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迟迟归 - xp1024.com
《春日迟迟归》


请假条

抱歉亲爱的们,作者君今天忙到饭都没时间吃,实在是没空更新了,明天补上双更,抱歉了!!!!

上架啦呀~~~

咸鱼作者君,首先要对于我的渣更道歉!!!(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起立!·······)

当然,我得给自己辩解一下,咸鱼君学的是一个作业超多,课超多的专业,然后大三专业课,天天秃头。这一点确实日常比较忙了,闲置的时间也比较少。但是咸鱼君还是诚实点摸着良心说,确实稍微有丢丢的懒了(哈哈哈哈,程度不能透漏。)

但是日常更新量,我是会保证的,诚实点,就是爆更估计比较难了~~~但是保不齐,我哪天就发现自我,反思人生,勤劳起来了。hhhhhhhhhhhhhhhh~~~~

然后呢,特别重要的一点,感谢一直陪伴我的亲们。

周周很多地方确实写的有所问题,也不够出色,谢谢在读的亲们还在,也谢谢已经弃书的人点开过,至少我们曾经在春日相遇。

ps:谢谢白熊芳,在我还没上推荐开始,你就在,你一度给了我很多支持,谢谢宝贝!!!当然也谢谢总是给我撑腰的可爱副楼主,(至于那个总是蹭楼的隔壁作者,你懂得!!!!)

当然了,还有和他可爱的读者,以及总是投票的亲们,没有你们我多难熬。我得和顾晚娘一样,熬死在冬日里了~~~

哇塞,最后的最后,还是感恩相遇哦~~~~

第一章寒冬

歌舞笙箫,日夜不停。

红灯帐暖,浅情人不知。

翘起的屋檐底下结了不少的冰柱子,是前日下的雨水,还没有滴干净,便结了起来。

气温稍稍高了些,便滴吧滴吧的,像下起来了雨一样。

今年的寒冬不知道为何,格外的长一些。

即便是到了三月里来,海棠不见花开,燕儿不见飞回,冰雪也不见融,明明是春风了,还是吹得人瑟瑟发抖。

红色的珠莎帘隔着屋子里的二个地界,一个夹着红色珠莎肆意被冷风吹着。

一个摆着三个炭盆,暖意融融。

顾晚娘在这般天气里弹着曲儿,手指头都得是冻僵了,一双玉手冻得和猪蹄子一样,满是红肿,再无当初的美感。

即便是手指儿没了知觉,这曲却不能停。

夜里了,更加的凉了,顾晚娘穿得单薄,抱着琵琶走在路上。

即便是这如此热闹的烟花之地,也抵挡不了顾晚娘的心中的寒意。

顾晚娘想起来了从前,那得是好几年前了,春日来的格外的早,连带着人心都是暖暖的。

只可惜都回不去了……

路的尽头,是一个狭窄黑暗的街道,四处乱窜的老鼠,与这长安城最贫苦的人们,一道蜗居在此。

这是长安城的西街,一个上等人不会踏足的地方。

这里常年夜里不见灯火,因为没人点的起灯来。

这条街的更里面,是一个更加昏暗的巷子,这里面便是顾晚娘住的地方。

可是不知为何,今日里,那条街道却是最亮的,隔得好远的都能瞧着。

顾晚娘抱着琵琶走到门口,便是瞧见左右二列整整齐齐的官兵。

进了门,是二列的丫鬟,穿着打扮颇为富贵,头上都戴着的珠钗,穿的也是上好的蜀绣。这浑身气度不像是丫鬟,更像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一行人中,为首的是一个嬷嬷。

这嬷嬷顾晚娘认识,姓张,是皇后长女,青城公主的教养嬷嬷,也是皇后娘娘的奶妈。

顾晚娘一进屋子,便下意识的打量了一眼屋子里的别处。

“顾姑娘不用看了,殿下不曾过来,世子爷也是。”

顾晚娘毫无血色的脸,还是变了变。

顾晚娘烧起来了火,道:“嬷嬷可是冷着了,也不知怎么的,都已经是三月了,还是如寒冬那般的冷。”

张嬷嬷:“是啊,都到惊蛰日了。”

顾晚娘的手终于在火下,有了点点的温度,也渐渐的恢复了知觉,慢慢的,感觉像是活了过来一样。

木柴与火焰相互碰撞,烧出来滋滋滋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长久的寂静。

“殿下昨日里生了个大胖小子,镇安侯府也算是后继有人了。世子见了开心,取了字叫做怀仁。”

顾晚娘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后道:“晚娘祝福殿下和世子爷。”

“皇后听见了信,开心极了,叫皇上给镇安侯升了个爵,如今是镇安王府了。世子爷,也不是侯府世子,是王府世子了。”

这话说的明明白白了,也无什么喜怒,似乎只是在轻飘飘和顾晚娘叙述一个简单的事情。

顾晚娘含着笑,点了点头,世子爷步步高升,自然离不开尚了的公主。

可是自己,自己怎么给的了程谕这些东西?程谕当年若是不走,大概现在还和自己一样,住在这个老鼠堆里,继续过着不见天日的日子罢。

只不过,若是阿仁不死,大概如今早就学会认字念书了罢。

顾晚娘又想起来那个活不过周岁的孩子,阿仁聪明,不过周岁就学会了叫母亲。顾晚娘想起来了阿仁那含糊不清的“母亲”,当时程谕也是一样的开心的,初为人父。

顾晚娘还在回忆之中,张嬷嬷却是打断了顾晚娘的思绪。

“当年的事,如今是时过境迁了,小公子都已经降生了。殿下和娘娘的意思是,世子爷不能留把柄,孩子也不能留话柄。”

嬷嬷接着又道:“这其中的意思,姑娘应该明白。”

怎么不明白?

顾晚娘进来屋子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那桌子上摆放的盘子,白绫,毒酒,和剪子。

大概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要放过自己。

嬷嬷大概也是心疼这个孩子的,当年南阳侯府闻名京城的三小姐,谁能够想到,会是这般的结局。

“那酒,是宫里最好的鹤顶红,喝下去,是丝毫不见痛苦的。”

那酒,也是不知道帮着皇后送走了多少的仇敌,今日依旧会帮长公主,送走她的心腹大患。

顾晚娘看着那天边的最后一轮的明月,许久都不曾有这般皎洁的明月了,朦胧的月光照在地上,拉出人长长的影子来。

“是不是要天晴了。”

“顾姑娘说的不错,钦天监昨日观测天象,大抵上,从明日起这春日就真的到了。”

“嬷嬷,这酒还是苦的很。”

顾晚娘继续坐在了火堆旁,火焰烧的很明亮,也很暖和,顾晚娘许久都不曾这么温暖过了。

丫鬟们都退了出去,张嬷嬷看了一眼顾晚娘,带上了门,轻声说了句,“姑娘好走。”

四肢慢慢的沉重起来,便是走一步也觉得体力不支,顾晚娘将浑身的力气都留在了那眼皮子之上。

睁着眼,竖着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

是长久的寂静。

除了水珠子掉在地上,滴叭滴叭的声音,再无其他声响。

而那张门始终没有人打开。

等啊等,等啊等,顾晚娘还是等不到了。

第二章春日

顾晚娘像是做了一个噩梦一样,一醒来就是那般的呆坐在窗前,什么梳洗也不做。就是晒着暖暖的太阳,用小手挥了挥,想是抓住那春光。

顾晚娘的模样倒是吓坏了奶妈,奶妈估摸了顾晚娘好几眼。

“姑娘?姑娘?姑娘?”

奶妈叫了顾晚娘好几次,顾晚娘还是不曾回应。

这莫不是真摔坏了脑袋?这几日有个野道士,说了不少三小姐的风言风语,虽然被老祖宗给赶走了,但是这风言风语却是传的格外的快。

顾晚娘还是不曾理会,现在的自己,还是南阳侯府的掌上明珠,还是老祖宗最喜欢的曾孙女儿。最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要什么就会有什么的时候。

奶妈迟疑了半响,看着顾晚娘的眼神似乎明亮的很,便也就放下了心。果然那野道士的话,是信不得的。

奶妈从粉妆匣里面拿出来不少的盒子,这些盒子里面,都是程谕从天南海北给顾晚娘带回来的珠钗。往常顾晚娘每日都要从这些朱钗里面,寻出来一根带上,一日都少不得。

“姑娘今日,想要哪一根?”

顾晚娘甚至都不曾瞧一眼,发了一会的呆,便是自己洗漱了起来,洗漱完了之后,更是自己挽上了小姑子的发髻。

顾晚娘的举动,惹得顾晚娘的几个丫鬟面面相觑,一个个都以为是自己照顾的不好,惹得小姐儿生了气,所以顾晚娘不乐意她们照顾了。

也不知道是谁带头,尽数都给跪在了地上求饶。不知道的人,恐怕是要以为顾晚娘生了大气,在责罚这些丫鬟儿。

顾晚娘瞧着那些丫鬟,是了,自己已经不是那个凄惨的过街老鼠了。

顾晚娘松了挽发的手,一头乌黑柔顺的头发,瞬间便垂在了地上,“还不快些来,还要去给老祖宗请安呢。”

丫鬟们急忙起身,一个个按照着往常的习惯,照旧给顾晚娘挽着头发。

奶妈看着这姑娘,似乎不一样了许多,生了些疑惑。

后道:“姑娘,这前儿个姑娘摔了脑袋,今儿个才醒过来,老祖宗那里的章嬷嬷说了,这几日的安,老祖宗都给你免了。”

“摔了脑袋?”

顾晚娘摸着脑袋,难怪今日醒来的时候后脑勺有些疼了。

“是了,我摔了脑袋。”

平白无故的在西花园里走着,便是给摔了脑袋,还昏迷了二日,错过了长安城女子的百花会。

顾晚娘随着那些丫鬟给自己打扮,看着那铜镜里那个脸色有些苍白,但是还是十分水灵的姑娘。

现在的自己,五官眉目都还没有长开,到底不过十三岁,便是及笄还差半岁。挽着发,戴着朱钗,怎么看,怎么都违和。

顾晚娘看着那丫鬟迟迟不曾别上的朱钗,道:“到底不曾及笄,就不必挽发了。”

丫鬟有些吃惊,但还是装作什么事情都不曾发觉,照着顾晚娘的旨意给办了。

及笄之后挽发别朱钗,这是大昭的民俗,可是顾晚娘却是从未遵从过。十二岁就顶着一脑袋的朱钗,四处招摇过市。

难怪不讨喜,一朝落败,便处处被人踩了。

顾晚娘装扮完,又去寻了衣衫,拧着眉毛瞧完了所有的绣花长裙,罩衣,上裳,百褶裙,色彩样式都是长安城最新的,最明媚的。

顾晚娘在西街过了许多年,这般一瞧着,是怎么瞧,都瞧不过眼了。

翻了许久,这才是从一个箱底翻出来一件压箱底的衣服。瞧着是白色百褶裙,淡粉色的坎肩,绣着几朵红色的梅花,最适合初春的时候了。

“姑娘可是要装扮这件?”负责收拾顾晚娘衣物的丫鬟走上前来,“奴婢给姑娘换上。”

“姑娘,姑娘,姑娘……”

顾晚娘的屋子里养着一个八哥,这八哥生的不一样,是黑白色的毛发,说起话来甜的很。不过,这也是程谕送来的。

顾晚娘定睛看了那八哥,养得倒是好得很,毛发颜色都是明亮的很。

“姑娘,姑娘……”

奶妈倒是先看到了这鹦鹉空了的食盆子。

“惊蛰,怎么,今日不曾给在水喂食不成?”

往常这些事情都是惊蛰负责,顾晚娘又素来疼爱这只八哥,往常掉了一根毛都要罚惊蛰跪。如今乘着顾晚娘给昏睡,居然食都不曾喂,恐怕是这惊蛰有的罪受。

奶妈:“姑娘,今日里姑娘刚醒过来,大家伙都忙坏了,便是不曾给在水喂食,姑娘莫怪,莫怪。”

惊蛰从旁边的屋子跑了出来,一瘸一拐的,走得快了,便是汗珠子都出来了。

“惊蛰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给在水喂食?”

“是是是。”

惊蛰生的并不如名字一般的惊艳,不仅是样貌普通,更是因为摔了一跤,变成了坡子。

如此动作一仓促起来,便是更加显得滑稽了。

顾晚娘一贯不喜欢这般的惊蛰,所以把原来的一等丫鬟,硬生生的只给安排了一个照顾八哥的事儿,而且还总是打骂。

只是忘了,这惊蛰的脚是因为自己瘸的。

“罢了。”

“谷雨,顾三夫人不是素来喜欢这八哥吗?将这八哥送去顾三夫人那里罢。”

顾三夫人虽然被顾晚娘这般叫,但实际上,这顾三夫人可是顾晚娘的继母,不过是原来只是顾三爷的外室,而且是歌姬出身,所以被谁都不待见。

顾晚娘舍得将程谕送来的八哥送人?

谷雨看了惊蛰一眼,取下了鸟笼子,关于姑娘家的事,最是她们多不得嘴的。这是顾晚娘买她们进来时,就给她们立下的规矩。

惊蛰拿食的手颤了颤,人连带着食物的盆子一道给摔在了地上。

惊蛰跪在地上,“三姑娘,我离开了姑娘没有地方可以去啊,我是这顾家拿死契签的,姑娘不要我了,我便只能去刷恭桶了。”

“这八哥送走了,你正好闲了,便回来继续做大丫头,管着院子里的事情吧。”

往常都是大丫鬟与奶妈管着府邸各家少爷小姐的院子,偏生顾晚娘不喜欢别人操手,便将奶妈和惊蛰都给安排了别的差事。

虽然顾晚娘为的只是清闲,但是难免遭了别人口舌。

惊蛰吓坏了,一下喜极而泣,又是哭的一塌糊涂。顾晚娘看不惯惊蛰的第三点便是这了,放在大家丫鬟里,这惊蛰便是礼数最失的。

奶妈,“三姑娘这般器重你,你还哭些什么?小心隔墙有耳,有人乱嚼舌根,以为咱家姑娘欺负下人呢。”

顾晚娘扫了一眼这里站着大大小小的七个丫鬟,一个个瞧着低眉顺眼的很,但是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的暗主子。

第三章公卿世家

顾府是百年公卿之家,四世三公,有从龙之功。

顾家的老侯爷,当年领兵攻打南地立下汗马之功,在朝中举足轻重。不过可惜顾家的后来几辈从了文,再无能上战场之才。

偏生后来出了个离经叛道的小世子,说到底不过也是过眼云烟。小世子刚上战场,回来的便是佩剑,说是尸身都寻不到了。

说起来,现在的小世子还是一个大活人,还不知道在哪条烟花巷子里四处胡乱窜着呢。

顾晚娘走过三道中门,跨过三道阶梯,这才是到了老祖宗的梅兰院。老祖宗念佛,喜静,因此便免了后生的早安礼。

但是顾晚娘可不一样,顾晚娘是养在老祖宗手下的。顾晚娘是老祖宗老来子顾三爷的独苗苗,说来这顾三爷,这可是个在京城有名的角色。

顾三爷,自幼就有京城第一才女的婚约,后来十六岁又是连中二元,情场考场双双得意,乃是春风得意之时,惹得京城中不知多少人羡慕。

但是,这运道便也就到此了。

接着顾三爷会试却是怎的都考不中,连续三次不中,顾三爷便下了毒誓,不入仕了。

自此,美人佳肴,填词作曲,花眠柳巷,也算是另辟蹊径,在京城中闻名了。

顾晚娘撩开门帘,即便是三月里了,老祖宗的屋子还烧着好几个炭盆子。

顾晚娘看着门内侧立面站着的嬷嬷,章嬷嬷显然见到顾晚娘有些意外,下意识便往顾晚娘身后打量了几眼。

章嬷嬷素来不喜欢顾晚娘,觉得是个见识短的成不了气候,但偏生老祖宗喜欢。

章嬷嬷喜欢的是顾家的二姑娘,大房嫡出的小姐,知书达理,便是整个京城也知道是个气度不凡的。

顾晚娘也是记得,这个姐姐,好像后来进宫了,皇后暴毙,顾二姑娘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平步青云,居然是坐稳了皇后的位子,母仪天下了。

不过那个时候,她已经是一缕孤魂了。

与她这种令家族蒙羞的,这种姐姐,与自己那是云泥之别。

“章嬷嬷,老祖宗歇着了?”

章嬷嬷看着顾晚娘素着脸,不弄那些花里胡哨的,瞧着倒是干净可人的很。

“三姑娘怎么来了,老祖宗没歇着,在里面为三姑娘念佛文呢,就祷告着求着三夫人好好保佑三姑娘。生怕三姑娘有了什么意外,老祖宗对不起故去的三夫人。”

提起亡故的母亲,这章嬷嬷显然是故意的。

有传闻这三夫人是为了救老祖宗死的,所以老祖宗才从那么多后辈中,唯独抱了顾晚娘养在身边。

而这章嬷嬷却总是借此,挑拨顾晚娘的情绪,希望顾晚娘与老祖宗之间存在间隙。

顾晚娘瞧着这章嬷嬷那不屑一顾的神情,甚至都撩起来了门帘子,似乎笃定了顾晚娘会直接出去。

顾晚娘今日偏生的不如她所愿了。

“老祖宗?老祖宗?”

顾晚娘转身跨了进去,绕开了章嬷嬷,却接着又被一个丫鬟给拦住了。

丫鬟穿着青色的褙子,梳着双丫鬟,身段便是放在小姐中都是出色的。

这丫鬟便是章嬷嬷的女儿,也是老祖宗跟头的大丫鬟,名叫八归。

顾晚娘看着这八归,这八归和顾晚娘的孽缘可不少,前世顾晚娘可是被这个八归给丢出顾府的。

紧接着这老祖宗去世,八归就给自己的父亲做了姨娘,堂而皇之的住了自己的院子。

“三姑娘,这老祖宗在里面佛堂呢。”

说完,这八归站在门口,阻止了顾晚娘往内室的脚步。

“八归,往常这老祖宗礼佛都是带着我的,还要与我一道念佛经,莫不是这如今我摔倒了一次,这府上的天就要变了?”

八归明显是没有料到顾晚娘会直接和自己呛声,往常顾晚娘性子柔和,虽然也会教训几句下人,但是到底是不敢多说的。

也正因为此,这院子里,才是满院子的别人安排的丫鬟。

顾晚娘眯着眼,“八归姐姐,还不许我过去?”

“三姑娘,这不是奴婢不许三小姐过去,是老祖宗吩咐过了,不许打扰。”

“如此?”

顾晚娘垂着眼帘,好似打算偃旗息鼓了。

顾晚娘吸了口凉气,便大声叫喊道:“老祖宗?三儿来见老祖宗了。”

顾晚娘从前那是一年到头来,都不会说一句这么大声的话。倒不是顾晚娘的性子真的温婉,而是因为程谕喜欢。

八归看着这三姑娘,果然这一醒来,就变傻了不成?

“三姑娘?”

“我还以为哪个泼猴过来了,原来是我们家三儿。”

一个绿色衣裙的丫鬟扶着老祖宗便是三步走了出来。

“瞧着三姑娘倒是恢复得不错。”

瞧着顾晚娘走了过来,八塞便顺势松了扶着老祖宗的手,给递到了温莞手里,“三姑娘可是终于醒了,老祖宗这几日都是着急坏了。”

“是,是晚娘不懂事,害的老祖宗担心了。”

老祖宗拄着拐杖,说起话来中气十足,走路也是步伐稳健,至于那个拐杖,估计是用来打小世子的。

老祖宗这般样子,明明是活的过百岁的。可是偏偏,不过一年后,就被自己气的归了西。

“三儿啊。”

顾晚娘应的格外的甜,“老祖宗,可不是你家三儿。”

“泼猴怎么了?跑我这里来闹了?”

顾晚娘看着那八归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脸,似乎笃定了顾晚娘不会多说什么,既如此,便偏生的不如你所愿。

“老祖宗刚才在给晚娘祈福?”

“是啊,就求着老三媳妇能好好保你,我这老胳膊老腿可是经不得你再吓人了。”

顾晚娘指着立在一旁,低眉顺眼的八归,“老祖宗,刚才八归不许我进这佛堂,说是扰了老祖宗礼佛,章嬷嬷也不许,他们母女合起伙来欺我。”

谁都不会料到,这种没人没证的事情,顾晚娘直接便说了。

还一口咬定欺负二字。

如此不用脑子的胡话,使得屋内的人,一下就陷入了奇怪的氛围之中。

章嬷嬷反应极快,“三姑娘又说笑了,三姑娘如今没有半岁就要及笄了,可是玩笑不得了。”

老祖宗扫了一眼章嬷嬷与八归,笑道:“这谁还能欺负你不成?”

“多的是人羡慕老祖宗疼爱我。”

顾晚娘看着老祖宗便是笑了起来,老祖宗拍打着顾晚娘的手,从前这孩子温婉有余,活泼不足,如今心智活些,也是好事。

第四章易家表哥

八塞从屋子里拿出来不少的手稿,“这些都是老祖宗替三姑娘誊写的,三姑娘,可是要好好收着了。”

顾晚娘瞧着那些书,上辈子八塞也给顾晚娘送了过来,不过转眼就被顾晚娘压箱底了。

说来这还是顾晚娘第一次瞧着里面,到底是一些什么。

都是一些佛经,瞧着,都是老祖宗的心意。

“老祖宗这字,可是当真的好看,晚娘瞧着,便是比梅先生的字,也是比的了。”

梅先生便是这当今的第一大儒了。

八塞跟着便笑道,“可不,梅先生的字,说到底还是拜师过老侯爷的。”

这里的老侯爷,指的当然不是现在的老侯爷,而是老祖宗的丈夫,顾晚娘的曾祖父。

梅先生拜师老侯爷,顾晚娘这倒是不知道的,他们这些晚辈知道的,是老侯爷是一介武夫,领兵打仗的本事,那是在这大昭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三小姐这就不知道了吧,这梅山书院,说来原来老侯爷和老祖宗还是在梅山当过先生的。”

梅山书院,在城郊的清河山上,这名头不小,是大昭的第一学府。

顾晚娘倒是不知道,她家的这些老祖宗,学问这般的厉害。

如此也难怪,这顾家的后辈都是从了文了。

看着顾晚娘神游的模样,八塞,“三小姐难怪是小世子最喜欢的妹妹了,看着模样,却是越发的和小世子相象了。”

老祖宗打量了顾晚娘一眼,“姑娘家的,可是学不得顾璟那般行事。”

说起来顾璟,老祖宗气的那又是眉头紧缩。

“顾家的晚辈惯来都是要去梅家书院读几年的,你年纪不小了,按照惯例,也得去。”

果然还是如的前世一样。

前一世顾晚娘生怕读书误了时辰,赶不上镇安侯府给程谕定亲,便就死都不去梅家书院。

但若是镇安侯府真的想娶,程谕与顾晚娘青梅竹马这么多年,为何又不提亲呢?

及笄迎娶,到底不过是顾晚娘一个人做的美梦罢了。

顾晚娘烤着炭盆子,说着一些有的没的笑话,讨得老祖宗哈哈大笑。

八塞撩起来帘子,看着一幅爷孙和睦的模样,也是对顾晚娘难能的欣慰。

“老祖宗,娘家公子来了。”

老祖宗听了这句话,原本咧着的嘴,笑意更大了。

“安儿来了,好,好,好。”

八塞:“公子记得老祖宗的话,可不,找到了药材,便是着急给老祖宗你送来了。”

送药材?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因的顾晚娘摔了脑袋,又有江湖术士,说是顾晚娘给摔蠢了。

所以老祖宗便上上下下给顾晚娘找药材,其中最珍贵的一样百年人参,便是这老祖宗娘家公子送来的。

这老祖宗娘家的曾表孙,是当今丞相的独子,名声是听过不少,但是这人,顾晚娘却是活了二辈子都是不曾见过的。

顾晚娘还颇有一些期待,之见门帘被一只手撩起,这手倒是漂亮,若不是手的骨骼稍大一些,顾晚娘还真以为是个女子了。

接着便进来了一个男子,便是三月,还是穿天青色的狐衾斗篷,肤如凝脂,但瞧起来,却更像是虚弱。眉眼虽看上去惊艳,但是颇有一些男生女相。

“姑祖母。”

声音也很熟悉。

二相对视,顾晚娘像是陷入了冰窟窿里一样,便是烤着炭盆子,也觉得四肢冰凉,回忆如洪潮一下便涌了回来。

“晚娘?”

顾晚娘一下便是脸色惨白,老祖宗便是想介绍着二人认识,也是迟疑了起来。

顾晚娘还没有回过神来,老祖宗打量了一眼易安与顾晚娘。

“安儿,你们认识?”

老祖宗也觉得不应该,这个侄孙,极少在京城走动。别说是闺阁女子,就是丞相府的佣人,也不一定认识这自家少爷。

易安也不明白,这第一次见自己的小表妹,怎么的就这般的害怕了。

易安眯着眼睛,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顾晚娘,旋动了自己拇指上的扳指,确定自己不曾见过这个小姑娘。

“这便是养在姑祖母手下三表妹罢,倒是集齐了三叔三婶所有的样貌优点了。”

顾三爷的样貌在这京城都是出挑的,便更不用说顾三夫人了。顾晚娘的容貌,又怎么会逊色?

顾晚娘看着那易安作揖的模样,这才是稍稍定住,这人现在是不敢做什么的,身份摆在这里。

顾晚娘松了口气,渐渐回过神来,“见过易家表哥。”

易安也是稍稍错愕,这丫头回神倒是很快。

顾晚娘,可不想在这个地方再呆着,她见着这张脸便不舒服。

“老祖宗,我出来也有些时候,该回去了。”

顾晚娘走得匆忙,老祖宗还没应声,就已经撩起来门帘,不见了身影。

曾孙女走了,自然只能问曾侄孙。

见老祖宗一脸打量并且思量的模样,易安有些无奈的又说了一句,“我不曾见过三表妹。”

“那三儿怎么见了你,像是你要吃人一样?”

易安摊了摊手,“恐怕是曾侄孙,长得吓人罢。”

老祖宗拐杖立在地上,三丫头一心在程家小子的身上,自家的侄孙子又是个不近女色的,这二人也不应该有私才是。

惊蛰不懂自家姑娘怎么跟见了阎王一样,走得这般的快。

惊蛰自然不敢多问,只得陂着脚跟着顾晚娘,走得快了,便一身的汗。

顾晚娘突然停下来了,停在了回廊的一个角落里,转身便往角落的草丛走去。

“哇~哇~”

顾晚娘瞬间呕吐了起来,吓坏了惊蛰。

“姑娘,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安宜,易安,说到底就是一个人。

这易安,顾晚娘不认识,但这安宜,顾晚娘却是熟悉的很。

顾晚娘被程谕弃之后,没有办法,只得去百花楼弹琴当清妓谋生,而这安宜便是这百花楼的花魁。

没错,是个男子,却是弹得上一手好曲子,不仅仅是花魁,还是百花楼的幕后老板。

可就是这样一个如玉的男子,杀起人来,却如那锦衣卫一般,杀人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的随意。

而刑罚也如昭狱一样,各式花样,听起来便可以让人不寒而栗。而他杀了的人,顾晚娘想,大概可以组成一个乱葬岗了。

顾晚娘在不经意之间撞见了,便是这二辈子也忘不了,易安一身的白狐衾的斗篷,最后面出来的时候,走过的脚下,都是红色的血印子。

而他一把火,顾晚娘便闻着那火烤着血肉,那般模糊血腥的味道,一月都吃不下饭来,便是后来,也是见了烤肉都要作呕。

本以为,这辈子,是不会再见到这些个人了……

第五章程小世子

惊蛰被顾晚娘这般模样给吓坏了,守在顾晚娘的身后,不知道做什么好。

顾晚娘顺了顺,这毕竟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了,离得易安远些,总之就不会再在自己身上发生了。

顾晚娘回了院子,便发现谷雨在屋外候着,屋子的门敞开着。

“三妹妹你怎么才回来,我都在这里等了你许久了。”

前世顾璟去的早,这声音听起来倒是恍如隔世了。

“三妹妹,三妹妹,我听着说你醒来了,便是将九州给带来了,三妹妹可是不是你二哥最懂你?”

顾璟讨巧似的凑到了顾晚娘的跟前。

听到九州二字,顾晚娘的心里一咯噔,虽说是迟早要再见到这人的。

但是就这样直接出现在眼前,顾晚娘还是有些承受不住,到底是可以不顾一切去爱过的人。

程谕站在门口,隔着一个庭子,与顾晚娘对视。

程谕穿着靛蓝色的袍子,简单在衣摆上装饰着几个云纹,十分的干净。

从小浸染在书卷之间的少年,便是只是立在那里也那般的闲适、从容。顾璟与程谕自小就是一道长大的,不过一文一武,一动一静。

“才几天没见九州?目不转睛做什么?你一个女孩子也不觉得害臊。”

往常顾璟都是这般打趣顾晚娘的,每每顾晚娘都害臊得低下头,免不了白他好几眼。但是今日,顾晚娘却没有理他。

顾璟觉得奇怪,只见顾晚娘径直路过了程谕,回到屋子里。

被无视了?

顾璟凑到程谕的面前,“你做错什么了?三妹妹怎么这般的不对劲?”

程谕摇头不语,自己不曾记得什么地方,惹了顾晚娘不快。

顾璟不解的自问道:“难不成,我做错什么了?”

见着程谕顾晚娘又难免想起来了从前。

吃不饱,穿不暖,每日不见天日,还处处遭人白眼。

从小锦衣玉食的人儿,又怎么受的了那种处处被人打压的日子?

顾晚娘与程谕离开家族庇护之后,二人起初弹琴作画,日子也是过的的。

但是程谕却无法以书画谋生,只得靠顾晚娘洗些衣服为生。

顾晚娘曾经以为,只要与程谕在一起,便是够了。

但是从小读圣贤书,学经世之学,游学天下九州的人,又怎么会甘于平庸?

振翅飞翔的雄鹰,硬生生的被折断了翅膀。

程九州,恐怕对于他而言,最后悔的事情,便是与自己私奔的那些日子了罢。

顾璟又凑了上来,“三妹妹,脑子可是有摔坏?”

顾晚娘还是真的白了一眼顾璟,“莫不是那个说我摔坏了脑袋的野道士,是你寻来的?”

“这话可说不得,我要被老祖宗罚跪祠堂了。”

顾晚娘当然不会怀疑顾璟,不过是借着这话,想看院子里几个丫鬟的神情罢了。

即便是所有人都不曾注意到,但是顾晚娘却瞧见了奶妈手里的茶盘子,洒出来几滴。

这不应该是一个侯爵府,几十年的老婆子会有的失误,何况张嬷嬷还是茶艺丫鬟出身。

顾晚娘抬起来的眼帘子,正巧撞上程谕瞧过来的眼神。

匆忙之间,居然摔坏了手里的杯子。眼见着程谕就走了过来……

顾晚娘低头看着那杯子,等回过神来,程谕已经到了眼前,房门已经被带上,屋内也只剩下二人。

程谕的身上有浅浅的梅香,淡淡的,浅浅的,只有隔的近才能闻到。

传闻,长公主最爱的便是程谕身上的这梅香,所以便是硬生生的熬到了二十,等到程谕愿意娶自己,这才是出嫁。

从前顾晚娘也是喜欢程谕身上这味道的,只是后来,人走香未散,这味道伴随了顾晚娘不知道多少岁月,直到现在闻起来。便是比这个人,更让顾晚娘觉得怨恨。

顾晚娘离得远些了,“不知道程世子来寻我,所谓何事?”

程谕是个聪明人,见到顾晚娘这个样子,早就发现了不对。

“晚娘,你可是在生气?是我不该,不该一去蜀地便是三月,还不与你说好。”

程谕心系天下苍生,顾晚娘又怎么不明白?前世也是这个时候,蜀地的冻融,毁了不知道多少的道路良田。

程谕便是去了蜀地三月,摸清楚了所有的蜀地的现状,应对现状写了策论,上书皇帝。自此,这个十七岁的少年,天下闻名,入了皇帝的眼。

“程世子,男女有别,即便是相识多年,但是毕竟要避嫌。这敞梅院,是我闺房,世子不便久呆。”

敞梅院,不就是敞开大门给程谕的?程谕听着,竟是轻声笑出了声。

“晚娘,我从蜀地给你带来了许多玩意儿,你肯定喜欢。”

说着那程谕便是将那小玩意儿给拿出来,照着往常一样,拿着小玩意就来哄顾晚娘。

顾晚娘看着小玩意,做工的确精致,若是手工做的,恐怕得花费好几日。程谕以为顾晚娘要去接了,便将东西给递过去。

结果不料顾晚娘手一挥,打翻了程谕的手,将那程谕手里的东西都打落在地上。“男女私相授受,你莫非想败坏我的名声?”

程谕一个侯府的世子,又是连中三元的天之骄子,便是皇帝都要赏几分脸色,又什么时候受过这般的气,地上的东西也不拾起来了,拧着眉毛瞧着那物件。

不说话,不动气,与你冷战。

无论是十七岁年少成名的程谕,还是二十五岁身处逆境的程谕,都是一般模样。

顾晚娘知道程谕在等顾晚娘将东西捡起来,并且和他道歉。

顾晚娘打开门,趴在门口的顾璟未曾料到,事情会是这般发展的,一下是来不及逃离,差点给摔了进来。“三妹妹。”

顾璟的身后是一众的丫鬟,还有奶妈。都在等着看自己的热闹?

顾晚娘扫了一眼,见只有惊蛰一人站在院子门口,守着不让人出入。“谷雨,你这是想去做什么?”

谷雨与惊蛰理论着,没有想到顾晚娘会突然出来,失了分寸,“三姑娘,院里的小厨房少了点料,我去大厨房里拿点。”

“现在不过是巳时三刻,谷雨就去小厨房里忙活了?我怎么记得,今日的小厨房,是春至和厨娘在管着的。”

谷雨,“三姑娘,我这不是……”

第六章顾三爷

顾晚娘不着急将他们一个个的揪出来,转身看着顾璟,“今日去了祖母那里,八归姐姐说你又挨罚了,不是被老祖宗责罚让你思过吗?你倒是思过的十分快。”

顾璟嘴角抽搐,今日这三妹妹真是吃了枪药一样,怎么火这般大?

顾璟看了一眼程谕,当真是心疼自己的兄弟的。

“八归姐姐说,老祖宗惦记你的功课……说是要寻祖父……”

说起侯爷,顾璟一下就严肃了起来,“三妹妹,我都忘了这茬了,二哥先回去罚写了。”

顾璟刚走,顾晚娘便瞧着程谕拂袖离开,似乎是气的不轻,脸拉的老长。而屋子里面的蜀地的小玩意,摊在一地。

有编织的兔子,有雕刻的小人,还有蜀绣整个做起来的小玩偶。

顾晚娘将这些东西一件件的捡起来,那个木雕的小人像极了自己,顾晚娘记得,这是程谕一刀一画,给自己画的。

便是到现在,顾晚娘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是那般的死的,自己死后,程谕又到底心不心疼。

“姑娘。”惊蛰守在顾晚娘的身边,生怕顾晚娘想不开,看着倒是比顾晚娘还紧张,步步不离。

“惊蛰,在你眼里,你姑娘便这般的脆弱,因为一个程谕便会想不开?”

“姑娘,我……不是,我,害怕……”惊蛰的口齿不伶俐,行动不便,但是就是这个丫鬟,却是顾晚娘身边最干净的一个。

“放心罢,我不会有事的。”

“姑娘。”

顾晚娘将那些玩意儿都给收起来,眼不见为净。

惊蛰沉默良久以后,鼓足勇气道。

“现在的姑娘真好,比起程世子,姑娘值得更好的。”

比起程谕,自己值得更好的?这倒是顾晚娘第一次听见,从前只听过顾晚娘怎么怎么拖累了程谕,第一次还有人这般说。

“程谕是连中三元的状元郎,镇安侯世子爷。能与天子对弈,秦王赛马,上能制策论,下能安民心,惹了京城多少女子的芳心。你为何觉得我能更好的?”

惊蛰:“姑娘琴棋书画,四书五经,哪处不行?再说了,程世子的策论,还有不少是姑娘的想法,若不是因为姑娘是女子,不能……”

顾晚娘比了个禁声的手势,“惊蛰不是什么话,都能说出口的,小心隔墙有耳。”

顾晚娘的确有经世之才,不过那些都是顾家老太君和老侯爷,一手教出来。但是到底是女子心性,为情爱困了一辈子罢了。

“那姑娘不陷于程世子了?”惊蛰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声音说的小的很,十分害怕央了顾晚娘不快。

顾晚娘看着惊蛰这般模样,说起来,倒不知到惊蛰对这种事情这般关心。

“怎么了?你不喜欢程世子?”

“惊蛰怎么敢对主子谈喜不喜欢的。”

“那是为何?”

惊蛰看着顾晚娘的模样,不像是要生气的,便又稍稍放松了下来。

“姑娘瞧着好看许多了,惊蛰更喜欢这样的姑娘。”

惊蛰能说出来程谕几个不是?到底是不过想要自己更好罢了。

顾晚娘看着窗外晒进来的春光,沉默着,也真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喜欢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屋外传来了奶妈的声音,“三姑娘,三老爷来了。”

顾晚娘一出屋子,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顾三爷。

顾三爷不敢踏进来,因为怕被顾晚娘赶出去,失了面子。

毕竟这被顾晚娘赶出去,已经不是一次二次了。

顾晚娘看着顾三爷这张脸,岁月一点都没在他的的脸上留下痕迹,倒是随着岁月流逝,让这个男人更加的迷人了。

顾晚娘曾以为这是一个窝囊废,女儿被欺,自己被人带了绿帽子,也是不敢说半句话。

可就是这个窝囊了一辈子的男人,最后却想尽办法,在程谕离开后,给自己捎钱粮。

不过到底是人心叵测,那钱粮,顾晚娘三年来,始终都是不曾拿到一丝半点。

如此而来,又怎么恨得起来。

“父亲,为何不进来?”

顾三爷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伸出来的脚,但很快的缩了回去。

“你醒了就好。”

“父亲可是有事?”

顾三爷:“听说你醒来了,便来看看。”

“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顾三爷似乎是找不到话题,同一句话说了三遍,然后说到最后,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顾三爷迟疑的看了一眼顾晚娘,以为顾晚娘觉得自己烦了,便道:“那父亲就先走了。”

顾三爷转身便打算走,倒是被顾晚娘给叫住了,“父亲,你等会儿。”

“惊蛰将我屋子里的桃花酿给拿出来,给三爷。”

这顾三爷爱酒,嗜酒如命。而这桃花酿,便是几年前顾晚娘给顾三爷寻来的,不过还未来得及给顾三爷。顾三爷就跪在老祖宗院子里,吵闹着要将外室接进来。

那次之后,索性,顾晚娘就不曾拿出来。

便这样过了好几年,这桃花酿倒是更加的香醇了。

顾三爷听到这话,一下就给兴奋了起来,“还是我家姑娘了解我。”

顾三爷三步上前抱住酒坛子,一脸沉醉其中的样子。

“话虽是这般说,但是这酒,却容易醉人。过几日就是老祖宗生辰了,父亲还是不要醉的醒不来的好,免得又要挨祖父和伯伯的话了。”

顾三爷点了点头,答应的特别的快。不过答应是一回事,言出必行,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顾晚娘轻轻摇了摇头,便由得他去了。

顾晚娘看着顾三爷的背影,似乎自己要做的事情,还多得很。

说起来老祖宗生辰,半月后便是老祖宗八十大寿了。原本顾晚娘拖程谕从南地,带回来一副八仙过海的前朝名画,来给老祖宗贺寿。而现在,恐怕得寻新的礼物了。

老祖宗一个人住在梅兰院里,旁人都以为是岁月静好,以为老祖宗是个信佛,喜静的。

但是到了前世老祖宗生辰,丞相府小公子送来礼物的时候,顾晚娘才明白。老祖宗年轻的时候,当过女将军,也是因此认识的老侯爷。

老祖宗始终,都是爱剑的,最爱那武道的。

第七章闹事

这剑一说,可不是什么好寻找的,当朝对这管制之事,查得尤其的紧。市面上并无刀剑流通,前世的自己都极难购得,何况这世的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未出阁的女子。

尤其这老祖宗爱的轻剑,这京城里独独一见铺子可以卖得出来,一个师傅可以铸造得出来。

顾晚娘在心中排腹,如今这般说来,丞相府小公子应该错不了,便是那易安。

这易安,冷兵器的来路自然是少不了的,但是自己可又是怎么好购得?

顾晚娘记着,好像是从城西铸剑所里,一个姓孙的师傅给铸造的。

如此只能虎口夺食了?

从易安的手里抢东西,顾晚娘发怵得沉默了起来,还是再想想别的法子吧。

买不来凤凰轻剑,自己可以寻个别的。

如此想着,顾晚娘的思绪又是安顿了不少,刚想假寐一会,便又听到外面丫鬟们争执声。

顾晚娘不想理会,但那声儿却愈发的大。

“你推我?”

“我推你怎么了?”

“推的就是你这个小贱蹄子,日日往小世子院里做什么,平常不见你这么殷勤,小世子一来便勤快了,骚蹄子。”

“你胡说些什么,你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顾晚娘听着,似乎是扭打在了一起,闷声听着,却听到惊蛰的呵斥声。

“你们做什么?姑娘还在里面歇着呢,要打要吵的,去外面,别吵了姑娘春困。”

顾晚娘摇了摇头,打断她们做什么?她们今日结了梁子,日后肯定少不了公报私仇,最后迟早会是五姑娘和四姑娘的战火。

惊蛰:“谁还动手,都给我停下。”

“你还扯我头发,你个骚蹄子。”

“下贱东西。”

惊蛰:“谷雨,春至,说了叫你们停手。”

谷雨:“你哪里来的,莫不是以为三姑娘给了你大丫鬟,你便什么都能管了,若不是你,我今日也不会挨三姑娘的气了。”

可不仅仅是三姑娘的气,回了四姑娘那里,还被砸了茶壶。谷雨想着都是心尖儿疼,一下惹了,里外二个主子的白眼,以后的日子恐是不好过。

一听这谷雨这般说,春至也是生气,别说从前只要管顾晚娘的衣物,便是打杂不说,如今还要受这个惊蛰的气了?

顾晚娘一晃神,便只听到外面似乎变成了三个丫头的厮打,最后变成了一院子丫鬟的厮打。

顾晚娘本来只打算吊着她们,让她们彼此生隙,再挨个找机会给换掉,如此倒是好时机。一下给自己送了一把好东风。

顾晚娘估摸着打得差不多了,便装作一副刚刚睡眼惺忪的模样,推开门,道:“你们在做什么?”

大概顾晚娘说道的声音太小了,这些个丫鬟都给听不到了。

倒是惊动了奶妈,奶妈见到此景,只道是这些丫鬟坏事的很。

“姑娘问你们做什么呢?”

还是没有人理会。

奶妈丢了一竿子在里面,厉声呵斥道:“都给我住手。”

丫鬟们一个个花了脸,扯乱了衣服,头鬓散乱。看到顾晚娘站在阶梯之上,谷雨先明白了过来,直接给跪在了地上。

“姑娘,谷雨是一时头热,做了错事,小姐饶了奴婢吧。”

倒是这三月的下午阳晒得很,顾晚娘眯着眼睛,瞧着这一院子的丫鬟。

轻声道:“奶妈,请了管事的孙婆子来罢。”

孙婆子是谁?孙嬷嬷,后院的管事。

奶妈料到顾晚娘是会生气,轻则训斥,重则打骂。但是却没料到,顾晚娘这手下的这般的狠,直接便是要发卖了这些丫鬟。

刚想劝着顾晚娘几句,却瞧着顾晚娘淡淡扫过来的眼光。

顾晚娘的眼生的极美,顾盼生莲,最是泪目的时候,带着淡红的的眼眶,便是谁瞧着都心疼。

便是这一双眼睛,是程谕最爱的,每每暖帐之内,程谕总得弄疼了顾晚娘,惹得她红了眼,这才会作罢。

但是也是这一双眼,看似不过是平淡扫过的一眼,却让奶妈汗毛耸立。不敢在抬头与顾晚娘对视,心虚似的,急声道:“我这便去。”

奶妈心里疑惑,这三姑娘,怎么短短几日便这般不一样了?

莫非是那日在西花园摔倒之事,对自己生疑了?奶妈冒着冷汗,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顾晚娘听着这此起彼伏的哭声,从前自己是听不得哭声的,但是到底是在西街和百花楼的那些日子里,听惯了哭声,这样听起来,丝毫不觉得听着不舒坦。

“惊蛰进来。”

“关门。”

惊蛰的脸本来便是生的普通,这脸上有了抓痕,还粘上了不少的泥土。身上那身大丫鬟的衣服,也是被撕扯得不知道碎成了几块,零散的挂着。

“可有事?”

“惊蛰无事,倒是吵着了姑娘,还可惜了这身衣衫,我刚穿在身上,还没热。”

顾晚娘看着这惊蛰脏脏的脸,惊蛰虽是跛脚,但是力气大,个子也不小,打起来,顾晚娘一点都不觉得惊蛰会吃亏。

顾晚娘看着惊蛰这般模样,倒是笑了起来。

惊蛰有些吃惊的看着顾晚娘笑着的眉眼,自从三老爷续弦以来,顾晚娘都是皮笑肉不笑的,如今这般看着,倒是替顾晚娘开心。

惊蛰又顺着顾晚娘的话,说了几个逗顾晚娘笑的故事。

顾晚娘笑到中途,却突然给收住了,“惊蛰,你以为,你逗我笑,我便不会训斥你了?”

“我前脚将你提了大丫鬟,你后脚便带着院里的丫鬟惹事,你这大丫鬟是这么当的?”

惊蛰一紧张,结巴了起来,“姑,姑,娘,这我。”

惊蛰刚想辩解,又想着好像是真的给发生了的事。“是惊蛰办事差劲,还请姑娘责罚。”

顾晚娘摆了摆手,这谷雨与春至都不是等闲之辈,又怎么会随便便吵闹了起来?而且还动了手,这般一闹,估计是家中几个长辈都要知道了。

顾晚娘一愣,反应过来,刚刚还在说,是吹来了东风,如今这般想来恐怕是个西风。

先除掉惊蛰,然后安排进来新人。这一石二鸟的计策,倒是聪明的很。

顾晚娘心里一沉,到底是谁想对自己下手?如此这丫鬟恐怕是换不得了。

第八章西市

顾家三爷是个不争气的,实在不应该有人会对三房下手,所以目标仅仅只是自己?

看着顾晚娘许久不曾有反应,惊蛰慌了,试探的叫了声:“姑娘?”

顾晚娘回过神来,半解释道:“想了些事。”

此时,传来阵阵的敲门声。

奶妈:“姑娘,孙嬷嬷给姑娘带来了。”

惊蛰刚想去开门,便被顾晚娘叫住了。

“这般模样给孙婆子看到了,小心你被记了,告诉了大伯母,下次便找了德行的理由,给你发卖了。”

大伯母是世子妃,是侯府大夫人,也是现在的管家太太。

“去侧室里躲着。”

孙婆子四十岁上下,是侯夫人提拔上来的,所以说来也不算是这世子妃手里的人。

“孙嬷嬷来了啊。”

孙婆子是个眼神好的,瞧着那院子里,也听了些风声,知道顾晚娘寻自己来是做什么的,所以一见着顾晚娘,便屏声敛气的。

但这一院子的丫鬟发卖,可不是个简单的事。可是这三姑娘,又是老祖宗手里的小心肝。

孙婆子只觉得这真是个棘手的事,办错了,恐怕错都算在自己身上。焦急之下,居然冒出来了汗。

孙婆子来的路上忐忑,又听了奶妈的叮嘱,正想着怎么安慰这顾晚娘。

便听到顾晚娘道:“孙嬷嬷,从前我最爱这粉色,现在我便发觉这粉色,怎么瞧着怎么都觉得碍眼。”

“孙嬷嬷可否替我换了这屋子里的帷幔,珠帘,屏风等诸如此类的粉色。”

孙婆子一见顾晚娘这般说话,也是心安了下来,这小祖宗可得是没给自己难题。

顾晚娘又道:“这置办的财务,便从我自己敞梅院这里出。没必要惊动府中,也没必要惊动三房了。”

孙婆子连连应下,“都按照姑娘说的去办,选购之事也交给姑娘,姑娘定好了样式,我们便来给姑娘换上。”

顾晚娘点了点头,看着自己床榻之上的帷幔,这粉色的蜀绣,金色的丝线,绣的是绣球花。

这帷幔是顾晚娘从前最爱的物件。

不出意外,也是程谕给顾晚娘从外地,寻了数十年的老绣娘,自己画了花样子,给顾晚娘给置办来的。

顾晚娘从前以为,是程谕将自己疼在心尖儿上,才会做这般的事。

一直等到程谕尚了公主,顾晚娘听了那些纨绔的话,说是程谕所有的新房里的物件,都是自己亲自操手的。

那时顾晚娘才明白,不过是程谕强烈的占有欲罢了。

从始至终,对于他程谕而已,自己也不过是一件他普通的物件,所以要装上他瞧的过眼的饰面。

顾晚娘想着神色冷了不少,沉重的气场,一下惹得那孙婆子都不敢问话,便是立在那门口。

孙婆子眼神瞟了一眼顾晚娘,这三小姐素来受宠,又因为三爷的事情,是个不好相处的。如此这么一瞧,只觉得是传言不虚。

待到顾晚娘反应过来,看着这些人的模样,才发觉自己又失了神。

顾晚娘明媚一笑,“孙嬷嬷这是怎么了?晚娘吃人不成?”

孙嬷嬷着急忙慌起来,“三姑娘,这话可乱说不得,三姑娘生得这般明媚,又是个七巧玲珑心,怎么会吃人。”

暖暖的春光洒在顾晚娘的脸上,衬得顾晚娘的脸愈发的明媚可爱,甚至还有些温暖。

果然,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即便是心中有点隔阂,倒是到底还是个孩子。

孙婆子想着,只觉得谣言有失,道:“姑娘放心,只要是姑娘吩咐下来的事情,孙婆子我必定做好。”

顾晚娘点头,拿了个玉镯子,递给了孙嬷嬷,“孙嬷嬷的女儿快出嫁了罢?就当做我给填个妆了。”

孙嬷嬷笑脸盈盈的收下,瞧着顾晚娘这般,连声道谢。

“姑娘放心,这事情必定不会惊动了府里的几个主子。”

“奶妈,送了孙嬷嬷出去罢。”

顾晚娘别了这孙嬷嬷,回头瞧见窥出来半个脑袋的惊蛰:“你回去好好收拾,明日赶早,我们便出去。”

顾晚娘说完,看着桌上摆着的老祖宗誊写的佛经,总总觉得心神不宁。

也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自己从前那般的下场,恐怕不仅仅是长公主与程谕的关系。

那日西花园摔倒之事也是,恐怕是有所猫腻在其中。就是不知了,到底是谁,要对自己下手。

顾晚娘看着射进屋子里来的阳光,透过窗户看去,屋外那西府海棠生的格外的好。

顾晚娘起身,借着老祖宗的字,抄写了一大日的佛经,到了深夜里,被惊蛰催了好几次,这才是起身歇下。

第二日的朝阳,又比前一日的朝阳起得更早一些了,暖暖的阳光透过窗户罩在顾晚娘的脸上,顾晚娘一睁眼,看到的便是程谕送来的这帷幔。

好心情,一下便没了。

顾晚娘走的时候,穿的十分的随意,院里的丫鬟都以为顾晚娘是去给老祖宗请安去了,便都不曾关注。

顾晚娘寻着后门出去,早就有孙嬷嬷安排好的人。一个马夫,一个采办的管事,还有一个挑货的妈妈。

顾晚娘暗中点头,不愧是侯夫人手底下的人,办事就是利索。

惊蛰陪着顾晚娘,也不曾吃早膳,顾晚娘听着那惊蛰肚皮直打鼓的声音,“昨夜里吃的少?”

“吃的不多,害怕给消食了。”

“饿了?”

“不饿。”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惊蛰倒是学的不错,就是这肚子的咕噜声儿,实在是太大了。

顾晚娘没在接话了,惊蛰无趣,偷偷掀起了帘子,看了一下路径,只觉得这方向奇怪。

“姑娘,我们可是要去东市?”

东市是整个京城,甚至是整个大昭最大的商铺街道。

“西市。”

虽说这东西二市都是买卖地界,但是西市靠近西街,东市靠近乌衣巷,这谁都知道西东二市的区别。

惊蛰不解,“姑娘,这西市,鱼龙混杂的很,假货也数不胜数,姑娘真的要去……”

顾晚娘住在西街的时候,常去这西市。其实也没有名声那般的不堪,买给内里人的,自然都是真货。甚至比起来东市那些漫天要价的东市铺子,这西市不知道要好得了多少。

“我知道一个酒肆,那里的早膳是整个京城里最好的,你不想去?”

第九章花想容

一听这顾晚娘这般说,惊蛰就乐意了,“姑娘说去哪里,便去哪里。”

这大昭的京城,是按照中心向外发散的模子给建的,最中间的是禁宫,这东西南北四向,便是按等级给排着的。

东边住的达官贵人,这西边住的是祖上犯了罪的,或者是做错事的。而南北二侧,则分别是士大夫、商户和农户、手艺人。

这东边的人去西边,可是一件大事。

惊蛰是农户出生,自幼又是这南阳侯府的家奴,自然是极少见着西街的模样。

好奇之下,便又偷偷的掀起来一点帘子,往外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不高的房子,有些黑黑的,地面上还有不少的尘埃,合着水,泥泞的很。

顾晚娘毕竟前世在这西街生活过多年,如此瞧着,倒有一些恍如隔世之感。也是,可不是当真的隔了一世?

马车往热闹的街道之中驶去,左右二侧的商贩越来越多,行人也越来越密集。

顾晚娘掩着面下了马车,直接便去了一个路口的酒肆。

城西酒肆。

酒肆里的人不少,形形色色的,顾晚娘倒是一踏足,便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哟,谁家的小娘子,闲的无事来这西街之地?莫不是东边的地,太干净了?”

“还能有啥,不就是来瞧瞧咋们下等人是怎么过日子的嘛。”

惊蛰被这些人的酸话气的够呛,倒是那小二来的快,“姑娘,楼上雅间?”

顾晚娘顺着那楼梯,正巧前面下来一人,一袭红色的罗莎裙,眼下还有一颗红色的朱砂痣。不曾抹面纱,容貌倒是出奇的好。三分狐媚,七分妖娆。

一抬手,如藕的小臂若隐若现,惹得楼下的男子一个个都眼直直的。“想容姑娘。”

女子路过顾晚娘的身侧,留下一地的芳香。

顾晚娘看着那惊蛰还在痴痴的望着,“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惊蛰回过神来,“这便是京城闻名的花想容姑娘?”

花想容是这百花楼在安宜之前的第一花魁,说来顾晚娘前世还认识这人,是个佳人,就是命短了些,入了秦王府。

说是不足半年,便给秦王妃给打死了,秦王一南巡回来,便是尸都没得收。

说来,都是一样的苦命人。

西街的铸剑所好寻,但是不好进。

至于那铸剑的孙师傅,听说是个硬脾气,还爱喝酒,一喝起来就不知道睡倒在那个角落里,寻找人都不容易,更别说是个清醒的。

但是有个例外,那师傅爱这西街酒肆的特有的杏花醉,还有大肉包子。顾晚娘买来东西,便去了那城西的西街铸剑所。

城西铸剑所不是一般的铸剑所,手艺虽然好,但是这里面的师傅,大都是犯过事的。

又是离得死罪不过一步之遥的囚犯,自然是管的紧。

铸剑所里不少的管事的,说到底就是怕这些人闹事,给守着的。

顾晚娘随意寻了个管事的,“孙师傅可在?”

管事的是个精明人,起初不愿意说,得顾晚娘塞了银两之后,这才估摸着道:“你今日来的真赶巧,那姓孙的,仗着自己的手艺,十天半个月都不见人影。今天还真就碰巧,有那个姓孙的。”

惊蛰看了一眼顾晚娘,“多谢管事的。”

惊蛰又塞了一锭银子,“麻烦管事的,给带一带路。”

管事的看了一眼银子,觉得有些麻烦的道:“这姓孙的不见客的,往常来寻他的人,都是给赶走了的。”

管事的咬了一口银子,转口道:“既然收了姑娘的银子,事情肯定要给姑娘办着了。”

“我带着姑娘去那地方,寻到姓孙的。只不过,后面的事情我可概不负责了。”

顾晚娘本来也不期望这个管事给自己买来剑,能够寻到人,顾晚娘早就知足了。

“管事的,麻烦你带路了。”

铸剑所里到处都是捶打的声音,铮铮的,响彻耳边。烧着的铁水,惹得屋子里的温度如那夏日的骄阳般炎热,汉子都不着上衣,汗水撒了一地一地的,屋内的各种味道混在一起,惊蛰这般瞧着,居然犯起来了恶心。

顾晚娘瞥见这惊蛰这般模样,“你去外面等我。”

“姑娘……这恐怕……”

“我说叫你去你便去,不要再多言了。”

大概到了个茅草屋子,满地的废铁,有碎了的,有裂开的,还有断裂的,大概都是炼废弃的不曾成型的剑。

但,剑身大都轻薄,而且是一件比一件轻薄。

顾晚娘在一个角落里,这才寻到孙姓师傅,满脸的大胡子,头发也蓬蓬的,毫无打理。满脸瞧去,居然只看得到一双眼睛,一个鼻子。

“晚娘见过孙师傅。”

孙师傅在一个黑黑的角落里,一手拿着酒,一手拿着一柄剑。

剑身轻薄,韧而发亮,剑上面刻画着游龙戏凤中的戏凤,剑柄也是秀气耐握。

顾晚娘一眼便断定,这便是那凤凰轻剑。

“哪里来的小丫头,滚出去。”

“听闻孙师傅好这杏花醉,与西街的大肉包,晚娘便自作主张的给带来了,若是师傅不收,那便只能浪费了。只可惜,可是上十年的杏花醉啊……”

杏花醉常见,但是这上十年可不是开玩笑的,是顾晚娘借了她爹爹的名头,这才是好说歹说从酒肆的酒窖里,给挖出来的。

顾晚娘看到那孙师傅眼睛里的精光,点头一笑,乘胜追击,“那便不打扰孙师傅了。”

“你个小丫头,哪里来的,开口闭口便是晚娘,晚娘的。如今这大昭朝,男女如此有别,怎么便可叫闺名。”

“可这不是男女之别,与孙师傅,我们这是而是长辈与晚辈,怎么不唤闺名?”

孙师傅对顾晚娘来了兴趣,站起身来,道:“小丫头哪家人?姓甚名谁,父祖辈又是谁?”

“晚娘,姓顾,名晚娘,出自镇安侯府,闺中排名第三,族中排名第七。父亲是侯府顾三爷……”

“顾遂宁的女儿。”孙姓师傅对顾家的看法倒是还不错,就是这顾三爷差了点。

孙师傅一下没了兴趣,“你一个小女娃子,不在你的乌衣巷,三进三出的大院子里呆着,来着脏乱的西街做什么?”

顾晚娘:“找孙师傅买件东西。”

“什么?”

第十章购剑

“剑。一柄女子可用的轻剑。”

孙师傅听言有了些不悦。

“这满地都是剑,你要哪把,自己捡便是。”

这地下的剑,明明都是锻造失败的剑,顾晚娘拧着绣眉。

“孙师傅,我是上门来做购剑的。”。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顾晚娘觉得自己诚意十足。

孙师傅也不藏着掖着,“我这里除了那些剑,便只有我手中这一把。”

顾晚娘听到这句话,也是有些错愕,只有这一把?只有那凤凰轻剑,这不是逼着自己与那姓易的对上。

这下顾晚娘也犹豫了。

“买就捡,不买就走人。”

顾晚娘抬起来眸子,与那孙师傅对视了一眼,道:“那我便买那凤凰轻剑。”

孙师傅一听是这凤凰轻剑,口里咬得一口的肉包子都给吐了出去,“哪里来的小丫头,赶紧给滚彻底咯。”

顾晚娘听得有些意外,这凤凰轻剑这般重要?这般准备都吃了闭门羹?

可若是真的这般重要,上辈子,怎么就被那易安得到了?

顾晚娘估摸着孙师傅的态度,想着该怎么行事的好,却仍旧被推了出去。

如此一来又要去哪里寻寿礼,顾晚娘踌躇之间,那门就要关上了。

顾晚娘转念一想,觉得不甘心,便在那孙师傅要关上门之时,将手卡在了门缝之间。

那门随着孙师傅的力道,很快的便压了过来,刮出来的风,吹动了几根顾晚娘散落的碎发。

顾晚娘睁着眼珠子,似乎没有半点的犹豫。

眼见着,顾晚娘的手便被夹出来了一道红印子,在那如玉的小手之上,显得格外的明显。

麻木感随即袭来,然后是阵阵的疼痛。

孙莫见着顾晚娘这手上的一道的印子,瞧着也是挺可惜的,得亏自己注意了力道,没有伤到筋骨。

“你这小丫头,待自己怎么这般的狠?若是这手断了,你莫非要讹上我?”

顾晚娘看着自己的手,似乎有些麻木,现在想起来,还真有一些后怕,虽然这辈子是不想再碰那琵琶的玩意儿,但是到底是冲动了。

“孙师傅,晚娘想借师傅手中的剑一用。”

孙莫犹豫之间,似乎有些不愿意,但是转念又想,这丫头那般如藕的小手,都敢夹在门缝之中,便就随得她去了。

顾晚娘虽然不知道这孙师傅,姓甚名谁,所犯何事,家在何方。但是却知道这姓孙的,年轻的时候,有一个相好的,武得一手的好剑舞。

女子剑舞,那佩剑愈发轻巧,便会显得那跳舞之人,更加的柔美。

顾晚娘虽然不知道那相好的是谁,但却在百花楼时,学过那剑舞。

既然这孙姓师傅,造轻剑为的是怀恋佳人,那么自己正好可以借此买下来一柄的剑。

孙莫将那轻剑交与顾晚娘,之见顾晚娘拍了拍手,寻了寻节奏。又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了铃铛,将铃铛绑在了剑柄上,让铃铛给自己伴奏了一场。

剑舞,说来容易,但是那力道与那柔美皆要注意,如此说来,其实是一件十分困难之事。

但顾晚娘配着那铃铛,凌厉却又柔美,将那剑舞,舞到恰到好处。

孙莫瞧着眼前这个十四岁的女娃子,顾晚娘还没有抽条。

凤凰轻剑虽然轻巧,但在顾晚娘的手中,却还是显得十分巨大。

到底有些突兀。

收束动作之时,有一个转身,即便顾晚娘对这舞熟练,但到底是十四岁的身子,舞蹈功底不娴熟,将那轻剑给甩了出去。

顾晚娘听着那叮当一声,轻剑落地的声音,有些意外,随即便知道自己把事情给搞砸了。

悔恨油然而生。

孙莫似乎早就料到顾晚娘会有所失误,冷声道:“无碍,毕竟是年岁小。”

孙莫大步去捡起来那剑,取下铃铛,将铃铛还给了顾晚娘,然后头也不回的,便给关上了房门。

顾晚娘刚刚舞剑的时候,崴了脚,现在反应过来,脚踝疼的厉害。刚才被夹的手心,也火辣辣的疼。

现在顾晚娘总算是知道,什么叫做,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了。

顾晚娘气急,反手将那铃铛丢在地上,一瘸一拐的,便给走出去了,现在她委屈的很。

在顾晚娘走后,那孙莫却有了良久的失神。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顾晚娘虽然小,那舞却是不错的,那剑舞即便是没有跳齐整了,也是有了半分神韵在其中。

“瞧着这般失神,这可是我的小表妹,你这般糙汉子,是可以给她当爹的年纪了,莫非还惦记我的小表妹?”

易安看着孙莫这般模样,半打趣半敲打。

易安出现在了孙莫的身侧,其实易安早就来了,与顾晚娘不过是前后脚的事情。

不过是,瞧着那小表妹似乎有些畏惧自己,便不曾去打招呼,而是将自己隐藏在了院子里的大芭蕉树下。

“安公子不要误会了我孙某人,不过是想起来了故人而已。”

“故人既已去,又何必长相思。”

易安口下也留了点余地,“这小表妹是琦姑姑的侄女,女子多像姑,你瞧着失神也是正常的。”

易安今日穿的素净,不华丽,虽然气质出挑些,但是也像足了这西街的寒门子弟。

易安今日带了把文人最爱的折扇,在手心中敲打。

这小姑娘怎么会知道,这凤凰轻剑的?还想了这剑舞的法子,倒是聪明。不过是顾晚娘不知道罢了,这孙莫的相好的,便是她那个早逝的姑姑。

孙莫:“你今日也是来购剑的?”

易安摇了摇头,他素来不走寻常路。“来跟你换剑的,自然亏待不了你。”

“我这里,刚得了消息,是关于建安九年,兵变之事。”

建安九年,薛左将军兵变,辅佐太子篡位。也是那时,薛左的师妹,顾晚娘的姑姑,琦玉被诛。

惊蛰见了一瘸一拐的顾晚娘,赶忙给扶住了。

“姑娘,姑娘这是怎么了。”

顾晚娘摇头,心情不大佳。

“无事,不过是走路之时不小心,给崴脚了罢了,无碍。”

惊蛰看见了顾晚娘手里的红印子,心惊胆跳。

“这手又是怎么了?都是惊蛰不好,不该离开姑娘半步才是。”

顾晚娘见惊蛰喋喋不休,上了马车,道:“就算是你跟去了,我也会叫你守在外面。”

这下,惊蛰识相的给闭上了嘴。

第十一章柳婆子

院子里的海棠不香,但顾晚娘却素爱闻清香,便在这屋子里点了竹香。

香雾缭绕,顾晚娘看着自己被包的像粽子一样的手,还有被惊蛰守着,怎么都不能下地的脚。

无奈之下,还吊着半口气。

谷雨在门口轻声唤了句,姑娘。

“怎么了?”

谷雨:“刚才有个门房的小子来说,有一个丫鬟替她家主子,给姑娘送了个物件。”

顾晚娘一听,心便一沉,莫不是又是那顾璟假冒程谕,来跟自己示好了?

若是这般被人留下了话柄可怎好?自己这个堂兄,关心自己是真,不争气也是半点不假。

顾晚娘:“将东西拿进来。”

是一个包装得极为精美的长匣子,上好的檀木,敲打一声,声音清脆而又厚实。顾晚娘定睛一看,这匣子之上,装饰的纹路居然是兽纹。

这般好的东西,是那完全不管事的顾璟给拿的出来的?

顾晚娘将东西打开,首先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铃铛,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铃铛。

这铃铛顾晚娘眼熟的很,这不是刚才自己丢在铸剑所里面的吗?

铃铛之下的锦布,还有一层东西。

里面是一柄剑,装在剑匣里面,装饰好了佩玉与穗子。顾晚娘不用将这剑拿出来,也知道,这剑便是那凤凰轻剑。

可是又是谁,将这剑给送来的?

顾晚娘沉吟之下,还是想不明白。

倒是又见着一个婆子,极为泼辣,横冲直撞的便冲了进来,院子里好几个丫鬟都是拦不住。

“惊蛰,将东西收好了。”

那人一见这顾晚娘就大声咧咧了起来,像是出了什么事端。

“三姑娘,这为人子女的,可不是这般道理。”

谷雨啐了那婆子一口,这句话敞梅院可不领情。

“谁不知道你家主子是个破落户,谁家姑娘是为谁子女的?”

那婆子向来不是个好相与的,被这谷雨一数落,居然是朝着那谷雨扑了过去。

“你个贱的丫头,胡说些什么?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这婆子是顾家三奶奶,也就是顾晚娘父亲的继室的婆子。

这柳婆子,说来也是从那市井之家出来的,不过在顾秦氏还是外室之时,便在顾秦氏身边。

虽然不讨喜,但是毕竟是顾秦氏的心腹,总不能在自己的敞梅院出了什么事端。

顾晚娘:“谷雨,别唐突了柳妈妈。”

“知道了吗,你们三姑娘都发话了,哪里来的你们这些毒嘴子。”

柳婆子不满意,还在喋喋不休的数落谷雨,谷雨啐了一口,满脸不服的闭上了嘴。

顾晚娘,“倒是不知道,柳妈妈,这般火急火燎的来我敞梅院问是非,可是来找我的?”

顾晚娘可是不记得,自己与那便宜母亲,有什么牵扯。

“三姑娘,我家夫人是个好欺负的,但也不是这般好欺负的。”

“夫人虽是继室,但好歹是你母亲,不认也罢,但也不至于这般陷害我夫人,送来只将死八哥。”

那只八哥死了?

顾晚娘的震惊不少于那婆子的气愤,疑惑之情也表现在了脸上,倒是让那柳婆子气虚了几分。

惊蛰:“胡说,在水送过去的时候明明是好好的,你们没将在水养的好,还怪罪我们送过去的是个病八哥。”

“你个死丫头,我婆子还说瞎话不成,那鹦鹉明明送过来的当晚,便病恹恹的,这没出二日,就躺在笼子里,水都不喝一口。”

“二腿一蹬,分明是有人下了药。”

顾晚娘听着那惊蛰与柳婆子理论,上一辈子,八哥同样也死了。在相同的时间里,那病状也是一样的。

后来顾璟寻了养鸟的人来瞧了,才知道是这八哥被喂错了食,才致死的。前世,顾晚娘将所有的错,都怪罪在惊蛰身上,将她发卖了出去。

这一世,顾晚娘以为将那八哥送了人,将惊蛰提上来便不会发生同样的事情,但是还是发生了。

柳婆子:“三姑娘,您这一只八哥都不放过,一定要死在我夫人的院子里,这传出去……。”

顾晚娘可没那么容易拿捏,“到底是我送过去的是只将死的八哥,还是你家三夫人处境危险,暗中有人筹划?”

柳婆子虽是势利眼,但是关心那顾秦氏却不假。

柳婆子看着顾晚娘,三夫人与三姑娘不睦是众所皆知的,顾晚娘要动手,也不应该在自己的东西上下手段。

顾晚娘瞧着又道:“三房虽然没什么值得惦记的,但是毕竟还是顾家三房,又是最好拿捏的。”

柳婆子一脸的恍然大悟,“我倒要看看,绸南院里哪个小贱人敢对八哥下毒。”

顾晚娘虽然是三言两语的,就将柳婆子打发走了,但是这在水的死,却像是一块大石头,给压在了心口之上。

一股浓香刺鼻的很,不知道从哪里给传到了屋子里,顾晚娘醒了醒鼻子,打了个喷嚏。

顾晚娘素来对浓香敏感,尤其是洗澡用的香胰子。

顾璟端着个碟子便进来了,一瞧着顾晚娘脚上手上的纱布,吓了一跳。

“三妹妹,你这怎么伤的这般厉害。”

顾晚娘自然不敢将自己受伤的事情,告诉家中长辈,索性就这些兄妹的,也都不曾知道。

“无事,不过摔了一跤。是我丫鬟一惊一乍的,一定要给包裹得这般的多。”

“三妹妹,你这最近还真是多灾多难的。”

哪有人这般说自己的妹妹,顾晚娘白了一眼顾璟,当真是学问没有进步一星半点。

都十七岁的儿郎了,别的功勋家的公子哥早就定了亲事了,偏偏他毫无媒人上门,惹得世子妃日日在家里跳脚。

顾璟看着这屋内的物件,昨日有小厮告诉了自己,这三姑娘将自己屋子里的东西,都给置换了。顾璟还不相信,打包票与人赌了钱,说不会这般这样来着。

这打脸,来的还是当真的快。

这般,却当真都给换了,顾璟缩着脖子,舔了舔嘴。

“三妹妹,你当真厌弃了程谕?”

顾璟当然是不相信的,要是搁在从前,说顾晚娘不喜欢那程谕了,除非太阳从天边上来。

但是现在,好像真有那么一点不确定了。

见顾晚娘不理会,顾璟收敛了三分,后扬嘴一笑。

“这世上好的儿郎多得是,三妹妹别着急,我替三妹妹寻别的。”

第十二章今朝无战祸

顾璟又讨巧似的,给顾晚娘端上来一个碟子,碟子上有一个四四方方,手掌大的香胰子。

刚才那晕的人喷嚏的香味,显然来自于此。

“三妹妹瞧这香胰子,是我寻了大姐姐,讨教了半日,这才是做出来的。”

“都说女子闻香,这心情便会变好。三妹妹闻闻,心情可是有变好?”

顾璟说罢,还将那香胰子给递到了顾晚娘的鼻尖,顾晚娘现在行动不便,躲闪不及。

浓香扑面而来,顾晚娘那是熏得够呛,连续打了三四个喷嚏这才止住。

这香胰子味道醇厚,无丝毫杂质,模样还通透的很。瞧着,还真废了不少功夫。

“别人家的香露都是做一小点的,你这般做这么一大盒,是浪费了多少鲜花儿。”

顾璟看着顾晚娘那满眼眶熏红的眼睛,隐隐的感觉,自己似乎又将事情给办砸了。

“无事,西花园不是荒废了吗?那处的花儿多的是,再弄十个这般大的花露都没问题。”

顾晚娘用帕子遮住了鼻子,若手艺是从大姑娘那里来的,那这顾璟又是哪里寻来这些哄女孩子法子?

“顾璟,你是不是又去喝花酒了?”

瞧着顾璟那眼神躲闪,不直视的模样,这等于是默认了,顾晚娘气急。

“你日日怎么仅寻些女孩子玩意,若是被大伯母知道了,我看不剥了你层皮。”

顾璟虽然素来顽皮,但是面对家中长辈还是会收敛不少。

这般顾晚娘说起来世子妃,顾璟眉毛一挑,道:“三妹妹,这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事情,母亲又怎么会知道?”

顾晚娘看着顾璟少年心性,却是活泼有余,心智不足。

但却不知道当年为何会上战场,又为何回来的只是一柄佩剑。

顾璟当年死后,世子妃就算是脏了鞋子,掉了价,也要来这西街,羞辱一番顾晚娘。

说是顾晚娘是一个扫把星,谁和顾晚娘摊上了,必定没有好事情。祖母是,所以暴毙而死;母亲是,所以郁郁而终;顾璟是,所以死的不明不白。

就连程谕也是,和自己在一起,仰人鼻息而活。

顾晚娘的心思拉的远远的,不甚留意,只见那顾璟发现了那檀木盒子,正要打开。

以顾璟的心性,他若是知道了,不出三日,阖府上下必定无人不知,那还有什么惊喜可言?

顾晚娘只得将话题拉回到香胰子上。

“这怎么会是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的事情?大姐姐不知道?我这院子里的丫头不知道?再说了百花楼里,还不知道几个姑娘知道呢!”

闺中女子,即便是再无理取闹也不会说及这百花楼这几个字眼。

顾晚娘一说出口,就知道糟糕了。

百花楼的清妓当久了,这几个字说起来,轻车熟路的。

幸亏顾璟的线条大的无法估量,根本就不曾关注到顾晚娘说了什么。

“三妹妹此言差矣,即便是这些人知道了,这话也不会传到母亲的耳朵里,你说可是?”

顾晚娘差点气得翻了个白眼,将那香胰子一收拾。

“二哥哥,你的心意我领了,祖父既然都已经将梅山书院的上下都打点好了,二哥哥便不应该荒废了学业,寒了祖父的心。”

刀剑无心,战场岂是这般好上的?别说前世顾璟死在了战场上,就今世,一个侯府世子,也不可能肚里没点墨水。

“三妹妹,我想好了,我寻找了时机,便要投身函谷关外,保家卫国。”

顾璟说的昂首挺胸,似乎以此想法颇为骄傲。

莫非,这战场是顾璟自己想要去的?

今朝无战乱之祸,有的只是函谷关外,蠢蠢欲动的北蛮子。顾璟常年混迹在酒肉朋友,烟花巷子之间,且朝中尚文,家中无武将。

无论是前世今生,顾晚娘都不明白,顾璟这想法是从何而来的。

“塞外无祸事,你去做什么?就算是武世子,也不可能腹中无笔墨,谁家大将军,是个兵蛮子?”

顾晚娘:“既是从军,也必须习得兵法才是。”

“妹妹说的是,但是这不影响,二哥哥我兵法早就背熟了,孙子兵法,素书,吴子,六韬,兵迹,武编等等都已经是倒背如流。”

“三妹妹若是不信,可以抽问我,我必定不会错一个字。”

顾璟的眼中泛着精光,顾晚娘错愕了,她从前一心扑在程谕身上,竟然都不曾知道,顾璟是什么时候对着武艺如此上心了。

顾晚娘迟疑了,看着顾璟一心瞧着自己,他这般谁都不曾告诉的事情,只告诉了他三妹妹一人。这三妹妹必定是善解人意,阖府上下这唯一一个懂他的!

满眼烁烁的看着顾晚娘,想是顾晚娘一定要支持他。

顾晚娘到底说不出来一句不好的话,只得堪堪的道:“还是不要纸上谈兵的好。”

这句话,还是让顾璟稍稍有了些失望,看着顾璟失神,顾晚娘恨不得告诉了他,刀剑无心,小心性命。

突然间顾晚娘一愣,对了,今朝无战乱之祸,就算是有胡人在函谷关外,也是僵持了数百年了。

怎么顾璟一去了函谷关外,就胡人作乱了?再说了,就算是后来顾晚娘也不曾听说,胡族与大昭开战。

“顾璟,我问你,你为何要上战场?和人与你说道的?”

突然被自家娇滴滴的妹妹,如此严厉正经的问询,顾璟还以为瞧见了母亲,“我是你哥哥,哪有人只呼哥哥名号的。”

“无人唆使,是我自己。”

顾璟凑到顾晚娘的耳边,小声说道:“三妹妹,你可知道,曾祖父是武将?开国立业,我仰慕祖父伟业,想要追寻。”

顾璟的话轻飘飘的,却一字一句敲打在顾晚娘心间,似乎在告诉她,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平衡起来顾璟的性命,顾晚娘宁愿顾璟与她生隙。

“武将开国立业,文臣安邦立命。自古,只有战乱建业之时,才需要武将,南阳侯府后世历代从文,你还不明白吗?”

自己最疼爱的妹妹,居然如同长辈一样与他说教。说了一番,老祖宗说过的同样的话。

顾璟张着嘴巴看着顾晚娘,待到反应过来,顾晚娘已经起身去了内室。

顾璟失神,如此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自顾自的提起步子,这三妹妹今日怎么这么不乖巧了?

第十三章寿诞

日子平白无故,倒是过的快的,老祖宗的生辰眨眼便到了。

顾璟还没有来寻他的三妹妹,程谕的年少有为的名声,却已经传遍了京城。

晚春时节,许多花瓣儿都落了,敞梅院的院子里吹来了一地的柳絮,白花花的一片。

春分将这院子扫了,这风一吹,转眼便又来了。

春分看着那天边又吹过来的柳絮,将那扫帚一掷,差点起得背过气了。

“这几日都不知道每日要扫几遭,这柳絮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这柳絮是从敞梅院上风向的,一个无人居住的偏僻小院,被风吹来的。

春风拂拂,这柳絮也是一阵一阵的,如春日白雪,从空中漂落。

“杨花院里那几株柳树,得砍了才好。又没得主子住,白白给别的院子平添负担。”

奶妈看着那一个人嘀嘀咕咕的春分,“姑娘罚你扫院子,你扫便是,怎么那么多废话?”

“再说了,杨花院里今儿个已经收拾出来了,从洛阳来了表少爷,表少爷都没说要砍了那柳树,倒是给你脸了。”

顾晚娘看着气鼓鼓的春分,她这院中这些丫鬟就是太空闲了。所以才得空,将这院中的事情都给传了出去。

风又吹落下来一阵柳絮,春分极不耐烦的又拿起来扫帚。

其实顾晚娘挺喜欢这柳絮的,从前住的西街的院子里也有那么一棵柳树,到了三月便每日掉下来一地的柳絮。

起初顾晚娘对此也不胜其烦,后来孩子死了,程谕走了,这柳树变成了自己唯一的慰藉。

杨花院里新来了一个表少爷,这事情倒是吸引了顾晚娘的注意,前世也是来了这么一个表少爷。

表少爷从不出院子,但是却将这府中上下,改变了不少。就例如那子时掌灯,卯时司晨的习惯。

说来,自己当皇后的那个姐姐,还与这表少爷议过亲。倒是不知道,是谁家的表亲了。

顾晚娘到底是记得不清楚了,那表少爷进府的时间,竟然这般的早。

见顾晚娘还坐在床头发呆,这惊蛰着急坏了,“我的三姑娘,都已经什么时辰了,您还没有梳妆打扮。”

“前院的宾客都已经到齐了,惊蛰瞧着别的几个院子里的主子,都已经早早去梅兰院里陪着老祖宗了。”

顾晚娘不着急,今日宾客众多,闺中女子本就不可以见客,早早的去了干嘛?

躲在屏风后面,看谁家儿郎生的俊俏?

顶多是见了几个宗亲夫人,看能不能与自己相看件亲事。

从前顾晚娘不去,是因为心里眼里只有程谕,现在不去,是因为知道去了也没有什么好事。

今朝崇尚儒学,女子也同样要博得才名,几个宗亲夫人能看些什么?不过是模样身段,再问问女学功底。

顾晚娘既不要长脸。

同样的,顾晚娘自幼女学底子就差些,虽说被老祖宗老侯爷手把手,教会了些经世之学。

但到底背不得几个女学学问,诗词歌赋。

当了许多年清妓,这女学就更是忘记的差不多了。

这般问起来那些女书,妇德妇戒的,顾晚娘就更加的心虚了。更何况,顾晚娘的父亲,生母还素有才名。

惊蛰看着顾晚娘那皱巴为难的小脸,自然明白自家姑娘在害怕些什么。

“就算姑娘不去见客,到底是老祖宗寿诞,姑娘不可能不露面。顶多是赶着时辰去,到时候夫人们都散了,姑娘也就不会为难了。”

顾晚娘挑眉,看着时辰,自己也正是这般打算的。

虽说顾晚娘醒来之后,更爱穿的素净些,但是总共今日是个喜庆日子,穿不得素净的。

惊蛰从柜子里,拿出来一件淡粉白色银纹绣百蝶度花裙,一件浅黄色云雁细锦衣,还有一件粉色缕金挑线的坎肩,再寻了琵琶纹的红色发带。

这般将顾晚娘打扮起来,因为个子还未抽条的缘故,竟然像一个瓷娃娃一般可爱。

顾晚娘看着琉璃镜中自己的模样,活了二遭,还第一次打扮成这个模样,这感觉真是奇特的很。

顾府百年功勋之家,又是朝中元老,家中几个男儿,除了几个不成气候的,大都又都是朝中重臣。

这般来祝贺的人,皇室功勋,朝中新贵,一个都少不了。

顾府不曾分家,因为老祖宗与老侯爷恩爱,除了一个庶出子,便只有顾晚娘的祖父一个子嗣。而那庶出子早年就去了金陵,也一直都不曾归家。

往常,顾家都是东西二个花园,三房住的偏僻,得穿过花园才能去的老祖宗的院子。

如今东花园必定都是外客,顾晚娘觉的麻烦,便从西花园绕道而行。

西花园的主景是个大池子,原来养了不少的锦鲤。不过后来因为西花园淹死了个姨娘,便给荒废掉了。

后来更是常常有丫鬟婆子说,这处夜间有熙熙索索的声音,还有女子的哭喊声。如此就更加荒废,无人敢打理,无人敢走到这处来了。

顾晚娘是死过一次的人,怎么还会怕这魑魑魅魅,无风无影的事情?

倒是这些花花草草,虽然没了人搭理,但同样也没了人采摘,生的倒比东花园的还要好了。

穿过西花园只有一条路,就是绕着池子走。

顾晚娘走在池边,几株茶花生的艳丽,那茶花下竟然有一个朱钗,闪着光。

顾晚娘走近一看,竟然是一个云脚珍珠卷须簪。

这簪子是程谕在自己去岁生辰之时,送与自己的,因为丢了这簪子,顾晚娘伤心了好久。

最后还是程谕拖了走商,从金陵买回来一只一模一样的簪子,顾晚娘这才作罢。

这簪子,竟然丢在了西花园,莫非是那日自己滑到摔落在此的?

顾晚娘附身捡起来这簪子,用绣帕包裹了起来,这风一刮,一吹惊动了不少的杂草,竟然发出来熙熙索索的声音。

风声之中,似乎还夹杂着女子铃铛般的笑声。

顾晚娘呼吸一震,莫非还不是传闻不成?陡然吞了口口水,有点后悔没叫惊蛰跟着自己一道了。

顾晚娘镇定一想,此时近午时,也没有厉鬼,敢在这般时候闹事。

顾晚娘提着裙摆往杂草堆里走去。

第十四章一对野鸳鸯

穿过杂草堆,是几座假山,假山叠得紧,看不出来里面到底有些什么。

离得那声音愈发的近,顾晚娘确认,这是人声,绝对不是什么风吹出来的声音,也不是什么鬼叫。

声音愈发的真切,竟让顾晚娘一时错愕了起来。

是女子与男子的靡靡之音。

顾晚娘臊了起来,柳眉一挑,不知道是家中哪个受不住寂寞的女子,竟然与外室的男子,在这种地方就办起来了事情。

顾晚娘刚想走,便听见里面的人似乎打算歇会菜,窃窃私语了起来。这话题,似乎…

“你个死鬼,三姑娘出了事情不久,还在老祖宗寿诞之上,你就敢来寻我,不怕被人知道?”

听这声音,竟然是自己的继母,顾秦氏。

顾晚娘一张小脸瞬间变了脸,听到里面的人,又说道:“你个磨人的小妖精,小爷几日不见,想你的很。”

这声音,更是让顾晚娘的脸拉得更长了,居然是自己的表兄,赵宏生。

母亲娘家被贬斥过,这舅舅往常在金陵之地做地方官,这表兄也常常是在金陵浪荡,偶尔还会替外祖母来长安城见自己。

一个与自己姑父的继室,一个与自己丈夫原配的侄子,顾晚娘想着便是觉得泛恶心。

还有这秦氏,顾晚娘当真没想到,顾三爷正值壮年,就已经给顾三爷戴起来了绿帽子。

这秦氏是顾三爷在自己南巡的时候,从秦淮河的烟雨之地带回来的,最是会唱着咿咿呀呀的吴语小曲儿,一唱起来便是苏了不知道多少男子的心。

本就有北花南秦的说法,说的便是北地的花想容,南地的秦九娘。

这秦九娘还有一个本事,那就是给了词,便可以哼出来一首曲儿。

顾晚娘的父亲顾三爷,三次科举不上,倒是也挣了个惊才绝绝的名声,这自诩的才子,遇到一个所谓的红颜知己。

那是得命了要娶回去,幸亏是父母最爱幺儿,这才是被老祖宗和老侯爷护着,这才没被尚书参本子,还领得了一份口粮。

“你个磨人精,莫不是狐狸变得?若不是你在窗上挂上了红纱绸,我会在这处寻你?”

顾晚娘知道这赵宏生一贯是个轻浮的主,与不少的丫鬟眉来眼去,但是却没有想到,会与自己这继母有这一道奸情。

看着二人如此轻车熟路的模样,莫非这赵宏生,在金陵之时,就是这秦九娘的恩客?

这时,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只波斯猫,陡然出现在了顾晚娘身侧,张牙舞爪,差点吓的顾晚娘发出来声响。

虽说顾晚娘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但是猫在草丛中的穿梭声,却还是惊动了假山内的二人。

“是谁。”

秦九娘与赵宏生都吓得够呛,赵宏生更是都顾不得系好裤子,便起身来寻。

脚步声愈发的近,顾晚娘慌了神,这西花园除了那假山,可真没什么可躲避之物了。

犹豫不得,顾晚娘急中生智,往假山的另一侧躲去,寻找个假山洞,便钻了进去。

刚一进洞,顾晚娘便被人制住,捂住了口鼻。此人手指有茧,但是不如习武之人粗糙,瞧着倒像是个常年拿笔的文人。

莫非这里,还有二只野鸳鸯?听着呼吸声,好似只有一人。

赵宏生找到了一只波斯猫,以为是自己多疑了,不由得放心了起来。

“不过是一只猫儿,肥的很,白色的毛发。”

秦九娘:“谁家的白猫,来了这西花园?”

赵宏生自幼便常常来着顾府,自然对其中熟悉。“是二姑娘手底下,养的一只西域来的波斯猫。”

赵宏生觉得是自己多虑了,一下心情大好,又抱着秦九娘摸了起来。

秦九娘:“这丫头也是命大,便是这样了才昏睡一日便就醒来,明明那石头上面的血渍都快一个巴掌大了。”

“早知道便就更加大力的推了。”

秦九娘可没想弄出来人命,“那可是你表妹,你莫不是想了结了她?”

赵宏生:“什么表妹,处处与我过不去,打眼里瞧不起我。”

那捂住顾晚娘口鼻之人的手,终于松开了,顾晚娘回过身子,瞧见是一个男子,月白色衣物,看着有些清瘦。

容貌俊逸白皙,五官立体,没什么表情,瞧着禁欲的很。

这人好似有点眼熟,但是顾晚娘却想不起来了……

秦九娘与赵宏生还在缠绵,与顾晚娘仅仅是一墙之隔,甚至顾晚娘还能感觉到假山的动静。

有些暧昧不清的声音,还有那那旖旎的气味,顿时让顾晚娘不知手措起来,顾晚娘下意识的吞了口痰。

这下意识的动作……

这若是只有一个人就算了,还有一个不曾见过的外室男子,顾晚娘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顾晚娘斜眼一瞧那个男子,那人仍旧站立不动,似乎满脸写着清规戒律。

看着这般正经的模样,顾晚娘也害臊不起来了。

这般正经的脸,顾晚娘想起来了,此人是梅山书院的先生,前世与自己打过照面,姓甚名谁却是不记得了。

隔壁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那二人,又细细说起来了话。

秦九娘:“这三姑娘留着还有用,再说了三姑娘什么也不曾见着,你不要真动了手。”

“我若是想了结了她,她早就死了。”赵宏生提起裤子,穿好衣衫。

“最近这些日子我们还是不要见了,这顾晚娘平白踏进这个地方,估计有玄机在其中。”

秦九娘媚眼如丝,瞠了赵宏生一眼。

“提起裤子便是不认亲了,那我也去看看那个丫头,探探口风,莫不是真被她知道了什么。”

赵宏生小聪明倒是不少,“不需,你莫不是打草惊蛇,倒是自己暴露了自己。”

二人终于恋恋不舍一番告别之后,各自离开了。

估摸着二人走远,顾晚娘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对那先生说道了起来。

“此事是我顾府家丑,今日又是老祖宗八十大寿。”

那先生不曾张口,顾晚娘也没打算听到那先生的回话。

“今日与先生萍水相逢,还望先生当做是黄粱一梦,不要记得的好。”

“这梦,莫不是还是春梦不成?”声音冷清,带着几丝嘲讽,让顾晚娘一愣。

第十五章总角之宴

顾晚娘嘴角抽搐,这厮莫非还不想就这么将这件事了结了不成?

顾晚娘还未曾回话,那先生便自己屈身先出去了,瞧着模样,也没有想与顾晚娘再说道的意思。

看着那人越走越远的身影,顾晚娘听到了惊蛰的叫喊声,糟了,恐怕是误了时候了。

惊蛰寻到顾晚娘的时候,顾晚娘的发髻还乱了几根。

惊蛰急忙替顾晚娘整理好发髻,捋了捋衣摆。

“我的个三姑娘,老祖宗那里都找人来寻了,您怎么还在这儿个”

“什么时辰了?”

“客人都已经就坐了。”

顾晚娘松了口气,因祸得福,好歹是避开了那些个勋贵夫人。

“不过三姑娘放心,老祖宗身边的位子,还给您留着呢。”

顾晚娘自幼就是老祖宗的心肝宝贝,自然是得挨着老祖宗的身边坐着,左右那个位置,被家里这几个姐妹,惦记了不知道多少年。

顾晚娘整理好衣角,瞧着四处无人,踱着步子便往那梅兰院走去。

等到顾晚娘老祖宗院里的时候,好几个伯母已经立着侍奉了,屋外一众的婆子丫鬟,自然少不了那八归八塞等人。

八塞上前,引着顾晚娘从侧面进入,“姑娘进去吧,老祖宗等了好些时候了。”

顾晚娘点头,却被那二夫人一个冷眼扫了过来,“呦,这不是三姑娘吗?我还以为三姑娘大驾,不会来这老祖宗院子里了呢。”

二夫人素来看不惯这顾晚娘得老祖宗喜欢,而自己的女儿,却连进梅兰院都是进不得。

顾晚娘陪笑,自然知道现在不是个还嘴的时候。

“二伯母说的是,是晚娘失了礼数,还请二伯母勿怪。”

“哟,还知错了?”

“这小脸,怎么瞧都是个尖酸刻薄的样,怎么就招人喜欢呢。”

二夫人骂人素来厉害,别说是二房的丫鬟婆子,就连那些姨娘哥儿的,都给骂的捂着耳朵走路。

世子妃一从屏风后出来,就瞧见着二夫人在与小辈儿过不去。

冷眼一看二夫人,“有这个空闲,还不快些去后院布菜。”

二夫人一百个不情愿,但也知道这嫂嫂是个管家的,自己得罪不得她。只得洋洋不快的,带着丫鬟婆子走了。

世子妃出生名门,说来与那皇后娘娘还是一母同胞。

就是不知道,这后来自己的女儿,当了皇后后,是怎么想的。

世子妃惯来矜贵,是实打实的大家闺秀。

别说这在京中贵妇的地位,单说将这南安侯府上下打理的井井有序这一条,顾晚娘就得先和世子妃示好,也算是替三房与这大房示好。

“多谢大伯母。”

对于顾晚娘这个晚辈,世子妃的印象,自然来自自己那扶不上墙的儿子。每天三妹妹长,三妹妹短的。

“进去吧。”

顾晚娘迟了到,自然是得小心着,不吸引别人注意。

但是自然有人不会让她如愿。

“三姐姐来了啊,老祖宗都等你好些时候了。”

此话一说,自然屋内的人都看向了顾晚娘,四姑娘捏着酸,与她那母亲一般模样。

一想着那老祖宗身边的位置,便是空着也要留给顾晚娘,四姑娘就愈发的气了。

“三姐姐是什么事情耽误了不成?”

“老祖宗八十大寿,姐姐倒是比老祖宗来的还要晚了,莫不是去给老祖宗准备寿礼了?”

见状如此,顾晚娘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一个体己模样给挨着老祖宗坐下。

“是晚娘错了。”

先认错,总归没有错。

“想着老祖宗寿诞,必定要挑选些好看的衣服,结果这一挑就误了时候。都怪平素老祖宗眼挑,晚娘选来选去,都觉得不如意。”

这话逗乐了老祖宗,“我这瞧着,你今日穿的也实在是普通。”

顾晚娘不想格外出挑,自然是穿的普通。

“老祖宗还不如意?”顾晚娘装作绣眉一拧,一副芳心作水流的模样。

老祖宗都给了台阶,几个晚辈不可能再寻着顾晚娘的错。

老侯爷先开了口,“母亲可正如小三说的,是个眼挑的。”

四姑娘见迟到这么大的事情,都被顾晚娘轻飘飘的揭了过去,轻声一哼,不再作声。

二房老爷附和着,想着自家女儿不懂事。

“家里的三丫头,像极了三弟妹当年的模样,生的这般好看,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诸如此云的,竟然最后都夸赞起来了顾晚娘,今日穿着漂亮。

顾晚娘坐在老祖宗左边,而右边,便是那内秀温莞,贞顺淑雅的二姑娘。

若说顾晚娘是个小家子气的,任性的,那顾家的二姑娘,便是名门淑德教出来的。

顾晚娘留意了那二姑娘的几个动作,转眼瞧见自己,明明是一个府邸出来的,还上过一个女先生的课,自己怎么差的那么远?

刚感觉自己这举手抬足,比起这二姑娘是粗鲁了不知道多少,就瞧见着顾璟吃得个猪蹄,实在是费劲,竟然用起来了手。

比起自己,这顾璟与那二姑娘可是龙凤胎,还能差的这般远?顾晚娘想着,竟然觉得好笑起来。

见着顾晚娘瞧过来,顾璟还在气头上,别过脑袋,正对上了世子。

世子筷子一震,敲打在了顾璟的手上,疼得顾璟直咧咧,猪蹄都顾不上了。

“成何体统,又不是在你自己院中的小灶上。便是在你自己院中,也万万不可用手吃食,你像什么样子。”

世子好歹是估计自己儿子的颜面,也算是顾及大房的颜面,只是小声训斥。

顾晚娘在一旁,却是听了个真真切切。抿着唇,憋着笑。

“三丫头笑什么呢?”

老祖宗却是注意到了。

闻声,世子将那筷子迅速收回,将顾璟的手压到了桌底下。

“想着老祖宗这般开心,若是老祖宗日日可以这么开心,那我便日日给老祖宗办寿诞。”

“傻丫头,胡说什么,谁日日生日的?这么一来,我得一天老一岁?”

顾晚娘在百花楼的时月里,倒是把这讨好人的本事,十重学了八重。

“那样老祖宗便可以与神龟同寿,与天常存。那可不是得道,当神仙了?”

顾晚娘笑脸盈盈,又将那老祖宗逗得开心大笑。二姑娘对于这话一愣,便也就看到了那张笑脸,只觉得灼目,一下就撇开了。

第十六章缘定今生?

饭后,顾晚娘看着又被世子提着耳朵训斥的顾璟,大抵上说的不过一些礼数上的事情,与往常一样。

只是今日,若是不出意外,便是那长安城中胜盛传长公主,程谕的定情之日。

还传出了个缘定今生的鹊桥相会?若不是皇后不许,听说是长公主要将这日子,将那元宵佳节都给顶替了去。

顾晚娘倒是好奇了,这长公主,怎么就闻到了程谕身上的梅香味了?

顾晚娘见几个晚辈在给老祖宗见礼,若说这老祖宗的后辈,除了这南阳侯府一大家子,还有那分了家的,不知道几系的旁氏。

从长及幼,那是一二个时辰,是怎么都轮不到顾晚娘的。

顾晚娘立在屋檐下,屋檐弯弯的,吊着个铃铛,被风吹起来,脆脆的响。

顾晚娘正想着怎么溜出去,便又被那四姑娘瞧见了。

“呦,这不是三姐姐吗?老祖宗的小心肝,不去老祖宗身边侍奉,待在这处做什么?”

四下无人,顾晚娘可没那么收敛。

“那四妹妹来这处又是为了做什么?莫不是来见你三姐姐我?”

“若不是来见你,我来这个角落做什么。”

四姑娘眼下不自在,总觉得与这顾晚娘说句话都不对付。

“那四妹妹怎么不去老祖宗身边侍奉?我是三房独女,说来妹妹也是二房独女。”

顾家三房是因为顾三太太去的早,而这二房,就偏偏成婚了十余年这才生下一个独女,顾四姑娘。

而且往后,二房就再无所出。

不论是夫人还是姨娘都无所出。偏生顾二爷又是不安生的主,只是硬生生的,没弄出来除了顾四姑娘的任何一个孩子……

明理人都知道是顾二爷的毛病,所以对这个四姑娘的身世怀疑的很。

说及四姑娘的痛处,顾晚娘是惯会踩痛脚。

“只可惜三姐姐再得老祖宗喜爱,也只是个三房嫡女。今日能真正陪着老祖宗见礼的,还是只有二姐姐一人。”

四姑娘被踩了痛脚,必定是要踩回去。

往常老祖宗见礼,都是带着二姑娘与三姑娘一道的,二姑娘是南安侯府嫡长的,是名正言顺的。

而顾晚娘却是老祖宗喜欢的,是名不正言顺的。对此,顾晚娘在这闺中几年,便耿耿于怀了几年。

只不过,现在的顾晚娘却早不是那当初的顾晚娘,哪里还处处记着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

“只可惜啊,我是想去,还能去的。你呢,是想去,也去不了的。”

“所以啊,只能现在捏着酸我。可是你酸了我,你还是不能去。你若不,去酸一下二姐姐?看二姐姐带不带你。”

顾二姑娘占着长房嫡长女的名头,父亲是世子,母亲是侯府姑奶奶,姨母更不用说,是皇后。本就身份高贵,偏生性格还是个高傲的,别说是素来不与自己这些妹妹亲热,就连是带着都不会与顾四姑娘说话。

这顾四姑娘被这顾晚娘说的无话可说,气的只跺脚。

“好你个顾晚娘,你等着瞧,我回去告诉我母亲,我看你怎么张扬。”这小丫头就是这样,说不赢了,便回去告状。

顾晚娘看着自己四妹妹走远的背影,这妹妹,虽说是个尖酸刻薄的,但是也不曾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怎么就及笄那日便死了?

四姑娘顾月娘与自己只差了半岁,前世她及笄的时候,许了个好婆家。当时还来讽刺自己,说是个没人要的。

结果,第二日便被发现淹死了湖里,同样是西花园的大湖,如此看来,那西大湖还真有些邪乎。

顾晚娘踱步便往那传说中,传为佳话的程谕与长公主,缘定今生的地方走去。

什么鹊桥?顾晚娘可不记得自己家中有一个什么鹊桥。

难道是那东花园的断桥?闲来无事,往那断桥去做什么?断桥素来是不通人的。

说来巧不巧,顾晚娘便真的一去,便给撞上了那场面。

顾晚娘躲在一颗芭蕉树树下,让那垂着的芭蕉叶遮掉了半边容貌,只留着一双眼瞧着那长公主。

长公主来顾府给老太君贺寿,走了东花园荷花池旁的路,一下踩到了湿泥,脏了绣花鞋。便停了下来,让那身边的丫鬟蹲着,擦拭绣花鞋。

此时,正巧程谕从旁路过。

然后毫无交集,长公主的眼神却黏在了程谕身上。

这便是传说中的鹊桥缘定终生,还要写话本子传颂,那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似乎与顾晚娘想象中的,有稍许出入。

“老祖宗见礼,你不在旁侍奉?”

声音陡然从顾晚娘的身后响起,芭蕉树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易安。易安走了二步,靠近了顾晚娘。

“晚表妹在这处偷窥些什么?莫不是谁家郎君入了晚表妹的眼?”

易安微微眯着眼睛,借着顾晚娘的视线看去,视线停留之处,只看到了一个还呆在原地的长公主。

感觉到易安的靠近,顾晚娘下意识的往前面走了二步,拉开了二人的距离,也就此,出了那琵琶叶的遮挡。

易安撩起那垂着的芭蕉叶,看着春光洒在顾晚娘身上,给她罩上了一层薄纱。小姑娘不敢直视自己,并且双手搅着手帕,好似有些紧张?

“晚表妹为何畏惧我?”

顾晚娘在心中排腹,你杀人如麻,为什么不怕你?

顾晚娘:“安表哥误会了,晚娘不过是瞧着男女有别,所以才刻意撤开二步距离。”

“是吗?那你为何上次见了我就走。”

易安步步紧逼,顾晚娘又往后面撤了二步。

“安表哥来见老祖宗,晚娘留在那里,岂不是打扰了安表哥与老祖宗闲话。”

易安还在朝着顾晚娘逼近,顾晚娘闪身向左。

“安表哥素来得老祖宗喜爱,想必老祖宗见到安表哥送的寿礼,比见到晚娘更开心。安表哥若是无事便……”

顾晚娘的话被易安打断了,“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易安:“你也不喜欢,不然也不会一直躲着不见人。”

顾晚娘的确不喜欢,但是喜不喜欢与他易安有什么关系?

第十七章祝寿礼

顾晚娘:“你非我,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说不定我喜欢呢!”

易安接着话茬子,“你非我,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呢?说不定你就是不喜欢。”

这易安果然如从前一样,是个追着人不放的主,便是口头上的半点,也不能输。

“晚娘,你怎么在此处,没有待在老祖宗处?”

顾晚娘从来没有觉得程谕的出现这么好过,至少是可以将这易安踢溜走。

易安的确不喜欢见人,见到程谕后,只与顾晚娘说了句,“晚表妹,日后再见。”

便离开了。

看着易安走远,顾晚娘也拉开了与程谕之间的距离。

“多谢程世子出手解围。”

“这人,不好相与,日后避开些。”

这句话与当年顾晚娘去百花楼弹琴,程谕接自己,偶然遇见安宜时说的话,一模一样。

顾晚娘点头,难得的温顺,“嗯。”

轻嗯了一声,程谕便没有与顾晚娘再多说了,程世子知礼,素来只有顾晚娘缠着他的份。程谕那看着顾晚娘的眼神,似乎还在等待顾晚娘那日的道歉。

“那程世子自便,晚娘去梅兰院侍奉了。”

顾晚娘头也不回,将程谕留在了原地,程谕皱着的眉头,看着顾晚娘的背影,十分不悦。

顾晚娘回到梅兰院的时候,正巧撞上那丞相府见礼,当今丞相年轻有为,不过四十有四,正值盛年。

这也算得上是老祖宗的娘家。

今世顾晚娘提前够得了那凤凰轻剑,倒是不知道易安会准备什么样的寿礼。

“丞相府小公子,锦瑟镶珠金步摇一对。”

一对步摇?竟然普通这么多?

顾晚娘没有看到易安来见礼,只有一份祝寿礼。

章嬷嬷踱步接过那祝寿礼,笑脸盈盈:“还是小公子知晓老祖宗喜好,这金步摇老奴瞧着,倒是与当年老祖宗遗失的那一对,是一模一样的。”

老祖宗看着那金步摇,脸上愈发的满意,“的确是像。”

顾晚娘看着那老祖宗和章嬷嬷笑着的模样,看来到底是顾晚娘小瞧了易安。少了一柄凤凰轻剑,易安还有一百个本事,变出来一百个让老祖宗满意的贺寿礼。

章嬷嬷:“小公子可是有心了,还惦记着老祖宗几十年前的事情。”

老祖宗看着金步摇满意极了,像是回想起来一些往事,脸上都是微微的动容。“是啊,安儿素来是个心细的。”

过了那老祖宗娘家,便是顾家自己人,惊蛰已经将礼物排着了。

顾晚娘闲着,瞧着那八塞手底下的一众寿礼,竟然有顾晚娘拖着程谕从蜀地,带回来的八仙祝贺图。

八塞以为顾晚娘是想起来了程谕。

“是镇安侯世子爷给老祖宗贺寿的,也是有心了,老祖宗很喜欢。”

言下之意颇有一些对未来佳婿的看法,似乎是必定会成定局的事情。

顾晚娘面上陪着笑,心中冷笑,不管程谕如何想的,那镇安侯府想要程谕尚主之事,却是怎么都不会变。

“长公主到。”

屋外太监尖锐的声音,前世害死自己的人,终于要正面出现了。

顾晚娘到底还是情绪复杂,不想与她面对面。

刚想要避开,那长公主倒是脚步快,一下便将目光锁定了顾晚娘。这眼神竟是颇怀有恶意?

顾晚娘倒是不知道这什么时候,自己便与那长公主结仇了?明明自己还没有来得及招惹她……

长公主身份显赫,是皇后嫡长女,也是当今圣上的第一个子嗣。

但是毕竟长公主与顾老太君差着三辈分,怎么都不会是顾老太君见过这长公主。

长公主头戴云鬓花颜金步摇,身着流彩暗花云锦宫装,眉心一点翠钿,横眉一扫,一如往常的心高气傲。

顾晚娘单单是看着这长公主的习性,便知道程谕是不会喜欢这种女子的,程谕喜欢的一直都是那吴侬软语的江南女子,最好是弱柳扶风,处处由着他,依着他的。

顾晚娘也为此,演了一辈子柔弱女子,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模样了。

只是可惜自己上辈子去的早,看不到这长公主与程谕二看相厌,怨偶天成了。

长公主一眼便瞧到了顾晚娘,躲在众人的身后,小小的身子素净的脸,便是这样也在一群人中格外出样。

顾晚娘生的漂亮可爱,一双眼睛时而可爱活泼,时而细长柔和,难怪程谕瞧见了她与别的男子在一起,便匆匆忙忙的过去,宣誓主权。

长公主竟然是看着出了神,在众多人的注视下,忘记了送上寿礼。

不知哪个宫娥咳嗽了一声,长公主这才想起来自己前来,所谓何事。

“顾老太君今日大寿,母后心中惦记,却身在深宫无法来送礼,便托青城送来了一对玉如意。祝老太君大寿,岁岁有今朝。”

“老身承蒙皇后娘娘惦记。”

“老太君寿诞,别说母后,连是父皇都是放在心上,差了礼部大人来送礼。青城出宫之时,礼部大人的已经领命,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要到了。”

长公主亲自来送礼,自然是给足了顾府颜面,至于送的什么,早已经不重要了。

长公主陪着老太君见了一会礼,四下无聊,便借口赏花去了。倒是不知道是赏花,还是去偶遇程谕去了。

“三姑娘,凤凰轻剑一柄。”

章嬷嬷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叫了名字,便将礼物接过去。

给老祖宗拜寿礼送剑于理不合,连是二姑娘都是绣眉轻挑,那二夫人更是唾沫星子都差点飞了出来,被二老爷拽着,这才没说话。

四下寂静,四姑娘见状,想着自己嘲讽顾晚娘的机会来了。

“哟,不曾想三姐姐这另辟蹊径,都走到刀刃上去了。”

见顾晚娘不理,四姑娘又继续激怒顾晚娘。

“就是不知道这打打杀杀的,是谁教给三姐姐的?莫不是三姐姐又多了一个郎君?难怪是镇安侯的小世子,都是瞧不过眼了……”

四姑娘的话音还没有落,就被那顾晚娘一记眼神杀住,到底不过十二三岁,被顾晚娘这一眼神警告,便说不出来话,只得讪讪的闭嘴。

老祖宗招手让顾晚娘来到身侧,“三丫头,这,你是怎么想的?”

第十八章顾秦氏

顾晚娘也是想不明白了,同样是送剑,还是同一把,易安送的,就众人皆拍手称赞。而到自己这里,就变成这幅模样了?

难不成这重要的不是这祝寿礼,而是送了这祝寿礼的人?

“老祖宗寿诞,晚娘想着老祖宗什么礼物没收着过,晚娘挑来挑去,都觉得自己是矮子里面拔将军,毫无新意,便给老祖宗寻了这么件礼。”

“想着老祖宗年轻之时,也是有名的女将军,这不是投其所好吗?”

老祖宗年轻的时候是女将军,显然这件事情后辈中,极少有人知道。

几个后辈都彼此对视,不知道顾晚娘说的是真是假。

八塞见状,开口替顾晚娘解围,“三姑娘真是用心了,老祖宗最喜欢这轻剑之事,可是鲜少有人知晓。”

“便是得知老祖宗有这个喜好都不容易,更别说是这上好的轻剑是从哪里寻来的。”

老祖宗豁然大笑,“你个小机灵,你是如何知道我年少之时,是女将军之事?莫非是安儿告诉你的?”

老祖宗笑着,将顾晚娘揽在了怀里,顾晚娘是前世知道的这事。不曾想着事情,竟然鲜为人知到,后辈之中只有易安所知。

顾晚娘的心间一凉,老祖宗如此当着大家的面,说起来顾晚娘与易安相识,顾晚娘以后又怎么与易安摘的清楚关系?

更是顾晚娘不曾注意到,那丞相夫人的眼神,因的老祖宗的这句话,细细的打量起来了顾晚娘。

“老祖宗玩笑了,晚娘瞎猜的。”

“再者了,八塞姐姐不是也知道吗?虽说是数十年之前的事情,但又不曾封口,晚娘怎么就不能从老辈人手里知道?”

老祖宗拍打顾晚娘的手,“就你机灵。”

“我年轻之时,女扮男装上过战场。结果没有半月便被你曾祖父发现了,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少将。”

“我以为他会将我送回京城,结果,他给我造了一柄轻剑,与我并肩作战了起来。当初那剑啊,与你今日送我的这柄剑,只有图案不一样。我一看你这剑,便想起来当年往事。”

“说来你曾祖父都走了数十载了,只留下我老婆子一个。”

老祖宗竟然说得感怀起来,这当真是出乎顾晚娘的意料,只得讪讪安慰着老祖宗。

老祖宗将顾晚娘带到怀中,看着顾晚娘的脸。

“三儿如此这般看来,越长大倒是越像老侯爷了。”

侯爷也跟着附庸,“的确是像,那眉眼之处与父亲是一模一样。”

男子的容貌怎么会与女子的容貌一样?

顾晚娘自然知道老祖宗是有意抬举,侯爷是有意附庸。

“那如此晚娘便就承得了曾祖父的光,得了老祖宗疼爱了。”

顾二爷话茬接的最快,“难怪这老祖宗要将晚娘养在身边了,原来是晚娘生的像老侯爷。”

顾晚娘也跟着笑了起来。

顾晚娘哄好了老祖宗,被说像老侯爷,便被更多的人惦记上了,就如那二房夫人的眼神,像是那毒蛇的信子,将要咬了过来。

顾晚娘竟然不管那么多,一个眼神便给瞪了回去。

那二夫人被顾晚娘这么一瞪,心想这骚蹄子,真是给她胆子了。

屋外传来脚步声,八归上来传话,说是顾秦氏来了。

顾秦氏出生青楼,又是当过外室的,自然是不可能来这宴会之上待客的。

但是这老祖宗的祝贺礼却不能不送,就如赵宏生此次来京都,是代表顾晚娘生母娘家,来此祝贺的。

顾晚娘坐在老祖宗身侧,看着那扭着腰肢,一步三扭顾盼生莲,一边走着还一边伸手碰了碰自己的金钗。

顾晚娘就算是在那百花楼待过些许年,也不由的觉得这顾秦氏,的确是个尤物。是个极难挑出来第二个的尤物,难怪顾三爷死活都要将她娶进来。

但是这般模样,第一个就央了那侯夫人不快,侯夫人自从那顾秦氏踏进着大厅的第一眼,便心生不快,将要发作。

自己的小儿子,怎么都要续弦一个这种举止轻浮的女子,一个大男人,还寻死觅活,要这顾夫人怎么咽下这口气。

顾夫人也不管这屋内到底有多少晚辈,有少丫鬟婆子,一声训斥便来了。

“行不露足,踱不过寸,笑不露齿,手不上胸。你看你,像什么样子。”

顾秦氏咬着唇,一幅泪眼盈盈,将要落泪的模样,愈发的惹人疼爱。

幸亏那顾三爷今日喝醉了,在屋子里倒头就睡,要不要还不知道会怎么和顾夫人维护这顾秦氏。

顾夫人也幸亏的那顾三爷不在,逮到了时机就要发作。

“明日请宫中的教养嬷嬷,来与你好好教导教导,规矩与体统。”

顾二夫人还是没有拉住那顾二爷,顾二爷看着顾秦氏惨白的脸,怎么的都叫人怜惜,顾二爷:“母亲,这恐怕于理不合吧。”

教养嬷嬷都是去各府家中,带那未出阁的姑娘家的,谁家请了教养嬷嬷来这家中教授媳妇?

“便借着三姑娘的名号去请。”

突然被提及,顾晚娘刚想张嘴反驳,看着那顾秦氏恳求的目光,便索性闭紧了嘴。偷人都偷到自己家中来了,是得好好修理修理了……

顾秦氏见那顾晚娘不张嘴开解,自己好歹也是三房的夫人,还要像小姑娘一样被那宫的嬷嬷训斥,这传出去三房日后怎么做人?自己又怎么做人?

别说现在那些三房的丫鬟一个个,都不将自己放在眼里,日后还不知道怎么明嘲暗讽自己。

顾二爷还想替顾秦氏开口,这次却给那顾二夫人掐的死死的。

世子妃对这个顾秦氏也是不喜,觉得会将这府邸的风气带的轻浮,便应了顾夫人的话。

“我明日便去给皇后娘娘请旨。”

这一唱一和的,吓得那顾秦氏的小脸苍白,毫无血色。

老祖宗见状也是点头,三房素来是缺乏管教,是得好好管管,随后老祖宗看着自己身边,那顾晚娘毫不关己的神情。

“如此也好,三儿一道去学学,免得和你那二哥哥一样,女孩子家的可不能学顾璟那德行。”

第十九章此生非程谕不嫁

顾晚娘没有反应脱口而出,“老祖宗,晚娘规矩好着呢。再说这宫中的嬷嬷是给三夫人请过来的,晚娘去凑什么热闹,更何况,晚娘还是个晚辈呢。”

顾晚娘拉着老祖宗的手撒着娇。规矩这东西最难学了,自己不是没学过,要日日在头上顶着一碗水,可难受了。

“没人说你的规矩不好,你的规矩是我手把手教的。”

“老祖宗……”

“这件事情不用说,就这样定下了,好歹是借着你的名声去的,难不成最后连你人都没见着?”

“这岂不是欺君之罪?”

这还真是怎么逃都逃不过了?

顾晚娘小脸一耷拉,这倒好,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顾秦氏听到自己不仅要学规矩,还要与顾晚娘一道学规矩,不禁摇晃了几下,脸色愈发的惨白起来。

便是这模样,瞧得那是顾二爷,心尖儿疼。想要替顾秦氏开口,却是奈何自家婆娘拉的紧,顾侯爷也是多有眼神警告的味道。

顾秦氏没有抵口的理由,只能暗恨那顾三爷是个不体贴的,若是他来护着自己,自己又怎么会被这些所谓的,名门闺秀出身的婆婆妯娌拿捏?

至于顾晚娘那个小蹄子,简直是比得她父亲更加让人怨恨。

顾秦氏现在只怨恨起来那赵宏生的手,实在是下的太轻了。若是那日将她砸晕了,再丢到池塘里,索性了结了这丫头该多好。

顾秦氏来的时候春风得意,好歹是顾三夫人,这名头在呢,自己是做晚辈,去给老祖宗送贺礼的,想着回去后,一定要好好给那些,瞧不起自己的人出口气。

结果不成想受了这种气。

顾秦氏只能夹着尾巴走了,谁料那顾晚娘也是小脸皱成了苦瓜。这规矩难学,顾晚娘虽然学过,但是到底算起来是重生前小时候的事了,算起来都有十多年了。

那个时候顾晚娘就是所有的姑娘中,规矩学的最差的一个,每天都被打手心……

看着顾秦氏的离开,夜色也暗淡了起来,几个外家的勋贵夫人也打算给走了。

丞相夫人与易安眉眼间十分相似,就算是已经年过四旬,也不失为一个美艳佳人。顾晚娘想大概这易安男生女相,绝大部分原因,便是长的像这丞相夫人。

丞相夫人拜别顾老太君的时候,连带着余角还是瞧着顾晚娘的,见着不过是一个乖巧且长得不错的丫头。

算这样貌家室,但也和自己儿子相匹配,就是这全长安城勋贵夫人都知道,顾晚娘喜欢程谕,而且还在家中族学立下壮言,此生非程谕不嫁。

这样的姑娘替自家儿子娶回家,还不知道怎么被家中长辈训斥……

一想到这里,丞相夫人便轻轻皱起来了眉头,连是原本与顾晚娘打招呼的心思都给熄了。

但是顾老太君却是有意的牵起来这顾晚娘与丞相府的亲事。

顾老太君:“倒是今日老身繁忙,招待不周了,三儿你闲着也是闲着,送送易夫人吧,不然旁人只以为是我顾府失了礼数。”

丞相夫人说到底身份虽高,但是不过是老太君的侄媳妇,怎么的都只能算个晚辈。既然老太君说了,丞相夫人也不能拒绝。

顾晚娘却是全然不在状态,一心只想着那学规矩的事情,眉心都给锁没了。

见着顾晚娘没有动作,“三儿?”

顾晚娘这才反应过来,朝着那丞相夫人礼了一礼,“夫人请。”

“那就劳烦顾三姑娘了。”

“晚娘应该的。”

随着这徐徐的晚风,几个挂在那飞檐上的铃铛,若有若无的响着。

惊蛰挑灯走在前面,而顾晚娘便也立着身子走在易夫人一侧,全程顾晚娘不曾与那易夫人搭话,起乎于礼,止乎于礼。

“送我到中门便可以了。”

这规矩多的家中,未出嫁的闺阁女子,无事大都不可出中门。

而顾家没有这个规矩,顾晚娘也不曾遵守过。

但是那易夫人却与顾晚娘不一样,易夫人是儒学世家出来的女子,丞相府的规矩,自然也是仿的前朝圣人。

易夫人表达的晦涩,但是顾晚娘却听明白了,这是在告诉顾晚娘,她的规矩才学,不符合丞相府纳娶的要求。

顾晚娘从善如流的站在了那中门内,停住了脚步,“那晚娘就送到这里了。”

还算顾晚娘识相,丞相夫人摆摆手,也客套了起来。“夜里微凉,快些回去罢!”

顾秦氏吃了一肚子的气回来,看着屋内还在抱着酒坛子大睡的顾三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脚揣在那顾三爷的身上,吓坏了柳婆子。

幸亏那顾三爷没有醒过来,柳婆子:“我的个祖宗诶,你这是做什么。”

“那么多恩客,我怎么就偏偏选择了个这么不成气候的,日日要在这府邸憋屈。”

柳婆子知道顾秦氏心中不快,拍打完了顾三爷身上的绣花鞋印子。

“这人再怎么没用,好歹夫人您是正妻,正妻。从前那些勾栏里的丫头片子,几个比得上夫人您。”

“她们赎身了,都是去门厅大户里做妾,上面还有主母拿捏。”

顾秦氏最信赖那柳婆子,“妈妈,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还有顾晚娘那小蹄子,不替我说话,还要踩我。”

“婆子知道夫人您心中不畅快,且等些日子,那顾晚娘若是出嫁了,夫人您有了子嗣,还差这三房不是您的吗?”

柳婆子端来一杯茶给顾秦氏顺气,一边顺着顾秦氏的想法,一边安慰着顾秦氏的情绪。

“我的个祖宗,届时几房分了家,谁的手,还能伸到您这里来?再说了,这顾三爷又被您给拿捏的紧,您这以后的好日子还多着呢,您再忍忍!”

顾秦氏看着那还在熟睡的顾三爷,“可是我连是半日都忍受不了了。”

顾秦氏说着,想是将自己手里的茶都干脆给浇到那顾三爷的身上,幸亏那柳婆子给拿住了顾秦氏的手腕,这才没有泼上去。

“夫人,这可使不得!”

这顾三爷若是一脸狼狈的醒来,自然会问是怎么了?而且现在这个时候,顾秦氏在房中拿着顾三爷出气的消息,自然不能传出去。

顾秦氏见着那顾三爷翻了个身,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酣睡。

愈发的生气,又踢了二脚。

第二十章互不顺眼

顾秦氏熄了火,看着那柳婆子:“妈妈,你将我那红丝绸给挂在那窗口。”

“这个时候?”柳婆子看了一下时辰,这个时候招来那表少爷见面,无疑是冒险,若是被人瞧见了,亦或是顾三爷醒了过来!

“夫人这个时候刚结束了那老祖宗的晚宴,各家的夫人都是归家,人多眼杂的……这……”

但是顾秦氏可是不管,“这谁家归家走别人府邸后院的?妈妈不会有事的,你挂上。”

“妈妈!”

柳婆子看了看那还在酣睡的顾三爷,拿着那红丝绸,不知该如何是好。

顾秦氏想见赵宏生更加的紧了,“妈妈若是不愿,我自个儿去挂!”

惊蛰看那个顾秦氏吃瘪的样子,跺着她那绣花鞋,却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辩解。是当真是的解气。

这顾秦氏平素借着她是顾三爷娶进家门的,又比这顾晚娘高的了一个辈分,天天都与顾晚娘,与敞梅院过不去。

每每在顾晚娘想要什么物件,吃食的时候,顾秦氏总会在顾晚娘之前,将三房所有的分量全部领走。

害的顾晚娘什么都取不到,还真是顾晚娘大度点,懒得与那顾秦氏计较。

其实倒不是顾晚娘大度,而是实在是觉得这顾秦氏烟花之地出身,不屑于与顾秦氏争论。

但是大概是命运捉弄,后来顾晚娘自己,也成为了一个清妓。

惊蛰愈发想着,现在可是有她顾秦氏受的了,宫里的嬷嬷,来教一个歌姬出身的夫人。怎么听起来,都像是一个笑话。

惊蛰自然开心,但是却全然忘了顾晚娘也要去学规矩这一事。

顾晚娘送了那易夫人之后,全程皱吧着脸……也不知道这世子妃,会从宫中请来哪一个嬷嬷?

但是不管是哪一个嬷嬷,顾晚娘以后的小手心,都是跑不了红肿的……

她又不能像顾璟一样,说是不学规矩就逃学,翻墙跑出去喝花酒。

惊蛰:“姑娘,我看那个顾秦氏吃瘪,是当真的开心。”

“姑娘你都不知,这顾秦氏日日在三房立规矩,发脾气,好像谁不知道她是个三夫人不成,三房里当差的,不管是哪个院子里的,谁没受过她的气?”

“还有,这顾秦氏见着男人,便是在那前院里扫地的小厮面前,都要走得弱柳扶风。到了这后院里,随便一个事情她都要骂。”

“前儿个那大厨里给她的燕窝,稀了些,她居然骂了三日,三日才歇下来。”

“真是野鸡当久了,真当自己是个凤凰……”

顾晚娘完全不在状态,连是惊蛰说些什么,都不曾听到,只是想着自己要学规矩的事情,头顶一抹乌云。

“三姑娘?”惊蛰叫了顾晚娘一声:“姑娘今日怎么这般不在状态,可是累着了,还是着了凉?”

“虽说这四月的天是近夏日,但是到底这昼夜的温差大,姑娘又素来不喜欢穿多了衣服,若是这早晚着凉了,可是……”

顾晚娘打断了惊蛰,“我无事,惊蛰。”

说起来顾晚娘这些生活起居上的事情,惊蛰总是和一个老妈子一样,叨叨叨的说个不停。

顾晚娘回想起来惊蛰刚才的话,轻轻的皱着眉头,原来这三房主子不像主子,丫鬟婆子不像丫鬟婆子,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

倒是顾晚娘吃惊,惊蛰速来是个话少的,但是在面对顾秦氏的时候,如此多怨言。

顾晚娘:“顾秦氏再不济,也是我三房的夫人,不论怎么样,关乎到三房和父亲的名声。”

“若是这自家院中的丫鬟婆子,都是颇有怨言,与顾秦氏对着来,恐怕传到大房和二房,也是对我们的笑话。”

顾晚娘细细的敲打着惊蛰,现在还不是与顾秦氏撕破脸的时候。

惊蛰被顾晚娘提点,一下是熄了火,知道自己嚼舌根了,“是惊蛰多嘴了……”

说着说着惊蛰的声音便是小了起来……做奴才的,在主子的面前议论,本就是不该的。何况顾晚娘素来讨厌这种事情。

惊蛰试探的看着顾晚娘,若是搁在以前,惊蛰怕不是要少不了一顿训斥责备。

但是顾晚娘今日却是在思索,并没有直接责备惊蛰。

顾晚娘细想今日,这顾秦氏与赵宏生之间的事情,不知道被多少人知道了……

细想起来自己前些时候,平白的摔在了那西花园里,恐怕事情有所蹊跷。

但是,十多年了,顾晚娘却是记不清楚了,自己为什么会去那荒废已久的西花园!

莫非有人故意害了自己?

顾晚娘走在这夜间的道上,还有些徐徐的晚风。

三房在顾府属于主子少,地界儿少的。

于是那顾晚娘的敞梅院,与那顾秦氏的院子自然也就隔得近,顾晚娘回那敞梅院,必定要路过顾秦氏的院子的。

顾秦氏不知为何,出了那自己院子,一出来,便瞧见了顾晚娘与惊蛰。

本来顾秦氏与顾晚娘便不对付,还在这气头上的时候遇见了顾晚娘,顾秦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顾秦氏扭着细腰肢便挡在了顾晚娘的面前,拿着手指抵着那顾晚娘的眉心。

“你个死丫头片子,你还知道回三房?怎么不与大房二房那些个夫人们,一道回去?”

顾晚娘还没反应过来,惊蛰便给挡在了顾晚娘前面。

“我家姑娘是三房名正言顺的嫡出的姑娘,回三房怎么了?”

顾晚娘是嫡出的没错,这是说是在暗讽顾秦氏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她居然被一个丫鬟给嘲讽了?

顾秦氏想着愈发生气。

“哪里来的死丫鬟,小心撕烂了你的嘴,让你挨了板子,然后发卖出去。”

惊蛰虽然话不多,但是素来是个不怕事的,尤其是在这个有人要伤害顾晚娘的时候。

“有这个空闲,三夫人你不如便去学你的规矩去。”

“免得过几日宫中的教养嬷嬷来了,你一下都做不好,日日挨手心板子。最后弹不了琴,三老爷不疼你了。”

顾秦氏被这惊蛰一气,愈发恼怒,走上前去便揪起来惊蛰的耳朵。

“你看我怎么提着将你出去发卖了。”

惊蛰刚才与顾秦氏还嘴了?顾晚娘反应回来,却见顾秦氏对着惊蛰动起来了手。

第二十一章二者选其一

“三夫人,手下留情,我这个丫鬟口下不留情,我回去必定好好责罚责罚她,三夫人勿要气坏了身子。”

顾晚娘出口阻止了二人,但是既没有责备惊蛰,也没有动手劝架。

见到顾晚娘求绕还那般心高气傲,顾秦氏是死都不愿意松手,势必要将惊蛰拉到那发卖的婆子处。

但是顾秦氏那日日只吃一顿的小身材,怎么比的过惊蛰这顿顿饭都吃得下三碗的?

惊蛰才一挣脱,直接便将那顾秦氏推得摔倒在地。

这顾秦氏一见自己居然被一个丫鬟推在地上,顿时便哭喊了起来!

“救命啊,刁奴害主了,小丫头片子和刁奴一起,要谋害夫人啊。”

顾秦氏摔在那地面,拿着个手帕子便捶打地面,一幅要寻青天大老爷的模样。

顾秦氏的哭腔还有她常年唱戏的余音,有些尾音,拖得长长的。害的那屋内睡在地上顾三爷一激灵,便给睡醒了。

“九娘怎么了,怎么了?”

顾三爷一醒来,自然而言的就闻声来找顾秦氏。

顾晚娘看着一身酒气,鞋靴都还有一只未穿的顾三爷,轻声喊了一句。“爹。”

顾三爷以为这顾秦氏又在哪里受气,要回来撒泼了,没想到对面是自己的女儿。

顾秦氏与顾晚娘不对付了?顾三爷挠着头,不知该如何是好。“晚娘你怎么在这里。”

“入夜了,小心着凉。”

见着顾三爷第一反应是安慰顾晚娘,而不是扶着自己起来,那顾秦氏是哭闹的更加厉害了。

“小丫头片子和刁奴要害死夫人了!”

顾三爷看了看顾晚娘,又看了看顾秦氏,全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顾晚娘:“夜里地凉,爹爹还是早些将顾三夫人扶起来罢!”

得了顾晚娘的许可,顾三爷急忙扶起来那顾秦氏,小声安慰着顾秦氏:“九娘,今日是老祖宗大寿,家中还有客人留宿,你这般大声,小心被人听见了。”

居然还在责备自己?顾秦氏眼眶红着。

“我大声怎么了,明明是你女儿要害我,你还维护她嫌我大声……你个负心汉,你以前怎么说的,你是怎么说的你会爱我一辈子的?果然是男人心信不得……”

顾三爷见顾秦氏在顾晚娘面前寻话,不由的恼怒,“像什么样子,还不快些闭嘴。”

本来一肚子气的顾秦氏,见顾三爷还在嫌自己丢脸,不由的恼怒,气急败坏。

脱下来一只绣花鞋就朝着顾晚娘砸去,“死丫头片子和刁奴一起谋害夫人了,快来人评理啊。”

顾晚娘本就是常年练习舞蹈的,虽然是现在年纪轻,但是灵活性却是好的。避开一只绣花鞋,本来就不在话下。

见着顾晚娘躲开了,顾秦氏见此越发盛怒,哭喊着不停,“你个赔钱玩意,还敢躲,死丫头和刁奴一起谋害夫人了。”

“快来人啊,死丫头片子与她爹,要我的命啊。”

若是往常顾三爷肯定是随意这秦九娘怎么闹。

但是现在当着顾晚娘的面,看着顾晚娘拧着的眉毛,只觉得他这当爹的居然要在女儿面前出丑了。

“泼妇,还不快起来。”

秦九娘嫁与顾三爷以来,顾三爷从未大声与她说过一次重话,今日居然为了维护他女儿,骂自己是泼妇。

秦九娘长指甲抓住顾三爷的衣领,就想往他的脖颈上抓。

顾晚娘拿着绣帕,稍稍侧过身子,避开来视线。

“爹爹,这家务事,还是得好好断一断。日后要是大伯给了爹爹寻了官职,恐怕这御史一探听,容易误事。”

顾晚娘敲打着顾三爷,其实顾三爷的上一世就是折在了女人手里,如此由的顾秦氏闹下去,恐怕这一世,也避不开这样的结局。

秦九娘听了顾晚娘这么说,侧过身子来:“死丫头片子,你说谁呢?”

秦九娘还没有来得及扑向顾晚娘,就被顾三爷抓住了手腕,“回屋,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顾晚娘放下手帕子,看着屋内对着顾三爷又哭又闹的秦九娘。母亲温婉了一辈子,连话都不敢大声,最后还是没有得到那个男人一寸的目光。

当真是可笑不是吗?男人果然都是一样的,不可托付的。

秦九娘闹得大声,吸引了不少的丫鬟婆子,有几个还在身后窃窃私语。

顾晚娘回过身子,冷眼扫了一眼这院子里的众人:“她顾秦氏无论德行如何,现在都是我三房的太太,你们都是三房的丫鬟婆子。”

身份界限,这些婆子竟然都没了,当着顾晚娘的面,便敢话顾秦氏的闲话。

“要是今日的事情,我从别的地方听到了半个字,你们一个个的,都去人牙婆子那里,找新出路罢。”

顾晚娘冷眼扫了一圈那身后众人,人群中,还站着敞梅院里的谷雨。

顾晚娘装作是不曾看见了谷雨,“都听明白了吗?”

“谨遵三姑娘的话。”

顾晚娘刚走出来三步,就见拐角处的赵宏生,顾晚娘回头,只见那顾秦氏窗户上挂着的红绸丝在夜色中显得瞩目。

顾晚娘只道是疑惑,这顾秦氏为何在这个时候出院子了,原来是与赵宏生约好的?

如此嚣张,又来幽会了?如此耐不住寂寞,竟然一日里,约了二次。

“晚表妹近来长大了不少,是愈发的像姑母了。”

赵宏生朝着顾晚娘含蓄了几句,脸上带着笑,全然一个心疼自己表妹的表兄模样。

虽然顾晚娘从来都不喜欢自己舅舅家这个表兄,也从不收敛自己的嫌弃。

但是赵宏生总是收敛的好自己的情绪,在顾晚娘的面前,故作好人。而且,总是将顾晚娘推到恶人的位子上。

就算是重活一世,顾晚娘也不打算在赵宏生面前,故作乖巧。

顾晚娘故意与那赵宏生挑刺,“旁人都说我像曾祖父,为何就你说我像母亲?”

赵宏生眼色微变,没有想到顾晚娘会和自己呛声,他不过是和顾晚娘寻一个话题而已。

近来有几个敞梅院的丫鬟说是顾晚娘一下子沉稳了,转了性子。赵宏生本来不信的,但是这样一看,好似又像是真的。

转眼又见小姑娘气鼓鼓的脸,好似又与从前一样,还是那个不喜规矩的丫头。

第二十二章嬷嬷来了

赵宏生从善如流,换了话题,“晚表妹近来可还有学惊鸿舞?听闻表妹在长安城寻遍这惊鸿舞的先生,都不曾找到合适的。”

“所以我从金陵给表妹带来了几个极好的舞蹈先生。”

赵宏生极会洞察旁人的心意,然后投机取巧,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这一点都是没有变。

前世也是这个时候,赵宏生也给顾晚娘送来了这一个惊鸿舞的女先生,跳的是极好的,教的是极好的。

看到顾晚娘沉默,“妹妹不用怕,这舞蹈先生我不曾带进来府邸,都在城中的别院给呆着,不会有人知道的。”

顾家是功勋之家,女子大都追求的是贤淑礼德,四书五经。像跳舞这种事情,顶多是女子的闺房之乐,不可提上门面。

但独独,顾晚娘就喜欢,这三房老爷独爱诗词歌赋,姑娘只爱跳舞,如此也是配得正正的好。

“妹妹想要练舞之时,便可召集先生入府,也可出府……”

“不用了,晚娘若是喜欢跳舞,可自己寻先生。”

赵宏生被顾晚娘的拒绝,也不再多提及,“妹妹若是不喜欢那便是作罢吧。只是妹妹日后再想起,便再来找我就是。”

还是那幅体己哥哥的模样。

惊蛰小心的跟着顾晚娘,自从顾晚娘别了那赵宏生之后,惊蛰总觉得顾晚娘哪里,有些不对劲。

“姑娘要是想要舞蹈先生,那去寻老祖宗请便是,老祖宗那么疼姑娘,必定如姑娘所愿。”

老祖宗?顾晚娘就要被老祖宗送到梅家书院去了,还请舞蹈先生?

顾晚娘站定,低头思量着,看着自己现在这一双灵活足。其实比起来那琴曲,顾晚娘更擅长于跳舞,只是前世顾晚娘外出礼佛之时,摔下了悬崖,虽然人没死,双足却是断过,再不能起舞。

现在足却还是好的,但是顾晚娘不知为何,总觉得走起路来,有些隐隐的疼,大概是心里作祟罢了。

“不用了,我不喜欢跳舞。”

顾晚娘虽是这般的说,但是惊蛰却看到顾晚娘垂着的眼角,全府邸的人都知道,顾晚娘喜欢跳舞。

“惊蛰,今日是什么时候了?”

“承德十八年四月十五日。”

已经是承德十八年,四月了。

顾晚娘看着那被月色笼住的合欢树,隐隐的已经有几个花苞。

算着时间,想来是过不了多久,太后就该薨了,届时长安城大丧,全城之内不可通靡音,唱舞曲。

而顾晚娘前世的这个时候,正巧听了赵宏生的话,请了那惊鸿舞的先生入府。后来,不出意料的,顾晚娘因为学习这惊鸿舞,害的南阳候府被御史参本,说是府内靡靡之音盛行,全然不顾国丧。

害的不少的叔祖父被贬职,南阳候府也就像马失了前蹄,从此一蹶不振。

后来虽然家中叔伯,因为老祖宗护着顾晚娘,不曾明面上责备顾晚娘。但是几个伯母嫂嫂的,却借机将三房都是给拿捏在了手里。

仍人拿捏,说来,是顾秦氏愚钝,也是因为顾晚娘不聪明。

这一世无论怎么样,顾晚娘都是学不了这惊鸿,跳不得舞了。等着顾晚娘去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她不能现在就折了自己的翅。

次日,敞梅院里几只路过的鸟儿,碎碎的叫着,叫了一个大清早,弄得顾晚娘更加的嗜睡。

“姑娘。”

顾晚娘第二日还在酣睡。

现在,就算是听到惊蛰的叫喊声,顾晚娘都觉得是那鸟儿又来碎叫了。

“姑娘,教养嬷嬷进府了,老祖宗叫你去梅兰院候着呢。”

惊蛰小声的在顾晚娘的耳边说道着,怕央了顾晚娘的起床气。

顾晚娘迷糊的又眯了一下眼睛,昨夜做了许多前世的梦,那种若有若无的怅然感,让顾晚娘今日都乏的厉害。

顾晚娘好不迷糊,“惊蛰你方才说什么?”

“宫里请的教养嬷嬷已经入府了。”

如此早!昨日里说着的事情,竟然是一大早便给将人请来了?

惊蛰:“今日一大早,世子妃就入宫请了皇后娘娘的旨意。方才嬷嬷入府,恐怕现在已经到中门了。”

中门?顾晚娘一下便醒了过来,但是还是再问了一遭,“惊蛰你方才说,嬷嬷到哪里了?”

“听说是已经到了中门了。”

中门,走得快便只需要半刻钟时间到梅兰苑,走的最慢,也只需要一刻钟。

这第一日见教养嬷嬷就要迟到?

顾晚娘心中慌乱的厉害,也不知道这教养嬷嬷是不是个好相处的。她幼时学过一段时间的规矩,那个嬷嬷是侯夫人的陪嫁,教导规矩起来,一板一眼。

幼时的顾晚娘,天天被打手心。就不曾有哪一天,不被那竹条子鞭打过。到了现在,顾晚娘想起来,也是心有余悸。

顾晚娘着急忙慌,这才是赶到梅兰院,时间儿紧,但是顾晚娘又不能在嬷嬷面前乱了仪容,失了礼数,甚至是乱了一根的头发丝。

到底顾晚娘还是迟到了一刻多钟。

顾晚娘站在那门口,听到了老祖宗与那嬷嬷的对话声,又整理了一会自己的衣角。

顾晚娘不敢贸然进去,却是不进去便是更迟了。

正在顾晚娘迟疑之时,只听得里面的人说道。

“你教导便是,三儿惯来是个不听话的,大可不必因为她是个未出阁的女儿身,便手下留情。”

老祖宗说起来顾晚娘,总是眉心锁着,近来总觉得这个丫头会闹出来大事,总是左眼跳动,惴惴不安的。

不然老祖宗也不会刻意的让自己的孙媳妇和皇后求情,请来这老熟人了。

“老身便承了顾老太君恩德,教一教老太君的曾孙女。”

顾晚娘听着这声音熟悉的很,正准备撩着门帘的手一顿,僵持在了空中,这声音莫不是那张嬷嬷?

“三姑娘来了为何不进,可是要偷听门角,怕了那老祖宗特地叮嘱宫里来的嬷嬷,严厉些管教三姑娘?”

八塞端着茶水,与顾晚娘玩笑了一句,却发现顾晚娘的脸色有些白。

“三姑娘可是不适,需要暂且去歇着?”

第二十三章今日暂且休息

听到屋外的动静,老祖宗与那张嬷嬷自然也是知道顾晚娘来了。

老祖宗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这丫头便是这般和顾璟一样,今日说是要学规矩了,便开始装病了。”

顾晚娘听着老祖宗的玩笑话,看着那被撩起来的门帘,强壮镇定。

但是顾晚娘却还是隐隐的,感觉到了自己嘴里的腥甜味道,是那日自己喝下的毒酒的余味。

“晚娘见过老祖宗,见过张嬷嬷。”顾晚娘半曲身,好不端庄的行了个礼。

顾晚娘的礼数突然便齐乎了,说来老祖宗从小见大,没有见过顾晚娘这么齐乎的问礼。

老祖宗见着便笑了起来,“你瞧瞧这丫头,便是知道你来了,连是见礼都是齐乎了。”

张嬷嬷不知道是被顾晚娘逗笑了,还是被老祖宗逗笑了,也是陪着笑。

“说来我初见顾三姑娘之时,三姑娘还是个不过三岁的娃娃,顾三姑娘有心了,还记得老身。”

顾晚娘一惊,是了,顾晚娘前世这个时候还不曾见过张嬷嬷。

顾晚娘不动声色的遮掩了过去自己的慌忙,“虽说是不记得嬷嬷了,但是想着嬷嬷这般精气儿,却是晚娘不曾见,也是认得的。”

“顾三姑娘果然如传闻所说,是个聪慧的。”

张嬷嬷虽说,但是不曾打量顾晚娘,含着笑,浑身气度却是比勋贵夫人们还要强。

顾晚娘不曾对上张嬷嬷的目光,但是却看到了那张嬷嬷别在腰间的那佩玉,那是青城公主的贴身心腹才有的玉佩。

青色的玉石,刻着那青城公主的字。

现在顾晚娘眼前的这个张嬷嬷,虽然比前世的时候年轻了许多,但是到底是送走了顾晚娘前世的人。

恍惚之间,顾晚娘又听见了那夜的滴水声。前世的记忆莫名的清晰了起来,顾晚娘竟然是身子颤了一下,即便是微微的一下,也被八塞看在了眼里。

“我倒是瞧着三姑娘不是装病,是当真的有些不舒服。”八塞看着这顾晚娘愈发惨白的小脸,替顾晚娘开脱了起来。

“当真生病了?”

老祖宗看着那明显便是不在状态的顾晚娘,上次见到易安也是这般模样。张皇失措,脸色惨白,仿佛是做了噩梦一般。

“三儿近来可有事?可是那日摔着了,还有不适?”

不适?被老祖宗这一询问,顾晚娘被拉的长长的思绪又重新回到了眼前。

天际几朵遮挡春阳的云,被风吹散了开了,春阳透过那云层撒在了顾晚娘的身上,有些冷的四肢在春阳下,慢慢的回温起来。

顾晚娘神色恢复了不少,“无事,只是近来接近母亲忌日,总是夜里做梦,有想起来母亲罢了。”

说起来原来的顾三夫人,倒是个思亡母,重情义的?

张嬷嬷的眼神终于是落在了顾晚娘的身上。

小小的丫头眉眼间还未完全张开,但是却有了八分神似她的生母。杏眼柳眉,不假时日,必然是青出于蓝之姿。

张嬷嬷看着眼前这讨喜小姑娘,再看着那顾老太君明显是心疼的模样,“既然三姑娘今日有些不适,那今日便休息罢了,明日晨起,我们再学规矩。”

得了那张嬷嬷的赦令,顾晚娘有些吃惊,毕竟长安城盛传,只要是她张嬷嬷当了教养嬷嬷的闺阁小姐,一个个都是从地狱里走了一遭的。

这张嬷嬷是出了名的规矩严,办事周密,只要是入府开始,便要按照宫里的规矩办事。今日怎的,还休息一日了!

老祖宗看着顾晚娘那明显是不敢相信的模样,学规矩皱巴着小脸,不学规矩还疑惑着小脸。

无可奈何的摆手,“行了,三丫头你便回去吧,明日起一道去老三媳妇院里学规矩。”

“明日可万不能像今日一样误了时候了。”

听得了老祖宗的话,顾晚娘诶了一声,尾音上扬。

虽说是喜悦又可偷的一日闲了,但是张嬷嬷为什么会来南阳侯府当顾晚娘的教养嬷嬷?

南阳侯府虽是侯府,但是顾晚娘不过是一个不争气的三房的丫头,不论怎么样都不让张嬷嬷来教自己。

顾晚娘走在那长廊上,思索着张嬷嬷的缘由,前世张嬷嬷都不曾踏足顾府,今世却是住了进来。

顾晚娘站定,看着眼前的光景,竟然是不知不觉走到了西花园,反身看向身后,惊蛰却是早就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跟上来。

长长的回廊上,不曾有一人的身影,只有挂着的灯笼在白日里摇晃的影子。

顾晚娘正打算转身绕回那东花园,却发现一个人的身影在西花园里,青色的衣衫,一手放在身后,还有一根束发的玉簪子。

是那个在假山里和顾晚娘一道撞破顾秦氏和赵宏生的教书先生。

见着这人,那日他都不曾听顾晚娘多解释,也不知道会不会多说那顾秦氏的事。

顾晚娘本不想多管事,只想提步就回那敞梅院的,但是刚走开一步,又想起来那顾三爷护住那顾秦氏的模样。

顾晚娘虽然不想放过顾秦氏,但是若在顾三爷还未有防备之时,就被人告知顾秦氏早已红杏攀出墙……

那人好似是从西花园的北侧客房走来的,看着那走上的岔路口小道,估摸着竟然是走向了三房的那几个院子?

顾晚娘提起来裙摆便朝着那教书先生追了过去,教书先生隔的顾晚娘有些距离,虽然是顾晚娘加快了迈步的速度,但还是那男子的步伐大,距离总是不多不少的隔了十多步。

那教书先生并没有走去三房,而是在三房的那小院门口,又走上了另一条小径。

那小径的尽头只有一个去处。

顾晚娘看着眼前不远处的院子,院子里有一颗偌大的柳树,高高的耸了出来。清风吹过,还有那被风吹出来的柳絮,落在了顾晚娘的发间。

是杨花院,那先生要去杨花院?

“晚表妹今日不是学规矩吗?为何在此逗留,那张嬷嬷可是出了名的严厉,表妹偷懒可是小心挨了竹条子。”

易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吓的顾晚娘一激灵的便撤了二步。

等到顾晚娘反应过来,那先生早已经不见了身影。

第二十四章杨花不解春意

“挨不挨竹条子与易表哥无关,易表哥还是不要挡着晚娘回敞梅院的路了。”

顾晚娘一转身,便发现易安站在自己的身后,站的倒不是小径的正中间,也留下了半条路的位置。

只是这小径太窄,不可二人同时通行,顾晚娘若想直接就回敞梅院,必然会与易安擦肩相撞。

听得顾晚娘的话,易安看了自己脚踩的那小径,然后侧了侧身子,挪开了半步路。

不过不是给顾晚娘让了路,而是挪到那小径的路中间,且将那侧着的身子给侧正了,于是给顾晚娘挡的更严实了。

看着眼前人的身影,显然是不打算让顾晚娘通行了。

顾晚娘差点是气的嘴角抽搐,幸亏那是最后便收敛了住,装作不曾有情绪的样子,道:“易表哥这是想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

“那便请易表哥让让步子,让晚娘回敞梅院。”

“让路?”易安重复了一遍顾晚娘的话,听见了,但是视若无睹。

顾晚娘只见易安没有抬起来步子,却抬起来了手,易安的手愈发的靠近顾晚娘的脸颊,最后停放在了顾晚娘的发间。

“杨花不解春意,独留佳人发梢,我帮你拾了这杨花可好?”

顾晚娘听到这话动作一僵,却忘记避开了,正巧如了易安所愿。

柳絮本不明显,落在顾晚娘发间的柳絮不过是碎碎的一点,就算是拾起来,也是很难发觉的。

“易表哥这眼神倒是独好的。”

听着顾晚娘的反话,易安轻笑,“那我便当你是在夸我吧。”

易安的手一松,那杨花便继续飘远了。

易安的眼神随着那柳絮的方向看远了,随后才收回来视线,对着顾晚娘道:“这条路回敞梅院是路过了的,不知道晚表妹走在这路上,所为何事?”

当然是寻那教书先生说事了,但是那教书先生却不知道去了哪里,只是这一切与他易安何关?

所为何事?顾晚娘本想说关你何事,但是抬头便发现易安垂着眼帘正在看着自己,易安的眼睛是凤眼,但是却比起来女子的凤眼更加的狭长。

顾晚娘在细长的眼睛里,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压迫感。

好像眼前这人,不是易安,而是那前世的安宜。

也是,是顾晚娘大意了,近来与叫多了这易安的名字,却忘记了,他是前世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顾晚娘还是对上了易安的眼,“晚娘不过是在自家院前走走,发呆便走岔了。”

“如此简单?”

“当然只是出神,走岔了而已。”

易安没有再搭话,而是与顾晚娘保持着刚才那拾花的距离。对于易安的注视目光,顾晚娘的额间冒出来细细的香汗,不知道易安到底是什么打算,为何突然对自己发难?

这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四下寂静,寂静到都让顾晚娘好像,听见了刚才那柳絮落地的声音。

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顾晚娘却感觉像是僵持了一炷香的时间一样。

易安收回了视线,与顾晚娘之间隔开了那君子之距,仿佛刚才那般模样,当真不是他。

“可是那日摔着了,还所有余疾?我可再帮晚表妹找些补脑的方子?若是那名贵难寻的药材我也可帮晚表妹……”

“你脑子才是摔坏了。”

顾晚娘气鼓鼓的打断了那易安的话,这厮一日不来气她,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日头渐渐攀升,这与易安耽误的,都是快到午时了。

“日头大了,晚娘回去了,易表哥自便。”

顾晚娘说的匆忙,也不管易安说什么,来做什么,有没有让出来一条给顾晚娘回去的道。

顾晚娘都是绕开了那易安,直接给踩在了那还有些春露未干的草地上,头也不回的给回了那敞梅院。

敞梅院里,惊蛰早就在敞梅院等着顾晚娘了,惊蛰站在门口,在朝着远处远眺。

惊蛰被那八归叫去说了些事情,说是些三房的事情,是老祖宗的意思,所以私下便让八归告知惊蛰。

惊蛰去了,但是一从那耳房里出来,却被告知顾晚娘早就走了。

只是按照这时辰,顾晚娘早就该回来了。莫非是去姐妹的院中,话闲话去了?只是这顾晚娘又惯来都和大家不相熟,更别说是说姐妹的体己话了!

惊蛰等了许久,这才是看到顾晚娘一个人的身影在朝着敞梅院走来。

惊蛰长舒一口气,朝着顾晚娘走去。

初初走近,惊蛰便眼尖的看到了,顾晚娘那鞋尖有些湿湿还带着几根绿草的绣花鞋。

“姑娘?”

惊蛰扶住了顾晚娘的手,发现顾晚娘的手心都是虚汗,黏糊糊的,再细看顾晚娘的脖间,也是一层薄汗。

“姑娘可是热着了?”

惊蛰看着这头上的太阳,虽说是有些日头了,但是说是晒伤了人,却远不至于。

就算是回到了敞梅院,顾晚娘也有些惊魂未定,只道是暗暗的下了个决心,日后必定要隔得那易安远远的就好。老虎就算是还未长大,那牙爪仍是虎牙虎爪,永远也不可能变成一只毫无攻击力的白兔。

“无碍,大概是昨夜不曾歇息好,今日精气头不足,嗜睡而已。”

“那姑娘可是要补上一觉?”

顾晚娘点了点头。

“那我便给姑娘在小厨房里备好饭菜,等到姑娘想吃了,再起来吃。”

易安看着顾晚娘绕过自己的身影,又旋了旋他拇指上的玉扳指,这易安早就听闻过顾晚娘的名字,但是大都是些不太规矩,不太聪明的名声。

但是这几日所见,却与易安想象中的有些许不同。

只是今日这顾晚娘追着那梅淮陵,莫非是发现什么不成?

见着四周再无他人,易安提步便朝着杨花院走去。

易安推开了杨花院的院门,只见梅淮陵正坐在那柳树旁的石桌子前。

“你是故意引她来的?”

梅淮陵的手里拿着几封书信,正在看着那书信里的文字,听闻易安这般说,不曾抬起头的摇了摇头。

“我不曾认识她。”

“那为何她追着你不放,仿佛是想与你说道些什么一样?”

梅淮陵不曾理解易安的意思,继续查看这那些信件上的内容,“许是认错人了。”

第二十五章访客

“这热疾若是迟迟降不下温,怕是这孩子救不活了……便是孩子命大,以后脑袋也是糊涂了的。”

赤脚的大夫背上了他的问诊箱,无奈的看了一眼这年轻的夫妻二人,摇了摇头,他是当真没有办法了。

程瑜站着的身子晃了晃,试图扶起来瘫倒在地的顾晚娘,但是顾晚娘却不愿意起来。

他们已经寻遍了这长安城中所有的大夫,所有的大夫,对于他们的阿仁都束手无策。

顾晚娘看着那小小的阿仁,攀上程瑜的手,“阿仁还这般小,我们不能不救他,这赤脚的大夫没法子,我们便去宫中寻御医可好?”

“宫中素有神医,一定能够救我们的阿仁的。”

程瑜看着那视阿仁如命的顾晚娘,扶起来顾晚娘,“我去想法子。”

“姑娘?”

“姑娘!”

顾晚娘的额头满是汗水,像是做恶梦了一样,一直叫着一个叫做阿仁的名字。

可是惊蛰并未听说过什么叫阿仁的,也不知道顾晚娘是做了什么噩梦,居然浑身都是湿透了。

惊蛰守在那顾晚娘床边,想将顾晚娘叫醒来。

顾晚娘睁开眼睛,便看到了惊蛰那颇有些担心的目光,如此看来自己又做恶梦了,而且还吓到了惊蛰。

明明都是过去那么些年了,顾晚娘居然梦见了阿仁生病的那段时日。

青年的程瑜总是皱着眉,也是消瘦了不少,整个人都是颓靡的。

“姑娘做恶梦了。”

“我唤出声来了?”

惊蛰:“姑娘叫了一个叫阿仁的名字,别的便没说什么了。”

幸亏只叫了阿仁的名字,没有多说什么胡话。

“姑娘可要备水?衣衫都是湿透了。”

顾晚娘应了声,才稍稍挪动了自己的身子,便只感觉到一股暖流,湿湿的,黏黏的。

便是顾晚娘不用掀起来被子,也知道那床上必定是一片殷红。随即,小腹便有阵阵的收缩之感,还有微微的疼痛。

糟了!

自重生开始,顾晚娘便是想着自己年纪小,松懈了月事这件事情。

偷得几月懒不曾想,却是忘记自己不过半岁就要及笄了,而这月事也是该来了。

看着顾晚娘脸上奇奇怪怪的表情,时青时白时红的,惊蛰叫水的声音都还未说出来,顾晚娘怎么又感觉不适起来?

“姑娘怎么了?”

顾晚娘有些为难的对着惊蛰,脸一臊,活过一世的人,居然是要为了这些事情,寻一个小姑娘。

“惊蛰,你那可有备好的月事带?”

听闻那顾晚娘这般说,惊蛰一下迟疑,惊蛰虽是比顾晚娘大了半岁,但是却月事比顾晚娘来的晚。

惊蛰未曾来过月事,且顾晚娘奶妈教身旁几个丫鬟,这些事情的时候,惊蛰还在养着那八哥。

惊蛰一下是慌乱了,作为顾晚娘身侧的大丫鬟,却这种事情都不曾为顾晚娘备好了。

“我去寻奶妈来。”

“惊蛰你先暂且等等。”顾晚娘叫住了那惊蛰。

顾晚娘来月事一事一旦告诉了奶妈,那便是得去老祖宗那里备份的。

届时……自然是那些为顾晚娘寻亲事的人也会找上来。

寻亲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镇安侯府怕极了南阳侯府算着时候,寻了媒人与自家说亲,耽误了程瑜尚主的大事。

前世,镇安侯府在得知顾晚娘来了月事之后,便极力的撺掇别人,说是南阳侯府有个顾三姑娘嫁不出去。

连是什么歪瓜裂枣都给镇安侯府介绍来了,不出三月,顾晚娘的名声臭了,老祖宗也给气病了好几次。

“今日这事不需要告诉奶妈,你我知道就好,届时你将这弄脏的衣服被褥给收拾丢了,不要被人瞧见了。”

惊蛰看着顾晚娘这般认真的模样,虽然是不明白顾晚娘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应了顾晚娘的话。

“那我先将这月事带给姑娘寻来。”

惊蛰忙着走了,顾晚娘坐在了床榻之上。

这种事情毕竟是纸包不住火的,瞒得过初一也瞒不过十五,何况也没有必要瞒着。

但是,重要的不是瞒住这些事,而是先寻出来这镇安侯府在顾府的探子。

顾晚娘那后背上有些湿湿的衣服,还贴着后背,有些凉意。

顾晚娘闭上了眼,这一世许多的事情都可以重来,但独独,是再也见不到阿仁了。

惊蛰倒是回来的快,倒也难得留心的,将那月事带特地的给藏着带了回来。

这月事带用的布帛都是些常见的,素色的料子,虽说是看起来不特殊华贵,但是看着也手工精致。

“这是从谁那里寻来的?”

惊蛰知道顾晚娘不想被人知道,脸上还有些奔波的汗水。

扬嘴便道:“姑娘大可放心,不是从敞梅院里来的,奶妈不会知道的,那给我之人也不会多嘴的。”

竟然是这么相信那人了?

顾晚娘这才刚收拾好,惊蛰便已经换好了被褥,那弄脏的被褥被放在一侧,门外便传来敲门声。

谷雨:“姑娘在里头吗?大姑娘来了。”

顾家大姑娘来了?

顾晚娘颇有些吃惊,这个顾家大姑娘是大房的庶女,是个在嫡子之前,先生出来的通房之女。

极少在府中露面,更因为世子妃芥蒂的缘故,在府中的待遇,更是比一个大丫鬟还不如。

这顾锦绣与顾晚娘明明没什么交情,怎么今日来寻自己了?

顾晚娘看着这屋子里还不曾收拾好的模样。

“我今日身子有些不适,怕是不能见大姐姐了,改日晚娘再去和大姐姐请罪。”

“三妹妹不妨打开门,姐姐正是为了三妹妹不适而来的。”

屋外传来顾家大姑娘的声音温柔,让人听起来如沐清风般的舒适。

顾晚娘看了一眼那惊蛰,“你这月事带是从大姐姐处觅来的?”

看着顾晚娘回头询问,惊蛰以为顾晚娘是责备自己不该告诉大姑娘,便低着头,“我是与大姑娘借的,不曾告诉大姑娘是姑娘要。”

当真是惊蛰天真,“不曾告诉,你以为大姑娘就猜不到了?”

顾晚娘让了惊蛰将被褥先藏在了床下,“请大姐姐进来罢。”

大姑娘手里提着一个食盒子,看起来不轻,但是大姑娘却从未让人接手过,一直都是自己提着。

纤细的手臂与细手,在那食盒子的衬托下显得更为的瘦小。

第二十六章顾大姑娘

“惊蛰,还不去接过大姐姐的东西。”

大姑娘看着纤细,但是力气却并不小,一个实木的食盒提起来全然不在话下。

“不必了,还是别劳烦妹妹手底下的人了。”

大姑娘双手一道用力便将那食盒子提起,给放在了桌子上。

“听闻今日三妹妹不适,还不曾饮食,我便想着给三妹妹带来些汤食,想必三妹妹吃着会舒坦一些。”

来给顾晚娘送食的?特地是自个人提了一路,居然只是为了体己顾晚娘。

见着顾晚娘不做表态,顾大姑娘的柳眉一垂,便有些歉意的看着顾晚娘,“是不是三妹妹觉得姐姐自作主张了?”

“若是三妹妹喜欢这饮食便给留在这里,食盒子过段时日再差人给姐姐送回即可。若是不喜欢,姐姐这就给提着离开,三妹妹还莫要介怀的好。”

顾大姑娘说着便将自己的手放在了那食盒子上,一副要将这东西给提回去的意思。

“不曾。”顾晚娘阻了那大姑娘往回提的动作。

“大姐姐,既然大姐姐来了,便与晚娘一道吃些东西罢。”

顾晚娘留下了顾大姑娘,让了惊蛰出去,将那门给守住,免得又有人给闯了进来。

那顾大姑娘打开食盒子,果不出乎意料,那食盒子里面都是些关于初次月事滋补的汤药。

顾晚娘还没有坐在桌前,便闻出来一股的苦味。

看着顾大姑娘将那汤药端出来的动作,顾晚娘下意识的便给退了一小步,离得那桌子更远了些。

“惊蛰不曾与我说,到底是谁要这月事带,但是我想着若是这惊蛰初次了,哪里还有这活力四处乱跑的,所以我一想便觉得是三妹妹了。”

“三妹妹可是介怀姐姐的自作主张?”

顾晚娘陪着笑,“若是芥蒂,怎可还留大姐姐在此?”

顾大小姐是姐妹之中的长姐,年纪比起来顾晚娘大的了几岁,也是早就过了定亲的年纪。

但是却因为那定亲的郎君,未嫁先卒,顾大姑娘身份又特殊,所以便给待在府中不再婚配。

十九岁的女儿,在旁人那里早就是为人母,而这顾大小姐却还是个黄花闺女。

顾晚娘虽是不喜欢这苦味的药,但是看着那顾大姑娘盛汤的动作,还是给老实的坐在了桌子旁。

顾大姑娘看出来顾晚娘的不喜,小脸皱巴的紧。

顾大姑娘绣帕掩着口鼻,轻笑道:“良药苦口,别怪姐姐多嘴,妹妹这初次月事可是要好好体己自个儿的身子,照顾好了,这日后的毛病,可是少得了不少。”

“妹妹若是日后有这些需要了,不方便的,寻姐姐便是。”

“姐姐院里人少,许多事情都是姐姐自己经手的,妹妹大可放心,不会被人所知。”

顾晚娘拿着汤勺的动作一顿,这顾大姑娘的意思,是在和顾晚娘示好?

顾晚娘抬头对上顾大姑娘的眼神,顾大姑娘总是带着一抹浅浅的笑容,看起来十分的和善好相处。

只是前世,顾晚娘不仅不曾收到过任何顾大小姐的示好,更甚至不曾与顾大姑娘有过任何接触。

“我便不与妹妹绕弯子了,前些日子我听闻母亲院里的丫鬟说,母亲与二夫人商量了,想将我许给户部尚书大人当续弦。”

说起来这件事情,顾大姑娘手搅着绣帕,微微咬住了嘴唇,脸色还有些白。

但是顾大姑娘还是强壮镇定,不曾乱了礼数。

户部尚书?

顾晚娘想着这长安城中,妻死未续弦的尚书大人,好似只有那宋尚书一人,但是那尚书是个独爱亡妻的。

妻死之后十余年间,都是独自抚养一对儿女,不曾纳娶任何一个妻妾。

这是哪门子来的亲事?

且这辈分也不对,顾大姑娘虽然年纪大些,但是再怎么大,也不可能给小自己几岁的尚书府公子当继母。

原来这顾大姑娘是为了这个事情,才来与顾晚娘示好的。

“妹妹懂姐姐的意思了。”

这世子妃都已经决定的事情,自然只能寻老祖宗,看还有没一丝的转机。

顾晚娘:“只是妹妹还没未及婚配,不好与家中长辈说这些事情,这些都是家中长辈的意思。”

“再者宋尚书虽是有一双儿女,但是家中并无其他妻妾,若是能与姐姐相敬如宾,姐姐但也省事。”

顾晚娘今世虽是断不会嫁给程谕了,但是可能也避不开这婚配之事,若是可以,顾晚娘只想寻一个可以老死不相往来的夫君,实在不济,相敬如宾的也尚可。

但是,既然是顾大姑娘与世子妃之间的嫌隙,以顾晚娘现在这泥菩萨过河的模样,绝对不能多插手这一遭。

顾大姑娘早就知道顾晚娘会拒绝了,看着顾晚娘的眼神稍稍坚定了些。

“妹妹可知,这老祖宗想与尚书家结亲?”

老祖宗想与尚书府结亲?顾晚娘倒是不曾听闻这些事情。

“老祖宗与尚书大人结亲,不论是将宋姑娘说与小世子,还是将妹妹你说与宋小公子。姐姐我都不能嫁与宋尚书。”

宋小公子?与自己说亲?

顾晚娘听闻这消息,还是稍有错愕,思索了片刻,后才道:“可是宋尧臣?”

“这长安城自然只有这么一个宋小公子了。”

这长安城叫的上名号的宋姓小公子,只有宋尧臣一个是不错,但是前世这与宋尧臣说亲的人,明明是那顾四姑娘才是,怎么现在变成了自己?

顾大姑娘:“妹妹当然不曾知晓了,只是这妹妹快及笄,老祖宗对妹妹亲事当然有所看好,三婶婶去的早,适合尚书府自然更适合妹妹。”

顾晚娘惯来便是个不守规矩的,嫁与任何一个有妯娌婆母的府邸,日后都少不了顾晚娘委屈的,这样一来,这长安城还真就尚书府合适了……

“老祖宗想将三妹妹嫁与尚书府小公子,而世子妃却想将我先嫁与宋尚书……”

顾大姑娘看着顾晚娘,四目相对,意思清楚。

“姐姐这话,是何意思?”

这是赶上门来提醒顾晚娘,大房和二房惦记三房,想挡三房前路不成了?

“姐姐不曾有别的意思,姐姐只是想自保而已。”

第二十七章韬光养晦

顾晚娘看到了顾大姑娘眼中的倔强,垂下来眼帘,看着眼前的汤药。

顾晚娘拿着汤勺,搅了搅那碗底的药渣,药渣沉在碗底,稍稍一搅拌起来,便是整碗汤都浑浊起来。

这一看,便不是突然起意,熬出来的汤药。

见着顾晚娘疑了,顾大姑娘急忙解释道:“三妹妹,我不是有意的,这汤药原是给姐姐自己备的。”

“妹妹知了,只是大姐姐这汤药实在是放了太多的料了,妹妹体子虚,怕是承不起这么大补的汤药。”

顾晚娘放下汤勺,那未曾被喝过的汤药,被顾晚娘推回到顾大姑娘的眼前。

“晚娘谢谢大姐姐的提点了,但是晚娘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万不可多管闲事。”

看着顾晚娘这一副拒人之姿,顾大姑娘的脸色惨白的很。“三妹妹,姐姐不是这个意思……”

顾大姑娘放在那食盒子上的手,用力的握着食盒子,许是用了很大的力气,连是青筋都是显露了出来。

顾大姑娘声音有些苦涩,低沉的再说道:“姐姐虽然是未曾嫁与秦郎,却想为秦郎守一辈子,当这一辈子的未亡人。”

起初示好,然后挑明来意,竟然现在打起来了苦情牌?

顾晚娘不理会,也不曾给顾大姑娘过多辩解的机会。

“惊蛰,小厨房的饭菜可是还有热着?我饿了。”

惊蛰在外面听到声音,立马就应了声。

“还热着呢,这就给姑娘拾弄过来。”

顾晚娘:“姐姐别握得太用力了,仔细别伤了手。”

顾大姑娘听到这话,那握着食盒的手一松,知道顾晚娘心意已决。

顾大姑娘不再说话,只是一心沉默的,收拾起来她的那些汤药。

顾大姑娘提着食盒子,“那姐姐便不打扰三妹妹休息了。”

“谢谢大姐姐今日恩情,晚娘以后一定会偿还的。”会偿还,但是却不是在这个时候,这件事情上。

“三妹妹仔细身子,别着凉了。”

顾大姑娘说完便打算走了,明明是和来的时候一样重的食盒子,但是现在却犹如重了不知道多少,压垮了顾大姑娘用力的右肩。

顾大姑娘已经走到了门口,差一步便是可以推开门,走出去了。

可是,顾大姑娘临走的时候还是觉得不甘心。

顾大姑娘回过头,对着顾晚娘,对上那看起来还有些稚嫩,但是却冷漠的脸。

“妹妹觉得你装作一切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便可以独善其身了吗?”

“那些人不会放过你的,就像我一样。我们都是一样的,我们没有母亲庇护,父亲也是无暇顾及,若是我们……”

顾晚娘打断了顾大姑娘的话,“大姐姐错了,我与你不一样,我母亲虽亡故,但是我父亲却是会庇护我。”

顾大姑娘被说的哑口无言,当然不一样,顾晚娘是三房嫡女,上有顾三爷庇护和老祖宗照拂。

而她有什么?一个跟了顾世子二十多年还没有被抬为姨娘的通房母亲?

到底是顾大姑娘找错了人,大姑娘站在了那门口,苦笑着说道:“是姐姐错了,妹妹现在不是怕事躲避,妹妹是在韬光养晦。”

顾大姑娘推开房门,原本有些暗淡的房内,一下便敞亮了起来。

惊蛰提着那饭菜,走到房门口,正巧遇到了顾大姑娘离开。惊蛰看了几眼那顾大姑娘好几眼,方才进了屋子。

与屋外有些倔强离开的顾大姑娘不一样,屋内顾晚娘却是沉默着,一言不发的埋头吃饭。

看着顾晚娘一言不发的模样,惊蛰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姑娘,是不是大姑娘说了什么让姑娘不喜欢听的话?”

顾晚娘抬头看着惊蛰。

看着惊蛰即有些害怕被顾晚娘责备,而又担心顾大姑娘惹顾晚娘不开心的样子。

顾晚娘停下了吃饭的动作,放下来筷子。银质的筷子放在瓷碗上,发出来清脆的声音。

“惊蛰,顾大姑娘虽然是妾生子,但是再不济也是顾府的大小姐,虽不是嫡,却是长。”

与惊蛰这么一个落败的三房之女的大丫鬟,称做姐妹是断不可能的。

惊蛰被这顾晚娘的严肃吓的吃了一惊。“姑娘……”

“姑娘……惊蛰自知自己不配,惊蛰只是觉得顾大姑娘心地善良,不至于嫁给那尚书大人当续弦。”

惊蛰果然是知道,顾大姑娘要被嫁与宋尚书当续弦之事。

“那你便是利用我来送与顾大姑娘送人情?便是我特地让你瞒着的事情也可以?”

惊蛰吓坏了,自从顾晚娘三月那日昏迷醒来之后,惊蛰便再未见顾晚娘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了。

惊蛰直接便是跪在了地上与顾晚娘求饶,“姑娘,惊蛰没有,惊蛰是绝对不会背叛姑娘的。惊蛰也不曾说与大姑娘听,更不曾让大姑娘来寻小姐。”

不曾明说,但是却隐晦的表达了。

不曾让大姑娘来寻顾晚娘,但是却隐晦的告诉了顾大姑娘,可以经过顾晚娘告诉老祖宗这件事。

看着惊蛰一慌乱,又结巴起来,说不清楚话的样子。顾晚娘语气平缓了许多,惊蛰不坏,但是心地善良,如此总会被有心人利用。

“你与大姑娘是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认识的?”

虽是顾晚娘的质问,惊蛰只能一言不差的全部回答了。

“姑娘昏睡醒来那日,院里的丫鬟都忙着仔细打点,也不知道是谁碰倒了鸟笼子,让在水给飞了出去。”

“我在敞梅院怎么都寻不到,便去了三房别的院子去寻,也是寻不到,但是我却不敢去府里的别的院落去寻……”

“大姑娘正巧路过看见了,便帮着我去大房寻,最后在小世子的院里给寻了出来。”

顾大姑娘的伸手一举,却是等同给惊蛰免了一次惩罚。

“日后,有这种事情,直接来寻我,不必一个人手足无措。”

顾晚娘还是没有法子生惊蛰的气,只得警告几声,“起来罢,下不为例。”

惊蛰欸了一声,原本就是满是眼泪的脸,更是留出来了青涕。跪着的足站起来之后,也是站不稳的摇晃了几下,膝盖有些浅浅的疼。

是惊蛰的老毛病,替顾晚娘跪了三日的祠堂落下的。

顾晚娘:“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要轻易跪了。”

第二十八章不见了

听闻顾晚娘不再打算过问这件事情,惊蛰一惊一喜,呆在了原地,不知道做什么的好。

顾晚娘拿了手帕子给了惊蛰擦拭了泪水,无奈道:“好了,别哭了,先将我那被褥给拿出去,找个无人的角落丢了。”

惊蛰应声,擦了擦她那哭的胡乱的小脸,走到那床榻边。

附身,伸手摸了摸床底,怎么好似摸空了?

难道是找错位置了?

惊蛰慌了,再摸了摸别处,刚才她明明放在这里了,怎么不见了?

惊蛰探头去看床底,床底空无一物,果真不见了!

明明放在这处的被褥,一晃眼的时间,便是不见了,而且就在顾晚娘和惊蛰的眼皮子底下不见了。

消失了?

看着惊蛰无措的站在床边,顾晚娘:“发生什么了?”

“姑娘,不见了,刚才放在这处的被褥……现在不见了。”

不见了?

起床不过二个时辰,顾晚娘都在屋中,虽是时而背着,不曾留意,但是也不至于不见了。

“当真不见了?”

“惊蛰不敢说胡话。”

难道是顾晚娘吃早膳的时候,那些丫鬟婆子打扫屋子的时候不见的?

“当真不见了。”

明明是顾晚娘要惊蛰藏起来的东西,却被惊蛰弄丢了,惊蛰好不自责,刚才止住的泪水一下又肆意流了下来。

“姑娘……惊蛰是不是误了姑娘大事了……”

“不必自恼。”

比起来惊蛰的慌乱,顾晚娘冷静的许多,不过坐在了贵妃榻上,单手撑着脑袋,打了个哈欠。

果然是春日容易犯困。

顾晚娘倒是不着急,与其说是不着急,倒是不如说,顾晚娘一直在等这么个机会。

不管是何人先动手了,只要比顾晚娘沉不住气,那便是敌明我暗了。

“去将刚才进出过我屋子里的丫鬟婆子都给叫来,我要问话。”

丫鬟们倒都是给来了。

明明顾晚娘只提了惊蛰一个大丫鬟,但是顾晚娘眼前这些丫鬟,一个个的穿着带花的褂子,带坠的耳饰,全然不像是二等丫鬟的模样。

有些的,更是穿得比顾晚娘还要花哨华丽。

从左至右,春至,春分,谷雨,惊蛰。

“今早便只有你们四个进出了我的屋子?”

谷雨瞧啊一眼周边站着的人,探出脑袋,道:“还有嬷嬷。”

“那奶妈呢?”

惊蛰:“嬷嬷说有些不适,便进屋子里给睡了,不曾过来。”

“可是要替姑娘将嬷嬷给寻来?”

顾晚娘摆了摆手,眼睛扫在几个人的身上。“暂且让奶妈先歇着罢。”

“你们今早都做了什么事?”

几个丫鬟大都异口同声,“按照姑娘的规矩,收拾了房间。”

“都是按照我的规矩做的?”

“是。”

顾晚娘摸了摸自己的手腕,轻声道:“我方才发现我的东西丢了,就在今儿早上,你们收拾屋子的那片刻时间里。”

几个丫鬟一听,便知道顾晚娘是在怀疑她们手脚不干净了。

春分先领了头,“姑娘明鉴,我们都跟了姑娘这么些年,绝对不是这种眼皮子浅薄的。”

“眼皮子浅不浅薄我不曾知晓,我只知晓总有人会一叶障目,不知东西。”

春分一颤,顾晚娘虽然是个不怎么体罚丫鬟婆子的主子,但是绝对也不是什么好哄骗的,自小便是这般……

既然顾晚娘问了,便没有这么容易被说服。

明明顾晚娘看起来年岁不大,但是顾晚娘压下来的目光,便将春分吓的给跪在了地上。

“是春分多嘴了,还请姑娘责罚。”

谷雨眼睛转动,十分机灵的试探道:“不知道,姑娘丢了什么?”

看着谷雨这有所知情的模样,“你可是知道什么了?”

“谷雨不敢,是今早儿撞见嬷嬷进来一趟姑娘的房间,那个时候谷雨在给姑娘收拾衣物,只是扫见了嬷嬷好似有些惊慌。”

“且嬷嬷的手里好似还拿着什么东西,瞧着物件有些大。”

谷雨一脸的得意,自以为自己立了功,一副讨赏的模样,仰着脑袋。

顾晚娘听着谷雨说完,这才道:“我丢了一个玉镯子,还是老祖宗去岁赐我的,是个进贡的,冬暖夏凉的体己好东西。”

丢了一个玉镯子?

与那谷雨形容的,还有春分想象中的,都截然不同。

谷雨不甘心再追问了一遭:“只有一个玉镯子?”

“只有一个玉镯子。”

谷雨一下吃瘪,不再说话起来。

顾晚娘:“何人拿了?”

见着这大家都不曾说话,“没人拿?”

都摇头了。

“看来是没人认了。”

顾晚娘的手放在那贵妃榻上,从那踏上起身。

“那便寻吧,你们几个的屋里,都挨个寻一遭,在谁那里寻到了,便是谁手脚不干净了。”

丫鬟们倒是不害怕顾晚娘从她们那里寻出来玉镯子,因为毕竟她们不曾动手拿过这东西。

但是顾晚娘都已经是走在了前头,丫鬟们都只得上前跟上。

只是除了惊蛰之外,大都脸色一青一白的,面面相觑,不知道顾晚娘什么打算。

顾晚娘走到那耳房的门口,忽然停下脚步,与惊蛰细语了一句什么,差了惊蛰去做了一件什么事,这才是开始进几个丫鬟的屋子寻东西。

除了惊蛰与奶妈之外,其他三个丫鬟都是睡在了一个屋子里。

倒是顾晚娘随意,不过是走了一遭屋子,打开了她们的首饰盒,只是瞧了一眼便离开了。

这般简单随意,倒是让几个丫鬟都是松了一口气。

一晃眼,便只剩下奶妈了。

奶妈的门还是紧闭的,就算是谷雨敲了十多下门,都是紧闭的。

谷雨不知如何是好,“姑娘这……”

“奶妈若是再不开门,晚娘便强行推门而入了。”

随着顾晚娘的话,那迟迟而来的奶妈终于是打开了门,但是这二扇门只开了那一条的缝隙。

那一条缝隙也被奶妈的身子挡了,完全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模样。

“三姑娘怎么来了,今日老婆子腰酸背痛,大概是年纪当真的大了,便是睡懵了过去,连姑娘敲门的声音都是未曾听见。”

奶妈一副睡眼惺忪,衣服也还未穿戴整齐的模样,仿佛真的刚刚睡醒。

顾晚娘也和奶妈含蓄了几句。

“奶妈仔细身子,这日子早晚总有点温度不一的,容易着凉。”

第二十九章撒泼

“是是是,三姑娘说的是,一定早晚注意,仔细身子,别误了三姑娘的担心。”

顾晚娘与奶妈含蓄着,但是这含蓄完了,顾晚娘还是带着一行人,不打算离开。

这奶妈不甚明白顾晚娘的意思,但是照旧挡在门口,不让顾晚娘进入。

“不知道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晚娘今日丢了东西,这敞梅院都寻遍了也不曾找到,就差奶妈这处了。”

奶妈没有那么容易让顾晚娘进了自己的屋子,听到顾晚娘的话,更是往后看了那春分谷雨好几眼,甚至眼神中还颇有威胁谷雨的意思。

谷雨避开了奶妈的眼神,侧着身子躲避在了顾晚娘的身后。

她可是什么都没有多说。

“姑娘这是怀疑我这处了?”

顾晚娘丝毫不曾动容,“晚娘不敢,只是既然大家的屋子都寻了,那奶妈的这处也是不能例的外,不然难免遭人口舌。”

顾晚娘半步不退,奶妈也是半步不挪。

见着奶妈不让路的样子,这倒是早就在顾晚娘的意料之中。

“奶妈的意思是,今日不让晚娘进去寻了?”

那奶妈见着顾晚娘执意如此,看了一眼顾晚娘侧后方的春分,心一横。

随即,奶妈双手一拍自己的大腿,哪还管自己茶艺丫鬟出身,什么颜面都不要的撒泼了起来。

“三姑娘长大了,便这般不将老婆子看在眼里,初三夫人生下姑娘之后便生了重病,后来更是一病不起,都是老身一口口的喂养着姑娘长大的。”

“老婆子自己的儿啊,都因为不足奶,多次是饿晕了过去,便是现在体子也是弱的。姑娘现在,怎可这般对我?”

明明不过是进屋查看一番,却指责起来顾晚娘忘恩负义。

这一番指责却是把顾晚娘架在了不孝的高台上,虽然顾晚娘在顾三夫人死后,被养在了老祖宗身边。

但是毕竟老祖宗年纪大了,也不管事,所以许多时候,都是奶妈打点的顾晚娘的起居。

顾晚娘当然知道是奶妈照顾了自己,也疏忽了家中亲儿,所以前世顾晚娘一直将奶妈当真的当做自己长辈般敬重的。

顾晚娘什么都是说与奶妈听,更是对奶妈言听计从。

但是最后顾晚娘才发现,是在自己身边,养了一条最毒的蛇。

见顾晚娘不曾说话,那奶妈更是底气足了起来。

她是顾晚娘的奶妈,自小便照顾顾晚娘,与顾晚娘那是比老祖宗还要亲,顾晚娘怎么会动她?

“姑娘,是不是哪个骚蹄子,与姑娘说了什么混账话,挑拨姑娘与老婆子之间的关系。姑娘可是听不得,免得被那些骚蹄子瞧着鼻子走。”

顾晚娘看着奶妈那撒泼完之后,又像往常一样故装稳重的模样,莫名觉得可笑之至。

明明是这么拙劣的演技,奶妈也不曾刻意隐藏,顾晚娘却是用了一辈子才发现。

“奶妈错了,晚娘是养在老祖宗手下的,是老祖宗照顾的晚娘。”

言下之意,奶妈照顾主子起居是应该的。奶妈之于顾晚娘,是该的,而奶妈不该苛求。

顾晚娘的眼神很冷,一点都不像平常那个只会偷偷晒春阳的丫头。

顾晚娘的眼神,看的那奶妈好不自在,好像被看穿了一样。

“还请奶妈让个路。”

奶妈开始眼神闪躲,避开顾晚娘的目光。

谷雨:“嬷嬷这是不将三姑娘的话看在眼里,要倚老卖老?”

谷雨见着顾晚娘这次,显然没有这么容易放过奶妈的了,好不窃喜。

这老婆子看着她是三姑娘的奶妈,日日差遣着别人做事,还把自己当半个敞梅院的主子了。

奶妈见着谷雨都敢出声呛她了,好不生气,“这是姑娘与我的事情,你个死丫头片子哪,有你插话的分?”

谷雨不服气,“我不说话,难道便让你这么欺负三姑娘吗?”

顾晚娘看着谷雨与奶妈的插架的话,奶妈是想尽法子寻别的话题,今日一定不让自己进去了?

“奶妈今日是想让我动手?”

顾晚娘的话一出,奶妈与谷雨都没说话了。

顾晚娘是未及笄的主子,处罚下人大都是只能家中长辈代劳的,而顾府三房主母不立,而老祖宗不管事。

顾晚娘这是要寻到管家世子妃那里去的意思?

奶妈不可能不怕世子妃,自然是被顾晚娘的话给吓着了。

于是那奶妈一慌乱,又撒泼哭闹起来。

“姑娘你这是诬陷我,姑娘不想老婆子待在府邸里,说了便是,老婆子自个儿离开,怎可做这种毁人清誉的事儿。”

闺中女子赶走奶妈,当然是落人话柄的事情,奶妈倒是会寻话口子。

“衣衫不整哭哭啼啼的与主子撒泼,哪有一点儿奶妈的模样,像你这般的奶妈,发卖了也是该的。”

顾晚娘听着这声音,也是该来了,只见世子妃已经是一脚跨进了庭院,冷眉紧缩,而世子妃的身后,还有跛脚跟着的惊蛰。

只是,世子妃的身后不仅仅是惊蛰,还有一个张嬷嬷……

顾晚娘特地是怕惊动了张嬷嬷,这才是没有寻老祖宗助力,转身寻了世子妃。

怎么这张嬷嬷,反倒也跟着一道来了?

顾晚娘脸色变了变,还是服了礼,“晚娘见过大伯母,见过嬷嬷。”

规矩倒是整齐的。

世子妃看着顾晚娘这个小女娃娃,冷静而面无表情。平素看着是个弱弱的,容易被人欺到头上的丫头,今日倒是聪明,敢来借力了?

奶妈见到世子妃,还有那世子妃后面的张嬷嬷,和那一众的粗使婆子。

奶妈一下是没了底气,滑落在地上,那抵住的二扇门也自己张了开来。

世子妃让了婆子架出来奶妈,问顾晚娘道:“丢了何物?”

“去岁老祖宗赏给晚娘的红镶玉珠的翠玉镯子。”

听到这东西的名字,世子妃与那张嬷嬷皆是惊了一下,打量了顾晚娘一眼,但是不过是一瞬,那个目光便是消失不见了。

顾晚娘注意到世子妃打量自己的目光,心下生疑。

那东西虽然看起来贵重,但是却是老祖宗随手给顾晚娘的,前世顾晚娘也不曾听说过它如何,好像看起来并不特殊,不然顾晚娘也不会拿它出来设计奶妈了。

难不成,那玉镯子还有别的寓意?

第三十章对弈

一个玉镯子?

奶妈仿佛是听到了什么转机了一般,死鱼一般的眼睛重新活了过来。

“还请世子妃替老奴主持公道,老奴可不曾拿过什么三姑娘的玉镯子。”

奶妈挣扎开那些个粗使婆子的压制,冲到了世子妃的身旁,想要攀住世子妃。

但是还未曾攀到,便被世子妃身边的大丫鬟挡下了靠近的动作。

奶妈还不曾气馁,攀不到世子妃,便给冲到房间里,好一番的寻找,好像要把刚才藏起来的东西找出来。

“世子妃,老奴当真不曾拿了什么三姑娘的东西。老奴这里,只是拿了姑娘一套脏了的被褥子。”

只是一套脏的被褥子?

世子妃:“拿你姑娘的脏被褥子作何?”

“因为……”

奶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衣柜里,翻出来那被藏在最底层被褥子,这被褥子在世子妃的眼前,奶妈便不需要做多余的解释了。

妈妈寻出来被褥,甚至是想将那被褥子给递到世子妃的眼前。

但世子妃是断不可能接手的,世子妃皱着眉头,若是没记错,这奶妈子方才才说过,这是脏了的被褥子。

见到世子妃的皱眉,世子妃的大丫鬟将那奶妈好一顿训斥,“当真不懂事,什么东西都是可以交到世子妃手里的?”

奶妈被训斥了,讪讪的收了手,转而递到了一个婆子的手里。

被褥是散乱的一团,看得出来凌乱,真像是那奶妈形容的,是一个脏了的被褥子。

大丫鬟当着众人的面,摊开了那被褥,还未来得及完全摊开,就出现来一道琉璃光。

明明是一个翠玉镯子,却若有若无的琉璃光彩,还有几颗红镶玉的玉珠子,显得格外的夺目。

被褥是干净的,只是因为皱在一起,看起来显得有些凌乱。

奶妈全然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了,为什么变成了一个被褥包裹的玉镯子?

奶妈慌乱的扒拉那被褥,差点是将那翠玉镯子给带着摔在了地上,幸亏是被站在不远处的张嬷嬷给接住了。

张嬷嬷将那玉镯子拿在手里细看了一眼,这才是递还给了顾晚娘。

怎么会没有呢?

被褥上没有奶妈想象中一片的殷红,找遍了也不曾有,不仅如此,更是甚至一点点的睡过的褶皱都不曾有。

妈妈不敢相信了。

今日一早,妈妈便见着惊蛰四处奔走打点,紧接着大姑娘提着食盒子便来了。

奶妈闻着那大姑娘提着的汤药里面浓浓的味儿,奶妈这种历经人事的婆子,当然是知道顾晚娘发生了什么。

果不其然一进屋子,奶妈便看到顾晚娘已经差遣了惊蛰换了被褥,而床底下正藏着那替换下来的。

所以奶妈自然而然便以为是顾晚娘来了月事。而另一头的主子,却是让奶妈一直盯着顾晚娘的闺房,妈妈以为这是自己的表现的时候了,这样一来就不会被春分压这一头。

若是顾晚娘日后发现丢了,便说是自己收了,届时去告了老祖宗这事便是……

哪能想到,突然变成了这个模样?

奶妈感觉到周围丫鬟婆子鄙夷的目光,只有一人未曾嘲讽的看着自己,那人的眼神是恨意……

奶妈对上顾晚娘的目光,顾晚娘好像是长大了一般,那恨意的目光让奶妈陌生,像极了当年她母亲去世的时候,知道真相的时候的目光。

这是自己被设计了?被那个没有脑子的女人的花瓶女儿设计了?

“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奶妈在这一众人之间寻找熟悉的身影,在顾晚娘的眼皮子底下拿东西,当然是有人掩护的。

奶妈看着避在别人身后的春分,春分警示的眼神明显。妈妈突然明白了什么,苦笑一声,放弃了挣扎,噗通的跪在了地上。

妈妈被扒拉出来之后,反倒是稳重了许多,既不哭闹了,也不再说是有人诬陷,更是甚至,连是为何拿这被褥也不说了。

“老婆子只是拾了这被褥,当真不知道里面有老祖宗赐给姑娘的玉镯子。”

认一半,不认一半。

惊蛰:“胡说,我们姑娘的玉镯子明明都是仔细放在屉子里的,这被褥是我整理被褥的时候,不小心刮坏了丝儿,这才是偷偷藏起来的。”

“那拉丝口,便在被褥绣花的里侧。”

世子妃的让了惊蛰寻出来那刮坏的地方,还真的有那么一个,位置大小,也许惊蛰形容的一样。

“惊蛰自知姑娘不喜欢惊蛰手脚不麻利做这些儿错事,所以便给偷偷藏了起来。”

“是惊蛰错了,还请世子妃责罚。”

世子妃感觉到顾晚娘颇有些担心惊蛰的眼神。

看着顾晚娘,便顺手送了个人情,“惊蛰是你的大丫鬟,这既然是你自己院里的事,你便自己管着便是。”

“还不去快些与你家姑娘领罚。”

世子妃这戏也是看的差不多了,“这奶妈,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奶妈毕竟是顾晚娘的奶妈,也是三房的人,就算是世子妃管家,这事儿也不能管的太齐乎。

顾晚娘看着那早就放弃了挣扎的奶妈,轻声说道:“大伯母,不论奶妈做了何事,毕竟是我的奶妈,便按照府里的规矩办了便是,晚娘还请大伯母代劳了。”

府里的规矩不过是打几板子给遣送回家了,还算是个轻的。

毕竟是这未出阁的小姑娘,见不得这杖罚之事,只能由世子妃代劳了。

世子妃倒也是应了。

“罢,你先回屋子歇着。”

“那晚娘便先回屋了。”

张嬷嬷只是在一旁立着,并未插手管顾晚娘与奶妈的事情,只是目光似有似无的落在顾晚娘那已经戴在手上的玉镯子。

一回了屋子,顾晚娘便让惊蛰关了,脸色一黑,又是将要发作。

“我方才在耳房门口,与你说道了什么?”

惊蛰:“让惊蛰去寻世子妃。”

“我可还有说旁的?”

“不曾。”

“那我不曾与你说的,你说与世子妃听作何?”

当真惊蛰是个憨的,这种背着主子,私自做下错事且逃避的事儿的罪名,还敢胡乱认。

“惊蛰,你有曾想过,若是世子妃真的想管三房的事,真的责备你该如何是好?”

第三十一章主仆之分

惊蛰总归是知道自己做错了,垂着眼帘,听了顾晚娘的训斥。

“姑娘说的是,惊蛰也是知道自己错了。”

可是惊蛰偏偏还要说上一句,一道是说着,一道还要瞧顾晚娘一眼,“惊蛰只有三姑娘一个主子,只要是为姑娘好的,惊蛰都愿意去做。”

这倒是知道错了,但是还不认错了?

倒是在宣誓衷心,只是听了惊蛰的话,顾晚娘并没有脸色变好,反倒是更加的难看。

“我方才与你说的话,是白说了?”

惊蛰脸色白了白,知道顾晚娘不喜欢丫鬟婆子多管闲事,而自己还多嘴。

“是惊蛰多嘴了。”

惊蛰想跪,但是想起来顾晚娘今早训示的话,又不敢冒然跪下,半跪半不跪的站着晃了身形,“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顾晚娘定睛看着惊蛰,眼前的惊蛰大了许多,但是仿佛在顾晚娘的眼前,与多年前的那个小小的黑丫头惊蛰重叠了起来。

当时惊蛰也是说,只要是为了顾晚娘好的,她都愿意去做,豁了命儿也愿意。

所以就算是那般酷寒的冬日,一跪下去,膝盖便凉得疼的很,惊蛰也还是替顾晚娘跪了三天三夜祠堂。

三天三夜,滴水不进。

自那次之后,惊蛰便伤了腿,好长时间都是行动不便。

那时顾晚娘每每见着,都觉得是自己害的,看着便是心烦儿,继而逃避了起来惊蛰,最后还寻着一点点的小理由,就将她给贬了二等丫鬟。

说来,不过是承受不起惊蛰的那般好。

片刻之后,顾晚娘这才是起身,不再看着惊蛰,语气平缓且小声的说道。

“惊蛰,你我之间只是主仆而已。”

顾晚娘的声音虽不大,但是却是着字着句的敲打在了惊蛰的心间。

惊蛰若是不知深浅的做着顾晚娘不喜的事情,饶的了惊蛰一次是一次,但谁也不知顾晚娘饶得了惊蛰几次。

这次惊蛰没有任何迟疑的,直接便跪在了地上,“姑娘赎罪,惊蛰知道错了,下次绝不再犯。”

顾晚娘扫了一眼惊蛰,半响这才说道:“起来罢,我不曾罚你,你不用跪下。”

谷雨站在顾晚娘房门口,她刚看了奶妈那老婆子被仗责了一番,本是好不开心的事情。

结果这一进来敞梅院替张嬷嬷送东西,还未来得及敲门,便听到了惊蛰在与顾晚娘求饶。

谷雨镇定了一番,这才敲着门,“姑娘,府里借住的张嬷嬷给姑娘送了东西过来。”

“张嬷嬷送来了什么东西?”

谷雨说是以前,必定是给顾晚娘打开看这么一遭,但是以现在顾晚娘这个气性,谷雨是怎么也不敢轻易翻看了。

“被包裹好了,送来之时张嬷嬷不曾多说,只是让给了姑娘。”

顾晚娘差着惊蛰开了门,取了那谷雨手里的东西。

被木盒子装好了,还被布裹了二三层的布帛。被细细包裹的严严实实,连里面东西是什么形状,不拆开来都是瞧不出出来。

顾晚娘避开来谷雨,一层层的打开那包裹,眼前的东西让顾晚娘一惊。

竟然是多个的月事带被包裹在了一起,瞧起来都是新的,都是用的最好的料。

顾晚娘的拿着月事条的手一僵,这张嬷嬷送来这月事条是所谓何事?

是看出来了只是未曾多说,还是在要挟着自己有把柄,亦或是觉得顾晚娘手段低了些?

顾晚娘收拾起来那些个月事条,叫惊蛰藏好了,这才是唤来了谷雨。

“张嬷嬷将东西给你之时,可有多说别的事情?”

谷雨被顾晚娘问起来,细想了一下,这才是说道:“嬷嬷说是让姑娘去三夫人院里学规矩,仔细今日不要再像昨日一样误了时候。”

学规矩?

顾晚娘看着那天上的太阳儿高高的挂着,不用想也知道早就是误了时候了!

倒是今日一早便想着,这因为初来月事的事儿,却是忘记了昨日与老祖宗还有张嬷嬷约好的时辰。

顾晚娘心底一凉,自然是知道为什么张嬷嬷会与这世子妃一道来了,估摸着是来寻自己去学规矩了。

顾晚娘身上不爽快,不想走动,但是又不能寻这个理由给免了这学规矩。

于是只得是踩着这太阳,去了三夫人的院子。

三夫人的院里倒是冷清,前前后后的都不见个丫鬟儿,想着都知道是三夫人不想自己丢脸,便将所有的丫鬟都给派遣了出去做事,只剩下一个柳婆子守着。

顾晚娘一到这院儿,第一眼便看到了那顾秦氏空无一物的窗口,思索着便给踏了进去。

“哟,三姑娘这可是来了,劳烦三姑娘大驾,三姑娘这种规矩好的贵人儿,都要来学规矩?”

柳婆子好不心疼,半天站着不能动的顾秦氏,还有那般抚琴的手儿,居然是挨满了红色的竹条儿。

柳婆子护不住这顾秦氏,于是便只能不与顾晚娘好过。

柳婆子捏酸嘀咕顾晚娘,但是还不等顾晚娘将这个话茬给还回去,张嬷嬷便撩着帘子给从屋里出来了。

一见到张嬷嬷撩帘子的手,柳婆子半句话也不敢说的,又给憋回去了。

差点就是口舌之快,又给连累三夫人了。

顾晚娘朝着张嬷嬷服了个礼,“是晚娘来迟了,请嬷嬷责罚。”

张嬷嬷并未说话,倒是屋内还有个八塞,八塞的声音透过帘子给传了过来,“三姑娘居然来了?今儿个早上听说姑娘丢了东西,还生了气,还以为姑娘不来了呢。”

八塞见着顾晚娘便掀起来帘子,让了顾晚娘进屋子。

“八塞姐姐怎么在这儿?”

八塞偷看了张嬷嬷一眼,故意侧着身子,与顾晚娘说道:“是老祖宗怕嬷嬷规矩太严,三姑娘小手会疼得厉害,便让八塞与张嬷嬷一道,寻着空闲之处,给姑娘上个药。”

上个药是假,但是怕顾晚娘遭了重的罚倒是真。

“是晚娘不懂事,劳了老祖宗担心。”

屋内的顾秦氏还在服着半礼,大抵上因为这动作做的是太糙了点,便给罚了一直蹲着,屈着膝半天不能动。

顾晚娘看着那顾秦氏额头上细细的香汗,还有那手心若有若无的红色,还是先给服了个软儿。

“那晚娘劳烦八塞姐姐担待了。”

第三十二章南秦北花

顾秦氏当真是站不住了,摇晃了身形,若是往常必定是早就不知道多少的恩客,等着将顾秦氏扶起来,好不怜惜了。

而现在,只要是顾秦氏稍稍立不住了,那张嬷嬷便给拿着竹条子来了。

于是吓得顾秦氏是腿麻了,也是不敢乱动。

顾秦氏前儿夜里,与顾三爷说道了一个晚上,想是让顾三爷给顾秦氏在老祖宗面前多说几句,饶了顾秦氏这学规矩的事。

明明顾三爷答应是答应的好好的,但是一早上便是不见了身影,顾秦氏也以为他是为自己寻老祖宗去了。

结果这老祖宗的院子里的丫鬟却是说,从不曾见过顾三爷的身影。

顾秦氏就知道顾三爷是个没出息的,还当真是没错。

屋内的一个放着一个香炉子,炉子里有一炷香烧着,烧起来一缕的白烟儿,慢慢腾空。

顾晚娘看着那香炉子一旁,早就是为自己准备好的一碗水,莫非今日又要顶着这水一天不成?

顾晚娘皱着眉,半天不曾有动作,一直在回想那些个规矩什么的,到底记忆有些久远了,就算是认真回想起来,还是有些记不清楚了。

“三姑娘发什么呆,还不给张嬷嬷见见你的规矩。”

虽说是记得不大清楚了,顾晚娘还是应了声,照着记忆中的给行起来了规矩。

顾晚娘自幼规矩就是姐妹中最差的,后来落败了,更是不曾用过什么规矩。但是到底是活过一辈子的人,规矩虽做的一般,但是却稳得很,明明错了一个动作,也是气定神闲的做的好似是对的一样。

八塞与张嬷嬷当然是瞧见了顾晚娘的错处,但是张嬷嬷还是微微的点了点头,错处不多,大抵上还算满意。

许是顾晚娘规矩不好的名头,实在是太出名了,而现在这瞧起来,倒是也还不错。

见着顾晚娘做完这常见的这几道的规矩,八塞笑着:“瞧瞧三姑娘这规矩的样子,老祖宗是全然不用替三姑娘担心了,比不得二姑娘差了。”

不比二姑娘差?

顾府二姑娘的规矩,是长安城中一众的功勋之家闻名的。

顾晚娘可没了这个自信儿,“八塞姐姐谬赞了,晚娘自知不是二姐姐那般规矩儿。”

“张嬷嬷可觉得三姑娘的这规矩怎么样?”

张嬷嬷倒是不像八塞那般,故意给顾晚娘留脸面夸她。

“倒也还是看得过眼,只是比起来府中的二姑娘还是差了点火候。”

那这话是说的,顾晚娘还算是不错了。

不是顾晚娘这窃喜,被训了二辈子规矩差,今日竟然是得了宫中教养嬷嬷的肯定了。

八塞拿着帕子掩着笑,见着平素装老成的小姑娘,今日当真的将喜悦写在了脸上。

“三姑娘这下可是信了?”

顾秦氏看着着自己被晾在了一旁,腿好不发麻,而那一炷香这才是烧了一半儿,居然是让自己蹲着一炷香的时间儿。

顾秦氏只觉得这张嬷嬷,必然是那侯夫人寻来故意来折腾自己的。

“三夫人,三爷回来了。”

门外柳婆子唤的急,若是平素里,顾秦氏肯定是怨言柳婆子大声了。因为这样必定是要被那张嬷嬷责备她,不会管教手底下的人。

但是今日,顾三爷终于是回来了,跑出去不归家了二天,害得顾秦氏受了二天的气儿,今天终于是回来了。

“夫人,您快些来。”

见柳婆子唤的急,“何事唤这么大声,三爷回三房莫非还算吃惊的事不成?”

顾秦氏还在蹲着半礼,见着柳婆子的话,终于是借着这个话口子,给起了身来。

但是顾秦氏实在是腿累的很,都没了兴致儿给去迎接顾三爷了。

“三夫人!”

柳婆子还在那里唤,顾秦氏不耐烦了起来,“来了来了。”

顾秦氏撩起来门帘子,只见顾三爷醉的很,一手抱着那柱子,满身的杏花醉的酒香味,倒也不全是不省人事,因为他的手里还拉着另一个人的手袖子。

等到顾秦氏看清楚顾三爷手里拉着的人儿,顾秦氏立即便破口大骂起来。

“你个腌臜玩意儿,侯府是你可以进的?”

顾晚娘这才稍稍定住,还未来得及迎了顾三爷归家,便听到顾秦氏叉腰就骂人了起来。

顾三爷被顾秦氏骂的委屈,“九娘还真是如你说的,门房怎么都不许我一身酒味进来,于是我便只好寻了那平素粗使婆子进出的侧门,这才是混了进来。”

“顾遂宁,你这手里拉的是什么?”

顾三爷被顾秦氏叫了名字,这才是稍稍反应回来,顾三爷看着自己抱着的房梁柱子,只道是,“九娘你可别恼了,我这不是抱着柱子吗?”

顾秦氏见着顾三爷这一幅醉酒的模样,生了气,扑上去就想与顾三爷厮打。

柳婆子一个动作抱住了顾秦氏,阻了顾秦氏的动作,“夫人,你现在可是动不了手。”

这老祖宗手的大丫鬟,还有宫中的教养嬷嬷都在这儿,不论是顾三爷做了什么错事,顾三爷才是这三房的爷儿,顾秦氏可是怎么都动不了手的。

顾晚娘听着外面闹腾的厉害,与这张嬷嬷一道走了出来,只见顾三爷一手抱着柱子,一手拉着一个白衣女子的衣袖。

当真是又醉酒胡闹了,竟然是拉着一女子便给跑回来了三房的院子了。

估摸着是避开了门房,一路强行将女子给拽回来的,女子狼狈,白色的衣裙都给弄脏了许多的地方儿。

顾三爷之前醉酒,做过许多出格的事儿,例如那抱着别人家商贩里未买的布帛,或是随手抱着街边糖葫芦的杆子,惹得那商贩追到了侯府,害得南阳侯府丢尽了面子。

所以平素老侯爷都是发了话了,顾三爷醉酒之后,不许顾三爷走大门进侯府,喝醉酒的儿都是不认了。

而今日竟然是出格到拉了个活人回来了,顾晚娘当真是被这个爹爹吓得目瞪口呆。

倒不是个普通的良家女子,而是长安城闻名的百花楼花魁,花想容。

花想容估摸着许久都不曾这么狼狈过了,掩面的斗笠儿都给不知道跌落在了哪里,花想容不过是随意走在那街道上而已,便给变成了这般模样。

第三十三章不省心的东西

如此多人瞧着,顾秦氏自然不能闹了,于是顾秦氏只得哭的梨花带雨起来,绣帕子捂着脸,好不伤心,好不委屈。

本就醉酒不清醒的顾三爷,见着顾秦氏哭哭啼啼起来,终于是清醒了一点。

顾三爷这才是反手发现,自己拉着一姑娘的袖子。

顾三爷急忙一松手,与顾秦氏求饶起来。

“九娘别哭,我是这姑娘听闻与你是旧相识,我瞧着眼熟,这才是给拉回来的,想让着你叙叙旧,你不是自金陵来了长安后,便总想起来金陵的事吗?”

顾秦氏与花想容当然是旧相识,花想容虽是北地花魁,却是金陵的户籍,与顾秦氏同样的一个妈妈之手,因为顾秦氏是歌姬而花想容是舞妓的缘故,花想容幼时还与顾秦氏做过丫头。

但是顾秦氏独独一眼瞧着花想容,便愈发的胸闷气短的,这顾三爷把谁拉回来不好,偏偏是这个该死的花想容。

顾秦氏倒是没有哭的很出声,毕竟张嬷嬷还在,顾秦氏只能怎么柔弱怎么来。

顾秦氏委屈般的侧着身子,谁都不知道她绣帕下的脸,有多么的咬牙切齿。

顾晚娘看着这一出的大戏,想着父亲拉着一个妓女回了家,怕是名声又得臭了些,祖父赶来的路上,大概胡子也是翘在天上了。

花想容的袖子终于是拖了顾三爷的手,本就是这闹腾的厉害的院子,花想容也是皱眉,想离开,但是又分不清楚这府邸里方向来了。

顾晚娘低声对着八塞:“不知八塞姐姐这会儿是否得了空闲?”

“三姑娘何事?”

“晚娘劳烦八塞姐姐将这姑娘送出府邸,若是被这祖父知道了,想必父亲得好一顿罚。”

这顾三爷平白的拉着一个女子入府邸,当然是丢了顾府的颜面,但是若是知道顾三爷不仅是拉着个女子,还是拉着个青楼女子,侯爷怕是会彻底的将这顾三爷给舍了。

顾三爷当年强行要将顾秦氏这外室接回来三房,就已经是耗费了侯爷的耐心了,若不是这侯夫人护着。

怕是现在的顾府三房,只有顾晚娘一个主子了。

八塞听的顾晚娘的话,应了声,乘着顾三爷和顾秦氏闹的空闲,给小声请了花想容。

花想容听言与顾晚娘对上了一眼,那一眼中有些熟悉的打量。

还有些对顾晚娘的惋惜?

但却独独,不是感谢之意。

这眼神让顾晚娘觉得奇怪的很,这个时候明明二人不相识才是,但是花想容眸子里那熟悉的感觉……

像是前世昨日,顾晚娘在花想容手底下谋口饭吃,为花想容伴奏时的样子。

难道,花想容也是重生了?

明明前几日顾晚娘在城西酒肆遇见了花想容之时,花想容还不曾认识顾晚娘。

顾晚娘奇怪了起来,为何这顾三爷独独拉了花想容入府,前世顾三爷做过出格的事儿,却没有做过这么出格的事。

莫非是花想容估摸好的?

顾三爷在安慰着顾秦氏,毕竟是顾家三房的事情,张嬷嬷自然是插不得手。

顾晚娘打量着这张嬷嬷冷着的目光,顾家的三房素来没有规矩,大概这下这个名声,以后也是着了坐实了。

侯爷当然是来了,还如顾晚娘所料的,气的吹胡子瞪眼的,且手里还拿着家法的棍儿。

那木棍有顾晚娘的手臂粗,上都刻着顾家的家法,实木的一根棍子下来,怕是可以打的皮开肉绽的。

侯夫人一道是追着这侯爷,差点是侯夫人的矜贵劲儿都是没了,侯夫人怕是侯爷一恼,当真是将顾三爷给家法处决了。

侯爷与世子爷刚下了早朝,还才刚刚一脚踏进这南阳侯府的大门,便被门房告知,顾三爷又闹酒疯了。

且是还拉着一女子,女子一身白衣,瞧着像是闻名长安城的青楼女子。

顾三爷醉了,还未全醒,只听得那侯夫人唤了一句他的名字,这才刚应了,便被一棍子给闷在了后背。

“你个逆子,不省心的东西,你出生时便让你母亲难产三日差点是撒了手,大了也是处处错事,丢尽了家中颜面。”

侯夫人阻不住那侯爷,只得先让世子妃请了张嬷嬷出去,毕竟是丢了颜面的事情,少让宫中主子知道一遭是一遭。

世子妃清退丫鬟婆子,关了院门,只留下了顾府几位的主子。

顾三爷被打了这一棍,自然是回了神,呆坐在地上,酒醒了一大半儿。

“父亲你怎么来了?”

“现在知道你姓甚名谁,家中何处了?”

侯爷倒是打了这顾三爷一棍之后,便没再动手,火也是熄了不少,“说,所谓了何事,你又做错了何事?”

顾三爷不说,当然是不能轻易认了错。

顾三爷不说,顾侯爷便问向了顾秦氏,“他不说,便你说。”

顾秦氏一看这话口子到了自己这里,便一哭啼起来装起来了委屈,就算是侯夫人几遭的警示的眼神,也全然不放在眼里。

这会儿委屈的,明明是她才是了。

“今早上我与嬷嬷教学了规矩,正学的儿认真,中途便有人传了三爷回来了。”

“我便去接了三爷,一见着三爷,竟发现三爷手里拉着一女子的衣袖,而我定睛这一看,这女子不是那花……”

顾秦氏的话哭哭啼啼的,声儿也不是很大,全然是装委屈去了。都是忘记了夫妻本是一体,顾三爷遭了罚,她顾秦氏也是跑不了。

顾晚娘还未等顾秦氏说完,便大声盖住了顾秦氏的话,“爹爹错事了,还请侯爷责罚。”

花想容三个字未曾被说出来,就被顾晚娘的大声给盖了过去,在场的人都知道顾三爷拉的是花想容,但是这知道与说出来,又是二回的事。

顾晚娘突然而来的话,声儿有些大,引了侯爷的注意。

侯爷瞧着这顾晚娘,这女娃是养在老祖宗手下的,但是到底是顾三爷的女儿,也不曾被寄予厚望。家中都只觉得她不像他父亲,惹出来事儿,便是够了。

现在倒是看来,这三姑娘长大了不少,容貌更越发出挑起来。

“那你说,你爹爹这该如何处罚了?”

第三十四章梅家书院

顾侯爷突然转了话口子,问了顾晚娘,连是侯夫人都是吃了这一惊。

这何时有这么一个晚辈说话的份了?

世子世子妃的视线都落在了顾晚娘的身上,只要顾晚娘说错了一个字,顾三爷便少不了一顿的家法。

只是顾三爷全然还在状态外。

“平日里族里查了这种错处,都是在祠堂禁闭的,今日父亲错了,祖父不妨也这般按照族里的规矩做了。”

四月的祠堂不算是刺骨的凉,禁闭也不是罚跪,更不用挨家法。

看起来顾晚娘找了个处罚的法子,实际上倒是找了个折中之计。

还有族里的规矩压着,算是压了侯爷一头,让侯爷不好贸然拒绝了。

侯爷瞧着这眼前这半大不小的姑娘,他对于这些孙辈关注都甚少,只记得眼前这是三房养在老祖宗手下的小姑娘,容貌倒是生的不错,像极了老三,只是这心思这般的细腻了?

侯爷不动声色的收回了目光,不知道在眼底打着什么全盘。

侯爷不曾说话,在场的众人也是不敢说话,一下便四处鸦雀无声,只能听到顾秦氏抽泣的声音。

半响,侯爷才看着顾晚娘道:“做了这么大的错事,就是罚跪祠堂这么简单?”

侯爷倒是没有按照这顾晚娘的台子下了,见着侯爷还想无顾三爷计较的模样,侯夫人急忙接了话。

“遂宁也是知道错了,他这么一个当爹的人,当着晚娘的面,还是给他留些面子。”

这话一说来顾侯爷便是愈发的生气了,还没有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懂事。

“就是他都是一个当爹的人了,哪有一点的当爹的样子?别说是当爹,少儿心性,怕是一房之主的模样都是没。”

顾三爷呆坐在地下,闹了酒疯之后有些困了,一副全然不知道众人在说及自己的模样。

“关三天祠堂罢,中间不得送食,若是饿死了便饿死在里面得了。”

虽侯爷说的不留情面,但是还是看着顾晚娘,从轻罚了。

看着已经这般从轻了,侯夫人还是疼惜顾三爷的模样,侯爷无奈只得拂袖离去。

“慈母多败儿。”

竟然是没有再用家法棍打了顾三爷了,顾世子瞧着隐在阳光阴处的顾晚娘。

小姑娘本就个子小小的,一隐藏起来,还真容易让人忘记了,这里还有一个顾晚娘。

世子瞧着顾晚娘,好似就说了那一句话,独独就那么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让震怒的侯爷放了顾三爷?

等到这顾侯爷甩袖走了,世子也是差人拖着困得又要仰头大睡的顾三爷去了祠堂。

世子跟在侯爷的身后,侯爷年纪虽大,但是步履稳健,便是正值壮年的世子爷跟着,也是得加快了步子这才是跟得上。

“父亲今日,闹这么大的阵仗,当真不罚三弟了?”

“此话何意,我这不是已经罚了吗?”

罚是罚了,但却不是世子想要的。

世子应了沉默了会,这才接着道:“这三弟素来莺莺燕燕的女子多,平素也管不了他,但是这花想容却是秦王想要的人,怕是揪扯不清会害了南阳侯府。”

听了世子爷的话,侯爷拂袖恼怒,“我堂堂南阳侯府,百年公卿四世三公,是开国功臣陪先祖打天下,莫非还惧怕这些魑魅魍魉?”

世子爷被侯爷训了,不敢再多说,只得应了声。

侯爷:“且圣上正值壮年,不管着秦王如何了得得宠,也不能狂妄到为了一个青楼女子与顾府为敌。”

世子还想辩解一二。

“可是父亲,我们都知太子……”太子只能是秦王。

世子的话被顾侯爷打断了,“现下时间还早,不可过早的站了队。”

虽然秦王与太子之间之差了一道圣旨,但毕竟未成定局之前,任何的事都可能会发生。

侯爷不想与这世子爷多说这些事情,“有空关心老三的事情,不如想想你那儿子。”

说起来顾侯爷又叹息了一声,这大了一个顾三爷,小了一个顾璟,都是些不让人省心的。

“去岁只去了梅家书院半月,便是找了生病的由头回来了,现在都已经是春日四月了,还不再去书院?”

世子替顾璟开脱着:“去岁不是父亲同意的顾璟回来的吗?因得秦王也在梅家书院读书,怕顾璟不懂事,惹了秦王不快,这才是让顾璟暂且休学了。”

说起来顾璟世子和侯爷都是皱眉。

侯爷:“我可是记得去岁起,自太后患疾以来,秦王便离了书院,侍疾在了宫里。”

明明就是顾璟寻了理由,一直不去梅家书院。

世子也是想起来这遭的事。

“父亲说的是,我这就去寻梅先生,问问这梅家书院是否还有漏口子,让顾璟补上。”

侯爷应了,补了一句。

“还有那女学生的名额,一道给问问。”

世子听了侯爷这话,以为是说的顾二姑娘,自然是疑惑,“淑娘半月后便及笄了,母亲都已经商量选哪家儿郎之事了,怕是不适再去书院,况淑娘早已在梅家书院读够着三年了。”

“我不是说的这淑娘,我说的是晚娘。”

“晚娘?”世子爷思索了片刻,竟然说的是那个三房那惯来不守规矩的顾晚娘。

“祖母不是离不得晚娘吗?”

侯爷:“这本是母亲安排下来的事,你便去办就是了。”

柳婆子见着前院的人儿都给走了,便给了顾秦氏端了热茶,想让那顾秦氏留下来世子妃与侯夫人喝杯茶,与婆母和妯娌含蓄几句。

顾秦氏一万个不乐意,但是还是哭丧着脸,脸上泪水都还未曾干透的请了侯夫人和世子妃。

顾秦氏以为这顾夫人是怎么都不可能答应的,但却不料侯夫人却答应了。顾秦氏又惊又喜,学着那刚才蹩脚的规矩请了侯夫人和世子妃。

侯夫人自然是坐了上座,世子妃也是坐了。只见侯夫人招着手,让顾晚娘也坐了下来。

独独留了那顾秦氏一个人立着,倒像是顾秦氏是个沏茶的丫鬟,全然不是三房的主子。

侯夫人可是从未认过顾秦氏是三房的主母,本就没有三聘六礼,也不曾入侯府族谱。现下顾三爷关了祠堂,更是侯夫人想怎么来,便由得她怎么来。

顾晚娘不动声色的坐着,避开了顾秦氏瞧着她恶狠狠的目光。

第三十五章下马威

只有这妾室才只能站着侍奉,顾秦氏虽然不明白这些弯弯道道的规矩,但是最面上的也是知道的。

顾秦氏脸色苍白,本就有学了这一个早上规矩的疲惫。

就算是这般,她也只得照着侯夫人的吩咐,一道道的,一点不差的做了。

侯夫人看着这毫无血色的顾秦氏蹲在自己的跟前,给自己奉茶。全然不动手去接,还故意的寻了别的话口子,避开了奉茶之事。

“你进顾府的大门,多长时日了?”

顾秦氏咬着着下嘴唇,差点是委屈的咬出来血儿,连是顾晚娘都觉得这顾秦氏,当真看起来委屈了。

“四个春秋了。”

“跟了遂宁几个春秋了?”

顾秦氏低眉顺眼的,最是男人心疼的模样。别说是男人,便是女人瞧了,也得心疼。

“近八个春秋了。”

侯夫人应了,看着顾秦氏还端着不曾起身的样子,倒是比四年前沉稳多了。

“我怎记得四年前,我便不曾喝过你的茶。”

四年前顾秦氏虽是得了侯夫人的许可,入了府邸,却是如妾室那般抬着进来的。

顾秦氏刚张口便想说道,是夫人不许。

“是……”

但是这夫人二字还不曾说出来。便看着那柳婆子拼命的摇头,堵了顾秦氏的话。

顾秦氏倒是反应的快,改了话口子:“是妾身疏忽了。”

“那便你我还算不得婆媳了。”

侯夫人三言二语的便将顾秦氏给挑了出来,一步步的好似都是坑。

顾晚娘看着这是比顾秦氏还要慌忙的柳婆子,顾秦氏倒是真有个好奴仆。

只是顾秦氏就算是当真给顾晚娘都给奉了一杯的茶,因得柳婆子还在,顾秦氏必定不会有那么多的疏忽。

顾晚娘坐着的位子对着平素顾秦氏挂红穗子的窗口,顾晚娘瞧着那窗户,细细思量着。

让顾秦氏化险为夷,自然是可惜了一次这么大好的机会。

侯夫人看着平稳,好似与平常一样,只是在与自己的儿媳妇叙旧。但是看着世子妃都不曾搭话便知,侯夫人必定是将要发作。

只是还缺了这一道的机会了!

顾晚娘将手从那放着糕点的盘子上挪开,放在了自己坐着一旁的那桌子儿上,寻着那桌子的边缘给摸了着么一圈。

随即,顾晚娘便将手收回,且‘呀’了一声。

顾晚娘的指尖出现了一颗小血珠子,像是被不知道什么毛糙的东西给扎破了一小口子。

白嫩如藕的小指尖对比得那血珠子,看起来更加的伤得重了起来。

顾晚娘小小的声音,还是引了屋内人的注意。

顾晚娘倒是送了个好东风,侯夫人不曾看向顾晚娘,但是却说道:“你这手可是要仔细了,小心留疤了。”

明明是伤口都不曾看见,侯夫人却说会留疤。

世子妃也是听明白了意思,故作慌张的道,“这怎么会在三弟妹这里伤了呢?”

顾秦氏一下被架在了火上烤了起来,顾秦氏刚想说着这算什么的伤,便被柳婆子阻止了。

“三姑娘可得仔细手,我这就去给三姑娘寻府上的大夫。”

柳婆子生怕了这侯夫人将罪责怪在了顾秦氏的身上,走的匆忙。

顾晚娘含着自己的食指儿,等到柳婆子走了,这才细细的说道:“劳祖母和大伯母担心了,晚娘的口子浅,一下便止住血了。”

侯夫人见着柳婆子终于是遣走了,也是应了顾晚娘一声,将手放在了顾秦氏端给自己的茶杯的杯托上。

顾秦氏还以为侯夫人终于是打算绕了她,便松了手起来了身。

“啪”的一声。

顾晚娘只见到茶杯摔在地上碎开来,还有水花四溅,差点是茶渍染上了顾晚娘的裙摆。

“看来你当真不想认我这个母亲了。”

侯夫人说的冷。

顾秦氏看着这本就应该是在侯夫人手里端着的茶杯,摔在了地上,本就是手足无措,还被这侯夫人这般一说,更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我不曾,是夫人不曾端好了……”

世子妃:“你这话是说得母亲的错处?”

侯夫人脸色铁青,不再说话起来,一张脸风雨欲来。

“错了,还不曾认错?”

“我不曾做错,是夫人诬陷了我……”

顾晚娘全然像是置身事外一样,好似眼前的人都与事都和自己无关。

顾晚娘一直放在碟子侧的手,终于是拿起来一块那碟子上的绿豆糕,放在了嘴里。

顾晚娘一直都喜欢吃着绿豆糕,但是自从顾秦氏入了顾府,顾晚娘就不曾吃到了,后来更是瞧着绿豆糕便觉得恶心。

现在重新吃起来,便是恍如隔世,甜甜腻腻的,味道还不错,入口即化。

顾晚娘还才吃了这一口,突然听到清脆的一声,世子妃的巴掌打在了顾秦氏的脸上。

世子妃的手够快,不然也不会让侯夫人这么早早的将这管家的事儿,全然交给了世子妃打理。

顾秦氏被世子妃突然的一巴掌,她自从离了侍女之身后,便不曾被人打过。

这一巴掌打的顾秦氏又惊又怒,等到反应回来想和世子妃辩解。

世子妃早已经唤来了丫鬟婆子,“顾三夫人不守规矩,气了夫人,先押起来,别让她疯狗一样咬了人。”

顾秦氏被押了,不能动,连着口都给塞住了,半个挣扎做不出,半句话也都说不出。

顾晚娘坐在那高高的椅子上,脚还有些短,不足以踩在地上。

顾晚娘记得自己前世虽不算是特别高挑的,但也算是个出挑的,怎么现在还不曾抽条了?

看着自己的手,小手也是肉肉的,少女感还未曾出来,当真是个小丫头。

世子妃扶着气了侯夫人起身,“母亲要是不适,便先给回屋歇着吧,这里的事儿媳处理便是,不劳母亲担心了。”

世子妃招手来侯夫人的大丫鬟,只见侯夫人一手扶着头,一手拒了世子妃,招了顾晚娘近身。

“你处理这事便是了,晚娘送我回去。”

顾晚娘应声,扶过来侯夫人的手。

“大伯母只管放心,晚娘必定给祖母好好的送回屋子里。”

世子妃见着自己位置被人给替了,稍稍错愕,明明侯夫人因为与老祖宗的缘故,素来与顾晚娘不亲厚。

世子妃很快便是反应过来,笑着打趣顾晚娘。“那三姑娘可是得好好送母亲回去了。”

第三十六章和好

侯夫人被顾晚娘搀着,不用细听,也知道世子妃为了得了侯夫人乐意,也不会轻饶顾秦氏。

侯夫人将自己的手放在顾晚娘搀服自己的手上,拍了拍。

“你母亲走了后,倒是祖母疏忽了你。”

顾晚娘不是顾三夫人死后,便立即给带到老祖宗跟前的,反倒是在敞梅院里自生自灭了一段时日。

时间不长,不过是一二个月罢了,倒却是让顾晚娘难熬的很。

后来全凭顾璟对顾晚娘这个妹妹看的紧,日日夜夜的缠着老祖宗碎碎念着,这才是让了早就吃斋念佛不问事的老祖宗,将顾晚娘给抱在了跟前。

顾晚娘幼时也怨了侯夫人,对大房的女儿那般疼惜,而自己却放由生死,全然不像是疼爱自己幺子的模样,点儿都不爱屋及乌。

后来顾晚娘也是明白了,侯夫人不喜欢顾晚娘的母亲,觉得是她害了顾三爷功名不利,不旺夫,所以连带着顾晚娘也是不看重。

若不是顾晚娘有老祖宗疼爱,谁知道顾晚娘活得了多少时日。

仆不忠,夫不疼,婆母不怜惜,也难怪顾晚娘的母亲郁郁而终。

只是,侯夫人对顾三爷这幺子的怜爱,却是真的,全然可以借用起来。

“你当初怎有把握让侯爷放了你父亲?”

侯夫人停下脚步,看着这比自己矮得了一个头的顾晚娘,还有些婴儿肥的脸,若有若无的奶香味,当真还是个丫头。

侯夫人压迫的眼神消了消,转目看着那翘着的檐儿挂着的铃铛,今日无风,铃铛便无声了。

“祖父不是也不曾真想罚了父亲不是吗?”

侯夫人被顾晚娘说的话起了性,瞧着她:“此话何曾谈起?”

“晚娘手臂粗的棍子,一棍子下去,父亲怎么全然不像真伤了的样子。”

侯爷,不过是打了顾三爷一棍子罢了,而且是当着张嬷嬷的面儿。

顾晚娘:“若是祖父当真的想罚父亲,晚娘说什么的话,也是阻不住祖父的。”

知子莫若父,顾侯爷怎么可能不知道顾三爷是什么样的人,知道是个阿斗,当然不会去强迫了他。

侯夫人也是后来发现的,不然也不会听了顾侯爷从祠堂里拿了家法棍,便这么的慌忙。

“那你倒是说说,你祖父为何不当真的罚了你父亲,而是要虚掩了这么一手?”

顾晚娘不曾对上侯夫人的目光,反倒是皱着眉,“是晚娘愚钝了,不曾知晓,还请祖母告知了。”

顾晚娘可以聪明了,但却不能太聪明,不然谁知道招了何人的目光呢?

当真不知?

侯夫人瞧着那顾晚娘,顾晚娘干净的眉眼,好像当真没东西瞒着一样。

“皆是你祖父朝堂前院的事,与你我这等后院女子,并无关系。”

侯夫人说完又走了起来,并不再与顾晚娘多说。

侯夫人的院落但是住得离得三房有些距离了,但正巧与大房可以对上。

顾晚娘正巧对上从另一头低头走开的顾璟,顾璟正低头拍着自己身上杂草的,必是又是瞒着世子爷从那杂草丛生的矮墙给翻了出去了一趟,刚从墙翻了进来。

顾璟全然忙着自己身上的杂草儿,全是没看到前路的侯夫人与顾晚娘。

得亏了侯夫人也不曾看的这么远,只是这般下去,顾璟就真的要被侯夫人抓个正着了。

顾晚娘一直盯着顾璟不挪眼,顾璟终于是发现了有人瞧着自己,这才是抬起头。

顾璟对上顾晚娘的目光,看着顾晚娘眼神的方向,居然是侯夫人。

顾璟手里的草还未来得及给丢了,就给猫着身子先躲到了房柱子的后面。顾璟暂且立住,想再寻个别的地方躲了。

这还未曾真的躲起来,顾璟就给侯夫人瞧了个正着。

在顾府敢如此鬼鬼祟祟的人,除了顾璟还能有谁?侯夫人便是瞧见了顾璟一点点的衣服,都能认出来顾璟。

“躲什么躲,像什么样子,还不站出来。”

毕竟是嫡亲的孙儿,侯夫人不曾真的训斥了顾璟,只不过了唤了顾璟出来了。

“偷偷摸摸出府邸又做什么了?被你祖父瞧见了,又是少不了一顿训斥。”

顾璟也顾不得这么多,挽着侯夫人就给撒起来了娇,“祖母,我知道错了,祖母还是别罚我的好,我可是怕了。”

不过是三二句话,顾璟就将侯夫人给逗笑了。

“你个皮猴,还会怕?”

顾璟那与顾晚娘生的隙,便是一月了,还不曾和好。

往常了都是顾璟先与顾晚娘示好的,偷偷出府请了程谕来与顾晚娘来求饶。

只是这都已经一月了,顾璟还真的未踏足过敞梅院,这次顾璟好像还真介怀的很,忍得了这么久的时日。

顾璟从自己的兜里寻出来三串的糖葫芦,“祖母,您瞧,我这不是为了您去买糖葫芦去了吗?”

“为了我?”

侯夫人摆手,“这种小女孩的玩意儿,你祖母这般年纪了,可是不会吃了。”

侯夫人但也不曾阻了顾璟,“知道你又是为了讨你妹妹的喜,跑出去玩了,罢了,祖母这次便不与你祖父说了,下不为例。”

顾璟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扶着侯夫人,“祖母我扶你回院。”

顾璟与顾晚娘一道送了侯夫人回了院儿,倒也近,不过三二步的距离。

只是顾璟与侯夫人的话多着,一路插科打诨的,讨了侯夫人笑了好几声,顾晚娘一路沉默着,倒是显得多余的很。

顾璟全程都不曾与顾晚娘多说一句了,好像没了顾晚娘这人。

送了侯夫人回了院子,顾晚娘冷着一张脸便是走了,顾璟却留在侯夫人的屋里,还在逗趣着侯夫人。

顾晚娘绣花鞋踩了好几脚道上的野草,这顾璟真是讨厌,真得当这野草是顾璟多踩上几脚。

这才几日,便又有了新讨欢喜的妹妹了,当真就他的妹妹多。

顾晚娘虽是不喜,倒是随即着一想起来,比起来二姑娘与五姑娘,顾晚娘与顾璟本不就嫡亲的兄妹儿,顾璟多照看二姑娘和五姑娘也是该的。

“真真是个没良心的,害得哥哥我翻墙了出去给你买糖葫芦,当真是二哥不来找你,你便就一直不来与二哥说话了?”

第三十七章嫁妆

顾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追了上来,拿着糖葫芦就怼到了顾晚娘的跟前,还对着顾晚娘好一番的说教。

“自从你与程谕生了隙,二哥我都不知道如何与你和好了,你当真是个坏的,真的便不理我。”

顾璟拿在手里的糖葫芦,因为这天慢慢热起来的缘故,还有些融的迹象,到不曾真融了,不过是软了些罢了。

“三个都是给我的?”

顾璟应了声,“不然呢,哥哥我知道你胃口儿大,你从前总是碍于程谕的面不敢多吃了,现在程瑜不在,你可多吃点。”

“你那二个嫡亲的妹妹儿没有?”

一说起来顾璟那二个嫡亲的妹妹,顾璟摸了摸自己后脑勺,是了还有二个妹妹。

虽说二妹妹不吃这些东西,但是小的五妹妹却是喜欢。

但是顾璟一想起来那五妹妹与世子爷告自己状时的得意模样,便给熄了火。

“不了不了,都是给三妹妹的,给旁人做什么。”

这还是差不多。

顾晚娘将那个糖葫芦给拿在了手里,重生至今当真是第一次吃这个糖葫芦,倒是前世也吃的不多。

这般甜甜酸酸的东西,吃起来胃口虽是好,但是顾晚娘总觉得是外面的糖包裹的太多了。

吃到底,却是酸的。

见着顾晚娘只绕着那表面而吃,顾璟耐不住,从顾晚娘的手里抢了一串的糖葫芦,一口咬下去,吃了一个糖葫芦的一半儿。

“三妹妹,这糖葫芦,是哥哥这般吃的。不是你那般的,吃一点没味。”

“酸的与甜的要一道吃,这才是好吃。”

不过是那个糖葫芦一次吃下一粒,对于顾晚娘来说太大了,顾晚娘试了好久,都只是张开了一个樱桃般的小口,轻轻的咬了一小口。

顾璟看不过眼,“怎的与程瑜一般扭扭捏捏的。”

顾晚娘一听到与程谕一样,嘴一张,还不止吃了半口,吃了一大半儿。

顾晚娘当真吃了,顾璟看着那小口咬着那糖葫芦,微微的鼓了起来,傻乐了起来。

“就知道这招对三妹妹好使。”

顾璟与顾晚娘一道吃了起来,只是这顾璟本是给顾晚娘示范的,但是这愈发吃起来停不住,便一直往后面吃了起来。

最后倒不是顾晚娘吃了这糖葫芦,而是顾璟给吃完了。

“听说今早上你奶妈被我母亲责罚了,还挨了十棍子?”

本来顾璟也是在寻着理由,去与顾晚娘示好的,这般事情一出,顾璟立马就是坐不住了。

顾璟立刻给翻了墙出去,寻讨顾晚娘开心的事情去了。

只是顾璟这像往常一样,刚走到镇安侯府的门口,便又给折回来,毕竟这顾晚娘不是还与程瑜闹着事儿。

顾璟可是怕了,顾晚娘因得程谕,愈发的生自己的气儿。

程谕寻不得,顾璟便给无事的在街上晃悠了,晃悠来晃悠去,便只看到了自己喜欢吃的糖葫芦。

虽说三妹妹不怎么的吃,但是毕竟是自己喜欢吃的,三妹妹应该也会喜欢了……

见着顾璟吃的这么欢,还记得自己,顾晚娘的火便给消了不少了。

只是这消息竟然是传的这般的快?

“全府上下都已经知道了?都已经是传到你的耳朵里来了。”

顾璟:“许是吧,那奶妈本来是要逐出府邸的,现下在前院里面休息了起来,许是前院一传十十传百了。”

前院?前院的人何时也和后院的人儿一道嘴碎了。

“你是在前院的听说的?”

顾璟应了。

“三妹妹你都是不知,这几日我天天被祖父压着在前院儿,学那般四书五经,学的几日我发都是白了。”

顾璟与顾晚娘说着那般的苦水,顾晚娘倒是瞧着顾璟一脑袋的头发,乌黑的很,半点不像是白了一根儿。

倒是那奶妈,顾晚娘本想是将奶妈赶出去便是得了,后才是想起来,奶妈是顾府的家生子。

她一家儿都是在顾府当差的,而她这丈夫,便是前院管账的。

顾晚娘:“二哥可有空隙带我去前院的账房?”

顾晚娘不曾说是去寻,必定是在账房后院里休息的奶妈,倒是顾璟也不会问。

“祖母不许后院无事的人去前院。”

各家府邸总是难免有外客出现在前院,家中女子去了前院若是遇上了外客,总是不好听的。

“平日不守规矩,今日便守起来了?”

顾璟讪讪的笑着,“二哥这还不是怕你遭了祖母的训。”

顾晚娘:“晚娘只是去一趟前院,查查上月三房的账,便是祖母知道了,也不会多说些什么。”

“莫非是二哥不愿意了?怕了祖母的责罚?”

他顾璟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人物,还会怕这些。

顾璟拍着胸保证,“三妹妹莫不是不信了你二哥,你二哥什么时候守过规矩,放心,包在二哥的身上。”

“二哥让那些前院的小厮瞧见了妹妹,都是眼瞎,装作没有瞧见。”

眼瞎,没有瞧见?

这话,顾晚娘听着怎么是怪怪的?

“三妹妹想什么时候去了前院账房?”

“现下。”

现在?顾璟看着这天儿,正值中午了,若是世子妃寻不到顾璟,估计是世子妃又得好一顿训了。

“不可?”

顾璟看着眼前的顾晚娘,这好不容易这才是将这三妹妹给讨好了……

顾璟心一横,不管这么多了。

“只要是妹妹想要的,二哥都给妹妹做了。”

前院账房倒是有些距离,也是路过了中门,顾晚娘一脚踏过那台阶,倒是有些恍惚。

奶妈必定是在账房夫君白日休息的地方,明明世子妃的命令是逐出顾府,倒是不知道是谁给奶妈留了情面,偷偷瞒着世子妃,将奶妈安置在了前院。

不过,顾晚娘寻奶妈了解些事儿是真的,去前院账房对账也是真的。

顾晚娘的母亲去得早,那时顾晚娘年岁又小,将顾晚娘带在眼前的老祖宗也不管事。

家中长辈也都是不乐意,顾遂宁与那顾秦氏管着原配的嫁妆,所以便将原配的嫁妆放在了公账上。让账房搭理着铺子与良田庄子,说是等顾晚娘大了便去取回来。

只是这顾晚娘倒是快大了,但是嫁妆却还没还回来……

前世更是顾晚娘被赶出府了,也不曾见到这一点儿嫁妆的痕迹。

第三十八章婆子错了

顾晚娘撩起来自己的裙摆儿,走得快了些,走了大概一刻钟,便到了账房门口。

到了午时了,路上走着的小厮倒是不多,顾晚娘也不曾撞上什么人。

倒是顾璟一幅做贼心虚的模样,生怕是撞上了什么人。

只是顾璟走了几道,便是到了账房的门口,都是不曾遇见什么打扫走动的小厮。

顾璟奇怪了起来。

“便是这饭时,也不至于是一个人都见不到才是,这是怎么了?”

账房也是不曾有小厮候着,账房先生也皆不在,账都是给收拾了锁起来,这一看便是给出去了。

只是这一来,顾璟不是白带着顾晚娘来了这一遭?

顾璟看着这空无一人的模样,奇怪的很,皱着眉头。

“晚娘,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的都不见人了?都不怕父亲和管家责罚吗?”

顾璟回过头,别说是账房先生了,就说是顾晚娘也不见了。

顾晚娘推开了门,屋内倒是趴着一个奶妈,奶妈没有盖着被褥,大概是压着挨了板子的屁股疼的很。

虽然是十板子,但是世子妃手下的那些粗使婆子,一个个半点情面都不留。

奶妈趴着一动不动,只是时不时的疼的‘哎呀’出声来。

奶妈听到了门推开了的声音,觉得有些奇怪了,以为是账房先生回来了。

“你怎么就回来了,不是管家训话?如此之快,便结束了?”

“刘先生倒是不曾回来。”

顾晚娘的声音吓得那奶妈一个激灵,感觉那屁股疼的更厉害了。

“三姑娘怎么来了?”

顾晚娘关上门,屋内只剩下奶妈和顾晚娘了。

奶妈挣扎着起身,虽然撕破了脸面,但是正因为现在的顾晚娘不再是从前的顾晚娘,便更不能失了礼数。

顾晚娘阻了奶妈的动作。

“奶妈还是省省,伤还在身上,小心伤口又裂开了。”

一听到这裂开,奶妈的动作停住了,这是当真的疼。

奶妈活了这么久,在顾府当差这么久了,这还真是第一次挨了罚。

顾晚娘让奶妈继续躺下了。

“晚娘总觉得舍不得奶妈这般受伤了,便给奶妈带来了上好的祛疤的膏,奶妈抹了伤处,必定是冰冰凉凉的,舒服的很,也好的快,且不会留疤。”

顾晚娘的语气,倒是与以前那个一心相信奶妈的顾晚娘,没有什么不同。

奶妈刚挨了十板子,当然没有这么容易相信顾晚娘的话,但是还是应下了。

“劳烦三姑娘担心了。”

“只是老婆子我这种下等人,可是用不得姑娘这么好的东西,必是程世子给姑娘的,姑娘好好存着才是。”

正因为是程谕送来的东西,所以便是丢了也是可以的。

顾晚娘坐在那奶妈不远处的椅子上,打量着这屋子,这屋子是给账房先生做午时休息的,虽然布置的简单,倒是也不是儒雅。

连墙上还挂着几幅当朝大儒的书法,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个哪房主子的屋子,而不是一个账房先生的。

看来奶妈一家都是在南阳侯府捞的不错了……

不能听到顾晚娘的声音,奶妈自然的害怕起来,试探的便问了起来。

“不知道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顾晚娘不听,只是自顾自的拿起来桌子上的茶壶,给倒上了一杯茶,不曾喝,只是看着那茶水。

屋内寂静,只有那茶水从茶嘴倒出来的水声。

这茶水刚从那茶嘴里倒出来,便有香醇的浓香四散开了,色泽也是不错。

“这茶倒是不错。”

奶妈一听便是慌乱起来,忙着解释。

“姑娘这茶是主子赏的,我们可是断断买不来的。”

“那这些书法也是了?”

奶妈被顾晚娘惊出来汗来,可是不敢再趴着了,奶妈忍着疼痛忙着起身。

“姑娘……”

顾晚娘:“我记得,世子妃的命令是将你赶出顾府,而不是从后院给搬了前院。”

奶妈跪在了顾晚娘的面前,倒是跪的自然,请着顾晚娘留情面。

“姑娘,我这就离开顾府,还请姑娘不要牵连了我们当家的。”

顾晚娘挑眉,“镇安侯夫人给了你什么好处?”

奶妈一惊,瞳孔放大,奶妈从未与镇安侯府夫人见过面,不过是春分转告了镇安侯夫人的吩咐,顾晚娘这是怎么发现奶妈与镇安侯府的关系的?

“说是答应将程谕书房那个丫头,许给你儿子?”

顾晚娘轻笑出声,当真是可笑,前世奶妈为了自己的儿子的婚事,竟然是听到了镇安侯府人的安排。

这种口头的无用的许诺,竟然是信了。到头来背叛了自己,儿子也丧命了。

奶妈抱住了顾晚娘的腿求饶,儿子就是她的软肋,比起来丈夫更加的致命。

“姑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镇安侯府夫人,什么书房丫鬟,都与我儿子不曾有关系。”

是了,现在还不曾有关系,顾晚娘还没有到不得不除的地步,镇安侯府的人也还不曾提出这个条件,也没有让那丫鬟故意与奶妈的儿子见面。

不过是那个奶妈的小子一贯的羸弱,竟然是喜欢上了在街道上替程谕买笔墨的丫鬟,一见钟情,当真可笑。

顾晚娘将那茶杯给端在了奶妈的面前,“我瞧着奶妈的嘴都是干了,可是渴了?”

奶妈端过那茶杯,一口便喝干净了,一滴都不剩,生怕遭了顾晚娘不喜。

“姑娘,我家那小子还不通人事,是当真不认识什么程世子书房的丫鬟。”

顾晚娘接过茶杯,又给续上了一杯的茶。

“阿岁孱弱是心疾,奶妈怎么久当真的信了镇安侯府的话,一个江湖的赤脚大夫就能治?”

最后到头来,还是把命都给搭上了。

奶妈看着顾晚娘,顾晚娘居然是什么都知道……

“是老婆子错了,老婆子不该相信什么镇安侯夫人。”

奶妈一直打着自己的耳刮,左右手交替,声音大而响,脸一下便是红肿了起来。

但是始终不曾将春分说出来。

一边认错,一边不得罪,这算盘倒是打的好。

顾晚娘倒是也不着急,动作如此迅速的将也给春分除了,难免猜忌的人更多。

第三十九章方子

顾晚娘倒是一脸的惶恐,好像刚才那般压迫奶妈的人不是眼前的小姑娘。

“奶妈你这是跪着做什么,怕是吓到晚娘了。”

“晚娘说过,只有奶妈与我的地方,奶妈不需要以这主仆之礼对着晚娘。”

奶妈疑惑的很,眼前的顾晚娘当真翻脸比翻书还快?

奶妈不敢随便动了,顾晚娘都是以她家阿岁威胁她了。

奶妈还是打量着顾晚娘的想法。

顾晚娘倒是亲自给扶着奶妈起来了,打了几棒子,也是威胁了几茬,当然得是给几颗甜枣了。

“既然世子妃已经说是将你赶出去了,那晚娘自然不能再将你给留下来。”

“是是是,三姑娘说的是,老婆子我这就走,一定不碍了三姑娘的眼。”

奶妈着急的起身,怕了下一秒顾晚娘便不乐意自己走了。

现在顾晚娘这黑眼珠子黝黑的很,谁知道这打的什么打算。

“奶妈留步。”

“晚娘还有些事情不曾和奶妈说完呢,奶妈可是别着急了走了。”

奶妈将信将疑,慌了慌。

“还请姑娘吩咐。”

顾晚娘起身,走到奶妈的身边,小脸的模样,与以前那凡是都靠着奶妈打点的顾晚娘,一般无二。

“我母亲素来相信奶妈,在世的时候便将嫁妆细软,都给交给了奶妈打理。”

奶妈的额头起来细细的汗,倒吸一口凉气,为何突然说起来早就亡故了三夫人?

顾晚娘看着这奶妈做贼心虚的模样,倒是不曾继续的说顾三夫人,而是说起来嫁妆。

“只是母亲过世后便都给充了公了。”

顾晚娘颇为惋惜,“不知道当初母亲嫁妆的名册,奶妈可还是留有?”

虽说是到了公账,但不过是从奶妈的手里,到了账房先生的手里。奶妈自然是知道那笔嫁妆的下落,而且是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

奶妈提起来的心落下来不少,原来顾晚娘是为了她母亲的嫁妆给来的。

“有,当然是给姑娘留着的,等晚些时候,管事的训完话,老婆子便让账房派人给三姑娘送到院里。”

顾晚娘垂着眼帘,算是认了这句话。

“奶妈自今日起,离了顾府,便去城郊的别柳庄暂住罢。”

城郊的别柳庄,是三夫人的陪嫁中最好的一个院子。

顾晚娘年幼的时候,还与顾三夫人一道在别柳庄里养病过,这倒是顾晚娘唯一知道的,三夫人的嫁妆。

“今早的事情,还请奶妈别介怀,这不是不出了这一遭,奶妈又怎可出了府邸?”

奶妈一怔,甚至是提着的一身的力气,都给落了下来。

果然,顾晚娘是不会将自己丢弃的,无论发生了什么,她都是顾晚娘最信任依赖的人。

说是舍弃了自己,不过是给自己安排了一个跟需要信赖的事儿。

奶妈想着底气足了起来,站着的腰身都是直了不少。

当真是把这欺软怕硬的本事,发挥到了极致。

顾晚娘却是装作不曾听见,让了那奶妈去了。

“还请奶妈,帮晚娘打理好那庄园了,便是当做是母亲给晚娘的念想。”

奶妈应的快。

“三姑娘尽管放心,老婆子一定竭尽所能。”

只是顾晚娘不知道,那别柳庄,本就被奶妈与账房先生当做自己家般住着。

打理自个家,哪里还需要顾晚娘多吩咐?

顾晚娘说罢,又从袖里拿出来一方子,这是顾晚娘一早便准备好的,按照前世的记忆给默背出来的。

本是打算寻时机给账房先生的,这倒是给奶妈也是一样的。

前世顾晚娘待奶妈是当真的当长辈般的爱戴,就连是阿岁,那个与自己同岁的孱弱少年,也是当真是当的弟弟。

甚至是好几次央了程谕去与宫中御医,讨要这心疾的方子。

“这是一幅宫中御医给的治疗心疾的方子,奶妈可照着去了,给阿岁吃吃。”

阿岁倒是个善良的孩子,去的也早,说来也不曾伤了顾晚娘一星半点。

顾晚娘虽然恨奶妈,但是对于阿岁,却还是恨不起来。

奶妈惶恐的很,拿过这方子的手还在颤抖,不敢随便信了顾晚娘。

“姑娘,这当真是宫中御医给的方子?”

顾晚娘点了头,“奶妈若是不信,可寻几个大夫查看一般。”

奶妈表情奇怪的很,捧着那药方子。

“老婆子怎么敢,只要是三姑娘给的必定是最好的。”

虎毒不食子,这奶妈倒是对自己的儿还是那般的疼爱。

有时,顾晚娘都曾觉得疑惑,这奶妈这般恨自己,是不是自己抢了这阿岁的奶……

顾晚娘不曾与顾璟说自己打算去哪处,便给直接偷溜了,都不知道顾璟是不是给寻得慌了。

顾晚娘走回刚才那与顾璟走散的地方,顾璟果然是寻着顾晚娘去了,不曾留在原地。

反正是不会丢了谁。

顾晚娘起步走回了去,半道上,却听到了一道念书的声音,声音稚嫩,大概是一些不过十岁不到,或十岁左右的孩提的声儿。

顾府惯来设置了族学,为的是以后去各地书院念书时,不至于功课太差,丢了顾府的颜面。

顾晚娘也是学过几年家中的族学,都是族里一些不足十二岁的子弟,给混在了一起。

不论嫡庶,旁系主家,男女大小。

而顾晚娘总是觉得自己功课差,便借着三夫人过世,再未去过族学。

后来倒是在老祖宗手里,由老祖宗教导,也是学了些东西。

许多年不曾去过家中的课堂,也不知道当年那个,总是将句子拆卸开来教顾晚娘的教书先生,在还是不在。

顾晚娘鬼使神差踏进那别院,院里倒是种了几丛的竹儿,还种了几棵的杉柏。

颇有些安静,只有读书声。

顾晚娘从窗口往里看去,摇着脑袋念书的学生不少,倒是还有些很小的。

窗口那个呆呆的男孩,顾晚娘看着大概不过是四五岁的模样。他年岁小,什么都是不明白,倒是也不念书,只是跟着晃脑袋。

若是前世自己也能看到阿仁读书,该是多好?

顾晚娘将这个想法将自己的脑袋给拔离了,今生不会再有阿仁了。

屋内的确是有教书的先生,倒是不是当初那个仔细教顾晚娘的那个。

那先生拿着竹条子,看着那只摇晃脑袋的男孩。

第四十章教书先生

那教书先生等到那读书声停了,便给走到了那孩子一旁,叫了那男孩伸出来手,便给打了二竹条子。

明明还是四五岁的孩子,这是打的什么呢?

顾晚娘听得那竹条子打手心的声音,差点是一脚给迈了出去。

幸亏的是反应了回来,自己这是在这处做什么?莫不是听了竹条子的声音,还真就提起了心?

“三姐姐。”

一稚嫩的声音,从那窗口给透了出来,一下便将站在庭院中的顾晚娘给立了出来,便是顾晚娘想不被人知晓的偷溜出去也是不可了。

那男孩的声音不小,连带着那教书先生都是随着声音看过来顾晚娘。

感觉到那些目光,顾晚娘脸臊的很,都是红透了,与那教书先生四目相对。

是那个与顾晚娘有过几面之缘的人儿……

当真又是他!

顾晚娘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本就是顾家从梅家书院请来的先生,若不是为了教导家中这些幼孩,怎么会请了这梅先生?

但是那梅先生却不曾理会上顾晚娘,一眼之后便收回了视线儿。

倒是那被梅先生打了手心的男孩,却是眼睛颇为的灵动,一见着顾晚娘便是坐不住了,跑出来课堂,在院里便拉着顾晚娘的衣摆,怕得那顾晚娘提步就给走了。

“三姐姐你是来接阿玦去玩的吗?”

阿玦?

顾晚娘对眼前的儿童并不是那般的熟悉,倒是这男孩对顾晚娘熟悉的很,还叫自己三姐姐。

顾晚娘皱着眉,可真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自己有个这般的弟弟,还唤三姐姐唤的这么亲热。

“这是顾二太爷的曾孙,顾老太君寿诞之时,从岭南送来,现寄养在侯夫人手里。”

梅先生不知是什么时候跟了顾玦出来了。

许是对顾晚娘瞧不过眼了,便提点了顾晚娘一句。

是了,这是顾二太爷手里的顾玦,顾晚娘想起来了。

是顾老侯爷的弟弟顾二太爷的嫡孙儿。

顾二太爷对这个顾玦疼爱的很,一直亲手带着他,直到顾玦到了年纪,才是送去了书院中读书。

只是眼前的顾玦实在是小了些……

而前世顾晚娘也不曾听说,顾玦四五岁之时,便来了顾府族学念书。

什么东西错了不成?顾玦怎的这么早就离了顾二太爷?

顾玦,若是顾晚娘没记错,也是前世在顾璟去世之后,继承了南阳侯府爵位的人……

前世顾晚娘见到的他早就是少年模样,少年将军,倒也是不过是点过顾晚娘几个曲子。那模样,顾晚娘每每见着都想起来顾璟少年时。

只是这眼前的顾玦,只有四五岁。

顾晚娘实在是把眼前的活泼跳脱的男娃,与那少年老成的将军给对的上眼。

“二哥哥说,府邸里最好的便是三姐姐,我便是不用看也知道这般天仙儿一眼的人物,一定是三姐姐。”

顾璟惯来是个孩子王,原来这顾玦对自己的了解,是那顾璟胡说来的。

不过这夸顾晚娘半真半假,那借着理由儿偷溜出学堂才是真。

“别听你二哥胡说,他惯来嘴儿没门。”

顾晚娘随说是听过不少对她的容貌的赞美之词,也知道自己许是在外貌上,出色了些。

但是这当着先生儿的面,顾晚娘可是受不住这句话。

梅先生倒是好脾气,没有怪了顾晚娘与顾玦坏了这学堂。

顾玦当真不是一点儿的像顾璟,一手便拉住顾晚娘的衣摆,拽着谁可以不学功课,便立即给拽的死死的了。

“三姐姐,二哥哥新得了几只鸟儿,那色可是斑驳的,三姐姐与我一道去二哥哥处瞧瞧着鸟儿可好?”

梅先生垂着眼帘看着顾玦,手里还拿着竹条儿,沉默不语,似乎是打算瞧着顾玦到底什么打算。

顾晚娘看着这一大一小的二人儿,只得与那梅先生告饶了起来了。

“是晚娘错了,不该影响了先生的学堂。”

顾晚娘拿住自己的袖,想让那阿玦放了自己。

“阿玦,听三姐姐的话,与先生好好念书,今日下了学堂,三姐姐再与你去二哥哥的院里逗鸟儿可好?”

“不好。”

阿玦拽住顾晚娘的衣角不放手,偷偷看着脸色冷着梅先生。

坐着半个时辰不能动,怎的难受的很。

顾晚娘不知该如何了示好,这阿玦不松手,而顾晚娘自然不能随意的唤走了这阿玦。

顾晚娘颇为为难的看着梅先生,“阿玦年纪尚小,念书起来莫不是……”

梅先生不与顾晚娘多说,不过是拿了那顾玦的功课本出来。

“站着罢。”

阿玦自然知道自己逃不过了,失了兴趣,乖乖的捧着书站在屋檐下。

瞧见阿玦已经听话了,顾晚娘当然不敢再学堂多做打扰,刚打算起身走了,却只听到那梅先生说道了起来。

“顾玦左侧,顾三姑娘右侧。”

顾晚娘以为自己听错了,那梅先生唤的不是自己。

又提步打算走,又被梅先生唤了住。

“顾三姑娘右侧。”

“我?”

顾晚娘疑惑,这是让自己与阿玦一道罚了?

“便是你。”

顾晚娘还是不曾明白,呆在原地,自己明明早就过了这族学的年纪了。

梅先生也一道解释了起来,“今晨起侯爷吩咐了,让三姑娘重新将这族学补上,白日里族学,夜里张嬷嬷规矩。”

“虽说是从明日起算,但是三姑娘既然今日已经来了,那便从今日起算。”

哪有十三四的姑娘,还在族中这种学堂,学这般入门的?

顾晚娘:“许是梅先生听错了,侯爷说的是顾五姑娘。”

顾五姑娘是顾璟的幼妹,说来年纪不过十岁左右,最适来着学堂了,且顾五姑娘也是不在。

顾晚娘怎么都不是信了,这老侯爷会让了顾晚娘来这道儿学这般的学问了。

梅先生倒是朝着顾晚娘走来,离得顾晚娘隔了一步,拿过来一课本放在了顾晚娘的手里。

这先生的身上有种淡淡的竹香,若不是起风了,顾晚娘还当真嗅不到。

这似有似的香,倒是比程瑜那梅香好闻多了。

“不会错的。”

等到顾晚娘反应了回来,那先生早给带着学堂里的人念起来书。

怎么便不会错了?

第四十一章结一段好姻缘

院里的这几丛的竹有些年头了,长得也好,风一吹起来,那竹叶声便与那读书声儿给混在了一起,熙熙索索的响着。

阿玦不过是个看起来四五岁的孩子,见着那先生不在了,便给一溜烟的坐在了地上。

顾晚娘看着自己眼前的这课本儿,有些恍惚,感觉像是回到了幼时,在学堂里呆呆的看着先生句读时的模样。

在门口偷瞧了那先生一眼,只见先生教书教的认真,全然忘了顾晚娘这茬。

顾晚娘听着那念书声给熄了火,这算的什么事?

走也还是不走?

听也还是不听那先生的?

阿玦已经是丢了书本,靠着那墙给睡了,春阳照着,可是当真的犯困。

顾晚娘也是不管了,直接便是给走了。

什么劳什子的罚墙站,她可是多老的人了,才不听那教书先生瞎话。

顾晚娘倒是没有直接给回了敞梅院,而是转身给去了老祖宗的梅兰院。

四月里头的天,老祖宗终于是挡风的门帘子,给换成了轻薄的。

“三姑娘怎么来了?”

章嬷嬷这瞧见了顾晚娘可是没有以前那般冷落,反倒是还亲切了不少。

顾晚娘从前虽是个养在老祖宗手里的,倒是到底自己不争气。除了这老祖宗护着,还算是个主子,其他的,在府里半点儿底气都是不曾有。

现在可是不一样,章嬷嬷听闻,顾晚娘对自己院里的奶妈给使唤走了,好歹是有了半点心智的样子。

但是章嬷嬷还是瞧不上顾晚娘,是连带着瞧不上三房的那般瞧不上。

屋子里头熏了艾香,老祖宗却是不见人。

“章嬷嬷,老祖宗可是在佛堂里?”

“自然是的。”

老祖宗很早就将权交给了侯夫人,入了佛堂。

若不是顾晚娘这遭的年岁小,怕是早就是给搬到了寺里住,而不是在这府邸里设了个佛堂了。

佛堂设在了梅兰院的后院里,顾晚娘来这佛堂来的少,总觉得是昏暗的,乏味的。

一踏上这地,便是自己的影子都给映在上面,骇人的很。

“老祖宗?”

老祖宗便是在佛堂里头誊写着佛经,一听见顾晚娘的声儿,便一边手了笔墨,一边给笑了起来。

“我刚便听着脚步声,说是谁闯入了这佛堂,一点规矩都是没有。”

八归见着老祖宗停手,便给老祖宗收拾了笔墨。

顾晚娘搀住老祖宗的手,“是不是三儿吵到老祖宗了?”

“老婆子我倒是只有你这般吵了。”

老祖宗便是停了那誊写儿佛经的手,手里还是握着一圈的佛珠。

“早些时候丢了我给你的翠玉镯子?”

该问的总是逃不掉。

“已经寻回来了。”

“寻回来倒是好。”

顾晚娘认着错,“日后晚娘必定日日戴在手上,一刻都不会少了,这般的必定不会再丢了这玉镯子。”

见着顾晚娘保证,老祖宗拿过来顾晚娘的那右手。

顾晚娘的右手带着那红镶玉珠子的翠玉镯子,在这佛堂暗处便不见那微微的琉璃光,倒是如那般名字般的,只是个镶嵌红玉珠子的翠玉镯子。

“这镯子本来是一对儿,原来是送与了你姑姑,想是给你姑姑结一段好姻缘。”

顾晚娘的姑姑?顾晚娘倒是听说过有过这么个人,是侯爷与侯夫人这唯一的女儿,不过早就去了。

顾晚娘只知道自己未曾见过,连是什么时候去的,都是给不知道了。

“只是天不遂人愿,你姑姑后来卒了,这事便再不提起。”

老祖宗拍打着顾晚娘的手背,“可惜你姑姑惯来是个比你还跳脱的,日日如顾璟一般,弄得家中鸡飞狗跳,说来还不如你适合这镯子。”

这倒是相比起来,还是夸了顾晚娘。

难怪这镯子世子妃与张嬷嬷都是识得的,原来是这般底细。

“这般镯子,有这般寓意,倒是个未亡人的念想了。”

老祖宗:“现在在你手头便是你的,只是日后不可拿这般东西设计了。”

便是老祖宗在佛堂,轻易不会外出这梅兰院,府里的事情也是瞒不过老祖宗耳目的。更何况敞梅院那事闹得那般的大,顾晚娘也是给瞒不过的。

再者顾晚娘又何必,瞒着这一心向着自己的老祖宗。

“晚娘知道了。”

老祖宗:“为何这般做?”

老祖宗神情严肃了起来,全然不是平素打趣顾晚娘的那般和蔼老人。

顾晚娘垂着眼帘,“晚娘总觉得这般女儿家的事,被说出了府邸,丢面儿的很。”

老祖宗握住拐杖的手给紧了紧,果然是只要稍稍提及便是明白了。

“有人在你的院里排了细作?”

“晚娘也是不知,只是二哥哥每次从外处回来之时,总是会与晚娘说及一些晚娘的事。”

女儿家的事,不曾告诉顾璟,倒是被顾璟给从外处听来了。

老祖宗脸色铁青,这般可不是丢面儿这么简单,这丢的是顾晚娘的名声,南阳侯府的名声。

“你可是有所知晓是何人所排的,何人所泄露的?”

顾晚娘在老祖宗面前倒是半点不藏着,若是老祖宗都不能信了,顾晚娘当真还没人可以信了。

“晚娘院里的人,只有一个惊蛰是可信的。”

“至于那瞎说的,晚娘倒是怀疑……”

“镇安侯府。”

镇安侯府?老祖宗听了顾晚娘的话,不由的瞧在了顾晚娘的脸上,思索了起来。

镇安侯府与南阳侯府是世交,一文一武,与先祖开辟了着大昭的山河。

虽说是后来后院里闹了间隙,朝堂站队也是敌对的,但是现在,至少是双方都不曾闹了别扭出来。

“你可有把握?”

顾晚娘摇头,把握不曾有,有的是前世所知道的事情。

老祖宗思索之后,倒是摇了摇头。

“镇安侯府在你院里安插了人是真,但是这四处胡说这事,倒可能不是镇安侯府的手笔。”

见着顾晚娘皱眉不解,老祖宗这才道;“镇安侯府现在落败,早不如百年前的繁盛,至程谕之前这几辈,都无能官至正二品。”

“他们可都瞧着程谕铆足力气,重新立了这镇安侯府。”

是了,就算他们再恨顾晚娘误了程谕的道。这种害了顾晚娘,伤了程谕的事情,也是做不得的。

顾晚娘恍然大悟。

“老祖宗的意思,晚娘明白了。”

第四十二章第一大儒

前世那些传出去的事儿,说的是顾晚娘,却是总避不开程谕。

顾晚娘:“老祖宗的意思是,有人想借了晚娘害了程谕,镇安侯府怕了晚娘这处出了事,便叫人先给盯着敞梅院?”

顾晚娘倒是一点就通。

老祖宗单手拄着顾晚娘递上的拐杖,走动了几步,中气十足,“想要是害你,镇安侯府这空壳子,还没这么大的胆量。”

顾晚娘挽着老祖宗的手,撒着娇,“当真是老祖宗疼爱我。”

长安城都知道,顾老太君护顾晚娘的紧,镇安侯府自然不敢随意动手。

只是镇安侯府的饼实在画的太大,一个父兄不助力的顾晚娘,给不了程谕想要的助力,镇安侯府要的,更大了!

若不是镇安侯府,那是何人现将顾晚娘的事儿,给先泄露了出去?

顾晚娘想不明白了,这扫开一层的迷雾,却发现迷雾之后,谜团更大。

老祖宗也是不放心了顾晚娘,怕了和她母亲一样熬不过寒冬,等不来春日,死在了冬日里。

老祖宗叹气了一声,“许是近你母亲的忌日,我进来总是梦见你母亲,初来府邸之时。”

“那般小小的姑娘,和你现在一般大小。”

老祖宗又转了转佛珠,对着那佛像,念起来了佛经。

像是在替顾晚娘祈福一般。

“而我明明知道老三是个不争气的,还是许了这门亲事,最后倒是害了你母亲。”

顾晚娘从未从老祖宗的口里,听来过自己母亲的事情,只知道那是个下着大雪纷飞的日子里,母亲闹着要去看雪,说是不看就当真看不到眼了。

奶妈说是母亲体子虚瞧不得,然后就不曾让母亲看到雪,于是母亲便真的不曾瞧到雪便落气了。

顾晚娘还记得自己父亲冒着大雪赶回来的那日,白色的灵幡与那大雪合在了一起,谁哭了,谁没哭,都是瞧不清楚。

老祖宗:“你母亲曾有一个丫鬟,一道陪着你母亲嫁入顾府,不过后来你母亲去世了,便给回了金陵。”

“祖母说的可是依人?”

顾晚娘还记得这个母亲的大丫鬟,好似惯来与奶妈不对付。

老祖宗点了点头,“年轻时唤作是依人,现在早便换了名字,叫于嬷嬷了。”

于嬷嬷?

府里只有上了年纪的丫鬟,才会改名唤作嬷嬷。

“前些时候,我差人从金陵将她请了回来,正想安在你的院里,如此倒好你奶妈走了,你正好院里缺了个嬷嬷。”

顾晚娘倒是当真以为老祖宗闭世了,却不知竟然安排的如此仔细了。

“是晚娘不省心,劳的老祖宗操劳。”

老祖宗看了一眼的顾晚娘,从顾晚娘那日摔了脑袋醒来的时候,老祖宗便是起意了。

但是这消失了多年的人,毕竟了不好寻。若不是易安上心,还当真的寻不到。

老祖宗瞧了一眼的顾晚娘,倒是不曾说起来是借了易安一个人情。

顾晚娘倒是闲话了起来。

“老祖宗,我今日去了前院账房处,未曾寻到先生。”

“听说是管事的都将人给寻去训话了?”

老祖宗应声,“是我差人寻去训话的。”

顾晚娘当然知道是老祖宗的手笔,顾晚娘又试探的问了起来。

“可是因的杨花院里的表兄?”

顾晚娘便是前世到死,也是不曾知道那杨花院里的表兄是谁,只是隐约觉得那不见人,却改了府中习惯之人,必定有所蹊跷。

今生果不意外,那表兄来了,老祖宗便差管事的训话了。

对于顾晚娘的试探,老祖宗却是不言语。

老祖宗还是如前世一样,并没有想告诉顾晚娘的意思。

顾晚娘就算是提起来了兴趣,也是不再问了。

“今日怎么得空来我这老婆子处了?”

“晚娘便不能来陪陪老祖宗?”

老祖宗笑着,“你个丫头,自从大了,除了请早安之外来了,便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老祖宗倒是看得顾晚娘透彻,其实倒不是顾晚娘无事献殷勤。

只是顾晚娘自重生起,便觉得惰了。

有些事情得慢慢的筹谋,若是快了,可是难免露了马脚,只是这一慢,总是难免的惰起来。

“老祖宗你还说得,我这日日在张嬷嬷手下学规矩可都是累了,祖父竟是还给我排了这族学。”

“今日那先生竟然要罚我的站。”

顾晚娘说起来,便是隐着情绪,也难免有所起伏。

看着顾晚娘那差点是嘴角抽搐的脸儿,老祖宗笑了起来,“若不是你幼时偷懒,你现在早可以如你二姐姐般,绣绣花便是了,哪有的这遭的事。”

“祖母,这晨起学了规矩去族学,回了学规矩,这般的晚娘可是累了。”

老祖宗敲点着顾晚娘,“这日头卯时一刻晨起,酉时三刻歇息,日日如此,年年如此,你瞧见过日头累过吗?”

“自我幼时起,至我垂垂老矣,不曾见它荒芜。”

这般比较,顾晚娘可是接不住了。

“老祖宗,我可不是这般日头,若是这般我岂不是得永生了?”

老祖宗见着顾晚娘嘟嘴不满,也是笑了起来,“此事不是你祖父说的,是你老祖宗我遣了你祖父吩咐的。”

顾晚娘虽然是早就有所预料,是老祖宗下的吩咐,但是听老祖宗这般说起,还是难受的紧。

“小心你日后去了梅家书院,又学问不过,小心先生罚写。”

果然是二世里头,顾晚娘都避不开这一遭。

老祖宗一说,自然没有商量的余地,顾晚娘只得悻悻的点头。

“晚娘知道了。”

顾晚娘刚熄火,又道,“老祖宗这梅先生,我瞧着怎的与我幼时那个先生有些相似。”

“你可是还记得当初的先生?”

“老祖宗可是说的,便是学问忘记了,被打了手心儿却是记得。”

老祖宗拿着顾晚娘当真是哭笑不得,“如今的梅先生与你幼时的梅先生,乃是兄弟。”

是了,这气道儿虽是相似,但是不是一人。

“今日这梅先生是何人?晚娘瞧着怪不近人意的。”

“是当今第一大儒幼弟。”

第一大儒?

顾晚娘听着这般模样,“当年的先生,如今已是第一大儒了?”

“你便以为谁都如你一般,天天拿着学问当猛虎,避之不及?”

第四十三章同甘共苦

“姑娘,你当真要这般的与顾秦氏示好?”

惊蛰瞧着顾晚娘在食盒子里,装上了从老祖宗那处寻来的上好的冰凉膏,然后放进了差小厨房熬了一个夜晚的汤药。

惊蛰好不明白顾晚娘的动作,明明前日还是与顾秦氏好不对付。今日却是趁着大家都不曾醒,要偷偷的与顾三夫人送汤药与吃食?

“世子妃可是吩咐了,让三夫人与三爷同甘共苦,三爷这三日得饿着,三夫人就得饿着。”

顾晚娘不以为意,看了那一眼天色,有些灰蒙蒙的。这才不过卯时,倒是近夏日了,这日头都是出得早了些。

“三夫人院里的柳婆子被世子妃差去洗脏衣物了?”

惊蛰应了声,“说是让没日没夜的洗上三日,算是陪了这三夫人。”

“走不开?”

“自是走不开,世子妃还差人守着那门口,三天三夜都只能在那洗衣的院里。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给寻来的那么多的脏衣物,竟然是洗得了三天三夜。”

惊蛰都是吃惊世子妃的手笔,当真的不留一点情面。这三天三夜下来,谁知道那柳婆子的手,还是什么模样?

顾晚娘:“衣物自然是寻得出那么些,但是却无必要,世子妃只要将柳婆子锁在三房之外的地界,让她照看不得顾秦氏便可了。”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顾晚娘倒是不解释,单手拎起来那食盒子,只是未曾想到这盒这般的重,差点是给打翻在了地上。

惊蛰急忙提过来顾晚娘手里的食盒,“惊蛰来便是了,姑娘这细胳膊细腿的,自然是提不起的。”

顾晚娘松了手,活了活自己的手腕。

倒是忘记了,自己早不是前世那个要干粗活的顾晚娘,现在的自己,肩不能提,手不能拿,自然没这力气了。

惊蛰提起来倒是轻松,本就不曾装许多的东西,在惊蛰的手里,更是跟不曾拿了重量一样。

顾晚娘想是给先走了一步,却是忘了个事,“惊蛰,我前些时候叫你给编制的红色穗子呢?”

惊蛰紧跟在了顾晚娘身后,听顾晚娘问起,这才停住脚步,道:“放在姑娘的屉子里了。”

顾晚娘打开了那屉子,里面放着那红色的穗子,与顾晚娘想要的一般无二,也与那顾秦氏挂在窗口的,一般无二。

惊蛰虽然是看起来不像个精细的人,但是这绣花与编制,却是手艺独好。

顾晚娘见着那红穗子,叨咕了一句,“劳什子的同甘共苦。”

同甘是真,这心思却是假。

惊蛰听不明白,“不是三夫人陪着这三爷,一道不许吃食紧闭了,怎的不是同甘共苦了?”

顾晚娘拿起来那红色的穗子,给收在了袖子里,不曾告诉惊蛰自己所指的到底是何。

顾晚娘:“恐怕是父亲早就在祠堂吃饱喝足,呼呼大睡了起来,这般,怎么算同甘共苦?。”

惊蛰:“侯爷不是差了人守着那祠堂,不许人送吃食?”

“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侯爷从始至终都不曾想真的罚了顾三爷,若是当真想罚,顾三爷这日日闯祸的德行,哪里还等呆得了顾家?即是侯爷只是做个样子,侯夫人自然更不会遵了。

惊蛰似懂非懂,不懂这些弯弯道道,但是一个却是清楚了。

“姑娘的意思是怕顾秦氏饿着了,便要去给顾秦氏送些吃食?”

顾晚娘细想,好像也是这般意思。

“你这样理解便是。”

惊蛰看着顾晚娘,特地是避开了会遇到人的地界,想是不想让人知道的模样。

如自己所说的?

但是惊蛰怎么隐隐的,觉得不是这么一回事?

顾晚娘倒是一路走得轻巧,时辰尚早,也不曾遇到什么人。

虽是这个时候,本是丫鬟婆子忙碌照顾各家主子的时候,但毕竟是三房松散人少,丫鬟婆子更是轻松自在,自然是喜欢偷睡了。

顾秦氏的院门口,更是不曾有什么人守着,许是那守门的婆子也偷懒去了,毕竟这院里丫鬟婆子都是给差遣了出去。

只剩下一个满脸红肿,见不得人的顾秦氏,哪里能闹出来什么事不成?

顾晚娘听说,世子妃昨日使唤了粗使婆子,足足打了那顾秦氏二十个巴掌。

许是故意的,特地是打了世子妃那引以为傲的脸儿,打得也是不轻,打得那顾秦氏的脸全是红肿,根本是见不得什么人。

顾晚娘推开了门,顾秦氏狼狈,见着有人来了,便是给冷笑一声,躲在屏风后面不曾见人。

顾秦氏是想骂人的,但是奈何这一动起来的嘴儿,便是脸和火烧般的疼,连是龇牙的动作都做不得。

顾秦氏从前当角的时候,为了曲儿身段儿,难免给束腹禁食,倒是也不怕饿了。

就是这脸,毁顾秦氏的脸,当真是挖顾秦氏的心啊!

“惊蛰,将食盒子放在屏风侧面罢,然后你便去院外等着我,我稍后便来。”

惊蛰不敢将顾晚娘一个人给留在这处,但是瞧着顾晚娘对着自己点头,却是不敢也只能由的顾晚娘的心意给去了。

惊蛰合上门,还是偷瞧了顾晚娘好几眼。

“三夫人这脸,当真不心疼了?”

怎得会不心疼!

“我给三夫人备了些汤药,还有那冰凉膏,是宫里给意外受伤的主子制的。极少流出宫外,最是消肿的好药儿,三夫人不妨试试。”

顾三夫人听得顾晚娘的话,当真是有些动容,但是若不是顾晚娘害得,自己怎么会是这般样子?

信还是不信那顾晚娘的?

只是这冰凉膏,顾秦氏还真听过,只道是个好药,涂抹不出三日,自己便可见人了。

最适现在的自己了,就是不知道顾晚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顾三夫人还在犹豫,但是顾晚娘却借着这空儿,给将袖里的红色的穗子拿出来了。

不出意外这二日,赵宏生便会离开顾府,若是让赵宏生离了顾府,这日后彻底扳倒顾秦氏,怕是少了个大好的机会。

现下顾秦氏躲在屏风后不见了,自然是瞧不到自己在屏风前的窗户,挂上了什么东西。

届时,若是张嬷嬷正巧来教自己规矩了,一切便都正正好!

第四十四章反被算计

顾秦氏到底是心疼自己脸的,躲在屏风后,将那食盒子给拿了进去。

顾晚娘听着顾秦氏屏风后拆开食盒子的声音,借着声音空隙,偷开了一点的窗户。窗户外并无什么来人,四下寂静,顾晚娘垫脚,将那红穗子,给挂在了窗户上。

红穗子张扬,一挂上便瞩目。

这窗口正对着那院墙上的雕花窗,如此就算是这院里给关了起来,只要赵宏生从这处路过了,就必定会看到那窗口的红穗子。

顾秦氏不着急吃食,但是却着急将这冰凉膏给拾出来,翻得急了,更是将那汤药都给打翻了。

顾晚娘看着到顾秦氏在屏风后的身影,顾秦氏拿着那冰凉膏,迟迟不敢动作,虽是心疼自己的手,但是又不知顾晚娘拿着是不是真的药儿。

“三夫人大可放心,你我好歹也算母女一场,我不至于在这般膏药上,毁了你。”

顾晚娘不想毁了顾秦氏最重要的容貌,顾晚娘只想毁了顾秦氏那般贪婪的,不配拥有的东西。

汤药沿着屏风的边沿给漫了出来,顾秦氏却是无暇顾及,全然只顾着将那冰凉膏,往自己的脸上涂抹。

顾晚娘小心避开了那漫出来的汤药,免得湿了鞋子。

“只是,这膏药可是宫中的玩意,三夫人可是要小心使了,用完了可是没得多余的了。”

“既然这般,晚娘便不再打扰三夫人了。”

顾晚娘临走的时候,还是瞧了那空中的红色穗子一眼,只见本无那闲风的窗口,红色穗子还是在晃动。

红色的丝线飞舞了起来,有好些的还交织着,结了起来,需要细细的捋了,才能解开。

顾晚娘将手放在门上,算是仁慈了。

“三夫人你我也好算母女一场,这药仔细使了,这脸毁不了。”

顾晚娘正打开门,看着院外的惊蛰,惊蛰站在院外,有些距离,低着头像是瞧着自己鞋上的花样儿。

顾晚娘却只感觉到自己脖子上的一记重击,是一闷棍。

瞧见了惊蛰,却是叫不出声来!

这力气……必定不是顾秦氏!

还未来得及感觉到疼痛,顾晚娘便没有了直觉,给摔在了地上。

顾秦氏听到顾晚娘摔倒了的声儿,这才是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只见顾晚娘摔在了赵宏生的脚前,而顾晚娘的四周,还碎裂着许多花瓶的碎片儿。

赵宏生没有多顾及顾晚娘,先给将顾晚娘拖进了门内,后是关上门。随即着急的从窗口上,拿下了顾晚娘挂在窗口上的红色的穗子。

见着赵宏生突然在顾晚娘走的时候跑了出来,顾秦氏当真是吓了一遭,随即看着窗口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上的红穗子。

本来赵宏生只是被顾秦氏找来的,见着顾晚娘突然来了,便给躲在了床榻后。谁知,竟然是借着屏风的空隙,看到了挂上了红穗子的顾晚娘。

原来顾晚娘早就发现了!

顾秦氏瞧着赵宏生手里的红穗子,却是吓坏了,拉着赵宏生。“顾晚娘发现了?”

这红色的穗子都在,必定是瞧见了,不仅是瞧见了,还想是借着着机会,除了二人。

“这可是该怎么办?顾晚娘砸伤了在这里,若是被人瞧见了,你我都跑不掉!”

顾秦氏绞着手帕,脸上火烧般的疼痛,虽是被那冰凉膏给暂且的压下去了。但是这心却是慌的厉害,顾秦氏附身探了探顾晚娘的鼻息。

赵宏生:“死不了,我控制了力道。”

“还有鼻息,我们可是要……”顾秦氏看着顾晚娘侧着身子,摔倒在地上。

不知不觉中,顾秦氏瞧着顾晚娘不远处花瓶碎瓣,趁着赵宏生不曾留意,却是拿了起来。

“在这处出事了,你我怎么逃得了干系?”

见着赵宏生不乐意解决了顾晚娘,顾秦氏瞧着那碎片,还是在赵宏生不曾留意的时候,将那碎片给放下了。

顾秦氏:“那可如何是好?”

顾秦氏始终都不曾离开顾晚娘,视线所及之处,也全是碎了的瓷片儿。

“可是不除了她,她日后谁知会说出来什么话?”

野草除不尽,春风吹又生!

柳婆子说的是,只要没了顾晚娘,再分了家,这顾家三房变都是自己手里的。

顾秦氏拔下来自己头上的簪子,这死丫头日日与自己过不去,只要她死了,还差这三房有人与自己作对不成?

簪子锋利,还有寒光。

顾秦氏趁着赵宏生思索不留意,对着顾晚娘的脖颈,便想直接刺下去了。

只差毫厘之间,那簪子便刺穿了顾晚娘的脖颈。

赵宏生抓住了顾秦氏的手,拿了顾秦氏手里的簪子,“你在做什么?”

赵宏生将顾秦氏丢在了地上,“见识短的东西,你莫不是当真想这般了解了顾晚娘?”

“她死了,以顾三爷和顾老太君的脾气,你以为独独是你我跑不掉?”

顾秦氏是赤脚不曾害怕,但是赵宏生不一样,赵宏生的身后还有赵家。

再者,赵宏生之所有留着顾晚娘,自然是顾晚娘还大有用处。

见着赵宏生犹豫,还推了自己,顾秦氏愈发的不冷静起来。

“你日日惦记着你这个表妹,说是瞧不过她,但是日日下手都是留了一线生机,你是不是想娶你这个表妹?”

见着顾秦氏与自己闹起来,赵宏生愈发的对顾秦氏不耐烦了起来。“顾晚娘日后大有用处,死了可惜。”

“便是你想娶了做妻子的,便觉得可惜?当初可是你要我嫁你这个姑父的,你现在……”

顾秦氏想是哭闹,像是往常一般示弱的掩面,皱着绣眉,委屈的哭了起来。

只是现在的她,脸上红肿,又是抹了绿色的膏药。

一哭啼起来,还真不是梨花带雨,而是惺惺作态的像一绿色的面饼,让赵宏生恶心的很。

顾秦氏哭闹了一声,便止住了,不是赵宏生不乐意,而是疼的很,顾秦氏疼得直咧咧。

赵宏生本想安慰,但是见着顾秦氏那泪水流在那脸上,洗下来药膏,留下二条红色的线儿。

当真是瞧不过眼!

第四十五章如何解释?

顾晚娘只闻到一股奇香,这般的香糜像极了自己在百花楼的时候,那些姑娘用来助兴的熏香。这香淡香可以使得人愉悦起来,但是熏多了,变会让闻香的人,四肢无力,像是棉絮一样,软扑扑的。

现在这香,已经是香得顾晚娘透不过气来了。

顾晚娘感觉自己陷进了棉絮里,四肢发软无力,好像被抽空了力气。若是不用力回想,顾晚娘都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何地,做何事。

顾晚娘只觉得眼皮子沉的很,是当真的抬不起来……

只是自己,不是重生了罢,怎么会再回到百花楼?闻到这香?

不对,自己不是在挂那红色的穗子吗?怎么会……

是了,被人打了!顾晚娘感觉到后脖颈细微的疼痛,这疼痛感让顾晚娘的思绪清楚起来。

有人在陷害自己!

也不知道是昏了多久,怕是张嬷嬷寻不到自己,要来顾秦氏这里寻人罢!

届时,若是自己被衣衫不整的发现在这处,就算是不曾有什么男子,顾晚娘的名声也是毁了!

到底是顾晚娘小瞧顾秦氏了,能靠着自己成为南地花魁,又让顾三爷心甘情愿娶自己为正妻的人,怎么会如顾晚娘想象中的那般愚钝?

是自己蠢顿了,居然还被顾秦氏反将一军。

不能就这样的坐以待毙,着了顾秦氏的道。

顾晚娘终于是慢慢有了一点点的知觉,撑起来自己的右手,着力的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起来,想让自己更加的清醒起来。

起初那腿掐起来,不论是多大的力气,都是没有知觉的。

顾晚娘便是一直掐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掐着的手稍稍恢复了力气,最后又都是没有了力气。

醒来之后,顾晚娘还是坐在床榻上低头缓了许久,最后这才是挣扎着站起身来。

这屋子倒是不出意外的,是顾秦氏院子的偏房,可见顾秦氏不是早就计划好的,不然也不会将顾晚娘设计在自己的地方。

床榻上也不例外,凌乱的很,而顾晚娘的上身只着着肚兜。衣服和发髻都是四散开了,被散乱的丢在了地上和床榻上,好像这处,当真的激战过一番一样。

顾晚娘冷笑的附身,捡起来床榻上的朱钗。

想要是起身,却是腿脚发软,差点是摔倒在地上,顾晚娘幸亏是靠在那床榻旁,才不至于当真的给摔在地上。

顾晚娘一道捡起来自己的朱钗,一道给穿上了衣物。

不过一会,顾晚娘便听到了顾秦氏院门开的声音,还有那沉稳的脚步声,那脚步声正朝着自己慢慢的走近。

张嬷嬷来的这般的快?

那脚步声不曾只有张嬷嬷一人,顾晚娘还听到了跛脚的脚步声,惊蛰也在。不仅如此,那之后的声音,还有不知道谁人的几个人的脚步声。

顾晚娘提着心,捡起来最后一个朱钗,来不及穿好中裳,便给将剩下的所有的东西都给抱在了怀里。

屋内被锁了,屋外守着张嬷嬷等人,顾晚娘当然不能出去。

这该如何示好?总不能被发现在这处。

众人只是走到离顾晚娘不远的地方,便折了方向,走向了顾秦氏的门口,显然是暂时还不曾踏进顾晚娘这里的意思。

顾晚娘稍稍松了一口气,环顾着四周,确定了不曾落下什么东西。

这房屋不大,窗口也是不多,顾晚娘试着推了推,只见那些窗户都被封死了。

“我们姑娘明明就是在你这处,你却是骗我我家姑娘回了敞梅院。”

惊蛰唤了顾秦氏出来,与顾秦氏对峙着。

久久等不到顾晚娘,惊蛰便来顾秦氏这处问了,但是顾秦氏却说顾晚娘回了自己的敞梅院,且是死活都不认自己见过顾晚娘。

明明就是胡说!

惊蛰不曾看到顾晚娘从顾秦氏出来这院儿,且明明是与顾晚娘一道进来这院子的,顾秦氏却偏偏不认了。

只是顾秦氏不仅不说了,还是要赶了惊蛰走,惊蛰无可奈何,当真给顾秦氏推到了院外。

惊蛰寻不到顾晚娘,当真的担忧起来,却正巧看见了张嬷嬷与八塞,说是顾晚娘请来这处的。

惊蛰疑惑,还是将事情告知了八塞与张嬷嬷,想要一道给寻了顾晚娘。

“你将我们姑娘藏在哪里?”

顾秦氏:“我当真不曾见过你们姑娘,你莫是诬陷我这般关禁足的人了?”

顾秦氏气定神闲,但是脸上还是擦拭着顾晚娘送来的冰凉膏,若是说不曾见过,这谁信了?

惊蛰慌的直跺脚说不赢这顾秦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瞧着八塞。

八塞:“三姑娘既然是从你这处丢了的,三夫人总得给个解释。”

顾秦氏笑着,等的便是这句话。

“你若是不信了,你寻便是,你在这我这处寻到了三姑娘,我便将三姑娘还给你。”

“若是寻不到,你便于我道歉请罪了?”

顾晚娘瞧便了这屋内,只剩下一个窗户不曾封死,只是那窗户对着的是屋外院外的荷花池。虽然是对着西花园,不曾有人会瞧见,荷花池边上也是有假石,可行走。

毕竟是荷花池,稍有不留意,便会跌在荷花池里。

荷花池的水虽是不深,不至于要了顾晚娘的性命,但若当真摔进去了,一身的水渍污泥,顾晚娘更是说不清楚……

“寻便是寻,只是若是寻到了三姑娘的任何一点的物件,你都便是丢不了干系。”

八塞没有这般容易被顾秦氏要挟了,且反倒是要挟了回去。

顾秦氏一幅请君自便的模样,让张嬷嬷与八塞都是皱眉,这事仿佛不是这般简单的。

张嬷嬷叫住了八塞,“且等。”

“三夫人当真不曾见过三姑娘?”

“不曾。”

“那三夫人这脸上的药,作何解释。”

“路上捡的。”

顾秦氏撒谎都懒得编理由,最好直接寻了顾晚娘,还问这般做什么。

顾秦氏愈是这般的不解释,故作认了的模样,张嬷嬷与八塞愈发的不轻举妄动起来。

“若是三夫人这般真诚,想必,三姑娘许是去哪处姐妹院里玩去了,是我们扰了三夫人了。”

八塞也是应声,“都怪惊蛰这丫头担心她的主子,扰了三夫人禁足。”

第四十六章荷花池

顾秦氏没有想到张嬷嬷与八塞,居然是突然就不寻顾晚娘了,目瞪口呆的瞧着这几人,若不是赵宏生不许了,顾秦氏必定是要将这顾晚娘,衣衫不整的丢在院里不成。

八塞赔着笑,“即是扰了三夫人禁足,我等先赔个不是,日后再去世子妃处请罚了。”

顾秦氏张着口,想叫住几人,明明就只差得了这一点了!

顾秦氏不能明说,便只好暗示了起来。

“这般便回去了?不寻三姑娘了?”

“三姑娘既是在我这处丢的,恐是不小心在哪处睡着了,当真不再寻寻了?”

八塞与张嬷嬷对视了一眼,方才都说是几人诬陷了自己,现在倒是赶上门来让人寻了。

“当然是不寻了,想是三姑娘必定是先回了敞梅院。”

八塞还真就顺着顾秦氏的意思去了。

见着张嬷嬷与八塞去意已决,顾秦氏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八塞与张嬷嬷口里密不透风,顾秦氏便只得转目瞧着惊蛰。

“不再寻寻三姑娘了?”

寻是当然是要寻的,但是这顾秦氏总让自己寻,惊蛰虽不聪明,但也觉得不对劲。

瞧着八塞冲着自己点头,惊蛰也是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不寻的话。

顾秦氏气的直咬牙,这几人,当真是愚钝……

顾秦氏无奈,只能由的她们走了,等到惊蛰等人都已经走到了院门口。顾秦氏瞧着她们提起来步子,当真打算迈出院子了。

今日还真就这般的,放过那个小骚蹄子了?

这让顾秦氏如何甘心。

“我方才好像瞧见你们顾三姑娘了,在最侧面的屋子里,我好似听见你们三姑娘的声音了。”

顾秦氏到底没有忍住,直接指着那处的屋子,告诉了张嬷嬷等人。

张嬷嬷与那八塞互瞧了一眼,顾秦氏还是忍不住了。

顾秦氏既然都已经是指着了,八塞自然不能再装作不曾看到。

“当真?”

“自然是真的。”

八塞便应着顾秦氏的声音,走到了那屋子的门口,这屋子是侧室,平素鲜有使用。

门角还有些灰尘,许是方才使过的原因,有些灰尘还乱了地方,推出来一条的道来。

八塞还是提着心,在门口听了好一会,也是不曾听到动静。

顾秦氏一手便推开了门,屋内有些脏乱,灰尘中还有人踩过的的脚印是新的,被弄乱的被褥也是新置的,像是不久之前准备的。

只是,环顾一圈屋内,也是不曾有什么顾晚娘。

八塞松了一口气,顾晚娘不在。

“三姑娘,你躲在何处?“

见着顾晚娘不见了,顾秦氏先是稍稍错愕了一下,随即便开始寻了起来。似乎是笃定了顾晚娘必定在这处,现在寻不到,只是因为顾晚娘躲了起来。

“三姑娘,我方才明明是瞧了你在这处的,怎么是不见了,躲在哪里了?”

见着顾秦氏找开了,张嬷嬷与八塞都是不动声色的站着,瞧着顾秦氏一人。

顾秦氏怎么都是寻不到顾晚娘,八塞走了二步,从房门口走进了屋内。

八塞伸手触了触,那些近处的窗户儿,不曾落下闩,但是推不动。

这些窗户都是被锁起来了,只是不是从里处,而是被人从外处给封了起来。

八塞瞧着不远处的窗户,只有那窗户半掩着,还有着一条的缝隙,可以瞧见外面的西花园。

顾晚娘攀着那假石,提着一口气不敢松懈,可是怕稍稍松懈了,便是给整个人摔在荷花池里。

从窗口的假石,到那荷花池的路上,差了大概不到十步的样子。

但是每一步走起来,顾晚娘都是不敢轻易动作。

假石是堆在荷花池四周的,虽是石头都是不小,受的住顾晚娘的重量,但是毕竟是嵌的松,顾晚娘走起来摇摇晃晃的,十分的不稳起来。

顾晚娘攀上最后一块的石头,想着只要着了这石头,便是可以攀上岸了,也是可以松了一口气了。

只是那石头比顾晚娘想象中的,还要松了不少,顾晚娘稍稍立住,便摇晃得让顾晚娘站不稳。

一定是要稳住了!

顾晚娘随着那石头摇晃起来,想要稳住自己的身子。

石头是稳住了,但是也是松了,假石随着池堤滑落了下去,差点是一道是带下去了顾晚娘,幸亏是顾晚娘反应快,攀住了另一个石头。

只是,顾晚娘没拿得稳那外裳,瞧着自己的外裳掉在了荷花池里,倒是不曾真的掉在池水里,只是掉在了荷花的叶上。

自己既是上不去那岸,也是掉不下捡那荷花池里的外裳。

这下真的死定了……

顾晚娘僵持着不知道该如何动作,只觉着自己的手腕一阵的温暖。不似那假石冰凉,有些微微的温度,倒是不炙热,透过顾晚娘中裳落在顾晚娘的手腕上。

顾晚娘抬起头,只见一男子弯腰拉住了自己的手腕。

梅先生轻轻的一提顾晚娘,便是将顾晚娘整个人给提了起来,立在岸上。

顾晚娘还不曾反应回来,便是脚着地了。顾晚娘嘴唇微微张着,不知是感谢的好,还是解释自己为何在这里的好。

真是每次尴尬的无地自容的时候,都有这梅先生。

“让梅先生见笑了。”

梅淮陵倒是应了,点头。

梅淮陵倒是如从前一般,脸上并无过多的表情,不过是红了一些,别开了眼前的顾晚娘。

眼前的顾晚娘衣着不整,倒是真的非礼勿视。

顾晚娘低头瞧着自己这只着中裳的模样,拢了拢自己的衣服,也不曾漏出肌肤,不过是没有穿上外裳罢了,有这般见不得人吗?

比起来从前在百花楼的时候,现在倒是不知道是穿得多了多少。

还当真是儒学先生。

顾晚娘只见梅淮陵借着那假石,侧着身子踩着那假石,便下到了荷花池的一侧。随即梅淮陵伸出手,拉住一片荷叶,借着那一片的荷叶,将那一株的荷花都是给拉到了身侧。

梅淮陵拾起来顾晚娘的衣服,递到了顾晚娘的眼前。

见着梅淮陵因为踩着池水,稍稍湿了的鞋底。

顾晚娘还是将自己的外裳拿在了身前,朝着梅淮陵服了一礼。

“晚娘多谢梅先生今日出手相助,若是日后有机会,必定是报答梅先生今日恩情。”

第四十七章于嬷嬷

“可。”

梅淮陵倒是不曾拒绝顾晚娘,只留下来这一句不痛不痒的话来。

顾晚娘稍稍一楞,只是等顾晚娘反应回来,梅淮陵却是走远了。

顾晚娘皱眉,见着梅淮陵的背影,这厮倒是一贯的走得快了,半句话的时间都是不给留下。

“姑娘?”

惊蛰终于是寻到了顾晚娘,扶着坡了的腿,寻上来顾晚娘。惊蛰只见着顾晚娘正是在,衣衫不整的系着外裳,吃了一惊,“姑娘?”

顾晚娘倒是不多解释,只是送了手,将活儿给让给惊蛰了。

惊蛰着急的给顾晚娘整理了仪容,快的手指儿都结了起来,怕是稍有不慎被人瞧见了顾晚娘这般模样,只是幸亏的,还不曾瞧见人。

“姑娘也是的,怎么个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顾晚娘低头,握着自己的袖,感觉到外裳上稍稍湿了的袖摆。

“方才你可是有见到先生?”

“姑娘说什么先生呢?”

“前院的梅先生。”

“惊蛰不曾知道有什么梅先生,只是这前院的人与事,怎会来这般后院?想是府中的管家,也是不许的。”

是了,顾晚娘也是疑惑,为何她会在这西花院,三次瞧见梅淮陵。

惊蛰倒是埋头在顾晚娘身前忙着,顾晚娘也没有再追问,侧着身子看着不远的地方。

那假山里,有动静,明明不曾有人,却是有草丛动乱的声音,好似有人。

人,顾晚娘倒是不曾瞧见,只是瞧见了一只大白猫。

好似赵宏生与这顾秦氏在那假山里时,也有这么一只大白猫,是二姑娘手里头的西域波斯猫。

“二姐姐手里的猫,日日跑来这西花园了?”

听顾晚娘这般说,惊蛰闻声瞧去,“惊蛰前儿个还瞧见二姑娘手里的日浅,在西花里寻猫呢,似是这波斯猫喜欢来着西环园咬花。”

“喜欢来西花园咬花……”

瞧着顾晚娘的思绪拉的远,惊蛰:“姑娘可是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

“这猫唤什么名字?”

惊蛰:“说是大白。”

“何时来的二姑娘手里?”

顾晚娘是时间久了,记不清楚了,但是惊蛰却是记得清楚。

“姑娘忘了吗?这大白是白公子送与二姑娘的,说来这大白刚入府的时候,还是咬了姑娘,当时未亡故的白少夫人还是特地上门来请罪了。”

白公子?白少夫人?

见着顾晚娘想不来的模样,“瞧姑娘这个儿记性,大白是姑娘九岁那年入的府邸。”

是四年多前,那时正巧是顾三爷死活要将顾秦氏,从金陵接入府邸的时候,事儿多,顾晚娘也是年纪而小,自是记不清楚了。

“白公子,可是长宁长公主的长子?”

“是。”

顾晚娘回忆起来惊蛰的话,居然是已经亡故的白少夫人。

虽是不记得这白公子年轻时的模样了,但是前世的时候,顾晚娘也是与这个白公子有过几面之缘,此人还算是在自己落难的时候,给了顾晚娘几手帮助的人。

且此人是个未落发的僧人,只知道是怀念亡妻,所以便是带发修行了的。行事奇奇怪怪的,说来与那易安正是一路人。

倒是这亡妻,去得这般的早了?

“姑娘想起来了?”

顾晚娘接连摇了摇头,与易安那厮一样的人,顾晚娘都是不想认识。

惊蛰瞧着顾晚娘呆了会的模样,笑着,“那姑娘这般恍然的模样,惊蛰还以为姑娘想起来了。”

人倒是不曾记得,但是这猫,却是记住了。

顾晚娘走在了惊蛰前头,刚踏出了这西花园,便是瞧着那未曾真的合上的院门里,漏出来的顾秦氏幽怨的眼神。

顾晚娘站定,丝毫不窃的回看了一眼顾秦氏。

既然这大房都已经是想尽法子,扰得三房不清净了,顾晚娘倒是不介意,彻底借了大房的手,将三房整顿好了。

毕竟,置之死地,才能后生。

顾晚娘倒是一踏进敞梅院里,就瞧见了凑上来的谷雨。

“姑娘,老祖宗院里来人了。”

“于嬷嬷?”

“唤什么名字不曾知道,是个嬷嬷,一早来了便是站在院里等着姑娘,怎么说也是不愿意去别处候着。”

新来的奴仆本就是只能得了主子许可之后,方能休息,这于嬷嬷倒是在这不大守规矩的三房,显得一板一眼的。

谷雨等人都是不认识于嬷嬷。

也是了。

顾晚娘院里的人,大都是在顾三夫人亡故之后,再另寻的,不认得于嬷嬷也是该的。

倒是于嬷嬷,与顾晚娘记忆中的老了许多,想来顾晚娘也只是在自己幼时,记住了这般的脸。老了,却是有力不少,瞧着比不得张嬷嬷的气势差了。

不过比起来张嬷嬷,倒是与顾晚娘,恭敬了许多。

“老奴见过主子。”

于嬷嬷倒是一早便在院里等着顾晚娘了,站了半个多时辰,也是步履有力的行了个全礼。

顾晚娘赶忙接过于嬷嬷,“嬷嬷见怪了,是晚娘早晨贪玩出去了,忘记了老祖宗的话,让嬷嬷在这儿白等了。”

“是老奴该的。”

于嬷嬷倒是不卑不亢,规矩一点不差。

顾晚娘笑着扶了于嬷嬷,随后扫了这院里儿丫鬟婆子们一眼,轻声道:“这于嬷嬷是我母亲从前手底下的人,前些时候老祖宗寻来,给我管着敞梅院的,日后你们便都听嬷嬷使唤便是。”

院里的人倒是都吃了惊,顾晚娘素来便是端着,不大与人相熟的。

而今日,竟然是与这不知道何处来的一个嬷嬷,如此的亲热。而且一来便是都将院里的事儿,当着众人的面,交给了这不知道底细的于嬷嬷。

谷雨惯来心直口快,见不得这般来人。

“姑娘这般可是合适?”

“虽是已故三夫人手底下的,但是毕竟离了这院儿这般的久,怕是不熟悉府里的规矩……”

顾晚娘倒是不曾回话,但是谷雨却被于嬷嬷冷声的训斥了起来。

“且不管老奴我规矩熟悉的如何,这般与姑娘说话,断断是失了规矩的。”

谷雨被于嬷嬷一记眼神杀的不敢多说,瞧着顾晚娘求饶,她毕竟也是顾晚娘手底下多年的人,怎么会让了这初来的于嬷嬷占了上头。

第四十八章蹴鞠

顾晚娘:“日后便是劳烦嬷嬷了。”

顾晚娘对于谷雨的不满,却是直接无视了过去。

顾晚娘踏进屋子里,这才刚刚踏进,便只是觉得自己后头有风声,还有衣襟飘动的声音。

本能的一回头,后退了一步,便瞧着顾璟朝着自己给扑过来了。

顾璟本是想躲在屋子里偷偷吓顾晚娘的,这才刚拿出手想从后面偷拍了顾晚娘。但顾晚娘却是提前便给发觉了,且是顾璟差点没有停住动作,给脸扑倒摔在了地上。

“三妹妹近来习武了不成,动作这般迅速。”

顾璟玩笑着立住自己的脚步儿,拍了拍衣服。

“这便是你学的武学?比起来我的动作还要慢了?”

“还不是怪祖父日日拉着我学问,三日不练,我的筋骨都是荒废了。”

说的这倒是一本正经,顾晚娘白了顾璟一眼,“偷偷来这处吓唬我,你恐是继续去祖父那处,发霉去罢。”

自从上次之后,顾晚娘便不说让顾璟弃武从文的事了。

毕竟顾晚娘也是觉得避不开的时局,便只能主动站队了。

“三妹妹你可别咒你二哥哥我,二哥哥我好不容易才是得了这空隙。”

看着顾璟那偷的闲的模样,是了,顾璟倒是轻松的很,这个时辰,该是祖父去上朝了,顾璟便是偷懒了。

“我可没得你这般的清闲,我要去张嬷嬷处学规矩了。”

顾晚娘虽是没有全然弄湿了衣物,但是在那荷花池边沿攀了会石头,也是该换了衣物。只是这顾璟不走,顾晚娘哪里寻得出空隙?

顾璟全然不觉得顾晚娘在赶人了,一屁股是给坐在了顾晚娘屋子的桌前,还坐的气定神闲,十分自在。

“三妹妹,一个好消息,与一个更好的消息,你可是要听哪个了?”

瞧着顾璟赶不走的德行,顾晚娘无奈,“那便是好的吧。”

顾璟凑上来小声的在顾晚娘的耳侧,倒是比顾晚娘还开心了起来,“张嬷嬷回宫了。”

“便是刚才皇后宫里来的人,将嬷嬷给请走了。”

“这般着急?”

但是出乎顾晚娘的意料,明明是世子妃从宫里请的教养嬷嬷,怎的也是得十多天才能回宫里,这般怎么的才不过二三天便回宫了。

“好似还真的挺着急的,今儿早张嬷嬷都未来得及收拾衣物与老祖宗拜别,便给宫里的人着急请走了。”

还是走得这般的着急了?

“可是发生了什么?”

顾璟只知道顾晚娘自由了,张嬷嬷怎的走的却是不知道,瞧见顾璟呆呆的直点头,顾晚娘只垂眉。

还是当真的担忧。

顾璟这般对朝堂上的事,还有后宫的事漠不关心的模样,日后怎的会立得住日后的南阳侯府?

这般时候,皇后着急将心腹给召回宫里,当然只能那几遭的事了……

太后看来又是病重了。

等到日后太后病故,一惯与太后不对付的皇帝怕是更加的肆无忌惮起来,届时,大昭的天可是就得变天了。

见着顾晚娘出神想事,不见明显的开心了,顾璟不乐意的看着顾晚娘,“这般好事,你怎么不乐意了?”

“乐意,怎么会不乐意。”

这才是他最好的三妹妹,与他一道上的人!

顾晚娘:“你方才说一件更好的事?是何事?”

说起来另外一事,顾璟更加的眉飞色舞起来,差点是跳起来与顾晚娘说道:“三妹妹,你可知国子监的蹴鞠,前些时候办了比赛。”

顾晚娘挑眉,不以为意,“国子监的蹴鞠,不是年年办的?有什么可吃惊的?”

顾晚娘还记得自从国子监自增辖了武学之后,便是年年办了这蹴鞠的。

“三妹妹你说什么胡话呢,自先帝仙去,便是不曾办过蹴鞠了,哪里来的年年办了?”

“国子监蹴鞠不是武学的那般考试吗?”

顾璟以为顾晚娘傻了不成,伸手摸了摸顾晚娘的额头,“不曾发烧啊。”

“国子监何时有了武学这般东西?”

国子监不曾有武学?

顾晚娘吃惊的微微张着嘴,只记得太后不喜这武学武夫这般,所以便是在先帝驾崩掌管朝政之后,便是废除了武学。

后还是太后病重,皇帝掌权,这才是重新复立了国子监的武学。

是了,是从今年蹴鞠大会之后,重新复立的武学,蹴鞠也成了日后武学考试。

顾晚娘看着顾璟这般殷勤的样子,想起来了,前世也有这么一会的事,前世顾璟也是一大早的便来了敞梅院里,得劲求了顾晚娘。

顾璟虽是不曾在国子监学习,但是也是个侯府公子,便也混进去蹴鞠大赛。

顾璟一心只想在这蹴鞠大赛上拔得头筹,但是奈何家中姐妹父母都不参与这般事情,说是顾璟不务正业,而顾璟也并无助力。

无奈,顾璟便求顾晚娘必定要去给顾璟守着,不然顾璟一个人在蹴鞠大赛上,而台下无人支持也是太惨了些。

前世,顾璟还哄骗了顾晚娘,说是程谕也是去了这蹴鞠大赛……

也得亏了顾晚娘前世信了这顾璟,一个人带着斗笠站在旁处,奇怪的很。也当真是自己傻,这程谕忙着在文场上扬名立万,哪有这般空闲参与这般一不小心便会摔伤了手的武事。

顾晚娘倒是看着顾璟,不回答,倒是好奇了今生,没了程谕这般借口,顾璟会找什么由头寻顾晚娘。

“三妹妹,我瞧着你便觉得近来你不开心了,不妨与我一道,出去散散心,踏踏青?”

顾晚娘倒是不知道自己怎么不开心了。

虽然这顾璟的理由纯粹胡说了些,但是这蹴鞠大赛却是要去的,不仅是顾晚娘要去,而且顾晚娘是要代表这南阳侯府一道去了。

太后尚文,一道文人操控朝政多年,武人地位低下,蹴鞠也是废弃了多年。

但是虽皇帝与秦王现在不曾显露,日后却会将武学立在台面上说,可见二位主子却是喜武的,如今太后重病,朝堂讯息万变。

虽可不站队,但是却不能央了皇帝与秦王不喜。

而这蹴鞠,虽说是国子监的闲事,但是幕后却是皇帝。

也是皇帝脱了太后,见人心的时候。

南阳侯府惯来不喜欢凑热闹,但是这般凑热闹的事,却是要凑的,而且要冒头。

第四十九章宋尧臣

顾晚娘一抬头,便发现顾璟凑在了自己跟前,差点是撞上顾璟的额头来了,“你离我这般近作何?”

“妹妹可是乐意与我去春游了?”

顾晚娘看着顾璟,慢慢的道:“当真只是春游?”

顾璟这厮,居然是到了现在了,也是不说蹴鞠的事了。

顾璟一皱眉,今日三妹妹怎么这般聪明了,还哄骗不过去了?

“当然只是春游?不然还能有如何的事?且蹴鞠大赛人多了,妹妹不妨去多结交些朋友,这般妹妹也有了姐妹。”

顾璟说得认真,全然不知道说漏嘴了。

姐妹?

顾晚娘倒是不仅仅与家中姐妹不熟悉,且在长安城中适龄的朋友也是没有几个。一是顾晚娘不喜走动,二是顾晚娘自命清高,身份低的瞧不上,高了的又瞧不上顾晚娘。

重来一世,虽是有些人不喜欢结交,但是却必须得结交一番,就例如一惯与青城公主不对付的宋姑娘。

宋姑娘比起来顾晚娘,在长安城的中的名头,可是出了名的。

见着顾晚娘竟然是破天荒的点头了,顾璟又惊又喜,小心翼翼的又询问了一道:“妹妹当真同意与我一道去踏青了?”

“是同意与你一道去踏青了。”

“不过,二哥这蹴鞠之事,还得多与同组的协作了。”

顾晚娘提点着顾璟,顾晚娘好似记得,前世的时候顾璟便是与他的那般同组的协作的少了,便失了这比赛,只得了个二甲。

顾晚娘记得前世的时候,好似是二人一组,总共六组的人给比了。

至于一甲,好似是那个宋尧臣来的,也是因得这个比赛,顾璟虽是失了比赛,但是和宋尧臣和了前嫌,也算是觅得了一个好友。

顾璟瞧着顾晚娘这般瞒不过的模样,好似是早就知道了,更是难得瞒着了。

“什么的协作?这般分组之事是当场抽签定下的,你二哥我这是寻谁协作呢?”

抽签?

前世明明是赛场之上,对着眼缘,那些踢蹴鞠的自个儿组的。

顾晚娘记得,好似是临时抽签的竹签子丢了,便是随机了。

今生不知道是不是也会丢了这竹签子?

顾璟一惯这些东西精通,尤其这蹴鞠之事,前世还与顾晚娘夸下海口,必定会是第一来的。

“长安城中哥哥蹴鞠可算的上第一?”

顾璟拍胸自豪,今生自然这般自信也是少不了的,“你二哥哥我无人能敌了,在这长安城中,我称第二,便是无人敢称第一。”

对于顾璟这般自信的模样,顾晚娘好似又想起来了,前世的时候顾璟输了的时候,那般的吃惊的脸。

顾晚娘笑着,“哥哥不妨结识一下户部尚书家的公子,他也是号称自己这蹴鞠长安城第一。”

顾璟自由便在长安城中混迹,当然是认识一道以小霸王闻名的宋尧臣。

不仅是认识了,幼时二人关系还颇好。

只是后来却是结了梁子,宋尧臣与顾璟二人,更是谁也不服谁。

一听这般自己的三妹妹在自己的眼前提起来的宋尧臣,顾璟一耷拉,“三妹妹,此言差矣,他宋尧臣是号称长安城第一的蹴鞠,你哥哥我便是第一个不服了,你哥哥我这是这天下第一蹴鞠了。”

顾晚娘绣帕捂着嘴,笑了起来,果然顾璟还是如前世一般的轻视了宋尧臣。

“妹妹你笑什么,还是不信了你二哥哥?”

“信了,怎么会不信二哥哥呢。”

“不过哥哥可是想过与宋尧臣一道?”

若是顾璟与宋尧臣一道组了一队,那顾璟必定会得了一甲,大概顾璟得了一甲得名头,世子爷也不会这般的阻了顾璟了。

而顾璟在皇帝面前露了脸,南阳侯府也就不得在前朝站队了……

“妹妹你想什么呢?宋尧臣那厮,自十岁起射箭输了你哥哥我,便是立下誓言,与哥哥我誓不二立,怎的还会与哥哥一道呢?”

说起来这倒是一个麻烦,毕竟宋尧臣与顾璟已经是多年不曾互相往来了。

倒不是宋尧臣输不起顾璟,而是顾璟那不服训斥的马儿。

当年那马儿没有被马夫拴紧了,丛马厩里给跑了,顺道跑的时候将比赛的宋尧臣的弓箭靶子给踢飞了,让宋尧臣没了成绩。

虽是当年是顾璟无心之举,但是那么十多个靶子里,偏偏踢飞第一的宋尧臣的靶子,且是顾璟趁着宋尧臣没了射箭的成绩,一道给夺了第一。

顾璟虽说是无心的,但是别说是宋尧臣,就连是顾晚娘都是不敢相信了。

但是顾璟偏偏是个心大的,还要在宋尧臣的眼前炫耀了自己的一甲,自此自幼算是密友的二人,从此一拍而散,老死不相往来。

二人被于嬷嬷打断了,“三姑娘,老祖宗院里的八塞姑娘来了。”

顾晚娘听了于嬷嬷的话,扭头看着门口。

“请了八塞姐姐进来罢。”

八塞一走进顾晚娘的院里,就看到立着的一个顾璟。

“原是小世子在这儿与三姑娘话闲话呢。”

八塞一贯便是笑面虎,什么时候都是笑着的。

八塞笑着提醒着顾璟,“这个时候,侯爷与世子爷怕是要下了早朝,要归府了。”

一听八塞这话,顾璟立马提起来步子,与顾晚娘说多了话,都是忘记了时候了。要是侯爷发觉顾璟不在书房,怕是又少不了罚写了。

顾璟走得急,可怕是正巧撞上侯爷归府。

“八塞姐姐怎么来了?”

总不可能是为了顾璟,这才来的自己院里的。

八塞笑着,“小世子忙着功课,三姑娘也是不能松懈了。”

“老祖宗怕了三姑娘忘了这般族学的事儿,便来让我送三姑娘去族学。”

提醒顾晚娘是假,怕是监督着顾晚娘,不许顾晚娘偷懒不去,才是真的。

顾晚娘讪讪的笑着,虽是不想去,但是却不得不去。

“晚娘可是让了老祖宗担忧了,晚娘这般换了衣裳,便是立刻赶去族学。”

“三姑娘可是要快些时候,怕是族学先生早就开始授课了。”

虽说是得了顾晚娘的承诺,但是八塞也是不走,且还一幅要送着顾晚娘到族学门前的模样。

第五十章以此三条

还未踏进族学的院子,顾晚娘便听到了朗朗的读书声,声音倒是悦耳,只是那里头要是有了自己的声音,便是不那么悦耳了。

八塞是得了老祖宗的军令状,当真一步不差的,将送了顾晚娘到了族学的门口。

顾晚娘就算是百般的不情愿,但是也是无可奈何。

顾晚娘看着屋内盘腿坐在竹席子上的梅淮陵,秀眉一紧,停住了脚步。

八塞见状又提醒起来了顾晚娘。

“三姑娘可是快些进去了,都已经是误了时候了,小心先生又罚站了。”

“知道了。”

顾晚娘皱着眉头,立在了门口,并无打扰那屋中众人的意思。

瞧着这屋内,还当真的给顾晚娘留了一个位置,在最里侧的位置,倒是也不曾明显。

只是,顾晚娘若是去了那位置,必定是得绕过大家。

这般张扬的越过众人,走进那屋最里头,顾晚娘可是拉不下这般的颜面。

顾晚娘站的有些久了,还是有些的学生是瞧见了顾晚娘,倒是都颇为的吃惊,毕竟顾晚娘当真的来了族学。

毕竟顾晚娘的名声虽不在外,但是族中兄弟姐妹不能不知,且顾晚娘是过了族学年纪了,本应该是待嫁闺中的。

“空位便是你的位置,坐下罢。”

梅淮陵倒是不曾看向顾晚娘,不过是侧着身子,让了顾晚娘进去罢了。

倒是也不曾追问顾晚娘迟了的事情,也没有罚站。

顾晚娘垂着眼帘便是进了学堂,这屋内的小脸顾晚娘倒是识得少,别说是识得了,便是眼熟的都少,都只有那顾玦。

在此的子弟,大都是出自旁系。

这来主家学习的机会当然是难得,被侯爷瞧上了,可都是一步登天的事。

这些倒是都学的认真,除了顾晚娘与顾玦,一个个跟着先生摇头晃脑的。

顾晚娘四下无聊摸索着桌子上纹路,环顾四周,这处族学的选址,远可观假山池水,近可观香竹松柏。

景倒是当真的不错了,只是前世怎不曾发觉?

顾晚娘收回视线,便是瞧见了那小脚高高悬空挂着,双手撑着眼皮的顾玦。

原是犯困了,顾晚娘便说今日怎的不咋咋呼呼的叫三姐姐了。

顾晚娘听着四周响起来的读书声,这书声像是漫长的时光,仿佛之间,在告诉顾晚娘,前世的一切好似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那只是黄粱一梦,扰人思绪。

顾晚娘的声音,便像是小时候那般的跟了上去,声儿倒是很小,将自己的声音隐藏在了众人之间,很难被发现。

只是顾晚娘忘记了要念到哪个时候了,不知怎的,突然之间,所有的声音便是消失了。

只留下顾晚娘一人的声音,刺拉拉的念了一句的书。

声音还未曾落下,许多学生儿的目光便是瞧在了顾晚娘的身上,还有那原本垂目的梅淮陵。

“你可知读错在哪里了?”

顾晚娘眼里只剩下那日梅淮陵拿那竹条子了。

“梅先生,今日这般,是我不小心读错了,下次必定不是再多读了。”

顾晚娘只瞧见梅淮陵摇了摇头。

“我便是一开始便是说了句读在此。”

是说了,但是不曾入顾晚娘的耳,那便是不曾有了。

“是我错了,不曾听见。”

梅淮陵又是这般的摇头了。

顾晚娘不曾明白了,可是怎么了?哪里又错了……

连是顾玦都是瞧不下去了,原本撑着眼皮的手都是给放了下来,小小的脸,大大的眼儿,瞧着顾晚娘。

“三姐姐读错了,三姐姐方才念错行了,岔了。”

梅淮陵突然之间从席上前起身的动作,还随手拿起来了竹条子,惹得顾晚娘与顾玦都是一濒,立马闭上了嘴。

顾晚娘只瞧这梅淮陵,便是拿着竹条子朝着自己走了过来,下意识的便是将手给藏了起来。

梅淮陵朝着顾晚娘走近了。

“先生可是有事?”

“顾玦与顾三姑娘说说这学堂之上,我可立下了什么规矩?”

顾玦偷看了一眼顾晚娘,吞了口口水,刚想说,先生我不曾记得了。

便是立刻想起来梅淮陵的规矩。小脸一皱,小声道:“其一,不可迟到了误了时候;其二,不可记错了句读的位置;其三,不可说了自己不曾听见先生的话。”

“以上三条,犯了一条,便是竹条子十下掌心,二条便是罚站半个时辰,三条,便是以上二个罪罚另加十副字帖。”

怎的这三条,都像是照着顾晚娘今日所犯之事给准备的?

回想了一遭,以上三条怎么的,顾晚娘三条都是给犯了。

顾晚娘眉心紧缩,这下可是逃不了了,只是在坐的学生都是族中弟、妹,顾晚娘这遭可是当真的要在族中无人不知了。

梅淮陵已经是走到了顾晚娘的身侧,“伸手。”

“当真的要十下?”

便是少得了一下,顾晚娘也是可以的。

顾晚娘不伸手,便是与梅淮陵僵持着,二人起初还是四目相对,到了后头,顾晚娘倒是根本不抬头瞧梅淮陵,全然避开梅淮陵的目光。

倒是迟迟没有听见竹条子打手心的声音了,连是顾玦都是撑着精气神给瞧着顾晚娘,只见顾晚娘皱着脸,死活都是不给梅淮陵手。

顾玦心中对顾晚娘一下便敬佩了起来,当真是他的三姐姐,女中豪杰。

顾晚娘不伸手,梅淮陵便是不走。

顾晚娘无奈,慢悠悠的伸出手来。

伸出的是左手,左手的袖子微微往后,漏出来顾晚娘的手腕来。

虽然那日梅淮陵提起来顾晚娘的动作不重,但是毕竟是将顾晚娘整个人,给从低处提起来了。

那日,到底还是在顾晚娘的手腕上,留下来一个红色的手印。

暗红色的印记,被顾晚娘带着的红镶玉的翠玉镯子给盖住了,只留下若隐若现的一点点的痕迹。

顾晚娘识得,梅淮陵自然也不会认错。

梅淮陵突然的咳嗽一声,像是呛到了,听得顾晚娘奇怪了,抬头,只见梅淮陵脸上竟有些红了。

“先生怎么了?可是着凉了?”

“若是着凉了,便是别罚晚娘了,毕竟挥起来竹条子也是力气活,晚娘保证日后不再犯了。”

顾晚娘只是随口一说,以为梅淮陵会拒绝的,只见梅淮陵收了竹条子。

“念你初次,日后不可再犯。”

第五十一章人比春娇

顾晚娘看着梅淮陵的背影,当真便是不罚自己了?

顾晚娘盯着梅淮陵不放,只见梅淮陵垂着眼帘坐在了竹席之上,随即对上顾晚娘的目光。

“今日之事,不可再犯,虽是初次也不可不罚,便罚你誊写字帖十张,明日晨起将字帖送来。”

算是给顾晚娘留了情面了,只给罚了抄写。

虽还是要罚写,但是好歹是不要竹条子打手心了,顾晚娘闻声便是冲着梅淮陵笑了起来。

“晚娘定是会好好誊写。”

顾晚娘坐在那窗边,还有几缕的春阳洒在顾晚娘的脸上,倒是笑得比起来那几缕的春阳,更加的明媚了。

梅淮陵觉得刺眼般的别开了目光,继续教起来他的学问。

垫上的梅淮陵倒是一本正经,一句多于的闲话都是不曾有,顾晚娘听着那耳边来来回回说来的圣人语,不由的哈欠便又是上来了。

顾晚娘垂着眼帘,翻开了眼前的书卷,惊蛰说这是从顾晚娘压箱底的书沓里,寻出来的书卷。

竹宣纸泛了些黄,字迹倒是还是清楚。

“今日,便是到这里罢。”

顾晚娘坐的都是累了,许久都是未曾站起身来,只见自己桌前凑上来一个脑袋。

顾玦凑到顾晚娘的跟前,眼珠子转的十分灵动,这眼神瞧着便是觉得在做着打量。

“三姐姐,昨日你失约了。”

看着顾玦灵动的眼神,顾晚娘也是埋下来脑袋,与顾玦一般高的对视了起来。

“三姐姐昨日见你睡了,便是走了,可是怪三姐姐?”

“自是怪三姐姐的,三姐姐言而无信,非君子。”

顾晚娘见这顾玦气鼓鼓的脸,“你三姐姐本来就不是君子,三姐姐只是个小女子。”

“三姐姐这般,可是一点都不如二哥哥那般的好。”

“三姐姐今日若是和我一起去二哥哥的院里瞧鸟儿了,我便是原谅了三姐姐,不然我日后可都是不会和三姐姐说话了。”

许是顾玦小小的人儿,说出来这般话,显得更为的可爱,顾晚娘便是发出铃铛般的笑声,瞧着顾玦。

“好,三姐姐便是与你一道去二哥哥的院里,瞧瞧那些彩色的鸟儿。”

顾晚娘的笑声便是如那风儿一样的张扬,不由得落进了无心人的耳中。

梅淮陵收起来自己的书卷,不抬头,只是声音冷清的说道::“若是不想下了族学,便是多罚写几遭。”

顾玦吐舌,拉住顾晚娘便是从位上下来,往着院外跑去。

“都是忘记了,先生不许我们在学堂里玩笑。”

顾晚娘突然被顾玦拉起来衣摆,都是未曾意料到这个动作,差点是踩住了自己的裙摆,摔了一跤。

不过却因为走得着急,将那桌上的书带着摔在了地上,未曾来得及拾起来。

梅淮陵看着被顾晚娘带在地上的书卷,泛着些黄,不仅如此,上面还踩上了顾晚娘的一个绣花鞋脚印儿。

梅淮陵俯身将那书卷捡了起来,扫了扫因为脚印落下的印记。

书卷上还有顾晚娘,幼时闲暇的时候叠着的花儿,夹杂在其中,一拎起来,便是掉落在地上。

顾玦便是一心向着顾璟的院里那些彩色的鸟儿,脚步都是不停息半刻,越走越是着急了起来。

因为顾玦是旁系,出入大房顾璟的院里,当然是不甚方便,但是有顾晚娘在便是不一样了。

南阳侯府的人都知,顾晚娘是顾璟平素最疼爱的妹妹。

顾璟的院里,总喜欢养一些的鸟儿,大都是从西市的鸟商人那里淘来的塞外的奇鸟,若不是特殊的路子,极难见到,更别说是购得。

顾晚娘前世的时候也是去瞧过几次,都是些最名贵稀有的鸟儿,都是长得极其的漂亮,不仅如此,更是十分灵秀通人性。

只是可惜了,后来在顾璟死后,被顾晚娘那不曾见过的二嫂嫂,一只都不剩下的全部弄死了。

后来顾晚娘都是在想,顾璟是不是在阴间,也是会心疼的。

顾玦绕过了顾璟院子的院墙,有一棵红杏的歪脖子挂出来半截,那树下正是顾璟养着鸟儿的地方。

顾玦听着鸟叫声便是开心了起来,拉着顾晚娘的衣摆,“二姐姐,你带我进去罢。”

虽说这般,但是不好冒然进去了,顾晚娘立在了顾璟得院门口。

顾晚娘立耳听着,院子里并无什么打打闹闹的动静,怕是顾璟还不曾回来……

见着是顾晚娘来了,顾璟院里的小厮便是候了上来。

“三姑娘和五公子怎的来了,小世子还在侯爷院里抄写呢。”

“今日族学的先生学堂下的早,路过二哥哥这里,听见了二哥哥院里的鸟叫声儿,便是想来看看二哥哥在还是不在。”

顾玦有些认生儿,躲在顾晚娘的身后,但是又想瞧那些鸟儿了,实在是按耐不住,便是给时不时的冒出来一个的脑袋,看着鸟儿的方向。

顾晚娘回三房,自然是不顺路路过大房的。更何况还带着一个,惯喜欢来这处瞧鸟儿的顾玦。

小厮一瞧,便知道顾晚娘与顾玦是来做什么事的了。

“三姑娘与五公子便是想去瞧鸟儿,进去便是,小世子回来怕是还得误些时候。”

得了许可,顾玦便是一下便给跳了起来,轻车熟路的便是朝着养着鸟儿的地方跑去,倒是比起来顾晚娘,还是熟悉顾璟这处了。

顾晚娘与那小厮跟在顾玦的身后,瞧着这红杏树下挂着的七七八八的鸟笼子,倒是与记忆中的一般无二了。

顾晚娘瞧着那最面上的鸟儿,居然有一只青色的八哥,八哥聪明,见着顾玦,竟然是叫起来顾玦的名儿。

“顾玦,顾玦,顾玦……”

小厮拍了拍那鸟笼子,惊了那鸟儿啄手,“你这破鸟,叫什么呢,五公子的名讳,岂是你这般畜生可以叫的?”

顾玦倒是耐心的哄着鸟儿,“是我告诉一方,我叫顾玦的,不怕一方。”

一方?

顾晚娘瞧着那青色的八哥,倒是与自己之前养死的那只八哥在水,除了毛色都是一样了。

原来这边是程谕从南地带回的另外一只八哥。

小小的顾玦倒是瞧的出神,许是十分喜欢一方了,差点是眼睛都是给贴上去了。

第五十二章先斩后奏?

“你可是要小心着鸟儿啄了你的眼。”

顾晚娘担心这顾玦在顾璟这处受了伤,将顾玦从哪鸟笼子处拉开了些。

顾玦脱了顾晚娘的手,然后又是拿起来食儿放在手里,让那鸟儿从自己的手里吃食。

“三姐姐可是放心,一方乖巧着呢。”

顾玦逗着那鸟儿开心,随即想起来什么似的,看着顾晚娘。

“我听二哥哥说,除了这一方,还有只毛色更鲜艳的在水,被程哥哥送给了三姐姐了,三姐姐可是有空带我瞧瞧这”

“……诶呀!”

顾玦说着说着手被那一方啄了一下,顾玦倒是好脾气,摸着自己的手心,又逗起来了一方。

“莫不是一方吃醋了不成,我可是最喜欢一方了。”

“三姐姐可是有空带我一道瞧瞧那在水?”

顾玦怪是天真。

只是顾晚娘都是不曾知道,那在水在顾秦氏院里死后,被丢在了哪里。

顾晚娘瞧着顾玦,不好将在水早就是养死了说出来,见着顾晚娘不语,那小厮笑着便是解释了起来。

“这在水比起一方更加的出挑了,三姑娘觉得养得不好,便是给程世子送回去了。”

知道自己在顾晚娘这瞧不到在水了,顾玦失了兴趣,又专心的给一方喂食了起来。

从不远处传出来声儿,听着那闹腾的动静,不用听见声儿,顾晚娘也是知道顾璟回来了。

“祖父,我说了我便是誊写了的,只是落在了院里,不记得拿了而已,不是当真的没有做了。”

顾晚娘立起来耳朵听着,侯爷竟然是随着顾璟一道来了松竹院。

顾璟一路领着侯爷,朝着自己想去的地儿走去。

侯爷对顾璟殷勤,有所图谋的举动,颇为的生疑。

“那你便是把我叫你誊写的圣人语都给拿出来,给我检查了便是,不用寻找这借口让我来你这处了。”

“祖父……”

顾璟皱眉,这侯爷倒是聪明,一瞧便是知道顾璟是故意打着幌子,将侯爷给哄骗了过来。

“别说那么多的废话,将那些的圣人语都给拿出来罢,我在这里等着。”

侯爷给立住了,就是不走进去了。

侯爷的话就像是军令状,瞪着顾璟,只要是顾璟再故意寻了理由,怕是要将顾璟的皮,都是剥了不成。

顾璟闹着老侯爷,偏生的不说起来自己的打算,也是不去寻了誊写的书帖。

“祖父,我一心向着学问,我怎么会有别的图谋呢?”

“你小子,与你那老子爹一样,我看你一挑眉,就知道你有所图谋。”

顾璟:“祖父,你瞧你这般可是大学士,怎么行人做事,如那武将一般?”

顾璟故意提点着侯爷,谁都不会是忘记了南阳侯爷是武将起家,便是后来虽说是从文了,侯爷在幼时,也是老侯爷亲手教得武义。

便是顾璟的武义,都是幼时侯爷一手教的。

说到老侯爷的身上,侯爷吹鼻子瞪眼的瞧着顾璟,“你这般小子,还在这里话你祖父的闲话?”

“顾璟不敢。”

“你不用说了,蹴鞠大赛之事,你父亲与你祖母都与我说道过了,家中不会许你参加的。”

老侯爷早就是知道了顾璟得打算了,不打算给了顾璟机会儿,拂袖之下意思明显。

顾晚娘站在那红杏树下,听着声儿,果然今生还是与前世一样。对于这蹴鞠大赛,侯爷避之如祸。

“三姑娘,小世子回来了,便是请二姑娘与五公子在这里瞧会儿的鸟。”

“晚些时候,便是来招呼三姑娘与五公子。”

顾晚娘瞧着不远处顾璟得其他几个的小厮,其中还有一个抱着那蹴鞠的球儿。

顾璟这个打算倒是做得不错,直接便是想踢着蹴鞠给侯爷瞧了。

但是怕是,侯爷不会给顾璟这踢的机会了……

顾晚娘点了头,看了一眼还未曾注意到院外顾璟与侯爷的顾玦,“五公子这儿我瞧着,出不了事儿。”

“那便是劳烦三姑娘了。”

顾璟从房里拿出来自己备好的那兵部的名贴,与侯爷商量着。

“祖父,你便是给我这般机会,这次之后我便是立刻启程去梅家书院好好念书。”

侯爷冷着脸,不语。

顾璟说罢,便是挥手让了那些小厮将踢的球给是拿了出来,顾璟将侯爷故意领了过来,本就是想让自己踢了着球给侯爷瞧的。

但是侯爷看着那球儿,不想与着顾璟蹉跎时间了,一挥手,让了那些小厮都是给站在了原地,不许那些小厮走近了。

“不可。”

“你若是愿意去梅家书院了,即刻启程即可。”

“你祖母与父亲那里我去说便是,若是你不愿了,那便继续在我跟前学。”

老侯爷半点不给机会,转身更是直接打算走了……

顾璟才不会愿意这般容易就放弃了,又是快步绕到了侯爷的跟前,挡住了侯爷出去的动作。

“祖父,我已经上报了名帖,兵部都写了名册了,明日便要公示在名榜上,若是不去了这……”

顾璟被了那侯爷打断了。

“别说是现在兵部还未曾公示榜单,便是日后你得了国子监的许可,放在了那赛场之上,我都会将你绑回来。”

连是顾晚娘都是听得挑眉,侯爷竟然是对顾璟参与者蹴鞠大赛之事,如此的抵触。

“祖父这般可是不可了,毕竟这兵部现以是报给了秦王名录了,这中途退出了,若是惹了秦王不喜……”

顾璟知道侯爷对秦王颇为的敏感,便是故意的,将负责这蹴鞠大赛的秦王给是挑出来了。

侯爷听罢,脸色都是黑了,顾璟显然早就是知道侯爷不会许了,早就是做好了先斩后奏的打算。

“秋管事?”

侯爷唤了跟在自己身后的管事的。

“近半月,顾璟摔了腿,在家中休养,既不可参与那蹴鞠大赛,也不可出了这松竹院儿。”

竟然是让顾璟装病,然后将禁足了……

“祖父。”

顾璟挣扎着,但是无奈侯爷下了令,被挡着不可出院子。

管事的拦住顾璟,“小世子,还是听了侯爷的话,免是惹了继续惹了侯爷不快。”

侯爷拂袖,被顾璟气的不轻,提上步子便打算离开松竹院。

“祖父。”

顾晚娘绕过那侧面的廊儿,从后院里走到了前院,叫住了侯爷。

第五十三章天下之局,无人幸免

侯爷与顾璟都是不曾想到这里还有个顾晚娘,不仅如此,顾晚娘的身后,还有一个的顾玦。

侯爷与顾璟都是咳嗽着,故意避开了顾晚娘与顾玦。

顾玦躲在了顾晚娘的身后,偷瞧了顾侯爷好几眼。

顾玦有些怕了侯爷,不敢瞧着侯爷与侯爷见礼,只敢跟着顾晚娘一道行礼。

“晚娘见过祖父。”

“顾玦见过侯爷。”

侯爷摆了摆手,让了二人起来。

“你们二人怎么在了顾璟这处?”

如此训斥顾璟,被顾晚娘瞧见了倒是无碍,但是顾玦毕竟顾二太爷的曾孙……

侯爷又是打量了顾玦一样,瞧着顾玦这般的小,这般的认生,应是不会多议论了这些侯府家中事……

顾晚娘:“今日下了族学,想是来瞧瞧二哥哥这处的鸟儿,便是来了,也不曾等了二哥哥回来。”

“你们兄妹情深,倒是无妨。”

侯爷不过与顾晚娘闲话了二句,便是又提起来步子,打算踏出顾璟得院子。

顾晚娘强行留住了侯爷。

“祖父,晚娘瞧见二哥哥院里管着的那些个飞禽,有一只像极了宫里前段时日张榜贴出来,寻的那只鸟儿。”

顾晚娘记得前世这个时候,皇宫里贴出来一个的皇榜。说是太后宫里养鸟的人,给打翻了鸟笼子,让那鸟儿给飞出了皇宫。

可是但凡了解太后的人都是知道的,太后已经数十年不曾养过鸟儿了,。

既然这般,又是从何处飞出来的鸟儿?

侯爷的步子还是未来得及迈出去,便是回过头瞧着顾晚娘,自然知道顾晚娘说的是无稽之谈。

侯爷还未来记得训斥顾晚娘无理取闹,便对上了顾晚娘那明媚的眸子,那眸子里的确凿,仿佛在与侯爷说道的,都是真的。

“顾玦,还不快去寻你的二哥哥?”

顾晚娘使开了顾玦,便是朝着侯爷服了一礼,请了侯爷。

“祖父不妨与我一道去瞧瞧那鸟儿?”

侯爷迟疑了片刻,还是招手让管事的将人都给留在了原地,自己跟了顾晚娘一道去了那养鸟儿的院子。

这长安城中养鸟,本就是公子哥儿逗鸟的趣味儿,侯爷早就对顾璟这般纨绔举动本就十分不满。

如今更是侯爷一踏进院里,便给瞧着了顾璟四处摆着的金丝鸟笼子,五彩斑斓的鸟儿,更是琳琅满目。

比起来侯爷想象中的,顾璟的鸟儿,还是要多得多……

见着顾璟这般的胡闹,侯爷的脸色更加的青了起来,语气更是冷漠。

“你借口太后的鸟儿,就是让我来瞧这顾璟的鸟儿的?”

对于侯爷的施压,顾晚娘倒是不曾有任何的惊慌。

“祖父可是瞧瞧,这里面的鸟儿,与皇榜里张贴出来的,可有符合了的?”

顾璟的鸟儿的确是多了,那些稀奇八怪的都是有。若是在其中找出来一只相似的,更是容易……

“你想让我李代桃僵,揭榜,弄只假鸟讨好了宫中的主子?”

“后院不干政,晚娘不敢。”

侯爷语气冷的很,“不敢?我瞧着你倒是胆子大的很。”

“那你可是知道,那宫里要寻的是什么样的鸟儿?”

“既然大家都不知道要寻什么样的鸟儿。”

顾晚娘垂着眼帘,喂食逗起来了一方。

“祖父不妨试一试?”

侯爷对顾晚娘的话嗤之以鼻,“更是因为不曾贴出来寻什么样的鸟儿,所以决不能假冒了这鸟儿,谁知这不是宫里主子,试那谄媚之奴计策?”

侯爷说完倒是颇为的吃惊,自己竟然是将这般猜测,都是告诉了眼前这个还不曾及笄的小丫头。

明明是小丫头,这般气定神闲的模样,倒是比自己都是更有把握了?

“这张榜寻的不是什么样的鸟儿,而只是一只鸟儿便可,太后去岁便是缠绵病榻,现下时候,怕是早就认不清楚那三米之外的鸟儿,到底是什么模样了。”

更甚至,若是顾晚娘不曾记错,现在太后早就是糊涂了。

侯爷看着顾晚娘,对于顾晚娘的话将信将疑。

“你可有把握?”

顾晚娘倒不是当真有把握,而是前世也发生了同样的事儿,顾晚娘也是后来听顾璟说起来才知道。

是程谕赌了一把,送了一只陌生的鸟儿进宫。

程谕赌太后是重病,糊涂了,秦王为了讨太后的欢喜,这才是张了这莫须有的榜。

后来确实证明了程谕不曾赌错,这太后不过几月,就愈发的病重连是眼都睁不开。

但是便是太后糊涂了,也是日日都要瞧着那鸟笼子里的鸟儿。

“你这些消息儿,是从哪处得来的?”

顾晚娘只是个闺中女子,便是当真有所了解,也不该是对宫中的消息,这般的详细才是。

“是从程谕那里听来的。”

这个时候的顾晚娘,倒是不介意将程谕的名头拿出来吓唬人了,毕竟程谕是天之骄子,前途大好,说及他无论是谁,都会心动一二。

程谕?说及程谕的姓名,便是惯来顽固的侯爷也是心动了。

“三姑娘!三姑娘!”

顾晚娘这才是刚才喂完了一方的食,一方便是叫着顾晚娘,讨好起来了顾晚娘。

侯爷被一方的叫声喊回来了思绪,冷声之道:“不可。”

南阳侯府惯来在朝中以不站队闻名,是清白之身。若是今日这般送了鸟儿,不等同于告诉了世人,南阳侯爷选了秦王阵营?

一点都不出乎顾晚娘的意料,侯爷若是这般容易说服,南阳侯府当年也不会是那般的结局。

“祖父说这林子里的风,朝着西边吹儿,鸟若是要逆着风,飞至那林子的东边,鸟儿可是可以飞到?”

顾晚娘这突如其来的比喻,侯爷:“若是起风了,鸟儿自然都是会避开,躲在林子里,避了风,晚些时候总会到林子东边的。”

顾晚娘垂着眼帘,看着一方,一方和在水,果然是像极了。

“祖父错了,那风儿若是疾风,是会将逆风的鸟儿吹掉了羽毛,摔在地上,什么都不剩。”

侯爷的脸色时青时白,不曾意料这样的话是从顾晚娘这样一个小姑娘口里说出来的。

“可是程谕,教你回来说的这般事情?”

第五十四章自保

顾晚娘倒是一挑眉,侯爷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程谕告诉的顾晚娘。

“程世子不曾与晚娘说,晚娘是从二哥哥那里听来的。”

“顾璟?”

侯爷都是不敢相信了,竟然这般的话,是从顾璟的口中说来的。

顾璟虽是识字,但是惯来都是不识文章大意的,倒不是真的不懂,只是懒得去读懂了。

“便是二哥哥,二哥哥倒是随口一说,是晚娘大做文章了。”

顾璟是南阳侯府的小世子,也是入了宗牒,得了宫里许可的南阳侯府的继承人。若是顾璟能有出息,那对于南阳侯府来说,是再好不过了!

侯爷看着那些鸟儿,手放在那鸟笼之上,手指微挑,顾璟当真是可塑之才?

“这话,为何顾璟不自己与我说,而独独说那蹴鞠之事?”

顾晚娘:“祖父,蹴鞠大会由得兵部与国子监操办了,秦王和北霖王坐镇;而这贴出来的皇榜,是秦王亲笔手写了,圣上盖了玉玺。”

说到底蹴鞠大会与寻鸟之事,都是一个人的手笔。

那便是这侯爷避之如祸的秦王。

说及秦王,即是皇后嫡子又是皇长子,既得太后庇护,又得皇帝宠信,天下之人都认为秦王是皇位的必然继承人。

顾晚娘前世也是这般认为的,直到后来夺嫡之争……

皇帝久久不曾立太子之位,自然也是在等人归来,这人便是前太子的胎腹遗子。

后来,圣上亲自将他迎接回皇宫,封了王,更是不顾众人的反对,与朝臣众议立其为太子……

只是那些都是后话,那时的南阳侯府早就是人走茶凉,这些都是顾晚娘从百花楼听琴的那些恩客处听来的。

“秦王不是仁君,并非正统。”

顾晚娘握紧了自己的手,“祖父可知正因为秦王并非仁君,南阳侯府,更应该自保?”

百年侯府,四世三公,南阳侯府在大昭的根基太深,牵扯太广。诸如此类,更是新君立威,最好的武器。

侯爷叹息了一声,双手靠在身后,似乎颇有些无可奈何。

“君要臣死,便只能英勇赴死。”

顾晚娘摇头了,前世南阳侯府的衰败,灭亡,不是从秦王对南阳侯府下手开始的。而是早就是蓄谋已久,内忧外患,太多人想分南阳侯府这杯羹了。

“君要臣死,可是其家人何其无辜?族中男子流放,成年女子为娼,幼年女子为奴。他们不是臣,是民。”

顾晚娘言之凿凿,虽然前世南阳侯府虽不曾落得这般惨剧,但是顾晚娘在百花楼见过的这般女子,太多……

且前世,若不是函谷关外战乱,顾玦一战成名,谁又知道南阳侯府就不是这般结局?再者,何人又知,顾晚娘死后,大昭时局稳定了,当权者又是否会将顾玦卸磨杀驴?

侯爷双眼震惊的看着顾晚娘,仿佛在刹那之间,在顾晚娘的脸上,看到了南阳侯府如一坨烂泥般的惨状。

“这些荒谬之言,何人教你胡说的?”

侯爷步步紧逼,“我倒是不知,谁人胆敢对南阳侯府有这般的预言。”

顾晚娘不语,倒是侯爷是不会放过顾晚娘的。顾晚娘若是不说,便是逼她说出来。

“顾璟是断断没有这般胆量说出来这般的话,难道是程谕?”

“还是易安?”

“亦或是梅先生?”

梅先生?顾晚娘不曾意料到侯爷会说道梅淮陵的身上。顾晚娘下意识便道:“梅先生为何会说?”

侯爷紧盯着顾晚娘的眼神,仿佛有那般一瞬间的闪躲,只是那般的瞬间太快,顾晚娘都是未曾注意到。

“程谕为何会与警告这些,是秦王的意思?”

顾晚娘微微张着的嘴,来不及闭上,“程谕与秦王?”

侯爷没有再逼问,不过是点点头,算是默认了程谕早就是选择了秦王之事。

顾晚娘早就该知道,前世程谕年纪如此之轻,便可以位极人臣,断不是尚主了这么简单。尚主只是个幌子,一个秦王将程谕彻底划在自己麾下的幌子。

“程谕的话不可信。”

顾晚娘自然是知道程谕不可信的,上一辈子早就是发现了。

顾晚娘:“祖父为何觉得,这些话不会是二哥哥说出来的,二哥哥不过是不喜想事而已,但是二哥哥从来都不曾愚钝。”

“因为种种,二哥哥才是不曾送了鸟儿,不过是参与了蹴鞠大会而已。”

侯爷到底是顾璟心怀寄望,“你说顾璟是在未曾站队秦王下,选择了一个不得罪秦王的路子?”

顾晚娘点头,顾璟迟早得是要担起来这南阳侯府的家业,若是早些出了名声,许是也不会只身跑去函谷关外,落得个马革裹尸的结局了。

“今日这般话断不可以与旁人说第二遭,便是你父亲与伯父,也是不可说起来一个字眼。”

顾晚娘应了声,“祖父大可放心,便是二哥哥,晚娘也是不会多说一句的。”

侯爷点头,毕竟是顾璟只是无心之语,可培养,但是现在还不适宜让他懂得这些东西过多了。

“小世子,小世子,小世子……”

一方听着顾晚娘说起来顾璟,便又讨巧似的,重复叫起来了顾璟的名字。

侯爷瞧着那养得十分灵秀的一方,刚才立起来对顾璟得期待之心,一下又被熄了半截。

“谄媚之姿。”

侯爷不知道是骂起来了一方,还是骂起来了那给秦王送鸟之举。

顾璟在外院,等的那是坐立不安,侯爷与顾晚娘一道去了养鸟的院儿。谁知道最后等到侯爷出来的时候,会不会将顾璟养着的鸟儿,都是给丢出府了。

顾璟等了半响,都是不曾等到侯爷与顾晚娘出来,又被那秋管事拦着了,不可走近了瞧。

顾璟远眺着,只能知道里面二人说了些什么,且好几次,自己那三妹妹还是差点将祖父给惹毛了。

但是好歹是不曾放飞了自己的鸟儿……

过了半响,顾璟终于是等来了老侯爷与顾晚娘出来的身影。

顾璟一瞧见侯爷,便是站得直直的,“祖父,这鸟儿都是我养的,与三妹妹无关了,祖父不要因为我,牵连了三妹妹才是。”

第五十五章做了一个噩梦

便是到了现在了,顾璟一心想着的还是他的鸟儿,侯爷白了顾璟一眼,那想是要骂出来的话,还是没有骂出来。

顾璟立起来看着顾晚娘,眼珠子灵动,似乎在背着侯爷问顾晚娘,侯爷与顾晚娘到底说了些什么。

顾璟只见顾晚娘点了点头,让他放心来。

侯爷将自己的目光,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眼的顾璟。

眼前的顾璟,不论是衣裳佩玉,还是那般跳脱的表情动作,怎么瞧,都像是个纨绔。

侯爷实在是瞧不过眼了,拂袖便是提步便离开了松竹院。

顾璟被侯爷打量的心里发毛,等到侯爷走了,便是给凑到顾晚娘的跟前。

“祖父与你说了些什么?”

“不曾说些什么。”

顾晚娘的回答倒是爽朗了。

明明顾晚娘与侯爷之间,暗流涌动,你一言我一语,说是不曾说些什么,连是顾璟都不信了。

顾璟撒着娇,在顾晚娘面前讨着饶。

“三妹妹你怎么可以瞒着你二哥哥?”

“三妹妹你可是知道,我在外面可是担心死你了!”

“方才几次,我见着祖父脸都是黑了,可是怕了祖父会责罚到你的身上。若是有事儿,告诉了二哥哥,二哥哥也是可以帮你想法子。”

帮自己想法子?便是不拖后腿就是了。

顾晚娘抬起来瞧着顾璟,不知道顾璟是什么时候蹿高了个子,瘦瘦高高的,顾晚娘抬头才能看到顾璟的喉结,且顾璟还长了几点青色的胡茬。记忆中的少年,倒是长得快了。

“说你的腿不过是摔伤了,但是不曾伤筋动骨,几日便可以好,不会影响了蹴鞠大会。”

“我何时摔断了腿?”

顾璟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当真是半天才是反应过来,顾晚娘到底是在与他说些什么。

等到反应回来,顾璟双手便是握住了顾晚娘的二手臂。

“我就知道三妹妹最厉害了。”

“果然是我顾璟的三妹妹!”

顾璟一惊一喜,一边说着一边跑去从秋管事的手里,抢出来方才秋管事当真侯爷的面儿,收掉的自己的蹴鞠的球。

“秋管事方才你可是有听说我三妹妹说的,我三妹妹说是祖父许了我参与了这蹴鞠大赛。”

秋管事一道是看着顾璟长大的,若是顾璟开怀,便是最好不过了。

秋管事颇为感激的瞧着顾晚娘,顾晚娘应着点了点,顾璟虽是不曾谋得功名,但是这人心,却是一个不失。

顾璟半响都是不曾从喜悦中回神了,侯爷居然会许了自己参与了这蹴鞠之事,顾璟便是再想了一遭,也还是不敢相信了。

“三妹妹,你可是有骗我?这个事情,你可是不能哄骗你二哥哥了。”

顾晚娘瞧着顾璟这般出息,竟然是怀疑起来了自己故意骗他。

“知道你期盼了这般事,我为何还要骗你?”

顾璟当真的笑了起来,笑得开怀,连是眉眼都是连在了一起。

“我不是让了你照看了顾玦,顾玦人是去哪里了?”

顾晚娘方才从后院出来,就是不曾看到顾玦了……

顾璟还在傻笑着,“三妹妹还当我一开心了,便将顾玦丢了不成?”

“那顾玦毕竟是个小娃了,便是活泼闹腾,也是会累的。”

“他方才困了,我差了人将送他回去了。”

说起来顾玦,顾晚娘还是不曾问起来顾玦怎么会是突然来了侯府。

“二太爷怎么是舍得顾玦这般的小,便是只身来了长安城?”

顾玦不过是五六岁,便是智者早通,也不该这般的小,就被二太爷丢来了南阳侯府。

再者,谁人不知顾玦是二太爷捧在手心的宝贝。

顾璟好歹是顾玦那般亲热的二哥哥,自然知道顾玦的事的。

“说是程谕南游的时候,遇见了二太爷,听说是与二太爷说起来些什么,这才是让二太爷同意了让程谕将顾玦,带回来了长安城。”

是程谕将顾玦带回来长安城的?且顾玦与二太爷还是相熟的?

顾璟看着顾晚娘说起来程谕,便是耷拉着脸,变了脸色。

说来,顾璟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顾晚娘怎么会在一朝一夕之间,便是彻底的生了程谕的气,日后也是将程谕视如死敌。

“三妹妹为何突然便是生程谕的气了?”顾璟道是好奇的问了起来。

顾晚娘看着顾璟满脸疑惑的脸儿,难道说是因为前世自己死得不明不白,所以才会在这辈子恨死了程谕?

“三妹妹不乐意说了?”

顾璟倒是不想逼问了顾晚娘,本以为顾晚娘不相说,就打算作罢了。

顾晚娘:“我摔了脑袋昏迷那段时日里,做了一个长梦,梦见我孤苦无依的死在了西街胡同里。”

“一生白驹过隙,便是如走马观花的瞧完了我的一辈子,不得善终……”

顾晚娘倒是说得轻松,仿佛当真只是黄粱一梦。

顾晚娘本以为顾璟会以为自己在玩笑,然后一笑置之便可,但是顾璟却是死死的盯着顾晚娘。

顾晚娘从未在顾璟的脸上,见过这般认真的表情。

“二哥哥……可是怎么了?”

“不曾怎么。”

顾璟发了会呆,等到顾晚娘唤了,便是摇了摇头,讪讪的笑着。

只是顾璟的笑容,心不在焉,过于牵强。

“二哥哥可是有什么瞒着晚娘?”

顾璟皱着眉,“我倒不是有意瞒着三妹妹,许是巧合罢了。”

“我也是做了这般一个梦,也是前些时候,三妹妹昏迷的那段时日里。”

“我梦见那冬日的水珠子滴着,三妹妹你靠着烧着火炉子,好似在等着程谕一般。我想是去触摸三妹妹,但是三妹妹却是不理我。”

“倒是后来三妹妹睡过去了,却是有人来了……”

顾璟也是记不清楚自己梦到些什么了,随即摇了摇脑袋,不过是梦而已,莫是要吓坏了他的三妹妹。

“三妹妹,这些都只是梦而已,是我胡说了,三妹妹可是别当真了。”

“不,那些都是真的,不是一个梦而已。”

顾晚娘的确是死在了西街的火旁,也的确是在等程谕……

“三哥哥可是记得梦里,梦见是谁来了?”

第五十六章五月未央

顾璟听闻顾晚娘的话,摇了摇头,到底只是个梦,过了一个晨起便是不记得了,怎会过了这般久,还记得这般清楚?

听闻顾璟不记得了,顾晚娘倒是松了一口气。

到底是还在期待些不成?

顾晚娘避开顾璟的目光,瞧着顾璟独独养着的那西湖海棠。

顾璟这院里的这西湖海棠惯来生的不好,便是记忆中,顾晚娘从未见这西湖海棠开过花。

只是今日,这西湖海棠,竟然是枝条上开满了粉色的花儿,花儿团簇在一起,开得十分的明媚。

顾晚娘:“二太爷官职在岭南,是岭南的地方父母,程谕便是南游,查了蜀地冻融灾害之事,也不该是与二太爷见了面才是。”

“且,他们说及了顾玦日后之事,并让二太爷愿意了将顾玦送来南阳侯府。”

若只是一般的相识,二太爷怎会随意便听了程谕差遣?

顾璟听着顾晚娘的小嘴张张合合,“三妹妹你这话我每句都听得懂了,怎么合起来我便是不知道,三妹妹在说些什么了?”

顾晚娘一抬起来眼,便看到了顾玦的那般苦瓜般的脸,“我与二哥哥说,这蹴鞠之事,可是要勤于练习,断不可轻视了敌人。”

“再者,二哥哥若是有了机会了,不妨与宋小公子化干戈为玉帛?”

一说起来宋尧臣,顾璟的表情又是不乐意了,叨叨的便是说道了起来,“三妹妹你不是与程谕绝交了?怎么说的什么的话,都是与程谕说的一般无二?”

一般无二?顾晚娘的脸一黑。

顾璟还不曾发现顾晚娘怒了,玩笑的继续道:“也是了,你与程谕青梅竹马,有这般的默契,也是应该的。”

“这劳什子害人的话,二哥哥的嘴可是要闭紧了。”

顾璟也是话音一落就知道自己错了,顾璟见着顾晚娘气着,便是故意拍着自己的脸儿与顾晚娘道歉。

“三妹妹我可是错了,不胡说了,三妹妹可是别气了。”

“你方才说的,程谕与我说了一般模样的话?”

“是相差不多了。”

“是何话?”

顾璟:“程谕也是说了让我与宋尧臣和好,还让我去故意给宋尧臣那厮示好。”

“三妹妹你说,你二哥哥什么人物,还能与别人示弱,讨好了宋尧臣那般黄毛小子不成?”

顾璟一个不服气,倒是忘记了自己与宋尧臣大了不过半岁。

“再者了,你二哥哥蹴鞠才是这般天下第一了,还怕劳什子的宋尧臣?”

“程谕那厮竟然是说,宋尧臣日后会夺了那蹴鞠大赛的一甲了,怎会……”

顾晚娘听不清楚顾璟后头说了些什么,顾晚娘只听见了程谕说宋尧臣会夺得第一。

怎会?程谕怎敢下次结论?

这不是自己重生之后,这才是知道的事,程谕怎会知道?

“程谕可还与你说了些什么?”顾晚娘语气着急了些。

顾璟:“我隔二日便是见了程谕,自然会说许多的闲话,三妹妹你这一说,我怎知三妹妹说的是什么的事儿?”

“不寻常的事。”

顾璟还当真的想了一遭,不寻常的事?

“程谕不许我去函谷关外从军,这可算是不寻常的事?”

顾璟自言自语,又是自己打断了自己的话,“程谕惯来都是说函谷关外不太平,不让我去了那一带从军,这般说来,倒是也不是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那还有什么不寻常的事?”

顾璟实在是想不起来,他这般粗线条的人,怎的会察觉到身边的人,有什么异常呢?

“三妹妹,我当真可是不记得了。”

顾璟被顾晚娘追着不放,连是顾璟都觉得顾晚娘的眼神,让他不适了起来。

“三妹妹你这般瞧着我做什么?瞧着我惯难受的。”

“不让你去函谷关外从军?”

顾璟点了点头,算是认了这句话。

为什么特地提醒起来顾璟了,难道程谕也是一道重生了?

若是自己重生了,程谕重生倒是也是可能的,只是现在瞧起来,程谕今生的轨迹,好似与前世并无什么不同。

看来得是寻个机会出府,瞧瞧那程谕,到底是不是重生了!

五月倒是寂静,顾秦氏大半个五月,都是在三房禁足的,便是原本不曾罚了那么些时间,侯夫人也都是给找寻了各种理由,将顾秦氏死死的禁足在了屋内。

顾三爷一出了祠堂,倒还白胖了一些,可见侯夫人当真的在祠堂里,将顾三爷照料的不错。只是顾三爷出了祠堂,第一件事,便是大呼误了时日,然后紧接着便是去了友人处斗蛐蛐。

顾晚娘倒是除了听着那一日比一日嘈杂起来的蝉叫声,便只有那梅先生枯燥的圣人语,一日复一日,难怪是顾璟都说一学问起来便是头上都是长草了,顾晚娘一皱眉,可不是长草了嘛!

“三姑娘,可是抽了条,这衣竟然是短了这么多,手腕都是露了出来。”

于嬷嬷又给顾晚娘比了比那衣袖的长度了,“也不知那裁衣的娘子什么时候才将新衣裁制出来?”

于嬷嬷等的皱眉,府里因得三房主子除了顾秦氏,都不是急性子的缘故,惯来是冷落三房的事儿。便是这换季新衣,都是拖拖沓沓,不催便是不给。

平常若是等的倒是也无妨,但是顾晚娘今年开春蹿高了不少的个子,原本小小的女娃子,抽了条,高挑了起来,许多衣服都是短了袖子,穿不得了。

“春分,不是让你催了裁新衣的娘子吗?怎的还不见送衣的娘子?”

春分无奈:“已经是催了三遭了,那娘子说是二姑娘与四姑娘那儿催的紧,实在是不得空了。”

“若是赶完了二姑娘与四姑娘的新衣,便是立刻就赶姑娘的新衣。”

着急赶四姑娘的衣裳倒是正常了,二夫人断不是那般可以怠慢的主,且二姑娘也惯来爱新衣裳,若是衣裳不是长安城中最新的款式了,便是会哭着闹着不肯罢休。

但是这二姑娘,因得是皇后侄女,南阳侯府大房嫡女的缘故,衣裳大都是长安城中最好的裁衣局来的,怎的也会在府中裁制新衣了?

第五十七章换装

于嬷嬷瞧出来顾晚娘的疑惑,解释道:“近来世子妃有意节省府中开支,二姑娘便是先给做了起来。”

顾晚娘淡笑,顾二姑娘继才名闻名长安城之后,又是要贤名闻名长安城了吗?

于嬷嬷给顾晚娘顾晚娘穿上衣裳,瞧着顾晚娘露出来的手腕儿,皱着眉,愈发的不满了起来。

见着于嬷嬷又是转目瞧着春分,顾晚娘冲着于嬷嬷摇了摇头,举起来了自己的手腕。

顾晚娘的手腕惯来是小的,又是白净,露出来一小节如藕般的小手臂,还悬着手镯,其实倒是别有一番的味道。

“嬷嬷可是瞧见哪里有束手的布儿?”

“束手?”

嬷嬷寻了一圈,有倒是有,但是束手惯来是男子着上清爽的马装,或是胡装的时候,才是用的。

“姑娘可是要用?”

顾晚娘点了点头,让了嬷嬷将自己的手给束上,再给拿了束腰。

最后竟然是一般换装,将原来那有些短了的小姑子衣衫,穿成了那般女子的骑马装。

顾晚娘给自己变出来的骑马装,像极了胡妆,只是比起来那胡装多了份汉装的雅致。

细细算着时间,前世这个时候大概胡装,在长安城中还不曾流行。

不过过不了几年,便是皇帝得了个新妃,最爱那胡装,皇帝也爱极了那新妃穿着新装。

自此这长安城的街上,满是穿着胡装的女子。正是楚王爱细腰,宫人多饿死。

新装与旧装,新派与旧派,惯来都是口舌不断,后来还是顾二姑娘穿出来了这般汉衫改的胡装,这才是将这般的口舌之争给熄了。

于嬷嬷与惊蛰等人都是不曾见有人这般穿过,比起来那般繁琐的衣裳,顾晚娘穿得干净清爽多了,但是比起来那般胡装,又是多了些汉人独有的味道。

惊蛰:“姑娘这般穿着,可是当真的漂亮。”

顾晚娘见着这衣裳,只见于嬷嬷也是点了点头,可见瞧着虽然是新颖,但还不算过于出格了。

“嬷嬷,可是会梳男子发髻?”

“姑娘这是要扮男子?”

顾晚娘瞧着铜镜里的自己,眉眼虽是显露了不少,但是还有着些婴儿肥,且五官这般的清秀,怎么瞧也不会是个男子了。

“嬷嬷我这般穿着,明眼人一瞧便是知道是个女子。”

于嬷嬷不再多问,给顾晚娘束起来发,插上了一根白玉的簪子。

“姑娘可是要出门?是否报备了老祖宗?”

顾晚娘的确是打算出门,不然也不会特地寻上这般好改装的衣服,清爽的束起来了发。

“今日初一,老祖宗在佛堂礼佛,晚娘还是被扰了老祖宗才是。”

顾晚娘拒了于嬷嬷的话,今日顾晚娘还当真必出门不可。

“劳烦嬷嬷备好马车了。”

于嬷嬷倒是听着顾晚娘的差遣去了,只是惊蛰倒是担心了顾晚娘,“姑娘,今日不去族学吗?”

顾晚娘一扶额,倒是忘记了这劳什子的事情了,怕是明日又是要被那梅先生责罚。

顾晚娘瞧着不远处被自己誊写出来的书卷,那些上面的朱红,都是梅先生改了顾晚娘的错处。

算了,且逃了一日全是一日。

“不去了,最近都是不曾瞧见了二哥哥,想去寻二哥哥。”

“这日日的上这学堂,我脑袋都是生了草了。”

惊蛰听着顾晚娘的话笑了起来,“那姑娘便是去寻小世子。”

“只是我听小世子院里的阿秋说,这几日小世子都是不曾回了松竹院歇着,也是不知道小世子歇在了哪个友人处。”

顾璟当然是不曾回南阳侯府,不过几日,便是要举办了蹴鞠大会了。顾璟不知道寻了谁,在国子监寻了个空地,还寻了几个狐朋狗友,这几日都是在国子监踢那蹴鞠。

前世也是这般,不过前世顾璟是偷溜出去的,最后被世子爷拎着耳朵揪回来的,这今生却是得了侯爷默许的。

顾晚娘不曾带着斗笠,倒是也不曾入了国子监,而是寻了国子监鲜少人的后门。

惊蛰跟在顾晚娘的身后,她是这第一遭的入了国子监,国子监是太傅管着的地,偶尔还会有皇帝亲寻,当然是再气派不过了。

若是说梅家书院是这天下第一书院,那这国子监自是这大昭的第一官学。不过梅家书院是以圣人语训,训人品格,而国子监学教的是经世致用之学问,为的是入朝为官,立策为民。

惊蛰当真是瞧的回不过神来了,“姑娘,这便是国子监?”

“你眼前的不过是国子监的后庭,是些贡生与学生活动之地,此地,还是算不上真正的国子监。”

惊蛰一听此处是男子之地,便是又慌了,下意识的便是想给顾晚娘遮面,却是想起来顾晚娘不曾带了那斗笠。

“姑娘,那我们可是会遇上那些地方的贡生,还有勋贵子弟?”

若是遇上了,当真可是糟糕了。

顾晚娘倒是半点不曾害怕,因为过不了几年,这大昭的民风,便是会开放不少,男女便都不再避嫌。

“现在他们都在学堂里学了学问,自然是不在此地。”

顾晚娘倒是堂而皇之,胆子大的很。

惊蛰却是一道紧紧地跟着顾晚娘,生怕一个不留神,便是跟丢了。

“姑娘不曾来过此地,怎么这般的熟悉的这处?”好像是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了,一点都不像是来寻人,每一个岔路口都是不曾犹豫,而且轻车熟路。

今生是还不曾来过,但是前世,却因得程谕谋得了功名在国子监教书,顾晚娘日日得空了便是来了这处寻程谕。

这国子监,倒是今生与前世不曾有什么区别了,都是红墙青瓦。无论是前世今生,还是曾经,现在,以后,都是这般模样。

“姑娘小心,仔细前面有人了。”

惊蛰着急叫着顾晚娘,顾晚娘却是瞧见了,也是退不开了。

前面的人一身玄色的衣裳,剑眉星目,像是鹰一般如了他眼界的人,都是别想逃了。

顾晚娘瞧着这人那腰间悬着的佩玉,玉体通透的青色白玉,雕刻成了青龙与白虎交相呼应的形状,还有那明黄色的穗儿。

忘记了避开那些学生,倒是忘记避开眼前的人了。

第五十八章秦王谢沅

顾晚娘不曾抬眼瞧着眼前的人,但是却避不开眼前的人瞧在自己身上那如注的目光。

在这般时候,如此光明正大的走在这国子监后庭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秦王谢沅。

此人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便是顾晚娘不用对上目光,只用瞧着那衣摆处,青竹花纹的暗纹,也是知道是谁。

原来程谕在这般时候,就已经是投靠了秦王谢沅了。

秦王不曾想到会在这处瞧见了一个女子,且是穿着似骑马装又不似骑马装的衣裳,瞧着像是自己改造出来的。头上束着发,像是装扮了男装,但是一根簪子,却是女子的式样。

瞧着有些意思……

“不知这是谁家娘子,来此处寻哥哥不成?”

闺阁女子如此装扮外出,来了国子监,自然不是为了寻哥哥,那便只能是情郎。

顾晚娘知道自己避不过,若是特地躲起来,那更是欲盖弥彰。

顾晚娘朝着秦王行了个礼,“见过秦王殿下。”

秦王倒是见着顾晚娘的礼不曾有意外,这长安城之中,怕是寻不出第二个如秦王这般的人物,但凡是有点眼力见的,便是不会认错。

只是秦王不曾认出来顾晚娘是谁,且顾晚娘也是不曾回答了秦王,自己到底姓甚名谁,是谁家小娘子。

顾晚娘不认名字,那秦王自然也便是不认顾晚娘行的礼,让顾晚娘蹲着不曾起来。

四下无人,便由的二人僵持。

秦王瞧着顾晚娘的目光,愈发的压迫起来,顾晚娘绷着一根弦。

说来,顾晚娘前世死的早,不知道那夺嫡之争最终胜者到底是谁。顾晚娘只知,这秦王离得那皇权之位,只差了一步。

“是谁家娘子?”

秦王便是又问了一遭,在场之人都是知道,这秦王问的是最后一遭,若是顾晚娘再不说出自己是谁了,恐是秦王有一百种法子寻出来顾晚娘的姓名来。

顾晚娘张着口,只是若是真说了,那日后必定是要被记住了,且秦王一旦与侯爷或是世子说及此事,顾晚娘怎么都是逃不开……

“殿下,前殿新进的贡生,还在等着殿下训话。”

“不着急,时间尚早,不会误了时候。”

“殿下,太傅在前殿,有些事宜,恐是还要与殿下讨论才是。”

秦王的目光终于是从顾晚娘的身上,挪到了程谕的身上,程谕平素不是个话多的,今日却是阻了自己好几遭。

“这小娘子,你识得?”

程谕:“回殿下的话,是了。”

秦王叫了顾晚娘,“抬起你的脸来。”

顾晚娘迟疑着,还是将自己的脸给抬了起来,但是还是别开了秦王的目光。

眼前这人的脸,有些相熟了,只是也不大熟,至少秦王一眼认不出来。

“为何不回本殿下的话?”

秦王惯来不是个好相与的,且最喜欢听话的人儿,像顾晚娘这种不听话的,秦王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顾晚娘只瞧见自己的身前,多了一抹竹白色的身影,挡住了秦王的目光。

“殿下,她不善言语,怕说错了话,遭了殿下不快,便是不敢多说。”

“是吗?”

秦王不曾越过程谕瞧着顾晚娘,见着眼前程谕这般小心顾晚娘的模样,大概秦王愚钝,也是知道是谁了。

“不像。”

“与幼时不甚相似,与你二姐姐也是不甚相似。”

皇后与世子妃是嫡亲的姐妹,说来秦王与顾璟也算得上是表兄弟,自然是听闻过不少的顾晚娘,幼时也是见过几次,只是不识得顾晚娘现在是什么模样了。

顾晚娘幼时不甚起眼,藏在本就是明珠的顾二姑娘,与张扬的顾四姑娘之间,倒是甚少有姓名。

秦王又瞧了一眼被护在程谕身后的顾晚娘,原来不起眼的姑娘,现在却是这般明媚如春娇了。

秦王倒是笑了,“表妹可是快些起来,倒是大水淹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了一家人了。”

“说来我也算得上你表兄,你便是与淑娘一般,叫我沅表兄便可,大不用这般的生疏,唤我秦王。”

见着秦王爽朗,程谕便也是站开了,不再挡在秦王与顾晚娘之间。

“是,沅表兄。”

顾晚娘顺着秦王的台阶下了,秦王也是不打算再刁难顾晚娘,“来此处,寻老师的?”

秦王虽现在不曾是太子,但是却也等同与太子,有三师为老师,侯爷便是其中一位了。

侯爷也是在此?

顾晚娘提起来目光,还当真对上了秦王还不曾收回的目光。

顾晚娘惯来白皙,对上那阳光更是晶莹剔透一般的像一块白玉,五官也是小巧,生的虽是不错,但是,却是那般小家碧玉的女子。

这样的女子更像是一只美丽的鸟儿,适宜养在院子里。

秦王收回目光,之前倒是不曾发现南阳侯府还有这般女子,也难怪青城哭着闹着说是南阳侯府,有一个勾人的‘狐狸精’了。

秦王提起来嘴角,瞧见了程谕本能的想将顾晚娘庇在身后的预动作。

但是程谕与秦王毕竟是君与臣,程谕不敢,也是不会。

“如此瞧来,倒是不是来寻老师的。”

“是来寻?”秦王将目光停在了程谕的身上。

顾晚娘打断了,“晚娘是私下来寻二哥哥的。”

原是顾璟。

顾晚娘瞧见了程谕脸上那般的失望,装作是不曾发现。

“殿下与我在此蹉跎,可是等了太傅的时间了。”

秦王听言,也倒是点头,三师皆在,还有科举新及第贡生,秦王自不可疏忽。

“那你便是去寻了你二哥哥,可不是要走错了地方,寻错了人。”

“谨遵殿下的话。”

秦王:“方才是如何说得,转眼便是忘了?”

“谨遵沅表兄的话。”

虽是换了称呼,但是那皇家之威严,却是从不曾少半分。

秦王转身而去,程谕来不及叮嘱顾晚娘,便只好是眼神暗示了几分,往顾晚娘的手里放了东西。

顾晚娘等到程谕走远,感觉到自己手里的冰凉,一摊手,手心是程谕原本挂在腰间的佩玉。

程谕不喜欢玉,更不喜欢暖玉,只是为了辨识身份,程谕往常都只会在腰间挂上刻着他名字的凉玉。

玉体冰凉,总是要捂着手心许久,才是稍稍暖起来。只是虽是暖了,但是一松开,那冷玉便是转瞬便又冰凉了,像是从未温暖过一般。

第五十九章掐架

顾晚娘看着那程谕的白色凉玉,正面是不曾有任何纹饰的光滑玉面,程谕常说这是无人之书,无雕之玉。

就如他一样,不该被写下断语,谁也不能断定,他日后会成就多大的功名,成为何等举足轻重的人物。

“姑娘,这便是秦王殿下?”

惊蛰是第一次面君,见到那秦王便是给怔住了,等到秦王走远,这才是反应了过来。方才自己是见了一个皇家人物,而且是大名鼎鼎的秦王殿下。

顾晚娘:“是。”

“秦王殿下生的可真是好看。”

惊蛰的声儿很小,像是只有自己听得见,谁也不敢妄言一个将为君者,是如何美貌。

顾晚娘瞧着惊蛰那脸上的红晕儿,秦王惯来是长安城中的闺中女子心中,排了第一的美男子。不仅仅是因为生在帝王家,文武全才。

更因为他生的比任何一个美人还要好,美,但是却偏偏是那英气的美。

当年拥护秦王的党派,皆是说这神人之姿,便是天上的帝王星下凡,是谢沅的帝王之相。

“那秦王会是日后的圣上吗?”

惊蛰虽是知道自己妄言了,但瞧着四下无人,还是忍不住问了顾晚娘。

也许是,也许不是。

顾晚娘不知道当年的夺嫡之争是怎么结局,但是顾晚娘唯一可以确定了,无论是秦王,还是日后的先太子遗孤的齐王,顾晚娘为了南阳侯府,谁都不可轻易得罪了。

“惊蛰你可知议论这等事情,若是被人听到耳里,会是怎般结局吗?”

奴仆犯错,责罚的当然不仅仅是惊蛰,自然还包括身为惊蛰主子的顾晚娘,乃至连坐整个的南阳侯府。

“惊蛰错了。”

惊蛰认了错,顾晚娘瞧着惊蛰这般憨厚的低下了头,不敢多想的模样。惊蛰虽然忠诚,但是这般懵懂无知,却是最致命的。

顾晚娘的眼神瞧远了,思绪也是拉远了。

“罢了,下不为例。”

“三妹妹果然是你,我还以为瞧错了,结果不成想当真是我的三妹妹。”

听闻不远处传来的顾璟的声音,顾晚娘将那手心的凉玉,不动声色的别在了腰间。便是五月的天,那般的凉玉隔着二层的衣服,都还是有些微微的凉。

顾璟是跳过来那门槛,跑到顾晚娘跟前来的。

他还当真不曾瞧过三妹妹这般穿着,定睛在顾晚娘的身上瞧了许久,这才是道:“三妹妹今日,怎么穿成这般模样?”

“不好看?”

顾晚娘在顾璟得跟前转了一圈,动作虽轻,但是因得那裙摆短了些的缘故,还是在风中转起来了裙摆。更因得顾晚娘轻盈,便是脚尖点地,也像是在跳舞一般。

三妹妹在他跟前跳舞了起来,顾璟还当真不怎么瞧见过这般跳脱的顾晚娘,傻傻的便笑了起来。

“好看,我的三妹妹当然最好看的。”

“不论三妹妹穿什么衣服,只要是三妹妹跳起来舞,都是最美的。”

从前因为顾晚娘总是避着顾璟的缘故,顾璟也是偷偷爬在墙,见过几次顾晚娘在那舞蹈先生的跟前轻盈起舞。现在,虽然是许久不曾见过了,但是他觉得那般模样是他见过的最美的三妹妹。

“胡说,我何时跳了舞了?”

顾璟笑着,脸上的皮肤倒是因得最近这蹴鞠之事,日日在太阳底下晒着,黑了不少,如此一笑起来瞧着更加憨了。

“是,三妹妹不曾跳舞,只是三妹妹这裙摆像那蝴蝶一般,自己飞了起来。”

顾晚娘被顾璟逗笑了,“日日花言巧语,小心被祖父罚写了。”

“三妹妹是来寻我的?”

一说起来这事,顾璟有些为难的瞧着顾晚娘,挡在了顾晚娘的跟前,仿佛是要用身形挡住什么似的。

顾璟这般举动,愈发激得顾晚娘好奇了起来,说来顾璟怎么不在踢那蹴鞠,而是自己跑了出来?

顾晚娘从顾璟的身前探出头,看着顾璟挡住的方向,越过去顾璟,只看见一人的身影背对着自己。

是个与顾璟差不多大的少年,玄色的衣,倚靠着墙,踩在地上的脚时不时动了动,一幅随时打算提步走人的模样。

便是顾晚娘不用对上他的脸,也是知道眼前的人,在等人,且是等的颇为的不耐烦。

顾璟在长安城中的朋友惯来都是多的,顾晚娘识得也算不多,但是也算是眼熟的。眼前这不耐烦的玄色少年,顾晚娘不识的,也不曾知道有人敢对顾璟这般张扬。

“这是哥哥的朋友吗?”

顾璟知道是瞒不过,便是点了点头,但是想了会,这人还不算是朋友,便是又摇了摇头。

那人许是感受到顾晚娘的目光,便是回过头来,对上来顾晚娘的眸子。

他竟然是有些不屑与顾晚娘对视,不过是瞧了一眼,还不曾瞧到顾晚娘的脸,便是别开了,且是那不耐烦的眼中,还有那么一丝的讨厌?

顾晚娘怔住了,这是对自己的讨厌吗?

那人终于是不耐烦了,离开他靠着的墙,对着顾璟。“你到底是在废话些什么,若是叫我来,是让我来等你的,我便是先走了,别浪费了我的时间。”

此人提起来步子,与顾晚娘等人隔着一个庭院。且是不等顾璟得回答,便是从顾晚娘对面的回廊,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

“你给我站住,得了我的便宜,还是你想走便是走的?”

顾璟一听到这人直接就打算离开,一个按捺不住,来不及安慰了顾晚娘,骂骂咧咧的便是朝着,那少年的方向走去。

玄衣的少年惯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与顾璟像是天生气场不和的那般二团的火,一个比一个张扬。

“是你拿着条件请我来的,什么唤做我得了你的好处?”

“我顾小爷何时求过人?”

玄衣少年半点不留情面,“昨日与现在,或者等会,皆是。”

二人一说便又是互相瞧不过眼,竟然是打着对眼,都是同时提起来手打算抓住对方的衣领,拎起来对方。

只是顾晚娘出现在了二人的身侧,颇有些故意的站在二人中间不远处的位置,阻了二人的动作。

“二哥哥,这便是宋小公子,百闻不如一见,比起来长安城的闲话,宋公子倒是更加的钟灵毓秀了。”

第六十章不怒不恼

“是。”

“不是。”二人倒是颇为默契的异口同声,说了不一样的答案。

见着有了旁人,顾璟与宋尧臣一道是松了手,各自别过去不再看对方,一瞧见便是怒了。

但是顾璟却是不想让顾晚娘与宋尧臣见了面,顾璟拉开顾晚娘来,不让了顾晚娘与宋尧臣站近了,“三妹妹,你不用管他是谁,与我们无关了。”

“三妹妹可是误了时候了,我先送三妹妹回府。”

看着顾璟这般不自然的模样,顾晚娘也是知道,不管是什么理由,总之是顾璟先寻上来宋尧臣的。

宋尧臣一听着顾璟的声,发觉顾璟不仅是不认自己,还打起来退堂鼓。

宋尧臣瞪着顾璟,“你宋小爷我坐不更名行不改姓,如何的,还怕认了我的名字不成?”

顾璟想拉着顾晚娘离开了,但是顾晚娘却是没有这么容易走,毕竟顾晚娘来国子监的事情,还没有办成了。

对着顾璟,宋尧臣又是不屑了起来,“我还懒得与你有关了,若不是你求上来寻我,谁认得你是谁?”

“你方才说什么了?”

“嘴长在小爷的嘴上,还不能许我说话了?还真当你是皇后的侄子,秦王的表弟,便是在长安城中横着走了?小爷还当真不怕你这厮。”

宋尧臣本就比顾璟稍稍高了些,这般着对视着顾璟的目光,对话起来,倒是显得宋尧臣气势更足了。

顾璟最讨厌的便是说及他是皇后的侄子,秦王的表弟一事。

“我如何,与我是母亲是何人,姨母是何人,表兄是何人有何关系?”

顾璟与宋尧臣不过是三二句,二人皆是双手握拳,一幅又要对对方动手的模样。

顾晚娘颇有些无奈的瞧着二人,当真是谁也饶不了对方了,也不知前世怎的就因得一场蹴鞠大赛,便是化干戈为玉帛了。

顾晚娘又出言打断了二人,“二哥哥请了宋小公子前来,所谓何事?”

顾璟:“谁请了他,碰巧遇上的。”

“蹴鞠大赛。”

二人又是异口同声,谁也不服输。

“这厮在国子监逃学了,跑来后庭偷闲,便碰巧遇到,切磋一番蹴鞠了。”

宋尧臣不服,“明明便是你托你的小厮与我传话,请我来与你切磋这蹴鞠大赛一事,怎的,现在又是不认了?”

顾璟是气鼓鼓的看着宋尧臣,宋尧臣好不容易咬了顾璟的辫子,才不会与给了顾璟面子,让他顺了台阶下了。

再者,虽不曾请了,但本来就是他顾璟说起来蹴鞠之事,说是要切磋一番……

顾晚娘瞧了二人,虽不曾穿上那般蹴鞠的衣裳,但是都是穿着轻便的骑马装,瞧来早就是约好了的。

“既是切磋,不如当真比试一番?”说不定一番下来二人心心相惜,当真会改了对对方的看法。只要是这看法改了,那二人和解但是也容易。

顾晚娘绣帕掩嘴,不曾张扬的小声敲打着二人道:“恐是再是耽了时候,前院的先生便是真的得发现了宋小公子逃课了。”

“届时,恐怕是祖父也会得知了,是二哥哥在上课的时间里,与了宋小公子约定了蹴鞠……”

顾璟一被说起来侯爷,便是皱眉,此处是侯爷寻的,侯爷特地是警告了顾璟,蹴鞠可,但是千万不可影响了那国子监学生的学习之事……

“再者,今日是新的贡生入学之日,秦王特地是奉旨前来,若是宋小公子缺席了,恐是不好?”

顾晚娘这一拨弄,顾璟与宋尧臣都是脸色一青,宋尧臣的眼色第一次瞧在了顾晚娘的脸上,目光并非善意和探究,而是恶意和审视。

“这便是你大名鼎鼎的妹妹?”

虽是感觉不甚好,顾晚娘还是应了。

顾晚娘垂目,对此倒是不介怀,“晚娘不才,在家中排行第三,并非第二。”

南阳侯府当然只能有一个姑娘才貌双全,受众人的追捧,这人便是大房嫡出的顾二姑娘。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顾二姑娘,顾二姑娘才不会像你一般穿得不男不女,还敢偷偷溜进国子监的后庭……”

宋尧臣差点是将那不守规矩,不贤良淑德的名头都给挂出来了,之瞧得顾璟脸色黑的和黑炭一般,便是不曾说了。

顾晚娘一怔,抬头看着这颇为对自己不满的宋尧臣,方才自己不曾瞧错,那的确是对自己的恶意了……

不屑与自己对视,便是不了解自己,也是十足的恶意。

“你胡说什么了。”

顾璟一听到宋尧臣这般的话,自然便是怒了,先是安慰了顾晚娘,后是将顾晚娘护在了身后。

宋尧臣不解的看着顾璟,“你有一个才貌双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嫡亲妹妹,为何还是要护着这般父亲只是个填词人的堂妹?”

宋尧臣说得不错,顾二姑娘的确才貌双全,顾三爷也的确只是个花眠柳巷的填词人。顾晚娘与顾二姑娘,从来都是天差地别的二姐妹。

连是顾晚娘,都是不知道该是如何接上宋尧臣的这句话。

仿若便是静止了,顾晚娘不曾回答,但是却瞧着咄咄逼人的宋尧臣,不可否至的轻笑出来声,像是听见了友人正巧说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顾晚娘突然的笑,都是出乎顾璟与宋尧臣的意料。宋尧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明明是说了顾晚娘不是,但是顾晚娘不怒反笑了。

宋尧臣看着顾晚娘的目光,仿佛是在探究内心的打算,问顾晚娘这有何可笑的。

顾晚娘不语,倒是顾璟先反应了回来,将顾晚娘护在身后,不再让顾晚娘受了这宋尧臣的恶意。

“我护着我的哪个妹妹,与你何关?”

“我恐是瞎了眼,才是要与你比赛这蹴鞠之事。”

顾璟从小到大都不让人欺负他的三妹妹,今天当然也是一样的。

许是瞧见顾晚娘没有像平常小姑娘一般哭着闹着,也没有像自己的妹妹那般冲上来便是动手,宋尧臣突然有些歉意。

顾璟想直接离开了,他都是懒得与宋尧臣这般的人动手。

但是顾晚娘不曾挪动步子,反倒是与顾璟道:“我想看二哥哥与宋小公子蹴鞠。”

第六十一章比试知高低

“三妹妹你方才说了什么?”

顾晚娘:“我想瞧了二哥哥与宋小公子比一场。”

顾璟听言,凑到顾晚娘的耳边,“三妹妹可是让我将宋尧臣打趴在地下?”

顾璟一边说着,还当真一边的活动活动了自己的手,打算大干一场。

“二哥哥误会了,晚娘只是喜欢这蹴鞠一事而已,想瞧着二哥哥与宋小公子比试一场,二哥哥可是愿意?”

不管顾晚娘到底是说了什么,顾璟都只是颇有把握的活动着自己,他今日一定要将这不可一世的宋尧臣打趴下,居然是敢瞧不起他家三妹妹。

“三妹妹瞧着便是。”

顾璟见着顾晚娘执意如此,便是转身对着宋尧臣,“如何?可是愿意?”

宋尧臣看着顾璟与顾晚娘二人,不知道这二人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本能的便是觉得不是那般轻松的事情。

“我为何要愿意?我答应了你顾璟,可是不曾答应你的三妹妹。”

顾璟:“三妹妹的话便是我的话,你若是不同意了,你便是怕了。长安城中的宋小公子,可是也会惧了?”

宋尧臣眼神动了动,“我为何会怕?”

“怕输。”

说起来输这个事情,宋尧臣脸色便是立即不好看了起来,长安城中谁都是知道,宋尧臣自十二岁起输了顾璟开始,便是与顾璟不对付了起来。

宋尧臣一下便是被顾璟激起来斗志,他可是一口气憋了三年,当然是绝不会输给顾璟第二次。

“顾璟,你才是等着瞧,你以为当年当真是你赢了吗?是小爷让了你。”

宋尧臣越过顾璟,对着顾晚娘道:“你便是瞧着了,瞧你的二哥哥是如何在你的眼前,输的一败涂地。”

顾璟被宋尧臣这般张扬的话气得不轻,顾晚娘拽住顾璟的衣袖,“二哥哥不妨试一番?”

不管是谁高谁低,最终还是试过才是知道。

“比就是比,你可别是等会又像三年前一般,回家哭了,还让了你的妹妹故意便是寻上我,说是我欺负了你。”

显然是宋尧臣也是不曾想宋娆来寻了顾璟,仿佛还是第一次听说了这般事情,“你方才说是谁寻了你?”

“当然是你那妹妹宋娆,莫不成你还能有第二个妹妹不成?”

“我妹妹寻你作何?”

宋家本是武夫起家,并无公爵,礼教束缚,且家中也并无主母。自然是在长安城中惯来的肆意妄为,尤其是那宋娆,倒是另类。一个女子,射、御却比起来宋尧臣更为的出色。

但是便是如此,也不该是宋娆为了宋尧臣来寻顾璟出气?宋尧臣想不明白,不语,竟是不知道自己何时对着宋娆哭了。

其实宋娆寻了顾璟,倒不是当真为了宋尧臣出气,恐怕是寻了理由去寻顾璟的。

顾晚娘也是许久之后,等到顾璟成婚,宋尧臣寻上门来才是知道,宋娆自幼便是喜欢了顾璟,不明缘故,不知何时起。

宋娆在得知顾璟婚事后,便是三月闭门不成,当时宋尧臣无可奈何,只好寻顾晚娘,请了顾晚娘想法子寻出来顾璟。

当时的宋尧臣倒是与现在截然不同,冷静沉稳,半点都不曾表现出来对顾晚娘的不满。

宋家熬不住宋娆,便是同意了,宋尧臣那次在百花楼大醉,想来那也是顾晚娘最后一次瞧见宋尧臣。

见着顾晚娘听见宋娆的名字怔住,仿若是一个故人的模样,宋尧臣一个不乐意。他妹妹真性情之人,与顾晚娘这般满腹心机的人,毫无关系才是,免是顾晚娘带坏了他的妹妹。

“我妹妹与你何干?”

顾璟以为是宋尧臣失与自己说的,“是与我无关,还不是有些人羞羞,竟然是让妹妹来给自己出气了。”

宋尧臣瞧着顾璟得眼神奇怪,仿佛是明了些什么,不想再与顾璟说起来宋娆,“你若是要比试,快些便是,时辰快是要到了。”

宋尧臣当然不能让夫子在秦王殿下在的时候,寻出来自己翘课了。

顾晚娘瞧了顾璟与宋尧臣进了一个院子,与惊蛰跟在了后头,这院子倒是宽敞,不仅是隐藏在后庭里极难寻到,不会被人打扰了。

且是这里头都是给画上了界限,仿若是早就备好的,顾晚娘借着空隙瞧去,仿若还有蹴鞠的先生。

只不过这里头的界限都是模糊了,还有些陈旧了,像是有些岁月,荒废了些时日,这才被人特地寻出来的。

“这是祖父特地为我备好的,可是多谢三妹妹了,若不是三妹妹与……”

宋尧臣站在顾璟的不远处,似乎是在掂量着顾璟准备的球的重量,听闻顾璟的话,便是看向了顾晚娘的方向。

这次,倒是顾晚娘先避开了宋尧臣的目光,且顾晚娘打断了顾璟,仿若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一般。

“二哥哥胡说什么呢,不是二哥哥那般认真,这才是打动了祖父?与晚娘何关?”

顾晚娘与老侯爷说了利弊是真,但是当真让老侯爷给准备了这练习的场地,还是顾璟认真,方才打动了侯爷。

顾璟讪讪的笑着,顾晚娘这般说来,倒是让顾璟不好回答了起来。

“三妹妹可是取笑我了。”

“是二哥哥努力了。”

顾璟也是笑着,“我可是不曾想到祖父当真这般好说话了。”

“废话了这般久,可是好了?”宋尧臣将那蹴鞠的球丢给了顾璟,“若是输不起,现在认输,我也便就算了,不算你输。”

“小爷天不怕地不怕,怕你不成?”

顾璟与宋尧臣倒是都对这蹴鞠之事颇为的熟悉,二人一站在场上,还不等着那蹴鞠的先生站定,叫了开始,二人就都是颇为默契的提前开始了。

许是顾璟与宋尧臣都不曾想到,对方远比自己想象中的厉害,皆是一怔,放缓了自己的动作。

惊蛰从顾晚娘身后,叫了顾晚娘,“姑娘,你等的人来了。”

顾晚娘收敛起来目光,趁着不曾有人留意,便是转身往那被屋檐遮住阳光下的长廊走去。

第六十二章你早就认得我了!

惊蛰低着头,不曾往前方瞧去。

顾晚娘方才走上走廊,便是瞧着那尽头的人,月白色的衣裳,夏日起便是穿得薄了些衣裳,如此瞧起来,眼前的男人更是瘦弱。

顾晚娘的脚步惯来都是轻巧的,但是还是没有避开男人的耳朵,他在顾晚娘离他,还有三四步距离的时候便回过来头了。

易安回头打量着顾晚娘的衣裳,似是觉得顾晚娘这般衣裳,穿得颇为的新颖,便是定睛的瞧了好几眼,这才是对上来顾晚娘的眼。

“晚表妹如此煞费苦心的寻我,所为何事?”

“表哥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易安的手里,还是拿着老祖宗跟前八塞送来的书信,是顾晚娘书写的,但是却是经了老祖宗的手的。

易安笑着,面不改色的便是道:“八塞姑娘的书信,不巧,那日正巧我不在,便被母亲收走了。便是到了现在,我也不曾瞧见晚表妹到底写了什么。”

顾晚娘听着易安这般认真的口吻,差点便是当真以为丞相夫人真的收了书信了。

只是这旁人不知道,顾晚娘却是知道易安本事的,丞相夫人怎么会背着易安,扣留他的书信?且,这书信还是从老祖宗手里送来的。易安当真是是撒谎起来,便是腹稿都不曾准备了。

顾晚娘抬眼,便是瞧见了易安颇有逗趣味道的笑眼,“易表哥是觉得,晚娘便是好糊弄不成了?”

“你求人办事便是这般口吻?”

顾晚娘的话被易安的话卡在了喉咙里,是了,今日是顾晚娘求了易安出来办事。是顾晚娘欠的易安的人情……

是顾晚娘核算了母亲的嫁妆,也不知道这嫁妆上的良田店铺,如今是如何模样,便是想重新核算一番。

顾晚娘本想请老祖宗许可,让顾晚娘可以出府,去寻访那些铺子良田的。

但是却不料,老祖宗却道顾晚娘是将要及笄的女姑娘,不便抛头露面查了这些事。

却连人也是不给顾晚娘备好,直接便是要易安替顾晚娘办了,说是一劳永逸。

“你求了我办事,让你服了软,便是这般的难了?”

求人不难,但是眼前这般易安等着让顾晚娘求他的模样,却让顾晚娘难了起来。顾晚娘的脸恼的厉害,咬着自己的下唇瓣,咬出来一道红色的牙印。

一咬牙只道是,“劳烦易表哥了。”

这次,易安倒是不曾多为难顾晚娘了,易安从他的袖中拿出来一沓的典当的条儿,数量不少,都盖满了红章,是早已双方交易完成了的,顾晚娘一眼瞧去,至少不下数十多张。

“你母亲当年惯来在赵家得宠,赵家便是踮起脚给你母亲备了嫁妆,数量不少,但是大都在这里了。”

都在这里了?可是这里都是典当的条子……

“你母亲过世同年,赵家被连坐,被派遣金陵。原本搭理嫁妆的嬷嬷管事,便是都给侯夫人遣散了。”

“后许多的铺子,因得群龙无首,都是亏损的厉害,最后大都被人典当了。”

顾晚娘瞧见易安手里的条儿,“是何人典当的?”

谁的手,已经猖狂到将三房的嫁妆,全都是给典当了出去?

易安并不曾回答,不过是将自己的手给挪开了些,露出来那摁着的手印。那指纹上,拇指的指纹是断开的,中间有一条的空白。

顾晚娘奶妈的丈夫,便是曾差点被人砍断了手指,是后来被大夫给接上的,以后这便是留下了这一条的伤疤。

见着顾晚娘脸色不好了起来,易安倒是挑眉又道:“倒还不算是太差了,因得那些铺子盖着南阳侯府的攻章,当铺的人都是不敢当出去了。只当是自己收了店面,经营了起来。”

“只是那些良田与庄子,大都是一地乡绅购得了,怕是只能再高价买回来了。”

顾晚娘从易安的手里,接过那些条子,这些条子大都是出自一处,昌东当铺。

顾晚娘第一次翻看了母亲留下来的商铺,商铺范围之广,从粮至布料,从笔墨至朱钗胭脂,都是不缺。且是这些商铺,不论是位置,还是原来的名气都是不错,全是良铺。

但是这些条子上,大都还有一个相似的手印了,是新的,红色的墨水还不曾完全干透。

既然易安能够从当铺将这些典当的条子,全部都是给拿出来,那自然是因得易安都是给购下了。

“易表哥这般,是打算将这些条子,如何打算?”

“这些条子,你想留下来便留下来,你若是觉得它碍眼,丢了便是了。”

“丢了?”

数十家良铺,若是易安不曾压下价格,那便是得花了不下黄金千两。就便是易安刻意压低了价格,也缺不了黄金百两。

顾晚娘不曾疑了易安是否有这般的黄金,只是顾晚娘却是欠不了易安这般多银两。

见着顾晚娘颇为为难的神情,易安:“我可是不曾说是要给你付了这些银两,这些都是你母亲留在交子铺的银票,是老祖宗交代八塞一道是送来的,你不曾知道?”

是母亲留下的银票?顾晚娘怎么从不曾听过母亲还曾留下过银票,若是当真有银票,为何顾三夫人在将要去世的那段时日里,连是打赏大夫的银两都是拿不出来?

顾晚娘将信将疑,但是易安的神情,好似不曾有假。

易安倒是多管了一件闲事,“这些良铺你日后打算是如何是好?”

若是搭理不好,怕是又得是荒废了,只是顾晚娘当真是不曾搭理过铺子,就算是前世被安宜赏识,当了几日的百花楼的管事。

最后也不出十日便是犯了错事,差点是将命都是搭上。

“今日之事,多谢易表哥了。”

“易表哥若是得空,可是帮了晚娘打理这些铺子?”

顾晚娘说完连是自己都是惊了,前世的安宜的确是富可敌国,打理这几家铺子,自然没有比易安更得心应手之人了。只是顾晚娘与易安之间,不曾有那般熟悉的关系,顾晚娘也不该轻易相信一个老祖宗的侄孙子。

易安不曾拒绝,也不曾答应,只道是:“我为何总觉得晚表妹,早就是认得我了?”

第六十三章还是输了

易安的眼神中对顾晚娘满是打量,“晚表妹,我们可是曾经见过了?”

此话听得顾晚娘一怔,本能的便是往后退了半步。

“易表哥玩笑了,表哥是老祖宗最喜爱的侄孙,晚娘养在老祖宗跟前,自是有遇见的时候。”

易安见着顾晚娘退了,便是朝着顾晚娘又走近了一步。易安俯看着顾晚娘,微微皱着眉头,“晚表妹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

顾晚娘一脸的费解,“晚娘,不知道易表哥说的是何事。”

顾晚娘垂目,避开易安的目光,便是见过也是前生的事,易安自是不会认得顾晚娘的。

顾晚娘不认,易安自然也是拿得顾晚娘无办法。

易安自幼便是过目不忘的本事,若是见过顾晚娘自然是不会忘的。

虽是想不起来顾晚娘,但是顾晚娘的目光总是让易安觉得,像是早就认识已久的故人。

易安不语,还在打量着顾晚娘,顾晚娘瞧起来好像是当真不认识易安一样。但是那细微的眼神,微微的闪躲,却是避不开易安的眼睛。

顾晚娘像是遮掩着什么,但是又在表露着什么……

易安将手背在身后,又是转了转自己拇指上的玉扳指,微微眯眼,突然有些好奇,顾晚娘到底知道些什么?

四下寂静,谁都不出言,先打破僵局。

易安突然便是先说了,说了句并无干连的话。

“晚表妹可不去安慰顾璟?”

安慰顾璟?

顾晚娘估摸着时间,这才刚过了半炷香的时间而已,易安便是可以断定,顾璟已经输了?

逗留太久,对顾晚娘与易安都是危险,也是该离开了。

只是顾晚娘的手里,还是拿着那厚厚的一沓的当铺条子,像是个烫手的山芋,不知道该如何的处置。

“那这些……”

易安倒是伸手接过了这些的条子。

“我会差了管事的以拜访老祖宗为由头,每初一十五去老祖宗院里,核算账物,日后差你院里管事的嬷嬷,每半月去老祖宗那处对账即可。”

易安竟然答应了,易安的回答让顾晚娘又惊又喜,难以掩盖住自己的喜悦,难忍的笑了起来,灼目的很。

“晚娘谢过易表哥。”

顾晚娘屈膝,倒是和易安行了个全乎的礼。

易安是个商人,一直都是,自然不会避开利益不谈。

“但是这利润如何算?”

“三七如何?”

易安可是没有做过三成的生意,白白给人做了嫁妆。

“我三成,你七成。”

易安的眼神敏锐了起来,仿佛在他的眼里,那算盘已经是计算好了所有的收益。

不管顾晚娘到底做得是什么打算,易安作为生意人,七成的利益便是有风险,自然也是不会随意放过。

易安并无犹豫,“如此便成交。”

本来只想核算了嫁妆的现状,现在却是一道,解决了这些铺子日后的难题。

一连二件难题都给解决了,这几日提心的石头,算是着地了。

一别了易安,顾晚娘便是走路的步伐,都是轻巧了。

易安却是一直看着顾晚娘离开的背影,仿佛眼前顾晚娘的身影,与脑中一道青色单薄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只是记忆中那般女子的每走的一步,好像都在踌躇,都充满了愁思,二人并无任何关联。

顾晚娘一抬脚,走进那顾璟蹴鞠的院子,便是早就是不曾见到宋尧臣了。

院子里,只有顾璟站在原地,瞧着自己眼前的球,良久的失神。

那蹴鞠的球,停在属于顾璟的区间里。

顾璟输了,顾璟就如前世一般,输给了宋尧臣。

在场之人都不敢与顾璟说任何一句话,怕是惹了顾璟生气,倒是能避开则避开了,不能避开便是低着头候在原地。

顾晚娘倒是也与顾璟一般站着,只是顾璟站在庭院内,而顾晚娘站在阶梯上。

顾晚娘陪顾璟,站着的时间有些久了,便是活动了自己的脚步。

“顾璟,我站累了。”

顾璟听到顾晚娘的话,抬起来眼看着顾晚娘,都是不曾想起来顾晚娘,刚才直呼了自己的名字。“三妹妹。”

顾晚娘便是没有把握顾璟必定会输给宋尧臣,但是宋尧臣赢了顾璟,却是顾晚娘的意料之中。

让惯来在长安城中横着走的顾璟,认了自己输给了宋尧臣,倒是件难事。

“二哥哥……”

顾晚娘还来不及安慰顾璟,只见顾璟突然便是扬嘴,朝着顾晚娘笑着,一幅惊喜的模样,全然是被宋尧臣激起来了胜负欲。

“宋尧臣这厮,倒是比幼时厉害多了,三妹妹放心,下次我必定是不会输与他了。”

“这厮虽是厉害,但也不是全无破绽,这次我都是给摸透了。”

顾璟全是把握,仿若下次必定是不会输给宋尧臣了一样,看着顾璟这般的自信,顾晚娘是又喜又忧了。

“二哥哥下次可是切莫轻敌了,又是犯了同样的错。”

顾晚娘本是在打趣顾璟,但是顾璟便是突然不说话了,看着顾晚娘的身后。

顾晚娘也是顺着顾璟的眼光瞧去,随着顾晚娘回眸的目光,一声钟声回荡在整个国子监,程谕竟然来的这般早了。

程谕的出现,也是出乎了顾璟的意料,顾璟看了一眼自己的三妹妹,自然知道程谕为何而来。

“你如何是来了?不与秦王殿下一道,见过国子监新进的贡生吗?”

“殿下有三师陪同,自然是不会缺了我这一个小小的谋士。”

“为何这般突然,便是来了国子监?”

程谕问顾晚娘。

“若是有事,叫人只会我一声便是。”

程谕便是肯定,顾晚娘来国子监,必定是来寻他的。

顾晚娘腰间藏着的程谕的凉玉,透过衣裳,微微让顾晚娘感觉凉意。

其实,今日顾晚娘来国子监,有二件事。

这第一件事是寻易安,这第二件便是来寻程谕……

顾璟眼神在二人之间瞧来瞧去,见着顾晚娘与程谕都是不言语,若是往常,顾璟便是早就避开了。

只是今日,顾璟瞧着顾晚娘,怕了顾晚娘回去怨恨他,便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让开了。

倒是程谕先说了,“我有些事,想要与晚娘细说。”

第六十四章断语

程谕不喜言语,惯来不会多说,今日将话说的这般直白,顾璟与顾晚娘都是微微一怔。

顾璟与顾晚娘对视了一眼,只见顾晚娘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程谕的话。

如此一来,顾璟倒是松了一口气,大步一迈,半刻都是不曾在此停留。

随着顾璟的离开,这偌大的院里但是不曾有旁人,只剩下顾晚娘与程谕。

顾晚娘与程谕站的很近,还能若有若无的闻到程谕身上那般的梅香。

程谕的目光在顾晚娘的身上,不曾挪动。

顾晚娘微微动了动自己的鼻子,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取出来别在了自己腰间的凉玉,递还给了程谕。

玉灼人的很,比起来那夏日的骄阳都灼目。

顾晚娘垂目,看着这自己手里的佩玉,虽然是璞玉,未曾经受雕刻,但是这玉在阳光下细看,还是有着玉本来的纹路。

其实往细了看,这纹路比起来那雕刻的花纹,还要繁杂的许多。

只是,程谕并没有伸手去接。

“我给了你的东西,便是你的,不用还给我。”

顾晚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顾璟这般贴身的佩玉,便是这样直接给了自己?

其实前世程谕也将他这贴身的白玉给了自己,不过那个时候,阿仁正在重病,程谕打算只身去请御医,便是给顾晚娘留下了这玉佩。

后顾晚娘久久等不来程谕,阿仁又只一息尚存。

顾晚娘便试图拿着程谕的佩玉跪在镇安侯府的面前,但是阿仁没了,镇安侯府的大门也不曾打开。

这白色的凉玉在阳光下,显得更为的透亮,那吊着的穗子在微微的风吹拂下,左摇右晃的。

顾晚娘并没有将自己的手收回,这般程谕的佩玉,顾晚娘不会留下的。

程谕与顾晚娘,二人一人伸手递过去,一人却不伸手去接,就这样僵持着。

顾晚娘的手举得有些久了,稍稍动了动,连是那佩玉都是松下来几分,仿若是拿不稳了一样。

程谕还是本能的伸出手,将自己的手,放在了玉佩之下。

程谕还是有些害怕顾晚娘,会故意将那玉佩摔碎,毕竟有过前车之鉴。

顾晚娘顺势,便将那玉佩放在了程谕的手里。程谕看着自己手心的玉,似乎在问那玉,为何顾晚娘不要了它。

顾晚娘其实舍不得摔碎了这玉佩,因为这玉佩在程谕离开后,不知道陪了顾晚娘,多少个见不到日出的黑夜。

直到是最后传来程谕尚主的消息,顾晚娘也是不舍将这玉佩给丢了。

倒是后来,顾晚娘因为这玉佩,哭红了眼,弹错了音,惹了客人不快。便被安宜丢在了百花楼养鱼的池里,后就算是顾晚娘踩水在池里,不日不夜的寻了二日,也是再也不曾见到了。

顾晚娘不再去看这凉玉,怕是自己会忍不住,当真想摔了这玉。

顾晚娘瞧着这玉,总觉得这凉玉的凉,是顾晚娘前世那些冰凉不见温度的夜,那些天然的纹路,也是泪水肆意流淌出来的痕迹。

“你今日为何冒险来了这国子监,若是被人瞧见了,可如何是好?”

程谕与顾晚娘都是知道,顾晚娘已经是被秦王瞧见了,但是都不曾提起。

“我是来寻你的。”

顾晚娘的话便像是往常一般,只是从前,是抱着思念之心,将世俗都给抛在脑后,涉世未深的怀春少女。

而现在,那话中,再无那般雀跃和期待,仿若顾晚娘只是说起来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

程谕瞧出来顾晚娘话中的不对劲,本想多询问顾晚娘,但是一想起来顾晚娘还在与自己闹着矛盾,更是五月里了,还不曾与自己示好。

现在更是拒绝了程谕示好的佩玉。

便是程谕再拉下面子与顾晚娘示好,程谕都是不愿意了。

程谕本是颇有些期待见到顾晚娘的神情,暗淡了不少,甚至是有些故意生疏了起来。

“何事?”

“程世子不怕与我在这处说了闲话,被人瞧见了?”

顾晚娘是故意说得这句话了,程谕知礼,怎么私下与女子见面?

被顾晚娘这般说起,程谕果然是本能的便是踌躇着步子,退了半步,将原本站在台阶上的自己缩了缩,站在了那屋檐下。

程谕左右瞧了瞧,似乎还是怕了人瞧见了自己与顾晚娘站在一道。与前世一样,程谕喜欢顾晚娘,但是在顾晚娘之外,程谕看重的事情更多。

便例如那会影响仕途的断语,顾晚娘知,程谕最怕的便是那些断人的先生,给他定下了那儿女情长的断语。

顾晚娘今日寻程谕,是因得半月前顾璟说起来的话,程谕居然是敢断定顾璟会输给宋尧臣,也是劝顾璟不要去那函谷关外,戍守边关。

那日起,顾晚娘便是怀疑程谕是否与自己一样重生了。

但是现在瞧来,现在的程谕与前世程谕这个时候,一般无二。

只是程谕……为何会那般断定?难道只是猜测的?

但是猜测的,会有这般肯定。

顾晚娘将信将疑,收回来目光,既然是已经断定了程谕并无重生,那便是没有必要再与程谕在此蹉跎了。

顾晚娘提步想走,但是被程谕叫住了。“你可是还有什么想要与我说的?”

似乎是程谕以为顾晚娘是来寻自己道歉的,但是顾晚娘说不出口,便是打算离开。

程谕还在等着顾晚娘的道歉……

“不曾有了。”

顾晚娘:“世子爷还是快些去秦王殿下身侧候着的好,今日三师问策众贡生,秦王想是也得下一二断语,现在这个时候程世子还是不要离秦王左右的好。”

秦王虽是皇后嫡子,自幼便是圣人语,帝王策,但是秦王却有一缺点。秦王不感民间疾苦,也惯来都不喜欢南巡和天灾人祸之事。

不曾知道民心为何,便是策论再好,也不过是纸上谈兵。

比而知,程谕还是未曾及冠的少儿郎,却是三次南游。蜀地的冻融,中原的洪水,民生所疾之处,都是不曾缺。

程谕便是这一点,成为秦王第一的心腹和谋臣,也是得了帝王心。

第六十五章谋划

顾晚娘离开那程谕站着的长廊之后,一路脚步都不曾停下,走到头来看见惊蛰,突然脚底突然无力起来,便是站着的脚步也是虚无。

“姑娘怎么了?”

顾晚娘抬起来眸子瞧着远方,“我无碍,二哥呢?”

“世子说是想了个,破了宋公子蹴鞠的法子,现在寻人练习去了。”

顾璟倒是有了危机感,争分夺秒了起来。

顾晚娘稍稍倚住那廊柱子,稍作休息。

“奶妈近来可是有动静?”

“庄园里的人传话来,说是奶妈前几日像是得了什么喜事,满脸的雀跃,逢人便是喜悦笑脸,突然便是舍得了,手上戴着好几个大翠玉镯子,给手底下人的月俸都是多了。”

当铺从奶妈压下地契开始,便是担忧不曾当的出去,便是扣了一半的押金。想必是易安购下了这些铺子,那当铺便将另一半的押金给了奶妈。

奶妈白赚了这么大一笔不义之财,自然是笑得合不拢嘴了。

“好似听八塞姑娘说,那账房先生也是和世子妃请辞了,不知道是如何得了世子妃许可,将他一家子的卖身契都是给取出来了。”

“阿岁也是一道离了?”

惊蛰点头,“那孩子倒是不大乐意离了府,是被奶妈给拖出去的。”

阿岁自幼长在南阳侯府,惯来是个念旧的好孩子,自然是不像奶妈一般,薄情寡义。只是这孩子父母偏偏是她们。

顾晚娘记得前世,好似奶妈从三房得了好处之后,便是在人的帮助下,在东街开了米铺,直到阿岁死前,生意都是也不错。

也不知这一辈子,还有没有帮了奶妈开这米铺。

顾晚娘:“你明日一大早,不要被人瞧见,便带十两银子,偷偷去庄园,按照往常,将银子放在那河边大柳树的树洞里。”

顾晚娘每初一十五,都差惊蛰去那树洞里放下银两,让一个庄子里的婆子注意着奶妈的动作。

“姑娘,可是这还未及初一……”

“无碍。”

最近奶妈的动静不少,也不知奶妈身后的人是不是会浮出来水面,顾晚娘自然是得多给些好处了。

顾晚娘紧接着又道:“自庄园回来后,便是拿着银票,请了百花楼的花管事,购下东街柳巷槐树下那家米铺,但是请花管事万莫张扬。”

惊蛰听得迷迷糊糊,不曾识得花管事这人。

“姑娘,百花楼?花管事?”

惊蛰便是再愚钝,也是知道百花楼是什么地方,“姑娘何时认识百花楼的花管事了?”

“不认识。”

顾晚娘皱着眉,细想起来自己能用的人,实在是太少了,除了惊蛰和于嬷嬷,大部分的都需要与老祖宗借力。

现在是还不认识,但是是时候是与百花楼的故人们认识了。

“你只需要在百花楼的后厨里找出来管事的花管事,然后告诉花管事这银票上的钱,够花管事买下三个这米铺子了便可。”

虽然不认识了,但是花管事,对于这送上门来的好处,却不会不收。

“与百花楼的花管事,可是要说及姑娘的名头?”

“不必。”

便是说了,也不会识得顾晚娘的名字。

顾晚娘一回了敞梅院,倒是未曾等来与顾晚娘训老祖宗话的八塞。

只有于嬷嬷,等了顾晚娘回来了敞梅院,便是支走了旁人,站在了顾晚娘的身后。

于嬷嬷:“惊蛰,小厨房的吃食想是备好了,我瞧着姑娘奔波,许是累了,也是饿了,你去帮姑娘将小厨房的糕点拿来。”

惊蛰倒是走得快了,顾晚娘瞧着惊蛰好了不少的跛脚,只要是天气暖起来,惊蛰的跛脚便是可以像正常一般的行走。

“嬷嬷信不过惊蛰?”

“防人之心不可无。”

于嬷嬷不是信不过惊蛰,正因为是顾晚娘身前的心腹,于嬷嬷便是愈发的担心,毕竟顾晚娘的母亲,便是死在心腹手里。

顾晚娘端起来自己桌前的茶,抿了一口,提醒了于嬷嬷一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嬷嬷可是知道,让人寒了心,是怎般结局?”

于嬷嬷垂目,见着顾晚娘有着自己的决定,便是不再言语,倒是对顾晚娘是惯来的恭敬。

“是婆子多嘴了。”

“不知嬷嬷寻我何事?”

于嬷嬷从自己的怀里掏出来一幅信封,递到了顾晚娘的眼前。那信封还不曾撕开封蜡,且不曾写上是谁亲启,但是这信封上画着一只桃花。

桃花便是顾秦氏在幼时取得号,便是后来顾秦氏出了名声,不曾用桃花这名号,那顾秦氏也最爱在自己的眉心点上梅花。

这是自顾秦氏解了禁足之后,遣了柳婆子送出去的地七封信,几乎是每日一封。

只不过这七封信,没有一封信被送到了顾秦氏要送的人的手里。

这些信封,每一信件都是厚厚的一沓,几乎是塞满顾晚娘一个放着簪子的小屉子,写满了顾秦氏满腔的情谊,惹人垂目。

只是这些,都未曾送到顾秦氏的情郎手里,而是被送到了顾晚娘的跟前。今日这封,自然也是一样。

顾晚娘像往常一般的打开封蜡,然后取出来那厚厚的一沓书信。

第一页便是一首顾秦氏写的一首相思诗。

与往常一般无二。

顾晚娘翻看第二页,后是仔细的查看了每一页,后将这厚厚的一沓收进了信封里。

久久不曾语,随后抬起来对着于嬷嬷道:“嬷嬷,可是劳烦你帮我拿来蜡。”

往常顾晚娘查看过信封,都不曾封上,而今日却是寻起来了火漆蜡。

于嬷嬷不曾多言,只是照着顾晚娘的吩咐,将火漆蜡与那烧着的红烛一道是拿来了,且于嬷嬷在顾晚娘的跟前将那火漆蜡融了。

顾晚娘将这信握在了手里,瞧着那信封上形神具在的红桃枝。

顾晚娘有时也是不解,顾秦氏在嫁给顾三爷蹉跎之前,倒也是一个曲艺双全的奇女子,在金陵乃至整个南地都是闻名,怎么现在便是变成了这般泼妇模样?

顾秦氏与顾三爷,二人之间,到底是顾秦氏毁了顾三爷,还是顾三爷蹉跎了顾秦氏?

顾晚娘一道是拿出来那剩下的六封的信,按照原来滴蜡的方向,挨个便是将那些信,都是给封上了。

第六十六章七枝粉桃

“父亲近来可有归家?”

说来离了那顾三爷的友人,唤了顾三爷斗蛐蛐,已经是过了七日的时间了。但是怎么,顾晚娘好还未曾听到顾三爷归家的消息。

于嬷嬷:“长安城中近来来了一个西域买奇鸟的商人,但是奇怪,一日只卖一只鸟,且只在长安城中待上七日,想是三爷不曾购下一只鸟,是不会归家了。”

“这西域卖鸟的商贩是几日来的长安城?”

“三日前。”

还是有四日。

于嬷嬷:“姑娘可是要将这些信,送到顾三爷的跟前?”

顾三爷虽然是喜欢鸟儿,但是却极少像顾璟一样将那些购回家,倒不是不如顾璟般舍得,只是因为顾三爷总是喝醉了酒,除了那些商贩特地是给顾三爷留着,其他的等到顾三爷醒酒了,鸟儿早就被旁人带回家了。

而顾三爷最爱的鸟儿,偏偏是那些长安城中勋贵都抢着要的,且那些稍是心疼那些鸟儿的商人,怎么舍得将自己的鸟儿,送与一个可能会饿死鸟儿的酒鬼。

对此,顾三爷喜欢鸟儿,对于总是购不来,顾三爷也是好几次勃然大怒,摔着酒壶,大骂那些商贩说是瞧不起自己一个没有功名在身之人。

可见这一次,顾三爷不去喝酒,不归家,守得了七日,必是认了真的。

只是,若是还是购不得的话,顾三爷的怒气,可想而知……

“嬷嬷小心。”

顾晚娘将那信件交到了于嬷嬷的手中,看着那庭院里已经长满了叶的海棠。

又提醒道:“嬷嬷,切记这些信件,在那西域商人第七日购鸟结束之后,准备离开之时。再送到父亲住着的酒肆,让酒肆的小厮借着送酒的机会,一道送到父亲的跟前,嬷嬷不要插手出现在父亲的面前。”

于嬷嬷:“老奴明白,必定不会,让三爷发觉是姑娘的送来的。”

倒是凑巧,顾晚娘吩咐完于嬷嬷,惊蛰便是端着那红豆糕来了。于嬷嬷不动声色将那信封收在怀中,仿若什么都不曾发生一样。

于嬷嬷:“怎么去了这般久,姑娘可是饿着肚子等你呢?”

惊蛰:“春分不知道哪去了,小厨房没人守着,火熄了。我去小厨房的时候,便是这糕点还不曾蒸熟透了,我便是又烧了会。”

顾晚娘看着惊蛰端着碟的手儿,还有些刚染上的黑色,在惊蛰的手指上,许是惊蛰都未曾发现。

“姑娘,这糕点还是热的。”

于嬷嬷:“放姑娘跟前吧。”

顾晚娘虽是不曾吃食,但是不饿,看着惊蛰那般期待的神情,还是连吃了二块糕点。

等到顾晚娘吃完,于嬷嬷不知道哪里去了。顾晚娘拿起来绣帕擦拭了自己的嘴角,将红豆糕递到了惊蛰的跟前,“我记得你惯来喜欢吃这红豆糕的。”

惊蛰虽是馋了,但是惯来是怕于嬷嬷的,“这是嬷嬷为姑娘备好的。”

“不必介怀,我吃不下了,且嬷嬷也是不在,不会知晓的。便是知晓,是我给与你的,嬷嬷也不会说些什么。”

惊蛰眼神动了动,还吞了吞口水,惊蛰本就是力气大,一顿吃得多。今早起就是不曾吃些什么,现在自然是饿的瞧见什么都馋,更别说是惊蛰最爱的红豆糕了。

便是惊蛰特地将眼神避开,顾晚娘也早就知道惊蛰已经嘴馋了,毕竟,惊蛰的嘴角,还有些红豆糕的残渣了。

“你若是不吃,我便是唤了谷雨等人进来了。”

“姑娘,我吃!”

惊蛰白吃了这红豆糕,又惊又喜,笑着便是将这些糕点都是给拿起来吃了。

顾晚娘:“惊蛰,只要你待在我的身侧,我便是少不了你的好处。”

惊蛰却是听不懂顾晚娘的话,“姑娘玩笑了,惊蛰这般没用的人,也只有姑娘留着了,若是在别处,恐是早就被赶出府邸了。”

惊蛰倒是一口一个糕点,“慢点吃,小心噎着了,若是被旁人瞧见了,还指不定以为,我怎么饿着你呢。”

惊蛰吃得声音都是含糊了起来,“还是姑娘对我最好了。”

“吃罢。”

顾晚娘闲下来,不知道从哪里寻出来一个小锄头,站起身来,便是朝着院外走去,走至那院墙边缘处。这墙边缘处,种了一地的海棠。

正值正午,因是五月里头,这日头有些毒了,晒得海棠都有些垂着头。

顾晚娘在海棠前站定,便是蹲下,对着那海棠花的前儿,挖了起来。

惊蛰那红豆糕还未曾吃完,见着顾晚娘突然奇怪的动作,便是被顾晚娘吓着了,连是吃在嘴里的红豆糕都是急忙丢下。

“姑娘,你这是作何呢?”

“我记得去岁,在这里埋了一坛这海棠花酿造的海棠香,我寻寻在哪个位置了。”

惊蛰阻了顾晚娘的动作,“姑娘这处有虫,惊蛰来便是。”

顾晚娘让了惊蛰让开了些,“你不知道这酒,在何处,且这虫,有何可畏惧的?”

顾晚娘连是老鼠窝都是住过,怎是会少了虫子。

惊蛰不记得这处有酒坛子了,“姑娘,这酒的确实是有一坛,但是这酒是姑娘三年前埋下的,但是前些时候不是已经给了三爷了吗?”

顾晚娘瞧了那海棠里的自己位置,用足丈量了长度,好似是在这个离得海棠,三足远的地方。

“前些时日,我给父亲的是桃花酿,是我托了顾璟从府外带进来的,而这海棠香,是新酿造的配方,无人尝过,是个新鲜玩意儿。”

惊蛰还是执意不让了顾晚娘干着粗活,但是却拦不住顾晚娘一心计算比量的位置。

“姑娘,你告诉我这位置在哪处,我来凿。”

顾晚娘还是不曾将小锄头给了惊蛰,不过是一锄下地,似乎是当真碰到了硬物,顾晚娘喃喃着:“当真是差点不小心,便是将这酒坛给凿破了。”

这一挖下去,翻出来一看,倒不是个酒坛,而只是个碎石头。

顾晚娘将那碎石头丢开,打算寻个别的位置,继续挖下去。

却听得惊蛰大声道:“姑娘,可是这个?”

那被顾晚娘丢开的石头下有一个小小的瓷的一角,惊蛰也是惊了,竟然是当真便有这埋在地下的酒,惊蛰倒是不知,顾晚娘是何时在这地里藏的酒?

第六十七章一坛酒

顾晚娘附身便是在那满是泥土的地里,寻了起来,不过三二下,那小小的一角,便是变成一大片。结果,还当真的给顾晚娘找出来那坛子。

倒是当真在这三足院的位置,顾璟不曾骗了自己,只是那埋的,比顾晚娘想的更深一些罢了。

前几日还有些春雨,虽然是今日不曾下雨了,但是那土里却还是黏糊着,有着泥土与青草的香味,朦胧的,是新生的味道。

只是顾晚娘一伸手,便是一手的黄泥。

黄泥粘在了顾晚娘刚换上的绣花鞋上,惹得那绣球花都是花丝都是变成了泥土的黄色,顾晚娘的手也是脏了,幸亏得那些春日的衣物短了些,这才是不至于脏了顾晚娘的袖。

“姑娘你的绣花鞋都是脏了,小心挨了于嬷嬷的责备,还是惊蛰来吧……”

这次顾晚娘倒是没有执意自己动手了,顾晚娘直起来腰身,倒不是嫌了那黄泥难洗,记得前世那酒坛子是顾璟抱出来的,足足有顾璟怀那么大。

这坛酒,是顾璟酿造的,照着前世的记忆,大概是顾璟一年前酿造的。

顾璟不知道从谁那里寻了个新方子,是个没人试过的新奇玩意,顾璟自己便是将自己的小厨房的厨娘给赶走了,然后自己酿起来这酒。

酿好之后,顾璟在松竹院里寻来寻去,也是觉得这遭,不曾安全。顾璟怕是被世子爷瞧见了,便是偷偷藏在了顾晚娘这处,且是怕被顾晚娘知晓告诉了老祖宗。

还是特地瞒着顾晚娘,在顾晚娘的地里埋了。

顾晚娘也是许久之后,才是知道,顾璟便是趁着夜里,在敞梅院埋了这他自己酿造的新酒。

想来前世,自己是想将这海棠挪了地方,这才是从地里,挖出来这一坛的酒。

前世被顾晚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想是丢了,但是刚解开那坛子上的绳子,便是闻到了醇香。顾晚娘便是既好奇,又是疑惑的,倒酒抿了几口。

照着记忆中的模样,好似,这味道,还极为的香醇不错,且容易醉人。

顾晚娘饶是满意的,瞧着那被惊蛰从土里抱出来的酒坛子。若是遣人将这酒,送到顾三爷的跟前,即是未曾尝到的新的味道,又是如此香醇迷人,想是顾三爷不想喝到不省人事,都是不可能了。

只是顾璟也当真是认真,这初次酿酒,不知道味道如何,竟然是酿那那么大一坛,

这么大一坛的酒,便是酒量再好的人,半坛下肚,那购鸟的商人自然是与顾三爷全无关系了。

惊蛰好不容易抱起来这酒坛子,将它放置在了空地上,却是被弄了一身的泥,只敢将酒坛子放在顾晚娘的门前,不敢进了房。

惊蛰颇为不好意思的看着自己,然后看着顾晚娘,“姑娘,我先去擦拭了这泥土,免是等会脏了姑娘的地,碍了姑娘的眼。”

“先是将这酒坛子,抱进我的书房里。”

看着那一身都是泥的酒坛子,还在时不时的往地下垂掉着黄土,顾晚娘倒是一人坐在了书桌前,摊开了那练字的贴,顾晚娘今日逃了梅淮陵一日的课,也不知道明日去了族学,会被梅淮陵怎么罚写。

顾晚娘不由的是叹了一口气,总归是这些圣人语,错不了……

一贯顾晚娘的文房四宝都是闲置的,但是因得去了着族学开始,梅淮陵总能寻到顾晚的错处,让顾晚娘罚写。

说来,现在已经不知道换了几套了。

顾晚娘磨好了墨,便是提起来笔,沾上墨,便是想提前给誊写了。

结果却是一笔下在了纸上,顾晚娘便是再无动作,停了下来。顾晚娘却等反应过来,便是将那纸给搓成一团,然后是给丢在了地上。

顾晚娘自幼读书识字,因得顾三爷教的的缘故,写字颇具有行云之风,看起来像是男子的字。后来顾三夫人说是这字,怕是会误了顾晚娘的名,便是让顾晚娘重新练习了这簪花小楷。

但是顾晚娘却总是提笔便是控制不好力道,写不出来那漂亮的簪花小楷,比起来那般在长安城中惯被称赞的顾二姑娘。顾晚娘的字,更是拿不上来台面。

顾晚娘换了一张新的纸,又是着手着准备重新提起来笔,重新开始了。

顾晚娘又是一笔写在纸上,还是重重的落笔,被拖出来长长的一笔,然后是一个锋利的收笔,还是一点都是不秀气。

顾晚娘蹙眉,瞧着这纸上自己的字,从有故人说,顾晚娘与其收敛锋芒,写着般四不像的字,还索性不再去管了,利落按照自己的方式写完了一整页的字。

顾晚娘倒是一道回忆着,一道写,最后写完一页纸,竟是从未觉得这般畅快过。

这般写起来顺手多了,让人焚了香,顾晚娘竟然是老老实实的,在书房里呆了一个下午,誊写完了数十张字帖。

见着轻声给自己进来掌灯的于嬷嬷,“嬷嬷,可是已经是晚饭时候了?”

近夏日,连是天黑的都是晚了些,顾晚娘放下了笔。

“回姑娘的话,见着姑娘写的认真,便是没有叫了姑娘,现在已经是过了晚饭时候了。”

“姑娘可是要吃食?”

顾晚娘点头,倒是也有些饿了,“劳烦嬷嬷了。”

倒是吃到一半,便是有人捶了门,谷雨从外面传来话来:“姑娘,裁衣的娘子送衣来了。”

于嬷嬷:“让她送进来。”

来了二个裁衣的娘子,一个稍大的,一见到顾晚娘便是堆着一脸的笑,“三姑娘可还是在吃着呢,倒是我们误了三姑娘吃食了。”

另一个年纪轻的,捧着衣物低着脑袋,侧面留着长长的发,遮住了左脸和左眼,完全瞧不出是什么样貌。

见着顾晚娘瞧着那小娘子,那裁衣的娘子便是走了二步,从那个小娘子的怀里拿了衣物递给了于嬷嬷,还让了那小娘子在外候着。

“那小娘子裁衣的手艺好,但是脸上却有一个胎印,平素不大在府邸里的主子面前露面。今日却是二姑娘也是催着新衣,实在是裁衣的娘子不够了,我便是只好带着她来了三姑娘这处,可是吓坏三姑娘了。”

第六十八裁衣娘子

这不曾见人的娘子,却是带到顾晚娘这处来了,于嬷嬷微微有些怒气。

“我家姑娘便不是院里的主子了?人手不够,便是在我们姑娘这处充数了吗?”

“这,三姑娘,我可不是这般意思,这丫头虽然长得丑,但是也却不曾抬头,不曾误了姑娘的眼。”

那裁衣的娘子被于嬷嬷训斥了,便时对着外面小娘子大骂,“我许了你踏进三姑娘的院了吗?谁叫你跟着进来的?”

顾晚娘瞧着那小娘子听到这话时,微微颤了颤的身形,头埋得更低了。

“你进来。”

娘子:“姑娘,这姑娘生的丑,可是不要误了姑娘……”

这裁衣婆子的话还不曾说完,便是被顾晚娘瞪着,于嬷嬷:“姑娘让你说话了吗?”

“是是是,婆子多嘴了。”

顾晚娘坐在桌前,倒是可以看到那女孩的眉眼,其实倒是生的也不错,就是左眼到左耳的位置上,有一块红色的心形的胎记。

“抬起头来。”

那小娘子摇着头,死都是不肯将脑袋抬起来。

“不用怕,没有会责备你。”

那小娘子迟疑了,但是还是不曾有这个胆量,死死的咬着嘴唇。“姑娘,奴生的丑。”

“谁人敢说你生的丑了?”

顾晚娘将自己的眼神瞧在那裁衣娘子脸上,那般的眼神生冷的很,瞧着那裁衣的娘子一濒,便是轻掌着自己的嘴,“老婆子不会说话,说错了话,惹三姑娘生气了,还请三姑娘责罚。”

“你可是唤王素衣?”

那小娘子听得顾晚娘识的她的名字,也是稍稍动容,后是对上了顾晚娘的眼。不过是一眼,便是觉得自己冒犯了,急忙低下了头。

是她,不错,顾晚娘不曾认错,这便是以后那长安城中,最大的裁衣局里,最负盛名的裁衣娘子,素衣,王娘子。

在三年过后的时日里,长安城中无人不知王娘子,而将她捧到天下无人不知的伯乐,便是顾家的二姑娘。

只不过二姑娘的说法,王娘子是个蜀地的绣娘,是机缘巧合之下,这才来的长安城,做裁衣的娘子。从而与二姑娘结识了,二姑娘将她送与了宫中最得宠的新妃。

倒是现在看来,顾二姑娘不过是在自己的府里,发现了一个不敢见人的小娘子而已。

瞧着这般样子,二姑娘恐是还不曾发觉这般裁衣娘子,倒是给顾晚娘捡了一个天大的漏子。

“这些衣裳中,可是有你裁的?”

那小娘子不曾犹豫,摇了摇头。

裁衣娘子又抢了话,“三姑娘,这个就是个缝针线的学徒,还不曾当真在着手给院里的主子裁衣。”

顾晚娘看着那小娘子微微握着的手,明明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子,却是满手的老茧,瞧着像是个几十岁的婆子。这般,像是说这人只是个新学裁衣的学徒,又是何人会相信呢?

见着那裁衣的大娘子几番眼神,示意警告那小娘子不要多说。顾晚娘算是不用想也是知,恐是她手艺好裁的都是最需要手艺的衣。而那些衣服,最后都被盖上了这些大娘子的名头,让她们领了赏,得了名。

顾晚娘思索着,现在这小娘子这般忍气吞声,倒是不知是怎么如了二姑娘的眼的?

当真是与多年后那般闻名长安城的王娘子,全然不相似,难道现在都只是故意收敛的?

顾晚娘不语,只是瞧着那王小娘子一瞬,也不曾多说,便是让了于嬷嬷与那裁衣的二位娘子,都是给了赏银。

顾晚娘等到二位娘子凉了,倒是饭菜都是有些凉了。“姑娘,可是要重新给热了?”

顾晚娘只是摇着头,“我吃够了。”

自重生起,顾晚娘倒是像极了前世那茶饭不思的模样,想起事来,总是不大喜欢吃多了。

于嬷嬷唤人撤了桌子。

“嬷嬷,可是觉得这般王小娘子如何?”

于嬷嬷倒是不含糊,“这小娘子倒是惯会隐忍,半句话都是不多说,虽是年纪不大,但是瞧着她那手,恐怕是自小就裁衣作衣了。”

“手艺如何不知,但是必定是熟练的,必定不会是个新学的学徒。”

顾晚娘:“且,若不是个手艺惊人的,谁会寻个这般脸上头胎记之人,在侯府里当学徒?”

顾晚娘与于嬷嬷都是明白,这王娘子,必定是个有隐藏的。

顾晚娘:“还请嬷嬷得空,仔细查查这个王娘子的底细。”

若是能为所用,那是最好不过的,若是不能,顾晚娘也不能将人送到顾二姑娘的手里。谁叫二姑娘日后富贵了,第一件事便是将顾家三房从南阳侯府除了呢?

见着夜幕了倒是有些冷了,顾晚娘便是又坐在书桌前,看着她那些誊写的字帖,静声,听着窗外蝉鸣声。

于嬷嬷:“不若将换季的新衣都给姑娘拿来,倒是也给姑娘备好了几件新的外衫。”

于嬷嬷将新衣捧在手里,“姑娘若是夜里出门,不妨是换上新衣,虽是近夏日,但是这夜里,还是有几分薄凉。”

顾晚娘本还未曾打算出门,听见于嬷嬷这般说,倒是拿起来了于嬷嬷从裁衣娘子那里,催出来的新衣。

样式是顾晚娘定的花样子,布料是府中世子妃一道给送去的,裁衣的娘子也不知是不是那王娘子,便是不是,府邸里的其他几十年的娘子,手艺倒也是尚可,倒是也不会差了些什么。

“姑娘可是要试试新衣?”

若是一般顾晚娘这般年纪的姑娘,自然是得了新衣,先换上好好瞧瞧。但是顾晚娘却似乎,对那新衣全然没有感觉,不过是打量了一下衣角的针线,便是又重新给放下了。

“不必了,已经是五月中旬,便是夜里微凉,也不至于是凉了人。且,我不过是去给梅先生送着罚写的字帖了,不必换上新衣。”

虽是梅淮陵不曾先罚了顾晚娘,但是顾晚娘却是得先认错了,若是梅淮陵寻了老祖宗说了这遭事,怕是顾晚娘少不了一顿老祖宗的训话。

第六十九章杨花院(一更)

府邸里掌灯的婆子,已经是前后给各院点上了灯,忽明忽暗的灯芯,随着徐徐的夜风,左右摇晃着。

梅淮陵是府邸请的教书先生,住的离顾晚娘远着,顾晚娘提起来步子,抱着字帖来了梅淮陵的前院借住的院子。

倒是奇怪,夜色已经黑了,梅淮陵住着的客房里,却还不曾掌灯。

顾晚娘与于嬷嬷一道是立在了客房的门口,瞧见从那客房里走出来的婆子,轻轻的带上了门。

“奴见过三姑娘。”

于嬷嬷:“先生呢?”

“先生今早便是启程离了顾府,回梅家书院了。”

顾晚娘便是昨在族学里,还不曾听到梅淮陵离开了的事,怎么走的这般突然。

“梅先生走了?”

“原来族学的柳夫子摔了腿,本就是梅先生替了柳夫子来教几月学堂,想是现在柳夫子腿疾好了,便是梅先生也是回了梅家书院了。”

顾晚娘扬眉,梅淮陵一走,竟然是不知道拿着这些字帖该如何是好了。

于嬷嬷:“梅先生的东西可是都腾走了?”

“回三姑娘的话,梅先生来时只是拿来了一个细软的包裹,现在倒是也笔墨都是留在了屋里,世子妃是说道先将这屋子给梅先生闲置着。”

还闲置着,便是还不曾清了东西了。

顾晚娘走在那回去的道上,于嬷嬷倒是奇怪,“梅先生都已经是走了,姑娘为何还将这罚写交与了梅先生了?”

便是要交,也是应该交给新的柳夫子才是。

顾晚娘不语,也不知自己怎就是将那罚写的字帖,让那打扫的婆子,给放在梅淮陵的书桌之上。

顾晚娘路过了一个拐角,本是想直接回了三房,却是突然便是顿住脚步,将自己的影隐藏在夜色里。

一道粉白色的影,后还有一个青色的影,在顾晚娘眼前匆匆经过,且那白色的姑娘还是带着斗笠,那青色的影却是在左右张望。

像极了密谋有事的模样。

那般影虽是匆匆一闪而过,顾晚娘却觉得十分熟悉,“嬷嬷,方才前面的人,可是二姐姐,和二姐姐侧的青儿?”

于嬷嬷走在顾晚娘的后,自然没有看到顾晚娘前的人到底是谁,听顾晚娘这般的说,于嬷嬷跨上走廊,但是那二道影却是早就消失不见了。

“姑娘,不曾有人。”

难道是自己瞧错了?

顾晚娘思索着,刚才那二抹影,像是往西花园的方向去了。

顾晚娘瞧着西花园漆黑一片,“嬷嬷,我们跟上便是。”

“姑娘,老奴去便是,姑娘只需在敞梅院等着老奴。”

于嬷嬷执意不让了顾晚娘在这般夜色中,踏上西花园,顾晚娘虽是迟疑,但是也只好信了于嬷嬷的作罢。

“嬷嬷万事小心。”

于嬷嬷动作倒是轻巧,一下便是消失在了西花园的夜色中,顾晚娘杵在原地。

只是若当真是顾二姑娘,顾二姑娘去那西花园做甚?

便是在顾晚娘发呆的那一刹之间,顾晚娘又看到了那抹粉白色的影,白色的斗笠,粉色的襦裙。

必定是顾二姑娘,错不了了,全南阳侯府能将这般少女的颜色穿得如此清丽端庄的人,只有顾二姑娘一人。

但是,顾晚娘却并没有在顾二姑娘的后,看到刚才的青儿了,只剩下顾二姑娘一人,还提着一个重物,像是从西花园里绕了一圈,然后走到了旁处。

顾二姑娘的方向,倒是与于嬷嬷的方向截然不同,顾晚娘不用想也是知道,于嬷嬷必定是错开了。

顾晚娘一皱眉,还是不顾了于嬷嬷的话,提着步子,便是跟在了顾二姑娘后的不远处。

顾二姑娘倒是出乎了顾晚娘的意料,在西花园里绕了一圈,走上了去三房的路,然后又在三房的门口绕开,去了杨花院。

顾晚娘隔着十米开外藏在夜色之中,见着顾二姑娘将自己提着的食盒子放在杨花院的门口,然后掀起来自己的笠帽来,敲着门。

顾二姑娘敲门的动作轻微的很,还时不时的停停顿顿,许是怕吵了里面的人,惹了里面的人不喜。

动作很轻,但是足以唤出来里面的人。

顾晚娘看着那终于开了的门,只不过只有一条门缝,顾二姑娘也并没进了杨花院。

顾二姑娘见着门开了,急忙拾起来自己地上的食盒子,然后递给了里面的人。

顾晚娘只看到一只手,将那食盒子提走了,但是里面的人的模样,顾晚娘未曾见到,难道是那住在杨花院的表兄?

然后门便是一关,将顾二姑娘留在了原地。别说是顾晚娘,连是顾二姑娘都是一惊,竟然是吃了闭门羹。

顾晚娘隔着茫茫的夜色,看到了顾二姑娘微微一颤的形。竟然有人,敢将南阳侯府的嫡姑娘,就这般的晾在了原地?

后,穿来草丛微微动做的声音,不是风吹过草地,而是人在草丛穿行的声音。顾晚娘一惊,自己被人发现了不成?

顾晚娘吞了口口水,迟迟不敢回头,突然,只听到后的声音。

“三姑娘,那青儿在原地绕路,恐是个幌子。”

顾晚娘大松一口气,原来是于嬷嬷。

顾晚娘比了个矜声的手势,便是指着顾二姑娘还呆呆的站在门外的影。

“姑娘的意思是,我们被发现了?”

顾晚娘摇头,“恐怕是有无我们尾随,那青儿也会是特地绕路。”

于嬷嬷想起来什么,对着顾晚娘道:“大房在府里的东边,但青儿对西花园,却是别的一般三房的丫头都是相熟。”

“自然,不曾有比顾二姑娘,更熟悉西花园的人。”

顾晚娘的话奇怪,于嬷嬷点头,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瞧着顾二姑娘放下头上斗笠的动作,顾晚娘与于嬷嬷都是往后的假石堆里退了几步。

便是在这时,青儿从别处绕了出来,跟在了顾二姑娘的后。

二人倒是十分的熟练,便从西花园里走了出去。

于嬷嬷疑惑,“这杨花院的表公子可是四月来的顾府。”

“是,四月。“

“但是顾二姑娘,恐是早就熟悉了这处了。”

第七十章早是旧时相识(二更)

“晚娘你着这梅花妆是极好看的,比起来那般花魁也是不差了,既然是当时已惘然,不妨?”

花管事看着顾晚娘,想来这虽是苦命的女子,但到底也是大家闺秀出,便是想要说的话,也是说不出来了。

顾晚娘瞧着这铜镜里自己苍白的脸,被那细梅花钿勾勒的明媚,倒是将眉眼都是给显露了出来。

顾晚娘许是已经忘了多久,不曾在铜镜里瞧过自己的容貌了。

她害怕铜镜里的,是一个苍白无力的老妪,倒是忘记了自己现在,到底还不过二十。

二十岁的女子,双眼里写满了疲惫与无力。

不久之前,她刚听闻,顾沙场一匹残马驮着一柄孤剑,而顾二姑娘,带着一只白簪花,便是入宫成了新妃。

花管事倒是听着外面吁马的声音,“安掌柜的不是说是出去三,怎的这般一就回来了,掌柜的后跟着的是新人吗?他们生的可真是好。”

顾晚娘听着花管事的话,急忙擦拭了眉心的簪花,她现在可是犯了错,被安宜在厨房打杂,万不能让安宜看到她着了妆。

顾晚娘倒是用水擦得着急了,不小心洒了那一盆的水,湿了鞋袜。

安宜从后院马肆入百花楼,自然会经过后厨的杂物间了。

顾晚娘看着安宜踩着溅起来的水花,急忙便是跪在了地上,“晚娘知错了,还请安掌柜的责罚。”

安宜走了,倒是安宜后,玄色衣物的人扶了顾晚娘起来。

“安宜不曾罚你,不必着急跪下了。”

顾晚娘不敢言语,低着头,直到三人的脚步声消失在了院里,这才是抬起头。

顾晚娘还是对上了一个目光,清冷的眸子里,似乎有炙被埋藏在最深处。

这五月近六月,就是一比一了起来,顾晚娘随着那蝉叫声醒来,却是微微湿了里裳。

于嬷嬷:“这被褥可是厚了,仔细瞧着姑娘都是出汗了。”

“惊蛰呢?”

“不是姑娘吩咐了惊蛰姑娘今早出去办事了吗?”

也是了,倒是顾晚娘忘记了。

顾晚娘照着铜镜里的自己,十四五岁的姑娘果然的出挑的快,顾晚娘拿起来细笔,便是照着铜镜里的自己,勾勒出了一个梅花形。

顾晚娘记得,在百花楼的时候,易安似乎与三教九流之人,都是有所联系。其中,有二人,易安常常与他们在百花楼密室里密谋。

一个玄色的衣物,一个白色的衣物。

顾晚娘也是与他们又过一面之缘,但是现在却是想不来这二人的容貌,但是其中一人好似与梅淮陵十分相似。

难怪了,顾晚娘第一次见梅淮陵便有种相识之感,那种相识之感,不是顾晚娘对于读书先生的那种熟悉感。那种记忆很近,很近,但是很模糊。让顾晚娘觉得,那便是一个模糊的昨。

“姑娘,画出来了。”

听得于嬷嬷的话,顾晚娘回过神来,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那眉心上的红色的梅花钿早就是画糊了。

顾晚娘接过来于嬷嬷的手帕,倒是不曾犹豫,将眉心的细花钿都是给擦拭干净了。

便是顾晚娘擦拭干净了,于嬷嬷还是忍不住提点顾晚娘,“姑娘,太后十数年前,了这长安城中良家女子,在这眉心画红花钿了。”

现在虽是不许,但是三年后,长安城中女子,却是不论娼良,谁人都是眉心一点红。

“嬷嬷放心,晚娘知了。”

顾晚娘收拾起来那勾勒花边的细笔,压在了首饰盒的最里处。

于嬷嬷:“姑娘今可是要去族学?”

“今不去学堂了,自去了族学开始,倒是许久不曾和老祖宗请安了。”

顾晚娘养在老祖宗的跟前,时常伴在老祖宗跟前倒也是应该的。

于嬷嬷给顾晚娘寻出来好几件的衣裳,若是平素里,顾晚娘必定是寻最清淡的,但是今却是要去老祖宗跟前请安的。

“姑娘可是满意哪件了?”

顾晚娘一扬眉,算起来自和程谕逃了南阳侯府开始,顾晚娘大概是七八年,不曾穿过那般明媚的颜色了。

顾晚娘到了梅兰院的时候,老祖宗倒是不曾在佛堂里礼佛了。

老祖宗正在差了院里的丫鬟婆子,将那佛堂里的佛经都是给趁着阳明媚,给晒了出来。

院里倒是忙忙碌碌的,八归还时不时训斥着毛手毛脚的小丫头,“你们可是仔细手里的佛经,尤其是那地藏经,可是当朝得道高僧送与老祖宗,全大昭都只找得出那么三份。”

老祖宗见了顾晚娘来了,倒是拄着拐杖,不大乐意的瞪了顾晚娘一眼,“你个泼猴,昨跑哪里去了?”

“柳夫子第一回来上族学,你便是跑没了影,还惹得柳夫子差了人来我这处告状了。”

八塞偷着笑,“许是三姑娘知道柳夫子是个老古董,便是偷懒不去了。”

顾晚娘笑着求饶,“晚娘可是不曾说过什么柳夫子是古董,八塞姐姐可是别玩笑我了,等会老祖宗可是会又是要发我誊写了。”

老祖宗招手让了顾晚娘立在自己侧,顾晚娘顺势搀扶着老祖宗,“老祖宗,晚娘可是不敢说什么老夫子是古董的。”

“八塞姐姐玩笑我。”

老祖宗看着顾晚娘与八塞打着捧眼,也是只好笑着作罢。

“你们二个啊。”

老祖宗拍打着顾晚娘的小手背,“今怎般穿得这般明媚了,不是每都要和我这个老婆子一样,要素净吗?”

顾晚娘:“晚娘不是想着,老祖宗院里必定是阳明媚,花艳的,晚娘自然是得应景了。”

老祖宗的院里重的好几盆的兰花,粉的,白的,黄的,虽不甚多,但是倒也是一角。

听得顾晚娘的话,老祖宗倒是认认真真的打量了顾晚娘一眼。

八塞接着话,倒是夸捧着顾晚娘,“三姑娘本就是一朵滴滴的小花了,如何来的应景之说了,这本就是这最明媚的景。”

“即是小姑娘,便是不必穿得老气横秋的。”

老祖宗想起来顾晚娘的穿着,便是想起来了侯夫人说起的,一阵气恼,连是脸色的冷了几分。

第七十一章二房闹事(三更)

侯夫人给顾晚娘寻的亲家,大都是些古板呆滞的家中,且不少都为与顾晚娘年纪不相似的续弦。仿若顾晚娘根本就不是侯夫人的亲孙女一般。

若不是侯夫人与老祖宗都已经是为人长辈,恐是老祖宗会拎起来拐杖训斥侯夫人。

“二姑娘也是在这里呢。”

未见其人,却是先听到了二伯母的声儿,顾晚娘服了礼和二夫人请了安。

“晚娘见过二伯母。”

顾二夫人惯来是个直来直往的子,平素与顾晚娘挑错的次数也是不少,今见着顾晚娘这般恭敬了。

二夫人一扬眉,“三姑娘倒是请了教养嬷嬷之后,规矩好了不少。”

在老祖宗的面前说了顾晚娘之前规矩不好,顾晚娘虽是不曾摆了脸色,但是老祖宗的脸色却是不好看了。

“你来做何?”

二夫人见了顾老祖宗一脸赶客的模样,也不顾了有晚辈还在,“老祖宗我这不是……”

自是来来回回,都是为了同一件事了。

老祖宗许是不想说及此时,便是起步准备回了屋子里,顾晚娘急忙跟扶着老祖宗。

顾二夫人一皱眉,老祖宗对于这事,又是闭门不谈。

“老祖宗,这四姑娘一事,您可还没给我回话呢。”

说及四姑娘,而顾二夫人这般着急,而老祖宗全然不着急的样子。顾晚娘不必想,也知,必定是四姑娘定亲一事。

大昭不若前朝,定亲之事大都是女子及笄之年这才是定下。尤是大户人家,若不是自幼定亲,必定是往后推,必是要寻一个如意郎君。

但是顾二夫人却着急。

“此事不着急,四姑娘年纪还小。”

二夫人一个着急,跟进了老祖宗的屋子,“二姑娘年纪不小了,今年秋天便是要十三了。”

老祖宗颇不喜欢老二媳妇这般德行,觉得是个好高骛远,眼皮子浅的。顾家二个媳妇都是老祖宗一手定下的,唯独这个二房的夫人,是侯夫人的娘家侄女。

“便是大房都不曾着急给淑娘和顾定下亲事,你着什么急?”

“自是不一样,淑娘后必定是要有大作为的,顾是个男儿,且有着宫中主子庇护,恐是后亲事,必定离不了宫中那位主子点头。”

说及宫里的主子,老祖宗脸色愈发的黑了起来,二夫人挑眉自然是察觉到了老祖宗的不喜,一顿,却是还是说了下去。

“我家二爷是个不管事的,蓉娘也不是个出挑的,老祖宗可是要护着我们蓉娘些。”

“便是蓉娘再不出挑,你也不该说了蓉娘的不是。”

“是,是练秋说错了,但是老祖宗我可是只有蓉娘一个女儿,蓉娘若是嫁得不好,我们二房后该如何是好?”

顾二夫人准备做得早,自是怕得晚了,后二房被动了,被人拿捏。

二房无男丁,只有顾四姑娘一个闺女,家中又是世子夫人管了家,二房自然被动。

老祖宗还是被顾二夫人说动了,语气松动了几分,“便是这般,宋家你也是被想了。”

顾二夫人果然是不出乎顾晚娘所料,给顾四姑娘看中了宋尧臣,还是与前世一般。

顾晚娘倒是并不曾多留意,想是前世成了的事,今生便是绕着,也是躲不开的。

顾晚娘却余光瞧见,老祖宗听顾二夫人提起来宋尧臣时,那般皱眉的神,老祖宗已经许久没有这般忌惮过了。

宋尧臣一个毛头小子,有何可让老祖宗忌惮的?

老祖宗不许,却是不明缘由,顾二夫人自然便是瞧到了顾晚娘的上。

“近来听闻,老祖宗有打算,想是宋公子与三姑娘定下亲事?老祖宗可是想偏袒三房?”

“这事是你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

老祖宗的手,似乎是在顾晚娘的上靠得用力了些。

见着老祖宗这次是当真怒了,顾二夫人急忙道歉了起来,“是孙媳胡说了,老祖宗误是要气坏了子。”

顾晚娘扶着老祖宗坐下,给老祖宗顺了口气,“老祖宗,可是要喝茶?”

顾晚娘对上老祖宗瞧来的眼神,倒是扬起来眉眼,好似全然不曾听到这般说法。

许是,老祖宗对顾晚娘这般荣宠不惊的模样,颇是满意,便是脸色也是改善了不少。

八塞倒是着急便是给老祖宗送上来了茶水,不过是被顾二夫人接了过去,“老祖宗。”

老祖宗对于顾二夫人递来的茶,当若罔闻,顾晚娘瞧着又是接了过来。

“老祖宗可是喝口水,顺口气?”

老祖宗不语,便是顾二夫人站着也是不安起来,顾二夫人搅着手帕,说到这般程度,二夫人也是不上不下,十分不安。许是被顾二爷知道了,顾二夫人回了二房,又要被好一顿训斥。

老祖宗气是顺下去了,但是却不说话,似乎是有意晾着顾二夫人。

“孙媳……”

顾二夫人试探的说了句,又是知道自己不该说话,便是闭上了嘴。

顾晚娘:“二伯母,老祖宗泛困了,若是二伯母方便,不若二伯母先回了二房?”

得亏了顾晚娘给了台阶,顾二夫人急忙应着,“便是这般,孙媳便是不扰了老祖宗休息了。”

八塞顺着请了顾二夫人出了梅兰院,看着顾二夫人着急离开的影,顾晚娘故意逗起来了老祖宗。“老祖宗今可是吓坏二伯母了。”

“都是多大年纪的人,还是这般沉不住气,若是后分了家,如何管得了一家后院?”

“老祖宗可是要仔细了子,气坏了子可是不值。”

老祖宗拍打着顾晚娘的手,“倒是你这个丫头,半点便是不好奇这宋公子之事?”

毕竟是说及可能会后定亲之人,顾晚娘冷静的奇怪了些,半点没有小女子的柔。

宋尧臣如何模样,顾晚娘上一世就知道了,而今生的宋尧臣瞧见自己那般仇敌模样,那当真半点无可能了。

老祖宗见着顾晚娘明媚的眸子,自然也是明白了。

“这宋尧臣,我先也是为你考量过,也寻了媒婆问话,只是宫里的主子,似乎有招宋尧臣作驸马之嫌。”

老祖宗叹息了一声,许是觉得若是没有宫中的主子插手,宋尧臣也是不错的。

第七十二章坦诚说事

宫中瞧中宋尧臣做驸马?顾晚娘倒是不敢这般想了。

宫中近来只有青城公主一个适龄的公主,若是定下亲事,必定青城公主。这宋尚书白衣出,深得君心与民心,若是秦王登基,为秦王的嫡亲妹妹,青城公主自然是少不了联姻之事。

程谕虽是可塑之才,但是比起宋尚书这般朝中老成,自然是稍有逊色。只是若当真是皇后瞧中了宋尧臣,还有什么程谕的事?

难不成后来被公主搅黄了不成?

“你对于此事,如何看法?”

老祖宗看着顾晚娘良久的思量,便是问了起来,对于这事,顾晚娘倒是不隐藏。“老祖宗,为臣者自然不能与为君者争抢儿郎,只是若是这神女无心,湘君无意,这亲事自然是另说的。”

“你这般说话,是同意了你二伯母的想法?”

倒是与顾晚娘同不同意并无关系,青城公主不喜欢宋尧臣,青城眼中只有程谕,前世今生都是这般。青城不喜欢皇后娘娘将宋尧臣放在备选的名录里,自然会给宋尧臣找上亲事。

许是前世,顾家二房高攀了宋尧臣,估计少不了青城公主推波助力。倒是顾四姑娘以为自己是寻了个如意郎君,但是全然不知,自己是踏上不归路。

“晚娘不敢,是宫中主子,自有自己的看法了。”这宫中的主子,倒不是皇后,而是青城公主。

老祖宗唤了顾晚娘坐了自己侧,对于顾晚娘的说话倒是吃惊了。

“宋尧臣虽是我近来不曾见过,但是他幼时父亲刚入长安城为京官,拜访你祖父之时,我倒是也见过几面,比起来你的二哥哥可是半点不输。”

便是青城公主瞧中了宋尧臣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顾晚娘笑而不语,总不能与老祖宗说,是因为自己活了一世,或是做了一梦,所以便是觉得青城公主不会选中了宋尧臣。

这般命理玄学之事,与顾说说,顾倒是还会信上一二分,与顾老祖宗,顾晚娘可是没有没有把握。

“祖母,可是信了我这般感觉?”

听顾晚娘这般小丫头说起来自己的感觉,顾老祖瞧着顾晚娘便是笑了,“那你可是说,你猜了青城公主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程谕。”

顾晚娘说得轻飘飘的,但是便是将绪隐藏的再好,也是避不开老祖宗的眼睛。

老祖宗便是看着顾晚娘那般猜测笃定的模样,许是想起来了自己的年轻的时候,竟然是眼里闪过一丝的光芒。

从前顾晚娘有多喜欢程谕,南阳侯府无人不知,老祖宗自然更是知道的在清楚不过了。而顾私下撮着顾晚娘与程谕见面,若是没有老祖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会这般的容易。

但是近来,顾晚娘刻意回避程谕,与程谕避嫌,老祖宗不糊涂,自然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便是因为青城公主?”因为青城公主看重了程谕,便是有意的与程谕别了距离?

虽是臣不与君争,但是老祖宗惯来英气,这般自己跟前的顾晚娘受了青城公主的委屈,自然是不喜的。

顾晚娘倒是一皱眉,自己与程谕并没只有一个青城公主这般简单。那是前世的血海深仇,南阳侯府的十里流民,那是阿仁的死,是没有人可以掩盖,没有事可以遮掩掉的过去。

顾晚娘字字清晰,愈发的冷静起来。

“老祖宗,这与青城公主并无关系,晚娘只是知道自己错了。从前是晚娘年幼无知,一心只有眼前的东西,不知家族,不知以后。”

“现在晚娘知道了,晚娘也是不能惹老祖宗生气了。”

前世一开始,老祖宗虽是不曾阻止了顾晚娘与程谕见面,但是却也是多次与顾晚娘提醒,程谕此人不适渡余年。

但是还是耐不过顾晚娘喜欢,说了几次,顾晚娘明知故犯,一心只有郎君。老祖宗便是也拉不下脸,不再说了。

一直到后来,程谕屡次被招进后宫,皇上招婿之意明显,镇安侯府也是回了消息,顾晚娘嫁程谕,只能做小。

老祖宗便是心中一口郁气,便是再不舒坦,也是觉得不能糟践了顾晚娘,便是忍气吞声的,让顾晚娘让了青城公主,放弃了程谕。

只是那时的顾晚娘错的离谱,一心只有程谕的顾晚娘,青梅竹马,儿女长,怎会甘心被足在家中,许了程谕与别的女子的亲事?

老祖宗将手握在顾晚娘的手腕之上,拇指抵着那红镶玉的翠玉镯子,翠玉镯子的冰凉清醒着顾晚娘的手腕。更是衬得顾晚娘的小手臂更加的白净可人。

“三丫头可是放心,只要我在一,必定是会为你寻到个如意郎君。”

那侯夫人想要顾晚娘为大房铺路的事,便是想都不要再想。

顾晚娘垂着眸子,不曾反驳了老祖宗的话。“晚娘自是明白,老祖宗疼晚娘。”

老祖宗叹息了一,似是有种无力之感。

许是觉得后生可畏,自己也是年岁已高,许多事,都已经不在自己所料之中了。

“也不是老祖宗不许了你与程谕,只是程谕那孩子的心太大,想要的东西太多。便是他的心里当真有你,你后所有与他一道忍受的东西,也是太多。”

老祖宗到底也是心疼顾晚娘的,程谕也算是个可塑之才,侯爷自然也有看重的意思。

侯爷也是知道二个孩子投意合,与老祖宗说起过这般亲事。只是都被老祖宗一口回绝了,程谕是良臣,却并非良婿。

顾晚娘又是陪了老祖宗好一会,这才是离开。

敞梅院里惊蛰方才回来,许是走得匆忙了些,满头的大汗,便是在顾晚娘的屋子里候着顾晚娘,许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想要与顾晚娘说起。

于嬷嬷一瞧见惊蛰那浑都是汗湿了的模样,“这般模样见了三姑娘可是合适,为何不换了衣裳稍作休息,姑娘又不会责罚了你。”

惊蛰着急:“我有要事要与姑娘汇报。”

顾晚娘让了后的人离开,让于嬷嬷关上房门,给惊蛰倒了一杯茶水,“在要紧的事,也是缓缓。”

第七十三章不曾离长安城

春日迟迟归正文卷第七十三章不曾离长安城惊蛰捧着水,小声道:“姑娘可是知道,我在百花楼见到花管事之后,瞧见了谁吗?”

“何人?”

“姑娘的舅家表公子。”

竟然是赵宏生!

倒是出乎了顾晚娘的意料,赵宏生竟然还待在长安城不曾离开。

难怪顾秦氏直接便是找了柳婆子将信件送出去,而不是找人捎回南地,原来是赵宏生根本就不曾回到南地。

只是赵家现在在南地为官,便是手里私下的生意,也都是在南地。

为何赵宏生要待在长安城?

前世赵宏生是不是离开了顾府之后,也不曾回到南地?

“你是如何见到赵宏生的?”

惊蛰:“我便是照着姑娘的吩咐,从西街绕道去了百花楼的后街,然后顺着厨房的黑巷,走到杂房里,在那里寻到了花管事。”

“我照着姑娘的吩咐,与花管事说完事情,便是照着原路返回。就在那长长的黑巷里,惊蛰瞧见一个掩面,匆匆行过的男子。”

黑巷是一条百花楼后的暗道,二侧高高的黑墙,巷子黑不见低,腥臭无比,平素不会有人轻易踏足。这是为了百花楼夜里见不得人的事儿,特地留下的。只有一人通行的宽度,若是二人相遇,必定是侧身擦肩而过。

若是惊蛰遇见了赵宏生,赵宏生必定也是瞧见了惊蛰的……

“姑娘放心,赵表公子不曾见到我,我路过带着黑色的斗笠,表公子慌张,走得匆忙。似是不想让人瞧见,一路都是低头走的。”

于嬷嬷:“你可是没有瞧错,这世间之人,本是有许多相似的。”

于嬷嬷虽是从前是顾晚娘母亲跟前的人,但是到底是赵家出身。

当年,赵家是犯错,被逐出长安城的。

此次回京,是因为顾府与赵家是姻亲,老祖宗大寿这才是得了圣上恩宠,让赵家可以回了一人到长安城。

大寿之后,赵宏生本该是回了南地。

但是若是未曾请旨,私自逗留长安,被圣上所知,赵家便是金陵的地方官,也是别想做了。

惊蛰许是怀疑,仔细回忆了一般,这才是确定的与顾晚娘道:“惊蛰与公子擦肩之时,正巧那黑街上头滴着水,便是有一滴,滴到了表公子的额头之上,表公子便是用衣袖擦拭了额头。”

“惊蛰虽是眼拙,但是也不会认错表公子衣裳里侧上,那独有的麒麟纹的。”

赵宏生自命不凡,他的每一件衣裳的衣摆之处,都是用的南地十年的老绣娘,修上麒麟纹。但是这麒麟纹路,却并非无公爵之人所能使用,尤其是赵家这种戴罪之身。

所以,赵宏生的麒麟纹路都是用的双面绣,绣在了衣袖的里侧。

惊蛰认得,是因为赵宏生曾在顾晚娘院中,被海棠枝刮破了衣裳,为赵宏生更换外裳之时,这才是巧合之下,得知道的。

但是顾晚娘知道,却是赵宏生看望姑母之时,亲口与顾晚娘说起的。

那时,顾晚娘记得,她还是着重的瞧了赵宏生一眼,问他:不怕被人知道他僭越了吗?

赵宏生却是脸一黑,怒了,责备顾晚娘瞧不起他,说他永远都不会给赵府复爵。

说来,是许久之前的事了,那时顾晚娘的母亲都还不曾卧病在床。顾三夫人,总是给顾晚娘梳着小姑子的发髻,然后告诉她,为女子者,若是日后嫁人,必定要寻个胸无大志的。

顾晚娘那时还是听不懂,想来现在明白了,却是怕了。

这般说来,惊蛰必定不会认错赵宏生了。

顾晚娘端起来一杯的茶水,抿了几口,赵宏生是赵家,若是犯错,必定是会牵着顾晚娘外祖母家,便是顾府都得连坐。

顾晚娘倒是期盼,赵宏生可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花管事那里,可是有答应?”

惊蛰自遇见赵宏生开始,便是慌忙了,想要着急回来告诉顾晚娘。倒是忘记今日之事,本是顾晚娘让了花管事的办事。

说起来花管事,惊蛰便是一皱眉,她从未见过那般女子。长得倒是如女人般妩媚,但是说话做事起来,便是如男人一般生猛。

“还请姑娘责罚,惊蛰将事情给办糟了。”

“办糟了?”

惊蛰:“惊蛰将姑娘的事说与花管事听了,花管事不曾回应,只是将银票拿走了。”

与其说是从惊蛰的手里拿走了银票,不如说是将惊蛰手里的银票抢走了,然后对着光,瞧了瞧银票真假。

“花管事听我说完来意,不曾拒绝,我便是以为花管事答应了,便是将银票拿了出来。”

“然后花管事便是……便是让我……请了姑娘去。”

“说是若是姑娘不去,便是当我是个骗人的幌子,银票便是属于她的了。”

惊蛰好不慌张,遇见花管事这般市井之人,惊蛰全然无招架之力,只能双手,将那银票递给了花管事。

顾晚娘倒是一扬眉,轻声笑了出来。

明明是被人诓骗了的几百两的事情,顾晚娘倒是还笑得出来,于嬷嬷与惊蛰都是吃惊了。

“姑娘,这有何可笑的?”在于嬷嬷眼中,这般唯利是图之人,怎么数,顾晚娘都是白下了一棋。

但是顾晚娘却知,这便是花管事,前世与今生都是一样,只要是瞧见了钱便是二眼放光了。就算是不义之财,许是求人办事的,也是先将钱财收了,这才是另说别事。

“花管事可是有与你说,时候地点?”

“只说了一句十七申时三刻菊花屋。”

申时三刻的紫菊楼,花管事倒是一如既往的,喜欢那紫菊楼里的闽南碎香茶。

“姑娘可是要赴约?”

“自是。”这银票都是给了,那米铺自然得拿下,好歹也是与奶妈摊牌的时候,一个筹码。

顾晚娘垂着眸子,想起来那瘦瘦小小的阿岁,那是一个如自己阿仁一般瘦弱的孩子,倒是真的是无辜的。

顾晚娘问起来惊蛰,“庄子那里,可是有阿岁的消息?”

惊蛰:“听闻阿岁与奶妈起了争执,奶妈想让庄子里新请的丫鬟婆子叫了阿岁做少爷。阿岁不喜,但是无奈,便是闭门不出,已经是一日不曾进食了。”

奶妈想阿岁做少爷,那是奶妈一贯想要的事情,这倒是在顾晚娘的意料之中。只是苦了那个阿岁,那般身子如何经得起折腾?2k阅读网

第七十四章紫菊楼

那紫菊楼倒不是个难寻的地方,但是那闽南的碎香茶,却不是谁人都寻得到。

顾晚娘带着白的的面纱巾站在了黑街的巷子口,紫菊楼和百花楼一样,共的这条黑街的后巷。惊蛰虽是不介意这般黑暗脏乱的地方,但是却不想让顾晚娘踏足。

“姑娘,我们为何去紫菊楼不去那前门,而来这黑街,莫不是脏了姑娘的绣花鞋?”

不是不去那前院,而是那前院的紫菊楼只是个普通的茶楼,除了那唱戏的台子,便是二道墙,根本就没有通向紫菊楼后院的地方。

与其说那是紫菊楼的后院,不如说是一个位于紫菊楼与百花楼之间的院子,也倒是个喝茶的院子。不过是鱼龙混杂,瞧起来更像是个流通之地。

惊蛰第二次来了黑巷,昨是上午,太阳还是有些暖和,照的黑巷有几缕的阳光,也不至于这般的冷黑暗。

今是申时三刻的傍晚,阳光西斜,高高的西街的墙将那斜阳全部都给拦住了。昏暗的光,还有些活动起来的老鼠,惊蛰的腿便是一哆嗦,又开始瘸腿起来。

这般的惊蛰,人一瞧,便知道是谁……

“你若是害怕了,不妨去黑巷子口的绸缎铺等我,正好是给我寻些布匹,我想裁件新衣。”

惊蛰摇头,怎么的,也是不会放心顾晚娘一个人深入黑巷。

“惊蛰要跟在姑娘左右。”

惊蛰却是不曾瞧见,顾晚娘在这般黑巷的黑暗里,倒是瞧起来更加的放松了。

至少这里,若无恩怨,不会有人轻易对你动手。比起来那般攻于算计的招,这里明白的多,是生便是生,是死便是死。

顾晚娘倒是不曾管了惊蛰到底是要跟着自己,还是愿意去了绸缎铺。

“纯黑色的绸缎,最好是有些女子的暗纹,便是不曾有女子的暗纹,也是要给寻出来纯黑的绸缎布。”

顾晚娘从不觉得自己可以扮成一个男子,顾晚娘也觉得并无必要,装扮的与一个男子一样。

得了顾晚娘的吩咐,惊蛰也只得候在了西街的门口。

“姑娘何时出来?”

顾晚娘:“我若是不曾出来,你可是要报官,我丢在黑巷了?”

自是不能暴露了顾晚娘来了这黑巷。

“那惊蛰该如何……”

顾晚娘:“你只需耐心在绸缎铺里寻我要的布帛,时候到了,我自会出来。”

顾晚娘将自己的绣花鞋踩在了那黑巷里,也不知是不是那前几天下着的雨,在这个黑巷子里还不曾干涸,顾晚娘一踩便是踩起来水花。

这黑水洼还有些腥臭味,若不是顾晚娘前世曾无数次在这般地方走过,顾晚娘还真不好说来,这般小小的姑娘,见到这地方,该如何反应。

顾晚娘回头,惊蛰果然还不曾走远。

“顺道是给我新买一双绣花鞋。”

“谨遵姑娘的话。”

紫菊楼的后院的入口,比起来百花楼还要往巷子深了些。

顾晚娘路过百花楼的后院的门口,院门敞着,马夫在那马厩里给马喂食,几个粗使的婆子在骂着那新来的丫头。这场景,倒是多年都是一般模样。

紫菊楼后院的门口,便是一株大槐树,槐树生的大,正巧挡住门,只能绕了那树才能瞧到院子里,到底是什么模样。

顾晚娘方才踏足,便是被人拦住了。

“是哪位良家娘子?这里可不是你这种勋贵人家的小姑娘,可以踏足的地方。”

眺过那院子,院门敞开,里面有几张桌子,几个彪头大汉在里面大口吃酒。那些胡子脸的彪头大汉,见着顾晚娘这般小小的姑娘,自然的便是拿着手里的,放下酒,颇为轻挑的看着顾晚娘。

那守门的管事是个瘦瘦高高的男子,年纪不轻,但是面无须发,还敷着粉,瞧起来十分的白净。

见着顾晚娘瞧见了那些汉子,“姑娘你可是瞧见里面了,里面的人可是危险了,姑娘不如现在便是离开了这地,也是求个安全。”

“苏管事的玩笑,我自来了这处,便是更危险的事都是不怕了。”

那管事的见人过目不忘,但是眼前这顾晚娘当真不曾见过。孙管事的,倒是也不赶人,陪着笑脸。

“姑娘瞧着这槐树可是生的好?”

“生是生的极好的,树木有灵,则为魂土。”

管事的又是笑着,对着暗语。

“这可惜有人要砍了这树。”

“树为生,即为死。”

管事的见着顾晚娘全然是对上了暗语,倒是闭嘴不语了。

顾晚娘倒是一濒,感觉到自己后有人在抵着自己,那般寒光想是渗透顾晚娘的肌肤。

“管事的这是何意?”

“姑娘瞧起来年纪实在是太小了,不像是来这紫菊楼后院的人,即使不像,又何会的暗语?”

顾晚娘对上那个管事的目光,这处大都是私贩走卒,镖局暗桩在长安城的汇集地,自然是谨慎,怕被官兵所知。

那顾晚娘一瞧,便必然知道是个官家女子。

“谁官家的女子会来做这般卧底不成?”

那管事的欣然一笑,一挥手,顾晚娘只感觉到后的寒光消失了。

“不知道姑娘来此,所谓何事?”

顾晚娘笑着:“听闻此处有那最好的云南碎香茶,我是来品茶的。”

那管事的给顾晚娘让了路,“姑娘便是请,只是若是姑娘有什么危险,可是不要怪了我,不曾拦住劝解了姑娘。”

“姑娘即是知道这么多紫菊楼后院的事,必定也是知道,紫菊楼后院没有律法刑罚。”

顾晚娘点头,感觉到四在自己上的目光,有探究,有杀意,有虎视眈眈。

“放心,我自是不会怪你,只是我若是丢了,必定有人会寻出来此处。想是那时,你后的安掌柜得知了你惹了官家人,必定也是不会轻饶了你。”

自古都是官商勾结,这紫菊楼在此,自然是离不了官家默许。若是官家许可,官家表示更怕了这紫菊楼后院惹出来事。

顾晚娘知道,安宜自然也是知道。

瞧见眼前的小姑娘知道紫菊楼后院的幕后老板是谁,那苏管事的自然吃惊,但是却不敢轻易再与顾晚娘言语。

第七十五章花管事

春日迟迟归正文卷第七十五章花管事苏管事的只好讪讪的赔着笑,“姑娘放心,姑娘的安全,我便是保证了。”

“姑娘只管在紫菊楼喝茶,无人敢动姑娘。”

这紫菊楼的前厅,便如那路上歇脚的客栈般,满是些走贩。

顾晚娘听到走上那木楼梯,吱呀吱呀的响,只不过去却听不见响声,因为那楼下满是那骰子和要和声。

顾晚娘上了楼,走到了那最里头的那件屋子里,屋子很暗而且在屏风之后,若不是早知那里有屋子的,恐怕以为那屏风便是走廊的尽头了。

推开门,屋内只有一个背影,正在将那花瓣捣碎,添在了茶里。

“来了?”

“这闽南的碎香茶,是我阿爹的研制出来的,说是好闻,还好喝。”

花管事的是一个样貌和身材都极为出挑的女子,眉心一点红痣,像是个不点的花钿。还有一双的红唇,不点便似火一般明媚。

花管事是被人从南地卖到百花楼来当花魁的,但是花管事却与那般逆来顺受的女子不一样,她有一身的反骨,还有一家的血海深仇。

便是这般不应该仅仅只是被当做傀儡的女子,与安宜求了一条命,交出来了自己替安宜办事。

顾晚娘瞧见花管事在那里捣茶,便是盘腿坐在了花管事的对面,取下来自己的面纱,像是个老熟人一般的。将那正在煮着的茶,添了点火。

手法熟练,让花管事的便是余光打量起来了顾晚娘。

“我不曾见过你,你是何人。”

花管事的单刀直入,不知道这哪处来的小女子,竟然是敢去百花楼寻自己办事,也敢只身一人来这紫菊楼赴会。

顾晚娘瞧见花管事靴子里别着的匕首,想是今日是自己若是说得不对,便也是个死局了。

“你不曾见过我,但是你却见得这个不是吗?”

顾晚娘又是拿出来二张银票,虽然数额便是不大了,但是这是顾晚娘最后压箱底的东西了。还是从南地来的舅舅,怕了顾晚娘受了委屈,便私下给顾晚娘藏着的银票。

花管事的是急需银票办事,但是还是没有想到让她办事的,是顾晚娘这般小小的一个闺阁女子。

花管事的本能便是觉得顾晚娘不能信了。

“你何为寻上我?”

顾晚娘倒是早就知道花管事没有这般的好说话,毕竟是安宜的左膀右臂,怎是当真便是用钱可以收买了的。

顾晚娘:“你忘了那进京赶考的书生了吗?”

花管事的听见了顾晚娘说得话,手里那捣茶的动作一僵,垂目道:“我不曾见过什么进京赶考的书生。”

“但是我见过。”

“在涝害那年,祖母带了家中女子,去了清河山的普庆寺给去了南地的祖父祈福,顺道在城门口布粥行善。”

顾晚娘瞧着花管事失神的模样,倒是愧疚,竟然是拿了前世花管事的伤,今生来要挟她了。

“祖母遇上来一个求着祖母带进城的落魄书生,说是他丢了进京的文书,进不了城了。”

“在此之前,长安城城已经是开过十日城门进难民了。涌入的难民过多,乱了长安城秩序,皇上边下旨,封锁了城门。祖母,不敢违抗君令。”

花管事的相好的便是拿第十一日,城门关了之后赶来的书生,进不来长安城便是只能去在城门口等着,一等便是逾了期。

顾晚娘看到眼前倔了一般的女子,不曾留下来一般的眼泪,这倒不亏是花管事。难怪前世花管事总是瞧不起,日日以泪洗面的顾晚娘,定是要等到顾晚娘蹉跎得没了知觉,这才是与顾晚娘说起来了话。

“那书生后来呢?”

“许是没有颜面回乡见情人,也许是没有剩下的口粮回了南地,便在城郊的城隍庙等死。”顾晚娘说得轻巧,许是觉得那般男子,当真没有什么值得花管事的伤心流泪的。

那般一个负心人,蹉跎了一个女子十年的光阴。

“死了?”

花管事到底是不敢相信,自己等了这么多年的人,竟然是死了?

顾晚娘:“不曾死了,在将死之前被一个心善的女子救了,是个乡绅的独女。”

后面的事情,便是顾晚娘不说,花管事也是猜得到。

花管事许是想,那般书生死了倒是好,不死,许了别人倒是难受。花管事握住那匕首,将那匕首从刀鞘里拔了出来,便是不曾放到桌子上,顾晚娘也是感觉到了花管事的杀意。

“这与你何关?”

“我曾偶遇这男子,这男子说是对不起你,便是拿了这银两给我,让我转交给你。”

顾晚娘倒是说得半点不曾含糊,好像是真的一般。

其实顾晚娘倒是不曾见过那个男子,知道这般的事情,也是前世花管事告诉了自己。

前世花管事的在寻了十年,寻到那男子之后。发现他早已是一地乡绅,问起来之时,那书生这才是将这般事情,都是告诉了她。

“我为何要相信你?”

“且若正如你所说的,我为何要将我手里的银票给你买下那米铺子?”

顾晚娘轻笑出来声音,瞧着那茶煮好了,便是自己给自己沏起来了茶。

“因为那男子,只给你留了十两银子。”十两银子,十年女子的光阴,当真是可笑至极。

“我寻你,是因为我听得了这么个笑话,这才是寻上你,觉得你不该甘于在此蹉跎。”

“我知道你是安宜一百两白银。从走私的商人手里购下的。我还知道,你与安宜约定了,你若是不再替他办事,便是得还他一千两。”

顾晚娘知道的太多了,那花管事的震惊便是写在了眼中,这事情应该是安宜知,她知,剩下的便是天知地知才是。

“你到底是何人?”

“为何知道我与安管事的交易。”

顾晚娘不答,只顾着自己说自己的。

“这里总共是三百两,若是你日后做得让我满意了,我便是将你从安管事手里赎回自己的银票,都是给你,如何?”

花管事的眼神不定,前后徘徊着,这天下哪有如此好事?

“就这购得这米铺子一事?”

“怎会这事上有这般好事?一个米铺子便是一千两白银?”

花管事的见着顾晚娘笑了,脸便是一恼,许是觉得顾晚娘是在笑她异想天开了。2k阅读网

第七十七章你不是顾晚娘?

春日迟迟归正文卷第七十七章你不是顾晚娘?便是宋尧臣自己,也是从几个外地人手里知了,想是来探究一二,特地是换了布衣。但是顾晚娘却是穿着锦衣绣花鞋,便是从黑巷里走了出来!

感觉到,顾晚娘的眸子故意不与自己对视了,宋尧臣便是不自觉的瞧着怒了,觉得顾晚娘这一双的眼,愈发的觉得轻挑,不像是个良家女子,倒像是个轻挑烟花女子。

便是这一双眼还有那眼角,宋尧臣瞧见了便是觉得讨厌,甚至是有些厌恶。

尤其是想起来,父亲还与自己说起过,自己与顾家三娘子的亲事。

竟是平素便与自己最不对付的顾,最疼爱的那个三妹妹。

果然与顾一道,瞧起来便是让人觉得不喜。

宋尧臣又瞧着眼前始终是别着身子,故意是镇定自若的顾晚娘。

转目一想,自己曾私下见过顾晚娘,在父亲与自己说起来这道亲事的时候,父亲定是要自己拜访一道顾府的侯爷,借着询问一些功课之事,让自己见一见顾晚娘。

宋尧臣便是在那日,被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丫鬟,带着去了顾府的东花园里。宋尧臣在那里,瞧见了顾晚娘。

她与程谕在一道花园亭子里,也是那双眸子,瞧着程谕不曾挪开半分。更是将对程谕的心事,写在了脸上。

宋尧臣一眼,便是笃定了这人不会是自己的良配。

宋尧臣与宋尚书,说了半年时间,说是顾晚娘与自己并不合适,断不可同意了顾府的亲事。

宋尚书起初,并不曾过多的理会宋尧臣。后,也是不曾说起,宋尧臣便是以为这件亲事,便是不会再被提及了,做此作罢。

直到是前几日,宋尚书便是又着急与宋尧臣说起来此事,明明自己都不曾及冠,如此着急催促。

宋尧臣只能是想,许是顾府借着对父亲的提携之恩,要挟父亲,让自己强娶了顾晚娘……

所以宋尧臣才会在那日,瞧见突然出现的顾晚娘,满脸的不喜。

只是,宋尧臣又想起来前些时候见着的顾晚娘,好似与半年前的她,不大一样了。

自己前几日瞧见的顾晚娘,便是那般被自己羞辱,也不慌不忙的样子,半点都不像那日自己所见的,养在侯府里,十指不沾阳春水娇,娇滴滴的闺阁女子。

宋尧臣直觉,便觉得前几日所见的穿着一身奇怪衣裳的顾晚娘,还有自己眼前这个掩面不曾示人的顾晚娘。

都不像是半年前,自己瞧见的那个顾晚娘,那个跟在程谕身后,舍不得离了半点的顾晚娘……

宋尧臣也不知道为何,直接便是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你到底是谁?你不是顾晚娘对不对?”

宋尧臣说完这胡乱的猜测,便是底气都是不足了,只是若不是顾晚娘?那会是谁?

顾晚娘虽是不曾装作知道被惊动的模样,但是心间却是一沉。

这是自重生开始,第一个,觉得顾晚娘有些许不对劲的人,且这个人,竟然是宋尧臣。

便是前世二十年间,顾晚娘都不曾与宋尧臣过于相熟,今生更是与宋尧臣不曾有过多的熟悉,更是说,除了幼时与前几日,不曾见过。

不曾见过的人,宋尧臣怎有把握,自己不是从前的顾晚娘了?

顾晚娘不回话,也不只声,只要是不认了自己是顾晚娘,宋尧臣便是拿着顾晚娘全无办法。

这世间,若不是是顾晚娘自个儿重生了,旁人与顾晚娘说起来此事,顾晚娘也只会一笑置之,怎么都不会相信了有这种奇事儿。

重生,或是一般容貌的易容术,那些都应该只是个说书人的戏本子罢了。

“你到底是何人冒充了顾晚娘,当真这个世界上,有长得一般模样的人?”

宋尧臣虽是底气不足,但是还在在步步紧逼。不若,宋尧臣实在是想不明白,顾家三娘的顾晚娘,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顾晚娘趁着宋尧臣失神,一道走近自己的步子。顾晚娘稍稍弯下来身子,趁着宋尧臣一个不留意,便是在宋尧臣的腋下,一个侧身,就跑了出去。

宋尧臣没有想到顾晚娘会撞侧了自己的身子,直接跑了,本能的便是想伸手去抓住了顾晚娘的衣裳。

倒是不曾抓住衣裳,也不曾抓住顾晚娘。

宋尧臣只抓下来顾晚娘,腰间别着的荷包上的几缕红穗子,若有如无,像是什么都没抓住一般。

顾晚娘跑得不快,但是黑街外,便是来往的街市,还有不少来往的人。虽是人还不算是多,但是天色已经是傍晚,不仔细有些瞧不大清楚了。

且小商贩都是忙着收拾摊位,到处都是形形色色的人,唯独不曾有顾晚娘那般小姑娘的身影。

宋尧臣无奈,只得是摊开自己手心,瞧着自己手上抓下的红穗子。

如此,倒是愈发不敢确定,这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顾晚娘了。

难道这个世界上,当真有眉眼这般相似的二个人?

宋尧臣想着动了动自己的肩膀,竟是疼的厉害,被顾晚娘的大力,撞得有些疼了。

宋尧臣虽说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顾晚娘了,但是这谁家的小娘子,这般的大力?

“姑娘,我这都是要收摊了,你若是想买个肉包子,便是买了,别的我可是要回家了。”

顾晚娘躲在那包子摊的后头,猫着身子,刚想站起身来便是肩膀有些疼。

顾晚娘方才怕了宋尧臣会故意拦住自己,便是用的力气大了些,结果便是宋尧臣虽是不曾用力,但是顾晚娘自己却太大力了,毕竟是武学一甲等的男儿,撞上自然是撞上墙了一般,硬的慌。

便是顾晚娘撞得现在,自己疼得厉害,整个右手都是使不上力气来。

“姑娘?”

顾晚娘好不容易使上力气,站起身来,“我买二个肉包子。”

都是收摊了,竟是还有人与自己做生意,那挑着包子笼子的老板,急忙放下挑担。便是堆着一脸的横肉,对着顾晚娘笑了起来。

“本是十文钱,都已经是收摊了,我也只剩得二个了,就算姑娘八文钱便是。”

顾晚娘拿出来自己的荷包,竟是发现自己的荷包下的红穗子都已经是乱了,一把的红穗子像是被人扯乱了,变得不整起来。2k阅读网

第七十八章偶遇

难道是方才宋尧臣扯的?

见着顾晚娘瞧着自己的荷包发呆,“姑娘你可是要还是不要了,可是不要耽误我回家了。”

“要了。”

顾晚娘在荷包里寻出来十文钱,索便是递给了那卖包子的人,然后拿起来那包子。

总归只是个红穗子,顾晚娘也不再是想,索回去换了一个便是。

那布铺子倒是不难寻,惊蛰也一直都不曾离开那铺子,许是等的顾晚娘时间久了些,便是打盹起来,撑在了门口。

惊蛰打盹的鼻子动了动,只闻到一股包子的香味,惊蛰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便是吧唧吧唧了嘴,差点是流出来口水。

惊蛰本就吃得多,还容易饿,与顾晚娘来了这西街,一道便是不曾吃食,本就是早就是饿了,现在更是饿得都是迷糊。

“该醒来了,你若是不吃这包子,我便是吃了。”

惊蛰睁开眼便是瞧到了顾晚娘,一道还瞧到了顾晚娘手里拿着的二个包子,包子的香味一道是勾着惊蛰的眼。

吞了口口水,这才是反应过来,将那早就是购好的布给拿了出来。

“姑娘,你可是来了。”

“这包子,不吃?”

“姑娘我这手里拿着布,若是吃了包子,弄了一手的油,可是如何与姑娘将这布拿回去?”

“不用拿回去。”

顾晚娘将惊蛰手里拿着的布压在了桌子上,“这卖布的店子都有裁衣的娘子,拿回去也不可拿给府邸里的裁衣娘子裁衣,不如就在这里直接制成成衣。”

在这里直接裁成新衣?

惊蛰也不知顾晚娘如何打算,只见着顾晚娘将那包子放在了惊蛰的眼前,然后将惊蛰手里的布包给抱了起来。

“可问店家可是在了?”

那店家是个徐娘半老的美娘,见着顾晚娘吆喝,扭着腰肢便是来了顾晚娘的眼前。

“这可是谁家的小娘子,长得真是别致。”

顾晚娘:“听闻贵店做得一手的好手艺,尤其是裁定这女子的男装,最是长安城中一绝。”

“不知现在,可是有闲下的绣娘,可以做件新衣。”

那老板娘瞧见着顾晚娘要裁新衣,还是男子的款式,一眼便是来了兴趣,“姑娘今来的可是凑巧,正巧店里这裁衣手艺最好的娘子,今从她做事的府邸里告了假,姑娘只管说是要如何的款式,我这个娘子的手艺必定是不让姑娘失望了。”

说完,那老板娘便是伸手拿过来顾晚娘抱着的布帛,“姑娘将这布帛给我抱着便是可以了,我送姑娘去那裁衣的娘子处。”

勋贵府邸大都有裁衣的娘子,且是养着不少的绣娘,这些裁衣娘子与绣娘,大都是吃着府邸里的俸禄,是不会在这外出当绣娘的。

一是这官家府邸要的新衣总是不断的,二自然是这外头的裁衣娘子,总归是没得那府邸里的娘子说起来好听的。

顾晚娘听着好奇,便是随口问了起来,“不知道是哪家府邸,竟是裁衣娘子这般清闲,还能在外裁衣。”

那老板娘陪着笑,在顾晚娘的前头领着路,想是将顾晚娘带到了那裁衣娘子的地界儿,顺带给量了衣服的尺寸。

“可不是哪家府邸清闲,而是我们这裁衣娘子实在是家有老小,还有一久病的母亲,不若多裁些衣,恐是养不活着一家了。”

“至于这府邸,我说出来恐是姑娘都不会信了,是这长安城的南阳侯府。”

那老板娘还故意说的小心似的朝着顾晚娘凑近了,只是声音不小,与其说是小声说给顾晚娘听,还不如说是在与顾晚娘,夸起她自己这铺子裁衣的手艺如何了得。

顾晚娘跟随者你老板娘绕过了二条道,然后是路过了一条挂满了绸缎的长廊,最后这才是走到那最里头的屋子。

那屋子里还是有二个人的影,一个是那裁衣的娘子,另一个便是另外的一位客人。

也是个女子,不过是竖着发,穿着一干练的男子骑马装,在伸着手,让裁衣的娘子量着尺寸。

想是二人是早就是相熟了的,“我可是说了我不曾长高了,你可是还是不信,我只是瞧着长高了而已。”

见着当真不曾与二月前变了数字,裁衣的娘子笑着收回来布尺,“倒是姑娘瞧起来钟灵毓秀,如小郎君般俊朗了。”

又是那裁衣的娘子给另一人量了腰围,“看来是姑娘瘦了。”

那老板娘见这里面真是在忙,半点都不顾及的将顾晚娘带了进去。

“可是什么时候来了位客人,我都是不曾知道了。”

顾晚娘不曾跟着一道进去了,但是稍稍侧开来目光,瞧着那被老板娘说了之后抬起来头的裁衣娘子。

倒是早就在顾晚娘的意料之中,是在顾府的王娘子。只是这王娘子全然不是在顾府那般,低着头不敢瞧人,一幅逆来顺受的模样。

这王娘子脸上照旧是一块胎记,也照旧是长发掩面,遮住半边的脸。但是王娘子却笑得开怀自在,想是极为的得心应手。

而另一人,若是顾晚娘不猜错,全长安城中,敢穿着着男子装,如此招摇的人,自然只能是宋娆。

方才遇见了宋尧臣,现在遇见了宋娆,顾晚娘也不知道是与宋家人有何的缘分,一居然是能遇见了二位了。

王娘子与那老板说道了起来,“徐嫂子,不是我这私下见了客,这是位老客人,便是不曾与徐嫂子招呼了,直接进来了。”

宋娆也是接着道,“方才见着徐嫂子在忙,便是不曾打扰,是我宋娆疏忽了。”

那老板娘开门做生意,自然是不会这般小气介怀,她急忙便是与宋娆寒暄,“可都是贵客,哪里会是宋小娘子的错。”

“只是我若是早知道王娘子这里有宋姑娘,便是不会带客来了。”

“王娘子可是瞧了,是位新客。”

顾晚娘还是不曾取下面纱,但是王娘子与顾晚娘见过。四目相对,王娘子对上顾晚娘的脸,便是一愣,没有了反应。

王娘子自然是不会忘记顾晚娘的眉眼,更是知道顾家的三姑娘在这处,瞧见了她在西街裁衣谋些银两。

“三……”

第七十九章你恐是误会了

春日迟迟归正文卷第七十九章你恐是误会了顾晚娘倒是先给打断了王娘子的话,“听闻王娘子手艺了得,不妨与我裁二件衣裳?”

王娘子到底还是年轻功力浅,见着顾晚娘这般故作不认识的模样,稍稍一愣,不曾回应顾晚娘。

这般惊愕的模样,便是宋娆与老板娘都是瞧出来了意外。

“你们二人可是见过?”

那王娘子是勋贵人家的裁衣娘子,顾晚娘一眼瞧去,便也是知道这人,像是个勋贵人家的姑娘。

老板娘先是反应了过来,“原来是顾家的娘子,当真是凑巧了,在这里瞧见了王娘子。”

老板娘打着和牌,许是怕了顾晚娘牵连到王娘子身上,堵了她日后的财路。

“不管是谁家的小娘子,今日都只是个上门来做生意的客人。”

顾晚娘算是应了,也算是警告了老板娘,不要说错了话。

顾晚娘是应给王娘子听得,但是王娘子却是瞧见着顾晚娘这个顾家人,自然的便是垂下来眉眼,更加的将自己的胎记给隐藏了起来,还是动手拨了自己的头发,想让胎记给盖得住了一些。

这般模样的王娘子,半点都不像是故意的,只是若是这样的王娘子。为何三年后却是那般的自然的,游走在长安城的各大勋贵之间?

见着王娘子当真慌了,老板娘急忙陪着话。

“是是是,王娘子,还不是来给眼前的客人量体裁衣,瞧着人家都是等了这么久了,天色都是快黑了。”

王娘子应声急忙是走上前来,但是宋娆却是没有那种识人的本是,她瞧着顾晚娘,只觉得好似见过,有些面熟,但是却不知道是谁了。

顾家,有五位娘子,其中二姑娘与五姑娘都是顾的胞妹,二顾最喜欢的妹妹,却是三房的三姑娘。

但是无论是谁,都不曾是应该在这里,裁这种男子的新衣才是。

宋娆想是问顾晚娘,到底是哪位娘子的,但是刚张着的口。想着自己现在这般模样,若是问了,自报家门之时,岂不是等于告诉了顾家人,自己是个不爱红妆爱男装,这么一个不男不女的女子?

宋娆纠结着,便是说不出口了。

“那我便是十日后,来你这里取新衣。”

宋娆还是不曾有见着顾的妹妹,有自个人说起来自己是谁的本事,便只好先离开了。

顾晚娘:“宋姑娘留步。”

倒是顾晚娘先叫住了宋娆,与宋娆打起来了招呼,宋娆都是惊了,“顾姑娘有事?”

“我在族中排行第三,宋姑娘叫我顾三便是。”

宋娆见着顾晚娘自报家门,自然是开心的,且还是与顾最为相熟的顾晚娘。

“宋娆有缘,竟是在在此见到了顾三姑娘。”

“不知顾三姑娘叫我,可是有事?”

顾晚娘方才都是没事的,但是瞧见宋娆那般不敢抬起来的眼神中,对着顾晚娘的那点期盼。像极了从前一心只有程谕的自己,不管是程谕喜不喜欢的,只要是与程谕有半点关系的,便是要去了解。

顾晚娘无奈,这宋娆,当真也是个傻的。

“我瞧着宋姑娘的衣裳,是当真的不错,我也是喜欢这般衣裳,只是我到底是会的少。若是有缘,宋姑娘不妨来顾府与我交谈一二,这般女子的男装?”

“我在家中实在是无聊,若是宋姑娘肯赏光,三娘便是开心了。”

顾晚娘邀请宋娆去了敞梅院,宋娆先是疑惑,后是吃惊,最后便是一口应下。

“我才是多谢顾姑娘愿意让我去拜访顾府,不日我便是向着顾姑娘送请帖。”

宋娆与顾晚娘是不谋而合,瞧着那将小女子情事写在脸上的宋娆,这女子才不像是长安城中传的那般,明明就是个可爱的女子。

“我不同意。”

也不知道是哪里跳出来的一个宋尧臣,迈着大步子,手里还是拿着,方才从顾晚娘的荷包上扯下来的红穗子不曾丢掉。

宋尧臣直接便是将宋娆护在了自己的身后,不让顾晚娘与宋娆对上。宋娆是宋尧臣的软肋,一直都是,他半点都见不得人别人利用了他的妹妹。

见着顾晚娘,自然的便是联想起来,顾晚娘是故意接进他妹妹的。

顾晚娘是有意接进宋娆的不错,只是宋尧臣却是不知,顾晚娘故意接近宋娆,为的是顾与宋娆。而不是宋尧臣想的那般,为了故意接进他……

“你这般女子,到底是知不知道羞耻?一而再再而三,可是知道脸字如何写?”

宋尧臣瞧着顾晚娘的眼神实在是太凶了,凶到那给顾晚娘裁衣的王娘子都是吓了一跳,手一不稳,便是将那手里拿着的布尺都是掉在了地上。

宋娆不知道自己的哥哥认识顾晚娘,更是不知道宋尧臣为何对顾晚娘有这般大的怒气,“宋尧臣,你作何呢?”

宋尧臣见着宋娆还在为顾晚娘说话,便是一皱眉,愈发的觉得顾晚娘别有用心起来。

“娆儿,像你这般善良的女子,才不是要与这种不知道羞耻的女子带坏了。你可知是她故意接进你,算计你的?”

宋娆有些哭笑不得,“宋尧臣你说什么的胡话呢,她故意接近我,有何图谋?我宋娆有什么还是被图谋的?”

“莫不是图谋你宋尧臣不成?”

这话宋尧臣接不上,宋尧臣自然没有这般脸面,在众人面前,尤其是在他妹妹面前,如此自恋。

宋尧臣不管了,“总之你不必管了,她便是一个不知道羞耻之人,你不要与她接触便是了。”

“你说谁不知羞耻呢?”

顾晚娘今日是当真忍不住了,对上了宋尧臣的脸,他宋尧臣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自己,口出狂言。

顾晚娘倒是当真,到现在也是没有想明白宋尧臣为的是何,直到是宋尧臣说了起来。

宋尧臣冷笑一声,“便是顾侯爷如何施压,就算是我老子松口了,我也是不会轻易松口,让你这般不知羞耻的女子得手。”

顾晚娘先是皱眉,然后是瞧着宋尧臣气的是黑脸,然后是看着宋尧臣在自己的注视下,愈发是红起来的耳根。

最后顾晚娘是如何都是忍不住了,当真是笑出了声,随着顾晚娘的笑,宋娆也是忽然之间明白了自己的这个傻哥哥,也是跟着笑了起来。2k阅读网

第八十章寡淡了何人

顾晚娘只是笑着,然后别开宋尧臣颇有些尴尬的目光,免得是四目相对,更不知道说如何的好。

宋娆许是想着自己的哥哥是想的过多了,便是拉着宋尧臣的,“宋尧臣,你可是莫要在外面丢脸了。”

“我如何就丢脸了?”

“你这般与别家姑娘说浑话,不是你丢脸,那是谁丢脸。不仅是丢了你的脸,连是我的脸都是被你丢完了。”

见着宋娆与宋尧臣斗嘴,顾晚娘垂下来目光瞧着王娘子,虽是突然出现的宋尧臣吓了那王娘子一遭,但是王娘子还是不曾荒废了手里的工作。

王娘子记下来顾晚娘的臂长,然后又是走来,想是量一量别的数。

顾晚娘阻了王娘子的动作,“不必了,想是府邸娘子里,都是我近来要的衣服的大小,你便是按着那个裁衣便是。”

王娘子拿住池子的动作一轻,倒是颇有些如释重负的往后撤了二步。

“那我将这衣裁好了之后……”

“我会遣了人来这处取衣的,你不必送到我的院里。”

“谨遵三姑娘的话。”

顾晚娘应了,便是转想走,刚是走出那卖布的铺子,便是感觉到有人追上的步子。

一回头,果不其然是宋尧臣。

宋尧臣方才与宋娆斗嘴去了,都是忘记了询问顾晚娘方才的事,便是一晃眼,就让顾晚娘走掉了。

惊蛰见着跟上来的宋尧臣,自是记得自己在国子监之时,此人对顾晚娘,对顾的那般恶意。

惊蛰隔在顾晚娘与宋尧臣之间,不管是宋尧臣想是与顾晚娘说什么,惊蛰都是讲宋尧臣拦住了。

宋尧臣瞧着生气,“你家姑娘这般的人,你莫是还担心我对你家姑娘有图谋不轨不成?”

惊蛰见着宋尧臣这般口吻,愈发的便是生气。

“我家姑娘好着呢,是你,便是面露凶相,瞧着便不是什么好人了。”

宋尧臣被惊蛰说了不是,颇有些吃惊,竟是有这般大胆的丫鬟了。随即,宋尧臣瞧见惊蛰之后的顾晚娘,便是明白了。

“当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是有什么的丫鬟。”

顾晚娘:“惊蛰,宋公子要送我回了府邸,你在后头跟着便是。”

“谁是要送着你……”

宋尧臣虽是一百个不愿,但是看着顾晚娘侧着不瞧自己的眸子,眉头便是一缩。“送便是送。”

惊蛰瞧着顾晚娘,只见着顾晚娘朝着自己点头,无奈,也只好不远的跟在顾晚娘的后。

“宋公子想是说什么便是说吧,后可是不会再瞧见宋公子了。”

顾晚娘本是不想见到宋尧臣的,所以在黑街的街口,特地是摔了宋尧臣。可是怎想到,会在裁衣局里遇见宋娆,且是闲话几句便是又遇见了宋尧臣。

当真是怕什么便是来什么,顾晚娘也只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宋尧臣倒是也不曾与顾晚娘离得太近,隔着一步的距离,只是让二人都听得见彼此的声儿。

“你为何出现在西街?”

宋尧臣虽是长安城中勋贵子弟,但是毕竟宋尚书并非勋爵,宋尧臣并无这些桎梏,但是顾晚娘踏足西街,却是一道有趣的事。

其实倒也是有趣,百花楼与紫菊楼都并非是西街之地,但是它们那长长的后巷子的黑街,却是直通西街。顾晚娘自然不能是说自己是去了紫菊楼,不是去了紫菊楼,那自然只能是来了西街了。

“我便是来这处买布裁衣的,不可吗?”

这个理由倒是也是说得过去,可是宋尧臣明明是瞧着顾晚娘从那黑巷子里走出来的。

宋尧臣不问,顾晚娘倒是自己答了,“我不过是瞧着那巷子漆黑,不像是可以行人的模样,便是觉得好奇,便是走进去了几步。”

“瞧着漆黑,你便是进去了?”

宋尧臣当然是不会相信顾晚娘的说辞,他可是不行了谁家的闺阁女子,无事的时候,偏偏是往那黑巷子的地方走去。

顾晚娘:“我瞧见了有人进去了,我便是跟着进去的。”

宋尧臣将信将疑,“何人?”

“自是与你无关。”

若是跟着人进去的,宋尧臣倒是还有些相信。

宋尧臣又是打量着顾晚娘,顾晚娘轻飘飘的,像那晚风般,一刮便是过了,像是什么都是不曾留下。宋尧臣恍惚,竟然刹那之间,觉得顾晚娘有些过于的寡淡了,像是个心死的老人,面无波澜。

顾晚娘瞧着便是面无表,心里却是翻腾如浪一般了,可是怕了宋尧臣又询问起来自己,自己到底是不是顾晚娘之话。

只是宋尧臣,似乎是忘记了方才顾晚娘掩面撞了他,忘记了自己质问顾晚娘的,都像是随着那傍晚的徐徐的晚风,一道是给忘了。

“宋娆与你不是一般的人,她从不曾隐藏自己的心意,只是一心待人。你若是有所筹划,不是要将我妹妹牵连在其中,宋娆应付不来。”

比起来方才,遇见顾晚娘与宋娆对话之时,宋尧臣那般的生气的模样,宋尧臣现在倒是平和了不少。与其说是威胁顾晚娘不许与宋娆牵连过多,更多的像是与在求着顾晚娘,不要牵连了宋娆。

顾晚娘自然是知道,宋娆是个捧着一颗真心对人的女子,不然也是不会与宋娆接触了。

顾晚娘刻意与宋娆来往,自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宋娆自己。

若是宋娆今生还是可以一心对了顾,顾晚娘自然是会牵着顾与宋娆熟了,免是又是像前世一般,蹉跎了宋娆的一生,让了顾也是后一薄凉。

顾晚娘抬起来眸子,对上宋尧臣,张着口,对着那满心期盼顾晚娘答应的脸,直接便是拒绝了。

“宋公子未免是cāo)劳的过多了,我可知,宋公子只是个宋姑娘的哥哥而已,宋姑娘与我如何相熟,都是宋姑娘自己的事。”

顾晚娘不再与宋尧臣闲话,便是快步走了二步,拉开了自己与宋尧臣的距离。

惊蛰倒是着急跟在了顾晚娘的后,显然是顾晚娘不打算与宋尧臣谈了。

宋尧臣见着顾晚娘走远了,想是去追上,但是见着顾晚娘渐行渐远,又是摊开自己的手心。

宋尧臣的手心,还是握着,方才从顾晚娘荷包上扯下的红穗子。

第八十一章十里荷花池

宋尧臣一皱眉,又是忘记将这扯下红穗子还人了。

宋娆见着宋尧臣站着发呆,便是走到宋尧臣的跟前,“你不是说要与祖母买回去红酥,怎是站在路上呆了,红酥呢?”

“你这手里拿的是什么?”

宋娆从不曾见过宋尧臣瞧着东西这般失神,便是顺着宋尧臣的目光,瞧着宋尧臣正在看着东西。

只是几根乱了的红穗子,只是这东西,瞧着怎是这般的眼熟了?宋娆瞧瞧自己腰上的荷包,一惊,从宋尧臣的手心捡起来一根的红穗子。

“宋尧臣,你这是从哪位姑娘的荷包上扯下来的?”

“你这般强抢民女的东西,回去被父亲知道了,可是要被罚跪的。”

宋尧臣见着宋娆这般好事的模样,“除了你胡说,父亲如何会知道?”

宋娆听着宋尧臣这不曾辩解的模样,愈发的好奇了起来。“宋尧臣,这到底是哪家姑娘荷包上的红穗子?”

宋尧臣没好气的将那红穗子收了起来,指责起来宋娆,“宋尧臣宋尧臣的,你可是知道我是你哥哥,长兄如父!你这般模样,难怪都不曾有媒婆寻上门来。”

宋娆不以为然,哼了一声。

“自然是比不得你,上门说亲的媒婆都是将门槛都是踏破了,不知道还以为是谁家待嫁的小姑娘。”

宋娆说完宋尧臣,只见着这宋尧臣当真将那几根红穗子收起来,别在腰间。宋娆一惊,“宋尧臣,不过几根红穗子,你这般小心收起来作何,你不是当真是是将这红穗子,从哪位你喜欢的姑娘荷包上抢下来的?”

若是当真是抢下来的,宋娆怎不吃惊,她惯来知道她哥哥是个混世魔王,但是却不知,竟然是个见到喜欢姑娘,直接动手的。

“胡说什么,我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姑娘。”

“那你将这东西收起来作何?”

“是不小心抢下来的,怕是惊了人,想着后便是见了还给她。”

宋尧臣又是想起来方才,顾晚娘与自己说的,以后恐是不会再遇见他了。长安城就这般的大,莫非还当真遇不见了不成?

顾晚娘回了敞梅院的时候,便是一贯是最冷静的于嬷嬷都是坐立不安了,于嬷嬷瞧着顾晚娘,“姑娘,你怎么这才回来。”

顾晚娘自是道歉,“是晚娘不懂事,让了嬷嬷担心了,中途瞧见了人,便是耽搁了。”

于嬷嬷给着顾晚娘布菜,一边布菜一边道:“姑娘上次让我去查的事,有结果了。”

“可是关于裁衣王娘子的事?”

“是。”

于嬷嬷:“裁衣的王娘子脸上的印记,不是生下来便是有的,那不是胎记,而是王娘子幼时被虫咬了,烂了脸,便是留下了这个疤。”

“只是,姑娘,老奴认为,王娘子此人可用,也不可用。”

“为何?”

于嬷嬷:“王娘子除了这脸上的疤,似是还有患了旧疾的母亲,和几个弟弟妹妹不可以养活自己。”

“可用,是这王娘子有可以利用的软肋,且王娘子缺银两,姑娘全然可以用这些将王娘子收之囊下。只是,这不可用的地方也是如此,王娘子上的软肋太多,不可断定王娘子是否会为别人所用。”

“可是有治好这个疤的法子?”

顾晚娘记得前世可是不曾听过长安城闻名的王娘子,脸上又过一个这般的疤痕。

于嬷嬷:“既不是胎记,也不是这烧坏了脸,许是有可能的。”

“只是这般治好一个十余年的疤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了,姑娘若是有意,我便是给姑娘留心。”

“可是劳烦于嬷嬷了。”

于嬷嬷,“是婆子该的。”

于嬷嬷还是忍不住提点顾晚娘,“姑娘若是执意要用王娘子做事,还是要慎重了,免是到了最后,反倒是被王娘子反噬了。”

顾晚娘倒是不以为然,“嬷嬷,愈发是这种可为自己所用的人,也是可以为别人所用之人,才是更好用了。”

这般一来,谁也是不知道这刀刃是朝着谁了,更可以出其不意,隔断别人的喉咙。

于嬷嬷:“姑娘可是有把握,自己是这握着刀柄的人?”

“不曾有把握。”

“嬷嬷,若是有把握,便是既定之局了。”

便是不曾把握,才是有更多的可能。

顾晚娘看着自己那被自己随手丢在桌子上的荷包,那荷包的红穗子早就杂乱了。

顾晚娘又想起来宋尧臣在黑街巷子口,对着自己不断bi)问的眼神,倒是不明白,这宋尧臣到底是为何会怀疑到自己上?

荷花池连了十里地,四月的山顶,荷花还不曾开了,不过是结了花苞,都是等着盛放。传闻梅家书院的荷花池开满荷花之,便是那文曲星下凡之。

当然那荷花池年年是开满了荷花,梅家书院也是包揽了自大昭立国之后,所有的状元郎。

这其中只有一位的状元郎,不是出自梅家书院,那便是程谕。

梅山书院倒是奇怪,立在了清河山上,便是上了梅家书院,还得是从山脚一路攀着上去,便是再贵重的皇家人物,也是不为过。

许是这便是求学之路,险而难。

梅家书院的门口还立着一块大石碑,是大昭的开朝皇帝赐予前朝第一的儒学大师,这便是梅家书院的第一任家主。

梅淮陵倒是惯来不信这些,得步行上山才得文曲星赏识的闲话。他生在梅家书院,也长在梅家书院,除了那些寒窗十年苦读之人,当真不曾见过什么的文曲星下凡。

瞧见那院门口,对着自己翘首以盼的小书童,梅淮陵翻下马,“你如何在此处了?”

“大公子说了,二公子恐是会骑马到了这梅家书院的门口,便是让我在这里等着,免是让公子直接便是将马给骑进去了梅家书院。”

心思被逮了个正着,梅淮陵抓住那马绳的动作一滞,将自己的马交给早就在院门口等着的小厮。

他如何会骑马回梅家书院?虽是梅淮陵不信了,但是他总不能是骑着马进了梅家书院,自己破了家规。

“大公子呢?”

“大公子早就在书院里候着二公子了,便是院里的几位老先生也在,公子还是快些进去吧。”

第八十三章坦白

春日迟迟归正文卷第八十三章坦白顾锦绣还是挑明了说了。

顾晚娘对上顾锦绣的眼,“所以三姐姐便是觉得如何?”

“三妹妹,不若我们联手。”顾锦绣殷切的看着顾晚娘,生怕了顾晚娘会拒绝了她第二次,像上次那一般的赶着她走了。

“上次大姐姐说是大伯母想是让了大姐姐,嫁与宋尚书当续弦,怎般这般的久了,晚娘还不曾听到任何的传闻?”

“莫不是大姐姐解决了?可是不知道大姐姐想了什么样的法子,便是大伯母都是劝下了。”

顾锦绣被顾晚娘轻飘飘的话,像是踩了痛脚一般,顾晚娘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吓得顾锦绣脸色假白。

“三妹妹我……”

顾晚娘却是提着嘴角,“我却是听闻,大伯母与祖母给大姐姐寻了个布衣出身的贡生,若是日后他殿试取得前三甲,想是大姐姐日后的富贵少不了。”

“大伯母与祖母这般想着给大姐姐谋个好出路,姐姐怎么劳费了大伯母一番苦心,免是让大伯母寒心了。”

顾晚娘说着的话,听得顾锦绣的脸色愈发的苍白,身子更是摇晃了几下,连站都是站不稳了。

看着顾锦绣这般的反应,果然如此。

顾晚娘在心间冷笑,世子夫人怎么会给了顾锦绣这般好事,放弃了宋尚书,寻了个新得宠的贡生,自然是因为这个新来的贡生,是个瞧起来更有作为的。

若是顾晚娘不记错,这个新贡生,是个年近不惑之人,虽然年纪不小了,还生的矮小黝黑。但倒是世子妃不曾压错宝,这人在日后的殿试之中,取得了一个榜眼的名头。

日后此人是秦王的心腹之臣,与程谕一道,为秦王的左膀右臂。而此人,一贯有一个名声,那便是不好那妙龄的女子,而是好那容貌极佳的美少年。

甚至前世还有传闻,此人效劳于秦王,并非是为了富贵加身,而是因为秦王的姿色,乃是长安城中闻名的。

不过倒也是因为得这个传闻,秦王暴戾,将他腰斩在城门口,以警世人口舌之欢,可虞人性命。

顾晚娘想起来这遭,倒是有些心疼顾锦绣的,若是当真是前世那般传闻,那顾锦绣自然就只是那贡生的遮羞布,倒真是可惜了顾锦绣。

只是顾晚娘不曾记得前世,顾锦绣到底有没有嫁给那书生,也到底有没有嫁人。

顾锦绣苦笑,“这里三妹妹倒是天真了,若是这世间当真有这般的好事,怎么会轮到你大姐姐这般苦命的人?”

“如此,大姐姐打算如何?”

“三妹妹可是知道,这个世间,便是再大的树木,再密不通风的墙,也有树倒弥孙散,墙倒众人推的时候?”

顾锦绣才不甘于被世子夫人抓在手里,欺压一辈子,甚至是操纵一辈子。

“三妹妹,只要是三妹妹想知道的,我便都是告诉三妹妹。”

顾锦绣朝着顾晚娘丢出来橄榄枝,想是要这顾晚娘若是乐意接了这橄榄枝,便是二相乐意的事情。

“为何寻上我?”

顾晚娘倒是好奇了,若是近来寻上顾晚娘,顾晚娘倒是还曾能理解,毕竟是顾晚娘锋芒在外。只是顾锦绣寻上来顾晚娘试探的时候,顾晚娘还不曾显露了马脚,瞧着只是个不谙世事的深闺女子。

顾锦绣:“三妹妹可是相信,这世间有人,当真有识人之术?”

“大姐姐说的是你自己?”

“不曾。”

“我是从旁处听来的,我觉得有趣,便是说与三妹妹听听。”

顾锦绣:“我寻上来三妹妹是因为……”

“三妹妹,你可是还记得三月初,你摔在了西花园,错过了长安城中闺阁女子闻名的百花宴之事?”

顾晚娘自然是不会忘记,若是顾晚不曾摔了,可是还不曾会重生在这般事情了。

“那日我正巧去西花园采些花,想做个香胰子。”

竟然是顾锦绣瞧见了!

顾晚娘本是有些分散,不曾聚焦的眼神慢慢聚焦起来,甚至是注视着顾锦绣的脸庞,“大姐姐想与晚娘说些什么?”

“三妹妹不记得了?”

见着顾晚娘当真是摇头的神情,顾锦绣颇有些失望,“三妹妹不曾记得了,也是情理之中,那日三妹妹摔了脑袋,忘了些事情,也是该的。”

顾锦绣:“现在三妹妹可是回想得起来,三妹妹为何偏偏踏足西花园,且是在那里撞见了不该撞见的人?”

竟然是连顾晚娘因为撞破了不该知道的事情,才被人砸了脑袋都是知道的,顾锦绣想来知道的事情也的确不少。

顾晚娘仔细回想着这遭的事情,到底是时间有些久远了,便是认真的回想,顾晚娘也只能想起来一些碎碎的东西。

“青儿?”

顾晚娘想起来,好像是顾二姑娘身旁的青儿。

好似是青儿与顾晚娘传话的,说程谕在西花园等着自己。顾晚娘虽然是疑惑,程谕从不曾在西花园等过自己,但是顾晚娘还是去了。

但是西花园,却是寻不到程谕……

顾晚娘与顾锦绣都是沉默了起来,“大姐姐想让我做什么?”

“三妹妹,只要世子夫人不再是管了这南阳侯府,这大房,这顾淑娘,便不再是可以动得了你我。”

“大姐姐想要是管家?”

这长安城中勋贵,虽然也曾有未出阁的女子管家的先例,但是到底都是在出嫁之前,为了成为了这一家的主母,在母家学着些的,也都不曾当真是全管了家。

且不说这顾锦绣只是个未嫁先寡的,更是个庶出的。

顾晚娘:“大姐姐这事,可是为难了。”

“这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像三妹妹这种玲珑心的,想是容易的。”

“且是不说别的,日后三妹妹出嫁,若是这世子夫人继续管家,老祖宗仙去,三妹妹便等于没了娘家。但是若是大姐姐我管家了,这日后,顾家三房,还是三妹妹的三房。”

顾锦绣的诱倒是抛的不错,若是前世顾锦绣是这般对着前世的自己说的,许是前世的自己还不至于最后落得那般结局。

只是今生,顾晚娘却不曾考虑过出嫁之事,但是世子夫人不再管家,这个饵倒是不错。

顾晚娘:“只是当务之急,是大伯母给大姐姐定下的亲事一事罢。”2k阅读网

第八十四章达成共识

春日迟迟归正文卷第八十四章达成共识顾锦绣必定是早就对这个事情做好了打算,不需要顾晚娘来思量,“三妹妹大可放心了,大姐姐必定是不会给三妹妹徒增烦恼。”

见着顾锦绣重新站起来身子,打算离开,顾晚娘便是让了路给顾锦绣。

“有一事,烦恼我已久,不知道大姐姐可是有答案?”

“何时?”

顾晚娘:“大姐姐可是知道,杨花院住的是何人?”

顾晚娘余光瞧见顾锦绣握住那门把手的动作一顿,未曾来得及将门打开了,“三妹妹觉得呢?”

顾晚娘摇头,住的是谁,无论是顾晚娘的前世还是今生,都不曾弄明白了。

“连是三妹妹都不知道的事情,姐姐我怎么知道?”

顾锦绣说她不曾知道里面的人是谁,但是说起来顾晚娘却是不信了,顾淑娘傍晚出没在杨花院的门口,必定不是顾淑娘一人的意思。

“二妹妹也是豆蔻年华,便是不能喜欢上一个适龄的男子了?”

顾淑娘自然是会喜欢上一个适龄的男子,但是这人会是在杨花院里,不曾知道名字的表哥吗?

前世顾二姑娘与那不知道名字的表哥议过亲事,难道当真只是顾淑娘放心暗许?不曾有顾世子,世子夫人的主意吗?

“那便是晚娘多嘴了,三姐姐回去可是小心,出了敞梅院,世子夫人的眼线也是不少了。”

顾晚娘送了顾锦绣离开,于嬷嬷便是紧紧的跟在了顾晚娘的身后,进了房间。于嬷嬷方才为了防着人偷听,便是一直站在门口,自然是听到了顾晚娘到底与顾锦绣说了什么。

于嬷嬷打量了一眼四周,瞧着四下无人,便是靠近顾晚娘的身边,“三姑娘真的打定主意与大姑娘联手了?”

与大姑娘联手,便是等同了与大房作对,顾晚娘羽翼尚未丰满,现在这般时候站在了大房的对侧,于嬷嬷怎么不是担心顾晚娘。

顾晚却全然不这般想,这避不开的事情,与其如此,还不如一早就做好了打算。前世顾家大房可不曾因为三房是一母同胞,便是堆三房有任何的仁慈了。

再者不是大房默许了,顾家三房又何如会落败成今天这番模样?

顾晚娘不曾摇头也不曾点头,反倒是问了于嬷嬷,“嬷嬷是打算告诉老祖宗了?”

世子夫人管着南阳侯府十余载,便是南阳侯府到底是什么模样,想是无人比得了世子夫人了解了,若是当真让世子夫人丢下着管家的差事,必定是不容易。

便是这一点,老祖宗便是必定不会许,顾晚娘做这般伤害南阳侯府的事情。

于嬷嬷:“老奴是姑娘手底下的人,姑娘想让我说的事情,我必定会一字不差的转告,但是若是三姑娘不想让老奴说的,老奴必定是不会多张一句的嘴。”

“有些事情不必着急告诉老祖宗了。”

顾晚娘踏步离开敞梅院,“嬷嬷只管放心,晚娘做事必定是有分寸的。”

老祖宗院里的八塞瞧见顾晚娘来了,便是一惊,“最近这些时候,三姑娘怎的来的老祖宗这处这般勤了。”

“可不是最近想老祖宗的紧嘛,前日来老祖宗这处,又正巧撞上老祖宗心情不适了,晚娘的话都是还不曾与老祖宗说完,便是回去了。”

老祖宗被八归缠着撩起来门帘子,看着站在院里里的顾晚娘,“我便是说着为何这般吵得厉害,原来是你这个泼猴,当真是走到哪里,便是吵到哪里来了,一点儿清净的地都是留不下。”

顾晚娘故意吐舌,走到老祖宗的跟前,“老祖宗又取笑我了,晚娘这般哪里是走哪儿吵哪儿了,明明是只吵老祖宗这处了。”

老祖宗伸出来手指抵着顾晚娘的眉心,颇有些无可奈何,“你这个丫头,你便是说,你来我这处,所谓何事?”

“又是在心里打着什么小算盘呢?”

顾晚娘跟着老祖宗一道进了屋子,打量了八归一眼,便是八归再是不愿意,也只能是将手松了。

八归:“老祖宗,八归在外候着。”

老祖宗挥手,倒是不曾挽留八归待在身旁了。

顾晚娘见着如愿的赶着八归站在了门口,也是松了一口气,若是八归今日不在老祖宗身旁候着,顾晚娘还不知如何将话传到世子夫人的耳里呢。

“老祖宗这是说的什么呢,晚娘哪里敢是在老祖宗面前打着小算盘?”

“我怕是你的小算盘打的响亮呢,无人比你响亮了。”

顾晚娘一撇嘴,搀着老祖宗坐了贵妃榻上,“老祖宗,近来老祖宗可是有空?”

“何事?”一听顾晚娘问起来,老祖宗便是打量着顾晚娘。老祖宗无事,已经许久不曾踏出过梅兰院了,顾晚娘这遭问起来,可是要使了老祖宗出府?

“你要去城郊山上的大寺?”

让这顾老祖宗带着未曾出阁的顾晚娘外出,只能是这一遭的事了。

顾晚娘却是摇摇头,故意买着关子。“老祖宗怎是还想,带着晚娘去了寺庙礼佛了。”

老祖宗:“你过段时日,便是要与顾一道去梅家书院学学问了,现在与你祈福倒是也不为过。”

顾晚娘一挑眉,倒是忘记了这遭事了,等到国子监这蹴鞠结束了,顾再便再无推辞不去梅家书院了。自然,顾晚娘也是躲不开,要被顾一道给带上了。

“过段时日,国子监的蹴鞠便是要开始了。”

老祖宗继续瞧着顾晚娘,不知道顾晚娘到底是想让说些什么事了。

“老祖宗可是知道,顾去了。”

“有所耳闻。”

顾侯爷自成家后,便是管了南阳侯府,起初倒是还算平稳。只是后来,顾侯爷年轻气盛,闹出来一遭的丑事,差点是牵连了南阳侯府,自那之后,顾侯爷便是有事就都会请教老祖宗了。

自然顾要是参与了蹴鞠大赛之事,也是老祖宗默许的了。

“老祖宗可是知道,那蹴鞠大赛倒是出奇,今年办了观看席,以供国子监和长安城中感兴趣的人观赏,不像是往常那般,关着门分出来甲乙丙等。”

老祖宗一眼便是瞧透了顾晚娘的打算,“晚娘,这般算盘倒是当真的响亮了。”2k阅读网

第八十五章布局

春日迟迟归正文卷第八十五章布局顾晚娘:“老祖宗可是错怪了,晚娘可是没有这般的胆量怂恿老祖宗办事了。”

“若是不想是我与侯爷说起来这遭的事情,你又何必特地三番四次的往我这梅兰院跑了?”

顾晚娘拉着老祖宗撒娇,“便是不能是晚娘想老祖宗了,必定是晚娘有别的打算了?”

老祖宗便是刮着顾晚娘的鼻子,“你这般丫头,一个眼神我便是知道,你想的不简单。”

顾晚娘攀着老祖宗的手,“老祖宗可是同意了?”

“旁的人可都是去了,老祖宗我们南阳侯府若是不去,顾一人如何失望?”

老祖宗:“你如何敢确定,旁人便是都会去?”

现在朝中局势不明显,不见得有这般多人,敢是与秦王站队。

顾晚娘当然是敢确定了,前世便也是这般,无人敢断定多少人敢是去这蹴鞠大赛,便是都是不曾相互通气。

但是最后却是满座宾客,座无虚席,瞧着热闹的很,这其中,乌衣巷里的勋贵,唯独少了南阳侯府一家。

老祖宗瞧着顾晚娘是心意已决,必定要带着南阳侯府去了蹴鞠大会,到底还是松了一口气,许了这遭的事。

“丫头,我会是与侯爷商量此事,但是必定是以大房与小辈为主,也当是你们几个踏青去了。”

南阳侯府是不会让了侯夫人或是世子去了的,若是这般去了,被有心人瞧来,顾府的醉翁之意便是太明显了。

顶多也只会是世子夫人带着晚辈,只当做南阳侯府重视顾,如此倒也是说得过去。

顾晚娘应了,当真是没有想到,老祖宗今日竟然会这般的容易便答应了,顾晚娘伸手给老祖宗捏着腿。“晚娘可是要替二哥,好好谢谢老祖宗了。”

老祖宗打趣着顾晚娘,“你倒是与顾一惯是姐妹情深,如何都是想起来对方了。”

顾晚娘陪着笑,“二哥哥对晚娘这般的好,晚娘自然也是要对二哥哥好了。”

老祖宗叹息了一声。

“若是你们兄妹之间,都是这般的关系,那便是我百年之后,也不用放不下这口气了。”

“老祖宗可是不要说这般的丧气话了,老祖宗可还是要与天同寿的呢。”

老祖宗见着顾晚娘连连殷勤,给自己捶完腿,又是要捶肩的,只觉得不对劲了起来。

“三丫头,你说实话,除了这些,你还是要说如何事情?”

晚娘垂目,停下来手里的动作,“老祖宗,晚娘想莲姐姐了。”

“皖莲?”

顾晚娘点头,倒是勾起来了老祖宗的许多往事回忆。

皖莲是顾晚娘娘家的表姐,是赵宏生嫡亲的妹妹,在顾晚娘幼时,因得顾三夫人没有给顾晚娘兄弟姐妹,怕了顾晚娘少个伴,便从娘家带来了赵皖莲,伴着顾晚娘长大。

但是自从赵家被赶出长安城开始,皖莲便再不曾进过长安城了。

顾晚娘这遭说起来皖莲,老祖宗思量着,“这从金陵来着长安城,若是顺着水路,倒也是不难。”

但是难的却是如何让赵家人重新回来这一趟的长安城,皇上一年只许了老祖宗生辰一次赵宏生回长安,却没有许赵皖莲回来。

“过几日便是母亲的阴生了,莲姐姐在母亲生前,也养在母亲跟前一段时日……”

顾晚娘说得隐晦,与其说是顾晚娘想那莲姐姐了,更多的是想让赵皖莲给顾三夫人烧香一炷。

“丫头,这皖莲可是有出嫁?”

顾晚娘摇头,“不曾从舅舅的信里听说莲姐姐许了人家。”

老祖宗想起来赵皖莲,“我记得这丫头是许了个洛阳人家,便是在母亲手里的时候就定下了,是娃娃亲,现在为何还不曾许人?”

“舅舅写信来,说是在姐姐及笄那年,便是洛阳人家写信到金陵取消了的。想是现在二年已过,想是那洛阳人家早就是重新结亲了。”

赵家被多年前的朝堂之争牵扯,便是现在也是皇帝的眼中刺,回不得长安城。那多年前结下的亲事,自然是自赵家出事开始,就只能作罢了。

“再不曾许人家?”

顾晚娘对此但是也是惋惜:“老祖宗,许是姐姐被蹉跎了,便是没有胆量再许人了,舅舅与舅母都是写过信,说是颇为的担心莲姐姐。”

“你舅舅舅母为何要与你写信,说起来这遭的事?”

这种事情不应该告诉顾晚娘这个未曾及笄的女子,若是写信,也顶多写信询问顾晚娘在顾家可是安好。

当真是这般写给顾晚娘,那就只能是为得让顾晚娘带着皖莲在长安城,重新给皖莲谋个好亲事。

老祖宗不喜欢赵家人这般算计自己的曾孙女,还是让顾晚娘捧着一颗的真心来,老祖宗脸色不好看了起来,“你莲姐姐恐怕是要近婚配,不适了奔波至长安城,如今赵家在南地安家,南地倒也是个不错的地。”

便是不至于,将手伸回到北地了。

顾晚娘的外家,但是也与顾晚娘说过这皖莲婚配一事,想让顾晚娘求着老祖宗给皖莲随便许个亲事,都是会比南地挑的人好。

皖莲不曾重新许人家,不是因为南地并无好郎君,而是因为赵家不甘心就待在了南地。皖莲自然也一样,她自幼的姐妹中,为何独独就她要在南地归不了长安城?

其实这信也不是顾晚娘的舅舅送来的,

老祖宗不喜欢赵家人这般算计自己的曾孙女,还是让顾晚娘捧着一颗的真心来,老祖宗脸色不好看了起来,“你莲姐姐恐怕是要近婚配,不适了奔波至长安城,如今赵家在南地安家,南地倒也是个不错的地。”

便是不至于,将手伸回到北地了。

顾晚娘的外家,但是也与顾晚娘说过这皖莲婚配一事,想让顾晚娘求着老祖宗给皖莲随便许个亲事,都是会比南地挑的人好。

皖莲不曾重新许人家,不是因为南地并无好郎君,而是因为赵家不甘心就待在了南地。皖莲自然也一样,她自幼的姐妹中,为何独独就她要在南地归不了长安城?

其实这信也不是顾晚娘的舅舅送来的,2k阅读网

第八十七章建安九年

春日迟迟归正文卷第八十七章建安九年字画实在是陈旧,画纸都是旧了,甚至是泛着黄色。更因为顾晚娘不过是将它丢置在闲置的角落,也不曾将它收纳起来的缘故,画纸有些边角地方都是破损了。

顾晚娘看着这慢慢摊开的画卷里的母亲,这一眼倒是让顾晚娘恍惚,画卷里的是未曾出格的少女,站在一株海棠之前,衬得春日的景都是不再出挑了。

顾晚娘的母亲在未出阁之前,倒也是个闻名的才女,容貌更是出挑。

弯弯的眉眼,也不知道是在朝着何人在笑,如此清淡如菊的女子,竟然是笑起来这般的色彩斑斓。

还有那熟悉的眉眼,顾晚娘居然是都不曾记得了,有多久不曾见过母亲了。

顾晚娘的视线挪到了那最角落的落款处,盖着一个章,薛时午印。

果然!

“薛左将军,当真这般喜欢母亲?”

“至少是为了小姐,至死之日都不曾成家。”

顾晚娘也曾经听说过,母亲认识父亲之前,也曾是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大哥哥。

“母亲为何会喜欢上父亲,而不是薛左将军?”

说起来这些陈年旧事,于嬷嬷也是叹息了一声,“许是造化弄人,小姐惯来都喜欢书生,喜欢青梅煮酒话诗经,而薛左将军自十四起,便是与薛老将军驰骋塞外。”

顾晚娘瞧着于嬷嬷倒是镇定自若,陷入了回忆,比起来顾晚娘方才问起来那般的慌张,现在才是那无论多大的事情,都是镇定自若的于嬷嬷。

只是顾晚娘话锋一转,本来就不曾是来与于嬷嬷询问这遭的往事的。

顾晚娘:“母亲那般信任你,便是母亲死后,你着急回南地,也不该连夜走了才是,至少是要过了母亲的头七。”

那般着急的连夜离开,只能是一件事,见不得人的事情。

顾晚娘看着那画纸上的几点的印记,将手放在那般印记之上,那印记是浅色的,陷入了画纸的最里头。想必是顾晚娘的母亲多次瞧着这画卷,一个人哭起来的时候,留下的泪滴。

“母亲的坟里,是空的?”

于嬷嬷压低了声音,许是顾晚娘当真说起来了让人难以回忆的往事。

“三姑娘要是不提起,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奴都是忘记了。也是,这般事情不该瞒着三姑娘。”

“想是三爷回来,给三夫人立了衣冠冢罢了。”

顾晚娘看着于嬷嬷,迟疑了半响,知道是无妄,还是问于嬷嬷道:“母亲可还活着?”

于嬷嬷看到了顾晚娘眼里的期待,到底还是只能让这个期望落空了。

“小姐是瞧到了那日的大雪,伴着第二日冬日的暖阳初升去的。”

到底也是让母亲最后的愿望达成了,顾晚娘也是松了口气。

于嬷嬷跪在了地上,和顾晚娘讨饶着,“是老奴错了,不该偷偷带着三夫人出府,不然三夫人也不会死在府外头了。”

可是还是有一事让顾晚娘奇怪了,“父亲回来之时,明明瞧见了母亲的遗体,为何,最后下葬的却是衣冠冢?”

顾晚娘当时年纪小,不曾见到顾三夫人的遗体下葬,但是却明明从门口,偷偷瞧见了顾三爷最后握着顾三夫人凉了的手,告了别。

此事说起来隐晦,于嬷嬷也是词穷了。

最后于嬷嬷还是咬牙,和顾晚娘道:“是薛将军在小姐下葬前,将小姐的遗体带出了府邸。”

“谁?”

顾晚娘拿在手里的茶杯被不小心摔在了地上,连着那茶渍与杯子的碎片溅在了四处。

“薛左将军?”

于嬷嬷低头,算是默认了。

薛左将军居然不曾死了。

顾晚娘如何不吃惊,当年夺嫡之争的结局,当然是太子被赐毒酒一杯,而传闻战死沙场的薛左将军,应该是全尸都不曾留下才是,为何……

“你替薛左将军办事?”

这个于嬷嬷倒是摇头拒绝了,于嬷嬷不曾替薛左办事。

于嬷嬷:“夫人被葬在了洛阳,洛阳斜阳之下的一个山头,有一棵合欢树是合抱之木。夫人与薛左将军在那,一道长眠。”

原来薛左将军还是死了。

惊蛰在外守着,虽然里头声而小,惊蛰不曾听见里面说了什么。但是这碎了杯子的声,却是将惊蛰着实吓了一跳。“姑娘,可是有事?”

“不曾。”

顾晚娘看着于嬷嬷,附耳靠近于嬷嬷,更是压低了声音,“于嬷嬷,当年建安九年的兵变,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晚娘前世去世之时,建安九年的兵变已经是被平反了的,更是说薛左将军是被陷害的。后被皇帝追封了镇国大将军,封了爵立了衣冠冢,不过是因得薛左将军不曾有后嗣,便是从薛家的旁系里过继的适龄的男子。

只是顾晚娘不知道这是何人平反的,是如何平反的……

建安九年,于嬷嬷正巧是经过了此事,且于嬷嬷还见过日后活着的薛左将军。

顾晚娘是笃定了于嬷嬷,必定是知道当初发生了何事,且可能还知道那当年的太子遗孤,到底现在在何处。只是,是如何让于嬷嬷开口罢了。

“嬷嬷不是说是晚娘跟前的人,听得晚娘使唤,为何现在却是不说了?”

于嬷嬷瞧着顾晚娘,吃了一惊,不曾想到顾晚娘竟然这般聪明,借着一个小小的盖章,便是顺藤摸到了这里。于嬷嬷也是欣慰,到底不会如当年的小姐一般了。

“姑娘若是想知道,老奴必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姑娘,这到底是夺嫡之争,恐是牵连了姑娘。”

便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于嬷嬷对当年那长安城乱葬岗上堆不完的尸体,那街上洗不干净的血渍,也是忘不了的。

“当年太子从塞外击退蛮子,并非举兵夺嫡,而是班师归朝。先帝生性多疑,又被奸人教唆,便是疑了太子与薛左将军有谋。”

“可太子忠信,怎知方才带亲信和那些战功之士进了长安城,便是被禁军封锁了城门,尽数被屠杀。”

于嬷嬷叹息了一声,“便是现在,姑娘你还想知道?”

顾晚娘倒是挑眉,于嬷嬷是怕了当年的夺嫡之争,却是不知,不过三年之后,又一场的腥风血雨,又是即将来临。2k阅读网

第八十九章绣帕

春日迟迟归正文卷第八十九章绣帕顾晚娘打着瞌睡,自从老祖宗让了顾晚娘去了族学开始,便给顾晚娘免了早安。

如今,梅淮陵回了梅家书院,顾晚娘更是族学都是偷懒不去了,也不知道为何,换了新的族学先生之后,老祖宗倒是不曾再教训过顾晚娘偷懒了。

“姑娘今日可是睡得舒坦?”

惊蛰给顾晚娘倒了水,“前几日姑娘都是惊醒来一身的虚汗,瞧着今日可是睡的真正地的安稳。”

顾晚娘又是打了哈欠,时辰倒是也不早了,也不知道世子夫人有没有给进宫了。

“姑娘还想睡?”

“可是不能再睡了,宋姑娘的拜帖都是送进来了,若是姑娘再睡,岂不是要辞了宋姑娘?”

“宋娆的拜帖?”

顾晚娘惯来与长安城中,相龄的女子不大相熟,也是没有一个说着贴己话的姐妹。如此有了宋娆,惊蛰怎不替顾晚欣喜了?

顾晚娘倒是不曾想到宋娆来的这么快了,直接便是问惊蛰道:“二哥哥今日可有出府?”

“今日是二十,按理说小世子该是在世子夫人屋里,陪着世子夫人算账才是。”

“只是今日一大早,世子夫人便是去了宫中,去见皇后娘娘去了。”

“惊蛰也是不知,世子夫人不在,小世子是在还是不在府中。”

“姑娘寻小世子有事?”

顾晚娘倒是寻顾没事,但是那宋娆却恐是顺着日子来的,是宋娆要寻顾有事。

顾晚娘让了梳洗的丫鬟端了水进来,“你去顾的院里寻住顾,若是顾正准备出府,便是拦住他。”

惊蛰见着顾晚娘这般,“那惊蛰以如何理由拦住小世子?”

顾晚娘一皱眉,“你便是说,松竹院里的一水这几日的毛色都是不好了,许是这些日子被管着,那遛鸟的小厮不曾管好了。”

“然后,你便是说,让小世子带着一水去那东花园遛鸟,免是方才春日,那一水的毛便是掉了。”

顾是个闲不住的,逮到了空子自然是不会愿意的待在府邸,但是若是顾心疼的八哥的毛色不光泽了,顾便是心飞出去了,也是会自己去遛鸟。

只是今日顾不曾陪着世子夫人吃了早膳,必定要陪着吃中膳的,这样一来顾就出不了府了。

东花园可是个遛鸟的好地界了,正巧顾晚娘还可以带着宋娆去了亭子里闲坐了。

顾晚娘的算盘打得响,“嬷嬷,还去将宋姑娘请进来。”

顾晚娘倒是正巧梳洗装扮完,宋娆便是来了敞梅院,顾晚娘可是不曾见过宋娆这般女子装扮。连是那唇和眉都是点上了,瞧着倒是见着顾晚娘便是有些脸红了,许是怕了顾晚娘取消了她。

“宋姑娘来了?”

“无端便是交了拜帖,不请自来,还以为顾三姑娘会不见呢。”

顾晚娘倒是领了宋娆进了敞梅院,“倒是宋姑娘大家光临,让晚娘蓬荜生辉才是。”

“宋姑娘比我大二岁,我可是可以叫宋姑娘叫宋姐姐?”

宋娆见着顾晚娘愿意与自己亲近,倒是欣喜,“如此我便是叫顾姑娘一声顾妹妹了,可是可以?”

宋娆试探的看着顾晚娘,其实宋娆不大适应这般称呼,她惯来闺中姐妹也少,与顾晚娘倒是相差无几了。

“当然好了。”

宋娆兴喜,“我家中无姐妹,白白捡了这么大一个妹妹,可是便宜我了。”

“我才是白白捡了这么大一个姐姐。”

“宋姐姐快进来,晚娘惯来懒散,敞梅院也是布置得不好,姐姐便是将就着坐。”

顾晚娘倒是与宋娆亲近,瞧得于嬷嬷都是生疑,顾晚娘不是会轻易与人这么亲近的人才是。

于嬷嬷瞧了一眼,见着宋娆是个瞧起来还算是不错的姑娘,让了地,让顾晚娘与宋娆体己几句。

“姑娘有事吩咐,老奴在外候着。”

“不必了。”

顾晚娘唤住于嬷嬷,“嬷嬷暂且等会,晚娘有事。”

“今日我正巧不曾去族学,现在时辰还早,正巧了日头不大,宋姐姐我们不妨去花园走走,也当时陪妹妹晒晒日头。”

顾晚娘约了宋娆在顾府的花园里闲逛,宋娆自然也是惊喜,“顾府的花园可是在长安城中闻名的,我倒是有幸,让顾妹妹伴着我瞧了这一趟。”

顾晚娘:“劳烦嬷嬷给收拾一下。

宋府虽然也是尚书府,但是宋尚书惯来是廉正,宋府自然也是不铺张。宋府更是比得一般的朝中二品大臣的府邸,瞧起来干净得多。

且那府邸还是宋尚书在五品之时,朝中分配下去的,府邸尚小,别说顾府这东西花园,宋府只有个院儿。

宋娆虽然不曾在顾府这般大的府邸里住过,但是在顾府瞧起来倒是也不曾慌张,礼数也不曾错。虽说宋娆有时也是瞧着好奇,但是举止倒是,一点都不出了格了。

见着后头跟着的人远了,宋娆这才是走近顾晚娘道:“顾妹妹,我其实今日来是想替我那没有脑子的哥哥,与顾妹妹道歉来的。”

“那日冒犯了顾妹妹,顾妹妹不要生气,我哥哥是个好的,不是那般不守规矩的儿郎。”

宋娆也是回了府邸,追问了宋尧臣一天,这才是知道,宋尧臣的手里,拿着的是从顾晚娘的荷包上拔下来的红穗子。

“方才在顾妹妹院里,瞧着顾妹妹院里人多,妹妹又是热情,我都是忘记了将这绣帕拿出来。”

宋娆从袖口里拿出来一块的绣帕,绣着一只玩水的鸟儿,“虽说宋尧臣是弄坏的妹妹的荷包,但是我想着那荷包毕竟是贴己东西,我也不好是赔了妹妹一个一样的,所以我便是从府里拿了这绣帕来,想是与妹妹道歉了。”

“妹妹别瞧着绣帕看起来普通,但是这是洛阳的金娘子的最后一件绣品,这般十余年间世间再无金娘子这般闻名的绣娘,如此这绣品,倒也是个稀罕东西。”

“妹妹可是不要怪我那不争气的哥哥才是。”

顾晚娘拿起来那绣帕,绣帕上的鸟儿栩栩如生,羽毛都是用的雀丝绣的,便是这绣线便是个稀罕玩意。

“怎会,是我拿不起姐姐这般贵重的东西才是。”2k阅读网

第九十一章顾四的慌张

春日迟迟归正文卷第九十一章顾四的慌张顾四姑娘却绝无这般好糊弄,顾四姑娘对于这般事情最是眼尖好事,瞧着宋娆这般,更是笃定了宋娆必定是对顾有念头的。

寻着这个理由,顾四姑娘便是有可以寻顾晚娘话口子机会。

“二哥哥虽说你不这般注意了这些事,但是二哥哥俊朗又未婚配,长安城中想寻哥哥高嫁的女子可是多得是。”

“也不知道三姐姐故意让了这般女子接进了二哥哥,是什么打算?可是想从中牵线?”

顾虽然是个不上道的,但是到底也是南阳侯府的嫡孙,且是世子与世子夫人只有顾,这一个的儿,其地位显赫,自然是明了。

虽说身份是显赫,但是到底顾瞧着实在是个纨绔,连是顾老祖宗都是瞧不过眼。所以,长安城中与南阳侯一般显赫的勋贵,与顾身份相似的姑娘家,瞧中的儿郎中,顾总是排在倒数的。

如此一来,倒是便宜了那般想要寻找机会高嫁的女子,对于那般的女子来说,顾实在是一个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顾四姑娘嘲讽之意写在了脸上,一眼便是笃定了宋娆的家室不如顾,若是日后成了,必定是宋娆高嫁了。

“三姐姐可是该明白,不是谁家的女子,都是配得上二哥哥的。二哥哥是南阳侯府的小世子,日后可是承爵的。”

宋娆被顾四的话惊得脸色由红便白,最后身形摇晃,连是站都是站不稳了。

顾自然是注意了宋娆的动作,顾从未见过宋娆也被人说得这般无力,虽是觉得是顾四的话过分了,但是却看着宋娆这般,不曾反映了回来。

顾晚娘倒是也不阻止了顾四的话,让了顾四说了个开怀,不像是顾晚娘的习惯了。

瞧着三人都是不回话阻了自己,连是顾四都是觉得奇怪,这顾晚娘今日怎么会让她逞了这么多的口舌之欢?

顾四愈发的觉得不对劲了起来,便是又试探的问了一句顾晚娘,“这姑娘是何家姑娘,排行第几?”

顾晚娘不说,不过是眼神安慰着那有些气馁的宋娆。现在顾四说得开怀了,等会便是有顾四后悔的时候。

宋娆自然知道自她喜欢上顾开始,便是会有这般的阻挠,宋尚书与宋尧臣都是阻了宋娆,但是宋娆偏偏不听。宋娆有些无力,只是牵强一笑,说着自己无事。

见着顾晚娘还是不答,顾四便是瞧着顾,“二哥哥,这是谁家姑娘?”

“你都是取笑了人,还问是和家姑娘姓甚名谁作何,可是要连名带姓嘲笑别人了?”

顾替了顾四说话了起来,宋娆白着的脸稍有惊愕,不过是瞧了顾一眼,便是再不敢抬起来瞧顾了。

顾晚娘倒是不多说,又是取了些食,逗起来了顾手里提着的一方。

顾四被顾这般说,一委屈,“二哥哥,你怎可以这般的说,我不过是替二哥哥不值而已。”

顾:“宋,宋尚书的女儿。”

顾四以为自己听错了,“是谁?”

“宋娆。”

顾懒得搭理着顾四起来,便是皱眉起身,提溜起来一方。“快近午时,想必是母亲回来了,我先去母亲院里候着了。”

顾四姑娘却绝无这般好糊弄,顾四姑娘对于这般事情最是眼尖好事,瞧着宋娆这般,更是笃定了宋娆必定是对顾有念头的。

寻着这个理由,顾四姑娘便是有可以寻顾晚娘话口子机会。

“二哥哥虽说你不这般注意了这些事,但是二哥哥俊朗又未婚配,长安城中想寻哥哥高嫁的女子可是多得是。”

“也不知道三姐姐故意让了这般女子接进了二哥哥,是什么打算?可是想从中牵线?”

顾虽然是个不上道的,但是到底也是南阳侯府的嫡孙,且是世子与世子夫人只有顾,这一个的儿,其地位显赫,自然是明了。

虽说身份是显赫,但是到底顾瞧着实在是个纨绔,连是顾老祖宗都是瞧不过眼。所以,长安城中与南阳侯一般显赫的勋贵,与顾身份相似的姑娘家,瞧中的儿郎中,顾总是排在倒数的。

如此一来,倒是便宜了那般想要寻找机会高嫁的女子,对于那般的女子来说,顾实在是一个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顾四姑娘嘲讽之意写在了脸上,一眼便是笃定了宋娆的家室不如顾,若是日后成了,必定是宋娆高嫁了。

“三姐姐可是该明白,不是谁家的女子,都是配得上二哥哥的。二哥哥是南阳侯府的小世子,日后可是承爵的。”

宋娆被顾四的话惊得脸色由红便白,最后身形摇晃,连是站都是站不稳了。

顾自然是注意了宋娆的动作,顾从未见过宋娆也被人说得这般无力,虽是觉得是顾四的话过分了,但是却看着宋娆这般,不曾反映了回来。

顾晚娘倒是也不阻止了顾四的话,让了顾四说了个开怀,不像是顾晚娘的习惯了。

瞧着三人都是不回话阻了自己,连是顾四都是觉得奇怪,这顾晚娘今日怎么会让她逞了这么多的口舌之欢?

顾四愈发的觉得不对劲了起来,便是又试探的问了一句顾晚娘,“这姑娘是何家姑娘,排行第几?”

顾晚娘不说,不过是眼神安慰着那有些气馁的宋娆。现在顾四说得开怀了,等会便是有顾四后悔的时候。

宋娆自然知道自她喜欢上顾开始,便是会有这般的阻挠,宋尚书与宋尧臣都是阻了宋娆,但是宋娆偏偏不听。宋娆有些无力,只是牵强一笑,说着自己无事。

见着顾晚娘还是不答,顾四便是瞧着顾,“二哥哥,这是谁家姑娘?”

“你都是取笑了人,还问是和家姑娘姓甚名谁作何,可是要连名带姓嘲笑别人了?”

顾替了顾四说话了起来,宋娆白着的脸稍有惊愕,不过是瞧了顾一眼,便是再不敢抬起来瞧顾了。

顾晚娘倒是不多说,又是取了些食,逗起来了顾手里提着的一方。

顾四被顾这般说,一委屈,“二哥哥,你怎可以这般的说,我不过是替二哥哥不值而已。”

顾:“宋,宋尚书的女儿。”

顾四以为自己听错了,“是谁?”

“宋娆。”

顾懒得搭理着顾四起来,便是皱眉起身,提溜起来一方。“快近午时,想必是母亲回来了,我先去母亲院里候着了。”2k阅读网

第九十三章秦王之恩

春日迟迟归正文卷第九十三章秦王之恩顾晚娘不敢抬起来眸子对上此人,跪在地上,全然不抬起来头。

“小女子多谢秦王殿下救命之恩。”

顾晚娘不曾报上名号,秦王倒是也挪开了步子,让人请了马车里的人出来。

秦王瞧见马车里的人是自己的姨母,与自家的表妹,颇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副将,似乎是在指摘副将选错了人,选错了府邸。

副将不会再次与顾晚娘一道跪着认错,不过垂目,等着回去负荆请罪。

秦王看着跪在地上的顾晚娘,便是说谁家的姑娘除了这般大的事情,明明是受惊了,却是装作一个做错事的人一样,立马便是认错了起来。

原来是上次见到的那个不认自己姓名的小姑子,今日倒是也是一样,死活不说起来是谁了。

秦王思量了片刻,倒是转身先扶起来了顾晚娘,“你先起来罢。”

后秦王对上世子夫人,自然是安抚世子夫人的情绪来的重要。

“是小侄来得迟了,害的姨母与顾府各位妹妹受惊了,还请姨母恕罪。”

世子夫人经历了此事,自然是有些惊魂未定,但是冷静之后,自然是有些不悦的看着秦王。

秦王早就是派兵在这里等着,还是亲手救了人,且是这事端出现得这般突然,这一切都像是刚刚好的,好的这般突然。

这瞧起来,便是秦王刚刚好平息了一场长安城的骚乱,也正好是出手救了佳人,只是南阳侯府一府四个女眷的马车出事,也正巧刚好丢了南阳侯府的颜面。

世子夫人便是再不悦,秦王也是为君,也不能在这里与秦王过不去,更甚者在旁人的眼里,这顾府还是得了秦王的恩惠。

“多谢秦王殿下出手之恩,日后必定让世子亲自与殿下道谢。”

“我替父皇巡视今日的长安城蹴鞠大赛,治一方安宁本是我分内之事。”

闻讯赶来的人倒是不少,只是都被秦王的侍卫挡在了外围,瞧不清楚顾淑娘的容貌。

顾淑娘有些凌乱的发髻,但是着急是瞧着丝毫不慌乱,也不曾动手去理了自己的发髻,如此瞧起来倒是更加的落落大方。

顾月娘倒是也不曾理着自己的发髻,倒不是旁的,而是因为瞧到了秦王,秦王的容貌自然是这长安城中数一数二的。虽说父亲与母亲曾经屡次教导她,这秦王必定不是她可以肖想的,但是秦王的天人之姿,自是让她挪不开目光。

但是秦王的目光却是落在了始终都不曾抬起头,更是有意挪着步子,趁着旁人不注意,想躲在世子夫人的身后。

世子夫人故意不曾提起来秦王救了顾晚娘一事,顾晚娘一道更是不会冒出头,去谢了秦王的举手之恩。

“晚表妹可是有惊到?”

顾晚娘可是没有这么容易躲过去,秦王故意叫出来顾晚娘的名字,让顾晚娘不得不曝光在了大家的视线之中。

秦王识的顾晚娘,世子夫人与顾淑娘怎么不吃惊。秦王不认得顾月娘,但是却认得顾晚娘。这让自幼跟着顾淑娘在秦王面前露脸的顾月娘,如何吞得下这口气?

顾月娘死死的盯着顾晚娘,方才是谁伸手拉住了她,也是全然不记得了。

顾晚娘自是感觉到了不少的目光,一句秦王的话,便是将顾晚娘带在了火上烤一般的。

“劳烦秦王殿下惦记,晚娘一切都好。”

秦王故意与顾晚娘玩笑着,“不曾受惊便是好的,你方才行了一个如此大礼,都是让我吃了一惊,想是都是惊得你慌了举动。”

顾晚娘好不尴尬,不知该如何去与秦王回话。

“我不是与你说过,你与淑娘一道唤我表兄便是,都是一家,不必如此生疏。”

顾晚娘自然是不敢不应,只能硬着头皮上,“晚娘无事,多谢表兄出手相助。”

秦王倒是对顾晚娘这声表兄颇为的满意,“如此便好。”

“这时辰都是快到了,我还尚有事,便是不在此处陪着姨母了,想是再耽搁姨母也是赶不上蹴鞠大赛,如此倒是让顾难等了。”

秦王叫唤来了人,让人是带了世子夫人等人去重新妆点,连是这些都是给安排好了,能有谁觉得秦王不是别有居心的?

顾晚娘只觉得自己的后背被盯得穿孔了,而顾晚娘的身后只有一个的顾月娘。

顾晚娘不敢抬起来眸子对上此人,跪在地上,全然不抬起来头。

“小女子多谢秦王殿下救命之恩。”

顾晚娘不曾报上名号,秦王倒是也挪开了步子,让人请了马车里的人出来。

秦王瞧见马车里的人是自己的姨母,与自家的表妹,颇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副将,似乎是在指摘副将选错了人,选错了府邸。

副将不会再次与顾晚娘一道跪着认错,不过垂目,等着回去负荆请罪。

秦王看着跪在地上的顾晚娘,便是说谁家的姑娘除了这般大的事情,明明是受惊了,却是装作一个做错事的人一样,立马便是认错了起来。

原来是上次见到的那个不认自己姓名的小姑子,今日倒是也是一样,死活不说起来是谁了。

秦王思量了片刻,倒是转身先扶起来了顾晚娘,“你先起来罢。”

后秦王对上世子夫人,自然是安抚世子夫人的情绪来的重要。

“是小侄来得迟了,害的姨母与顾府各位妹妹受惊了,还请姨母恕罪。”

世子夫人经历了此事,自然是有些惊魂未定,但是冷静之后,自然是有些不悦的看着秦王。

秦王早就是派兵在这里等着,还是亲手救了人,且是这事端出现得这般突然,这一切都像是刚刚好的,好的这般突然。

这瞧起来,便是秦王刚刚好平息了一场长安城的骚乱,也正好是出手救了佳人,只是南阳侯府一府四个女眷的马车出事,也正巧刚好丢了南阳侯府的颜面。

世子夫人便是再不悦,秦王也是为君,也不能在这里与秦王过不去,更甚者在旁人的眼里,这顾府还是得了秦王的恩惠。

“多谢秦王殿下出手之恩,日后必定让世子亲自与殿下道谢。”2k阅读网

第九十四章秦王的新衣

春日迟迟归正文卷第九十四章秦王的新衣“秦王今日之身份,绝不是你可以肖想的。”

世子夫人半提点,半警示,顾家是不会愿意让自己嫡出的姑娘是做小的,皇后也不会许了顾晚娘这种三房的姑娘,去做秦王正妃。

双方都是半步不能退,如此便无可谈的地方了。

顾晚娘倒是不曾想到这给秦王做侧妃上,前世顾晚娘半点不曾与秦王有牵连,更别说是给秦王侧妃了。

秦王生性风流,前世到最后,秦王府总共有王妃一位,侧妃二位,旁的夫人更是有十余个,宠妾和红颜知己更是不计其数。

传闻,秦王喜欢一个女子,最短不过半日热度,最长的更是不足三月。

今生,按理来说便是秦王当真对顾晚娘感了兴趣,也不过是短短时间而已,对此顾晚娘倒是不曾担心了。

“劳烦大伯母担心了,晚娘并不曾有这般想法。”

“当真?”

世子夫人见得顾晚娘说得这般光明磊落,竟然是有点不敢相信起来,秦王是皇帝得嫡长子,怎么瞧着秦王都是日后皇位最有利的竞争人。

若是进了秦王府,日后保不齐及妃位,更若是顾晚娘是个有心思的,便是后宫之首也是可能的。

而顾晚娘,对于那手握凤玺的后宫之首,竟然是半点不羡慕了?

“自是不敢瞒着大伯母。”

世子夫人转念又想起来顾晚娘与程谕的事儿,长安城的勋贵夫人谁不知道,顾晚娘与程谕青梅竹马?

竟是这般,世子夫人倒是不再追着顾晚娘提醒了,“想是时辰快到了,顾必是等你有些时候了,必是不曾见到三妹妹,连是踢球都是心不在焉了。”

世子夫人倒是罕见的在顾晚娘的面前,说起来顾,这第一自是对顾不疼爱自己的妹妹,反而疼爱这堂妹,破为不满。

这第二,自是觉得,顾晚娘身为三房的女儿,未出阁便于男子牵扯不断,颇有些丢了顾府的颜面,如此怕是牵连了自己的女儿的名声。

这第三,却是觉得,顾一心对着顾晚娘,把顾晚娘当了亲妹妹,但是顾晚娘却似是个薄凉的性子。

但是近来,却是顾晚娘与老祖宗与侯爷说起来的顾的蹴鞠之事,还是说服了老祖宗与侯爷同意了顾的蹴鞠大赛,也同意了顾家女眷,来瞧这顾着赛事。

世子夫人许了顾晚娘离开,但是顾晚娘却是方才打开门,便是被门口早就是候着的三四个嬷嬷请了去。这些嬷嬷瞧起来气势便是不一般,一眼瞧去便是知道,都是得了秦王命令的宫里的嬷嬷。

“秦王为表歉意,给姑娘准备好了新的衣裳,还请姑娘挪步,换下着破了的衣裳。”

顾晚娘附身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裳,顾晚娘在摔下马车的时候,被那马车上的饰物勾破了衣裙。这般穿着自是不适去了那蹴鞠大赛的,只是这秦王的衣裳却是……

半点由不得顾晚娘拒绝,那些婆子几乎是架着顾晚娘,便是请了顾晚娘去了侧房。

“我得与大伯母……”

“顾三姑娘放心,已经知会世子夫人了。”

世子夫人原来是许了,顾晚娘无奈只得是配合那些婆子,免是得了与秦王作对的名头。

但是这衣裳一拾起来,顾晚娘便是觉得有些过于华贵了,便是顾淑娘,也是无事不会穿得这般华丽。

倒不是衣裳繁琐,而是那衣料一瞧便是拿天蚕金丝的绣线,一根根绣起来的。稍是换了个位置便是能够瞧到,藏在那白色衣裳之下暗处的纹饰,锦绣云纹,一瞧便是出自皇宫里的。

顾晚娘穿着这般衣服招摇,一瞧便是知道,是秦王赏赐,顾晚娘日后还是如何脱得了干系,这名声日后更是会在长安城更加的难听。

顾晚娘不伸手,反正是与那嬷嬷僵持着,不去穿上。

“嬷嬷,不曾备好旁的衣裳了?”

嬷嬷:“这锦瑟流彩白云裳原是秦王给青城公主备好的生辰礼物,但是秦王却是提前叫人从秦王府给姑娘拿来了。”

“姑娘不愿?”

还是给青城公主备好的礼物,若是顾晚娘拒绝,自是不识抬举。

“晚娘不敢,是晚娘恐是不要唐突了这衣服的好。”

“既是秦王给姑娘备好的衣裳,自然是无人敢说姑娘唐突。”

那嬷嬷干脆是将那衣服给放在了顾晚娘的跟前,只要是顾晚娘一抬手,便是给穿上了。

还有另一嬷嬷,守在顾晚娘的跟前,想是给姑娘换下这破了的衣裳。“还请姑娘行个方便,这是秦王的吩咐。”

秦王为何会有这般吩咐?

顾晚娘皱眉,到底还是松了手,让了那嬷嬷给自己换了衣裳。

这给青城公主备的衣裳,穿在顾晚娘的身上,稍有些大了,倒是也不明显,不过是得另外勾勒一下腰身。

顾晚娘惯来纤细,瞧着像是个单薄的,但是勾勒起来腰身,倒是出乎这些嬷嬷意料的好身材。

二个嬷嬷对了一眼,手里的事儿更是仔细了。

宫里的嬷嬷一道给顾晚娘换掉了装饰的簪子,说是这般才是能与着衣服穿得是配套的。

顾晚娘瞧着自己身上的头饰,“嬷嬷,晚娘不曾及笄,许是不适了这么多华丽的簪子,且是晚娘不适这般打扮了。”

宫里给备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这衣裳是破了,不得不换上新的,但是这簪子却是不一样了……

若是当真如这般嬷嬷的打扮,顾晚娘必定是比顾淑娘还有穿得华丽,如此自是丢了礼数的。

但是宫里的嬷嬷却是执意要给顾晚娘换上,“姑娘放心,奴知道姑娘不曾及笄,这些都是秦王备好的,姑娘还是安心穿戴上。”

顾晚娘的手被强行拿了起来,换上了一个镀金的金镯子,半点都是不由得顾晚娘不愿意,或是拒绝。

“姑娘打扮起来还真是精致。”

那嬷嬷给顾晚娘拿来铜镜,连是顾晚娘都是吃惊这铜镜里的自己,华贵但是瞧起来便是让人觉得高傲生疏,像是个不屑与下凡的仙子,无人入得了眼界。

顾晚娘惯来以为自己,是个清秀佳人,所以从不曾换上华妆,但是被宫里的嬷嬷的手这般妆点,却是全然是另外一个自己。2k阅读网

第九十五章杨副将

春日迟迟归正文卷第九十五章杨副将嬷嬷见着顾晚娘装扮完了,倒是不曾再为难顾晚娘,给了顾晚娘一个自由。

只是倒不曾忘了捧着顾晚娘,“姑娘瞧着真是个漂亮的,难怪是秦王特地是派人快马加鞭从秦王府取来衣物。”

顾晚娘自然是不能卸下这阵容,“还恕晚娘眼拙,不知几位嬷嬷是?”

“我们几个奴才不劳烦姑娘惦记,若是姑娘有缘,自是日后还是会见得。”

几位嬷嬷说完便是退了下去,等着的人倒不是世子夫人或者是顾家的人。而是一个秦王的副将,是方才那位办事不利,被秦王使了颜色的人。

顾晚娘识的此人,此人姓杨,是将木侯的次子,在秦王手下当差。

前世青城公主钟情程谕,但是皇后却不愿意让青城公主一直与程谕蹉跎。

这杨隋,便是皇后给青城公主寻找的驸马,不过是公主不嫁,杨隋自然也是不能娶妻。硬生生的被耗到二十五,旁人都是孩子都是好几个年纪,最后这才是娶了自己舅家的表妹。

杨隋比顾大得了好几岁,但是在这杨隋在顾那般年纪的时候,倒也是个跳脱的,不过是被杨家人送到秦王身前,一下便是成为一个本分老练之人。

“顾三姑娘。”

杨隋只是与顾晚娘服了个礼,与顾晚娘问了声好,但是不曾抬起头来瞧起来看顾晚娘,让若是当真将顾晚娘当做是他的主子了一般,如此瞧得顾晚娘好不不喜。

“是我见过杨将军才是。”顾晚娘的父亲顾三爷是个白身,自然是比起来杨隋这般将军,是顾晚娘与杨隋行礼。

杨隋倒是不接顾晚娘的礼,半点不搭顾晚娘的话。

“秦王殿下让了我来与姑娘请罪,是末将疏忽,才使得姑娘受惊了,姑娘若是不怪,便是让我将姑娘送到国子监。”

穿了秦王的衣裳,还让了秦王的副将送了去了国子监,秦王这算盘倒是算得不错,这是必定要将顾府栓在秦王的大船上了吗?

顾府本因为世子夫人与皇后出自一家的缘故,自然还算是亲热,世子虽是有所想法。但是熬不过顾老太君不喜站队,顾侯爷也只想求个独善其身。

如此,若是除了顾家大房之外,顾老太君喜欢的曾孙女儿与秦王扯不清楚了,顾府却是也不得不与上了秦王的船。

顾晚娘不遮掩,“杨将军可是有寻到我顾府的马车?可是知道我顾府的马,是为何受惊了?”

许是没有想到顾晚娘会直接便是问起来,杨隋倒也是坦荡。

“不知道从哪里丢来的东西砸到了马,使马受了惊,竟然是惊了顾府的马车。”

东西是刻意丢的,也是刻意惊了马,伤了人,但是却是不知道是顾府。

顾晚娘举起来的自己的手,“这衣裳是秦王之意?秦王为何要给我寻着衣裳?”

杨隋倒是不回,“主子的事情,我可是不敢猜想。”

必定是问不出来杨隋什么了,“不用劳烦杨将军了,杨将军可是知道世子夫人与顾家大姑娘在何处?”

“秦王备了马车,早已经将世子夫人与顾家几位姑娘接走了。”

竟然是唯独将顾晚娘落在了原地,“先行离开了?”

“秦王给姑娘单独备了马车,姑娘请便是。”

竟然是不给顾晚娘一点的后路,这秦王的动作到底是迅速,难怪是最后离得那九五之尊,只有最后一步的距离。

到底还算是好的,这秦王给顾晚娘备的马车还不算是太张扬,不过是那马车上顶着的徽记,还有那替顾晚娘开路的杨副将,怎么都是藏不住。

顾晚娘颇有些无奈的坐在马车里头,许是已经过了国子监蹴鞠开始的时间,路上的人儿已经少了,马车倒是不曾遇到什么停顿。

也是秦王的副将在此,谁人又敢让秦王的马车让路?

本来顾晚娘离得国子监倒也也不远了,倒是不过是一会儿的时间,顾晚娘就已经是到了国子监的门口。

秦王的马车,自然是不会走国子监的侧门,停在那正门口,许多的人便是自然会是驻足。

“可是花想容姑娘?”

“花想容姑娘恐是不会来这国子监吧。”

花想容到底是歌姬,怎么都不会是踏足国子监。

只是若是不是花想容,路人又是议论着,“恐怕又是哪家的姑娘入了秦王的眼了,秦王这般重视,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还是杨将军亲自护送。”

“秦王也是到了立妃的年纪了……”

也不知道是谁人说了秦王要立妃一事,本是三二驻足的人愈发的多了起来,顾晚娘见着那被杨隋掀起的帘子。

“还请姑娘下车。”杨隋给顾晚娘备好下车的踏,然后是将手背递给了顾晚娘。

看着那杨隋的手,顾晚娘是不得不下了。还不能如那小丫头一般的随意,半点不能丢了礼数。

顾晚娘端着,在众人的注视中下了马车。

顾晚娘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寻出来了一块面纱,将自己的下半截的脸给是遮住了,路人倒是无人瞧得出来顾晚娘是谁,但是难免有见着熟悉的。

但是顾晚娘露出来的那半截的脸,那如画的眉眼之间,已经是足够惊艳了所有的人了。

伴着议论声,顾晚娘半点不停留的踏进去了国子监,只留下一个背影,给了旁人猜测,这到底是谁。

国子监里的人,倒是不如那外头的人多,大多数的都是守在了蹴鞠的赛场。

杨隋一只带着几个的官差跟在顾晚娘的身后,想是顾晚娘不想张扬了,也是气势实在是强大了。

顾晚娘得亏了是在那方才换装的屋子里,寻出来面纱,不然还不知道会如何被人议论了。

顾晚娘只想说是快些避开人群,却不料一转角,便遇到了青城公主。

青城公主先是瞧见了顾晚娘,但是转目就瞧见了顾晚娘的衣裳,然后是看到了顾晚娘身后的杨隋。

“顾,晚娘?”

青城公主也不敢笃定这就是顾晚娘了,但是顾晚娘怎么会穿着这衣裳?这本是秦王给自己准备的才是。

“晚娘见过青城公主。”

从不曾与人对视的顾晚娘,像是故意似的对上青城的目光,然后四目相对,慢悠悠的给青城行了个礼。2k阅读网

第九十六青城的怒火

春日迟迟归正文卷第九十六青城的怒火这锦瑟流彩白云裳穿在了顾晚娘的身上,本是秦王该送与自己的生辰礼物。

青城的怒气写在脸上,一惯都是如此,青城是从不如那般将心思藏在心底的女子,若是有人不如了她的意,自是第一眼就不会放过那人。

前世传闻青城在鸾玉宫待嫁的时日里,每半月便有一宫女被杖责后拖出鸾玉宫,在这被拖出鸾玉宫的人中,每三人便有一人,会在深夜被丢至乱葬岗,无论生死。

比起来那年近二十,易怒的青城,现在年幼的青城公主倒是瞧起来,虽然凶悍霸道,但也不像是个吃人的黑寡妇。

青城早就知道这顾晚娘了,在世子夫人来宫中与皇后请旨教养嬷嬷的时候,便是青城提出来的,让世子夫人带了张嬷嬷入南阳侯府。

只是让青城失望了,张嬷嬷并不曾多罚了顾晚娘,回来之后也是不曾多于青城和皇后说起来皇后。

顾晚娘与青城服了礼,“青城公主,晚娘尚且还有事,便是告退了。”

顾晚娘也不管了青城是否同意了,直接便是路过了青城公主,往着青城的身后走去。

青城从未受过这般的委屈,也从来没有人敢无视青城,但是顾晚娘却是堂而皇之的略过了青城。

青城身后的嬷嬷与丫鬟看了那跺脚的青城,平常早就是呵斥住顾晚娘,甚至是拉着顾晚娘仗罚了,但却没有胆量呵斥一个穿着秦王所赐衣裳的女子。

见着让了顾晚娘便这般离开,青城转身,对着跟着顾晚娘身后的杨隋呵斥道:“这女子偷穿着我皇兄的衣服,还不是快些出抓起来,这可是欺君之罪。”

青城便是指鹿为马了。

“公主玩笑了,末将不敢。”

杨隋声音沉稳,先给青城行礼求饶。

见着杨隋不动手,青城怒气中烧,“你们去。”

青城指使着她身后的几个嬷嬷,这些嬷嬷相互看了一眼,青城公主自然不好惹,但是比起来青城公主,这长安城中还有一人更不能得罪,这人便是秦王。

进一步得罪秦王,退一步得罪青城公主,如何都是一条死路。

青城让抓,顾晚娘自然也是驻足,回过头来对上青城的眼。顾晚娘不为难那些婆子,解释道:“殿下记错了,这是晚娘的衣裳破了,秦王殿下借给晚娘的,晚娘日后便是会归还。”

秦王的东西送出去自然不会拿回来,但是青城更不会穿过别人的旧衣,一次也是不行。

青城的眼神紧紧的瞪着顾晚娘,前世的时候,青城来西街的黑巷子见过顾晚娘与程谕,这二双眼倒是与从前一般,互相瞧着对方,谁都不曾退却。

若不是前世顾晚娘与程谕携手离开乌衣巷的之后,南阳侯府与镇安侯府,得了青城公主的密令,断了与二人的所有联系。

且二府怕了青城公主怪罪,秦王怪罪,不仅是不帮助了程谕与顾晚娘,还是私下封锁了顾晚娘二人的生计。

程谕与顾晚娘,最后也不至于沦落至长安城的西街,连个温饱都是混不得了。

只是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顾晚娘抬起来自己的手腕,取下来自己遮面的面巾,不曾遮掩了自己的面容。

青城公主自然是吃惊了顾晚娘的容貌,这般精致的宫妆,出自宫中不差,但是竟然顾晚娘妆点之后,那般一个清秀的女子,会变成如此惊艳的样貌。

见着青城公主吃惊不语了,顾晚娘:“既然殿下不曾有旁的安排,晚娘便先行退下了。”

顾晚娘走掉了,在青城的眼前,无人赶去阻拦。

青城见着顾晚娘走远了,便跺脚紧握那绣帕,然后是将那握皱了的绣帕丢在了地上。

“顾晚娘你等着瞧,你当真以为得了皇兄赏识,你便能高枕无忧了?”

青城公主:“母后何在?”

“皇后娘娘今日在慈宁殿为太后侍疾。”

“父皇呢?”

“早朝刚过,近日草原蛮族进长安城面圣,恐是皇上正在乾坤宫面见朝中大臣,商量这草原蛮族的安排一事。”

青城皱眉,“为何母亲今日在侍疾?”

“回殿下的话,皇后娘娘贤良,与四妃一道侍疾,便是轮着来的。”

青城才不管皇后是否贤良了,对着身后的大丫鬟便是道:“你派人请了母亲来国子监,便是说秦王带了宠妾着宫妆来了国子监,秦王繁忙不曾估计那宠妾闹事,请母亲来主持大局。”

在青城的眼中,倒是直接将顾晚娘比作了那上不得台面的宠妾。

且秦王不曾婚配,若是现在便是张扬将宠妾带入国子监,自是会丑了名声,也影响了日后的取妃之事。

秦王本素来爱美人,皇后为此叮嘱多多次,在皇上未立储之前,无论秦王府有多少美人,秦王都不许将如何一个美人带出来秦王府。如此带着‘宠妾’来了国子监的事情,即便是不知道真假,被皇后知道了,皇后也必定震怒……

大丫鬟不曾有谎报消息,得罪秦王和皇后的胆子。

低头,小声说道:“如此娘娘若是来了,秦王与娘娘都恐是会……”

青城颇有些不耐烦,“母后若是一个时辰之内不曾来了国子监,便不是秦王与母后生怒那般简单了。”

若是皇后不来,谁知道青城会不会当着全国子监的面,将顾晚娘的衣裳扒拉了下来。届时青城惹事,自然第一个罚的,便是青城公主跟前的丫鬟嬷嬷。

“你不用管旁的,你将母后请来便是。”

大丫鬟也不敢多质疑,领了青城的命令,“奴婢这便去。”

“皇兄呢?”青城公主又是看着身后的嬷嬷。

“吉时已到,秦王殿下大概是在主持蹴鞠大赛。”

顾晚娘倒是离开青城公主之后,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又是将自己裹面的面纱,给带在了自己的脸上。

顾晚娘身后的人有好几个侍卫,还有秦王的副将,顾晚娘站定,“晚娘可是可以劳烦杨将军一事?”

“是末将力所能及之事,顾姑娘但说无妨。”

顾晚娘瞧着杨隋的脸,但是杨隋的眼神始终不曾抬起来。

“晚娘今日与青城公主相遇一事,将军可否是当做不曾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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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程谕的醋意

春日迟迟归正文卷第九十七章程谕的醋意方才明明是顾晚娘被青城欺负了,若是告诉了秦王,因为秦王的缘故,青城可定会有所收敛,居然是让这些人都是装作不曾瞧见了。

即便是杨隋心中有疑惑,也是不多言,直接便是应了。

“末将方才不曾见到姑娘见到了青城公主。”

倒是上道的不错了。

顾晚娘提步又是走了起来,遇见青城公主只是巧合,前世的时候顾晚娘也不曾见到听闻青城来了蹴鞠大赛。但是顾晚娘却是故意激怒青城公主的,只有青城公主怒气愈发大了起来,青城公主才会不计手段的刁难顾晚娘。

顾晚娘要的便是便是青城公主明晃晃的刁难,前世顾晚娘只想是避开青城公主,最后却不料这祸是避不开的,不仅是不曾避开,最后是连命都是搭上了。

今生顾晚娘不在顾府招惹了青城公主,是怕了牵连了顾府,但是在这般蹴鞠大赛,可不仅仅是一些嘴紧的勋贵夫人了。

顾璟颇有些不满,便是已经是候场了也是心不在焉,他不曾见到顾晚娘,本是与顾晚娘约点好了的,顾晚娘却不曾与世子夫人一道来。顾璟与世子夫人与自家妹妹问起来顾晚娘的时候,她们都是全然不理会。

“你可是被怕了你输了,便是心不在焉了。”

宋尧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顾璟的身后,若不是宋娆求来求去,宋尧臣才不会与与顾璟说这句废话了。

太傅请了秦王的旨,差使的人拿出来抽签的签字,但是那取签子的人,却是迟迟不曾回来。

台下已经窃窃私语了起来,太傅又是重新派遣了人去,却只被告知,那放签子的竹筒已经是不见了。

太傅吃惊,却也只能和秦王知会了这件事情,让了秦王吩咐该如何处理此事。

顾晚娘来到那蹴鞠之地的时候,那些围观的百姓见着迟迟不曾开始,便是都是议论了起来。而场内坐着得勋贵之家,也是挡着日头,瞧着了秦王的位置。

果然是如前世一样,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是丢了那存放着竹筒签子,无法再分组了下去。

顾晚娘在嘈杂声中入场,倒是不曾惹起来许多的注意,也不知道是谁人大声叫喊了一句,“是谁家的仙子。”便是招惹了不少的目光。

自然这目光中,有站在高台之上的秦王。

秦王似乎对于这眼前的顾晚娘打扮的模样颇为的满意,只是可惜了顾晚娘带着面纱,不曾知道到底是谁。

秦王瞧着前方的顾晚娘,对着身侧的太傅直接便是道:“便是让他们自己二人组在一起便是。”

“如此若是二强联手,岂不是……”

二强联手?

谁人都是知道,这长安城中蹴鞠最厉害的勋贵公子,不是顾璟便是宋尧臣。

秦王看着那都是看向顾晚娘方向的二人,“不会,他们只会不和,不会联手。”

得了秦王的命令,太傅便是着此吩咐了。

顾晚娘不曾留恋谁的目光,只是对上了顾璟,让了顾璟放心,自己总不至于是爽了顾璟的约。

这是自己的三妹妹?

顾璟与宋尧臣都是忘记了自己在赛场之上,宋尧臣瞧着顾晚娘熟悉的眉眼,半响才道:“那是你的三妹妹?”

“许是吧。”顾璟都是不敢肯定了,他只觉得三妹妹近来,自从不想着见了程谕之后,是变了许多。

“你三妹妹何时这么漂亮了?”

顾璟听着宋尧臣这话倒是不乐意了,“我妹妹,自然是最漂亮的,比谁都是最美的。”

宋尧臣看着顾晚娘不曾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这白色暗纹的云裳不是何人都敢是穿在身上了,尤其是这般时日,若是穿得不好,自然是糟蹋了衣裳。

这衣裳本来便是素净,只有气质极为出挑才能将这原本素净的衣裳,变成那纤尘不染的装扮。

顾晚娘穿得着衣裳,自然是一个人的许可,宋尧臣回头看着秦王,又是看着由衷替顾晚娘开心的自家妹妹。顾府如今也是个水深火热的地,这顾璟不管事,宋尧臣怎会放心了宋娆嫁给了顾璟?

顾晚娘只感觉到有一份目光过于的炙热,仿若是有些醋意,也有些比得之意。

本能的瞧过去那目光,顾晚娘对上了在选手之中,隐匿在最无人注意处的程谕。

程谕怎么会来这蹴鞠大赛,还是穿着着这蹴鞠选手的骑马装,顾晚娘鲜少见程谕穿得如此干练。在顾晚娘的记忆之中,程谕总是穿着着素色的儒衫,仿若是那青竹,屹立而有个性,总是那最为出挑的一个书生。

今日书生却是着了戎装了!

顾晚娘对上程谕的眼之后,自然是瞧见了程谕眼中的复杂,程谕惯来不喜欢顾晚娘穿得繁琐。一是因为程谕本不是这般习惯之人,二许是知道顾晚娘穿得漂亮了,便是盯着的人也是多了。

像今日这般,程谕心间难受,就像是自己的东西,被刨出来给大家瞧了。且还是出自别人之手。

见着程谕这般,顾晚娘倒是也好奇,若是秦王有意,程谕是否会二手将自己送到秦王的面前?

顾晚娘不动声色的,站在了各大勋贵之家的坐席身后,并不曾座位在那顾府的位置。一是免是被好事之人,知道了顾晚娘姓甚名谁;二是因为这宋娆也是站在这后头,不曾落了前的席位。

今日宋娆应景,穿得是女子的骑马装,干练出挑,与顾晚娘一道倒是形成了截然不同的美景。

时而总有落在顾晚娘身上的目光,猜测着不曾露脸的佳人,到底是如何的容貌。

程谕是落选了的,不曾有人愿意与程谕组队,程谕虽是学问出众,但是今日却是蹴鞠的赛场。

顾璟与宋尧臣时一贯的好人缘,更是攀附着二人的人不少,宋尧臣随即选了个看起来不错的,顾璟却是出乎人所料的与程谕一道了。

顾璟似乎是早就有把握,直接便是选了出场的顺序。

但是顾晚娘却不明白,程谕一贯不擅长这蹴鞠武义的,怎么就上了这蹴鞠的赛场。难道是因为顾璟的缘故?还是为了得秦王喜欢?

只是以自己的不利,对上别人的大利,这可不是程谕的作风,程谕最会的便是扬长避短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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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宋娆救人

春日迟迟归正文卷第九十八章宋娆救人先生掷了那蹴鞠的球在场上,这蹴鞠大赛也算是开始了。

众人打量顾晚娘的目光逐渐被那赛场之上的人吸引了过去,趁着注意的人儿少了,宋娆挪动了步子靠近了顾晚娘。

“顾妹妹今日这般漂亮,我都是不敢与顾妹妹说话了。”

顾晚娘:“宋姐姐玩笑了,晚娘不过是今日穿得不大应景罢了。”

“倒也不全是不应景,三妹妹这锦瑟流彩白云裳,虽然是织布绣花的时候繁杂,但是毕竟不是件几层珠莎的裙衫,瞧着束着腰身,穿在顾妹妹的身上,倒是最美的了。”

顾晚娘看着自己宋娆似乎是识的自己身上这衣裳,“宋姐姐知道这衣裳?”

宋娆摇头,“倒是也不全识的,只是瞧着这般款式,像是传闻中前朝金绣娘的绣法?”

顾晚娘早就是料到这衣裳自然是不一般,但是出乎顾晚娘的意料了,竟然是金绣娘的绣法,这其中的珍贵自然是不一般。

“金娘子的绣品大都是千金难买,后人也多模仿,许是金娘子的追随者,照着金娘子的绣法绣的……”

宋娆摇头,虽然是她不曾着女装,那手也是拿不起来绣花针,但是却对于这金娘子,还有着奇巧的绣品及其的好奇。

“金娘子的绣法大都是独创的,旁人连是阵脚从何落脚都是找不到,且金娘子不曾有弟子,恐是不会是后人伪造的。”

顾晚娘自然的便是心一提,附身瞧着自己的裙摆,可是不希望便自己弄脏了这般一件千金难卖的绣品。

宋娆不曾询问顾晚娘从如何得来了这么一件真品,还是穿在了身上。

“这坊间关于这锦瑟流彩白云裳,还是有一个传说,是金娘子为一个北地贵女绣的。因得那女子舞得一手好剑舞,而她的求娶的郎君,为了谋佳人一笑,便是请了金娘子绣了这衣裳,想送与那北地贵女,谋得一知己。”

难怪了这衣裳虽然是有暗里的云纹,且有着几层纹饰,但是穿起来却一点都不繁琐,还格外的飘逸。尤其是着了这腰带之后,更是勾勒得腰身,既有女子的明媚,又纤尘脱俗。

更甚至有些女子的骑马装?

其实若不是那日秦王在国子监瞧见了,顾晚娘自己改了的衣裳,今日也不会特地让宫里的嬷嬷,给顾晚娘带了这锦瑟流彩白云裳的新衣,还是束上了腰带。

“后来呢?”

顾晚娘将这衣裳穿在身上,自然是好奇起来这衣裳的往事。

如果是结二姓之好是最好不过了,即是这般懂得那北地贵女的郎君,必定也是一番真心实意。

“后来这衣裳方才是完工,还不曾送到北地贵女手里,便有前朝昏君的奸臣强娶民女,那贵女不愿,便是拿剑自刎了。”

竟然不曾是一个好结局,顾晚娘听得心间一怔,“倒是可惜了,佳人还不曾着新衣。”

“若是着着这新衣自刎了,倒是可惜了这般好衣裳。”

宋娆又是笑道:“顾妹妹,虽不知道到前朝的佳人是何模样,但是这衣裳着在妹妹的身上,正好是美不胜收。”

“晚娘浅俗,配不上这北地佳人的新衣。”

宋娆说完了故事,侧着身子瞧着顾晚娘,然后便是豁然一笑。

“顾妹妹可是当真是个心善的,我不过是顾妹妹说了个故事而已,谁人知道这衣裳便是当年那件?且那件衣裳有传闻丢失了,还有传闻是被当做了佳人的随葬品,必是不会是妹妹身上这件了。”

当真不会是了?

顾晚娘瞧着宋娆的笑容明媚,将信将疑,不再说话。

“小心!”

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骚乱声,惊了不少的人儿,外围的百姓都是立起脚尖看着朝内的人,而场内的勋贵们,瞧着那突然是受惊入场的马,惊慌的四处乱跑了起来。

顾晚娘瞧着那有些熟悉的马匹,是今日那摔了顾晚娘的马匹,那马匹的背上还有伤。

明明是御林军遣人去抓了,为何还会冲进国子监?

立在顾晚娘不远处的杨隋也是吃了一惊,立马便是带着人便是场内擒马,秦王自然也是识的这马,站在高台之上,不曾慌乱,但是那脸色一黑遣了人去询问那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那马入场了,惊动了不少的人,大都数的勋贵夫人都是带着丫鬟婆子的,自然是被人护着避开了。

如此一来,顾晚娘与宋娆倒是在了那马的正前方,与其说是正前方,还不如说是那马匹是冲着顾晚娘来的。

但是那马不曾撞倒顾晚娘,青城拿着一条的马鞭子一鞭子便是对着那马抽去,但是那鞭子离得顾晚娘更近些,鞭子不是冲着那受惊的马来的,而是冲着顾晚娘,冲着顾晚娘身上的衣裳来的。

“哪里来的畜生,敢在本公主的面前张扬。”

“青城公主!”

“快来人护驾,免是让这畜生惊了公主。”便是青城身边的丫鬟也是不曾想到,青城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拿着鞭子便是冲着那疯了马走去。

青城右手握着那鞭子,瞧着顾晚娘,便是重重的便是甩了下去……谁人都是来不及阻止青城的动作。

“三妹妹!”

“宋娆!”

宋尧与顾璟是一道想冲过来的,但是顾璟被世子夫人遣的婆子桎梏住了,只有宋尧臣跑了过来,但是到底宋尧臣离得顾晚娘等人有些远了,便是迈着再大的步子,也不及青城一鞭子迅速。

顾晚娘到底还是小巧了青城,今生的青城不论年岁,她还是那个想要了顾晚娘的命的青城公主。

宋娆第一反应便是将愣着的顾晚娘推开,顾晚娘反手便是拉住宋娆推自己的手,二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顾晚娘看着自己跟前的宋娆紧缩眉头,她那摔在地上的脚踝,正巧便在青城的脚踝之下。

青城似乎似有惋惜,居高临下的看着顾晚娘,“真是糟糕,我本是想要呵斥了这受惊的疯马,免是让这疯马伤了人,怎的,却是伤到人了。”

“我可真是好心做了坏事。”

青城还是那个青城,便是差点要了人的性命,也是没有半点的后悔歉意。

在她的眼中,人命比杂草更是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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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饶命

春日迟迟归正文卷第九十九章饶命青城回头看着身后已经被制住的疯马,看着那死死勒住马绳的杨隋。

“都是怪你,怎么将这马在我跟前便是制住了,若不是没了这疯马,我也是不会伤了人,可当真是可惜了。”

“是杨隋做事欠妥,还请公主殿下责罚。”

杨隋面无表情的与青城求饶,仿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顾晚娘的面巾在慌乱中掉了,顾晚娘的面容落在众人的眼中,但是没有半点的胆怯。

顾晚娘倔强的站起来身子,对上青城的脸与眼,然后扶起来宋娆,“你可是能站起来,有伤着脚?”

宋娆摇头,虽然是被顾晚娘搀扶着,但是故作坚强装作自己的脚不曾受伤。

但是方才是脚踝着力,便是刺骨的疼痛。

“许是不行,我的脚踝肿了。”

“你便是把力气全部托在我身上,倚着我站起来便是。”

宋娆点头,靠着顾晚娘站了起来,与青城对峙着。

宋娆从来都不是个好欺负的人,与青城的这梁子,自然是结了。

宋尧臣终于是赶到了顾晚娘的面前,从顾晚娘的手里抢走了宋娆,顾晚娘不得不松了扶住宋娆的手。

明明是自己与青城的事端,却是伤到了宋娆,顾晚娘自然是抱歉。

见着顾晚娘那般打扮起来格外绝色的脸,仿若在这样的人脸上瞧到了歉意,便是不能再多怪罪于她了一般。

宋尧臣偏生不信这个邪,“顾晚娘,当真是谁与你牵扯上关系,谁就没有什么好结果。”

顾晚娘便是想到宋尧臣会怪罪自己,也会对自己满是恶意,毕竟是自己拖累了宋娆。但是宋尧臣那般指摘自己的眼中,像极了前世顾璟死后,世子妃对自己的指责。

顾晚娘的脸色苍白,想起来前世死在眼前的人们,想起来了那些被自己连累了人们。

难道真的,谁与自己有了关系,便是没什么好下场?

那疯了的马根本便是制不住,撅起来前蹄又是想让踢人。马眼是红透了的,口中还有有些白色的泡沫。

这明显便时被喂食了疯草,故意放出来踢人的。

早些时候那被秦王故意惊了的马,只不过是因为意外的受惊,所以便是不受控制起来。

现在这马,却显然已经不是当初那般吃惊那么简单了。

那马又是挣扎了起来,便是四五个侍卫与杨隋一道拉着那马,那马也是快制不住了,又是要冲出了桎梏。

顾晚娘只见眼前的杨隋抽出来自己的配剑,一剑便是插在了那疯马的脖间。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半点的犹豫。

喷溅出来的血路过那杨隋的脸和胸膛,顿时便是血流如注,在顾晚娘的面前四溅开来。

那些血溅在了周围所有人的身上,但是顾晚娘那白色的衣裳却不曾染上了红血,

顾晚娘只听到有东西轰然倒地的身影,身前的程谕不曾保住顾晚娘,只是站在顾晚娘的跟前,不曾让那血伤了顾晚娘的衣裳。

只是那裙摆处,还是染上了。

“程……”

青城想是呵斥住那程谕,程谕居然还是在护着这死命的丫头。

只是青城却是张扬不去来了,那疯马倒地,虽然瞧起来残酷,但是大家都是安静了下来,想是已经安全了。

秦王瞪了一眼的青城,若不是这是自己一母同胞的胞妹,倒在这里的便不是这马这般简单了。

青城倒地还是怕了自家的哥哥,不敢再张扬放肆,但是那眼还是死死的盯着顾晚娘,在程谕与顾晚娘之间来回。

青城想让顾晚娘死,只有顾晚娘死了,才不会在自己跟前放肆,也不会让程谕受了伤……

程谕的后背湿乎乎的,那替顾晚娘挡住的血液,四溅在自己后背。满是那血液粘在后背,让程谕不敢作任何动弹。

程谕素来不喜欢血,不作任何的杀生,且是晕血,便是一点点的血色都是见不得。

“便是不敢见血,便是将眼睛闭上。”

以前顾晚娘与程谕起初沦落在西街的时候,只能自己动手杀了活鱼活鸡,程谕见不得血,这些只能是顾晚娘自己动手来,但是顾晚娘每次也是下不了手……

那时,程谕也总是拿这句话安慰了自己,见不得便是闭上。只是这闭上,便是不在了?睁开眼,也还是这一地的残局。

倒是后来幸亏,顾晚娘与程谕日渐沦落,别说是鸡鱼这等活物,日后连是面食都是吃不到,倒是免了这因为吃食一事杀生。

程谕话音刚落,顾晚娘便知看到程谕身形摇晃,脸色苍白得站都是站不稳了。

这见不得血的毛病倒是与一只都不曾变了。

顾璟好不容易甩了那世子夫人,见着这满地的残局,自然也是惊了。

顾璟来得正好,扶住了快些摔倒的程谕,叫了程谕跟着的小厮。

“你家公子见不得血,恐是要休息,你且扶着你公子快些去客房休息,然后是换了这衣裳。”

顾璟说完又是看着秦王,“表兄,如此可好?”

“自是别伤着了程谕。”秦王急忙是唤来了人。

秦王故意怪罪杨隋,“日后做事,万不可这般鲁莽,怎可轻易在人眼前见血,若是惊了人怎么办?”

青城好不心疼程谕这般模样,一直盯着程谕的不愿意松开眼。若是说青城有如何时候会有的那少女模样,那自然只能是在程谕的跟前了。

青城更甚至是挪着步子,想是要跟着安顿程谕的小厮一道去照顾程谕。

“青城!”

秦王叫住了青城,他今日可是不想再看到青城公主了。

秦王扫了一眼青城身后跟着的丫鬟婆子,那些丫鬟婆子尽数跪在了秦王的跟前。

“是奴婢不曾照料得好公主殿下,让公主殿下受惊了,还请秦王殿下饶命。”

秦王饶命?秦王叫住了青城,他今日可是不想再看到青城公主了。

秦王扫了一眼青城身后跟着的丫鬟婆子,那些丫鬟婆子尽数跪在了秦王的跟前。

“是奴婢不曾照料得好公主殿下,让公主殿下受惊了,还请秦王殿下饶命。”

秦王饶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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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皇后驾到

春日迟迟归正文卷第一百章皇后驾到顾晚娘瞧着那青城与秦王,秦王必定不是当真罚了青城公主,不过是以示刑罚,以平息众怒而已。

前世这个时候,那胡族也是进京了,只是却不曾传出来什么和亲一事。这宫中适龄和亲的公主只有青城公主一位,但是皇后自然不是会让一个嫡出的公主和亲,如此便只能再公卿之家,寻找可以替代青城的人……

青城打人的举动在众人的眼前,秦王自然不能是因为青城是公主的缘故,便是轻易绕了青城。

青城不敢当众忤逆秦王,但是却不代表由的秦王安排了。

“皇兄,我只是想挥舞着鞭子,赶走那疯马而已。”

秦王细细看着青城公主,“公主不适,扶着公主去休息罢。”

青城不愿意走,她可是放心不下程谕,一心都是跳到了程谕的身旁。

“我……”

“皇后娘娘驾到。”

尖尖的嗓音从顾晚娘的身后传来,顾晚娘回头便是瞧见在众人簇拥之下走来的皇后,皇后因为在未太后侍疾的缘故,不曾着盛装,也不曾着的太素净。

青城与秦王都是长得像皇后,皇后的容貌大气,只是生在男子的身上是极为俊朗秀气,但是生在女子的脸上,瞧起来都颇有些男相。

青城与皇后都是这般容貌,比起来长安城中俊朗非凡的秦王,皇后与青城的样貌都只算得上上乘。只是皇后比起来青城瞧起来平和了许多,许是多年岁月磨炼,皇后的情绪早就是收敛得干干净净。

“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儿臣见过母后。”

皇后第一眼便是看在青城的身上,青城的不远处,还有刚才从手里丢下的马鞭。

青城搀扶住皇后,“母后你可是来了,你都不知道今日盛会,儿臣可是想死母后了。”

皇后在宫中侍疾,自是不会轻易出宫,若是出宫自然是有要事。在长安城,轻易能让皇后在这般时候出宫的,自然是青城公主。秦王的眼神瞧在青城的脸上,脸色铁青。

“母后,今日蹴鞠大赛出了一匹疯马,母后还是不要待在此处,免是惊了母后凤体。”

皇后的眼着在身上染上灰尘的顾晚娘,顾晚娘的簪子乱了几根,是方才摔在地上的时候碰乱了的。

“你,是哪家姑娘?”

皇后看着这一地的狼藉,自然是知道是出自青城的手笔,而为的就是这个女子。

青城派人说是秦王的宠妾,但顾晚娘还梳着小姑子的发髻,别说是秦王的宠妾,恐是还不曾许了人家。

世子夫人闻讯赶来,替顾晚娘回答了。

“回娘娘的话,这是顾府的三姑娘,方才被马惊了,现在倒是不曾反映了过来,免是唐突了娘娘。淑娘,将晚娘带下去休息。”

顾淑娘还是那荣宠不惊的模样,搀扶住顾晚娘的手,想是应着世子夫人的话,将顾晚娘带离。

顾晚娘虽然是乱了妆发,但是她那身上穿着的那身锦瑟云纹的衣,皇后不会不认识,皇后还曾得知秦王从南地,花重金从一个商人的手里,买下来了这云裳,用来给青城做生辰礼。

青城比起来顾晚娘是个骨骼粗大的,这衣裳穿在顾晚娘的身上,自然是比青城好看。

皇后笑着,“正是因为在秦王的面前惊了顾府的三姑娘,我这才是要与顾府,与南阳侯老太君道歉才是。”

若是与顾府结亲,皇后第一瞧中的自然是自己的侄女,顾淑娘。顾淑娘是皇后瞧着长大的,容貌才情自然是错不了。

但若是让秦王纳娶了顾淑娘,以南阳侯府的秉性,更以舅家对着外甥女的疼爱,自然便只能是当正妃。如此秦王便只能再娶大将军之女、平王郡主为侧妃了……

侧妃自然是纳不到这般的贵女,其实比起来娶顾淑娘做正妃,皇后更中意顾晚娘这侧妃。

一道都是这与南阳侯结亲,让南阳侯府成为秦王助力,南阳府如此大不如前,皇后与秦王为何要以大谋小?

顾晚娘自然不能避开秦王,只能与皇后请安。

“劳娘娘记挂,晚娘尚好。”

皇后打量着顾晚娘的样貌,那抬起来的眉眼之中,让皇后一怔,仿若是瞧见了当初的那个女子,那个曾经皇后的闺中密友。

“你倒是与母亲很相似了。”

皇后笑着让服礼的顾晚娘起身来,然后靠近顾晚娘,取下来自己手腕之上的一个玉镯子,“这锦绣暗云纹裳,最适合配上这红玉镯子,而不是这翠玉镯子。”

皇后亲自给顾晚娘带上了这玉镯子,在场的人中,都不曾想到皇后会有这般举动。

顾晚娘又是想与皇后行大礼,但是皇后却阻了顾晚娘的动作。“都是秦王与青城今日有所疏忽,这才是惊了你,是本宫的不对,这算是本宫与你赔罪的。”

“怎敢劳烦娘娘大驾,是晚娘自己不曾站稳,这才是摔倒在地。”

何人敢是说皇后娘娘不对了?

皇后轻飘飘的一句话便是将青城的罪责给揭过去了,不是青城刻意而为,只是青城稍有疏忽而已。

皇后很喜欢顾晚娘这息事宁人的态度了,眼神微微的与秦王对视了一眼,倒是对秦王自己这个选择,还算是满意了。

顾晚娘不愿意收,但是不敢不收,世子夫人似乎是怕顾晚娘当中忤逆了皇后娘娘,便是让了顾晚娘手下这玉镯子。

“皇后娘娘恩赐,倒是抬举晚娘了。”

青城见着皇后不仅不曾罚了顾晚娘,还是赏赐顾晚娘玉镯子,“母后!”

青城想要的是皇后见着这女子勾引了秦王,将她仗责丢在乱葬岗才是。

见着青城这般,秦王愈发不满起来,当着如此多人的面不罚了青城,连是秦王的面上都是揭不过去。

“母后,近来匈奴使臣进宫朝贡,青城不适,还是在鸾殿多休息才是。”

提起来朝贡的匈奴,皇后的脸色一闪而过的不悦,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皇后还是那个从容大度,不曾有任何所失的皇后。

“公主殿下不适,带着青城回鸾殿休息。”

皇后发话,无人敢说不字,青城更是憋着话,只得是瞪着顾晚娘,便是被嬷嬷给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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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与顾淑娘的谈话

春日迟迟归正文卷第一百零一章与顾淑娘的谈话皇后几乎是让人强行将青城带走了,如此倒是在场都是安静了许多。

顾晚娘见着青城在自己的跟前离开,身上那摔在地下的伤口竟然都隐隐的疼起来。

皇后,“淑娘,还不带着你妹妹早着下去休息。”

“淑娘这便去。”

顾晚娘与顾淑娘虽然是姐妹,但是到底生疏,顾晚娘便是二世都不曾被顾淑娘像今天这般搀扶过。

“二姐姐可以松手了,晚娘无事,可以自己走去客房休息。”

顾淑娘也不多坚持,便是松了手,让顾晚娘自己走去。

方才青城的那一鞭子,虽然不曾真的甩在顾晚娘的身上,但是那一鞭子的风,却就在顾晚娘的跟前,刮过顾晚娘的脸。

顾晚娘走远便只听到皇后主持大局的声音,“今日之事实数意外,但是耽搁了蹴鞠大赛,还是快些让蹴鞠大赛接着,免是误了时候了。”

不论是多大的事儿,秦王一心要组了的蹴鞠大赛却不能耽误了。

顾晚娘跟前的丫鬟婆子不知道被世子夫人差遣到了那个地方,顾晚娘不曾有人搀扶,走远了当真是脚步虚无,有些无力,差点摔倒在地。

那四溅的血,程谕被温热的血浸泡的后背,顾晚娘一怔,差点整个人摔倒在地。

顾晚娘不曾真的摔倒在地,被人扶住了。

“现在知道后怕了?若是招惹不起,便不要招惹皇家人,皇家显赫,但是最终被牵扯伤害的人,还是你自己。”

顾淑娘还是跟在了顾晚娘的身后,不曾当真让她自己一个人去了客房。

顾淑娘其实一开始的时候,便看到了顾晚娘苍白的脸,更甚至是有些走不稳的步子。

“多谢二姐姐今日出手相助。”

顾淑娘:“倒不是我有意要救你,皇后的旨意,我不能不听。”

顾晚娘应了声。

“发生了这些事情但是我拖累二哥哥了,也不知道二哥哥一人,是否可以将这蹴鞠大赛给踢好了。”若是因为顾晚娘拖累了程谕,最后连累了顾璟,顾晚娘当真是歉意,顾璟明明准备了这么久,一心都只是为了这个蹴鞠大赛,最后……

顾淑娘但是不曾有过多的惋惜,“顾璟这厮便是没心没肺一人,如此倒是也好,不论是出了什么事,顾璟都不会放在心上。这事儿不论多么可惜,在他眼中,过去了便是过去了。”

若是如此,便是最好不过了,顾晚娘也不至于是那么内疚。

顾晚娘去了休息的客房,顾淑娘也不曾离开,便是陪着顾晚娘在一起。

顾晚娘并不曾当真的休息了,顾晚娘可是活过一世的人,见过这般多的生死,便是慌张也不能当真的误事了。

手上皇后赏赐的红玉镯子是上好的琥珀玉,有些内里的纹路,精秀的很。

“这玉镯子是皇后娘娘很喜欢的一个物件,如今赏赐给你,必定是赏识你。”

皇后不曾有必要去赏识顾晚娘,与顾晚娘示好,若是与顾晚娘示好了,必定不会只是为今日的事情,给顾晚娘赏赐。皇后是何人,不曾怪罪的顾晚娘,便是够了。若有重复刷新后再看!!!

皇后几乎是让人强行将青城带走了,如此倒是在场都是安静了许多。

顾晚娘见着青城在自己的跟前离开,身上那摔在地下的伤口竟然都隐隐的疼起来。

皇后,“淑娘,还不带着你妹妹早着下去休息。”

“淑娘这便去。”

顾晚娘与顾淑娘虽然是姐妹,但是到底生疏,顾晚娘便是二世都不曾被顾淑娘像今天这般搀扶过。

“二姐姐可以松手了,晚娘无事,可以自己走去客房休息。”

顾淑娘也不多坚持,便是松了手,让顾晚娘自己走去。

方才青城的那一鞭子,虽然不曾真的甩在顾晚娘的身上,但是那一鞭子的风,却就在顾晚娘的跟前,刮过顾晚娘的脸。

顾晚娘走远便只听到皇后主持大局的声音,“今日之事实数意外,但是耽搁了蹴鞠大赛,还是快些让蹴鞠大赛接着,免是误了时候了。”

不论是多大的事儿,秦王一心要组了的蹴鞠大赛却不能耽误了。

顾晚娘跟前的丫鬟婆子不知道被世子夫人差遣到了那个地方,顾晚娘不曾有人搀扶,走远了当真是脚步虚无,有些无力,差点摔倒在地。

那四溅的血,程谕被温热的血浸泡的后背,顾晚娘一怔,差点整个人摔倒在地。

顾晚娘不曾真的摔倒在地,被人扶住了。

“现在知道后怕了?若是招惹不起,便不要招惹皇家人,皇家显赫,但是最终被牵扯伤害的人,还是你自己。”

顾淑娘还是跟在了顾晚娘的身后,不曾当真让她自己一个人去了客房。

顾淑娘其实一开始的时候,便看到了顾晚娘苍白的脸,更甚至是有些走不稳的步子。

“多谢二姐姐今日出手相助。”

顾淑娘:“倒不是我有意要救你,皇后的旨意,我不能不听。”

顾晚娘应了声。

“发生了这些事情但是我拖累二哥哥了,也不知道二哥哥一人,是否可以将这蹴鞠大赛给踢好了。”若是因为顾晚娘拖累了程谕,最后连累了顾璟,顾晚娘当真是歉意,顾璟明明准备了这么久,一心都只是为了这个蹴鞠大赛,最后……

顾淑娘但是不曾有过多的惋惜,“顾璟这厮便是没心没肺一人,如此倒是也好,不论是出了什么事,顾璟都不会放在心上。这事儿不论多么可惜,在他眼中,过去了便是过去了。”

若是如此,便是最好不过了,顾晚娘也不至于是那么内疚。

顾晚娘去了休息的客房,顾淑娘也不曾离开,便是陪着顾晚娘在一起。

顾晚娘并不曾当真的休息了,顾晚娘可是活过一世的人,见过这般多的生死,便是慌张也不能当真的误事了。

手上皇后赏赐的红玉镯子是上好的琥珀玉,有些内里的纹路,精秀的很。

“这玉镯子是皇后娘娘很喜欢的一个物件,如今赏赐给你,必定是赏识你。”

皇后不曾有必要去赏识顾晚娘,与顾晚娘示好,若是与顾晚娘示好了,必定不会只是为今日的事情,给顾晚娘赏赐。皇后是何人,不曾怪罪的顾晚娘,便是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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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谁赢了

春日迟迟归正文卷第一百零二章谁赢了顾晚娘不过是稍作休息,便是有皇后派来的嬷嬷,着重的替顾晚娘整理了妆容,这才是重新去瞧了比赛。

因得中途耽误了,便是中场休息了片刻,最后因得程谕身体不适的缘故,程谕与顾璟倒是不曾组到了一起。顾璟只得,也是寻了一个队友也被那疯马踢伤的人,临时组队了。

顾晚娘去的时候,赛程已经是过半了,若是程谕与顾璟一道,因得程谕与顾璟默契的缘故,倒是与宋尧臣倒也是势均力敌。

现在,没了程谕,倒是只是顾璟与宋尧臣二人的赛事了。

二人都是掐着一口气,谁也是不饶了谁。

这场景倒是与前世的一样,只是前世顾璟不曾与宋尧臣拖延了这般久,今生顾璟还是有些准备了。

顾月娘自皇后到场送与顾晚娘手镯之后,眼便是一直瞪着顾晚娘的手镯,眼珠子想是要将顾晚娘的手镯,从顾晚娘的手腕上,扒拉下一样。

顾晚娘无意的回头瞧着顾月娘,只见顾月娘离得自己很近。

顾月娘压低了声音,在顾晚娘的耳边小声道:“顾晚娘,你别是以为你得了皇后一个玉镯子,你便是能入得了秦王府。”

“那不过是皇后娘娘见着你被那疯马惊了,这才是将东西赏赐给你压惊。”

顾晚娘:“四妹妹说的是。”

顾晚娘倒是顺着顾月娘去了,顾月娘一咬牙,只觉得顾晚娘今日是攀上了皇后的高枝,便是瞧都是不瞧自己了。

“秦王殿下是如何人物,顾晚娘,你迟早有一天是会后悔的。”

“瞧着妹妹这般看法,倒是妹妹不是对宋公子,而是对秦王殿下……”

顾晚娘有意无意的与顾月娘说起,顾月娘是在乎宋尧臣的,不然也不会刻意去与宋娆结识了,但是在有秦王的跟前,顾晚娘可不曾见到顾月娘的眼神,留了半点给宋尧臣。

“你胡说!”

顾月娘的声音大了些,瞧着世子夫人都是瞧了过了。

顾月娘又是压低了分贝,“顾晚娘,你别是胡说。”

爱慕秦王是顾月娘自幼便是有的,但是二夫人早就是告诫了顾月娘,秦王是肖想不了的。倒是顾月娘也不曾当真的肖想秦王,只是觉得这顾晚娘配不上秦王殿下,连是那秦王的妾室都是配不上。

赛场之上早就已经是僵持已久,大家都是提着一口气,想是赌了到底是顾璟,还是宋尧臣赢了。

宋尧臣比起来顾璟倒是轻松了不少,毕竟这蹴鞠之事,本就是比顾璟擅长从容。再者宋尧臣赢过顾璟一次了,虽然知道的人鲜少,但宋尧臣不是那般,一定要在众人的眼中争回来一口气的人。

但是顾璟却不一样,顾璟可是不能同一件事情输给宋尧臣二次了。

顾璟的最后一个球,顾璟满头大汗,已经是与宋尧臣前前后后僵持半个时辰了,便是最好的少年郎,这体力也是吃不消了。

且若是这次的球不曾被宋尧臣拦住,顾璟便是赢了,若是拦住了,顾璟还真没有还手之地了。

顾晚娘替着一口气,比得顾璟还是紧张了,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倒是不出大家所料的,被宋尧臣拦住了。

顾璟不再是用力与宋尧臣来回奔走,输了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世子夫人好不心疼在那叫好声中,比起来一甲,明显失意的顾璟。

顾月娘也是提着一口气,一直看到最后顾璟当真输给了宋尧臣,倒是跟着那叫好的人,不经为宋尧臣符合了一句。

这一声好才方才露出来一个的音,便被那世子夫人身侧的嬷嬷死死的瞪着,顾月娘一下说不出话来。

顾璟早就是想到自己会输了宋尧臣,倒是输的虽然不满,还是瞧着宋尧臣,给宋尧臣让了路。

宋尧臣其实也害怕顾璟会反超了自己,只是最后顾璟也不曾真的拼尽全力,给自己和宋尧臣都是让了一个过去。算是将从前的干戈,都是告了一段落。

顾璟那匆匆的一眼,仿若五年前赛场上,宋尧臣输给自己的模样。

如此倒是公平了。

顾璟虽然不曾得了一甲等,倒是也得了个二甲等,算不上差了。顾璟在众人不曾关注到的地方下了场,回到了世子夫人的跟前。

“母亲,倒是顾璟今日大意了。”

“不曾,我的儿一直都是最好的。”

世子妃一贯宠溺顾璟,不论是顾璟做错了,或者是做好了,亦或是稍有些可惜,都是会夸着顾璟。

顾晚娘隐在世子妃的身后,见着顾璟朝着自己走来。

顾璟:“倒是我让三妹妹失望了,不曾赢了。”

“我便是给了宋尧臣这般面子,也是让他拿一次的一甲。”

前世难怪了顾璟与宋尧臣在蹴鞠大赛之后,便是可以化干戈为玉帛,原是顾璟最后的那一瞬,还是让了。

顾晚娘一直不曾见到自己跟前的于嬷嬷,直到是回到了敞梅院,这才是见到在敞梅院门口,等候着的于嬷嬷与惊蛰。

于嬷嬷早就是听闻顾晚娘今日穿着是秦王殿下赏赐,但却不曾想这般惊艳了。

于嬷嬷收敛起来自己的目光,便是顾晚娘不曾怪了于嬷嬷,也是跪在了地上与顾晚娘求饶,“姑娘,那马惊了之后,老奴就被丢下了,紧接着便得知姑娘被秦王所救了。”

“是老奴无能,被秦王与世子妃差人送回了南阳侯府,近不得姑娘的身。”

顾晚娘早就是知道于嬷嬷必定是被人差着送走了,倒是也无妨,今日事情多,便是顾月娘也不曾带了嬷嬷与丫鬟,但是顾晚娘却是一早便是带着嬷嬷,是中途被人送回来的。

“嬷嬷快些起,这事可是怪不得嬷嬷。”

顾晚娘扶起来嬷嬷,“晚娘怎么怪嬷嬷,晚娘现在不是也是好着呢,嬷嬷可是放心。”

嬷嬷瞧着顾晚娘手腕上的红玉镯子,是当真好,还是假的好,谁又是比顾晚娘清楚呢。

“姑娘,方才老祖宗传话来,说是让姑娘回来了,便是去老祖宗的请安。”

顾晚娘一皱眉,恐是请安是假,训话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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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老祖宗训话

春日迟迟归正文卷第一百零三章老祖宗训话老祖宗便是顾晚娘还不曾启程回顾府,便是世子夫人派人来传了话,早就是知道顾晚娘今日与秦王的种种。

更是在顾晚娘回顾府的时候,得知了皇后取了自己手腕上的手镯,送与了顾晚娘。

顾晚娘踏足梅兰院的时候,便是寻不见老祖宗,屋内不曾有人,八塞与八归都是守在了门外。

顾晚娘见着老祖宗的时候,老祖宗正在梅兰院的佛堂里,手里拿着佛珠子,正在给眼前的香盒换上新的香。

老祖宗起初知道顾晚娘来了,也不曾与顾晚娘言语,只是点了香,然后自己盘了一遭的珠子。

佛堂里,供奉着二个的排位,一个是顾家的老侯爷,另一个,是一个写着易的姓,名是芸香。

顾晚娘不曾知道易芸香是谁,也不曾与老祖宗问起来过,顾晚娘倒是听得八塞说起来过,好似是一个老祖宗长辈,只是离得顾晚娘,是当真的遥远了。

但老祖宗将这易芸香的排位排在了佛堂之上,与以故的顾老侯爷一道,这易芸香自然是不简单了。

“在琦玉幼时,我总说琦玉是最像老侯爷的后辈,不仅是像老侯爷,还是像我的姑姑易芸香。”

老祖宗叹息了一声,“到底是我最后害了芸香姑姑,也是我害了琦玉。”

老祖宗许是想起来什么往事,身形都是苍老了几番,那日光的斜影拉长照在地上。

顾晚娘见着老祖宗的身形,一怔,自己还是做了气了老祖宗的事……

听着老祖宗的话,顾晚娘一个扑通便是跪在了垫子上,不是与老祖宗行大礼,而是朝着那二个灵位行了大礼。

顾晚娘幼时,每当是做错了事情,老祖宗从不曾让顾晚娘与自己认错,而是让顾晚娘跪在这佛堂,自然想自己是错在了哪里。

“是晚娘错了。”

顾晚娘取下来自己手上皇后赏赐的玉镯子,给递在那佛堂前的桌子上,“还请老祖宗责罚。”

老祖宗瞥见了玉镯子,“你可是知道你自己错在了哪里?”

“晚娘不该换上秦王的新衣,也不该穿着新衣去了国子监,更不该与青城公主为敌,还是不该得了皇后的赏赐。”

“除了这四点还有呢?”

“晚娘不该连累了宋姑娘,让宋姑娘挨了鞭子。”

老祖宗:“不曾有别的了?”

这些都不是?顾晚娘看着老祖宗的模样,脸色半点都不是好商量的模样,难道是因为顾晚娘不该唆使了顾府众人,去了蹴鞠大赛?

“女子过刚,则易折,过柔,则过媚。”

老祖宗看着顾晚娘,“你姑太祖母便是过刚,便是剑架在了脖子上,也是不愿意让步半分。你琦玉姑姑也是一般,偏生是要搭上了自己的命,这才是与顾府脱离了干系,自己只身奔赴刑场。”

“你母亲则是过柔,一辈子任由你父亲摆布,而你起初柔得只听得程谕的话,现在,却是半天退路都不给自己留。”

顾晚娘垂眉,“晚娘知道自己错了,不该去今日接了青城公主的马鞭子,也不该听了秦王的话,穿上这锦绣云纹的衣裳。”

老祖宗见着顾晚娘服软了,想是要骂了顾晚娘的话,又是骂不下来了。

“知道了如何?”

“晚娘日后必定注意,不要再犯。”

听了顾晚娘的话,老祖宗的脸色是舒了不少,但还是不曾让顾晚娘起身。

“给佛祖与你曾祖父,太姑祖母拜上三拜。”

顾晚娘直起来腰身,拾起来香,毕恭毕敬的拜了三拜,这才是插上香作罢。

顾晚娘急忙搀扶着老祖宗,然后是从桌角处,拾起来拐杖给递到老祖宗的身前。“老祖宗可是得仔细身子,莫是给晚娘气到了。”

老祖宗不曾接过去顾晚娘的拐杖,便是顾晚娘搀扶着老祖宗的手,也是不曾挪动步子。

老祖宗的眼与顾晚娘四目相对,然后老祖宗问顾晚娘道:“三丫头,你到底想要什么?”

顾晚娘的动作一怔,不曾想到老祖宗问了这般的话。

顾晚娘到底想要的什么,重生一世,想要的东西自然是多了。

“晚娘只想要南阳侯府偏安一偶,父亲平安不惹祖父生气,老祖宗安稳渡余年。”

往小,顾晚娘还想要顾璟一直活着,往大,顾晚娘还想要青城与秦王兵败长安,整个大昭改朝换代。

只是,便是顾晚娘提出来的这三点,虽然瞧起来简单,前世却不曾有一点做到了。

老祖宗不再追着询问顾晚娘的话,“若是当真如此就好了。”

老祖宗:“今日你与你大伯母方才马驾离府,我便是听到消息,你舅母与你的皖莲姐姐,已经是到了南阳侯府的会客厅了。”

“你大伯母不曾在,便是不曾安定了她们,不过在我院里的偏房休息着,你还不快些看去见过你舅母与皖莲姐姐?都是让她们等了半日了。”

老祖宗早已经是半避世,像赵府这种姻亲还是小辈,自然是不会去招呼的,如此倒是晾着了。

“这般快?”

老祖宗点头,自然不曾哄骗了顾晚娘。“你若是不去,便在这里继续与我抄写佛经罢。”

顾晚娘想到这赵皖莲与自己舅母,自然是迫不及待的赶回长安城,但是还是没有想到明明是半月的脚程,十日便是到了。

“晚娘谢谢老祖宗照顾舅母,老祖宗若是不想见客,晚娘便是去招呼着便是。”

“去吧。”

老祖宗又是拿起来佛珠,朝着佛像盘起来珠子。

老祖宗看着被顾晚娘放在了桌子上的玉镯,与皇家人牵扯不断,老祖宗怎么不担心了。便是顾璟与顾淑娘,与秦王青城为表兄妹,都不曾私下有过多的接触,自是因为顾府一贯忌惮这种事情。

但是顾晚娘却是与秦王扯上了关系,还是得了皇后的玉镯。

“八塞。”

“八塞在。”

“将这玉镯子送到三姑娘的院里,皇后的赏赐,不可丢了。”

“是。”

顾府迟迟不曾有人来待客,赵皖莲与赵夫人早就是坐立不安了起来,听闻有脚步声,却是立马坐稳在凳子上,装作了饮茶的模样。赵府知礼,可是不曾丢了半点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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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察觉

春日迟迟归正文卷第一百零四章察觉老祖宗又是叫住八塞,“八塞,你说,这三姑娘像不像琦玉?”

八塞不语,不过是候在老祖宗的身后。八塞这才才是不过十六岁的年纪,怎么会知道十八年前的事情。

老祖宗叹息了一身,“也是,十八年前你都还不曾出生了。”

“八塞虽然不曾见过琦玉姑娘,但是听母亲与外祖母都是说起过琦玉姑娘。”

“琦玉姑娘自幼便是长在老祖宗的跟前,像极了老祖宗是个英气的,与其说起来三姑娘像了琦玉姑娘,还不如说是像了老祖宗您。”

八塞是顾府的家生子,从八塞的外祖母开始,便是顾府老祖宗跟前的丫鬟,后来是八塞的母亲,再后来,是十二岁起的八塞。

八塞幼时就常常与母亲出入老祖宗的院里,倒是也是一直是老祖宗跟前的人,也是梅兰院的老人。

老祖宗瞧着八塞,“我近来瞧着你,总是瞧见你外祖母年轻时候的影子,还有你母亲年轻,许是糊涂了,连是你们祖孙三代都是叠着了一起。”

“说来,你外祖母都已经去世十余年了,我倒是还活着,是个老不死的了。”

“老祖宗可是别说这样的话,老祖宗这般消沉,三姑娘知道还不知道如何自责了。”

老祖宗:“近来你母亲怎么样了?”

“母亲是旧疾,不过是有些反复,这近了夏日,倒是好了不少了。”

“晚娘这孩子像琦玉,有时候我瞧着她那眼里,隐藏在深处,坚定而又固执,像极了那个时候练剑输了琦玉,也像了我的姑姑。”

八塞立在老祖宗的身后,陪着老祖宗闲话,神情倒是一贯的温和,带着些笑容。

“老祖宗,这三姑娘可不会舞剑,也不像琦玉姑娘是个一身武艺喜欢着男装的。虽然三姑娘瞧着是个心智活的,但是我顾府几位姑娘,谁不是个心智活泼的?”

也是了顾府的几位姑娘都是心思活的。

“三儿倒是舞的一手好舞,顾府这么多晚辈,我瞧见的这么多晚辈中,唯独晚娘的舞,最有姑姑神韵。”

八塞说起来倒是可惜,顾晚娘本真是个极好的跳舞的苗子,“只可惜自三姑娘今年春日从西花园伤了脑袋开始,便是再不曾跳过舞了。”

老祖宗:“今朝不比了从前,姑姑那般年纪,长安城中最是这舞艺盛行,谁家女子不会穿上青衣舞鞋。”

老祖宗又是将思绪拉长了,想起来自己的幼时,自己那个被逼到自杀的姑姑,到底是佳人多薄命。

老祖宗叹息了一身,借着窗户的空隙,看到了已经是走到西厢房门口的顾晚娘。

顾晚娘不曾直接便是提步进去见了金陵来的人,且是故意在门口放慢了脚步,犹豫着不曾进去,想是故意在门口徘徊,想让了屋里的赵氏母女实在是坐不住,自己出来接着顾晚娘进去。

顾晚娘早就是知道赵氏母女如此着急赶来长安城,是有所心思的。

且可见,顾晚娘早就是将她们的心思,握在了手心。

老祖宗:“你瞧着三姑娘,到底想要什么?”

这可是不好回答,若是从前八塞肯定会回了,顾晚娘心小,一心只有她的郎君,想与她的郎君白头偕老。

但是现在,八塞也是猜不透。

“老祖宗怕了三姑娘做了伤了顾府的事情?”

“老祖宗不用担心了,三姑娘这般明事理,怎么会做伤害了顾府的事情。”

八塞顺着老祖宗的眼神看了去,只见这顾晚娘偏偏便是稳住自个儿的情绪,站在了门口半响。

这半响对于赵氏母女来说可是当真的难熬了,最后还是那赵氏母女自己走了出来,牵着顾晚娘的手,与顾晚娘相认。

顾晚娘脸上本无什么表情,后见着那赵氏母女的殷勤,再见到了赵氏母女的瞬间,便是当真变得当真想是个见到许久不见得姐姐,小女孩的心思写在脸上。

连是一贯精明的赵氏母女,也是半点异常都不曾看出来。

见状如此,八塞是怕了,也是不怕。

八塞:“老祖宗……怕……三姑娘对二房和大房,有所……”

老祖宗:“大房把握南阳侯府已久,老大媳妇也是个贪心的,至于老二媳妇更是不少把手伸到三房。”

顾府大房二房对三房做得事情,老祖宗自然都是知道,但是都是顾府的人,便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曾管了。

若是一贯是逆来顺受的顾府三房,不再是忍受了……顾府自然不回再安详了。

老祖宗:“小三在顾府能倚靠的人不多,能信任的人也是不多。”

若顾晚娘想要当真的动手,便是必定要从外借力,比起来顾府,秦王,皇后,可当真是个不错的选择了。

老祖宗最怕的便是后辈不和睦了,八塞见状打着和牌,“老祖宗可是不多想,该是收敛着心思,免是自己给愁了。”

“老祖宗放心,三姑娘可是个知道轻重的,方才三姑娘也是说了,想要的是顾府安宁,三姑娘怎么与大房二房窝里斗呢。”

八塞安慰着老祖宗,换了个事儿说起来。

“我倒是瞧着这长安城,那尚书府的宋姑娘,更像是琦玉姑娘。”

“宋姑娘?可是今日救了三姑娘那个?那个宋尧臣的妹妹?”

“是了。”

八塞:“若是宋公子在皇后招婿的名录了,顾府与尚书府没得这个姻缘,倒是宋姑娘也是个好的。”

“那个姑娘换做宋娆。”

老祖宗听言倒是细思了过来,宋娆?

“且这宋姑娘与三姑娘也是关系好的。”

“在这生死一瞬,敢是出手救人,自然是个心性好的。”

老祖宗:“既然宋姑娘因为顾府的人受伤了,顾府该是好好表态,对宋尚书,宋尧臣,宋娆,都是该重谢才是。”

“去敞梅院送了玉镯子之后,便是去与世子夫人说,让她亲自登门拜谢。”

因得顾晚娘受伤,按理说是要三房主母亲自登门道谢,三夫人顾秦氏上不台面,自然只能是世子夫人代劳。

老祖宗早已经不管事了,今日居然为了一个宋娆,特地是让人知会了世子夫人上门拜谢。

意思倒是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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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赵氏母女

春日迟迟归正文卷第一百零五章赵氏母女赵夫人见到顾晚娘的第一眼,便是笑着牵起来顾晚娘的手,“晚娘都已经这般大了,舅母都是认不出来了,可真是个精致的姑娘。”

“皖莲,还不来见你妹妹。”

赵皖莲跺着步子,明明早就是坐不住了,还是矜持着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晚表妹这眉眼之间,可是越来越像姑母了。”

顾晚娘倒是不顺着话下去,“母亲都是离世这般久了,晚娘都是不记得母亲是怎么模样了。”

言外之意,赵皖莲与顾晚娘年纪是差不多大的,顾三夫人去的早,顾晚娘都记不清楚顾三夫人是什么模样,赵皖莲又怎么会记得清楚呢?

赵皖莲是个好面子的,被顾晚娘这般一说,明显是下不来台面,若是在金陵有人这般与她说话,早就是被好一般羞辱了。

这里是长安城,眼前的是长安城的贵女,赵皖莲只能吞着一口气,便是生气也只能与顾晚娘打着和牌,装作亲热。

“晚娘,皖莲姐姐好久不曾见到你了,都是怪想你的,姐姐可是常常想起来与妹妹幼时,嬉戏打闹时的样子。晚娘妹妹你当时,最喜欢与姐姐一起拿珠子做珠花了。”

是拿珠子做簪花,但那时在顾三夫人在的时候。

顾三夫人不在,赵皖莲便是都将那串珠子的事,一股脑的丢给顾晚娘。然后做好了,便是与顾三夫人讨赏,说是二人一起为了顾三夫人做了这珠花。

“可偏偏姐姐入不了长安城,便是拖到了现在,妹妹也是,为何不早些让了姐姐进长安城陪了妹妹。”

赵皖莲在怪顾晚娘故意这般久,都不求着老祖宗让自己进京。

赵夫人:“顾府大夫人到底是魏郡王府嫡女,姐姐是皇后娘娘,姑娘与小世子二姑娘关系再好,母家隔着身份,也不会那般的亲热的。”

赵夫人倒是如从前一样,是个喜欢挑拨离间的,从前便喜欢在顾三夫人的跟前,说顾三夫人配不上与世子夫人做妯娌。

当初若不是赵夫人三番二次探访顾三夫人,与顾三夫人说这些的话,顾三夫人的妯娌关系,也不至于到此。

现在也是一样,说配不上是顾璟与顾淑娘的堂妹。可是想让了顾晚娘与顾家的兄弟姐妹不和睦,只与赵皖莲关系亲热了?

顾晚娘在冷笑,看着那将心思写在脸上的赵皖莲,顾晚娘从前都不曾察觉,赵皖莲是这般明晃晃不怀好意的人。

前世一死,倒是看清楚了许多的人,赵皖莲便是其中一个。

前世顾晚娘对着赵皖莲倒是也不错,更是想尽办法求了顾府,让赵皖莲借住在顾府,然后让赵皖莲在长安城谋得一个郎君。

但是起初顾晚娘还不曾瞧出来赵皖莲有什么心思,后来,这赵皖莲一心扑在程谕身上。

赵皖莲竟然是想越过自己,嫁到镇安侯府做世子夫人,不过幸亏是程谕惯来是薄凉的性子,自小与程谕青梅竹马的顾晚娘都是那般结局,赵皖莲算是选错人了。

赵皖莲不曾在程谕的面前讨到什么好处,自然就只能是去寻找下一个的人了,赵皖莲想要的是顾璟。

但是世子夫人是不会让这个金陵来的表姑娘着手,匆匆给顾璟定了亲事,还是强迫着让赵皖莲嫁给了一个顾府的旁系次子。

不得不说赵皖莲与赵宏生一般,是个惯会替自己谋划的,都已经是当了人媳也是不满意。

赵皖莲嫁得人虽说只是个旁系次子,但是也是个出色的,后来顾月娘淹死在西花园里,顾府二房不曾有后嗣,便是在世子夫人的主持下,过继了旁系的儿子。

本是选的是一个不过三四虽的稚子,谁知最后,竟然是变成了赵皖莲的夫君。顾府二房过继了一个二十多岁的旁系子,顾晚娘也就这般,与赵皖莲变成了姑嫂。

“若有重复请刷新后再看”

前世顾晚娘对着赵皖莲倒是也不错,更是想尽办法求了顾府,让赵皖莲借住在顾府,然后让赵皖莲在长安城谋得一个郎君。

但是起初顾晚娘还不曾瞧出来赵皖莲有什么心思,后来,这赵皖莲一心扑在程谕身上。

赵皖莲竟然是想越过自己,嫁到镇安侯府做世子夫人,不过幸亏是程谕惯来是薄凉的性子,自小与程谕青梅竹马的顾晚娘都是那般结局,赵皖莲算是选错人了。

赵皖莲不曾在程谕的面前讨到什么好处,自然就只能是去寻找下一个的人了,赵皖莲想要的是顾璟。

但是世子夫人是不会让这个金陵来的表姑娘着手,匆匆给顾璟定了亲事,还是强迫着让赵皖莲嫁给了一个顾府的旁系次子。

不得不说赵皖莲与赵宏生一般,是个惯会替自己谋划的,都已经是当了人媳也是不满意。

赵皖莲嫁得人虽说只是个旁系次子,但是也是个出色的,后来顾月娘淹死在西花园里,顾府二房不曾有后嗣,便是在世子夫人的主持下,过继了旁系的儿子。

本是选的是一个不过三四虽的稚子,谁知最后,竟然是变成了赵皖莲的夫君。顾府二房过继了一个二十多岁的旁系子,顾晚娘也就这般,与赵皖莲变成了姑嫂。

不得不说赵皖莲与赵宏生一般,是个惯会替自己谋划的,都已经是当了人媳也是不满意。

赵皖莲嫁得人虽说只是个旁系次子,但是也是个出色的,后来顾月娘淹死在西花园里,顾府二房不曾有后嗣,便是在世子夫人的主持下,过继了旁系的儿子。

本是选的是一个不过三四虽的稚子,谁知最后,竟然是变成了赵皖莲的夫君。顾府二房过继了一个二十多岁的旁系子,顾晚娘也就这般,与赵皖莲变成了姑

赵皖莲嫁得人虽说只是个旁系次子,但是也是个出色的,后来顾月娘淹死在西花园里,顾府二房不曾有后嗣,便是在世子夫人的主持下,过继了旁系的儿子。

本是选的是一个不过三四虽的稚子,谁知最后,竟然是变成了赵皖莲的夫君。顾府二房过继了一个二十多岁的旁系子,顾晚娘也就这般,与赵皖莲变成了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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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谁人的信

春日迟迟归正文卷第一百零六章谁人的信顾晚娘将人带回了敞梅院歇着,将那二间除了顾晚娘房间之外,最好的厢房留给了赵氏母女。

但是赵夫人还颇有些不满意,言外之意,颇是自己是个长辈,理应顾晚娘将那主卧的屋子给腾出来,给了赵夫人借住。

“晚娘,也不是舅母想要的多了,是有先生给舅母算过,舅母只住的那朝北的屋子,旁的都是住不得的,住了会生病的。”

惊蛰与春分都是没有想到来顾府借住的这赵夫人,竟然是这般的张扬,敢欺负在了顾晚娘的头上。

惊蛰:“赵夫人,那屋子惯来是姑娘住的,若是赵夫人住不得着朝西的屋子,不妨是借住在顾府的客房,那里大概是还有朝着北的屋子。”

赵夫人不满,“你个丫头,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了。”

谷雨:“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破落户,寄人篱下还敢吆三喝四的。”

谷雨的话惊了赵夫人,赵夫人瞪着眼,想吆喝了让人将这顾晚娘身旁的丫鬟给收拾了,但是却被赵皖莲拉住了衣角。

赵夫人憋着话,不曾说出来。

顾晚娘反倒是看着谷雨,“谷雨,给赵夫人赔罪。”

“惊蛰,将我屋里的东西给收拾出来,让舅母暂住。”

“姑娘……”

“去吧。”

顾晚娘竟然这么好说话?赵皖莲探究着顾晚娘,进长安城之后,赵宏生就提醒了赵皖莲,说顾晚娘不再是小时候的顾晚娘了,说话做事不要唐突了,被顾晚娘瞧出来端倪。

但是现在这瞧来,倒是与从前不曾有许多差别了……

赵夫人起先是吃惊,随后是惊喜,最后便是认为这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还是二妹妹教得好,教得出这般通情达理的晚娘,既然晚娘这般说了,那舅母就不客气了。”

赵夫人叫着带进来的丫鬟,在顾晚娘还不曾腾出来东西之前,便是带着东西坐在了屋内。

赵府虽然落败,但父祖辈也是爵位,更不用说先祖是前朝先帝。

但是赵府也不知道为何,娶了赵夫人这个从商户买官人家的女儿,最后是带着赵皖莲与赵宏生二兄妹都是一般,一心只向着钱财功名。

便是于嬷嬷看着气定神闲,坐在屋内饮茶的顾晚娘,都是沉不下气了。“今日姑娘让这赵夫人,想是日后赵夫人让姑娘……”

谷雨摆着一脸不好的脸色踏进来顾晚娘的屋子,“姑娘,那个破落户想要喝燕窝,还要上好的藏品。”

“真是美的她的,真当他自己是这个三房里的主子了?”

便当真是三房的主子,无事也不曾有着上好的藏品燕窝吃了?顾三夫人的燕窝都只能吃到仓库里普通的燕窝,顾晚娘也是一般。若是想去库房取了藏品的燕窝,还有从世子夫人那里得了许可。

这般小人就是这样,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永远都不会在的眼前满意了。

“去与世子夫人跟前的嬷嬷那里记录,让世子夫人支出来燕窝,便是说我想要了。”

顾晚娘极好从世子夫人处讨要东西,今日竟然是为了赵夫人去与世子夫人求东西。“谷雨不想去。”

“谷雨才不想为这个破落户丢了脸面。”

顾晚娘扫在谷雨的身上,“她是赵府夫人是我的舅母,不许说她是破落户,无论是在我跟前,还是在外人的眼里,都是不能。”

谷雨无奈,只得应了好。“谷雨知错了。”

“去与世子夫人要东西罢。”

顾晚娘支走了谷雨,看着那被暂时腾来厢房的,自己的衣物。

若是前世的顾晚娘,自然是不会给了赵夫人占了这便宜,但是前世自己什么地方不曾住过,一个厢房而已,也不过如此。

于嬷嬷见着人少了,“姑娘为何让赵夫人住了姑娘的房间。”

顾晚娘敢让赵夫人住进去,便是有本事让赵夫人灰头土脸,抱着脸离开顾府。

“嬷嬷,三夫人的院里,近来可是有动静?”

惯来张扬的顾秦氏,自被禁足之后,便是闭门不出,如此三房倒是安静了许多。

说起来顾秦氏,于嬷嬷也是发觉有些奇怪。

“姑娘让惊蛰送到三爷手里的信件,也是不知道送到还是不曾送到,若是送到了顾三爷为何还曾与顾秦氏闹起来。”

“若是不曾送到,为何顾秦氏消停了这般久?”

顾晚娘叹了一口气,绣眉轻挑,也是出乎顾晚娘的意料了,顾三爷竟然这般看重顾秦氏,便是有疑顾秦氏不忠,也未将顾秦氏赶出顾府。

“若是不发现,父亲怎会进半月了,还只回过三房一遭?”

而且是在送信的当天,顾三爷便是难得清醒的赶回了顾家三房。

顾晚娘那日在三房,撞见了顾三爷。顾晚娘是许久不曾见顾三爷这般清醒过了,路过顾晚娘身边,应顾晚娘爹爹的时候,都那般清楚。

“只是那日三爷回三房的时候,不曾听见三夫人院里有什么吵闹,三爷不过是呆了半个时辰,便就走了。”

顾晚娘应声,垂下来眉眼,瞧着那从茶嘴里不小心倒出来的茶叶,茶叶在杯里的茶水打转,兜肚转转,最终还是沉在了杯底。

“母亲的忌日就在三日后,舅母与赵皖莲都是来了顾府,父亲自然没有理由不归府。”

“你着我的玉佩去请父亲归府。”

顾晚娘让身前的嬷嬷拿着玉佩请顾三爷回顾府,顾三爷自然不能拒绝,顾三爷也不得不回来。

顾三爷的性子向来懦弱,优柔寡断,遇到事情便是想着逃避,前世是这样,今生自然也是这样。顾三爷性子半点都不像老祖宗,也不像侯爷,倒是顾晚娘的性子,也不像顾三爷。

于嬷嬷从袖子里拿出来一个信件,“今日门房给姑娘送来了信件,但是那信件上,不曾写名字,也不曾写上谁收的,只是说给姑娘。”

“信?”

于嬷嬷捧上那不曾拆开的信件,“姑娘瞧着。”

顾晚娘接过来那信件,慢慢的拆开来,信件包着的只有一张的白纸,可是,白纸上面什么都不曾写。

于嬷嬷见着里面什么都不曾有,“姑娘,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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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知晓

春日迟迟归正文卷第一百零七章知晓“这信件里若是有什么便是奇怪了。”

顾晚娘将那白纸收进了信封里,然后又是重新给封了起来。

“门房可是又说,这是何人给送来的新?”

若是不出顾晚娘的意料,这便是花管事的了,信封里的白纸,是百花楼常用的方式,若是白色的宣纸,便证明一切安好,不曾有问题。

花管事不仅是同意了顾晚娘的提议,且是已经购下了那米铺。

但是假若这信封里拆开了,是一张黄色的宣纸,便是有要事商议。要用特殊的药水涂抹,然后这纸在火上烤出来上面的字。

于嬷嬷细想,“好像是个瞧着眉眼清秀,瞳色异常的女人。”

“女子?”

顾晚娘将那茶杯重新放在了桌子上,颇有些吃惊的看着于嬷嬷,“什么人?”

“门房小厮说,那送信的女子及其的奇怪,便是带着面纱,也是可以看到她的眉眼,她的眉眼瞧着像是个塞外的女子了。”

顾晚娘半响才是问到:“是紫与青色的眸子?”

于嬷嬷应了。“门房仿若是这般说的。”

异色眸子的人,顾晚娘二世都只见过一人,这便是安宜身前的一个丫鬟,与花管事一道,是顾替易安做事的。

花管是自然识的合欢姑娘的,但是合欢这般明眼人一瞧着,便是不会忘记的人,花管事怎么会让合欢来给自己送信?

若是这样,难道是易安……

花管事不一定知道顾晚娘到底姓甚名谁,但是这信件却送到了顾晚娘的跟前……难道是易安送来给顾晚娘的?

“姑娘?可是有异?”

于嬷嬷瞧着顾晚娘的脸色好似不对,“姑娘?”

顾晚娘摇着头,“嬷嬷不用替晚娘担心,许是晚娘想多了,只是些不曾有的事情罢了。”

顾晚娘自顾自的看着窗外,若是易安真的当真发现了顾晚娘利用花管事做事,是不是也是回猜测到顾晚娘,知道他是安宜的事情上?

易安是安宜,安宜即是安宜,这个事情若是被易安知道,是顾晚娘知道了。

顾晚娘倒吸一口凉气,又想到了前世那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的情形,前世顾晚娘偷看了安宜杀人,也被安宜发现了。

安宜的手放在了顾晚娘的脖子上,杀红的眼里,只留有半边顾晚娘的身影。

那是顾晚娘前世感受到死亡最近的时候,只是那个时候,顾晚娘还会怕了。

到最后,到顾晚娘真的死的时候,倒是不怕了。

“若有重复,请刷新后再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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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信件里若是有什么便是奇怪了。”

顾晚娘将那白纸收进了信封里,然后又是重新给封了起来。

“门房可是又说,这是何人给送来的新?”

若是不出顾晚娘的意料,这便是花管事的了,信封里的白纸,是百花楼常用的方式,若是白色的宣纸,便证明一切安好,不曾有问题。

花管事不仅是同意了顾晚娘的提议,且是已经购下了那米铺。

但是假若这信封里拆开了,是一张黄色的宣纸,便是有要事商议。要用特殊的药水涂抹,然后这纸在火上烤出来上面的字。

若是不出顾晚娘的意料,这便是花管事的了,信封里的白纸,是百花楼常用的方式,若是白色的宣纸,便证明一切安好,不曾有问题。

花管事不仅是同意了顾晚娘的提议,且是已经购下了那米铺。

但是假若这信封里拆开了,是一张黄色的宣纸,便是有要事商议。要用特殊的药水涂抹,然后这纸在火上烤出来上面的字。

于嬷嬷细想,“好像是个瞧着眉眼清秀,瞳色异常的女人。”

“女子?”

才是问到:“是紫与青色的眸子?”

于嬷嬷应了。“门房仿若是这般说的。”

异色眸子的人,顾晚娘二世都只见过一人,这便是安宜身前的一个丫鬟,与花管事一道,是顾替易安做事的。

花管是自然识的合欢姑娘的,但是合欢这般明眼人一瞧着,便是不会忘记的人,花管事怎么会让合欢来给自己送信?

若是这样,难道是易安……

花管事不一定知道顾晚娘到底姓甚名谁,但是这信件却送到了顾晚娘的跟前……难道是易安送来给顾晚娘的?

“姑娘?可是有异?”

于嬷嬷瞧着顾晚娘的脸色好似不对,“姑娘?”

顾晚娘摇着头,“嬷嬷不用替晚娘担心,许是晚娘想多了,只是些不曾有的事情罢了。”

顾晚娘自顾自的看着窗外,若是易安真的当真发现了顾晚娘利用花管事做事,是不是也是回猜测到顾晚娘,知道他是安宜的事情上?

易安是安宜,安宜即是安宜,这个事情若是被易安知道,是顾晚娘知道了。

顾晚娘倒吸一口凉气,又想到了前世那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的情形,前世顾晚娘偷看了安宜杀人,也被安宜发现了。

安宜的手放在了顾晚娘的脖子上,杀红的眼里,只留有半边顾晚娘的身影。

那是顾晚娘前世感受到死亡最近的时候,只是那个时候,顾晚娘还会怕了。

到最后,到顾晚娘真的死的时候,倒是不怕了。

“这信件里若是有什么便是奇怪了。”

顾晚娘将那白纸收进了信封里,然后又是重新给封了起来。

“门房可是又说,这是何人给送来的新?”

若是不出顾晚娘的意料,这便是花管事的了,信封里的白纸,是百花楼常用的方式,若是白色的宣纸,便证明一切安好,不曾有问题。

花管事不仅是同意了顾晚娘的提议,且是已经购下了那米铺。

但是假若这信封里拆开了,是一张黄色的宣纸,便是有要事商议。要用特殊的药水涂抹,然后这纸在火上烤出来上面的字。

于嬷嬷细想,“好像是个瞧着眉眼清秀,瞳色异常的女人。”

“女子?”

顾晚娘将那茶杯重新放在了桌子上,颇有些吃惊的看着于嬷嬷,“什么人?”

“门房小厮说,那送信的女子及其的奇怪,便是带着面纱,也是可以看到她的眉眼,她的眉眼瞧着像是个塞外的女子了。”

顾晚娘半响才是问到:“是紫与青色的眸子?”2k阅读网

第一百零八章真实原因

春日迟迟归正文卷第一百零八章真实原因“尚可。”

那表兄的声音冷冷清清的,顾晚娘总觉着着声音在哪处有些熟悉了,但是却又是想不起来。

听到尚可的话,顾淑娘的话语中有明显的喜悦之情,倒是顾晚娘不敢想象,这顾淑娘也会有为了一人的话语,如此期期艾艾的模样。

“表兄若是喜欢,淑娘可以常常给表兄……”

但是姓谢的表兄显然,对顾淑娘的好意,并无多大的兴趣。

“不必了。”

顾晚娘只听到又是吱呀一身,门被关上了,里头的人从来没有让顾淑娘进门的意思,竟然是将顾淑娘,都是拒之门外了。

顾淑娘本是期待的心,又是被击败了,只得是无奈的又自个人离开。

“喵……”

那离得顾晚娘不远的白色波斯猫,又是冲着顾淑娘叫了一声,顾淑娘逐渐走近,在离得顾晚娘不远的位置处,蹲下,抱起来那波斯猫,将波斯猫捋了捋毛发。

“猫儿,你可是说,他到底是吃还是不曾吃我亲手做得东西?”

顾晚娘双手捂住嘴儿,生怕是惊动了只有矮矮假山挡着的自己,被顾淑娘发现。

幸亏了顾淑娘最终还是不曾在此旧留,顾淑娘的脚步声逐渐走远,顾晚娘的腿也当真是麻得快要站不起来了。

已经是五月将幕,那杨花院也不再是飘着柳絮,而是飘着嫩绿的柳枝儿。

顾晚娘抬头看着那随着风吹出来的柳树的纸条,三房与着杨花院后头是接着的,杨花院还有一个后门,在敞梅院往外,绕着那靠着院墙的湘妃竹从,往前走半里地,便是杨花院的后院门。

这条道极少有人知道,也因得那湘妃竹实在是生的过于的茂盛,鲜少有人会从那里经过。

顾晚娘小时候走错了,便是走到过一次杨花院的后门,那个时候的杨花院的后门是没有后门的,只是个竹篱笆。

且杨花院也是荒废的,院里种着的花草也是不多,不过三二的竹子。母亲曾与自己说,那是自己一个已逝的姑姑住的院子,自那姑姑死后,便再无人踏足。

也不知道现在是如何模样了,那竹篱笆做得后门,又是否重新被人给支了起来。

顾晚娘绕过那敞梅院的后院,发现已经不见了当年的小道,只有一面生的过于茂盛的湘妃竹,倒是变成了这处,当真不曾有路了。

顾晚娘撩起来那生的过于茂盛的湘妃竹,这才是露出来那湘妃竹前的一条羊肠小道,这湘妃竹比自己小时候生的又是茂盛了些,现在连是路都是瞧不见了。

若是走进去,见着丛生的竹子,顾晚娘都是只得猫着身子,往里头走。

顾晚娘实在是走的费劲,而东倒西歪的竹子,时而是挑乱了顾晚娘的衣裳,时而是拨散了顾晚娘的发髻,倒是当真走完这半里地,顾晚娘倒是衣裳与发髻,全然都是乱了。

甚至是脸上还给一小竹枝节,给划了一下,有一条红肿了,但是不曾出血。

走过那小径,出了湘妃竹,顾晚娘前头的,当真是如小时候一般的一块竹篱撑起来的一边篱笆。还有一张竹门……

只是竹门里面却不像当年那般的荒草丛生,当年杂草丛生的杨花院的后院,现在变成了二块地?

顾晚娘看着那地里生的极好的农菜,有些已经是接着小果了,还有些不曾结果的,攀上竹篱,正在开着黄色的小花儿。

顾晚娘稍有错愕,以为自己是来了那个不知名的农宅了。

后门的竹门不曾锁上,顾晚娘推开了那竹门,看着眼前的光景,这地里有一半的地里是湿的,还有一般是干涸的土壤。

而不曾浇水的那一半土地上,正放着一个桶,桶里是半桶的水,还有一个瓢。

顾晚娘稍稍提起来自己的裙摆,不至于被那土地脏了裙摆,然后那菜地,便是躲在了杨花院的屋子墙后。

屋子旁有一条的道,可以直接到到杨花院的前院,顾晚娘在这处,还能看到那杨花院的大柳树,还有那院门。

那杨花院的桌子下,有一张的石桌子,和几张石板凳,石板凳上还有着一些信件。

仿若是有人在说话,但是顾晚娘隔得远了,有些听不清楚谁在说话,只是好似不只是一个人。

顾晚娘听着声音,便是往前面挪了几步,躲在一株不算茂盛的海棠之后,稍稍隐去一般的身子。

原本在屋子里说话的人走了出来,朝着那杨花下的石桌子走去,前前后后,总共三人。

这三人中,三人顾晚娘都是识得的,不过有二个是这识得的,有一个却是前世识的的。

一个易安,一个梅淮陵,还有一个他……

原来那人,便是一直借住在南阳侯府的表公子,还姓了谢?

梅淮陵:“你可是有把握着着太后,已经是行之将木?”

易安:“自是,这谢洵与皇帝举办这蹴鞠大赛,便是想接着蹴鞠大赛装作太后身体尚好的假象,以安定朝局。”

易安有些嘲讽的笑了一声,“这齐王当真是可笑,登基十余载,竟然被那老妪婆一直把握朝政,连是老妪婆缠绵病榻,也不敢手握实权。”

梅淮陵细思了起来,“殿下可有准备动手?这谢洵的羽翼可是逐渐丰满了起来,若是现在斩草除根……”

顾晚娘震惊,便是后背惊了一身的汗,这除了易安与梅淮陵之外的第三人,顾晚娘前世是见过的,顾晚娘知晓,这人与易安梅淮陵的关系是极好的。

但是竟然此人,便是日后与秦王夺嫡之人,前太子遗孤。

太子遗骨,乃是当年叛乱的余孽,竟然一直被南阳侯府藏了起来,且带回了长安城。

难怪南阳侯府即便是与皇后为姻亲关系,也不从站队秦王,难怪这老侯爷会在疏忽之时,会说起来秦王并非正统,也难怪前世,秦王三番四次想要致南阳侯府与死地。

顾晚娘突然是无力起来,前世还一直以为是南阳侯府是不曾站队夺嫡,这才最终被牺牲了。这才是知道,原来是站的太早了,才被牺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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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险死

春日迟迟归正文卷第一百零九章险死顾晚娘不敢在此处多停留,怕了自己恐是又多听了些不该听得事情。

正提溜这裙子,往外走,便只感觉到自己的脚步一轻,脖子被人替了起来。

安宜走路,一贯是没有声音的,今日也是一样。

安宜锁住顾晚娘的脖子,将顾晚娘举了起来,顾晚娘的脚步逐渐离地,只感觉到自己身体一空,逐渐透不过气来。

顾晚娘便是想给自己辩解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易安也并不给了顾晚娘留遗言的空隙。顾晚娘看着易安的眼,是杀红眼的红色,瞳孔放大,就像前世一样,瞳孔里只有顾晚娘的半边身影。

空气逐渐稀薄,脸色也是通红起来,无论顾晚娘怎么扣住易安的手,脚奋力踹着易安的方向,易安也不曾松手。

不像前世,易安动手的时候,给了顾晚娘喘息的机会,今日易安的动作,只想就此了结了顾晚娘,杀人灭口。

梅淮陵也是不曾想到,被自己杯子放着的方向,告诉易安的偷听之人,竟然是顾晚娘。

易安的动作迅速,易安与梅淮陵是臣,谢渊是君。

若是谢渊不曾开口说让易安住手,易安自然不会让顾晚娘活着。但是显然,谢渊,也不曾有让易安放了顾晚娘的打算。

顾晚娘逐渐挣扎不起来了,她怎么可以重生一世,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易安的手里?

顾晚娘又挣扎着死死的抓住易安手,然后狂了的扣了起来,为什么易安他不愿意放过自己?

这大概是顾晚娘最后的挣扎了,便是下一个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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