎著盅米汤踏进六楼,刚好挡了护工来敲门分早饭。

一进门,房里两人,彭公子和龙通生!这俩,来得还真快!

李泽衍把米汤放下床头柜上,绕到床的一边去看郭清河。彭公子一屁股挤了他,他也要绕那边去看郭倾云。

你动静小点!

你才动静小点!

两人本来就不对盘,瞪眼看对方。

李泽衍给郭清河掖被子,彭公子给郭倾云盖毯子。

两人不可避免又碰一起,那兄妹俩一个睡在床上,一个趴在床边,两人头搁一起,手拉著手。

不许碰他!

谁碰他!让开!

你又碰他!

我碰他妹!

“你们俩别吵好不好!”龙通生看不过眼,一声吼,吵了所有人。

Chapter87

龙通生跟李泽衍开了个会,之所以称之为“会”,是因为龙通生跟鬼佬彭公子说,“彭公子你放心,我老龙虽然是混堂会的,小李子虽然是做啥啥的,咱们绝不来那套打打杀杀,要知道黑社会解决问题也是靠开会滴!”

“我是国家干部,不是做啥啥的。”李泽衍很不领情。

“开会……Conference Meeting?”彭公子也很有疑惑,但是他还是走开了,回病房里去看郭倾云喂他妹妹吃米汤。

按彭公子想,他最好郭家兄妹下一秒就跟他回英国,他有能力保护他们。

但这正是郭倾云比较别扭的一点,郭倾云当初从香港到上海就是想清清静静过日子,他知道香港是个是非中心,所以他报完恩情就带妹妹来上海。彭公子於郭家是恩人是好朋友,如果他们去英国,无论主观客观,无论承认与否,多少都倚赖了Patten家族。

现在事情弄成这个地步,郭倾云心疼妹妹是一定的,後悔自责认贼做妻认贼做友也是肯定的,他表面平静,也不再冲动跟龙海舟拼命死活,只寸步不离在病房里守著妹妹,但龙通生怎麽会不明白?小夥子把从妹妹身上切下的阑尾瓶子贴身带著,你不要觉得慎得慌,那其实是一个人心底最悲痛的举动,他把妹妹当作自己的孩子,孩子受了伤,流血挨刀缝针,每一下都是在割他剜他心抽他的筋。

开会结束,龙通生回来病房。

郭清河吃了点米汤刚睡著,医生来查过房,看她伤口有没有发炎,神智体温有无异常。情况看来一切都好,现在外科手术也先进,阑尾手术的伤口就在右下腹,一寸多的微创伤口,医生说年轻人皮肤好,一年两年後伤口就变浅红一条,不怎麽看得出了。

郭倾云跟龙通生出去谈点事,彭公子自告奋勇留下守著郭清河。其间女孩子醒了回,小脸憋得红红,最後熬不住了,声音小得不能再小跟彭公子说,“我要哥哥……想上厕所……”

彭公子去找郭倾云,在一层楼到底的杂物间找到人。他个高,从杂物间门上的小窗看进去,只看到龙通生站那儿抽雪茄,那郭倾云呢?再低头一看,彭公子当即发急一膀子撞开门──

郭倾云跪在龙通生脚下。

叔侄俩其实没啥冲突,龙通生年纪大了,没儿没女的好生寂寞,再说他遗嘱都立了,身後家业都是留给郭倾云的,他不过是要求郭倾云回香港帮他打理打理,毕竟他还有龙通45%股份是不是?不放心清河?叔叔帮你养放不放心?有叔叔这把老骨头在,你毛四叔也没死呐,看那头白眼狼有什麽能耐动我侄女!

两人正僵著,彭公子冲进来,龙通生把雪茄往地上一扔叫,“别跟我提英国!不许走!你爸就是要走才──”

“我这辈子最悔的就是那时没拦他,不然,他最起码多活二十年,十五年,十年也好……我把我阳寿都折给他……”

龙通生一抹老脸,哭了。

郭倾云的爸爸在世时就有冠心病,所以郭倾云从小就跟著爸爸养成了餐前喝红酒的习惯,那能养心。郭起超冠心病发作过两次,两次都休克急救,那打素医院院长洪朝丰是郭起超的好朋友,有次发病後龙通生亲自去拜访洪朝丰,洪朝丰当然不喜欢跟黑帮老大打交道,龙通生放下身段,赔尽耐心,等了洪朝丰几个锺头,洪朝丰问,“龙先生,您到底求我什麽?”

“洪医生,起超……还有多少日子?”

龙通生年轻时也是条汉子,够悍够真,喜欢的男人就在身边,从看他娶妻生子到看他一次两次心脏病,他就想问句实话,还有多少日子能看著郭起超?

“工作适度,心情平和,注意保养,能六九之年。”洪朝丰据实以告。

郭起超当年三十三岁,古人称“六九之年”即五十四岁,洪朝丰的意思,郭起超至少还能活二十年。

然而世事如棋,郭起超只多活了八年,四十一岁那年,他死在从大屿山机场回老宅的路上。

得冠心病的人,是经不得大喜大悲,也经不得惊吓刺激,龙通生平时关心注意到了什麽程度,他和郭起超在一起吃饭,从不喝碳酸饮料,为什麽?不是有品不有品健康不健康的问题,一般人都有经验,碳酸饮料譬如可乐或雪碧,摇晃过後瓶里就积满了二氧化碳,你一开瓶,“噗”地就一声爆响,尤其是易拉罐的碳酸饮料,有时响声还很惊人,龙通生平时大大咧咧,与郭起超在一起就小心翼翼,他怕惊了他。

郭起超回港出事,龙通生不是不救,而是救无可救。郭家乘坐的房车在疾驶过程中突然遭到袭击,接连不断数十声爆响,车胎、前档风玻璃、油箱均被小型冲锋枪打破,那种威力无疑是在心脏病人的耳边炸响高升,郭起超当场口喷血柱,他的心脏承受不住巨压、而破裂。

如今七年过去了,死者已亦,生者长戚戚。郭倾云要还肥彭情,要养小妹,有生意有家要持,还有女朋友烂桃花一二三四若干,父母的离世,已经是不得不、也是不能不过去的事了。然而龙通生不是这样,他家大业大,钱财如流水般进来出去,到头来,养的儿女皆是白眼狼毒蛇,事实多残酷,他只得借酒浇愁,无数次回忆与斯人当年,亦无数次梦见旧友离世後梦中托孤。他便想象自己每晚都坐在客厅里,手边是笑颜如旧人的郭倾云,怀里则是梨蕊般娇美可爱的郭清河,梦里说不尽离人之戚,也言不尽弄饴之慰,然而梦一醒,那忧中尤欢,欢中还忧,不过南柯一梦尔。

所以第一时间听说郭清河出事,龙通生震惊之余,仿佛被人左右开弓一下扇醒!现在还不是他退休言老之时,一生心血创建的龙通就这麽不要了?侄子侄女就这麽被人欺负?他龙通生不过五十八,不过稍微长了点膘的小马哥而已!

於是龙通生杀将过来,第一件事,办了龙绯红。

“郭倾云结扎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是郭家唯一的血脉。”龙绯红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她很清楚,伤了郭清河,就等於这辈子都失去了郭倾云,但是她还有孩子,她还有名份,除了得不到的,剩下所有的都是她的!

至於龙海舟,他内有香港警务处副处长MrLeung撑腰,外有李泽衍对他投鼠忌器,龙通生想扳倒他,除非牺牲了整个龙通集团。毛老四是当年“和胜和”的军师,毛老四给龙通生写了一个“郭”字,龙通生豁然开朗。

当年“和胜和”也陷入困境,黑道混个中不溜楸,就迫不及待钻出来想沾白道光,结果一边被群起而攻之,另一边则热脸贴冷屁股,最困难时龙通生连给帮里小弟零花钱都给不起,差点就一枪崩了自己到间去吃免钱饭,那时就是郭起超从新加坡回来香港,撑起了他所有的希望。

“你跟我回去,这回小李子帮我,我们团结一起把死小子──”

龙通生做了个手势,郭倾云“噗通”给龙通生跪下了。

妹妹被虐打被侮辱、他应该报警严惩凶手,或者用最直白最泄忿的方法以牙还牙,偏偏他两者都不能做,妹妹手术时他就想好,他不会让任何人、包括她自己再去回想发生过一切,他在照顾彭公子几年里查阅过无数心理疾病病人的自杀案例,心理受创者之所以再次受创、乃至选择自杀放弃生命,究其原因,是因为或有人等将其视之为创伤者、并以治愈的目的或者名义一再揭开愈合中的伤口。因此他坚决与警方划清界限,妹妹的伤在养,妹妹的心他会治,所谓故意伤害的罪名和强奸未遂的惩罚能给受到伤害的人补偿麽?不能!不过揭开伤疤,让它流血不止罢了!

“大概是你小时候那回跟我出去见识受了刺激,所以一直不肯跟著我做事。以後那种事你毛四叔做,你就忙公司的事,这总行了吧?”龙通生退了一步。郭倾云十二岁时跟他去过一次日本,那次东京堂庆功,邀请了龙通生,也就是那次龙通生把龙绯红带了回来。十多岁时郭倾云曾跟他爸爸有过争论,郭起超要他从文,而郭倾云那时痴迷练武,就因为跟龙通生去了次日本,事实上那次去日本,郭倾云只呆了一天,东京堂庆功宴还没结束他就甩下龙通生回了香港,从那以後,郭倾云重文轻武,而龙海舟重武轻文,两人走的路子,开始差异越大。

郭倾云跑回病房,走廊上一名高阶警官正跟两名女警说话,李泽衍不近不远地站著,高阶警官语调高上去,女警显得有点局促。原来刚才听说郭清河醒了,肖建刚便让女警去问案。当时彭公子不在,李泽衍在隔壁看文件,听见郭清河哭,他立即过来请走警察。这当然没完,郭清河未满十八岁,还是未成年人,警方询问未成年人需经监护人同意且陪同,李泽衍一个电话叫来市公安局分管未成年人保护的科长,请科长同志当面再教育警员!

病房里护士手脚伶俐地消毒换床单,郭倾云把妹妹抱到卫生间。“呜……呜呜……”郭清河挨在哥哥怀里哭,她从做完手术到现在,十多个小时没下过床,刚才警察来的时候她很害怕,一不小心尿了床。郭倾云抱著妹妹坐在马桶盖上,特需病房卫生间很干净,也有即开即热的淋浴器和未起封的白毛巾。他一只手托著妹妹,一只手把毛巾弄湿绞干,给她褪了湿裤子,轻轻把她臀後和两腿之间略擦了擦。

现在还不能劝她,更不能触及她下体敏感部位,医生嘱咐伤口虽然用羊肠线缝无须拆线,但大哭大笑则肠线崩裂,会引起大量出血。“待会吃药,吃完药你睡,我陪著不走。”他心里盘算,得让医生加个安定助眠的药,免得她胡思乱想。

上午发的药就在床头柜上,郭倾云抱妹妹出来躺好,给她换衣服吃药,还没等他有时间找医生加药,妹妹眼皮沈重,松了一直拉著他的手。

“哥哥……去英国……明天。”

郭清河轻弱地说著,睡著了。

明天是周末,他们原定离开上海的日子。

“嗯,过几天,能出院了我们就走。”他安慰妹妹,为今之际,带她去英国是最好的办法,只要病好了,身体健康了,她在英国会有新朋友,新学校,新生活……

“我派警卫站岗,你放心好了,不会再有讨厌的人上来。”李泽衍跟郭倾云解释病房门口和楼梯口站岗的武警战士。

郭倾云很疲倦,如果可以,除了警察他也不想见到李泽衍。不要说什麽感恩,他现在已经没有感恩的心,龙海舟会变成现在这样,李泽衍是最大的始作佣者,如今龙海舟超越了任何人的压制,李泽衍又开始与龙通生合作,难道要龙家上上下下,最後不是成为李泽衍发财的工具、就是成为他发财的踏脚石?

“你去看看那个老师。”李泽衍叫郭倾云下去一趟。

“她听那个警察的,没好处的。”郭倾云刚转了个身, 李泽衍又在背後森森地说。

三楼很热闹,位育中学的校长、教导主任、和留校的老师都来了。房里都站不下,胡爸爸在病房外和龙通生说著什麽。

龙通生来探望胡蓝,感谢胡兄弟的好女儿救了自己侄女,也不知道他这麽短时间哪儿买来那麽多补品礼物,大盒大盒的都堆在房门外地上。郭倾云边下楼就看见龙通生往胡爸爸手里塞什麽,而胡爸爸坚决不受,使劲推还给龙通生,楼梯转弯那处龙通生的保镖和司机头朝窗台屁股对外咬著烟说,“东西不要钱还不要?老头想要什麽……”

“叔叔!伯父!”

“哎!怎麽样了!清河怎麽样了?”胡爸爸关心小女孩身体,他听胡蓝说了,郭清河当时休克过,急救都救了两回。

“急阑尾炎,手术做得很好。”郭倾云边回答,边留意龙通生,龙通生捏了张支票样的东西塞口袋里,他叫了声保镖司机立即下来搬东西,把那些个大盒大盒的都往楼下搬。

“伯父,胡蓝怎麽样?”

“没什麽事了,我们准备下午出院。”胡爸爸搓搓手,“倾云,那套房子我们打算不要了,你能跟王总说说,合同能撤销吗?”

啊?郭倾云楞了下,没反应过来。

“是呀,我说楼上病房都准备好了,就清河病房隔壁,保镖Auntie都照应著,胡兄说要出院,怎麽都不肯搬上来。还说要把房子卖了,好陪女儿去英国念书,这怎麽好,我尽点心,胡兄弟怎麽也要领领我老龙的情嘛……”龙通生说著,胡爸爸朝房里应了声走进去了。

“俾面唔赏面。”龙通生立即冷了脸,似对郭倾云又似不对,说了五个字。

“俾面唔赏面”,广东话意思,给脸不要脸,或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龙通生本意就是让郭倾云听见,由他来劝胡家不要把事情闹到公安那去,这麽一来,也看出龙通生和李泽衍的联盟,算是结定了。

“叔叔,这里是上海,您别……”郭倾云叹口气,突然,他想到胡爸爸刚才说的,对呀,胡蓝去英国……

“我进去看看她。”他跟龙通生说。

一进病房,那麽多人一下静了,七嘴八舌刚才说的都是他家的事,大家劝胡蓝立即报警,省得四十八小时一过让凶手逍遥法外,然而胡蓝一直闷著,她有顾虑,要告龙海舟,势必清河的事会让人知道,她此时丝毫不知道医生检查过郭清河的下体,她只是想一个十七岁的女孩都还未成年,怎麽承受得了以後的事旁人的眼光?但是她也听肖建刚说了,龙海舟牵涉到军火交易、虚假作帐、以及一系列至今未告破的连环奸杀案,如果她不告龙海舟,不仅让罪犯逍遥,还让更多无辜的人陷入危险,她考过司法考,刑法民法那麽多法律法规她都背过……

“谢谢你!”郭倾云突然在她面前下跪。

“谢谢你!我想照顾你和伯父伯母……我想,请你嫁给我!”

他腰腿笔直地跪在床前,执起她一只手说。

所有人刚抽了口气,“砰”“砰”两声,肖建刚在门口,汤锅饭盒摔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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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说大约还有十章,是因为每个资料夹最多只能放五十章文章,现在看来实在不够啊,我只能多加个(我们称之为结局),果然人不能太偷懒,为了把结局写得清楚,我得多加个资料夹。

另,下周一公公再次住院动手术,申请停更,望各位批准,谢谢啦。

Chapter88

听说郭倾云求婚,龙通生、李泽衍都笑。

“他倒是有自信,也不怕女孩子拿水泼他。”李泽衍说。

“我龙通生的侄子!”龙通生比郭倾云其实还狂。

“是是。”李泽衍也不跟龙通生争,两个人一个往外一个往里走开,只剩了彭公子傻了样站中间。

“看到没,肥彭那副傻样儿?喜欢人家又不敢说又不敢做,这叫什麽?‘白搭’!”龙通生神清气爽,保镖一个劲儿点头,心想老爷子您二十年前不也这样?

“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有什麽用?也不看看他挑的都是些什麽人!”李泽衍发牢骚,助理不淡定地差点喷了,心里想部长您不第一时间就把那个姓龙的女人弄走了?

这一天晚些时候,龙通生跟郭倾云说郭清河出院之後回香港的事,郭倾云争了几句,坚持要去英国,龙通生说,“你跟那个女的求婚不是打主意要把清河托给她吧?你给我省省!哪个女人还没生就肯当妈?还是当十七岁女孩子的妈!”

郭倾云低著头,李泽衍又来。

李泽衍的安排很好,话也说得漂亮,他说由他带郭清河住在北京,读书生活都他负责,定期大家在北京聚聚也好,在香港聚聚也好。

他说了半天,郭倾云仰头靠在椅背上,突然问了句,“龙绯红你带走的?”

李泽衍楞了楞,郭倾云紧接又说,“把孩子打掉。”

说完他站起来,走回病房。

李泽衍楞了半晌,助理小心翼翼贴过来。

“跟小白讲,他要的女人在越南,叫他能挺尸了就去。”李泽衍头也没回。

“还有……照顾好那个女的,派几个菲佣去。”李泽衍想了想又说。他找了个名目,把越南军火交易的事牵扯了点龙绯红,牵扯的当然是皮毛,影响不了大事,然後龙通生又授意香港方面出了份文件,证明当年龙通生收养龙绯红的手续办得有问题,所以,龙绯红的香港身份暂时不予承认。而龙绯红在日本已经销了身份,香港警署一脚把她踢到案发地越南,她现在,孤家寡人在越南,身边能靠一靠的,大概只有念旧的小鹿了。

不说其他,郭清河在武警医院呆到第五天,早上医生会诊查房,都说刀口愈合得很好,那道手术刀口就在右下腹上,大约一寸半长,鲜红整齐一道,疤都落了。

看妹妹吃过药,安安静静睡著,郭倾云出了病房。

“打算出去?”龙通生每天在医院里从早呆到晚,他包了左边那间病房,李泽衍包了右边那间,两人把武警医院当了疗养院。

“吃完早饭再走嘛!”龙通生手一招,他身价几何,出门厨子都是随身带的。今天早茶是山药枣泥糕、蒸荔浦芋头、紫米粥和姜丝茶,都是现做现煲的夏日轻食,连李泽衍这个巨讲究养身的人都大点其头,三个人坐一桌吃早饭,厨子送上来郭倾云雷打不动的曼特宁和花生厚片。

“你去学校?喏,顺带给那位老师。”李泽衍边吃边递过来只牛皮信封,信封里的东西挺朴素的,两张纸质奖状──“上海市三八红旗手”和“上海市新长征突击手”,都是颁给胡蓝的。郭倾云也没客气,这种东西对李泽衍来说毫不费力。

他的确打算去趟位育中学,胡蓝第三天上午就出院,那天他下楼时她们一家三口已经走了,耽搁了这几天,他是该去看看她,一方面,她身体恢复情况他不知道,另一方面,胡蓝即将去宁波汉诺威大学夏令营报到,如果不在她走前跟她说声对不起,可能今後都没这机会再说。

他得跟她说“对不起”,那个求婚,实在突然,也太荒谬。

他不是没有感觉,活了二十五年,在人群里,女人们看他聊他。胡蓝和他说话,有时发楞有时都不敢看他,他怎麽会不懂?他就是利用了女孩子对他这麽点感觉,当众曲了曲膝,说了五个字──请你嫁给我。

说完了,回应怎样他不在乎,他不期望胡蓝答应,毕竟结婚是人生大事,没拍拖怎麽结婚,不了解怎麽共同生活?他只希望胡蓝能保守妹妹的隐私,对警方沈默。她受伤,他会请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她担心父母,他愿意把胡父胡母当作长辈赡养照顾。

但他也不完全存了玩弄对方感情的想法,他想过了,他可能得回香港一趟,或者今後也不得不两头跑,但他一定要把妹妹送到英国去,让她在那里无忧无虑地生活。所以如果胡蓝不介意,他希望能和她结婚,当他不在妹妹身边时,胡蓝能照拂到她,不用太久,至多一两年,他会让叔叔明白他本不是他期望的那块料,到时,正好能回英国赶上妹妹考大学的关键时期……

但他这样想的时候,没想过的是胡蓝的想法,胡蓝的感受。而且他不知道的是这几天胡蓝无论是上班还是吃饭、甚至回家,龙家的司机保镖都如影随行,司机说“胡小姐您是我们大少爷钦点的未婚妻呀!让您走路让您拎包,我还想不想在龙家干了?”保镖说,“龙通市值五十亿,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些个亡命之徒动龙家的脑筋动到您身上,胡小姐您不怕我们可得担上一百二十分的心!”

胡蓝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心事,见郭倾云出现突然就爆发出来。今天学校放暑假前老师们最後一天上班,胡蓝来办停薪留职手续,她出院两天,吃不好睡不好,在学校里还被人指指点点,郭倾云来了她正填表,被他在肩上拍了拍,一下抬头就惊到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吃惊他怎麽来了、还是吃惊他怎麽才来?总之她被吓得尖叫,然後把手里的表格书本全砸了郭倾云身上──

“你来干什麽──没玩够啊!”胡蓝大叫大喊完,捂著脸跑了。

当场太多人,人们都看笑话呢!但也没人真笑出来,郭倾云弯了腰把地上东西一样样捡起来,分门别类整理好,书本让司机拿来只大袋装起来,表格他看了看,一共十好几张,前後重复的个人信息和一些表决心表忠心的话来著,保镖递了支金笔来,他看看写写,填了个全满,一笔繁体字赏心悦目。

交完了表格,郭倾云拎著袋子回到教师楼下,胡蓝把自己锁在办公室不下来,他就在楼下等。大太阳底下等了阵子,他当然也热也累,保镖一本正经地搬来把导演椅大太阳伞来,被他赶校门外去,他现在算有点明白胡蓝火什麽,这里是学校不是会所豪门,身边站著个黑衣保镖从头伺候到脚,对人家是负担而不是关心。他脱了西装,拍拍灰找个荫凉处的台阶坐了会儿,刚才他看表格上胡蓝写,汉诺威夏令营报到的日期就是明天,如果今天不等到她跟她说些什麽,就真的见不到面了。

他自以为没了保镖司机就够低调,其实引人注目的源头就是他。龙家的老保姆也被空运来了上海,他照顾妹妹老保姆就照顾他,一天两套外衣内衣连搭配的皮鞋皮带都是老保姆给他准备伺候他穿戴好,今天他出门时老保姆给他在衬衫西裤上配了条背带,就是那种背後是交叉,前面是两条背带那种,西裤不配皮带配背带,也是一些人的流行穿法。老保姆的原意是少爷您瘦了,配条背带显神还不显柴,可这副穿衣打扮跟普通人跟学校老师的差别就太大了点,可以说他这张脸再配这身衣服,站在这所老教学楼前就可以拍《金粉世家》之类的民国片了。

学校里本来就女教师占绝大部分,女人之间消息传得那叫个快,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高一(2)班一个外籍学生的家长向胡蓝求婚的事,大家都替胡蓝生气,这算什麽?这男的是因为胡蓝救了他妹妹才求婚?这叫男版的以身相许啊,本不诚心嘛!再者人们也好奇,听说了男方家里在香港有头有脸,还跟黑社会少不了关系,有好事的想起来学生的长相忍不住跟赵俏君打听学生家长是胖是瘦是圆是扁,赵俏君不爽,反问人家,“黑社会头子,你说能长什麽样?”今天真人现身,全校女教师骚动,那好事的又蹭到外语教研组,给赵俏君一盒DVD,赵俏君一看,里边两部港片,《无间道》和《天地男儿》。

人家说,“小赵给你看看,香港黑社会头子可不都象曾志伟成奎安,还有倪永孝张大力那型的!哦对了,我觉得你学生的家长气质象倪永孝,长相象张大力、就是古天乐,《天地男儿》里演承康的呀!知道你没看过片子就送你了,慢慢看啊!”赵俏君被挤兑的半死,什麽倪永孝张大立叶承康,这些人脑子里记得都是些什麽!

郭倾云在楼下又等了不短时间,老旧的木头楼梯“咚咚”又响,胡蓝抱了只大纸箱子下来了。他连忙走进去帮忙,没想到身後有个人一肩撞开他,那人叫声“小蓝”,三阶一步跑上去接下了胡蓝手里的东西,是肖建刚来了。

跟肖建刚一起到的还有个抱著小婴儿的中年男人,男人穿白唐装黑布鞋,脸也容长清秀,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四叔。”郭倾云当即叫道,来的这位就是龙通生结拜的兄弟,姓毛,在“和胜和”排行第四。

“跟我回去吧,这天可够热的,诚诚一下飞机就出了身疹子。”毛四爷手里抱的是陈宝珍给龙家生的小孙子,小名“诚诚”,大名“龙家诚”,刚满两个月。小家夥长得雪白漂亮,那当然,父母都是美女俊男来著,虽然从小没爹爱没娘疼,但龙家几百号人都宠都宝贝,真正是含著金钥匙长大,一晒著太阳就开始吵闹了。

“我可以跟你说几句话吗?”郭倾云问胡蓝。

胡蓝没说话,她身边肖建刚回答,“我看没这个必要。”

“那好,一切顺利,保重。以後在英国,有什麽要帮忙的找我、你有我电话,或者,找彭理事他一定行方便。”郭倾云简短道别後,从毛四爷手里接过小婴儿抱,抱小孩他在行,哪是毛四爷托拂尘那种托法,难怪小婴儿哭得伤心

说也怪,龙家诚一到郭倾云手里就不哭不闹,郭倾云一手打遮阳伞,一手托屁股把他小脑袋搁自己肩上,他有收到过小家夥出生时的繈褓照,这孩子是幸运的,由龙通生养,即便养得娇些,也出不了大岔子。

他抱著小婴儿出了学校,碎了一干女教师的心,大家已经忘了批判这男人求婚诚不诚心的问题,问题是,这样俊美温柔又多金的男人,胡蓝不选,反而选那个民工样的警察?

肖建刚今天样子!点,他两天两夜没回家,衬衫发黄皮鞋都是灰,局长刚送走龙海舟,回来对他就一顿臭骂。他扛著大纸箱刚走到校门口,唐装布鞋的毛四爷等著他呢。

“肖队,别来无恙呀?”毛四爷提溜著个袋子,装的是胡蓝的书,郭倾云刚才忘了交给胡蓝。

“别来无恙,毛四爷,您鞋可真经穿!”肖建刚看了眼毛四爷的布鞋,说了句冷笑话。两人认识,肖建刚禁毒组练出来的,毛四爷以前那个的干活,组里墙上贴了无数毛四的大头照当飞镖靶子,但人家就是常在河边走,偏偏不失足,加上毛四爱穿布鞋,久而久之,被人取了个“不湿足的毛四”称号。

“听说肖队在查我侄子──”毛四把袋子交给肖建刚,看了胡蓝笑道,“肖队绕那麽大个圈找国际刑警察查倾云,不嫌麻烦吗?何不问我,毛四有问必答……”

“你查他什麽!他又不犯法!”胡蓝听懂了,毛四爷也迈著仙步飘走了。

肖建刚不吭声,他今天来找胡蓝,是因为明天他就要出差,他刚查郭倾云一天毛四就知道了,不去远的地方能弄到证据吗!

“明天什麽时候去报到?我送你。”他把东西搬上车,拉开副驾驶座让胡蓝坐进去。

“不要你送──”胡蓝拉不开车门,肖建刚落锁了。

“我送你。”肖建刚目视前方。

“我送你。”

“那你开呀!我今天报到,你送不送!”胡蓝叫。

“送。”

车开到北站汽车站,肖建刚帮胡蓝把东西都搬下,放到候车室里。

“下个月九号我来接你,你在上海再呆到八月中才去英国对吗?你爸爸跟我说了。”“我走了,有空的话我去宁波看你,你宿舍地址我有。”

肖建刚走了,胡蓝低著头坐在长凳上一句也没应,当然,他也无需她回应,他从来已经做了决定,然後再告诉她而已,从来如此。

胡蓝呆呆坐到下午,肚子饿得叫响了才直起腰。“小姑娘侬当心点!”旁边有个中年女的扶了她一把,这种细条长凳坐不稳,胡蓝一站起来就晃了下,其实是她没休息好,心口挨的那脚其实是要养的。“阿姨,麻烦帮我看下东西好吗?”胡蓝把纸箱移到中年女的脚下让她帮忙看会儿,她想去买点面包,还想上厕所。其实是明天报到,今天本等不到校车。

她在厕所门口犹豫了阵,但凡汽车站的厕所都是又脏又臭,正好来了个推环卫车戴大口罩的清洁工,“你要打扫吗?我等会再进去。”她往前站站,给人家让出条道。

那清洁工点了点头,推了车从她身後经过。正巧厕所里外周围都没人经过,清洁工手起掌落,一手刀砍中胡蓝後颈!胡蓝软软贴著墙滑倒,那人扶住她,一使力轻巧将她举起,塞进蒙著塑料布的环卫车里……

郭倾云回去的路上就知道龙海舟去过了医院,他没能进住院部,龙通生在,当然不可能让他进去。但龙海舟在楼下大喊大叫,引来配枪武警,还吓著了郭清河。不大一间病房房空著床空著,所有人都挤在卫生间里,郭清河抱著腿缩在马桶和浴缸之间的凹型空间里,她不说话就掉眼泪,把老保姆心疼地蹲在门口大哭。

郭倾云把人都请出病房,他把妹妹从角落里抱出来,拉拢窗帘关掉所有光源。

“清河,你一定要忘记,不许再想那件事。”

他解开背带,扯下衬衫。

“那个人对你做过的,哥哥也做一遍。”

“你记住今天的,就会忘记昨天的!”

Chapter89

郭倾云看的第一本中文小说书是繁体版的《天龙八部》。金庸先生写道段誉与心爱的女子王语嫣在枯井下私订终身,只用了四个字──轻怜密爱。

当年他一目十行,一掠就看过了这段。今天同样如段王二人在枯井下黑暗不见无指,同样是搂著娇弱心爱的妹妹在怀里,他真的无所适从,甚至不忍睁眼,不忍伸手。因为一睁眼,妹妹的身体皎洁如珍宝玉胚,一伸手,手心的烫度就象烧了火,灼得妹妹惊叫──

“哥──他我──他一直我──哥哥我不要──我不要!”

他从冥想的世界里挣扎出来,就用自己的背带,他把妹妹双手捆住,吊在床头。

“他你,还做了什麽?清河……龙海舟还做了什麽!”

郭倾云重重压到妹妹身上,他闷声地问,妹妹呜咽著,脯起伏,她一直哭泣,几乎就在他以为她再不肯说时──

“他咬我……头……他咬……我疼……我怕……他说我身上哪里他都咬过的……我不要……我不喜欢他碰我!哥哥救救我!”

她哀哀地哭,象那天绝望地喊“哥哥救救我”时,温暖的口腔包裹了她的房,一说火热的手,也托起了她的臀。

是哥哥在轻轻舔咬她,是哥哥在抚遍她全身。

不觉得痛,也一点不恶心,相反,她觉得自己被熏染,被融化,被……什麽拨弄得,身体里头想扭动想抓痒──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啊!哥哥──”

郭倾云捉住妹妹两只小脚,掰开她双腿。女孩子拼了命在挣扎,铁床的床架都吱吱摇动,身下的白床单被踢了半床。

“是哥哥呀……”他把两条细幼的腿搁到自己肩上,用自己的重量压下去的同时,他在妹妹汗湿的脸边说。

郭清河止了挣扎。

可是,她突然哭得伤心。

“我没洗澡……我……身上脏……脏死了……”

“是哥哥呀……有什麽要紧。”他以为她这麽不乖是做什麽,只是几天没洗澡而已,他的妹妹,是世上最纯净最美丽的女孩子,无论怎样,他都不会嫌弃。

他吻去,她腿心里娇丽绽放的花蕊上。

“你总有一天要长大,要嫁人,

女孩子的幸福,就是心底里头没有任何影地去爱谁恋谁。”

“明天开始清河要开心起来,要笑起来,能做到吗?”

他把妹妹手上的束缚解开,因为俯著身,一滴泪,落到妹妹脸上。

“哥哥,你哭了?哥哥别难过,我不怕了!”清河哥哥的脸,他叫她要开心要笑,可是,他自己为什麽流眼泪?

他摇头,他不是难过,他是自责,他悔恨。他失责,没有照顾好唯一的妹妹。

他默默流泪,妹妹小手攀著他脖颈,用柔软的唇来吻他的泪,舔他的伤。

“哥哥……亲亲我吧?”

赤裸的女孩仰著脸,嘟起嘴,祈求哥哥愈合自己最後一块伤口。

他们相拥相对,恬然好睡。

“怎麽没声儿?”

“吃饭了,要不要叫少爷?”

彭公子和老保姆在房门口相遇,两人一个讲英文,一个说闽南话,**同鸭讲大眼瞪小眼。一会儿两人又来,里面安安静静,一丝声响也没。

“别吵他们。”

“晚上再说吧。”

龙通生和李泽衍分别从左、右房间里出来。

“小小姐……”老保姆不放心。

“她睡了。”李泽衍说。

“可是倾云……”彭公子要敲门。

“他陪妹妹睡,不吃了。”龙通生拦了他。

病房隔音效果差,房里又叫又哭哀哀呻吟折腾了那麽久,李泽衍和龙通生对望一眼,各自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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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觉昨天停的地方不太妥当啊,所以今天怎麽也得来更下,虽然本章比较短,但是周末愉快啦! 青眉

Chapter90

谢谢ivyvan206和拉芽苏奖励我的花花和表扬!俺继续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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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桂珍抱了只锅子,儿子助动车後盖里还装了只大砂锅,儿子骑车她坐车後,到了武警医院门口。“你就在这里等我,不要瞎晃,伊帮人跟侬搭汕侬伐要踩伊拉,小鬼听到了伐!”她嘱咐来嘱咐去,入夜医院门口一溜拉客的摩托车,个个都是小年轻,头盔都不带脑袋上还夹烟那种。儿子觉得烦,催他妈,“妈腌笃鲜快冷忒了!”

“嗳嗳,汤冷忒伐(不)好吃。”倪桂珍抓住重点了,她是来探望病人的!

前几天她又到庆春里,劳务中介公司给她介绍了家新东家,东家和郭家的房子就隔了堵围墙,主人家就说,“阿姨侬晓得伐?隔壁那家出大事了!”

倪桂珍吓了一跳,连忙问出了什麽事。那家是新结婚,婆婆当家,小夫妻俩正好出事那天办婚礼,当时快到中午,儿子和伴郎、婚庆公司、摄影师等去女方家接人,婆婆在家烧莲子桂圆羹等新媳妇来行礼,桂圆羹还没烧好,婆婆就听隔壁“砰砰砰砰”大响,“啊呀”心想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新人来了!婆婆和男方几位老一辈家长赶紧跑到门口,一看,迎亲的车队没回来呀?婆婆还没搞清怎麽回事,小侄孙小侄女们以为到了该他们出力的时候了,一窝疯地冲到门口把迎亲一千响鞭点起来,当场“砰砰啪啪”鞭大响,和著“呜哇呜哇”的警车急救车大喇叭,人们这才知道,隔壁人家出事了!

“那家好象有两个姑娘,都是被人抱到救护车上去的,听说差点点没命哦,做孽做孽。”

婆婆摇头不肯说了,他们两家虽然只隔了堵围墙,但前段时间自己家忙装修人家那家没什麽人,她一方面实在也不知道隔壁人家的情况,另一方面,警察都来她家几回,做笔录做硝烟反应什麽的,好好的新结婚家里弄得乱七八糟。倒还是那家人家上路,那家人家来了两个男人,一个斯斯文文说是郭家表哥的秘书,另一个高高壮壮说是郭家表哥的司机,秘书来赔礼道歉,司机送来点慰问品,最後走时,秘书同志看了看乱七八糟的院子,说不好意思都是我们造成的,这样吧我们出点人工费,阿婆您费心再把装修队找来,把院子再刷一刷,结果人家给的人工费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刚刚够了儿子摆的十八桌婚宴钱,婆婆满意极了。

倪桂珍听了後心里难受,今天下午做完家务从主人家出来,她到南市菜场买笋买,回家炖了一砂锅腌笃鲜,又烧了锅五谷米饭,送去医院。“龙老爷,我是桂珍、倪桂珍、倪阿姨呀!”她不认得龙通生,但听得出龙通生的声音,龙家的保镖赶她走,倪桂珍急得大叫!

倪阿姨送来了锅“及时汤”,晚上时候郭倾云出来问有没有吃的,吃的当然有!龙通生他们晚饭早吃过了,大厨就等著睡大觉的兄妹俩醒。“清河想喝汤,味道鲜一点。”郭倾云刚吩咐完大厨,倪阿姨到了,腌笃鲜汤也到了。

腌笃鲜是江浙一带人家里的家常菜,就是把春笋、鲜、腌放在一起炖,有句上海话形容腌笃鲜的汤鲜味,那叫“鲜得来眉毛也落掉”!

现在是七月,春笋已经过季了,倪阿姨去大超市买的冰鲜春笋,化了冰、剥的尽是极嫩的笋尖,再加上好的新鲜猪腿和腌火腿,炖了满满一砂锅腌笃鲜。郭清河今天开了胃,几个大人围著她,“喀喀”咬两口笋尖,“咕咚”喝大口鲜汤,小姑娘一口气连喝两碗。

喝完两碗汤後她说吃不下了,卖相又漂亮又营养的五谷米饭就动了一口。“那就别吃了,春笋涩,你一下子吃那麽多待会肚子都得涨,下次可不能吃那麽多。”李泽衍在这里是中医专家,他一说话,郭倾云赶忙把饭碗拿走,他光顾看妹妹吃,自己还没吃,就著砂锅里的腌笃鲜,他捧著饭碗就在妹妹床边吃。

“龙老爷,那我也走了,锅子什麽的就放著,我明天再来拿。”

倪阿姨赶紧也告辞,“倪阿姨!”龙通生在住院部楼下追上她,“倾云说还有半月的工钱忘了给你,还要我谢谢你做了那麽好喝的汤来看清河。”

龙通生把一只纸包塞了倪阿姨手里,又送了几步,他踱开去花园里乘凉。倪阿姨把纸包打开来,里面包了十张百元大钞。

换了从前,倪阿姨也就拿下了,郭倾云是她从事家政以来遇到的最好的东家,脾气谦和不说,出手非常大方。她有个费人心的儿子,不是打架闯祸要赔人钱,就是被打看医生花钱,通常是前脚拿了郭家的工钱,後脚就贴补了儿子。可今天不一样,她心里难受不过,她辞工前就发现郭清河身上有伤,她怕受牵连怕受报复,所以借口家里有事辞了工走人。今天来看郭清河,她看到女孩子端饭碗的细手腕上两条红勒痕,当场泪都忍不住,她真是心里过意不去,有愧啊!

“妈,出来啦?”儿子讨好地凑过来,福态老头给他妈钱那幕正好让他看到。

“妈,妈!想什麽呐!”

“我得还给人家去!”倪阿姨大叫,一转身,正撞上个人!

那人伸手扶了她把,一偏身从她身边飞奔过。

“郭先生!郭先──”倪阿姨刚认出撞上的人正是郭倾云。

郭倾云头也没回,奔到医院门口,跨上部拉客摩托,摩托车主发动起来“突突突突”在街上拐了半个圆,立即开远。

“哥哥,哥哥!倪阿姨!阿姨──”

倪阿姨听到叫声回头再看,郭清河也跑下楼,小姑娘跌跌撞撞,幸亏龙通生也回过来,和追下楼的李泽衍一起把人扶住。

“小鹿哥哥……说……胡老师在……在他……那……”

郭清河术後虚弱,这样一跑再一急,李泽衍打横将她抱起,人一横著躺著,说话便越不容易。

“鹿鸣泽应该是受龙绯红指使,绑架了胡蓝。龙老先生,你得派人去追郭倾云。”李泽衍帮她接了下去,他清楚知道龙绯红现在身在越南,她身边没人,只有同在越南分公司的小鹿,她大概听说了郭倾云求婚的事……真他妈个疯婆子!

龙通生立即召集保镖,郭倾云不高兴他的保镖霸在医院里,他便把人留在医院附近的酒店,现在除了召集人手,第一紧要是郭倾云去哪了?

“没追上!他乘摩托!”彭公子气喘吁吁跑回来,郭倾云冲出病房他第一时间去追,不过郭倾云上了辆摩托他便追不上,这次他去香港访问从空中半路杀过来,身边没人没车。

“你们要追刚才那人?我知道他去哪了!”倪阿姨的儿子进来。

拉客摩托车主之间也排队载客,载了郭倾云那辆走了,接著又有两辆载了客人也走了,剩下还有辆摩托,倪阿姨的儿子刚才跟那帮人都混熟了。“老兄,刚才那个奔出来的人说去哪儿没?”那人说要去……”最後一辆摩托车主被龙通生提拎进房车,彭公子坐进车後司机立即发动,在街上拐了个半圆,追下去。

“哥哥……我要找哥哥……我要去……我要去……”郭清河被李泽衍制在怀里,李泽衍冷静自若,一个鹿鸣泽弄不出多大动静,若是真弄出大事了,也未尝不是桩好事,郭清河未满十八,必须由监护人──

他的算盘还没打完,医院门口又刹下辆军车,安恕方冲下来劈手就把郭清河从他怀中夺走!

“安二,还给我──”

“我要找哥哥!”

他叫郭清河也叫,安恕方自然不理他,倪阿姨看个真切,一把推儿子上了军车,“安家二哥吧?我是倪阿姨呀!我儿子带你们去找!”“妈我不去─我怕当兵的──”倪阿姨的儿子扒著车门嚎,被安恕方一把摁车座上,军车也一大拐,追下去……

鹿鸣泽正是从越南来,准确地说,是从老家来。他本姓“阮”,母亲是越南人,母亲改嫁後他跟著去香港,到香港不久,母亲死了,後爹自然不认他,他便自己将“阮”姓改成谐音的“鹿”,从此混迹江湖,渐渐发达。

与一般越南人不同,他身量修长,眉眼秀气。但他又与一般香港黑帮人不同,他赌博是为了出老千赚外块,他嫖妓是为了发泄童年被**奸的影。混了那麽多年,只要人不贪心,钱也有赚得满钵的时候,只要人不变态,他也有真心爱一个人的时候。他喜欢郑萍嘉,她象他死去的妈妈,温顺巧手,总在厨房里忙碌……六月衣锦还乡,他回来老家,举行了婚礼。

婚礼前夜他占有了他的新娘,郑萍嘉哭了整夜,以至於第二天婚礼时摄影师不得不舍近景而就远景,每一张新人的照片皆用了柔光处理。鹿鸣泽心里有疙瘩,但这疙瘩很快便没了,一个月後,验尿结果证明郑萍嘉怀孕了,他陪了呆滞的妻子一天一夜後,她把头搁在他怀里睡著了。

然而过没几天,龙绯红来了越南。她要他杀了胡蓝,这是她那天晚上放过郑萍嘉、成就他们两人该得的报答!

鹿鸣泽二话不说,赶来上海。胡蓝在汽车站一落单,他就下了手。他给郭倾云打电话,“郭大少,你来下吧,胡老师在我手上。”打完电话,他把胡蓝弄到天台上,“胡老师,这回得了教训了嘛?喜欢郭倾云的女人都没好下场,赶快的,你跟那位少爷说个‘不’字,跟你青梅竹马肖队长领张结婚证,最好再怀个孩子,我们那位才能安了心……”

鹿鸣泽其实心思简单,他抓了胡蓝只想吓唬吓唬她,只要她知道怕了肯离开郭倾云,那他也就能跟龙绯红交差了……说实话,他没想过伤害胡蓝,他还想为没出生的孩子积点德,他想早点完事回越南,走前,萍嘉问他是不是出差,这是她来越南後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

他想了太多,没注意郭倾云上了天台,走过来“砰”一拳揍他脸上!

“呵──”鹿鸣泽偏了偏头,半边脸和耳廓都嗡嗡发响,火撩似地著了,这少爷打起人来可真一个顶俩!

“胡蓝?胡蓝!胡蓝!”

郭倾云环顾大叫。

他们现在所处是在上海西南区某著名烂尾楼的天台上,这楼烂了快五年,十几亩的地皮和十几层楼浇了水泥的楼壳子,龙通集团刚出手盘下,准备建造成超级购物中心。鹿鸣泽把胡蓝弄到这里来也是一种暗示,他在龙通的地盘上,怎麽可能杀人伤人?

“胡蓝!胡蓝──别动──别动我过来──胡蓝──”

郭倾云发现了胡蓝,鹿鸣泽用惯常的手法把她捆住扔在一边,她嘴里堵了什麽只发得出微弱的哼声,她想呼救,她想挣扎爬起来!可旁边是天台边──

郭倾云大步飞奔──一跃扑出天台──胡蓝半个身子腾空,“嗯”“嗯”嘴里堵著尖声,人便滚了下去──

“倾云──”

紧接著彭公子和龙通生都冒出来,彭公子“嗷”地一声大吼,人跟豹子似地扑过来──但晚了,郭倾云已经跃下天台!

“你急什麽──”鹿鸣泽捂著脸,捆著胡蓝的绳子拴著天台上面的钢筋,至於那位大少爷,身手比他好更多!几层楼高算得什麽!

他话还没说完,彭公子人往前冲,一记直拳击中他面门──“喀嚓”清脆的鼻梁断折声被“啊──”的惨叫声淹没!

鹿鸣泽被一拳打得倒飞、“蹬”地一步,他後脚跟踩到天台凸出的水泥梁上,“啊──”头下脚上,鹿鸣泽倒栽直坠!

“窟通”

一声闷响,人从身後的天台上坠落,郭倾云抱著胡蓝,清清楚楚看到这一幕,那声音,应该是人的脑门或者脊柱砸在地面……

他怀里的人突然沈了沈,胡蓝没有尖叫,她晕了过去。

跃下天台的时候,郭倾云是看准了地上的长绳,他不知道绳子的那头有拴在钢筋上,但他有这个自信,他跃下去时,一脚绕住绳上,人往下坠,绳也往下落,十几层楼的水泥楼板架子,大约坠过几层楼板後他突然蹬腿,连脚带绳,挂住了一层水泥楼板!

他从小练跆拳道,脚上的功夫比手上还强,单脚挂梁,他能把自己倒挂几个锺头!

虽然今天怀里多了个人,但脚上的绳子似乎拴住了什麽……脚……被人抱住了!

“郭倾云!你不要动!”

脚顶上人大叫,随後他两只脚都被人抓住、提起、拖进楼里──

“郭倾云!有没有事?郭倾云!”

“还有个女的!晕过去了!”

“郭倾云,说话呀!”

“倾云──清河怎麽了──”

周围人越来越多,手电筒和打火机都亮起来,郭倾云躺在冰凉的楼板上说不出话,胡蓝在他怀里,妹妹在他脚边,两个女孩都昏迷不醒,安恕方、龙通生、彭公子、李泽衍、还有其他的人……救护车……警察尖声鸣叫越来越近……

“肖队,一名男子坠楼,人已经死了。”

刑侦队接报在现场围起警戒线,现场警员汇报肖建刚。

“这人叫鹿鸣泽,以前是我们公司的员工,上个月辞职,去越南了。”龙通生没走。“鹿鸣泽肯定是畏罪自杀!”他肯定地说。

Chapter91

一夜的混乱还没有结束,上海警方抵达并封锁现场後,胡杰耀张绪芳夫妻俩从警车上下来,见到了自己的女儿。

胡蓝身上有伤,一天都没回家,父母亲早急得学校马路上到处找,两人後来联络了肖建刚,正好警方接龙家的报警电话,带著夫妻俩一起出警。这时胡蓝已经苏醒,她受得惊吓实在不轻,郭倾云把她身上手上的绳子解开後,她动也不动,就扑在他怀里,哭一阵,闷一阵,又哭。

当下当务之急是把人都送去医院,看看有没有受伤。郭倾云抱著胡蓝坐起来,胡爸爸赶忙来接,胡蓝尖叫,死死抱著他颈子不肯松手。

“小蓝,爸爸妈妈在这里!小蓝让你爸爸抱!”张绪芳在女儿耳边安慰,示意胡杰耀赶紧抱下女儿。

“小蓝,倾云要照顾他妹妹。”胡杰耀也说,胡蓝一张泪脸抬起来,看到了他们脚边的女孩,她松开了手。

郭倾云把妹妹的手掰开,她抱著他脚,昏迷未醒。他现在回想刚才那双抱住他脚的手,应该就是妹妹的手,而把他和胡蓝从楼板下拖上来的,则只可能是安恕方、或是彭公子这两个力大的。

“我来抱她。”彭公子矮身下来。

“小鹿怎麽回事?”郭倾云抓住彭公子飞快问。

“我……我失手……我下去就……”彭公子垂著头,他会向警方自首,等把郭倾云送到……

“还不走!”郭倾云把彭公子手一扔──“快回英国!你出事我怎麽办!”

他本意是猜出小鹿坠楼跟彭公子有关,因为他跃下天台时,听到彭公子和龙通生的叫声,而彭公子如果因此被上海警方扣押甚至起诉,则无论检方裁定是故意还是无意、对他这样的名门贵族而言是一辈子的污点,自己也没法面对Patten公爵!

然而这话听在彭公子耳里,就这麽的含怨带忧,彭公子象被抽了记似地跳起来──

“我、我、你保重!我会再来接你!”

他也不留恋,立即就下楼。龙家的司机就等在楼脚暗处,一见彭公子下来,拉了他翻墙找无人处走。这座烂尾楼主楼裙楼辅楼面积庞大,现场警方人都围了小鹿坠楼处和楼上郭倾云身处的地方,龙家司机带著彭公子离开没有惊动到任何人,只有一声轻微马达发动,令正和龙通生了解案情的肖建刚转了转脸。

坠楼案很快有了定论,鹿鸣泽的尸体被先送到鉴证科,再送到法医科,法医还没开始解剖死因,鉴证报告出来了!鹿鸣泽的DNA与一年前的连环奸杀案最後一名女死者、头发里的男指甲DNA完全匹配!鹿鸣泽就是那桩案子的犯罪嫌疑人,或者说、他就是凶手!

刑侦队里顿时一片欢呼,肖建刚把准备通宵的队员都放了回去,人的心都不在了,讨论K歌还是打牌或者涮牛羊火锅的简直肆无忌惮。

人都走空,他才能定了定心,准备写结案报告。然而拉开抽屉,两份卷宗入目又把他心打乱。这两份一份是龙海舟涉嫌奸杀案的报告,一份是郭氏古董行涉盗卖文物的报告,两份都被打回来了,打回的理由:物证不充分!

“梆!”

肖建刚甩上了抽屉。

他又去了武警医院,加上胡蓝上次受伤,他一共来了这所医院三次,询问案情一次,另外两次,胡蓝都是被郭倾云救下,送进医院。

一次比一次他觉得自己无能,今天胡蓝被鹿鸣泽绑架,是因为他把她一个人留在汽车站……他是警察,做不到保护人民群众,也做不到保护喜欢的女人?

他没有进病房,,胡蓝的爸爸和郭倾云在楼梯转角处说话,胡爸爸比郭倾云略矮但年纪大了腰背厚些发福些,老人家右手搭著郭倾云右边的肩膀,就象揽著自己的儿子,“我和小蓝商量过了,我们两个老的也一起去英国……”

“我和小蓝商量过了,我们两个老的也一起去英国……”

胡杰耀原本是有所保留的,甚至他原本在外面等郭倾云,就是不想让郭倾云这时候见著自己女儿。

刚才在病房里,胡蓝对他们俩夫妻说,“爸爸,妈妈,我想和他结婚。”他和老伴听得都楞住了,好半会儿,两个人才反应过来,他们上次出院前,郭倾云曾向自己女儿求婚,当场那麽多人,女儿也是这麽楞半天,他跪半天,直到肖建刚冲进来把郭倾云推到门外……

“结婚是一辈子的事,你想好了没有?”胡杰耀问自己女儿,她点了点头。他们一家三口,家里话最多最爱唠叨的是老伴张绪芳,但大事上做决定的都是他,他不在女儿胡蓝拿主意,女儿象他,话少,但说了就不改。

胡杰耀还想起郭倾云带著妹妹第一次找来家里,留下了封信给女儿,女儿回来後把信封里的报名表和一页信笺翻来覆去地看,这两样他都先看过,报名表是申请参加青少年击比赛的表格,信笺上写著几句话,请胡老师帮忙填写推荐教师一栏,十分感谢云云。字是郭倾云写的,一笔黑蓝色繁体字,字如其人,漂亮中透著优雅,他是跟郭倾云对面说过话的,小夥子教养和家境必然是极好,一眼就看得出,女儿二十四五岁,刚从象牙塔出社会,见著这样的男孩子,多看几眼,那也是人之常情。

他发觉女儿对人家真有了意思还是半年後,学校放寒假的时候。那天女儿去学校回来对他说,“爸爸,我想跟您商量件事,我班里有个学生家里人出了意外,她在上海一个人没人照顾,我想把她接到家里来住段时间……爸爸,我已经跟主任说了……”

胡杰耀後来才知道这个学生就是郭清河,而出了意外的学生家长就是郭倾云。把郭清河接回家那天胡蓝不在,他和教导主任去机场接人,主任一晚谢了他三回,“老胡谢谢你,谢谢你家小胡,郭清河家里背景很复杂的,北京上海市政府都给校长打电话要我们安排学生生活,我实在是怕照顾不周,幸好你们小胡主动要求把学生接回家,嗳,人家家长也很愿意,这样最好了最好了!”

胡杰耀不是事必计较的人,添双筷子腾间屋子,都不是什麽大事,何况郭清河乖巧礼貌,他和张绪芳真心待她,就象待自己的小女儿一样。相反倒是女儿,早出晚归,周末加班备课,都想不到陪清河逛逛街熟悉熟悉小区环境,胡杰耀因此反清楚了女儿的心思,她主动把学生接回家,十成理由里至少有五成是因为郭清河的哥哥就是郭倾云,这麽倒能解释,女儿为什麽不理会那个老同学肖建刚了。

偏偏老伴还帮腔,跟清河打听她哥她家里,听说人家未婚夫妻俩吵架或分手她特起劲,还不止一次暗示女儿嫁个外国人不错,嫁个会说中国话长得象中国人的就更好了等等。胡杰耀心里知道这不可能,结婚不是结“绒线衫”,起了个头就能往下织,至少两家人家庭环境、生活经历得相当,认识了,再互有好感开始交往,郭倾云人不错长相脾气家境都不错,但是,他跟女儿哪里有感情基础?他恐怕都不知道女儿喜欢他吧!

但他站在门口等到郭倾云,张口说出来话却是,“我和小蓝商量过了,我们两个老的也一起去英国……你放心好了,你不在家时候我们来照顾清河,你放心,我们当她自己小女儿一样,喜欢还来不及!”

“伯父──谢谢伯父──”

“还叫伯父?要改口罗!”龙通生开了门出来。

“倾云,你进去看看胡小姐,我们跟胡兄弟聊聊。”毛四也出来,来请胡杰耀,郭倾云和胡杰耀互相看看,都是想说未说出,各自进了左右两间房里。

龙通生跟胡杰耀肩并肩手扶手十分热络,毛四刚和龙海舟碰面回来,龙海舟同意集团改组上市,他龙海舟任董事长,郭倾云任总裁,现在唯一欠的东风,就是说服郭倾云留在香港。龙通生这几天推敲郭倾云心思,逼也把他逼到了极至了,郭倾云坚持送妹妹去英国,他自己麽,最多一半一半在英国和在香港,他说,“叔叔,我真的不是那块料!”

是不是那块料龙通生会不明白?当年郭起超也是这麽说,郭起超甚至宁愿在新加坡当爸抱儿子,也不肯回来帮他,结果,整个龙通集团还不是因为郭起超起死回生?郭倾云唯一不如他爸的,是他有个娇弱也似的妹妹,龙海舟甩了句话给毛四,“我给郭倾云两年时间,他要是有本事就把我弄下台!记住,清河毕业我会来娶她,我告诉过他!”

龙海舟由市领导和公安局人象请佛一样请上飞香港的飞机,这几天发生的事,他虽没捞到半点好,也没动了半毫元气。他神清气爽地走了,送来张撕成两半的帕子,帕子上大片染红的血,是他入清河身子时落的处女元红,他留了一半,一半送给郭倾云。

索脸都撕破了,龙海舟也发了狠。不管郭倾云知不知道他妹妹喜欢他,晾兄妹两个也不敢造孽乱伦!郭清河的身子是他破的,郭倾云跟他约定过,等清河毕业後就谈婚事,好商好量他也卖郭倾云个舅子的脸,否则,以为躲到英国就躲得过他?

毛四这麽个神仙样的人,被气得当场踹了桌子。好在毛四脑子还有点清明,他那莫明死了的兄弟白三就是死在跟龙海舟的会面中,“和胜和”当年的四兄弟,龙通生和郭起超最投缘,白三和毛四最要好,现在郭起超和白三都死了,毛四自己再不珍惜自己,就只有龙通生一个人了。

毛四崴了脚回来,他那脚踹桌子踹得不巧,桌子闻丝不动,他脚面都肿了,现在想来,应该是龙海舟抵了脚力在桌腿上,不然以毛四的本事,还没老到一脚踢歪自己脚脖子的地步。

龙通生跟郭倾云商量,“龙通还没上市,董事长总裁龙海舟一人吞了,现在狼崽子同意改组上市,上市後他当董事长你当总裁。叔叔只会玩的玩上不了台面的,你年纪轻,读书多,叔叔把股份把家当都给了你,你玩杠杆玩经济玩拆分都行,我、毛四叔、李泽衍都站在你後面,两年时间,够不够?行不行?啊?”

“你在英国安家没问题!肥彭管家我管安保,清河你不用担心!”

“一月香港一个英国,你两头住!我派飞机师司机二十四小时跟著你!”

“你不喜欢我的人照顾清河,不还有肥彭?还有胡老师?她爸说他们老两口一起去英国照顾你妹妹,人家那是正经人家!是书香门第的老师!你不放心我养清河你总放心人家老师吧!”

龙通生说了半天,毛四拖著伤脚过来,“倾云,你跟人家求婚,不会……改主意了吧?”

“没……没。”郭倾云应了声。

“这就好!再好不过!”龙通生开怀了,总算!

李泽衍在楼道上碰到疾走下楼的肖建刚,胡蓝的病房和龙通生的房间门都关著,安恕方站在郭清河的病房门口。

“她睡了……”安恕方指著门里,郭清河被送回来後醒了,郭倾云陪了她会儿,看她睡得还算安稳,就出来看看胡蓝的情况。

“我明天再来。”安恕方搓搓手,也下楼了。

李泽衍站在窗口,看安恕方出了医院。他回转到房门口,转了转门把,门开了。

“清河,还没睡著吗?”

郭清河绻著身子,他了她脸,脸蛋上都是泪,她在哭。

“哥哥……会和胡老师结婚吗?”她闭著眼,但映著月光里的长睫忽扇,一滚便是串泪。

“是的。”李泽衍弯著身子,想了想说。

这几天他没见她哭过,晚上吃饭的时候,她神气儿愈发好了些。只是刚才在送她回医院的路上,她叫要哥哥,当时两辆急救车送他们回来,郭倾云在胡蓝那辆车上,因为肖建刚派来的问案警员在那辆车上做笔录。李泽衍安慰她说“你哥哥在照顾胡老师。”安恕方不明白,“谁叫‘胡老是’?”“胡老师是我们少爷的未婚妻。”跟车的龙家保镖嘴快说。

“是的,你哥哥总有一天要结婚,要有自己的家庭,孩子。清河,跟表哥回北京好不好?表哥只有一个人,一辈子都不想要孩子,你跟表哥住,当我的孩子、宝贝,好不好?”

他拍著比自己小上十七岁的女孩儿,哄著她,入睡,入梦。渐渐房中空调停止运转,室里温度上升体表发躁,他舔了舔唇,俯下身亲了亲她侧脸。

Chapter92

过了一晚後,事情都变不同了,首先是龙通生以郭家长辈自居,跟胡蓝的父母正式提了亲。

李泽衍原来以为这件事是成不了的,虽然昨天晚上他去看郭清河时是这麽对她说了。郭倾云这人做个温柔可亲的哥哥、男朋友绰绰有余,但他做不了好老公,看样子胡蓝大概感动郭倾云奋不顾身救她,再加上男人那副皮相实在漂亮,所以说年轻的女孩幼稚,男人一句话一点关心,就心甘情愿为之生死了。

第二件事是郭倾云昨晚让李泽衍帮他联络越南,和龙绯红通了个电话。电话里郭倾云说“干爹,您不是想再要个女儿?”“喏,那个小泉红子……您喜欢不就好了?”

叫的是“干爹”,说的又是粤语,李泽衍就立在郭倾云背後,开始糊涂,想怎麽郭倾云叫龙绯红“干爹”?他人明,立即联想到“小泉红子”这个日本名字,听说龙绯红是龙通生十几年前在日本收养的,莫不是龙绯红以前就叫做“小泉红子”?

“倾云第一次跟我去日本才十二岁,他怕他爸知道了不高兴,就冒龙海舟的名,叫我‘干爹’。去了他看东京堂杀人放火又受不了,要我出手管管。我又不是地下警察,再说也犯不上薄人情面。他就跟我说‘干爹,你不是想再要个女儿?’我不是想要女儿,我是羡慕起超又有儿子又有女儿,我说,‘你有中意的女孩?’他说,‘喏,那个小泉红子……’呵呵明明是自己有了主意,要我出头养女儿!我问他‘你喜欢那丫头?’他说‘您喜欢不就好了?’就这麽著,我跟人要了龙绯红回来。”

龙通生也站在旁边,李泽衍没问,他自顾自说。

“龙绯红不知道这件事?”李泽衍觉得奇怪。

“倾云当天就回香港,後来死活不肯跟著我,他喜欢读书,大学还选修法律,我们老一套打打杀杀他不喜欢搀和。他跟龙绯红有没有提过我不清楚,大概是没有,龙绯红那时候不过十二岁,被人扒光了绑桩子上她知道个屁?要不是倾云要我养她……呵,呵呵,呵呵!”

龙通生覆著手笑两声,他看开了,儿子女儿他有跟没有一样,他这辈子有侄子就知足了!

“你倒是个长情的。”李泽衍听完段往事,顺便调侃下郭倾云。那时郭倾云才十二啊,这麽一说龙绯红可是个不知珍惜的,十多年的情份被她毁得真是一干二净!

郭倾云反应冷淡,他当时要叔叔救龙绯红,还有个另外的原因,不过李泽衍没必要知道。“表哥,该谈谈你的事了。”郭倾云抛了个话题给李泽衍,很简单,李泽衍既然把龙绯红弄去了越南,就让她一辈子呆在越南,一步都不得出来!为什麽说是“你的事”?因为中越警方咬著军火案不放,这事由李泽衍身上引出来,就由龙绯红终结!

“你倒是挺狠的。”李泽衍几分锺内换了两个形容词,正向郭倾云说的,龙绯红死不了,但至少判终身监禁,一辈子都不得出头机会!他还以为这个表弟没脾气的,脾气其实大得很,怎麽,生气了?

“部长,那女的……”助理把手机拿得一米远,郭倾云讲完就挂机了,龙绯红闹起来上上下都受不了。

“打昏了。”李泽衍摆手。郭倾云的条件他接受,郭家的後台龙彭安史四大家族,牵涉商、政、军、法,小表弟真撕破脸皮,说不定把他这点老底都能掀了。

“清河这次的事让表哥费心了,您上次提议我看不用了,下个月我带她去英国,再过几个月她都十八了,住在人家家里总是不方便。”“对了,等她身体好点,我带她春节到北京来,给表哥表嫂拜个年。”

郭倾云又提“人家家里”又提“给表嫂拜年”,听得李泽衍一阵阵不舒服,他待兄妹俩再好再窝心,小表弟始终不肯跟他走近,真是又见外又明,老防著他!

既然如此,李泽衍点点头算晓得了。他有事出去,随口问,“老王,闺女什麽时候著家?”

“哦……就这几天,我去接小姐吧?”司机老王给他拉车门。

“恩,你去忙,叫小陈来接我。”李泽衍坐进车里,闭起眼小睡会儿。

“嗳。”老王去开车,他家的爷结了婚跟没结婚一样,更哪来得闺女,这回可真是难得上心,给只鲜嫩娇美的小黄鹂抓得心里难受哟!

李泽衍这几天连著晚上应酬,白天赶回医院,有点乏了,第二天回医院路上正看见家Starbucks,就打发小陈去买杯咖啡。

“部长,您来杯曼特宁?”小陈同志在医院呆了几天,每天一早病房里一股咖啡香,闻得多了他也知道了,那是郭家的少爷雷打不动的早餐咖啡。

“行。”李泽衍被逗笑了,果然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瞧咖啡文化熏染得。

小陈很快拎了杯纸杯咖啡回来,一般人喝咖啡分得清拿铁卡布基诺就不错了,小陈去Starbucks张口就要曼特宁,店长同志出马,开封了包曼特宁豆“喀喀喀”给现磨了杯正正宗宗的。

“香气有点苦。”李泽衍先闻,後尝,“喝起来还行。”他还是喜欢喝茶。

到医院门口,一杯咖啡才喝了一半,再看医院门口停的吉普军车,李泽衍更喝不下去,甩手扔了垃圾桶里。

“老李?”他的保镖兼警卫在楼下啃大葱卷饼。

“安总参谋长夫人来了。”保镖老李赶紧过来。

“哦。”安总参谋长夫人就是安恕方的大嫂呗。

“郭家那位少爷跟安老二差点打起来!”老李乐呵呵地把事情经过讲述一遍。

今天一早,安恕方和安总参谋长夫人一前一後来医院。正好郭倾云去给妹妹办出院手续,安恕方一见郭清河,立即下跪求婚……呃,这家医院最近总上演下跪求婚的戏码,不过安司令明显不会说话,把女孩子惹哭不说,还把假想的未来大舅气得拔了拳──

“他跟清河说什麽?”李泽衍皱眉头。

老李压低声,“他说……”

噗──李泽衍差点被一口咖啡反胃呛著!

安恕方的原话是,“清河我真的想娶你,不是假的,是真的,我会抓坏人,我保护你,你嫁给我,我喜欢你,你嫁我我开心,我什麽都不嫌,有孩子我也不嫌的……”

李泽衍和安恕方一个大院住了十几年,勉强算是光屁股长大的朋友吧,安恕方耿直外加傻冒,他的意思他懂,安恕方是表决心:他会捏碎那只杂碎,还会加倍爱护她,就算……

真──***蠢!

安大嫂前後脚到医院,她跟朱敏华是高中同学,不约而同都得个毛病──恐高。所以她坐火车从北京来,早上刚到上海,立即就赶来,生怕弟弟说混话,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那二楞子又犯混!

“混帐话!还敢说!”“给我闭嘴!”“滚下去!”安大嫂兜头盖脸打安恕方,她长嫂如母,是把安恕方养大的,安恕方半句不敢回嘴,被嫂子连打带骂,还挨了半巴掌耳光。

郭倾云被龙通生和保镖死命拉著才没揍上安恕方,妹妹清河反锁了房门,他喊了几次正想把门撞开,安大嫂上来了,“小弟混帐!混帐东西!倾云来,嫂子跟你说几句,来,倾云听嫂子说几句!”

郭倾云挣开保镖,一口呼吸急剧喘了许久才能开口说话。

“你喜欢我妹妹什麽?”

他盯了安恕方,後者宁可挨耳光也不肯“滚下去”,但被郭倾云这麽简单一问,给问住了──

安恕方喜欢郭清河,喜欢什麽?什麽都喜欢!哪里都喜欢!他就是喜欢郭清河!第一次见到她就喜欢──

“喜欢她脸?”

“喜欢她没脾气人单纯好骗?”

“小弟你下去!滚下去!”安大嫂厉声大喝,拽了安恕方她往下拖两步安恕方又爬上来三步。“你不知道喜欢她什麽,那你爱她什麽?喜欢什麽爱什麽你都不知道,那你知不知道她喜欢你哪点她爱你哪点?什麽都不知道、你凭什麽求婚──”郭倾云站在楼梯口被龙通生一边拽一边叫。“安夫人,回头我们再找您!”毛四和龙通生拽著郭倾云往房里使劲推进去锁门──

“你干什麽!人家又没怎麽地清河!你不喜欢姓安的大不了不理他,犯不著气成这样!”

龙通生把郭倾云往凳子上一按,给他揉拍背,郭倾云刚才又挣又叫,一张脸非但不红反白得透明,他真有点怕……郭起超以前第一次病发就这副模样……他还怕,郭倾云骂人家凭什麽求婚,万一脑子转过来自己也明白了……不想结婚……就舍不下妹妹……就不愿来香港……就不管他这个老头……唉唉唉,清河丫头你争点气,他都担心侄子会过劳死,就为个宝贝妹妹!

郭倾云抱著头,从凳子上滑下来蹲地上。

他脸上血色一点点恢复,龙通生看著就觉得稳当。但他不知道郭倾云心里一件件都想了明白,他对著安恕方说那些话的时候想到的是胡蓝,他自己有多喜欢胡蓝?喜欢什麽都不知道更谈什麽“爱”?不爱她但向她求婚,无非是为让妹妹有个家,有人爱,而胡家给她和他“爱”,他又能给胡蓝什麽?

“倾云,想什麽在?”毛四也蹲下来。

“没,我去办出院手续,医生那里还有药。”郭倾云站起来。

“那你去忙,这里我们处理。”毛四开了门,外面挺安静,总参谋长夫人在楼下站著等他们。

郭倾云往另一边楼梯下楼,毛四跟龙通生比了比手,意思是“没事”。郭倾云已经答应进龙通集团,依照他的脾气,绝对地会把妹妹送去英国,因为在他的心目里,胡家那个家才是正常的家,胡家爱清河才是真正纯净地爱,而他自己现在,恐怕睁眼闭眼都是那半张触目惊心的血帕,心里头,正邪挣扎,迟早也只余下恶念罢了。

李泽衍叫护士长打开房门。里面一片漆黑,女孩子对著墙,脸埋在腿里。

他走到她背後,弯腰下来──

措不及,他被突然转过来的脑袋撞了下,随即又措不及,女孩子扑过来,吻住他!

那吻只吻住他半边嘴角,更不用提青涩与否。

然而那孩子却泣著叫他哥哥,“哥哥……你亲我……”

李泽衍镜似的剔透心思──原来那天俩兄妹──郭倾云就是这样安抚的妹妹!

他捏起了巴掌小脸,狠狠吻将下去──女孩子却安宁下来,任他吻舔吮弄,他度了曼特宁的余涩过去,亦染了少女的淡蜜和香回来。

“哥──”郭清河抱住哥哥的腿,他突然大力掼下她,背转了身,抽腿甩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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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三度住院,最近有可能不更,也有可能更,看公公恢复情况会写。

另,大家留言我一直在看,忙的时候回得少,有空一定回复!多谢大家发表意见,我一直吸取改进!

Chapter93

妹妹出院後郭倾云来回跑上海西、南两头,李泽衍给他们在西郊宾馆里安排了幢别墅,那是国宾馆,环境安保在上海都属一属二,他自然谢了要下。胡蓝回家休养,龙通生陪郭倾云去探望,聊著听说胡蓝的外公外婆都健在,住在青浦白鹤镇上。“那我们得去拜见二老!礼数也应该!”龙通生一拍大腿,立即和胡家夫妇定下个日子,就在周末,去拜访青浦胡蓝外公家。

周末豔阳高照,室外气温达到三十五度,一行人早起准备出发,郭清河拉住龙通生,“我也想去,叔叔。”

“大人办事小孩别搀和,再说外头那麽热你出去干嘛?”龙通生人胖脂厚,还没出门就在抹汗,一早郭倾云就去胡家接人,这里他做主,他一听就反对,小孩子家家贪玩,刚出院一礼拜就往外跑,侄子知道了准反对!

“我就想去白鹤,不妨碍叔叔办事。”郭清河背著小包拿著报纸,报纸上半版广告“2005青浦白鹤草莓节开幕”。

“中科院80年在白鹤试点草莓基地,那里的草莓全国都闻名,我也去看看,清河跟著我吧。”李泽衍刚好进来,他支持。

“清河闷坏了,去乡下走一走散一散心,很好啊!你放心,我照顾她你还不放心?”一会郭倾云电话就来了,李泽衍已经带了郭清河上车,他今天自己开车,说没两句就挂了,那头郭倾云想了想,妹妹出院後子变闷,连大白天都关窗关门把自己闷在房里,於是发了条信息到妹妹手机上:“多喝水,别晒太阳,我到了就来找你。”

青浦在上海西面,他们从西郊宾馆出发,自然比郭倾云一行早到。到白鹤镇上後先跟张绪芳的一个表侄子碰上头,表侄子上了第一辆车,坐在司机大叔旁边指路,“这边,开到底!”“左拐再右拐,一直开到没路了!”“中间走,小心两边,梗头上土松,小心轮子陷下去!”“这条路开得了,我来就坐卡车出来的,师傅您放心开!”小夥子左右开工,两只手都派上用场指路,龙家的司机全神贯注,带头行使在似田又似路的乡间,李泽衍不紧不慢跟著前面,还得空看了看GPRS,屏幕上一片雪白,卫星本不认为那是马路!

路上山花烂漫,一片片田地和大棚,田里种的是季稻和一两星期就能收割的蔬菜,大棚里是经不得旱经不得涝的价格卖得高的蔬菜瓜果,还有田间梗头,一排排高到人膝盖处的白花的植物,“你知道那是什麽?”李泽衍问郭清河,女孩子坐在他边上的副驾驶座上,她下了点窗,一路看窗外,也不怎麽说话。

“小白花,挺好看的……”女孩子没回头,软著声儿应。

“那是萝卜花,下面还长著个大萝卜,你不信?”李泽衍把车靠边停下,郭清河转头在看他,“走,我们去挖萝卜去!”他是有备而来,带了干活的草帽和铲子。

“萝卜花是十字花科,你看这花瓣,一朵四瓣,十字形状。一朵花雄蕊六枚,雌蕊一枚,开出的花是白色,还带点淡紫,地下的就是我们吃的萝卜,看!挖出来了没?白的是不?拔啊!清河拔出来!”李泽衍都没用什麽力,几铲子萝卜就挖出来了,是只大白萝卜!

郭清河蹲著看得津津有味,一听要她拔萝卜,急得摇头,“不拔不拔!李哥哥你把它种回去!不要拔出来!”

“干嘛不拔?这萝卜多大!”李泽衍话这麽说,手上已经动作,他把萝卜往土里按按,一铲一铲又把土填回去。

“给它浇点水。”郭清河跑回了车里又拿了瓶瓶装水,拧了半天拧不开,李泽衍用干净的左手帮了帮忙,把盖子拧开来,看她浇了水在萝卜地上。

“行了,让我喝口水。”他站起来,一拍手,两只手都脏了。

郭清河举起水瓶,他弯了弯腰,就著她手里的瓶嘴喝了几口水。“这萝卜都能吃了,干嘛不拔?”他就著水流一边洗手一边继续逗她。

“不想拔……让它在土里种著。”

他瞅著她小嘴撅了撅。

“那不拔,让它烂了当有机肥料,比粪肥还有营养呢!”他双手洗净,自然吹干,“我们走吧!”

“李哥哥……”郭清河还盯著萝卜地,“那我们把它拔出来吧?”

噢──李泽衍哈哈大笑,就等著这句!这丫头可爱!

挖完萝卜,前面的车来催,龙通生哇哇大叫,“小李子你把我侄女弄哪儿去了!”

李泽衍伴著捧著他的草帽和捧著草帽里的萝卜野花的郭清河回车上,“野菊花呀摇摇头,这里不是我的家,什麽……那歌怎麽唱?”他把著方向盘,哼了两句。

“大雨大雨一直下 地上有个大水洼 婷婷玉立轻摇曳 菊花变成水中花 野菊花呀野菊花 这里可是你的家 菊花轻轻摇摇头 这里不是我的家……野菊花呀野菊花 那儿才是你的家 山高云深不知处 只有梦里去寻它……”郭清河轻轻唱起来,这歌好听,她声儿有点娇,有点糯,唱起歌来尤其好听。

“野菊花呀野菊花 这里可是你的家 菊花轻轻摇摇头 这里不是我的家……”

“野菊花呀野菊花 那儿才是你的家 山高云深不知处 只有梦里去寻它……”

李泽衍右手打方向,左手打拍子,和著她哼,听著她唱。上一回听她唱还是去年这时呢,去西塘的路上,他们的车在前头开,开著开著发现後头车不见了,原来是郭倾云带她去田里采油菜花,对讲机里大家都听见她唱野菊花呀野菊花……

“笃笃!”

“笃笃!”

左边超上来辆捷豹车,“哥哥!”郭清河一眼看见!

“坐好,马上到了。”李泽衍腾出只手把女孩子按在座位上,郭清河身上绑著安全带,不能大动弹,但时不时从右手边的副驾驶座上想站起来。

“我们带路,你们跟著我们!”胡蓝把一边车窗摇下,郭倾云跟李泽衍摆了摆手,捷豹一加档就超了过去。

等车超上去了,李泽衍跟著开了段,郭清河突然没头没脑说了句──

“我哥哥喜欢吃草莓酱。”

李泽衍楞了楞,过会儿,他想起来,刚出门时他问了句“你喜欢吃草莓?”当时女孩子闷著不说话,这会儿玩开了,想到答他的问了。

“你哥哥天天早上一份花生厚片加咖啡,什麽时候喜欢草莓酱了?”李泽衍当女孩子在说笑。

“我小时候!我小时候哥哥喜欢吃草莓酱!爸爸给我草莓酱面包片,哥哥每次都抢我的!我就好快好快吃完!他抢不到,就只能吃花生酱面包片了!”郭清河笑逐颜开,很肯定很肯定,“哥哥最喜欢吃草莓酱面包!”

“我想做草莓酱。”

“李哥哥,待会你能不能早点送我回来?”

“草莓放到下午肯定就不新鲜了。”

“李哥哥……”

“!”李泽衍从纸盒里抽了张面纸,腾开了方向盘,把双手手心里的汗渍擦了擦。

“好。那你现在别和我说话了,让我好好开,追上你哥的车,好不好?”他把两边车窗都关上,开了微风冷气,郭清河“嗯”了声,安安静静地看窗外,不一会儿,她眼皮垂下,睡了。

“嗨”

李泽衍吁了口气,幸好这丫头跟小孩似的,一坐在摇晃的车里就睡著,不然她闷闷不开心麽他担心,她人活洛了话多了他又受气,真气,一肚子的气!

到了白鹤乡下胡蓝外公外婆家後李泽衍那口气还没缓过来,胡蓝父母领路,陪著龙通生和郭倾云进家门了,李泽衍接了杯主人家的大麦茶,边喝边走,走过座小桥,迈过座稻子山,又拐过**棚鸭舍,来到了张家的草莓大棚。

胡蓝的妈妈张绪芳家七兄弟姐妹,除了她嫁到市里当了城里人,其他兄弟姐妹都在白鹤乡下种草莓,刚才那个来带路的表侄听说郭清河要采草莓,激动热情的不行,他们下车进村,郭倾云只来得及把妹妹带到二老面前叫了声“外公外婆好”,接著表侄子就把郭清河带到了自家的八亩草莓大棚去了。

表侄家八亩草莓大棚,有种观赏型草莓的,那个个饱满色泽鲜豔得不得了,是大超市和高级酒店的宠儿,但农民知道那是打了激素的,中看不中吃。“我想采草莓做草莓酱。”郭清河说。“你跟我来,这亩是我家最好的草莓!”表侄把郭清河带到八亩地里,其中一只大棚里的草莓个头均匀小巧,色泽红润得水灵,“我帮你采,这草莓种了是我们自己吃的,特甜!特香!”表侄肘挎两只大竹蓝,钻进大棚闷头大采特采。

李泽衍来到大棚口,就觉得里面一股热气,不,跟烤箱差不多!农民的大棚是塑料布的,塑料布吸太阳光热好,还不容易散热,冬天大棚里能有室温二十度,现在夏天,里面最起码四十度以上!

“清河?清河?”他走近些,叫了两声。

从他站的位置看,郭清河正在大棚中间的地方采草莓。采草莓姿势重要,人两只脚都站梗间容易踩烂垂在梗边的草莓,得两脚叉开,一脚踩一边的梗上。郭清河折著腰,两腿站定梗边,一手挽著篮,一手找到草莓细,轻轻一折,一棵鲜红的小草莓就采了下来。

李泽衍站著看了会儿,女孩子今天穿了件小圆摆的碎花衬衫,因为怕田里有蚊子,她没穿裙子,穿了条薄棉的七分打底裤。她一弯腰,碎花的小圆摆便一翘,露出包在七分裤里的小巧臀部,还因为她站立的姿势,两条腿绷得笔直,虽然略显纤瘦了些,但腿线优美诱人。

李泽衍目光停下她脚下,她光脚穿凉鞋,一对脚踝晶莹纤细,白得跟玉琢出来似的──

“清河!采够了没?”他大嗓门叫。

“哎!够了够了!”表侄子就在靠近大棚门口的地方采草莓,直起腰先应。

“清河!出来了!中暑了要!”李泽衍抽了把别在大棚门口的大蒲扇,边扇边走进去。

“热不热呀!中暑了你哥怪我,下次可不带你出去了!”他大步走过去抓住郭清河,真得靠他抓,不然郭清河还不肯出来,都采了大半篮子了!

“李哥哥……你看……我采的……好不好……”

郭清河说话都一半一半的,一出大棚就坐倒在田梗头,还仰著头一个劲要李泽衍看她采的小草莓。

“好,采得好,个个跟你的脸一样红!”李泽衍给她擦汗,给她扇扇,女孩子一张白生生小脸都成了红彤彤的粉脸,快蒸熟了哟!

这脸粉红好看,嫩得跟剥出的春笋似的,他给她擦脸,指腹隔著帕子,都不敢抚得重了。“李先生,清河,你们坐啊,坐啊!”表侄又热情地搬来两把竹椅。“不坐了,走走吹吹风。”李泽衍一手拎了草莓篮,一手甩著大蒲扇,带郭清河往外走。“我还采了好多草莓,清河,给你吧,清河……”表侄还在喊,李泽衍从草莓篮里掂起一颗红彤娇小的,掂著转了一圈,转进自己嘴里,大嘴一口吃掉。

“表哥能吃清河采的草莓吗?”他又掂了一颗,问郭清河。

“嗯,李哥哥吃呀,很甜的!”郭清河抓了把长发扎辫子。

蒲扇又一甩,风不大不小,刚好吹开她肩上湿发,露出细白的颈子和领子下小片锁骨……“不吃了,清河辛辛苦苦采的。”李泽衍掂著草莓的轻轻放下篮里,这孩子,看得他心里头软酥,真是喜欢……

“清河!清河!”

郭倾云在来的小桥上叫。

“来了!哥哥我采了草莓!”郭清河一把抢过草莓篮子,她跑不要紧,吓著了她哥,郭倾云跟三级跳似的从桥上跨到桥下,“不许跑──”李泽衍摇头,这个哥总是担心多余,担心过分,萝卜都拔过了,草莓也采过了,还不许跑麽?运动量够大了。

“哥哥我采了草莓!我回去做草莓酱给你──”

“你身体还没好不许做饭!想吃我到超市给你买去!”郭倾云截了她话,胡蓝跟在後面,撑开把遮阳伞,罩住他们俩。

“我们去镇上买东西,你那项链不是断了,一起去,我给你再买一。”郭倾云给妹妹擦汗捋头发,随手把草莓篮子放地下,卜碌碌没放稳掉了几颗出来。

“我不想……”郭清河盯著她的篮子,突然反应很大,“我不要!不要!”

她拾起篮子就跑,桥下就是张家,她跑进去,又跑出来,李泽衍追上去,一边哄一边往更远的地方带。桥上桥下都是滚落的草莓,又鲜又嫩的草莓被几脚一踩,都烂成了一滩红水。

“怎麽啦?发脾气啦?”龙通生走出来。

“带把伞吧,午後有雷雨。”张绪芳也出来,一看郭倾云手上已经有了把伞,“那你们早去早回,去吧。”

“我们出去了。”郭倾云看看妹妹跑远的地方,撑了伞,胡蓝走进伞下。

午後的雷雨如期而至,下雨时他们正在青浦镇上的百货商场里。双方的家长都知道两个小辈和他们在一起别扭,所以打发他们去镇上走走,龙通生给了郭倾云一个厚纸包,“还没给胡小姐信物?你怎麽追求人的啊!”

他们出来後开车到镇上,胡蓝许久没回青浦,哪儿开了家商场哪儿又建了条步行街都不知道,刚把车停在步行街旁边,雨就下来了,两人躲进商场。

“先吃饭吧,想吃什麽?”郭倾云看看周边,商场餐厅分布混乱,一楼是麦当劳和肯德**对阵,二楼是味千拉面,三楼是和记小菜,三楼吧?

“拉面吧?”胡蓝指了二楼。

“好。”他自然尊重女士的意见。

味千拉面是饮食业里少有的先买单後吃饭,郭倾云翻开皮夹时恍然见到皮夹里的照片──那是清河五岁时,他和她在新加坡一家商场里吃饭时拍下的。

清河小时候吃饭最难,食量又小,小嘴又刁,吃点东西跟小麻雀似的,啄半天吃不了多少。所以每当她吃饭,他就凑过去抢,“我要吃你的罗!好好吃的面包哦!”

这张照片拍的时候,小清河捧了块鲜蛋糕,蛋糕上一颗鲜红欲滴的大草莓。

“我要吃你的罗!好好吃的草莓哦!我要吃你的罗──”

当时的他张开臂膀,抓住妹妹。

Chapter94

胡蓝是个好女孩,念书时中规中矩,教书时又悉心用心,加上中国式家庭一贯的对独生子女的教养和保护,她其实很单纯,质朴中一些些娇气而已,龙通生还是比较满意这个侄媳妇的,他脑子里还是那一套,女孩子读书多少都行,人贤惠温柔,嫁了过来立即生俩孩子,不论男女,老大姓郭,老二姓龙,他当初就跟郭起超约定过,将来郭家的孩子一定过继给龙家一个。

龙通生满意胡蓝,胡杰耀和张绪芳夫妇也满意郭倾云。小夥子长相脾气家境都没挑的,又救了自己女儿两次,第二次真叫舍身,从那麽高的楼上跳下来救女儿,要是那绳子没拴住呢?要是他脚没勾住楼板呢?没有郭倾云,女儿没了!

今天早上郭倾云来接他们,家里头两个女人动作慢,胡杰耀先下来到车上,郭倾云乘人少,对胡杰耀说,“伯父,越南警方已经拘捕龙绯红,您放心,我保证,胡蓝不会再有危险。”

胡杰耀已经听龙通生说了,龙通生特地过来趟,给他看中国和越南警方联合签发的拘捕令复印件,这种国家机密是怎麽搞来的已经吓了他一跳,龙通生又说,“龙绯红叫小泉红子,我已经登报跟她脱离了父女关系,两位亲家放心,这种歹毒的日本人我不会放过,她栽了桩军火案里,我叫警方先关她个一年半载,等检方收集齐证据再判她无期,还小蓝一个公道。”

胡杰耀晚上和老伴说起这段时还叹气,他们老两口,一辈子没和龙家那样的家族打过交道,连沾边都没沾过,他三十八年工龄都在矽酸盐研究所里当研究员,老伴退休得早,天天买汰烧,是那种连火车都没怎麽坐过的老太婆,怎麽就生出个女儿会嫁给新加坡人,还是个香港黑帮头子的侄子?

不是贬义的意思,他们都是老实人,普通人,简单人,龙通生一口一个叫他“胡兄”、称自己“愚弟”,不管是从前来谢他们照顾侄女,还是现在来商量结婚的事情,人家都诚心诚意,十分得重礼重节。他们又和郭倾云认识一两年了,两家走动得多,与其说是因为胡蓝和郭清河的师生关系好,还不如说是胡杰耀和郭倾云的忘年交情深,老伴更不用说,早八字没一撇的时候就相中这个女婿,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女儿说要跟郭倾云结婚,胡杰耀心里还有顾虑,老伴就说,“我们那时也是先结婚後谈恋爱,老头子你别不承认,介绍人帮我们介绍,第二次见面你就问我要户口簿,到单位登记结婚分房,是伐是啦?”

“倾云,我们很中意你,希望你和小蓝好好生活,过得幸福。”

胡杰耀朴实的接纳和期望,让郭倾云倍感愧疚。

龙通生塞给郭倾云钱时胡蓝也看见,但她一是不懂奢侈,二是她总感觉莫不开,第一次和郭倾云单独在外面吃饭,她选了消费中档的味千拉面,结果点餐时没经验点了蔬菜凉面,那面条看起来翠绿可爱,吃起来酸辣得不行,她一边吃一边呛,郭倾云推了自己的豚骨拉面给她,“我没吃过,你吃这碗吧?”这一下她更窘得不行,一碗拉面从头到底都是低著头扒进去的,连对面郭倾云吃得是什麽都不知道。

对於胡蓝的反应,郭倾云理解,两人从老师和家长的关系一下子升级成恋人,连朋友那一步都跳过了。但是时间留给他实在不多,妹妹和胡蓝开学在即,两位叔叔也希望他能尽早回香港,要知道他们在上海一日,龙海舟便在香港多侵蚀龙通一口,一旦集团上市,资本一增发,龙通生仅有的那些股份便被稀释得不经一用,真到那时,龙通生将一名不文。

“我们去四楼看看?”他看胡蓝面吃完了,汽水也喝完了,纸巾也反复擦了几遍,便跟她建议。

四楼卖金银首饰,郊县的百货商场有个特点,就是奢侈品和廉价品都簇拥在一起,四楼有老字号的老凤祥和港铺周生生,但边上居然是卖山寨运动服和婴儿用品的店家,这里的人们已经有了一定的消费能力了,但是怎麽把商场里的商品陈列得更好更吸引人,还有一段差距。

郭倾云和胡蓝逛了逛两家金饰店,老凤祥金灿灿,周生生银晃晃,两人走马观花,只看不说话,营业员们倒是很热情,说“小夫妻俩喜欢什麽,预算多少,阿姨给你们参谋一下呀!”

“先看清河的项链吧?”胡蓝提议先买项链,清河的项链出事时被扯断了,白金的链子还能再配,但坠子上的一双水晶小鱼各掉了一颗水晶,不容易修补,郭倾云便说要带妹妹一起来再挑跟项链。

两人到周生生挑起项链,女孩儿的项链不难挑,反倒是挑得容易眼花,两人挑得兴致高起来,郭倾云裤兜里手机大响。“小郭啊,你给我的任务艰巨啊!”王总在电话里大叫,“只挑到颗20ct的,纯度4,行不行啊?”

“行,就这颗吧,麻烦你找个夥计现在就送过来?”郭倾云冲著电话笑。

“夥计?我今天就是你的夥计啊!三四十万的东西我敢交给谁?”王总也笑得大声,两人结束了电话。

“你再看看戒指,钻大小不要紧,看看款式,喜欢那种的?”郭倾云收了电话跟胡蓝说。

胡蓝眼睛看著柜面里一件件,耳朵里听著郭倾云说话,可心里头,一会儿想这一会儿想那,乱哄哄地集中不了神。一会儿营业员把他们刚才结了帐的项链包好了拿出来,郭倾云要求在项链的吊坠背後刻上字母“C”,那是清河的英文名Catherine的第一个字,他跟她交代一句就跟营业员去了商场地下一层的首饰加工处,胡蓝愈发百无聊赖,就坐在柜台前的高脚凳上看手机报。

“胡老师呀!”

忽然有人叫她,胡蓝一抬头,面前站著个胖胖的中年男人。

“胡老师!老师好老师好!”那男的一咧嘴,笑得象尊弥勒佛。胡蓝只觉得他说话声音耳熟,可人她不认识呀!

“鄙姓王……”

“王总!”

王总刚自我介绍,胡蓝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郭倾云给他们介绍的房产公司王总?她们通过电话,可後来接触都是爸妈跟王总之间。

“您找……郭……”胡蓝跟郭倾云说话都省略称呼,第一次对著旁人提到他,十分地不知所措。

“对呀对呀!小郭跟我约了这儿碰头!”王总一见著纯纯的姑娘就不忍心捉弄人家。“怎麽样?有中意的没?款式喜欢就行,你看这怎麽样?对呀对呀!现在人都喜欢戴白的,黄的都老套了!”王总一屁股坐高脚凳上,胡蓝等在的地方是铂金首饰柜面,王总热心,招手叫来营业员,自告奋勇做参谋。

“爸爸。”

一听声“爸爸”,王总厚背锭抖了下。

“爸,您今天腿脚可真够利索的,比昨天陪我逛街利索多了!”背心超短裙,穿著甚是清凉的小姑娘Ivy出现,两只白生生小手一搭她爸後槽颈子。

“快来快来!叫老师好!”王总抓过女儿,按在胡蓝面前。

“哦,你是胡老师呀,”Ivy眼光赤裸裸,上下左右前後打量胡蓝,“腿挺长的嘛……”

王总赶紧捂住自己女儿嘴,这丫头谁养的!看人先看腿,男人似的!

“爸──Dennis!”Ivy指前头,乘机挣脱她爸。

“小郭,这里!”王总举手招呼。

“20ct,Fancy Light,VS净度。切工评级不错,就是不够大,离你的要求有一点点差距。”王总掏出个丝绒小盒,打开里面就一颗小小的浅粉色小钻。20ct,就是钻石重量2克拉,虽说看上去不够大,但跟柜台里那些30分、20分的镶钻戒指相比,简直就是巨型钻石了。

“那个我们先走,你们慢慢挑,回头把钱打到我帐上就行。”王总拽著女儿就走,小女儿已经在嘀咕,“刚刚看了不起眼,现在看看粉红色是蛮好看的嘛,爸给我买颗镶我手机上……”乖乖,手机上镶颗二三十万的裸钻?你舍得老爸我可舍不得!

“粉钻比较别致,我想你大概会喜欢。”

胡蓝还对著硕大的粉钻发懵,猛地发觉郭倾云在跟自己说话。

“我对钻石有点研究,所以就自作主张买了颗粉钻,如果你喜欢,就把这颗镶在喜欢的戒指上,如果你喜欢白色的,我可以……”

“你花这麽多钱做什麽!反正──反正──”

胡蓝突然抢白,抢白完了她又说不下去,“反正──”什麽?她说不出口,也不想说出来,反正他──反正她──

“我们慢慢来,慢慢熟悉、有感情……我只是觉得认识你到现在,还没送过一件礼物给你。”郭倾云了然,并不点破。

他说的是英语,营业员捧著一盒戒指,看她看他,不知道女方在介意什麽,也不知道男方是怎麽回应安抚。

“戒指形状很圆满,好象包容一切。”郭倾云掂起一枚戒指,它周长圆润,毫无缺口。

“钻石切割尖锐,好象新的开始,就从这里起点。”“它代表永恒,价值不在钱的多少,在送出它的人,有这个决心。”“我想把这个圆满、永恒的东西作为礼物送给你,请你包容我的过去,一起从这里开始,胡蓝,你愿意吗?”

“我愿意。”

夜深里,胡蓝对著空盒子说。

盒子里的钻石和挑好的戒指都留在了金店里,师傅需要时间把裸钻镶牢戒指上。她没当面对郭倾云说出那三个字,她默默时,郭倾云说,“我叫你小蓝吧?”她释然,再无芥蒂。

也是夜深,郭倾云回到西郊的别墅。

郭清河已经睡下,房里老保姆在忙。“小小姐熬了一晚上草莓酱,刚睡下,少爷你一定要吃一点!”老保姆收拾干净浴缸,拿了堆换下的脏衣服出去了。

老人家年纪大了,前头做事後忘记,浴缸里水还开著哗哗直流。郭倾云连忙把水龙头关上,这间卧室床和浴室只一道冰裂玻璃相隔,他在洗手台前站了会儿,看一墙之隔的妹妹翻身熟睡,脸蛋正对著他。

只有当她熟睡时,他才没有负担,才可以好好看她。

他视线落到洗手台下方,和浴缸角落里的一团布团。拾起来他发现那是条白色的少女内裤,上面染了血渍,那是妹妹来了月经弄脏的裤子,她不好意思让老保姆洗,所以塞了这里。

他开了水,把洗手台的下水塞塞住,等水注了半满,他把水关了,把裤子浸入水里。

浸湿了,搓几记,再漂水,半满的水立即染成粉红。

他把粉红的水放光,再注了清水到半满。把内裤浸入水里,拿起,擦上几遍皂,然後用力搓,搓完了再漂再擦皂搓,直到内裤上的血渍一点一点,全被洗净。

Chapter95

过了几天,李泽衍带郭清河到附近逛逛,他们住的那片紧挨上海动物园,大热天动物们都回棚里睡懒觉避暑,没心情搭理他们,两人参观了蝴蝶馆,摘叶子喂了只勤劳的长颈鹿,日头就升高了,热得连人也受不了了。两人只好出了动物园,“去古北吃饭?”李泽衍问郭清河。

“那里是不是有个Carrefour?”郭清河习惯把“家乐福”发音成“卡福”,李泽衍跟司机确认清楚,“古北有家乐福,我们就去那儿吧!”

古北家乐福在上海西南,三层楼面,光停车上楼就得转三个弯上三个坡,李泽衍让司机靠边停车,两人步行过马路,走进商场。这里外国人多,底层不少洋快餐。两人选了汉堡三明治家族中口碑稍微健康的Subway,李泽衍本身几乎不吃这种垃圾食品,但郭清河爱吃,爱乌及乌,便觉得吃进嘴里的汉堡也有营养了。

“来,送你个小礼物!”

李泽衍变魔术一样拿出个蓝色公仔。“好可爱!”郭清河接过公仔,又抱又叫,这公仔全身天蓝,大眼睛、细胳膊、小短腿,“它叫什麽名字?”

“叫海宝,上海世博会指定吉祥物,组委会还没对公众宣布。我要了个来,猜你肯定喜欢。”

“我明天回去工作了,以後想表哥,就叫声李哥哥。”

李泽衍教她怎麽玩,捧住小海宝,对著它叫一声──“李哥哥”,小海宝立即从肚子里回答──“你好!你好!”

“真有趣!谢谢李哥哥!”郭清河脆生生一叫“李哥哥”,海宝肚子里装的自动声音识别芯片即可开始工作──“你好!你好!”

“这也是世博会指定的呀?”郭清河调皮了。

“我叫工程师定制的,是为你做的。”李泽衍笑,他喜欢女孩子这样,青春,活泼,小聪明也可爱。

吃过饭,该回去了。“李哥哥,我能不能晚点再回去?我有朋友要来这儿。”郭清河跟李泽衍要求。“好,老王电话你有,待会儿想回去了叫他来接你。”李泽衍先走了,刚走到马路边迎面冲过来个女孩,大包小包的,差点跟他撞上,还一边跑一边讲电话,“到了到了!Catherine你在几楼?”

李泽衍回去後就从别墅搬出来,从这门出来,进那门。西郊宾馆旁边是西郊迎宾馆,两者的相同处是都是国宾馆,不同之处是迎宾馆通常接待国家领导,而西郊宾馆接待外宾为多。

他对郭清河说“回去工作”,没错,他是得工作,好歹也是一国的国土资源部副部长,在上海停留了那麽长时间,手头工作算不上堆积如山,但也不能太碌碌无为让人说道。

好在国土部不是那种不是做报告就是在做报告中的政府部门,晚上时候他得了闲,老王回来,跟他汇报一天情况。

“郭小姐剪了头发!”老王第一句话,就让他吃了惊。

“郭小姐和一位王小姐碰头後就去剪头发,一人剪一短发,郭小姐剪得还稍许好些,短到下巴这,那个王小姐剪个板寸!还说板寸戴帽子造型特好!”

老王手舞足蹈,他受Ivy王那个造型刺激不小,年轻的女孩子穿了件男孩子样的紧身背心,和短得不能再短的牛仔短裤,再剪个板寸,戴黑超加大耳环,那造型简直“超中”!“超酷毙”啊!

“哦,短发也好看,人神。”李泽衍放了心,郭清河的脸蛋是标准的巴掌小脸,这些天天热至暑,下巴颌愈发尖翘,再加上她发质细细柔柔,自然微绻,剪了短发更象娃娃般。

“她哥怎麽说?”李泽衍对郭倾云的反应感兴趣。

“那位少爷刚回来,郭小姐都睡了。”老王呵呵笑。

刚回来?李泽衍看表,快十点了。

“不过听说了,心疼得不行。”老王又笑,人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那位长兄如父,听说妹妹招呼不打就把长头发剪了,立即拿起电话跟Ivy王打电话问妹妹做啥剪头发,自个大声得很还跟人家说“你小声点清河睡了!”真是有意思!

切!李泽衍哧笑。又想探知妹妹的心里,又怕跟妹妹太亲近,这就是现在郭倾云的心理。她做啥剪头发?平时文文静静的,哥哥说什麽都听的,她是在发脾气,在闹别扭,小女孩心里反叛!

“一下午她们还干嘛了?”李泽衍又问。

“後来还去了几家首饰店,不是买东西,是修东西,郭小姐有项链坏了,去了好几家都没法修。後来郭小姐就给我打电话,让我送她们去家大一点的金店,我把她们送去了虹桥友谊商场。”老王说。

“那修得了吗?”李泽衍随手翻书,那链子他知道,坠子上有两条水晶小鱼的,郭清河一直戴著,她哥给她买的。

“修得了,链子在周生生就修得了,水晶坠子送谢瑞麟了,人家说那坠子原本就是它家卖出的,能修,配两颗水晶就行,就是耗些人工,过几天才能拿……”

“行了,你多往隔壁跑跑,有什麽事告诉我。对了,那女的怎麽了?”李泽衍合了书,准备洗个澡睡了。

“正让那女的减肥,这几天还饿晕过去一次……谁让郭小姐越来越瘦,呵呵。”老王附和著笑,李泽衍也不多问,就提了提,“明天带她也去古北那家剪头发,你别去,找别人带她去。”

“嗳,少爷您休息吧,少喝些咖啡。”老王看眼色,退下了。

被老王这麽一提醒,李泽衍才发现自己拿著手上的是杯咖啡,而不是枸!茶。他最近多了个毛病,原本夏天他喝枸杞黄!泡茶,明目还生津,但这些天睡眠不好,老没神,所以总磨杯曼特宁在旁边放著,闻那味,少许还喝几口。

他这毛病是在医院里拉下的,但他瘾不重,还喜欢多加淡,喝起来,回味起来,象女孩子吻起来的味道,嗯……就是那天他吻郭清河时留在齿颊里的……又青又涩,剥开来都是香……

睡了!再回想下去又得气得睡不好,想想他居然顶著另外的人──

饱睡一晚,第二天早起李泽衍去杭州公干。在西子湖畔一连五天,转过星期他回上海,回来也是早上,一进上海市区就觉得天气闷热。

“上海这些天天天雷阵雨,这会儿算清凉的了。”老王来接的他,他这趟出门带了助理小陈,还把小陈留杭州了。

“停一停。”李泽衍叫停,远远地两个女孩在宾馆门口拦计程车。

“那个戴帽子的就是王小姐,Ivy王。”老王见著同姓的总自来熟,而且Ivy活泼,才坐过一次车就两人就熟到一个叫Ivy王一个叫Motoman王了。

李泽衍有印象,他记奇好,见过一次的人都认得,这个Ivy就是那天在家乐福门口差点撞上的那个。他倒关心的是郭清河一早去哪儿?他叫老王慢慢开过去,离她们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下。还没等他下车,郭倾云奔了出来,他跟郭清河不知说了什麽,郭清河便跟著哥哥走回里面,Ivy正好招了部大众出租车,坐车里等著。

不多会儿,郭倾云送妹妹出来,郭清河换了身衣服,原本的T恤短裙换了中袖娃娃领的衬衫和长到膝下的束腰裙子。

“那位真八紧得──”老王一拍方向盘笑,原来郭倾云是嫌妹妹穿的T恤领口太大裙子太短。

李泽衍一手支下巴,一手端了杯咖啡。这方面他和郭倾云站在同一边,郭清河骨架子身得好,窄肩腰细,而且上身短,腿偏长,这麽换了一身,人婷婷,更赢赢娇弱。

“这麽热的天两个人去哪里玩?老王,查查。”李泽衍发现郭清河背了个包,还拎著个袋子,袋子半透明,里面装的天蓝色的东西,他送她的海宝?

“大众调度在给司机打电话……”老王边开车跟著,边把车号报给大众出租车公司调度。“她们去火车站!司机说去火车站!”他叫。

“开回去,老王,你开回去!”李泽衍命令调头。

“少爷,郭小姐──”

“我在这里下,你先回去,把那个女的弄进别墅去,我另外叫人来接我。”李泽衍斩钉截铁。

“少爷……那女的还没学象,说话还不象郭……”

“学得再象也没用,郭倾云会认不出他妹妹?”

“你快回去,把事情安排好。不用她装多久,两个锺头就行。”

李泽衍打开车门下了车,“回头你把人解决了再回北京,我找到她就带她去越南。”

Chapter96

李泽衍一次在文化部下属的会所里遇到个女孩子,长得娇小,人也灵,小小年纪就北漂当演员,这样的女孩在北京很多,运气足够好的,过几年就是第二个周迅。

“李哥终於开荤啦!”

李泽衍把那女孩带回来第一天,白厚儒不乏欣慰地说,欣慰完了,他继续霸著李家别墅里那张超King Size大床挺尸养伤,白厚儒平时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单看对象是谁,对李泽衍,他可是知知底知心意,李泽衍大半年都没看上个女人,换言之,他和李泽衍都当和尚挺久了,闷不闷呀?

李泽衍的眼光一向是高的,而且现在愈发的眼光奇高,连原来看的上眼的,都被他一挑大堆缺陷,别的不说,光腰肢两手不能握住的,都被他划作了“肥”“丑”的那类,哧之以鼻。

“我人胖,手够大了吧!我手能一把握的,至多也就是十二三的小朋友吧!李哥你恋童,肯定啊!”白厚儒按了李泽衍的标准找到个十全十美的:充气娃娃。

“你的毛病我看出来了!求而不得之,寤寐思服之,和也和也,左右采之!”

白厚儒驺了句诗经,谨以此诗来形容老李家男人的历史遗留毛病。因为郭清河跟她曾舅祖母、也就是李泽衍总统曾祖父的那个嫁了别人的爱妾长得象……这话怎麽说怎麽别扭,也就是李宗仁总统一辈子求而不得的小老婆郭德洁呀,跟郭清河长得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所以到了李泽衍这一辈,一遇到小表妹郭清河,李泽衍栽了!

李泽衍把那女孩带回小汤山别墅院里後就不再管了,他一句话,司机老王和保镖老李忙上,他的要求是:让这女孩再瘦点,跟清河差不多就行。

老王老李犯了难,没听说过当部长司机保镖的还得懂减肥!他们哪有这经验这耐?於是把这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摆脱给助理小陈,小陈没见过郭清河,就拿了张郭清河的照片,把女孩带进私家纤体美容院里,三个月成功减去十多斤,人家女孩子本来就挺娇小的,减了之後的确有点纤细的郭家小姐感觉了,小陈一到上海,看见郭清河真人,拍脑袋叫声“不好”!这位郭小姐比照片上又瘦了!不行,那女的还得减!

李泽衍养著的那女孩,脸蛋身材,与郭清河象了五分,若是发型穿著再跟上去,略修饰修饰五官,能象上七分。这就是李泽衍让老王把“闺女”从北京带来上海的原因:他李泽衍上了心的孩子,你郭倾云不肯放手,那不客气了,我把人带走了!

但他毕竟还有点顾忌,比如自己的国家干部身份、比如龙家对郭家两兄妹太上心帮衬著,所以用强硬来不行,他打算用这个模样相似的女孩调开郭倾云和龙家的注意,然後把郭清河悄悄带走。

至於把郭清河带去哪里?他也打算好了。他和龙海舟私底下还有联系,这个世上没有人是永远的朋友,也没有人是永远的敌人,相较和龙通生、郭倾云合作,从长计议把龙海舟赶出龙通集团,他更偏向与龙海舟重新合作,把龙通生的势力清楚干净,从而建立以龙通集团作为代表内地军火厂的他、和东南亚乃至全球军火需求商的一个中间人。

李泽衍和龙海舟约定在越南会面,密谈合作。他把郭清河从郭倾云身边带走,也预计到女孩子反抗会有多激烈,毕竟郭倾云於之郭清河亦兄亦父,现在女孩明显情愫初开,恋上了、或者说过分倾慕依赖上了自己的哥哥。这正是他上次吻郭清河时突然推开她的原因,他花时间陪伴她,花心思了解她,喜欢她关心她,爱护她,都明明白白正大光明地做出来,同样地,他也要她真真切切地知道是他对她好──到了越南,他看她怎样选,是依附强暴过自己的龙海舟,还是从此跟著她的“李哥哥”!

女孩子小心思小脾气他太知道了,她娇嫩、美好、但本经不得一点风雨,郭倾云对她做过什麽他不知道,但他就这麽一吻一掼,女孩子整个人都变了,虽然她不哭不闹,但这些天她有跟自己的哥哥说过几句知心话?一个人闷著的时候,她想的是小时候和哥哥一起的日子,所以才跑田里做农活给哥哥熬草莓酱,但是哥哥就要结婚了,从此後哥哥不可能再这样照顾她,和她白天黑夜一起生活,甚至晚上睡觉,割哥身边睡著的都是另外一个人──她更难承受的是,在哥哥心里,她的位置将被另一个人取代,那个人,她得叫“大嫂”。

温室里的花骨朵儿会怎麽反应?

离家出走?

“既然想走,就跟了我吧。”

李泽衍锁住售票大厅里的女孩子。

他唯一疏漏,既然郭倾云都知道妹妹出了门,他何须再把个假的送进去蒙蔽众人?这就是当一人算得太多太久,一旦得了机会,他理所当然地就运用上了自己的计谋,哪怕画蛇添了足。

Chapter97

李泽衍追到半路拍了下大腿,立即拨通司机老王的电话,老王在那头说,“少爷放心,我把郭家小姐送回去了。您知道的,天那麽热,郭小姐身体不舒服,女孩子那几天是这样的。您放心,龙老爷还谢我把他侄女送回去了呢!就这样啊,您放心,没事!”

李泽衍本来是很不放心,他突然省起刚才在路边郭倾云送郭清河上车的一幕。既然做哥哥的都知道妹妹出门,他何须再弄个假的回去画蛇添足?所幸老王脑子灵活,假意送中暑的“郭清河”回别墅,妥妥当当地把人安排了进去。老王还说,“郭家那位少爷今天约了胡小姐,已经出门了。”

李泽衍终於放下了心,他一向谨慎,自从被公安摆了道後,愈发地小心谨慎,人想不出的他想得出,人想不到的他想得到,还想得尤其周全,譬如他把这个与郭清河长得相似的女孩送到郭倾云身边,压不担心女孩会不会出卖或者供出他,因为一旦事发,郭倾云一定火上蚂蚁般急疯了找妹妹,而这女孩的去路他也算计好了,自有人把她也送去越南,龙海舟不是迷恋郭清河?给他个七八分似的,莫来抢他的人!

“您家的小孩逃学?”开车的司机从後视镜里问李泽衍。司机也是大众出租车队的,一上车李泽衍就给了前头一辆大众车的车牌号,让人家开去火车站,沿途注意有该车牌号的车子,司机听李泽衍打电话,司机在讲孩子的事。

“可不是,逃家。抓住了打屁股!”李泽衍绷起脸。

“那我开快,包准逮著人!”司机一加档,“嗖”地飑上。

今天酷热,路上车不多,火车站人可不少。李泽衍到了火车站,保镖老李也赶到。老王老李两位都是参军入伍时挑出来给李总理家站岗的警卫员,转业後继续为李泽衍开车随行,整二十几年的心腹,今天这事,李泽衍一不能惊动警方,二不能让自己曝光,老李递来副茶色眼镜,李泽衍戴起,在售票大厅找个角落,毫不引人注目。

“找几个人,把没关的赶走。”李泽衍看表,两个女孩子在窗口十多分锺,不知道买票还是干嘛,队伍排在後头的人们都不耐烦,七嘴八舌吵起来让她们快点。

“我去办,找几个黄牛……”老李走开去。

“小姑娘,到底去哪里?想好了吗?”售票窗口後面坐著的年长阿姨挺有耐心,来买票的两个小姑娘娇嗲嗲的,细声细气,一看就是在念书的学生。俩学生一开始问有到北京的票没,她好心建议她们去北京坐火车不如坐飞机,卧铺车票和飞机票差不多,一个得坐一宿,另一个两小时就到了。

“两个小时就到北京?那北京不是比到新加坡还近?”郭清河是个学过地理的地理盲,她知道中国好大,可是从上海到新加坡坐飞机得四个多小时,而到北京才两个小时,那不是离上海很近?她想走远点!

“你想远?去内蒙古好了,要麽去新疆,我听说得先坐火车,再坐汽车,然後坐牛车,两天两夜才能到!”更没地理常识的Ivy说,她只考虑耗时,压不知道绝对距离。

“你们背包游呀?去那种地方两个小姑娘不安全的,你们跟团了没?告诉你们,有些地方不能随便去的,被人家抢了做压寨夫人!”售票阿姨吓唬她们。

“什麽叫压寨?”

“抢亲呀!有趣有趣!”

两个既不懂国情又不知道天高的丫头都这麽说。

一来二去成中国地理风俗扫盲,後面排队的人可受不了现场聊天,骂人的发火的挤上来队的都有,Ivy手机又响,她老爸说快到火车站了,她爸来带她去购物,很快她也要回美国复课了。

“阿姨我买去贵州的票,一张。”郭清河赶紧买票,她有想好去哪儿,总之往北,第一站去贵州,她听朱二老板谈过那个城市,朱二老板现在就在那里帮助贫困师生造校舍。“去贵州,想好拉?就一张?”阿姨跟她确认。

“就一张。”郭清河点头,Ivy没气节地拉她把,她也想去,可惜她不敢逃家,因为下学期的生活费还在她爸那里。

“ByeBye!”

“到了我跟你联系!”

两人匆忙分别,被後头忍无可忍的买票大队一冲而散。

李泽衍在售票大厅里等人群消散些,他转去售票大厅连接候车大厅的公共厕所。女厕所门口竖著块“设备维修中”的牌子,两名身穿工作服的清洁工在指引旅客去候车大厅二楼的女厕所方便。

“少爷,郭小姐去了里面。”老李向李泽衍轻声汇报,事情办好了,清洁工是他找的黄牛扮的,女孩子进去後就只出不准进,现在里面就她一人。

李泽衍四下看了看,周围没什麽人时他走进了女厕所。里面挺干净,十来个单独隔开的厕位,一个人也没。他拿出手机,按了个键,打开GPRS定位系统。

他送给郭清河的世博会吉祥物海宝里,嵌了块GPRS全球定位芯片,目的是将携带这只海宝的人的所在位置发送至卫星,再由他手机中的定位系统找到对应的位置,从而找到人。为了掩饰并保证芯片不浸水不受损,他又让工程师在芯片上加了语音识别模块,能答会说,让女孩子喜欢上这玩具。换言之,只要郭清河带著这只海宝,就一定能找到她。

当然事情比他预计得简单得多,李泽衍站立在一间厕门外,定位系统确与位置点重合……应该说,厕门的上方,他能看到那只装了海宝的袋子半截。

他心里还是有喜悦的,毕竟女孩子负气出走,还想到带著他送她的玩具。他会好好待她,当她初离开家的时候。毕竟她自己选择离家,和被他带走离家,对一个孩子而言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对待,这麽个涉世未深的孩子一日间没了亲人,哭都能哭傻了,他多哄哄,多等个十天半月的也是等得起的。

他想得多,想得也长远,甚至连带她先到美奈别墅里适应一段时间也想到了,就没想到,“哗”地厕门推开,迎面出来的不是郭清河!

“───变态!色狼!抓色狼!抓色狼啊!”

Ivy毕竟是学过防狼术的,连发楞尖叫的时间都没浪费,霹雳啪啦把手头的东西全部砸了李泽衍,然後,放声大叫“抓色狼!”

郭倾云送走妹妹後也出门,今天大件家具送到新房。

自他向胡蓝求婚後,龙通生就把王总手上的那套房子买下,并派专人设计装修。从郭清河和胡蓝住院开始动工,她们出院後装修就全部完成了,整个工程堪称香港速度。龙通生说,“胡兄千万别见外,我香港还有宅子要送给小蓝做贺礼,这间小屋蒙胡兄和大嫂看得上眼,以後您二位回上海,歇歇脚也好!”

龙通生乃香港富豪,娶媳送上几幢楼是再普通不过,更何况那幢房子不过一百多万,一支表的价格都不到。他把房子弄好了,剩下的家俬什麽得就由得郭倾云喜欢。无论是选家具还是挑窗帘,郭倾云都从早到晚陪著胡蓝和她父母挑选,胡爸爸觉得不好意思,胡妈妈也觉得过意不去,订了窗帘本来是今天取,胡蓝起了大早,自己坐车去家俬城取货,再和郭倾云碰头。哪知道两米八高三米八宽的窗帘一共四对,成品加窗帘环足有百来斤,胡蓝实在拿不动,只好Call郭倾云。

“说好我们一起去取,窗帘很重的,你一个人怎麽拿得动?”郭倾云车到来帮忙,一手提一只商场大购物袋窗帘到车里,也来回提了四次。

“我没想有那麽多,我想你多陪陪清河。”胡蓝跑去小超市买水,一瓶给他,一瓶自己一口气就喝完,太热了!

“她跟Ivy出去玩了。“郭倾云坐进车里开大冷气,他戴眼睛还不习惯,气温一高镜片上就有雾气,得把空调打足後让环境温度降下除了雾气才能开车。

欲言又止,胡蓝是,他也是。

胡蓝明显感觉,出院後郭清河不再和她亲近,大家一起时,她跟著她表哥,郭倾云怎麽叫,她都不肯到她哥哥和自己中间来。

郭倾云也欲言又止。妹妹变得对他冷淡了,人前她不肯跟自己走在一起,也不肯跟他一起出门,可是他发现自己做事或忙碌时,妹妹在偷偷看自己!的确是“偷偷”,旁边有人、或者他一转头,她便把目光转开,那反应是担惊受怕,那神情可怜!可他不敢──自从医院那次後,他刻意地少看她一眼,刻意地离她远一尺,他担心妹妹忘记了龙海舟的影,却忘记不了他给她的影,他是她亲哥哥,却不只一次见过她裸身、触过她下体,她可能,已经懂了很多……

所以他让自己忙碌整天,一方面,他亏欠胡蓝,就尽可能在物质上弥补,对她好,另一方面,他怕与妹妹太接近,怕她想多,怕她乱想,她子变闷了,不太肯讲话,与李泽衍在一起时才有说有笑。龙通生让他放宽心,清河刚经历大劫,又回想起父母的事,子有些变化是必然的,但端看她与李泽衍相处,说明她并非封闭自己,神心态还是好的,因此今天虽然炎热,她和Ivy约了出去,他还是把她送到门口,与其看她在房里闷著,不如和同龄的夥伴出去走一走。

他脑子乱,想著妹妹,手已拨了电话打回去,电话接通,他才想到,妹妹和Ivy出去了呀!

“清河没事,小中暑,现在睡了,人没事。”龙通生接电话,把老王说的再重复一遍。

“我马上回来。”郭倾云跟胡蓝商量一下,他想回去看看妹妹,胡蓝同意。

“我都说没事了,女孩子每月都有那麽几天,在家吹吹冷气什麽事都没了!”龙通生摊手,怎麽著侄子连这都信不过他?

“她来月经了?”郭倾云没进门,龙通生又加了句,“她说想睡,不要你看她。”

清河房里冰碎玻璃落地,隔开了粉色的床和浴室。郭倾云走进浴室里,一脚踏了盥洗垃圾桶,里面几团染血的纸巾和一条浸了经血的卫生巾。

“清河,哪里不舒服?肚子疼不疼?”郭倾云走到床边,把妹妹身子扳过来。他觉得问题严重,他记得很清楚,两个星期前,妹妹刚来过一次月经,一个月来两次月经,身体血亏得厉害!

“清河,不舒服要去看医生。”他发觉妹妹用力抓著被子,不肯理他。

“清河,清河?跟哥哥说说话,待会再睡,清河……”

“───你是谁!”

他盯著这张脸两秒锺,床上这女孩,本不是妹妹!

Chapter98

虽然被火车站广场派出所的巡逻民警逮了正著,李泽衍还是没受多大影响,他有身份有地位,又没拿Ivy怎麽样,倒是当务之急要知道郭清河去哪儿了,女孩子别已经上了火车!

Ivy也是个会来事 ,她去西郊宾馆几次都碰见李泽衍,第一次还口无遮拦地对郭清河说,“哎你表哥挺老的啊!我还以为是你表叔呢!”这表叔有问题,守著女厕所干嘛?她们出门他就跟著了吧?偷偷跟踪女孩子,非奸即盗!

“清河去哪儿了?”

“她一个女孩子去外地我不放心,告诉我她买了去哪儿的票?”

“我是她表哥,她家家长,你有什麽顾虑的?”

李泽衍占了民警办公室的桌子,他已经向派出所所长表明了身份。保镖老李自知办砸了事,第一时间调来了警卫。李泽衍的老婆属於解放军後勤部队的,上海方面军区警卫随叫随到。李泽衍现在也无须掩饰什麽了,第一他没做什麽,第二找郭清河要紧,中国地广人稀,女孩子一个人真去了哪里,出了事找都找不到!

Ivy好样的,先是装傻,然後卖乖,被逼急了,她反问,“你不是她表哥她家家长吗嘛?你都不知道我怎麽知道?”

李泽衍也不生气,坐著喝了几口所长递过来的茶水。老李回来,他让去调售票大厅的监控录像了,找到郭清河买票的那段录像,知道了当时的时间,然後在电脑里查那段时间的出票记录,就能知道女孩子去了哪里。

“正在查,马上就查到了。”老李一来,李泽衍拍拍腿,站起来往外走,走前掂起海宝──

“这是我的……”Ivy大叫,一看李泽衍那张脸她又不敢叫了,她聪明,象李泽衍这样的,他不发声时你耍脾气耍赖还行,那脸一沈,本来挺温和挺没脾气的脸,一下绷紧了面皮,五官就鲜厉得刀刻般,好不善!

可是这是清河送给她的临别礼物嘛!那麽大男人这也要抢,好不要脸!Ivy想夺回,不敢伸手啊,想骂人,又没那胆嘛,就在这时,她爸和郭倾云都到了!

来得太及时啦!Ivy欢呼,她刚才在桌子底下发短信,发给她爸和郭清河她哥,她可不知道她爸在火车站都急疯了!老王找女儿,跟人一形容这麽点高这麽点瘦剪个寸头的女孩子,人家说,“哎!那不是在厕所里叫抓色狼的小姑娘吗!去派出所了呀!”老王连忙捧著他的肚子没命地跑,赶到派出所,好巧不巧,遇到了郭倾云和龙通生一行。

龙家在处理紧急事情方面有一套,家里的郭清河是假的,那真的一定出事了。论到绑人和找人,那是久远之前他做过的事了。龙通生第一时间汇集人手,找李泽衍,找李家司机保镖,和李泽衍身边的任何人。找到李家人,就能找到李泽衍,找到李泽衍,自然就能找到郭清河。

郭倾云查出租车公司,问讯今天上午在西郊宾馆上车的两个女孩去向。悬赏广播一经由出租车内的电台发出,热心的司机立即提供线索,两个女孩去了火车站。就在郭倾云抢出门去找妹妹时,毛四爷在郭清河的房里找到封信,信是留给郭倾云的,上面写:“哥哥,我要走了……我祝福……你们……”

“倾云!”龙通生手疾眼快,托了把。郭倾云身子晃了晃,被他这麽一叫一托,人震了震,立即站直。

“你怎麽了?”胡蓝也发现郭倾云神色不对,连脸色都变了。

龙通生劈手夺了胡蓝手上的水瓶,拧开了兜手一倒,往郭倾云脸上拍。

“没事……没事。”郭倾云抹了把脸,走出去开车。

龙通生哪放心这样子让他开车,他把郭倾云推後座里,自己坐副驾驶座,司机立即就位。

“坐进来!照顾他呀!”龙通生冲楞著的胡蓝。“哦!“胡蓝连忙坐进来,在郭倾云身边。

快到火车站时,郭倾云又收到Ivy短信,那丫头发了“95”两个字,吓得龙通生既不敢声响,又不敢眨眼,盯著後视镜里的人。所幸此时已快到目的地,一到车还没停,郭倾云开车门就跳下去。“啊!”车上人叫,“啊!”车下王总也叫,他急著找女儿,忽然被车上跳下来一人抓著肩膀,谁都能吓得大叫。

李泽衍挺意外,但也无所谓,既然郭倾云都找来了,他也无所谓再掩饰自己的目的。

“你看到了,我也再找她。”李泽衍摊了摊手,他站一排警卫後面,刻意与这个身手奇快的表弟隔开距离。

飕──!!

他防了郭倾云,却没防到王总的鞋!

“你个人面兽心的!”王总刚扔了一只鞋,正中李泽衍左肩膀,第二只鞋他拔了手没扔,一边骂一边做了个“扔”的动作,唬得警卫齐唰起跳,想头顶下第二只鞋!

一阵大乱,Ivy乘机把她老爸的鞋捡了。“爸爸救我!”她抱著鞋就跑,跑过李泽衍那边,还看准时机,一把抢下她的小海宝!

李泽衍先挨了一只鞋,又被抢了公仔,想了想他忍了,不过他却忍不下一桩:郭清河会把自己认作她哥,叫“哥哥,你亲亲我。”,还笨笨拙拙主动地吻他,这兄妹俩──只不定什麽逾矩!如果是真,他饶不了郭倾云!

郭倾云发现妹妹不在派出所後就立即去火车站找人,他的思路与李泽衍完全一致,先查监控录像,找到妹妹,再查她在售票窗口那个时间点的出票记录。

“你们找郭清河?”

Ivy没人理睬很无聊,等了半天,她主动跟大家说话。

“是啊,你知道吗?”胡蓝见没人应她,只好带大家回答,顺带不抱希望地问上一句。

“我当然知道啊……”

龙通生霍然转身,Ivy吓了跳,这大胖子叔叔转身跟刮风似的。

“查到了!”毛四爷在郭倾云身边,出票记录显示,就在郭清河离开售票窗口前两秒锺,这个窗口出了一张到宁夏银川的卧铺车票。

“这丫头跑去鸟不拉屎的地方干嘛!”毛四霍一转身,又撞Ivy一脑袋。

“她去银川帮朱二建爱心图书馆……”

Ivy还没说完,郭倾云“唰”地也转身。

郭倾云转身後龙通生大叫“倾云”,因为他脸孔雪样白,一手抬了半天,才捂到心口──

“她……买的……不是今天……今天的票!”Ivy被她老爸捂著嘴,挤出去句话。

郭倾云泄口气,然後仰天就倒。

毛四爷找到郭清河时,龙通生也叫人把胡蓝送回家。

一帮人找人找得底朝天时,毛四爷翻出郭倾云的手机。人的惯思维,都以为女孩子丢了,竟没一个人想到拨个电话。电话一拨通了,郭清河在庆春里,“你等著那儿,我来接你。”毛四爷没露口风,带著人就走了。

龙通生也把胡蓝送走,急诊医生已经说了,抽血、心电图、脑电图结果都没异常,现在人也已经苏醒,心跳脉搏都正常,对他刚才的突然休克,医生只能推测可能是个TR。TR是内科常用的心脏术语,即三尖瓣反流,照医生的说法,TR过去就过去了,以後不会再发。

龙通生自然先把胡蓝稳住,然後叫人把她送回家,不然怎麽地,临到快结婚了让女方知道郭倾云的爸爸也是心脏病死的,这婚还怎麽结?

刚才郭倾云昏倒时,心跳、脉搏都无,龙通生第一反应就是重重一掌击他口,接著“啪啪啪啪”连击四下,这是击急救,连续五下击後,郭倾云人缓过来,然後龙通生又松开他衬衫和皮带,送医院急救。急诊医生事後说,“老先生有经验,人救回来了!”龙通生是有经验,郭起超当年第一次心脏病发就是他救的,过程完全一模一样,这──怎麽不叫他怕!

送走胡蓝,龙通生立即下令龙家在香港的医生待命,待命即可,郭倾云现在情况稳定,而且这里医生的诊断他还是信任的,西医报告都证明心内和颅内都没问题,郭倾云才二十六岁不到,他该不会是病发,而是被郭清河离家出走的事慌得!

“请个前列腺专家,多少诊金都请,请人从今天起住在老宅,我们一回去就做手术。”

龙通生另外还有打算,郭倾云做结扎的事他听说了,小夥子生自己的气干什麽!以後孩子不要啦?不要他要!郭家绝了後他拿什麽脸下地去见郭起超!

收了电话,龙通生回抢救室。他们进院时直奔抢救室,现在人虽没事了,但郭倾云吸氧输,暂时还没推出来。

“清河找到了,她去金店买点东西,现在在庆春里家里,老四去接了。”

龙通生知道郭倾云想说什麽,他说他听即可。

郭倾云鼻孔里著氧气管,模糊说了个“日”什麽。

他想说的是“日记本”,妹妹去金店取的是修好的项链,回庆春里家里拿的是她的日记本,本子里有那页整页的“哥哥亲了我”,他知道的,全都知道的……不,他不知道,他只顾自己,不知道妹妹……没顾了妹妹……

输的的药剂作用下他知觉迷糊了段时间,但听到妹妹哭泣,妹妹哀求,妹妹一迭声说“我错了”──

“叔叔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我错了……我不想哥哥……结婚……我……我不想有嫂嫂……我不要……我想要哥哥和我……”

郭倾云惊醒,当龙通生怒吼“没脸的东西!”

“叔叔──”

他从床上弹起,一下扯得氧气瓶、输架、药水瓶全部落地──

只护住妹妹泪脸,女孩子左耳廓被龙通生一巴掌掴到,立时皮开血绽。

Chapter99

感动感动!一个周末收到那麽多礼啊!

谢谢血奴、暗黑公主、南安豚豚、和苏!

另,我好象无意中参加了征文,结果这几天忘了,今天一更新,点数变0了,大刺激啊,虽然我已经由最初上鲜网时CARE点数到现在比较淡定了……还是有点受刺激的。大家别破费送我礼物,送我点数吧,谢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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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公子听到消息後风似地从英国回来,到上海於周日北京时间早上六点,跟叫早服务似的,堵龙通生房门口。

虽然上了年纪的人早上醒得早,可龙通剩自己觉得还不到六十,不是老人家。这几天被郭倾云的病和郭清河的事闹心得,天一亮就起来了。

“干嘛?”龙通生一身睡衣,把著支水烟壶,对彭公子黑T马裤,和身後俩二米高的老外保镖。

“倾云呐!”彭公子心急火撩得,他本来以为郭倾云定是被龙通生软禁了,没?不是!

“大概起了吧?你去後面看看。”龙通生指了条路给彭公子,後者“蹬蹬蹬”下楼,又跟打了**血似地往别墅後面跑。急什麽!还怕他吃了郭家两个?好歹都是他侄子侄女,虎毒还不食子!

龙通生换了对襟棉褂,灰麻裤子和布鞋,又跟早起的毛四打了招呼,毛四正打算出门。“喝个茶再出门,提提神。”老兄弟俩并肩也往後面走,去江边上吹吹风,喝早茶。

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已不是西郊的宾馆,而是郭倾云在黄浦江边的别墅。郭倾云在医院躺了半天就出院,医生实话实说人没毛病,当然家族遗传心脏病一说龙通生不说也没人敢提,郭倾云出院後既搬到浦东别墅,恢复一两天後就开始晨跑和健身,还专门请了健身教练。

彭公子走到後头,临著江的观景平台上,就看见郭倾云坐那儿用早饭。他刚晨跑沐浴过,穿纯白色运动服,颈上搭了条白毛巾,墨黑发上还湿漉滴水。

两人目光一对,“你来了!没说一声啊?”郭倾云扬手叫他,彭公子走过去坐下他对面,桌上正是一锅白粥刚掀开,配上白米、绿米的刀切馒头和四色小菜,拿只透明的餐罩罩著。

“用过早饭了?吃点什麽?”郭倾云按遥控叫人来。

“我在飞机上吃过了。你早上吃这个?”彭公子指桌子。

“我也吃过了,这是给清河凉的,她就起来了。”郭倾云指边上的位置,木椅子上垫著布套的垫子。

彭公子舒了口气,郭倾云完好无损,气色心情也好。“伤著耳朵里面没?”他问,上海这边的事,他多少知道点。

“没伤著里面,外面皮肤破了,出了点血。”郭倾云抬了抬眼,龙通生和毛四爷来了。

“进屋里说,这里快晒到太阳了。”他随手拿起桌上的食盒,盛了碗粥放食盒里,再拿只碟子装了两只刀切几口小菜,拎了盒子站起来就走。

“倾云,我请了位大夫,待会来给清河再看看,该能拆纱布了。”毛四爷迎著他们过来招呼。

“嗯,好的。叔叔。”郭倾云停了停,最後叫了“叔叔”两个字。

叫过,也就行了。龙通生点点头,走了过去。

有人赶快撤菜上菜,“别浪费了,就吃这。”龙通生一指,就吃桌上的白粥馒头好了。

“你看看,跟我仇人似的!我又没教训那丫……”龙通生端起了粥又气不过。

“算了大哥,过一阵也就忘了嘛。”毛四两边打圆场。

“要不我请大哥出去喝茶?”毛四爷看桌上的菜色,这是喝茶还是喝粥?

“不!我就这吃,不出去!”龙通生堵气,气归气,他不走,他得看著这俩!

“行,我陪您喝粥,中午我打包午茶回来。”毛四爷也不点破,这叫啥,这叫愈关心愈乱,龙老大现在把全部的期望都寄托在郭倾云身上了,包括万贯家财和心头旧爱。所以就算是热脸贴冷屁股,他也心甘情愿,围著那位少爷转!

龙通生呢,也委屈,没人诉。他那天心头火起,给了郭清河一巴掌。说起来他是有点重男轻女,郭倾云从小他也花心血花气力想教,但那孩子太文气,怎麽教也教不成龙海舟那种。郭清河出生後,他喜欢也是喜欢,但那喜欢也是因为郭起超喜欢,郭倾云喜欢,结果郭起超死後郭倾云也已经成年了,教养什麽的都是郭倾云一手包办,所以他没养过郭清河,怎麽好打人家的孩子?

那巴掌打出去他立即就收了收力,不然郭倾云哪来得及跳起来护妹妹,不过他那蒲扇掌还是大了点儿,小指头刮了郭清河耳朵上,不巧他尾指上带了个独身戒指,戒指上的纹路把小姑娘耳背一拉两道口子,口子拉的时候又利又快,当场就见了血,女孩子还没哭上,她哥先吼上,连推带搡把他赶出去!

完了後郭倾云又带妹妹看外科和耳鼻喉科急诊,止血抹药包扎还拍了X光片,生怕妹妹耳朵里面受伤。龙通生知道自己那巴掌没掴实,就是擦破点皮嘛,但是直到现在,几天里头郭倾云只跟自己说了一句话──

那句话郭倾云问他,“酒席能取消吗?”

“太晚了。”毛四爷代龙通生回答。

郭倾云问这话,在龙通生意料之内。得到答案後郭倾云还肯让他一起住,也在他意料之内。说起来,郭倾云无论是长相还是脾气,实在是象足了他爸!

郭起超当年和胡丽芳认识伊始,只因为新加坡资政吴作栋访港,吴资政和郭起超谈了十分锺话,胡丽芳就在边上做纪录。後来吴资政返回新加坡前胡丽芳来送了本未出版的周刊小样,周刊里第一篇文章就是关於吴郭二人的谈话内容。

那以後郭起超和胡丽芳就没有过私下交往,直到吴资政一年後第二次访港,彭公子他老爸做东,邀请吴资政和香港名流开了个Party。

郭起超在那个Party近尾声时突然昏倒,当时龙通生在,胡丽芳也在,两人一起对郭起超实施急救。龙通生击将郭起超击醒後,胡丽芳遍处找水,找到盆主人家的仿中式招财水景,也不知她哪来那麽大力气,竟把整块石头雕的水景盆抱过来,用手掬盆里的水,泼郭起超脸上身上,裸露的地方。郭起超苏醒後睁开眼,就看到胡丽芳疯子样拍他喊他,“Frances你醒醒!醒啊!醒醒!Frances!Frances!你醒醒!醒过来!醒过来醒过来──”

她当时的反应实在太激动太歇斯底里,以至於急救人员赶来抬走郭起超时还安慰胡丽芳说“小姐你男朋友不会有事的”。龙通生随即跟著急救车去医院,他在急救室外面等,胡丽芳一身半干半湿地也赶过来,还问他,“Frances怎麽样了”。龙通生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Frances是郭起超的英文名,但郭起超甚少用英文名示人,只是上次胡丽芳来送那篇谈话文章时郭起超说,“我的名字用英文译了不容易读,胡小姐,要不你在文章里用Frances这个词?我的英文名是Frances。”这一句话,也是一年之前的事了?

再後来,便是郭起超病愈出院,即於胡丽芳确定了恋人关系,交往不到半年,两人结婚,郭起超陪胡丽芳回新加坡,一走就是三年。

对於郭起超的第一次发病,龙通生也要付上责任,那次Party前几天,他向郭起超表白感情,还乘著酒劲,把郭起超压在身下。

但他没做,真的没做,是不能做,没那个心肠做。

他不知道怎麽回事,只要他、他吻、他想进入他,郭起超就呕吐不止……喝醉酒的是他,郭起超滴酒没沾,但他就是看著,郭起超吐,什麽都吐,胃里东西吐完後吐清水,清水吐完後吐酸水,甚至连胆汁样的绿水都吐,痛苦不堪!

後来他信了,郭起超生理心理上排斥和男人做那档子事,你强上他,除非看他吐死!

龙通生对郭起超,就好象彭公子对郭倾云。

你拒绝我不要紧,和别的女人结婚生子也不要紧,只要你肯当我大哥,你肯站在我身边,或者,让我站在你身边……

所以他退了一步,让郭起超随胡丽芳离开香港,三年後当他有难,郭起超终於回来,帮著他,一步步爬起来,积聚起来,发达起来,一直到他身故,再没让他象上次那样离开更远,更久。

郭倾云就象他爸爸,而胡蓝就象当年的胡丽芳。两人的感情,男薄女厚,如果不是被人推了把,永远也只是普通朋友。

龙通生是那个“推一把”的人,男人先成家後立业,他希望郭倾云尽早成家,生下第二代,如此,才可能在香港扎。

至於郭清河,就是郭倾云被推了一把後,踉跄将他撞进那道门的人。

当年的郭起超无法接受龙通生,而生谦和的他又因龙通生十数年的真心相待和最後的收手,而无法提出绝交。於是郭起超选择了胡丽芳,保留了两人间的兄弟情谊。

现在的郭倾云,在知悉妹妹对他逾越的绮情和幻想後,他仍会爱护自己的妹妹,可能更加倍地爱惜宠爱她,因为那是他唯一的血亲,但他会选择与胡蓝结婚,因为只有那样,他才能保护和维系兄妹情,不会断裂,也不会交错。

“你到底怎麽想?”

“有难处?你怕你叔叔不放你?”

“我帮你,你怎麽想我都帮你,我──”

“别说了,清河起来了。”郭倾云看了眼手机,屏幕里床的一角已经没了人。

“啊?”彭公子楞了楞,两人站著的房门自动打开。

郭清河穿著睡衣睡裙,仰头看他们俩。

蓬松的短发下她左耳包著纱布,一张脸蛋愈发小得快不见了。

Chapter100

CW Lee是龙家聘来做一对新人的形象顾问的,原本这种case他是不放在心上,虽然这个case一个顶他在香港做五个,但到上海後他发现他得在这对新人身上投注原先预计两倍工时,原因是新娘压没有美容保养的意识和经验,而新郎虽然貌比潘安得省他力气,但不省心啊,太不合作!

郭倾云的不合作表现在几乎不给CW时间,但又把CW的时间榨得一干二净,比如新娘做礼服是CW陪著去的,新娘做保养做头发是CW带人去的,新娘试妆选配饰又是CW一同去的,那新郎你怎麽不陪陪新娘啊?新娘代为解释说小姑身体不好,新郎比较忙。

临到试礼服那天,百忙之中的新郎终於抽出了空。为了迎合新郎的时间,CW只得大中午出门,虽然龙家派专人专车来酒店接他,但室内室外那温差娇贵的港岛首席形象设计师也直呼吃不消。“李智伟,叫我CW Lee,或者CW。”CW风度还是有的,跟郭倾云碰面,两个男人握手。“郭小姐呢?”CW看郭倾云身後,先是个老外,老外身後又跟俩老外,那个柔弱多病的小姑子呢?

“她午睡了。”郭倾云回答理所当然,虽然本来今天他约CW的目的之一是请CW为清河选一套礼服。

“下午医生要来。”彭公子把他们送到别墅门口,他留守,今天医生会来给郭清河再复诊一次听力。

“我四点回来。”郭倾云看表,CW也看表,好家夥!现在正午一点,一来一回黄埔江,就给他正午三小时?

做礼服的地点是胡蓝选的,上海南市有条叫作“人民路”的婚纱礼服一条街,CW第一次跟胡蓝来时还挺嫌弃的,去过一次後他深深爱上人民路,那简直太价廉物美,太货比三家,如果有他CW的金手指点下。

因为这是场中国式的结婚酒席,香港式的订婚宴,郭倾云和胡蓝还没领到结婚证,中国法律规定,除公安、外交、及从事机要保密工作的中国人不得与外国人结婚外,中国人如果和外国人结婚,可以选择在中国常住地登记,或者在外国进行合法登记。因为婚姻涉外,申请双方必须提交政件齐全,而且需核实验证的信息也更多,整个申请过程需时一个月,一个月审批核发结婚证。

一个月里头,郭倾云和胡蓝分别接到上海民政局和新加坡大使馆的电话,除了例行询问各自的情况,两人还被告知,核发结婚证的时间可能会有所延长。胡蓝人老实,人家告诉她,她也就全盘接受了。郭倾云可不容易唬弄,追究底得把民政局局长都找了,局长同志透了点口风,说郭先生您的护照被上头调走了,我们的流程里有一条验证原本,没您护照,流程走不下去呀。

他护照被谁调走了?还不是龙通生。龙通生怕夜长梦多,一个月时间郭倾云指不定改主意,又加上郭清河离家出走的事,龙通生动了点手脚,由市里的人出面,拿走了申请材料里郭倾云的护照。

当然不走中国那一个月的流程,郭倾云如何和胡蓝回次新加坡,正巧排期结婚的人又不太多的话,当天可能就能把PASS领了。还是那句话,护照在龙通生手里,郭倾云也回不了新加坡。

这些郭倾云没跟胡蓝提,香港人更注重订婚,订婚昭告亲戚朋友,注册则是两个人的事,龙通生开开心心办他侄子的订婚宴,胡家也开开心心地办女儿的结婚宴。

“你们结婚照拍了没?回香港到我工作室拍?全包免费,友情赞助,不用太感动……”CW给郭倾云选礼服时又忍不住嘴碎,没办法,这男人生的太漂亮!皮肤白晰细致得女人都比不上,五官长相漂亮不说,身材也是标准的修长有型,刚才试礼服时CW顺眼瞄了几眼,郭倾云身上有肌,不多不少,不羼弱也不夸张,前两块,小腹两块,背上臂上各两块,共八块,力与美的结合呀!他这种人类灵魂的审美师毕生追求的……

“我们少爷不喜欢拍照。”一起来的龙家司机嘴,“我们少爷从来不拍照。”还加了句。

“骗人!”CW分明看见郭倾云皮夹时里面有两张照片!

您审美师的眼也太毒了,皮夹都能看见皮夹里面的照片?司机心想。

“我见过你和清河的照片。”胡蓝换上了礼服,出来听到他们说话。

郭倾云皮夹里有两张照片,一张是他和妹妹分享一块草莓蛋糕,另一张则是背景在机场,他推著若大的行李车,妹妹抱著只粉红小鸭尿盆,欢快地边跑边喊──

“哥哥!等等我!哥哥等等我!等等清河!”

“叫你不要带它!”当哥的停下推车,一指妹妹怀里的鸭子─尿壶!

那是五岁的郭清河和十二岁的郭倾云。十二岁时的他就能独自带妹妹坐飞机往来香港和新加坡,他们出门,行李里大半东西是郭清河的,有她防过敏的被子枕头,有她一天一套的小公主装,有她的软食、玩具、书本,装满两三只大行李箱,而郭清河最舍不下她心爱的粉红嘘嘘小鸭,就是那种小鸭子形状,拿掉小鸭背上的盖子就能坐上去嘘嘘的那种小孩儿尿壶。这种东西,郭倾云说什麽也不愿装行李里,更不愿拎只粉红尿壶过境。

“哥哥我抱鸭鸭!我抱得动!我自己抱鸭鸭!”小清河总是先发誓,然後抱不到几步就叫“哥哥等等我……鸭鸭好重,哥哥帮我抱……哥哥抱抱我,我走不动了……”於是就成了照片里那幕,白衣黑裤的小小少年背著娇软的小妹妹,一只手托妹妹的腿弯,另一只手推一人高的行李车,他一脸无比嫌弃,不是嫌肩上的负重,而是嫌行李车最上面,一只粉红色的、鸭子尿壶……

CW放声大笑,太有爱了!太有爱了!胡蓝也笑,虽然她也想拍婚纱照,哪个女孩不想穿上梦中的那套白纱裙?但她听郭倾云说过郭清河被催眠的事,他们香港人有时迷信,认为拍照会摄人心魄,因此除了这两张两人幼时的相片收在他皮夹里,他再没带妹妹拍过照片,也没跟胡蓝提过拍照的事。

“如果你喜欢,以後我们在英国拍,那里多是拍古堡式照,有中世纪的感觉。”郭倾云把胡蓝送进换妆间,CW在身後吹口哨,“怎麽样?我把你女人最美的一面展现出来了吧!”

胡蓝的礼服是以旗袍为主,第一套喜庆大红,第二套粉白绣珠,第三套湖蓝织锦,与她的名字相映成趣,寓意幸福添锦。三套旗袍都是量身定做,裙叉高开,结婚礼服坦露肩的拖地蓬裙未必能突出新娘的美,胡蓝身材稍平,但有双修长美腿,她穿旗袍站在郭倾云身边,便显出彩加分。

“那套礼服我妹妹穿怎麽样?”郭倾云指著橱窗里一件雪纺白纱的小礼服问CW。

CW翻白眼,心说就一张五岁的照片,您妹妹现在是高是矮,是肥是瘦,是黑是白我都不知道,还问我“怎麽样”?

“这是我妹妹。”

郭倾云滑开手机盖板,让CW看屏幕。屏幕里女孩子正坐在床上伸懒腰,一会儿她跳下床,又拿了什麽爬回床上。她穿了薄棉贴身的长袖衫和打底裤,手一伸高,便勾勒出一副细得不能再细的小腰,和双纤细长腿。

“你妹妹……”CW被雷劈了,女孩子很美很漂亮,可是,可是这不是视频录像吧,不然怎麽女孩子才在打底裤外面套条小蛋糕裙,郭倾云就对著耳机里说:“空调开高点,她冷了。”这做哥哥的是不是有点变态?怎麽监视自己妹妹?

郭倾云当然不是变态,他只是改了和妹妹相处的方式。妹妹想离开,这是绝对不能的,但是妹妹因此哭、心里闷著、甚至伤害她自己,怎麽办?他带妹妹搬回别墅,吃饭散步他寸不不离,卧室的墙也打通,甚至他利用了龙绯红原先在别墅里安装的摄像头,妹妹一举一动,一颦笑一皱眉,他都能看见。他对妹妹说,“到英国後我在学校旁边另外买房子,我会陪你,哥哥会一直陪你。”可是妹妹却没声响,没回应,没问出……那……胡老师呢?

如果她问,怎回答?

下午四点他准时回来,和毛四爷在楼梯上遇到,後者手指了指,一笑。

郭倾云顺著毛四爷的手指低头看自己,雪白衬衫的领子上,沾了半个淡蜜色的唇印。

“倾云?回来了?”

“做听力测验,清河要你在!”

彭公子敲门,浴室门一推即开。

郭倾云把头和颈都浸在冷水里,他头疼、心乱。

Chapter101

郭倾云把别墅里所有的摄像头和无线设备都拆了,半夜三更,!!!!连拆带砸,反正在顶楼那间柔道室里,软木的地板和墙壁隔绝了所有躁音,他砸了个爽利,但心里也没得半点舒畅──

二十四小时监控妹妹一举一动又怎麽样?如果不是下午做听力测试时他把妹妹领下楼,留下收拾屋里的老保姆才发现,妹妹睡的枕头芯子都是湿的,她半夜里不出声地哭,枕芯没有一天是干的。

彭公子推开顶楼的房门,一地狼籍里他找到一点烟火,郭倾云坐在地上抽烟。

“烟酒对身体不好,你不是说健康最重要。”他把他烟夺了,回来第一天郭倾云就对他说,“我要是病了没了,清河靠谁去?”

他执了那支烟,也不摁灭,烟头上的红火一点一点黯灭,郭倾云双眼也垂下。

清河在美国做催眠的术师後来成为他的医生和老师,他後来学会催眠术,倒不是为探人心窥,而是,毕竟Patten家族的男人要靠催眠才能满足事上的需索,说出去不是件多光彩的事。

“以前你跟我说,清河小时候看漫画书会哭会笑,她喜欢怪盗基德和小泉红子在一起,可是书上没这麽画,她便哭……她假想你是穿白衣会飞的基德,她问你要红子姐姐,她要哥哥和红子姐姐在一起哟……所以你选了龙绯红,就这样?”

“她後来喜欢老师,老师也喜欢她,你就认为她会喜欢老师变成嫂嫂,你要她们相处得好,你要她喜欢你给她准备的新家吧?”

“现在她不喜欢了,你也不喜欢,你每次都是这样,她喜欢你才喜欢,你本不是自己喜欢,你不喜欢她们……”

如果彭公子的美国老师在,一定会提醒他注意郭倾云的反应,郭倾云牙关咬紧,一声也不出──他是心事埋得太深那种,无论现实和梦境里,他不会说出来,他内心的震撼,当知道妹妹的心里後。

可是彭公子沈不住,忍不住,“你不喜欢女人,对不对!”

他哪是在问在切入在诱导?他希望,肯定,想证明!

“不结婚,跟我一起。”

他看到他松开牙关,吐出口气。

於是,他心花怒放。

“喔──”

抱在一起的两人突然分开,准确说,是郭倾云突然推开彭公子,翻身就呕,然後,人也清醒!

“喔──喔──喔喔───喔喔───”

“我不碰你!我不碰……我走……”

彭公子爬起来,倒退出去,他见过郭倾云这麽呕吐过,两年前,他从轮椅上能站起来时,他曾请求郭倾云留下来,他也曾对他用过蛮力,但他被郭倾云一刻不停地呕、呕得心肺内脏都恨不得挖出来那模样吓著了,“别开……喔───”他折回来想开灯给他毛巾,郭倾云跪在地上,冲口而出又是阵吐──“我走……我走……你别……我走……”彭公子跌跌撞撞,没头没脑地冲出去。

他走後,郭倾云又吐了几次,陆陆续续,把晚上吃的那些吐光了。对著自己的呕吐物,空空的胃又绞了阵,吐出两口酸水。“对不起……”落地玻璃窗上投下个影子,他很抱歉,他无法控制,而不是厌恶彭公子至此。

那影子迟疑地挨过来,它穿了长长的裙摆,它提起拖地的裙子,它抬起一只光洁小脚,“啊!”它踩著了地上的东西叫痛!

“清河!”

郭倾云霍地站起来,“叭”他按亮灯,妹妹举手遮眼,太亮了。

“清河!”

他立即关灯,黑暗里他看见妹妹转身就跑,“清河!”他一箭步抓住她,两人一起仆跌倒地。

“清河我不是──不是──我──你信哥哥──我──”

他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麽,有那麽一刻他想对她说“我不是同恋!”可是什麽是同恋?他和谁?又怎麽跟妹妹解释──

“哥哥,我端水来……水打翻了。”

郭清河怀里抱著只空水杯,她第一次上来,看见哥哥在干呕,所以折回去端了杯水。她端了水杯第二次上来,哥哥对她说“对不起……”,所以,她把水杯放下地上想走……

她身上打湿了,可她脸上为什麽也是湿的?

“我是想有人照顾你……有哥哥,有姐姐,有爸爸妈妈,有老师,你不喜欢?”

她听见哥哥在头顶问。

“你只要哥哥,对不对?是哥哥忘记了。哥哥答应过,以後只有我们两个一起……”

“妈妈叫我跟著哥哥,不要离开哥哥,可是哥哥永远只能是哥哥,哥哥会有爱的人,会有小孩,不可能只跟清河一起。”

她吸吸鼻子,仰起脸笑。

Chapter102

字数上应该并成一章,但情节上又应该分章节,所以这是今天的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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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清河放下了这段说不出口的情感,她开始愿意出门,由CW带著去试礼服,收下胡蓝送她的新PSP,还和胡家二老一起吃饭,她下厨,好菜好汤老两口乐得合不拢嘴,嫁出个女儿,又得了个女儿!

几天後大家又聚在别墅里吃晚饭,婚宴就在後天,CW怂恿大家先吃一顿,因为婚宴当天他只有看的份没有吃的份,化妆师也是他兼的,胡蓝克服了心理障碍,原本她一直以为化妆应该是女的化装师化啊,哪能让个男的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CW差点没吐血,在香港多少新娘排队请他化妆他都扔给小徒弟的好不好!

胡蓝找了个机会问郭清河,愿不愿当自己伴娘。她特意婉拒了同寝室老同学们争相要求做伴娘的要求,因为她觉得,请清河当伴娘是拉近她们之间关系的机会。

“胡老师,我愿意的。”郭清河现在和胡蓝亲近了,可她还改不了口,总叫“胡老师”。

这麽就说好了,郭清河是伴娘,Anthony Tan是伴郎,Anthony还是改不了他的乌鸦嘴,来了第一句话居然是,“你又订婚啊?”龙通生一水烟壶敲他头上。“我去厨房帮忙,我去帮忙!”Anthony赶紧去厨房避风头,今天年轻人聚会,来了几位大厨在厨房准备自助餐,郭清河和胡蓝也在帮忙,两人切切配配,做些自己喜欢的,郭清河还准备了些材料,教胡蓝做一学就能上手的东南亚菜肴,譬如印度蘑菇羊饼、黑糊椒斯里兰卡蟹配油炸小馒头、泰式辣椒大头三巴,这些都是新加坡最传统的美食。

胡蓝戴著大口罩,一头汗一泡泪的,她不耐辣,一闻著孜然辣椒那股味道眼泪唰唰地就流下来了,不过听说是新加坡传统美食,她一定要来学。

“女为悦己者容,女为悦己者辣。”Anthony一边偷吃小馒头一边调侃胡老师,“Dennis来来!把你女人弄走,她眼泪都在羊饼里,不卫生啊不卫生!”Anthony一眼瞅见厨房门口站著的郭倾云,所谓君子远庖厨,郭君子不放心老婆嘛,站门前当门神?

“对不起,我去擦擦脸,对不起。”胡蓝连连道歉。

“Anthony说话是那样,你别当真。”郭倾云把胡蓝送到楼後面临江平台上,“CW好象找你。”他想上楼趟把妹妹叫下来。

“倾云……”胡蓝捂著眼睛叫,第一声叫出了“倾云”,两人都僵了僵动作,“我眼睛里有东西,你帮我拿下包。”胡蓝轻声又说,郭倾云在几张凉椅中间找到了胡蓝的斜背包。

胡蓝戴的是隐形眼镜,眼镜片上一旦沾上辣椒的粉末,就再戴不上了。

“你度数多少?”

一般近视度数高的人一离了眼镜就很迷茫,胡蓝就这样,捧著片眼镜片凑眼皮底看。

“两个都三百五加一百度散光。”胡蓝眨眼,左眼眼镜片不能戴,光右眼戴著更不舒服,索都摘了。

“那你别乱走!”郭倾云紧张,这里是江边!

胡蓝咯咯笑,她是近视又不是瞎子,那麽大片水还会看不见?

别说水,光是桌上的前菜她就看不准,凉拌黄瓜条拿叉子一叉一个空!胡蓝又笑,还不准郭倾云笑,“你也不戴眼镜,咱们比比?”她来个提议,俩近视眼都不戴眼镜,这还有盘炸花生呢,看谁拿筷子夹得多!

她一近视加散光,郭倾云则是两眼度数相差一百度,有视差,两人一到天昏不戴眼镜就心里没谱。

现场有烧烤牛排的有现榨果汁的都来看热闹,两人被一起哄,夹花生都夹到别人盘子里,龙通生乐呵呵来凑热闹,他老人家钱多没处花,常打些金豆子金锁片之类的东西揣著逗小孩子玩,他悄悄往盘里换了几颗金豆子,俩近视眼夹花生米还凑活,夹实沈沈的纯金花生米“滴溜溜”一颗夹掉了,“滴溜溜”又一颗掉了,大家夥一起就叫,“夹那颗金豆!夹中间段!那颗那颗!”一掉又叫,“落地开花!又生一贵子!”

“你哥结婚,是往家里娶多一个又不是不要你了,你哭什麽呀?”Anthony大嚼斯里兰卡大蟹钳子,围著眼睛红红的郭清河一边转一边笑。

“我眼睛辣,不行呀?”郭清河拿手背抹了把脸,一手的黑胡椒,这回真被辣著了!

“哦哟哟!别伤心了!我也是你哥哥!我疼你!”Anthony大笑,小姑娘当真了哟!

晚上夏风习习,星空灼灼,临江平台上大家一直热闹到九十点锺才散。郭倾云顾著胡蓝,她没眼镜就是半个瞎子,拿盆子吃自助餐没少闹笑话,倒是郭清河代他当起主人家,上菜上水果包括换背景音碟助兴都她在忙碌。

“倾云,陪胡小姐逛逛,送她到家啊!”龙通生又一次露面,年轻人扎堆他没凑热闹,和毛四两人一盘大蟹一壶小酒也吃到现在,让他又想起早年一到夏天兄弟四人就在郭起超的太平山顶老宅里吹风喝蟹酒。

“清河别收拾了,洗洗澡早点睡觉去。”龙通生又赶郭清河,郭清河跟著他们,但手里还端著盘子。

“清河,吃饱了吗?”郭倾云也不知道妹妹一晚上跑进跑出吃了些什麽,他现在才跟妹妹说上几句。

“吃饱了。”郭清河点头,又跑去拿个包包,“胡老师,你的包。”

“嗳,清河今天也累了,早一点休息。”胡蓝斜垮上包,她短发。

“胡老师再见。”郭清河甩甩头,端著盘子跑开了,

“我送你。”郭倾云牵手胡蓝,两人慢慢走。

今天是值得纪念的一天,胡蓝第一次叫他“倾云”,他第一次牵起她手,两人第一次坐得那麽近,说了那麽多话,虽然後天就到了他们的婚宴。

门前就是浦东滨江大道,九十年代前,江的对面、浦西的外滩又叫做情人墙,九十年代後浦东经历大开发,如今,这里已经成为新上海著名的情人大道,双双对对,隈依侬侬。

他牵著她,她便把头靠他肩上,两人身高相差十多公分,胡蓝穿著高跟鞋,便在他衣领的高度。想起上周试了礼服回来,胡蓝在车上眯了个觉,她也靠著他,所以唇彩就擦了他衣领上。

两人在滨江大道上随处坐一坐。

“嘟嘟”

“嘟嘟”

胡蓝手机短信息。

“我妈大概问我什麽时候回去。”胡蓝自发把包给他,她近视,拿包都用的。

“我帮你看。”郭倾云把她拿手机出来,按“打开”新信息──“老班长:小蓝,你等我回来,我绝对不允许你──”

他念“老班长”三个字,胡蓝就跳起来,从他手上抢下手机时为婚礼留的长指甲还刮到他虎口──

“我──不是──他──不是的──”她紧张得不知道怎麽解释,当然,郭倾云并不需要什麽解释,他不介意,这也不算什麽。

他只站起来,揽住她僵直的肩和背,低头在她颊上轻吻,“我们走吧,太晚你妈妈不放心。”

送胡蓝到家,上楼和二老打过招呼再回来,已经过了十一点。

他进卧室时轻声,也没开灯。

一门之隔是妹妹的卧室,他们两间卧室打通了,装饰了扇与墙纸同色的隐形门。

门缝里,妹妹卧室灯亮著,她穿著他给她选的雪纺白纱小礼服,在穿衣镜前立著。

“哥哥,清河祝福哥哥幸福……”

“哥哥,胡老师,清河祝你们幸福……”

“哥哥,胡老师,清河祝福……”

“哥哥,胡姐姐,清河祝你们……”

“哥哥,胡姐姐,清河祝福你们,祝你们幸福。”

“……祝你们幸福……白头到老……”

“……祝福你们……白头携老……”

简单的一句话祝福,她反复地练习,总是练得不好,会称呼错,会说漏祝福,会用错了词,还会……哽咽地说不下去。

一直练到背书一样熟了,她扑到床上倒头就睡,连哥哥进来给她盖被,关灯,都没有醒。

熄了灯後郭倾云在她写字台前坐了一夜,他觉得自己是这样得卑劣懦弱──

从最早,他就该是带她就医,而不是愚昧无知地一味拖延她病情。

到後来,他发现自己撩拨出了妹妹的异样,他没正确引导她青春期的情感发育,而是分分合合,时远时近地企图回避。

…………

妹妹如此乖巧懂事,让他放心选择婚姻。

而他是这样得卑劣懦弱、又残酷残忍,扼杀了亲生妹妹一辈子唯一的初恋。

Chapter103

婚宴前一天,安恕方的大嫂特地从北京来,代荷兰的史久镛舅爷爷送来份结婚贺礼,又顺道来看看清河。舅爷爷跟他们相差三代,但送的礼物毫不老套,那是套紫、黄、绿三色的德国产鎏璃酒杯,华彩出众。“清河没去北京玩过吧?大嫂请你们来北京玩,我们去北京爬长城好不好?”安大嫂问郭清河,同时,也是对郭倾云说。

“谢谢大嫂,过几天我们就去英国,清河和小蓝都快开学了。”郭倾云婉言谢绝。

“那清河陪大嫂逛逛上海吧?”安大嫂预计到了,郭倾云对恕方有看法,自然不肯让妹妹来北京。

她这麽一提,郭清河立即说好,“大嫂我们上午去坐观光游船游黄埔江,爬东方明珠电视塔,再到88层金茂大厦吃午饭。晚上我陪您逛城隍庙夜市吧,还能边吃饭边听戏,可热闹了!”这麽大热天,她陪安大嫂玩转上海,还把早中午的节目都想好了,安大嫂乐得什麽似的,这孩子善良又热心,真叫人忍不住喜欢!

她们出门了,郭倾云想想不放心,刚想跟著去,王总来了,“小郭你不会还怨我女儿吧!可不她教坏你妹妹是孩大不中留你千万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啊!”王总夸张地抱他大腿嚎,郭倾云说我哪里怪过Ivy了,“那你把买钻石的钱还我?”王总立马说。

“哦,我还。”郭倾云脑子乱,当即掏支票本。

“切!”王总敲敲桌子,摊开封信请郭大少爷过目。

郭倾云已经还过他钱了,寄的是背书本票,不过,那金额有点不对,小数点前多了一个“0”。

“您少爷是钱太多还是怎麽著?没事多给我几百万干嘛?”王总说明了来意,他是来退钱的,钱收多了。

“哦……你来,这儿说话。”郭倾云拉王总走,拉别墅外面去,里面人多,说话不方便。

外面是滨江大道,都说了那是新上海情人大道,两个男人凑一起说话更不方便,“游船上说好不好?”正好走到游船码头了,郭倾云建议坐观光游船游黄埔江吧。

“行。”王总不知道他神神秘秘干嘛,两人坐了下趟的游船,前一趟刚走了一大批旅游客,这批人特少,一趟游船两小时,两人坐舱外,顶著日头吹著江风。

“我想在你这存点钱,你帮我投资也好,买楼也好,总之你帮我保管几年,哪天胡蓝回来上海,你帮我……”

“这点钱可能不够,我走前再划五百万到你户头……”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王总把头晃成拨锒鼓似。

“小郭啊你在诱导我犯错误!你在玩火啊你在**啊!你做孽啊!你耽误人家姑娘啊!你这是把痛苦带给别人也把痛苦带给自己啊!”王总大吼一声,引来为数不多的乘客的集体注意。

“我看出来了……”王总捂自己嘴喃喃,他看出来了,这是──分手费!

“我想补偿胡蓝,以後你安排,帮我给她。”郭倾云说实话。

果然!这小子,结婚找他买钻戒,离婚要他给分手费,真狠不得抽──借他点胆他就敢!

於是王总临阵抱佛脚,花了两个锺头游黄埔江的时间,跟郭倾云谈他那段青葱岁月,谈他的悔恨情史,谈他如今拖家带女,都四十八了,成东家不爱西家不要的老龄剩男!

他说得口干舌燥,只换回郭倾云一句回应:“你是为你女儿。”

好吧,就算他是为Ivy不讨老婆,那你是为什麽泥?我为女儿你为妹妹?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小郭我劝你一句,你给大家都来个痛快!”临回码头快靠岸了,王总还锲而不舍抓紧最後的时间给郭倾云建议。

郭倾云盯著岸上,一句都没听进去。

前一趟游船已经靠了岸,妹妹就上岸的游客之中,她短发黄裙,蹦著跳著活泼得引人瞩目。一左一右,她身边两个人牵她手陪她欢笑回首,左手边是安大嫂,而右手边,是安恕方。

“小郭你看路啊!”王总一把抓下郭倾云,走神走美国去啦!还没靠岸你跳什麽跳!

等他们这趟游船靠岸,郭倾云抢先跳上去,妹妹已经不在路边。

郭倾云上岸後既被龙通生派来等他的人叫回去,青浦镇上的首饰店打来电话,问戒指什麽时候来取?

“明天都订婚了你戒指还没去取?”龙通生简直晕倒。

郭倾云也不解释,就出了门。

送给胡蓝的钻戒他已经取回来了,那一支没取的是他的。白金对戒男女各一支,男戒不镶钻,当时青浦百货商场里现有的戒指手寸与他不符,所以另外订了合适手寸的。他忘了,忘了去取那支男戒。

去了趟青浦,取了戒指,回来的路上又叫司机转去胡家。

“他去胡家干嘛?”

龙通生听到消息又晕了,订婚前一天男女双方千万不能见面,叮嘱了几遍,小子还是不听!

“大少去送钻戒了。”司机跟他汇报,捂著嘴乐。

郭倾云随身带著那支钻戒,既带了,他索送去给胡蓝。

“爸爸妈妈去接我爷爷了,你等等吗?爷爷说想见你。”家里就胡蓝一人,她给他开门,郭倾云也就点头,於礼於情上,不是爷爷想见他,而是他该先拜见胡蓝的爷爷。

但胡蓝也是个糊涂的,爸爸妈妈一早就去机场接爷爷,现在都下午了,“你从青浦过来?虹桥机场那边路很堵吧?”她问郭倾云,要不怎麽到现在还没接到爷爷回家?

“有点堵,你爷爷到虹桥机场还是浦东机场?”郭倾云直觉不可能,他都到了胡蓝爸爸他们怎麽没到?老爷爷年纪大了,不可能一下飞机就上海一日游吧?想到一日游,就又想到妹妹居然和安恕方……

“爸爸,爷爷到了没……啊,北方沙尘暴……”

胡蓝这才想到开手机,她家家具电器都搬去了新家,连电话也拆了,她又忘了开手机,爸爸妈妈在机场干等飞机,据说北方这几天正遭遇罕见的夏季沙尘暴,今天早晨航班全部延迟到港。

“爸爸,我忘了开手机嘛……倾云在家,他等爷爷……”胡蓝回头再看,郭倾云不在了。

郭倾云进屋里转了转,昨天胡家搬家,他没来,叔叔也没让。叔叔的理论,订婚前最好双方不要见面,犯冲,他不迷信这条,只不过因为那天晚上Party之後没睡好,早上神不好。

房里很干净,搬家後胡妈妈打扫过了,除了客厅里家具还在,房里的家具基本都搬走了。明天他们的婚宴还是传统的他先来这儿迎胡蓝,然後接去新家,所以客厅整理的窗明几净,摄像出来也好看。

他到阳台上看看,胡爸爸真是爱花,地下摆满了花盆,墙上还攀了葡萄架和葫芦苗,众星捧月阳台上一盆兰花,是他送的那盆莲瓣兰,胡爸爸养得很好,花叶花瓣都神神。

“啊──”

他蹲地上刚站起来,和後头胡蓝撞在一起。

“撞疼不疼?”郭倾云倒想笑,知道是阳台上的花花草草挡了房里人的视线才没看见他,不过胡蓝尖叫疼,那倒是真撞得厉害了。

“吓死我了……”胡蓝吓比疼多,本来家里空空荡荡,连说话的人都没有,更别说她到处找郭倾云,以为他知道爷爷飞机晚点走了……原来没走……

“我走了肯定会跟你打招呼,你怕什麽?”郭倾云有时觉得胡蓝这女孩子也挺懵懵懂懂的,年龄也有二十四了,可跟妹妹差不多,没长大似的。譬如第一次见面背师德承诺书啦,家访又不肯跟他进房怕被请吃饭啦,还有什麽,怕辣还吃辣还学做辣菜,近视眼夹花生都是最近的事了……

“不要说啦!好蠢哦我!”胡蓝觉得最糗的就是两人最初认识的时候了。

“是纯,单纯。”郭倾云把她捂脸的手拉下来,握了握,放进一支小盒子,拿她手包起。

“是……什麽……”胡蓝羞红了脸,她猜到是什麽。

“戒指。”他笑一笑。

“你……你……真的……跟我结婚……真的……想结婚?”

胡蓝低著头,问了个天真的傻问题。

他带你去选戒指,见家长,甚至装点了新家,不是跟你,是跟谁?如果不想结婚,他又在想什麽?

郭倾云喉头滚动,沈淀心事翻了几翻。

胡蓝等著回答,慢慢抬起头。

郭倾云左脸笑窝又勾起,他有对酒窝,左颊深,右颊浅,与妹妹正好相反。

“你不放心的话,我把戒指放你这,明天你给我戴。”於是他把另一支盒子也放到胡蓝手心。

男女相处的经历上,他比胡蓝熟捻得太多。

胡蓝有开心时,也有困扰时,她的开心源自她单纯乐观的本质,她的困扰,则是她对他不了解,不安心。

郭倾云有歉意,他几乎是利用了胡家对他的好感,所以如果他迟疑或者推翻现在的一切,伤害的是这一家人。

他很知道在女的面前,怎样表现风度,怎样增进好感,譬如现在,如果他吻她,她不会拒绝,相反,她会欢喜。

所以他抓著她手,也抬起她脸。

他高高影罩下来,胡蓝闭起了眼睛。

他会吻她……是吧?

他吻了她,臂膀下胡蓝微微颤抖,她软软仆在他前,手也环上他腰。

她掂起脚时,闻到他下巴上的须後水味道,她仆他怀里时,沐浴露的清香从他衬衫衣领里钻出来,他很干净,吻著她收拢她到前的动作,都那麽优雅迷人……

两人在胡家绿荫夏花的阳台上度过下午,傍晚郭倾云和胡蓝出门,在家附近的饭店吃了顿饭,胡爸爸来电话,爷爷接到了,但同来接机的空军干休所领导给爷爷接风,晚饭不回来吃了。

“你明天……几点……来呀?”走到家门口,胡蓝又莫名惶惶。

“十点十五分,我会准时。”郭倾云送她上楼,还有十三四个小时,一切都定下来了。

“那你早点休息。”

“你也是。”

他道晚安,步伐轻松地走下楼。

是的,有些事放下了,定了。

回到别墅,彭公子在楼下,这几天他不在上海,Party也没参加。

“清河没和你一起?”彭公子满腹的话,但第一句话就把郭倾云震住了。

“她还没回来?”郭倾云急了!

郭清河在回家的路上,安大嫂接的电话,“我们看了出戏……城隍庙很热闹的……不用不用……不用来接……我和恕方送清河回来……”

“大家早点休息,明天事多著呢!老四我们上楼去!”龙通生和毛四爷回楼上。

“你早点睡,迎亲车队我开来了,明天听你安排。”彭公子也走,他租下对面汤臣一品的联席别墅。

郭倾云上了顶楼,打开柔道室的落地玻璃,别墅区入口通到这楼里的道路,就在眼皮底下。

十点一刻左右,入口有车停下,有人说话声,和道“再见”声音。

一会儿,安恕方和郭清河走进小区。

郭清河进楼里时安恕方还没走,一直等到她上了楼。“安二哥!再见!”郭清河开了窗户,拢著嘴,轻声叫。“再见啊!清河!”安恕方也拢嘴巴,也压低嗓子叫,“再见啊!”转身走了两步他又回头叫。

郭清河扒著窗挥手,等见不到人了她关窗转身,“哥──”哥哥无声息,站在她身後。

“他亲你了?”郭倾云冲口而出!

……

郭清河一呆,哥哥说什麽?

郭倾云也呆了呆,他冲口出来,只因为第一眼,他发现妹妹转身间唇上潋滟!

“哥哥,”她以为是听错了,低下头轻轻叫一声,“我回来晚了……”

哥哥突然出手捉住她下巴,“叭”他压她在窗台,窗户关了又开,“你给他亲你嘴…──”他扳起她下巴在月光下,唇红彤,还有处破了皮,“疼……”她“!”地抽气叫疼──

“啊……”她惊叫,哥哥一手举在她脸上──

郭倾云的手没挥下去,他在做什麽?打妹妹!他打她做什麽!

“我──没有──没有──”

郭清河一串泪珠,转了转,滚落他虎口。

郭倾云松开了手,妹妹脸蛋一扭,从他手里挣脱。

她身上很香,又香又辣,一股辣蟹的味道。

“吃香辣蟹了……”

“嗯……”

“清河……”

“哥哥……”郭清河哭了,哭倒窗下,“哥哥……我已经……已经……我已经不烦你……我已经……我已经……”

她说不下去。

郭倾云蹲下来,捧起她脸。

她已经做了那麽多,但他还不满足?

他吻住她,在她微弱哭喊中,用唇舌用手脚用身躯将她锁在一方窗下。

“砰!砰!”

“倾云!倾云!”

“倾云!胡家来电话!胡蓝爷爷胡蓝爸妈现在要见你!”

“倾云!开门!你出来!”

龙通生和彭公子!!敲门大喊。

Chapter104

龙通生敲了半天门郭倾云才来应,兄妹俩不知在干什麽,灯也不开。“我陪你去趟胡家,清河呆家里。”龙通生发话,女孩子一副哭腔,晦气!

郭倾云站了半晌,直到龙通生在楼下吼起来。“清河,在这里等我,等我回来!”他把妹妹抱起,放到床上坐著。“不许走开,等我回来!”他到门口又转回头,声色俱厉。

“怎麽了?”彭公子讶然,郭倾云居然用钥匙把房门反锁了!

“我要带清河走!”郭倾云一阵风似跑下楼,彭公子眨了眨眼,他中文接收慢半拍,听见了,但反应不过来。

“我不结婚──”

郭倾云对龙通生刚说了四个字,老头子手一翻,连烟壶带烟丝“啪──”抽他额上!

“你干嘛你──”彭公子正在楼上,居高临下看得清清,“你干嘛你!”他冲下来冲龙通生挥拳头,老外保镖跟收到指令似,一拥而入!

“我会跟胡蓝说──”郭倾云脸偏到一边,额头鼻子上烟末子往下掉。

“你敢!敢──反了──我抽死你!”龙通生气得七窍生烟,他心里清楚,不是结婚不结婚的事,这兄妹俩反了!眼睛不错盯著还造了反!

“大家有话慢慢说。”毛四爷是唯一知道始末的,他拉住龙通生,彭公子护住郭倾云,“胡家人还在等我们呐,有什麽事回来再说,走走!”

郭倾云攥著钥匙,顿了顿往门外走。

他一动龙通生紧跟,忽忽拉拉,一屋子立时走得干干净净。

“哥哥!哥哥!”

“哥哥开门!哥哥!开门!”

郭清河哭著拍门,没有人,没有光,人们都遗忘了她。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床上手机狂响。

来电显示是胡蓝,而她打的这电话是哥哥的,哥哥忘了拿手机。

“铃铃铃铃铃铃铃”

“铃铃铃铃铃铃铃”

“铃铃铃铃铃铃铃”

“铃铃铃铃铃铃铃”

手机铃响不断,郭清河捧著手机不知道接好还是不接好,一慌乱掉了地上,“接听”“扬声”自动开启──

“倾云!倾云!快点来!班长说你盗窃文物!爸爸──爸爸要退婚──你快来──快来──”

电话里,胡蓝惊惶失措,继而放声大哭。

事情是这样的,胡蓝和郭倾云准备结婚的这些天里,肖建刚打了报告去四川、河南、湖南、陕西、甘肃,最後去北京找老首长,他与胡蓝爷爷同一天、同一班航班回到上海。

警察的直觉从来是最敏锐的,郭倾云和龙海舟身上有相同的特质,不同的是前者这种特质被天生的优渥所淡化,而後者,深刻得象贴上了标签,“我是黑社会怎麽了?给你机会扳我倒啊!”龙海舟狂妄得,本连警察都没看进过眼里。

肖建刚走遍西南西北,凡是郭氏古董行经手过的,无论是柜面交易,还是公开拍卖,只要在工商有登记在统计局有税票的,他都去查了,事实与他猜想得基本吻合,郭氏古董行涉嫌倒卖国家文物,其中郭倾云回上海後主持的汉代釉上多彩瓷俑拍卖会、和後来因故取消的一场汉墓刻画墓墙赏鉴会,都涉及一宗特大古墓盗窃集团案,该案已立案,由北京的老首长直接领导。

老首长赞同他将两案并查的建议,但是──“你的证据只能证明郭氏古董行涉嫌卖出失窃文物,这些文物我们还必须追回,交给考古和文物鉴定专家鉴定後,才能证明文物的朝代和属。即便立案,也必须以该文物的最初经手人、也就是郭氏的副总经理朱二作为收受文物的嫌疑人,反追溯反侦察。所以,你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郭倾云参与了古墓盗窃案,更没有证据证明,他於高官私造私售军火案有任何关系。”

老首长点到即止,“小肖,刑侦工作不能带个人情绪在里面……”

肖建刚虚心平静地受了教,实则十万火急,他要回上海阻止胡蓝的婚礼!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夏季沙尘暴把北京到上海的空中交通弄得一蹋糊涂,肖建刚在机场焦急等了一夜後,心里倒平静了。

他不会让胡蓝嫁给郭倾云,那是绝对的。但凡事讲究方式方法,依著他原来的打算,回上海後立即立案调查郭氏,这样,对他有什麽好处?

郭倾云本不在意郭氏的生意如何,最後一场汉刻画墓墙流拍,也说明了他心里有数,那种事,他不干了。如今郭氏封与不封,对郭倾云丝毫没有影响,他是龙通生的法定继承人,郭氏於之龙通集团,就好象一鸿毛和一座泰山,即便拔了这毛,泰山岿然不动,但泰山上的人却居高临下看穿自己的心机。

他要麽不反击,一旦出手就要能把郭倾云从众星捧月中狠狠拽下来!

是的,他不需要怎样,他只要胡蓝回头,知道错了。

肖建刚不认识胡蓝爷爷,但老人的座位就在他边上。“我来上海喝我孙女的喜酒!我孙女结婚!”胡爷爷一说,肖建刚就认出了,就好象郭倾云和郭清河兄妹的过於相像,胡蓝的爸爸和胡蓝的爷爷,也神似得很!老人家年过八旬,人老了,一双眼却神,是了,他听胡蓝说过爷爷是飞虎队的空军大校,胡蓝爸爸眼神也顶好,只到了胡蓝这代,她喜欢在床上看书才把一双漂亮的眼睛弄近视了。

“我孙女教中学生数学的,她英语也很好,结了婚就跟孙女婿去英国念书!我孙女婿是南洋人,我象你那麽大时在南洋加入中华飞虎队,南洋华商陈嘉赓先生出资造机场,买飞机,资助我们中国人打日本鬼子,我对南洋很有感情的……”

老人家闭著眼喃喃回忆,肖建刚听著,有时附和,有时嘴问上几句。“爷爷,您腿脚不好,要保暖啊。”他拿自己座位上的毛毯给老人盖,老人一双膝盖变形严重,但除上狭窄的飞机里洗手间需要人帮忙,上机下机老人都等到最末,在不影响其他旅客的前提下,老人驻著拐杖,一步一步慢慢走下了玄梯。

“肖队长!”

“李所长。”

来接机的空军干休所所长与肖建刚认识,肖建刚进系统後跟了位受人尊敬的老首长,因此南北公安系统里,他工作顺利,吃得开。

“哟,刑警队长?”胡爷爷打量肖建刚,小夥子模样周正,身板结实,扶自己那两把就看得出小夥子手下劲足啊,好,好,警察,好啊!

“爷爷,您孙女是胡蓝吧?我刚才不太敢认,一看见叔叔阿姨,才好确认。”肖建刚与来接机的胡蓝爸爸妈妈也打了招呼。

“爷爷,胡叔叔,胡阿姨,我有重要的事要跟您几位谈,事关胡蓝的终身幸福,我们借一步说话好吗?或著,回您家,当著胡蓝的面我们再谈?”

肖建刚反击。

郭倾云他们到胡家,胡蓝妈妈从门卫室里迎出来。她在家呆不下去,公公沈默,胡蓝痛哭,老伴一抽闷烟,最後打电话叫郭倾云来一趟。郭倾云来了怎麽样呢?明天女儿就要结婚了呀,这是她女婿啊!女婿要是被抓去坐牢了,女儿怎麽办?女儿怎麽办啊!

“亲家别急,里面说话。”

龙通生泰然自若,他接到胡杰耀电话时简单问了两句,就这事?屁大点的!

一进门,胡蓝“哇”一声,“绪芳,你和小蓝先进去!”胡杰耀叫老伴把女儿带进房去。

“倾云──”

“亲家,这事我清楚。”龙通生截下胡杰耀的话。

“这事,要怪我──倾云爸爸妈妈过世的时候我成天喝得烂醉,没顾上他爸爸在上海的铺子──”

那是七八年前的事了,郭起超胡丽芳夫妇惨死後,龙通生过了段稀里糊涂的日子,他白天黑夜都喝得醉熏熏,朝生而暮死,连龙通都不管不顾了,更没那心力去管郭起超在上海的古董行,那时候,古董行的名字还叫作“郭氏典当行”。典当行没了财力,那还典当什麽?朱大和朱二紧巴巴过了两年,第三年,朱二不知从哪里带回来第一件明器。“明器”,就是道上称古墓里挖出来的东西,朱大以古墓的年代、挖出东西的完整和罕见,来估个价格,再经懂行信得过的朋友出手,一来一去久了,朱大攒了些熟客,而朱二带回来的明器也越来越值钱,越来规模越大,到後来,甚至弄来了整面汉墓墙砖。

“那都七八年前的事,倾云那时才十七岁,他爸没了,难道要个没成年的孩子担责任?肖队说呢?”龙通生不紧不慢,把过往的事说了说,然後,把话抛了给肖建刚。

肖建刚没走,但他也没话,他等胡爷爷发话,胡蓝爸爸疼女儿可能不向著正理,但胡爷爷是**离休干部,是非曲直老人家心里明镜一样!

但他忽然发现,老人家双手驻拐杖坐太师椅上,老眼闭著,睡著了!

出乎意料倒是,胡蓝爸爸接口说,“小肖接到举报的是近一年的事,湖南和四川公安局协查出,倾云的公司有两场拍卖会可能拍卖了那边失窃的文物。”

“那又怎麽样?”龙通生拍桌大笑。

他这种大笑一屋人都不理解,可他就是觉得可笑!屁大点的事有什麽紧要?别说郭倾云的公司拍卖了国家文物,就算偷了抢了国宝又怎麽样?他的侄子他能看著他坐牢?即便是坐牢又怎麽样?不过花钱买个空位在监狱里而已,香港卖命的多,代人坐牢的更多,再说有几个有钱人是干净的?有几个出来混的没坐过牢?

话说回来,肖建刚那点手段他不知道?甚麽接到举报,甚麽公安协查,边个衰仔,以为他不知道?他不过是想迫郭倾云跟他去香港,在大陆弄出点事也好,天大的事有他托著,只不过,侄子得心甘情愿地别老想著带妹妹跑路!

“肖队长,需不需要我跟你回去做笔录?”郭倾云突然说话。

“我有当地村民的笔录,和墓里残余物品的比照图,我想我可能不久会请你来局里,不过不是做笔录,而是正式问案了。”

肖建刚拍拍手里的纸,他这趟去了湖南安乡南禅湾,还去了湖南醴陵瓷器厂,古瓷鉴定专家初具证明,证明郭氏古董行拍卖的汉代釉上多彩瓷俑是安乡南禅湾汉代古墓的陪葬品之一。他还有在四川鬼阳山收集到的证人证言,鬼阳山古墓盗窃发生时盗窃团夥发生内杠枪战,附近有村民在那时见到受伤的朱二,并把他带回家中土法医治,经过照片辨认,村民认出是朱二。村民因为害怕报复已经离开鬼阳山,但是肖建刚的证人笔录上留了那人的指印。鬼阳山事件由於公安机关介入得及时,大批墓随葬品得以保存,其中唯一缺失的半壁刻画墓砖,正是郭氏原本打算拍卖的,所以,这个案子还未开始立案侦察,公安已经掌握了人证、和物证。

“既然你觉得不需要,我更没义务恭候,慢慢查。”郭倾云古怪地笑,他已经猜出来,朱大或朱二可能都是叔叔的手下,所以叔叔对古董行的事了如指掌,说不定,他希望的正是肖建刚死缠烂打,好让他在大陆没法立足,叔叔,啊?

“胡爷爷,胡伯父。”郭倾云转向胡家两位家长。

“明天婚宴上我会向所有人解释,我和胡蓝不能结婚,我──”

“不!不要!”

胡蓝尖叫冲出来。

“进去!进去!”胡杰耀由沙发上跳起来,手指女儿的脸,“进去!”

“爸爸不要!我不要!”

“他不是坏人……他不是……”胡蓝声音都叫哑了,她最惊惶是,爸爸态度坚决,爸爸……而郭倾云,他不看她……

胡杰耀看看女儿,看看郭倾云,“我们先把事情弄清楚,明天婚礼不能──”

“爷爷──”

“啊──”

郭倾云和胡蓝同时惊叫,胡爷爷站起胡爸爸身後,举起拐杖──

“怦”一杖!

胡杰耀被打得向前冲,郭倾云张手抱他──

“过来!我跟你说!”胡爷爷一把楸住郭倾云领子,拽著他往另一间房里拖。

“爸!爸──”

“爷爷──”

胡杰耀和胡蓝都拦,老人家突然扔了拐杖,一手楸郭倾云,一手楸胡杰耀,楸进去反手摔门。

门被龙通生把了,他跟著进屋锁门,房里四个人,面对面。

“你叫郭倾云。”

“你爸爸妈妈叫什麽名字?”

胡爷爷奋力一指,他拐杖已经扔了,身体平衡不了,往前往後倒。

“爸!”胡杰耀和郭倾云赶紧前後扶住。

郭倾云拉住老人双手,“我爸爸叫郭起超,我妈妈叫……”

“胡丽芳。”老人说出三个字。

“一九七八年,你爸爸妈妈新婚到北京来找我,你爸爸叫郭起超,他比丽芳长一岁,他二十七,丽芳二十六。”

“你跟你爸爸长得很象,俊得很。”

“不知道你妈妈有没有跟你提过,我叫胡琮德,是你外公。”

“外公……外公,外公!”

三个人中,郭倾云平复最快,“胡琮德”三个字,爸爸提过,妈妈是单亲女儿,外祖母早逝,有个不在身边的外祖父,名讳上琮下德。

“你跟小蓝不能结婚,你早点回去……尽早离开中国。”老人含了热泪,放开了他手。

“倾云!郭倾云……”

郭倾云跑出胡家时胡蓝拉了他一下,他跑得太急,只绊了拌,回了下头。

“就这样吧,以我的名义,向客人解释,取消明天的婚礼。”胡爷爷由儿子扶著走出来。

“花费由龙家出,打扰了。”龙通生抱了抱拳,他一走,带来的人也轻手轻脚立即退出。

“肖队长,那个倒卖文物的案子,你能不能再跟我说说?我担心小蓝……”胡爷爷示意儿子去关门,弯了腰低声对肖建刚说,“我担心小蓝……会不会……牵连什麽……”

“不会的,爷爷您放心,这跟小蓝没关系──”肖建刚连忙站起来让老人家坐,就在他将起未起还没站直时──老人突然扑倒他身上,左手闪电般扣住肖建刚右手!

老人左手劲道惊人,他是左撇子,郭家兄妹便是遗传到这点!

“小蓝!”老人夺下肖建刚的笔录,抛到半空──

胡蓝呆呆看纸落下来。

直到肖建刚扑过来抢,她醒过来,抓住纸两边“嘶啦”一撕为二!

“小蓝!还我!”肖建刚睁目怒吼。

“嘶啦!”胡蓝再撕,纸的边缘已被肖建刚把住。

然而纸的另一边缘又被胡杰耀牢牢抓住,耄耋年老的胡爷爷飞虎似扑过来,“嘶!”从六只手之中夺下纸,“嘶啦!”“嘶啦!”两下,然後把纸片拼命塞进嘴里!

老人又扑回桌上,抓起瓶酱油把瓶往桌缘一磕,“呯!”酱油瓶嘴齐头而落,“咕咚咕咚咕咚咕咚”老人就著酱油咽下满嘴的纸片──

“肖队长,你抓我吧?”老头咧著满嘴黑色残牙一笑,伸直了双手。

郭倾云抢在众人之前发动起捷豹,一路连闯红灯回别墅。还没到开到入口,龙通生的车追上来──

“哥哥!哥哥!哥哥──”郭清河迎著车前大灯跑过来。

“哥哥,胡老师打电话──”

“清河上来!”郭倾云踩住离合,把自己一侧车门打开,拖妹妹进车里。

“倾云!有什麽事好好说!”毛四爷从车里探出头大叫。

龙通生更不打话,一挥手,司机心领神会,加大油门冲出去堵住街正中──

“吱──”

彭公子的车更快,一打车头,龙家司机只得踩死刹车,两车先堵死两车自个。

郭倾云乘这机会大把转方向,离合一松油门到底,车从街沿开下去,立时发动机声轰鸣车子转瞬就开远不见。

“你们让他静一静不行啊!”彭公子甩车门下来,堵龙通生车前头,“呯!呯!呯!”三拳头把龙通生的座驾前盖打出三个大坑。

“走了。”毛四爷看了看街尾,摇头说。

郭倾云一口气驶过吴兴、湖州、杭州,凌晨时在一座休息站停车,休息站台显示,此处已是浙江余杭。

“怎麽出来的?你鞋呢?”郭倾云此时才发现妹妹光著两只脚。

“我拿床单吊著下来的,鞋掉了,一只找不到了。”郭清河把手藏在背後,了半天,出一只米色搭攀凉鞋。

“伤到脚没?手擦破皮了?怎麽那麽不小心!我会回来你急什麽!危险不危险!掉下来怎麽办……”他一迭声,他是情急把妹妹锁在房里,他怕等他回来妹妹走了,她走了他怎麽办,她走了……他不能让她走,不能没有……没有她……

“哥哥你撞了哪里?”郭清河也发现哥哥右边额上肿得老高,休息站的灯光在她一侧,她把他往自己这里拉,小心拨开他额上散发,吹开发里的烟末,“这里很肿。”她食指轻轻捻了捻块红肿处,伸手在灯光下──

“清河。”他把她人拉回来,脸转回来。

“好象出血了……”她紧张。

“不要紧……你脚……疼不疼……我……疼不疼……疼不疼……”他捧起她一双小脚到怀里,揉了又揉,一点一点,密密、轻轻、吻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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挣扎著在1点前写完104,不是因为结了,郑重宣布,未结啊,还有不少,是因为这礼拜好累,想赶完这段,不然我也没心思工作没心思睡觉,接下来几天我要休息一下,我们下周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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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收大家的礼物收到手软啊,太感谢了!太感动了!

谢谢血奴、豚豚用来鞭策我的狼牙和鞭子。

谢谢rqqw349、暗黑公主和血奴给我进补下菜的**仔、啤酒和葡萄酒(酒太多了哈,喝酒误事也)。

谢谢血奴又送我公主装,吃完喝完要出去逛逛也,结交下些小男孩,给我女儿做备胎。

最後,苏的蘑菇啊,希望它疯长啊,我爱口蘑!

周末愉快!

Chapter105

安徽黄山西南有座县城名叫黟县,距黟县11公里有个牛形村落,名叫“宏村”。宏村里人大多姓汪,《汪氏族谱》记载,村子最早建於北宋年间,清时人们称这里为“古黟桃花源”,距今已有千年的历史。

黄山归来的旅游客们多被导游带来宏村,歇歇脚,喝喝茶,熟悉此处的导游带著人们走走“雷岗”、“月沼”、“南湖”的中国画里古村,看看那些横梁、斗拱、花门、窗棱上的明清致木雕,喝杯南湖湖水泡的黄山毛峰,吃块马头墙里做出的手工饼,为一段旅程画上个美好的句号。

下午两三点,宏村里炊烟氤氲渐散,送走了旅游客後,女人们洗衣淘米,准备一家人晚上的饭菜,男人们或几张桌拼起来玩上几圈麻将,或敞了门,拿张躺椅坐门口眯觉打酣,夏日的午後宁静舒服。

“就是这家小妹?”

“就这家!看她抱菜篮子进去的!”

“好香!是咖啡香耶!”

“她看高二语文书,是高中生啊!”

“来了!”

“小妹出来了!”

“……你们……你们找谁?”女孩子托著杯盘,一出来吓一跳。家里突然进来三个背著大包的男生,其中一个掀了电炉上的咖啡壶,一个翻她的课本,还有一个,就站她面前,居高临下,手都快搭她肩上!

“来三杯咖啡吧!”

“小妹你段落分错了,我教你,我高考语文不要太好哦!”

两个男生看中了楼下两张逍遥藤椅和一张藤桌几,不客气地坐下,把这儿当咖啡店了!

“你叫什麽名字?你家楼上出租的?租给我!”站她面前的男生更不客气,甚至想拉她上楼去参观客房──

“这里不是咖啡店!”“也不是客栈!”

楼上两声吼,吓得那男生倒退两步,才上了级楼梯,又被逼了回去。

“干吗的?懂不懂礼貌?是人家里就闯?”楼上“蹬蹬蹬”走下来个高个男人,男人怒瞪了眼俩坐藤椅的,又!了眼堵楼梯口的。“清河过来!”男人长腿分开,把女孩子拉过去挡了身後。“你们可以走了!”再一指门口,!男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走吧。”

“不是农家乐,我们走吧!”

两个男生稍老实些,拉个杵楼梯口的同伴往门口走,那孩子还不服不忿,“啪”地背上被男人一掌,抢了几步几乎是被拍出了门。

“老头凶什麽凶!”大男生一步三回头,走了。

老头?

郭倾云瞅瞅自己,汗衫肥裤湿哒哒的,还左一道白灰又一陀水泥,再脸头发,楼下没镜子也不知长什麽样了,不过妹妹捂著嘴在笑,估计好不了!

“哥哥,咖啡煮好了,我端後面去你们下来喝哦!”郭清河吐吐舌头,关了电磁炉,托了咖啡壶去泡咖啡罗!

“刚才谁呀?”楼上又下来个左手泥灰刀右手泥灰桶的“老头”。

“三个毛头小子!“郭倾云拍拍手,烟点上,也给那人一。

“哟,追你妹追家里来了?”那人领悟地笑,这场面熟悉,自从俩兄妹租了他的屋,每天都有这麽一两位不请自闯进家来的,理由或是看中他家楼下的逍遥椅了,或是闻到他家咖啡香当作是咖啡店的,又或者,是见了出水芙蓉般的乡村小妹,两条腿不由自主就迈进了门!

“我女朋友刚把客人送上火车,过一两锺头就到。”男人打了盆水,蹲门口洗脸洗手,一会儿工夫,洗出张白白净净颧骨薄削的年轻男人的脸,他的长相一看就是广东福建那边人,跟郭倾云说话也说的是粤语。

“吃了饭再走吧,我妹妹准备了点菜。”郭倾云洁癖又犯了,边说边上楼准备洗个澡,他受不了一身泥水汗水,虽然浴室刚贴完瓷砖,照理得通风吹上半天。

“好啊!就等你这句!我跟我女朋友说你妹做的饭菜比黄山宾馆厨师长做得还好吃,她谗死了!”年轻男人乐啊,他就等郭倾云这句话了。

这人姓李,叫李斛,广东雷州人,是黄山宾馆的大堂经理。他女朋友姓黄,叫黄春霞,是河源人,跟个同行在这做旅行社地接的生意。

人都说内地人去广东打工,广东人怎麽来内地打工了呢?中国最富的地方在广东,最穷的地方也在广东,雷州和河源,可算是广东最穷的县了。这两个是贫贱夫妻那种,李斛家兄弟姊妹七人,家里男的都在外打工,女的在玩具加工厂做活,他老么,哥哥姐姐养他一个,培养他上了职业技术学校,然後父母亲托人给他介绍了个对象,他不乐意,和同一学校的女朋友相约来了安徽。

安徽是旅游胜地,他应聘进黄山宾馆,那是个国营加港资、黄山上最赚钱的宾馆之一,一盆青菜都能卖三十块钱,为什麽,垄断呗!再加上女朋友做个体带团,带的客人就住在黄山宾馆吃在黄山宾馆,两个人连工资带回扣,一年下来挣不少!这样一两年後,李斛家认可了这门亲事,这时换黄春霞家不乐意了,春霞的表姐给她介绍了个香港人,春霞死活不肯,说姐你嫁个没感情的老头,难道要我也嫁个这样的?就这样,两人继续在安徽打工,在黄山安家。

郭倾云租的房子是李斛投资买的,上下两层,楼上是卧室,楼下是客厅,屋後还有个面朝南湖的小院子,李斛花十五万从一个去外地打工的村民手上买下小产权,他想私下做农家乐的生意,宏村虽然是来黄山旅游的客人歇个脚的地方,但说不定那些个背包族就喜欢体验古村乡情呢?郭倾云就是他的第一位客人。

两个星期前,李斛晚上值班,夜半来了两位客人。客人自驾旅游来的,车是好车,捷豹旅行车,可是灰土泥脸的连本来的颜色都看不清了。来的两人,就是郭倾云和郭清河。登记入住时郭倾云问,“附近有农家出租房子吗?我们想住农家,人少点的地方最好。”

李斛迎来了农家乐的第一位客人,宏村离黄山脚下单程45分锺快车,当地旅游客少,又是桃花源里古村落,符合郭倾云的要求,李斛开价两千块钱一个月,郭倾云一下付了首季的房租,欣然租下。

住进宏村,郭倾云跟李斛提了个要求,他要改装浴室和卫生间,浴室得贴瓷砖围起来个浴缸,卫生间得装抽水马桶装洗手台,他想住农家,但农家的硬装至少得住的舒服吧,李斛跟女朋友形容就说,“那是俩想享受农家乐的城里人”,城里人啊,要求可真不少!

春霞这两礼拜一口气带了四个南方来的旅游团,陪看日出陪爬黄山,忙得都没工夫会男朋友。昨天那个团住在黄山宾馆,小两口晚上终於有机会亲热,李斛冲完澡刚想爬上床,被女朋友用被子罩头“乒乒乓乓”打了个半死。

“说!你跟哪个女的勾上了!”春霞边打边骂,李斛大叫冤枉!

李斛是被冤枉的,春霞在他宿舍找到张信用卡对帐单,李斛今年升大堂经理了,经理不得有点派头,所以他办了张信用卡。李斛这月对帐单上支出大增,而且这些支出大多花在买女物品上,譬如女式运动衫一套、女式休闲鞋一双、女用洗发水女用护肤品甚至女人的卫生棉条……

“冤枉!郭倾云是网购狂人啊!”李斛高高举起小帐本,郭倾云事先给了他一千块,然後时不时发他条短信说在网上又拍了啥,让李斛登陆给他买下刷卡,那是郭倾云买给他妹的,不是他买的!

春霞一数信了,李斛上交帐本一本,现金七千,那是郭倾云预付的三个月房租和一千块网上购物费,李斛不可能来那麽多钱,他的钱全交给她了。

“他干吗要你帮他买?他不会自己买吗?”

“宏村还没装宽带嘛……再说郭倾云说他跟家里闹翻了,好象逃婚出来的……我就告诉你啊,你千万别说出去!”李斛咬春霞耳朵,咬著咬著,两人滚一起咬去了。

“嗨!你好!”春霞从湖边上来,直接从後院进了家门。

“你好……请问,你找谁?”郭清河一天里头两回遇上不请自进的,不,应该说是这星期第六回了。

“我叫春霞,我是李斛、也就是你们房东的女朋友!”春霞大咧例自我介绍。

“哦……春霞姐姐,请进来,你坐,你喝咖啡……”郭清河还没说请进,春霞就跳进院里了,她还没问你喝不喝咖啡,春霞“咕噜咕噜”端起杯就喝完了水。

“这什麽味……咖啡呀!”春霞真叫直爽的,喝完了一杯,才喝出咖啡味道。

“是咖啡,这杯是李先生的。”郭清河连忙点头。

“啊呀!我喝咖啡晚上睡不著觉!”春霞说这麽说,还意尤未尽,“真香,还有没……”

“还有,还有。”郭清河从咖啡壶里倒出最後半杯,拿打泡机一打,散上些焦糖粉。

“你手真巧!”春霞盯著郭清河,又是赞叹,又是羡慕。这女孩儿真漂亮!村里人自己染的蓝布衫子,穿女孩身上怎麽就那麽纤细苗条!她脸怎麽那麽小,真是巴掌小脸一点点啊,还有她那双小手,白嫩水灵得,还那麽巧,倒杯咖啡都倒得那麽美……对了!李斛说她烧的菜比黄山宾馆的还好吃!

晚上人到齐後开饭,春霞又见识了番那双白嫩水灵的小巧手。宏村村头就有块菜地,郭清河早上去菜地里买菜,准确说,是去菜地里摘菜,村里人纯良好客,都住一个村的,割把菜摘几颗豆的要啥钱,南湖里撒网捕鱼的人家还挑最鲜活扑楞的鱼虾塞了郭清河菜篮里,这麽新鲜嫩嫩的菜,郭清河也用了最简单的烹饪方法,蚕豆葱花、南青菜、李锦记豉汁白鱼,和石板烫串鲜虾,最後再上了锅放凉的毛菜蛋花汤。

四个人甩开腮帮子大吃,其中有两个已经几年没吃过南青菜豉汁蒸鱼这种广东家常菜了,而郭倾云边吃边把蚕豆外一层软皮剥去,挑里头翠绿鲜嫩的豆给妹妹,用烧红的石卵子烫熟的虾他也一只只顺下来,去了头和壳,蘸了醋放妹妹碗里。

“我也要,我也要。”春霞在桌底下踢李斛。

李斛拎不清,就舀了勺蚕豆夹了串虾给女朋友。

“我也要你帮我剥豆皮!”春霞掐李斛大腿。

“豆很嫩的,剥豆皮多浪费。”“上回我帮你剥虾你不嫌我手脏?”李斛万分委屈。

“你整只手都浸醋里,当然不卫生!“春霞掐得更起劲,李斛笑得就更欢。

“我去煎虾饺。”菜吃差不多了,郭清河回厨房煎虾饺。粤菜里几乎每餐都有道水晶蒸虾饺的点心,但在这儿买不到澄面做透明的水晶皮,她用了一般的面粉做成薄饺皮,包的是虾仁和香菇馅,包好了先下锅煮熟,捞出来放凉,然後吃时在下油锅里一炸即起,蘸醋吃也别有风味。

郭倾云来帮忙,这屋里厨房没改装过,原先的村民不知是做什麽营生的,厨房里锅重刀沈,做饭时他得帮妹妹举锅子,不然她哪儿翻炒得动。现在炸虾饺,即炸即捞,郭清河用的是大把漏油的勺子,那油是油面八分滚,油下十分滚,饺子下锅先沈到下面,十分滚的油里一炸就开了,然後饺子向上一浮,在八分滚的油里一翻,就捞出了锅,声响听起吓人,但一滴油都不溅出。

“累不累?”他乘一大勺虾饺出锅,一手围了妹妹腰身,一手抵她腰眼後,稍按了两把。

“酸……”郭清河皱起细巧的眉,拿背贴了哥哥前。

“酸正常,晚上我好好给你按。”郭倾云放开妹妹,她昨天来月经,今天第二天正经血量大,又上午帮手弄浴室下午买菜做饭,一天还没停下休息会儿。

“啊……疼!”郭清河一转身,正撞哥哥肩膀上,一撞大叫疼。

“疼,哥哥知道……”郭倾云把妹妹转过来,小心避开她部。现在盛夏正是生长发育的时候,妹妹自从上月处女膜闭锁症痊愈後月经量都很大,而且总叫口疼,这孩子啊,她身体是开窍了,房也在发育,她还不懂,蓝布衣服里只穿了薄薄的前扣式少女内衣,他不经意看一眼,都发觉两颗小头翘挺著……

“嗳嗳李斛!李斛我问你李斛!“春霞一掌拍得李斛差点陷鱼盘里。

“怎麽老婆……”李斛口齿都不清。

“那两个是兄妹呀!你房子那对是兄妹呀!李斛你怎麽不告诉我啊!”春霞太吃惊太意外太……

“啊?我没跟你说?这还用说!”李斛不觉得那是什麽秘密啊,看他们的脸嘛──

“他们长得象?不象!”

“象!”

“不象!”

“不象?”

这不怪李斛,也不怪春霞,男人看女人,女人看男人,看的标准不同,得出的结论也不同。郭倾云刚来时没胡子,现在唇上蓄起了两撇,这天昏昏一看,倒是并不怎麽相象。

“我听他说‘哥哥知道’,才知道他们是……”

“吃吧老婆!他对他妹妹巴紧得要命,能吃上顿他妹做的饭不容易!吃多点回味久点!”李斛塞女朋友一筷煎饺,两人又专心猛攻吃食了。

回去搭了村民的卡车到黄山市里,李糊的宿舍是宾馆服务员宿舍中一间,不过到底身为大堂经理,女朋友一来,室友机灵抱铺盖走了。

“老婆你先洗。”李斛体贴女友,一间宿舍一间浴室,里面热水只够洗一人,第二人洗时就只有冷水了。

春霞洗完,拿宿舍里的台式机上QQ,“滴滴滴”,QQ头像狂闪。

──“李斛,我用你的帐号拍了两套内衣,你待会帮我付了,东西快递到你宿舍。”

这谁啊!

“网购狂人郭倾云啊!“李斛水淋淋冲出来,抓了鼠标一点──哇!纯白的蕾丝罩,纯白的蕾丝内裤,清纯又感──

“我也要!我也要!“春霞抓著他叫。

“好贵好贵!好贵好贵!“李斛一边疼一边拍下一套。

“70B?他妹比你小多了,我老婆有80C?还是80D?”

“讨厌!我瘦的时候也穿75C好不好?”

“那你还是别减,80就80,最好是80D……”李糊上下其手,把春霞扑倒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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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量很足吧,打字都打了一天啊

谢谢血奴送的**仔!kongchen的蛋糕(有点象便便无视我),暗黑的鲜桃,等等等,最近我胃老不消化,吃大家送的太多拉!

Chapter106

正午豔阳高照,郭倾云问村里人借了辆小摩托,扛了空煤气罐去黟县县城。宏村人大多用压缩煤气罐做饭,这几天家里煤气罐空了,清河做不了饭,两人吃了几回泡面,吃泡面的後果是一闻那味儿就饱了,但回头又饿得慌,“哥哥我想吃薯条!我想吃圣代!我想吃奥尔良烤翅!我想吃外带全家桶!”小姑娘半夜做梦梦见了肯德**。

郭倾云打听了县城的方向,扛著煤气罐,准备了保温包,出发了。

黟县是个大县城啊,下辖八个乡,有山有谷有森林,可是,走遍黟县县城,找不到一家肯德**!郭倾云兜兜转转,进了农业银行信用合作社。

他出门时皮夹里只有一千多现金,但他有信用卡,有本票簿。出来头天晚上,他在高速公路休息站用信用卡提了三次现,共取出来一万五,後来出了浙江界,能提现的银联ATM机也少,他也不急刷卡,他手头还有点现钱,他防龙通生查他刷卡记录。

他的本票是HSBC的,安徽黟县的农业银行不敢接收,当然他们可以先与HSBC方面取得联系,确认HSBC能依据郭倾云的背书签名放款。郭倾云也不跟柜面多解释,解释了估计小合作社也不敢担这风险。

他跟煤气罐站人打听,人家告诉他,黄山市里有肯德**,黄山市呀下辖屯溪、歙县、旌德、绩溪、休宁、祁门、黟县六个县,咱黟县在最南边,你得往北面去,去市里就能吃著肯德**!

他在煤气罐站换了罐压缩煤气,绑了小摩托後座,准备回宏村了。宏村租的屋子没电话,他又手机长关,得早点回去,不然妹妹著急。不过薯条**翅得下次再买了,不知道小丫头会不会太失望啊……他在县城里的食品店买了糖水板栗,微菜干竹笋罐头,又买了五溪香芽、西递翠眉,对,新上市的茶叶烧茶叶蛋最好,让妹妹忙著做菜转移转移肯德**注意力!

城里头还有人挑著假牌的Crocs洞洞鞋卖,十块钱一双,便宜得很,他买了双珍珠粉色的,给妹妹的。“你再买双吧!这情侣鞋,一对十五块好了!”卖鞋的老乡又塞他双牛仔蓝的,妹妹那双是珍珠粉配牛仔蓝的搭攀,他那双牛仔蓝配珍珠粉搭攀,倒真是相称,又便宜!

买这买那塞买满了摩托後箱盖,走了哟!“突突突”小摩托发动起来,这小摩托可真够破的,估计是村民改装的,一开尾气“突突突”跟打桩似的,还前後轮叮叮当当,跟小叮当似的。郭倾云恨不得开得风驰电掣,又不得不小心翼翼,上桥下桥抓著龙头发力,生怕上桥後轮一顿、下桥前轮一砸,能把个小摩托给散了架!

“砰!”

特大声一记──杯具了!

车停下,郭倾云大包小包放地下,车胎爆了。

跟杯具的是,沿途N公里不见半个人……不,沿途N公里人很多,但都凑在一起拍电影,今天某电视剧在此开拍,此剧背景为晚清民国,男女主角配角若干,县里的人都被征集当群众演员了。

“你!小夥子你!”

“就你!穿洞洞鞋那个!”

“过来过来!导演叫你!”

群众演员们排成长队啊,导演副导演场记助理挥汗挑人,演乞丐的站这儿,演死尸的躺那儿,演打手的去领盒饭,演男主角替身的……“就他!把他拉过来!”副导演站大条凳上,居高临下指了郭倾云,场记助理两边押著,把郭倾云押到大导演面前!

“你……”导演上下打量,然後“啪”地把郭倾云的草帽给扯了,接著上下打量,又扑过来──“别扯!”郭倾云一把掐了导演的毛手。“哦真胡子……”导演汕汕收回手。

“男二号你演不演?男二号!就是比男一号差一点点,男二号?”

哧──郭倾云差点喷了,骗人不是这样骗的,什麽男二号,这个毛导(导演爱动手动脚,已经被他私下定义为毛导)明显在找男一号替身嘛!

“一天两百块,吃三顿!”

“五百块,演你的戏就来,不演你还回家种地!”

“一千块!”

“一千五!”

“导演……”郭倾云好歹开了开口,“工资一天一结?”

“当然当然。”场记蹿出来。

“替身不拍脸?”

“当然当然。”副导演一个劲点头。

“我还想要……“

“你还要什麽!”导演助理急了,一天一千五啊,演死尸的才十块!

“尽管说,尽管说!”毛导毛手一搭郭倾云肩,他太满意了太满意了,早知道不花那百来万请个臭屁臭屁的男主角,飞机酒店接送花他大笔制作费不说,还临到拍摄给他撞车玩失踪!早知道就定这个男二啊!又漂亮又帅又有型──长了胡子能演金城武,刮了胡子就是F4!一千五啊,一万五一天都行!

“我想吃肯德**外带全家桶。”

“OK成交!”毛导大手一挥,助理小弟去办去!

“不过,我也有个要求──”毛导盯著郭倾云的俊脸,“你得刮了这两条眉毛。”他毛手又来郭倾云嘴巴上面,“我戏里的男主角可是白衣无双翩翩浊世佳公子,哪能顶著四条眉毛!”

晚上兄妹俩吃肯德**外带全家桶到饱,助理小弟一手一桶,外加抱了瓶大可乐,别问助理小弟是怎麽买到的肯德**,对演艺圈稍有耳闻的人都知道,女助理会梳头会按摩会做脸,男助理还身兼保镖情人等等,买个肯德**有什麽好难的?

“这是你家啊?”助理小弟门里门外转了圈,啧啧称奇。这家楼下咖啡香楼上女儿香,真是不错啊!郭倾云洗了个澡换了件衬衫,哪里还象下午那个骑摩托扛煤气罐的乡下小子?话说,毛导的眼可不是一般的毒!这男的刮了胡子简直可以去演偶像剧了!

“您喝茶吗?”郭清河端上来壶茶,用助理送来的可乐,加姜丝煮开了,姜丝可乐夏天喝了却火,却躁。

助理小弟看著小美女忙忙碌碌,一杯杯姜丝茶往肚里灌,一只只辣**翅往嘴里塞,“你妹妹要不要演女二号……哇!”郭倾云按了他手往烧开的姜丝可乐壶上一按,烫得小子三魂去了七魄,回神了,小美女不可臆想也!

吃饱了肯德**,助理又混了半天,吃了郭清河切的井水冰西瓜,薰了郭清河点的佛手柑宁神油。“小妹,明天开工你来吧?”助理依依不舍,被当哥的一掌拍出院子,“我明天来接你!小妹……”

郭清河嘻笑扑进哥哥怀里,哥哥怀里清香,脸却臭臭,好象抓狂。

“明天你待车里面……”郭倾云咬著牙,把妹妹放家里怕她应付不来毛头小子,带她去片场又怕被乱七八糟的圈里人看见,还在想──“我去准备明天的便当和凉茶!”清河从他怀里一跃而起,欢呼跑开,蹦蹦跳跳,两只小脚丫上穿著的正是他花十块钱买回来的洞洞鞋……

带妹妹出来已经半个月了,这样决定值得吗?

值得的。

他刮得干干净净的唇上,他蓄起胡子,是想掩饰和妹妹……其实住在这里多好,生活惬意,随遇而安,即便是兄妹又怎麽样?兄妹俩同一屋檐下,相互扶持,相伴一生,也是很自然的。

相互扶持……相伴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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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爱的二更

Chapter107

深更半夜,彭公子、龙通生、毛四爷,三个人神抖擞凑一台笔记本前,郭倾云登陆Yahoo Messenger了!

就象大陆二十岁以下年轻人人手一个QQ号,二十岁以上公司人人手一个MSN号,外国人爱用Yahoo Messenger,彭公子和郭倾云的Yahoo Messenger帐号都实名,MrPattern和Dennis Kwon

郭倾云手机一直关机,彭公子便派人24小时轮班拨他电话,在Yahoo Messenger上等Dennis Kwon上线。等了遥遥十四天,彭公子觉得象等了十四年!

“你去哪了!你……好不好?”屏幕後的大男人声音都哽了,其助理毫不犹豫,啪啪啪啪一串英文打进窗口,龙家助理也同声翻译,译成粤语说给龙通生听。

“我们很好,住在村子里,很快乐。这里有山,有湖,有翠谷……”

“你在哪里!我来找你!”彭公子迫不及待,龙通生还来不及说声“慢”,彭家助理啪啪啪啪打完了字发送。

那头果然顿了顿,半天没有回复。

“你说话啊!你不说在哪我怎麽放心!你什麽都没带什麽都没有怎麽生活──”

“叔叔在边上吗?”

“不在。”龙通生抢过话头,龙家的助理一胳膊挤开彭家的,啪啪啪啪打上──“No,he went back to HongKong。”

“我想在外面住段时间,我不想去香港。”郭倾云轻敲键盘,身边妹妹已经去会周公了,她脸蛋枕著他腿上,枕著的那边脸粉红,没枕著的莹白,安然好睡。

“我明白。”还是龙通生说话,他现在已不仅仅是要郭倾云跟他回香港那样简单,他要找到这对兄妹……

“我租了房子,房东人很好,帮我们置办了很多,生活上没什麽困难。”郭倾云又说。

“你缺什麽!我寄给你!”彭公子抢著说。

“我……”

“你说!我寄你钱!你在那里过得好点──”

“钱我还有,你帮我……把清河的礼服寄过来行吗?”

你一句我一句说到这,两人都回头看。

彭公子一直留在郭倾云浦东的别墅里,他守著,说不定哪天郭倾云会带著妹妹回家了?或者,房里的电话会响,又或者,开著的电脑上Yahoo Messenger Contact List会跳……他现在就在郭倾云的卧室里,屋里还维持著他走时的样子,房间连著郭清河那间的门开著,清河最爱的粉色床上,一件雪纺白纱的露肩小礼服平铺著……

“我寄,你给我地址。”彭公子抢了键盘,啪啪打得飞快,“你住哪里?你不会……连这也不肯告诉我!”

“你寄到安徽黄山宾馆,大堂经理李斛收。李斛是我房东。”

聊天窗口里一个字一个字蹦出中文地址,和人名。

“那麽晚了,你还没睡啊?”郭倾云看电脑上显示时间,十二点多了,他今天第一天拍戏就拍了整天,强度大得收工後他在车里眯了会儿,醒过来都十一点了,剧组人都回宾馆,只剩下他和妹妹两人。

“我担心你们。I miss you。”

“I miss you too。”

两人道别,各自下线。腿上脑袋一动,郭清河醒了。

“哥,几点了?”郭清河朦胧刚醒,收工後哥哥睡觉,她拆了哥哥的手机SIM卡装电脑里无线上网,收了Ivy的邮件又在网上看礼服网站,看著看著也睡著了。

“想穿礼服?”

哥哥揉著她发,她好害羞。今天第一天拍戏,拍的是最後一场婚礼戏,女主角穿的礼服裙子好漂亮好漂亮,她偷偷了。

“过几天就寄来,穿给我看。”郭倾云揽了妹妹,轻轻抚她细巧的腰背,微润圆了些的肩胛,他亲她额,亲她俏俏的鼻,亲她柔软的唇角。

车外宁谧夏夜,繁星当空,明天可是个碧空如顷的好天气呢。

美奈的夜也静谧,屋外是沙漠,屋内有碧波,泳池畔株株萺莲,娇豔欲滴。

李泽衍从碧蓝泳池里游出,上岸一拉开落地门,门里呻吟哀号,一下划破夜的静谧。

龙海舟发泄过後,退出身下的女体。“你来啦?”笑呵呵一松开手,赤身裸体的女人象见到救星,顾不得李泽衍讨厌自己身上污秽,手足并用连爬带滚扑向李泽衍。

“部长……部长……救救……”那女人扑住李泽衍一只裤管,干嚎没泪水,她宁可──宁可被李泽衍──龙海舟是魔鬼!被他肏晕过去会被揍醒,清醒了又被肏死过去,她怕了!她要回去!她再不要过这种日子!

李部长是救星,她知道李部长看中她哪里──

“李哥哥……带我回去……李哥哥……带上我……带我回去……”

女子拨开乱发,狠狠擦了擦脸上的汗和泪,那泪是伤心的泪,怎麽擦也成串地落。

“李哥哥,求求你……我想跟你……让我跟著你……”

她本来就做过演员,又刻意被调教学郭清河讲话,学她动作,学她娇嗲的样子。来越南後,李泽衍曾蒙住她眼,叫她叫“李哥哥”,她叫了,哭得戚戚叫“李哥哥,我要回家!”

李泽衍温柔对她,几次肏她,虽然把她肏晕过去,但都没把她丢给──直到一次她演过了,她叫了句“我要哥哥”,李泽衍勃然大怒,一脚将她踢晕死过去,醒来後,肏她的人变成龙海舟,而後是不认识的人,几个一起……

“含深点!”李泽衍摁下女人的头,把半软半立的捅进女人喉咙眼。龙海舟就坐在他对面,裤档都没拉上,那半黑半紫壮得惊人的东西就这麽挺立著,在炫耀!

龙海舟天赋异秉,有得惊人的,而且他体力过人,一晚持续耐战,被他宿奸过的女人都痛苦不堪,重则下体都被撕裂了出血。李泽衍身量高,他那活儿没龙海舟的,但比他的长,对女人他不是为发泄,他三十四了,自己的欲望还不能控制?遇上喜欢的,他也动心也兴奋,他尤其喜欢幼嫩鲜美的女孩子,手脚户白得跟藕似的那种,那种女孩得徐徐地弄,弄得她全身粉粉动情,然後再肏到她痛哭尖叫肏到她连讨饶都不能,这才是身为男人最大的骄傲!

眼下这女人虽然不这麽鲜嫩可口,但一张脸还楚楚涟涟,倒让他想起那个总也不著抓不住的女孩……

女人舔得卖力,半吞半吃,吮得咋咋有声,慢慢挑起他欲望,尺来长的活儿一挺,立时塞满女人一张嘴,半截咽道──

“!”李泽衍恨骂声,突然抬起一脚,踢开女人。

外面动静实在太大,“砰砰”“哎哟”,白厚儒连滚带爬抱著被子逃进来。

龙海舟依旧倒沙发上看好戏,李泽衍束起皮带长裤,突然劈手抓过灰头土脸的白厚儒。“叭”手起掌落一巴掌,掴得白厚儒原地转了三百六十度。

“你给我句话,龙绯红肚子里的到底是不是你的种!”他咬牙切齿,实在忍不住!

“不是……怎麽会是我的……”白厚儒溜出句实在话。

李泽衍一呆。

他只记得郭倾云叫他打了龙绯红肚子里的孩子,他倒忘了问白厚儒一句,“那女的怀的是你的种不是?”你妈的白厚儒!猪头三啊!不是他的种还天天陪尽小心尤得那女人发疯!

“李哥!你就当是我的──李哥!绯红发过脾气就好了──李哥她怀了孩子你别跟她一般见识──”白厚儒反应过来去扯李泽衍後腿,李泽衍手上功夫不出奇,腿上功夫是真下过点苦功,他练的北韩跆拳道,这倒是跟郭倾云不约而同,一脚後踢踢得白厚儒连滚三个跟头。

“啊───啊───啊───”

等白厚儒跑回房里,就见龙绯红抱著肚子在地上打滚嚎叫。

“李哥!你怎麽了她──李哥──绯红!绯红──我叫医生!你镇静点我叫医生!不怕啊绯红!医生!医生──啊──啊啊──”

龙绯红痛极,一口咬白厚儒臂上!

等医生到时,白厚儒臂上鲜血如注,龙绯红下身,也全浸在血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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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晚上还有章,然後本周就休息了。

Chapter108

一千五百块一天的短工,郭倾云打得可真辛苦。天没亮,他就开车出去和剧组会合,化妆等戏花时间,对戏过戏也花时间,亏得他绝顶聪明,毛导又好说话,不,不,毛导不是好说话,毛导只要他打得好看就好说话!

本剧乃民国剧,集情爱、武打、国仇、家恨、人、欺骗与一剧的标准天雷剧,男主角为台湾新锐小生XXX,女主角为台湾新锐小生的新任绯闻女友XXX,光靠这条绯闻就保证了下至十六岁,上至五十六岁的众小女生众师***粉丝收视率,不过粉丝团还没杀到黟县来,因为男主角刚在内地开车撞了人,据说撞人时车上坐了另一位绯闻女友,所以男主角玩失踪避风头去了。

到第五天头上,男主角出现了,人家玩失踪玩得有水准,人失踪了,照片隔三差五都上娱乐版,交绯闻女友也交得有水准,女主角一见男主角来了,立马对郭倾云好脸色,因为郭倾云抢了她绯闻男友的戏了呗!

两个男人站在一起,大家都是啧啧赞。毛导挑男主的眼光真是千百年的不变,俩男人都一米八以上高,女人都喜欢站在身材高大的男人身边嘛,显得小鸟依人楚楚可人什麽的,俩男的都一张瘦削俊脸,没听过哪个美男顶著张大饼脸不是?不过两人站一起,服装师给穿上一套不同色的民国男人洋服,回头说了句冷笑话,他说:“一个大少爷,一个太子爷。”

噗──

毛导一口黄山毛峰喷老远。

大少爷自然是郭倾云,这男人静下来,捧著本台词的样子都书卷儒气,另一个呢,当然是太子爷了。男主角其实是大陆人,选秀冠军出身,後来签了台湾的娱乐公司,公司送他去韩国包装练跳舞什麽的,回来了就在台湾发展,那什麽的,太子爷麽,就……太子爷呀!

男主角存心不合作,拍蹦高跳远的,他说头疼,烦心,撞车後遗症,让郭倾云上。郭倾云无可无不可,民国的武戏跟古装武戏比差多了,剧里的男主不可能象古代大侠那样上天入地飞檐走壁的,那得源於生活高於生活,这种武戏他能对付。今天有场戏拍的是男主和女主走在街上,正好被仇家看到了,仇家怪吼一声,把楼上茶馆的巨型招牌踢下来砸他们──

你说你偷袭就偷袭,怪吼什麽呀?

武指一拍掌,郭倾云先奋不顾身推开女主,然後拔身而起,在空中接住罪恶的偷袭武器,一脚飞起,把招牌下劈为二,连串动作一气呵成!

“卡!”毛导喊停,这条过了。

“开饭了开饭了!”助理敲饭盒,工作人员收工。武指拍拍郭倾云肩走了,拍他的戏就是快,他身手好,人又聪敏,一条站位不对第二条就不会再站错,拍出来一招一式就是利落漂亮,这人不吃这碗饭浪费了!

“放心,他又不会跟你抢饭吃!”副导演跟男主角开玩笑,两个人私下里称兄道弟,在那麽多人面前太傲娇就是男主角的不对了嘛,看男二这样子,会跟他抢吃电影饭不?

郭倾云第一天开工就让大家夥吃了一惊。他开了辆捷豹旅行车,带著妹妹和大家会合。捷豹那车,是拍黑帮片导演的最爱啊,一百多万美**方用车的身价,那跟别克保姆车的差距不是一点半点,何况又是“沪”字牌照。一对台词毛导又惊竦了,“你不是中国人?你哪国的?我们录同期,你这普通话……呃就这样吧,我加段说男主从英国念书回来。”

赶上中午吃饭,剧组的盒饭郭倾云是坚决不吃的。他妹第一天坐了紫米饭团和清口小菜带来,他车里还有车载冰箱,除了保鲜饭菜还能冰冻凉茶,郭清河乖巧,拿九头绿瓷茶盅砌了凉茶孝敬导演副导演和工作人员,冰箱里还带了两大盒蔬菜色拉和水果拼盘,郭清河拿出来请在场女主角女配角女工作人员吃,女人嘛,蔬菜水果那是养肤减肥的法宝,谁不爱大热天吃点冰镇解渴的呢,喝了她的茶,吃了她的水果,全剧组男女老幼都喜欢上这个漂亮可爱的小妹了。

不过这套套用在女主角身上不顶用,套在毛导身上也不太顶用。郭清河了女主角的礼服裙子,人家就不高兴了,毛导呢,恨不得榨干郭倾云的无限潜能,最好他一天拍二十四小时,把剧里能蹦能跳的镜头都过了!正牌男主那副跳舞似的武打动作他实在不爱看,娘死了!

“导演,您喝茶。”

“导演,您用汤。”

“导演,您吹风。”

中午休息,郭清河搬下车上的冷气扇,端来九头茶盘,还抱来大锅苦瓜小排薏米汤讨好毛导。

“小妹,你干吗呀?”场记是个有女儿的,女儿跟清河差不多大,所以在片场见著郭清河就倍亲切。看小姑娘鞍前马後孝敬导演,他乐呀,是想给她哥加戏吗?武戏拍差不多了,男主角也来了,再说她哥玩玩吧?还真想吃这碗饭?

“导演,您下午别让我哥跳楼了好不好?”郭清河就是想讨好导演大人呀!哥哥上午拍什麽茶楼偷袭戏,又摔又打的,还被群坏人追著从楼下打到楼上,最後还跳楼逃生!干嘛要拍跳楼呀?叫警察来行不行?民国也有警察的嘛,印度阿三嘛,历史书上有些的!

“好,不跳楼了。”毛导惬意地躺导演椅上喝排骨汤,“改撞车好了。”

啊?郭清河挎了小脸。

“下午就算了,工钱算给他。”毛导转头跟助理说。

“那明天……”助理小弟很不舍,看毛导喉结“咕噜”“咕噜”,吃下最後口排骨,咽下最後口排骨汤。

“明天他们还来呀!”毛导给助理个白眼,小子被小妹迷晕头了!

早上毛导不动声色问郭倾云,“怎麽样?有没有兴趣露个脸?”“不了。”郭倾云婉言谢绝。

“也是,玩玩嘛,挺有意思的哈!”毛导打哈哈,他心里有了点谱,他是从香港出道的,最近在大陆混得还不错,郭倾云这张脸,他怎麽看怎麽有点眼熟,他当导演多少年了,说不上过目不忘,但工作需要见过的俊男倩女冷不丁就会从脑子里蹦出来。想起来了!拍三级片的陈宝珍母凭子贵进龙家的事上过娱乐版头版,版面上孩子他爸没露面,娱记抓拍了老总裁龙通生和另一个男人,这不就是他嘛!他是龙家的……

“毛导逗你玩呢。”郭倾云把妹妹叫回车上吃饭,他都听见了,他不过玩票,顺便赚点零花,拍戏这碗饭他没兴趣吃,他也没那习惯看人摆脸色。

舒舒服服喝了碗不温不火的排骨汤,再两只半口袋饼下肚,今天妹妹早起!面,她昨天跟个剧组的北京人聊了阵,人家教她做老北京口袋饼,她半夜回家还兴致勃勃地准备面粉**蛋什麽的,一早和了面,分成八只面团,发酵了後用厨房的火坑烤,还真烤得不错,一切为二做成了十六只口袋饼!

口袋饼,顾名思义就是象只口袋,烧饼烤得了後中间会鼓起来那样子。口袋饼里可以随意包进任何小菜或者酱料,妹妹包了十六只口袋饼,馅料有黄瓜丝、番茄片、烟熏**、蟹柳鱼柳,还有和风蘸酱,等等等等。十六只口袋饼味道都不同,一来就被大家一抢而空,连自己也只得了四只。看妹妹做便当很辛苦的,而且做成的大多是别人吃了,他虽然心疼,又感受到她欢快,小小身影一边忙碌一边哼歌,象个快乐贤惠的小主妇!

通常吃饭七八分饱後,他习惯喝杯咖啡,即补充热量,又提神醒脑。今天不巧,家里咖啡断炊了。这段时间的日用品几乎都是李斛帮他买的,他带妹妹跑出来急,车里除了车载冰箱、电脑、半包咖啡,其他什麽都没有。剩下半包咖啡豆总算对付了半个月,天知道他二十多年喝咖啡的习惯一天断了粮就变得又是哈欠又是眼酸困顿得不行。

“我睡会,你在车里玩,别出去晒太阳。”他把後背放倒,舒舒服服躺平。

郭清河起先老实,玩了会儿电脑,她哥的电脑有程序没游戏,有文档没小说,真没什麽好玩,她拆下她哥的SIM卡又玩无线,“嘟嘟”Yahoo Messenger一上线就响,吓地她赶紧下线。

“Mr Pattern:礼服已经寄到李先生处。”Yahoo Messenger上收了条信息。

“哥哥,开工了!”

午休时间过了,郭清河从後座爬过来叫她哥醒。

“开工了!迟到毛导要发脾气了!哥哥!”她推也好,摇也好,她哥闭著眼,本来不打酣的,一听她叽叽喳喳他“呼噜”“呼噜”打起酣来。

“骗人!你醒了嘛!你骗人!”郭清河扑过去掰哥哥眼皮,她哥眼皮重,怎麽掰也掰不开,她哥还使坏,“哎!”他捏了记她小腰,害她象只小狗,“哎”地匍跌她哥身上,脸都撞疼了!

郭倾云忍了半晌,妹妹小手他鼻子,他嘴巴,他胡茬和下巴,小手来去,象只小猫爪似的,挠得他从心口到颈子,一阵阵酥麻,痒得很!

“亲亲哥哥……”他闭著眼,极轻地说。

那是种隐隐战栗的感觉。

他能听见妹妹咚咚心跳,能闻到妹妹梨花体香,他甚至能感觉到,妹妹撑著椅背两边,她嘟著嘴,倾下身子……

她脸蛋上细柔的茸毛,触到了他鼻尖。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亲他,第一次吧……

女孩子有点紧张,没法不紧张,她不敢,哥哥从没叫她亲他过,她怕,哥哥会不喜欢,如果亲得不好……

她舔舔唇,半张了小口,挨下去点,再挨下去点儿。

香香的,软软的,他微仰了仰脸,触到了妹妹的唇,听她声气轻叫,“哥……”

“啊──”

女人惊叫!

与郭倾云搭过戏的女主角挽了正牌男主角,不知是凑巧还是刻意,贴著捷豹车外走过,女主角探头探脑,正看见这一幕!

郭倾云“腾”跳起来挡住窗,但晚了,女主角回头叫男主角,长长的指甲点妹妹──

“她不要脸!”

Chapter109

龙绯红流产的消息传来,龙通生不可见地笑了笑,郭家没後了,他知道。

郭倾云情怎样,龙通生清楚。他还没老糊涂,郭倾云是在知道自己和胡蓝是表兄妹之前就反悔不肯结婚,换言之,他离家出走还带了妹妹,可不是因为受什麽刺激跑出去散心,这小子,想躲开他!

你看他决心多大,上海的香港的房产、钱款都不要了,至亲好友也不要了,什麽都不要了,跑什麽桃花源里隐居,兄妹俩终老?这小子,找回来後也不可能侍奉他听命他,想给郭家留下血脉,指望不上郭倾云,但还有郭清河……

“我有办法让倾云一辈子呆你身边,你想不想?”龙通生问彭公子。

“你不能迫他!”彭公子盯了毛四爷,这中国人太奸了!先以叔侄情要分享郭倾云的下落,然後又以他曾推小鹿坠楼为威胁来黄山,他们有办法让倾云呆他身边?什麽办法?见不得人的办法?

“肥彭心里头不定把我骂成什麽样呢……”毛四爷笑著跟龙通生指一指,“喏,那边对,也骂你侄子不要脸来著!”

“谁敢骂我侄子?”龙通生眯起了眼。

他刚下了索道,走了20分锺山路。这黄山北海宾馆风景是不错,就是高了点,毛四跟他讲宾馆距离山脚直线距离才15公里,欺负他老头子!哪有爬山爬直线的,他楞爬了20分锺,弄得他现在很疲倦!很烦躁!

那边对,一男一女,男的身高体形差点他以为是郭倾云,转过脸来惨点,鼻青脸肿的,刚被人胖揍过是怎麽地?女的一脸残妆,骂骂咧咧,嘴巴不干不净,“我们报警……他叫郭倾云……他敢打你我们报警抓他……自己妹妹骚还敢打你……一对不要脸……”

那两人,就是毛导剧组的男一号女一号了。兄妹俩玩亲亲正被女一号撞见,郭倾云当然最担心妹妹的反应,当即就决定离开剧组,他要回去。收拾一些物品时又跟男一号打了个照面,男一号嘴巴毒,似有指似没指说,“还以为是小姑娘哩,原来也是个骚货……”话没说完,郭倾云就到他面前,一拳头揍得他鼻子开花!

左一拳、右一拳、正中一记!

男一号怎麽跟郭倾云比,他拍戏用替身,跳楼是郭倾云跳的,打人是郭倾云打的,这三拳挨得结实,打得他鼻血长流,晕晕呼呼往地上跪,女一号吓得玩了命地嚎“别打了别打了”,等剧组人围上来,那边捷豹发动,郭倾云带著郭清河走了。

等男一号清醒了,叫嚣著要把郭倾云告到死!郭倾云招招都往他脸上招呼的,他的脸啊──

“回去歇两天,再找个男一来。”毛导收摊了,今天不拍了,拍个屁呀!脸都跟猪头一样!

大队人马回宾馆,本来今天武戏都拍完,明天开拍文戏,装备戏服剧务都搬来了北海,男一指定住四星宾馆,全黄山就黄山北海宾馆挂四,为这编剧都改了戏,让男一女一上这谈情说爱来著。

一进宾馆,毛导眼贼,一眼认出了仙风道骨的毛四爷,没办法,全香港一年四季这打扮的就属毛四,合著他身边挺著啤酒肚的龙通生,毛导也认出了!

“咱换个地儿,明天男二试镜。”副导机灵,见毛导掉头就走,他也走,拉著男二女二下山赶索道去!

一行人刚爬上北海,又得爬下去,爬下去时索道到点关门了,国营的公司啊,楞他们好说歹说多花钱,工作人员把索道门一锁,下班抱老婆去罗!

剧组里年轻的壮实的各挑份重家夥,毛导边抽水烟枪边走山路下山,男二背了毛导副导的行李,一点没怨言没牢骚。“小夥子不错啊,回去到我房里说说戏。”毛导还那毛手毛脚的毛病,捏了把男二的臂二头肌,咬著烟枪下山了。

黄山後山天一黑就起风,一起风就,女二背著大包,话说这次的男二女二都是新人,制片为省钱,钱都花在男一身上了。“包我背吧?”男二向女二伸出友情的手。“我自己背吧……”女二看看男二背後那小山,“你能不能拉著我?”怯生生伸出小手。

嗷……隐隐似风似鸣。

女二尖叫一声,死死抓住男二的臂。

“小姑娘,抓紧点啊!”副导下去,调侃下男二。

“怕什麽,哪儿来的狼!”场记加了句,吓得女二几乎都挂在男二身上。

男二女二跟没人要的苦孩子似的,背著大包,又想走得快,又实在走不快,走大队人最後,又跟後头追著两狼似的不住回头看……

想当年呀,男一女一也有这麽一出,也是这麽苦哈哈出来的,只不过麽,现在……

就在黄山後海宾馆里,龙通生吃了茶,按了按腿,休息得了,他问到了大堂经理李斛的宿舍,打算自己走一趟。

“我跟你一起去!”彭公子紧跟上。

“肥彭你悠著点,别没找到人人先被你吓跑了。”毛四依旧是风淡云清的一身白绸衣,笑吟吟在别墅门口坐著乘凉。

里面正大战呢,北海宾馆挂四星,一宇三星标准间,就一幢名曰“北海”的别墅被他们包下,换了毛四在外面乘凉兼守门,保镖司机向导都在里面忙活,肏女的,揍男的。女的就那个女一号呗,那女的看著骨架子就大,腿啊腰啊都减肥减出来的,出了身满头大汗既不香又不嫩,见惯场面的龙家保镖没兴致,彭家的保镖又专业档次高,彭公子不发话,老外就支著帐篷看戏,不手。倒是俩向导初来乍道,兴奋饥渴得不得了,扒光那女的又叫又扭三人滚一起玩3P。

那男一呢,揍完了被拖进来,龙家保镖终於有了点兴致,这叫人以类聚物以群分,龙通生和毛四都是喜欢男人而喜欢的男人都又死了的,所以手下人多多少少向也有点变态,俩保镖剥光了男一号,瞅瞅那身细皮白,掰开了腿就捅,捅得男人内伤外伤,一口口往外喷血沫子。

现实就是这麽残酷,娱乐圈的人,说好听了有人追有人捧,那都是表像,香港台湾包括内地现在,不傍个背景够强的靠山,就靠张脸,再嘴不讨喜一但触了某些人的霉头,某些人就要你好看!

这俩人正是触了龙通生的霉头,他的侄子侄女,他打他骂那是他管教,轮得到挨个戏子骂?他撂下句“不许停”就走了,毛四嫌脏,去北海山顶打坐吸收日月华去,保镖轮著上,肏完了男的参观女的,俩向导到底是毛头小子,体力耐力哪儿比得上又野又悍的专业保镖,才玩了两轮就气喘吁吁由肏变磨了。

“使这个。”一人徒手劈了花梨木的桌椅腿。

“这怎麽戳……”向导小子吓一跳。

“蠢!”

“腿掰直了,拉开!”

“抠住那娘们俩唇──扯啊──又不是你妈!”

“咕叽”下,硕大的花梨木桌子圆头合著先前交媾肆流的水,挤进女人的道,捧著桌腿的向导被保镖一掌拍在背上,拍得连人带腿冲过去,“噗呲”一尺来长的木头桌腿一捅到底!扎进子!

啊───

“你们太过分了!”老远传过来的惨叫听得彭公子都反胃。

“动静那麽大,多久没宰狗了?真他妈废物!”龙通生也不悦。

待进了宿舍楼里,外头不顺耳的声音没了,里头热闹,做饭洗锅晾衣服串门子,一问李斛住哪儿,“李斛今天夜班。”“他老婆在呀?”有个屐著夹趾凉鞋的小夥子踢踢踏踏把他们带到一间宿舍门口。

“李黄春霞,有人找你那口子!”小夥子拿了龙通生给的小费,立即学上香港人那口气,叫人都叫四个字的,“李黄春霞”,叫起来顺口,“你叫春霞?”龙通生打量来应门的女孩子。

“嗳,我叫春霞,老爷子您找李斛?里面坐,里面坐呀!”春霞把龙通生和彭公子都让进屋里,屋里那个叫乱,男女内衣吃的东西还有过期报纸都在床上,“别坐这!”彭公子一声大叫,截住了春霞一屁股往床上坐那势头,她屁股底下两张报纸,报纸底下是个防水快递包,快递包上的地址还是彭公子亲眼看人写上的,里面装的是郭倾云要的礼服裙子。

“这麽说……您二位是郭倾云的叔伯大哥?”春霞听龙通生道明来意,她对龙通生还是感觉蛮亲的,乡音乡口,老爷子也富富态态,和和气气,不过那个老外麽……又高又壮,还自称是郭倾云的大哥……不是吧,混血的兄弟俩也不可能长这麽不相像的吧!

“丫头你受点累,带叔叔走一趟行不行?”龙通生拍拍肚子站起来,顺带扫了眼宿舍里那点家当,心里头立即有了点数。“回头小两口吃顿夜宵去。”龙通生看准人才出手,出手又阔绰,一张千元粉红港币折两折塞春霞手里,“哦哟”春霞张了张嘴,龙通生一摆手,她便轻声说声“谢谢老爷子”,掖牛仔裤口袋里了。

下山坐的是两人抬竹轿,龙通生挑的轿夫一个顶俩,给的小费一个顶肆,关照了四名轿夫等他们回来,龙通生和春霞坐轿,彭公子和司机不坐,一个腿长脚大才不屑坐,另一个消受不起。

“春霞,呆会到你家,你把这个给我按房顶上,找个梁後边,不打眼的地方。”龙通生示意两顶轿靠近些,灰麽隆冬的他塞个东西在春霞手上。

“这是?”春霞看了眼,了,她跑外地时逛过电脑市场,见过这种东西,是摄像头啊,不过这比外面买的致小巧很多,还立著棍棍,这啥玩意?

“嗯,孩子不待见我,我又想得他紧……”龙通生模糊答了句。

“所以没事能看看他也好”,春霞自作聪明在肚子里补了句。她大抵知道这派什麽用场的了,她也听李斛说郭倾云是逃婚出来的,看来真这麽回事,所以他叔叔找来了,又迂回地从她那边打听他住址,顾忌颜面来著。

这正是郭倾云处事矛盾的地方,他即想躲龙通生,又不可能带妹妹去穷山恶水的地方,本质上他小资,享受中产舒适的生活,他所想的是带妹妹离开那个夹杂著亲情友情和正邪恩怨的中心,龙通生合计过了,如果能找到郭倾云,自然带俩兄妹回去,但如果他反抗激烈,那麽……

“他们不在家!”彭公子第一个进了门。

很明显家里没人,但门口双小洞洞鞋叠著大洞洞鞋上,案板上零碎蔬果和没洗净的切菜刀,还有,藤椅手边的咖啡杯和杯垫下压著张纸写得秀挺漂亮──“黟县张家菜园街XX铺子门口 明天早上六点 ”证明了人一早出门了,而且出门时挺急。

“我就不上去了。”龙通生看了看,去门外了。

“麻烦你把东西带上去。”彭公子也不上去,他再心里头怎麽想,说出口的话做出来的事脱不开绅士有礼,卧室是很隐私的,即便是郭倾云和他妹妹住一起,睡一起,他又能怎麽样?很早以前,他就知道怎麽样才能走进郭倾云的生活圈子,只要对郭清河好,关心她宝贝她,把她当自己的亲生妹妹,甚至比亲生妹妹还要好,那麽他,就愿意让他在身边了……

然而春霞大吃一惊,她发现这对兄妹居然睡一张床!不,不,李斛给房里按了两张单人床,打算租给两到三个背包族正好,没想郭倾云把两张单人床并了一起,两人枕头并排,夏被一条,靠窗的枕上床里还留下对发夹,这麽说兄妹俩睡一起?

她家里穷,兄弟姐妹也多,成年的女孩子常被兄长们嫌弃,因为她们不嫁出去,家里那间房就不能腾出来娶媳妇,她长这麽大,小时候跟姐姐挤一床,长大了被哥哥嫂嫂撵去学校破宿舍,她从来,也没想过能跟哥哥睡在一张床上,能吗?不可以?

春霞想了会儿,把礼服的包裹放在床上,然後按照龙通生的指点,把摄像头按在了斜坡的房顶横杠上。龙通生教她务必要把棍棍伸到房顶外面,她把斜坡顶的天窗开了条缝,把棍棍从缝了戳了出去。

下了楼,龙通生和彭公子都等著她。“不忙回去吧?带叔叔逛逛南湖,说道说道。”龙通生亲亲热热牵了她,在她手心里又塞了张叠起的纸,春霞捏了捏,猜想那该是三张或四张港币,回宿舍後拿出来看,果然是四张千元大钞,李斛今天夜班明早才下班,她在网上看了半天,咬咬牙给买下套鳄鱼T恤加皮带加休闲裤,香港代购直送,两千块港币包邮,享受了把网上购物的巨大成就感!

“回去吧?他今天不会回来了。”龙通生叫司机把春霞先送回去,看著彭公子在南湖边上又发了两锺头呆。

“我想娶清河。”彭公子没头没脑一句。

“哦……”龙通生“哦”了声。

娶了郭清河,郭倾云就是舅子。

彭公子只要和爱人一起,郭倾云只要和妹妹一起,三个人,顺理成章共一个家庭,何须东躲西藏,畏惧世人眼光?

“孺子可教也。”龙通生笑了。

Chapter110

郭倾云迷路了,他一口气开了两个锺头,记忆中黑檐青墙的村庄到了眼前,然而,那不是宏村,而是另一座皖南古村,名叫西递。

皖南的村落大多历史悠久,古朴秀丽,他沿著古村慢慢地开,途中有几辆外省来的旅游大巴停在一所提供餐饮的农庄门外,他下了车,去庄子里买了些水和熟食干粮,顺便问了问路。

老乡说,“你往西走!”

西递在黟县东南,宏村在黟县南,往西走,刚出了西递口,路上立了块石碑,上面刻了“鸳鸯谷口”四个字。

郭倾云转了方向,开进鸳鸯谷。

进谷一条溪流,蜿蜒流淌,颇清澈见底。时至傍晚,谷中几户人家,炊烟少许,一座谷一条溪添了几分人间烟火。“大爷,这里有出租的房子吗?”他在一户人家门口下车,门口一老人家正打水吃,水井边上竖著块牌子──“安徽省黄山市黟县西递鸳鸯谷旅游委员会”。

老大爷笑眯眯一指前头,这一指,郭倾云足往前又开了一公里,孤伶伶一间木头小屋在溪边,屋门前又竖块牌子──“安徽省黄山市黟县西递鸳鸯谷旅游委员会试点型度假生态屋”。

门一推即开,里面有床有桌有柜有椅,当真是原生态,全部的原木白色,真正整整齐齐。不过也真是试点,有床没褥,有灯没电,桌上一支火红巨烛,点起来一室明豔动人。

“我们在这里住几天?”他把车上的东西扛下来,牵了妹妹进木屋。

郭清河低著头跟他,一路她哭过睡过,小小声的,缩在车後座里。

哥哥的话,她从来乖乖地听,受了委屈,从前她“哇”一声不管不顾就哭,如今,扑在哥哥怀里,闷一夜睡醒了就好了。

郭倾云把纯水毛毯能吃能用的都搬木屋里,还在收拾床上垫的东西,郭清河一头扑过来,她想哭,她难过!

哥哥果然给她安慰,他抱她,他亲她,亲她的头发,她的眉眼,她的脸颊,她的唇。但不同於平时的“抱”和“亲”,他抱得她肋骨疼,他箍得她有点喘不过气,他亲得她,唇上的血腥度进了嘴里!

“是哥哥不要脸,不是清河。”郭倾云撑手在妹妹头顶,吐出句千辛万苦的话。

“哥哥很早,就想要清河!”

不是麽?每一次亲近了妹妹,他浑身罪恶,因此想靠别的女人洗刷自己的灵魂。然而灵魂加倍地坠落,他在疏远妹妹的同时,他近乎刻薄地对待她的朋友和试图对她好的人,他龌蹙,想掌控妹妹的全部,他忘了,是的他“忘了”,妹妹长到十七十八岁、或者只要她长大了,她就可以交男朋友,她还会嫁人,生小孩……而不是他的私有。

所以当他沈沈浮浮时,他懦弱,可笑,怕见不得人,又自欺欺人得……让妹妹背负了长辈的责难和旁人的眼光。

他得说是那两个人的毒舌戳痛了他,戳到他最不敢面对的那个点上──不就是被骂不要脸,被戳著後脊梁骂发骚?妹妹挨过打,挨过骂,始终默默地跟著他,他是男人,保护女人是天经地义,妹妹不也是女人?是他最爱的女人!

他在脱下妹妹衣服的时候,又想到父母。是的,他是个想头想脚,裹足不前的人,如果没发生今天的事,他可能永远仅限於对妹妹亲亲抱抱,永远只在她熟睡时,才解决自己的欲望。

爸爸妈妈看不见他们,可他却每天梦里都能看见他们,看见爸爸妈妈临终时把妹妹托付给他。妈妈说,要妹妹跟著他,是的,他会陪著她,守著她,这个世上除了他,没有一个人比他更爱妹妹……

清河全身在抖,哥哥每一吻,每一个动作……她绑发的橡皮绳被松开,发夹被摘下,才长到肩下的发丝,遮出了裸露在空气中的小半。“别怕,清河……睁开眼看看哥哥。”郭倾云温柔而坚持,脱下了两人的衣服,让自己,裸裎对妹妹。

世俗也许永远不会承认,相互依恋了十几年的人结合会多麽自然,她爱最亲的哥哥,所以毫无保留地把一切都展现给他,洁白纯真的身,和心,任他掠夺,予取予求。

妹妹听话地睁著眼,从她的瞳孔里,他知道她痛了、醉了、一次次没了焦距、身子抽搐著、飞上了云端。

他从她腿心里抬起头,一次次流淌出的处子濡湿了身下垫著的毛毯,可是那不够,他去吸吮,去哺润,一遍遍出入月牙儿的膜孔,它水亮得,致绝伦。

他把硕大的顶端送进了妹妹的身体,籍著他的舌津,和混著妹妹梨蕊体香的汗。

在往前,便被一层坚韧的膜挡住,那是纯净的象徵。

哥哥……她口型叫他,却发不出声。

他用舌抵舌,塞满她小口。

我不後悔……你也不能後悔!

他腰劲挺出,完完整整,占有了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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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掉了,第一次吃得含蓄点,以後还会有H:)

今天好晚哦,写完了比较爽快拉,不改拉,就这样二更拉!

Chapter111H

一觉睡到**点,郭清河醒了,才动了动,郭倾云也醒了。

他一晚没睡踏实,不时给妹妹背上垫毛巾,待会又拿掉毛巾,清河刚睡下时习惯盗汗,吸了汗的毛巾不能捂著,更容易生病。到月亮爬上树梢,他起来关窗户。小木屋的窗是又高又大的百叶窗,窗户关了闷,窗户开了又透进月光,他看书上说过,月亮光晒了皮肤会变黑,而且再白不了……

妹妹睡熟时是个再顽皮不过的小孩,她爱蹬腿,爱伸出手,几下踢开毛毯,然後摊了手脚,露出白白嫩嫩的小肚皮,这样多舒服呀,她满足,嘴边都是笑。

她睡得死死,连哥哥给她清洗下身,穿上衣裤都不知道。

郭倾云庆幸妹妹的昏睡,他实在说不出口,他居然……被绞得……早泄……

真的是甫一进入……妹妹髋骨窄小,花道尤其紧致,这些他知道,所以近乎内伤地憋著自己的欲望,直到他舔弄拨挑得妹妹几次泄了身子,才一鼓作气,冲进她体内。

冲进去时,他摒息吻住妹妹小嘴。那一刻他清楚地听到坚韧的薄膜“呲”地撕裂,听到小巧的髋骨“咯”一声被挤开,他的器,在微稠的热涌出中逆向而进,破浪,沈舟。

那一刻多久?久到他离开妹妹唇时,女孩子终於能呼吸,但破身的巨痛、窒息般的吻,她挣了下手脚便晕了过去。

天知道她那微弱一挣,花径竟狠狠绞了下盈满下体的巨兽,他几节脊柱同时哆嗦,一泄如注。

妹妹晕过去後,郭倾云立即拔出自己的欲望。拔出来既带出大量鲜血,妇科的医生曾告诫过他妹妹初夜时出血可能较大,先前进屋时他拿下了车里的紧急医药箱,他有准备。

药箱里有卷日本产的一次化妆面巾,他揉成厚团,用蒸馏水打湿,然後把妹妹身子侧蜷,手脚尽量放轻放慢,把她下身的红红白白擦净。

一次面巾几乎都用尽,血出得不少,更是又浓又多,他轻轻按妹妹尾锥,一按涌出更多,再看看自己还来不及套上裤子的下身……软下去的早抬了头,上面血迹纵横狞狰,以他的尺寸……妹妹实在吃足了苦。

擦净她身上身下,他把唯一一条毛毯上的污渍擦去,一折为二,一半垫妹妹身下,一半盖她身上,他抱著毛毯里的她睡,一晚不踏实,但全身暖暖。

天亮後,寂静一夜的山谷热闹起来。木屋就在溪边,这谷名叫鸳鸯谷,名副其实得很,鸳鸯们“扑啦啦”噗水飞起,“嘎嘎嘎”求爱欢唱,闹腾得不行。

“外面有鸭子?”郭清河醒了,窝在他怀里听了好一会儿。“是鸳鸯。”

“鸳鸯会叫?”她不信。

“还会飞呢。”郭倾云打击妹妹,鸳鸯就是野鸭一科,鸭子怎麽叫,它就怎麽叫,鸭子怎麽飞,它就怎麽扑腾。

“再睡会儿。”他手伸进毯子里,一触到她裤带,她害羞,一下子扭开。

“我看看。”他笑,拉开了毯子,打开妹妹的身子。

昨晚他给她抹过消炎药膏,现在几个小时过去,他把妹妹平躺放在床上,脱下她内裤,看她下体……没有再出血了,也几乎不怎麽红肿,保险起见,他又挖了消炎药膏在手上,极轻柔,由阜,抹到两瓣颤悠的唇,到软摺起的小小口──

“哥!”清河抓住他手大叫──“哥,我……我想……上厕所……”

这是个大问题,小木屋里竟没有卫生间,屋外也没有,或者说,到处可以……咳,郭倾云抱著妹妹走了小半里路,找到了茅房。

所谓茅房,真是茅草搭的,茅房四堵墙,一堵开了半堵墙,墙下大地槽,不用走进,那味道证明是……转到那头一堵墙,还是半堵墙,墙下小地槽,莫非是一边男用一边女用?

“行了,就这吧。”郭倾云入乡随俗,挑了个干净的地方蹲下。

“哥哥……”郭清河红透脸,她想说我自己来,不过哥哥没给她穿鞋,抱著她过来的,而且,她那里……疼……

虽然疼,她晓得那叫“爱”,making love,她晓得……

“好了麽?”郭倾云抱小孩子撒尿那样抱著妹妹,他留心细小淡色的尿翕翕流出,没有出血,他还留心看她,有没有很痛,有没有……

妹妹脸蛋通红,两只手捂著眼,捂著颊,象没听到他问。

“清河,好了吗?”他只好再问,小丫头有八十还是九十斤了吧,一段时间不怎麽抱就觉得沈手,尤其是这种姿势。

“哥哥……我们再做一次好不好?”

啊──郭倾云正抱她站起,闻言差点一跤绊茅坑里!

他得教教她。

不可否认,他是个合格的生理卫生老师,女孩子生长发育、月经其间忌凉忌辣等等,他都教过妹妹,只不过,他可没教过她接吻,教过她……making love。

他很不堪很不得不地面对一个现实问题,妹妹也许会以为making love就是,就是……昨天他做的……

他得想想,想想。

郭清河很奇怪,哥哥为什麽把头都埋进溪水里?离他远远的鸳鸯们怎麽也有样学样,一起把脑袋扎水里?

“哥哥!我们有菜!我们有鱼!”她大叫,她哥从门前的小溪里站起来,拿白衬衫兜了两条活蹦乱跳的红鲤鱼!

“中午吃什麽?”郭倾云把鱼扔回水里,把一对对小情侣鸳鸯又吓得嘎嘎乱飞。

他趟水走回小木屋,妹妹小脑袋在屋门前的车里一出一进,忙得很。他车里有不少东西,那是吸取了上次的经验,他买了汽油炉子、旅行灶具、和食用油、脱水食物等等,备在车里应不时之需。

郭清河有不少可笑的小毛病,她不爱杀生,看见活物就舍不得求她哥买下放走,就象小木屋门前溪里的鲤鱼她决计不吃,但她用车里的黄鱼干做汤不也是鱼吗?

郭倾云也不去点穿,乐呵呵地帮妹妹把汽油炉点起来,今天的午饭是黄鱼橛菜汤配大饼,黄鱼干和脱水橛菜是带来的,大饼是昨天在西递农庄买的,饼香汤浓,诱得懒懒的鸳鸯们又跟著游过来,在木屋门口打转转。

“回屋里吃!”郭倾云手急眼快,捏住两只都爬到屋门口的鸳鸯脖子,一手一个扔回溪里,搞什麽,想吃妹妹的饭!

此路不通,郭清河趴窗台上偷偷撒鱼干米饼给底下的鸳鸯吃,“吃饱了吗?”郭倾云锁了车门回小木屋。

吃饱了,就可以开始教学活动。他抱起妹妹,郭清河“呀”声惊叫丢开手里的鱼饼,哥哥赤著膛抱她,长长硬硬的东西正顶到自己腰後!

“清河别怕,好好看哥哥,喜欢哥哥……身体吗?”

他尽量想让妹妹放松,也让自己放松,不那麽具有压迫,其实即使他压在她身上,也不是,只为了压坏她。噗……他明明听见有人笑,谁那麽讨厌?

清河听话拿下了手,哥哥叫她看著他,哥哥在问她话呢……

喜欢哥哥……身体吗?

喜欢呀……

哥哥身体是淡蜜色的,脖子後面的肤色略深,而前、短袖胳膊上面的却白些。他的肩不是很宽,也不很窄,经常给自己做枕头的臂上不硬不软、好舒服。可是其他地方……

“吻它。”

他不难为她了,而是把口覆上去,把左边的首,让妹妹含下。

“吻”这个字,他好象也没教过呢,他总说,“哥哥亲亲你”,总说,“清河,亲亲哥哥”,他都没教过她,吻不只含著,还要用她小舌头去舔它,用她小嘴、用口腔、里面每一处软、每一律舌津、去温暖它,润泽它,对,做对了,真好,她的舌尖柔软灵动,舔到处,吮到时,小口小口吻得,他脚趾都叫嚣舒爽!

“乖女孩……”

他翻个身,仰躺下,把妹妹举起坐在前。

她是这样害羞,以至於中长的头发蓬蓬地挡了脸,她都不敢动一动,抬抬手,抹出红透的小脸。

他把她微潮的发捋开,顺齐,然後,双手挽上她腰肢,扣下自己右口上。

乖巧地……她张开小嘴,吞下他右边首。

欲望这个东西,其实是可控的。

妹妹的小嘴,亲吻流连於自己头的时候,他只轻柔抚她发,抚她脸庞,背上。她才十七岁,这样小,这样羞,能教得她一点、半点,他其实都很满足。然而,妹妹的体香愈来愈浓,她出汗了,发里、腋下、颈、梨花香气钻进他四肢百骸,她亦动情,跨坐他脐上的布裙上开始潮湿,她扭一扭,觉得痒了,她动一动,时不时……

他双手索,解开一颗颗扣子。

出门时,她穿了件背扣式的杏黄连衣裙,背上有五颗布扣,腰後还系了布蝴蝶结,穿著,象翩翩爱美的小蝴蝶,脱下,象纯白无暇的瓷娃娃。

他解开到第五颗扣,清河坐直起来。

她唇儿红殷,一丝银线晶亮,牵连著嘴角,和他的头。

“哥……还吻麽……”

真……媚又纯的丫头!

他竭力想克制自己,但人却象豹子一样,跳起来翻身压住她!

背扣式的连衣裙由肩後一剥即到腰下,连著同样背扣式的蕾丝罩,他力大了些,罩的肩带反向弹到妹妹赤裸的口,“啪”一声轻声,她下意识捂,手被他捉起按在头顶,他狠狠一口叼住妹妹一只头,而另一只手,则温柔地掬住她另一边包。

不要──吓坏了她。

但是──也要纠正下错误吧。

“清河……making love……哥哥教你……”

他剥下她的裙子,罩,和纯白的内裤,分开她双腿。她腿心湿了,不生毛发的户上腻腻的水渍,他打开她身体时,她仰起脸,寻他的吻──

“哥哥,吻我……”

她不要哭,不要叫疼,哥哥吻吻她,她不怕疼的。

“清河,清河……清河,清河……”

他真舍不得,弄疼心爱的妹妹。所以他喃喃,迭声叫妹妹的名字,在她唇边。

指下飞快进出妹妹的甬道,和著蜜和膏药,口孱孱,一张一翕。

他在她臀下垫了毛毯,一手扣住她,一手把握自己。

“不怕,我们再做一次,不怕啊……”

圆柱的顶端在异常湿润的口徘徊,觅觅,他安慰妹妹,把她双腿分开到极致,环在自己腰後。

进去了──

分花拂柳,初涉桃源。

娇小的口终於被撑开,他停一停,妹妹身子绷得紧直,她疼!

“疼就咬我。”他凶狠地吻住她嘴,坚决抵进深处───

“噗通!”

“噗通!”“噗通!”

“噗通!”“噗通!”“噗通!”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什麽东西!

他转头,只见一只、两只、三只、四只五只六只十只!属野鸭子的鸳鸯们成双结对从小木屋的大窗台上跳进来!

“嗯……”郭清河迷迷糊糊半睁了眼,“啊……”她小脚一挣,埋在体内的巨龙遭了殃!

郭倾云只觉心尖被狠挠了把,随即痛失山河,阳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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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大家投给我那麽多票,才能入围呀,所以今天上!

我在考虑要不要多烧几碗:)

本周休息罗,下周见!

对了,万分感谢大家送我的礼物,收礼物收到手酸,谢谢!谢谢!

Chapter112

在鸳鸯谷待到第七天,吃的东西都弹尽粮绝,诗画般的山谷也走了个遍,门前的小溪里鸳鸯鸭子们,更是把小木屋当作自己家似的随进随出,尤其是早午饭时。

郭倾云打算带妹妹回宏村了,中国黄河以北,到了九月就是秋季,天气转凉,早晚温差也大,他们带著的生活必需品都不够了。小木屋里不通电,每天傍晚,吃完晚饭他们携手在谷里散步,和几户居民们打招呼,天黑了回到小木屋里,点一支红烛,盖一条毛毯,相拥而眠。

睡得早,醒得自然也早,这一天天气不好,他醒了会儿,太阳光还没从百叶窗棱里透进屋里。妹妹匍睡,小脸侧在一边。他摒息把身体移到另一边,手从子弹头内裤的夹布里伸进去,握住了发胀的。

自从上次做那事时被不请而进的鸳鸯们打断,他没再要过妹妹。妹妹年纪小,身体又弱,他甚至武断地认为妹妹夜里出虚汗是因为被他折腾得……其实如果他请教下李泽衍就会懂得,五、六月和九、十月这种季节,小孩子因为皮肤含水比成人多,一入睡初时全身毛孔张开,体表的水份锁不住,就会出汗较多,说到底,清河虽然十七了,但因为月经一直不正常,她的身体发育就跟大城市里十三四岁的女孩子一样,别人是早熟,她是晚熟,又娇小,又稚嫩。

可他是成年人,男人的欲峰值在二十五六岁,和四十岁这两个人无论从生理还是心理上最强盛的时期。他其实也禁欲了很久,龙绯红他不想再想起,他也曾经有过和胡蓝组成家庭的打算,但他吻胡蓝时只听到胡蓝的“!!”心跳,自己,心都没动……只有妹妹最美好,美好得,他比初识恋爱滋味的毛头小夥都不如,即使丢盔卸甲、俯首亲吻她脚趾,都激动得不能自已。

他不敢再要妹妹,但身体和心底都那麽渴望,所以只能在晨曦还没照进时,对著妹妹的睡颜自渎,可笑地,拥有妹妹时两次早泄,要不到时,却一关难过,泄不出来……

情不自禁,他坐起来,而妹妹也在这时翻身仰睡,挨他腿边。

她这些天都睡得很沈,因为有他睡在身边,很安心。

他小心地她的发和脸蛋,轻轻吻她额、鼻头、嘴角,没有弄醒她,真好……

吻得不能太深,她都不懂接吻时换气,吻得力也不能太大,不然颈子和领口上都种满小草莓,妹妹穿不上连衣裙又得哭鼻子,他托起她两瓣小臀,隔著睡裤,他亲吻她腿心……

“喔喔喔───喔喔喔───”

公**打鸣了。

“嘎嘎嘎!”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鸳鸯也来蹭早饭了。

“小懒惰,起来了!今天我们回家!”他起身换下黏腻的内裤,打开百叶窗户,今天是个天。妹妹一翻身,抱著毛毯冲里面睡。“那你再睡会,等我回来一定要起来啊!”他套上长裤出门,住了人家屋子得付钱吧,神清气爽去旅游委员会老汉家!

老汉家没人,下地去了。郭倾云在人家灶上放下七百块钱,一天一百,七天七百,大致是这里农家乐的住宿价钱。他往回走刚走没半里,老汉轮著扁担追上来,吓他一跳,给钱太少了?

“试点,六折!”老汉塞他一把票子,数一数,不多不少,刚好二百八十块钱。

“谢谢您啊!下次我们再来!”郭倾云大叫,老汉笑眯眯,回头轮著扁担走得飞快。

回去他收拾炊具收拾被褥,妹妹抱著毯子不肯起床,他去她额头,脸蛋红红的,但不烫啊。“还想睡啊?上车再睡好了,回家还要开两三个锺头。”他把东西都打包上车,把妹妹也打包上车,呵呵,包毛毯里的。“先去县城,吃点东西?”没吃的了,还剩点饼,他吃不饱,妹妹不肯吃,赏鸳鸯了。

车开出鸳鸯谷口,清河手脚并用从後座爬过来,“哥哥,我们下次还来。”“嗯,还来。”郭倾云点了点刹车,从靠背上拉下件马夹,让妹妹穿上。马夹是他的,穿妹妹身上又大又长,跟个小袋鼠似的。到黟县县城,郭倾云看不过眼,拉妹妹先逛集市,买了套绒衣绒裤让妹妹换上,又给她买双白面跑鞋,这里人脚大,童鞋的尺寸还差不多。两人进饭馆、买日用品、把车里消耗掉的东西补足,直过了傍晚才回宏村。

进家门时郭清河困得眼都睁不开了,郭倾云好不容易把妹妹挖醒,让她去冲澡,冲完了澡去睡个好觉。

妹妹冲完澡後他再冲澡,再把脏衣服泡洗衣粉,做完都过十点了,村里人都睡得早,九十点多四下一片墨黑,寂静极了。他蹑手蹑脚关门关灯上楼,妹妹坐床头柜边玩电脑。

还玩电脑,现在不累了?他走到近前,才发现妹妹手还在键盘上,但已经倚著一边的墙,睡著了。

她在看什麽?把妹妹抱到床上,他瞥了眼电脑,屏幕上是个定制的Gmail邮箱界面,新来信显示“Ivy Wang”,打开信,只一个附近文档,生懒得打中文字的Ivy同学连打句话都省了,附件文档名称为──“回你啊,自己琢磨去,《女人怎样喂饱男人大全》”

…………

…………

感动,多过惊诧,和好笑。

妹妹这些天原来也没睡好吧……

他把电脑合起,把妹妹放进床里。

她试穿过一次的小礼服裙子正好好地躺在床上,拆开了外面的袋子,里面还包了支缀满水钻的公主头箍,和双缀满水钻的小皮鞋。头箍是形象顾问CW Lee给她配的,皮鞋也是CW给她挑的,当著大家的面,她试穿过一次,每个人都叫她小公主,因为她穿上它们,就象童话城堡里王子最心爱的公主。

“小公主,等你嫁人,我再给你配一套完美无缺的公主装!”CW说。

郭倾云把妹妹抱上床,他给她穿上礼服裙,戴上公主头箍。

“小公主,嫁给哥哥,说好了!”

他给睡美人穿上水晶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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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较少,因为忙著炖,下章很快有

Chapter113H

今天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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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村里人都起来了,气象站送来消息,明後天有大雨转暴雨,村头种的这季蔬菜瓜果都得乘今天摘了,该吃的吃,该卖的卖,村里青年人都去帮忙了,郭倾云正在楼下做早饭,“我去帮个手行不行?”他问个正走到他家门前的老人家。

“嗳……汪三崽你回来啦!帮手去!帮手去!”老人家满头白发,神攫铄,拉著郭倾云一起去田里。

“我不姓汪,我刚搬过来。”郭倾云想扶老人,被人家甩了,人家左右手四只竹篮,走起路来风风火火。

“哦,小梁子呀!你就是倒门外乡女婿小梁子呀!”老人家转眼给他改了姓。

“我找点工具,一会儿就跟上。”郭倾云满头黑线,先回了家,把炉子上的小米粥锅关了火,刚灭火的炉子上架个蒸架,正好把昨天在县城买的玉米面饼放蒸架里烘一烘。做完这些,他上楼又看了看妹妹,把她踢半边的被子再掖好,昨晚这觉她真睡得实了,夜里出汗睡衣都湿得他给她换了身,也没醒。然後他卷了两块玉米饼就往村头跑,跑过白头发老人家身边,就听老人在跟人说,“娟子啊,就前头那小夥,高高那个,俊得哟,老汪家的四娃哩,跟你咋看咋般配,你看过年就办事行不?”

“二祖爷爷,这是娟子她大嫂呀!”路过的人忍不住跳出来。

郭倾云跑得跟风似地,黑线唰唰一路。

人多力量大,收割完八亩地蔬菜,大家夥又帮忙把菜都扛塑料大棚里。下地干活的多是男人,在棚里收菜扎菜麻麻利地装上卡车的多是女人。郭倾云是下地的那拨,人家割菜留一点,他割菜不是只割了菜叶留下截菜心在地头,就是连拔起,自己一跤跌田梗上,好歹掌握点动作要领,割到前头的人又折回来割他那垄,大家夥一边干活一边唠磕,不到中午活就干得差不多了。

“辛苦了辛苦了,拿点新鲜的回家去!”收菜的女人们把一篮篮新鲜蔬菜塞给他们。郭倾云得的那篮尤其多,小白菜西红柿油豆角紫角叶豌豆毛豆甚至还塞了一匣子温热的**蛋!

“你姓啥呀?”女人给他篮子一边问。

“谢谢您,我姓郭。”郭倾云擦把汗。

“姓郭呀……我是娟子的妈……”

“阿姨我还有事我走了!”郭倾云一溜跑回家,菜都掉了七棵八棵不敢回头捡!

跑到家里,妹妹在做午饭,今天午饭吃面,她下了一锅,他进厨房就见妹妹一把面捞碗里,捞面不仅一捞,还一边捞一边发呆,面都捞了地上!

“清河,面掉地上了。”他手快把面碗接住,因为妹妹突然跳起来,“啊……哥!”她拍口,吓死了吓死了。

“哥哥吃饭。”郭清河使劲把面塞她哥手里,塞完了她“蹬蹬蹬”跑後院洗衣服,“哗哗哗”水龙头开得跟发大水似的。

吃面?光面、没盐、没汤、连沙茶酱都没放,就这麽吃?

郭倾云打量打量面,又打量打量自己那身,他得冲澡去,太脏了!

他冲完澡,郭清河也洗完了衣服,衣服是昨天晚上泡洗衣粉,早上郭倾云出门前搓了两把,留字条要她过水漂净就行。再坐下来,桌上拌好两碗沙茶牛面,牛香,面汤浓,“呼噜”“呼噜”“呼噜”郭倾云一口接一口,太好吃,停都停不下!

“哥哥你吃。”郭清河又把自己面碗里捞出大半碗给哥哥,她吃不了那麽多,小半碗足够足够了。

她小口小口吃面,他大口大口吃面。香港人吃面爱放沙茶酱,其实台湾人也爱沙茶酱,最著名的台湾牛面就是偷师於香港沙茶牛面,妹妹做的沙茶牛面,真叫做是吃了打手都不放!

“睡到几点起来的?”郭倾云边吃边问。

“九点多……”清河头低低的,弯弯的刘海遮住了半张脸蛋。

“昨天睡得好吗?”

“好的……”

“你吃呀,吃饱点。”郭倾云把碗里的牛挑出来,放妹妹碗里。

“我不饿……不想吃了……”郭清河把碗推出来。

“吃饭顿顿吃,不可以不想吃就不吃,这样营养怎麽足够?再说,你不吃饱,待会哪来力气喂饱我?”

“嗯……啊?”

郭清河猛地抬头,漂亮的大眼睁得圆圆!

哥哥坐在藤椅上,噙著笑,柔声叫她,“清河过来,告诉哥哥,大全书琢磨怎麽样了,怎麽喂饱你哥哥,清河……哟!”

郭清河丢了筷子扑过来,一头扑进他怀里,又扑又撞,又打又叫,“哥哥坏!哥哥坏蛋!你偷看!呜呜你偷看!你知道还──知道还说!大坏蛋哥哥──”

“哥哥是大坏蛋,哥哥是大坏蛋。”郭倾云一把抛起妹妹,又双手稳稳接她,藤椅吱呀大幅荡漾,他抱著她上楼,一路应著,细细吻她。

“哥……”郭清河背抵著墙,急促喘气,哥哥吻得她都不能呼吸了,不行,她还没───

“哥,我还没……没吃饱,会没力气的。”她使劲把头埋下去,埋在哥哥口里,哥哥膛起伏,好象大笑!

“你──你先吃饱!先吃饱!再──喂我──”郭倾云笑完了,在妹妹耳边轻声说。这就是他们的新生活,浪漫、快乐、纯真、充满笑的生活,就是在一起,一起吃饭、吃面、或是洗衣、逛集市也好、和妹妹在一起!

一碗面,两人一起分享,郭清河咬咬筷,小舌头伸出来,傻傻笑,“哥哥,我吃饱了。”

听妹妹说饱了,郭倾云不客气地含下妹妹小嘴,舌尖去舔她齿贝,吮她口里软和舌津,她饱了,他饿得很!

清河呜呜著,她还是没学会换气,书上说要抢对方的氧气,抢……哥哥摁住她双手,不给她推,定住她脑袋,她快没气了,抢不到,不能喘……哥哥度给她一口水!她吞下去!吸到了!呼到气了!原来不是抢氧气,是抢哥哥舌头里嘴巴里的水!

她大口吞咽,再到学会吮吸,她在他口腔里灵滑小舌,度给他自己仅有的,也虔诚地吃下他度给自己的,这样麽……会了……她会吻了!

别心急,乖女孩,要学得还多得很……

他托起她腰肢,解开她罩的扣,把它脱下,也翻脱下自己的T恤。他褪下她纯白的内裤,也同时扯下自己的。不急著把她压下,他想好好看看她,於是托著她臀,走到穿衣镜前。

古铜镜框里赤身的两人紧紧密密地抱搂,他抱著她,她搂著他颈。镜里,她脸儿象喝了米酒赤霞嫣红,尖也笋般青葱鲜嫩,连白玉无暇的户和摒得紧紧的细缝儿,也染成淡晕的粉色。

他去亲吻她尖,她便把细背挺起。

她张开双腿围住他腰,他便在细缝上不住顶弄,弄得两瓣花唇儿都含苞长大了,他再时浅时深,在花儿的小小嫩蕊上,一回回试探。

细直的双腿一下绷得紧紧!

不,不在这儿,这样你难受。

他抱她回床边,把她放下床上,一只枕枕她头,另一只枕,枕她臀下。

她感觉他离开了会儿,才想抬起身体,他回来了,轻轻推她倒下。

是他双手分开她腿,把它们张大,半挂垂在床下。

“这样好麽?”他密密吻她,问她。

“嗯……”

那双手在她腿、大腿内外侧、小腿肚和脚踝处拿捏揉按,慢慢抚平她紧绷的腿线。那双手抚回去,来到她腿心,带著体温的被大团大团地抹在户外、和内里。

他就站在床下,屈著双腿。

妹妹双眼微闭,身子一阵阵地颤抖,她是个多敏感的小东西,尖、腋窝、甚至是小小的脐眼,只要是他舔是他吻,她都全身颤抖。

他在手心里倒了大团,两手合拢,暖一些它。

他把它们抹了妹妹,抹了自己,妹妹下意识抬了抬臀,把腿张得更开。

“嗯……”她咬了咬唇,被坚硬灼热的东西抵住了。

“清河,叫出来!”

“啊!”她被撑满。

“啊───”又被胀满。

“啊……”

“嗯……”

长的整还露出拳头大一截,她已经发不出声音。

“清河?”他吻她唇尖,他知道已经塞满了她,头甚至都顶开了娇嫩的口。

她说不出,十指紧了他颈,拉下!

“我要你。”他说出,也代她说出,勇往而直前──

身心相隈的两人,都聆听到一声“咕叽”,他全而没,深深进她子。

那之後他轻摇慢抽,她都没再感受到了。

妹妹体质特殊,她道极为紧窄,手脚轻微挣扎,壁上层层叠叠的软花褶便夹得他如同被十数万只小爪挠心。入到口,前端又如玉壶温凉,甚至汩汩蜜淌出都是凉凉的,让人心旷神怡,即入了此境,便不想回,也不愿回了。然而正因如此,滚烫的男龙一记记顶在凉玉的口花心,她又怎麽受得了?一记便一哆嗦,人早没了意识,但一阵阵潮吹,大量涌出。

郭倾云慢慢撤出还肿胀的分身,妹妹这样泄身,太伤身体。一看之下,她下体又有出血,他吓了跳,来不及拿毛巾就凑下去用舌头舔开血晕!还好,是小口的毛细血被撑破,出血不多,舌津里本就有消炎和凝血的功能,他舔得血止了,只是那小小的口仍一吐一合,颤个不停,真──诱至血髓!

“轰隆”一声,大雨在此时倾盆泻下。

郭清河动了动眼睫,醒过来。

“清河,喂饱哥哥,啊?”郭倾云把妹妹抱到床里,把她双腿折起,分身夹在她腿心,合身压上。

“给哥哥………再给哥哥………还要不要………哥哥要你………要你………”

他臀腰尽吐,猛抽猛,大开大合,撞得身下的女孩伊伊啊啊,话都说不完整。

“哥………我………啊啊………哥………哥………啊……”

她说不出话,於是极力寻他唇,用她第一次学会的吻,吻住他。

Chapter114H

大雨下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转小半会儿。郭清河刚把淋了一夜的衣服重新洗过,立即勤快地把衣服都挂出去吹风。妹妹忙里忙外,郭倾云在楼下上网喝咖啡,游哉游哉。

“待会又下雨吧?”他头还没抬,脖颈被妹妹搂住,小手软软的,“哥哥……我们要回去吗……”她看到他电脑上开著从黄山到上海的火车发车时刻表的页面。

“不是回去,是回去拿点东西,我想回上海补办证件,再拿点钱。”他把电脑合上,咖啡拿远,回过身好好对妹妹说。是得好好说,现在的她很敏感,很脆弱,他回上海打算在最短的时间里把两人的护照补办出来,妹妹的护照也许能在家里找著,但他的在叔叔手上,叔叔不给他,他就去领事馆补办,只要人在,证件总能补,他还打算把庆春里和浦东的房子都转手出去,折一些价都可以接受,他需要现金,人出门在外,没钱也不行。

在刚离开上海的时候,他只想和妹妹去个清静的地方,住上三月五月,无人打扰。现在不同了,他得打算新生活,新的生活名字不叫做“隐居”,而叫做“自由”。他想去莱茵河边的哪国小镇,或是中世纪古堡旁的新兴小城也行,国外的人文和环境适合他们,他可以用以前的积蓄买座小屋,稳定下来後,他该去找份工作,让妹妹继续学业,妹妹爱烹饪,她可以每天做出各式各样的中西小点来贿赂邻家小孩一起做游戏,妹妹爱花草,他会整出家门前大片草坪让四季如春,春花满园。

“清河很幸福,清河要和哥哥一起幸福。”

也许小女孩初识爱情滋味,她还不能完全领悟“幸福”二字,但听到她那麽肯定的回答,郭倾云是感动的。他们俩的感情,他受压力大,但妹妹受责难多,去一个伦理宽容人人自得所乐的地方,他们也许会生活得容易,但是妹妹终有一天会长大,她出落得越美,被人爱慕追求也更多,如果有一天,当她成熟得对“幸福”二字重新定义,她还会不会说,“清河很幸福,清河要和哥哥一起幸福”?

“哥哥……”清河伸了麽指,抚平他眉头,他想起事来,眉心成“川”,这模样,岂不是容易老,如果到以後,他老了怎麽办?

胡思乱想中,他把妹妹收在怀里,她咯咯直笑,好象被呵到了痒。

“轰隆”声,大雨倾盆。

“啊!衣服!”郭清河大叫一声蹦起来,她刚洗的衣服!

呵……跟妹妹在一起,永远是一惊一乍,可笑又可爱,郭倾云拉了拉马裤,他不象话啊,搂著妹妹,居然又想做那事,想得无以复加!

刚吹了半会儿的衣服又被淋湿了,清河委委屈屈,抱著水盆又洗了遍,这会儿没地方晾了,她晾楼下客厅里,东南西北晾了一圈,还踩藤桌上要她哥帮忙,把条棉麻的长裤晾高一点。

“你下来,上楼去。”

郭倾云坐藤椅上没动,“啪啪啪啪”摁电视机换台,妹妹晃得他心烦意乱。

“哥哥,帮帮我嘛!”郭清河够来够去,就差那麽一点点儿。这楼一楼客厅的天花是木架子打的田字格,能挂风铃什麽的小玩意儿装饰家里,正好给她晾衣服,可她人矮,离藤桌远的天花木格她就够不到了,哥哥干吗不帮他,他站起来都比她踩桌子高!

郭倾云视线从电视屏幕上拉过来,妹妹跳上桌,“蹬磴”在桌上又踩又蹦。

“哥哥!”她抬起小脚,白生生五只小趾头冲著他翘呀翘,“起来嘛!过来嘛!”

他正调到地方台新闻,眼不时瞥开,心更早不在。既然妹妹叫他起来,叫他过去,他还忍什麽。

“哥哥──啊──”

衣架被甩飞了,她人更象飞起来,郭倾云抱住妹妹,把她小屁股一下顿在藤桌上!

老式家具就是扎实,藤面材质,四十公分高的桌几,一人躺上面,一人再压上去,“吱呀呀”藤面只扭了一扭,郭清河尖叫起“啊──”。

郭倾云抓住妹妹T恤圆领,一把扯下半边。

小丫头!在家里穿T恤也不戴罩!还踩桌子上,他只看见大圆摆的T恤底下两只小半圆一跳一跳!

这真错怪了她哟,夏季里一下雨天就闷,何况她跑来跑去晾衣服洗衣服,罩内里都湿透了,才想又不出门,套件大T恤就行了嘛……“哥哥饶了我!哥哥!咯咯咯!哥……”郭清河起先被顿闷了,而後咯咯直笑,哥哥拉开她仔裤拉链就扒,她穿的是七分小腿裤,出了身汗,扒都扒不下,她痒,咯咯咯──

郭倾云扒下妹妹的七分裤,放开她,反手拉下自己的T恤和马裤。郭清河蜷著腿,楞楞地,坐在藤桌几上。她有点反应不过来,但哥哥脱得光,擎著又又长的东西走过来……她知道……那是他们结合的……

“哥──”

她叫了半声,就被哥哥抬手摁倒。疑问都被堵在嘴里,手和脚也被他强硬地压下,他迫不及待吻她的嘴,揉她的,按捺多久了,下腹的火,好象昨天她睡去後就开始点燃,又好象是今天睁开眼,看见妹妹纤细的後颈窝就开始著了的,他想自己是太想要妹妹了,白天黑夜都在想,甚至忍不住,想在桌上就吃了她!

楼底昏暗,四面八方挂著的衣服挡住了窗户,挡住了光亮,妹妹手脚大摊,头发垂落桌下,她被他吻得唇瓣红肿,身上T恤撸成了布条,粉色的底裤紧紧抵在臀凹里,气吁吁“嗯”了声,“哥……别……嗯……”

怕什麽,没人看得见,傻丫头!他知道她想说什麽,更知道她今天异常地敏感,藤质的纹理嵌在背上,有点硬,有点冷,又与他的抚和亲吻相互呼应,他吻她,它也磨娑她,他都未攻城掠地,她已湿透……

时锺过了正午、又过了一点、两点、悠悠快走到两点三刻,他把早脱力睡过去的妹妹抱起,拿件大T恤包了她裸背,就这麽抱著她,去厨房找吃的。厨房里蔬菜都洗净切碎了没来得及做,但有盆蛋炒饭倒是早炒好了,他一手抱妹妹,一手托盘子回到客厅。

一桌狼籍,他在藤椅上坐下。刚才他就是在这张桌上肆意享用了妹妹,从她十脚趾到十手指,她身上每一处,都拆骨入肚,吃干抹净。他已经够克制自己,一直忍著没撕下妹妹的底裤,发泄了三回,欲火才慢慢平下。

人的欲望就是这麽奇怪,刚才他胯下那团火烧得又邪又盛,一次不够两次,两次过後三次,现在抱著熟睡的妹妹,听她均匀呼吸心跳,竟也很平静,很满足,早知,他不该把妹妹累成这样……

郭倾云吃完半份蛋炒饭,发现妹妹醒了,小鼻子动动,脑袋自动往蛋炒饭那边靠去。“饿不饿?喂你好不好?”“要……”她娇慵十足,软软说了个“要”字,他由她枕著的腿都颤了颤。

小人横在他怀里,头枕著臂,脚搁大腿上,香气近了张嘴,渴了皱一皱眉,连眼都懒得睁啦!郭倾云小半勺小半勺往她嘴里塞饭,她嘴不动了来一口,皱一下眉连忙送上纯水,伺候小公主似的,心甘得很!

吃完饭,两人都懒得动,看看网页,翻翻频道,“我们过几天就回上海好不好?”“好嘛,回去我想找Ivy,她要回美国了。”郭清河随口说,激得郭倾云腿又抖了抖。

Ivy小姐发来的《女人怎样喂饱男人大全》被他替换成一份《婚前知识启蒙大全》,所谓科普普及,适时还是要鼓励一下的。但是Ivy小姐发来的其他东西,什麽《千图体位详解》,什麽《男人的十大妙用》,什麽《鲜网高H、NP、超虐超SM小说大合集》被他OOXX鼠标狂点,全删了,连回收箱都清空了三回!那小妞哪儿弄来的东西,欠她老爸管教啊!

他可猜不到,老王是真管教了小王!Ivy王赖著不肯回去上课,今天说头疼,明天说脑热,王总给Ivy下最後通牒,这次度假村放风回来就给我滚大不列颠去!结果,Ivy在宾馆里彻夜通宵打电脑,王总那个激动,浪子回头金不换,女儿学好在打字写论文呢!悄悄走过去一看,电脑屏幕上一Live AV Show,真枪实弹的,男的有料,女的蛇腰,正活塞运动,Ivy看得津津有味,连她老爸头顶个大火炉站後面都不知道,结果,王总管教女儿,管教到了床上去!

“嘟───嘟───嘟───”

拨了王总手机,那头没人接,郭倾云挂了。

妹妹蜷他怀里,他没放她下来,电视里新闻自顾播著,他也不关,也不起来,和妹妹视线交汇时,她脸红起来。

郭清河还没穿起衣服,哥哥的大T恤披在身上,只遮了背上,口都是裸著的。但哥哥并没放她下来的意思,他什麽都没穿,赤的臂环著她,两条腿微微分开,让她窝著,不太浓密的男人体毛磨擦她敏感细嫩的臀、有几,甚至从棉质的底裤钻进去,戳著,有点痒。

电视上开始放政府长篇大论,她听不懂,觉得闷,不耐地动了动。

乖……再让我抱抱。郭倾云环紧了妹妹,亲亲她玉色的耳垂。

她动是因为身上有点黏黏,口、手臂、大腿、还有底裤下面,有出的汗,有哥哥留下的津,还有……哥哥的,大全书上说子和卵子结合,会生小孩……

“抱抱不会的。”

她不自觉把疑问都问出来了,郭倾云笑得轻松,他结扎了,因此妹妹不会怀孕。不过,如果以後生活稳定了,妹妹也喜欢孩子的话,他可以做手术疏通输管。大陆医学还没发达到那个地步,政府也为了控制生育率,过度地宣扬近亲结婚会生出怪胎,其实没那个必要恐慌,从纯医学的角度而言,近亲的一男一女可以结婚,也可以生育,只要以科学的方法筛除了婴儿畸形的可能。为什麽不呢?中世纪的帝国种族间经常近亲通婚,表兄娶表妹、姐姐嫁了唐弟,有什麽希奇的?

他开始感觉有点闷,也许是雨太大,窗户关著的关系,或者,是因为怀里的妹妹脸蛋太红?身子太烫?

很不可思议地,也值得引以为豪地,他胯下的那处开始抬头,已经出了三回火了啊!

清河脸蛋越来越红,哥哥的身体……那麽明显!

“清河……”郭倾云捉了妹妹的双手。

她已经滑他腿下了,再晚一步,小丫头就桃之夭夭!

“清河。”他把她按在两条腿上,那姿势,就象捉了只小小白兔。小白兔涨红著脸,双手被他拉高,按在他两腿中央……帮帮哥哥,嗯?

郭清河很羞,但也不敢逃,眼睛游离飘来飘去,哥哥满脸期望,把她双手按住那里──

那东西真──大,真──能吃得下吗?

郭倾云自己也“咚咚”心跳,他想试试妹妹,如果她真的不能接受,他也不会勉强,但是,总有点遗憾吧……

他闭上眼,如果他不看著,妹妹会胆儿大点?

他感觉到了,妹妹小手去它了,握住、对、握紧点、抓住它──

“呜!!”

他猛睁开眼!

妹妹双腿夹紧他小腿,颈子伸长,脸挨过来,小嘴张大,她含住了它!

“清河!”

郭倾云足楞了半分锺,妹妹小嘴堵著东西,不敢咽又不敢吐,大概是噎著了,小脸又红转白,手脚开始乱挣!

“清河!”他捉住妹妹下巴,一退腰,从妹妹嘴里迅速拔出!

一掌拍妹妹背後,她“喔”了一下,喘出口气。“嗯……嗯……哥哥……”连著喘了几口,她说出话来。

吓得他……

“你干嘛呀!我又没叫你……吞一点吐一点知不知道!”郭倾云简直被吓死,他不是要妹妹……他是要妹妹……哎!是他不好,他没教清楚!

“以後别……那里脏的……”他真不知说什麽好,叫妹妹别吞他的……妹妹竟然肯……他想要!想要得要命!

“不脏的。”清河趴他怀里小小声,“哥哥……也……亲我那里……”

噢──这叫他怎麽再忍!

郭倾云把妹妹一把提到腿上,扔开T恤,抓住她内裤腰头,“嘶啦”一下扯成两半!

“哥哥要你──”

低吼一声,他把她摁下。

摁下她头,让她看得清清楚楚,他是怎麽占有她,怎麽疼爱她,怎麽近乎痴狂地想把她嵌进自己身体血里──

他把妹妹双腿拉开抬起,架到自己肩头,一手托住她背和後颈,一手掰开她粉色的唇,两指摒拢,戳开小小的洞口。妹妹“呀”一声,一把抱住他颈,那口也一哆唆,黏黏凉凉的水汇聚他指结宽大处,一滴一滴,沿著两指结,慢慢渗出,淌下,打湿他手心。

“哥哥……想要你……想吃掉你……想爱你!”

他飞快加上一指,三指抽妹妹小,抵弄紧壁上的软,麽指和食指,攥住妹妹一颗珍珠蒂儿,揉弄弹搓,她“呜呜”忍不住,细腰绷起来,身子後仰,在他手掌心里逃窜!逃,哪里逃?她全身上下,发肤内里,哪一处不敏感,哪一处不是他口舌调弄过?“哥哥──”“哥!”“哥……哥……”她只会大叫哥哥,尖身地叫,断促地叫,呜声求饶般地叫,郭倾云动作狂野,把妹妹身子仰天,腰和背都牢牢夹在自己大腿间,她双腿被扳得高高翘起,白嫩光洁的下体大开,他埋下头吻住她两瓣花唇和中央的小蒂,嘴角淌下的口水,和五指不断抽出的蜜互相交汇,他被打湿,又把她撩拨得更湿,“哥──啊──”他一记贯穿她,也许太快、也许又太狠太凶,他看到妹妹紧闭双眼大叫一声,慢慢,小小晶莹的一颗,从紧合的眼里渗出来……

“清河……很疼……”

“疼……我喜欢……我喜欢……”

“我也喜欢……我爱……我爱你……”

狂野後的他,变得温柔而小心翼翼。实实在在地占据在妹妹体内,他不敢动,一点一点把妹妹僵直的双腿放下,环到自己腰上。

她被他托著坐起身,细细的两条胳膊圈著他颈,被搂紧,被充满。

“这样好麽?”

“嗯……别……别……”

他不动,维持著这个姿势,她眉头微松,他便憋松口气,埋在她体内的巨兽一抬头,吓得她“啊”又尖叫。

“我不动……我们……就这样……就这样……”他又憋住,忍住,这样也很好,也很……舒服……

早知道,不会忍吗!也不会进退两难!

这该怎麽忍,今天他疯了一样,满脑子想要了妹妹,好象明天不会有似的!

两人神紧绷,极度欢愉,又极度忍耐。

所以谁也没有听见,安徽电视台播了一条新闻:“本报原引中央台消息,今天中午十二点十分,一架越南军用运输机在中国南部海域坠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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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所承诺,这章H。

下一章也是哦,不过是龙的H,大家有兴趣我就这周更,没兴趣我就下周更呵:)

提早说周末愉快哦!

Chapter115H

如有承诺,终於在周末前打完了,这是今天第一更,後面还有一更。

青眉 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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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暴雨,沙漠都变成绿洲。

龙绯红在绿洲医院里剖腹拿掉了肚子里三个月大的胎儿,手术後三个星期,龙海舟派人把她接回寓所。

“红姐,这里坐。”龙海舟在沙发上抬眼看了看,佣人扶她过去。

“姐弟一场,我尽力在帮你……”龙海舟点了点手,把桌几上份东西往她那儿推了推。

那份东西是份中、越警方的死刑执行报告,和身份、房契、资产证明。

日本籍女子“龙绯红”已被越南警方执行死刑击毙,中国警方观察员出具了死亡证明,“龙绯红”的尸体部分器官被征作医用,其余火化,由越南警方处置完毕。

死了的“龙绯红”连灰都没剩下,活著的“龙绯红”新身份名叫“金璻红”,是越南富豪In Hae Kim的私生女儿,In Hae Kim上月因鼻咽癌过世,金璻红分得父亲十分之一遗产,她脚下这座寓所,就是继承所得的遗产之一。

“你和白厚儒的订婚宴在下月,好好调养,下月我回来出席酒宴。”龙海舟抽出张金箔印制的订婚请柬,上书酒宴举行的地点和时间,及於这一天喜订良缘的男女主角姓名:白厚儒、金璻红。

交代已经够清楚,虽然龙绯红一声不发。

龙海舟拍腿站起来,他没有必要再提醒龙绯红别闹得不可开交,事实上龙绯红这次住院安份得很,她被李泽衍收拾得怕了──任何人,被人一脚踢得流产,再被全身有条件麻醉、既被麻醉丧失视觉、听觉、味觉、痛觉,但仍保持知觉和意识──推上手术台、剖开肚子、刀划子、一剪剪断脐带──被挖掉的与其说是死孩子,还不如说是,人的三魂六魄。

龙绯红没疯,出乎龙海舟的意料,不但没疯,而且子脾气都变得出奇温顺,又几乎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白厚儒喜极加上疚极,这二百五居然也知道“疚”,於是,白厚儒头扎一“我爱你”白底红字布条,身著肥沃的大红和服、当众下跪、向“金璻红”小姐求婚,此举被绿洲医院的医护人员背後传为“红和尚求婚记”。

下午时分,这位“红和尚”开著一车鲜红欲滴的玫瑰花回家了,对,开著一车,9999朵红玫瑰,和他一并塞在敞蓬跑车里,招摇过市,来会他未过门的媳妇儿。

龙绯红给他打了个电话,她叫他“小白”,“小白,今晚回家吗?”

白厚儒全身颤栗如筛糠,激动!她叫他回家!

他忘了李泽衍的嘱咐,李泽衍之所以把订婚宴安排在下个月,因为明天龙海舟押一批货离开越南,这批货是他和龙海舟关系复合後第一次联手,也是他们联手至今交货数目最庞大──甚至动用了运输机。

“回家和押货没关系呀?”白厚儒一颗红心飞去会老婆,等李泽衍听手下人报告,他早离开了美奈李家别墅。

金宅里龙绯红躺在泰床上做理疗。香港聘来的理疗师手法灵巧,时而温言巧语,久了,龙绯红陷入浅睡。

白厚儒悄没声进来,理疗师识相地退下了。

他绕泰式竹床一周,看了个饱。

美人横陈小睡,白手巾搭在和脐下,半遮半裸,春光无限。

这是做的啥?他不懂。

她脐上点了支油,由脐到两侧股沟,指压而微红。掀开手巾,脐下三寸是剖的伤口,刀口不过两寸半,被理疗灯照得色泽鲜豔,又蒸出香汗,美则美亦,又形若凄然欲滴。

龙绯红朦胧中一侧身,两块手巾都随即翻落,一身赤裸晶莹。

她比从前清瘦些,侧身时腰肢深深陷下去,更突显盆骨和臀的饱满。她身材比例也极好,大腿紧直,小腿纤长,侧著身,一对绵硕果般,只手不能满握。

“绯红,我来了。”白厚儒扳她肩头,“嗯”一声,她被扳过仰面,却仍是未醒。

“绯红,我想你……”他不是君子,不是柳下惠,自然而然压下去──

“咯───”

吓他一跳,泰床的下半居然自动一分而二,向两边移动!

龙绯红一双长腿各在一边床尾,腿被分开、拉直、呈九十度角。

“!”白厚儒话都暴了,这床妖啊,有意思啊!

这床其实叫情趣床,除了床尾能分能合,床顶和床架上还有情趣皮圈,能吊住人手脚,当然罗,除了传统的老汉推车,这床床头还能调低,床围能抬高,这样喜欢玩後背式体位的两人女的省力又享受,男的还能借重力加速度肏到High!

白厚儒每样都体验了遍,不,不是他每样都做了遍,而是体验了遍。

龙绯红迷离睁眼,问了句,“我伺候你,好不好?”

好!好!

於是白厚儒躺下情趣床上,手脚大张,牛皮绳革绕了三绕。龙绯红跪他腿间,一笑,雪白贝齿咬著的刮胡刀片!!寒光!

刀片就游走他一身皮糙厚,割下他真丝领带,割下他名牌衬衫,割下他手工西裤,还割下他除JJ外所有遮羞布和黑黑卷卷的毛。

白厚儒哆嗦了半天,熬过刀片那关,龙绯红攀他身上,由头顶开始,自鼻、嘴、喉结、肚脐、鼠跷、用坚实挺白一双雪,按摩揉搓他全身!

“哦……噢……啊……哇呀……”白厚儒狠狠咬牙,“绯红……你要我命……求你给我!”

“我还没伺候完呢!”龙绯红嫣然而笑,在他肚皮上转身,头下脚上,一口咬住条热气腾腾的。

“绯红──”白厚儒声都变了,幸好幸好,龙绯红改咬为舔,几口舔遍上紫红交错的血管,然後双手捧蛋,揉搓挤压几下,张口吞下其中一只──

“对……啊要……啊慢……啊轻……啊重……”

白厚儒都语无伦次得,***太爽!被吃的太爽!吞得太爽!舔得太爽!

轮流吞吐玩遍两个蛋,龙绯红丹蔻指尖掂起激爽得弹到她脸上的大。不可否认,白厚儒那玩意虽不长,但得惊人,原来说男人的长度跟身高成正比,原来细也跟体重成正比嘛……撸下层包皮,露出颇有本钱的家夥,头硕大肥厚,马眼汩汩如汪活泉──

“绯红!快给我解开──**──”白厚儒剧烈一挣,泰床“咯吱吱”床板折了一。

床板是木头的,绳套是皮革的,龙绯红红唇吞吐,悠哉看好戏。

“我吃我的,你不会吃你的……”她好心──白厚儒灵光一闪,看见了缚他手的床架上嵌了排按钮。不管了,他直直伸长了指头一按,“哢”一下,床又动了!床尾高翘,床头垂地,来了个标标准准的男朝下,女朝上,只要再抬起一点点,只有再够长一点点,就能扒开──

心想事成!白厚儒突然发现双手的绳套解了,大喜啊,他两手一把抓住两条白嫩大腿分开,龙绯红下体光裸,一览无余!

这女人怎麽长那麽骚!唇霞色,弹不溜手,口也鲜红,已经在吸了、在吹了……水都是甜的、香的、梨花的味道!白厚儒渴望多日,一朝得偿所愿,把头埋龙绯红腿心里一阵猛咂猛吮,水真多,越抠越挖,水跟喷似的,好香,好渴,越喝越渴,越渴越想喝!

喝得满头水光,白厚儒心满意足,“哢哢哢”他连点按钮,这次学乖了,他先解了脚上的绳套,把床复原成倒过来的Y型,一翻身他把龙绯红抱住,她身上滑溜溜似水似油,一把了满手梨香,“绯红,给我吧……我实在受不了了……给我吧……我会对你好……”他对龙绯红,完全就是奴太重,又乐在其中,愿意被她打,愿意被她骂,直到现在,被她骑了够本,还得征求她意见,能不能让他爽两把。

“啪!”龙绯红甩他一巴掌,打得他头一偏,没吻著她嘴。

啊──白厚儒楞了楞。

还不等他回味那巴掌,龙绯红转过身跪在床上,丰满雪白的美臀高翘。

她一手撑床,一手从撩过下。

五指纤纤,白的指,红的甲,一指进小、两指、三指、抽呻吟。

她喜欢从後面……他更喜欢啊……

白厚儒情不自禁地,两手掬了满把蜜汁,从她背上淋下,抹遍她两瓣雪臀。

“要……来呀!”龙绯红回眸一笑,鲜红十指扒开後,水从臀後深凹处流下,浸润了它──

後面………我也可以啊………

白厚儒枪上阵,大战中宵!

Chapter116H

这是今天的第二更,前面还有一更。

写得实在累死了,大家一定要鼓励鼓励我:)

青眉 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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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大亮龙海舟登机出发,这次的交易地点在南澳,货从越南装箱,不走陆路也不走水路,李泽衍给他搭了搭线,弄了架军用运输机。

军用运输机和民用运输机的区别就是,能起降简易机场、货舱还是多层的。龙海舟如今胆子大,面子足,金三角的朋友帮他把李泽衍军工厂里的货运到越南,由军用机场直接装货出发,避开中国公安的狗鼻子,龙海舟也不含糊,顺道帮人家又装了点粉,一层货舱军火,一层货舱白粉,目的地中国南澳,因为交货地点就在离南澳海域7海里外的太平洋国际主航线。

通宵监督装完货,龙海舟在机场贵宾室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叫把人带来,他直接登机出发。

说起来,他的胆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大,越南只有五个国际机场,军用民用不分,但军用无上优先,龙海舟租用军方的运输机装毒品装军火,又借用民航跑道和贵宾服务,塔楼还负责优先引航,事事都顺他心,件件都有条有理。

上了机,一机人都到齐,分别是正副机长、老牛叔和两名保镖、还有从美奈李宅带回来的女孩。那女孩一见龙海舟就发抖,保镖象拎小**一样把人拎进机舱,龙海舟也不是虐待她,吃的喝的都有,女孩抖得愈发厉害,她也不傻,保镖当著她面把颗红色胶囊拆开,粉丢进她的橙汁杯里,那是什麽,不是春药就是摇头丸,龙海舟嫌她不经,又哭又昏败他的兴致!

“你们来做什麽?”龙海舟瞧见了龙绯红和白厚儒,他们俩来干什麽?

龙绯红一身水红,水红长裙,水红高跟鞋,半倚半靠著白厚儒,一副慵懒媚色,她还没睡醒,看了眼龙海舟,闭上眼又睡了。

“度蜜月嘛,借你俩座位。”白厚儒替老婆回答,小心翼翼地扶著老婆、干脆抱起老婆,进舱里去了。

度蜜月……白痴!龙海舟瞥两眼白厚儒,小子後槽颈子上全是女人长指甲抓的红印子,High过了?满足了?就被龙绯红给摆布了!

龙海舟实在是被这一次的交易给绊住了,这次货物数量大,种类多,又是脱开原来李泽衍的势力范围直接和卖家交易,李泽衍嘴巴不说,看他的表情他的态度就知道,他等著看龙海舟的好戏!玩不转,你还得回来求我!

龙海舟偏不信那邪,就好象那个女人,他没问李泽衍意见,离开美奈时直接把人就带走了,从前他们合作李泽衍拿大他拿小,现在他抽大头李泽衍小头,可见两人权利轻重,龙海舟想要的,李泽衍不想给他也弄得到手!

撇开这一桩,他多少还忌掸龙老头和肥彭那两个,不是说他怕龙通生或是怕彭公子,而是那两家夥联合起来有点麻烦,彭公子钱多势大,龙通生爱玩的……什麽?老头子不爱玩的?老头子不爱玩还有那个假道士,忒!

他暂时脱不开身去找郭倾云的晦气,听说郭倾云逃婚带著妹妹跑了,他那个笑,老头子想养儿子养不住,谁稀罕!龙绯红麽,这副骚样恐怕是喂了白厚儒又饱又死心,什麽度蜜月,这女人又不安生,想溜大陆去找郭倾云!好!好得很!让她去找郭倾云,省得他自己出手,找到人,男的归她,爱喂药喂药,爱下蛊下蛊,清河是他的,他放任她在上海可不是放手,得到她实在太容易了!

跟著白厚儒进了舱,龙海舟看了眼龙绯红,示意你安份点!龙绯红闭了眼装睡,龙海舟又抬眼看了看角落,“啊──”女孩子正躲那儿,试图把自己缩成一团,被他这麽一抬眼,吓得立时尖叫。

“哈哈……哈哈哈……”白厚儒正吃早饭补充能量,笑喷了满桌子橙汁和酪!

“你女人……真他妈嫩啊……”白厚儒指那女孩子,小小娇娇那副样儿,倒有点象郭家那个丫头片子啊,这人也真***变态,恋童啊──嘻嘻坏笑,李哥也有那麽点毛病!

“管好你女人!”龙海舟没好气,做戏子的,能不会演!

龙海舟甩手一走,白厚儒就丢了吃食,摇著尾巴扑到龙绯红身上。

龙绯红被折腾了一夜,要不是为离开那个鬼地方她犯不著作贱她自己,现在飞机都起飞了,她放下了心,一时疲倦,一时空落,一时也茫然,不知今後又能怎麽样,郭倾云悔婚的事她知道,他悔婚本就在她意料之中,胡蓝算什麽,她自己又算什麽,郭倾云喜欢谁、都比不上喜欢他妹妹……她最後一搏,西西里MK夫人叫人带给她一瓶药,那药,能让人忘记所有……死心蹋地,她要郭倾云死心蹋地爱上她!

“你干嘛你──”

她被白厚儒弄得烦不胜烦,睁眼抬手一巴掌,一掌被白厚儒捉了,她右手手筋断过,哪经得起白厚儒那毛爪一捏,“啊”一声痛得泪下来!

哪料到,一夜过去,白厚儒一副奴才奴相都变了!

那猪头居然充耳不闻她叫痛,还把她一翻身,漂亮反剪她双手在背後!

“白厚儒──”

白厚儒一屁股坐龙绯红腿上,然後抬起架高她一条腿,“嘶啦”干净利落扯碎她连裤长袜,勾起那条小得不能再小的蕾丝丁字裤,“!”地勇往直前,三指头进她里!

“不要──”龙绯红倒抽口气,一边尽力挣动手腕,也把自己的身体调转过来。

“不要什麽不要……绯红你湿了……”白厚儒一躺,宽大的航空椅自动降下来,他把龙绯红抱在怀里,她两手他可不放,但也不抓得死紧,他心里头还有点清醒,他抓疼她了不是?不过她喜欢呀,都湿了,湿得好快,湿得他一手了!

龙绯红被白厚儒搂得死紧,这胖子,有把子力,力都用这事上了!昨天她都有点应付不来!如今在飞机上,航空椅一排连著,排和排之间间隔又小,他搂著她坐一张座位上,连起都起不来!“轻点……”她仰著头叫,白厚儒手指躁,在她里又抠又挖,“呼哧呼哧”气喷得她耳面又热又红,呆子又发情了!下面的东西象铁棍一样,都快撑破她裙子!

不对──龙绯红一眼瞥见角落里那女孩!

女孩子长著张清纯的脸,象了郭清河五分,但再象再装,也不是郭清河!骚样──偷看白厚儒弄她!居然扭屁股自慰!

那女孩,先被保镖押著不得不喝了两口橙汁,正好龙海舟那时进来,保镖去伺候老板,女孩有点小聪明,机灵地抱著杯子过去把龙绯红他们餐桌上的橙汁杯子换了!她以为夺过一劫,反正白厚儒和龙绯红不管谁喝了都不关她的事,哪料到───

“小白……找个地方……我伺候你……好好……伺候你……”龙绯红软了身子,水似地倚在白厚儒怀里,臀隔著裙子隔著西裤一下下顶弄耸白厚儒下面那活儿,连被白厚儒按在背後的双手、也一下一下地撩拨他口,寻著他两边的头,轻轻捏起──狠狠一拧!

“噢我的妈──我的娘──找个地方──我干死你!”

白厚儒托著龙绯红屁股站起,她一条腿在地上拖著,一条腿还被他压在头顶上,部的连裤袜撕得一蹋糊涂,丁字裤简直成了条缝,嵌在湿湿红红的里,白厚儒抽得起劲,龙绯红一迟疑,他“啪”一巴掌打她小上,疼得她尖叫声,道反绞了把,绞得白厚儒吼了下把她抵机舱侧门上就扯自己皮带。

“等等……你先出来……慢点……死人你慢点……”

龙绯红索双腿挂住白厚儒腰,勾著他颈,一边咬他耳朵,一边哄他往里面走。这样一来,白厚儒手多出来了,急著扯了皮带扯裤档,掏出那玩意,也不管对不对准,掰开龙绯红屁股一捅到底!

噢──真他妈爽──心痒死他了!

“小白……开门……进去呐……”

“脱衣服……脱你的……”

“脱裤子……脱你的……”

龙绯红楸著白厚儒耳朵,他两条腿都迈不动,狠不得停当下就大抽五百回!她不干,她一夹,白厚儒爽得大叫,“你进不进去!不进去我不干了!”

“进去!我进去!”白厚儒脑子还算清醒,比较一下,他宁愿先死扛死熬,进去了绯红会给他好好干!

“别急,我还没脱衣服!”龙绯红一脚把脱得光溜溜的白厚儒踩脚下!

他们现在厕所里,运输机上厕所宽大,白厚儒仰面朝天被她踩马桶盖上,那猪头下身直挺挺的,黑红黑红,慎人得很!她“叭”地关灯,白厚儒嗷嗷直叫,“绯红!绯红!”

蠢货!瞧那脸色,都被人灌了药也不知道!

龙绯红是下药的专家,白厚儒那副样,摆明是被人下了药,下药的人是谁?在这里,不可能啊!就是那女孩!龙海舟灌她药了吧!死女人把药下了白厚儒杯里!

“砰!”龙绯红脱身出来,把白厚儒锁厕所里。

整了整裙子,“看什麽看!”她呵斥保镖,俩保镖其中之一跟著她和白厚儒也来了厕所,美其名约保护她,裤档都撑伞了!

回到客舱,“啪”一巴掌她先抽那女孩滚地下,她一摆手,保镖捉起人,“嚓──嚓──”把女孩子身上几片布扯光!

保镖半点没含糊,“啪”一巴掌把女孩牙都抽掉两只,龙大小姐要他打,他就打,龙大小姐要他,他就!龙海舟本不管,保镖司机手下任何人想上都能上那女的,说白了她连情妇都算不上!

可打完了,龙绯红叫停手。

“绑起来,扔进去!”龙绯红心头火烧,可没那麽便宜了她!

保镖只得委屈小弟弟,虽然憋来憋去,很有可能憋出了病。於是狠狠在女孩里掏了两把,然後拿麻绳五花大绑那女孩,绑可有学问,龙绯红盯著,保镖把那女孩双手反绑,绳从下穿过,绕三绕绑成两只暴,然後从肚子中间穿回去,在小口打了个结,勾颈子绑定。

“大小姐不是我干的!大小姐不是我──”

那女孩以前演过戏,演戏的人再演黑帮戏再演强奸戏也没见识过这场面,吓得滴滴哒哒下身水直流,也不知是春药发作潮吹还是吓尿了!保镖拿麻绳最後一绕,麻绳结刚好卡住她舌头,指头的麻绳,绕两绕几乎堵实了嘴,结绑在脑袋後面。

厕所门一开,白厚儒血红一张脸就扑上来,他憋急了!龙绯红跑了!

女孩子被保镖一推进去,白厚儒一扑扑了空,扑得马桶盖都撞飞了。“绯红你玩我!”白厚儒急火攻心啊,再一扑抱住女孩子腰,抱起她“砰”地往马桶上砸,一砸人上身就掉下去了,她手被反绑,脑袋就卡马桶那个下水的口上,腰和屁股拼命挣扎扭动,两条腿和脚又踢又踹,一踹正踹白厚儒鼻子上,白厚儒“呵”一记,鼻子喷出两道血剑,妈地这一脚踢出白厚儒的男人血气来,他手又厚又大蒲扇似的,“!”“!”抓了两条大腿,指头捏紧腿“哏”一声把两条腿掰成平的,“哧”棍就捅进屁股缝里,“!!”“!!”“!!”“……”拼一口气了一两百下,每下都连没入,开子,底里去!这一来後,身下的人明显服贴,腰身都塌下去,屁股高翘跪马桶下,由他是是,再不挣扎……

“绯红……你他妈真紧……真骚……”

白厚儒出身大汗,那股子火下了去点。那毕竟是给女人吃的药,用到他身上,量嫌少点,何况他那通,真是记记真枪实干,把那女孩活活昏死过去。他定了定神,腰还一耸一耸,节奏和力度明显放缓,那女孩慢慢缓过来,“呜”“呜”哼了两记,人象半死过去又半活回来,浑身大汗淋漓,半是惊吓的半是脱力,还有就是药劲发作身上发痒发骚过电般地一阵子一阵子。

白厚儒那女孩屁股,她子,一边一边心里还琢磨,绯红怎麽变瘦了,也小了?不过水还是那样多,一手一手水,一边一边火又上来,加上女孩子屁股在扭,小也抽筋似地一记记绞,他了把水,又了把自己那活滋出来的东西,合了一起抹她屁眼里,因为里面没开灯,他完全凭感觉瞎,“呜──”那女孩被狠戳一记,戳到了痛处!一个星期前龙海舟她後,皮破血流不算还直肠肛裂!白厚儒那记戳,正戳伤口上!

白厚儒头正高!那感觉完全和昨晚不一样啊!男人就是那点恶俗!你温婉他就喜欢泼辣的,你半推半就他就要坚贞不屈的,你坚贞不屈他倒喜欢霸王硬上弓了!龙绯红调逗他戏弄他骚到极点勾引他,他喜欢!龙绯红半肯半不愿甚至象现在这样、活象他在强奸她似的,他更爱啊!够味道!够花样!

女孩子使了吃的劲,抵了下水口狠命一顶屁股,“!”一下顶得白厚儒一屁股坐地下,“来!再来玩!”白厚儒皮糙厚,这记算什麽!他一搭手把住两瓣雪白滑腻的屁股,往下一按───“哽”一声,女孩子被他两手狠劲一按──再加上一肚子压下去──半个脑袋竟然“哽”一下被压进下水口,直到鼻子耳朵挂住口子两边,才刹住!就在这时,屁眼又被再次撕开,男人的棍狠狠顶进来,一捅到底,再次重伤直肠!

白厚儒哪知道这些,黑暗里头他吆喝呐喊,挺身摇旗,後山玩遍玩前洞,前洞尽兴换後,到他气喘如牛,回味绯红怎麽也没声响也没回应,他想念绯红那张嘴了,那嘴伺候得他舒坦得跟皇帝老爷似的,“绯红你再伺候伺候我──”他一托“龙绯红”的腰,一托托不动,一拔还拔不动,再一,身下的人背上都冷了!

白厚儒激凛一下,那活儿自动软了,他爬起来四处壁上,“叭”地到开关,灯一亮,只见个全身赤裸的女人跪地,屁眼下身血模糊,走近一步再看,“啊呀!”他大叫,飞机上的马桶是没水的,下水全靠吸力吸,那女的头都没了,半马桶血水,早死了!

再说龙海舟,起飞後他走到下层舱里,牛叔和保镖打牌守著货。“牛叔,上去歇会儿,我替你。”龙海舟招呼牛叔。“哪能啊,我这身老骨头还当得住。”牛叔怎麽好让老板看货。

“打什麽呢?”龙海舟凑下来。

“两人唆哈,无聊不是──”牛叔一抬头,眼睛里就一道白光反!还没等白光过,龙海舟已经出手,一刀、扎透右肩胛骨、刀尖穿过右背、刀峰割开肌、刀柄抵著他右肩、龙海舟右手劲力全吐、“呲”一刀,把牛叔钉到背後麻包上!

“呵──”牛叔一声未叫,刀扎右肩时他左手已经伸出,夺龙海舟的刀!

然而龙海舟右手是刀,左手也是刀!一刀紧接一刀,左手刀出手,一刀扎穿牛叔左手背,“!”把他左手钉在右肩下!

“牛叔……我是不是改该口叫你‘牛队’?”龙海舟收了手,两刀刀柄深没麻包,他两手空空,一滴血未溅。

他把手摊开,骨结分明掌心交错的手里一张纸条──“清河 X 二少”

想起来了没?这张纸条,可是你夹在拍卖会标的书里传给郭倾云的,李泽衍从郭倾云手上拿来,他又从李泽衍手上拿来,这纸条,谁写的呵?

叫“清河”的人有几个?

叫“二少”的人有几个?

知道龙绯红告诉他郭清河跟她哥乱伦、又知道他离开香港来上海找女孩算帐的又有几个?

“二少……这事我的不对……我不忍心小小姐……不过,我怎麽可能是‘牛队’?我是老牛啊!”牛叔血流满手,不过还是在笑,满头疼汗地镇定在笑。

对,对,就因为你不忍心清河被我糟蹋,所以,牛队你宁肯牺牲自己,暴露自己啊,牛队你真是铁血英雄,侠骨柔肠!

龙海舟抓住刀柄,一刀起出、又一刀扎下、起出的是牛叔的左掌心,扎下的是牛叔的左肩头!一左一右,牛叔被扎在麻包上,“哼”了声,歪头一下晕死过去。

龙海舟随手一杯开水泼过去,泼醒牛叔。他认定一件事,李泽衍也认定一件事,他们的人之间,必定有公安!没有公安卧底,李泽衍不可能被审查,龙海舟也不可能被肖建刚盯得死死!说不过去啊?是谁?这人是谁?牛叔?最不可能的人就是牛叔,所以公安就是牛叔!

“以为我是老爷子以前的人……所以你怀疑我……没道理的……没人信的……”牛叔嘴角啖血,依旧镇定。

“牛队你真硬骨。”龙海舟微微一笑,抓住刀柄一刀起、一刀入!这一刀起的是牛叔右肩,扎的是牛叔右腿!

“啊……”人又晕死过去。

再泼醒,还是被牢牢扎在麻包上,龙海舟下刀狠准,一刀割断筋脉,但又不断了动脉,血蜿蜒得够快,但死不了,一刀左一刀右,一刀上就一刀下,人就被扎在麻包上,掉不下地。

“肖队是不是现在南澳等我来著?”龙海舟哈哈大笑,他这一趟人赃俱货,再好没有的机会了!

“你怀疑我……没道理的……”牛叔吐著血,也是笑。

“老头子养你三十年,你不为他出头就该这三刀,老头子养你三十年,你当公安出头还该三刀,这有没有道理?”龙海舟一把起刀,牛叔左肩血喷,喷了他面上几滴,他眉头不皱,一刀照左腿扎下──

“砰!”

一声、枪响!

“怎麽回事?”上面是龙绯红在,这女人又发什麽疯!

龙海舟扔下血葫芦样的牛叔上楼,保镖紧跟,一上楼“砰!”又一声枪响,龙绯红举枪击,前舱中央舱壁上两个大洞,壁上有影像,虽然机舱里光线不算暗,但定睛看去,还是能看出影像里一男一女,女人头顶对他,仰面躺著张床上,男人肘撑在女人两边,他低头在亲吻她,挺腰在弄她,两人唇舌相亲,腰腿纠缠,下身大开大合,无尽造爱。

没有人说话,影像里的两人,和影像外的龙绯红龙海舟都忘了说话。

龙绯红举著枪,“呵呵”抽气,对龙海舟。

那是──他是──她是──

龙海舟惊愕中,影像突然倒转,郭清河情丝纷乱,闭眼含媚,“哥……”她下身被顶弄得腰肢都高高抬起,“哥……”她尖声叫!

“啊啊啊啊啊─────”

龙绯红捂耳狂叫!影像里,郭倾云埋在妹妹腿心里,舔她的红,舔他的白,然後又去哺她口里,两人下身紧紧相连,心手贴心手,抱拥好睡──

“砰!”

龙海舟一把夺下龙绯红枪,抬手一枪,崩了身後的保镖!

这是谁弄出来的!谁是卧底!是谁的卧底!

“啊啊啊啊啊”

“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狂叫嘶叫不断,龙绯红冲进机长室,夺过起落架就扳!起落架一朝下,机头也一朝下,一下就五百米!龙海舟冲进机长室,抬手一巴掌就扇飞她!

“你疯什麽!现在不能降落!”他大喊,这女人已经疯了!下面就是南海,肖建刚就等在下面!下去就地枪毙!死了还有屁用!

然而龙绯红完全疯了,她等到现在,熬到现在,甚至孩子都被李泽衍打掉──她委身白厚儒、完全就是拼了最後一个机会、找到郭倾云、让他忘记那些女人、再爱她、再爱她一次!没了,什麽都没了,他跟他妹妹──他再不会回头!

龙海舟一掌掌掴飞她,一脚脚踢开她,她扑过来,死死抱著起落浆,任他拳打脚踢都不放手!

“放手!你放手!”白厚儒光著膀子扑进来,一肩膀撞开龙海舟,龙绯红满脸憋红,龙海舟几乎掐断她颈子,她也不放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龙绯红尖声大叫,突然放开起落架,扑倒地上拾起那把枪!

龙海舟眼角扫到,推开白厚儒一骨碌滚到控制台下,龙绯红举枪扫,“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连续扫,枪满匣二十四发,了三颗,还剩二十一颗,二十一颗乱飞,两名机长躲避不及被中,白厚儒那肥胖的肚子上更是象筛子一样,他倒地鲜血满身,一口血水里喷出个“绯”字,闭眼死了。

枪一打空,龙海舟从控制台下跳起,一脚下劈,“哢”一声龙绯红脑袋撞到机舱窗户上,她睁著眼,慢慢滑到地上,窗户上一道血痕,越散越快,晕成了血花,阳光绚烂,从窗户玻璃和血花中映进来。

控制台红灯闪烁,警报响彻,自动驾驶错误!油箱错误!第一发动机错误!第二发动机错误!第三发动机错误!第四发动机错误!

军用运输机,四个发动机里只要有一个能发动,飞机就能手动起降!但是现在,四个全停了!

短短几秒锺,龙海舟做了决定,他在机长室找到跳伞包,边跑边穿,拉开货舱侧舱门时,飞机已经急速下降到南海海面上空。

龙海舟跃出舱门,黑灰色滑翔伞瞬间张开,如末路苍鹰,穷途展翅……

三十秒锺後,飞机坠落南海,几公里外,南澳至太平洋国际海域间,三艘标用“中 海”的船舰上中国刑警脱帽、敬礼,向以身殉职的战友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收报员将收到的最後一条密电交给本次抓捕行动的队长肖建刚,密电上写,“老牛家信,狼崽偷,绳而捕之……”

越南军方运输机在中国南海海域坠毁後十五分锺,美奈最热闹的越南人和华人集市里发生了惨剧,十辆由一座别墅里急驶出的吉普车从集市里横行穿越,店铺被撞毁、行人被撞伤,一名独自打理小吃铺的华人女子被撞倒在地,身上地上鲜血浸漫。

“救护车马上就来了,为了孩子你要撑下去!”车子走後,人们围上来,邻家铺子里的越南大妈是相识的,这个中国女孩不容易啊,怀著大肚子,怎麽就遭了这种祸!

“你叫什麽名字?你有家人吗?”看她实在撑不下去了,在场一名华人女子握住血泊中的人手,“我回中国,告诉你家人一声,你在这里……”

“我……叫……郑……萍……”

她没有说完,就离开人世,包括,她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

美奈机场,李泽衍下车即登机出发,“谁害你,我宰了祭你!”

他面海发誓。

Chapter117

连续两天大雨,第三天天气晴朗,郭倾云早上起来和李斛打了个电话,说想退租了,中午饭还没吃,李斛就跟女朋友赶了过来。

“住得哪儿不舒服?哪儿不称心?我负责给修给换!是不是漏雨了啊?我上顶上修!”

李斛一见郭清河把被子床褥都拿出去晒了,以为兄妹俩是因为房子漏雨要退租,二话不说他梯子上了房顶,“小郭!板手有没有?”“小郭给我把起子!”“小郭你帮我把梯子挪个地方!我去那边看看!”李斛爬房顶爬得倒快,爬完了他啥家夥都没带,一样样要郭倾云帮忙,“我上来算了。”郭倾云卷了袖子,起子板子老虎钳都後腰里上去帮忙。

“哥,什麽时候走嘛……”郭清河拉住她哥,不是说好不租了,早点回上海办护照的嘛!

“你做那麽多!”郭倾云指指她一大篮菜,不是吧,他们两个人吃四顿都吃不了那麽多啊!

“他们来了,总要做点一起吃嘛。”

“走归走,修房子敲敲弄弄简单得很,反正我闲得没事。”

“你闲呀?刚才干嘛说忙著没空帮我晒被子?”

“我在看股票嘛……”

兄妹俩不知在讲什麽,郭倾云上梯子前歪了歪头,啄了妹妹颊一口,郭清河一下红了脸,抱著菜蓝子跑後院去。

“哎,清河!清河!”春霞追著郭清河到南湖边上洗菜,村子里人吃水用水都直接从湖里打,他们租的屋里後院有口小井,郭清河烧水做饭都用井里的水,但湖水那麽清澈,村里人又总在湖边洗菜淘米聊天,待了久了,她也渐渐习惯,有时抱著篮子就来湖边洗菜。

春霞跟李斛一起来,看俩兄妹有说有笑,当然,她也看见郭倾云啄郭清河那一口。她今天来呀,是惦记著龙老爷子托她的事,上次她带老爷子来了回,没遇上兄妹俩,但她把老爷子交给她的东西按了天窗上了。回去後,她倒有点後怕起来,怎麽说,在人床上按录像头是犯法的吧!

不过她没把这事和李斛说,她收了老爷子的钱,还用这钱给李斛买了衬衫长裤皮带,钱花出去了,也没得还人家!於是她就自己给自己找理由,这不,找到了!

郭倾云和郭清河这俩兄妹不是真兄妹吧?男人和女人好上了,不都哥哥妹妹叫,再说,李斛不是说郭倾云是逃婚出来的,他大概就是为了“清河”逃婚的吧?带小情人逃出来,然後对外人就说是兄妹,是这样吧!李斛这呆子,哪有兄妹俩睡一个被窝的,人家诳他他也信!

这个清河妹妹,还真是好看,鹅蛋脸小小的都没巴掌大,皮肤白嫩得水灵,蹲湖边晒了点太阳光,小脸蛋就粉粉扑扑了,象颗小红富士苹果似的,真让人忍不住想咬口哩!

她从头到脚看得那个露骨呀,郭清河个小姑娘,当然就红了脸,“春霞姐姐……你去帮帮他们吧……”郭清河在洗西红柿,一边洗,一边躲,春霞碰她脸,捏她手,越贴她越近,越来越动手动脚。

“力气活让男人去做,我凑什麽热闹!”春霞脱了鞋子坐下来,她才发现,郭清河一双小脚真好看哩!跟她的小手一样好看!郭清河穿了洞洞鞋,到湖边她脱了鞋,光脚站在湖水里洗菜,南湖的水真清,把双细巧雪白的脚衬得更加娇小清秀,连在浅水里头游来游去的小鱼儿小水草们也自动游到小脚周围,啄著十小趾,啄著洁白的脚背,啄著细巧绷得紧直的脚踝儿,小鱼儿啄来啄去,突然发现了涂了珍珠粉甲油的十颗小趾甲,於是一个个甩著尾巴在珍珠贝壳上敞漾、亲吻……

“哎你颈子里怎麽那麽多红点?”春霞一撩郭清河的发,发梢下藏著的串串草莓、还有致的锁骨上两颗淡色的男人指印,一清二楚!

“呀──”郭清河忙不迭跳起来,扑落扑落,西红柿黄瓜青红椒都掉了湖里!

“哈哈哈──哈哈哈──”春霞那个笑,小丫头那麽羞呀!

“他不是你亲哥哥………是情哥哥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春霞著腰笑得直不起腰,小丫头太有趣,太可爱了,居然连菜都不要,彤红著脸跑了!

“饭做好了呀?”郭倾云半踩梯子半踩著屋顶,他有那个能耐,一条腿夹著梯子他能在屋顶上就搬动梯子来回走,李斛可不行,爬在屋顶上他大气不敢喘,大半个锺头他就翻了屋顶南边小片瓦,没漏呀?

“哥哥……我不想做饭了……”郭清河站在梯子下面仰面叫她哥,她把菜都扔湖里了,还怎麽做饭?

“那咱们到饭店去吃。”郭倾云无所谓。

“哎清河!”李斛扒著郭倾云跟郭清河打招呼,哎,转眼间小姑娘换了身衣服嘛,连帽运动衫加运动裤白跑鞋,“哎你穿那麽多不热呀?”

“呀──”郭清河拿连帽衫卷住颈子,“呀”叫著又跑回了屋里。

“清河──清河──”郭倾云叫妹妹,“你去楼上,帮我看看昨晚哪儿漏雨?”

“嗳……”郭清河答应声,“蹬蹬磴”跑上了楼。

昨晚楼上漏雨厉害,其实前天大雨时屋顶就有点漏水,早上起来两人睡的床一边都打湿了。晚上郭倾云把床移到了靠楼梯口,听了滴滴答答一晚雨声,两人睡了个囫囵觉。

郭清河就知道屋顶漏雨,哪儿漏,她说不清。说不清就爬上去说!早上出太阳,哥哥把床移回了原位,“这里漏!这里漏!”她爬床上大叫,“哥哥这里漏!”

打开天窗,李斛和郭倾云两张脑袋都挤进来,小姑娘撅著小屁股爬在床上,“哪里漏啊?”李斛叫,“清河你让开点,我什麽都看不见!”

“就这里漏!这里!”

郭清河扭脸朝他们,她手指的地方,正是两只枕头的正中。

郭倾云心里“格登”,打开天窗时,他发现了屋顶漏雨的原因──天窗撑架上卡著一东西,这东西从窗棱伸出屋顶,致使天窗没有完全闭拢,这就是屋顶漏雨的原因。

而这东西──

李斛也发现了,他把住头一扳──“卡”一声黑色的塑料外壳应声扳开,里面合金的天线,直指天空!

“你监视我?”郭倾云压住李斛。

微型广角摄像头、加无线发器,一模一样的东西,他在浦东的别墅里有无数套!

李斛两眼翻白,不要说挣扎,他连发个声都不能够!他只觉得脖子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不能呼吸,气管、鼻孔、喉咙全被封住、掐扁了!他肚子满涨、往肺里涂泡泡、人飘起来、头上脚下,天上白云……

“这里漏!哥哥!哥哥!”

妹妹脆生生大叫,郭倾云一顿,把李斛顿屋顶上。

“啊──哥──”

郭清河惊叫,哥哥从屋顶跳进来,半空中捉住她翻滚,滚到床下。

“我们走……”郭倾云从地上爬起,床边柜里就是旅行包,包里衣服、钱款、压缩食品都有,他背起就跑,“清河,快点走!”他拉著妹妹跑下楼,清河突然挣脱他手,跑去客厅里。“清河──”

“哥哥!电脑──”郭清河还没跑到桌边,人已被腾空拽回去,郭倾云手长脚长,一手抓起电脑,一手抓牢妹妹,两步跑到门口,“咚”一脚踢开虚掩大门──

“啊──”春霞闭眼尖叫,“咚”门板一声巨响从她鼻尖飞过,“啊──”郭倾云拉著妹妹冲出来,一撞满怀,她从门口撞翻院里,刚一抬头,就见李斛两手被捆著吊在屋檐上!

李斛在半空,春霞在地上,两人大眼瞪小眼,发呆发楞了半天。

“救……命……救……命……春……霞……救……”

“神经病啊!神经病啊!俩神经病──李斛──李斛──你跳啊──跳啊──救命啊──救人啊──”

春霞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大骂,一边想办法救自己男人,李斛不是不想跳,而是腿软、脑僵、吓得连跳都不会跳!春霞叫来左右邻居,大家拿晾衣服的竹竿绑上钩子,想把李斛钩下来,还没等钩子绑好,拿李斛汗衫当绳子捆他手的那绳子断了!李斛四脚乱舞地跌下来,春霞去接,两人摔了一起,“噗通”叠一起摔地上,半晌爬不起来。

再说郭倾云拉著妹妹狂奔到村口,到县城的中巴正好开过。“我叫你走你就走!不要管电脑!不要管东西!听见没有!”他口气不好,在摇摇晃晃的中巴车上一边把妹妹塞到靠後的座位里一边吼,一车的人都看他,他也不管,坐下来把包里的现金一分为三,一份装自己皮夹,一份装包里,另一份用牛皮筋圈起来,塞进妹妹运动上衣袋里。

“等到县城,我找计程车我们去黄山,我车停在那里。如果我走不掉,你就混到旅游团里去,说你掉队了,跟人家到火车站,你坐火车先回上海,我会回来找你……”

他一边说,妹妹一边摇头,定定地看他,再定定地摇头。

中巴车开得飞快,不到半个锺头就到了县城汽车站,一下车拉客的小车司机就围了上来,郭倾云挑了辆看起来半新的出租车,两张粉红大钞拍在前车盖上,“黄山停车场!开快!”

车主人没半句废话,收钱发动。郭倾云把妹妹塞进防盗铁栏栏著的後车厢里,“哥哥!”清河突然跪立起车座上,两只手环住他腰,司机一脚油门,郭倾云倒坐进车里,顺势捞住被冲力甩开的妹妹,“哇”清河大哭,他紧紧抱她,用吻去堵她的嘴,舔她的泪,她哭声渐小,两人抱紧一起,无论车拐或车刹,前冲後跌,左右晃摇,都不分开彼此。

“哎!可怜一对小情人哟……”司机对著後视镜发下感叹,除了开快再开快,剩下的关卡只能由这对小鸳鸯扑楞扑楞翅膀闯罗!

上黄山的道还没开到尽头,他们的车就不得不停下。黄山前山一条路,後山一条路,郭倾云从西递回来後把车停在黄山宾馆,车能开的路从前山山脚伊始,到黄山宾馆下的停车场终结。蜿蜒而上的山道一进一出两条车道,平时一辆辆大巴开著漂亮又惊险的大S形呼啸著上山,今天车流缓慢,眼看停车场就在垂直向上的山上,前面的车停下了,後面的车纷纷钻到逆向的那条车道上,司机抓出机会把车蹿上去,开了没百米,逆向车顶上来了,两条车道完全被堵死!

“我们下车。”郭倾云拍司机靠背,拉开车门,把妹妹扶出来。

他带妹妹上了条不归路。

屋里的摄像头监视著他们的一举一动,连最隐私最亲密的一切都被摊晒在别人的眼皮底下,那哪里还有他们可逃之处?

他不逃了,也不会叫妹妹先走,山高路远,妹妹怎麽回去上海,回去了,她又能靠谁,谁又会帮她?他带她出来的,自然带她一起走,无论去哪里。

山前山後,车里的人都下来了,是叔叔、四叔、还有彭公子。

龙通生在前,彭公子在後,“大哥,让肥彭先上,别咱又遭那小子记恨。”毛四一袭青衫垒落,拖了把龙通生。

龙通生“哼”了声,背著的手微动了动,左手边的保镖悄声递了把枪到他手里。毛四眼角瞥到,怔了怔,不是说好用麻醉枪,枪还在他手上……

彭公子已经大步追上去,前路不通,郭倾云拉著妹妹就往回跑,眼看前面山路转弯指示牌就指向索道小径游人勿入──

“倾云!你别跑了!”彭公子舍了保镖也能轻易拦下两人,“你跑什麽!有什麽不能好好商量!我娶清河!我娶清河不就行了!”

娶清河?

“我娶清河,让你们在一起,就没人敢说闲话!”彭公子摒退了保镖,旁边没人,他说话就无忌,但神情也就扭曲,是,他很痛苦,他对自己的催眠完全失败!他曾豢养过多名华人青年,长相象郭倾云的,身材相似的,或是说话声音相像的,只要自己沈浸在梦境里,他就会乐於跟那些青年做爱,他潜意识里找到了替代品,而且接受了这些替代品,他们让他快活、满足、畅快发泄!然而他的梦已经被打碎!郭倾云有了挚爱,那是郭清河,是他妹妹,不是别的女人,是他妹妹!他鞭鞑凌虐那些青年们,因为他们太假!他们应该象他一样,温柔呵护自己的妹妹、甚至痴怜痴爱、把亲生妹妹揉到自己的身体里,合为一起,生在一起……

“我不碰清河,不动你的清河,我只要跟她结婚。”彭公子完全走进自己的梦境里,他觉得自己温和而大度,体谅甚至迁就!“名义上我是她的丈夫,实际上你是她的男人,你跟我回英国吧,你是我舅子,跟我们住在一起天经地义,不,不,我是你名义上的妹夫,我跟你们住在一起天经地义……”

“你是不是好几天没睡过?你神不好,脑子里乱了,你应该好好睡一觉。”郭倾云打断彭公子一人喋喋不休,彭公子身边常有一名至多名的催眠师,他的保镖除了必须会中文,还必须会催眠,这不正常!三十岁的男人力充沛,何需随行带催眠师!

“是是,我很久没睡了,七天、八天、大概九天,不不,我没关系,只要你睡得好……你睡得很好,你跟清河睡得真好,你们抱著一起睡,象初生的婴儿,赤裸的,什麽都没穿,也没盖,你们是这麽美,这麽漂亮的一对……”

“啊──”郭清河尖叫,郭倾云抱紧妹妹,把她头捂在自己怀里。

“倾云!”彭公子一激凛,由浅浅梦里惊醒一记。

“你把清河嫁给我吧,我保证不碰她,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保证不碰……”

“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嫁给你!”郭清河捂著脸哭喊,他可怕,他……看他们睡觉……他可怕!

“你现在神不对,你需要休息,你让我们先下山……”

“不不,你不能走!我等了你多少年?你十五岁我就开始等你了,十一年了,你说走就走,说都不说一声,你总是这样。”彭公子眼神又见涣散,“你怕什麽,我说过不碰清河,我也不会对你怎麽样,我有交对象,他们都是自愿的,他们都象你,跟你一样年轻,一样都是华人,我给他们钱……很多钱,伤了我负责医好,残了我养到老死……”

“哥……我怕……我怕!”清河浑身发抖,她捂著眼,可耳朵捂不住,她什麽都听见,彭大哥哥说的每一句话她都听见,她都听懂了……

“你想干什麽?彭公子,你想我把清河嫁给你,然後干什麽?你想干什麽!”

郭倾云一声大喝,彭公子震了震。

“我想天天看著你,”彭公子舔舔干裂的唇,眉头紧皱,他想集中起神,他想,他想……“我想你在我身……”

他话音未落,郭倾云左手举起来──手上一把一字螺丝刀,手起刀落,“唰”一声轻响──

“这种脸你还想天天看吗?还有兴趣我再──”

“哥──”郭清河惨叫,跳起来死死握住螺丝刀!

“你──倾云──”彭公子双眼突出,盯著郭倾云半张鲜血四溅的脸──“我不!我不!”彭公子彻底被激醒,扑上来一把夺走螺丝刀,“你做什麽……你做什麽你……我走……你走……我不逼你……我不逼你……”

“走啊!”郭倾云拉起妹妹狂奔,边奔边回头,边回头边扯起妹妹,彭公子一刻清醒,一刻梦魇,时大叫“我不逼你!”“我不逼你!”,时又大步流星,一记拍到他肩,“倾云,我娶清河就行了!”

“哥……”清河哪里跑得动,她哭喊跌倒,害怕尖叫,“哥!”

郭倾云反身拖起妹妹,左脸鲜血淋漓,一顿一反身间甩到彭公子脸上,彭公子抬手一抹脸,眼前一片血红,“倾云──倾云──倾云──”他突然放声大哭,他不是要逼他!不是为逼他!

“功夫欠火候啊?”毛四转头冲个手下,昨晚彭公子被催眠时,他手下顺便下了点降头,看来大块头不止吃饭吃药要双份,降头术都要降两遍才够嘛,这一惊一乍弄得!

“大哥──”

龙通生举枪瞄准,一瞬之间,他眼前花了,枪口瞄准的,变成了郭起超。

是,他想杀了郭倾云!没良心的小崽子!他把心都挖出来给他,他竟然不要、只要妹妹?妹妹!他比他老子还不如!竟然爱上血亲的妹妹!

“大哥!你打死他就没了──”

毛四急得拍大腿,龙通生枪口一转,瞄准郭清河!

“砰──”

枪声嘎然而止。

枪声响时,郭倾云想也没想,一反身抱住妹妹,而彭公子,张臂哈腰抱住他。

一击即中,彭公子左腿一软,近两米的身体失去平衡,晃一两晃翻身掉落──公路一侧便是山崖,山崖或陡或缓,山石松树嶙峋,说时迟那时快,郭倾云放开妹妹转身跃起,他跃起时彭公子已翻身,他跌下时彭公子已掉落,“砰!”郭倾云身体砸在路基边,彭公子掉落路基下,他右手抓住彭公子左手,“遄遄遄”彭公子身肥体重,拖得郭倾云半身跌出路基,直到他左手够路基下,一长身伸手揪住彭公子右肩,两人才岌岌顿住!停住!

然这种顿势也只持续了十几秒种,郭倾云体重不及彭公子,力大的左手也只抓住彭公子肩,发不出力,如果不是他脚尖够住块公路地面上的突起,两人早一起跌下山崖!

郭清河呆了半晌,突然“噗通”跪地,龙通生和毛四结伴走过来,“叔叔!叔叔救我哥哥!叔叔救彭哥哥!”“叔叔救他们!清河随叔叔发落!”她“咚”一记给龙通生磕了个头,又“咚”记跪到毛四脚下。

“哟哟,这孩子真机灵!”毛四笑,一伸手先把郭清河抱起来,他知道龙通生宁杀侄女不伤侄子,先保一保吧。

“叔叔!救哥哥!叔叔──”郭清河失声哭叫,被毛四捂了嘴,“哭什麽,别惹叔叔不高兴。”毛四手上一紧,郭清河“呜呜”发不出声,睁大双泪眼,眼泪成行成串从毛四指里摒出。

“这又何苦,”龙通生蹲下郭倾云左边,小指甲一刮他血污的左脸,郭倾云疼得一抽搐,抓彭公子的右手又滑脱一分。

“龙海舟飞机失事,他死了,龙绯红也死了。我还是那句话,你跟我回去吧。”

“清河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你们兄妹俩自己商量,你找女人也行,清河嫁肥彭也行,生两个孩子给我,我就不管你们的事,你们年轻人想怎样,就怎样,还不好?”

龙通生拿手背抹了抹郭倾云汗水血水粘住的前额,他知道郭倾云是穷驽之末,连句话都说不出,否则,他早把彭公子先拉上来再跟他打一场,没用的,小夥子,别说你,龙海舟和龙绯红怎样,不顺著他,扔海里喂鱼去……“倾云,我对你──可是比对谁都好!”龙通生一咬牙,伸手抓住了彭公子右手──

他就当,郭倾云那一眨眼,是说“好”,是认错,是示弱了!

两个人拉一个人,彭公子慢慢被拉上来,旁人都不敢手,直到彭公子左手都攀上路基,郭倾云喘出口气松了手,众人拥上来──

就在这时,彭公子右手翻转,和龙通生左手相绞,左手突然伸出,扣住龙通生右手,“嗨──”他把龙通生一轮过顶,反手扔下山崖──

“啊───”

“啊───”

两声惨呼,龙通生转眼飞落山崖,而彭公子双手扒落几块山石,从崖壁上跌落,这一次,郭倾云再来不及抓住他,而拥上来的众人惊愕目睹这一切後──

“大哥!”毛四扔下郭清河,拔身跳下山崖!他脚下如踩云端,“之”字腾、挪、跳、跃於山壁上,手下中外保镖纷纷团身就滚,黑衣白衣,华人洋人,奋不顾身滚下山去救主。

“老板!”一辆脏兮兮桑塔纳刹车停下,“吱”“吱”两把大转掉头,车门开了,车上人跑下来抱郭清河拖郭倾云,“朱二……”“先跟我走!咱们先走!”朱二又抱又拖把人弄上车,上车发动,“吱溜”S转弯,驶下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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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可是下周份哦,节日快乐了!

Chapter118

朱二从上海来,他八月里回上海,“郭氏”的匾牌都摘了下来。他哥朱大第一句话说“郭氏”被警察封了,第二句话说,“老爷子接手了,以後叫‘龙氏’,老二咱们发达了!”

朱大兴高采烈,朱二却不若朱大这般。从最初,朱大就凡事听龙绯红的,而朱二却看郭倾云的,他一直觉得自己的老板是郭倾云,无论是他倒腾明器那会儿,还是後来郭倾云分他一半钱,劝他退休别干那事那时。

朱二拿了一份子钱,走了趟西北,一走三四个月,回来人事皆非。“郭氏”变成了“龙氏”,郑萍嘉不见了,小鹿死了,郭家兄妹也走了。他很震惊,暗暗地,他把郭倾云当时分给他的另一份钱取了出来,那些个是股票,他做不来股票,所以一直捂著没敢抛,然後他就盯著龙家的人,表面上他照旧搓麻将照旧无所事事,一旦龙通生出发去安徽,他也跟著追去!这俩兄妹有难,他得帮一帮啊!

把兄妹俩弄上车,朱二捡小路捡没人走的地方,一脚踩下油门直开到夜黑人寂,开到连他都累得半死,他觉得安全了,把车停下山边,再看後座两人,郭倾云歪著头抱著紧闭双眼的妹妹,两兄妹筋疲力尽,昏睡不醒。

朱二点起篝火,搭起帐蓬,他来安徽这一路什麽情形都预想到了,就是没想到事情真发生了,而且发生得比预想得惊险百倍。郭倾云醒了,朱二翻了急救箱递给他,箱子里消毒的棉花酒和止血的云南白药都有,郭倾云就用棉花蘸著纯酒,索著消毒左脸上的伤口,擦干一脸的血迹。朱二瞅著他手一直抖,但哼都没哼,倒也有点佩服,小夥子够硬气。

“邦迪?”

急救箱里的邦迪都被郭倾云用了个光,他还伸手跟朱二要,朱二东西,车里包里一通乱翻,又找出卷医用胶布,郭倾云一撕几把,把大块纱布粘了左脸上,粘得不够好看,但至少把条眼角到嘴角的血伤口遮住了,做完了这些,郭清河醒了。

“哥!”

“哥……”

女孩子一声“哥”,一翻身突然跳起来,再一声“哥”,她看见了哥哥的脸──

“哎哟你别哭!你哭了你哥更疼!”朱二用劝的。郭倾云用做的,他手捏在妹妹後颈,微一发力,清河晕睡过去,“睡会……别哭……”郭倾云双手接住妹妹,忍著疼,他把她抱进帐蓬里,弯腰放下她时他脸上伤口被扯到,一翻身他跌她身边躺下,“你怎麽样?要不要止痛药?”朱二脑袋伸进来,不用……他摇手……摇了两下,朱二就变成两个、三个……朱二冲进来,人丹保心丸阿胶膏生血散一样样往郭倾云嘴里塞,塞到後来,郭倾云吐出块驴皮,“这什麽……”“我的爷!可醒了呀!”“这给女人吃的!”“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朱二笑,人没事了!

两人於是夜里换班守夜,白天轮流开车,朱二在兰州租了间门面屋,还跟个朋友合夥开了家杂货铺,朱二说,“老板你信得过我伐?信得过我就去我那边避避?”郭倾云说好,“你开铺子了?那你做老板,我去给你打工好了!”“哟哟哟,哪敢哪敢!”两人都很乐观,晓行夜宿,一路悉心照料病中的郭清河,终於,小半个月後开到甘肃省省会,兰州。

到了兰州,一切终於安定。朱二的朋友叫黎伟,住一起半月就听朱二“黎伟”“黎伟”地叫,有一天省教育厅来了个干事找“王黎伟”,郭倾云才知道“黎伟”原来姓王,瞧朱二叫起来那个亲热劲!

黎伟是南京人,生得白净斯文,一说年岁竟比朱二还大上几岁。三人晚上一瓶老酒两个下酒菜聊天,黎伟浙江大学首届计算机系高材生的身份、和十几年走西闯北筹资修建希望小学的经历让人肃然起敬,黎伟倒感叹岁月催人老,科技日新月异,“我读书那会儿计算机386、586,编个乘法口决都编一个星期,你现在用的电脑双核CPU态硬盘,跟纸一样薄,我哪还懂?哪跟得上现在的科技发展?”黎伟指郭倾云的Apple笔记本,也很感叹。

“黎伟叔叔好了不起!”夜里睡一个被窝里,郭清河跟哥哥又说起黎伟。

“是很了不起,但是你要早点睡著,把身体养好了,才能跟我们一起去天水。”郭倾云跟朱二和黎伟商量好了,过几天朱二就把这里的租屋退了,黎伟今年第一次来城市里建希望学校,得到了省教育厅的支持,新校的校址就在甘肃东南部的天水市,朱二和黎伟准备搬到天水去住,郭倾云带妹妹一块去,一是看看能帮著做什麽,二是天水山青水秀,他想带妹妹在那里过今年的冬天。这几天黎伟还得跑几趟教育局,郭清河感冒发烧也刚好,四个人在兰州再住几日,准备搬家。

他们在後屋谈著,朱二和黎伟在前屋也聊,“小丫头今天睡下去挺太平的。”黎伟跟朱二说。郭清河前些天每晚刚睡下时都做噩梦般大叫“哥哥!”叫“哥哥救我!”,今天安安静静,睡了好一会儿了。“是吧?还没到点儿呢!”朱二看闹锺,才十点,前两天都十一点过了才做噩梦的。

朱二和黎伟把後屋腾出来给郭倾云和郭清河兄妹俩住,他们搬前屋去,前屋就邻街,一扇卷帘门挡著,夜里兰州的街上还挺热闹,车来人往,一会儿几个喝醉酒的在卷帘门外大吵大嚷,一会儿俩小青年在墙边谈恋爱谈著谈著女孩子哭了,朱二抱著黎伟压得床吱吱呀呀,“你……轻点……”黎伟闷在枕头芯里。“还不轻?这还……叫不温柔……”朱二又顶弄几下,才慢慢撤出。

“我是,叫你把床压轻点。”黎伟侧著头,汗湿脸上身上,一张素净白晰的脸一点浅红,一点笑意。

“你说话还分半……”朱二嘴里委屈,腰下动作连套,掰开黎伟原本就张著合不拢的双腿腰胯猛冲挺进去,“嗯啊……轻……轻点……”“我没压著床。”“你压……压著我……”

“哥哥!”“救救哥哥!”“叔叔──”

後屋女孩子突然尖叫,随後叫声又没了,变成男人轻哄的声音,朱二和黎伟默然半晌,“别做了。”黎伟轻声说。“嗯。”朱二翻身到另一边,两人身上都汗津津,但抱在一起,谁也不放手。

“我觉得自己还蛮幸运的。”朱二对黎伟说。

“我也觉得自己很幸福。”黎伟说。

这样,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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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过渡一章,总要有过渡嘛:)

佳节前POST上来,算一点谢意,感谢大家送我那麽多礼物(不一一点名了,牢记心中),尤其是血奴,几乎天天、甚至一天几次送我礼物,感谢!

Chapter119H

早晨起来後,郭清河煮了一锅茶叶蛋,又煮了锅咖啡。

材料都是朱二的杂货铺里现成的,不怎麽高档的茶叶,不怎麽新鲜的草**蛋,还有不怎麽有名的咖啡豆。郭倾云开了他的车和黎伟去市里办事,朱二一早起来就揉鼻子,什麽东西那麽香!

“老板,来!茶叶蛋!”

“咖啡一杯,打包。”

“茶叶蛋加咖啡,分两个袋子。”

朱二起床到还没来得及刷牙,买茶叶蛋和买咖啡的顾客来了五六拨,一律的样子挺刮的年轻人,那种以前怎麽都不可能到他这家啥都卖又啥都不怎麽样的杂货铺来的主顾。

茶叶蛋是清河烧给他和黎伟吃的,咖啡是清河煮给她哥喝的,一样都不卖!朱二打发走最後一个年轻人,邻街的铺子也开张了,“老朱,你侄女好点没?有没有吃我送来的药啊?”卖保健品的小夥子蹭过来,眼珠子一瞥一瞥尽看屋里,那小子,自从发现他家住进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就天天来串门,朱二跟外人都说是外省的侄女放假来玩,侄女水土不服,来了病了,小子一听,立马把铺子里的瓶瓶罐罐都抱来给小侄女治病,谁敢吃啊,吃了没病都吃出病来呢!

“老朱,这麽早就关门啦!”保健品小子望铺兴叹,朱二下了卷帘门,关门吃茶叶蛋去罗!

郭倾云和黎伟去市里,两人约了十二点碰头,地点在市中心广场上。黎伟去教育厅、文化局、土地改革委员会,讨资金要实物盖批文,这次在城市里盖学校比从前在山里盖希望小学麻烦多,难度大,山里头要多大的地就多大的地,乡里乡亲捐水泥捐木头出人工连分钱都不要,黎伟第一次跟朱二认识,就是因为朱二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他盖学校,五千八百三十块八毛九分钱,黎伟到现在还清清楚楚记得那个数字,八毛九分,朱二连裤袋都翻了底……当时黎伟把朱二认作是善心人,後来才知道,朱二是盗墓的……不过,“盗墓的人”,和“善心的人”,也没什麽可冲突的!

郭倾云先去逛了商场,兰州市里的商场商品挺琳琅满目,就是太琳琅满目了点,女鞋在二楼半,女装又和男装参差比邻,他还想买几套女式内衣裤和毛衣毛裤,一问又在地下一楼。“有没有小号的尺寸,XS,或者,拿最小码的给我看看?”他在看牛仔裤,妹妹身上一套运动衫裤穿到现在,一路也没合适她尺寸的衣服裤子可买。“有啊!你女朋友腰围多少?臀围多少?”营业员十分热情,把压箱底的小号裤子都拿出来供郭倾云挑,北方天气冷,人又天生体格偏大,小号的裤子进得少,买得人也少。“啊──”营业员翻东翻西,突然一抬头看到郭倾云的左脸!

“都拿最小号的,一条蓝色牛仔裤,一条米色灯芯绒裤。”郭倾云压了压帽子,掏钱买单。

“你看你看那个……”

“那麽好看的人……”

“左脸有道很可怕的疤……”

“本来应该很好看的……”

还没等他走远,卖女裤的营业员甲和卖男鞋的营业员乙、还有卖床品的丙和修裤脚的丁一人一句叽咋,又一人一声叹,太可惜了,如果没有那道疤,多好看的男人啊……

他不介意,也不觉得可惜,如果这道疤,能够阻止一些人──

香港的报上写:龙通集团前主席龙通生游览黄山途中不甚坠崖,经黄山旅游区医护工作者奋力抢救,现在已转运至香港玛莉医院继续治疗。据悉,一起发生意外的还有前港督之子彭公子,两人伤势颇重,但伤情稳定。另,龙通集团主席龙海舟乘坐的飞机於上月在中国南澳海域失事,中国海事局近日发表声明,宣布机组人员全部遇难,因事故海域环境特殊,遇难遗体无法找获。现龙通集团掌门人空缺,集团董事毛四经坦言目前集团主要任务是寻求平稳,静候前主席康复。

总算………

他不会回香港,也不愿去英国,可是如果这两个人都因他死了,怎麽堪呐……

在市图书馆看了最新的港台报纸,郭倾云轻松不少,他又跑了证券交易所和银行,几进几出做了几手,朱二把从前他送的股票又还了给他,他没推辞,事实上他缺钱,从黄山下来後他发现钱包掉了,还好装著电脑和证件的包捆在腰里,一样不少。他抛了几只股,取出的钱分了两份,一份打进朱二存折里,顺带算支持黎伟,另一份做过冬的生活费,除了给自己和给妹妹买了御寒的衣裤,便於携带的生活用品,还买了罐叫不出牌子的咖啡豆,虽然现在不比以前,非生活必需品能不买就不买,但是,咖啡那玩意上了瘾还真难戒,一天来个半杯,喝少些,闻闻味也是好的。

“你买了些啥?啊!你买那麽多干吗?天水又不是穷乡僻壤,你当逃难去啊!”

黎伟过了约会的时间才出现,一来吃一大惊,瞧郭倾云这大包小包的,连汽油炉烧水壶炒菜锅都买了,他当天水是一毛不长的荒岗坟头啊!

“事情办好了?”郭倾云看黎伟一副兴奋样,又自兴满满地,不用说,事情都办妥了。

“来来,我请你喝啤酒,边喝边说!”黎伟一看点,都下午两点了,两人找了家小饭馆,兰州啤酒加兰州拉面管饱。

“我碰到个校友!甘肃省教育厅兰州市教育局副局长是我校友,也是浙大人,他帮了我不少忙!喏,就那位,车边上那位!”黎伟指对面家大饭店门口,那门口停了辆奥迪车,车边站著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男人穿著并不张扬,浅色衬衫配深色外套,领带也没系,但看他奥迪车的车型和车牌,看起来这人在兰州挺有一号,教育局属政府机关,教育局副局长配车奥迪A6,也算顶级配备了。

浙大是中国名校,名校毕业的高材生进入仕途,三十岁局级,四十岁厅级,如果黎伟当时走的也是这条路,再过两年年纪上了五十,说不定也是个部长级的人物。郭倾云心里有点数,黎伟和朱二是对同的恋人,说不定黎伟就是因为这放弃了大城市的优渥,而朱二也同样是因为这宁愿置身於山林,跟随恋人的办学脚步。

他其实猜对一半,黎伟出身书香门第,父母都是大学教授,他有三位姐姐,父亲一系是独子,因此直到他出生,父母亲才松了口气,王家终於有了後。黎伟求学一帆风顺,到他毕业那年,与几位同班好友商量去山区支教做公益,不料其间山区遭泥石流,一同去的同学们都遇难了,在上海的老父母亲听到消息後双双突发脑溢血离世,等到他被山民救出,姐姐们愤怒地指责他是杀害父母的凶手,黎伟於是再没回家,他在那次意外中下身被石块击中,再没了勃起的功能,自然,姐姐们永远也不会知道。

这段往事已过去了二十年,如今黎伟谈起很平静自在,他二十年所作所为是在实现过世的同学们的志愿,他生活朴实,但也不过分清苦,他懂得向各有关部门求助求物,而不是截然苦尽办学,他还很认同这世上永远是好人比恶人多这一条真理,譬如朱二,譬如,譬如副局长校友,譬如出力出钱的每一个人,善良的人们比比皆是。

与黎伟喝完十瓶啤酒,两人都微有醉意。郭倾云还是坚持把车开回去了,兰州有一点比上海好,这里人人都好喝两口,喝完了只要自己心里有数,警察也不怎麽管。

回到家,朱二和清河都吃过了,租屋里没电视没电脑,清河早早上床,在黄黄的床头灯下看本旧书。“清河,冷不冷?穿上毛裤睡觉。”郭倾云了妹妹双手双脚,她穿著棉袜,盖著棉被,可手脚还冰凉,他喝了酒,手心发烫,左右两手轮流包住她的一双小手小脚,一点点捂暖回来。

他拿开妹妹手上的书,把她压进棉被里。他松开她发辫,脱去她衣裤,但又把赤裸娇小的她塞进自己的衣服里,两个人穿了一件套头棉毛衫里,他紧紧抱住她,结实平坦的口,压住她玉兔儿般的房,和两点粉嫩的小小尖。

“清河,那个……结束了吗?”

他脑子里还有那麽点清明,妹妹病了场,前些天还来月经,身体还虚,其实今天不适合事……

“嗯……结束了……哥哥……你要我吧……”清河缩起了身子,悄悄把棉质的内裤褪到脚踝──她脚被郭倾云捉住,她动作再小,他仍是看到了内裤里贴著的卫生棉──棉条上白雪干净,真的结束了──乖女孩──他把内裤从她脚踝上剥下,分开她腿,挤进小小的她──

等等──再等等──

她口干涩,甬道也紧得连手指都挤不进,她还没准备好……一个多月了……她病了那麽久……他都不敢碰……

“哥……我自己……来……”她脸红得滴血,哥哥下床拿了瓶,她抢下来,胡乱倒了点在手上就抹……她想快一点,让哥哥能进得来……

“清河,你不懂的……”郭倾云把妹妹身子转过来,她怎麽会懂,她可能都不懂什麽叫“自慰”,又怎麽能“湿”一些……他把她手上的度过来,手掌捻著圈,指腹轻轻磨娑,把妹妹大腿腿和户都抚遍,她渐渐适应了这样的爱抚,从而期盼更多,更深……他慢慢推进,层层剥开阻碍,娇柔的花唇,害羞的花核,还有只有面对他才吐纳的花心,一遍遍绽放,一次次盛开,在他手心里,为他。

“哥哥我热……”她仿佛被炙烤,黄黄的灯光里哥哥的脸放大又变小,清晰又朦胧,他在她身体里烧了把火,她再也不觉得冷了,她很热,灼起了似的,颈子和脯上一阵阵薄汗,腿心里一阵阵酥麻,有时酸楚,酸得直想求哥哥重些、再重些!

“哥哥!”她弓起巧背,细小的腰肢被他双手合拢、虔诚捧起,“清河──”他爱怜地应她,犷的分身却无法做到再怜她惜她,它吞下粉色的花蕊,把娇嫩的花瓣都卷进大嘴,咽进肚里,甚至不放过那颗颤抖的珍珠小核,它把她扯得尖锐,重重磨她钝她,大力叼进去,又一下弹她出来,才几下抽,粉色的口就被撕成朱色,娇小的她几乎无法与他契合,而是被他吞没,“啪啪”十几记拍打,他还没攻占她深处,可她弱柳枝儿般软下来,身子化作了水,小嘴儿哆嗦,汩汩春水喷淋他坚挺的柱顶端。

“清河,再给哥哥……”他停下冲刺,让她能喘息,高氵朝後平复。还没要够呐,怎麽够啊……他把她捞起,身子搂进怀里,抱著她匍在自己身上,让分身撤出一点,顶进去时,也不再入得太深。再几十记,浅浅地抽,轻轻地,缓慢十足,他咬紧牙,控制自己的欲望和劲道,“清河……清河……清河……”他轻声地叫她,松开钳制她腰的双手,改捧起她脸,腰下轻轻耸动,他一遍遍叫她,她微闭著眼,额角发丝里都是大汗,如小死过去一回,“哥………”她终於应,轻如蚁声。

“快……到了……清河……”他翻身,把她揉在身下,一记深深捣开她颈,她“嗯”挣了挣,晕过去前,千把小手样的口把他绞得百骸尖啸!

把枕头底下给她夜里擦汗的毛巾拿出来,他抹干她全身,慢慢撤出战斗力仍足的分身。床单上,她被他压著的身下,一抹淡红,再分开她腿,用指头捻开混合了两个人的半透明体里,有一点点絮样的血丝。他把她下身擦净,关灯裸身抱她裹进被里,他在她会、腰肢和腿揉捏,过一会儿她醒过来。

“清河,以後不可以……月经没净跟哥哥说……会对身体不好,知道吗?”“哥哥可以控制自己……哥哥会教清河用其他方法满足哥哥,知道吗?”“清河,记住哥哥说的了吗?”

“嗯……”清河红了脸,他抹开她纯净的双眼,与自己对视。

“哥哥……刚才……我……满足……你……满足吗……”她眼神慌张,又期盼。

“我很满足。”他曲起腿,把心爱的妹妹抱紧怀中。

Chapter120

沿著陇海铁路走,一行人从兰州市到了天水市。又顺著省道县道走,他们从天水市到了武山县。

一马平川的陇西平原走过了,土壤肥沃的武山田垄也走过了,奔流丰沛的渭河上游也走过了,他们来到武山县洛门镇北,一道水帘石窟横穿南北,挡住去路。

“这里是武山县和礼县的交界,按地名划呢算洛门的,按省道划呢又算礼县的,黎伟要建的学校就在前面,我们先住这──洛门客栈!”

朱二一指前头,水帘石窟前头一排两层小平房,平房门前一棚白马,一条黄狗,一座大旗,旗帜上飞舞飘扬四个大字──洛门客栈!

“这里真好……”迷迷糊糊大半路的郭清河睁开眼,看了看车外。

“那就住这里。”郭倾云立即定下,就在刚才,他还在跟朱二说,“你带我们来这什麽地方?龙门客栈?”

无论是龙门客栈还是洛门客栈,必然少不了泼辣娇豔的老板娘。果不其然,朱二的车刚在客栈前停下,看店门的小夥计就叫,“霜玉姐!朱老板有好货来啦!”

朱老板从前来这,不是怀揣黑糊糊的坟砖就是一麻袋一麻袋本不能称斤算两卖的青铜家夥,当然朱老板有时也带活口的,譬如一来就上山下地找该上学又没上学的娃儿的王黎伟啦,还譬如这次带来的漂亮小女孩……

“老朱你来就来吧,还送个干女儿给我多不好意思……”老板娘白霜玉在烫头发,顶著一脑袋烫发卷奔出来,奔出来看见朱二守著个小女孩,女孩儿穿著厚厚的羽绒服,戴著帽子围巾,萎萎地坐在凳上,朱二揽著她。

“晕车呀?穿这麽多干什麽?不晕也闷晕罗!”白霜玉扔开朱二,三下五除二给女孩子摘了帽子摘了围巾又敞开羽绒服,“小美人好点了没?”

“嗯……嗯……”郭清河下车被冷风一吹,又被上下左右摆弄,下意识点头,可头还有点晕,点著点著,歪一边去罗,“哎哎……丫头醒醒……”这回白霜玉被人给扔开,扔开她的是个戴帽子的高个男人,男人接住女孩子坐下来,先给她闻白花油,又给她灌下口热水,裹紧羽绒服,“哥。”女孩子轻轻叫了声,窝了窝颈子,又闭起眼。

“霜玉,你旁边那间空著没?给他们先住下,静些被让人吵著。”黎伟支白霜玉去安排住处,白霜玉一步三回头上楼,男人抱女孩跟上她,她倒是担心这男人背个绝大的背包,又抱著个女孩走不走得动啊,不过男人步子不紧不慢,也丝毫没让她接手的意思──

“那啥,你们住这,旁边是我的房间和澡房,女孩子想洗澡可以一起用的。”白霜玉把房门打开,这是二楼最边上的一间房,隔著间小小的澡房就是她住的地方,很静悄私密的,平时她可不租给外人,这王黎伟的眼忒尖,早相中了!

“谢谢。”

从头到尾男人就说了两个字,其他时间,他在忙。

男人背了个大包,包里先拿出个实心的透明的大袋子,里面压得是鼓鼓囊囊结结实实,白霜玉看男人象变戏法样变出个抽气筒来,“呼呼哧哧”“哧哧呼呼”,大袋子突然吹起成个大气球,他把袋子里的东西掏出来,有一条羽绒被,一只羽绒枕,一条软毯、毛巾、衣服若干,一样样掏出来,铺满一床,那袋子好象是个无底洞似的,掏完一样又一样,怎麽都掏不完似的!

这玩意儿叫真空压缩袋,白霜玉看兰州台的电视购物频道卖过,三十元买一送一,刚好抵她这里一星期房费夥食费外加。

“我们先休息一下。”男人忙完了,直起身来赶人了。他一站直脸正对,白霜玉发现他左脸上有道疤!那疤颜色血红,又不平整,从眼角长到嘴角,即便帽子压得再低都明显得很!

“哎……你们不吃饭……”白霜玉舔舔唇。

“晚饭有面吗?我们想吃面。”男人侧著头好象在问女孩子想不想吃面,白霜玉盯著那半边完美无缺的右脸,咕地口水泛滥……

白霜玉活跃了一下午,跟朱二打听,跟黎伟挖墙角,总算挖出点小道消息,那男人姓郭,是朱二从前的老板,女孩叫清河,两人打算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没了。

完了晚上楼下开了桌,朱二请工程队师傅们喝酒,黎伟争取的学校校址就在石窟背後,那边原来有个开发商想造度假酒店,造了一半工程就停工了,人也走了,黎伟从土改办拿到了地,又从教育厅申请到一笔资金,就在造了一半的酒店基础上造学校,又省钱又省人工!

这里是武山和礼县交界处,这所客栈倚靠的水帘石窟又叫“洛门石窟”,是北魏时期留下的半天然建筑,离此向东南三十公里,还有一处氡碳酸钠温泉,泉水均温39℃,外人鲜有所闻。“洛门客栈”开了十多年了,最早是白霜玉的男人开的,白霜玉十六岁被卖到这,嫁了个这男人,男人死後,这店就是她的了。

“这麽说,霜玉姐守寡十四年,今年三十整了?”

“三十徐娘,饥渴似狼啊!”

一帮人酒喝多了,开始调侃老板娘白霜玉,小包工头一扳手指算出白霜玉的年纪,黎伟喝得满面通红又加了一句,笑得朱二喷酒。

“黎伟哥……天字第一号房,不见不散,等你啊!”白霜玉那是千锤百炼,水火中淬出来的,反过来了把黎伟小白脸,黎伟吓得差点钻桌子,朱二拍桌大笑,众人开怀瞎闹。

“老板娘,面来了!”小夥计打厨房钻出脑袋。

“我来端!我送去!”白霜玉丢下一桌人跑去厨房,大排面加蛋,两大海碗,稳稳托著上楼去。

“郭兄弟,吃晚饭了啊!”白霜玉捋了捋火夹子烫的大波浪,轻巧巧拍门叫。

“谢谢。”郭倾云开了门,接了食盘说谢谢。

“她好点没……”白霜玉话都来不及说完,男人已经在关门了,“哎!哎──”

郭倾云托著盘子顿住了,“老板娘不忙啊,想聊聊天?”

呃……聊聊天……是啊……譬如……你今年几岁,有没有女朋友,喜不喜欢成熟的女人……等等……

“里边的是你什麽人呀?”白霜玉够爽直,想问就问。

郭倾云楞一楞,“我老婆。”他也够爽。

“噢……那算了,你们吃……”白霜玉一颗小心肝碎了,反正她心碎得快,补起来也快,没啥好多想的,洗洗睡了。

不死心地她又回头,郭倾云托著盘子站在门口,走廊上没灯,他等她下楼,关了门外面就漆黑一团。

“今天她生日。”他端著两碗面,深吸一口,微笑。

白霜玉西里哗啦,小心肝四分五裂,都砸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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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多一章过渡,下面开始收尾了。

结局大概四五章吧,H多就篇幅多,我还有点余力,写点甜蜜的吧。

另,端午我也更了,不过大家都没热情。。。我这人不淡定的毛病又犯了,上JJ找人家的评论,看到人家说这文人物干鳖,情节流水,都不想写了。。。哎我这坏毛病,搜人家评最没意思了,还不如在鲜这里呆著好,鲜最大的好处就是看官比较宽容,不喜欢JJ,不喜欢呀不喜欢,我还是慢慢写完吧。

Chapter121

於是就在这里住下,住洛门客栈的第一夜,是郭清河十八岁生日。

“啥!你十八了?不是吧?”老板娘白霜玉听说後大受刺激,她以为小姑娘十四五呢,这里的女娃十二岁来月经就能嫁人,十四五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二十往後就象吹气球似地下围倍儿长,就她这体格在这都算苗条的呢,这女孩哪象十八岁了,骗人的吧!

可郭清河觉得自己一夜之间,成了大人了。学校工地开工後,黎伟管工料进出,郭清河想帮他写账,黎伟说,“丫头你零花钱都算不好吧?怎麽帮我管账本?”哥哥郭倾云弄了辆两厢的小货车,做机动缺啥少啥要运啥他二话不说就开车出去,郭清河眼巴巴看哥哥忙进忙出,她不会开车,而且在这儿一坐上车就晕车!朱二在工地里监工兼打杂,他补贴白霜玉钱,让客栈厨房每天三顿烙大饼炒白菜阉牛给工地上的工人管饭,郭清河想做饭她能帮手了啊!她哥、黎伟、朱二、甚至白霜玉四个人齐吼她,“不许下厨房!”

“哥哥,我想帮你们,我长大了,我能帮上忙了呀!”郭清河委委屈屈。

其他三人都但笑不语,郭倾云拍拍妹妹脑袋,“嗯,你好好吃饭,好好午睡,晚上我回来前把作业写完。”他收了黎伟开出的工料单和朱二要他买的工具以及白霜玉让他带的柴米油盐清单走了,郭清河扁扁嘴,哥哥总而言之就是要她吃好睡好做好作业,就是最大的帮忙了。

郭倾云在武山县公交公司租了辆小货车,起因是从武山到礼县只有一辆车每天早晚通过洛门客栈门前,乡县里的公交就是很随心所欲那种拉,司机师傅想著准点就准点,晚点就晚点,有次工地上缺料,工人们就在客栈前的大平地上踢足球玩,公交车开到这,司机一看来了兴致,加入足球队一踢就半天,等想起来回去开车,车都被郭倾云开走装货去了。

随後司机师傅就和他们交上了朋友,有司机出面做保,郭倾云以极便宜的租金租了辆公交公司的小货车,有时去武山运货,有时去礼县买菜,有时开去县城里有手机信号的地方上上网看看股票什麽的,甘肃全省96%覆盖手机信号,不巧洛门就是那4%,连水电都是去年才全镇贯通的。

中国西北幅原辽阔,武山是甘肃蔬菜之县,礼县是玉石之县,而两县之间的洛门却相对贫瘠,教育设施和资源几乎空白。黎伟是个极会动脑筋的人,希望学堂不能全然依靠民间,而得依附政府和政策,他说动了兰州市的教育局局长王清伟,王局长与他同姓,名字也只差了一字,他建议王局长将省内的商业用途烂尾楼争取为教育用建筑,还楼於民,还楼於教育,然後,由政府投入大部分资金,再由他筹集小部分资金,建造起第一所希望学校、第二所、第三所……王清伟欣然同意,这是一件利大於民的好事,也是件政绩工程,不难做到,但难在想到的人。

这一天,郭倾云一早出去,黎伟给他个地址,去某县某镇某乡某村装车外墙瓷砖回来,这黎伟不晓得跟谁买的工料,地址远得妖异,价格又贱得妖异,白霜玉给他画了地图,估计早出晚才能归,郭倾云喝了半杯咖啡揣著钱走了,走前又交代妹妹三项纪律,“好好吃饭、好好午睡、做完作业。”

“啥作业没写完?又写拼音?”白霜玉凑过来看郭清河写作业。

“不是拼音!是英语!”郭清河大叫,拼音是小学生学的好不好,她十八了,这是高二英语作业!

“英语就英语,反正都跟画蝌蚪似的。”白霜玉为童养媳妇掬把泪,甩著头大波浪下楼了。

郭清河也很委屈啊,哥哥买回来高二的课本和习题书让她自己自学,可现在十一月了,哥哥没带她回去上学呀,那不用学了吧,再说英语,她早就会的嘛……她呀,不知道她哥一番苦心,郭倾云带妹妹住在这里自然不是长久之计,他每一次去县城都关注两件事,一件是港媒关於龙通集团的报道,另一件是交易几只股票,赚点小钱。

港媒报道了两次龙通生病危的新闻,但最後都澄清龙通生未死,而龙通集团开始从内地撤出,龙海舟一手创办的上海龙通生活广场易主,名字未改,但已由内地一名不知名人士不公开地全资收购。港媒纷纷猜测,龙通生得罪了内地某大佬,该大佬还与中央和公安势力关联,随便安了几个名目,就把龙通从内地赶回了香港。还有小道消息称,龙海舟未死,将回香港入主龙通。当然龙海舟死亡的消息早由中国海事局对外宣布,即便他未死,也是军火交易及毒品走私案的头号通缉犯,哪可能再现身香港,此消息不了了之。

郭倾云在县城用电脑上网,交易沪深股票。2006年国内个股全线飘绿,他股本虽不多,但倒腾几只个股对他而言实在易如反掌,每一次来,他卖出几只,又买进几只,赚些小钱,下一次,再卖出几只,买进几只,几次之後,股本稳中有增,净赚到四位数。他的目标是到明年年初,赚足五万元,除了飞一趟北京补办两人的护照,他还有足够的钱能买两张单程机票去法国。

他还奇怪呢,上海的王总总也联系不上,不过因为手头没多余的钱,倒养成了他打细算的习惯,平时非必要开销就不花销,咖啡末子还数著泡,妹妹心疼得不得了,非要把零花钱交给他买咖啡,还说想去打工赚钱,想什麽呢小丫头,赚钱是男人的事!

他想带妹妹去法国小镇定居,还记得很多年前他和妹妹在小镇萨尔斯堡大教堂里做圣诞弥撒,国外的大教堂通常始建於上世纪,而且建造的资金都由教民自愿捐献,资金筹集一部分,教堂就往上造一部分,大教堂建建停停,足建了百来年还未完全建造成。那年他们圣诞前夜到了萨尔斯堡,冬夜里他们跟随著做弥撒的人们进大教堂,妹妹把零用钱都捐了出来,塞进高高的筹集箱里,妹妹说,“哥哥,我们明年也来!每年都捐一点钱,教堂就能越造越高了!”他想带她住在那里,看教堂越造越高,看她越长越大,越变越美……

他离开客栈後,黎伟和朱二迎来了兰州市教育局局长王清伟一行。王清伟带著教育局的干事们陪一名外国记者来考察,老外资深而新奇,一个转身就撇下了陪同干事跑没影了。

王清伟跟黎伟聊了聊,问了些工程进展,有无困难等等。“那老外呢?”王清伟找干事。“在跟个小姑娘聊天。”干事带局长大人绕了水帘,绕了石窟,见到了老外正摆弄著照相机,请郭清河和一只大黄狗站在镜头前──

清河早上起来,哥哥已经出门了。她把早饭分做两份,一份自己吃,一份给老黄吃。老黄就是洛门客栈的一条大黄狗,此狗骨胳膘悍,但浑身没,饿的,客栈夥计叫狗“老黄”,据说老黄是军犬来著,一年前主人在此失踪,老黄从此就在洛门客栈定居。老黄有军犬的气质,不食喈来之食,郭清河把半只水煮蛋和燕麦粥盛在小碗里,老黄摇著尾巴凑过来,先舔她手,再舔她鞋,法式问候礼都做足,才喀哧喀哧两口吃完属於自己的早饭。

吃完早饭,郭清河捧著辣椒花去石窟後面挖土。她种了两盆小辣椒,辣椒籽是朱二的杂货铺里卖不掉的花籽,她拿刷牙的糖瓷杯做花盆,种下两颗。洛门年平均温度才九度,天冷物燥,她把小辣椒种在屋里,放在床头,半个月过去,两盆小辣椒都抽出了绿芽!

她爱这些绿油油的小生命,她也爱骨子里优雅的老黄,她捧著盆,牵著狗,去建造了一半的希望学校门口挖泥巴,小辣椒长大了,她想把它们移到大些的花盆里去生、发芽!

挂著相机的老外被这一人、一狗、一苗给迷住了,他跟郭清河比手划脚,尽量想表达他想和她拍张照的意思。

“好呀,我就站在这里行吗?”郭清河拍拍小手上的泥巴,大大方方站好。

“汪汪!汪汪!”老黄也摇尾巴,哥们儿来吧来吧!

“……你的英语真标准!”老外震惊了,这里的小孩和狗都会英语!

老外先给郭清河照了张,又给郭清河和老黄照了张,再请郭清河和他一起照一张相,王清伟走过去时,老外架了三角架,调了自动光圈,“哇啦”“哇啦”大叫著撒开丫子跑到郭清河身边,两人背後是尘土飞扬的学校工地,女孩手捧两株小辣椒苗,脚边蹲著黄狗,大胡子老外小心翼翼臂圈著她,两个人,一条狗,冲著镜头咧开嘴──茄子!

事後老外掏出人民币想给郭清河钱,郭清河摇手不要。“我没出力工作,不劳不能获,我不能收你的钱。”郭清河抱著花盆,老黄摇尾跟上她,一人一狗走了。

王清伟看了看她走的方向,继续和干事、老外视察工地。一圈视察下来,天也黑了,他们个个都灰头土脸。黎伟和白霜玉招呼大家回客栈喝杯茶,擦个手,王清伟又见到了郭清河,以及她桌上摊著的课本。

“不劳不为获,但你有付出劳动,所以这是你应得的。”王清伟在郭清河的桌旁坐下。他和老外戴维得商量了下,各拿出一百五十,凑三百元整数给郭清河,“不过,戴维得是外报记者,他要征求你的意见,把你的照片用在他的文章里,你同意吗?”

姜还是老的辣,老外戴维得眼瞅郭清河长睫垂下闪了闪,“谢谢。”郭清河抬起脸蛋说,“可是……我能不能要其他的?”

“你想要什麽?”

“你要什麽!”

王清伟和老外戴维得异口同声,两人都笑了。

“我不要钱行不行?我想要……一包曼特宁咖啡豆……还想要包……大型犬**狗粮……”

她一见两人笑就放开胆说了,一说,两人都呆了,曼特宁咖啡……**狗粮……

“咖啡,行啊……”王清伟接下去。

“没问题啊,狗粮……”戴维得负担了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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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更,不舒服中(不舒服的原因,被新买的内衣箍得头晕,前心後背都象压了块石头还有人得这种毛病)

Chapter122

这几天郭倾云早出晚归,回到客栈妹妹都睡下了。又一个月月经来,她畏寒又怕冷,晚上睡觉时四尺的大床一边空落地没温度,老黄自发自觉地跳上来,拿日渐长的肚子和一身油光!亮长毛给她御寒,戴维得第二天就托人送来了大包狗粮,大型犬的**狗粮,老黄一天吃三顿,晚饭加餐郭清河给它做**蛋花绊手抓油饭,吃得它肚子溜圆,好日子来了!

郭倾云黑进屋,拎著老黄耳朵下床,然後打盆热水,洗脸洗脚,也该上床睡了。睡一张床上,妹妹软玉温香,而他一身烟尘,他以前多有洁癖,早晚冲澡换衣,夏天里衬衫袖子卷几卷都自有一套理论,来了这里天冷风又大,这里的男人洗澡就在底楼一间门破窗烂的淋浴室里,美其名曰淋浴室,俩水管接的淋蓬头,用的热水是厨房的锅炉水,晚了厨房锅炉熄了,自然就没了热水。

他东嗅西嗅,终於起来换了件棉毛衫,又钻回被窝。被子一掀一放,热气跑走了点,郭清河一翻身,窝进他怀里取暖。他好想亲亲妹妹,香香妹妹,这麽想著,就这麽做了,“嗯……走开……嘛……”清河闭著眼,小巴掌一掌抵开他下巴!

噢,他胡子没刮,戳痛妹妹了。

脑袋让开一些,他勾起妹妹的腿到腰两侧,好想抱抱她,她身子弱,他忍得也很辛苦──

噢──小丫头脚丫子一蹬,差一点蹬他腰眼里!

“讨厌……狗狗……别吵……”清河蹬蹬脚,拿手抓抓颈子,翻个身继续睡。

郭倾云空伸了两手,他只不过了一妹妹脖颈,她皮肤娇嫩,更显得他两手糙,竟被她当作是老黄的爪子在作乱蹬开!

郁闷了一晚,他早早起来,洗梳时留心对著墙上的缺口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西北日晒风吹,他脸晒黑了,左脸上的长疤相应也晒成褐色,他对镜笑一笑,下巴削瘦而胡茬微微,并不显老呀?

“哎!郭兄弟凭凭理!”老板娘白霜玉在厨房里跟人吵吵什麽,跑了出来,“你闻闻,这味儿中不中闻?”白霜玉今天绻发披肩,穿了显身材的紧身毛衣和牛仔裤,前凸後凸,真女人啊!

“怎麽样?这味儿好不好闻?洋香水来著!他们非说是杀虫药水!”白霜玉大感气愤,她花了大价钱买的香水,居然被没见识的黎伟和朱二笑话喷了杀虫药水!

郭倾云鼻尖动动,香水水汽新浓,而气味则稠厚些,“这是前调,香水依照喷的时间来分,分为前调、中调、後调,你喷的这个香水,中调会比较柔和,後调清雅,挺适合轻熟……你用。”他话到嘴边改了改,在西北说人家“轻熟女”,不知道会不会被打耳光呀。

“听到没!听到没!”白霜玉一听乐开了花,中调柔和,後调清雅,她等的人不就中午前後才来?来得早柔和,来得晚清雅,正好正好!

“给你老婆喷喷,她喜欢你也买一瓶!”她又跟郭倾云建议。

“清河酒过敏,不能用香水。”他的妹妹体香如梨蕊,是什麽香都比不了的。“嗳老板娘──”换他向人家咨询了,“老板娘,你说,我有没有,有没有老点?”挺莫不开的。

“老?老点!老点!老得有型!有味道!男人味足!”白霜玉哈哈大笑,笑得全客栈的男人都抖了三抖,郭倾云更不好意思,著脸赶紧出门。

他紧赶慢赶,装完了货,赶在太阳落山前回到洛门镇。一进客栈,客栈里来了客人呐!老板娘端茶送水,围著张桌子象花蝴蝶似的,桌子一边是妹妹,另一边是个穿茄克的男人,茄克男人眼只看妹妹,手也拉她的手,还捻起她垂肩膀上的长发──

“你家里人在哪儿?要是他们不在这,你告诉我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好不好?”王清伟跟郭清河说了好些话,女孩子总是沈默,问她是哪里人她不说,问她来这前在哪里上学她也不说,问她父母在不在,身边有大人没,她还不说。

王清伟今天来是来兑现承诺的,他在市里的涉外商场里自己掏钱买了包曼特宁咖啡,叫司机出车,亲自送来一趟。他来的路上还在想,这女孩是只身一人在这里吗?她看起来年纪很小,英语比自己的翻译还要流利,不可能是洛门镇上的失学孩子呀!她到底是什麽来历?

可是他问了那麽久,郭清河什麽也不说,她是不肯说,不肯撒谎,这孩子单纯得很,脸蛋红透般垂著,两手不知所措,一直在绞长发发梢。王清伟突然发现,她十手指洁白纤细,指甲粉嫩,修剪得椭圆好看,这女孩的样貌原本就好,近坐看著,越看越美,脸蛋娟小,气息稚嫩,长发长长微绻,跟西北的女孩长相气质截然不同,这孩子,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你相信我,我是这里的教育局长,我有责任送你回家,让你复学。你告诉我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好不好?”王清伟握起郭清河手,掂起缠在她细指上绻发,捋一捋顺,本想捋到她耳後,想一想,又有些舍不得,就这麽大手捻弄著……

“郭兄弟回来啦!”白霜玉一声叫,王清伟扭头。一个高个男人站他身後,大掌拍下,离他的右肩还有一寸!

“清河,过来。”郭倾云拨开王清伟的手,把妹妹拉起,拽到身後。

“你是她爸爸吧?我是兰州教育局的,我叫王清伟。”王清伟自然而然,站起来,手伸向郭倾云。

你是她爸爸吧……郭倾云僵在那里,或者说,呆在当场,他不过黑点?灰头土脑点?爸爸?

“这是我哥哥!”郭清河叫起来。

噢──白霜玉摆手,啥哥哥,情哥哥呗!

“哥──王局长再见!谢谢王局长!”郭清河一边行礼道谢,一边跑了出去,哥哥调头就往外面走,一言不发!

“哥哥──哥哥──哥哥──”郭清河追出客栈,郭倾云在马厩里拉出匹白马,连鞍都没加,扯缰飞身上去,打马就走。

“哥哥!去哪啊!哥哥等我!”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郭清河大喊,老黄狂吠。她跑不快,老黄飞身扑到马上,被郭倾云拎著耳朵又甩下来。

“哥哥──哥──哥──”郭清河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正好跑到公交站点上,司机开著老爷中巴刚到点,“丫头!上来!”司机大笑,开到郭清河身边让她上车。

郭倾云拨马回头,白马飞奔回来,他一弯腰,把妹妹掠上马背,老黄紧跟随後,一个狗跃扒住白马屁股。“咻──”白马嘶叫,被缰绳扯著转了一圈,照去路撒开蹄子。

“哎!跟我比啊!比就比!”司机来劲了,哪管停站不停站,上客不上客,一踩油门追郭倾云和白马!

中巴追白马,叮啷!啷前後门大响,白马甩老黄不下,又嘶又吼,狂蹬四蹄。哈哈哈哈!司机下了车窗冲白马屁股大笑,“小郭你悠著点儿!我不撵你你载你老婆慢点跑啊!”郭倾云勒松缰绳,两腿缓夹马肚,白马随即放慢速度,主任火消了,它自然跑慢了呀?

这一口气跑出去十多里路,亏得一马平川,郭倾云搂紧怀里的妹妹,她紧闭著眼,颠簸惊吓得不敢吐气。“清河……我们去个好地方。”他迎风说著,信马向北。

洛门向北,有一处氡碳酸钠温泉,温泉边上建了座疗养院,他前几日开车经过,跟守门的人打听,人家说年後这里才营业哩,他不死心,又去了几回,终於碰上个负责人,领他到温泉四周看了看,他看中间离疗养院大门足有半里路的小屋子,屋里有泓小小温泉,泉眼与若大的氡碳酸钠温泉相通,终年温热,循环不息。今天,他又来了趟这里,拿到了小屋的钥匙,他想带妹妹来这里泡温泉,氡碳酸钠的温泉水有药疗作用,对胃寒怕冷体虚的人尤其有效,兴冲冲回去,没想到碰上什麽局长……

他在屋前下马,马儿兴奋地去寻温泉旁湿草去了,老黄一个猛子跳进泉水里,“乌噜噜”一甩尾巴,脑袋扎出泉水。

“好暖和……”郭清河费力睁眼,哥哥抱著她,好象进了间屋子,屋子里有泓大池子,汩汩水声,空气湿热。

“清河!”郭倾云把妹妹抱到屋里炕上。

“我是你的谁?是你的谁!”他肘撑在妹妹身体两侧,不想压痛她,也不舍得压痛她!

“哥哥……”清河感觉水汽朦胧了她的眼,揉揉眼,哥哥压了下来。

“哥哥……是清河最爱的人,是我的爱人。”她抬起脸,捧他胡茬密密的脸颊,献上亲吻。

水汽迷了各自的眼,滚落一串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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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巴,说完整了比较象一段

Chapter123

氡碳酸钠的温泉,有助睡眠,减轻疲倦和疼痛的功效。郭倾云之所以在这里租下屋子,是看到妹妹月经期的痛苦。她从十四岁长到十八岁,四年合四十八月,每个月,他都看她在那段时间里受这苦,再後来是他犯了糊涂,每每刮!她最娇嫩的地方,让她经历如同破身之痛,一次又一次。

他洗刷温泉池壁,在坚硬的石板地上铺上踩脚的厚浴巾,他让妹妹下池泡澡,自己都不敢碰触她娇嫩的身子,他手多糙。

屋里真暖和,池子蒸蒸氲汽,清河脱了毛衣毛裤,她站在他面前,喏喏地说,“哥哥,我们一起泡,好不好?”

“你泡,我在这里陪你。”郭倾云仅脱了毛衣,他不下池子,他身上脏,妹妹月经还没结束,会把细菌带给她。

“噗通!”清河跳下了池子。

“哥哥!你来!哥哥来!”清河叫他,拖他。她穿著背心内衣和内裤,她坐在池边,把膝盖下都浸在池水里,“哥哥洗嘛!好暖和的水!”她哗哗拨水,举起湿淋淋的小手他的脸,“哥哥洗吧,我昨天洗过了,今天浸浸脚就行了。”

“好。”他站起来,解开衬衫扭扣,褪下皮带和长裤,再脱下毛衫和毛裤,“噗通”他跳入池中,沈下去,在水中划一两下臂,就到了池的另一端。

“可以游泳噢!”清河在水面上叫。

“哗啦”他破水从池底站起,最深处及他口,池底有泉眼喷涌,掬起一把,温泉水无色无嗅,清洌见底。

又一个猛子沈下池底,他在水中捉住妹妹两只小脚。他蛙型定在水下,由妹妹十只脚趾开始揉按起,到她一双细巧脚踝,在纤细的小腿上巧力施劲,不住按摩。

她被按摩得极其舒服,於是开始不安分,当他在按摩她一只脚时,另一只脚,悄悄从水里抬起来、拍著水波、和著水流、点一点哥哥宽厚的肩,戳一戳哥哥赤裸的,哎哟哟,一不小心,脚丫子一蹬,蹬到哥哥的肚腹下面!

“哗──”他从池底直起身,池边水浅,仅到他腰下,他下腹体毛天生淡蜜,同为淡蜜又纵横交错著暗色青筋和血管的分身如生龙活虎般,直挺跃起,一拍打在妹妹洁白的大腿间。

“清河,握住它,用两只手。”他捉住妹妹细腰,柔声命令她。

她乖顺地握住了它,两只小手握住它,刚刚好,“好烫……”她脸红得象颗小樱桃哟,糯糯娇音,吐著另他发狂的字节。

然而他的控制力还真是愈发地好,他站在池水里的双腿发颤,可一只手还能稳稳包住妹妹的双手,“上下……动一动……对……快……快……不要左右!”

实在忍不住!小妹学而不知其所以然,上下套弄得他舒爽之极微闭了闭眼,谁知,她竟左右一板,以为是任天堂手柄!

“清河!”他把她扑到在厚浴巾上,一把剥下小可爱背心和棉质底裤,“清河!”他压住赤裸的妹妹,却不敢再动。

清河咬著唇,她那个还没结束,血会弄到哥哥身上……她感觉到,哥哥湿滑的指,慢慢剥开她下面,一点点挺进……於是她闭起眼,感受不是想象中的那麽疼,她弯起腿,由哥哥握住她两脚脚踝,把她打开,把她折起……

他用最修长的中指慢慢推进那条窄得不可思义的甬道,甫一进去,糙的指腹一捻磨,那太过娇嫩的壁便狠命一缩,他也下意识哆嗦一记,既爱又恨,他是心甘情愿被绞得死去活来,可恨的是,男人的欲望无法替代无法感同身受,呜呼──

她小嘴呼呼,热呼气吐在他脸上,两人都在极力忍耐,她觉得身体里面有一股暖流,汩汩往外流淌,不要不要,会弄脏哥哥的手,她蜷起脚趾,不由自主翘高了臀……他真快被逼疯了,少女吐气如兰,全在他眼里鼻里,他已经拼命在忍,可她又不断扭动,光洁柔嫩的户一下下顶撞著自己,他曲起五指,麽指扣她玉门,三指托她臀凹,中指轻轻抽送,吻住她,闭上眼,脑中斑斓景致,心在沐浴极乐。

欲望最终抵在妹妹平坦的小腹,喷发出来。白浊蜿蜒淌下汇作一摊,和著她腿心里臀凹里的星点血迹,那样得蘼蘼销魂,他很爽,男人辛劳之後,最渴望这样的发泄和满足,虽然不尽兴,虽然不够饱,但,那是他妹妹呵,忍一忍,忍的住的……

他仰天躺在地上,妹妹悉悉索索,穿上了衣裤,慢慢地,爬到他身边,“哥哥……你上次说……教我……教我……其他方法……”小姑娘细声细气,匍在他汗湿的膛上说。

我教了……

“哥哥……教教我……好嘛……”

我教了……是你比较苯。

苯鸟,当然勤飞。郭清河又推又搡,哥哥岿然不动,那──她再练练哥哥刚才教的?

郭倾云猛然睁眼,妹妹小手包拢起他发泄过了的分身,挤挤捏捏,那活儿巍然屹立!

“呀──”她是惊叫,而他是哀叹!

眼看天将黑下,郭倾云带妹妹离开屋子,这里没吃的没盖的,下次来时可要带些生活必需品来。“哥哥,我们再来吧?”她未走先说再来,“嗯。”他把她抱上马,“过几天再来,好好给我一次。”再啄一口面红耳赤的妹妹。

三十里平原,马儿识途撒蹄,天完全黑时两人回到洛门客栈。大家夥正吃饭呢,王清伟今天来又带了来笔款子,晚饭黎伟和白霜玉都去厨房帮忙,给大家加菜。

“哎!清河!王局长还带了几本书给你!”白霜玉追他们上楼,塞了个书包给郭清河。

“下次别跟那种人说话,一看就是李泽衍第二……”

白霜玉听门关上郭倾云正说呢,什麽“李泽衍第二”,她没听懂。

说王清伟是李泽衍第二,可真有点冤枉了他。

王清伟名校毕业,出身普通家庭,浙大硕士毕业後他选择来西北,没门没路,只有一身学识才干。前任兰州教育局局长慧眼识英才,把他招至麾下,委以要职。不过几年,老局长重病,不久去世。王清伟做为老局长昔日最倚重的部下和生命最後竭力推荐的人选,接任了教育局局长一职。厅里和局里的领导们器重他,上上下下的同事敬重他,人们在渐渐熟悉这位新局长的同时,也期待著新局长和老局长女儿的婚事,然而,一连五年,王清伟只字不提结婚。

他从南京来兰州,老局长对他很照顾,很关怀,象老父亲一样,过年过节,周末假日,他总在老局长家中度过,老局长夫人喜欢他,把他当半个儿子。

老局长只有一个独生女儿,女孩子样貌格都中规中矩,在兰州一所中外合资药厂里当药剂师,与他同年,今年也三十二了。

他对她并无动心,无论是老局长在世时的几次有意无意撮合,还是老局长去世後,老局长夫人的威逼。老局长夫人几次试探,最终情绪不能自已,在他的办公室里,当著那麽多人面,老夫人说,“老头子当初是怎麽载培你?王清伟你对得起我们家吗!”

王清伟好脾好气,让人劝走了老夫人。他工作尽心尽力,完全对得起老局长当初的栽培,至於老局长的女儿,他当初没有做过承诺,现在更不会付起责任。

他年复一年,兢兢业业,他从没有过花钱买醉,也没有过花边新闻,渐渐众人都知道,王局长很忙,王局长也很洁身自好。

他洁身自好,是的,身为教育系统的一局之长,他玩不起一夜情,也不屑玩,他要的女人得有一张另他心动的脸,亦或,有一个能另他少奋斗三十年的家底。

他还记得读研时班里一位出现了不多次数的研修生,在他那个年代,研修生就是有点小钱、或者有点门路,不用参加硕士生考试进来修个文凭的公费学生。那个研修生,年纪比他们还略大些,难得在浙大里出现,三年下来,连学分都没修满。他那时是班长,导师颇刻板,几次当著众人面责备研修生如何如何,索这位研修生不是未来,就是专注看手里不相干的东西,全神贯注。後来王清伟帮研修生修改了出勤表,还帮他交过两次论文,他在校外见过来接研修生离校的车队,这样的学生,能帮上他的忙,说不定还是你的幸呢。

半年前,他在上海又与当时的研修生同学相遇。他是兰州的教育局局长,去上海参加全国的教育部会议,研修生已是一国的商务部副部长,轻描淡写地说,来上海主持一场国际房地产峰会。那麽多年过去,果然一个已是人中龙凤,而另一个还只是勉力飞上枝头的麻雀。

两人见面,都认出了对方。“你在兰州啊,我有个表妹,也在兰州。”研修生随口提到,他提的是他老婆那方的一个亲戚,一个泼辣东北姑娘,三十多了还东挑西拣,到北京来跟他发小抱怨,说北京**没个真心,“哟人家没心,你又有肺了?”发小也埋汰她。

“对了,你比我小三四岁吧?你结婚了没……”

研修生和王清伟的对话没再继续下去,因为研修生的助理来咬耳朵,“部长,郭家少爷准备带小小姐离开上海……”

那次巧遇後,王清伟再没和研修生遇见过。中国那麽大,他一部之长也够忙的。可是王清伟因此记挂在心里,这一回来洛门见著郭清河,美好而稚嫩的女孩让他记起自己的年纪,过了年,他三十三了,那位研修生部长的表妹,好象在兰州……

於是大约一个月後,中国新年前夕,王清伟收到了来自戴维得寄自大洋彼岸的一本薄册,翻开册的屝页,娇小漂亮的中国娃娃捧著她的辣椒小苗,牵著她的大黄狗,站在黄土飞扬的半壁校舍前。

王清伟电话打去了北京教育与文化产业部,他听人说,研修生部长前不久出了点事,上面把他从商务部调来了教育与文化产业部当部长,一阵子後,研修生没什麽事,但他的发小出了事,为了安抚他,上面又官复他原职,如今研修生部长不仅是商务部的副部长,还兼著教育文化部的正部长,是他的顶顶顶头上司。

“我与李部长曾经是同学……《每日镜报》的记者在甘肃考察基层教育,出版了本专刊,我想寄给部长看看,让他了解下我们这里的情况……”

挂下电话,王清伟把薄册封进EMS信封里,按电话里助理报出的地址,他填了EMS单。这册子,也不知研修生部长会不会看,几时看,就试一试,指望他看时,会忆起兰州的表妹吧……

Chapter124

第1更/2 Jun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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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真正的冬季,大约就是十二月开始吧。十二月初开始,洛门客栈开始生意清淡,外乡的人准备回家过年,修建校舍的工人多是外省人,天气转冷後,工头跟黎伟和朱二商量,咱工期该停了,等开年,大家再回来继续干?

工期半停下後,郭倾云时不时带妹妹到温泉疗养院住几天,有时他去县城办事,回来在客栈楼下抬头往上看,他们住的那间屋向阳,如果玻璃窗前摆著辣椒花盆,说明妹妹搭司机师傅的公交车,已经去了他租的温泉屋子了,他不停车也不上楼,直接开去那边与妹妹汇合。

客栈生意清闲,一天也难得来个客人,老板娘白霜玉总在屋里一窝大半天,傍晚了才蓬著长发下楼来。这一天一早,郭倾云又去县城,“你们是不是也要走了?”白霜玉难得起了个早,夜里越睡越冷,睡不好,眼睛都含著血丝,她问郭倾云。

“过了元旦再走吧,啊?”她可怜兮兮,如果听到个“不”字,她保不准会一把抓住他抱头痛哭啊!

郭倾云算了算,正巧朱二也下来。“我也打算过了元旦出去趟。”朱二说。“那好,我们也过完元旦走。”他点头,白霜玉抹出个笑脸,不过两人走了後,她又自觉无趣,元旦也好,新年也好,他们总是要走的,唉!

今天十二月二十四,圣诞前夜,早上起来郭清河到处找吃的,以前他们过农历新年,还过西方新年,对新加坡人来说,今天圣诞夜就是大年夜。早晨哥哥出门前让她在小屋里等他,今晚,他们要一起守岁。

她和老黄在厨房里打打转,她挎了小竹篮,挑胡罗卜在篮里,再拿个洋葱,装个土豆,加个**蛋,“汪汪!汪汪!”老黄急,小主人怎麽不挑,挑啊!新鲜血红那挂!多口耐的啊!

“这是什麽呀?”郭清河自言自语,一、二、三、砧板上三大块,颜色从浅到深,血红血丝,都是猪吗?

“汪汪!汪汪!汪汪汪!”都是!都是!都要吧!

“去问问老板娘好了。”郭清河一挂门,把老黄锁里边了。娘呀!预防手足口病我不吃生!老黄吠。

郭清河前边後边到处找老板娘白霜玉不著,楼上白霜玉房里也空著,老板娘不在?

不,她在,就在两兄妹住的那间屋旁,也就是老板娘洗澡的浴房,嗯嗯呀呀,白霜玉赤著身子,半呻半吟,用假阳具在自慰!‘

自慰怎麽了?男人手,女人自慰,白霜玉守寡十四个年头了,如果连自慰都不会,她还叫做女人吗?

她不瞎搞乱来,但也不是啥贞洁烈女,以前来些个她看得上眼的,她上菜上酒时瞥上眼,应上句,晚上男人爬上她床,早晨她又把男人踢下床,她不扭捏做作,想要男人,就要呗!

可自从郭倾云来後,她眼光徒然就高了,男人如郭倾云这般的,她还是第一次见识,第一眼看这男人真俊啊,第二眼被那道惨烈的疤给震憾了,第三眼第四眼,看习惯了,她居然爱上了这个同时兼俊美和破坏美与一身的男人,那疤好啊!更男人!更酷更有型!要是这道疤背後的故事让女人知道,死心蹋地爱上他啊!

可惜,这男人有老婆了。

除了郭倾云,洛门客栈里另一名书生清秀的就是王黎伟了,可惜他喜欢的是男人,不提也罢。

接著又来了个重量级的BOSS,王清伟王局长!可想而知,王局长怎麽会看上她呢,她抹口红喷香水也不知王局长有没有多看她一眼。现在王局长不来了,黎伟要走了,连郭倾云也不住了,她寂寞啊,意YY都没了人选!

白霜玉这几天生理期前,雌激素分泌旺盛,特想干那事!乘客栈里没活,她在浴桶里加满热水,热气腾腾的屋子,她脱光衣服,大摊手脚仰躺在浴盆里。她有两个宝贝,珍藏级的,一色的假阳具,一蜜褐色的,蜜褐色那又长又斑凸点点,色那结实壮,她褐长的,嘴含实的,幻想是极有男人味的郭倾云、和温和严谨的王局长,在一上一下干著自己!

这般情形,把门缝後偷看的郭清河给看傻了。

她不是故意偷看,她以为老板娘肚子疼……她以为……可是老板娘又舔又吃那个东西……她还叫……象哭……象喜欢……好象做爱……原来那个要那样含,那样吃,那样,那麽长的东西,她全都进身体里!她不疼吗?她叫“要!我要!给我!”

郭清河傻在外面,痴痴看了十成十!

“近来吧,姐教教你!”白霜玉小泄了一回,情迷神乱,门缝後面还不是那个小丫头?店里的夥计干巴瘦小,借他们个胆也不敢偷看!

“丫头……”

郭清河被白霜玉一声“丫头”叫醒了,抱头她就往楼下跑,“蹬蹬蹬蹬”冲进厨房,抓起篮子!她跑老黄也跟著跑,汪汪冲开过客栈门前的中巴狂吠,“丫头又去泡澡呀?上车吧!”司机师傅见怪不怪,开了车门让她和大狗都上来,叮叮!!破中巴开温泉疗养院去,郭清河抱著篮子脸都快埋菜里头,一路都不敢抬起脸。

傍晚时分,郭倾云回到租的小屋里。门是老黄来帮他开的,“清河呐?”郭倾云闻香不见人,随手丢了块巧克力给老黄,老黄扒拉扒拉金箔纸,左爪子掖了,竖起右爪,指指後头。“圣诞快乐噢!”郭倾云老黄脑袋,又赏它块巧克力,这大狗都成了,立即扒著两块巧克力一边吃去了,再不来当电灯泡。

这屋是供人休闲泡温泉歇息的,屋里以地当床,他从猎户家买了张大皮子,铺地上,所以进屋就脱鞋,吃饭做事就跪皮子上。

他们来了几次,搬了些生活用品来。这间屋,门进去是一池温泉,中间一副布帘子隔开,里头铺了被褥,当作床。“清河?清河!”他叫两声,发现妹妹并不在屋里。

但屋里好香,浓浓的汤香。掀开汽油炉上的双耳汤锅,妹妹炖了锅沙茶汤,汤里大块的、胡罗卜、洋葱片、还有土豆块。

一掀锅,老黄双耳“唰”竖起来。“来,你也吃一碗。”郭倾云素知老黄的脾气啊,拿只碗给它盛了碗汤,也有蔬菜也有,把碗刚放老黄的地盘上,老黄右爪立起,往窗户外一指:你妹妹去外头了!

嘿这狗──

“哥哥!回来啦!”清河拎著小篮回来了。

她走了来回一里路,去疗养院大门的门卫伯伯那儿要点挂面,出门时跟逃似的,把包准备好的大米给拉下了。老伯伯把好大一包挂面和一些蔬菜腊都给了她,“丫头,要过元旦罗,我回家过节去,这几天就你们在罗!”老伯锁了疗养院大门,一座若大的温泉山庄里,就只剩下他们一家。

“哥哥买了蛋糕呀!”郭清河一眼瞧见只保鲜盒,盒子里方方正正一块鲜蛋糕,好噢!有蛋糕吃噢!

她把大衣脱下,再把哥哥脱下的大衣帽子收拾起,一并挂在墙上的衣钩上。卷卷毛衣袖子,她要准备今晚的饭菜了。

郭倾云在外头一天,也有些疲倦,於是交腿坐下来,看妹妹跪在地上忙东忙西。

今天圣诞夜,她打扮过了。

她长发都放下,披在肩上,留海鬈鬈,整齐地梳在额头,鬓间,很俏皮。她身上穿的白毛衣和呢子百褶裙是他们到甘肃後,他给她买的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中两样。可惜他忘了给妹妹买羊毛连裤袜,幸而这屋里十分温暖,她跪在皮子上做饭做菜,爬来爬去,裙下小腿和膝盖,纯白而光裸。

“清河,我今天收到Patten的邮件,他想见我一面,他身体很不好……”

他留意著妹妹,果然她手上动作僵住。

“我想约他在兰州碰头,过两天的样子。清河,我出去下,行吗?”

他挪了挪,离妹妹近些。她垂著头,半张小脸都在热气里,“哥哥……”她喏喏地,然後抬起了脸。他看她小嘴一启一合,她说,“……你去吧……你要小心……”

他伸手把她抱起来,抱进怀里吻住,没有让她把话说完。

够了,好妹妹,谢谢你,乖女孩!他一个个吻落她额上脸上,封住她嘴,她这样温顺乖巧,心里面完完全全只有他,她不吃醋,不娇蛮,担心的都是他的安危,能拥有这样的妹妹,是他一辈子的福气,“我很快回来!一定很快回来!”唇齿相依,相拥相缠间,他许了诺。

开饭晚了,他没忍住,在圣诞夜来临之前,就要了妹妹。她身子很软,软软地化做了水,一揉一掬,成泓春水。“清河?”他发觉怀里的妹妹没有昏睡,她长睫沾了他汗珠,微微一颤,她睁开清澄双眼。“哥哥,圣诞快乐。”她伸长双裸臂,勾住他颈、拉下、印上一吻。

Chapter125H

第2更/2 Jun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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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一双巧手变出一桌圣诞大餐,沙茶牛、青梅酒、还有传统的港式甜点姜撞。

青梅酒是拿秋天的青梅果子腌在当地的米酒里,清河把腌酒的罐子拿塑料袋扎紧,浸温泉水里,喝的时候捞出来,一开罐,白白的米酒泡著五六颗青梅果,好一股酒香梅酸,立即染满小屋。

“你喝牛吧。”郭倾云喝青梅酒,让妹妹喝水牛,看她眼巴巴的模样,拿汤匙舀了一点儿青梅酒,让她尝了小口。

“哥哥尝尝沙茶牛煲,味道好好,就是有点点腥,我加了好多料酒。”郭清河盛了碗牛汤,端哥哥面前,今天这锅汤挺奇怪的,炖的时候味儿真重,她足加了半瓶酒。

“那是当然,这是羊,膻怪得很。”郭倾云笑,妹妹能分清猪牛就不错了,这里人冬天爱做羊煲,补气益呵。

“羊?吃起来很香啊!”郭清河嘴里嚼一块,筷子又伸进锅里了,又酥又香,哥哥不说她还不知道,羊真好吃!

其实她是饿了,这段时间来他们几乎隔天就来泡温泉,别说这氡温泉真管用,每每泡完,她就香甜一觉睡到天亮,连原先夜里盗汗噩梦的毛病也不治而愈,郭倾云时常骑马带妹妹奔驰,几次之後,他发现她胆儿大了,她敢睁眼,敢抬头,她还敢一只手抓紧他,另一只手腾出来逗趴在马屁股上的老黄玩!

“那多吃一点,吃这块,这块好。”

“哥哥吃大的,我吃小的。”

“你吃大的吧……这是羊肾。”

“羊肾是什麽?”

“就是羊腰,你不能吃。”

“为什麽我不能吃?”

“因为很补……给男人补的。”

“哥哥!”

“吃吃!”

看她吃得兴高采烈,他倒忘了羊腥檀,你一口我一口,他一筷喂她,一筷自己,间或还得匀老黄两块,一大锅沙茶牛煲吃得剩不离了,他去做姜撞,这道港式甜点他最拿手,从前妈妈做给爸爸吃,现在他做给妹妹吃。

“哥哥我切蛋糕了!”清河和老黄垂涎那块大鲜蛋糕久了,都等不及了,她在地上皮子正中铺上毛巾,把鲜蛋糕拿出来,竖里一刀、横里一刀,一切四块,两块哥哥吃,一块老黄吃,还有一块自己吃。

“这块有花的给哥哥!老黄你吃那块啦!”

“不要抢我的!我也要吃有花的!”

“老黄不要抢嘛……”

小孩似的小人儿,跟老黄抢一块上头裱了朵粉红油花的蛋糕,一人一狗玩闹一起,郭倾云边煮,边好笑,一会儿两个都没声儿了,老黄吃饱喝足,抚著油光水亮的肚皮醉了,清河累了,小嘴上还有油没吃光,她绻著臂,围了剩下的两块蛋糕,也睡了。

“还说要守岁呢!”郭倾云回头把一人一狗都抱开,床在里头,咦,羊檀味怎麽那麽重,妹妹身上有,自己身上也是,泡完澡再睡!

他把泡澡用的浴巾铺好,先脱自己的衣服,再脱妹妹的。小丫头毛衣里是打底衫和贴身内衣,都是他买的,一半棉质一半蕾丝的打底衫,衬著人愈娇小,蕾丝下锁骨玲珑,细朦朦胧胧。

双手拢起掬起妹妹一对儿,白白软软的,还长不大呀,但是他喜欢,爱死满手把握、张口就能吞下的滋味呵……

他一人喝光了一瓶子酿青梅酒,西北的米酒酒劲醇厚,暖洋得他全身毛孔都热烘著,他想要妹妹,想得紧!

脱掉她裙子,内里只有一条小内裤,粉粉的裤底一大块深渍,那是他留在妹妹身体里的,他才要过她,就在一个多锺头前。

他把她内裤剥掉,抱起她,下到池子里。池里泉水温度三十八度,冬天里,脱了衣服刚泡进池子,会感觉冷些,泡时间长了,体表循环,方觉适宜不过。清河浸到水里,一会儿,就醒过来。

哥哥把她抵在浴巾铺著的池壁上,一手稳稳托著她臀,一手捻开她两瓣粉唇,指头徐徐探入──

“嗯……嗯……”她娇娇哼。

“清河,再给哥哥。”他顺势把她双腿环紧自己腰上,籍著温润的泉水和甬道里的余,指头们灵滑深进,一寸寸占领,开拓它,启发它,让它渐渐适应,能吞下整个的自己。

嗯哼───他把毕露的野,送入妹妹身体深处!

“哥──”她挺身,两滴尖甩出水面,“哥……啊……”她双手勾著他颈後,细腰肢儿却软下,“哥哥……”她好喜欢,喜欢这样,紧紧地,完完全全地,结合在一起,象连体的两人。

律动之前,他吻住妹妹,度她氧气,听她吟娥,似娇哼似哀求,“哥……慢……慢……点……哥……快……快……哥!”她愈勾紧他,愈断续地哀吟,求他慢些,求他快些,她总是被他轻捻慢拔得反覆无措,又被他疾抽重得语不成声。

她在水中起伏身子,水面上乌黑长发缠缠绕绕,水面下两颗挺立的头在大手的揉捏下香豔如血。水波纹涟漪,那是她绷直的小腿和蜷缩的脚趾拍打著泉水,水中央水花四溅,那是两人的股间大开大合,健硕的分身一次又一次掀翻红浪,巧的小嘴一遍又一遍吐纳龙阳。

“清河,清河?”再恣意再猛浪,他都留心妹妹的反应,她受不住,他便收敛。

“嗯……”善解人意的女孩勉力睁眼,脸蛋贴近,她软软地亲吻近在咫尺的哥哥。

“再给我……”他把她上身抱出水面,翻个身,把她放倒池岸上的浴巾。两人腰下仍在水里,泉水卸去他撞击的力度,又给他们足够的润泽,他分水挺腰,入了寸余,再合拢她细腰,猛一下压──

“啊──”他满足而惊叹。

清河无声无息,然而哥哥由背後的第一下撞击,又让她醒了神智。她楸起脸边的浴巾,这前所未有的深度并不让她害怕,哥哥不会弄疼她,他保护著她,他给她的是幸福,她松开十指,由哥哥拖下池里,他抚她的,她的腹,她身子,他在池底转过她脸,吻度她氧气,按拢他们结合之处,直到他抱著她滑出水面,两人大口喘气呼吸,“开心吗?”他甩水轻笑,水灵灵的人儿双眼紧闭,身下的小嘴却狠命夹一记,“再来一次?”他得了答案,双手托举她腰,重又滑下水中……

满足惬意,睡到半夜里,清河突然爬起来。她好热,肚里一锅羊炸开了锅!

郭倾云也醒过来,给妹妹套上衣服,自己穿上外套。小屋里没有厕所,他去外面方便即可,妹妹可不行,他买了个小尿盆,放在门边,给妹妹用。

门不知什麽时候开了条缝,他拿眼找老黄,老黄不在,开了点儿门,外面两条狗翻腾得正欢,“砰”“砰”地一条大狗被另一条大狗压地下,狗儿脑袋撞门板,“扑哧”“扑哧”两爪子挠地,挠门……老黄是上面的那个,还行……

“冷不冷?尿好了吗?”郭倾云回头,妹妹从尿盆站起来了,两只小爪也挠他衣角。

“乖,累了,我们睡觉。”他睡回地铺里,拍拍身边,要妹妹睡下。

黑夜里她眼睛晶亮,她不想睡,她热。

他交手枕脑,微闭著眼。他倒不累,但怕妹妹太累,泡完澡她眼都没睁,在他给她穿衣服时就去见周公了。

然而小丫头苯手苯脚,捉了他的裤腰,一拉竟卡在他股沟!

他只好不动声色腾了腾腰,好方便裤子滑下胯。

一点一点,她索他,一边回想那些动作,那些套弄……

不知何时哥哥已经坐起她面前,他好象问她“很热?”,她胡乱点头,长发零乱黏在眼前脸上,很热,很急,屋里好黑,她看不清,指头绕住了哥哥浓密的毛发,摒住气,快点抽出来,快点呀……

同样是在黑夜里,他却准确地捉到她手,举起,翻脱出她黏在身上的内衣。她很热,喷在他小腹上的呼气都发烫,可是身子却如同上好的璞玉,稍一逗弄,滴滴,淌的温温凉凉的蜜汁。

他得按捺下,先教她扶稳了它,捋下层层的皮囊,剥出来颗圆滑硕大的菇顶,她跪下他腿间,长发遮住了她脸,他看不见,却知道她捧著它,闭著眼,虔诚地吻。

他舍不得,它腥檀,又过分犷,噎著了她怎麽好?

所以他拨开她发,把握住自己,控制著侵入的深度和力度。

学得真好,她小嘴会吞吐,手心会捋弄,她还不知从哪儿学来,一口吐出整颗,然後伸长小舌,用舌尖儿舔那顶上的孔眼!

“谁教你的?”他哑著声音。

“嗯……”她侧著脸蛋,迷茫眨眼。

“老板娘……”他把她抱到腿上,手抓她内裤的裤腰,“!──”,撕成两半!“她还教了点什麽?”不用问,除了白霜玉,还能有谁!

“嗯……”她浑沌沌,“还要……叫……好大声……”

“好!”

他大张她腿,举起来猛下!

“啊──”

一口叼住她尖,一手捏住另一只,狠狠吮了一弹──

“啊──”

怎麽样?好学的女孩,老板娘忘了告诉你,别怕被弄坏掉……唬你的,不怕,哥哥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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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爱情小说徵文结果”:

6412454124/GB/literature/freshact/201005MartialRomance7-1asp

读者奖励:最佳粉丝奖 t获得1000点经验点 t613026as、云过无心、艾玛飞索、herja、K.A、eryueyinyu、破碎的菊花、akarui、墨奎、kongcheng、Wills、默欲、月映雪、 wenchirosewang、团长大人、我最爱穿越、a0505411129、qqcat、niuniu315、dklixin、冷灰、 applemonci、popowe、怪怪俏公主、璇冰

恭喜、并且十分感激各位读者,尤其是恭喜kongcheng,我最爱穿越,a0505411129,qqcat,niuniu315,dklixin!

对鲜网编辑的点评很有感触,抄录一些如下:

“请大家注重小说的剧情安排、气氛营造、人物格,不要再将笔力集中在H桥段啦”

“一桌子菜如果都是大鱼大,很快就会使人感到无法下筷,离桌而去;希望大家能够明白,除了追寻刺激之外,阅读爱情小说还有一个心里的追求--可能是甜美的幻想、青涩的初恋,各式各样的情感,是读者在阅读爱情小说的时候,所希望获得的。”

“情到深处所一定会发生的H桥段,是剧情发生之必然;但绝非整个故事的主题……”

感觉编辑还是看到了Core,也用很好的方式示意了,感觉很公正,十分中肯,我非常之赞同,将以此为警,同时也很感激所有读者的包容,与鼓励!

青眉 Jun25

Chapter126

元旦前一天,彭公子以为是他有生之年,能最後一次见到郭倾云的日子,他双手捧还下列物品:郭倾云遗落在黄山上的皮夹、捷豹车钥匙、还有郭倾云郭清河兄妹俩的原本护照。

“身边带点钱,就当我以後去上海住你家的房钱。”

彭公子交给郭倾云一只钱袋,袋子里三万人民币两万美金,钱不很多,他留著点念想,如果郭倾云肯收下,说不定他还会想著让他照看浦东浦西两所房子,毕竟,人在一个地方有房子,就好象是扎了,总有一天,人到中年,他会想著回去看看。

“好,谢谢,那房子你收了吧。”郭倾云随身带纸笔,一式两份,中英文对照,签上自己护照上的名字和号码,,他写了张房产转让书,把房子无条件转让给彭公子。

“这里风大,回去吧,明天是新年,你爸爸一定很高兴在家庭Party上见到你。”

他抬头看天,这里是兰州郊区,他约彭公子在兰州见面,彭公子乘坐的私人飞机在郊区一块大空地上临时降落。

“ByeBye,take care!”他开了捷豹车门,坐进去检查了自己的爱车,然後挥一挥手,发动起来,潇潇洒洒,人和车很快消逝在广袤的陇西平原。

什麽……都没得再想了……

没有迟疑,更没什麽怀念,那麽多年的情谊留不住他,几套房子几百几千万钞票又怎麽留住他?能牵绊住他的从前只有亲情,现在仍是,他毁了那张脸,这样,妹妹就能变成他的情人,他的爱人,如此,便再没了顾忌,展翅高飞!

彭公子在车里坐了久了,便难动弹。两名保镖钻进车里,一左一右,小心翼翼抱起若大一副身躯。隐在他身後,一直默默的灰衣中年人则摘下车门後的氧气罩,给保镖怀里的人戴上。

彭公子这趟出行动用了私人飞机,不是贪图方便或是热衷奢华什麽的,飞机上有全副准备的医务人员,他至今还未脱离危险,从英国飞来的十几小时里,还在飞机上接受过一次急救。此外,从黄山摔下後,他胯骨被龙通生一枪穿,腿骨又骨折,至今不良於行,然而,他没有对郭倾云说这些,他知道,这一次,郭倾云不会再陪他四年。

四年,四年呵……

空旷的平原上飞机轰鸣升空,然而夜色里,几辆越野车却突然出现,车里人下车仰望飞机起飞的方向,然後越野车重新发动,开足车顶灯和马力狂追!

这场垄上追逐赛自然是越野车败下阵来,飞机爬升夜空,很快成一小点。而越野车不过是辆车,平原上微末一颗,如尘埃般。

车里人都下来了,望机兴叹中,叹著叹著,变成惊叹!

夜空中一点突然放大,越来越近,越来越大,飞机飞回来了!连机翼上的UK字样都能看清!

彭公子又回来,在此之前他没有收到任何讯息,他机上雷达和接收装置比之普通民航客机频率低,无法连通手机。但他就是下令“往回飞”!

他坚信自己的直觉,很多年前,当他从港督寓所飞车去机场的路上,就是直觉郭倾云有危险!

“彭公子,我是龙通在内陆西北的联络人,龙老爷要我请彭公子务必援手──”

“Boss,the guy is from HK LONTON!He said there is a critical issue regarding──”

两个人抢上来,黑头发黄皮肤的说中文,身高马大洋鬼子说洋文,两个人各管各说──

“做乜野?出佐乜野事?Dennis Kwan!”彭公子急起来,出口竟成粤语。

“彭公子知道的,李泽衍因为白厚儒死了,玩命地整我们龙通。老爷子说,李泽衍知道大少爷在这里,他会对少爷不利!”

那个看起来土土瘦瘦的联络人颇知道事情轻重缓急,两句话就说清了目的──

“彭公子,请您保护我们少爷!就算少爷再怎麽不领老爷子的情您的情,您也不希望他被人伤害──李泽衍发过誓,要杀了害死白厚儒的人报仇,那个人,就是我们少爷,郭倾云。”

“他敢……”彭公子一吼出来,绑在身上衣服底下的心监仪突然尖叫,灰衣人手疾眼快,把氧气罩戴彭公子面上,同时几名医护人员各就各位,随时准备急救!

他这一情况危机身边人再顾不上老爷子和少爷什麽的,老板命最重要!Pattern家族公子爷最重要!联络人被挤到一边,那人等了多久没人知道,什麽时候走的更没人知道,直等到彭公子情况有所好转,人清醒了,能喊出话了,甚至劈手摘了氧气罩──“立即、找到、郭倾云!”彭公子一字一句,指挥手下!

他有把握找到郭倾云,他在那辆交还给郭倾云的捷豹车上装了GPS全球定位系统,说到底,他放不下他,心存了侥幸,希望有朝一日能再见面!

GPS全球定位装在车里,就能把车所在的位置传送到卫星上,凭籍此,GPS车载导航系统才能指挥车辆在人烟罕至的地区穿行,到达目的地点。以彭公子的实力,找卫星公司查到捷豹车的位置不难,让卫星公司跟踪车辆行驶路线、实时回复他车辆所在最新位置也不难,天亮後,彭公子一行抵达兰州市东南的一座二手机动车交易市场──

糟了!

彭公子心一点点沈下去。

“找到了!”

“老板车找到了!”

“老板!”

保镖们分头行事,贴身守卫他的灰衣人见势不妙,预先准备强心针在手上,他是此行的医护组长,亚裔人,Pattern公爵十分信任他,亲口授意必要时把他儿子打了镇定剂带回英国!

“带他过来。”彭公子遵了医嘱,在舌下含了颗中医圣品麝香保心丸。

人带过来了,是买了捷豹车的车行老板。郭倾云的确开车来了这里,但他把车贱卖给车行老板,上百万的美国产旅行车他就要了十五万人民币,一手交钱一手交车,郭倾云已经离开了二手车交易市场!

“那个人问我最近的银行在哪儿,还问我附近哪里有买机票……对了!他还问我从这怎麽去天水市,他好象住天水那块!”车行老板提供了个最有价值的信息。他就见这个病秧秧的大块头洋鬼子只费力抬了一抬俩指头,呼啦啦,身高马大的洋鬼子们立即把他抬进辆车上,又轰隆隆,包围他那车行的十几辆越野车全部掉转车头,开出交易市场!

最近的银行去了,附近的机票售票处也去了,每一处都晚了一步,郭倾云首先在银行取现三万,拿护照折合成美金,换汇凭证还留了份在银行,然後,他在附近的航空公司市内售票处买了两张飞北京转法国的全额机票,不买打折票而买全额机票的目的在於,机票上署名的两人能随时出发去机场,随时换航班等机位……他打算走了,後天走,还是明天走,今天走?

“去天水!”彭公子还有最後一线希望。

“您打算怎麽找?”一直默默的灰衣人终於忍不住了一句。

天水是甘肃第二大城市,面积14992平方公里,下辖12个县、67个区、531个乡,自古以来,天水是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境内有麦记山石窟、仙人崖、张家川回族自治县等人迹颇疏的景地,景致美则美亦,然而人有心在这地方避世,又怎麽找?

怎麽找?茫茫陇西,他到哪里去找郭倾云!

“也许……”灰衣人瞥了眼手里的遥控心监仪,“也许李泽衍找到他们之前,他们就已经离开,飞去法国了吧?”

此时在香港,病榻上的龙通生由毛四扶著,坐直接起电话。

电话拨到北京,安家。龙通生即便人不行了,脑子清楚!彭公子未必靠得住,不是人心,是心有余力不足,肥彭想不到,找李泽衍比找郭倾云要容易!只要先找安家,让安家出面,安恕方喜欢那丫头,必定不会见死不救……

“您好,您找慧芳呀?不巧,她刚出去了,买菜去,一会儿该能回来。”

接电话的是个中年女人,女人声音不高不低,说话不急不慢,可亲得很。

“您找老乔呀?老乔和慧芳一起出的门,真不巧哟!”

慧方是安恕方大嫂的名字,龙通生和安大嫂见过一面,两人谈挺热络。老乔就是安恕方的大哥,“乔”是他名字中最後一个字,法政军方面的人遵称安恕方他哥“安政委”,而家里人和亲戚好友则称“老乔”。

“您是哪位?我们急著找安家人!”毛四接过电话,他也急了,都忘了再追问一句“安恕方在不在?”“大姐我们有很重要的事!请安家快点找到李泽衍的下落……”毛四关心则乱,连电话里的女人说了些什麽他都没听清……

“什麽!泽衍怎麽了?我是他妻子!你告诉我泽衍怎麽了?他怎麽了!发生什麽事──”

Chapter127

英国人戴维得是个文字记者,刀摄影,原本不是他专长。不过他这张照片拍得好,照片的背景是半片石窟、半片围墙,围墙里的房子已经架笼都成型了,看得出,这将是幢三层楼,还有座矮裙楼,这里人靠天吃饭,就地取材,裙楼的梁是条完完整整的石梁,梁上刻了歪歪两个大字──“希望”。

半座楼的前面,立著个中国女孩,女孩捧著小苗,牵著大狗,她长了鹅蛋小脸,她留著直直的长发,她很美,笑起来更美,“David,我就站这儿行吗?”她掂起脚叫时,戴维得按下快门。

这里将建成供她上学的学堂吗?

这里是洛门失学少年的希望吗?

她这样美好,全中国的少年们都是这样美好、充满希望!

不!

“不,她是个坏孩子……”李泽衍捏著英国人心印制的册子摇头,“小小年纪,跟男人跑了……小妖!”

“不过,真得感谢你──王局长,我会好好谢谢你。”他弯下了身,凑到王清伟面前,後者蹲在地上,捂著脸摇头。

王清伟不能置信,他在新年到来的最後一个锺头迎到了来自北京的文化与教育产业部李部长,“带我去找她,这个是我表妹。”李泽衍就捏著那本他EMS寄去的册子。“您表妹?”王清伟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他当然记得李泽衍提过的“兰州表妹”,而且正因为如此,他才用了心思去联络这位李部长,可是,这个女孩太小了!看她在戈壁上挖泥土的样子,看她讨狗粮那麽可爱,怎麽……“跟男人跑了”,怎麽可能!

王清伟更无法置信,李部长为了找回表妹一刻都没在兰州停留,半夜三更,他被李部长拉上车,一行人在人们辞旧迎新的竹声中穿街过巷,驱车四百公里抵达天水洛门。“你说她就在这儿?”李泽衍在保镖的簇拥下下了车,洛门客栈前马嘶人声鼎沸,来的都是些跨马扬刀的匪人,他毋须手,他要的是结果,三番两次与公安交锋的经历令他相当不耐!

第一声惨叫刚起,李泽衍皱眉,蒙面的匪首见惯他动作表情,立即吩咐下去,命令里面的手下收敛些!

“分毫不许碰那女孩,明白吗?”李泽衍还是被老板娘的尖叫和呼救声刺了耳,他招来那人亲口吩咐,其实多此了一举,他为主那人为仆,西北山里的马匪靠他养著没有二十年也有十好几年了。

“明白!老李明白!”那人在蒙巾里一个劲点头,听声音有些苍老,实足上了些岁数。

这一位,就是北派盗墓人中的首领,姓李,自称老李,道上人遵称“李老”。中国有一群人数上十数万的盗墓人,亦盗亦匪,横行西北与两湘,黄河以北的盗墓人称北派,以南称南派。李泽衍正是这十万盗墓集团的最大幕後老板,每一年,这十万人盗出无数古代珍奇宝物,然後经一个复杂的交易网络将宝物运出中国,再经三四道转卖,天价卖给全世界的收藏家们。

也亏得是李老出手,朱二原先就是十万盗墓人的其中之一,巧的是,还是李老的手下的手下,李老火眼睛睛,从马刀下认出这位老手下和老手下怀里头护著的清瘦男人,算了算了,他摆摆手,给了朱二一条生落。

李老一出去,朱二就跳起来,他从床底下抱出郭清河,黎伟毫不犹豫地钻进床底,“我没事,你带她先走!”

朱二当真就带著郭清河先走,他抱拢她从二楼窗户跳下去,爬起来撒腿狂奔,他的目标是客栈後面的马厩,然而他还没到马厩栅栏,就被人一脚踢中後心,当场飞出去,晕死过去。他一直牢牢牵住的郭清河则被反作用力撞到栅栏上,那人伸手要抓她,老黄从马厩里飞身跃起,“嗷”大张狗牙,狠狠罩那人脑袋咬去──“砰!”一声闷声,那人手起掌落,照老黄颈子上一手刀,老黄噗地挂栅栏子上,尾巴也耷拉下来。

郭清河跌在地上,以手当脚,一步步往後爬,那人头脸都蒙著黑布,只露出一双光毕露的眼,凶狠地盯著她,锁住她,极度惊恐中,郭清河都不会发声,“!!”“!!”,只有她牙齿打战声,在前院的尖嚣间隙中,在新年的冬夜寒风中,她拼命地爬,爬得再远再快,一回头,那人便立在她眼前,一身墨黑,两点凶光,他蹲下来,捏住她下巴──

蒙面的黑布扯下来了,露出张纵横交错的疤脸!

脸以下,脖颈处一半焦黑的皮,一半是鲜红的筋骨,筋连著,皮连著骨,古怪地吊著一起,维持著头颅最原始的直立!

不错,跳海的人,不被南沙的鲨鱼吞了就够幸运的了,哪里还计较被礁石划花脸,突出的尖礁石,甚至把他的头磨掉!

她静静看了半晌,就在他以为她被吓傻了时,她突然吐出四个字──“海舟哥哥……”

他掌里一把牛耳尖刀,他原本打算一刀剜了她的心──要不到她,带不走她,干脆就剜了她的心!

尖利的刀峰割破她的棉袄,露出洁白晶莹的脯,一起一伏,再一刀下去,就能剜出颗小小的心,她的心,在上面刻上自己的名字,就逃不掉了……

她脯上渗出细小的血珠,嘴唇更是皮破血流,鲜血和了两人的唾,他狠狠将它嘶咬,又无限眷恋地将它舔摹,温柔地将它反刍回哺。

“清河,跟我走吧。”他密密地吻她,愈发狠起心肠,刀锷压紧了她细巧的脖子,她睁著泪眼无法发声,走吧,一起死吧!

唰──一刀!

龙海舟反手一刀,头也不回!

身後举刀偷袭他的蒙面汉子一声惨叫,从额到阖,一刀两半,当场倒地毙命──

“杀了他!”李泽衍在黑暗中发命,龙海舟!他早知道姓龙的都魂不散!

龙海舟以马厩为阵地,大开杀戒。他从南沙到陇西,九死一生,早不把一条命当回事!他站定马厩门前,一手马刀,一手尖刀,长砍短戳,双腿连番扫荡踢飞每一个妄图闯进来的亡命之徒,马刀卷了,尖刀飞了,浑身上下一条条血口崩裂,血污满脸!他两脚再踢飞两个已经翻进马厩的人,转身抓起绻成一团的郭清河,放上马背,“清河──”他有千言万语,想杀她,不能!想放手,不能!

“啊──”郭清河撕心尖叫──马刀一刀挥下,血雾横飞中龙海舟左臂“啪”落地!

“啊────”

“清河!”李泽衍从人群中抢出,挥刀的人楞了一楞,就在一瞬间,龙海舟握紧卷了刃的马刀,连刀带人飞向那人,刀峰扎透,刀锷抵著那人膛,两个人叠在一起,撞向李泽衍!

李老手急眼快,一刀削了同夥大半片後背连著那截刀尖,另一个更狠,蹦到龙海舟背後,双刀同剁,龙海舟勉强避开一刀,那刀把已经死透的人又劈了半边,另一刀从右肩砍左腰,一刀劈得皮开绽!

龙海舟轰然仆地,那人一脚踩他脑袋,再要补上一刀──郭清河突然扑过去抱住那人的脚──

“不要!不……不……不要……”她一张泪脸,白玉般的颈到都是赤裸,血和著泪,凄然蜿蜒。

“杀了他!”李泽衍断然下命。

啊……那人浑浑噩噩,舍不得似的。

“杀!”

啊……那人举刀──

李老见识不好,一脚扫膛踢向手下!蠢材!是杀了“他”,不是“她”!

同一瞬间,李泽衍也扑上来,“腾”地抓住那人的刀!

啊呀!李老收脚不住,一脚连李泽衍带手下,全踢上了!“老板──”他忙不迭去扶,李泽衍本还留有余力,一挺腰又跟李老撞在一起,三个人绊了一起,窟通全倒!

人仰马翻一阵,马厩里的马也来凑热闹,咻骝骝白马啸叫。

“滚开!”李泽衍心叫不好,只见一匹高头白马从马厩栅栏里腾空跃出!距离实在太近,众人只顾护头脸躲避,白马四蹄凌空,“鞑鞑”飞踏面前,郭倾云夹紧马肚,俯身一手抱起妹妹,一手拎起龙海舟,老黄苏醒,四脚刨地一蹬跃上马尾,“啃吃”一口,大狗咬了马屁股一口!

咻骝骝!咻骝骝!马受了刺激,前颠後顿,夹紧尾巴转首就跑!

李泽衍出手金枪,瞄准击发──“砰!”

白马识途,三十里血迹斑斑,一路可踪。

李泽衍谴了手下,洛门客栈遭遇马贼,他和兰州王局长奋力阻止,并抓获公安部通缉犯龙海舟,这些就是公安接下来的事了。

不出他所料,空中直升机徘徊领行,大路上尘烟滚滚,彭公子来得倒快,为首的直升机上硕大的“UK”字样清晰可见,另一架紧紧尾随,墨绿色的机身看不清来自何方。

“该说说怎麽谢你了。”李泽衍点上一支烟,王清伟在颠波的车厢里脸色惨白,久久不见回神。

“回头我在国资委朝南了,三个衙门随你选。要不就著点你的老本行,到北京教育部来镀镀金吧。清河还小,你们先定个婚,可有一条,那孩子是我的……”

“部长!”司机突然一脚踩了刹车。

李泽衍抿了抿唇,到口的话再没说。从後视镜里,他看见车後紧跟著有三四辆军车之多,他的车停下後那几辆车也转眼驶到,车停门开,警卫搀扶下来一名身穿厚军大衣的中年女子。

冲後视镜看了会儿,李泽衍开门下来,转身迎著那名女子和军警们走去。

“姐……”

啪!

朱敏华抬手一记掴了李泽衍右脸。

一记耳光打得李泽衍脸只偏了一偏──“姐……”李泽衍懵了阵,朱敏华晕机,一路坐车追安恕方的直升机,人极度虚弱,一掌又气又恨,掴下去,人也倒下,李泽衍连忙抱住她,拍打她脸颊,捏她人中,“姐!姐!醒醒!你醒醒!”

“那孩子呢……”朱敏华醒过来脸色蜡黄,“哇”一口吐出口胃,“那孩子呢!孩子呢!”她挣开李泽衍,跌跌撞撞往前面跑,前面东南西三面群山环绕,向北一池缭绕雾气,空中两架直升机急降,墨绿色的直升机离地还有几十米,机上人打开舱门,一跃跳下温泉。

“清河……”龙海舟浴血浑身,倒在岸边。

天然的武山温泉方圆十五里,三山环绕,悠然安静。

“哗啦哗啦”郭清河扶著哥哥,已经走到淹到脖颈的池水中。

一条血水飘动水面,郭倾云半身浮在水中,半身由妹妹和老黄用尽全力扶住,人已没了意识。

“清河!”

“倾云!”

空中他们在叫她(他)。

郭清河回头看了一眼,两人一狗,湮没於顶。

《春风再美》《大结局

许多年以後,两年、三年、还是三年半、四年後……反正,当老师家长眼里的优秀学生干部林博都从英国大学毕业了,当老师家长眼里的混世小魔王安祺大小姐也从英国陪读回来了……当失去意识没有自主行为能力的净尔苏醒了,当她复健、当安恕方带她搬到山水秀丽的西子湖畔居住、当靖云从上海WESTIN卸任、又出现在杭州WESTIN的总裁办公室……当,又一年清明时节雨纷纷,朱敏华来到南澳海边,那片吞没了她最爱的男人的芦苇丛,已经疯长到一层楼高……

话题回到林博安祺这对小鸳鸯,他俩大概是世上最好命的一对小鸳鸯了。

当年,两个高中生表兄妹的被做父母的当场抓了“奸”,林博拖著安祺逃跑,净尔无原则地帮他们逃,还给他们送路费。

这桩大事後来很圆满地落幕了,安恕方抓回了一对小鸳鸯,母小鸳鸯的爸妈连夜从北京赶来上海,干啥?急著和林家父母商量婚事呗!

原来,安祺是安恕方的大哥安勇乔和林慧芳收养的弃婴,哪儿弃的?好象是中朝边境吧!安参谋长那时在边境执行任务,警卫员报告说捡到个刚出生的婴儿,林慧芳刚好来探亲,说“那麽好个孩子啊!老乔我们养了吧!”林慧方有妇女病,年过四十夫妻俩没个孩子,安勇乔说好呀,就这麽著,安祺就成了安家的女儿。

安祺干嚎了半晌,说“爸爸妈妈你们怎麽都不告诉我!”

安恕方说,“我不是早说过了,你是垃圾筒里捡来的。”

“不是啦……”安祺又嚎,吓唬小孩不都这麽说,叔叔你有点创意好不好。

“慧芳你怎麽不跟祺祺说呀?”安勇乔埋怨老伴,他总觉得当爸的说这事没当妈的开口来得好嘛!

“我想等祺祺大一点再说嘛,影响她学习多不好。”安大嫂说。

“影响不影响她成绩不一样烂呀。”安勇乔忍不住说。

“爸──”安祺暴没面子,接著就忘了委屈身世那回事了,下狠手掐林博泄愤了。

这些呀,就是往事了。林家和安家的事定下来後,正好林博高考,他考上了复旦,大一又考上英国埃塞克斯大学交换生项目,而安祺第一年高考没考上後,第二年直接就跟著林博去英国了。林博生辰月份大,大二就满二十二岁,所以大大方方地打了结婚证,然後又正大光明地带安祺去考彻斯特城埃塞克斯大学,美其名曰“夫人陪读”。

两个小年轻在考彻斯特一住三年,英国生活开销大,林博在系里给教授打工,第一年打工,第二年就开上辆车冒充助教给一帮子学生开课,第三年就贷款买房了。

学成後,小俩口先不想海归还是在英国当硬盘,安祺想去旅游,她这几年闲来好研究菜谱,研究了三年除了把林博喂得嘴巴越来越叼之外,还在考彻斯特华人社区混成了家庭主妇的聚会女王,她还写美食博客,粉丝无数。前不久安祺参加当地的美食大赛得了奖,奖品是“XX旅行社全程赞助的XXX岛国双人来回五日豪华游”!

XX旅行社总部在香港(天知道为什麽发赠券发到米国华人社区去),XXX岛国地处赤道线附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暴黑暴丑巨懒巨排华,但,XXX岛国风光一绝,海滩迷人,每年吸引大批华人游客。於是,安祺和林博收拾收拾,踏上了XX旅行社全程赞助的XXX岛国双人来回五日豪华游。

这五日豪华游啊,事後证明是死亡之旅~~~~

一车的香港大陆团员在第三日行程即将结束时遭遇了两次人为拦车。

第一次,把XX旅行社大巴拦下的是一男一女两人,准确的说是一个左半边脸绝美、右半边脸残缺的刀笆美男子。那男人上车时没戴帽子,右脸上一道长长的血色长疤,从眼角到嘴角,刹是可怖,林博一看楞了,安祺一看也楞了,然後林博说,“真像啊……”安祺说,“真好看……”

“祺祺!”林博不满。

“是啦是啦,真像嘛!”安祺安抚老公,那男人真的很像彭靖云,如果没了那条疤,多好看呀……

刀疤美男子背了包,拉著个女孩子上车,女孩穿著纯白色的连衣裙,戴了大草帽,帽檐低低的,下巴小小的,很害羞的样子。

安祺拼命想看人家的脸,男人兼了美丑冰火两重天,女孩不会也是吧……嘿!女孩头上的草帽被行李架上垂下来的一条包带子勾了下,掉了!哇!哇!哇!

安祺差点叫出来,净尔!这女孩是净尔!净尔怎麽跟了个刀疤美男?净尔不是跟叔叔在一起了嘛?怎麽可以……

林博捂了安祺的嘴,老婆你别一惊一乍,长得像而已,长得象!净尔在杭州养病呢,怎麽会在XXX岛上!

果然,那女孩不是净尔,但跟净尔长得实在太像了!如果不知道净尔经历了李泽衍的囚禁後变成植物人,苏醒後到现在还在休养复健,两人真以为,真以为……

安祺是天生的自来熟,又对上来的一男一女好奇得要死,於是她教唆林博跟人家换座位,好不容易换到这一男一女的座位後面去,车开不久,她就跟人家女孩子混熟了。啥?这麽快就混熟了,那当然,偶是考彻斯特华人社区家庭主妇聚会Organizor呀!兼人气美食博主来著!

“我叫安祺,你叫什麽名字呀?”

“安祺,我……”

“你叫我祺祺姐姐就行了!”

“哎你几岁了?上学不?初中,还是高中?在哪儿上学呀?”

“你来过暑假?还是探亲?访友?”

“我叫清河,我……二十二岁了……我在英国利物浦大学念书……我回新加坡扫墓,就来这里玩……”女孩子半张脸藏在草帽下面,一开口,帽子下的小脸又红了,但抓长辫子的两只小手晶莹雪白,看得安祺直楞楞地……啥!二十二了!上大学!安祺惊了,不会吧,这小姑娘顶多十八!你看这小手小脸小细胳膊小细腿的,哟哟,她二十二,自己二十一,为嘛人家的小细腰就没被利物浦大汉堡给吃没了!

嗯……女孩子被身边的男人捏了下手,男人不赞同她又报姓名又报年龄的,自己妹妹太老实,人家一问就说了,撒谎也不会。

“我是……二十二嘛……”女孩子以为男人纠结这,他们到这个世界来後平白地公元历往後挪了十年,她原本十八岁,如果不算这多出来的十年,再加上这几年过的日子,是二十二了嘛!

“他是你的……呃……哥……”安祺偷瞥了眼刀疤美男,惹得刀疤美男剐了她一眼,自家老公又加了一眼。

“我是她丈夫。”刀疤美男开了金口。

“啥!”安祺又一惊一乍了。

“我们结婚很多年了。”美男又加了句,安祺连忙做晕倒状。

她还在哀怨美型与妖孽兼备、沧桑与厚重感同在的刀疤美男已为人夫的这一事实中,林博却注意到另两个男人立在他们的座位旁已有了一会儿了。

他们四人的座位旁站了两个男人,一个是本团中的一家五口的家主,姓谢,香港人,带了太太和二女一子一起来旅游,他身边站著的高个青年男子也姓谢,是本旅行团的领队,中文名叫谢廷坚。林博听这个谢领队叫谢姓家主“大哥”,这才知道这是一大家子,弟弟第一次带团到XXX岛国,哥哥带全家来打气兼捧场。

“请问……您是不是姓郭?”谢姓中年家主问刀疤美男。

“你是Catherine!你肯定是!肯定是!”郭领队比他哥激动,几乎就想扑过去拥抱女孩子了。

横空里伸出只大手──

刀疤美男搂住小妻子,同时也拦住了郭领队的爪子。

“对不起,是我们认错了……”谢姓家主扯了领队弟弟往车尾去了,除去那道疤不算,年龄不对!郭倾云跟他同岁,今年应该四十了,清河也三十三岁了,年龄不对,不可能的!

“明明就是清河和她哥哥……明明就是……”郭领队还叫呢,安祺回过神来了,啥?她哥哥?是兄妹俩呀!对啊!如果抹了这道疤,净尔和彭靖云的脸多像呀……禁忌哟……妹控噢……孽情哦……

“祺祺!”林博一把抱住老婆,急刹车都不知道坐好,奸笑什麽呢,满脑子都是些啥呀,鲜网真是毒害腐女的温床!

一个急刹车,车又被人拦下了,司机再次中途载了客上来。

这回,上来个XXX岛国人。

XXX岛真是满岛的鸟人,鸟人说鸟语,明明是英语,转了十七八个圈从他们嘴巴里吐出来,楞让安祺这个陪读三年的留英主妇听不懂。

大巴车司机也是个鸟人,还是个不厚道的鸟人,跟团三天,小费要了八回。刚才载了对美型夫妻,司机收了人家一张粉红美钞,这回又自说自话地开门上客,上来个岛国鸟人,背著个长长鼓鼓的包上来,一上来周围就一股怪味,岛国人臭,地理位置和人懒得洗澡不肯洗头决定的。

那鸟人,上来就拉开包,“哗啦”一声拎出支M16!

Hijack!

Hostage!

21 HK Tourists are hijacked in the bus by a former COP in PHXXXXX!

“这里是香港凤凰卫视中文台,这里是香港凤凰卫视中文台在XXX岛现场直播,现在在我身後二十米远处停著的这辆旅游巴士上载有香港公民十九人,大陆游客二人,现在,这两车上的二十一人正被XXX岛国前十佳警察隆多萨劫持!隆多萨持有武器,他要求当地政府对其恢复警职……隆多萨宣布将在五分锺後屠杀人质!隆多萨持有大口径杀伤武器!隆多萨……”

XXX岛国Former COP隆多萨一上车,郭倾云就意识到他背的长包里装了支大口径枪支!

他本来当即就想拉妹妹下车,车还没起步,他又坐在车门口的位置,而隆多萨扛著M16笔直走到车中部,但一站起来,他看到车尾的谢氏一家,想立即下车的念头,就这麽慢了一拍。

一拍慢後,隆多萨就举起了枪,用拐了十七道的英语宣布,“I hijack YOU!”

隆多萨用M16指著,喝令男人们坐到车尾去,一人隔一个座,全部双手抱头。女人和孩子坐在车前部,老奸巨滑的前十佳警察观察力十分惊人,就上车那一瞬间,他基本了然车上哪些男人从体格可能是他的威胁,而这些男人的女伴又是谁,所以当他托著M16指著郭清河的时候,郭倾云只好放开妹妹的手,双手抱头,走到车尾。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劫持XX旅行团大巴车的隆多萨与XXX岛国谈判专家展开谈判。其间Anthony Sam的弟弟谢领队因为用手机联络香港旅行社总部,而被老警察隆多萨发觉,隆多萨将谢领队押到车门口,双手拷在扶手上,做人盾!

但是,谢领队实在是好样的!正因为他联络了香港方面,香港凤凰台的驻地记者和摄像师们,以及驻当地的外国媒体共十数家,长枪短,聚焦现场,让世界和港岛人民第一时间知悉,“我们的旅行社在XXX岛国被武装分子劫持!我们的团员在枪口下!我们的人民十分危险!”满面汗流的中文台记者在现场坚守了十一个小时,到最後脸上流的都不是汗,而是泪啊!

下午四时,车上两位老人受不了紧张气压,开始犯病,他们是七十五岁的李老先生,和六十六岁的李老太太。接著,车上的孩子们开始骚动,哭闹,隆多萨命令老人下车,女人带年幼的小孩下车。两位老人吓得腿都迈不动,“YOU!YOU!”隆多萨拿枪指安祺和郭清河,让她们扶老人下去!

不!郭清河非但不下车,还往後面移动,哥哥没走,她也不走!

“我扶他们下去!”安祺抓紧身边一个吓得傻了的十岁男孩的手站起来,“我儿子尿湿了!我要带他一起下去!”

说完她也不管隆多萨同意不同意,她抓著男孩,拖著老人就下车,车门口被拷著的谢廷坚轻声说,“快走,别回头……”

安祺扶老携幼狂奔,拼了命地拖他们跑,她没回头,她不回头,林博不会有事!走不了的人都不会有事!他们不会有事!不会的!不会──

砰!

第一声枪响,在大巴车内响起!

谈判破裂了,XXX岛国的杂种警察逮捕了隆多萨的弟弟和妻子,车内的卫星小电视里传来这个画面,隆多萨情绪彻底失控!

他举枪时,车尾的Anthony Sam就冲出来,紧跟著分散坐在不同地方的男人们也举起手上唯一的武器(拳头和皮鞋)砸窗试图自救,郭倾云双手楠木珠子,团里有人买了XXX岛国最著名的楠木项链,他在车尾的地上到,用手劲扯碎了项链後,攒了一手坚硬的楠木珠子。

隆多萨一抬枪,郭倾云抖手出满把楠木珠,坚硬如石的楠木珠如暴雨梨花,打得隆多萨口鼻喷血,同时也击中隆多萨握枪的指节,“砰”一枪大巴车前挡风玻璃激爆,“霹雳啪啦”接连炸响。

郭倾云大叫,“Y K趴下!”

Y K Sam,谢廷坚的中文名,隆多萨第一个杀的肯定就是在车门口的盾谢廷坚!

但没用!Y K被拷在门口,他趴下也没法隐藏,还是人盾!

啪啪啪啪啪啪啪───

隆多萨第一枪打飞後,第二枪第三枪第四枪第五枪第六枪第七枪第八枪扫,郭倾云从车尾翻滚躲闪到车前,Anthony中弹!他扑在弟弟谢廷坚身上!Anthony的夫人和林博浑身浴血,两个大人用身躯挡住四个年幼的孩子!郭倾云最後从第二排座位後跃出来,隆多萨肩头一动,M16长枪杆长眼睛似地直直瞄准了他──

“哥!”郭清河张开双臂,当在郭倾云身前。

“砰!”

罪恶的第九枪响了!

龙海舟如天外来客,挎著另XXX岛国全体特警都望尘莫及的XM109高爆榴弹,现身站在车前挡风玻璃上,一枪,轰掉了隆多萨半颗脑袋!

高爆榴弹那个动静!隆多萨那个喷血腔子!XXX岛国特警被震撼了!龙海舟挎了枪、正正经经、第一个从大巴车正门走下来,然後是抱著妹妹的郭倾云,然後是被龙海舟一脚踢烂了手拷的Y K抱著血铺满面的哥哥……

“CONFEDERATE!(同谋者)”龙海舟拿脚尖指指车头底下绻著个人,示意XXX岛国特警督察,是那个大巴司机啦,一早就乘乱跑了,还跟白痴警察们报告说车里的人质都死绝了,被龙海舟抓住,手脚先断了再说!

龙海舟会来,很简单。香港凤凰台卫星直播劫持的画面被他看到了,就是安祺扶著老人孩子下车的那一刻,车门张开又合拢的那一秒,那一瞬间,那一刹那,龙海舟看到了车里的郭清河!

XXX岛国处理人质劫持案用了整整十一个小时,最後落了个悍匪屠杀人质的结局,龙海舟一人两保镖,一个小时内赶到,一枪轰掉隆多萨的脑袋,还顺带挑了同谋的手脚筋。

“我们走吧,我有好多话想跟你们说。”龙海舟拍了拍郭倾云的肩,手垂下去,悄悄捻了捻从他臂里落出来的几缕长发。

Anthony被送上救护车,氧气罩下微微雾气,他还活著,他还活著……

“清河还好吗?”守著哥哥的Y K知道哥哥放心不下。

“她没事。”郭倾云抱著妹妹走过来。

“Anthony,吉人天象,没事的,坚持住……”他凑到氧气罩旁轻声说,转过身,他抱紧妹妹,龙海舟跟著,很快走远……

林博受了伤,左大腿两枪,右臂一枪,万幸的是,他保护的一双谢氏子女都平安无恙,谢太太和小儿子也没事,伤势最重的Anthony头部中弹,在XXX岛上医院最了深切手术後,由香港政府派包机和专业医疗人员护送回港。两天後,包机抵达港岛,前来迎接的香港市民面对或推或扶著走出的团员们失声痛哭,但热烈鼓掌!掌声中,Y K发现,一直昏迷不醒的哥哥,动了动眼皮……

安祺和林博没有去香港,安参谋长派来的警卫队将他们直接接回北京。林博的伤腿上手在解放军总医院医术湛的医生护士们的护理下好得很快,当他扔了拐杖和夹板能自己下地溜个弯那天,安祺突然放声大哭。

“你哭什麽呀,我还庆幸你先下车,不然我急你都来不急,哪救得了孩子?你说是不是,你老公多勇敢,多有爱心,呃……我们也生两个孩子好不好?”

林博想安慰安祺,这麽一提,倒让安祺想起了那个同样是舍身救兄的“清河”!

“叔叔,净尔在哪?在杭州?上个月!八月二十三那天,净尔在哪儿?也在杭州?净尔一直在杭州……身体越来越好了……她跟你住一起……

杭州西子湖畔,一动两层小楼里,窗明几净的厨房里,安恕方正在炖**汤,在煮白米饭,在炒青菜心,在煎小牛排。

“净尔呀,在屋里看书呢……”

“靖云呀,刚下班回来……”

“我呀,我一直陪著净尔呀……”

安恕方挂了电话,关了灶上的火。

“净尔,靖云,开饭了。”

他上了楼,扭开门进房里。

“靖云?”

“我跟你说了净尔身体弱,你再折腾厉害我赶你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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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以此篇,沈痛悼念、纪念、哀思,在823菲律宾人质劫持案中遇难致伤的所有港人!

谨向遇难的谢廷骏领队,向英勇搏斗献出生病的粱先生一家,傅先生,等等,所有的港人致敬!

谨向所有受伤的,与亲人别离的,遭遇到11个小时身心恐吓的所有团员们,表达我唯一的感情,请坚强,请照顾自己和你的亲人,请永远好好生活!

这段时间我没写文,一直比较忙,其间发现鲜网的口水仗,後来劫持案,很意外,太意外了,第一次听到是被劫持,第二次就是八死七伤,这些天关注了各种评论和目击图片包括文章,非常非常地愤慨!!

作为一个曾经在新加坡生活工作了一年的中国人里说,我对东南亚的治安有所了解。

当年我们在大马城市里搭计程车,我们得说自己是新加坡人,当地人告诫我们,如果说是新加坡人,最多被枪,如果说是中国人,尸体都找不到。

当年我在新加坡时传得最沸沸扬扬的谋杀案,是邻国大马的一个华人女生,(很年轻,大概十五岁),在小区里慢跑时,被几个马来人奸杀,尸体後来找到,残不忍赌!

菲律宾,是一个连马来西亚都不如的鸟国!!!

我永远是这个观点!!!

一个国家的总统,站在鲜血浸染的案发现场,面对媒体一边道歉一边微笑,那是什麽样的总统!

一个国家的特警,无能保卫国人和旅居此国的外国人的生命和财产,却在大巴车发生血案後立即一拥而上蜂枪团员的行李箱,并在隔日聚集到案发地点合影留念的警察,是怎麽样的警察!

一个国家的未来,一群天真烂漫的女中学生,结伴成群来到破碎的大巴车前,做著V字手势,笑容满面地拍下到此一游的照片,这是什麽样的学生,什麽样的国之栋梁!

更不用说,凶徒最後是身穿崭新的警察制服,雪白棺椁,披著国旗下葬!

菲律宾,是一个,无耻、凶残、卑劣、无知、毫无希望的国家!

希望国人永记血案,永远永远,对这样的国家和同样的人民,有敌意!有警惕!他们永远不是中国人的朋友!!

最後,再说一说与文章有关的事。

我心情很沈重,这几天一直是。我真的很难过,当我看到那些丧生者的名单,当我听说梁先生一家五口勇斗凶徒,最後三死一伤一生,年幼的妹妹为兄长挡枪,父亲冲去夺枪,罪恶的子弹穿喉而过,还有那谢领队,被拷在车门口,第一个赴死……

知道这麽多事,我没有心情写东西,生命可贵,我们做任何事,三思可有意义,请再去做。

我是三十多岁的人,写文的经历从2007年开始,不长。

我写文时被读者骂不少,从来和气对待。

所以我不是很能理解鲜网最近那些口水仗,在我看来,一些口舌之争,言语之争,意气之争,其实都不是很有必要的,人宽容一点,对自己,尤其对别人。

也许是年龄的关系吧,等各位也到三十多了,也许就看淡很多。

想想那些遭遇劫难的人们,其实我们对人都不要太苛刻,对自己的朋友,对同事,对读者,对作者,当有一天,万一某一个人发生了大家都不想的事故,其实我们多惋惜,多好的一个人!

所以珍惜时间,珍惜工作,珍惜友情。

愿所有的缡难者,都能安息。

青眉 8312010

最後忘了说,《春风再美》的大结局就是这个了,昨天晚上写的,真希望故事里的结果是真的,恶有恶报,善有善报。

中间空缺的,以後有时间我再写吧,其实这个结局前後都能连起来了,是不? :)

推荐文《麒麟》

推荐文《麒麟》。

推荐理由:我是中国人。

感想:

一直以来我总觉得鲜网和晋江是不同的。

为什麽不同呢,我曾经感觉我在鲜网是可以被人捧的,而在晋江是被秒的。我还曾经很喜欢鲜网的那些票票和礼物,我觉得感觉很好,我写得不错呀!

直到看过《麒麟》。

上一周,看一个同人文里有读者说起了一个小配角的名字,说差点看错是“夏明朗”。你们知道的,我这个人在鲜网的读者群里基本可以算个IT高手,所以我搜了搜,就找到了人家说的那个“夏明朗”,《麒麟》里的教官,一个,有人说是代表白色的军人,直白,简单,有军人的坚忍和执著,但怀仁慈。

看了《麒麟》,我一个星期再没看下任何一篇文。

我想我终於知道了什麽叫不同,什麽叫差距,鲜网和晋江的不同,我写的东西和桔子树的作品的差距。

好的作品是让人不知食眠的,好的作品让人心涛拍岸,好的作品深刻而感动普罗大众,好的作品,让你爱上世上最可爱的人。

敬礼,我的少校!

敬礼,我的中校!

我将努力地进步,为创造出更值得更有意思的人和事物。

青眉,1018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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