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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斥天曲》


楔子一:乱世埋尽袍泽骨(一)

这世间究竟是英雄造时势,还是时势造英雄,这是一个永远都在争论不休的话题。

以我个人愚见,天下先有时势,而英雄则是由时势应运而生。

而一旦英雄势大,则可以影响时势,而影响出来的这番时势,又会造就出另一批英雄,如此循环反复,周而复始

这些被称作英雄的人,他们在历史的滚滚长河中,起到了起承转合的重要作用,他们改变并结束一个时代,承接开创出下一个时代格局。

而在这个名为百灵界的大陆上,也有着这些被称作英雄或者枭雄的人,他们在这架名为时代的马车后面,用力地将其向前推动着

只是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是,这整片大到没有边际的大陆的格局,竟然会在短短三个月内,被彻底颠覆

甚至在这世界格局被颠覆之后,大多数人都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以至于这世上的流言和传说越来越多,但却始终没有任何定论

没人知道那疯狂的三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就像一个谜团一样萦绕在绝大多数人的脑海之中。

大多数人都知道的是,这一切,绝对不是一朝一夕所能谋划好的。为了这将整片大陆彻底颠覆的三个月,那幕后之人或许已经谋划了不知多久

但最可怕的是,这样庞大的计划,竟然会一直被掩藏在黑暗之中,直到爆发的那一刻

百灵界,一个遍布着无数势力,却十分难得地保持着一份和平安宁的星球。

夜,沉如水,月光如同丝绸般洒在大将军府的门前。

庭院中的桌子上摆放着几道十分简单的家常菜,桌边坐着一家三口,两个大人,一个十五岁的少年。

那个少年,就静静的躺在母亲的怀中,似乎已然熟睡。

这世上,又有什么地方比母亲的怀抱更加美好?

将军府中,除了这一家三口外,居然没有其他的佣人或者家丁,甚至连护卫都没有,这本不符合一个将军的身份,但只要是这个人,那便是合理的,因为他便是威震天下的昼虎卫大统领-----杨乘君。

“将军,他们到了。”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身形长而消瘦,此时竟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杨乘君身后,轻声说道。

杨乘君听到之后轻轻点了点头,抬起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夫人和孩子,眼中似有波光流动,但很快便又恢复平静。

“知道了。”他如是说道,然后轻轻站了起来,转身向门外走去。

“又要走了?。”当他走到门口时,他的夫人似乎终于忍不住一般,开口说道。

杨乘君听到之后,身子停顿了一下,转过头,满脸笑意地说道:“等着我,很快回来。”

“这话,你说了不下百遍了。”夫人的语气有些哀怨。

杨乘君拍了拍肩膀,笑着说:“那你看我哪次食言了?等着我。”

“你,会回来的吧。”

杨乘君的脚掌宽大而厚实,这也是他在战场之上任意驰骋的倚仗,但此刻,听到夫人这句话之后,杨乘君的身子却晃了一晃,转头看着他的夫人,眼中变得无比柔和,开口道:“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你不能骗我。”

“放心吧,从认识你那一天起,我就怕死的很。”杨乘君仍旧微笑着说。

夫人听后终于笑了,但不知为何,眼里却慢慢湿润了起来,开口道:“快去吧。”

杨乘君听罢,便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去,而当他转身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和方才判若两人。

即便他穿着一身布衣,却有着让人说不出的威严和伟岸。

而他的夫人在这个过程里没有抬头,但当大门关上的瞬间,夫人脸上突然有泪滴落,慢慢的,越来越多的泪水像雨一般落下

“等我回来”

这是一个将军,仅存的浪漫

百灵界这片广袤的大陆是由众多小国以及势力和三个大国所组成,而齐修国则是这三个大国中,唯一还有着君臣礼节的国家。

将军府的大门打开,几名身着官服的人正站在门外。

为首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

他叫卫无忌,是当今皇帝洛津身边的第一宠臣,当他看到杨乘君走出来时,眼中却闪过一丝微不可觉的阴翳。

“深夜来访,何事?”杨乘君此时走出门外,看着那几个人,淡淡地说道。

“杨将军别来无恙,自上次自白月国归来,便”卫无忌见到杨乘君之后,眼中的阴翳仿佛一扫而光,朗声开口道,但他的话刚说到一半,便被杨乘君打断。

“所为何事?”杨乘君的语气中仿佛没有一丝温度,将那卫无忌的热情瞬间浇灭。

但那卫无忌似乎也不在意,开口道:“是奉旨来请大将军出征的。”

“为何不召我入殿。”

卫无忌听后,连忙道:“因为事态过于紧”

“那为何还有时间和我寒暄?”杨乘君目光如电,扫过卫无忌。

而就在这时,身旁的一个老臣连忙开口说道:“现在那西北十二国一起联手,超过百万的联合军已经出发前来攻打齐修国,而藏剑国的援军却迟迟没有到。此刻已然是国家危难之际,还请”

“末将自当领命前往。”

初秋,残阳,橘红色的阳光照在城门外那五万昼虎卫毫无表情的脸上

“我想,这大陆可能是和平了太久了,久到那些人已经忘记了当年被我们的铁蹄横扫时的恐惧

既然他们忘记了,那我们就让他们再想起来

这一战,我们要面对的,是二十倍于我们的敌人

但我知道,这一战,我们一定会赢,我们不光会赢,还要告诉他们一个道理,一个天大的道理

犯我齐修国境者,非死,即虏!”

杨乘君看着下方的那些昼虎卫,朗声开口道:“昼虎卫,拔刀。”

杨乘君说到这里,原本毫无生气的那五万昼虎卫,所有人都抬起了头,如同看着一个帝王一样,紧接着,是一片整齐划一的拔刀之声,五万柄长刀整齐地悬于半空。

“今有豺狼临门,当如何?”

“杀!!!”

这世上的军队可以被分成很多等,但不论分成多少等,昼虎卫,一定位列这等级金字塔的最顶端。

而这支世上最强大的军队能给人最直观的感受,便是安静。

昼虎卫的士兵有着各种各样的性格,但当他们站在这支军队之中时,便只剩下安静,不需要摇旗呐喊,也不需要什么提升士气的话。

在战场之上,他们就如同一个沉默的死神,所到之处,排山倒海,但却并没有什么杀声震天的动静,有的只有挥刀声,以及敌人的哀嚎

这世上,要赢得一场战争的胜利,需要考虑的因素有太多太多,但最为基本也是最为重要的因素,却是人。

一个天下第一的将军,带着天下第一的部队,在战场上,还有什么比这更有道理?

所以杨乘君在听到那震天的声响之后,自豪地看着那些昼虎卫,扫视了一圈之后,他的目光突然变得十分温和,开口道:“对我而言,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是我最重要的战友,伙伴,朋友,亲人所以,请你们,一定要活着回家”

当他说完之后,那些昼虎卫全都露出了有些诧异的表情,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杨乘君以这种姿态,说出这样的话。

但在那之后,才有人发现,原来,那也是他的最后一次如此

而那一战的惨烈程度,无法用文字形容,只是在那之前没有人知道,原来一支军队,真的能挡住数量二十倍于自己的敌人;

原来在战斗之中,原来真的有人看到满地鲜血之后居然兴奋的像只嗜血的猛兽;

原来,这支五万人的军队,在面对百万人时,士气居然高的能刺穿苍穹;

原来,一支军队,真的可以像一个人一样协调默契

他们可以领着近千人的部队,悄无声息地靠近你。

他们也可以用几百个人,制造出几万人的声响。

世上兵法之中,以少胜多者皆为智取或是巧胜。

唯独昼虎卫,他们在第一次交手时,居然用五万人和百万人的敌军正面交锋而丝毫不落下风。

甚至在几次冲锋迂回之中,竟然在敌人眼皮底下,无声无息地分出两万昼虎卫,悄然绕到敌人后方,将敌人后防直接撕扯出一个巨大的裂口

原来,那支昼虎卫,早已经是超脱的存在,是活着的传说

但是传说,也总会有倒下的时候,只是当这支可怕的军队分崩离析的时候,每一个人所体现出来的军事素养,也绝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的。

因为当这些昼虎进入山林时,每一个树枝,甚至地上的落叶,树上的花草都会成为武器。

折磨着追兵的每一寸神经,因为你不知道为什么你不过碰了一个树枝,你的手就再也摸不到自己的人头;

为什么你只是踩了地上的落叶,你的脚就再也无法再走动;

为什么你只是闻到一阵花香,就永远也没有再醒过来。

所以到了最后,当人看着满地的尸体,却见不到一个敌军的时候,他们胆寒了,只能无奈地退兵。

但当他们派人准备把友军的尸体抬回去时,却发现原来那满地的尸体里,有活着的昼虎卫。

那遍地的落叶中,有活着的昼虎卫。

那茂密的树叶上,有活着的昼虎卫。

于是当他们抛下友军,落荒而逃的时候,才终于有人承认,他们败了,因为剩下的人,没有一个敢再向那片森林走一步

他们,成了昼虎卫又一个传说后面的背景,永远地被钉在耻辱柱上,永远

这世上,以少胜多者,古来有之。

但都只是破敌,或者退敌,直到这次战役的结果传到天下人耳中之时,人们方才知道,这世上,有这么一支队伍,以五万对战百万,且,斩尽敌军!

当杨乘君看着最后一个敌军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时,他的脸,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当他转身看着身后那剩下不足百人的队伍时,他陷入了沉默

输的人狼狈逃窜,赢得胜利的人却只是沉默不语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将军,现在,我们”不知是谁在这时低声问道。

杨乘君听到之后,只是转身,然后放声说道:“回家。”

只有当你经历过生死,经历过寂寞,经历过彻骨的孤独,你才会知道,原来回家,是这世上最美好的词汇,美好的可以让人放声高歌,让人忘乎所以。

这几十个军人的歌声,确实不是很好听,但却响彻云霄,仿佛这不是几十个人的歌声,而是五万大军一起颂唱,那歌声一直这么缭绕在云霄。

直到他们穿过茂密的树林,看到了面前出现的两个人时,所有人的喉咙仿佛同时都被人扼住了一样,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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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一:乱世埋尽袍泽骨(二)

这片大陆上的修行者,被分成三类,分别是修行剑道的剑士,修炼精神力的念士,修炼力量的力士。

但这三类修行者都被统一分成六个层次,对于剑士,这六个层次则分别是剑士,剑主,剑宗,剑灵,剑尊,以及这片大陆上如同凤毛麟角一般稀有的存在,剑圣。

而这六个层次之中每个层次之间的差距更是天差地别,而想要到达那圣级的层次,所需要的条件更是苛刻到近乎逆天的程度。

这一片大陆中的剑士能确认的到达剑圣级别的人,合起来也不过十人

而对于昼虎卫来说,如果有比在此时遇到一个入圣级别的敌人更可怕的事情,那么一定是同时遇到两个

这世上最让人绝望的事情也许不是从头就没有希望,而是当你从绝境中艰难地爬出来时,却发现迎接你的,是另一个更大的绝境

而剩余六十三位昼虎卫现在所面对的,就是这样的绝境。

但即便面对如此境地,他们也瞬间冷静下来,其中一个人开口道:“将军,你对付一个,剩下那个交给我们。”

他们都知道,其实若是杨乘君在全盛状态,一人同时面对这两人应该完全没有问题。

但问题在于,此时的杨乘君为了掩护那些剩下的昼虎卫能够安然撤退,他已然连续战斗了不知多久

他们所有人都挡在了杨乘君面前,没有命令,没有一点声音,动作齐的仿佛是一个人。

就在这时,杨乘君冷冷地开口道:“你们走。”

“将军,要走,一起走。”说话的正是方才开口的人,他叫齐国栋,身上的铠甲早就破破烂烂,只有肩头那散发着银色光芒的虎头护肩会让人联想到他就是那昼虎卫的副将。

杨乘君此时走到了齐国栋身旁,开口道:“还记得我的命令吗?”

“可是将军”

“他们两个人我能应付,你们留下来更碍手碍脚。”杨乘君接着道:“便是昼虎,也终归是要夜行的”

杨乘君说完之后,再次开口道:“昼虎卫听令,撤退!”

当剩下那六十三人听到这句话时,全都握紧了拳头,因为只有他们知道这句昼虎夜行的意义。

但在听到杨乘君的那句命令之后,却全都深吸了一口气,下一刻,所有人整齐划一地转身而去

而就在那些昼虎卫转身之后,杨乘君突然低声开口道:“他们,拜托你了。”

而他说话的对象,却是一个无比年轻的昼虎卫,普通的头发,普通的面庞,普通的装束,一个普通到混入人群便会瞬间消失的人,却也正是之前出现在将军府的那个黑衣青年。

而那青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一言不发地掉头离去。

然而就在这时,两人中那名被世人唤作月华剑圣的段沉措动了。

他的手中是一把很奇怪的剑,长一米六七左右,形状如同弯月,握剑的地方位于剑的中部,所以这把剑就像是把段沉措包了起来一样,而也正是这一把造型奇特的月华魔刃,才造就他月华剑圣的名号。

只见他突然向上划出一道剑光,原本只会笔直向前的剑气居然就像有生命一样在高空中突然调转方向,以一道诡异的弧度,骤然向下俯冲,而在接近地面十米左右时,这一道剑气居然分为了六十四道,分别攻向下方的昼虎卫和杨乘君。

但奇怪的是,转过身去的六十三人,没有一个人有人和多余的动作,只是步伐整齐的向前迈了一步,两步,仿佛完全没有感觉到身后的剑气一样还在继续向前走着

他们会这样的原因,很简单。

因为在他们身后的,是杨乘君。

将自己的后背,毫无保留地完全交给另外一个人,对于一般人来说,是无比困难的事,但对于他们来说,这件事却显得尤为简单,只因为,他们的背后,是这个男人

他们的君王,传说中的“鬼将”———杨乘君。

但那剑气,此刻已然离他们的头颅不过五米。

照那剑气下坠的速度,下一瞬间,所有人的头颅都会被那剑气刺穿。

但就在这时,杨乘君缓缓地拔出了手中的剑,那是一柄造型古朴的宽剑,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除了剑鞘上镶着八颗已被血完全掩盖住却仍旧发着微光的蓝色宝石。

简单的剑,简单的动作,只是当他将剑抽出来一点时,有许多深红色的气体涌了出来,仿佛被关押了很久的洪荒猛兽突然被释放出来一样

而在那之后,那六十四道剑气,居然就这么消散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此时段沉措的嘴角却扬起了一抹微笑,仿佛这一切都如同他料想的那样,分毫不差

“这近乎实质性的杀气,昼虎的君王,果然也是个怪物。”

说话的同时,他收起了嘴角的微笑,因为他知道,现在,这个怪物,将是他的对手

如果说一把剑的辉煌外表与钢韧程度是由铸剑师千锤百炼敲打出来的话,那么每一把绝世好剑灵魂与骨髓,便是由持剑人所灌输。

而显然,一个千战之将手中所持利剑的灵魂便绝对是由不计其数的剑下亡魂所填满

曾有人说过,一个久经沙场的人,他的一个眼神便可让敌人颤抖。

而现在,不仅是杨乘君的眼神,连他的剑,也能让对手的兵器颤抖

就一如现在段沉措手中的剑一样,虽然并不明显,但却能感觉到一阵不安,来自一柄剑的不安

直到那六十三个人的身影已经没入树林不见踪影时,他的剑才安静了下来

就在这时,杨乘君的剑却已经到了,不过一瞬间,便直接越过百米距离,干净利落地直取段沉措面门。

段沉措心头一凛,持剑的右手向下斜摆,由于手中剑刃奇特的造型,似乎将杨乘君这一刺守的天衣无缝。

但就在这时,眼看即将触碰到月华魔刃的剑却突然绕着杨乘君的手腕十分诡异地向后转了半圈,又猛然向段沉措左肩刺去

体态巨大的剑,自然会少一点灵巧,这常识杨乘君自然知道。

于是当段沉措看到面前短剑刺向自己左肩之时,如果再想拉动手中剑去防守,就绝对太迟

但就在此刻,段沉措身形急退,手中的月华魔刃居然围绕着握剑的剑柄转动起来,这是极度诡异的一个画面,但是当你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这把剑的剑柄,和剑身,居然并没有完全嵌合在一起,中间有一条肉眼无法看见的中空缝隙

只有当它转动起来的时候,才会被人发现

但是杨乘君的嘴角却微微上扬了起来,他似乎并不惊讶,似乎也并没有收招的意思

直到月华魔刃碰到到他手中的剑,巨大的冲击力带着它微微向上偏移了一点,险险地划过段沉措的左肩上方。

就在这时,杨乘君的刀瞬间爆发出远远大于月华魔刃的力量,在段沉措的左肩位置,重重向下劈了下去,那力量与声势,就仿佛是蓄力一击一般,完全不像是经历过如此多的变招。

仅仅三招,便直接让段沉措完全处于被动,更关键的是,如果接不下这一招,段沉措至少要被斩断一条胳膊。

就在这间不容发的瞬间,那把月华魔刃的另一端,居然脱离了出来,直接向杨乘君急攻而去

而杨乘君近乎本能地抬起左手的剑鞘,挡住这一击,但当他抬起左手的一瞬间,月华魔刃的剑柄之中,再次飞出三个碎片,直奔杨乘君已经放空的面门。

但面对段沉措的反击,杨乘君却并没有躲闪,他拿剑的右手,瞬间加大了力量,贴着月华魔刃的地方,发出“格格”的响声,而杨乘君就在这一瞬间借助手中剑下沉的力量,直接腾空翻身到了段沉措身后。

而段沉措的身形马上止住,甚至连头都没抬,就将手中只剩半把的月华魔刃抬起来。

只见正在空中的杨乘君仿佛直直地倒挂在空中一般,然后抬刀向下猛然劈去,只听“轰”的一声,段沉措感到一阵无比蛮横的力量从自己的剑传到手上,然后再从手上传到身体中,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身体向前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而当杨乘君准备追击时,在他和段沉措之间,多出来一个人。

这个人只穿一身十分随意的大衣,披在身上,下半身也穿着十分宽松的裤子,脸上并没有太多岁月留下的痕迹,满脸胡子甚至和头发的鬓角都连在一起,左手随性地放在肚子外的衣服里。

你绝对不会想到这样的穿着会出现在战场上,但是现在,他偏偏就站在战场上,还挡在了段沉措前面,不用问,此人定然就是那南蛮部落的楚霸天。

杨乘君看了他一眼,皱了一下眉头,不知心头在想什么。

这时,却见楚霸天笑着开口道:“这世界上最克制他的人也许就是你了,剑气无法在你面前施放的话,他的剑甚至不如你的剑鞘。”

杨乘君没有搭话,他只是静静地观察着楚霸天。

楚霸天见杨乘君没有搭话,就并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慢慢地杨乘君走过去。

是的,走过去,而且很慢,直到他离杨乘君不到十米时,他停了下来。

抬起手中的剑,如果说杨乘君手中长一米二,宽三十五十公分的剑算宽剑的话,那么楚霸天手里的应该就叫阔剑了,因为这一把剑实在太宽太短了一点。

杨乘君在看到这柄剑的时候,不由苦笑着摇头,但下一刻,楚霸天就已经接近了,他右手抬起手中剑,但下一瞬间,剑就已经到达杨乘君的脸上了。

现在杨乘君终于知道,为什么他要用这么一把阔剑了,楚霸天本是南蛮部落的人,自是天生神力,所以此时的他,力量已然达到一个顶峰,他的剑仿佛能把空间压塌,一瞬间,便出现在了杨乘君面前

而当这样的一剑出现在你面前时,没有任何剑会比阔剑更让人无法躲避,而这一剑之下,必是死局。

杨乘君现在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死局,剑已经近乎贴近他的面门了,鼻尖甚至可以感受到那把剑的冰凉,但那把本该摧枯拉朽的剑,却就这么停在了他的面前,再也无法向前哪怕一寸。

因为在那柄阔剑的下方,杨乘君的剑尖就这么顶在剑上,如果说楚霸天将空间压塌用以欺近的话,那么杨乘君的剑就像是那已经崩碎的空间里的一条游鱼,穿梭在空间之中,二者一者霸气,一者灵动。

看似简单,但若想达到如此境界,却不知要经历多少磨练和苦难才能铸就。

正当两柄剑处于僵持状态的时候,杨乘君的左手突然向上,以破军的态势,同样穿过空间,猛然向上挥动手中的剑鞘,这一手楚霸天似乎完全没有防备,甚至当剑鞘砸在他的头上的时候,他的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只因为这攻势,太快了。

如同奔雷一般的速度,夹带着厚土一般的力量,迅猛而强势。

近乎瞬间,楚霸天的头上的血,如同泄洪一般,向外面喷涌而出。

不论谁遭受如此打击,都应该倒下才对,但是楚霸天却稳稳地站着,嘴角舔了自己留下来的血液,之后仿佛感到十分兴奋一般,咧开了嘴角,露出笑容,盯着杨乘君。

杨乘君也静静地看着楚霸天,两个人居然就这么看着对方,但是不到盏茶的功夫,杨乘君惊讶的发现,楚霸天头上的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而更让杨乘君惊讶的是,他发现此时他身上重要的关节部位,竟然不知什么时候,都附着一些肉眼看不见的丝线,而他们现在正在慢慢地收紧。

如果此时他有任何大的动作,毫无疑问,这些丝线会割破他的铠甲

而这些丝线自然是在楚霸天身后的段沉措所为。

丝线就在他的月华魔刃当中,他与杨乘君近身,并故意分开各种部件,先将丝线套在杨乘君身上。

然后在杨乘君和楚霸天对战的时候,慢慢调整丝线的位置。

最后楚霸天以自己为饵,在杨乘君看准了楚霸天的破绽,左手挥出刀鞘而放松对自身戒备的瞬间,让他得以将丝线最后勒紧。

从刚刚到现在发生的所有这一切,都在那两人的算计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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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一:乱世埋尽袍泽骨(三)

不得不承认,这应该算得上一个精妙的连环套。

但这时,杨乘君竟然完全不顾身上的丝线,将剑插在地上,就这么席地而坐,完全不在意那些已经嵌入他铠甲的丝线。

“你在做什么?”开口的是楚霸天。

“你们不会蠢到觉得这点手段能伤到我吧”杨乘君淡然开口,语气中带着一股藐视一切的自信

这时,段沉措与楚霸天都绕到他身后不到十米的位置,随时可以发动攻势,但却谁都没有动。

杨乘君完全没有理会背后的两人,开口说道:“你们二人不过将将入了圣级高阶,虽然战斗方式特殊,面对圣级巅峰可以不吃亏。再过十年,也许能威胁得了季南潇,但是现在的你们,甚至连他的头发都碰不到。所以,就更不要提那传闻中说的那样,是被你们联手制服的”

但杨乘君的话并没有说完,突然有一个声音接着说道:“这世上,没有人能杀得死温谦候,就像这世上也没有谁能杀得死将军您一样”

这句话就像像是有人附在杨乘君的耳朵旁边一般。

接着,他的身前,很突兀地出现了一个昼虎卫,即便披着战甲,也掩盖不了他长而消瘦的身形,一如在将军府时那般,鬼魅般出现

而就在他出现的同时,段沉措和楚霸天同时出手了,段沉措手中的月华魔刃向前探出,但在下一瞬间,竟然如同隐形了一般,竟然直接钻入了空间之中,只留下空气中快速移动的扭曲痕迹证明它正在向杨乘君奔去。

而楚霸天手中的阔剑,则直接向前轰击而去,而面前的空气,化为一路崩塌的路径,径直向杨乘君飞去,显然这次两人的攻击,才算是倾尽了全力。

而背对着他们的杨乘君却一动不动,只是微笑地看着面前的男子,而当那两道攻击已经到杨乘君背后时,那个男子消失了,再出现时已经是在他身后。

“当,当”两声,直接将两人的进攻弹了开去。

而就在这时,原本被击飞的月华魔刃竟然直接散开成数以万计的碎片,再次向杨乘君飞驰而去,但那些碎片却在离他不到一米时如同定格般,停在空中,开始不断地颤抖,之后纷纷掉落在地上。

从始至终,杨乘君甚至没有回过头,即便此时,他身边的地上除了他所在的地方,早已遍地狼藉。

“你们走吧”那个青年淡淡开口。

段沉措面沉似水,皱了下眉头:“你在做什么?”

“看来人都到齐了。”杨乘君开口道,然后径直站起身来,而他身上的丝线则像切豆腐一般切开了他身上那坚硬无比的铠甲。

但当那些丝线接触到他的皮肤时,却猛烈地燃烧了起来,下一刻,那些丝线瞬间悉数崩断。

“他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我们集三人之力,足以”段沉措语气中已有些许焦急。

那名神秘的青年深吸了口气,然后开口道:“你们现在还不知道和他的差距有多大。”

“以你们现在的实力,连我的手指都碰不到,更别说伤到我了。你所自以为的强大,在我面前,根本不入流。”杨乘君抬头看着天空,略戏谑地说道。

似乎想借此激怒他们,他太了解段沉措这样的人了,年少便已然声名鹊起,过程也近乎一帆风顺,这样的人心中自然有股傲气,而这样的傲气,在受到轻视的时候,便会不自觉地转化成为怒。

而杨乘君要的,便是怒。

果然,段沉措听到这话之后,转头看向杨乘君,眼中的光芒已然变得十分锐利。

“别上当。”那名青年开口喝道。

而就在这时,杨乘君嘴角突然扬起一丝微笑,然后他的人向前走了一步,身影突然便消失了,再出现时,已然是在段沉措的面前

而就在这声音还没传到段沉措的耳朵之前,杨乘君的剑已经在他面前了,而那段沉措已经避无可避,甚至连手都来不及抬起来。

而就在剑落下之时,一直在段沉措身旁的楚霸天一把将段沉措推开

那段沉措被楚霸天一下推开近百米距离,而当他转头再看见楚霸天的时候,才发现楚霸天用来推他的那只手已经不见了,而且,那伤口处并没有如同往常一般恢复,而是附着着许多肉眼可见的红色液体,此时正腐蚀着楚霸天的伤口。

此时的段沉措眼中怒意如同烈火一般疯狂燃烧起来。

而就在此时,那名神秘青年竟然瞬间出现在他面前,然后在他身前举起手中长剑,居然对着面前的空气,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而就在下一瞬间,杨乘君居然又出现在了段沉措面前,一剑劈下,刚好重重打在那名青年的剑上。

而那青年顺势向外用力一推,将杨乘君顶出了一段距离,趁这时间,他头也不回的开口道:“面对他,在他感知范围之内,绝不可动杀意”

“连这都探查到了么,像你这样的人居然只是用来做个卧底,有意思,有意思”杨乘君带着微笑开口。

没等杨乘君说完,段沉措已经负着楚霸天退出百米有余。但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那名青年只是摇了摇头,开口道:“走吧,这里交给我来处理。”

段沉措听到之后,咬了咬牙,看着楚霸天的断臂,心头不停地压抑着自己的怒气。

“可是”段沉措的话刚出口,便听到那青年冷漠的声音

“走”

在听到这个字之后,段沉措身形一顿,然后头也不回地带着楚霸天消失在杨乘君的视野里。

而杨乘君似乎也没有追击的意思,只是面带微笑地看着面前的青年。

良久,方才开口道:“你留下来,是有把握击败我?”

“没有。”

“那为什么留下来。”

“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用我的命,换其他人的。”

“很划算,但为什么不联合他们两人,一起对付我?你们应该是这么计划的吧”

“理由和将军一样。”

“此话怎讲?”

“将军方才让其他昼虎卫撤退,只是因为将军害怕我以剩下那些人的性命左右将军罢了,不然以将军的实力,他们两人不是对手。”

听到这话之后,杨乘君开口问道:“但此时,那些昼虎卫已经不在了,他们二人再加上你,应该能够一战才对”

那青年听到这话之后,只是默默低着头,良久之后方才开口道:“将军的临死反扑,他们承受不住”

“哦,但他们多少能帮上点忙不是”杨乘君口中所指的他们,自然是段沉措和楚霸天。

“就像昼虎卫插手不了将军的战斗一样,他们也插手不了这场的战斗。”那名青年目中似乎永远无喜无悲,淡然开口

就仿佛方才那句‘以命换命’从来没有从他口中说出来过一般。

“你超圣?”杨乘君此时终于收起了笑容,仿佛有些惊讶地问道。

“温谦候曾挥出一剑,堪比日月,吾辈侥幸闻道。”青年的回答简短有力。

杨乘君听完他的话,嘴角上扬了一下,然后再次上下打量了那名青年一下,然后开口道:“报上名来。”

“季尧。”那名青年开口道。

“名号呢。”杨乘君的面色已然有些严肃。

“我,没有名号。”那名青年开口道。但眼中却闪过了一丝怅然,但那淡淡的忧伤仅仅一闪而过,然后再次恢复冷漠。

“你有资格和我一战,所以你必须有个响亮的名号。”这句话若是别人说,多半会有人觉得他是个疯子,但是杨乘君说出来,却带着无比的自信与霸气。

那名青年没有说话,眼神之中似乎透着一股悲哀和迷茫,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站着,一言不发。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天下第四把至高的圣剑,就叫隐圣吧能和我一战的人,不能没有个响亮的名号。”杨乘君看着那名青年,眼中透出了一股道不尽的苍凉和惘然,但心中却浮现出了一个身影,一个孤独寂寥却永远如剑一般笔直的身影

那名青年听完之后,没有说话。

两个人沉默了很久,杨乘君终于站起身来。

“将军,不再调息一会儿吗?”此时,那青年开口道。

“不了”杨乘君说完之后,又开口道:“我还有地方要去”

下一刻,剑已出鞘。

这一战一直持续到了傍晚,夕阳之下,只有两个人的影子。

杨乘君静静地站在那名青年的旁边,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那名青年,此时的他,已然耗尽了所有的体力,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既然连我杀意领域的范围都能探查清楚,那么我要去的地方,你也一定已然知道了。所以才会想多拖延我一会儿时间,你方才所说的那句‘以命换命’,是想拿你的命,换我活下来吧”杨乘君开口道。

那名青年剧烈地咳嗽了一下,被杨乘君堪破了所有心思的他,此时只能无力地用手抓着杨乘君的裤脚,断断续续地开口道:“将军别别去,那个,那个地方,有三千修行者等着他们,那六十二个昼虎卫,不可能活。”

“老子可是下过军令状的,要送我的兵,回家。还有,昼虎卫不是六十二个,是六十三个。所以,你也得好好活着。”

轻轻地将那名青年的手抹开之后,杨乘君转过头,又开口道:“对了,答应三件事”

说完之后,杨乘君用剑鞘,击向了那名青年的头部

如血般的夕阳,将一个步履已然有些蹒跚的影子被拖的很长很长,似乎没有尽头,而下一瞬间,那个影子带起一阵风尘,消失不见。

在一日之后,那名青年方才清醒过来,用尽全身力气,站了起来,甩动了几下脑袋,然后奋力地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当他来到一个夕阳照都不到的树林前,树林前的地上有一个用尸体堆起来的小山,上面插着一把剑,那把剑上镶着八颗宝石,在夕阳的余晖中,闪烁着微微的红色光芒

而那剑的主人,躺在一旁,身上已然被鲜血浸透。

“对了,答应我三件事”

“照顾好我夫人和孩子。”

“去找个老头子喝杯酒,没去的话,他又该说我了。”

“回去告诉白月国主,用我的命,换齐修国十年太平,你只管说,他会答应的”

这世上,又有多少人,在那夕阳照不到的地方,做着光芒万丈却无人知晓的事情。

谁知道呢

只是在夕阳落下的一刻,这世界,开始飘起了小雨

这一日的雨中,有一个黑衣青年,他身上已然湿透,血水混着雨水,让他显得狼狈不堪。他左手举着一个头盔,右手捧着一个红色的旌旗,腰间别着一把黑色的长剑。

此时这个黑衣青年只是静静地站在城门外,看着那高大的城门上的三个大字,洛安城。

洛安城,齐修国的主城,是齐修国的商业和政治中心,而作为齐修国的主城,这里的繁华程度,自然不是一般城池所能比拟。

而今天的这里,不知为何,似乎比以往更加热闹一些

只是此时,当那黑衣青年看着城内那恍若隔世的车水马龙,整个人却显得有些呆滞。

他见识过洛安城的繁华,只是这种繁华,在这一刻,显得有些讽刺。

至少在他看来,或许,也只有在他看来

他此时只是低着头缓缓走向那大门,当他走到那城门口时,却被一个护卫拦了下来,这护卫打量了他一样,皱着眉头开口问道:“我说,你这一身,是怎么搞的?”

那黑衣青年听完那护卫的话,沉默了很久,开口道:“我要进城”

听到这青年的话,那护卫皱了皱眉头,开口道:“怎么都这么好的年份了,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说完之后,那人随即又释然道:“算了算了,你把证件拿出来吧。”

黑衣青年听完这话,默然开口道:“我没有。”

“那你站一边去吧,你看你自己这衣服上身上也不知道沾的是什么,蓬头垢面的,连证件都没有,怎么可能放你进城,站一边去吧”那护卫摇了摇头,便不打算理会这黑衣青年。

“我隶属昼虎卫。”此时,那黑衣青年开口道。

听到这话之后,那护卫明显变了表情,变得有些刻薄地开口道:“昼虎卫?昼虎卫怎么了?昼虎卫进我们洛安城,也要证件。就是你们的大将军来了,也得把证件拿出来给我看。昼虎卫昼虎卫,你们都不知道因为你们,我们齐修国都被别的国家的人叫成什么了,每年吃那么多军饷”

这护卫的话并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此时无意间瞥见了他面前那黑衣青年的眼睛,一双他这一生从来都没见过的眼睛。

在看到那双眼睛的瞬间,那名护卫整个人如同掉进了冰窖一般,在雨中,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长久的沉默,时间在这种沉默之中,仿佛被冻住了一般,良久之后,黑衣青年又开口道:“今天,这里怎么这么热闹?”

那护卫听罢,如蒙大赦,连忙开口道:“哦?你问今天怎么了?你不知道啊?今天是那方十安乘着花船来咱洛安城了,你是不知道,那城里的人都疯了一样,有些城外的都赶到洛安城来,现在那洛城河边估计都围满了人。其实要不是我要在这看城门,我也打算去看看,听说那方十安长得可生俊俏,说的是男生女相,细皮嫩肉地,长得比婆娘还要好看咧。”

那个黑衣青年听罢一言不发,径直朝城门内走去。

那护卫见状,脑中原本有着要将那青年拦下的冲动,但回想起方才的眼神,便收回了快要伸出的手

这一日的洛安城内发生了一件怪事

方十安乘坐的巨大花船出现在众人的目光中时,突然有一个不速之客在众目睽睽之下,跳上了船。

那个不速之客上船之后,在甲板上轻轻地放下了一块如同破布一样的东西,然后又在那破布边上,放了一个破烂不堪的头盔。

在那之后,那不速之客突然拔剑,以剑代笔,在甲板之上刻起了字

而这一切过程全都在无数人的注视下完成,在众人都还没缓过神的时候,那不速之客便消失不见

而本该作为今日主角的方十安,在那人走后,只是静静地站在那,他早已看出来,那人在刻的,是一首诗

良久之后,伴随着他那独特而又温柔的嗓音,将那首诗的内容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之中

哀草荒坡埋烈骨,野地青山葬忠魂。

一夜转战八百里,百死方得保国存。

忽忆袍泽弥留愿,只叹未进德胜门。

此遭含恨卸红尘,来世还做军中人。

铄铄众口似犬吠,悠悠青史不留痕。

若无将士百战死,江南凭何享天伦。

黄泉有镜照人间,莫看此时洛安城。

戏子过境举国闻,无人问津将军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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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二:天涯沦落人

六宝楼,百灵界中最大的商会,没有之一。

大到什么程度,有人说只要能被称作城的地方,必定会有一个六宝楼。

到后来,更有人用一个地方有没有六宝楼来衡量他是否算一座城。

而六宝楼,说是楼,其实更像一座塔,如同金字形状的塔。

不论任何地方的六宝楼,都是十分标准的三等分,有人说这是分别对应着这片大陆的三种人:剑士,力士,念士。

而一如他的名字一样,六宝楼永远只有六楼,从下到上对应着各种人的六个等级。

就像剑士,若你是剑主级别以下的剑士级别,就只能在一楼,能上二楼至少要是剑主级别,再向上则分别为剑宗,剑灵,剑尊,剑圣,而在这一切之上,还有着一种逆天并且睥睨众生般的存在------超圣。

而整片大陆的超圣级别强者,只有三人,他们被人并列尊称为“剑中三圣”,分别是齐修国的杨乘君,白月国的季南潇,以及藏剑国的夏恒漠

也正是因为此三人尽皆佩剑,所以也才掀起了整个大陆的尚剑狂潮

但那这种存在也多半只出现在传说之中,常人一生可能都无法得见一回

而回风城会被称为城的原因,也许就是因为这里也有一座六宝楼罢了。

因为这里绝对不能算大,而且又是藏剑国的边关,所以人气本就稀少,而稀少的人气,则代表着一件事情——穷。

所以在这种地方建一座六宝楼,也绝不是明智的举动,但是六宝楼却依旧出现在了这里。

而六宝楼囊括了这世界上几乎所有你能想到的东西,不论珍宝或是美味珍馐,更或者任何你想得到的东西。只要你能付出相应的代价

而回风城,很穷,所以一般情况下,这里的六宝楼和其他城市的比起来,总是显得十分冷清

但今天,这里的六宝楼却坐满了人,倒不是因为这里的生活水平提高了,这一切,只因为六宝楼一个很奇怪的规定

只要是月圆之夜,这片大陆上所有六宝楼的酒菜,统统免费。

这片大陆月亮,每三年月圆一次,但即便如此,也仍旧是无比赔本的买卖,更没人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规定。

所以回风城原本冷清的六宝楼今天座无虚席,这其中有三个人,在别人羡慕的目光中,走向三楼

而在一楼的一个靠窗的角落,有个看起来有些佝偻的老人,身上挂着一把破到已经不能再破的木刀,他正拿着手中的筷子,有些兴奋地在摩擦着,而他的嘴角一直咧着,露出一排黄灿灿的牙齿

而他的面前,摆着三杯倒满了酒的酒杯,但他的桌子,却只有他一个人,而更奇怪的是,他从始至终,一直没有睁开过眼睛,如同一个盲人一般。

他似乎等了很长时间,但却一点也没削减他的兴致,仍旧饶有兴致地摩擦着手中的筷子,只是桌上的饭菜,时常被窗外的雨滴溅落在上面,他却丝毫没有感觉,这也让周围的人渐渐向他投来同情的目光。

习剑的人,却瞎了,这是多大的悲哀

但却没有人上来询问,在这个年代,没有人会在意一个陌生人的死活,更何况他还是个老瞎子。

只是在那微微的小雨中,从门外走进来一个黑衣青年,他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雨水湿透,头发也十分因为雨水,而贴在了各个地方,显得无比凌乱。

他腰间别着一柄长剑,此时缓缓走入六宝楼,周围人的目光或多或少都瞥了他一眼,看到他这身打扮之后,目光中多少便带了些许轻蔑。

但他却完全没有理周围人目光的变化,只是快一步,慢一步地走向那个老人。

当他走到那个老瞎子面前时,停了下来。

“小伙子看起来有心事啊。”没等年轻人开口,那个老人却率先开口。

“老人家看得到?”年轻人开口。

“有些时候,闭着眼睛远比睁着眼睛看的更清楚。”那个老人又接着问道:“可是要来我这老人家这里要杯酒喝?”

“我很长时间没喝酒了”年轻人说完拿起了桌上的酒杯。“但是有两个人,他们都托付给我一件事,就是要来这里,代他们陪你喝一杯酒。”

“他们为何不自己来?”

“因为他们来不了了。”当年轻人说完这句话,将头一仰,就要将那酒一口喝完,只是在这一瞬间,他微微地有些异常的感觉,通常这种感觉只有在他感到极度危险时才会有这种感觉。

但他的周围却没有异样,他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动,他没有听到破风声,更关键的是,他没有感觉到任何杀气。

于是他自嘲一笑,也许是自己精神绷得太紧,以至于出现幻觉了。

但当他将杯子抬起倒进嘴里时,他才发现,那个他一直拿在手里的酒杯,竟然在他握杯以下的位置,被人切了一刀,刀口整齐至极,而那掉落的杯底,则在面前的老人手中。

这世界上的剑,最简单也最困难的便是毫无声息。

任何的声响或形式,都是一种损耗。

剑,本就是为了杀戮而制造的,不用太过花哨的姿势,只需要用最快最简洁的方式让对手倒下,便可。

但是这个简单的道理,却鲜有人知。

“能得三圣之名的,果然都是怪物。”那名青年喃喃道。

然而刚刚发生的这一切,周围的人却看的一清二楚,因为从那名青年进来开始,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而当他停在一个盲人桌子前面时,他们更加好奇。

而现在,他们如同看见怪物一样看向那个老人家,却突然发现,他们无法看清他的脸,似乎他脸面前的空气,永远处于扭曲的状态,以至于没人能看清他。

而当人们想去回想那个年轻人的面目时,也发现一件很可怕的事,他们不过眨眼的时间,就忘记那个年轻人的长相,而且不是一个人,而是所有人。

“你们,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你不说我还没注意,似乎完全忘记了”

“我也是。”

“还有那个老头长什么样,你们看的见吗?”

“看不见。”

“看不清楚。”

周围几乎瞬间炸开了锅,各种声音不绝于耳。

就在这时,那名青年转过身来,扫了周围的人群一眼,瞬间,吵闹的人群安静了下来,人们该吃饭的吃饭,该喝酒的喝酒,似乎完全不记得刚才发生的事情了。

“你,叫什么名字。”

“季尧。”那名青年转过身来,犹豫了很久,方才十分生硬地回答道,但当他回答之后,放下手中的半个杯子,又拿起桌上的另一个杯子。

“你,不怕死么?”

“受人之托,终人之事”他回答完之后,仰头一口喝光杯中酒。

“他们,是你杀的?”

“我,没那本事,但他们的死跟我都脱不了干系。”那名青年说完之后,放下手中的酒杯,没有理会那老者的反应,转身便向门外走去。

而当他走出门口时,门外的雨却不知在什么时候开始变大,豆大的雨点拍在他的铠甲上,发出“哒哒”的声响。

“给我一个让你活着离开这里的理由”

良久之后,有个声音缓缓地传来

“我没有”

而当他走入雨中的那一刻,老人却将原本抬起的剑指缓缓放下。

因为他听到了一个声响,对他而言,那是不论多嘈杂的环境,或是多大的雨都掩盖不了的响声,“啪”那是一滴眼泪滴落的声音。

那也是只有经历过相同悲伤的人,才能感受到的,刺骨的疼痛

只是在那之后,有一个声音却如同在有人在老头身边俯身低语一样在他耳边响起:“你们三人,究竟是何种关系?”

很显然,这是那个青年的声音。

“同是天涯沦落人罢了”老头仿佛在自言自语一般。

只是在那之后,整个六宝楼的人都听到了一个歌声,像是漠北的民谣,只是那声音和那曲调,却带着无尽的萧索和苍凉:

“何妨赋闲山林间,虫蝶花鸟于庭前。

最喜门前一亩地,半亩方塘半亩田。

日落夕阳照秋叶,夜半清风抚琴弦。

携壶醉酒方一日,梦醒花开又一年。

睁眼却是今时月,唯叹此生我无缘。

受恩似海还一剑,忠义无双尸难全。

可笑此遭人世间,失心断念自无言。

心若有愧人难安,夜已无声亦难眠。”

那名老人却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继续喝着自己的酒。

“这样的少年,本不该籍籍无名。”说话的,是一个不过五十岁的女人,衣着朴素,但那眉梢眼角,却有着说不尽的万种风情。

此时,她正站在那老人的身后

我想很少有人会相信,就是这样一个衣着朴素的女子,居然就是闻名天下的六宝楼总楼主————柳诗音。

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那老头身后。

但那老头却仍旧自顾自地喝着酒,仿佛对柳诗音说的话一点也不在乎一般

“他手上拿着的,不正是季南潇的剑吗?”柳诗音又继续开口道:“难道,南潇他真的?”说道这里,柳诗音不敢再说下去。

那个老头听到这里,方才放下酒杯,开口道:“这世上,能杀季南潇和杨乘君的人,只有他们自己”

“可是”柳诗音仍旧不依不饶地开口道。

“没什么可是”那个老头自顾自地说完这句话之后,又拿起了酒杯,接着喝了起来。

而他说完之后,柳诗音已经不再问了,世人口中一世逍遥无牵无挂的温谦候,他的那些牵挂和忧愁,懂得人,却太少

“可是以六宝楼的情报网,这样天资逆天的人,绝不可能一点情报都没有的”柳诗音喃喃自语道。

她很清楚,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什么声名鹊起的绝世天才。一个本可以名动天下,但却始终不被人知晓的人,这才最是可怕

因为这些不为名利,金钱,声名以及俗世重重诱惑所动的人,多半必有大谋,不论他们是否愿意如此。

“你说,他会不会是跟那几个家族一样,是从那些扭曲空间中出来的异族”柳诗音的话没有说完,便听到那老头打断道:“不知道呢”说完后他抬起头看着窗外,自言自语道:“这片大陆,终于要变天了么?”

但话语之中却没有一丝担忧,更多的,仿佛是兴奋,一种不论如何都压抑不住的兴奋

说罢起身径直向外走去,他第一次睁开了眼睛,那眼睛似乎都已经分不出黑白两色了,而是变成一片近灰色的混沌。

而在他转身之后,柳诗音看着他的背影,开口道:“这么大的雨,你又要去哪!!!”

“去看看这场雨有多大”那名老人说罢已经走入那漫天大雨之中,而那大雨在他走出的一刻,似乎又更大了,雨水像是拳头一样砸在那老人身上,但他却挺直了身板,笔直地像一把剑,一步一步向城楼走去

“你这身体还能出手几次?你”柳诗音在楼内隔着如同瀑布般的雨幕,向外呼喊道。

“谁知道呢只是不知道下个月圆之夜,我还能不能吃上一顿好菜喝上一壶好酒”说完,他便消失在那妇人的视野之中。

“会的,不论你在哪一座城池,想吃任何菜,只要来六宝楼就好了,这世界上所有六宝楼的门,都为你开着,也只为你开着”柳诗音低头呢喃道。

那老头听到之后,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良久之后,抬头看向天空,他那睁开的眼睛,仿佛能看的很远的远方,目光所及,似乎穿过了云层,看到了这世界之外

“这就是你追求的天道吗?”不知他在向着谁说话,只不过,说完之后,他低下头,径直朝前方走去

而那些喝酒吃菜的人继续喝酒吃菜,根本没人注意到这里,更没人会去注意一个独自蹒跚在雨夜之中的怪老头

因为这个世界,是修行者的世界。

而修行者的世界,从来不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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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三:星空上的人

浩渺的宇宙星空,无数的星球散落其中,组成了一副星球的海洋。

但在这宇宙的一个角落,却有一片区域,如同被清空了一般,只有一片漆黑的死寂,和远处的无数光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在那黑暗的死寂中心,却偏偏有一抹小小的光芒,那光芒的源头,则是一个如同被踢出河流的小石子一般的星球,独自伫立在这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

而在这星球外的虚空中,却凭空站着一名一身灰衣的男子,看过去只有三十七八岁的样子,下巴上稀疏的胡须遮不住刚毅的棱角,一头银色长发在空中肆意飞舞,从脸庞上看不出任何特别的感觉。

但如果你注意到他的眼眸,便会发现他的左眼内如同有着漫天星辰,悠然散发着异样的光芒。

但右眼却如同一个逆流的黑色漩涡不停地旋转,仿佛连眼前的黑暗也会被吞噬进去。

他单手负于身后,独自一人立在一棵眼看就要枯死的柳树下,而奇怪的是,这棵树下却并没有土地,它连同那名灰衣男子一起凭空矗立在这虚空之中,在那虚空之中,形成了一道独特而又孤寂的画面。

此刻,他正静静地看着面前的那颗星球,眉头微锁,心中似有万千心事。

下一刻,他突然头也不回地开口道:“出来吧。”

此时,灰衣男子身边突然出现了系着白色披风的黑发男子,他的披风在本该寂静的虚空中却被风吹地凛冽作响,他左手拿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里面装着一些琥珀色的液体,开口道:“这是我那个世界的酒,要来上一口吗?”

他的脸上却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仿佛那就是他亘古不变的表情一般。

灰衣男子摇了摇头,开口道:“不了。”

黑发男子见状,自顾自地尝了一口,然后露出一副十分惬意的表情,开口道:“怎么,有什么心事吗?”

灰衣男子始终如同雕像般矗立,如果不是那一头飞舞的长发,也许别人会真的认为他是个雕像。

“这世界,要下雨了。”灰衣男子开口道。

“该来的,终归要来的。”黑发男子说罢,话锋一转,开口道:“我说,你那世界的酒我也有,要来一口吗?”说着,便从怀中又拿出了一个酒壶。

灰衣男子听罢,面无表情地开口道:“不了。”顿了一下,接着道:“人活的太久,记住的事太多,有些记忆到现在就像蚀骨之虫一样在我脑海,度过这百世的孤寂,已经不是几杯清酒能冲淡的了。”

那名黑发男子收敛了笑容:“这样真的好么?”

“你也觉得不妥?”灰衣男子说完面无表情地又开口道:“人生本就没那么美好,上天从不曾可以偏袒过谁,没人生下来就是强者,而是在他成长的过程之中,显示其强大。

该让她去看看了。看看人世间的悲坳,疾苦以及那些她从不曾想象过的故事。也该让她去尝尝看这世上那些最美好的羁绊。跟他们说说吧,别再做多余的事。”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我们两个人下一盘棋,谁会赢。”黑发男子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突然说道。

“你不是已经落子了吗?”灰衣男子说完再次转过头,注视着眼前的星球。

白衣男子此时也不再说话,又恢复了他淡淡的笑容,但是身体开始慢慢地虚化,最后竟然就这么消失在一片虚空之中,好似一开始就没出现过一样。

而那名灰衣男子慢慢地走到枯死的大树旁边,背靠着大树坐了下来,从怀中拿出了一壶酒和三个酒杯,装满一杯之后,倒在那棵枯死的柳树身上,而那棵枯死的柳树居然开始抖动起来,仿佛十分高兴一般。

而那个灰衣男子看到之后,第一次露出了笑容,目光变得柔和了起来。

用手轻轻抚摸着柳树的树干,独自呢喃道:“原来,即便是我这样的人,看着自己的女儿,含泪跟自己道别的时候,心头也似刀绞呢。”

说罢往剩下两个酒杯里分别装满了酒,不再说话,仿佛在等着什么人

此时,在这如同永恒的虚空之上,一人一树,依旧如同一副静止的水墨画。

而下一刻,那棵方才眼看就要枯死的大树慢慢浮现出一个人形,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宽松绿袍的俊美男子从树中走了出来,就在走出来的一瞬间,那棵柳树仿佛突然有了生机一般,开始疯狂地生长。

从原本不到五米高瞬间长成了百米高的苍天大树,原本枯黄的树枝上竟然右长出了绿芽,之后开始散枝,而那柳树上的每一片叶子,都散发着淡绿色的光芒,将原本漆黑的虚空,映照成了一片绿色的海洋。

只见这个男子出现之后,径直坐在了那个灰衣男子旁边,很自然地拿起了酒杯,一饮而尽,开口道:“是因为内心不安吗?”

灰衣男子不置可否。

那绿袍男子又开口道:“这样真的对吗?”

那灰衣男子将酒倒满,开口道:“这世上,哪还有什么对错,多了爱恨情仇,便少了是非因果。”

“但她毕竟是你女儿,需要把她也作为棋子吗?”绿袍男子开口道。

那灰衣男子听罢,皱了皱眉头,良久,方才开口道:“为何你们都觉得,将她送下去,如同惩罚一样呢?”

“可她毕竟还小。”绿袍男子开口道。

“‘他’呢?”灰衣男子反问。

绿袍男子道:“‘他’是敌人。”

“有何区别?”灰衣男子开口道。

“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和对待一个霍乱众生的人,你竟然告诉我没有区别?”那绿袍男子的语气中,终是出现了一丝起伏。

“天地不仁,当以万物为刍狗”灰衣男子淡然开口道。

“好一个天地不仁,修成大道,就要磨灭人性么?我不信。若真是如此,这样的大道,不要也罢。”绿袍男子开口说完,又开口道:“不过有时候真羡慕你这样修行所谓大道的,嘴上永远挂着些玄而又玄的东西,世上的一切,好像都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那绿袍男子一口喝光面前的酒,又开口道:“就像现在这样,我人还没到,甚至也没告诉你我要来,但你已经将酒都备好了。”

这句话中暗含的讥讽,灰衣男子还是听得出来的。

但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那灰衣男子却是苦笑了一下,开口道:“你要来,我保证可以备好酒等你。但如若你不想来呢?“

绿袍男子听罢,竟然一怔,其实灰衣男子所说的道理很简单,时空大道,本就是所有修行之中最为玄妙的道门之一。

而这灰衣男子,则是时间大道的极大能者,自然看透了世上绝大多数的道理,但越是如此,所以才越显得孤独吧

绿袍男子念罢,站起了身,转身用手抚摸了一下柳树,开口道:“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你究竟背负着什么。若是可以,我想或许我能帮忙。”

“没什么。”灰衣男子开口道。

之后,绿袍男子暗自摇了摇头,然后没入了树中,消失不见。

那原本生机盎然的参天大树,也在瞬间枯萎,变回了一开始的模样……

而在他走后没多久,那灰衣男子突然不住地咳嗽了起来,他用手扶着身后的柳树,然后突然喷出了一口鲜血。

在那口鲜血喷出的同时,由他体内,又飞出了几道可怕的罡风,如同能够撕裂空间一般,瞬间朝着四周轰击而出,那风经过柳树,瞬间便将那柳树撕成了碎末。

而那灰衣男子见状,连忙双手合十,口中轻喝一声:“回。”

只见他话音一落,那罡风又倒退着回到了他的体内,四散的碎末竟然也重新变成了方才的柳树,若不是他嘴角还残留着的一点鲜血,这一切都如同没有发生过一样。

此时他有点虚弱地颓然靠在树上,抹了抹嘴角的鲜血,自嘲地苦笑了一下。

记忆之中渐渐出现了一个二十几岁的少年,那个少年风姿绰绰,一如谪仙。

那个少年在这世界的上空俯视着众生,眼中却没有众生。

之后缓缓抬手,无数大道本源朝他飞驰而去,留下的,只有遍地生灵涂炭和一句:“你们,不过只是蝼蚁罢了”

那灰衣男子想到此处自顾自地说起了话:“让我看看吧,曾经自诩天道的你,能不能逃出这个永恒的轮回”

说罢啊,他抬头看了看茫茫星空,嘴里呢喃道:“只有二十年时间了”

说完,他轻轻地放开手中的酒杯和酒壶,就这么让它慢慢地向那个星球掉落下去,而那原本萦绕在他周边的风也渐渐停息了下来,就这样一人一树仿若雕像一般,定格在了那里。

而这片黑暗之中,唯一值得引人注目的,便只剩下那独自伫立在黑暗之中发光的小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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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将与侯

这是一个属于修行者的世界,在这世界里有着许多被称为英雄的人,他们能承接着一个时代,并开创出下一个时代。

但在历史的舞台上,在岁月的长河里,一个人的存在,不论怎么算,都显得格外渺小。所以要改变一个时代,需要的,往往是顺应时势,推波助澜

但像这样,在三个月间改变了整片大陆的格局,而且改变地如此彻底。这其中所需要的,则是无数的谋划和算计

而那些左右了这整片大陆格局的人,他们有的运筹帷幄,敢叫日月换新天;有的临危受命,扶一国之将倾;有的身居幕后,揽天下于一局;有的舍身成仁,以身化棋子入局;有的隐忍不发,发则天下为之动荡;有的一心为民,纵九死而坦然以对

所以接下来,不妨让我们把时间拨回到六年前,看一看这时代的改变,究竟从何而起,又由谁终结

而身处在这时代变革的洪流之中,我们的主角,又会被如何波及

六年前,正午,当阳,齐修国,卧虎城,将军府

“真是怀念呢,最近越来越少听到这个名字了”说话的,是一个身着布衣的男人,虽然身着着布衣,却掩不住那冲天的杀气和威严。

这种杀气,普天之下,除了杨乘君,还能有谁?

此刻,他正手握着一张请柬,坐在庭院的凳子之上,旁边坐着他的夫人-------齐修国的公主,洛熙缘。

旁边还站着一个黑衣男子,此刻风尘仆仆,显得十分恭敬,显然正是他将这请帖送到杨乘君这的。

洛熙缘看了看请柬。

上面只是简单地画着几个一环包一环的圈,从外到内,用极为潦草的字迹分别写着“百灵界,藏剑国,回风城,六宝楼”最后,加了“速来”两个字

百灵界,正是这片大陆的名字,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愿意提起这个名字的人却越来越少了

“怎么了?又找你喝酒?”洛熙缘有些嗔怨道。

杨乘君听完之后,笑了起来,开口道:“你说,这夏恒漠,还真是老样子,你看他这一圈扣着一圈的,哈哈,不过估计有什么大事吧,我去看看”

打着哈哈,杨乘君就站起身来准备出门。

而就在这时候,他的夫人突然“啪”地一巴掌拍在了石桌子上。

而随着声音落下的,还有杨乘君

只见他此时正襟危坐,两手扶在膝盖上,一脸严肃地看着洛熙缘,哪里还有什么天下第一大将军的模样。

而旁边的那个送信人正无比诧异地看着这一幕,脸上似乎有些尴尬,显然面对此情此景,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

“你说,早些年这大陆不太平,你忙着四处征战就算了。现在这和平盛世,怎么还三天两头满世界跑。君生都快连你长什么样都忘记了”洛熙缘开口道。

就像杨乘君布衣之下掩藏的杀气一样,这世界的暗流从来没有停止过,只不过,知道的只有寥寥数人,这其中,自然不会包括洛熙缘。

就算这世界已经兵荒马乱,或许,洛熙缘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因为在他的前面,永远都有一个宽大的肩膀,为她挡下这一切

或许也正因为此,洛熙缘才能才已为人母之后,还仍旧保持着少女般的性子。

“是是是,夫人说的是,但是,这夏恒漠难得发了请帖了”杨乘君开口道。

洛熙缘听完,嗔怒地开口道:“他哪年不发请帖给你?”

“这次估计真有事,不然以他的性子,哪还舍得多写那‘速来’二字。”杨乘君连忙解释道。

“什么叫以他的性子,夏恒漠我还不知道?现在的他就是一长着人模样的猴子。”此时,洛熙缘又用手拍着桌子开口道。

杨乘君听完之后,愣了一会儿,只是附和地点了点头,顺着开口道:“是是是,夫人说的有理,而且还是只泼猴。”

而此时,站在旁边的那个送信的黑衣人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然后慢慢地倒退出了房门

洛熙缘则完全不理会那个人,接着开口道:“我都感觉你现在也被他传染了”

杨乘君见状连忙又开口道:“那不可能”说罢又开口道:“但夫人你说,我要怎么拒绝,跟他说是夫人你不让,那万万不能啊,你看,那么一说,人家估计又要偷偷在背后说夫人你小家子气了不是,这万一要是传了出去”

“随他们说去”洛熙缘立刻开口道。

杨乘君听完之后,连忙自顾自地开口道:“那可不行,你可是堂堂齐修国的公主,怎么能被别人这么说,想想都不行,我还是得去”

说着,杨乘君就站起了身子

“啪”

随着洛熙缘一巴掌打在桌子上,杨乘君又坐了下来,两手扶着膝盖,一本正经地看着洛熙缘

“你这样嬉皮笑脸的,哪还有什么大将军的模样。”说着洛熙缘无奈地摇了摇头,说着,给他整了整衣衫,开口道:“早去早回。”

杨乘君听完之后,笑了笑,开口说道:“一定一定。”

“对了。”当杨乘君跨出大门的时候,洛熙缘又开口道:“记得把他们喝趴下。”

听罢,杨乘君朗声道:“末将定不辱使命!”

说罢,穿着一身布衣,腰间挂着一把长剑,便出门而去

他是天下闻名的大将军,也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鬼将,更是昼虎卫的君王,但同时也是个为了赴朋友的约,在夫人面前插科打诨,嬉皮笑脸的杨乘君。

这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却并不矛盾,因为男人,有时就是这样

而当他走出房门之后,那个黑衣人也不言语,只是径直在前方带路,直到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杨乘君突然开口道:“发生什么事了”

“咦,你怎么知道是我。”但奇怪的是,此时的这个黑衣人,语气之中,却并没有方才的敬畏。

“你下次要是装成瞎子,或许我就认不出来了。哪有送信的人有这样的眼神的”杨乘君笑着开口道。

那黑衣人听完之后,用手从自己的脸上抚过,便生生变了一张脸,俊锋朗逸,眉宇之间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飘逸,但那眼中,却星光熠熠,永远透露着一种运筹帷幄的自信。

此人正是和杨乘君齐名的三圣之一,温谦候-----季南潇。

“哪有装成瞎子去送信的”季南潇说完撇了撇嘴,开口道:“你看我学那老头写字像不像”

杨乘君听罢扯了扯嘴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直奔主题地开口问道:“怎么了?”

季南潇听完之后,收起了笑意,有些严肃地开口道:“你还记得在白月国境边上的那个虚空裂缝么?”

“自然记得。”杨乘君又开口道。

“前段时间,那个裂缝突然又有了微小的波动,我便第一时间去查看了一下。”季南潇开口道。

杨乘君听完之后,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开口道:“我记得那个裂缝上次有动静,不是八九年前的事了么?而且我记得当时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对,但这一次,我见到了两个异族”季南潇开口道。

听到异族二字之后,杨乘君眉头紧锁。

季南潇口中的异族是五十年前突然出现在大陆上的,他们也是人类,但是不论是修行方式或是获取能量的方式,都和这个大陆的人大相径庭。

没人知道他们怎么出现的,也没人知道他们何时出现的,更没人知道他们出现的目的,甚至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但唯一知道的便是,他们并不属于这片大陆

所以自从第一次有异族出现之后,这片大陆的修行者对于那些异族全都视为仇敌,甚至视为侵略者,所以基本上都是赶尽杀绝。

但在经历几次战斗之后,渐渐发现那些异族并非来源于同一个世界,甚至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的。

但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原来的世界,似乎都出于各种原因,无法再让他们生存下去。

所以其实他们并没有什么侵略性的意图,并且实力都不算顶尖,对这片大陆的修行者构不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只是想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罢了。

所以在经过漫长岁月的洗礼之后,各国对于那些异族的处置方式,也从原本的尽皆屠戮,转变为了各国以各自的手段对待异族,绝不干预其他国家。

而推动这一协定的,正是杨乘君和季南潇他们。

“那他们现在何处?”杨乘君此时又开口问道。

“走了。”季南潇此时开口道。

杨乘君听完之后,看向季南潇,问道:“走了?”

“对,我和其中一人交过手,虽然只是试探,但能肯定的是,他的实力绝对不在我之下。而且,他对于空间的运用能力,更是连我都无法捉摸。和我交手了没一会儿,就直接遁入虚空,不见了。”季南潇开口道。

“连你也探查不到?”

“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要知道,在这片大陆之上,季南潇的感知能力和精神力也是在这片大陆的最顶端,在他之上的,估计仅有白月国主和六宝楼主两人。

而他的身法,在这片大陆,绝对无人可以出其右。

这就像若是论带兵,无人比得过杨乘君。

若是论用剑,无人比得过夏恒漠一样。

所以能在季南潇面前全身而退,并且不留一丝痕迹,自然是让杨乘君无比惊讶。

“那你此番约我,意欲何为?”杨乘君道。

季南潇听罢,沉吟了一会儿,开口道:“现在各个国家和势力的代表,现在应该都前往白月国了,为的是在这次白月大会上一起决定这片大陆之上已然存在的那些异族的生死。”

所以此时杨乘君听完,脸色变得十分严肃,看着季南潇,开口道:“季南潇,那些异族最早的,在五十年前就出现了,在二十年前那场战斗之后。关于那些异族,我们不是早就有了协定,各自国内的异族,各自处置,绝不干预他国行事。”

季南潇听完,用手拨弄了一下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得这么大条。原本吧,那个能量波动极为隐秘,甚至连我都是差点没感知出来。”

“那为何会弄得现在如此大阵仗?”杨乘君开口道。

“然后我和那个异族交手时一时没控制住,可能那能量波动,被一些隐修的老怪物发现了,然后这事情就传遍这大陆的高层了。”季南潇说完,用手心虚地挠了挠头,又开口道:“嗯,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

杨乘君听完之后,显得有些无语,但此时脑中飞速地分析了起来。

这次白月集会,矛头绝对是指向那些异族的,甚至现在就能断定绝大部分参加这次会议的人是要打破那一协定的。

届时这片大陆必然又会再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但问题是,对于那些无利不起早的人来说,什么为了正义或者为了原住民的利益这些理由都是扯淡。

只有一些关系到他们自身利益的事情,才会让他们如此大费周章。

那么除掉这些异族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这个双方相处融洽,甚至大陆也少见地在明面上保持着相对和平的时候。

这场大会有问题,会有大问题

“对了,你说当时的异族有两人,那另外一人呢?”杨乘君此时收起脑中想法,开口问道。

“当时出现的异族有两人,和我交过手的那人,我刚说过。但真正让我忌惮的,却是另外那个异族。”季南潇开口道。

杨乘君听完,眉头杨了一下,开口道:“此话怎讲。”

“因为那个人的存在,过于普通了。”季南潇说道。

“普通?”杨乘君开口道。

季南潇此时开口道:“对,另外那个异族,当时就站在那个虚空裂缝的入口,似乎看了我一眼,就进入了那裂缝。”

“然然后呢?”杨乘君显然也有些费解。

“就是太普通了。”季南潇开口道。

季南潇此时又接着道:“我甚至连他穿什么衣服都不记得了。就像是我主动把他忽略了一样。甚至我只能勉强记起他的存在,而且在回想关于他的一切的时候,也变得十分模糊。”季南潇开口道。

“忽略了他?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异族从你们的脑海里,将他的存在扭曲了,或者说,隐藏了?”杨乘君开口道。

“大致是这个意思,不然我无法想到另外的解释。至少,他的精神力应该不在我之下,不过我还是在他的意识里搜寻到了一些信息。”季南潇说道。

杨乘君开口道:“什么信息?”

季南潇开口道:“那些信息都无比模糊,我唯一能知道的,便只有三个字:‘往生门’。如果柳诗音在的话就好了,以她的能力,肯定能获取一些更清楚的信息。”

季南潇说完之后,仿佛想起什么一般,突然开口道:“完蛋,我还有点事。就不和你一起跑步了,五天后,我们白月国见,记住了,是白月国”

说完,没等杨乘君反应过来,季南潇便腾空而起,朝着白月国方向飞驰而去,不过一转眼便没了踪影

杨乘君说完,摇了摇头,开口道:“这家伙,一点都没变,说风就是雨”

抬起头,此时又有一道火红色的流光飞过,而且看那方向,似乎也是朝着白月国飞去。

“还有人去白月国?”杨乘君有些疑惑地开口,但此时也顾不上细想了,看了看眼前的道路,隐隐感到一些头疼

由于齐修国和白月国不是盟友,所以并没有任何空间传送门可用。所以要从齐修国到白月国,一般人必须靠坐骑或者御气飞行。

但杨乘君岂是常人?

由于他特殊的修行方式,所以所有飞禽走兽,都畏惧他身上的戾气和杀气,甚至连这大陆上的剑罗之力都会在靠近他的时候留出十米的真空区。

所以

他不能飞

你能想象吗?一个堂堂超圣级强者,赶路的时候,居然要靠跑步。

不过不用担心,作为一名活在传说中的强者,杨乘君跑的贼快

一般修行者从齐修国赶到白月国,短则半个月,最快,也要五天时间,当然,季南潇属于特殊型技术人才,不在一般修行者的范畴之内。

但杨乘君用跑步只需用三天时间。

要知道,这里说的一般修行者或季南潇那一类人,尽皆是御气或是骑坐骑,是在空中无视地形的速度。

所以足以见得杨乘君的速度有多快,途中,甚至因为速度太快,卷起的尾流,还把一家路边酒楼的柱子给带飞了好几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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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所谓江湖

“什么是江湖?

有人说是鲜衣怒马,快意恩仇;有人说是侠肝义胆,大义凛然;有人说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有人说是纵酒狂歌,仗剑天涯;有人说是一萧一剑走江湖,千古情愁酒一壶;有人说是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更有人说是何日功成名遂了,还乡,醉笑陪公三万场

但也有人说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也有人说是虎穴龙潭,狗恶酒酸;也有人说黑风孽海,人心惟危;也有人说江湖似侯门,一入深似海;也有人说世间只有人心恶,万事还须天养人;

总之一千个人的心中,就有一千个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但不论是何种江湖,总是引得无数儿女向往其中,那可谓是不死不休正所谓江湖恩怨江湖清,江湖是非江湖了;江湖儿郎江湖死,江湖爱恨江湖情。”说话的是一个风尘仆仆的说书先生,说完这一段,便是“啪”的一声醒木拍桌。

前面这段,算是一个说书人的定场诗,一般来说定场诗就是在开场之前,先念诵四句或八句诗,短小精悍,目的是快速聚拢观众耳音,以便进入状态,这样就算先定住了场,故叫做定场诗。

只不过,这个说书先生似乎看今日的嘉登楼颇为忙碌,所以有意拉长了一段,也算卖弄了一番,为的是让更多的人关注过来。

随着那一声醒木拍桌,原本嘈杂无章的嘉登楼,霎时安静了不少。

只不过没人注意到的是,在嘉登楼一个窗口之下,一个不过八九岁的孩子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自言自语道:“什么狗屁江湖”

一千个人的心中,就会有一千个江湖,但在一个孤儿的眼里,所谓的江湖,还不如地上掉的一枚铜板来的有用。

算起来,这孩子应该是这说书人的常客了,近乎天天都在,倒不是他多爱听这些故事,只是因为如果运气好,就是说书人今日的收成不错的话。

自己上前和人家说上几句好话,那说书人偶尔还会丢一两个铜板给自己,而更多的时候,那说书人闲来无事的时候,会教这孩子认些字或者教些诗词。

这应该算得上是自己的副业,虽然常有人说他这种行为叫乞讨,但这孩子却每次都管这叫买卖,嗯,这就是买卖

“小子,那说书人说的,你都不信?”这时候,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从那窗口里传来。

那孩子听罢,半蹲起身,往里看了看,一个双目紧闭的老头正面朝着他的方向,这句话,显然也是从他嘴里说出的。

那小孩听罢,不屑地说道:“切,净是些唬人的玩意儿”

他为何这么说,因为这个说书人每天都会在这嘉登楼里说书,而且那内容,说来说去就那么两三段,说的多半也都是什么江湖儿郎江湖死,江湖恩怨江湖仇之类的。

不过这说书的也鸡贼,知道来人都是些过路的旅客,顶天了在这住个一两天,所以将那些故事全浓缩成了一段,折去了大部分内容,只为那些看官可以一次听完,听个痛快,他们痛快了,自己的钱囊,自然也能吞的痛快一些

刚开始,这孩子还算听得津津有味,可是到了后来,听得耳朵都快长茧了,甚至里面的说的那些人,他都记的清清楚楚。

什么一剑破苍穹的剑神夏恒漠;什么只手摘星辰的温谦候季南潇;什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杨乘君;什么鲜衣怒马,横空出世的月华剑尊段沉措;什么南生北相,诗剑双绝的方十安等等等等

一个个被夸的是举世无双,天下无敌,初时也听得这孩子向往不已,想着这江湖里有人可以御剑千里,剑破苍穹;有人可以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想着这江湖里可以御气于形,腾飞于天

但看了一段时间才发现,来往的人不少,带剑的也不少,但从来没见谁真的使出个一招半式。后来便认定了这些都是那说书人骗人的把式。

自己可聪明着呢。

但那些人就不一样了,一个个什么年纪的都有,听完还给钱,每每到结局的时候,还个个都神情激动地往台上扔

傻帽啊,傻帽

得亏这孩子学识不高,不然保不齐要说一句盲聋喑哑家豪富,智慧聪明却受贫之类的话了

这孩子说罢,还掰着手指算了算,喃喃自语道:“天天看这走来走去的人那么多,也没见谁真一剑挥出个屁来”

那老头听完,开口道:“小子,要不要我给你露一手?”

那孩子听罢,仔细打量了面前这个老头子一眼,然后开口道:“你?你能有什么本事。”

“我本事可大了,你看不看”那老头开口道。

那小孩听罢,眼中难得迸发出了些光彩,开口道:“你你试试看”

他说罢,只见那老头用手摸了摸他身侧的拐杖,然后向窗外划出一个半圆,将拐棍放回桌面之后,开口道:“看到了吗?”

“看到啥?”小孩刚才看到那拐棍贴着自己的脑袋划过,本就有些不解,此时更是满脸疑惑。

那老头用手指了指远处的天上,然后开口道:“百里之外,有一个人骑着一只大鸟往这来,我刚才一剑把他的鸟打了下来。”

孩子听罢那老头说的话,转头看了看天,又转头看了看那老头那不知是闭是瞎的眼睛,撇了撇嘴,无比敷衍地开口道:“是是是,看到了,你可真厉害”

说罢,便又蹲了下来,嘴里嘟囔了一声:“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的很”

嘀咕完之后,这孩子心头不住地想着,将来如果自己哪天要是当了皇帝,如果有人这样在自己面前吹牛,肯定给他拉出去砍了,但奈何现在自己只是个孤儿

如果可以无所顾虑,横冲直撞,又有谁愿意左顾右盼,畏首畏尾?

而那老头子也不知是听到了这孩子的话,还是没听到,此时只是又自顾自地喝起了酒

今日这说书人说的,正是所有故事之中,最受欢迎的那一段----三圣扭乾坤。而每每这一段说完,这说书人的口袋总能比平时鼓上几分。

“这次要说的故事,发生在那二十年前,在这大陆的南方,突然出现了一条诡异的时空裂缝,不知为何,从那里面往外源源不断地冒出无数的异族,这一次的异族和之前的那些可完全不一样,他们大多身形强壮,行动灵敏,而且招式怪异。有的,甚至会生啖人肉,生饮人血,霎时间无数生灵涂炭,引得天雷阵阵是民不聊生。

在那裂缝附近的国家曾率大军前往,企图镇压,奈何那些异族实力过于强横,不过一个月,竟然生生将那国家灭了国。

而后,那国家更是成了那异族的据点,吸纳着远远不断地异族涌入。而那裂缝,竟然也在此期间,变得越来越大”

按照以往惯例,这个说书人一般会把一个故事分成两大段。而每一段的最高潮部分一般都会放在饭点过后半柱香时间,因为只有这时候人们闲来无事,会听的认真一些,而最关键的是,那个时候食客一般都结完了帐,身上的零钱也多一些,所欲拿赏钱的几率也就大一些。

只见那孩子听到这里,掰开手指算了算,然后抬头看了看时辰,现在这时候离饭点还有一个半时辰。

而这一个半时辰,就是自己干主业的时候了

想着,这孩子拍了拍屁股,然后慢慢地走向街道上,那里正有一群孩子在那玩耍嬉戏

那是一群同样八九岁的孩子,不一样的是,这些孩子身上的衣服全都十分整齐,而这个孩子的,却全是破洞,那裤子的两条裤腿都已然分叉成了四条,显得无比凉快。

“喂,季思安,是不是昨天被打的不服,想到什么打败我的方法了?”一个孩子开口道。

原来方才的孩子叫做季思安,此时他抬头瞥了那说话的孩子一眼,开口道:“吕源,你无不无聊”

吕源听罢不怒反喜,有些得意地开口道:“昨天被打怕了是不是?还是你打算来报仇?”但这后半句里,却多少夹杂着一些期待的意思。

季思安听罢,不以为意地开口道:“切,昨天你就是运气好,懒得跟你说,我还有点事儿”

吕源几人听罢显然有些急了,开口道:“你能有个什么事?不就是四处捡垃圾吃,我家里人都跟我说了”吕源说罢,周围的小孩全都轰然笑了起来。

季思安听罢,装作一副怒容,说了一句:“你”但说完,也没再说话,只是径直向前走去

吕源见状,从口袋里取出一枚铜钱,,开口道:“还是老规矩,我们打一场,你赢了我,我给你十枚铜钱,你要是输了,我也给你一枚。”

季思安听罢,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心头窃喜一声上钩了

是的,从方才到现在,季思安所说的话和所有的表情,全都是装出来的,为的,就是让这些被那些江湖传说冲昏了脑袋,整天喊着要行走江湖却苦于逃不脱自己父母魔爪的小孩出钱和他比试。

但如果自己一开始就表明来意,是为了让他们出钱和自己比试的话,他们肯定不愿意,但是如果自己做出一副不想和他们比试的样子,他们却又会自己找上门来,这就叫做欲擒故纵。

这群少不经事的小屁孩啊

他们还不知道,所谓江湖,不过就是个骗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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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季思安

虽然此时他的“奸计”已然得逞,但却也不能转变地过于僵硬,季思安此时撇了撇嘴,开口道:“下次吧,我今天真的有事,绝不是怕你”

“你能有什么事?这样,你要是赢了我,我给你二十文,怎么样你个怂包。”吕源语气轻蔑地开口道。

季思安听罢,装出愤怒的样子,开口道:“吕源,你是不是真以为我打不过你,之前我那,那都是让你的”

“我就问你,赌不赌?赢了二十文,输了不然也给你涨成两文。”吕源开口道。

“我才不要,老子这次一定赢。”季思安开口道。

“那来吧看我无敌摘星手”

小孩子打架,特别是这种听多了江湖事迹的小孩子打架,多少会给自己喊上几句招式名,这摘星二字,自然取自那季南潇的只手摘星辰,但这阵仗,却属实差了太多

战斗结束的很快,季思安和吕源两人打了有个一炷香时间,季思安便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似乎再也怕不起来了。

周围的小孩看到之后,纷纷露出戏谑的表情,显得司空见惯一般,吕源更是用脚踢了踢倒在地上的季思安,开口道:“你看,我就说你和我不在一个境界吧,最后还不是被我一剑破苍穹给打败了”

季思安听罢,没有说话,歪着头,有些不服气地开口道:“切,你走狗屎而已。”

“还嘴硬”吕源说罢,丢了一枚铜板给季思安,而此时,另外一个小孩出来开口道:“来,跟我也比上一场”

就这样,季思安和另外四个孩子各比试了一场,但无一例外,季思安全都败在了他们手上

完事之后,季思安摸着口袋里的五枚铜钱,叹了口气,开口道:“这些被个江湖梦骗的死去活来的孩子,也真是可怜,哎”

季思安打得过那些孩子吗?

其实以季思安的战斗经验,虽然不至于全胜,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悉数全败,毕竟那些人一天只和他打一次,但他要和不同的五个人打上五次,这种战斗经验的汲取,就有着明显优势。

虽然这些孩子到了下午,都会接受一些笼统简单的训练,但以季思安的说法,就是只有那些不够聪明的孩子才会被拉到学院里集体受训

而像自己这种肯定是天资卓绝的天才,所以在家里自己练就可以了

绝对不是因为自己不能去,而是自己不需要去

所以他的全败,多少是有意为之,因为不这样的话,这些孩子根本不可能天天花一枚铜钱跟他比试。

毕竟这些孩子要的是满足他们心中的江湖梦,所以把握好让他们觉得势均力敌,又能被他们击败才是关键,这是什么,这里面都是学问

看着那些小孩子走远的背影,季思安不由得感到有些惋惜,这世上,像这样被江湖两字所骗的人,实在太多了,像这些孩子一样的更是不计其数。

想着,季思安转头看向嘉登楼的方向,却见方才的那个老头的对面,此时多了一个身着黑衣的中年人,两人此时正喝着酒

而更可怕的却是像这个老头那样,为了这江湖二字荒唐了一生的人,到老,都还拿着一根拐杖装剑客,哎,想来也是可怜。

那个中年人,应该是他的孩子吧,身边也带着一柄剑,到老了,估计也和那老头一样吧

这江湖两字,真是可怕

想到这里不由得感到一阵庆幸,因为机智的自己早早地就看穿了一切

季思安此刻将手里的铜钱放好,看了看日头,心头嘀咕道:“嗯,是时候去解决下午饭的问题了”

想着,季思安便起身跑去了嘉登楼的后门,那里自然没什么人,但那里有无数嘉登楼里的剩菜剩饭和垃圾之类的。

嘉登楼是这镇子上的大酒楼,所以偶尔有一些客人出手阔绰,剩下不少完整的饭菜。

但季思安来这的目的,却并非捡这些剩饭剩菜吃,按他的话说,这是那些流浪汉的买卖,自己不能坏了规矩。

因为现在,自己可不是流浪汉,自己可是个干买卖的

此时却见季思安站在那垃圾桶旁边,探头探脑,左顾右盼,似乎在等着什么,期间也偶有一些流浪汉过来,季思安甚至还十分有风度地做个请的手势。

等了约莫两柱香时间,只见嘉登楼后门走出来一个有些消瘦的少年,那少年约莫十四五岁,五官颇为清秀,但奇怪的是,两个眼睛周围却有一圈十分明显的黑眼圈。

此刻少年两手各提着一个泔水桶,见到了季思安,先是一愣,然后将桶放下,从衣兜里拿了一个馒头便朝着季思安便砸了过来,边扔边开口:“小子,没跟你说别他妈再来了吗?下次再看到你,就真不是馒头而是石头了。”

季思安接过那个放在手里已经凉透了的馒头,开口道:“你这馒头比石头也差不了多少,有种你下次换包子砸砸看?”

“滚。”那少年怒道。

季思安听罢也不生气,揣着馒头便走,走到远了,还撅起屁股拍了拍,然后转头做了个鬼脸,那少年见状作势要追,季思安一看,一溜烟便不见了踪影

“这种笨蛋多来几个才好”走远了的季思安兀自想到。

季思安每日的生活可以说是三点一线,早上起来找那些镇上的孩子比试,然后花上一枚铜板,去嘉登楼边上的小摊买个馒头填个肚子,然后坐在嘉登楼外听着那说书的说完,自己上去和那说书先生聊上几句,说上那么几句好话,说不准那说书的今日收成好,会分自己一两枚铜板。

如果分到了铜板,季思安便会买上两个馒头,一个晚上吃,一个留着给第二天

而在不久前,这嘉登楼新来了几个伙计,而方才的那个少年便是其中一员,而自他来了之后季思安的人生多少多了这么一点乐趣。

季思安手里揣着这个馒头和今日刚得到的铜板,一步步向他自己的“住所”走去。

别人的江湖总归精彩。

听那说书先生说的,都是什么男儿何不挂吴钩,直取关山五十州;什么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什么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

何其洒脱,何其超然

而他的江湖,就是这一亩三分地,一线三个点,周而复始,没有尽头,就因为自己是个孤儿?

季思安想到这里,步伐慢了许多,而方才的那些狡黠聪慧不再。

剩下的,只有一种超出了他年龄的悲伤。

而这种悲伤也不知是在何时何地开始有的,或许是第一次发现自己不受待见的时候;或许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和别的小孩不同的时候;或许,是第一次发现自己比别人少了太多东西的时候

当同龄的小孩都喊着要信马由缰,脱离父母的管束,独闯天涯的时候。

季思安,却只想有个家

季思安曾想过自己的无数种可能,但不论怎么想,都从来不曾出过这个五十里镇,也从来不想想过自己会活出什么精彩的故事。

能活着,就已经很艰难了

而这些年为了生存使劲浑身解数,也让仅仅只有九岁的季思安领悟许多道理,而这其中一样,便是不论你想要得到什么,就对应着要付出些什么,而这得失之间,有时往往不成比例。

就一如季思安想要从那些孩子那里得到铜板,就要挨上一顿打;想要从那说书先生那里讨些赏钱,就要磨破嘴皮说尽好话;想要从那少年那里讨得馒头,也要冒着挨打风险

就一如他比那些孩子更成熟,比那些孩子更懂得世界的模样,比那些孩子更早地明白这些道理,也只是因为他比他们,少了父母的庇护罢了

想到这里,季思安抬起头,看了看天空,学着那些江湖好汉,贩夫走卒的语气,独自呢喃道:“老天爷,你这买卖做的很不地道呢”

说罢,季思安也没有过多地伤春悲秋,收拾了下情绪,便又加快了步伐,往自己的住所走去,毕竟,再怎么埋怨老天,也从不见他丢下一枚铜板来

季思安想着,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不远处的一座山后,他的住所就在这山上,在一个常年被灌木丛遮盖住的山洞之中

季思安住的这个山洞并不大,里面只有一块巨大的石板用来当作床,虽然简陋不堪,但好歹能挡个雨,也能离那镇子远一些,不会有人来叨扰。

但今天,季思安走到那山洞门口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今天的洞口,和往常不一样,因为洞门口的灌木丛显然被人拨弄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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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大叔与女孩

季思安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这种时候,会是什么人来这破山洞?

要是换做平常的时候,季思安转身便走了,毕竟这虽然是他的住所,但归根结底,只是一个破山洞罢了。反正对他而言,能挡风的地方有很多,在别人屋外的屋檐下将就一晚对他而言也没什么委屈的

但关键是,季思安这一个月以来存的钱还藏在这山洞里,万一被人发现了想到这里,季思安便打消了转身逃跑的念头,只是站在山洞门口,思索着有可能遇到的情况以及对策

正当季思安在洞门外天人交战的时候,突然从里面传来了一声十分粗犷的声音:“谁?”

那声音振聋发聩,如同洪钟撞地,把季思安委实吓得一激灵,一个慌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边向后退去

“女娃儿,你去外面看看,应该是来人了”那个声音又道。

此时,却听得另外一个有些稚气的女孩的声音开口道:“凭什么,我才不要”

“我说你个女娃儿,对长辈有点起码的尊重好吗,你好好听话,一会儿就带你去吃好吃的”那个粗犷的声音响起之后又接着道:“门外那个小鬼,你别偷偷摸摸的了,大爷我要是想抓你,你再长两条腿也跑不掉”

这话说过之后半晌,只见一个小脑袋探头探脑地伸进了那个洞口

刚才在那做了半天思想斗争的季思安,此刻满脸堆笑,俨然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但当他看到山洞里的情况时,脸上那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笑容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惊讶和惶恐

此时的山洞之内的石板上,一个身形无比壮硕的大汉正背对着他,这大汉上背赤裸,露出一个近乎夸张的倒三角,手臂盘虬卧龙,在手边,放着一柄十分符合他形象的金背大砍刀。

但最引人注目的,却是这大汉的后背上,有两道触目惊心的剑伤贴着脊柱,一路向上,近乎划过了他大半个背部。

而此时,这个大汗正不停地想要用手碰那两道伤口,却奈何自身肌肉太过发达,而这两道伤口又靠近脊梁处,导致自己根本碰不到这两道伤口,此时正大开大合地张牙舞爪着,显得有些滑稽。

而在这大汉的旁边,站着一个小女孩,看过去和季思安一般大小,但却眉清目秀,加上一头秀气的短发,显得十分可爱。

但此时,她手里捧着几只蝴蝶,看着眼前的大汉,似乎并没有想要帮忙的意思。

此时那大汉转身看到了季思安,也不见外,拍了拍身边的一个药盒,大大咧咧地开口道:“小子,快,来帮我上个药。”说完之后,还自言自语道:“这死老头,还什么剑道高人,估摸着故意的,明知道我够不到,还他妈光砍这两个地方,要死也不给个痛快,下次一定要还回来,妈的”

季思安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不知道他后面说的是什么,但却听到他说要自己帮他上个药。

问题是,这大汉自己从来没见过啊,是好是坏自己都不清楚。

想到这里季思安转头求救一般看向那个跟自己一般大的姑娘,讪笑着开口道:“那个,女女侠,他是你家里大人?”

谁知那姑娘听罢却只是转头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谁就他家里大人,像我这样的高手,行走江湖,没事还带个女娃儿,怕不是要疯”那大汉开口道。

季思安见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本想着大人底细不知道,好歹问这小孩总能问出点东西来吧,起码得知道是不是坏人啊,万一遇到个杀人不眨眼的江湖中人,两三句话不称心再把自己宰了

季思安眼睛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那石板下面用一些杂草堆起来的地方,那里可放着自己这一个月的辛苦钱,要不是为了它们,自己早就跑回镇子里去了

那大汉看季思安一动不动,开口道:“我说,你是这本地人吧。”

“是的,我叫季思安,是”季思安正想来点跟那些过路旅客那里学来的贯口唬一唬面前这个人,哪想却被他打断道:“行了,你过来给你大爷我抹个药,我一会儿给你点钱,你去这的酒店里打包些菜回来,剩下的银子就当给你的小费了”

说着,那大汉从口袋里掏出一两金子,随手丢给了季思安,季思安有些木讷地接过金子,然后又开始呆若木鸡起来。

季思安绝对不是个呆头呆脑的人,甚至他远比一般小孩来的机灵许多,但问题是,此时他手中的可是整金啊

这世上,一两黄金等于十两白银,而一两白银等于一千枚铜板,那这一两黄金,就是一万枚铜板

或许这对正常人来说就是一个比较巨额的数值,但在季思安的脑中,就简单明了地换成了挨一万顿揍,按现在一天五顿,不吃不喝两千天才够,那可就是六年啊

季思安看着手中那需要用六年甚至更多光景才能换来的一两金子,眼神复杂,脑中一片空白

“我说,你小子怎么老是一动不动的?你是属王八的?”那大汉开口道。

季思安闻言回过神来,转头又看向了那小女孩,朝那女孩露出一个自认为和煦的微笑,然后缓步走向大汉,一步一生根,一步挪一步。

那大汉见季思安这模样,有些无可奈何地开口道:“如果是那些知道我能耐的江湖人见到我,哪个不抢着给我端茶送水?我要是想,你离我一百米远我都能一刀弄死你你信不?”

季思安听完这大汉的话,心中大石不免放下了一些,为何?起先季思安看这人的模样,一直害怕这人是附近山上的流匪。

甚至方才他给自己一两金子,季思安也觉得他是个土匪头子,但直到这大汉说出这话,再结合他刚才说什么剑道高人之类的话,季思安便认定这又是一个被那江湖两字骗了大半辈子的傻憨憨。

想到这里,那种从精神层次的俯瞰便形成了,而形成了这种俯瞰之后的季思安,心中惧意自然减少了一些,但也不敢太过放松。

“他娘的,今天真是出门踩到屎了,遇到的净是活宝,一个瞎了眼却强到没道理的糟老头子;一个只知道抓蝴蝶,连钱都不知道是什么,但却能把人当玩具甩的怪胎女娃儿;还有一个属王八的憨货”那大汉转过身骂骂咧咧地说着。

“啊!!!!!!!!!”那大汉原本正小声地自言自语,却突然大喊一声,在那石板上打起了滚

季思安此时手拿着药盒,手还保持着帮那大汉涂抹药膏的姿势

季思安此时也一脸无语地看着面前刚打完滚的这个刚才还自称高手的大汉。

那大汉滚了几圈,然后一脸茫然地开口道:“你做啥子?”

“涂药啊,不是你说的”季思安开口道。

“那你不能先吱一声。”那大汉满脸无语地开口道。

季思安听罢,茫然地说道:“一般听那些书里不都是说你这一种硬汉类型的江湖好汉,都不怕疼的吗?就是那种一边包扎,还能一边谈笑风生吃牛肉的那种”

“那他妈是说不怕疼,不是说不疼。你提前说一声,我好有个心理准备,到时候别说笑,歌我都能唱给你听啊”那大汉说道。

季思安听罢一阵无语,心道这大汉歪理还不少,哪里像是那些书上说的,一身膘的多半都是些憨傻的莽夫

想到这里,季思安有些不合时宜地开口道:“那个,大叔,你也是江湖中人?”

那大汉似乎没想到季思安会问这么一个问题,愣了一下,开口道:“什么叫也是?那叫就是。”

季思安听罢,又开口问道:“那,那你知道江湖到底是什么吗?”

如果说刚才那个问题有些突兀的话,那这个问题就更是莫名其妙了,这大汉听罢,皱了皱眉,开口道:“小子,你别是看我在这板子上滚了两圈,就拿我当草包了吧”

被那大汉一眼看穿心思的季思安心虚地低了低头,连忙开口道:“那哪能啊,一看大叔你就是那种英明神武的狠角色”

那大汉听罢,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开口道:“涂你的药,少他妈溜须拍马,我最烦你这种孩子,小小年纪,就懂那些阿谀谄媚的道道。”

季思安听罢也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给那大汉涂抹着药膏。而这大汉也一如他所说,在那之后,愣是一声也没再吭过。

这大汉感觉到此时季思安不再说话,也不予理睬,以他的眼力,多少能将季思安的情况了解个十之七八,但那又如何,知道自己一句话伤到这孩子自尊了又如何?那不过十岁左右,却一脸迂腐市井的模样难道值得自己去可怜他?

与此相比,反而他早些遇到的这个只知道抓蝴蝶的小女娃儿还可爱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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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我做的,是买卖

相对无言,但时间却也并不会因此变慢,很快季思安便将那大汉身上够不到的伤口都涂上了药膏,然后手里拿着那一两金子,走回了五十里镇。

季思安缓步来到紧靠嘉登楼边上的一座不起眼的小酒楼,这里其实也是嘉登楼的掌柜的开的,嘉登楼是为了来往的人,而这座望河酒楼,则就是为了这镇上的居民开的。

两家的饭菜其实是一样的,甚至连厨师都是同一个师父带出来的,只不过这里的价格是嘉登楼的一半还不到,所以镇上的人多半都会来这里吃。只有少数喜欢摆阔的人家,才会选择去那嘉登楼。

季思安来到这里的时候,这望河酒楼的小二一脸嘻笑地过来,戏谑地看了季思安几眼,然后讥笑着开口道:“我说,您怎么来啦?”这小二说那声“您”的时候,周围的人脸上的笑意全都浓郁了起来。

“我来打包几个饭菜,要一道糖醋排骨,一道麻婆豆腐,一道红烧狮子头,一道孜然羊肉,一道地三鲜,一道松鼠鱼,一道一品豆花羹,还要一盘,不,两盘窝窝头。”季思安虽然一口气说了八道菜,但却囊括了许多地方的菜式,味道也鲜,甜,辣,酸,香各占一道。显然是因为不知道那大汉的口味,所以各点一些,也算是稍微有所考量。

那小二听罢打趣道:“我说你今天疯啦?你哪来”

这小二正说着,季思安便从怀里拿出了那两金子,放在桌子上,然后伸出大拇指指着自己的脸开口道:“今天有个江湖上了不得的人物来找我,说是我父母的朋友,那可是个实打实的大高手。我劝你动作快一点,不然那人要是等的不耐烦要下来找你麻烦,我可不一定拦得住。”

季思安这一套话自然也是从那些所谓的江湖中人那里学来的,学的还煞有介事,一方面是因为如果不告诉别人这金子的主人是个绿林好汉的话,十有八九这店里的人会当着他的面私吞了。

另一方面则是季思安多少有一些私心。

在季思安还是个婴儿的时候,便赤身裸体地被丢弃在这五十里镇。

而在他五岁之前,一直都是镇上的张婶带着他长大,只是在他五岁那年,突然就从张婶家里跑了出去,还四处跟人说张婶家里穷,自己要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所以季思安只要一有机会,就会跟别人吹嘘自己父母有多厉害,说的好像那样子,自己就十分有面子可以被人高看一些,再也不会被人当作无依无靠的孤儿了一般

那小二将信将疑地接过那金子,然后用牙咬了一口,确定是真的,然后飞快地跑进了后厨,不知是去告知后厨,还是去叫掌柜的。

季思安自然不会理会那么多,一副高人做派,坐在了一个靠近窗口的位置,转头看向隔壁的嘉登楼,听起了那说书先生的故事

坐在馆子里听,果然好听了一些

“大陆诸国见此情形,便急忙召开会议,最后一致决定,各国尽出自己最为精锐的部队,组成了一支大陆史上最强的百万联军,用以抵御异族。

而那百万联军的统帅,便是那人称鬼将的杨乘君。

说道这杨乘君,自然不得不多提一笔,此人乃是齐修国人,世人称为鬼将。身高九尺有余,手粗似莽,肚壮如牛,腿粗似象,一双眸子,犹若铜铃,有万夫不挡之勇,虽然无一败绩,但生性暴戾,战场之上与他交手之人,从来无人可以完璧还乡,杀到兴起”

众人听得起兴,却听底下一桌食客哈哈大笑起来,季思安望眼看去,发现这声音却是一个靠窗的位置发出来的,那里坐着一个目盲老头和一个一身黑衣的中年人,那声音就是从那老头口中发出的

众人见状,纷纷投去了厌恶的目光

看着众人的目光,那个黑衣的中年人连忙陪着不是,开口道:“各位,对不住,这是我舅舅,去年正月我剃了个头,给他气疯了,到现在还没缓过来,对不住了”

季思安也看着那个中年人和那个到老都没明白江湖的老头,兀自想到:“或许,自己将来会像他们那样吧,庸庸碌碌一辈子,被人看不起一辈子,但却在那些漫长的岁月里,学会自娱自乐,自欺欺人就是先自欺,再试着欺人吧。

但至少他们到老还有梦可以做,还有个伴可以闹,自己呢?”

季思安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脑中时不时会冒出这种想法,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一个人出现在这世上,就一如他不知道自己的人生,究竟是为了什么

但是这样的悲天悯人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所以此时他只是面无表情地低着头,脸上无喜无悲,无笑无泪。

人的成长总难免伴随着痛苦和经历,那他这种远超同龄人的成熟,是用多少痛苦的经历来堆积起来的呢?

没人知道。

而此时,那个小二带着掌柜的回来了,此时两人脸上都带着笑意走来,这望河酒楼的掌柜率先开口:“那个思安啊,你点的菜可不少,你看要不要我们帮你一起拿过去啊”

季思安听罢,开口道:“那最好,这样吧,那我先回去,你们到时候直接拿过来,怎么样,我刚还在想着一个人要怎么拿呢”

那掌柜的听罢,沉吟了一会儿,开口道:“这不打紧,我多给你个大一点的篮子,肯定能放好这几道菜。”说罢,掌柜的便回头去了厨房。

季思安看着掌柜离去的背影,暗自吐了一口唾沫。季思安自然知道他们的来意,他们是来看看自己方才说的话是不是撒谎,或者说是来看看自己这个金子是不是捡来的,害怕被他们抢了,才编的这么一个故事。

这故事自然是编的,只不过只编了一半,另一半则是真的,所以季思安自然有恃无恐。

如果方才季思安表现出不敢让他们送去他那里的话,十有八九这金子会被他们当面私吞,最多找几枚铜板给自己。

一个孤儿,想要在这乱世的罅隙之中生存下来,其中的酸楚,只有自己知道

当季思安拎着两大篮子菜回去的时候,已然是正午时分,当季思安将那些菜和剩下的钱都放在哪大汉面前的时候,那大汉第一次抬起头看了季思安一眼。

“小子,不是跟你说剩下的钱都赏你了吗?”那大汉开口道。

季思安听罢,没有回话,只是伸出手,然后一枚一枚地将铜板放到自己手心,一边做一边开口道:“给你们打菜,收两文钱。把菜带回来,收两文钱。给你涂药,收两文钱。让你们住我的房子,收两文钱。”

季思安说罢,将那八文钱小放进衣兜,然后开口道:“我不是要饭的。我做的,是买卖,一分钱一分货,不多要,不少拿。”

那大汉听罢,略一愣神,盯着季思安看了许久,然后爽朗大笑出声,一边笑,一边开口道:“好一个不多要,不少拿。”

笑完之后,那大汉又接着道:“来吧,来这一起吃一些吧。”

听罢之后,季思安抬起他的小脑袋,直视着那大汉,很认真地开口说道:“不用了,我自己有吃的。”

季思安说罢没有再说话,只是将自己兜里的馒头取了出来,走到山洞外,蹲坐在山洞外,因为那独特的裤子,所以半条大腿都露在了外面,但此时季思安却丝毫不在意,埋下头吃起了馒头

只是此时看上去云淡风轻的季思安心中却不停地回荡着一句话…

“季思安,你是真的贱,这玩意儿能他妈当饭吃吗”

或许季思安不知道,他口中的这玩意儿看上去是馒头,但实际上却叫自尊心,充不了饥,多数时候,倒是容易让人承受饥饿,尤其是对他这样出身的人

但不知为何,对于这件事,季思安好像就是有那么股子倔劲,所以每次宁愿挨饿,也死活不愿把这玩意儿丢了

此时季思安的馒头还没啃完,里面的两人却已经走了出来,那大汉却并没有理会洞口啃着馒头的季思安,只是头也不回地向前走,而那个女孩也只是跟在那个大汉的身后,一并走了出去

没有再多说一句,没有再多看一眼

江湖人的道别,应该就是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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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我让她一只手

季思安看着两人的背影走远,然后方才走入那山洞内,只见几盘菜近乎纹丝未动,只有那窝头少了四个。

看到这些,吃了一口馒头却更加饥饿的季思安却并没有立即动筷,而是将那些菜又装了回去,然后走到那杂草堆旁,在草堆的掩藏之中,将一个袋子放到身上,然后提着篮子向外面走去

而当他走到山下的一村口时,顿时放慢了脚步,显得十分机警地观察着四周。

此时正是夏天的晌午,天气热的人直打瞌睡,那村内自然是没什么人在外面,季思安见状,便放开了步子向前走去。

一直走到小村末端,一个有些破旧的房门前,方才停下来,季思安轻敲了几下房门。

不一会儿,便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那小女孩脸上的婴儿肥似乎才褪去没多久,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看上去十分可爱。

当她看到季思安的时候,眼睛一亮,一把抱住季思安,显得十分亲昵,开口道:“思安哥哥,你来啦”说罢,还用脑袋在他的衣服上蹭了蹭。

季思安见状,用手摸着小女孩的小脑袋,然后带着那小女孩走进了屋子,开口道:“嗯,小玲儿,最近有没有听张婶的话啊?”

那名被唤作玲儿的姑娘听完,眼睛扑闪扑闪地开口道:“那是肯定的啊,我可乖了。”

“真的吗?”季思安语气故作严肃地反问道。

玲儿点了点头,开口道:“嗯呐。”

季思安见状,笑着开口道:“那好吧,看你这么乖,哥哥给你点奖励。”

说罢,季思安便将方才那两个人吃剩的饭菜,都拿了出来,放在木桌上。

玲儿见状,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开口道:“哇,这么多好吃的。”

“恩恩,你快吃。”季思安此时的眼神充满了宠爱,开口道。

玲儿和张婶家的家境并不好,何时见过这么多菜,此时见到这些菜被摆上桌之后,便迫不及待地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过了一会儿之后,发现季思安却一点也没吃,开口问道:“思安哥哥,你怎么不吃啊?”

季思安听完之后,摆了摆手开口道:“诶,哥哥早就吃饱了,你快接着吃。我跟你说,就在刚才啊,在那个嘉登楼,嘉登楼你知道的吧。有一个很厉害的江湖中人请你哥哥我一起吃饭来着呢。那个人看上去就比一般人壮了好几圈,一刀可以直接把石头给劈开呢…”

季思安并没有把他心中对江湖,对江湖中人的想法告诉玲儿,反而自己在那对着玲儿吹嘘了起来

“真的吗?可我听说那些人都是很凶狠的人啊。哥哥你不害怕吗?”玲儿开口问道。

似乎是回想起方才被那大汉瞪得那一眼,那孩子默默打了个寒颤,但此时自然不能露怯,挺了挺腰板子开口道:“可是你哥哥我也很厉害啊。”

“那是,思安哥哥最厉害了。”玲儿笑着开口道。

虽然玲儿才不过三四岁,但是眼睛笑起来就成了一个月牙的形状,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配上那大大的眼睛,十足的一个美人胚子。

“那可不是。”季思安听完,搓了搓鼻子,不知是心虚还是骄傲。

“哥哥,你真不吃吗?”玲儿吃了一会儿,又出口询问道。

“哥哥饱的很。”季思安开口道。

说罢,季思安突然从自己的衣服破洞里,掏出了好几十枚铜板,开口道:“对了,妮子,你把这钱给张婶。”

“哇,哥哥你哪来这么多钱。”玲儿此时开口问道。

那孩子听罢,挺起胸膛开口道:“切,也不看看哥哥是谁。”

只是这其中真相,那小女孩又怎会知道。

“哥哥真了不起。”玲儿开口说完又接着道:“对了,哥哥,我吃的太饱了,你真的不吃点吗?”

似乎是听到那妮子说自己已经吃饱了,季思安此刻也开口道:“真的是,都跟你说了我吃过了。不过你这样一直说,不吃的话你待会儿会说我浪费,那好吧你把那窝头递给我。”

说罢,便将那几个窝头就着带些辣味的咸菜囫囵吞枣一般吞下了肚,哪里像是吃过东西的样子。

将那些窝头吃完又仰头喝了一大口水之后,舒坦地呼出一口气,然后季思安突然开口道:“对了,哥哥来这的事,你可不能跟张婶说哦。“

“嗯,知道的。”玲儿开口说完又有些疑惑地开口道:“可是哥哥,为什么你每次来送钱或送吃的,都不想让我娘亲知道呢?”

那孩子听完之后,沉默了很久,没有回答,只是摸了摸玲儿的脑袋,然后开口道:“玲儿,你一定要听张婶的话哦,要乖乖的。”

玲儿听罢,开口道:“哥哥,你明明对我们这么好,为什么村里的那些人都说你嫌弃我们家穷啊?那是真的吗?”

季思安听完,脸色有些黯然,对的,是黯然,这种本不该在一个孩子脸上出现的表情,现在却切切实实地出现在了季思安的脸上。

他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道:“妮子,那你觉得哥哥好吗?”

玲儿听罢,猛地点了点头。

然后那孩子方才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显得很是受用,开口道:“那不就行了。”

“对了哥哥,你说的那个人一定很厉害吧”玲儿此时突然开口道。

季思安听罢转了转眼睛,然后开口道:“那是当然了,我跟你说,那人可厉害了,我亲眼看着他一刀把一块大石头劈成两半呢”

“真的吗”玲儿显然觉得很不可思议,又开口问道

季思安看着玲儿的表情,又提高了语调道:“那可不止这样,他一刀挥出去,十多米以外的树干都会被劈断呢”

“有那么厉害啊!”玲儿此时无比向往地开口道。

季思安听罢,又开口道:“那是当然,你也不想想你哥哥的朋友那能是那村里的地痞无赖能比的吗?”

“我跟你说…”季思安正欲接着说,却发现面前的玲儿脑袋一歪,突然朝着季思安身后的方向开口道:“大叔,你就是思安哥哥说的朋友吧。”

季思安听罢,眼神剧变,然后一把转身,下意识地将玲儿护在身后,抬起头,脸色十分不自然地看向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那个大汉和那个女孩,显得十分局促和不安

此时那大汉脸上带着些许戏谑的笑意,看着有些窘迫的季思安。

而在那样的目光之下,季思安的脸色瞬间先是惨白,下一刻,又变成了潮红色

那大汉看到之后,大笑出声,然后转头看向玲儿,爽朗地开口道:“是啊,我刚才跟那小跟这位思安小兄弟谈了个不小的买卖呢。”

“真的吗?”玲儿听到之后,瞪大了自己的眼睛,十分期待地开口道。

那大汉见状,也开口道:“那是,你的思安哥哥,可厉害了,比我见过的很多人都要厉害”

听到这话之后,玲儿转过头,一脸崇拜地望向季思安。

似乎是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季思安又下意识地傻笑着用手搓着鼻子

玲儿听完了那大汉的话,原本因为那大汉外型所带来的一丝惧意已然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溢于言表的欣喜,此时正捏着季思安的衣角,怯生生地开口问道:“那大叔,你真的可以劈开一块大石头,一刀劈出十几米吗?”

听到这话,季思安也从刚才听完那大叔的话后有些木讷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那一刀劈开巨石和刀气纵横十几米自然是自己吹嘘出来的。

他自然不相信这世上有人能做到这事情,但是现在又不能让那大汉失了颜面,毕竟他刚才那话也给足了自己面子

所以此时急忙给那大汉打圆场道:“玲儿啊,这种招式哪里是能随便用的,你赶紧别胡闹”

玲儿听罢脸上写满了失望,但却仍旧低着头没有再要求

见到玲儿这般模样,那大汉刚想开口说话,却被季思安抢先开口道:“玲儿,我和这大叔叔还有事要商量,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季思安跟玲儿嘱咐了几句“刚才说的话别忘了”之类的话,然后便逃也似地领着两人出了房门。

一路上季思安走在前头,那大汉走在后面,那小女孩则仍旧蹦蹦跳跳地追着蝴蝶

一时无话,但季思安脸上的尴尬却溢于言表。

走了好一会儿,突然听到那大汉说道:“小子,刚才为什么不让我给你那妮子露一手?”

听完那大汉的话,季思安开口道:“那种事情怎么可能做到,大叔你给我那么大个面子,我已经很感激了,又怎么会让你下不来台”

说罢,季思安回头带着十分和煦的微笑。

但季思安转头的时候,却看见一张大脸上写满了错愕,嘴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良久之后方才开口道:“小子,你,真不信我能做到?”

“大叔,你就别说笑了”季思安笑着开口说完又接着道:“那些多半也是骗小孩的伎俩,我早就看穿了,无非就是像那些胸口碎大石,背上躺钉板之类的花活”

那大汉听罢,沉默了很久,开口道:“小子,你不信这世上修行者?”

“那都是骗人的”季思安仍旧笑着说。

说完,似乎害怕伤了面前这大汉的心,又连忙补充道:“当然,大叔你肯定跟别人不一样”

听着季思安此时说的话,看着季思安的表情,那大汉并没有要反驳季思安的打算,只是淡淡地开口问道:“你觉得你能打得过这个小姑娘吗?”

季思安上下打量了那小女孩那瘦弱的身板,然后笑着说道:“我一只手就足够了。”

那大汉听罢笑了起来,开口道:“小子,我问你,你要是打不过这个小姑娘该当如何?”

“算了吧,别是什么讹人的新把式,我上去碰一碰她,然后你们再说啥被我打出了内伤之类的”季思安说完,却见那姑娘向他这里望了过来,眼神清澈如活泉之水。

“妮子,你跟他打一架”此时,那大汉不打算理会季思安的那些言语,转头对着那小姑娘开口道。

那小姑娘瞥了那大汉一眼,开口道:“我才不要,凭什么”

“你看,我都让你跟着我这老半天了”此时,那大汉再次被一口回绝后,有些尴尬地开口道。

“我不要”那女孩一口回绝。

“”沉默了良久之后,那大汉眼睛一转,开口道:“打赢他,我给你抓五十只不一样的蝴蝶,怎么样?”

那小女孩听罢,眼睛同样一亮,转头看向那大汉,说道:“真的?”

“真的。”那大汉开口道。

季思安听着只觉得无语,这大汉别是真以为一个瘦不拉几的小姑娘能把自己打倒吧,虽然这姑娘长得很是清秀,但是真要打起来,自己多少也得给这大汉点面子,应该尽量做到怜香惜玉吧

应该,会吧

季思安正想着,只见那姑娘已经兴冲冲地朝自己小跑着过来,季思安见状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季思安此时看着正朝自己蹦蹦跳跳着过来的小姑娘,心头想着自己凭什么要和她打,而且万一真不小心打到了这姑娘,给人家弄哭了,该

这些想法在季思安看到那姑娘离他十数米的时候还在脑海中想着,但下一瞬间,他的想法就停在了“该”字上,因为此时,季思安已经“飞”在了天上。

季思安在空中的时候,脑海中突然涌出了一个想法,自己长得也还行,接下来,这小女孩是否会对自己“怜香惜玉”一点

应该,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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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同样的年纪

这世上没有人永远受着无妄之灾,但这永远有人受着无妄之灾

而现在,季思安就受着。

而这灾祸的源头,居然是个看过去眉清目秀,甚是可爱的小女孩,在此之前,季思安一直觉得她就是个少不经事的只会四处捉蝴蝶的小姑娘。

但直到现在,季思安想起方才那大汉方才说的那句话:“他妈今天真是出门踩到屎了,遇到的净是活宝,一个瞎了眼却强到变态的糟老头子;一个只知道抓蝴蝶,连钱都不知道是什么,但却能把人当玩具甩的怪胎女娃儿。”

季思安突然发现,这后半句提到的女娃儿,说的怕不是现在正拿他当玩具的女孩子。

不过这前半句中的那个瞎子,季思安倒是也碰到了一个,但肯定不是那大汉嘴里说的那个,想起那老瞎子,季思安还觉得可怜,他还抓着自己吹了一通牛逼来着

为什么季思安有这闲情逸致在这想这些问题?

幼年时的季思安一直向往着那些仙人游侠或者那些什么所谓的尊者圣者可以御空飞行的本领,毕竟天空,才是男人的浪漫

但直到后来在那些所谓的江湖好手身上骗去了不少铜板之后幡然醒悟之后,便不再妄想自己有一天可以飞在天上。

但季思安想不到的是,这个梦想,居然在今天实现了

因为此时他正在天上飞着,虽然算不上自由自在,但绝对是在天上飞着,一会儿上,一会儿下,自从被那和他同龄的小女孩粘上,脚就没有着过地。

季思安发现自己一时半会儿也下不来,不知是不是被人甩的血液涌向脑袋的原因,此时的季思安居然开始神游太虚了起来。

他突然想到了那个瞎了眼却仍旧没忘记跟他吹牛逼的老头还有那个老头的外甥;想起了这个自称高手的大汉和现在正把他当作玩具四处甩的女孩;想起了那些每天和他“切磋武艺”的孩子

他们和自己一样活在这世界中,每个人都有着各自的活法,有的已然垂垂老矣,有的正值壮年,有的如同朝阳喷薄。

但他们每个人,似乎全都不辞辛苦,不论老少,都为了江湖这二字乐此不疲,甚至到死都长醉不愿醒。

而自己呢?看似早早看透江湖这个“骗局”的自己呢?

或许区别只是当别人期待新一天开始的时候,自己只是不停地想着这一天何时结束罢了。

在空中的季思安刚想到这些,居然发现自己脚尖着地了,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形,紧接着地的便是他的屁股,后背,以及脑袋那形象可谓狼狈至极

季思安此时虽然狼狈,但摔的却并没有太惨,显然那小女孩还是留了一点余地的,用巧劲卸去了不少劲道,不然以那样的高度摔下来,不死也得脱层皮。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季思安看向那女孩的目光显然带了许多无法掩饰的惊讶。

此时那大汉走了过来,开口道:“小子,现在一只手还够吗?”

季思安听罢,并没有表现出些许害臊,只是不服气地开口道:“她应该就是学了一些歪门邪道之类的把式嘛,第一次不了解,吃点亏很正常”

“那你要不要再来一次?”那大汉又开口道。

季思安听罢,开口道:”来就来”

我就不信难不成我还能再给她抡起来一次

说完,季思安便朝着那小女孩又冲了过去

“这孩子,还有点倔”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之后

季思安终于再次回到了地表,那大汉满脸戏谑地过来开口道:“小子,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季思安此时已然感受到那小女孩的诡异之处了,他刚才那一次对上那小女孩,已然十分注意那女孩的摔法和避免正面接触了,但仅仅一个照面,季思安又上了天

在那之后,季思安又试了三次,而那三次的结果也没有任何区别,只要接触,季思安便会被那女孩甩上天。

而直到最后一次的时候,季思安才发现了最诡异的事情,那就是那女孩把他当玩具甩了至少半个时辰,但这女孩却一点疲惫的感觉或者一滴汗水也没流过,甚至连喘气都没有起过变化。

而另外一边,那大汉看着这两人一边倒的战斗,以那大汉的实力,看到的东西自然远比季思安要多上太多,除了那看过去无比诡异的摔法,还有那似乎一点也没有耗费的体力,这女孩最诡异的地方,在于她从始至终,都没有认真和季思安战斗过。

她的眼神,似乎始终在周围寻找着什么东西一般,以那大汉对着女孩的了解,这女孩应该是在找蝴蝶

果不其然,季思安这边一落地,那女孩便跑到一个草丛旁边,捉住了一只蝴蝶

一边把季思安甩在天上,一边四处找着蝴蝶,她的那些像这大汉那样走遍江湖的人都没见过的摔法和近身技巧,似乎是无意识的举动。或者说是一种近乎然人悚然的自我保护性质的本能反应,或者说是一种特殊的肌肉记忆

一种即便在修真者的世界里,也从来不曾听说过的能力

这个女孩的背景,绝对不简单

但另一方面,更让这大汉惊讶的是,面前的这个少年,虽然被摔的七荤八素,毫无还手之力,但是却始终将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如他方才所说,只用一只手。

如果一开始这么做,是因为轻敌或者对自己有着极大自信,但在被人扔在天上抛了这么久之后,却仍旧掘强地将一只手别在身后。

这两个娃儿,都有点意思呢

此时的季思安自然不会知道这么多,他此时坐在地上气喘吁吁,他只知道,摔他的人此时正愉快地捉住了一直蝴蝶,如同一个没事人一样。而被摔的他,此时却汗如雨下,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这他娘是什么把式”季思安此时干脆直直倒在了地上,喘着粗气开口道。

那大汉听罢,笑了笑,忽而开口道:“小子,服了吗?”

季思安听罢,快速喘匀了气,开口道:“再来,这次我两只手一起。”

那大汉听罢,摆了摆手,开口道:“不必了,现在,你还不信这世上有修行者?”

“那倒没有。”季思安说完接着道:“只是不信那些修行者有那些说书先生说的那么神罢了。什么一人可挡万人大军;什么一剑可斩断苍穹;什么孤身可入敌军死地;什么百万军中如游鸿挥略之类的…说的我都会背了,结果啥都不是”

季思安说罢,那大汉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小子,如果我告诉你这些是真的呢?”

季思安听完之后,略微一愣,然后默不作声,显然,在他看来,是他并不想告诉面前这个大叔他所知道的真相,因为那太残酷了

没有理会季思安的反应,那大汉又开口道:“小子,只不过现在这片江湖变得有些死气沉沉的了,一个个所谓的江湖人士为了一个利字勾心斗角,争的是头破血流,实在无趣得紧。”

季思安听着这大汉的自言自语,虽然表面上带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但内心深处毫无波澜,甚至还顺便将方才从自己怀里被甩出去的馒头捡了起来

“罢了,你这样也挺好,我呢,有点事必须要去做,如果有机会,我带你去看看这个江湖”那大汉开口道。

季思安听罢,笑着点了点头,虽然他知道,那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来日方长后会有期”不过是客套话,但他仍旧说了,虽然他知道,真相往往是江湖路远,后会无期

告别之后,季思安便头也不回地向自己的住处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拍打着馒头上的灰尘

那大汉看着季思安的背影,然后笑了笑,转头带着那小女孩向白月国的方向走去

“八九岁的小孩子,像你这样才正常嘛。不对,你这样,也不正常”那大汉边走便看着身边的小女孩自言自语道。

那大汉说完之后,又低声呢喃道:“都是八九岁,差别还真不小呢”

那少女听完,放下手中的蝴蝶,转头看了眼那个背影,歪了歪头,然后又转头接着抓蝴蝶去了。

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只是有的江湖大,大到可以定一国,乃至天下的局势。而有的江湖又很小,小到只能定一家,乃至一人的温饱。

但这大汉觉得,这些本该有个选择的余地,像是去走过各种各样的路,见过各种各样的人,经历各种各样的事,再去决定自己所要处的位置,这样才算是人生,而非一生都困在一个地方,困于罅隙

这大汉想到这里,摇了摇头,兀自笑了笑,自嘲道:”能再遇到再说吧”

“到时候带你看看那片江湖”不知为何,回家途中的季思安脑海之中不停地闪过这句话,良久之后,季思安默默地将擦干净的馒头放回兜里。

但让季思安没想到的是,这片江湖,他很快便亲眼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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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团伙作案?

走了不一会儿,当季思安快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季思安突然发现,那里已经又一个身形略显狼狈,衣衫褴褛的少年正站在他的家门口,此时正向里面张望

他这偏僻不已的地方,一年也来不了一次人,更别说今天这样送走一波又来一波了

似乎是听到了季思安的声响,那人忽的转头,看向季思安

那人看过去十四五岁左右,有着一双十分明亮的丹凤眸子,即便此刻狼狈不堪,那眼睛里却始终亮如白昼,此时正直直地盯着季思安

而季思安原本衣服就有些破旧,再加上刚才给那小女孩当了那么久的“玩具”,整个人灰头土脸,和对面这位倒颇有些形似。

两人互相打量了对方一会儿,那个少年率先打破沉默说道:“你你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季思安听罢一阵无语,良久之后,突然想起来,刚才是不是有个老头跟自己吹牛逼说他一剑打下百里之外的一只大鸟来着,好像那大鸟上还坐着个人

想到这里之后,季思安再看那人的眼神明显起了变化

娘的,我是被人盯上了不成?一个人骗不到我,现在还升级成团伙作案了?

那人见季思安听完自己的话之后一阵呆滞,有些尴尬地干咳了两声,转了口风开口道:“那个,这里,这里是你家?”

方才两人相对无言的时间,那少年打量着季思安的表情,又再次看了这山洞一眼,那个大石板,现在怎么看,怎么像一个简陋的“床”

再看一看季思安此时的扮相,这山洞和季思安简直像是配套的

季思安打量了面前这衣衫褴褛的少年半天,方才点了点头,但脸上的警惕丝毫没有放松的迹象,紧紧地将手中的包子往怀里挤了挤

但当他看到那大石板上那新鲜的血迹之后,那衣衫褴褛的少年此时也显得有些局促拘谨,转头看向季思安时的表情,明显变得警惕起来。

如果这里只是一个小孩的住所话,那那石床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看到面前的人目光转向那石板床,季思安强装镇定地开口道:“这是一个很厉害的高手,受了点伤,那高手可厉害了,一刀可以把石头劈开,他过一会儿就回来了。”

听完季思安的描述,那衣衫褴褛的少年似乎稍微松了口气,在他看来,不论季思安所讲的虚实与否,但这明显是想要威慑自己,而他威慑自己的原因,多半是因为他自己有些害怕。

两人再次沉默了很久,这次,还是那少年率先打破沉默道:“那个,你不会觉得我是个坏人吧?”

季思安上下打量了那少年,看了良久,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季思安面前的这位衣衫褴褛的少年此时有些无语,他的长相不论放在这大陆任何一个角落,绝对算得上出众,尤其是一双丹凤眼,在配上一副永远人畜无害的笑脸,更是不知让多少女子为之动心。

但此时的这位衣衫褴褛的少年,满脸灰尘,有的地方还夹杂着一些刮伤和挫伤,身上那华贵的衣服也磨的破破烂烂,和平常的形象大相径庭,但这样顶多算是狼狈,怎么看也不像个坏人啊

但他也不知道如何与那孩子解释,而此时,他的肚子竟然疯狂地发出了一些异样的声响,而随着这个声响,他的眼睛不自觉地瞥向了季思安手中的馒头

“那个”为了掩饰自己心中的尴尬,这位衣衫褴褛的少年重复了两次“那个”,才又接着说道:“我出钱买你这个馒头吧,怎么样?”

说着,便伸手摸自己的钱囊,摸了半天才尴尬地发现,那原本挂在腰间的钱袋和银票,早就在他“着陆”的时候,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那少年转头看着季思安,良久之后,开口道:“你不会觉得我没钱吧我有钱的,只不过,哎,怎么跟你说呢?说出来你肯定也不信,原本我是骑着一只”

“你刚才是骑着一只大鸟是吧”季思安此时撇着眼睛开口道。

那少年听罢,瞪大了眼睛,无比震惊地开口道:“你怎么知道?”

这少年还欲接着说话,只见季思安面带讥讽地接口道:“然后快到这的时候,那鸟突然被人用一剑斩下来了是不?”

那少年听到季思安的话,嘴巴里简直能塞下整个馒头,然后无比惊讶地开口道:“你,你都知道?”

但那少年在回答完之后,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莫非这孩子是那些知晓他动向的人派来暗杀自己的?而这馒头里有毒?那个一剑斩下自己红鸾的人也是他们中的一员?所以他才会如此清楚自己方才的遭遇。

但想了想,又似乎有点不对,如果已然知道自己动向,又能一剑将自己从那红鸾上击落,为什么又派一个这样的小孩,用这种拙劣的方法来行刺?这不是脱裤子放屁么?

季思安此时自然没有理他,只是暗自腹诽道:“现在这些骗术还升级了?这人和那老头估摸着还真是合伙诈骗?”

季思安心中所想的,那少年自然不知道,虽然更不知道为什么一个看过去平平无奇的孩子竟然会知晓自己今天那倒霉到姥姥家的“奇遇”,想到这里,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思索了一会儿,但此时,他的肚子又叫唤了起来

看着面前的季思安,想着方才季思安所说的那些话,那少年心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此时,那孩子从怀里拿出一样物件,开口道:“那个我拿这个跟你换怎么样”

只见季思安看了看他手里一块碧绿色的石头,然后斜着眼,又向后退了一步。

果然,狐狸尾巴露出来了,肯定是想着先用着破石头换个馒头来获取自己信任,然后再一点点引我上钩,这种手法,应该叫做抛砖引玉,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

只是季思安不知道的是,这快“破石头”能换好几百块玉

“你,该不会觉得这东西还不值一个馒头吧”这位少年看到季思安的表情以及动作,此刻有些无语地开口道,他手里的那个碧绿色的石头,换做一般人看到了,别说是一个馒头,就是一个金馒头,不对,十个金馒头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换啊

季思安虽然自觉已经识破对方的“诡计”,但仍旧想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花样于是装作十分懵懂的样子,慢慢地点了点头

不怕货比货,就怕不识货啊

此时见到季思安的表情,那少年的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

季思安听完之后,看了眼手上的馒头,将馒头撕成两半,然后拿了一半递给这位衣衫褴褛的少年。

这位衣衫褴褛的少年见状,先是一怔,显然,这是打算告诉他这馒头里没毒?

果然讲究

念及与此,耐不住腹中的饥饿,接过来狼吞虎咽起来,那馒头之上满是沙粒甚至还有一些泥土,但这位衣衫褴褛的少年虽然吃惯了钟鸣鼎食,此刻却顾不上那么多,一口便混着泥沙下了肚,这种经历对他来说,却也是人生头一遭。

之前觉得这一半虽然不顶事,至少也聊胜于无。但没想到的是,这半个馒头下肚,肚子反而更饿了

而让他更没想到的是,当他吃完之后,季思安竟然又将他手上的半个馒头递了过来,开口道:“这个也给你吧。”

“我!@#¥%”那少年见状差点没噎死

这馒头不会真有毒吧!!!

“没事,我吃半个就好,那半个你自己吃了吧”那少年此时就是再饿,也不可能接过手来

“没事,我刚才吃过了,不饿”季思安道。

这位少年听罢,说什么也不肯接过那半个馒头,甚至转过身,将嘴里的那些馒头全都吐了出来。

而正当他将那些馒头吐在出来的时候,眼角余光却看见,季思安此时却慢悠悠地吃起了那剩下的半个馒头

我他么@#¥%……

那少年看着手中那些从嘴里吐出来的馒头,心头真真的叫做五味陈杂,咬了咬牙,又忍着肚中饥饿,将那些馒头偷偷丢到了旁边

“对了,刚才那些你是怎么知道的?是不是有什么人跟你提及的?”那少年此时开口道。

季思安听罢,开口道:“我猜的。”

这位少年听罢,眉头紧皱,沉默了很久,又打量了面前的季思安很久,实在想不出来为什么季思安能知道那些事情,难道真是猜的?想了半天也没头绪

方才开口道:“你就住在这山里?这荒山野岭的,就你一个人?”

季思安听罢,表情有那么一些奇怪,然后他开口说了一句话,当他说完之后,他却看到,他面前的这位衣衫褴褛的少年的表情,却变得有些奇怪

“没有啊,这山洞后面有条小路,走个两三分钟,就是五十里镇了啊”

听完这话之后,那少年的表情很是精彩,回想着方才嘴里嚼着的土味馒头,心头可谓得上是百感交集。

此时那少年只觉得一阵无语,良久之后,他将手中的石头向上抛了抛,接住之后开口道:“小子,你这不是有个嘉登楼吗?你头前带路,你这个馒头,我不能白吃你的”

听完他的话,季思安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了面前的少年一眼,试探性地开口道:“嘉登楼,那的菜可贵了,难不成用你这块破石头抵?”

却见那位少年将手中那方才不受待见的“石头”放在那小孩手上,开口道:“对,就用这石头”

“这破石头我都骗不了,人家可不会上这当。”季思安开口道。

“这你不用管,只管带路便是”

季思安听罢,虽然头前带起了路,但嘴里却小声嘀咕道:“我就看看你们还有啥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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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误入杀局

一片热浪笼罩着白月城外的五十里镇,虽然草木繁盛,却仍旧带不来半点凉意。

五十里镇,镇如其名,是距离白月国五十里不到的小镇,这里的人口多半是来自周围各个村落的村民聚集而成,白天时人声鼎沸,到了晚上,就显得有些冷清。

虽然说是属于白月国,但是一般的旅人并不会以进了五十里镇作为进入白月国的标志,但正所谓行百里者半九十,所以这放在最后的一段路上的小镇,也总能吸引许多赶路人驻足休息

而修行一途,最怕的就是半途而废,这也正是为什么季思安在这小镇里遇到的那些修行者全都掺水的原因

而说起五十里镇,却不得不说说嘉登楼。

嘉登楼,是十里镇唯一的大酒楼,熟悉它的人都会称他为“小六宝楼”。

虽然它和六宝楼比起来,不论是规模还是面积都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但它在五十里镇的作用,却和六宝楼差不了多少,甚至连他的楼层,也建的和六宝楼一样,是高高的六楼。

不过据说这嘉登楼原本只有四层,后来向上加盖了两层,而且为了能欣赏到更远处的风景,还向外扩张了不少,一直延伸到了马路外

而来五十里镇的人,也多半都会来这嘉登楼尝尝这里的狮子头或者一品豆花羹

也有人说,如果没这嘉登楼,这五十里镇白天的人流,至少要减个八成。

今日的嘉登楼,也一如既往的热闹,不论是来往的旅人点菜声,或是说书人的醒木拍桌声,或是掌柜的呵责斥骂声,全都混作了一团,好不嘈杂。

掌柜原本正结着账,突然感觉有两个身影出现在眼前,一边开口一边抬头,声音洪亮而且谄媚。

“哟呵,二位爷你们来点”说道的声音戛然而止,此时掌柜才看清楚面前的两人,走在后头的那个灰头土脸,身上衣衫褴褛,显得狼狈不堪。

而在他前的那个,更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孤儿,自然不必多看一眼。

掌柜的声音瞬间一变,面无表情地开口道:“有事吗?讨饭要到后门去,这规矩都不懂?”

这两人自然是季思安和那少年,那少年听完那掌柜的话,自然懂得这人为何会有这变化,脸上显露出不悦的神色,开口道:“当然是来这吃饭”

“我们这,可不是一般人吃得起的”掌柜的面容倨傲开口道。

季思安并没有理会那掌柜的说话,只是转头去寻找那个老头子,果然,在一个角落,见到了那目盲老头和那个中年男子,在见到他们之后,季思安便一口断定了那两人和自己身后这个少年是一伙的

季思安正在那想入非非的时候,只见那少年一只手从怀里将方才的碧绿色的石头拿了出来,然后看着掌柜的,开口道:“掌柜的,你且看看看看这个石头能不能抵一顿饭?”

而那掌柜的见状,一脸狐疑地接过那石头,然后端详了很久,脸上的表情不住地变化,一会儿用手拂一拂,一会儿又拿石头对着太阳看一看,一会儿又拿了一杯水,将那石头放进水里之后再拿出来

而季思安见状,则心虚不已,他始终觉得这就是块破石头,自己都骗不了,还想骗那掌柜的?

而就在他觉得今天要被人扫地出门的时候,那掌柜的似乎看出了些许门道,眼角的笑意如同一朵晚秋的菊花一般,骤然盛开,然后脸上挂满了谄媚,领着两人走向了六楼,要知道,六楼那可是雅座,只有贵宾才能上去的

而那掌柜的显然已然忘记方才那般嘴脸,将两人当作了贵客,小心翼翼地在前面引路

季思安此时渐渐有些局促不安起来,但不论如何,季思安此时多少有些感慨,这真的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这么多年来,季思安一次都没去过五十里镇的那些酒楼,别说是嘉登楼,其实那望江楼都是今天第一次来。

感慨完了之后,他又觉得有些奇怪,不就为了骗几个铜板,至于,至于这么大阵仗吗?

不过转念又想了想,就算把身上那几枚明天拿来买馒头的铜板都给他们,能来这吃上一顿饭,也他娘的值了,就算没吃到饭,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走上六楼,也值了不是

特别是当他拾级而上的时候,在大堂的那些食客纷纷抬起头带着些许异样的目光看着他。

嘉登楼的台阶并不高,但在那些人的目光之中,这短短的六层楼,季思安却觉得无比漫长,和那个少年单手负后的云淡风轻不同,季思安虽然努力想表现出轻车熟路的模样,但却始终显得十分局促

实际上,每走一步,心里都在不停地打鼓,在那些目光下,季思安甚至觉得走路都不会走了,他先是学着那个少年走路,走了一会儿,觉得十分不自在。然后双手四处找着裤兜,放进兜中后,又突然觉得两只手一起放进去走路更怪了,然后又将一只手扶着扶手,走了没两步,发现好像更奇怪了,总之一路上就是各种不自在,浑身上下仿佛哪哪都不对付

但看着面前那个少年,身上和自己一样破破烂烂,但是不知为何,那个人身上那种得天独厚的自信不论季思安怎么样也学不来

所幸台阶即便看起来再怎么漫长,总有抵达的时候,当季思安走到那六楼包厢门口的时候,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但这漫长的一段路,季思安只顾着自己和自己不自在,却没有发现,当他们走到二楼的时候,有两个酒客看似有些熏醉地准备下楼。

但当那两个酒客。快要走到楼梯的时候,从另外一个小包间内,走出来一名男子,在背后喊了一声,然后一把兜住那两人,之后那两人又被那个好像跟他们熟识的男子拽回了那个男子所在的包间。

当季思安他们走到三楼的时候,一个在酒楼内给那些富家千金兜售香粉的小贩此时正打开挂在胸前的那个盒子,朝他们走来。

走了没两步,两个身段苗条长相不俗的女子挡住了他去路,笑着问他香粉卖不卖,然后只见那小二像是被那两个女子的面容迷住了一般,一屁股坐在了一张椅子上。

当季思安他们走到五楼的时候,两个装束齐整的江湖人士正在一个靠着楼梯的包间酒足饭饱,而当他们吃完结账之后,却没有站起来,反而齐刷刷地坐回了椅子上,如同酒劲上头了一般,全都趴在桌子上。

而此时,原本隔壁桌的四人一路说笑着走过来,嘴里有说有笑,然后很自然地两人架着一人走下了楼,一边走一边说着“怎么又他妈喝多了”之类的话,走下了楼。

而这一切,没有引起周围那些食客丝毫的注意,大家仍旧说说笑笑,吃吃喝喝,没人知道,在这转瞬即逝的几个眨眼间,已然有五个人永远无法再吃进任何东西了

而当季思安和那少年走到六楼包厢,那掌柜的出去拿茶水的时候,那少年用眼角余光瞥了季思安一眼,突然开口道:“别说,你装的还挺像。”

季思安听罢,真真的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皱着眉毛,一脸疑惑地看着他面前的少年,然后又自己转头向后看了看,确定是跟自己说话之后,瞬间,他反应了过来,他难道是看出来自己在学他?所以说自己装的挺像?

想到这里,季思安有些心虚地开口道:“你你在说什么?”

“如果不是刚才你上楼梯的时候给那些执行任务的杀手做的那些手势,我还真以为你就是个八九岁啥也不懂的孩子”那少年微笑着开口道。

季思安听罢算是彻底蒙圈了,这个人在说些啥?

那少年见季思安的样子,不由笑了笑,开口道:“看不出来,你还是这次任务的指挥。”说罢,那少年在季思安的脸上摸了摸,然后又看着季思安的脑袋,良久之后,皱着眉头开口道:“你这是生根面皮?还是说,你是侏儒?”

那少年歪着头,摸了季思安的脸许久之后,略带思索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你真的只有八九岁?难道你是往生门的人?”

季思安看着眼前这个不停说着莫名其妙的话的少年,完全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那少年见季思安的模样,眉头一松,一副了然的模样,开口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们这类人执行任务,绝对不会透露身份的,理解,理解”

季思安此刻的眉头已然皱到了一起,他严重怀疑他面前的这个人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了,从刚才就一直胡说八道,然后又是摸自己脸

想到这里,季思安突然深吸了一口气,难不成,这次不是为了谋财,是害命?还是说想把我卖了?所以在那之前,请我吃顿好的?难怪对自己又是看脸又是看脑袋的

而正在这时,那少年自顾自地开口道:“应该得不少钱吧”

季思安听到这里,心里算是彻底凉了,后背冷汗直冒,他直视着面前的少年,颤巍巍地开口道:“什么,什么得不少钱?”

“你啊”那少年开口道。

“我我很厉害的,你别”季思安此时两腿有些发软。

那少年听罢愕然,微笑着说道:“我知道啊,所以肯定不便宜”但他心头却暗自嘀咕起来:“难道这些往生门的人,演技都这么好?”

想到这里之后,他又释然想到,那些往生门的人,都是从小便学习这些杀人技巧以及暗杀布置,自然不会那么轻易露出马脚

只是不知道若是这少年知道其中真相,会不会气得吐血

反正不管如何,此时的季思安,已经快吓尿了

第十章:杀人啦!!!

季思安此时吓得一屁股滩坐在了地上,嘴里不停说着:“我不值钱,我很厉害的,你们,你们”

那少年看到季思安的模样,收敛了一丝笑意,正色说道:“你别装了知道你很厉害,接下来的人就都交给你了”

说到这里,那少年思索片刻,露出一副了然的模样,心头暗念道:“哦,对,就是这样才能消除那些杀手的戒心,了然,了然不过我也没察觉这小杀手身上有什么契机流动啊,难道有什么独门的秘籍功法可以隐匿修为气息?那这小杀手的背景估计也不简单”

与那少年一副镇定的神色不同,季思安此刻真的叫做心如死灰,果然,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而正在此时,那掌柜的已经端着个茶盘走了进来。

最关键的是,因为季思安此时是坐在地上的,所以他很清楚地看到,那掌柜的托住茶盘的那只手和茶盘之间,有一抹寒光

一把匕首

那掌柜的走入房间的时候方才看到地上的季思安,挑了挑眉,将手中已然出手半寸的匕首又收回了袖子当中

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季思安,如同在冰天雪地之中又被人劈头盖脸泼下一盆凉水

想起刚才那少年的话,完了,这掌柜的该不会也是同谋吧

想到这里,季思安扑向那掌柜的,一把抱住了他的脚。

那少年一看,嘴角流露出一抹笑意,他看着那掌柜毫无防备仿佛还带点厌恶的模样,心头兀自想着:“同为杀手,差距还真是不小。这样扑上去也丝毫不让对手起疑心,这还真是技术活”

而正当这少年胸有成竹地看着面前这“两个杀手巅峰对决”的时候,只听的那季思安抱着那掌柜的脚,带着些许哭腔开口道:“你别杀我也别把我卖了我上有下虽然都没有,但是,你别”

“滚”没等季思安说完,那掌柜的便一脚将季思安踢出了门外,随着季思安在那包厢门外落地,季思安算是彻底懵了,这算怎么一回事?

而另外一边,随着那少年眼中的少年就这么“飞”出房间,那少年也彻底懵了

同样懵逼的,还有此时肩膀上披着一块抹布有着浓重黑眼圈的小二,季思安一眼就认出来,这小二就是平常拿那馒头砸他的那个

见那小二要进那包厢,季思安一把抓住了那小二的脚,开口道:“你,你别进去,那掌柜的要杀要杀人!”本想说“我”的季思安虽然还有诸多疑惑,但结合此时他被一脚提出来的情况,他也瞬间反应过来,那掌柜的要杀的人,应该是里面那个比自己大几岁的少年难道是因为这少年的石头被看出来是假货?可是,那也不至于啊!!

但此时,季思安没工夫多想,急促地朝那小二开口道:“你快去叫人来帮忙”

季思安转头看去,那少年仍旧呆坐原地

这事情跟我没关系对,跟我没关系,人家手里拿着刀,我只是一个孩子,这事情本来就不是冲着我来的

对,你季思安只是个孩子,只管跑就好了

对啊,你跟这个人非亲非故,甚至算不上认识,虽然这个人说想请你吃饭,但根本也还没请上,所以你们根本没什么交情可言

对,你和他根本没交情

可是

季思安的脑海之中,迅速天人交战了一个眨眼的功夫,然后自己骂了一声不知哪里听来的脏话:“去他妈的。”

之后一个转身冲了进去,再次抱住那掌柜的脚

那少年原本心中无比忐忑的心情随着季思安返身抱住那掌柜的脚,瞬间松了一口气,心头暗自想道:“对,这才是高手风范,欲擒故纵,把敌人的心态拿捏的死死的。现在动手,保管谁都反应不过来。真里头真是有学问”

正当少年又自顾自在那脑补的时候,却听得他脑海中的“资深杀手”朝着他大声吼道:“你快跑,这掌柜的手里有刀!!!”

“!!!???”这少年此时瞪大了眼睛,然后看着他心中那个神秘莫测的“小杀手”朝着他飞了过来,准确的说,是被踢飞了过来

这少年有些失神地将季思安接在了手中,他看着怀中的季思安,季思安也看着始终一动不动的少年,两人异口同声道:“你在干什么!!???”

那少年听到季思安的话,怒极反笑,开口道:“你还不出手?还要演到什么时候?”

季思安听罢简直要疯了,看着那少年说道:“从刚才到现在,你这家伙说过一句我能听得懂的话吗?我就奇怪了,你说的每个字我都认识,怎么合在一起,从你嘴里说出来,我一句也听不懂?”

“不是,你你你到底是来干嘛的?”那少年此时又急又无语地开口道。

“吃饭啊!!!”

“不是,那你”那少年此时一句话都说不完整,看着季思安,然后一把把季思安放下,抬起头,开口道:“你真的就是个小孩?”

“不然呢?”

“不是,你真的就是个普通的小孩?”

“不然呢?孤儿就不算小孩了?”

“所以你刚才一路从楼梯上走上来,摸这摸那的,一会儿插兜一会儿摸头的,是干嘛?”

“学你啊!!!”

“????????”

“不然呢?”

“!!!!!!!!!!!!”

季思安的这三个不然呢说完,那少年长大了嘴巴,半天也蹦不出一个字

两个人此时互相看着对面,两人也互相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类似嫌弃,无语之类的情绪,只是下一瞬间,两人全都惊醒了过来,现在哪里是在那里无语的时候?

面前还有个拿着刀的人呢

那少年抬头,看着对面的掌柜的,此时那掌柜的也正张大了眼睛看着他,两人对视了一会儿,这少年心头只是不由得有些疑惑,如果说一般人看道有人像方才那样子聊天,可能多少会站那看上一会儿,但是那些训练有素的杀手可不会,他们能动手的时候甚至不会多说一句话,也不会浪费哪怕一个眨眼的时间。

但眼前这个杀手,居然在那里看着自己?

而正在此时,却见那个掌柜的身后的门慢慢关上,然后那掌柜的突然便倒在了地上,然后一个有些消瘦的身影出现在季思安和那少年的眼帘

那个每天拿个馒头扔季思安的小二,此时正用肩膀上的墩布擦拭着自己的手,而他的手上,此时沾满了血

掌柜的血

此时房内只剩三人,或者说,只剩三个活人。

地上的那个掌柜的,此时整个后背淌满了鲜血,整个心脏被人从后面仿佛硬生生挖了出来一般,但前面的皮肉却仍在,此时那小二将那个心脏又放回了那掌柜的身体之中,如果不是那不停流淌的鲜血,或许看过去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季思安此时自不必说,已然被吓成了一座雕像,再给他点刺激,这房间里估计就剩两个活人了。

和季思安那夸张的反应不同的是,剩下的两个人都出奇的淡定,此时之间那少年看着那有着浓重黑眼圈的小二开口道:“这尸体要如何解决?”

而就在这时,原本关上的房门悄然开了起来,从外面又走进来一个和那小二年龄相仿的伙计,只是这个伙计比他旁边那个矮了不少,身上还背着一个黑色的布囊

新来的那伙计看了地上的掌柜一眼,然后便低头在上面盖了一层黑布,之后便蹲下身开始自顾自地处理了起来。

“我现在这么走了,会引起人注意吧。”那少年开口道。

“你这身穿着还能和那孩子被带到六楼来,没办法不引人注意。”那始终站着的小二开口道。

那少年听罢哑然一笑,开口道:“我也不想的,不过既然暂时走不了,那就点菜吧。饿了好几天了”

那小二听罢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那季思安听到这话,简直如同看怪物一样看着那少年,大声说道:“你这时候还能吃的下东西?你没看到那里那里死了个人吗?你怎么跟个没事人一样?”

“又不是你死了,你怕什么而且这些人是要来杀我的,怎么,难道还要我厚葬他们?”那少年不在意地开口道。

季思安听罢,大声说道:“可是可是,你也不能当作没事一样啊,这,这是人命啊你,你居然还想吃东西?”

“第一次看见有人死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也和你差不多,但是见得多了就习惯了,我呢,算不上什么好人,所以想杀我的人不少,如果我见到有人死就不吃东西,那我这条命可能也不用别人来刺杀”那少年说完之后,有些老气横秋地感叹道:“习惯这东西,多少有些可怕呢”

但在那老气横秋地说完这一句之后,那少年转头看向季思安,那眼中的无语,已经能被季思安清楚地读出来了

但之后,又想起刚才季思安冲进来叫他快跑,叹了口气,对季思安开口道:“想吃些什么?我这个人不习惯欠别人人情”

但此时的季思安仍旧处在震撼之中,难以平静,所以此时甚至没感觉到有人跟他说话

见状,那少年看向那个黑眼圈的小二,开口道:“随便来点什么吧,太饿了”

说罢,又饶有兴致地转头看向季思安,再次开口说道:“你想吃些啥?”

“我我不吃,我不吃”季思安一边说,一边后退,想要转身逃出这房间,这些人,都太可怕了

后退了两步之后,突然发现那蹲着的伙计转头看了自己一眼,然后转头看向那少年,那少年见状,嘴角翘了翘。

那伙计见状,站起身一个闪身出现在季思安面前,就当他抬手的时候,旁边的那小二的微微一颤,但却并没有抬手。

只见那伙计正要一记手刀落下的时候,那坐着的少年开口道:“让他走吧,他本就跟这事情无关”

季思安虽然懵懵懂懂,但刚才多少也能感受到一丝浓烈的危险气息,此时听那少年的话,自然是头也不回地向外面手脚并用地跑出去。

而就在此时,那少年仿佛记起了什么一般,又叫住了季思安,然后随手将桌子上的那个石头扔向了季思安,开口道:“这个给你,还你的包子钱”

季思安下意识地伸手将那石头接住,愣愣地看向那少年

那少年却只是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季思安见状,手里抓着那个石头,然后朝门外飞奔出去

此时他的脑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回荡

玲儿这里他娘的杀人了!!!

第十一章:世上,真有修行者!

虽然走出了房门,但季思安至今仍旧没从那巨大的震惊中走出来

怎么好端端的,就死了个人?所以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为什么有人要杀那个少年?

而且最关键的是,季思安至今也没办法将那个每天丢他馒头的那个虽然有些可恶,但在季思安的脑海里却很憨蠢的小二和此时的这个杀人不眨眼的人联系起来

此时他的脑海之中,已经将今天发生的事情编排成了可以说出来的故事,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向玲儿说说今天的故事,他想跟那个小女娃炫耀一下,她的哥哥可是亲眼看到有人死在他面前了

而且还面不改色

甚至还能接着吃饭。

嗯,就这么跟他说,反正别人也不知道

在包厢中看到季思安有些魂不守舍地走出嘉登楼之后,那后来的矮个子伙计抬起头,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的少年,笑着开口道:“看不出来,你还挺有人情味”

此时,另外那个时常用馒头“驱赶”季思安的小二语气平静地开口道:“为何不直接进入白月国?”

这小二的言外之意其实很简单,因为以那少年的身份,如果他进入白月国之后出了什么意外,多少对白月国会有不小的影响。

所以且不说白月国是否会在他进入白月国后安排死士全程保护他,至少不会主动安排白月国的那些谍子死侍暗杀他

甚至在场的几人都很清楚,今天来刺杀他的那些人,有很大的可能,就是白月国派遣的杀手,但是这些杀手本就被消除了身份和联系,所以根本不可能被找到什么证据,不论如何确信,终究只是猜测

“我是被一剑从天上击落的”那少年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脸,有些心有余悸地开口道。

那小二听罢,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开口道:“从天上?”

“对,应该是在很远的地方挥出的一剑,那剑气斩落我坐骑的头颅之后,便消散了,显然经过很精密的计算”那少年又道。

那小二听完之后,看着那少年,两人第一次互相看着对方,对视了一会儿之后,那小二开口说道:“如果按你的说法,那一剑绝对有能力可以杀了你。”

“对”那少年开口道。

“但却只是将你的坐骑击落,这有些矛盾”那小二说罢又独自陷入沉思,良久之后,开口道:“信息太少,我暂时也没办法分析出整个事情的脉络,但是现在有一件事情我很清楚,方才试图暗杀你的那些人,不过只是开胃菜罢了”

听到这里,那个矮个子的伙计开口道:“请那样的高手,代价可不小,人家极有可能打定了主意想在这五十里镇弄死你”

那少年听罢却丝毫不紧张,反而笑了笑,开口道:“其实待遇也算不错,在这死了也不冤,好歹能吃点东西垫肚子,起码不是饿死鬼

但在场的另外那两人听完之后却并没有丝毫笑意,这种情况下,接下来他们两人的麻烦绝对不小,要面对的对手也绝对更加恐怖,甚至有极大的可能,绝不是他们两人可以应付的

其实他们两人也多半清楚,今天这一整个行动,他们以及先前暴露出来的那些组织成员的作用只是抛砖引玉罢了,幸运的是这次自己这边的砖头比对方硬一点,只是不知道接下来要出现的“玉”,哪边更厉害些

想到这里,两人全都沉默了起来

此时但凡错过了丝毫异样,都极有可能断送整个任务,或者性命。

所以在这种有些奇异的氛围下,整个包厢变得落针可闻

而就在这时,包厢的门突然“嘭”得一下被大力地撞了开来,这声音和动静犹如春雷炸在三人的耳畔。

即便是从方才到现在一直没有显露任何情绪波动的那个高个小二此时都是一惊,然后以奔雷之势挡在那少年面前,不是看门,而是看向那少年背后的窗口

而另一个伙计迅速一个侧步,右手扶腰,此时右手已经握紧了腰间的匕首,做好了战斗准备

但看清状况之后,这名伙计不由惊呼出声:“你小子怎么又回来了?”

来人不是别人,却正是方才已然出门了的季思安,此时只见季思安不理会这名伙计,只是气呼呼地走向那少年,开口道:“我刚去问了下别人,他们说这就是个石头。”

那少年听罢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季思安见状,一把拉住那少年的手,开口道:“走,跟我下去评评理”

那少年听罢,身体并没有因为季思安的拉扯而动了分毫,此时只是低声开口道:“你回来干嘛?”

季思安没有理会他的话,只是拉着那少年往门外走去。

奈何季思安的力气不大,根本拉不动那少年,见那少年始终一动不动,季思安方才靠近那少年,紧咬着牙关,从牙缝里蹦出了几个子:“来救你啊,你那身后的窗户外面有人!!!!”

如果不是情况特殊,那少年和他身边的那名“小二”绝对要伸出手来盖住自己的脸,方才那少年在确定季思安绝对只是个普通小孩之后,便执意让他先走,就是害怕接下来的刺杀伤及无辜。

其实季思安方才也已经走远了的,谁知道走一半之后,突然想起来,要认清楚是哪个包间,这样跟玲儿说起来,会比较有理有据一些

然后抬起头,便看到在那窗口外面倒挂着一个人,如果换做一般成年人,绝对看不到,奈何季思安比那些成年人比较矮一大截

其实季思安也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打算风紧扯呼的,但是不知道为何,又是一番天人交战之后,季思安再次一边骂着自己多管闲事不要命,一边又跑上了这是非之地

那少年看着季思安,各种情绪是此起彼伏,骂也不是,夸也不是,但不论如何,这种萍水相逢,便舍命为人,多少也令那少年有些异样的情绪

而就在此时,原本在他身前的那个小二突然一个翻身,一脚踢断了一根桌脚,然后猛然抬起。

“笃”“笃”“笃”三声赫然响在两人耳边,正是弩箭射入木头的声音。

下一瞬间,三个黑衣人破窗而入,冲向那少年,即便是在这种极速冲刺中,那三人的站位和彼此间的距离都保持一致,显然三人互相可以补位,即便第一人没能成功击杀,或者被反杀,第二个人也能迅速补上

而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那少年身边的小二迅速做出反应,他先是将方才踢断的桌脚顺势甩向第一人,然后向前一个滚身,然后在翻滚过程中,抽出了藏在鞋中的匕首,一刀刺中第二名刺客的脖颈。

这一切,都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

但在这瞬间,那第三个杀手和那小二错身而过,没有理会身后的情况,径直冲向那少年,此时已经到了那少年的面前

而此时,那被视为刺杀目标的少年迅速将季思安推向一旁,然后身形后退数步。

季思安被推到一旁后,睁眼却看到那个小二此时已然用手中匕首将那边剩下的第一个杀手顺手打昏,然后顺势拿起方才踢断的桌脚,迅速回身,摆出剑客起手式,以棍代剑,嘴中轻喝一声:“雁”

这一次,季思安清楚地看到,一缕青色的光芒一瞬间覆盖住那桌脚做的剑,然后便是一道肉眼可见的青色罡气化作一只飞鸟的形状从自己面前疾驰而过,季思安顺着那罡气看去,只见那罡气在下一瞬间,没入了那第三个刺客的后背。

那之后,只见那刺客身形一软,然后被一旁的伙计一刀抹过脖子

而完整见证这一切的季思安眼中,突然亮了起来,如同朝阳初升,浑身甚至有些兴奋地颤抖起来,嘴里不停地喃喃道:“玲玲儿快来,快来看修行者”

“这世上,原来,原来真的真的有修行者”

但就在季思安为之木讷震惊的时候,变故再起,只见又有两个杀手不知何时爬到房梁之上,就在此时,飞掠而下,两人动作奇快,此时已然剑指那少年。

此时那少年身旁的伙计动作也不慢,抽刀挡住一个杀手,但此时下来的这两个杀手的身手显然比方才那三个更加高强,以那伙计的身手,堪堪能挡下一人,一时半会儿也杀不死对方,但与此同时,另外一名杀手已经冲向了那少年。

而此时,远处的那个小二手中青色气体再度爬上手中的“木剑”,但那瞬间,那名杀手手中的兵刃已经到那少年的面前了,即便此时挥出剑气,也于事无补

但就在这时,却见那少年手指掐出一个有些古怪的指决,口中轻叱一声“退”,只见那名杀手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倒了五六米远,但同样的,因为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那名少年也同时被一股力量退出同样的距离,飞到了包厢的门口

此时,那名伙计和那小二也近乎同时解决掉了那两名杀手,但那两人却没有丝毫松懈,脸上的神情反而更加凝重。

因为经过那一系列的变故,他们发现他们两人和那名少年的距离明显被拉开了,而这一切,极有可能都在对手的算计之内。

前面那一波波的人以性命为代价,或许只是为了让他们两人和那少年拉出一个距离,一个足以致命的距离

果不其然,就在此时,那少年所处的地方,突兀地出现了一个人,或者说,这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这房间之内,或许就是在方才那窗口的杀手进来的时候,又或者房梁上的杀手跳下来的时候

不论何时进入的,在这之前,没有人感觉到那个杀手的存在

因为此时的少年是被倒推出去的,所以此时仍旧背对着那名杀手,而那名杀手的挥刀动作已然进行到了一半

而就在此时,一个身影从地上直挺挺地站了起来

若不是那个身影背后的鲜血和那若隐若现的伤口,看上去确实和活人没两样

竟然正是方才的掌柜的

季思安此时完全被眼前的画面惊呆了,嘴里只是不停地再次喃喃道:“玲玲儿,快来快来看,诈尸诈尸了!!!”

第十二章:属实非人哉

正当季思安在那目瞪口呆的时候,却见那原本绝对已经死绝了的掌柜的此时竟然在那少年与杀手的中间张牙舞爪,看过去甚是骇人。

而在这同一时刻,季思安看到那矮个伙计竟然也被吓得“手舞足蹈”起来,见状,虽然季思安也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但仍旧强行按下自己心中的情绪,连忙靠到那伙计身边强装镇定地开口道:“你先别害怕,冷冷静一点,可能,可能就是,就是刚才没死透”

而季思安强压心头恐惧的安慰只换来那伙计看弱智一样的表情,一边“手舞足蹈”,一边面无表情地开口道:“你该不会觉得我刚才在给那尸体化妆吧”

听罢,季思安先是一愣,然后随即也恍然大悟,待得此时再仔细地看了一眼,果然有几根丝线顺着这伙计的手连向那个掌柜

看到这里,季思安很显然地松了一口气,现在他的世界已经有那搬山倒海,有那御剑万里,有了关于修行的一切,所以如果再加上什么魑魅魍魉,妖魔鬼怪的话,多少会有些受不了

此时只见那掌柜的尸体在那伙计的控制之下,和那杀手交起手来,一个是对方组织的后手,而另一边是被人控制的傀儡,双方的身手自然不是一个档次的,但死人唯一的好处是,他不用担心自己再死了

所以那杀手的刀,多半都被那掌柜的挡了下来,虽然要不了一会儿便会被那杀手摆脱纠缠,但只要那一会儿,那另外一名小二便可以近身

季思安眼看局势就要峰回路转倒向他们一方的时候,只听的此时传来了一阵声音

“最终,三圣合力,在那百万异族之中,取下那异族统帅的头颅。

所以后人有诗赞:天地起狂澜,三圣扭乾坤!”

在那之后,便是“啪”的一声,季思安自然听得出来,是楼下说书先生的惊堂木。

此时显然是今天的内容结束了,但就是这么一声在季思安听来平平无奇的惊堂木拍击的声响之后,季思安无比吃惊地发现,此时屋内的三人,居然在这种紧要关头齐整整地发起了呆,甚至连那掌柜的尸体也软了下去

而此时,房间内唯一能动的,竟然只剩下季思安和那名杀手

这一切自然是在敌人的安排之中,而此时那名杀手自然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为什么那边那个小孩子居然不受“那一位”的控制,因为现在他唯一的任务,就是趁着这几个眨眼的时间,将他面前的少年一击杀死

此时他手中的匕首再次探出,眼看就在划过那少年的脖颈,就在这时,一块绿色的石头极速飞来,那本来心无旁骛的杀手见那绿色的石头飞来,竟然流露出一瞬的愣神

石头自然是季思安扔出去的,而季思安扔出去之后,也没管那么多,他借着扔石头动作的余劲,一气呵成,右脚再次点地,自转一圈,抡圆了一巴掌甩在了旁边愣神的那个伙计脸上

“啪!!!!”

那个原本仿佛丢了魂魄的伙计被季思安这一巴掌直接回了神,无比后怕地瞥了季思安一眼,然后整个身体后仰,以最快的速度将那掌柜的尸体拉了起来,而拉到一半时,一把匕首直接插在了那掌柜的脑袋上,将那脑袋如同西瓜一般,刺了个通透

而此时,另外两人也同时回过了神,饶是心智如同那少年,此时看着眼前的匕首尖端,也有着一股难以抹去的心悸,整个人连忙后退

而那个黑衣人原本必杀的一击失手,转头恨恨地看了季思安一眼,然后向后一跳,消失在众人眼前

在那之后,四人迅速聚在了一起,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良久之后都没有动静,方才松了一口气,季思安更是瘫坐在了地上

休息片刻之后,那个两眼黑眼圈的小二看向满场中唯一一个昏死但却并没有死的敌方杀手,开口道:“给我们一点时间,说不定能问出这次任务是谁指使的。”

那少年听罢,转头“哦”了一声,然后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他顺手从地上拿起一把刀,走到那杀手跟前,在众人惊讶地目光中,一刀将那杀手送去见了他的那几个亲密战友。

做完这一切之后,那少年便顺势坐了下来。

那矮个伙计见状,急忙开口道:“你怎么怎么给杀了?我还想给你展示下我特殊的审讯技巧呢”

那少年却只是摆了摆手,没有说话

良久之后,众人全都坐在了地上,但那高个小二却仍旧保持站立戒备的状态,而另一个伙计见状打趣道:“明显人家都撤了,你搁着防着谁呢?坐着休息会儿吧,这地又不烫。难不成你还怕这楼塌了?”

而那小二没有理会他的话,仍旧警惕地环视着四周

此时,那名少年也开口道:“应该没事了,他们应该都撤退了。”

此时那伙计有揶揄道:“哈哈,你看他,站的老标准了,肯定是怕这楼塌了。‘呼’地来阵风,这楼就塌了,然后他好第一时间跑路”

大战过后,众人多少也放宽了心思,情绪都有些放松,那少年看着季思安,开口道:“谢了,要不是你,后面估计还有不少麻烦”

季思安听罢,摆了摆手,开口道:“没事,多亏他反应快”

那伙计被季思安一说,才反应过来,此时自己的脸上还火辣辣地疼,转头看着季思安,说道:“不是,我说你打自己人能轻点吗?换个地方打不行吗?行走江湖,打人别打脸你没听说过吗?”

季思安不以为然,刚想反驳,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道:“对了,你们三个刚才发什么愣啊?”

那伙计刚想说话,却听那少年开口道:“可能看到那杀手的眼睛太漂亮了吧”

他们愣神的原因自然不是这个,他们愣神的原因自然是因为有某个修行精神力一道的精神术师将一道精神冲击通过这一声惊堂木传导上来了,只不过这些那少年显然并不想和季思安说,所以才说了这么一句。

只不过因为他们三人愣神的那一两秒钟,才不得不在那样的危机关头,会去看一个敌方的杀手

那伙计听罢,此时也嘻笑着开口道:“年纪和我们估摸着差不多,不过是真大”

“她的眼睛很大吗?”季思安此时皱着眉头看向那伙计。

那伙计听罢,似笑非笑地看了季思安一眼,然后两只手做了一个揉捏的手势。

好吧,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只看眼睛

季思安眉头一簇,歪着头,显然已经会意,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那两人,开口道:“那有什么好看的?”

应该是确定了周围不会再有其他杀手,那一直站着的小二转头拍了拍季思安的肩头,开口道:“你还太小,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似乎是没想到那个从刚才便一直给人感觉十分刻板的那个黑眼圈小二居然都会说这样的话,那名伙计见状,霎时间笑的合不拢嘴

紧接着,那少年也跟着笑了,笑了一会儿,似乎是感受到周围已然没有什么危险,连那一直面无表情的小二居然也露出了一抹轻微的笑意

季思安则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三人,眼神中充满了鄙夷

三人笑了一会儿之后,那少年率先开口道:“今天估摸着没什么麻烦了,吃饭吧你们想吃些啥?要不要喝点酒?刚才听人说,这里有坛五十年的女儿红,今天我们给他开了如何?”

听到这话之后,那矮个伙计开口说道:“你别听那些人瞎扯淡,你知道女儿红咋来的不?那是有些人当爹了,生的如果是女儿,就埋下三坛糯米酒,等女儿出嫁了,就开了喝。啥五十年女儿红,你家女儿五十岁还没嫁出去,那当爹不得气疯了?估摸着到二十岁那酒就得给挖出来当着他女儿的面砸咯。更别提啥五十年女儿红了”

听完那伙计一本正经地科普,那少年随即大笑起来,开口道:“难怪我说怎么多半只听到什么二十年女儿红呢”

“那可不是,这些东西里面的学问可大着呢,你看,就拿这嘉登楼的麻婆豆腐来说,为什么吃的人那么多,其实那食材和调料都差不了多少,为什么有的店做出来味道和感觉就是和正宗的不一样?因为那些酒楼里麻婆豆腐只勾一回的芡,那豆腐里有水啊,勾完过一会儿水就慢慢往外渗,肯定影响口感嘛这正宗的麻婆豆腐,那一定得是勾三回芡,那才能保证口感”那伙计也不管那少年愿不愿意听,一股脑就又说了一大堆。

那少年显然也没想到这伙计一开话匣子能说这么多话,此时脸上有些僵硬地开口道:“没想到你对这些东西还有那么点了解”

那伙计听罢,竟然有些急了,开口道:“啥叫有那么点?那是很多,你看这。”说着,那伙计指着自己的肚子,开口道:“这装的都是学问,都是书。来,给你摸摸叔”

旁边的小二见这家伙看到便宜就往上撵,连忙斥责一声:“噤声。”

那少年见状,笑着开口道:“不打紧,不打紧”

此时的季思安算是彻底无语了,在他看来,且不说刚才那种生死关头居然还有兴致看人家杀手的眼睛和胸脯。在经历了这样波澜起伏的事情之后,居然还能跟没事人一样坐在那里想着吃饭。

现在居然还在这扯起了皮

属实非人哉

第十三章:有妖怪!

不过到了此时,季思安方才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此时的季思安似乎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这样子要是和玲儿说起来,说不定会被那妮子觉得自己在吹牛

而且在季思安想来,他们几人怎么说也满打满算是一起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如果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也委实有些古怪,所以此时季思安很自然地开口问道:“对了,你们叫什么呀?”

听到这里,三人皆是一滞,近乎默契地保持沉默,季思安见状,瞬间也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连忙开口道:“没事,我就是随口问问,没事的”

说着,低下头,用手捂住了嘴巴,做噤声状

那伙计见状,满不在乎地开口道:“反正以后也不一定有机会见了,留个名字也不打紧,我叫白即肖”

那少年听罢,嘴角翘起,开口道:“我嘛你们可以叫我罗浅戏”

这名字多少有那么点意思,算是把鱼游浅底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给和在了一起

季思安自然不会去深究这些,此时连忙说道:“我,我叫季思安。”

然后将目光转向了那个小二,只见那小二笑了笑,似乎犹豫了一下,方才开口道:“我叫季厄尔”

季思安听到他也姓季之后,显得无比惊讶,瞪大眼睛看着他,但是却没有说话

而那白即肖却开口道:“我说,你们俩这名字有点问题啊,一个厄尔,一个思安,以为我不会数数是吧”

“思安,你父母姓季?”罗浅戏此时似乎来了兴致,转头看着季思安开口道。

季思安听到这里,神色一黯,开口道:“我的名字不是父母取得,听村里人说,好像是一个算命先生来我们村里,在他给人修脚的时候,顺便帮我取得”

算命先生,修脚?

罗浅戏听得是一头雾水,不过他经历的怪事已经不少,所以此时也没多问季思安,只是又转头看向季厄尔,开口道:“你的呢?”

季厄尔听罢,开口道:“做任务才用的假名罢了”

对于他们这种身份的人来说,自然一般都是要使用假名,当然,白即肖算是个异类

所以这季厄尔的名字,其实是因为这次安插任务,才临时给的名字

嘴上虽然说的很是平淡,但季厄尔心中却多少有些疑惑,厄尔,思安,不就是二,三?这真的是巧合?

世上自然会有巧合,但季厄尔却认为,像他这样子的人,生命中或许不会有巧合

若是如此的话,这其中又有什么关联?还有,为什么连他们三人都会中招而陷入浑浑噩噩的状态,但季思安却不会?

他没有再接着深究,因为此时,饭菜已经上桌了

与此同时,楼下的说书人此时收好了惊堂木等工具,照常地收了银子,然后慢步朝外面走去,而就在此时,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中年人靠在大门口,伸手挡了挡天上的太阳,漫不经心地开口道:“这么大的阵仗只为对付一个孩子,你们白月国的待客之道,还真是不俗”

那个说书先生挠了挠脸,开口道:“不知先生跟我说的是哪一段的事?”

“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那青衫中年人开口道。

说书人听罢,微微一笑,说道:“不知先生想如何帮我?”

那青衫中年人听罢,缓缓抬起了手,在他的手抬起之后,那说书人竟然瞬间变得面色潮红,如同身上压了什么重物一般

在感受到那股巨大压力之后,那说书人咬着牙开口道:“这里离白月国只有五十里,五个呼吸的时间,能来多少个”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便听得一个声音十分突兀地响起

“走吧,今天若不是我在这,你现在已经死了”

在这声音响起之后,那说书先生脸上的潮红色瞬间褪去,身上那如同山岳般的压力也瞬间消散

而那青衫中年人顺着那声音看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衣的人正笑吟吟地举起酒杯,示意他过去共饮

见状,那青衫中年人便不再理会那说书先生,转头笑着朝他们走去

那说书先生见状,只管埋头向前走,迈步子的频率明显没有了方才的气定神闲,走出了很远之后,那个说书先生方才停下来,他的后背几乎已经湿透,原本他并不确定那个青色长衫中年人的来历,但在那个声音响起之后,他便知道了

那个人绝对是可以在几个呼吸内将他瞬间灭杀的存在,若不是那声音及时出现,或许现在他已然是一个死人

想到这里,这说书先生不由得猛地一阵深呼吸,良久之后,突然起身,然后不停地踢着地上的草,一边踢,一边开口道:“臭小子,臭小子看老子以后还给不给你赏钱”

像这样的谋划,又是在这种情况下,绝对是后出底牌的那一方更加有利。

而原先的计划却被季思安一次次打乱,尤其是在季思安那记自转三百六十度甩巴掌将那白即肖打醒之后,主导权便瞬间交到了对方手中。

而这种情况下,权衡之后,自然不会在局势不明朗的情况下,去冒可能折损一个尊者级强者的风险

所以对于季思安的横插一脚,说不上起了多大作用,只是出乎意料罢了,而在这样势均力敌的攻守当中,这么一点出乎意料,可能就会扭转战局

所以想到这里,那说书先生自然是越想越气,但不过几个眨眼的时间,那说书先生便又背起了行囊,独自呢喃道:“算了,怪自己棋差一招吧”

其实倒回去看,这一系列的谋划多少也能算得上精妙了,尤其是那拍击惊堂木的时间,明显是在计算之内,唯一遗漏的就是

想到这里,那说书先生皱起了眉毛,挠了挠脑袋,开口道:“不会啊,那小子难不成是因为天天听,所以免疫了?这哎,百密一疏,百密一疏啊”

这世上的任何一个强者,都不是傻子,他们都一样有着自己的道心和他们的修行方式,只不过但凡能到达他这个境界的强者,或者更往上的强者,他们基本上都有着一个特性,那就是凡事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而不是将责任归咎于别人。

而光是这一点,便将这世上的人难倒了大半

此时比起楼下的那些暗流涌动,楼上的动静就简单得多

楼上的四人用了一会儿将那些桌椅都重新放好,然后将那些杀手的尸体暂时堆到一起

而现在季思安和那自称罗浅戏的少年正面面相觑地看着那名叫做白即肖的伙计在那滔滔不绝地说着各种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从高端的宫廷密事,名士风流,大陆格局一直讲到什么江湖上的三教九流,五花八门,讲到最后,甚至跟他们科普起了女性月事须知。

反正也不管季思安和罗浅戏想不想听,爱不哎听,总之那白即肖就是在那不停地说着,天马行空且无缝衔接

而比起此时他们两人的瞠目结舌,那季厄尔就显得要淡定太多,显然是已经习惯了

只是在白即肖说的兴起地时候,季厄尔颇为无奈地开口道:“你说就说,别乱毒奶就行”

罗浅戏完全没听过这种词汇,开口询问道:“什么?什么毒奶?”

季厄尔听罢开口道:“大致的意思和乌鸦嘴类似吧”

白即肖听罢,十分不以为意地开口道:“切,你别听他瞎说,这种事情也能信,之前只是凑巧罢了。”

“希望是吧,其实我也不信,只不过你这张嘴有时真有点邪门”季厄尔此时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白即肖显然不满意季厄尔的态度,开口道:“说了那只是凑巧罢了,不然你像刚才我说的,难不成还真能来个妖怪,把这楼弄塌了?要真那样,我名字倒过来写”

“你那名字倒过来可不大雅观”听到这话之后,罗浅戏笑着开口道。

白即肖听罢,愣了愣,他倒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这话,思索了一下,眉头一簇,开口道:“你这玩意儿也能想到,可以啊”

而此时,对于他们的这些对话,季思安只是在一旁笑着看着,没有插话,没有多言,只是安静地看着

这或许就是江湖吧,大战一场之后,几个并肩作战的人坐在那里,插科打诨,嬉笑怒骂,而自己此刻居然也有幸参与了一次这样惊心动魄的大战。

只是想到这里,季思安心头突然涌上一股失落,几乎将自己压垮的失落,因为他知道,这顿饭后,江湖路远,应该就是再不相见了

这样的场景其实季思安并不是第一次接触,这种失落也并非第一次涌上心头,但不论多少次,季思安都不会习惯。

因为在那告别之后,他的生活又将恢复孤寂,继续着他那冗长无聊而又荆棘丛生的生活,他其实不怕挨饿,他甚至可以不吃这顿饭,如果这样那几个人可以多留下一会儿,多在那说说笑笑地聊上一会儿

但他知道,这不可能,没人会愿意在没必要的情况下,为了一个孤儿而浪费自己太多的时间。

季思安此时走到窗边转头看向了窗外,正午的阳光洒向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天上的云飘的自由自在,不远处的柳树在路边肆意飘逸,多么安逸的午后

季思安放眼望去,想看看远处的风景,他看到那一条冗长的道路,他顺着那条路看去,在那群山之中,山清水秀,黑烟肆起嗯?黑烟?

季思安此时连忙站了起来,用力揉了揉眼睛,在此看去,而就在这一揉眼的功夫,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然后就是一团风卷残云一般的黑烟席卷而过,季思安甚至完全不知道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而那黑烟之中,什么花鸟草木,什么都有,甚至,在那远处,还有一只看过去相当有梦想的公鸡,扇着翅膀被气流夹带着朝这里飞来

“有有有妖怪!!!”

第十四章:都是什么神仙操作

“有有有妖怪!!!”

季思安这句惊慌失措的话还没说完,整个嘉登楼先是向那黑烟的方向倾斜了一下,然后开始剧烈地左右晃动起来

而此时,季厄尔和罗浅戏两人齐齐看向白即肖,或者说,看向白即肖的嘴

白即肖此时也瞪大了眼睛,一脸生无可恋地捂着自己的嘴。

正当三人以为晃动要停下来的时候,只听的季思安那夹杂着各种情绪的声音

“那那几根木头,我是不是在哪见过”

三人刚想去看个究竟,只听得那边的季思安又开口道:“那四根柱子怎么这么像这嘉登楼门口的那几根”

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听的季思安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卧槽那就是楼下那几根”

当年嘉登楼为了撑门面强行加盖了两层,那门口的柱子本就达到了极限,此刻,在那诡异黑烟的“教唆”之下,终于不堪重负,跟着那黑烟浪迹天涯去了

而季思安他们,恰恰又正处于那柱子支撑的几个包厢中的一个

“快跑!!!”季思安显然已经知道这房间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转身边跑边大声朝几人吼道

但等到季思安开口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那个房间已经开始严重倾斜,季思安更是直接被那诡异的气流卷飞出了窗外

季思安此时被卷进了那黑烟之中,他的眼睛被那些飞扬的沙土拍打得睁不开来,但即便闭着眼睛听着耳边的那些尘土飞扬的声音,他多少也知道,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十死无生

此刻,各种情绪涌上心头,有恐惧,有遗憾,有不甘,而更多的,则是不舍,是啊,虽然他的生活如此艰难,但在面临死亡的时候,仍旧对这世界有太多不舍,即便这世界大部分时间对他来说都是灰暗的,但是那偶尔的一抹光芒,却足以让他念念不忘

不论是那个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给他披上大衣的张婶;还是那个流着鼻涕喊着自己哥哥的玲儿;亦或是那个赏钱多时会跟自己吹嘘一下的说书先生对了,现在还有那个每天都会扔一个馒头给自己的季厄尔还有此时算是共患难的另外两人

在这一刻,这些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如此让人难以割舍

季思安想着想着,便不顾那沙尘粗粝,微微睁开了眼睛,似乎是想看这世界最后一眼,但当他睁开眼睛之后,却模糊地看到,似乎有一个人慢慢向他靠近

仔细地看了一下,那个人双眼的黑眼圈,即便在那沙尘之中,也显得尤为明显

没想到死前浮现出来的,居然会是这么个人

而就当季思安准备再度闭眼的时候,却听到那个人大声开口道:“伸手!!!”

这一声在季思安听来,犹如平地起惊雷,他努力瞪大了眼睛,猛然发现,真是季厄尔,他此时整个人倒悬向下,而在他的上面,罗浅戏的一只手紧紧地抓着那季厄尔的脚。

而罗浅戏的另外一只手,则紧紧地揪着白即肖的腰带,而此时的白即肖双手扒着地面,翻着白眼呲牙咧嘴地说着:“我不入地狱,谁他妈爱入谁入去啊!!你们去当英雄就去呗,拉上我干嘛?”

即便嘴巴这么说着,但他却没有丝毫想要挣脱罗浅戏的意思,只是嘴巴依旧不停地大声叫着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或许是因为此时的风尘太大,季思安的眼中被刮的满是泪水

但此时容不得季思安感动,他连忙伸出手,此时他已经彻底被卷进了那黑烟之中,除了那双手,他什么也看不到

而眼看两只手即将要够到的时候,却有一个不明物体从那两只手中间飞过将季思安的手挡了开去

而在季思安的上方,已经被勒到怀疑人生的白即肖低头看去,待他隔着风尘看清楚之后,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卧槽,少侠你拖着两条命去救了一只鸡回来?这是你远房亲戚?”

此情此景,连季厄尔都无语了起来,原来方才就在季厄尔将抓住季思安的时候,居然飞来了一只鸡,但是谁又能想到,在接近二十米的高空,居然抓住了一只鸡

眼看季思安消失在视野之中,季厄尔和罗浅戏竟然同时纵身那黑烟之中冲去。

只留下瞬间仿佛活过来的白即肖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那只被季厄尔无语地扔进黑烟中继续飞翔的公鸡

感受着周围再次笼罩的黑暗,此时季思安的内心却出奇地平静,不知为何,这一次,他心中的那些不甘似乎少了几分,他再次睁开眼,又一次看到了季厄尔,而这一次,那小二旁边居然还多出个人,那个少年罗浅戏

“不做点什么,真的会出事的”罗浅戏此时大声地喊道。

即便是在这种生死关头,听到这话季思安也只觉得一阵无语,这话还需要说嘛?

等你话说完,我们都着地了信不

你看,看见地面了吧

嘉登楼一楼,离此时的季思安他们算不上远的地方,有一桌三名酒客,和旁边嘈杂的众生相比起来,显然要淡定上不是一星半点

此时那桌中身着黑衣的人开口道:“就这么看着?”

那个好似目盲的老人听罢,开口道:“你想要我杀谁?”

而另外那个青衫中年人听罢,一阵无奈

这世上的强者不算少,但问题是这世上的强者也是各有所长,各有所短的,正所谓术业有专攻,虽然到达一定境界之后,大抵可以举一反三,但其中长短却并不一致。

就好像他知道某些修行者,即便修到了尊者级也无法御空飞行,而有的更惨,不能御空飞行就算了,他们甚至因为某些原因,连坐骑都无法骑乘,赶路的时候竟然要用跑的

嗯,说的就是刚才跑过去的那位

就好比现在这种情况,假如让南蛮部落的那些力士来处理的话,或许他可以轻松地将那楼扛回去

假如换成最近声名鹊起的段沉措来的话,说不定可以随便移来一样什么东西将人接住。

如果换成白月国主那样的圣级幻术师来做的话,应该可以在人死前让他们好好睡上一觉,或者让他们在死前梦完自己的一生,很漫长的一生

而如果换成面前这个老头的话

他可以在那几个人落地前,把人先杀光

而且他不止是有能力做到,而是绝对能干得出这种事来

青衫中年人很肯定

想到这里,那青衫中年人不知为何,笑了笑,看着此时那个只要没成为他的对手,都让他觉得有些滑稽的老人,摇了摇头,准备闪身向上方掠去

“这里毕竟是白月国”此时,那黑衣男子的话语在这么个紧要关头,很不合时宜地传来

听到这话之后,那青衫中年人转头看向那黑衣男子,强行压住心头的急躁,开口道:“不知侯爷,意欲何为?”

那黑衣男子此时笑了起来,开口道:“我是这么觉得,你看,刚才跑过去的,是你们齐修国的人,对吧”

“对。”此时,那青衫中年人斩钉截铁地开口道。因为他已然看见,那三人已经快要落地了

但不论情况如何危急,如果他面前的这个人不想让他出手救人的话,他一定没办法出手,对于这一点,他绝对不会有半点怀疑

“你要救人,也可以,但是你得欠我个人情”此时,那黑衣男子笑着开口道。

“”那青衫中年人听罢,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侯爷做买卖还是一如既往的讲究”

方才罗浅戏那句话,自然不是对季思安他们两人说的,而是对那青衫中年人说的,其实罗浅戏并不知道是谁,但他知道肯定有这么个人存在

不然以刚才那个精神术师的手段,要镇杀他绝对轻而易举,但那个人却只是一击不成之后便不见了下文,这应该说明保护他的底牌已经到了,而且实力应该也不比那个人低

所幸的是,这次罗浅戏分析的很到位

只见那青衫中年人掠至半空之后,袖袍一挥,那团黑烟之内的所有东西以及连那些木屑都全部都照常向下做着自由落体,唯一不一样的,是停在空中的罗浅戏

而此时停在空中的,也只有罗浅戏,并没有包括季思安和季厄尔两人

当罗浅戏发现这一幕并迅速转头看向那青衫中年人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只是朝他投来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

季思安看着这面前无比诡异的一幕,整个人都吓得说不出话来,嘴里只是不住地喃喃道:“玲玲儿,快快快来看神仙”

正当季思安为这个神仙大叔的手法惊叹不已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现在不是惊叹的时候,因为自己此时已经要坠地了

而正在此时,季思安瞥见地上又站着一个黑衣中年人,那中年人季思安有印象,好像是方才自称那老头侄子的人

只见此时那中年人抬头看着上面,然后笑了笑,打了个响指,在那之后,一副无比诡异的画面出现了,所有的东西竟然全部倒着飞了回去,连柱子都回到了原位,季思安他们几人也飞回了楼上,那些护栏也全部恢复了原样,如果不是那些木头间的些许裂痕,没人会相信方才他们还是那副破碎的模样

季思安此时呆呆地坐在地上,他不停用手摸着地板,没有一点碎裂的痕迹

这他娘是什么神仙操作?

季思安此时的大脑已经有些停滞了,这真的再次应了前文的一句话,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生来九年不见能人异士,一朝睁眼看遍天下奇观

季思安想着想着,不知为何,只觉得眼皮发沉,下一瞬间,便失去意识,沉沉地睡了过去。

而在他睡着之前,嘴里只是颤抖地重复这一句话

“玲儿快快出来看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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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落幕

当季思安的意识由毫无意识转到意识模糊的时候,他隐约之间,听到了仿佛有人拉锯子又仿佛猪叫的声音,心头不由一紧,他这不会死死了吧?

所以刚才看到的那一些其实就是人死前的幻觉?

他自然多少也听过关于那地狱的传说,可那各式各样的刑法中也没听到过有哪个是要拿锯子把人锯死的啊

哎,人类对死亡真是一无所知

季思安此刻只觉得心惊胆跳,因为那拉锯子一般的声音愈发地明显,季思安突然一下子惊醒,大口喘着粗气,看了眼周围。

嗯?

他发现自己此时在一个很大的房间之内,那房内有四张床铺,他大口呼吸了一下空气,又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没死?

他转头看向窗外才发现,外面漆黑一片,此时已然是深夜。

他再转头,发现那罗浅戏和季厄尔竟然都在,此时二人似乎正聊着些什么,见季思安醒了过来,便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但就在此时,那诡异的如同拉锯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季思安转头循着声音看去,那声音的源头竟然白即肖,此时他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那拉锯子般的猪叫随着他的呼吸有规律地向外轰鸣着,对,是轰鸣

因为季思安只觉得自己这边的床都在震动

季思安从小便是独自一人生活,自然不可能近距离听过这种“仙音”

此时感受着如此动静,季思安再转头看向季厄尔的黑眼圈,似乎明白了为什么。

季思安此时眉头一蹙,开口问道:“我我刚才不知为什么,竟然睡着了,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们怎么到这里来了?还有,这是哪?”

听到这一串的问题,罗浅戏深吸了一口气,显然并没有睡好,或者说并没有睡多久,因为他本就是第一个醒来的

“我们都睡着了,这应该是某些大能的手段吧”罗浅戏说道。

似乎是知道他们处在一个安全的环境里,罗浅戏虽然并没有睡好,但是此时也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他此时转头看向季厄尔,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问道:“这白即肖天天如此?”

对于他这种身世的人来说,猪肉肯定没少吃,但他也只吃过猪肉,何曾听过猪叫啊

更别说在一个房间里听猪叫了

季厄尔显然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地“嗯”了一声。

罗浅戏听完深吸了口气,看了看季厄尔眼睛下方那近乎黝黑色的黑眼圈,然后又问道:“那个,你们一起执行任务,一般都一起睡?”

“嗯”

“那个,你们搭档多久了?”

“很久”

罗浅戏听完显然是惊了,这种动静,别说是人了,大象也受不了啊

“那你平常就这么听着?睡的着?”罗浅戏又开口问道。

“几天睡一次。”

“真睡得着?”罗浅戏显然觉得无比不可思议。他可能对于那些常人不知道的秘辛了解的十分透彻,但对于这些市井坊间的寻常小事,他却了解的并不多

“习惯了就还好”季厄尔开口道。

“你为什么不把他叫醒?”罗浅戏开口道。

“叫不醒”此时的季厄尔语气中已然透着一股早已看透生死的意味,说完又接着道:“其实能一直这样打鼾也还算过得去”

罗浅戏听到这里,眉头一簇,开口道:“还能有比这更糟的?”

“你听到今天他的乌鸦嘴了吧”季厄尔开口道。

“嗯,有点邪门”罗浅戏此时仍有些心有余悸。

季厄尔叹了口气,开口道:“他如果说起梦话,比醒着的时候,还邪门”

“?????????”罗浅戏听罢,歪着头看着季厄尔。

季厄尔只是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如果他在睡觉时说起梦话,说到什么‘孙子,有种现在把爷爷抓走啊’之类的话,什么都别多想,抱起他只管埋头跑就是了”

罗浅戏听完季厄尔的话,心头已经了然,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这白即肖真是人不可貌相,简直就是个奇人

醒时话痨臭屁,睡着打鼾毒奶,这别说是大象了,神仙也顶不住啊

想到这里,那罗浅戏哭笑不得地开口道:“季思安,你快去给他弄醒,不然猛不丁来上一嘴,我们又得跑路”

这时候,季厄尔生面无表情地开口道:“不是说了么,叫不醒的没到点,起不来的”

但罗浅戏仍旧不信邪地走到白即肖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没反应

见状,罗浅戏加重了一些力道,还是没反应

最后,罗浅戏抡圆了甩了一嘴巴,白即肖只是砸吧砸吧嘴,转过身,又接着睡去了

此时的罗浅戏算是彻底震惊了,这白即肖睡着的时候,绝对是逆天一般的存在啊,而且还是无法破解的那种

他想到这里,抬头看着面前的小二,心中居然升起了一股敬佩之意,这能一起搭档个两年,面前这位也不得不算是人才了

最关键的是,在这白即肖睡觉毒奶的时候,季厄尔居然还会想着带上他一起跑?

这要是换成自己,绝对转身先把白即肖扔给敌人祭天再说

就冲着这点看来,这季厄尔还是很讲义气的

在此之后,三人也相对无言,就这么听着那仙音绕梁,度过了漫长的黑夜。

季思安在此期间却只是低着头,他今天突然经历了很多事,多到他此时甚至无法一件件清晰地回忆起来,但他至少知道,他们几人就要分别了,而且又是江湖路远,再也不见的那种

嗯?为什么要说“又”?

当清晨第一抹阳光洒进房间的时候,三人便听到了一声无比满足的呻吟,白即肖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哟,各位起的可真早”

“呵呵”

季思安和罗浅戏同时呵呵出声。

白即肖挠了挠头没理会两人,稍微清醒之后,看向季厄尔,阴阳怪气地开口道:“我说,咱们撤了吧,小罗家里派的人可比我们气派多了”

这般阴阳怪气自然是因为白即肖知道他和季厄尔在整个行动中,只是充当诱饵的存在,甚至在他的想法里,那突兀出现的黑烟可能也是别人的算计

而保护罗浅戏的人,只是在最后出手了一下罢了,而且最关键的是,白即肖自然是看见了那青衫中年人只打算救罗浅戏那一幕,如果不是那另外一个大能出手,季厄尔和季思安此时可能已经没命了。

季厄尔的想法和他的基本一样,虽然如此,但季厄尔却并没有怪罗浅戏的意思,因为他知道,任务就是任务,在他们背后的组织看来,人命是能用金钱衡量的,罗浅戏的是,他们的更是

而就在此时,房间的门被缓缓推开,从外面走进一个青衫中年人,那人单手负后,跨入了房间之内。

在那人出现之后,那向来看过去透着一股玩世不恭味道的罗浅戏居然十分认真地深深作了一揖,开口道:“谢谢先生出手相助”

那青衫中年人摆了摆手,开口道:“走吧,我们也差不多该上路了”

罗浅戏听罢一愣,低头沉吟了一会儿,转头看向屋内的三人,然后竟然十分正式地抱拳拱手道:“走了,此番谢谢各位了,江湖路远,有缘再见。”

饶是大大咧咧如白即肖,此时也是一愣,因为他和季厄尔执行这样的任务不知多少次,所以不论是他们要保护的对象是骄横,跋扈,但不论和众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根本不会把他们当人,他们都见识过,也都不在意。

但这应该是第一次有人如同白即肖一般,向他们如此正式地拱手道别。

因为这世上的人虽说口头上都说着平等,但他们知道,有身份的人和他们这些有时连姓名都不会有的人,是不一样的,就像中间有一条无形缝隙,将人隔开了一样。

所以见到罗浅戏如此郑重其事,便是大大咧咧的白即肖便也学着那些江湖草莽的做派,大手一挥开口道:“讲点实际的,如果有机会再见,五坛女儿红。”

“十坛。”罗浅戏自然也十分爽快地说道。

“还是不见面的好”季厄尔此时插话道,以他们各自的身份,见面的话就基本代表双方都会有麻烦

“能见还是见一见吧”季思安自然听不出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东西,低着头,小声咕哝道。

罗浅戏听完一愣,收起了脸上及手上那略显客套的手势及表情,走到季思安面前,将那被季思安丢出的绿色石头放回季思安手上,看着季思安认真地说道:“一定。”

说罢摆了摆手,转身地向后方走去。

白即肖见状也和季厄尔打了个眼色,准备动身。

季思安此时却只是安静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正在此时,那青衫中年人突然转头,想起什么一般开口道:“对了,有人托我跟你们说一声,他说‘你们已经全部“死”在昨天的那场人祸之中。如果没啥急事的话,不妨在这里等一会儿’”

说完,便带着罗浅戏出门而去

季思安听着那中年人的话直皱眉,这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但那意思没弄懂没关系,后面那个“等一会儿”他反正是听懂了,转头有些不解地看着身边的两人。

此时,白即肖正歪着头,他脑袋里只想着一件事,刚才那个人说“他们,全部死在昨天的那场人祸之中?”

人祸?那他娘的是人祸?

而季厄尔此时却想着昨日最后关头,将他们全部救起,并且将所有东西还原的人。

那可怕而又逆天的手段,在他猜测看来,那至少应该是尊者乃至尊者以上的大能,才能用出的手段。

而此时,托人要他们留下来的,极有可能便是那个大能。

可问题是,这样的存在,要留他们几人在此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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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古族通境

“先生,他们”门外,已然走远了的罗浅戏说话到一半,便被那青衫中年人打断道:“不用担心,总之这对他们不是坏事,说不定还会是个莫大的机缘”

罗浅戏听罢,脸上明显露出一丝笑意,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跟在那青衫中年人身边

“怎么,才接触半天就成莫逆之交了?”那中年人揶揄道。

罗浅戏眉头一挑,开口道:“那倒不至于,只是觉得他们挺有趣的罢了,世上多些这样的人,会更有趣些”

就像那青衫中年人说的那样,他们不过认识不到半天,而那季厄尔和白即肖两人更是奉命来保护自己的。

但他们一个虽然满嘴跑火车,甚至嘴巴上喊着“我不入地狱,谁爱入谁入”但却在危急关头一动不动地让自己拉着去救人;

而另外一个,更是会为了救一个孤儿,奋不顾身。

这些,对于那两个人来说,都是任务之外的东西。而对于罗浅戏来说,也是在那深宫围墙之中最难得的东西。

而那个孤儿自不必说,两人真正算得上萍水相逢,但却明知道有危险,仍旧跑回来告知,甚至在最紧要关头还救了自己一次。

毕竟对于他这个年纪的孩子而言,不论身处何处,这样的江湖情谊,那绝对都是无比地向往。

“为什么不让他们审讯出那个没死的杀手?虽然可能性不大,但至少也还是有可能问出谁是幕后主使的”那青衫中年人突然开口道。

“有些事吧,没弄清楚是个结,弄清楚了是个疤。本就没有什么好坏之分反正我这些年捅的篓子不少,仇家应该也不少。”罗浅戏说道。

话虽如此,但是此时两人都知道,能提前布好这些局,而且如此准确掌握他行踪的人,肯定不多

满打满算也只有那么两三人,而且,可能都是他这一生中最亲近的人

罗浅戏说完之后,突然又开口道:“先生,那张椅子坐着真的那么舒服吗?”

“我不知道呢,只不过啊,我有个朋友,从小便天命不凡,天生高人一等,但是到最后,却好像连有一个真正的朋友都没有”那青衫中年人开口道。

“皇上真这么说?”罗浅戏听罢,似笑非笑地开口道。

青衫中年人听罢,一愣,然后笑着说道:“你怎么不接着装了?”

“嘿嘿,先生都舍得跟我说这些话了,我要是还藏藏掖掖的话,就不好了”罗浅戏打着哈哈道。

那青衫中年人听罢,笑了笑,开口道:“我就说,你最合我胃口。离经叛道,顽劣不堪这么多年,装的够辛苦呢”

罗浅戏听罢,却摇了摇头,开口道:“先生,我那些倒不是装的,这样子的我本就最自在,而且”

“还能不用和你那两个哥哥争是吧”那青衫中年人开口说完之后接着道:“但有些人啊,他们身上的东西是掩不住的”

“那就多盖几层布,总归能掩上的。”罗浅戏道。

“所以你这次去白月国,就是为了继续装疯卖傻?”青衫中年人不打算纠缠这个问题,转而开口道。

“那倒没有,只是我觉得,吃饱了骂厨子的肯定算不上是好人。那太平了就轻视将军的,肯定也好不到哪去,所以打算去评评理,顺便凑个热闹”罗浅戏抬头看着眼前愈发临近的白月国国门,笑着说道。

“我看啊,你要是生在这江湖上,肯定是个有意思的人”青衫中年人嘴角一扬,开口道。

“那是,你看那些人多有意思,比起王城宫殿内的那些人,不知道有趣多少坐什么龙椅,又争什么龙袍”罗浅戏说这句话的时候,收起了那些笑意,微微皱着眉。

“只是,这世上有些时候,不是你想不争,就不用争的”那青衫中年人心中却默然道。

此时的房间内的三人在听到那番话后,暂时也没有离开的打算。

而季思安就这么坐在床沿,用手不停地摩挲着那光滑的绸缎

“别摸啦,那被面都快给你薅秃噜了”白即肖此时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好整以暇地看着季思安。

季思安听罢,连忙抽回手垫在屁股下面,然后又用手捋了捋被面,将其抚平之后,突然转头看向白即肖,嬉皮笑脸地开口道:“那个,白大哥,你们是不是那个说书人说的那样,是什么组织的杀手啊”

白即肖听到先是一愣,眉头一簇,没有直接回答季思安的问题,反而问季思安道:“你问这干什么”

“我说,你该不会现在才想起来要跑路吧小子我跟你说,太迟了”白即肖此时板着脸,吓唬季思安道。

季思安听罢连忙摆手,笑着说道:“我就是问一下如果你们是的话,知道的一定很多,那个,白大哥,那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人可以御空飞行,或者,或者”

白即肖大致知道季思安想说什么了,看着季思安,开口道:“昨天那些,你不是都看到了么?”

听到这话,季思安眼中突然迸发出一抹光芒,神情显得无比兴奋,他此时只是独自在那自言自语道:“所以,那些那些都是真的都是真的是吗那个什么一剑破苍穹的剑神夏恒漠;什么传闻中可以只手摘星辰的温谦候季南潇;什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率八百骑破十五万的杨乘君;什么鲜衣怒马,横空出世的月华剑尊段沉措;什么,什么南生北相,诗剑双绝的方十安;还有什么三圣合力于百万异族大军中,取下对方统领的首级这些人都在的这个江湖,还有这些传说,都都是真实存在的吗?”

此时,一直没说话的季厄尔在听完季思安说的这一切之后,淡淡地开口道:“是。”

季厄尔说完之后,又接着道:“而且还远不止这些,还有无数隐藏在幕后的高手以及无数不为人知的秘辛”

季思安听罢之后,一愣,不知为何,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里不停地不知喃喃着些什么

嘀咕了良久之后,突然摸了摸口袋,然后拿出一块绿色的石头,转头看着白即肖,有些扭捏地开口道:“那个,白大哥,你见识多,你帮我看看,这东西是不是很值钱?我看昨天那掌柜的看到这石头的眼神都会发光嗯,就跟白大哥你现在的眼神一样”

此时的白即肖两眼放光,转头偷偷瞄了一眼季厄尔,发现季厄尔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白即肖旋即悻悻然地开口道:“何止是很值钱那是相当值钱,而且不光是钱算了,跟你说了也不明白,我这么跟你说吧,拿这玩意儿,能换所有你想要的东西。”

说完之后又补充道:“可能还有剩”

之后似乎是嫌不够,又补充道:“可能还剩不少”

说完之后,自己小声嘀咕了起来

“我说昨天那个女杀手最后给这小子扔呆住了呢换成我,哪还管什么任务,先伸手把这石头接住再说,这么想来,那女杀手还真算得上是敬业”

其实白即肖这想法还真没什么错,因为换做谁,看着一套白月主城中心地段的豪华庄园朝自己飞来,换谁都得发愣不是

季思安听罢眼睛一亮,连忙将那石头藏了起来,然后自己一个人窝在一旁乐呵呵地独自傻笑起来

白即肖看着季思安的样子,砸吧砸吧嘴,咽了咽口水,那眼神仿佛是看着一个水灵的漂亮姑娘给只猪拱了差不了多少

而就在此时,三人面前的虚空中突然被划出了一道豁口,仿佛是在在虚空中开了的一道“门”。

然后在三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之中,有一个略显苍老的身影从那“门”中走去,那老人稍微有些伛偻,手里拿着一根鹿头杖。

那拿着鹿头杖的老者转头面带着慈祥的笑容看向三人,看着三人脸上的吃惊的神色,并没有过多客套,直奔主题地开口道:“家主交代,让老朽来带几位入境”

听到这话,季厄尔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眉头紧皱,警惕地开口道:“你们是谁?”

看到季厄尔这反应,那老者明显一愣,将信将疑地开口道:“家主没和你们说?”

季厄尔听罢,皱起了眉头,丝毫没有打消心头的戒备,反而开口道:“你们究竟是谁?找我们意欲何为?还有,带我们入境是什么意思?”

那老者看到面前三人此时一脸困惑的模样,估摸着“那一位”并没有和这三人事先说过,便直接通知他来带他们入境。不过想起他那位家主向来雷厉风行,说风就是雨而且时常是想一出是一出的行事风格,好像也挺合理,想到这里,那老者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

此时他并没有因为季厄尔的戒备而有丝毫的不悦,只是语气平淡地回答了季厄尔的问题:“我来自古族通境,现在来这,也是奉家主之命,来带你们入古族通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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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选择的余地

这老者说罢,听得一头雾水的季思安只觉得身边的两人身体好像同时都静止了一下。

然后只听到白即肖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模样,此时连语气都有些不稳地开口道:“古族通境?是那十大古族的古族通境?”

那老者听罢,开口反问道:“你还听说过其他的古族通境?”

“真真的是?你不会骗我吧”此时,白即肖眼睛瞪得老大,直勾勾地盯着那老者问道。

“你觉得我需要骗你吗?”那老者反问道。

白即肖和季厄尔听罢心头皆是一凛,能够于虚空之中构筑通道,那老者的实力,绝对不是他们两人可以想象的。

这种实力差距下,对方确实没有任何对自己撒谎的必要,若是对方要自己死,也许只要一个眼神,便足够了。

听到这句话之后,白即肖瞬间反应过来,这老头绝对也是个人物啊,此时白即肖急忙堆出笑脸,开口道:“老老人家,我不是那个意思,这就是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一时间还没回过神”

而那古族通境的名头两人自然听说过,这四个字或许像季思安这样的一般人,没有听说过。但对于季厄尔和白即肖这样时常接触到一些隐秘情报的人来说,那绝对如雷贯耳

季思安此时自然听得一头雾水,转头看向白即肖,开口道:“白大哥,那个古什么境的,是什么啊?”

“所谓古族通境,说的是白月国的那些隐世古族,他们因为当年为白月国立下过汗马功劳,所以白月国特别为他们开辟了十个独立的空间,让他们可以将自己家族的后辈”白即肖刚想跟季思安解释一下,却听得那老者出声打断道:“这通道是临时构建的,并不太稳定,老朽也维持不了太久。若有问题大可等入境再慢慢说,话已带到,是否入境,你们可以自行选择”

说罢便转身先步入了那虚空之中

此时那白即肖见状,连忙转头看向季厄尔。

季厄尔此时皱着眉,他和白即肖都很清楚,对于他们所在的那个组织而言,他们两人已经是两个死人,或者说,是两笔已经完成了的交易。

其实对他来说,他早就做好了不是死在这一次任务就是死在下一次任务的准备,所以此时,突然有这么一个可能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饶是沉稳如季厄尔,心境也有些受影响。

尤其是那老者最后的那一句,可以自行选择,这种感觉,或许才是他心中动摇的根源所在

自由,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或许高过一切

如果季厄尔都心动了,那更不要提那白即肖了,他此时开口问道:“那咱们,走着?”

沉吟片刻之后,季厄尔深吸一口气,开口道:“好。”

见状,白即肖咧着嘴心情大好地一步跳入了那虚空之中,然后便听得他在里面兴奋地开口道:“这里跟传闻里的一样,喂,快进来”

季厄尔听罢,转头看了季思安一眼,开口道:“走吧,你先”

季思安听罢,愣了很久,两只小手在裤子上摸了摸,又揉了揉鼻子,良久之后,突然低着头开口道:“那个,我就不去了”

“嗯?”季厄尔此时皱了皱眉。

季思安此时只是低着头,然后摇了摇头。

“不想去看看?”季厄尔此时瞥了季思安一眼,再次低声问道。

对于他而言,他虽然很早就注意到季思安了,但如果季思安坚持不去那古境的话,他最多感觉有点可惜,但也不会再多说些什么

听到这里,季思安有些惊讶地抬头看着面前季厄尔,他的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起来,他小声地开口道:“我,我想去看,但他应该是为你们来的,跟我,跟我没什么关系”

“家主说的是三人”此时那老者的声音传来。

听到这个回答,季思安开口说道:“真真的吗?”季思安此时的语气已经激动道无以复加的程度,但激动之后又低声开口道:“算算了,我我要是走了,玲儿她就”

听到这话,站在一旁的季厄尔见状,径直走向那道大门,只不过,当他路过季思安身边的时候,语气十分平淡地留下了一句话:“世间万般苦,半数在无能。”

说完之后,便抬步走进了那大门之中,留下此时听完这看过去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之后如遭雷击般的季思安

在那一刻,他想起了过往的那些日子,那些仅仅为了一枚铜板,一个馒头,或者说仅仅为了活下去,便要想尽办法的日子;然后又想起了今天,那个大汉随手丢给他的一锭金子,和那个少年交给他的那个“石头”,这些人的随手之举,便可以解决他之前遇到的所有麻烦和问题

世间万般苦,半数在无能。

在这一刻,季思安觉得自己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很简单,但自己却很少去想过的道理

这世上的人,他们努力修行的初衷,可能只是为了能让自己不那么“无能为力”罢了。

若是自己有能力,何需过那样自己不喜欢的日子?正因为自己无能为力,所以才必须忍受那些煎熬和痛苦

而且也只有当自身足够强大的时候,才有能力照顾好身边的其他人。

不然,便是他再想出更多的办法,以他的能力,也不过就是多几枚铜板罢了

但之前他没有选择的余地,现在,他好像有了

想到这里,季思安握紧了拳头,咬了咬牙,刚想有动作,从那虚空中伸出了一只手,那只手一把抓起了季思安的衣领,把他一提,便拎进了那虚空中

那人一边提,还一边开口道:“我说你个男的,矫情个啥”

当季思安被拎进去之后,只见季思安迅速挣脱了白即肖的手,转身对那个老者开口道:“那个,那个,老爷爷,能麻烦你们等我一会儿吗?”

“我说你又有什么幺蛾子”白即肖的声音再次传来。

此时只听得那老者开口道:“这样临时的通道持续不了太久,现在最多还能持续个两柱香功夫”

“嗯,够,够了”季思安的声音刚落,便见他如同脱缰的野马,奋力跑向了门外

看着季思安飞奔出去的身影,白即肖转头看着季厄尔,开口道:“我说,你对这小子倒是挺上心的”

季厄尔听罢,开口道:“怎么了?”

白即肖似乎早也习惯了季厄尔这不冷不热的态度,笑着开口说道:“那倒没有,难得看到个怪物冒出点人性,有点诧异”

季厄尔没有再说话,只是站在那门边静静地看着季思安跑走的方向

季思安此刻正奋力向前跑着,对他这样的孤儿来说,这五十里镇对他来说,基本没有什么太多的留恋,他并不知道自己将要去的那个什么古境是什么地方,但以季厄尔和白即肖的反应来看,那里至少应该不是什么坏去处

他此时要去哪?

自然是玲儿家

张婶和玲儿或许是这五十里镇对季思安唯一的羁绊

他此刻冲到了玲儿的家门口,此时天刚蒙蒙亮,季思安此刻时间紧迫,所以顾不上其他,便在那急促地敲起了门

一边敲,还一边喊着玲儿的名字

不过片刻之后,便看见睡眼惺忪的玲儿,嘟着嘴,开起了门

见状,季思安一把拉过玲儿,将一块碧绿色的石头放到她的手掌心中,对玲儿开口道:“那个,玲儿,哥哥没什么时间,来,这个你拿着。”

玲儿此时一脸懵懂地看着季思安,丝毫不掩饰自己懵逼的神色,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又看了眼手中的“石头”,开口道:“哥哥,这是什么呀?”

季思安听罢也一愣,然后便将昨天白即肖的描述重复了一遍,开口道:“这是反正你只要知道这东西很值钱的,可以换你所有想要的东西额还有剩的,说不定还能剩很多”

说完,季思安便又开始一边退着一边开口道:“哥哥要去个地方,一个听过去就很厉害的地方,说不定再见面的时候,哥哥就会是个很厉害的修行者了”

而正当季思安准备转头要往回赶的时候,便听到一个声音传来

“思安,是你吗?”

不知为何,季思安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顿住了身形,他的眼眶突然红了,他转头,看向那个已然满头银丝的中年妇女,他突然转身,朝着张婶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正当张婶还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便听到季思安略有些哽咽的声音,开口道:“张婶,谢谢您那些年的照顾,我我要去一个地方,等我回来的时候,一定好好报答您到时候,一定会让您过上好日子,很好的日子”

说罢,不等张婶说话,季思安便甩开了膀子,朝着方才的方向,奋力狂奔

而此时,玲儿手里握着那石头,歪着头,靠着身旁眼中满是担忧和欣慰的张婶,看着季思安此时已经跑远的背影,说了声“哥哥再见”然后挠着头,走回了房间

这边季思安不停地算着时间,那嘉登楼到玲儿家的距离,大致要跑上个大半柱香,来回加上说话,时间估摸着刚好,迟一点说不定都来不及,所以季思安此刻绝对可以说是用上了吃奶的劲头

当季思安喘着粗气冲到那房间内的时候,那个“门”的边缘已经开始变得有些虚无起来,季思安想也没想,三步并作一步走,然后向前一扑,冲进了那“门”内

在这一刻,没有人想到,这一扑,将来会给这片大陆,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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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真实的笑意

在扑入了那门之后,季思安只觉得身体仿佛不受控制一般地向前飘动,在眼前一片迷蒙变成只能看见一片黑暗之后,季思安突然感受到一阵近乎让他喘不过气的压力袭来,如同一座小山压在身上一般,让自己动弹不得。

若不是在他快要失去意识的关头,突然感觉身后好像有人推了他一下,把他推了出去,可能他就要在这巨大的压力下昏过去了。

但饶是如此,季思安在出了那通道之后,也弯着腰扶着自己的膝盖大口喘气,许久之后,呼吸才算恢复平稳

那白即肖双手交叉在胸前,有些疑惑地看着季思安,开口道:“我说,就这么两步路,你怎么还能走成这样”

一如白即肖所言,那临时搭建的通道走起来不过三两步路的距离,哪里需要季思安这样走的气喘吁吁的。

季思安此时缓过神,抬头看着白即肖说道:“白大哥,厄尔大哥,你们不觉得很重吗?就像,就像有什么东西压在身上一样”

那白即肖听罢皱了皱眉开口道:“会吗?”

说罢,他转头看向季厄尔,季厄尔摇了摇头。

此时那老者听罢眉头一挑,打量了季思安一眼开口道:“可能是血脉压制或者排斥吧”

“血脉压制?排斥?”季思安第一次听着这陌生地名词,眼中写满了不解,白即肖哪能放过这种显摆的机会,马上开口道:“这大陆上的所有东西都有着相应的灵性,就比如这充斥着整片大陆的风罗之力,某些特殊的家族血脉以及他们的后代有的可以做到百分百地吸收并转化风之力为剑罗之力或者风罗之力等等。”

“总体来说,一般吸收率超过五成的,皆属于中等血脉,超过七成以上的被称为高等血脉,而其中的佼佼者那些超过九成的被大陆祝福亲近的血脉,更是被叫做天命血脉。”

白即肖说完之后接着道:“而某些家族的血脉则完全相反,或许只有三四成的吸收转化率,类似这种被天地排斥的血脉,则被称为低等血脉,而那些低于两成的,则被称为天谴血脉。”

季思安皱着眉头听白即肖说了半天,却猛然发现这白即肖是不是说跑题了,此时抬起头开口道:“那这和那个什么血脉压制和那个排斥有什么关联?”

听完季思安的话,白即肖摆摆手开口道:“不是怕你不懂嘛,给你普及一下,接下来就是重点了嘛。要学会举一隅而以三隅返嘛,这段话你”

季思安怕白即肖再一时兴起给他普及这段话的涵义,连忙点头受教的模样。

白即肖见状十分满意地接着开口道:“所以这个独立出来的空间也有着自己的灵性,这种灵性十分低级,就如同家犬护主一般,会对进入这空间的人进行下意识的探查。可能他感知到你的血脉比较低级,而这空间的主人是高级血脉,那样子,就会出现类似狗仗人势的血脉压制。不过这种情况一般只会出现在跨越三级血脉等级的情况下,比如天命血脉可以压制低级血脉和天谴血脉,像是高级血脉就只能压制天谴血脉”

白即肖说完之后接着道:“另一种呢,一样拿这通道比作家犬吧,如果它感知到你对它的主人有威胁,就自然会对你施压和阻碍,这种情况被叫做血脉排斥。不用想,你肯定属于前者,估计是被这通道无意识地欺负了一番”

季思安听罢,半知半解地点了点头,虽然弄清楚了这问题,但心头不免有些失落,因为照白即肖的说法,他大致也听出来了,如果属于被压制的情况的话,自己的血脉至多,也只是个低级或者更差,想到这里,季思安不由得泄了口气。

这应该就是自己刚想准备步入这修行者世界的迎头第一击吧

但不知道为何,想到这里,季思安居然嘿嘿地傻笑了起来。

那笑容说不上多古怪,但在白即肖等人看来,却多少有些诡异,这孩子该不会受不了这打击吧

哪里有人得知自己血脉被压制了,居然在那呵呵地傻笑的

季思安看到周围三人有些异样的目光,此时挠了挠头,有些腼腆地笑了笑,然后开口道:“我刚才突然想起来,昨天我还在为自己去哪多弄一两个馒头发愁,今天居然可以为自己的血脉有可能是低等而难过,多少觉得有些好笑”

白即肖听完之后,拍了拍季思安的肩头,开口道:“不光要活着,还要活得精彩些才是,以后跟着你白哥混,早晚能混出头”

季思安听完之后,笑的依旧腼腆,之后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似乎十分自来熟的白即肖,开口问道:“对了,白大哥,这古族通境是什么啊?”

白即肖听罢,连忙开口道:“嘿嘿,你小子知道问我就对了”

“白月国是这片大陆上最古老的几个国家之一,不知经历过多少纷争战乱和格局变迁,但能一直让白月国屹立在这大陆之中的,却正是那白月国中数目不多,但隐匿极深的那些上古族群。”白即肖说道这些族群的时候,眼中划过些许向往。

“而这古族通境顾名思义,就是白月国那诸多古族开辟出来给他们的后生历练的通用空间。”

白即肖接着道:“不过,应该是在那神鼎大会出现之后,才出现的这古族通境。原本那些古族渊源极深,也有着各自一整套培养后生的修行方法。所以早些年多半都是闭门造车,但自从那神鼎大会出现之后,为了能让自家后生拔得那神鼎大会的头筹,才半被迫性质地将自己家的后生送去那通境磨练修行”

季思安听罢,眉头皱成了一团,明显更加懵逼了,此时,季厄尔见状,补充开口道:“这么说吧,这里就是个对于那些古族的后辈而言,不论是切磋,比试,或是磨练道心,都是最好的培育温床。”

但季厄尔却并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也是这世上最为残酷的战场”

听到这里,季思安突然开口问道:“那这么说的话,这古境一定很大而且很多人吧”

那老者听罢笑了笑,开口道:“这里虽说是通境,但平时其实是十个各族独立的空间,只有每三年一次的十族竞演和跨族挑战用的擂台开启时才会有通用的空间。所以单单一族的古境来算的话,其实并不算太大”

“所以这古族通境内不是应该只有十个古族的后辈?”白即肖开口问道。

“对,基本上。”那老者说道。

白即肖听罢又开口问道:“可是,我记得开国的古族,好像不止十个吧”

那老者听罢缓缓地说道:“白月国有着诸多底蕴深厚的古族,但也并非所有古族的后人都能来这古族通境,只有在那些古族中排进前十才有资格送他们的后人来此,而这前十的名额,每过五年,哦,不对,现在是三年,就会变更一次。”

那老者说道这里,季厄尔突然开口道:“那既然如此,前十的族群定然无比强大,肯定不会缺家族后生才对,甚至在他们族内应该都要先筛选上一轮,怎么会轮到我们?”

“你说的没错。”老者说道这里,眼中有着一抹无法掩饰的自豪接着开口道:“但那前十的家族中,有两个古族,永远不会被挤出十大古族的行列。”

白即肖此时听完之后,重重地深吸了一口气。他的身体此时好像都有一些因为兴奋而出现的颤抖,他好像已经知道他们将来要代表的是哪个古族了

季思安听到这里,仍旧似懂非懂地歪着头,开口问白即肖道:“白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白即肖听罢开口跟季思安说道:“也就是说,那八个正常的十大古族根本不可能需要外来人来,他们内部的人已经饱和。而那另外两个特殊的古族,其一应该是被称作白月国国姓的柳氏,虽然白月国主并不姓柳,但柳氏的地位在白月国的地位就如同洛氏在齐修国的地位一样,属于王族。所以他们也定然不需要吸收外来的人”

“那另外一个古族是?”季思安此时皱着眉,但心中却似乎有那么一些知晓了答案。

“季族。”白即肖此刻已经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有些失态地开口出声道。

白即肖此刻为何会如此激动?

在这片大陆之上,有一个十分权威的天榜,在那上面,记录着这片大陆上的各种第一到第十的修行者。

而且因为这大陆实在过于庞大,除了那些声名显赫的家族和国家之外,还有不知多少卧虎藏龙的势力盘踞一方。或者隐修的老妖怪,他们不争名夺利,只求能一朝闻道,醉心修行。

而天榜最为权威的地方在于,他能将这些老怪物也拉入榜内要知道一般人没多少能知道他们的存在,跟别说给他们排名了。

所以那天榜上时常会冒出一些莫名其妙或者从来没人听说过的名字,引起不少争议

但这其中,有一些却是毫无争议的,像是剑道第一夏恒漠,兵道第一杨乘君之类的。

而这片大陆上的所有修行者,都以能上那天榜而为终身目标。

但这大陆上的修行者何其之多,能上那榜的人又屈指可数,所以一般人,只能叹其高而不可攀。

所以但凡能有一项可上那榜单,也足以横行大陆,受万人敬仰了。

而在这榜单的主榜之上,有一个人的名字,却足足出现了六次。

身法第一,易容第二,剑道第二,铸剑第三,精神力一道第三,推演一道第三

这个人除了季南潇,还会是谁?

而且在诸多榜单的副榜之中,除了暗杀一道外,其他各道,季南潇多多少少皆能进入前五十。

而至于暗杀一道,其实大家心知肚明,以季南潇的易容和身法还有藏匿能力,绝对排得上前三

而且这一道向来云谲波诡,何为暗杀,本就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存在。

加上能上这榜单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以侯爷的身份,自然不屑于此

只不过至今那暗杀道的第一名还空着,也没有人知道原因

但这些名号,也足以证明季南潇的强大及他那无与伦比的全能。

不过奇怪的是,原本有着这样的领头人物,季族本该早就飞黄腾达了才对。

但恰恰相反,季氏非但没有如此,反而整个族群似乎是遭遇了什么变故一般,在几十年前突然销声匿迹,只剩下季南潇和寥寥几人人活跃在江湖之上。

但不论季族内部如何凋零,只要季南潇还在,那侯府季族永远都是白月国十大古族之一,从这一点上,其实也能管中窥豹,看出季南潇在整个白月国的地位

所以这样的人物自然也在这片大陆之上收获了无数多的忠实拥簇,更有不知多少修行者以他为目标,毕竟这种全能,才是最吸引人的存在。

不比某些同为三圣的人,赶路居然还要靠跑步不是

而季南潇的众多迷弟之中,白即肖绝对是最为忠实的那一批

那老者看着听到那两个字后目瞪口呆的季思安和早就已经乐得手舞足蹈的白即肖,笑了笑,开口道:“这古境内,你们这些的小娃儿所需要的修行材料,基本上应有尽有。”

那老者不等三人开口,便开口道:“获得这些材料只用积分便可而获得积分的方法,就是赢足够多的比试,或者在年末竞演中取得名次”

季思安听罢之后,眼睛一亮,至少这在他看来,是一种比较公平的方法。

但此时白即肖的注意力却不在那些上,他此时双眼放光地开口问道:“那那让我们进这古族通境,是是温谦候大人的意思?”

“对。”那老者开口。

“所以所以大人他想要我们做些什么?”白即肖此时的兴奋之情,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侯爷的意思其实很简单,‘你们只管放开了把那些自恃血统优良,整天拿鼻子看人的家伙狠狠地都按在地上揍一顿就好’这是侯爷的原话”那老者面带着笑意开口道。

那白即肖听到这话,先是有些惊讶,然后显得很是受用般,脸上洋溢着十分臭屁的笑容。

两只手分别勾住季思安和季厄尔,开口道:“嘿嘿,那还等啥,走吧二位,陪小爷给那些家伙好好上一课”

季思安显然被白即肖这突然有些亲昵的动作弄得手足无措,脚步错乱地被那白即肖带向前方。

这一刻,季思安被勾着向前小跑着,他回头看了一眼那条自他进来之后一直没观察过的林间小路,显得是那么的不真实

但此刻,他嘴角的笑意,却那么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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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这样就足够了

季族古境,从那小路上看上去就一如一个被群山围绕的小山村一般,显得十分得安静祥和。

当正午的阳光洒在那季氏的牌匾之上,阳光透过那旁边镂空的部分,径直照向了此时匾额前的三个人。

而此时的三人,饶是一直面无表情的季厄尔的脸上,都难免流露出一丝难掩的激动神色,而另外两人自然就不用说了。

这古境和外面看过去的完全不同,比起那个只有三四米宽的小路和入口,这里面绝对算得上是别有洞天,走到那牌匾下面向里面看去的时候,季思安突然感到一丝无语,他想起了方才那老者说的那句“单以一个古境来看的话,并不大”。

在此时的季思安看来,这纯粹属于炫富

因为这里大得完全超过了他的想象,这里的规模粗略得算起来,至少也得有两三个五十里镇那么大。

正当三人为这里的豁然开朗惊叹的时候,那名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老者开口道:“我先带你们去你们的住所,今天你们暂且休息一下,如果有兴趣,可以在这古境内逛一逛,明天会有人正式带你们登记下信息。”

说到这里,老者不留痕迹地瞥了山顶一眼,接着道:“古境正式开学的日子在三个月后,不过这段时间也要加紧修行才是。希望三年后那十族竞演的空间里,能看到你们”

季思安听罢,眉头紧皱,自言自语道:“开学?十族竞演?”

白即肖见状,知道季思安不懂这些,一把搭住他的肩膀,笑着说道:“我这么跟你说吧,这里跟学院其实差不多,有人教你怎么修行,有所有你能想到的修行资源,有年末竞演,平时有比试,等等等等而且,比一般的,高级上不止一星半点”

不知为何,季思安听到这话的时候,心头一阵颤动,身体甚至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颤抖。

此时他应该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之前曾发表过:“只有那些笨孩子才需要上学,而自己很聪明,并不需要”的言论

几人没走多久便来到了一座高耸山峰的半山腰上,在不算太密集的树林间,有一条小河自山顶顺流而下,水势不小,但是水质却十分清澈。

在那条小河旁边,认为开辟出了一片类似梯田的空地,在这梯田前面则有一片不小的方形池塘,里面种植着许多水生植物,显得绿意盎然。

而在这梯田对面的一片空地上,有两个用木头搭盖的小房子,此时他们看着此般景象,宛如出离于世外。

那老者带路带到之后,便告辞径直下山去了,走前留下了一句有些古怪的话:“若是无事,尽量不要去山顶”

然后这里便只留下季思安三人。白即肖看到那两个房子之后,挠了挠头,开口道:“三个人,两个房子,怎么分配?”

哪知道他话刚说完,剩余两人异口同声道:“没事,你单独睡一间。”

听到这话,白即肖探了探脑袋,有些诧异地开口道:“我说,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感情这么好了?”

“呵呵”两人同时冷笑出声,听得白即肖一阵毛骨悚然。

“那小爷我自己睡一间更自在。”白即肖没过多理会两人的反应,自己一个人骂骂咧咧地进了一个房子。

季思安和季厄尔对视了一眼,季思安开口道:“厄尔大哥,那个,我可以自己去别处找地方睡”

季厄尔听罢,先是一愣,然后将额前的头发束到脑后,开口道:“没事,还有半天时间,再弄个木床出来不难。”

若是有知晓季思安的人估计都会说他满脑子小聪明,但其实他最聪明的地方,便是知道自己该在什么时候收起自己的那些小聪明,就比如现在

此时他面前的这个人,现在在季思安的心里,绝对是那种心思缜密,而且临危不乱,沉着冷静的代表人物。

而这样的人,之前会中自己那些此时回想起来就无比拙劣的激将法,现在想来,连季思安自己都不相信

念及与此,季思安突然开口道:“对了季厄尔大哥,之前谢谢了”

季思安这句谢谢里包含着很多,不论是之前每日不曾间断的馒头,或是昨日几次舍命相救

季厄尔听罢,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季思安,微微朝他点了下头

季思安刚想进那房子看看,却见白即肖此时已经从那房子里走出来了,此时心情大好地招呼两人道:“不用看了,该有的都有了,走吧,我们先去逛逛这古境吧”

“你们去吧。”季厄尔留下这句话之后,便转身向那树林方向走去

季思安其实想着要给季厄尔搭把手,但还没等季思安反应过来,只见白即肖扬了扬眉毛,大摇大摆地勾着季思安的肩膀向山下走去。

虽然接触的时间不算长,季思安多少也知道了白即肖这种大大咧咧直来直往的性格,以白即肖的这种性格,基本上可以和任何一个认识不到多久,稍微对点胃口的人勾肩搭背。

所以季思安也知道能让白即肖做这样看上去十分亲近的动作,其实根本说明不了两人的交情有多深,甚至季思安也知道,至少到目前为止,两人绝对没有什么太大的交情。

但每次只要白即肖这么做了,季思安都会有种发自内心的喜悦

这别有洞天的古境用半天时间绝对是逛不全的,所以两人只是挑了几个从山上看下去颇为扎眼或者特别的地方。

第一个便直接先去了一个样式和这世外桃源有些违和的建筑物,那是三根顶天立地的透明白玉柱子,在那上面,各自写着一个人的名字,以及关于此人的实力和各种战绩,而三个柱子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在那最下面,写着一行显眼的字:本次十族竞演夺魁。

而在那三根大柱子的边上,则各自有许多小柱子,用处应该和那大的一样,只不过这些小柱子的要显得简略一些,然后在那些小柱子的边上,则是一个名单。

而那柱子下面,还有六个占地不小,大概两米来高的擂台,而其中正中间的那个,尤为显眼,比旁边的都要大上不少。

季思安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这里,因为并不知道有什么用处,所以兴趣并不大,只是记在了心上。

但白即肖显然对这里十分在意,看了良久之后,指着那三根大柱子,转头跟季思安开口道:“你看那里,过一段时间,你白大哥的名字,就会出现自那里”

季思安转头再次看了那三根柱子,随口附和道:“那必须的”

“哟呵,小子,这马屁拍的可以嘛”白即肖说着,便再次勾着季思安的肩膀接着往下一个地方走去

第二个地方离前那些透明白玉柱不远,季思安倒是一眼便看出了用处,这里罗列着许多擂台,大约有五十个左右,只不过这里的擂台比起先前看到那六个要小上不少。

而每个擂台旁边都放着一个类似铃铛的东西,显然,这里应该是便给他们平时比武竞技获取积分用的。

而第三个地方,则是一个如同宝塔一样的建筑,占地极大,总共有六层,雕梁画栋,看上去好不气派。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边走边看,当然,大多数时候是白即肖在说,季思安在听。

走到了这第三个建筑时,天色还早,季思安原本打算再去旁边那条方才在山上看去最为人声鼎沸的一条街道上看看,却见白即肖此时一路小跑地向前走去

走到那之后,大手一挥,便招呼季思安也过去

当季思安走进那六层宝塔正感叹其规模浩大的时候,却听得白即肖的声音:“季思安,你快来看,这里有一只狗,你看,这旁边还有只鸟”

季思安转头看向白即肖的方向,此时他的面前正趴着一只小狗,这狗通体雪白,体态看过去不小,但是趴在那里不过才到白即肖脚踝,此刻正慵懒地趴在地上吐着舌头,对面前的白即肖和走来的季思安似乎一点兴趣也没有

而那小狗的旁边,还有一只红色的小鸟,正停在那狗头上的一根杆上,显然是专门为这小鸟而特意放上去的

而在那鸟的旁边,不知道谁还立着一个标语。

“生人勿近。”

但是白即肖何许人也,能理这个?

这里如果没这牌子,可能白即肖还不会过来,但这里有着牌子了,白即肖就一定会来

白即肖此时看着那狗,然后笑嘻嘻地说:“这狗还挺白的”

狗没反应

“噜,啧啧啧”白即肖试图逗那只狗

狗没反应

“傻狗?”白即肖又开口道。

狗没反应

“切,没意思看看这鸟吧”白即肖逗了一会儿,发现那狗根本不理他,转头看向那只鸟

这只鸟见白即肖向他走来,在那杆子上跳了跳,然后居然侧过身,似乎在向白即肖传达别来烦我的信息

但是白即肖何许人也,能理这个?

理这个他还叫白即肖?

此时白即肖走到那鸟面前,开口道:“小红鸟”

那鸟竟然做出了一个两人完全想不到的举动,那鸟飞起来,用鸟喙轻轻碰了碰那个标语,然后将那标语翻了过来,只见后面写着:“请去逗狗,别来烦我”

白即肖看到这标语之后,笑了起来,跟季思安说道:“这鸟有点意思嘿,你看这牌子上的语气,像不像这鸟自己用鸟嘴啄出来的”

季思安看着那标语,笑着点头说“嗯”。

那鸟见状,又用鸟喙轻轻啄了啄那个标语

这一通人性一般的举动自然让白即肖兴致更起,白即肖此刻笑着跟季思安开口道:“诶,你看,这鸟比那狗有意思多了”

“嘿,傻鸟”白即肖此刻笑着对这鸟开口道。

谁料,这一刻,那鸟似乎忍无可忍一般,飞回那杆子,然后低头对着那狗,竟然发出了人言:“傻狗,咬他”

还没等白即肖惊讶,只见那头狗此刻十分听话地站了起来,当它站起来后,季思安才发现,这狗足足有一米来高,直接到了白即肖的腰部位置。

白即肖看着那狗脚下的大坑,心头真叫一个苦也

谁他么给狗挖这么大一个坑啊?这不是坑我的吗?

还有,这鸟怎么会说人话?

还不待他哀嚎,那狗已经冲向了他

是夜,太阳落山之后,已经将山上屋中一切都打点妥当的季厄尔走出房门,迎面见到此刻正在山下走上来的两人,此时垂头丧气的白即肖,和一直在一旁不停安慰白即肖的季思安

“白大哥,没事的”

“什么?不会丢人,怎么可能会丢人”

“啥?哪里会有人笑话你”

这些话听得季厄尔一脸疑惑,最关键的是,今天的白即肖安静得出奇啊,此时竟然一言不发,只顾着低头看着地板,如丧考妣

见到白即肖这样子,季厄尔把季思安拉到一边,小声地问季思安道:“怎么了?”

季思安听罢,将方才白即肖被那只大白狗来回追了几条街的事情跟季厄尔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饶是严肃如季厄尔,此刻也面容古怪地走到白即肖身边,拍了拍他肩膀,开口“安慰”道:“你被狗追着咬有什么好稀奇的?哪天你追那只狗咬的时候,记得通知我,我第一个去看”

听到这话,正低头走路的季思安险些滑了一跤,这是在安慰?

白即肖此刻瞥了季厄尔一眼,没有说话

见状,季厄尔又接着道:“这点事你也没必要放心上,以你的能力”

季思安还以为季厄尔打算先抑后扬,说些夸奖白即肖的话来缓解白即肖的失落,却听得季厄尔接着道:“以你的能力,今天这件事根本连开胃菜都算不上”

听到这话,季思安又是一个趔趄,这种以毒攻毒的安慰方法,他真的是平生第一次见到

季思安此时只能偷偷地看白即肖的反应,不过季思安奇怪的是,被季厄尔刺那两刀之后,白即肖反而振作了起来,跟季厄尔开始了一段漫长的口舌之争,当然,基本都是白即肖再说,季厄尔只是象征性地扯扯嘴角,其他时候都是静静地听着白即肖各种扯皮

一炷香后,直到白即肖的开始恢复往日“雄风”之后,季厄尔方才开口道:“吃饭吧,怎么说也跑了一下午”

此时白即肖听罢,已然无视这话中的调侃意味,撇了撇嘴开口道:“你弄了啥?”

“馒头”

“只有馒头?”

“嗯”

“你觉得我会吃只有馒头的晚饭?”

“嗯”

听罢,白即肖便大大咧咧地走到那桌子边上,坐了下来

而此时,季思安却只是站在原地,低着头。

白即肖见状,转头开口道:“你们两个过来一起吃啊,不然我一个人吃多没意思”说完之后,咬了一口馒头,开口道:“嘶真香”

季思安听到这话之后,抬起头看着同样看着自己的季厄尔,看了一会儿之后,用手揉了揉衣角,怯生生地开口道:“真的可以吗?”

“慢了估计要被吃光了”季厄尔说完,便转身向白即肖那边走去。

当季思安走到门口向里望去,这小屋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季思安路过房间时偷偷看了一眼,季厄尔已经做好了一个看上去十分稳固的木床,那种木头独有的清香,弥漫着整个房间。

这一个下午,他不光做了木床,他甚至还用木头将卧室的房间隔成了两个,转头看去,此时的餐桌上,还放着几个热腾腾的馒头

不知为何,季思安看向季厄尔,竟然有些呆滞,脸上一阵恍惚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脸上洋溢出一种他从来没有没有浮现过的笑容,步伐欢快地跑向那已经坐了两个人的简易木桌

季思安要的从来都不多,或许这样应该便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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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一抹良夜

饭后,三人收拾完之后,便都回了各自的房间,只是这个夜晚对于季思安来说,显得格外的不一样

他平躺在床上,用手狠狠地捏了自己的大腿一下,会疼不是做梦

现在回想起昨日的种种,他始终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在今天之前,他衣服左边的口袋中装的是对这世界的愤懑不甘和怒其不公。

而右边的口袋里,装的则是无可奈何的妥协和被逼无奈的苦中作乐

甚至昨天早上的时候,自己还在如同往日一般自欺欺人地试图将那已经破碎一地的人生拢到一堆,稍微拼凑出一个生活的模样。

而今天,他回到家的时候,不再是一个黑压压空落落的山洞。

甚至他回到家的时候,竟然还有馒头等着他,甚至还有人和他一起吃饭

他突然想起了今天饭前的那个笑容,他此时回想起来才发现,那个笑容,和他之前任何一次笑似乎都不一样

就像是他永远也学不出罗浅戏那自信的步伐一样,季思安其实也一直学不来那些孩子脸上的笑容,看过去似乎一样,但季思安知道,实际上根本不一样

他不知道接下来迎接他的是什么,他也不在意接下来迎接他的是什么,他唯一知道的是,此时这般光景,便已经是他曾经不知道多少次在梦中梦见的模样

想到这里,他再次用力掐了自己一下

不是梦

或许是掐的太过用力了,季思安的眼泪,缓缓滑落

过了半个时辰后,季思安意识到了一件事,方才那一下好像确实掐的太用力了

竟然直接将季思安今日原本就稀薄的睡意,掐得一干二净,此刻他的精神简直如同正午时分的太阳

在确定自己现在亢奋到根本停不下来之后,季思安小心翼翼地起身,蹑手蹑脚向门外走去,他走到了门口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坡上,缓缓地躺在了柔软的草坪上,双手枕着头,抬头看着漫天星辰

他的耳边流淌着溪水潺潺和蟋蟀虫鸣,他的眼前是皓月当空和星辰大海

季思安看着眼前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景象,心境却和之前截然相反

他曾经不止一次地躺在那个山洞外,看着天上的星星,想着今天又被谁欺负了,或者又被谁奚落了,更或者今天又被谁说的什么话刺痛了。

他是个孤儿,所以他在面对那些不公的时候,只能笑着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不然越是反抗,迎接他的,就是更加过分的言语或者举措

而那些笑容下所压抑的所有东西,都要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拿出来,嚼碎了,咬烂了,合着那浩瀚星空,仰头吞进肚中

但今天的夜色好像比往常美上不少

“这里的星空,真美啊”季思安独自呢喃道。

“是呢”

季思安听到从头顶传来的声音,一个激灵,翻身站起来看去,原来是季厄尔,此时他正坐在那草地上,抬头看着天上

“诶厄尔大哥,把你吵醒啦,对不起”季思安此刻连忙低着头小声道。

季厄尔听罢一愣,看了季思安一会儿,开口道:“不关你的事,可能习惯了晚上身边敲锣打鼓的,突然安静下来,反而有点奇怪”

说到这里,季厄尔折转话题道:“怎么,倒是你,怎么不去睡?”

季思安听罢,低头捏了捏衣角,开口道:“我,睡不着。”

季厄尔自然能猜到其中缘由,没有再多问什么,此时他见季思安仍旧站着,便拍了拍身边的空地,应该是示意季思安大可以坐下

季思安自然知道季厄尔的意思,但却仍旧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季思安方才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季厄尔边上

之后,两人一起坐着看着天空,良久之后,季思安轻声开口问道:“厄尔大哥,你和白大哥,都是杀手?”

“嗯。”

听到这肯定的答案之后,季厄尔原本以为季思安会好奇地问一些关于这个古来便有的“特殊职业”的信息,或者叫他说一些自己执行任务时遇到的事情,或者问问他杀人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之类的问题。

但让他无比愕然的是,季思安在听完那个肯定的答案之后,却是小声地开口道:“那,一定受了不少苦吧?”

听到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季厄尔整个人一怔,转头看向季思安,他的眼中竟然没有了以往的沉着冷静,取而代之的,是讶异,以及瞬间的失神

在那一瞬间,他的脑海浮现出以往的种种回忆

他和白即肖都是杀手,这是季思安知道的,但季思安不知道的是,他们属于一个特别的组织,这个组织叫做“往生门”

而这组织之所以叫做往生门,原因很简单,因为除了组织的任务目标之外,其他所有知道这组织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的人,也都被送去了往生

他们这些往生门的普通成员,能在经历了无数的试炼之后能坚持到最后的人,绝对是十不存一,对于他们而言,也就如同去了一次往生

而且在最后,往生门还有一个极为特别的试炼,那便是忠诚试炼,而在这个试炼中活下来的人,对这世界,也早已经没了热情。

因为在那试炼之中,他们所遭受的折磨,他们所面对的各种诱惑欺骗,都足够让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对这世界,失去了信心。

这也是为什么,虽然白即肖如此极品,但季厄尔却仍旧愿意和他一起行动的原因因为白即肖是唯一一个,在经历了那些儿事情之后,仍旧对生活充满热情的人。

热情到许多时候,季厄尔都怀疑白即肖到底有没有参加过那些试炼

季思安说完这句话之后,看季厄尔没有说话,自己似乎也找不到什么话题,所以也沉默了起来。

两人沉默了许久之后,季厄尔突然开口问道:“之前在五十里镇,为什么要刻意远离张婶和玲儿他们一家?”

显然,季思安没有料到季厄尔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之后,一板一眼地回答道:“那时候的我,只会拖累她们”

季思安似乎不太想说其中的理由,只是接着开口道:“这世上,有张婶家那样的好人。但同样的,这世上也有很多不那么好的人”

季思安说到这里,转头看向季厄尔问道:“对了,厄尔大哥你问这个干什么?”

季厄尔听罢,笑了笑,目光有些深沉地开口道:“这个道理,我在七岁那年明白的”

季思安听罢愣了很久很久,他不知道季厄尔曾经经历过什么,但此时他大概已经知道为什么面前这个好像不论什么都不为所动的人,会尤为关注自己了

所以或许是正因为有着一些相同的经历,所以季厄尔才会格外关注季思安一些吧

只有真正身处黑暗的人,才会知道黑暗到底有多可怕。

季思安听罢之后,没有多说什么,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着天上的星辰,似乎是为了打破尴尬,季思安又跟季厄尔聊起了今天白即肖今天被狗追着跑的细节

季思安说了一会儿之后,却听季厄尔突然又开口道:“其实有些时候,像他那样活着,挺好的”

季思安听到这里,转头看这季厄尔,显然有些愕然,他此时开口道:“可是,可是我总觉得,厄尔大哥好像要比白大哥厉害些也更稳重些嗯好像也更成熟些额,也更可靠些的感觉”

这些话要是被白即肖听到,不知道会不会气地直跺脚

季厄尔听到季思安的话,哑然一笑,开口道:“至少,他做什么都可以无所顾虑一样”

听到这话,一些画面涌上心头,就像是季厄尔扔了自己不知道多少馒头,甚至可以冒着生命危险来救自己,但却好像始终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

而白即肖却完全不同,永远大大咧咧的,甚至跟自己并不算太熟络的时候,也可以很自然地一把勾着自己的肩膀

这种差别,或许有点像季思安当时想学那罗浅戏走路时的情况差不多,明明是件无比简单的事情,但自己却永远学不来一样

或许是童年的经历导致的,这种差别看似是他们内向,可能其实就是隐藏在内向下可能连他们自己都很少察觉到的自卑罢了

所以想到这里,季思安突然开口道:“不管怎么说,我都觉得,厄尔大哥你是个很好的人”

季厄尔听罢之后,沉默了很久,方才低声开口道:“也许吧”

季思安听到这答案之后,却重重地点着头道:“一定的。”

季厄尔没有回应季思安,只是抬起头看着天,嘴里小声喃喃道:“好人吗?”

在那之后,两人尽皆无言,而季思安居然就这么枕着地,盖着天,就着漫天星光,缓缓睡去

此时,在那山顶之上,有一人,他身着一袭白衫,发丝凌乱,脸上也有着稀稀拉拉的胡子,看过去不过二十七八,此时手中正提着一个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口之后,醉眼迷离地看着半山腰

他的眼睛虽然迷蒙,但却好似看得很认真,整个人一动不动,就那么斜靠着山门,看着山下

那里又能有什么?

不过是一个山坡,一方池塘,一亩良田,一个小孩,一个少年,一片星海,一轮孤月,一抹良夜,一场好梦

此时无声,胜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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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古境规则

季思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他正躺在自己的床上,阳光透过窗户,晒在他的脚上,而当他起身走出房间之后,竟然在餐桌上看到了一碗粥

心中暖意自不需提,他快速地喝完那一碗粥,将碗筷洗好之后,匆匆跑出房外,果不其然,季厄尔和白即肖两人此时正站在门前的山坡之上。

而当季思安走过去的时候,却发现,那里居然还多了体态丰腴的一个女人,看过去最多三十出头,此刻正和两人指着山顶,不知说着什么,此时看到季思安过来,笑着开口都:“哟,小少爷醒了呢”

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叫自己,虽然知道是打趣,但是仍旧弄得季思安小脸一红,然后露出个笑脸,一脸不可思议地开口道:“刚才听到声音的时候我就在想,要多漂亮的人才能发出那么好听的声音啊,现在可算是长见识了”

季思安这马屁拍的真叫一个天花乱坠,一脸真诚的模样看得季厄尔和白即肖都是一愣,两人面面相觑,白即肖更是看到那女人笑的花枝乱颤的模样之后,悄悄朝跟季厄尔杨了杨眉毛,然后竖起一根大拇指。

意思好像是跟季厄尔说:“瞧见没,这才是技术活”

那女人笑罢之后,走过去弹了季思安的脑袋一下,开口道:“看你这小小年纪的还真是鬼灵精怪,不过,你沈姨我喜欢”

季思安在得知面前女子的姓氏之后,却没有接着拍马屁,因为马屁这东西,一定要有个度,过了的话,就会显得又假又腻味了。这些人生哲理,和溜须拍马的功夫,季思安在那嘉登楼听那说书先生讲了不知道多少回

所以季思安此时抱拳拱手,然后躬身开口道:“沈姨早上好”

这世上的女人,不论修为高低,对于夸奖,向来鲜有厌恶的,沈姨自然不例外,所以此时用手揉了揉季思安的脑袋,开口道:“走吧,今天由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鬼地方吧”

季思安听到这话,蹙起眉毛,他显然对那沈姨口中的“鬼地方”三字有些不解

那沈姨见季思安的模样,笑了笑,没有解释,只是转身下山,示意三人跟上。

下山的路上,沈姨开始跟他们说起了这古境的规矩,以及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本来按规矩呢,这事情该是你们山上那个人干的,不过算了,刚好我今天闲着,所以今天就由我来吧。”沈姨说完接着道:“其实大致的你们应该多少也了解一些,我也就走个过场,古族通境由十个独立空间组成,在某些特定的条件下,这些空间可以互相连接,所以谓之通境。”

“所以你们所处的这里,便是季族古境,剩下的还有九大古族。”沈姨说罢接着道:“不过呢,这几年里,十大古族里的古族二字好像也有些名存实亡了,那十大古族或许也该改成十大家族了。”

原本只是打算一笔带过的东西,哪知道却勾起了白即肖的求知欲,他听到这里,连忙不解地开口道:“为何这么说?”

沈姨听罢先是一愣,见到白即肖眼中那浓烈的求知欲望,便开口道:“因为这些年,有许多极速崛起的家族,他们虽不是古族,但在白月国风头之盛,已经盖过许多古族了,所以啊,从十年之前到今天为止,那些原本只有开国古族才能争夺的十大古族名额,已经被那新崛起的段族抢走一个了”沈姨此时笑着解释道。

季厄尔听到这里,眉头微微皱了皱,心头微动,这种事情远非看过去那么简单,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名号争夺问题,这其中所触动的利益绝对不少。

只要看这古族通境应该就能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每一个家族想要能狗根深蒂固并且绵延千年,除了靠那些族中的顶梁柱之外,还必须要有家族中的青年才俊以及后起之秀来承接家族。

在那之下,更需要培养无数家族天才来维持一种良性循环。

毕竟世上能以一人独当一族的人,只有温谦候一人而已

而那十大古族的名号,季厄尔虽然不知还有没有其他用处,但单单这一项家族后辈能进入这古族通境,就绝对对家族有着巨大的裨益。

虽然这世上也有出自苦寒之地的惊才绝艳,但这概率比起这古族通境之中,应该少了不是一星半点。

而那些大族之间的较劲掣肘,那就绝对是毫厘必争

想到这里,季厄尔皱着眉开口道:“可是,那些在白月国根深蒂固盘根交错的古族,怎么会让那些新家族抢走位置?”

沈姨听到季厄尔的问话,愣了一下,开口道:“十年之前,白月国主突然实施了一项新的法规,任何家族的后生,只要夺得那三年一届的神鼎大会冠军,就可以让家族入那十族之列当然,这其中牵扯到的东西,比较复杂”

季厄尔听罢之后,皱着眉开口问道:“这是要以此制衡那些古族?”

沈姨听罢之后,眉头一扬,有些惊讶地看着季厄尔,这一项法规的实施对于白月国来说,绝对是大刀阔斧的改革,这其中牵扯到的势力以及利益都太多,也太过复杂。

其中最为显而易见的,就是触碰到了白月国许多古族的利益,白月国主此举在那些古族中人看来,无异于鸟尽弓藏,卸磨杀驴。

所以这项规定一开始实施的时候,便被视为白月国主为了排除异己所采用的低劣手段,但让人完全没想到的是,那个被挤掉位置的古族,竟然有和白月国主最为亲近的三大古族中的叶族。

而这也让那些原本愈演愈烈的阴谋论一说不攻自破

尽管如此,在改制初期的时候,另外一个即将被挤出十大古族位置的吕族也曾当众表达过不满。

但在那些其他古族想作壁上观,隔岸观火的时候,却发现,没人能看见火,因为那个岸,都没了

谁能想到,偌大一个吕族,竟然仅仅因为一句话,被直接从古族中除名了,所有族员包括族长,全部贬斥为庶民。

而那吕族,被要求迁址边城,自谋生路。

其实以一个古族的实力,想要在一个边陲小城里呼风唤雨,兴风作浪,还是轻而易举的,但是这就好像是一个内阁官员突然被免去了职务一样,虽然靠着一身才能,或许仍旧可以在其他地方活的不错,但这其中的差距,何止十万八千里。

而那原本对白月国主忠心耿耿的叶族,在迁出旧地之后,竟然直接心灰意冷地在三天之内,分成多股叛逃出白月国,举族向更北方的北境十二国迁移

只不过,这一举动自然引起了白月国主的震怒,在白月国主的怒火之下,直接动用所有白月仲裁庭一路追杀到周边各国,最后真正能到达北方十二国的叶氏族人十不存一,不可谓不惨烈

因此坊间也有传闻,那些活下来的叶氏族人改名换姓,进入了各个与白月国敌对的周边小国发誓要对白月国复仇。

现在有传闻他们更是在积极联合这十多个原本与白月国有摩擦的国家,意欲推翻白月国

只不过这整个情况究竟如何,外人也无从得知

只不过在这场风波大致看过去尘埃落定后,白月国主亲自莅临那个因为被除名而显得日薄西山的吕族,淡淡地留下了一句话:“新法规对吕族,同样适用。”

原本大力驳斥新规的吕族族长,竟然只能靠着这新规东山再起,这其中滋味,或许只有自己能体会了

而一国之主要对自己的国家进行这样大伤筋脉的改革,肯定有着他自己的用意,而这其中,最为浅显也是最多人赞同的,便是那些古族私下眉来眼去,早就盘根错节,加上一个个全都底蕴深厚,如果让他们真的沆瀣一气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必须要想办法加以制衡,而这新规,就被大多数人认为是由此而来。

但这些对于一般人来说,最多就是感慨感慨今时不同往日之类的话罢了,哪里会去想那么多的前因后果。

所以当季厄尔这么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一针见血地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沈姨自然是惊讶不已。

“哟呵,不错嘛,谁告诉你的?”沈姨此刻开口问道。

季厄尔语气平淡地开口道:“自己想的。”

白即肖听到这话,凑过来学着沈姨的腔调,满脸揶揄地开口道:“哟呵,不错嘛,时间不少嘛,还有空琢磨这个”

季厄尔瞥了白即肖一眼,开口道:“晚上睡不着,脑子里想的就多了”

白即肖听罢,有些悻悻然地撇了撇嘴。

那之后,几人一边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而每当走过一个地方,沈姨便会给他们介绍这些地方的用处以及规矩。说的深入简出,相当详细。

仅仅半天时间,季思安脑海中便对这里大致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

这里大致能分为几个区域,其中包括一般学员的生活区,修炼区,竞技区,以及交易区等等

不论生活上或是修行所需要的东西在这里,几乎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唯一和外界不同的是,这里的所有东西,交换的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用他们在这古境之中所得的积分

在这古境之中获得积分的方式,只有两种,第一种,便是通过在擂台上的战斗来获得。

而这战斗的地点,就是季思安和白即肖两人昨天看到的那些擂台之上,规则也很简单,每个人每天都有十次挑战他人的机会,赢则获得十点积分,输则减少十点积分。

而每个人都有初始的五百点积分

而第二种,便是在年末的同级年末竞演中取得名次来获得积分,第一名,可以获得三万点积分,第二名两万,第三名一万,四到十名,则依次减少一千

所以在这种模式之下,其实会出现一种病态的循环,如果没有特别情况的话,就是原本实力强的那些人,前期取得优势之后,会有更多的积分来强化自己,然后不停地和后方拉开差距。

而那些前期弱的,即便想翻身,也必须远比其他人更加勤奋,但问题是,如果那些强者也无比勤奋的话,这些弱者则鲜有翻身的机会

所以从这里,虽然这里每天也有着各种各样的课程,但这古族通境的宗旨却并非什么讲究人人平等雨露均沾的育人学堂,而是一个只为了生产强者的流水线,从小便开始磨砺修为和道心,力求于同龄人中脱颖而出

在沈姨的说法中,这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三年一届的神鼎大会,为了这个,甚至连他们分级都变成了三年一届,就是从上一届神鼎大会结束道下一次神鼎大会开始的那三年的人,算作一届。

整个古族通境,也被分为高中低三届。

想到这里,季思安回头看了一眼那几根硕大无比的白玉柱子

那三根最大的白玉柱子上显现的名字和战绩,则是古族通境中三年一次年末十族竞演的夺魁之人。

而旁边的小柱子上记载的名单,则是季族古境中参加了竞演的人

那小柱子边上的排行榜,则是每一族中积分前一百的名单,而这些积分情况,全部都是十族共享的

而昨天的那五个较大的擂台,是用于跨族挑战。

那五个擂台环绕在中间的那个尤为硕大的擂台,则是用于跨届挑战,而且这跨届的范围,不只包括本族

因为如果说跨族中的胜败,关乎一族荣耀。那跨届挑战中的胜败,则关乎着一整届十族学员的荣辱,如果说,被人跨届加跨族击败,那绝对是古境中众学员最大的奇耻大辱。

不过这么多年来,真正发起跨届挑战的人就寥寥无几,而其中能以下克上的人,更是没有一个成功的,所以渐渐的,这跨届挑战的擂台也渐渐蒙尘了

季思安想到这里,大致整理了一下,总的说来,就是先和本族的同龄人比,赢了的话再和其余九族的同龄人比,然后更有甚者和上一届的学长比。

至于为何有如此多五花八门的挑战,就是为了加大力度的刺激各族的少年的好胜心和求胜欲。

毕竟对于大多数孩子而言,什么远大理想抱负之类的给他们的刺激,远没有被身旁的人超过或赢得那些奖励来的刺激大

毕竟谁都想着自己的名字可以登榜,甚至可以浮现在那白玉柱子上,或者站在那擂台上,在众人的目光下,击败其他家族的孩子甚至跨届挑战成功之类的,对于大部分小孩子而言,这些东西,其实还挺管饱的。

这里的大部分小孩,自然包括季思安,毕竟再怎么说,他也是个孩子不是。

不过看到这里的时候,季思安突然笑着转头问白即肖道:“白大哥,你昨天指的那根柱子,好像不怎么好上呢”

白即肖听罢,不屑地笑了笑,随手揪起一根野草,含在嘴里开口道:“切,那算个啥,等我过段时间跨届揍一个下来给你长长脸”

沈姨听着大言不惭的白即肖,也笑着打趣道:“那要是真干成了,可别忘了你沈姨呢”

“一定一定,那哪敢忘”白即肖也打着哈哈道。

“要是真那样,你山顶那位说不定能把酒戒那么一两天也说不定”沈姨此时开口道。

山顶那位?

季思安听到这话,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但是也没有多想什么,毕竟他现在要想的事情还真不少。

不论是这古境内的规则,或是将来有可能要面对的一切,现在都在季思安的脑海里不停打转着,他觉得这里实在比原本在五十里镇里要好上太多,至少在季思安看来,是这样的。

不过呢,比起每天和那些五十里镇里的孩子小打小闹,这样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世界才算得上是修行者的世界嘛

正当季思安在那思潮起伏的时候,却听得沈姨开口道:“好了,总算到了,带你们登记之后顺便测试下资质,你们就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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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恐怖的资质

当沈姨说起那资质测试的时候,季思安脑子里就闪过昨天白即肖在闲逛的路上跟季思安科普的那些关于修行的信息片段

“对于这片大陆上的修行者来说,早期的修行,其实就是要感悟风之力。不论是可以将风之力转化为剑罗之力的剑士,或是可以直接控制风之力成为风罗之力的念师,甚至连看起来十分野蛮的力士,也同样可以使用风之力转化为魄罗之力来帮助自己提升速度和力量。”

“那之前你说的那个血脉高低,又有什么用?”季思安此时开口问道。

白即肖听完之后,瞥了季思安一眼,开口道:“这血脉高低,就直接影响着风之力的吸收转化率”

“那,那个什么吸收转化率又是什么呢?”季思安开口问道。

“怎么说呢?跟你说深了怕你也听不懂,这么讲吧,因为我们吸收的风之力,就把它比作有些浑浊的河水吧,你从河里打水回家的快慢,就是吸收率的高低。而打水回来之后,要不要先把河里的脏东西过滤一下呢?而你过滤这些河水的速度快慢,就类似于转化率大小了。不过呢,这其中的道理真说起来,玄之又玄,你大致懂这么个意思就行了。

所谓修行一道,绝不是别人嘴巴上说的那么简单,从感知天地中的风之力,到吸收转化,再到变成自己的攻击或者防御手段。这些对于修行者来说最底层的手段,也都拦住了不知道多少想要修行的人”白即肖此时滔滔不绝地开口道。

“那意思就是如果不感受风的力量,就不能成为修行者了吗?”季思安又开口问道。

季思安依稀记得,白即肖听到之后,抬头思索了一下,复又开口道:“嗯基本上是的,但是还有一些修行的分支,只不过那样的人极少,甚至可以说近乎没有。”

“除了风之力外还有别的元素吗?”季思安有些惊讶地开口道。

“对,念师之中有个分支,可以操控或者攻击他人意念,他们被唤作精神术师。然后力士之中好像也有一个特殊的分支,唤做炼体流,单纯地只锻炼自己的身体,完全不依赖风之力”白即肖当时听完之后开口道。

“完全不依赖风之力吗,那不是一点都不厉害”季思安听完之后开口道。

白即肖听完之后,正色道:“恰恰相反,这两个流派的人,几乎可以说是碾压同段位的修行者。”

“碾压吗?为什么?”季思安有些惊讶地问道。

白即肖听完之后,撇了撇嘴,开口道:“这三种修行者,多多少少存在着一些克制关系,等你接触修行了,慢慢就会明白的而那几个特别流派呢,同等实力情况下,因为比较特殊,所以近乎不受克制关系影响。”

“那为什么不直接练这两个流派啊?”季思安听到这里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

白即肖听罢,用手扶了扶额头,一副你小子还真是啥都不懂的模样,开口道:“因为修炼那几个特殊流派,所需要的先决条件及其苛刻,一万个人之中,也许有一个能满足那些条件。而且即便是那些满足了条件的人,也不一定会选择修炼那些分支”

“为什么啊?那可是万分之一的概率”季思安有些惊讶地开口问道。

“因为这些流派的修炼难度是那些主流修行者的好几倍,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反正等你将来有机会接触到这些的时候,自然会明白的”白即肖道。

“力士和念士都有各自分支那剑士里就没有别的分支吗?”

“当然有,剑士之中,也有只不过,那概率,你就别想了”

“为什么?”季思安记得当时白即肖说到这的时候,就看到那白狗和红鸟了,后来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

虽说季思安并不会太过在意修行上的事,这其中的原因有很多,而影响最大的就是,对于季思安而言,在这么年的生活之中,关于那些修行能带来的好处,都只能从那些说书先生口中得知,所以这些东西,对他并没有什么直观的冲击。

不过话虽如此,但真听到资质测试的时候,季思安却仍旧两眼发出了光芒。毕竟谁不希望自己能是个天纵之才呢?

但这时候,他突然想起来,当时进入这古境的时候,被那古境给血脉压制的景象,突然又有些泄了气

季思安此时抬眼看去,这测试资质的地方竟然已经有不少人了,不过其中跟季思安年龄相仿的人居多,一般都是一个老者带着两三个孩子,看过去不下两百号人。

虽然和昨天那条车水马龙的街道比不了,但是在季思安的眼里仍旧是一派无比热闹的景象。

季思安虽然心智成熟,但终究还是个九岁的孩子,在见到那些他以前从来没见过的景象的时候,仍旧是一个孩子的模样。

资质测试的地方坐落在古境内的一座巍峨高山的山脚下,那里用红色的石墙围了一片巨大的区域,在那片区域的中央,有一个高出周围的平台,而那平台的中央,则有着一块巨大的深青色石柱。

此时沈姨走到那院子门口的一个桌子前,开口道:“你好,我们是来报名的。”

“宗族还是附族。”那个登记的人头也不抬地问道。

沈姨拢了拢鬓角,开口道:“都不是。”

那登记等人听罢,抬起头皱了皱眉,开口道:“哪一座山?”

“酒河山。”沈姨开口道。

那人听完那酒河山三次之后抬起了头,眉头一扬,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不过那之后,收起了笑意,开口道:“年龄”

“九岁”

“姓名。”

“季思安。”

“拿着这个手环,到那边排队”那人用手指了指里面开口道。

“年龄”

“十四”

“名字”

“白即肖”

“年龄”

“十四”

“名字”

“季厄尔”

三人都拿过了手环,戴在手上,然后继续向院内走去,走了不多时,就看到了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攒动。

“谢修,风罗之力吸收率:七成,风罗之力转化率:七成,资质中等。”

“王津,风罗之力吸收率:八成,风罗之力转化率:七成,资质中等。”

在一个个的报幕声中,季思安发现这测试的学员资质也有点太低了,听到现在,一个超过中等的都没有,就更不要提什么天命之人了。

而就在季思安观察的时候,人越来越少,终于到了白即肖。

只是当白即肖走向那深青色石柱的时候,周围突然传来了一些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喂,你听说了吗?这个人还有那边那两个,是那个醉鬼山上来的”

“醉鬼山?什么醉鬼山?哦?就是那个酒河山?”

“是啊,不过我不是听说那酒河山自从那个酒鬼来了之后,都荒废了好几届么?怎么今年有人不信邪?”

“天晓得,不过估摸着就是些凑数的吧,或者托关系进来的。”

“可是谁托关系会托给那个酒鬼啊?”

“天知道,等会儿,诶,这个人是不是谢流,你快过来,这个是不是昨天那个?”

“哪个?”

“就是那个给狗追的那个人啊”

“看着有点像对,就是他”

此时刚好轮到白即肖测试,他瞥了眼周围的众人,听着周围的那些愈演愈烈的嘲笑声和揶揄,白即肖缓步走到了那石柱边上

当白即肖走进那青色石柱之后,季思安明显的看到,那青色石柱周围缓缓地排出一些青色的气体,显然是之前白即肖跟他提起过的风之力,只见此时白即肖伸出手,按在那石柱之上。

在那之后,石柱上的风之力开始向白即肖的手中汇去,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白即肖手上开始有一些更加浓郁的青色气体向那石柱流去

看到这里季思安多少有些明白了,这应该是让他伸手抚摸那石柱,然后在规定时间之内吸收上面的风之力转化成为风罗之力,而那些风罗之力,会自动注入那石柱,根据吸收的风之力,以及反馈的风罗之力,来判断一个人的资质

而此刻,看着白即肖脸上那始终不曾减退的自信从容的笑意,让季思安产生了一种错觉,那就是白即肖即将要打那些嘲笑他的人的脸

果然,过了一会儿之后,便听到一个声音朗声道:“白即肖,风罗之力吸收率:四成,风罗之力转化率:三成,资质下等。”

“喂,这也能进季族古境?”

“这人背景可以啊”

“哈哈,你别逗我了,你家有背景的人派个这样的后生来这古境?”

在一众的嘲笑声中,白即肖走回了季思安和季厄尔边上,此时季思安刚想安慰白即肖,却听得白即肖不屑地开口道:“切,这些人懂个屁”

白即肖走回来之后,便轮到季思安走向了那青色石柱,当季思安走过去的时候,周围的揶揄神色也丝毫没有减弱。

感受着那些目光,季思安却丝毫不以为意,相比以前那些孩子对他说的话,这些顶多算是目送罢了

此时季思安已然走到了那石柱边上,显得有些紧张,有些期待,他强忍激动,伸出了手,然后

然后季思安隐隐感觉有些蛋疼,因为他十分清楚地看到,他面前那些无比浓郁的风之力,在他手伸出之后,很明显地朝旁边涌去,在他手掌周围大约半径二十厘米左右的范围,如同有意识一般,形成了一个毫无风之力的真空区。

然后这平抬之上出现出了一派十分奇葩的景象,那就是季思安的手挪到哪,那些风罗之力就躲在另一边,季思安甚至感觉出了这些风之力对他似乎无比嫌弃

“这凭什么”说着,季思安便又将手朝风罗之力最浓郁的地方移去,当他的手伸过去的时候,那风之力又朝另一边挤了过去。

而如此反复了一会儿之后,那石柱便开始向内吸收纳风之力,而那些风之力也如蒙大赦一般,疯狂地朝那通气口涌去。

季思安知道,当他走下平台的那一刻,这里的人应该不会再嘲笑白即肖了,因为,相比之下,白即肖那糟糕的资质根本不算什么

果然,当季思安走下平台的瞬间,报幕随之传来:“季思安,吸收率:嗯?怎么回事”那报幕的愣了很久,然后才慢慢地读到:“季思安,风罗之力吸收率:零成,风罗之力转化率:零成,资质天谴。”

当那报幕传出来之后,周围陷入了一阵长长的沉默,在那之后,嘲笑和讥讽之声,翻江倒海一般,迎面而来。

“喂,这天赋也太恐怖了吧。”

“是啊,是太恐怖了,笑死我了,这也能来这里?”

“喂,这是个人才啊,能住在就酒鬼上的,看来都是奇人啊,哈哈哈”

“简直笑死我了,等着看最后一个,估计还能刷新下限什么的,哈哈”

面对着众人的嘲笑声,季思安只是默默地看着周围的众人,没有说话,因为他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嘲笑。

他也知道,要让这些人住嘴,不是用喉咙,而是要用拳头,只不过,在这里,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有那机会了。

而在周围那些人戏谑地目光中,有一个身影缓步走向了那平台

“喂,你说这个又是什么极品?”

“最低也就那个季思安了,这个季厄尔估计也就是个那么个水准。”

“等着看笑话吧”

而在这些人嘀嘀咕咕的声音中,季厄尔已然走到了那青色石柱之前,他一只手按在了那石柱之上

而在众人的一片揶揄声之中,报幕声也随之而来

“季厄尔,风之力吸收率”那老者报到一半时,陷入一段很长久的沉默

就在周围的人准备好接着嘲笑季厄尔的时候,那个报幕的老者声音有些激动地开口道:“季厄尔,风之力吸收率:十成。风罗之力转化率,十成。天天命之资!”

而在这段报幕声结束之后,周围原本嘈杂的声音,全部平息了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方才放声大笑的人都如同被掐住了脖子一般,发不出一点声音,众人的喘息声在此刻都显得格外明显。

“喂,不是吧我记得,那天命之资,多久没出现过了?”

“那上一个天命血脉,不是那个”

“嗯,段沉措”

“他估计是临时服用了什么丹药,所以才临时提高了一些吧,不然怎么会比哥哥还”一个小孩子的声音传了过来,季思安转眼看去,是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孩子,只不过,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和一个老者。

此时那个老者听完那小孩的话,低头摸着那小孩的脑袋开口道:“雁平,如果他是个资质平平的人你会不会这么关心他是否作弊?”

那小孩听罢低着头,开口道:“不不会”

“那为什么看到别人是天命之资,你就觉得他用什么不正当的手段?难道仅仅因为别人资质好,所以就在什么证据都没有的情况下,认定别人用了什么法门?”那老者的语气有些严厉地开口说完又接着道:“修行一途,本就是要面对各种各样的困难,如果连直面他们的勇气都没有,还怎么克服他们?”

“是,雁平知错了只是,我只是,觉得他”那小孩的话没有说完,他身边的那个少年就笑着开口道:“这世上总会有比你天资好的人,但你该相信一点,这世上,不会有比你更刻苦的人”

在那之后,那小孩子便不再说话

不知道为何,季思安扫视了周围的会场一圈,又发现了好几个在那些各种议论声的嘈杂环境中,沉默不语,安静地看着周围的人,有和他同届的,也有大一些和季厄尔他们同届的

季思安此时突然觉得,比起那些嘲笑他们或者调侃他们的人,这些安静的人,才会是最大的挑战

不过不论如何,季思安心情自然大好,不过此时他转头问白即肖道:“白大哥,厄尔大哥是不是很厉害?”

“在修行的前三个阶层,剑士,剑主,剑宗阶段,相同的修行时间下,谁的吸收转化率高,谁就占据绝对优势”白即肖此时看着季厄尔开口道。

“那过了前三个阶层呢?”季思安问道。

“过了那阶层,就不止要靠吸收转化率了,开始慢慢要靠自己的悟性和天赋了。”

“那按这么说,厄尔大哥”

“怪物”白即肖此时斩钉截铁地下了定论。

周围的人议论一会儿之后,全都陷入了沉默,一个天才带给其它修行者的压迫,绝对不是嘴巴上说说那么简单的。

虽然他们自身放在外界,也都是资质不俗的存在,但毕竟还是有差距

不过唯一让他们感到安慰的是,季厄尔是在十四岁的时候才入的这古境,而他们绝大数人是从九岁或十岁的时候便来到这古境的。

说不定他并不刻苦,或者荒废修行之类的

不论如何,此时的季厄尔已经成为了全场的焦点,所有人的目光此刻全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但这却并没有让他表现出任何异样,只是面带着微笑走到了白即肖和季思安身边,没有说话

白即肖此时忽的开口道:“这样没问题吗?”

季厄尔听罢,只是微微一笑,开口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你,要不然装死一段时间?”白即肖此时又开口道。

“看看吧”季厄尔不咸不淡地开口道。

季厄尔那极端的天资本就太吸引众人目光了,在这种暂时还不知深浅的古境里,树大招风毕竟不大好。

季思安大致地算了一下,那围观的两百号人中,只有将近百人参加测试,不过,除了季厄尔和白即肖之外,剩余都是和季思安同届的,其他那些高一届的,多半都是带着自己家族后辈来的。

而听沈姨说,季族古境每一届的人数大概会在三百人左右,而到今天为止,已经完成了绝大部分学员的登记。

在那之后,几人便直接打道回府,没有再多做停留

第二十三章:平淡生活里的....酒杯?

三人完成登记之后,接下来的几个月时光,按沈姨的说法,就是给他们做个铺垫,好好地适应一下这古境内的环境,算是给接下来残酷的竞争一个平缓的过渡期

而这样没有约束的时光,过的好点的,叫做井井有条。过的简单点的,叫做悠然自得。过的难看点的,就是闲的蛋疼了

为什么要有这么三个说法呢?因为这不光是三种说法,也是季思安他们三人的真实写照

先说说井井有条,自然说的是季厄尔

季厄尔每一天过的都如同是复制黏贴的一般,每日早上朝阳初升时,季厄尔便醒来出门,然后快到饭点时,便会一身大汗得回来做个午饭,饭后休息上半个时辰,便又出门。

到太阳落山的时候,季厄尔便会再度浑身湿透地回来

吃过晚饭后,休息上一会儿,然后沐浴之后在门口打坐,一直打坐到月明星稀的时候,便回房睡觉。

唯一不规律的事情或许只有在他打坐完之后,偶尔会从怀里拿出个埙,自顾自地吹上一会儿

然后第二日朝阳初,周而复始

再说说白即肖的悠然自得,他没有季厄尔那般如同掐着时间算出来一样的生活规律,有时早起,有时晚起。

有时一起来就着急忙慌地出门,有时太阳晒屁股了仍旧懒洋洋地或下山和山下的那些学员扯皮,或者醒来直接一头钻进树林,不知道做些什么,不过他随身携带的那个布囊却没有一天忘记带过。

这也导致季思安想窥探那布囊内有什么宝贝的计划一直搁浅

不过有一点倒是挺好,那就是他到饭点的时候,保证出现,并且从来不曾迟到缺席过

只不过,和季厄尔每天汗流的都如同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不同,白即肖有时一身白净地回来;有时又会灰头土脸的;最夸张的一次,白即肖整个后背的衣服和裤子全部都仿佛被什么烧焦了,但前面却没什么变化,光着腚就跑了回来

不过他回来的时候偶尔也会带点野味或者一些小鱼回来改善一下伙食,只不过那些小鱼小虾大多数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都是零零碎碎的

这一度让季思安觉得十分神奇。忍不住好奇去问白即肖,白即肖却总是一脸神秘兮兮地卖关子。

而且虽然每天回来时的样子各式各样,但白即肖似乎从来都没怎么出汗过,唯一一次季思安看到白即肖大汗淋漓的样子,是季思安叫季厄尔教他做麻婆豆腐,季思安一失手,倒了半罐辣椒面下去。

按当时白即肖的话说,那就是“这道麻婆辣椒吃起来倒是挺带劲”

而晚饭之后,白即肖会随手揪一根野草,然后躺在河边的树下,偶尔季厄尔吹埙的时候,他就会翘着脚哼些季思安从没听过的小曲

最后,再来说一说闲的蛋疼的季思安吧这段时光里,季思安绝对可以称得上一句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

不过倒是靠着以前混日子的经验,加上季思安能说会道,作事一丝不苟,兢兢业业,而且价钱公道合理,竟然很快和山脚下菜市场那些做买卖的商家熟络了起来。

刚开始,大家还略显拘束,但过了差不多四五天左右,季思安就俨然一个临时小工的模样,今天上肉铺帮上半天忙,然后店家付半两碎肉当工钱;然后去买菜的那里帮忙张罗上一会儿,然后领回一把菜;有时上杂货店帮个半天,然后走时,老板给他打点油盐酱醋,或者针线碎布等等等等

然后中午饭点的时候,就拎着早上赚来的东西回家。假如那些店家想要多给他,他都会坚决地拒绝,每次推脱的理由都是那句:“做的就值这么多,多了我不要,要是少了,我绝对也不肯”

而下午菜市场冷清的时候,季思安就会跑到离菜市场不远处的铁匠铺,什么都不干,就蹲在旁边看着别人铸剑

起先,铁匠铺里的人还不太在意季思安,只道是哪来的小孩子估摸着闲着没事做,看个一两天觉得无聊就会走了。

哪知道,季思安一看就是半个月。后来铁匠估摸着被季思安盯得有些发毛,跟季思安说要不你去找点别的事情消遣

其实倒不是那铁匠矫情,只是实在没见过季思安那么看的啊,蹲在一个地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一盯就是一个下午,连屁股都不带挪一下的。

季思安当时听完挠了挠头,便走了。

但是第二天的时候,季思安竟然背了一背篓的柴火下来给那个铁匠,还跟那铁匠说自己手脚很利索,完全可以给他们打打下手,保证不会碍着他们。

那铁匠见季思安这样,也不好意思再赶他走,然后每天下午,季思安就在铁匠铺里忙活了起来,不过奇怪的是,相比季思安在其他地方帮忙,季思安在这铁匠铺里帮忙,却好像只是无偿劳动。

记得白即肖有次跟人在山下扯皮的时候,见到季思安,问出这情况后,跟季思安说:“你在里面又是劈柴砍树,端茶倒水打下手的,要是人家碍于规则,不能给你弄把铁剑,再不济,好歹弄个弹弓给你白哥打鸟去也不错啊,咋给人白干活啊?”

然后季思安却只是憨厚地笑了笑,也学着白即肖卖起了关子

偶尔铁匠铺没开工的时候,季思安就会没规律一些,有时会回家美美地睡上一觉;有时会跑去跟着季厄尔一起在树林里练剑;有时候,季思安也带上一点剩菜剩饭,偶尔还会捉上几只虫子,跑去那条白狗和红鸟所在那地方,一呆就能呆上个半天;有时也会跟着白即肖一起下山找人听他扯皮

这种平淡的日子很快便过去了一个月,而在这一个月里,除了好奇白即肖为什么时不时露个腚回来之外,还有有一件事倒也让得季思安颇为在意。

那就是在他们的山顶上,原来真的还住着一个人,偶尔季思安中午一蹦一跳地上山的时候,便会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身上的白衣满是酒渍,手里拎着个空了的酒葫芦,眼神迷离,脚步酿跄地下山。

或者偶尔季思安吃完晚饭站门外透气的时候,那个人也会提着一个看过去应该装满了的酒葫芦,从山下上来。

总之在季思安的印象里,见过那个人的几次,他不是在下山买酒的路上,就是在买完酒上山的路上。

甚至季思安好几次鼓足勇气跟他打招呼,他却连理都没理季思安。

似乎完全没听到或者看到季思安一样,或者说,好像那个人的眼里除了酒就没有别的东西了一般

只不过,白即肖在和别人扯皮的时候倒是也听别人说过他们山顶上的人。

原来照常理来说,能到这季族古境的孩子,多半都会有个族中的长辈来照顾他们,所以那些人大都是住在山下的。

而像季思安他们三人这样的特殊情况,他们山顶那人应该可以算作他们的负责人一样。

而那天带他们去登记的,也应该是他才对。

只不过他们山顶的那个人来这古境不知道多久了,但他却什么都不做,永远只知道喝酒,其他的什么也不做,而早些年不幸在这座山上的那些孩子,更是没有一个成材的。

因此,他们所在的酒河山,也被改称为了醉鬼山。

总之,在其他人的眼里,他们山顶那位就是一个一事无成只知道靠酒来麻醉自己的废物罢了

一日,季思安吃过了晚饭,来到打坐的季厄尔边上,没有打扰季厄尔,只是安静地抬起头认真地数着星星,不知道数了多久,甚至季厄尔都回房休息了,季思安仍旧坐在草地上。

对于季思安而言,不知道为何,他似乎已经习惯在这种时候,一边数着星星,一边静下心来想上一些人和事,有时想着想着,便时常会入了神

甚至连季厄尔回房睡觉和季思安说话的时候,季思安都有些恍惚

“这天上的星星怎么越来越暗啊。”终于,季思安数了不知道多久之后,忍不住开口道。

季思安此时整个眼睛已经快睁不开了,这种事情毕竟太消耗人的注意力,以至于最后季思安都快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醒着还是睡着的状态了。

那些星星也开始变得原来越小,原来越看不清。

而到最后的时候,季思安甚至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因为他看到有个星星居然在越变越大,如同从天上掉了下来一样。

冒着火光,越变越大,越变越大

到最后的时候,如同已经到了自己面前一样,而到了近前之后,季思安才发现,这星星的形状,怎么有点不对啊???

待到那“星星”已经坠到他眼前时,他才确定,这他娘怎么像是个酒杯啊?

“duang”

一个清脆的响声在季思安的额头产生。

此刻季思安原本恍惚的精神瞬间清醒,浑身吓出了一身冷汗。再一看,又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幻觉?”季思安歪着头,用手擦了擦自己的脑袋上的汗。

“真是幻觉。”季思安自言自语道,但过了一会儿之后,他突然一把站了起来。

“今天的汗怎么是红色的!!!???”

季思安言罢,又用手抹了一下脑袋,擦,真是血。

刚才那不是幻觉!!

“谁乱扔东西啊!!”季思安此刻有些愤怒地开口道。

但四下观望了好一会儿,却哪里有什么人。

“等一下,我记得我刚才看到了一个杯子”季思安念及与此,急忙低头查看,果然,在离他不远处的草地上,此时正躺着一个样式古朴的古铜杯子。

靠!谁这么没有公德心啊?哪有杯子会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的。

季思安心头正愤怒地想着,下一刻,他突然反应过来,这会不会是山顶上那个酒鬼扔下来的?

这也太没素质了吧

此时季思安多少有些气不过,每次叫你你都不理我就算了,大晚上还往山下扔酒杯?最关键的是,还砸中了我?

就算没砸到我,砸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啊!

不行,必须要讨个说法

所以,季思安当机立断地下了决定,那就是---------先回房睡觉,等到明天白天的时候,再上去。

这不是怂,季思安心里不停重复着,这绝对不是怂,只是今天自己刚好困了,嗯,一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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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一个酒鬼

第二日早晨,季思安并没有下山,而是坐在了房门口,心想着如果那个人下山的话,在木屋门口讨个说法就好。

只不过,季思安的这一计划很快落空了,因为那个人今天似乎并没有下山打酒

下午的时候,吃完午饭后,季思安拒绝了白即肖让他和自己一起下山扯皮的邀请,在送走白即肖后,季思安又坐在门口等了良久之后,便把心一横,不等了!

然后季思安手里攥着那个酒杯,独自一人踏上了上山的道路。

上山的路并不太长,但是季思安却走的异常忐忑,这段时间,虽然季思安多少和那个人见过几面,但要是说有什么接触,那是绝对没有的。

“就这么突然上去,会不会打扰到别人”

“但是这个说法一定是要讨的!”季思安感觉到自己似乎要打退堂鼓,连忙心头一凛,又摸了摸脑袋。“这说法一定要讨的,昨天脑袋都流血了”

又摸了一下,自言自语道:“不过今天倒是已经结疤了”

“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啊,谁大晚上往山下扔酒杯的”

“说不定人家是不小心的”

“不小心的能飞那么远?”

就这么天人交战了一会儿之后,季思安已然能看到那山顶上的大门了

而此时,季思安的想法却已然由之前的上来讨个说法,成功转变成了还完杯子立马就走

带着这样的想法,剩下的那几节台阶似乎走起来也轻松了一些,走到那山门之前,季思安看着那有些腐朽的木门,鼓起了勇气,敲起了门

季思安接连敲了好几次门,中间还夹杂了几句“有人在吗?”

却始终没有回应,之后季思安又等了一会儿,良久之后,季思安实在不愿再等了,见屋门并没有上锁,便轻轻一推,随着一阵嘎吱声,那个木门被推了开来

这是一个结构十分中正的院落,在门口向里望去,庭院内空空落落的,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无比破败的屋子,那屋子的窗户甚至都已经掉在了一边。

在那屋子旁边,有一棵桃树,地上满是枯枝败叶。

而此时,在那桃树下正躺着一个人,左手拎着酒壶正直直地往自己脸上灌着酒,对,是脸上,并不是嘴里

显然已经喝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季思安在见到这一幕的时候,便心跳极具加速起来,要是说不害怕那一定是假的,虽然知道这是个什么也不会的酒鬼,可是当季思安见到这种景象,始终有一些不知所措。

他此时突然想起白即肖曾跟他说过的一句话,叫做“宁惹天子,莫惹醉鬼”。

因为天子作事尚且有顾及,但一个醉鬼,却什么都做的出来

所以当机立断,此时也别管什么说法不说法了,杯子还给人家之后,就赶紧走吧

此时的季思安也有些懵了,一般来说,正常人如果遇到这样的情况,杯子放门口就好了。

毕竟对一个醉鬼来说,你把东西拿到他眼前跟放在房顶上没什么区别。

但季思安此时却鬼使神差般蹑手蹑脚地走到那人跟前,然后将杯子递还给那人,还不待开口,却见那人眼睛转了过来,见季思安此时正递出那个杯子,居然笑了笑,含含糊糊地开口道:“怎么,要讨酒喝?”

季思安听到这个,连忙摆着手,开口道:“不是我我是来还”

话还没说完,那个人不由分说,就给季思安倒了满满一杯的酒。

季思安见状,连忙将那酒杯向前递出一点,想要开口拒绝,那人见状却一把抓住季思安的手,似乎有些怒气地开口道:“喝酒都不爽利?你这个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着,一把将季思安手里的酒强行推到季思安的嘴边。

季思安此时不停地想要挣脱那人的手,但是被抓住的手却纹丝不动,只是慢慢地朝自己的嘴巴靠近,眼看就要送入自己嘴里的时候,突然有一双手从季思安身后探出,一把将那人推了开去,那人抓着季思安的手自然也顺势放了开来。

季思安原本就在用力想要挣脱那个人的手,此时突然不受力了,整个人一个酿跄,然后被一个人稳稳地扶住,只不过酒杯里的酒洒得满地都是

有些惊魂未定地季思安此时转头看去,只见季厄尔扶着季思安,眼中带着一些警惕地神色看着面前的那个人,而在季厄尔的旁边,白即肖收回了推出去的手。

白即肖此时转头看着季思安开口道:“看你今天鬼鬼祟祟的,准知道又有什么鬼主意。还好来的及时”

听到白即肖的话,季思安此时才算晃过神来,有些后怕地看着面前的人。而此时,那个人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到那洒了一地的酒,竟然直接踉踉跄跄地爬了过来,用舌头在地上舔了起来,一边舔还一边说着:“浪费了,浪费了啊多好的酒”

见此情形,季厄尔和白即肖没有丝毫犹豫,拖着季思安就往外走

季思安此时被两人架着出了那门,在出门之后,季思安想着把杯子扔门口,以后再也别来这地方了。

而当季思安回头准备丢杯子的时候,却看到那个人此时已经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丝毫不在意季思安他们的动向,只是自顾自地仰面看着那桃树,摇摇晃晃地伸起了一只手,动作幅度很大地在空中一下又一下地点着

只是不知为何,见到这个动作之后,季思安停下了想要将杯子扔在门口的动作,神情有些恍惚地随两人下了山

在回到位于半山腰的屋子之后,白即肖有些恼怒地开口道:“我说季思安,忘记我跟你说的了吗?宁惹天子,莫惹酒鬼。你闲的蛋疼也别作死啊那天那季予恒说起他的时候,你不是也在吗?”

在跟着白即肖一起和别人扯皮的时候,有一个叫做季予恒的人跟他们说了关于他们山顶那人的事情,听说有许多依附季族的那些小家族或者其他古族的后辈来到这里之后,曾不止一次地戏弄这人,有的甚至用石头或者各种东西扔他,但他却从来不敢还手。

甚至有一次,被人一脚踢倒在地,他也不敢有丝毫反抗。

唯一有一次有些疯狂的反抗,也是因为有个孩子抢了他的酒葫芦。

这些传言自然不知道真假,其中应该也会有些夸张的成分。

但此时季思安听到白即肖的话,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你倒是说话啊,你没事跑山上去干什么?”白即肖此时双手环胸,等待着季思安的回答

季思安见状,便低着头,小声地将昨天被杯子砸到以及今天准备上山还杯子的事都简略地说了一遍,这其中自然省略了许多他从想要讨说法变成还杯子的心路历程

只是在听完这些之后,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沉默不语的季厄尔开口道:“所以一整天奇奇怪怪的就只是为了还个杯子?”

季思安听完之后,再次把头低了下去,没有说话,用手不停揉搓着衣角。

见到季思安这样,季厄尔面无表情地开口道:“刚才若是我们没有及时赶到,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

听到季厄尔的话,季思安头稍微向上抬了点,看着季厄尔那冷若寒霜的脸色,有些心虚地开口道:“可是可是”

“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大可以叫上我们”季厄尔此时语气冷冽地开口道。

季思安第一次听到季厄尔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安听罢先心头先是猛然一惊,但在听完季厄尔说的话之后,季思安却是心头一暖。

其实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说不上什么感情突飞猛进,但至少三人应该算得上十分和谐融洽。

按正常来说,季思安和他们两人已然在日常生活中建立了不少感情基础,虽说不上有多深厚,但至少像让他们一起陪同上山这样的要求换做常人,很是轻易地就能问出口。

但就是这样简单的要求,季思安却害怕说出口,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他不希望两人为他的事情浪费时间。

但或许他更怕当他提出要求之后,两人不愿为他浪费时间

你可以说他胡思乱想,但这一切的根源,其实只是自卑罢了,九年独自一人生活给他带来的自卑。

他最怕的,就是有一天他发现,面前这两个此时在他心中占了极大地位的两人,或许根本丝毫都不在意他

所以到最后,他不想麻烦他们两人,更多的,其实是不敢麻烦他们两人。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算太长,但他对季厄尔和白即肖多少也有了些许更加深刻的了解,这种情况他们九成九的概率不会拒绝

他自然是知道一个人上去不妥当,但他却宁愿冒一些险,也不愿开口,他怕,怕的是那万一

或许是因为他曾经一无所有,所以现在才格外珍惜吧

以至于如此小心翼翼,甚至到了谨小慎微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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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我好像有点太喜欢挖坑了,我感觉我上辈子就是个铁锹

这该怎么办……

第二十五章:数星星的人

“若下次你再像这次一样,我绝对不会管你”季厄尔此时面若寒霜,看着季思安,开口道。

在听完季厄尔的话之后,季思安此时眼中突然有些湿润,低下头,没有说话

白即肖见状,连忙过来打圆场道:“算了算了,既然知道错了就好。”

但白即肖说完之后,季厄尔的脸色仍旧如同方才那般无二,季思安也只敢继续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见此情景,白即肖一把勾住季思安的肩膀,开口道:“诶,思安,你把你刚说的那酒杯给我瞅瞅”

听到这话,季思安连忙将方才放回怀中的杯子又拿了出来,白即肖顺手便接了过来,看了几眼,感觉没什么特别,刚想把那杯子拿回去给季思安的时候,却突然“咦”了一声,然后将杯子翻转了过来

季思安不明所以,却见白即肖看了那杯子的底部之后,有些惊讶地开口道:“嘿,这底下还刻着字呢”

“刻字?”听到这话,季思安连忙走了几步,上前凑近了观瞧,看着看着,便不自觉地念了出来

心留一阵风,足以慰余生。

余下入红尘,送赠天下人

在这诗的下方,还刻着一个“柳”字。

两人看了一会儿,看了对方一眼,季思安率先开口问道:“白大哥,这是诗吧?”

白即肖听罢开口道:“那肯定啊,不过水平比起我的,差了不少”

“哦?”季思安听罢,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但不知道为何,季思安心头反复地重复这首诗的时候,却总有一种说不出的豪迈感觉

送赠天下人,这该是怎么样的胸襟?季思安如是想到。

此时,季厄尔也恢复到了平常的模样,转身便提起一根长长的木棍然后向树林里走去。

因为这里的兵器需要用积分来换,但现在他们暂时并没有积分,所以只能用这木棍来代替剑了。

见到季厄尔转身,白即肖开口道:“我跟你说,我最近发明了一个新玩意儿”

白即肖正说着,却见季厄尔没有理他的话,已经转身走向了树林中,只不过,这次他的路线稍微向山上的方向偏移了一些

季思安看着季厄尔的背影,开口问白即肖道:“白大哥,我厄尔大哥他”

白即肖听罢,笑了笑,开口道:“你别管他,这家伙就是这么个闷葫芦的样子,刚才我上来的时候,他比我都先到来着”

说完之后,他看了身边的季思安一眼,然后开口道:“怎么样思安,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很厉害的”

季思安听到之后,却十分罕见地拒绝了即肖,说了句自己还有点事,便独自回了房间。

而白即肖则百般确认季思安不会再跑山上去之后,方才又自己一个人神经兮兮地向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了

在他们都走之后,季思安躺在床上,缓缓将那杯子举到面前,看着那杯底的字,脑子里却不停地回想起方才山顶那人最后倒在地上数桃花的模样,那个样子,季思安总觉得似曾相识,但却始终想不出来究竟是在哪里

只是在这件事情告一段落之后的几天,季思安一得空就会在门口看着那条上下山必经的山路,想着好歹哪天碰到了,在门口把那杯子还人家就好了,以后就算碰到了,装作没看见就完事儿了,只不过一连几天,居然都没碰到那人上下山,这也让季思安颇为无奈

直到第四日的时候,季思安终于在午饭后,见到了从山上晃晃悠悠走下来的那个人。

不过今天,这个人似乎酒醒了一些,所以季思安的胆子也大了许多,见到那人走近,季思安快步走上前,开口道:“那个”说完那个之后,季思安便卡在了那里,他此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面前的这位

这人依旧披头散发,身上的素白色长衫却仍旧脏兮兮的,整张脸不修边幅,已经瞧不见棱角,眼神迷蒙,但是偏偏这人的年纪,应该不过二十六七岁出头。

叫大叔吧,好像没那么老。叫大哥哥吧,偏偏这扮相

正当季思安犹豫的时候,那人已经走过了季思安的面前,眼看就要错身而过。

见状,季思安也顾不得称呼了,壮起胆子,伸出手拉住了那个人。

“有事?”那人被拉住之后,今天他显然没有喝得烂醉,但此时也明显有些不悦地开口道。

季思安连忙将另外一只手里的杯子拿了出来,递给了那个人,然后开口道:“我几天前晚上捡到了这个,应该是你的吧”

那人听罢之后,瞥了季思安一眼,皱了皱眉毛,然后顺手接过了那个杯子,看了两眼之后突然“咦”了一声,将那杯子转了一面,看见了杯底的诗,看着那诗,轻声念了一遍,然后抛回给季思安,抬起手中的酒葫芦摇了摇,开口道:“字写的还行,不过我喝酒用不着这个”

说完之后,便转身准备向山下走去。

见此情景,季思安眉头紧锁,这杯子如果不是面前这人的,会是谁的?

但不知为何,在看见那个人转身向山下走去的时候,季思安突然站在山坡上,开口道:“那个白大哥跟我说过一句话,他说天雨虽宽,不润无根之草。”

那人听到这话之后,只道是季思安也如同先前那些欺辱他的孩子一样,见他不搭理自己,所以恼羞成怒了。所以说这样的话想看看自己有什么反应,所以那个人此刻只是仿若未闻,径直朝山下走去。

哪知道季思安说完又接着道:“白大哥说这句话很有道理,不过他说‘应该在这句话后面加上一句,北风虽寒,不凉围桌之宴’。”

说完这句话之后,季思安有些赧然地又接着道:“我我觉得后面这句更有道理,那个接下来天气好像就要变冷了你要是不嫌弃不嫌弃我们这边伙食简”

季思安说到这里之后,便没有再接着说下去,因为那个身影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季思安心中原本有些不知出处的惆怅,但此时心中想说的话也说了,所以心里多少也舒服了一些。

此时他又举起了杯子,歪着头,兀自喃喃自语起来:“可是除了他之外,谁会用这酒杯啊?可是见他的神情,又确实不像是他的”

想了一会儿,感觉有些头大,便将那杯子放进了怀里,自己忙起了其他事情

而那个人在走出季思安视线之后,缓缓地将手中的酒葫芦又提了起来,打开瓶塞,朝嘴里又晃了两晃

“一滴都没了”那人盯着那酒葫芦,兀自开口道。

当天夜里,当他们吃饭的时候,饭菜有些多余,季思安竟然把那些多余的饭菜,先整齐地装在一个碗里,然后在吃完饭之后,拿着那个装满饭菜的碗,转头看向白即肖,有些怯生生地开口道:“白大哥,你能陪我上山一趟吗?”

白即肖显然被季思安的这一举动弄懵了,他反应过来之后,便开口道:“你,不会是想给那个酒鬼送饭吧”

“嗯”季思安点头道。

“你不会觉得,我会让你去吧?”白即肖此时看着季思安,开口道。

“嗯”季思安道。

“不可能,你想都别想你别用那种无辜的眼神看我,没用的”白即肖说完接着道:“我说咋们俩大老爷们,你这么看着我什么意思?”

“不是,季思安,我再跟你说一遍,我不可能跟你去干这种傻事,你也别去”

“你别以为这么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就有用”

“我绝不可能去!”

半个时辰后,白即肖和季思安从山顶方向走了下来,一边走,白即肖还一边骂骂咧咧地说着:“你看,人家连门都不给你开,你还傻乎乎的明天别再这么干了”

第二天晚上

“喂,你这么看着我,不会又想叫我跟你一起去吧?”

“你点头是什么意思?”

“你别这么看着我,没用的,今天我坚决不会跟你去的,你也不准去了”

“我跟你说,我一个大老爷们,你这么看着我没有用的!”

半个时辰后,白即肖和季思安再次从山顶走了下来,一边走,还一边骂骂咧咧地说着:“你看,他连昨天的都还放在哪里,你还傻乎乎的明天我再陪你去,我就是那个”

第三天晚上

“季思安,你别搞我啊你又这么看着我是要干嘛?”

“你给看那碗饭菜有什么用,今天我绝对不去”

“不是,你怎么有点彪啊,你也别去了”

“不可能,今天我绝对不去”

“我话放这了,今天我要跟你去了,我名字倒着写”

又是半个时辰后

两人从山顶下来的时候,白即肖今天很反常地没有骂骂咧咧,反而看着季思安,开口道:“思安,你白大哥是不是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

“既然没有,你为啥每天都拉着我干这个?”

“什么?因为我人好?那倒也是不对,好人就得干这个?”

“什么?因为我是个很好的好人?我跟你说”

“你看人真准……”

所以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半个月,这半个月里,季思安每天都这样做着这一件在白即肖眼里毫无意义的事情。而白即肖也每天就这么陪着

这样平静的日子直到八月的最后一天,这一天,当季思安将当天剩下的晚饭拿上去之后,却发现门并没有关,而那个酒鬼此时正倚着门框,冷冷地看着他们两人

季思安见状,大喜过望,连忙走上前去,但他刚想把饭递给那个人的时候,却被那个人一把将那饭菜连着碗,一同摔在了地上,然后用脚将那地上靠的近的碎片踢到了一边,然后后退一步,便将门关了起来,想表达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在白即肖愤而转身之后,却见季思安只是看着那扇关上的木门,低下身子将地上那中午的饭菜连着碗拿在了手里,安安静静地站在门口很久,胸口起伏不定,似乎在做什么决定

又过了一会儿之后,季思安突然大声地开口说道:“白白大哥曾跟我说过,他说一刹那等于零点零一八秒,一瞬间等于零点三六秒,弹指一挥间等于七点二秒,一须臾是四十八分钟。但对我来说,来到古境之后,明明过了一整天,但我好像一眨眼就过去了。但以前的时候,明明只是一个眨眼,我却觉得过了一须臾那么久

以前,在我来这里之前,白天总会有小孩子欺负我,他们说各种各样的话,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欺负我。

但这些我都不害怕,我唯一怕的,就是晚上,晚上一个人的时候,那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难熬。

夜晚的每一个瞬间,我都觉得如同过去了一天又一天,我闭上眼,觉得应该过去了一个时辰,但再睁眼的时候,才发现连一分钟都没过去。

所以后来,每当到了晚上的时候,只要天上没有云,我就会躺在我住的那个山洞前,数星星,数五百颗,大概就是半个时辰,最多的时候,我数到过三千颗当然,如果下雨了,我就会数门前那棵树的叶子,数有多少滴雨溅到我的床上

所以我一直以为,一个人数东西的时候,其实最难熬,不论是数天上的星星,还是树上的叶子,都是一样的难熬”

自顾自讲了很久的季思安好似突然发现自己说的跑题了,便又急忙接着道:“我还记得,以前白大哥还跟我说过,他说人和人的情感永远不会相通,所谓的感同身受也只不过是像罢了,每个人对每件事的看法,想法都不一样,所以对快乐,难过的感知也都天差地别。

当时我还不懂这句话的意思,所以之前我看到你在数叶子的时候,我自作主张地觉得,你肯定也跟我以前一样很孤独,肯定也一样难受所以,所以我才会但现在我可能有点懂了,刚才那些只是我以前自以为是的想法而已,之前打打扰了”虽然有些词不达意,但假如不是季思安真的这样磕磕绊绊地说出来了,或许没人会相信,这些话出自一个九岁孩童的嘴里

只是当他说完的时候,里面仍旧没有反应,而当季思安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听到一个有些惫懒的声音传来:“吃饭不管饱,要上,就上酒吧”

季思安听罢,没有回话,只是端着那饭菜,飞也似地下山去了

而那山门之中,那个人背靠着门柱,抬头看着天上的繁星孤月,猛地灌了一口酒,低声呢喃着:“六千七百二十一六千七百二十二”

而在那之后,季思安那闲的蛋疼的时光中,便又多了一件事

那就是季思安每天都会抽出一两个时辰,或是上午,或是下午铁匠铺没活的时候,他都会跑去山脚下的酒肆里帮忙,忙完之后就会换上一两酒,然后每日晚饭之后,放在山顶的木门下

而自那天,白即肖便不再拦季思安做这件傻事,就像他说的那样,人和人之间的情感并不相通,所以他有些明白了,这些在他看来根本毫无意义的事情,或许在季思安看来,却十分重要

ps:关于季思安和那个酒蒙子说的那一大段话,曾有人跟我说过,太过冗长而且不大通顺。

但我始终觉得,这应该才是一个九岁孩子想对一个成年人阐述些道理或者内心想法时的模样。

就像年少时的我们,词不达意,所以急的抓耳挠腮。

而长大后的我们,言不由衷,却能笑得淡定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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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江湖何处不相逢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话说季思安在那古境内度过他那闲的蛋疼的时光,而在古境之外的江湖一角,这里刚刚结束一场惊心动魄的劫杀

“你这伤势,有点严重呢”说话的是一个身着黑衣的中年人,他此时腰间别着一把长剑。

此时他的面前,正站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大汉,此时他正挠着头,张开嘴,笑了笑

说罢他转头看了看那大汉身边的几具尸体,若不是自己来的及时,可能此时这人的处境可真就不太乐观了

他面前那人手边的大刀已经断裂得不成样子了,此时收起那勉强堆出来的笑意,喘着粗气,看着面前的人,满不在意地开口道:“这点伤不算个啥多谢侯爷出手相救”

在这片大陆,能被那大汉唤作侯爷的,除了季南潇还能有谁?

此时他听罢那大汉的话语,看着面前那大汉的伤势,开口道:“这没什么,还好你撑的够久”

“最后关头,还真多亏这小妮子”那大汉说完,看了眼身边的小女孩

季南潇听罢,也转头看了眼那大汉身边的一个小女孩,此时那小女孩正追着一只萤火虫,四处乱窜

但不知为何,他在看到那女孩的瞬间,眉毛突然皱了起来

嘴里喃喃自语道:“又一个么?有意思,有意思”

然后他话锋一转,开口道:“不说这些了,你这回可算是出名了啊,我赶来的路上,可没少听说你的事迹呢”

那握着个刀柄的大汉听罢,一脸悻悻然地开口道:“出了个屁,刀给人打断了不说,还给个老头当众踢了一屁股哎”

季南潇此时听罢,也不由得大笑出声,倒不是幸灾乐祸,而是那遭遇属实太过滑稽

不过在这世上,跑去那万众瞩目的白月大会上大闹了一场之后,还能在那么多人的追杀下活下来的,估摸着也没几人了吧

“你先回古境去吧,这次白月大会上的事情委实有些蹊跷,我还得去调查一下”季南潇开口道。

之后,他用手轻轻在面前一划,便出现了一道虚空中的通道

“侯爷,那这小妮子?”那大汉此时看着季南潇,小声问道。

“自然也跟你一起”

那大汉见状,连忙谢过季南潇之后,跟小女孩打了个手势,而那小女孩见状,竟然十分有礼貌地和季南潇弯腰点头之后,便蹦蹦跳跳地也跳进了那通道。而那大汉也一步跨进了那通道之中

而季南潇在目送那两人进入那通道之后,自言自语道:“希望那些个自命不凡的小家伙们,别因为这女娃儿而受太大的打击才是”

说完之后,一个闪身,便消失不见

而与此同时,季族古境内,季思安正喜滋滋地带着那酒肆里装好的一两酒,在山脚下遇到跟人扯皮归来的白即肖,两人一同上山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今天那山路上竟然有一位五十出头的老者

此时当白即肖见到那老者的时候,明显态度恭敬了许多,弯腰拱手道:“见过四长老”

在这些天的了解以及白即肖的讲述中,季思安也知道了这名看过去颇为精神的老者,竟然是这季族古境中的五位长老之一,司职掌管杂事的四长老。

在白即肖也施以一礼之后,四长老用手摆了摆,示意不用如此,然后笑着开口道:“怎么样,在这住的还习惯吗?”

“当然习惯啦,可好了”季思安听完之后,

四长老听完,点了点头,又开口道:“吃的还习惯吗?”

季思安听完之后,笑的更加灿烂,开口道:“可好啦”

四长老听完之后,扬了扬眉毛,然后说道:“我没见你们去拿馒头,还以为怎么了呢。吃的习惯那就好,我常听那些小娃儿抱怨我们这的馒头这不好那不好的”

季思安听完之后,眉头蹙了蹙,正有些疑惑的时候,却听得白即肖抢着开口道:“那个,长老今天亲自莅临这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哦,那倒没有,主要是来看看你们住的习不习惯。不过,我倒是听人说,你们三人做的事,都颇为奇怪啊。这里虽然规矩不多,但毕竟是为了给你们这些孩子修行的嘛”那四长老慈眉善目地,听着这话显得十分慈祥。

白即肖听到这话之后,也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开口道:“谢谢长老关心了,我们几个人,自当努力修行,誓不辜负长老的期望。长老,要不要上去坐一坐?”

“那倒不用,既然你们对这还满意,那也就没我什么事了,你们忙去吧”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季思安见那四长老走后,眉头微皱,始终感觉方才这两人的对话有一些古怪。

白即肖看到季思安这样的表情,笑了笑,勾住季思安的肩膀,开口道:“这可是长老啊,地位那可着实不低。所以呢,他们自然是希望季族能兴旺,所以想要营造一个整体的氛围。”

季思安听者白即肖的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此时白即肖又接着道:“估计他见我们两人好像整天无所事事的样子,所以来敲打敲打,其实也说不上敲打,多半算是提醒吧。看他这样子,应该是找季厄尔那家伙聊过了。”

季思安听完之后,有些不解地问道:“可是他为什么要找厄尔大哥呢?”

“等你以后要是打算修行了就知道了,像季厄尔那样的天命之资,若是换做一般的人,得到他那样的资质,那肯定是往念师那一道去走,简直事半功倍。但季厄尔这家伙,却偏偏要修剑,要练剑吧,起码也要是念剑双修不是,但他看过去却对剑道十分专一,所以这在外人看来,不就是抛弃了自己的长处嘛这在那些人眼里,自然属于暴殄天物。尤其是这些的长老眼里,原本季厄尔只要引导得当,就算成不了十族少年中的顶尖人物,至少也能用他来刺激其他学员嘛。”

季思安听完之后,微微点了点头,但听到这里的时候,却突然开口问道:“可是白大哥,这些事情,别人是怎么知道的?”

白即肖听到季思安这话,笑了笑,嘴巴靠近季思安的耳朵,小声道:“很多人在看着呢。不光长老,这古境里的其他人,我们的对手,甚至如果锋芒太盛,连其他古族的人,都会想方设法来得到我们的消息和情报。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是江湖的话,除了明面上的惊涛骇浪,这深处的暗流涌动,也少不了的”

季思安听完之后,深吸了一口气,陡然减小了声音,小声地说道:“那白大哥你天天跟别人扯皮的时候,啥事情都往外说,那不是都”

“嘿嘿,我跟别人说的,都是我想让别人知道的。不管做什么,都要留着后手,让对手觉得你是个傻帽是好事,不停地想提醒你的对手,自己是个高人的人,那才是傻帽”白即肖开口说道。

季思安听完之后,似懂非懂地再次点了点头,但片刻后,仿佛想起了什么,突然开口道:“对了白大哥,刚才那个四长老说有馒头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有馒头啊。”白即肖转头装作不以为然地看着季思安道。

季思安听完之后,居然有些急了,此时声音有些大地开口道:“意思是”

“就在那天那条街的后面,学员要是没人给做饭的,可以去那里领馒头吃嘛,一人一餐一个。

不过那的馒头跟板砖也差不了多少,所以去领的人不多,再说,反正我们家里都有饭了,还吃那玩意儿干啥”白即肖瞥了季思安一眼。

此时的季思安显得十分激动,他在听到有人在背后默默观察他们,甚至可以说是监视打听他们的时候,反应都没现在这么激动

季思安听完之后,掰起手指头算了起来:“一个人一天三个,三个人就是九个,这一个月,就少了二百七十个”算完之后,一脸肉疼地看着白即肖

“我可跟你说,我反正不去,你别这样看着我,那玩意儿听人说可以当暗器使,你别指望我跟你去领馒头,我可丢不起那人”

“我说了,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不去,我要是跟你去了你别这样看着我了,我绝对不去我这么跟你说吧,我今天要是跟你去了,我白即肖的名字倒过来写”

半柱香后,白即肖将手中的馒头向上扔了扔,感受着那馒头的重量以及结实程度,不由得感叹一句,竖子诚不欺我也

这玩意儿绝对跟板砖一个级别的,乎完人,别人还找不到凶器

想到这里,一脸嫌弃地瞥了在一旁乐呵呵的季思安一眼,不由得叹了口气

此时的季思安自然是相当开心,这种心情或许是别人无法理解的,尤其是白即肖。

白即肖这一路上都在不停地嘟囔着明明家里有饭菜,为什么还要这种提前不知道多少天就已经蒸好了的馒头,整个表皮都是干的,加上不够蓬松,所以此时感受起来,真的和板砖差不了多少

但季思安却只是笑嘻嘻地说:“是吃的就行”

只是在季思安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季思安即便处在现在这样的环境下,他内心深处的一些东西,却始终没有消散过。

所以白即肖只有在提及不论是饥寒还是孤独亦或是其他一些在其他孩子看来完全不在意的话题之时,季思安才会一反常态地变得十分执拗以及倔强。

相反的,那些在其他孩子看来十分在意的东西,季思安却始终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欲望以及执念,甚至连修行这一件事上,都是如此。

至少看过去是这样的。

但在某些方面的季思安,却始终表现出了一些远超同龄孩子的成熟,就一如季思安常常挂在嘴边的那一句话一样,对他来说,似乎真的就是“能活着,就该很知足了”

想到这里白即肖转头看了季思安一眼,却突然发现,此时的季思安两眼有些呆滞地望向一个地方,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里正有一个小女孩

那小女孩看过去动作十分灵动,两个眼睛炯炯有神,此时正兴致勃勃地追着一只蝴蝶,满大街地乱跑

“你这他娘也太早熟了吧”白即肖原本的那一些想法被季思安这一个呆滞地眼神给瞬间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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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这叫个什么事儿

季思安原本正呆呆地看着那个之前把他当成玩具四处乱甩的小姑娘,心里正想着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时候,突然耳边传来白即肖那声骂娘,有些疑惑地转头看向白即肖,却见他此时点着头,一脸深以为然地看着自己。

“什么啊?”季思安此时疑惑地摸着脑袋。

白即肖此时却仍旧一副十分欣慰的样子,也没再多说啥,便径直走了,走时还特意回头说了一句:“不过也对,这才像是我白即肖教出来的人嘛,孺子可教,孺子可教我先走了,馒头我帮你拿着吧。”

听罢,季思安一脸不知所谓得看着白即肖的背影,想了想,始终没弄懂白即肖的话,既然想不明白,也就不再想了。

此时季思安慢慢地向那小姑娘的方向走了过去

“额真巧”季思安此时看到那小姑娘之后,不由得挠着脑袋,开口道。

“怎么又是你”此时因为季思安靠近,似乎是将那蝴蝶惊动了,一下子朝天上飞了起来,所以惹得那小姑娘有些愠怒

季思安见状,连忙开口道:“那个,只是觉得很巧不是故意要把你蝴蝶吓走的”

那小女孩见到那蝴蝶飞走,略有不满地瞥了季思安一眼,开口道:“然后咧”

季思安被呛的一愣,然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开口道:“就是感觉很巧,所以过来问个好”

“哦。”那小女孩听完之后,便没有理会季思安,兀自又向前跑去了

看着那小女孩永远都十分欢脱的背影,季思安不由得撇了撇嘴,此时却突然从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诶,怎么是你小子”

季思安转头看去,之前和那个小女孩一起出现的那个大叔果然也在,此时他的身边还有之前季思安见过的大长老

季思安看到之后,连忙跑上前去搀扶着这大汉,然后边走边开口道:“大叔,你们怎么会来这了?”

那大汉听到季思安的话,开口道:“我还想问你小子呢”

“程义节,你和这孩子还认识?”在那大汉身边的大长老此时多少有些疑惑地开口道。

“嗯,之前有过交集,在这能见到,也算是缘分吧。”此时被唤作程义节的大汉此时开口道。

季思安听罢,也跟着点头。

“先回去吧,沈莲这几天可没少念叨你呢”此时,大长老没多问两人为何结识,反而笑着开口说道,但不知为何,季思安总觉得这笑容,有些古怪

听到这话之后,看过去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程义节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吐了出来

在那之后,季思安跟着二人来到了他们所在的山下,路上在他们两人聊天的时候,季思安才知道,原来程义节原本就在这古境之中,竟然还是沈姨的夫君

而且他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是,他可以不用受这古境的约束,自由出入,至于具体的原因,按程义节的说法,他说他才是所有人里最早到这古境的人,甚至比温谦候还早。

当然,其他人自然不会相信的

这里比酒河山稍矮上一些,而这座山上的小屋,明显比他们的多上不少,而当季思安看到在山门上的沈姨那笑吟吟的模样,再转头看到程义节的表情之后,他便匆匆和几人到了个别,头也不回地往回跑

而当季思安走了没几步的时候,却见的程义节已经先他一步,下了山去,只不过,是滚下去的

季思安回头望去,沈姨正朝着自己微笑,那笑容别提有多和煦,但却看的季思安毛骨悚然

女人,都是怪物

第二日早晨,当季思安打算如同往日一般打算动身去菜市场的时候,却发现,沈姨居然已经在门口等他了

“沈姨早。”季思安虽然有些疑惑,但此时仍旧十分恭敬地开口道。

“思安,早啊。早饭吃了吗?”沈姨此时笑容温婉,开口问道。

季思安点了点头,说自己吃过了。然后便听那沈姨开口道:“那个,沈姨有件事可能要麻烦思安你。都说你最热心肠了,不知道你能不能帮个忙?当然,也不白帮,咱们也做笔买卖,如何?”

不过沈姨此时的笑和昨天季思安看到的没什么两样。

季思安看着沈姨的笑容,又想起了昨天那一脚将程义节大叔踢下山后深藏功与名的笑容,不由得有点寒意从背后升起。

突然便失去了拒绝的勇气,便连忙开口道:“那一定,不过我也啥都不会,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不是什么难事,这不是昨天嘛,跟着程义节来了个小女孩,现在住在我那个山头了,按照惯例,要我带她去熟悉下这古境,就是那天我带你们去的那样。可是你昨天也看到了嘛,我夫君他可能见到我太兴奋了,失足从山顶滑落了下去,今天伤的有些重了,我这做妻子的,不得照顾下他嘛”沈姨此时又笑着开口道。

若不是季思安昨天亲眼所见的话,就沈姨说这话时脸上的诚恳程度,季思安绝对会相信的

而最关键的是,此时沈姨的笑容在季思安眼里,和昨天的,一模一样

所以半个时辰之后,季思安面无表情地看着身前那个追着蝴蝶的同龄女孩,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这叫个什么事儿

被沈姨带过来的时候,本来说是要让她跟着季思安的,结果路上看到个蝴蝶,就变成季思安在后面跟着这小女孩了。

结果这一路上,别说是给她介绍了,连话都没说过一句,倒不是季思安孤高,而是那小女孩根本没理会季思安。

换做平常人吧,以季思安与人做买卖的习性,绝对那是不可能缺斤少两的,说了带着介绍一遍,那就得带着介绍一遍,如果不老实,拖着人也得给介绍完。

但这小女孩何许人也,季思安那可没少吃亏。

那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女孩好像有着全天候全自动无死角下意识防御系统,但凡碰到那小女孩一下季思安就得在地上躺着了,更别说拖着了。

所以没多久,两人就变成了季思安在后面跟着,反正那小女孩追那蝴蝶追到了哪,季思安跟到哪,如果刚好路过了那个地方,也不管那小女孩注意力在不在他那,季思安就在后面自顾自地大声介绍,不过音量基本保证在那小女孩能听到的范围。

“这里,就是我们比试用的擂台这里,是排行榜”

“这里,是六灵塔,平常的时候诶”

此时,那小女孩刚好跑到了那座六层宝塔的地方,此时见到了那一狗一鸟,便颇感兴趣地上前逗弄。

季思安自然没忘记上次的教训,在一旁提醒道:“你逗那只狗可以,别去管那只鸟诶,你别摸鸟头啊!!!!”

此时,只见那女孩十分准确地抓住了那只红鸟,握在手心里,然后用手不停地摸着那红鸟的脑袋。

季思安刚想伸手阻止她的动作,而在他的手触碰到那女孩肩膀的瞬间,季思安便在那女孩好像全天候全自动无死角下意识防御系统的“帮助”之下,躺在了那白狗的旁边,那狗居然还十分通人情地给他挪了半个身位出来

季思安站起身,在那边看着那红鸟脑袋上的那几根毛都已经快要被薅秃噜了,只觉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心里不停祈祷着:“鸟爷别开口,鸟爷别开口”

但此时,却见那红鸟居然在那女孩的手里显得十分受用一般,眯起了眼睛,而他身边的那只白狗,居然还用头轻轻拱了那女孩的脚一下,看的一旁的季思安是目瞪口呆。

那女孩摸了一会儿之后,便将那鸟放回了原位,然后又转头去追蝴蝶去了,季思安却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这那红鸟,至今仍旧没回过味儿来

那红鸟看到那女孩走了之后,转头看向季思安,开口道:“看什么?放狗咬你跟你说”

季思安听罢,连忙转头加速跑向那小女孩

只是在他们两个走后,那红鸟转头看向那白狗,开口道:“你也有那种感觉吗?”

那白狗听罢,竟然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

“真怀念呢”那红鸟竟然如同喃喃自语一般看着那女孩的身影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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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入境第一战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那红鸟的目光,那小女孩突然停下身形,转身看了后方一眼。

而此时,她的后方,季思安显然没反应过来,还在提着速向前跑着,此时离她已然不足一米,此时就算想要停下来,也已经没有缓冲的距离,眼看两人就要撞上

下一瞬间,被那小女孩全天候无死角下意识自主防御系统摔得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季思安简直有要骂娘的冲动。

“你干什么”那小女孩朝着季思安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对话

听到这话,季思安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不是,姑奶奶,你突然停下来干什么,而且,怎么你刹车不用向前缓冲的啊,这跟白大哥说的不一样啊!

这不科学啊!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嘴巴上肯定不能这么说啊,此时季思安坐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有些无奈但开口道:“我,我也不知道你会突然停下来”

“我是说,你跟着我干什么”那小女孩的声音十分清灵,但在此时的季思安听来,却如同一声闷雷,炸的你头皮发麻还没地方发泄

“我要跟你介绍啊,今天沈姨交代的”季思安扶着额头开口道。

“你刚才不是介绍的好好的”那女孩秀眉微蹙,又开口道。

得,这才叫说不清了,虽然这里也有些个人的原因,因为刚才确实还笼罩在差点被狗追的恐惧里,所以确实有些慌乱。

其实说句实话,此时如果不是看在对方是个女的的份上,自己

好像是女的自己也打不过他。

想到这里,季思安突然冒出点无力感来,他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无可奈何,打也打不过,讲道理吧,人家也不理你

季思安也不想在这些事上再做纠缠,心里只是想着赶紧把今天的任务完成了,然后以后还是少有交集的好

所以此时连忙认怂道:“刚才我的错,算我的,这样吧,我请你吃饭如何?”

“吃饭?”那女孩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一点光芒。

季思安见状,心头不由得一喜,其实他也只是随口问问,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因为那食堂就在旁边那条街的后面。

心里原本想着如果她拒绝了,那就等会儿把她送回去之后,自己再多走一点路程,过来把馒头带回去便是。

而此时,这女孩居然破天荒地对这个感兴趣,怎么不让季思安喜出望外

“对对对,就在那条街的后面。”季思安指着身前的长街,心想着反正先不跟她说只有馒头,到时候如果她嫌弃的话,自己反正拿了自己的那份就好了

那女孩听罢,居然便朝那边走了过去,季思安便暗自窃喜地在后面跟着

因为领馒头不需要什么凭证,所以两人不多时就一人拿着个馒头走出了食堂,不过让季思安颇感意外的是,不知道是不是这小女孩没怎么接触过人情世故的原因,此时对那馒头竟然没有显露出任何嫌弃的神色,甚至那硬邦邦的馒头她也啃的有滋有味。

看着一个长相秀气可爱的小姑娘,在那双手捧着个硬邦邦的馒头,一口一口地啃着,不知道为什么,季思安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这种违和感,和他被人家当成玩具在天上飞来飞去的时候,好像又不太一样,至于究竟不一样在哪里,季思安却说不上来

而就在季思安撇着那小姑娘心头思绪凌乱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哇,你们过来看,这个人居然在吃这玩意儿呢”

季思安皱着眉转头看去,此时在他们身后,有七八个和他们同龄的孩子,应该和他们是一届的,只不过,这几个人应该是一个家族的。此时其中一个人正看着季思安和那小女孩发出怪笑。

只见此时,其中一个孩子晃了晃手中的馒头,开口道:“喂,好吃吗?还要不要?”

季思安原本打算让那小女孩离开这里,这样的人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会有,不要理他们就好了。

只是在那个人说完之后,居然见到那小女孩歪了歪头,开口道:“你自己不要吗?”

显然这小女孩似乎是涉世未深,竟然完全没听出那孩子口中的恶意

那人听罢,又是一阵怪笑,然后开口道:“当然不要,都给你吧。”

说罢,便用力将那个馒头扔了过来,然后,又是几个馒头随着被丢了过来。

那小女孩此时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再怎么涉世未深,看到这种情形,再加上那些孩子的表情,也多多少少都明了了。

而正当她皱着眉想开口的时候,却突然见到身边的季思安缓缓将地上的馒头全都捡了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然后全部放在了自己的怀里。

“你们真的不要?”季思安又认真地问了一遍。

见到季思安的这个举动,那小孩也不由得愣了一下,和身边的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又接着开口道:“喂,你该不会是没吃过好东西吧我跟你说,这馒头和我以前吃的那些东西比起来简直不能比,拿去喂我家的狗都不吃”

那孩子说完,旁边的那人也笑着附和道:“我家的也是”

“你们觉得这些馒头可以随便浪费的原因,不是因为你们以前吃过多好的东西,而是因为你们以前没有吃过比这更糟的东西罢了”季思安此时冷着脸,表情认真地开口道。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糟的东西?”另一个孩子大声笑着奚落道。

季思安听罢,停下正在拍灰尘的手,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同龄人,开口道:“树根,草皮,树叶,下雨天过后的泥巴团和地里爬出来的蚯蚓,树干里的虫子”

季思安这句话把那些小孩子都听得愣住了,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儿?这他娘是人吃的东西?

而就在那些孩子被季思安这句话说的有些发懵的时候,却听到季思安身边的小女孩也开口道:“还有我四叔做的烤肉。”

这句话说完之后,连季思安也愣了一下,这

对面那几个孩子此时听面前这两个人说完,全都面面相觑起来

这两个人,指定有点毛病

而就在此时,那几个孩子中靠后的一人开口说了一句:“我说,你们就是那两个特招进来的孩子吧?”

“我们走,别理他们”季思安看到对方这阵仗,自然知道对方是要故意找茬,所以转头跟那小女孩说道。

但没等季思安开始动,那些人就把他们的去路堵住了

看到这里,季思安已然明白了,这些人,估摸着是找茬的,而且,是硬要找茬的那种,就是那种你不理他,他还要找个什么莫须有的借口,硬要招惹你的那种。

这样的人季思安自然见得不少了,只是他没想到,即便在这样的古境之中,居然还有这种无聊之人,但季思安倒是至少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会做主动这种事的人,多半不是什么顶尖的人物

季思安想到这里,略微回忆了一下,方才在他和这小女孩走进这食堂的时候,这些人还不在的,此时突然冒出来,而且还是这样有些针对性的挑衅,是偶然吗?

只是此时,容不得季思安多想,因为那个人已经走了出来,看着他们两人,冷冷地开口道:“问你话呢,你是吗?”

季思安此时目光冰冷地看着他们,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嗯”字。

“呵呵,你这态度,是看不起我的意思?”那个孩子有些戏谑地开口道。

季思安听着这种有些熟悉的话语,不论哪一次听到,季思安都觉得十分幼稚而且无聊,此时的季思安自然不想惹是生非或者多生事端。

但是按目前这种情况,他们应该不会让他们走的。

而面对这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咄咄逼人,只要你认怂了一次,他们就会更加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

所以对付这种无聊又幼稚的人,必须要让他们付出一些代价,这样下次他们再想欺辱你的时候,就会在脑子里掂量掂量,至少不至于肆无忌惮。

“我要是说我们没那意思,你们应该也不信吧”季思安此刻将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然后将那些馒头都包裹了起来,然后轻轻地放到地上,看着面前那个孩子,开口道。

那孩子听到季思安的话,用手揉了揉鼻子,没有说话。既然对面已经明白情况了,那再说啥都是多余的

而此时的季思安,已经抬起了双拳,降低重心,眼神凝重地看着面前的孩子,其实对于季思安而言,他也想弄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他的真实实力,在这天才遍布的古境之内,而自己这天谴之资,是否真的意味着自己处于绝对的末流,甚至是垫底

见到季思安这样的姿态,他对面的那个孩子嘴角也微微上扬了一下,好整以暇地开口道:“怎么,你这架势,是打算和我”

他的场面话并没有说完,因为此次战斗,已经由季思安单方面开启了

“打架就打架,哪来那么多话”

伴随着这句话,季思安正式打响了进入这古境以来的第一战,季思安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对于这种无妄之灾,季思安多少感觉有些无奈,甚至想想心中还会动了点真火,你说在外面我无依无靠的时候,就天天受人欺负。

凭什么到了这古境里,还他么的有这种无聊透顶的人,说好的各族精英呢?说好的世家之后呢?说好的古族天才呢?

但此时季思安却并没有因为这种情绪而扰乱自己的思绪,他仍旧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因为他深知,在与敌对战的时候,某些情绪的干扰,很容易让人失去理智而无法冷静的思考。而这,是战斗时的大忌

此时的季思安步伐不大,但是十分紧凑,已然移动到了那孩子的面前,在距离约莫在一米左右的时候,突然发难,左手猛然前探,而那孩子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但就在这拳头伸出一半的时候,那孩子已然做出了回应,他十分轻松地将头向左边微微偏转避开了这一拳的拳路。

而就在此时,季思安迅速收回左拳,然后以腰为轴,一个向上的扭身将原本置于后生的右拳猛然向前用力挥去,这一拳的目的却并不是面门,而是对方的肋骨肝脏处。

那孩子见状,再次微微侧了侧身,想要避开这一拳,却见此时,季思安的身体竟然猛然前跃,原本用作虚招的左手向内弯曲,以肘代拳,欺身便向那孩子的头部砸去。

而此时,原本侧身的孩子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变化,稍微有些惊讶,但却并没有慌神,只是抬起右手,张开手掌向上一托,竟然将季思安的手肘稳稳地挡了下来。

这一跃欺身飞肘其实冒得风险不小,而季思安见这一招没有取得应有的效果,却没有乱了心神,而是见招拆招,右手伸出,将那孩子的右手手腕握住,然后左手伸展开来,从后方牢牢地拉住对方的右手手肘,然后用右手用力地向下一按,让对方的右手呈现出了一个三角形,算是制住了对方的右手。

此时季思安等于用两只手制住了对方的右手,但对方的左手却处于空闲状态。不过此时的季思安却并不慌张。

因为根据季思安以往的经验,此时他已然欺身,而且制住了对方的右手,所以对方左手的力量是无法从腰部传导上来,这样的情况下,是绝对无法发出多少力气的,即便硬接下一拳,问题也是不大的。

所以接下里只要将对方的右手顺势向外一掰,这里甚至可以借用对方击打自己的力量来将对方的手向外掰去。

而那样之后,便可以施展一些简单但却极为有效的擒拿技巧来。

但就在季思安准备按部就班地实施下去的时候,对方的左手也一如季思安所想的那般,朝着他的腹部击打过去,但在那拳头即将要击中季思安的时候,季思安的脑海里却突然嗅到了某些危险的味道。

咬了咬牙,还是选择放开了原本已然压制住的左手,整个人向后方倒退了一大步,而就在季思安退后的瞬间,那个孩子的拳头从季思安的鼻尖滑了过去,一并划过去的,还有一抹微不可觉的青色气体。

感受着那拳头的罡风,季思安的心头不由得抽搐了一下,这不合常理啊!

虽然自己并没有学过什么专门的格斗技巧,方才那些也都是些不入流的街头打斗的时候用的招数,不论是一开始的假动作虚晃,和那飞肘。

其实都有着许多破绽,比如那个欺身的飞肘,如果对方反应过来了的话,或者曾经历过的话,可以直接双手格挡,然后一脚就能把在空中的自己蹬地上去。

但不论如何,季思安唯一不缺的,就是打斗的经验,虽然只是和五十里镇里的那些孩子,但多少也琢磨出来了不少其中的门道。

就比如单单论挥拳这个动作,如果想要让拳头上的力量达到最大化,一定是要由脚发力,然后以腰为轴,过肩,肘,腕等关节一层层传递上来的,这样子才能击出势大力沉的一拳来,这道理就一如古人所说的力从地起类似。

而像刚才那种情况,在季思安制住了对方右手,而且欺身靠近的情况,对方也就没办法通过那些关节来传导力量,等同于季思将对方的手臂孤立了起来,所以这种情况下,一般同龄人人挥出的拳头,绝对打不出太大的力道。说绵软无力有些夸张,但绝对能在季思安的承受范围内。

但刚才这孩子的这一拳,季思安感受着上面的拳风,这完全不亚于自己全力出手的一拳了,这其中差距,可见一斑。

“卧槽,不愧是隐世古境,连这种草包都是顶配”季思安此时心头不住地想着,与此同时,眼角也不由地跳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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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儒雅随和季思安

此时季思安正自顾自地发出感叹,但对手如何肯给季思安喘息的机会,此时已然冲向了季思安,腿部裹挟着淡薄青色气体一记猛烈的横扫,被季思安险险躲过之后,又是一记直拳。

之后又一连击出许多招,也大多都被季思安十分狼狈地躲了过去,但饶是如此,季思安仍旧被打中了几下。

季思安看了看自己和原先的位置,竟然一路倒退了近三十多米有余,这要是擂台赛的话,自己应该已经被打下擂台了

而且此时季思安回想起方才那孩子的几式,进攻简单不花哨,但却极为有效而且十分有章法,进可攻,即便季思安抓到空档,对方也能瞬间转为守势,不至于出什么大的纰漏,显然是从小就受过这方面的训练,绝对不是自己那些野路子可以比的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对方不论手还是脚,只要裹挟了那些青色气体之后,好像都会出现一个即时性的加速度,这一点可以说让季思安吃了不少苦头。

而此时对方却站在原地,瞥着不远处的季思安,语气冷冽地开口道:“你就这么点能耐?就只会跑?”

季思安听到这话,却没有说话,只是十分认真地看着对方,看的很仔细,在这样的观察之下,季思安居然发现,对方的神色里,似乎在掩盖着一丝十分难以察觉的忌惮。

对方此时的气息有一些不稳,只是那眼神却并不复方才的自信,而看到这,季思安的脑中冒出了一个猜想。

关于方才那个孩子手中的青色气体,应该就是风罗之力,而使用这样的风罗之力,显然所耗费的气力远比平常的时候多上不少,所以对他们来说这样刚接触修行的人来说,对风罗之力的运用还不够娴熟,所以不到紧要关头,多半是不愿意使用这风罗之力的。

而对方忌惮的原因,应该就是自己至今还没有动用风罗之力吧。

季思安自己自然清楚,那个什么风罗之力,自己根本就是狗屁不通。

但这一点,对手并不知道。

所以或许在对手看来,至今一直没有动用风罗之力的自己,应该是还留有余力。

但问题是,这种信息差,该怎么用出价值呢?

而且,还有一件让季思安颇为在意的事情,那就是这孩子的青色气体,似乎并非可以随心所欲的运用的,而对方使用这青色气体的规律,自己如果能弄明白,或许会略微改变一些局势。

而就在此时,对方已将再次冲了过来,不过这一次,季思安改变了自己的作战方针,他深吸一口气,先是险险避开了对方裹挟着青色气体,直冲面门的一拳,然后季思安一个矮身,一拳径直地击向对方的膝盖外侧,然后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小腿以下。

季思安这一拳显然也出乎了对方的意料,但毕竟是能入这古境的人,不是那些愣头青能比的,只见那小腿在季思安的观察下,隐隐冒出了些许青色气体,而在那青色气体出现之后,那小腿瞬间提速,向一旁移了几寸,避开季思安的拳路。然后瞬间左手成拳,一拳砸在了身下的季思安肩膀。

被结结实实砸了一拳的季思安猛然向后一个翻滚,抖动了一下肩膀,嘴角扬起了一点笑意,这一拳的拳力,并不大,或者准确的说,这一拳,并没有裹挟那风罗之力。

果然,对手此时的修为应该并不能做到同时将那些风罗之力包裹全身,所以暂时只能做到包裹一个部位,不论是进攻还是防守的时候,都只能包裹一个部位。

而如果想要转移的话,需要一点时间,虽然这时间不长,但终究不是瞬时的,而且似乎转移的距离越长,需要的时间便越久一些。

对手不论是战斗技巧,力量,身法,在那风罗之力的加持之下,都远超自己,可以说,在实力上,自己是被对手全面压制的。

而这样的情况,季思安先前在五十里镇的时候,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的。

先前对上那些孩子,自己还有闲心在每天和他们切磋完之后自己总结下经验,想着下次怎么样演的更逼真一些。

但此时这个对手,可以说是自己至今为止遇到过最强的一个,跟他比起来,那些五十里镇的孩子简直都要拿去扔了。

但不知为何,想起这些,季思安的心头竟然涌起了一股浓烈的躁动,甚至连胸膛都开始起伏抖动起来,季思安知道,这不是畏惧,而是兴奋。

季思安此时不断地提醒自己,冷静,冷静,只有冷静地去想对敌的方法,自己才有可能取得一点胜利的可能,对手和自己唯一的差别,可能就是对方没有遇到过像自己这样的野路子,更没有跟人街斗的经验。

想到这里,季思安牙根紧咬,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嘴里轻斥一声:“就这么干了!”

而在这一波换气之后,此前一直采取避敌策略的季思安竟然冲向了那孩子,直接就是一记右手摆拳挥向对方的面门,但这一次,季思安的动作大开大合,直接将自己的中门裸露在对方的拳头之下。

那孩子见此机会,左手抬臂格挡,然后另一只拳头包裹着风罗之力直取季思安裸露在自己攻击范围内的胸膛。

但此时,季思安却借着自己右手摆拳和对方格挡左手的反作用力,用力向下一按,向对方的左侧横跳了一步,险险避过了这一拳,但也正因为如此,季思安也出现一个短暂的浮空期。

那孩子十分果断地抓住了这瞬间,那原本格挡的那只手瞬间成肘,一肘击中了季思安的腹部,而季思安在腹部吃痛的瞬间,双手按住对方的肩膀,然后竟然直接一脑袋撞了过去。

“嘭。”的一声,两人瞬间被分开,季思安捂着肚子,额头上的血顺着鼻梁向下流去,划过了他微微上扬的嘴角。

而对方,则用手按住脑袋,眼中已然冒出了浓烈的怒意,看了看手上的血迹,再次目光凛冽地瞪着季思安。

“我想起来了,你,你是那个天谴之资。所以你还无法凝结风罗之力对吧”对方此时语气冷冽,目光仿佛要杀人。

季思安听到这话,也没有过多的表情,其实能撞到这一下,已经算是赚到了。但嘴巴上却开口都:“有没有,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至于为何这么说,因为如果对方真的笃定了自己没有风罗之力的话,那自己这种以伤换伤的打法就没用了。

因为对方大可以在躲掉自己一开始势头最猛烈的那一击后,转为进攻姿态,就如同方才那一下,对方大可以将风罗之力移动到手肘的部位,如果那一下自己吃到了,那就没有力气再做接下来的动作。

那孩子始终将风罗之力保留在另外一只手,就是害怕季思安突然有什么能定胜负的后手,如果他将那风罗之力用在了进攻上,而季思安突然发难,自己来不及转移而被季思安一招定了乾坤,那是他最不愿看到的。

所以方才才不得已要将风罗之力留做防守之用。而季思安正是利用了这种信息差,才打成了方才的进攻。

但饶是如此,自己也是用肚子白挨一拳的代价,才和对方换伤成功。

而地方听到季思安的话后,牙关紧咬,额头上已然有青筋暴起。

看到对方目光的季思安却只是用手把眼睛附近的血液抹到一边,大声开口道:“来啊!”

说罢那人也如同被惹恼的野兽,冲向了季思安。

“来啊!”

“再来!”

“你没吃饭吗?再来啊!”

“你这拳头是跟师娘学的吗?”

“你这一脚,像极了隔壁大婶踢裙子。”

“我说,你这点力道,装瞎子去给人按摩,瞎子都不收。”

“我认识隔壁卖猪肉的,要不要叫他给你留点腰子,你这么小的年纪,怕是腰不行了啊。怎么跟个娘们似的”

面对季思安那喋喋不休的嘲讽,关键是这季思安的嘲讽完全不像个小孩子,就仿佛像个市井泼皮一般。

他哪知道,季思安这些年,没少跟这样的人打交道,所以除了那些人情世故之外,听得最多的,就是诸如此类的荤口。

而这些话,那个孩子那里听过,此刻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吼道:“过招就过招,哪来这么多废话!”

此时这孩子已经被季思安的打法给搞的有点心烦意乱了,他从小便在族中和家中长辈过招,可以说各种正统的打法或者见招拆招的多少也都烂熟于心,但唯独季思安这种傻到姥姥家的打法,自己可以说是闻所未闻。

在自己吃了一次亏之后,便也改变了策略,虽然仍会留着风罗之力用来防守对方的后手,但自己也尽量避免和对方有方才那样的换招,即便自己能小赚一点的也尽量避免。

但打着打着他却突然发现,即便自己换招大赚,对方好像也毫不在意,而且嘴上还一副永远不亏的模样。

对方被自己一拳击中腹部,另一只手打中对方肘部,而自己只是肩膀被对方打了一拳;对方的肋骨被自己一腿鞭中,而自己只是手臂上被打中一下;对方的小腿,锁骨被打中,而自己只是大臂被对方打中等等等等。

打到此时,对方明明已经伤痕累累了,但嘴巴上却仍旧骂骂咧咧,没有停下来过。

自己甚至一度肯定,对方根本是还不会用风罗之力,但真到打斗交手的时候,却不敢冒这个险

“再来啊!你该不是吓尿了吧?”季思安此时手臂,大腿几乎浑身都有些轻微的颤抖,但嘴上却仍旧说个不停。

那孩子此时已经气急,但看着季思安浑身颤抖的状态,突然皱了皱眉,开口道:“你,应该用不了风罗之力对吧。”

季思安听完之后,整个人愣了一下,这次却没有再回话。

那孩子见到季思安的模样,心头已经笃定了大半,此时双拳紧握,怒不可遏地再次冲向了季思安。心头只是想着,这王八蛋,居然蒙了自己这么久。

而这一次,季思安一如第一次那般,大开大合地一拳打向自己左侧,然后借着自己格挡的力道,向自己左侧飞着靠近了一些。

但这一次,在季思安处在浮空状态的时候,那孩子的风罗之力瞬间极速朝那左手的肘部凝聚,下一瞬,便要朝季思安的腹部挥去。

但就在这一瞬间,季思安却突然嘴角上扬,轻声开口道:“终于上当了。”

听到这话之后,那孩子连忙道一声不妙,此时只觉得自己中计了,季思安做那么多,就是为了让自己相信对方没有风罗之力。

转念再一想,能到这古境来的人,又有哪个是真的草包?又怎么可能还不会使用风罗之力?

正想着,只见季思安的另外一只手已经高高举起。

那孩子见状,心头一凛。果然,这就是季思安一直藏着的后手。有此念头之后,那孩子瞬间便抬臂想要向右侧格挡这一下。

但就在这孩子像右侧举臂的瞬间,却发现季思安那只手瞬间绕过自己的手向下探来,然后两只手再次扣住了自己的肩膀,接下来,便只见季思安的脑袋狠狠地朝着他的脑袋砸了过来

“嘭”声音一如方才,动作一如方才,甚至,连撞击的位置,都一如方才

“一个当你能上两次,猪撞树上,你撞猪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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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人狠话不多

“一个当你能上两次,猪撞树上,你撞猪上了啊?”随着季思安的嘲讽,两人再次分开了身形。

季思安此时感受到额头上再次流下的鲜血,咬着牙看着对面的那个孩子,这种疼痛本就是相互的,而像这样在伤口之上再来这么一下的,特别是伤口上的血液将要凝结,然后伤口有些红肿发炎的时候。

可想而知,这样的疼痛感绝对不是先前那一下的两三倍那么简单

“啊!!!你!!”正此时,那孩子感受到头部传来那剧烈的疼痛之后,忍不住发出了愤怒的低吼。

季思安见到对方的模样,已经大致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了,对方不是草包,所以想要用这样的疼痛来让对方望而却步不再和自己缠斗,显然是不可能的。

相反,对于这样从小接受这方面训练的小孩来说,这种伤势反而会加剧他们的血性。

深吸了一口气,季思安已经做好了迎接对方狂风暴雨般攻势的准备了,其实对于季思安而言,他所能做的事情已经可以说的上是已经尽善尽美了,面对如此巨大的实力差距,用那一点点信息差以及对方的心理,能将对方两次打伤,可以说已经完全达到季思安的预想了。

所以接下来,自己或许会受一些更重的伤,但经此一役,虽然自己会败,但对方下次还想这样无端地挑衅自己的时候,肯定不会如同这一次这样肆无忌惮。

面对这样的情况时,越怕,就越惨。

这是季思安不知道多少年来受人欺辱总结出来的经验。

当然,如果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最好的办法是告诉自己家里的长辈,他们一定有办法结局。

季思安会选择那样的处理方式,只是单纯的因为,他是个孤儿

此时季思安看着那孩子暴怒地冲过来的身影,只是安静地架起双拳挡住头部,重心下沉,做好躲避以及防护的措施。

而就在这间不容发的时候,一个小女孩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两人中间

季思安看到那个小女孩出现在自己面前,十分下意识地便伸出手想将那小女孩拦到身后,这就像是一种潜意识,类似男孩子打架,女孩子就应该站在身后。

所以他就伸出了手

下一刻,被那小女孩的“全天候自主防御系统”甩飞飞上天的季思安心头默默地想着:“谁说女子不如男?这种想法不大对,得改,以后一定得改”

而再下一刻,“飞”在天上的季思安看到,方才如同一只发狂的野牛般朝他冲过来的那个孩子此时也和他一起“飞”了起来。

两人在空中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季思安一脸无奈,那孩子一脸懵逼

而当季思安落地的时候,转头看去,原本在一旁观战的几人,除了最后方的两个人之外,其余人此时见此情形,全都冲了过来。

这就像是两拨人茬架,原本不论人比对方多还是比对方少,如果两个人选择单挑的话,其他人都得在旁边看着。

但如果有一方的人突然出手帮忙的话,那另外一边的人自然也就会一拥而上。

所以当季思安发现那女孩将那孩子扔上天的时候,心头便暗道了一声不妙,此时转头看去,果不其然,那剩余的孩子此时全都冲了过来。

季思安见此情形,顾不得疼痛,一落地,连忙站起来,想要拉着那女孩赶紧跑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而且还是一个女孩对上这么多男孩子

下一刻,再次“飞”上天的季思安看着此时和紧随其后一同“起飞”的那几个孩子,心头不由得默默想到:“谁说双拳难敌四手?这种想法也不太对,也得改”

想到此处,季思安再次看了那小女孩一眼然后在心里暗暗嘀咕道:“女人,果然都是恐怖的生物”

这一次,当季思安落地之后,便只是安静地起身,默默地看着那个女孩如同扔玩具一样将那几个不服的孩子摔到各个角落。

真的是强啊!

每一个动作都干练到了极致,每一个动作明明都是单独出手的,但连在一起的时候,又是那么连贯。

而且那些动作就如同是本能反应一般,根本不需要去想对策或者手法,信手拈来,行云流水

季思安在看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又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那些孩子每一次打算攻击那女孩的时候,明明都在手或者脚上裹挟了风罗之力的,但不知为何,那些风罗之力在碰到那女孩的瞬间,就瞬间消散了一般,不起任何作用。

又看了一会儿之后,季思安震惊地发现,那些孩子的风罗之力,并非是消散了,而是全部被小女孩给吸收了

约莫过去了两柱香的功夫,那几个孩子全都被扔在地上,气喘吁吁,汗流浃背,身上满是淤青和挫伤。

而反观那个女孩,呼吸有条不紊,身上更是没有一点伤痕

季思安看到这反差之后,默默地吞了口口水,甚至为那几个孩子默哀了起来,这乒乓五四一顿摔,外伤都是其次,可千万别把道心摔出问题来。

尤其是刚才出头挑衅的那个孩子,那眼中的不甘,愤懑,以及深深的疑惑不解,季思安看了都觉得有些可怜

只不过,季思安注意到在这些人中,只有两个人并没有和其他孩子一眼一拥而上,而是默默地在后方看着,此刻虽然眼中有着十分浓烈的惊讶之色,但却并没有选择上前参战

正当季思安想趁着躺在地上的时候多观察那个人一会儿的时候,那女孩此刻瞥了季思安一眼,开口道:“还有哪里没去吗?”

听到这话,季思安连忙去地上把那些馒头抱着便向前走去,似乎完全不打算理会身后的那些人,那女孩便也跟了上去。

在走出去不远之后,季思安转头看着地上那几个人生无可恋,心如死灰的眼神,不住摇了摇头,现在不是道心出不出问题的事了,而是问题大不大的事了。

道心这东西,白即肖可没少跟季思安提起过,季思安虽然听得云里雾里,多少也算是知道了一点。

所谓道心,说玄也玄乎,说简单也简单。其实就是每个人在修行过程中,对于修行以及自身的心态罢了。

比如遇见了暂时打不败的强者,是选择加倍努力,争取有一天能超越他。还是选择在什么地方做手脚,阻碍对方修行,或者选择其他方式等等。但每一种选择都会带来相应的后果,而这每一种选择的根源,就是道心所在。

是相信自己只要努力就一定可以超越别人;还是觉得对方太过强大,自己绝不可能战胜。什么样的想法,就会导致什么样的修行态度。

而那些孩子每一个都是各自族中的佼佼者,虽然有的可能只是些依附季族的小家族,有的甚至还是花了不少代价才入这古境的。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每一个都是意气风发,每一个都壮志满满,可刚到这古境没多久,就被个女娃子摔的荤素不知,还是这么多人一起被揍的鼻青脸肿。

这样的打击一时半会儿估计是忍受不了的

最关键的是,从头到尾,这女孩跟那些人连一个字都没说过

“哎,这还真是人狠话不多啊”季思安想到这里,又看了那小女孩一眼,不由得叹了口气,现在不是关心别人道心的问题,自己的道心别出问题就谢天谢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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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古境里的“鄙视链”

不过虽然心里嘀咕,但在那之后,虽然不知道这女孩方才是看出了自己已经力有不逮还是她自己也不爽那些孩子,但不论如何,她都是帮了自己的,所以这之后在前面带路的季思安讲解起来,也比方才更加认真了一些。

不过奇怪的是,沈姨并没有交代季思安要帮那小女孩登记测试,所以两人也只是走过那个测试所在的地方,却并没有进去

大约下午三四点时,季思安总算结束了今天的任务。

将那女孩送到沈姨所在的山脚下后,季思安便带着那些馒头去了酒肆帮忙。

直到太阳完全下山之后,季思安才带着满身的伤痕和一兜子馒头还有一两酒回到了酒河山

而此时已经在那山间小屋的两人见到季思安那惨淡的光景之后,都着实吓了一跳,然后在看到那满满一衣兜的馒头之后,白即肖更是皱着眉,震惊道:“我说这位壮士,你今天这是去把食堂给抢了?”

季思安此时将那些馒头放在桌子上之后,坐下喝了一口水,将今天的遭遇复述了一遍。

听完之后,白即肖翻了个白眼,开口道:“你说,那个小姑娘一个人揍了多少人?”

“五六个吧”季思安此时心有余悸地开口道。

“那,还真是有点厉害”此时连白即肖说完都不由得有些惊叹起来。他说完之后,又接着开口道:“你说的那几个孩子,应该是谢家的。”

季思安听完显得无比疑惑,因为他刚才的描述十分粗略,只是大致地说了一下情况。应该并没有说到什么特征之类的,但白即肖此时却可以笃定那几个孩子的身份,这未免也有些神奇了吧

白即肖看到季思安的表情,知道季思安肯定不解,便随手抄起一个馒头,放嘴巴里咬了一口,在他把那馒头又原封不动放回去之后,开口道:“怎么,不信你白大哥?”

季思安听罢连忙道:“那肯定没有,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白即肖听罢便开口道:“说起来有些麻烦我这么跟你说吧,这古境里每一届学员其实都存在着一个隐形的类似金字塔一样的怎么说呢?就叫做鄙视链吧。”

“鄙视链?”季思安听着这个有些陌生的名次,歪了歪脑袋。

“其实不光这季族古境,其他九个古族通境的人也都一样,只不过,他们的简单一些。无非就是宗家子弟看不起分家的孩子,分家的孩子看不起那些附族的孩子。”白即肖说完之后,又开口道:“说起来有那么点拗口,说的通俗点就是纯种的看不起混血的,混血的看不起走后门的”

季思安听完点了点头,开口问道:“那我们在的这个古境又是什么情况?”

“我们古境呢,就复杂了那么一点。季族的宗家不知为何,人丁稀少,一届可能只三四个,但是他们绝对站在鄙视链的最顶端,而能和他们媲美的,可能,可能只有季厄尔那样天资的人。”白即肖说完瞥了季厄尔一眼,接着道:“在他们下面呢,则是分家的人,这古境里大概三分之一的孩子,都是来自季族各个分家的孩子。”

“三分之一?”

“嗯,而在这分家下面的第三个层次,则是那些其他不能入十大古族之列的开国古族,那些古族的长辈花了各种关系和代价,才让他们的后辈得以进入这季族古境。所以这一层次的人,个个也都不容小觑。”白即肖开口道。

“可是,为什么只有季族古境有这些人呢?”季思安有些疑惑地开口道。

白即肖听到这个问题,似乎说的兴起,又拿起了方才那个馒头,下意识地啃了一口,感受到那股坚硬感之后,又再次原封不动放回去之后,接着开口说道:“对于那其余九大古族而言,其他古族的所有人,都是竞争对手,所以绝不可能给他们大开方便之门。你说万一自己辛辛苦苦把别族的孩子培养成神鼎大会夺魁之人,然后把自己家族挤出了十大古族之列,你说糟心不糟心?”

季思安听罢,似乎是感觉白即肖的说法颇为有趣,笑了笑,然后又皱起眉开口道:“那为什么季族还肯让那些其他古族的孩子进来呢?他就不怕这样的情况吗?”

“因为做这决定的人是温谦候”说起这句话时,白即肖的眼神中充满的敬畏。

这么一个不合常理的做法,他的理由只需要七个字,但却已经足够。

因为他是季南潇,傲视群雄,睥睨天下的温谦候。

所以这个决定不论是解释为在他看来,自己的后辈一定强过其他人,或是他觉得季族永远不需要为能否进十大古族而担心,都能算作合理。

为什么?只因为他是季南潇这就够了,在白月国,季南潇做的所有事,都不需要道理。

季思安听到这句话,也不由得吸了口气,不由感叹道:大丈夫当如此,当如此啊

白即肖稳了稳情绪接着说道,:“而在他们之下的第四层,则就是那些依附于季族的那些没有获得古族名号的家族了。这些家族普遍底子较薄,所以实力比起前三层的,自然也会稍微逊色一些。

只不过,在一层当中,有一个家族的人比较特殊”

“比较特殊?”季思安疑惑地开口都。

“嗯,他们就是曾被白月国剔除十大古族资格的吕族。

这吕族原本也是十大古族之一,虽然现在又落得这样的下场,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应该属于季族古境中这第四层次中的领头角色,甚至说起实力,绝对能和上面所有层次的人分庭抗争,只不过,鄙视链这东西,有些时候,比较没道理可讲。”

季思安听罢也算是基本了解了白即肖口中的关于这古境内的“鄙视链”,但问题是,他还是不大明白为什么白即肖可以在听完他浅显赘述之后,便能一下子断定那几人的身份,此时也疑惑地开口向白即肖问起这个问题

“因为会去做这些无聊事情的,也只有这谢家了。”白即肖说完这话,也有些玩味地瞥了季思安一眼

“为什么?所以他们是逮人就打?那不是有病吗?”季思安此时皱着眉头开口道。

“那肯定不是,他们是针对你们的。要说原因呢,是因为你们动了别人的馒头”白即肖意味深长地开口说道。

季思安听着这话,眉头皱成了一团。

白即肖看到季思安这表情,大笑起来,开口道:“此馒头非彼馒头这么跟你说吧,原本我一直有些奇怪,为什么我和季厄尔这样的年纪能到这古境,本来应该要是你这个年纪左右入这古境才正常。

后来我大致打听了一下,原来是因为我们这一届的学员,有几人意外身亡了,所以在机缘巧合下,我们才能进这古境。而这样的‘意外身亡’,每一年,都会有。”

说罢,白即肖的嘴角翘了翘,这其中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但季思安还是不明白这和那谢家还有他之间有什么关系?

“所以我和季厄尔即便不来到这,那些家族也没办法再让自己的族人补充这些空缺,只能是由侯爷来决定是否补充人。”说完之后,白即肖又好整以暇地开口道:“而你和那个小女娃那样的情况则完全不一样。因为那些处于第四层次的小家族,每一族的名额只有十人,而这谢家,又是整个古境内较为势弱的家族之一。今年的谢家,也只有八个人来这古境,你猜这是为什么?”白即肖此时颇具玩味地开口道。

季思安听完之后多少已经了然了,显然,在那些谢家孩子看来,他和那个小女孩把他们的名额占用了,或者说如果没有他们,谢家应该还能再来两人。

想到这里,季思安叹了口气,想起了白即肖曾跟他说过的一个成语,这可真是无妄之灾啊!

看着白即肖那颇具玩味的笑意,季思安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那些人不可能一整天都在等他们,而像今天这样的“偶遇”,明显是针对他们的,那也就是说,他们的行踪应该是被那谢家掌握了。

看到季思安在那一脸深思的模样,笑着开口道:“怎么,反应过来啦?”

季思安听罢,沉默着点了点头。

白即肖见状,笑着接着道:“这还只是这古境里的冰山一角罢了,这里面的水深着呢”

说完之后,白即肖又接着道:“就你刚才说的情况,那个动手和你打起来的,应该是那谢家的谢云飞吧,能在战斗力转移风罗之力,但对风罗之力的操控还做不到随心所欲,应该是中级剑士的水平,今年这一届的谢家,应该就三个人达到或者超过这一境界,你说的在后方旁观的,应该就是剩下那两人。”白即肖说完下意识要伸手去拿那个馒头的时候,却被季思安把手按了下来

“那按这个说法,那个谢家岂不是在我们这一届垫底的?”季思安一边阻止白即肖继续祸害那些馒头,一边开口问道。

“垫底不至于,那不是还有我们么。”白即肖一刀子狠狠戳中季思安的心窝,然后笑着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只是开玩笑,然后又接着道:“其实能来这古境的学员,天赋都不算弱,而刚才说的那些,也只是鄙视链。而对于实力的划层,没那么直观,除了每个家族顶尖的那几个人,其他学员的实力其实都在伯仲之间。不过这其中,等你以后慢慢接触多了,就自然了解了”

“对了,你做好准备没有,就这几天就开学了,到时候就能赢积分去了”白即肖说完那冗长的解释之后,笑着开口道。

季思安听罢,悻悻然道:“一个排在第四层末尾的我都打不过,还积分呢”

白即肖听罢,耸了耸肩,却听得此时一直没开口的季厄尔开口道:“慢慢来,总能赶上的。”

季思安听罢,摸了摸脑袋,有些腼腆地开口道:“其实,我倒不是很在意那些对我来说,像现在这样就挺好”

听完这话之后,季厄尔看了季思安一眼,没有说话。

之后季厄尔和白即肖两人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然后将饭菜端上了桌

其实季思安回来的时候早就过了他们三人平常的饭点,但见到此时才端饭菜上桌的两人,季思安却没有开口多问一句,一如平常一般帮忙拿着碗筷,然后动筷吃饭

“我说思安,你吃饭就吃饭,老傻笑干什么”

“没有啊”

“还他娘说没有”

“怎么可能,厄尔大哥,我有吗?”

“有”

“那好吧。”

第三十二章:开始了

是夜,往山上送完就后的季思安独自一人躺在门前的斜坡之上,开始回想今天的那场战斗,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动作,以及当时双方的每一次心理博弈。

这是季思安的习惯,在他几年前在五十里镇时,便是如此,唯一不同的是,可能当时是因为无所事事,需要做点事情来消磨那晚上的时间。

直到后来,这慢慢地演变成了一个习惯,每天晚上推敲那些孩子粗陋的动作,招式,以及套路。然后再在脑海之中模拟出是否能有更好的应对方式。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季思安才能在第二天的时候,对那些孩子的每一次出招防的滴水不漏,打的势均力敌又不被人看出来自己放水。

而回想起今天的整个战斗,季思安多少都能想出一些能让自己优势更大化的方法,当然也仅此而已,毕竟双方的实力差距摆在那里,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技巧只能是尽量趋利避害的方法罢了。

但唯独那个小女孩,别说是打败她了,此时季思安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到任何一个能碰到她的方法。

别说是季思安,那五六个上过天的孩子,尤其是那谢云飞,估摸着现在也没回过味儿来

季思安此时在心中估算着,自己和那小女孩中间,起码隔着十个谢云飞,这应该还是保守估计

想到这里,季思安又由衷地感叹道:“这真的是应了那句古话‘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念罢,季思安双手枕着脑袋,看着天上的星空,此时突然有一个身影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之后,季厄尔有些醇厚的嗓音缓缓地传来:“在想心事?”

季思安听到这话,季思安连忙坐了起来,转过头看着此时已然坐在旁边的季厄尔,点了点头,然后挠了挠脖子开口道:“嗯”

季思安说完后沉默了几秒钟,突然开口问道:“厄尔大哥,你说,这世界,真的公平吗?”

季厄尔此时听罢之后,沉吟良久,方才开口道:“你,为什么这么问?”

听到这话之后,季思安两个手抱着膝盖,开口道:“我只是觉得,你看这古境里的世族之后,他们一生下来,便什么都有了。而有些孩子,和他们比起来”说到这里,季思安便没有接着往下说下去

季厄尔自然听得出季思安这话接下来想说什么,他此时却只是笑了笑,开口道:“若是你问我,这世界对你公平吗?我一定说不公平。但你要是问我,这世界公平吗?我想,这世界,是公平的”

听完季厄尔的话,季思安微微地有些错愕,疑惑地开口问道:“为什么?”

“那些世族之后,他们确实享有着很多普通人无法享受到的待遇和家世,但问题是,这些待遇都是他们家族中十代,乃至百代的祖辈合力拼搏下来的结果,如果这些人的的后辈若是仍旧只能和平常人一样,我想,对他们而言,就是不公平”

“可是,可是”季思安连说了两个可是,却并没有再开口说下去。

季厄尔此时开口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们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但这世间的豪阀世族,在百年,或者千年甚至万年之前,他们也都和普通人一般无二。”

说到这里之后,季厄尔转头看向季思安,接着开口道:“我们无法选择让自己生于豪阀之后,或者王庭世家。但这世间的豪阀或是王族,他们都有着那开山立业,艰苦奋斗的第一代,凭什么不能是你?”

听到这句话,季思安整个人一怔,好像被雷击中一般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不公平,知道这世界对你如此不公,却仍旧要咬着牙忍受并继续奋斗。这一定是一件很困难的抉择,但这世界最残酷的地方在于,那些困难到了极点的选择,往往是正确的。”

季厄尔说到这里,似乎觉得话题有些沉重,又开口补充道:“当然,若是你觉得天地对你不公,你大可以选择借此颓废,丧失斗志。或者你本就喜欢平平凡凡的生活,这些都可以是你的选择

季思安听完之后,愣了许久,开口道:“那,厄尔大哥,那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听罢季思安的问题,季厄尔只是转头看向天空,语气十分平静地开口道:“只是对我而言,天地若真是对我不公,那我就在那不公中咬牙顽抗成长,成长到足以抗衡这天地之时,我要站在他的面前,用拳头给自己讨一个公道”

不知道为什么,季思安看着此时抬头看天的季厄尔,他觉得,季厄尔身上,好像有光,那不像是月亮洒在身上的光芒,而是季厄尔身上,散发着光芒

此时,季厄尔用手轻轻盖住了季思安的脑袋,笑着温声开口道:“所以别管那么多,只管精彩地活着,做自己觉得对的选择,就好了”

季思安听罢只是看着季厄尔,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似乎是也觉得自己今天话有些多,季厄尔笑着起身,看着季思安开口道:“慢慢来,不着急”

季思安听完这句话,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季厄尔,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说,季厄尔,我跟你搭档这么多年,我也没见你跟我说过这么多话啊”此时,白即肖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季思安此时转头看去,白即肖正倚着门框,一手抵着腰,另一只手挠着后背,却是不知道他站在那多久了。

“你哪天嘴巴要是能消停个半柱香时间,会有机会听到的”季厄尔此时瞥了白即肖一眼,不咸不淡地开口道。

那之后的半个时辰,季思安便又在白即肖和季厄尔两人的互相讥讽中度过了

当然,其中九成九都是白即肖在那呲牙咧嘴上半天。

然后季厄尔偶尔冒出一句,但通常可以一语制胜,终结话题。

那之后,日子又恢复了平静,只不过,偶尔会遇上那个每天不是追蝴蝶就是追小鸟的女孩,经过那天的事情之后,季思安每次见面都会跟那女孩热络地打个招呼,只不过,那女孩会不会回应,多半是要看那女孩的心情

而在这样的时光里,季思安也发现了两件让他颇为在意的事情,第一件,是关于白即肖的,因为季思安发现,白即肖最近的衣衫竟然没有再破过了,虽然偶尔有那么点土灰,但却终究没有再像之前那般狼狈。

而第二件,则是关于之前捡到的那个酒杯,因为季思安有一天偶然想起来的时候,突然发现,那个酒杯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不见了

找了一段时间也一点影子都没有之后,季思安便只能作罢

“思安,我跟你说,这几个月只是一个个都在准备所以这古境才会这么安静,等到开学的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叫热闹了”这一日,白即肖又勾着季思安的肩膀,又开始侃侃而谈。

“一般来说,你们这一届新生的实力啊,现在普遍都在低级剑士水平,基本可以转化并使用风罗之力,但使用起来还不娴熟。

稍微比这些人厉害点的,大概能到中级剑士,就是那个谢云飞那样的,已经可以粗略地使用并在体内转移风罗之力。

而你们这一届最为拔尖的那一拨人,应该有高级剑士的实力了,等你到达高级剑士,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在体内操纵那风罗之力,转移的时候也不会有间隔的时间,而到达顶级剑士的时候,便可以让少量剑罗之力由剑尖挥出

这个层次,在台面上的,暂时只有那柳族和肖族的两个人达到,而季族古境里你们这一届当中,好像暂时没有哪个露头的。

毕竟那样的天才不论放在哪里,都是无比惊艳的存在了,应该没那么容易出现”白即肖此时将他们这一届的水平大致说了一遍。

季思安听到这里,歪了歪头,开口道:“那念师呢?我常听别人说,白月国不是盛产念师吗?”

“嗯,这说法倒是没错,但也只是出现总是得比例比其他几国多一些,顶多也就一成左右。只不过呢,如果你在这个阶段遇到了念师的话,能躲就尽量躲躲吧。反正这其中具体的差异,以后那些给你们上课的那些老师应该会跟你们详细说明。”白即肖说道。

“虽然我们参加不了今年的年末竞演,但明年的这个时候,一定就是你横扫那些新生夺魁,我和季厄尔称霸中级那一届的时候了。”白即肖此时自信满满地开口道。

季思安听罢,挠了挠头

关于这年末竞演的规则,季思安大致还是知道的,到每一年的十二月,各届的三百名学员都会被一起送入一个独立的空间,那里模拟了几乎所有的野外环境,而且是随机的,有雨林,有平原,有雪地,有森林,甚至还有沙漠等等。

竞演的时长为一个月,三百名学员必须要在其中生存,而每隔一段时间,这个空间的安全区域都会缩小,而当安全区域缩小之后,在那安全区域之外,会出现一些随机的猛兽,这些猛兽全都凶猛异常,常人无法对抗。

那安全区域每过上一段时间,则会再向里推进一些,以此类推,直到最后只容得下那山顶的小小平台

这年末竞演的获胜的条件却只有一个,那就是成为最后一个存活在那空间里的学员。

成为三百人中唯一的幸存者,获胜的困难程度自然已经不言而喻。

季思安听罢,显然是习惯了白即肖的这种无人可及的自信,此时摊了摊手,开口道:“我会尽力的”

“我说,你小子,看你一天天的,忙的倒是不亦乐乎,可好像”白即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把接下来想说的那句:“好像感觉都没啥卵用”硬是憋了回去。

季思安听罢,大抵也知道白即肖想说什么,但季思安也丝毫没有抵触的情绪,甚至,还有些开心,因为他知道,白即肖这也是为他担心。

所以季思安此时抬头笑了笑,开口道:“白大哥你不总说嘛,天知道那片云彩会下雨,说不准,我做的这些,说不准就排上用场了”

“那倒是。”白即肖说完之后,笑着拍了拍季思安的肩膀。

后面的日子,季思安每天大抵还是做着原本那些事,只不过,他每天去铁匠铺的时间明显多了不少,劈柴砍树的频率也比往常多了许多。甚至偶尔还会趁着空闲,询问那些铁匠关于铸剑的事情,偶尔也会拿着锤子像模像样地比划上一会儿

许多时候,光阴总会在不经意间从指缝之间溜走。

当一场漫天的飞雪铺满了这看上去有些静谧安详的古境时,饶是季思安也感受到了一些不一样的氛围

这一日的季族古境虽然仍旧显得有些静谧,但还未走出门口的季思安已然感受到了白即肖的热情

此时他又如同往常一般,勾住季思安和季厄尔的肩膀,三人就这么以一种奇怪的姿势一齐走下了山。

只是这一路上,季思安的心情显得有些激动,因为他知道,这关于修行者的世界,要正式开始了

第三十三章:开学第一天

直到今天,季思安才算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在这古境之中,原来真的还有这么多人

平时山脚边冷冷清清的街道上,今日虽然说不上人山人海,但也远比平常的时候热闹了许多。

一波接一波的人成群结队地往一个方向走去,三人也自然而然地随着人潮来到了今日的集合地点,那座六层宝塔之下

季思安看着那塔下依旧慵懒的一鸟一狗,默默地向后挪了两步。

之后只见季思安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拉上季厄尔和白即肖两人,转身便欲朝街尾的食堂跑去,这一举动自然也惹得白即肖翻起无数白眼。

“不是,思安,你知道今天啥日子吗?开学的大日子,你居然想跑去领馒头?”白即肖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开口说完又皱着眉看了季思安一眼,然后又打量了季思安的衣服一眼,看着这件始终没见季思安换过的衣服,开口道:“还有,今天你就穿这身来?”

“免费的馒头,不拿白不拿不是。这衣服能穿就好嘛”季思安此时笑嘻嘻地说完还从怀里取出两个馒头,开口道:“你看,这馒头都还藏得住不是”

“不是,我说你小子哪来的馒头?”白即肖此时开口道。

季思安听罢挠了挠头,开口道:“我今天早上出门带的早知道会经过食堂,就不带了”

听完季思安的话,白即肖笑无语地看了季思安一眼,没有再说话

结果还没跑几步的季思安便听到有人朗声开口道:“每一届的学员都有特定的区域,请迅速归位。”

听罢,季思安也只能悻悻作罢,待得季思安转头看去,其他人都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属于各自的区域,季思安仔细甄别了一下,总算在那后面找到了一片聚集了许多和他一样同龄孩子的区域。

在季思安和白即肖与季厄尔暂别的时候,白即肖拍了拍季思安的肩膀,开口道:“自己要小心一些。”

季思安听罢,用力地点了点头。

然后便见白即肖拉着季厄尔去了另外一边

季思安在朝着两人的背影摆手告别之后,方才缓步走向那个区域。

当他走近时,便听到了周围叽叽喳喳地议论声音。

“这个好像就是今年特招进来的吧,今年特招了几个来着?”

“两个嘛,这个之外,还有个女的。”

“对了,你们知道吗,这个人的天资”

“嗯,天谴之资嘛。那天我也在,也不知道这种人怎么会到我们季族古境来的。”

“这样的人不知道怎么配到这古境的,真是走了狗屎运。”

听着那些话的季思安,只是置若罔闻,手里不停摩挲着口袋里两个馒头,在离那些人不远处站定位置之后,他再次观察了一下周围,才发现,这些孩子的站位,好像也分出了几个泾渭分明的小区域。

离得季思安最近也就是最外围的那个区域,只见那些孩子大多都是十人一个小团队,而这其中,唯有谢家的那个团体,只有八人。而当季思安看到他们的时候,却见那几人全都恶狠狠地瞪了季思安一眼。

而向中心一些的位置,那里也都是十人一个小团队,只不过,他们和谢家那个区域之间,仿佛划上了一条无形的沟壑。

而靠近中心的那里,却有着两个大约有着四十人的团队,但奇怪的是,在他们的周边,竟然空出了足足十米左右的空间。

而在正中间的位置,有一个只有寥寥五人的小团队。

看到这里,季思安便知道了,白即肖口中所说的那个鄙视链在这里已经一目了然。

从里到外,应该分别是季族宗家的五个孩子,然后外面那合起来大概八十多人的应该就是季族分家的孩子。

再往外一些,应该是其他古族送到这里的孩子。

最外面的那一层,则是那些依附季族的那些小家族的孩子。

而正当季思安的目光回到最外面这一圈孩子的时候,却突然发现,那些人的目光此时全都戏谑地看着一个方向

季思安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此时有一个小女孩,正追着一只蝴蝶,穿过了谢家孩子所在的区域,向里走去

正在犹豫要不要和那个女孩打个招呼的时候,却发现,那女孩已经追到了那些其他古族的孩子们所站的区域

季思安见状,皱起了眉头,原本季思安觉得这应该没什么事情,但看到那谢家的孩子那如同等着看好戏的眼神,就觉得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方才那小女孩经过他们所在区域的时候,季思安便看见谢家的那几个孩子有想要出手的迹象,但却都被那谢云飞拦了下来,此时想想,这些家伙儿估计是故意放那小女孩进去的

但问题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但此时,却见一个颇有气度的孩子走了出来,挡在那小女孩的去路上,看着那女孩开口道:“你好像来错地方了,你的区域应该是在外面”

那女孩听罢,歪了歪头,没有理会那孩子,接着追起了蝴蝶。

那孩子看到那女孩没有理会他,目光一凛,呼出一口气,加重了一些语气,开口道:“我再说一次,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区域。”

“喂,听不懂人话吗?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此时,那孩子旁边的一个女孩见那小女孩仍旧追着蝴蝶没有理会他们的一丝,此时声音有些尖锐地开口说道。

听到这话的女孩转过头,秀眉一簇,开口道:“这里写了你的名字吗?”

听到这话的那些孩子嘴角向上扯了扯,这里自然没有写他们的名字,但所有人都知道,这里是该他站的地方。

这就像是一个潜规则,虽然没有黑纸白字地写着,但就如同每个人都约定俗成了一般。甚至连这些刚来这古境的孩子都心里了然。

季思安看到这里,暗道一声要糟,季思安和这小女孩怎么说也打过不少照面,多少也知道一些这女孩的性格。

她的厉害之处自不必再说,但就是这么一个能随便把谢家孩子当玩具的主,却始终保持着一份远远低于她实力的涉世未深。

或者说,就如同一个普通九岁小女孩一样的心思淳朴。

所以别说什么潜规则了,就是一些明面上的规则,这女孩都不一定能理解透彻,而且,即便理解了,可能有时也不予理睬。

果不其然,此时女孩看着那孩子笑了笑,便以为没什么事了,又继续追起了蝴蝶

此时却见一开始和他说话的那孩子看着那女孩的背影,双掌慢慢合十

季思安看到这一幕,几个箭步冲了过去,站在了两个人的中间。

而那女孩此时感受到身后的动静,转头看去,只见季思安此时如同肩上扛了什么重物一般,牙关紧咬,身体在缓缓地向下倾斜。

此时季思安的处境绝对不算太好,他此时额头上已然渗出了些许汗水,看着面前那个孩子,呼吸都无比沉重,此时心里突然回想起了但是白即肖跟他说的那句话

如果你们这阶段遇到了念师的话,能躲就尽量躲躲吧。季思安此时胸口闷着一口气,心头却道一句白大哥诚不欺我也。

这差距也有些过了吧,人家双手一个合十,我在这里动一动都难,这要是真的生死厮杀,那等于别人砧板上的鱼肉嘛。

虽然现在没那么严重,但也是无妄之灾啊。真他娘晦气,不是说念师只占一成不到吗?怎么自己随随便便就碰上了?

而且,自己只是看事情有些失控,想来息事宁人的虽然这小女孩一直都那么一副对他爱理不理的样子,但好歹也有些交情。

但怎么就落得这么个下场了

而就在此时,那女孩见状,转身走向那个出手的孩子,季思安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然后只见那原本正缓缓向下的身体,竟然挺直了起来,然后便伸出手,想拦下想要上前的那个小女孩。

下一瞬间,季思安只觉得身体一轻,那原本的压力瞬间消失殆尽

而这,自然是拜那个小女孩所赐

在下一瞬间,季思安“飞”到了空中

而当他落地的时候,心头不由的咆哮了起来

这算什么事????这女孩还真是无差别无死角全天候全自动的本能防御?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将周围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这剧情峰回路转地未免也有些快了些吧这是什么情况?

而此时,那个孩子却并打算就此收手,只不过当他准备再次合十双掌的时候,却听得季思安的身后,十分突兀地冒出来一个略显稚气的声音:“人家应该是确实不懂,姑且算了吧”

只是那语气之中,其实多少也夹杂着对方才那惊人一幕的惊讶

季思安此时缓缓站起身来,转头看去,说话的人有些面熟,季思安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是那天他测试资质的时候,那个被家中长辈叫做雁平的小孩

“吕雁平?怎么,这几个人你认识?”随着这个声音,那个已然快要合十的手,缓缓放回了身侧,然后面容平静地看着面前那个唤作吕雁平的孩子,只不过,那眸子深处,却有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戏谑。

季思安听到吕雁平的名字之后,眉头皱了皱,季族古境只有一个吕姓,就是十年前被白月国主除去古族名号的那个吕。

ps:各位,本卷快要结束了,有几个伏笔也将在下面几章揭开,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感激不尽!

第三十四章:让步?

“不认识只是,我觉得他们可能只是无心的”吕雁平此时语气平淡地开口道。

那孩子听罢,嘴角扯了扯,而此时,那孩子身边那个声音尖锐的女孩却皱了皱眉,抢先开口道:“无心的也好,有心的也好,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听到那女孩的话语,吕雁平眉头皱了起来,没待他说话,却听得那女孩又接着道:“还有,吕雁平,你是不是忘了你们吕家现在的身份了?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这当起和事佬了?”

“绵尔表妹,不可无礼”此时,从那女孩身后又走出一个孩子,走到吕雁平面前,点头示意之后,开口道:“我是王秀,初次见面。这是我的妹妹王绵尔。从小就被族中长辈宠惯了,如果有什么言语过激的地方,我代她向你道个歉”

说罢,那王秀又看向先前出手的那个小孩,开口道:“王焕表弟,误会罢了。”

这王秀说完,那名被唤作王焕的孩子吃也收回了手。

吕雁平见状,也拱手回礼。

季思安此时就在两人中间,但此时,那王秀却只是对着吕雁平开口,而对中间的季思安。虽然没有奚落,但也没有理会。

看着两个不过九岁十岁的孩子在那里文绉绉地说着这些客套话,季思安不由得撇了撇嘴,而对于那王秀的轻视,他也懒得去管,毕竟这样的轻视,对他来说,早就说家常便饭了。

一般市井对于季思安有时都颇为不屑,更何况这些眼高于顶的高门大族里出来的孩子。自然连正眼都懒得看季思安一眼。

而且别人对那吕雁平客气,也只是因为吕族作为曾经的十大古族之一,其实力和底蕴,自然也是不容小觑的,落得如此田地,痛打落水狗的人肯定有,但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清楚一件事,那就是这条落水狗,还是比一般岸上的狗还要凶上一些。

显然,就像白即肖所说的,吕家的地位在这古境里还是比较特殊的,显然那王秀有一些想要交好的意思,即便没有想要交好,至少也不愿意交恶便是了

虽然不能肯定,但季思安却突然想起白即肖不久前跟他说的那句话,千万别以为这里就是个简单的古境,这里的水,深着呢

那两人客套了几句之后,吕雁平便大义凛然一般跟两人开口道:“没事了,你们现在回去就好了”

其实此时季思安并大喜欢这种感觉,但人家毕竟出于好心帮了自己,但不知道为何,季思安还是觉得不大舒服,而这种不舒服的根源,可能是因为那种要受人摆布的感觉。

季思安只是兀自想着,假如自己有着超然的实力的话,哪里需要现在这般,连想要全身而退,都要别人来横插一脚才能做到。

正如此想着,下一刻,他便发现了一件事,一件让他想到之后,颇为头疼的事

季思安知道自己现在势单力薄而且实力不济尚且都不大愿意接受这样的安排,那那个小女孩难道会接受这样的让步?

下一刻,季思安便得到了答案,那肯定是不会啊!

只见此时那小女孩仍旧抬头看着蝴蝶,完全没理会那其他人的话语,甚至在他们交涉完成之后,还向里又走了几步。

季思安看着那小女孩的身影皱了皱眉,但他皱眉的理由却并不是因为那小女孩不通情理,这事情那小女孩本就没做错什么,此时只是完全为那小女孩担心罢了。

果然,此时连那看上去颇为沉稳地王秀都皱起了眉头,心想我已然给了台阶下了,你竟然丝毫不领情?

见此情景,那王焕咬了咬牙,转身对着那女孩,呼出一口气,低语道:“给脸不要脸”

而那吕雁平欲再次阻止的时候,却被另一个同族的小孩拉住了:“她这是自讨苦吃,你就无需再管她了。”

听到这话的吕雁平只得皱眉看着那边的局势。

此时,那王焕的双手已然再次合十,对准了那小女孩,但此时,季思安再次出现在了两人中间,那王焕见状,咬了咬牙

“就这么想英雄救美?那也得看看自己有没这本事吧,废物。”说完这句话之后,那双手合十的力道陡然加剧,季思安也在瞬间感受到了和方才完全不一样的压力。

此时季思安所感受到的压力,足足是方才的两倍,此时全身如同背着一个百来斤的物件,此时他连动动脚趾头都显得十分得艰难。

王焕见状,笑容逐渐变得无比轻蔑:“早就听说今年特招了个天谴之资,我还以为藏着什么后手,原来真的就是个十成十的废物”

季思安此时已然没有和人斗嘴的心思了,对方应该已经用了全力,此时虽然看上去还有闲心说话,但季思安能感觉出来,对方的手有一点因为用力过度而产生的颤抖

但直到这点,却丝毫无法改变现状,自己根本连动都不能动,但对方此时已经缓缓向他走来

而就在局势对于季思安而言无比糟糕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肩膀上有一只白皙的手搭了上来。

季思安认得这只手,以往,自己和这手接触的时候,一般下一秒自己就能体验飞一般的感觉,但这一次,却完全不一样

因为在那小女孩的手搭上来的瞬间,季思安只觉得浑身的压力竟然瞬间消失了一般,变得无比轻松,最关键的是,季思安此时双脚没有离地

而下一瞬间,便见那小女孩朝那名叫王焕的少年冲了过去。

而那个王焕显然发现了这一变故,连忙向后撤出几步,后撤的速度不慢,但那小女孩向前的速度更快

下一刻,季思安低头看去,王焕此时躺在地上的姿势很安详

周围的众人看到这一幕,全都张大了嘴巴,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峰回路转百转千回的剧情啊??

而此时那王绵尔见到他们一族的孩子吃了如此大亏,双拳一握,便欲冲上前去,但却被王秀拦了下来,而周围的那些王姓子弟此时也围了过来

而就在局势即将再次变得剑拔弩张的时候,一个十分威严如洪钟大吕般的声音缓缓传入众人的耳朵:“看来大家都还挺有精力的”

当那声音传出之后,原本有些喧闹的孩子们全都安静了下来,连那王焕起身之后也只能恶狠狠地瞪了季思安和那小女孩一眼,然后不得不面容敬畏地站好。

那小女孩此时只是如同个没事人一样,转头看了季思安一眼,然后眼睛转向别处,只不过,这一次倒是没有再四处走动。

而季思安看向说话的那人,认出来那是许久不见的大长老,他此时精神矍铄,目光和蔼地看向下面的孩子,开口道:“怎么样,还打吗?”

看到下面全都安静下来,此时这大长老再次笑着开口道:“你们这些孩子刚聚到一起,有些亢奋是难免的,不过再亢奋也忍一忍,过了今天,有的是你们动手切磋的时间和地方。”

大长老此时自然是指将来会充斥这些孩子生活的擂台比试。

“今天召集你们来,一来自然是为了让你们相互混个脸熟,看你们的样子,应该是挺熟络的了。”那老者说完接着道:“二来呢,就是对我们这古族通境来说最为重要的十族竞演今天正式开始了,接下来的这一个月,你们在学业以及比武之余,都可以去好好观摩下你们的各届前辈们在那竞演空间内的表现了。至于能从中学到多少东西,都看你们自己了。”

对于这十族竞演的规则,季思安自然已经是熟烂于心,所谓十族竞演,就是高配版的年末竞演。

因为能参加十族竞演的,只能是各族中最为拔尖的前三十名学员。

所以能参加十族竞演的,不论是哪一族哪一届的前三十名,若是放在外面,绝对都是能轰动一地的天才级别的人物。

而高年级一届的十族竞演更是要决出代表白月国参加接下来月神鼎大会的十个名额,所以自然更加是引人注目。

要知道偌大的白月国,整个国家能派出参加白月大会的名额,也只有三十个,足以见得这十族竞演的重要性。

届时各个国家以及势力都会派出各自国家二十一岁以下最为天资卓绝的妖孽参加。

对于这种性质的大赛,不论是谁,只要能夺得那神鼎大会的冠军,绝对可以说的上是一朝化龙,直冲云霄。

“来了来了”

“这些是我们上一届的前三十名,他们后面的是高年级的”

“你看最后面,那是我们家族的,我小时候还和他”

听着耳边有些躁动的声音,季思安此时抬头看去,参加今年这一届年末竞演的人全都站在了那宝塔的入口处,准备着按顺序走入了那六层宝塔之中,如果说季思安看着那些人的眼神中没有向往,那肯定是骗人的,不光季思安,所有在场的孩子

额除了那个小女孩之外,其他孩子看向那些人的眼神都是一样的。

只不过,有的孩子眼中饱含着自信,有的则只是单纯的羡慕以及憧憬。

似乎是有意让这些孩子看到这景象,用以作为接下来修行的鞭策。

所以此时大长老并没有开口,只是安静地看着下面。

在那些参加竞演的人全部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之后,那大长老方才接着开口道:“如果想看那十族竞演中的影像,只要去离这不远的冠宇峰就可以了,那里会有专修精神力一道的导师将那里面的画面传输到各个石幕之上。”

看着那些在他说完之后明显已经跃跃欲试,心猿意马的孩子,那老者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接着开口道:“不过现在,我要你们先安静下来,先带你们认识一下你们将来的几位导师”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那老者向在场的一众孩子介绍他们的导师以及将来的课程时间安排等等

而且在那几位导师之中,季思安竟然看到了范奋和沈姨的身影,两人的目光似乎还透过人群,朝季思安微笑了一下

之后季思安大致听了一下,总结起来也很简单,那就是将来的每一周内,周一到周五的早上半天,是五堂固定的课程。

这些东西那些在场的孩子多半已经都知道了,而此时一个个自然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看那惊心动魄的十族竞演的情况,所以多半也都是心不在焉的。

而在那些介绍导师的环节,在场的除了寥寥几人之外,其他人早就躁动不安,更别说多认真地去听那些导师及老者的话了,所以每次介绍新导师时的”见过导师,或者导师好”之类的话也多半显得敷衍。

而这所有人中,只有一个孩子,每一次有新的导师站出来,在那老者介绍完之后,会重重地鞠躬致礼,一丝不苟,语气也无比认真,甚至连脸上的神情也都无比恭敬。

“这世上,只有那些不够聪明的孩子才会被拉到学院里集体受训”

这个孩子曾不止一次地看着那些结伴去上学的同龄孩子的背影,说过这么一句话

第三十五章:一角未来

不过在这一切结束,那老者宣布解散之后,那些孩子也都多半跑去找自己的族人一起结伴去冠宇峰,季思安自然也在人群之中,此时正朝白即肖和季厄尔的方向走去。

只不过,在他走了没几步之后,便瞥见了一个显得有些局促的身影,此刻十分反常地没有去追那些蝴蝶,只是多少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孤零零地看着周围开始躁动起来的众人,和周围那热闹的景象多少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季思安看了一眼之后,也没有太过在意,继续朝季厄尔那个方向跑去

而与此此时,在一座位于白月国主城的一座山峰顶上,有一座气势宏伟的大殿,整个大殿用白玉石打造,雕梁画栋,显得无比气派庄严。

在那大殿中央,有着一张无比巨大的一个长桌,那长桌有着十一个座位,而此时,除了中间主位以及主位左手侧的位子,其余九个位子已经都有人落座。

能在这座位上落座的,无一不是能震慑一方的人物,那些人虽然年龄不一,但每一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漫天的威压,却足以让一些普通修行者跪拜当场。

甚至就连在他们身后的那些端茶送水的小婢,也无一不是修为到了灵境级别的修行者。

这九人正是此次古族通境内十大古族的九位族长,此时他们正看着那长桌桌面上呈现出来的影像,自然是此次十族竞演的情况。从上到下的四届,全部都能在那桌上一览无遗。

正当此时,大殿门口出现了一位中年男子,那中年人长着一张和自己年龄有些不大相符的俊逸脸庞,面如冠玉,气宇轩昂,尤其是那双眼睛之中,如同有着漫天星辰。此时一身黑衣则更脱的他那原就修长的身形更加飘逸。

若非那阅尽千帆的气质和脸上稀疏的胡茬,把他当成一个二十出头的俊逸后生都极有可能。

要是放到那青楼之中,不知道要迷倒多少花魁艺伎。

但即便他变成了一个糟老头子,只要温谦候季南潇这六个字被唤出来的时候,那这世上的潇洒风流便要被他独占去五成,剩下那五成,留给天下人去分

当他走到座位之后,便有几位族中朝他笑了笑,开口问候了一声:“侯爷今天来的晚了些啊”之类的过场言论。

只不过此时的季南潇却并没有和周围那些其他十大古族的族长们太过热络地交流,客套几句之后,便独自托着腮,眼神有些涣散

此时他的脑海之中,还在不停地考虑着这一段时日以来发生的那些事,影响巨大的也好,鸡毛蒜皮的也罢,都在他的脑海一一浮现。

自今年八月十五,白月国主召开白月大会以来,这大陆上的局势就变得暗流涌动起来,但不知为何,这一次,他始终觉得有些地方不大对劲,但哪里不对劲,他却偏偏说不上来。

先说那最近以来最为重大的白月大会,那三个月前的白月大会上,不出他意料的,白月国主借此机会提出要肃清这世上仍旧残存的所有异族,但出乎季南潇意料的是,这次那些白月国北部的十二个小国这次竟然统一了战线,全部选择直接否决了这一提案。

在有这十二国带头否决之后,这一提案自然也就草草略过。

而向来群龙无首的十二国这次竟然统一了战线,这其中要是没人暗中主导,怎么样他都不信在这暗中主导一切的,极有可能就是十年前被白月国主赶尽却未杀绝的叶族残党。

想到这里,季南潇不由得揉了揉眉心,看着面前那年末竞演的影像,再次陷入了沉思。

像今日这样的十族竞演是十年前那场改革之后才开始的,而叶族也正是因为这,在十年前叛逃出了白月国

而在十年之前,其实根本也没有年末竞演这一说,那时候比赛的方式,都是擂台比试,因为在这个世界里,只要你的实力足够强横,不论遇上什么样的情况,都可以游刃有余地解决

在十年前的改革之后,像这样的年末竞演,才愈来愈被看重,而这种方式,其实是最为贴合实战以及军事作战的。

所以比较合理的解释,是白月国主可能提前预见到了将来白月国会有战乱,所以才用的这种近乎极端的快速培养人才的改革。

但如果是为了防止北方十二国的,那不是等于作茧自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要知道原本那十二小国只要是各怀鬼胎就不会那么轻易地联合起来,唯一一次破天荒地组成了联合军,也是被杨乘君的昼虎卫欺负得过了头。不然以他们的实力,单一国家根本无法对白月国造成一点威胁。

而现在,那十二国有九成概率是之前那差点被杀尽了的叶族残党在背后当推手给联合起来的。

但如果是那白月国主早就料到会这样的话,当初不做那改革,一切如常,那十二国自然而然也不会造成威胁。

甚至只要假以时日,并且谋划得当的话,那北境十二国,绝对可以徐徐图之。

这一切,看过去像是一个解不开的因果循环,但不知为何,季南潇却总觉得,这里面可能藏着些什么

每一次他想到这里,总觉得窥探到了什么端倪,但好像又什么都没抓住,他再次用力揉了揉眉心

就在这时,此时的大殿门口,有一位衣着朴素的女子,神色淡然,身着一袭青衣,单手负后,缓步前行。举手投足间,都不由自主地散发出一股上位者独有的气场,这样的姿态和气场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多少有些古怪。

但如果这个人是白月国主的话,这一切却都解释得通。

而在这她出现在那大殿门口时,大殿的所有人,包括季南潇在内的十名族长,全都站立起身,转头看向白月国主。

只不过,除了季南潇之外,其余每个族长那看过去十分肃穆的神情所蕴含的那些无比隐晦晦涩的眼神,却各有不同。

关于白月国主的传说有太多太多,但最多的,则都是关于此时正插在她头顶被当作发髻的一截柳枝,不论怎么看,这柳枝好像都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但不论白月国主出席什么样的场合,即便是神鼎大会,这柳枝也永远插在发丝之中。

所以世人都有传言,说那柳枝是这世上最为神秘的法器之一,足以和那神鼎大会上才会现身的镇世神鼎比肩。

毕竟,白月国主的配饰,怎么会普通呢?

当她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之后,众人全部朗声开口道:“见过国主”

施礼之后,那白月国主手掌向下一压,众人方才又再次落座,开始客套寒暄起来。

只不过今日自打白月国主出现之后,季南潇地眉头却一直微微皱着。

自从三个多月前,那日在那裂缝边缘见到那白衣男子一眼之后,他的脑中便时常会出现一些奇怪的画面,这些画面有时模糊,有时清晰,有时长,有时短。

这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并不会有太大的干系,最多认为是自己脑中的幻觉。

但季南潇自然和他们不一样,那天榜上的其余五次天下前三甲自不必再说,单就说他这天下第三的推演能力。

何为推演一道,其实说通俗一点就是将事物即将发展的形态在脑海之中推算演练出来。

就如同与人下棋一般,一般初学者,下一步棋,最多只能再想到下一步怎么走。

而那些登堂入室的高手,下一步棋便能将之后要走的四五步的多种可能都想好。

而那些国手,下一步棋,便已然将棋盘中接下来的无数种情况想好了,可以做到下一步便能知十五步乃至二十步。

而在那些国手之上,传闻中的圣手,甚至可以一眼望尽三十二步。

毫无疑问,季南潇的推演一道,绝对也是入圣级别的。

可以做到见一知千甚至是知万的境界。

但这一切也是有先决条件的,这一切并不能凭空推演,所需要的信息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庞大。

但那些无故在他脑海之中出现的画面,或许常人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季南潇一瞬间便能知道,那些画面,和他经过各种分析和推算得出的结果,别无二致。

这也就是为什么先前去将军府送信的时候,会被杨乘君认出来的原因,不然以他的易容一道,连气息神识都能改变,怎么会忘记自己的眼睛。

纯粹是因为在他来到杨府之前便已经凭着他对杨乘君和洛熙缘的了解,已然知晓将会在杨府内发生的一切,甚至连对话都能知道地八九不离十。

就在他看到杨府的一瞬间,他的脑海中出现的那个画面却一如他推演的那般,并且,更加准确,更加具象化。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那一瞬间,季南潇的眼神会暴露出来,那纯粹是因为对这能力的讶异。

要知道,季南潇的推演并非凭空出现的,而是仰赖于自己独特的情报获取能力和分析能力,再经过自己的脑海中的缜密计算才得出的结果,而对那些自己完全不了解的事物,他并不能无端地便推演出来。

但他脑海里所出现的那些画面,却像是一种预知能力,就像是“一角未来”般的存在。

所以在这大陆之上,没有人比季南潇更明白这种能力的可怕。

而今日在白月国主出现之后,那偶尔就会出现的画面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只不过,这一次,那画面是一片黑暗。

季南潇始终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像这样的情况总共只出现过三次,第一次出现,是在嘉登楼,看见那个始终不肯睁眼的老头时;而上一次出现,则是在看到那个一心只知道追着蝴蝶,但却能在近身之后,将那些被派去追杀金刀大汉的杀手一个个摔得七荤八素的小女孩时。

所以若非第二次看到的那个人,季南潇极可能会认为这些出现出现一片黑暗画面的人,是将来能够脱离天地存在,不受大道约束的人,所以才会无法预测他们,变成一片黑暗。

哦,你问第二次是看到了谁?

就是那个一边从嘉登楼顶掉下来,还一边喊着“玲儿,快来看上帝”的小男孩

第三十六章:为何偏偏是你?

此时正用手托着腮帮的季南潇,想到那个小男孩,不由得眼睛向上一翻,用嘴吹了吹眼前飘散的一缕发丝

想起那几个让他脑中出现那幽深黑暗画面的人,白月国主自不必说,能在几十年间,将这原本处于危墙之下,风雨动荡的白月国发展成了现在这片大陆上的三大王国之一,这其中的困难艰辛外人难以知晓。

不说别的,单说那更西北方虎视狼顾的十二国。

内有同气连枝,盘根交错的十几个开国古族暗中争权。

加上那明面上的齐修国和藏剑国两个超级大国制衡。

除这些之外,还有着许多势力在暗中动着手脚。

所以这世上能让季南潇认可的寥寥数人之中,虽然多数时候政见不和,但白月国主绝对在那寥寥数人之中。

那个糟老头子更不必说,这世上能让季南潇认可的人都不过十指之数,更何况能能让季南潇真正佩服的

那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凤毛麟角,从以前到现在,整片大陆,也不过三人,而在其中一人“得道”之后,便只剩下了那个赶路要靠跑步的杨乘君和那个不知从何时起,倔强地不肯再睁眼的老头子。

而此时,让他脑中出现此等异象的四人中,已有两人此时已然是站在了这片大陆的顶点。

而那小女孩也绝对是后生可畏,当时她的每一次摔法和动作,在季南潇看来,那绝对是经过了无比精密的计算。

但偏偏那小女孩又似乎只是如同呼吸一般十分自然地做着。

尤其是最后当那金刀大汉已然陷入绝境之时,原本在暗中保护的季南潇都已经要被迫出手了,结果眼看那些快要击中那大汉的风罗之力,竟然全部被那大汉面前的小女孩给吸收了

时至今日,季南潇都始终有些惊叹于那小女孩的天赋秉异,而且这种可能已经不能算得上是天赋了,而是上天最偏袒的眷顾了

近战那近乎无敌的近身技巧和摔法柔技,远程又能吸收风罗之力,而是否还藏着其他能力,连季南潇也未可知。

但就单单他能看到的这两样,已经足够称得上是逆天一般的存在了

这世界要是真有什么主角的话,以这小女孩的这些属性,绝对是不遑多让

每当季南潇想到这里的时候,都不由得为那些古境里的其他孩子捏一把汗。

但当他再次想到那个小男孩的时候,季南潇又皱起了眉,说一千道一万,那小男孩和这天资卓绝的三人比起来,简直可以说得上是云泥之别。

季南潇不是那种十分刻板的人,他也相信奇迹,但在做推论的时候,却必须要客观

所以他现在很客观地认为,或许那个小男孩背后的那种黑暗和那其他三人的并不一样,其他三人可能真是将来要超脱这天地掌控的存在。

那小男孩背后的黑暗,应该是前途一片黑暗吧的表现吧

想到这里,季南潇深深呼出一口气

嗯,这个问题应该基本解决了个屁啊!

自己说出来都不信的好吗

把头又换到了另外一边的手肘上,撇着嘴,继续思考起来

其实倒不是针对那孩子,只是比起那孩子而言,换成那天在嘉登楼见到的其他三人不论哪一个出现此等异象,他都不会像现在这般难以下定论。

不论是那个满袋子里都是各种稀奇古怪玩意儿,嘴巴一刻没停过的少年;还是那个十四岁就摸到了剑宗门槛,却顶着两个明显黑眼圈的少年;更或者那个历来离经叛道,那日更是“鲜衣怒鸟”的齐修国三皇孙

前两者现在还没有露出太多锋芒,但那个被齐修国国人口诛笔伐的三皇孙,在三个月前的白月大会上,也已经让他有所改观了

在所有人都在那例行公事一般骂着那齐修国的鬼将杨乘君和他统领的昼虎卫是如何残暴不仁,如何暴戾残忍的时候,只有那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却站出来,和当时的各国大佬以及各方势力一顿唇枪舌战。

此时的季南潇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那个背负着天下骂名的大将军

他被人叫做鬼将,被人叫做屠夫,唤做齐修国的疯狗。

在这条疯狗出现之前,这世上各国的战争,都要遵守着规则,要师出有名,要礼不伐丧,要战书约战,要由鼓成列,还有什么穷寇莫追,即败方回撤,胜方只得追出百步等等等等

每一个战场都如同一个棋盘,由着那些大人物们落子布局,赢了则名满天下,声名远播。输了,也不至于身死当场。

毕竟那些规则中还有一个君子不重伤,不伤二毛,在战斗时见到对方君主,甚至还要下马行礼,以示尊敬。

所有的战争都只是为了那些大人物们争个胜负,所有的战斗也都颇为默契地分出胜负便点到为止。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不知道多少年,直到杨乘君领着他的昼虎卫出现在了战场上

什么战场礼仪统统不管,十足的一个屠夫。

什么见王下马,想都别想。

现在的战争往往讲究擒贼先擒王,但在杨乘君出现之前,如果将领碰到了敌方君王,不但不能攻击,还要下车或者下马行礼,以示尊敬。

但杨乘君和他的昼虎卫哪里管这个,见到就是追着一顿撵,抓不到也要追出个几十里,追得到抓住了就当成人质,用来和对方交换粮草,反正不脱一层皮,都别想见到你们君王一根手指头。

什么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想都别想。

按他的原话说,就是两边都打起来了,这信使也他娘是兵,还是敌人的兵,敢来就敢杀。

当时真有不信邪的,一连派了八次,八次全部被就地正法,甚至都进不到对方主帐。在那之后,便再也没头铁的将领了。

什么战书约战,想都别想。

打战就是打战,还要跟你约定时间地点,还要等双方准备好之后再开打,不可能的,而且上一条不是说了吗。

那信使连主帐都进不到,更别说什么约战了。

什么君子不重伤,不伤二毛,想都别想,不管老的少的,受伤没受伤地,只要被俘虏,敢反抗,就敢全部当场坑杀。

关于这点,甚至连季南潇都有些看不过去,曾经当面问过杨乘君,但杨乘君只回答了他一句话:“既然上了战场,他们就是敌方的兵,不可能放了他们,放回去下一次死的可能就是我的兵。也不可能为了他们,浪费我们国家的粮草。”

但最过分的是,后来别的国家一合计,那齐修国有这么个疯子,我们惹不起,大不了不惹就是了,所以那些国家纷纷不再进犯齐修国,转而继续自己打自己的。

但万万没想到,有时候多方交战正酣,那昼虎卫就突然杀出,打的各方都是一个措手不及,甚至最著名的一次,一场战役,昼虎卫生擒了那西北十二位国君中的三位,追得另外五位前去观战的君王是丢盔弃甲,好生狼狈。

后来事情愈演愈烈,那些小国的国君自然受不了这些窝囊气,组成了一支联合军,打算和那杨乘君死战一场。这也是这十二国第一次也是至今唯一一次联合。

他们派出了总计一百二十余万大军对抗杨乘君的五十万昼虎卫,结果他们刚刚奔赴战场,粮草辎重便被对方劫了个干净,能带走的带走,带不走的便直接烧了。

整整一百二十多万士兵,最后活着回去的,不足五成,其中饿死的便占了大半。

在那之后,便没有人再敢去使其锋芒。

那之后,各国间的战争次数也呈现断崖式锐减,以至于到后来,再也没有以前那种只因为对方说了句什么让自己不爽的话就操戈相见,嚷嚷着去沙场见个高低的情况。

所有国君都是能不打就不打,除非是什么死仇,反正不到万不得已,是能忍就忍。

杨乘君的行为就如同是一个青年壮汉,一把将那些老头下棋的棋盘给掀翻了,什么狗屁纵横捭阖,什么狗屁礼仪规则,全都一边去。

什么?你不服?不服那就打,打到你服为止。

所以天下人都骂他,骂他不守规矩,骂他心狠手辣,骂他恬不知耻,骂他是魑魅魍魉,鬼怪转世

甚至最近几年,连那齐修国的国民都骂他,说他丢尽了齐修国的脸面,说他不该如此

在这些舆论之下,昼虎卫也被迫缩编了好几次

关于杨乘君,世人有着太多争议,连季南潇在那次并肩作战之前,都无法界定杨乘君的好坏,甚至直至今日,两人算得上是交托过性命的交情了,季南潇都无法准确地说出他到底是算好人还是坏人。

说他是好人,但他的双手沾着不知道多少白月国国人的血。

但说他不好,却偏偏因为他,现在所有国家在打算出征之前,都要好好掂量一下后果,再也不会像当年那样随心所欲,肆无忌惮

可以说,现在这几十年间,这片大陆明面上能有这般和平景象,这个不讲道理,不守礼仪的沙场鬼将,要占了六七成功劳。

这大陆中间都是各国交战用的沙场,那里埋骨何止百万,但现在,那里皆是密林。

有人曾说,这大陆中央那片广袤密林区的每一棵树,都有着当年的身死之人的亡魂。而这些身死之人,也有六七成,都和那杨乘君逃不了干系

但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能看到,或者说是愿意去看到

若说那持续了不知多少年的各国混战,死在沙场上的人化成了这大陆中央的无边密林。

但那些因为连年的战事,而死于饥荒和各种苛政之下的老百姓呢?

他们又变成了什么?

几缕青烟罢了

“权贵皆晓帝王术,何人愿闻百姓苦?”

此时当季南潇再次想起那孩子当时最后说的这句话时,仍不由得为那孩子道一句后生可畏

季南潇想到这里,揉了揉鼻翼,眼神一阵暗淡。

恍惚间,突然又想起了那日在嘉登楼听到的那一段引得听众纷纷叫好的“三圣扭乾坤”。

在那些说书先生的故事里,他与杨乘君和夏恒漠三人,昂首面对那百万异族大军和数位超圣级别的强者也怡然不惧,甚至最后作出了在百万军中直取那异族神王首级的惊天壮举。

但事实又是如何?

唏嘘完之后,又再次想起那个普普通通的小男孩以及他背后的那片幽深的黑暗

此时季南潇的心头止不住地问着:“为什么偏偏是你?”

之后,季南潇用力揉了揉了自己下巴上的胡须,长呼出一口气。

暂时放下了心中那些想法,一切都得等神鼎大会结束,自己去完那北境十二国之后,再回季族古境去看看那孩子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了

第三十八章:幕后之人

而与此同时,在这座山峰的半山腰处,有两个人正缓步下山,其中一人,一身白衣,手里捏着几个棋子,偶尔食指轻弹,便会有一颗棋子凭空定在空中,此时在他的眼前,已然落子过百,就如同有一个棋盘悬在他面前的半空之中,跟随着他的步伐,向下移动。

而他身边的另外一人,相貌堂堂,同样是一身白衣,只不过,比起他的人,他使用的兵器却更加惹人注目。那武器就如同一个月牙,几乎将他的身体全都包裹了起来。

这世上用样式古怪兵器的人不少,但用这种样式长剑的人,却只有一个,那就是这几年间最为惹眼的天才,段沉措

一个能在二十一岁的时候,便到达尊者境界,在六年前那届举世瞩目的神鼎大会上,完成了以一敌十的惊天壮举的人,已经不能用什么天才来形容了,这样的人一般被叫做妖孽,而且还是妖孽中的佼佼者

年少便以名满天下的他,不论出现在任何地方,都会是焦点中的焦点。

但今日,整座山峰,除了方才和他们商议完大事的白月国主之外,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存在,包括季南潇

要知道,到了他这样的境界,体内的契机流转已经可以与天地共鸣,虽然可以压制住这股契机,但要做到让同境界的修行者注意不到,绝对是一件无比困难的事。

尤其是这其中还有那境界已然高达天听的季南潇

以现在段沉措的修为,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

但是现在,段沉措明显能感受到许多人的神识已经扫过了他们所在的位置,但却没有任何一股神识在他们身上停留。

这其中的奥妙所在,饶是段沉措也只有个模糊的概念。

那就像是他身边的这名男子,将他们从那些人的脑海中扭曲或者说隐藏了

这绝对是一件让旁人光是听起来就无比骇人的事情,但他身边的这个人,却切切实实地做了出来

当然这并不能代表他身边这位的实力比季南潇要强,只是对于精神力一道的运用,或许要比季南潇要更加诡谲一些而已

此时那个人突然用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瓶琥珀色的瓶子,晃了晃里面的液体,开口道:“我那个世界的酒,你要不要来点?”

段沉措听罢,只是摇了摇头,语气恭敬地开口道:“有些喝不惯”

那男子听罢并没有介怀,轻轻往自己嘴巴里抿了一口,微笑着开口道:“北境十二国的布局已经完成,再过段时间,这片大陆便都能听到动静了”

段沉措听罢,顿了下,似是想起什么,开口道:“一切都按照老师预想的那样发展。只是我至今还是不明白,这些年,白月国主的那些做法,究竟意欲何为?”

那白衣男子听罢,笑了笑,开口道:“一场豪赌”

看到段沉措听到这话之后似懂非懂的样子,白衣男子笑着补充道:“白月国主能在如此多的势力间周旋。”

说到这里的时候,那白衣男子顿了顿,纠正道:“不对,应该是能平衡如此多的势力,她的韬略,心机,城府,算计,肚量,格局都远非常人所能想象。她的计划若是能成功的话,足以将这片大陆的格局彻底颠覆”

段沉措听完之后,眉头紧皱,开口道:“我还是不明白”

“你现在不必想这些,时候到了,自然会明白的”白衣男子男子说完此话之后,便没有再与段沉措开口说话的意思。

他收回了目光,看了眼面前那悬空的棋盘,然后他转头看向身后的宏伟宫殿,笑了笑,低声呢喃道:“我这么小气的人,连一角未来都送给你了,再不入局的话,这局棋,就要入中盘了”

说完之后,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再次睁眼时,眼前不再是那悬空的棋盘,而是变成了一片群山环绕下的山中村镇,今日,这村镇有些热闹,人头攒动,往来不息。

在这人群之中,有两个少年正在并肩而行,其中一人,嘴巴滔滔不绝地在那说着什么。而在他旁边的是一个长相清秀,但眼睛旁边却有着一圈淡淡黑眼圈的少年。

此时,有一个比他们小上一些的小男孩走到了他们跟前,当这小男孩出现的瞬间,在这名白衣男子的神识之中,闪过了一段无比幽深的黑暗

此时的季思安已经穿过人群,找到了白即肖和季厄尔两人,晃了晃手里的两个馒头,问两人要不要来一口,遭到两人无情拒绝之后,便也作罢,随着人群一起走向那冠宇峰。

季思安三人没走多久,季思安又一次看到了那个孤零零的身影,此时破天荒地只是呆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周围那热闹的人群

此时的季思安看到之后,跟白即肖和季厄尔知会了一声,便一边挠着头,一边走上前小声开口道:“那个,要一起去冠宇峰看看吗?”

那女孩听完,那秀气的眼眸霎时间亮了一丝,那眼睛看过去就像是初春时节,冰雪刚刚融化成河水时那般晶莹剔透

季思安见状,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开口道:“我我叫季思安。”

那女孩听到之后,也是微微一愣,然后开口道:“我叫柳一羡”

听到这名字,季思安一愣,然后心里嘀咕道:“这名字听着还真有点霸气”

心中虽然这么想,但嘴上却开口道:“真是个秀气的好名字。”

季思安说罢,没理会白即肖在不远处投来的鄙夷目光,带着她一起跟上了白即肖和季厄尔的步伐

季思安大抵知道那小女孩刚才为何会那样不知所措。

她向来都是独来独往,鲜有和其他同龄孩子交流,所以一般的时候,她很少回去注意周围的人,或者说,他懒得去注意周围的人。

前几个月时间,这古境内本就没多少人出来走动,所以她能见到的同龄人自然也就更少些。

但如同今天这般,在这样的集体之中,突然发现周围的其他孩子全都三五成群,而自己却连个伴都没有的时候,那一瞬间,心头所涌上的失落和惶恐,是极为可怕的

季思安感受过,所以季思安知道有多可怕

第三十九章:体测

在那之后,四人一同去那冠宇峰上逛了一圈,期间自然也时常在那些石幕前逗留。

但是因为这是第一天的缘故,那些参加竞演的学员都处在试探阶段,并没有什么战斗发生,看过去略微有些枯燥。

看了不多时,四人便又一起下了山。

之后季思安和其余三人分别之后,径直去了酒肆,忙碌了起来。

毕竟对于季思安而言,这十族竞演,不论是时间上还是实力上,多少都遥远了一些。

理想终归是要有的,但是馒头也是要吃的

“思安,我跟你说,明天就正式开学了,第一天早上应该会给你们做个体测”晚饭时,白即肖啃着馒头对季思安开口道。

季思安听罢,开口问道:“不是来时就测过了吗?这体测又是什么?”

“哦,当时测试的是你们的感知吸收风罗之力的能力,大致是测试出你们的上限。明天的体测则是测试一些包括力量,剑术,身法,技巧,耐力之类的数据,这些,则可以测试出你们的下限”白即肖此时啃完馒头之后,再次一脸嫌弃地看了那馒头一眼

看完之后,白即肖仿佛又想起什么一般,开口接着道:“最重要的,是为了帮你们指一指将来要走的修行道路”

白即肖说完又接着道:“当然如果可以的话,顺便也看看你们当中有没有那些特殊的修行苗子。”

“特殊的修行苗子?”季思安听罢疑惑地歪了歪头。

白即肖看到季思安的表情,有些得意地抬了抬脑袋,开口道:“嗯,像是力士中的纯炼体者以及念师里的精神术师和幻术师”

季思安听到这里之后,突然开口问道:“那剑士的呢?”

“那个啊,那个基本不用想,概率比前面几个还要低上个十倍不止”白即肖听完季思安的问题,撇了撇嘴道。

“那是什么啊?概率这么低?”季思安此时眼中迸射出一些光芒。

“鬼剑士”白即肖说道。

季思安听完之后,皱了皱眉,不解地开口问道:“可是,为什么概率会比和另外那三种还要低那么多?”

白即肖应该是早就料到季思安会有此一问,此时笑了笑,开口道:“因为鬼剑士的修行需要一个无比特殊的能力”

没等季思安开口,白即肖就接着道:“那个能力就是对于类似杀气之类负面情绪的感知以及吸收能力,一般修行者所需要感知的,是这遍布天地间的风之力,然后将其转化成为风罗之力或者剑罗之力。”

“但鬼剑士需要感知并吸收的,是那听起来有些虚无缥缈的负面情绪或者杀气,然后将其转化成为修罗之力”白即肖说完又接着道:“所以相比起来,鬼剑士在战场上出现的概率会远比比其他地方要高,但绕是如此,也无比稀少。而这其中最为出名的,自然就是那鬼将杨乘君了”

季思安听完之后,微微点头,默默将这些信息记在心中

没等季思安开口,白即肖的话匣子便又开始工作了

“然后下午的时间,都是给咱们这些学员擂台比试用的。”说完之后,白即肖看了季思安一眼,补充道:“当然,也不是强行的,愿意去,就去那擂台比试区挑战别人或者被别人挑战。如果觉得没意思呢,也可以忙自己的事情像我,就不大爱打来打去的,多不友好。”

季思安自然知道白即肖这委婉的话语里的真正意思,对季思安来说,哪里是什么没意思所以不去,其实是多半打不过,所以暂时没必要去。

这话季思安自然也听得出来是为了自己着想,但不知为何,心中多少有些失落的意味

之后又闲聊了一会儿之后,三人便又各自忙自己的事去了,只不过,今天有些不一样的是,季思安吃完饭,给山顶上的那人送完酒之后,便早早地回了房间。

这一夜季思安躺在床上,双手枕着脑袋,直勾勾地看着横梁,想着明天就要到来的学院生涯,想着自己和那些孩子的差距,想着那即将到来的未知的世界

这种胡思乱想一直到他的脑子里仿佛闪过了一个有些轻佻的声音,:“别想了,再怎么想也没个卵用,先去睡吧”

听到这声音之后,季思安方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季思安出门的时候,白即肖再次一脸诧异地看着季思安,开口道:“我说,你怎么还是这身衣服”

季思安听罢却只是笑了笑,开口道:“还能穿嘛”

之后,便出了门

在去昨日集合地点的路上,竟然又遇到了柳一羡,经过这几次事件之后,柳一羡对季思安的态度明显比之前好上了不止一个档次,至少是从不理会季思安直接跳到了见到季思安会主动打个招呼

路上,季思安看着身边的柳一羡,心里对她的疑惑更加深了一些,他明显能感觉到,柳一羡的性格其实并不算内向,但问题是,似乎十分不擅长于和同龄人相处或者交流,甚至连客套寒暄好像都不大会

比如方才,季思安见到柳一羡便开口道:“早上好”

结果柳一羡转头看着季思安愣了半晌,才回答一句:“是吗?”

听得季思安两眼发直,愣了半晌才开口接着道:“呃是的啊”

“可我比较喜欢下午,那时候的阳光要大一些”柳一羡自顾自地开口道。

听到这回答的季思安愣在当场,良久也接不出下文来。

之后季思安又尝试性地开了几个化头,但没几句之后,季思安便觉得冷汗直流

再之后,两人又恢复往日的沉默,一起走向集合地点。

走了不多时,便来到了集合地点,大长老今天仍然在,身边还站着许多人,昨日的那几位导师也都在,显然是打算看看这一届新生的测试结果,毕竟这可和他们有着莫大的关联

当人都到齐后,大长老只是简单和大家说了下测试的内容以及方法,然后带着众人来到一处场地,里面有着许多测试用的道具,没有再多说什么废话,便让那些学员进入了测试当中。

今日的测试和昨日白即肖说的一般无二,测试总共有五项,分别是力量,剑术,身法,技巧,耐力,按照顺序,每一位学员都十分快速地进行测试,而所有人的数据都会被那些记录下来,有时那些导师如果看到一两个比较出众的学员,也会过去看看那些记录下来的数据。

因为那无形鄙视链的缘故,季思安仍旧被排在最后一名,不过这也使得他有时间看看那测试场内的情况。

比如某位学员的某项测试获得了甲等时,便会有导师过去看看那名册中记录的数据。

而迄今为止的所有测试中,不论任何一项,能达到甲等的人也是凤毛麟角,而这些人中让季思安印象颇为深刻的,便是这几人。

季石清,剑术甲等。

季滦河,身法甲等。

季予初,技巧甲等。

这三人自然分别是那季族宗家和分家的学员。

王秀,吕雁平等人的名字也纷纷出现。

但算上所有人,也不过十人左右,足以见得这测试中想要那个甲等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只不过,是否存在某一些人可以藏拙,也不可而知,只不过,在所有测试之中,只有一项测试的甲等始终没有人拿到过,那就是所有人最不看重的耐力测试

而正当此时,季思安发现他眼前的柳一羡已经结束了力量测试,乙等。

而在她之后,便轮到了季思安,见状,季思安略微甩了甩手臂,便走上力量测试的区域

此时季思安站定之后,身旁的人便递给他一根十分结实的木棍,季思安目视前方,在他前方有一个大约三米高的铁架,而那铁架正中央,用绳子挂着一个袋子,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物件,似乎很是沉重。

而在那袋子后面,从近到远分别放着几个铁片,显然,是要用手中的棍子将那装着重物的袋子击打到能碰到那些铁片。

规则很简单,那个袋子碰到第一个最近的,便是丙等;碰到第二个,便是乙等;第三个,则是甲等;如果连第一个都碰不到的话,便被定为丁等。

只不过,而在那甲等地铁片之后,还有一个很小的铁片,只不过,鲜有人会去注意它。

想让那袋子荡得更远,显然是该用上推。但规则却必须要用竖劈,所以显然要更费力一些。

此时季思安双手握剑,深呼出一口气,而后,向前猛踏一步,双手用力向前猛劈下去,只见那木棍接触到那袋子的瞬间,那袋子一下向后方荡去,直接便朝着那第三块铁片飞去,而在那三声清脆的金铁交接之声发出之后,那袋子仍旧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而在距离第四块小铁片只有不过一指的距离时,那袋子停止了向前,开始往回荡去。

“季思安,力量,甲等”

季思安见到这结果之后,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自己每天劈柴砍树再加上偶尔还要一连几个时辰不间断地锤铁,比那些孩子要更加有力量一些也在自己的意料之内

在那之后,季思安又分别进行了剑术,技巧,和身法的测试,除了剑术是丙之外,其余两项都是乙级。

而当季思安测试耐力的时候,所有学员大部分已经全部完成了测试。

此时,季思安缓缓地走到了耐力测试地区域时,正好赶上柳一羡将手中的空木桶放了下来,而在她放下来之后,那边的记录员开口道:“柳一羡,耐力,丁”

第四十章:放下了,就没希望了

季思安听到之后,有些诧异地眨了眨眼睛,丁级是个什么概念

季思安听到之后,有些诧异地眨了眨眼睛,丁级是个什么概念他严重怀疑,以柳一羡的性子,是不是刚举起来,觉得无聊,就顺手放下去了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因为下一个测试的人便是他。

他此时走到一个空桶边上,这耐力测试的规则上只写着几个字,将木桶平举,直到无法坚持时放下即可

而这耐力测试并没有给人设定那些等级的确定时间,而且更奇怪的是,季思安方才观察了一下,同样是举了二十分钟时间,有的人只得了丙,但有的人却得了个乙,这不由得让季思安觉得古怪。

但反正暂时也想不出个结果,略微定了定心神,便将那空桶平举在面前,开始了耐力测试

举起那木桶的时候,季思安才发现这木桶并不重,约莫着只有八斤左右,初举起来的时候,季思安只觉得无比轻松。

但不知道过去多久之后,季思安开始觉得举桶的那只手已经有些发酸了,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感觉也在逐渐增加

这种感觉季思安并不陌生,不论做何种体力劳动的时候,都会伴随着这种感觉,所以这样的程度对于季思安而言,并不算太过难熬

而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季思安渐渐地发现那只手臂开始出现颤抖,而那种酸的感觉已经渐渐变成了酸麻而且伴随着疼痛,手部的颤抖也开始变得剧烈起来

而此时,季思安的脑海之中,出现了一个声音,那声音仿佛在劝着他说:“放下吧,反正只要受不了就能放下,时间很久了,应该至少也有个乙了”

那声音在季思安的脑海之中愈发地清晰,而且不断地重复着。

有几次,季思安差一点便遵循着那声音,想要放下手中的木桶,但最后终究是没有放下,时间早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季思安的眼睛已经开始逐渐失去了焦点,手臂的颤抖已经渐渐停止下来,因为他的肩膀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只是靠着意志力,艰难地将那随时都在往下滑动的木桶再提上来

接下来,季思安能感受到手臂已然变得疼痛难忍,甚至手臂上的肌肉已然变得僵硬,不论是三角肌或是肩膀上的斜方肌已经完全变得僵硬起来,随时可能抽筋,而且季思安的耳朵竟然也开始出现了耳鸣的情况,呼吸已经完全无法控制地急促起来。

此时季思安的脑海便只能听到那个声音:“放下吧,已经够久了,再举也没什么意义的,放下吧,放下就解脱了”

听着脑海中不断回荡的这个声音,季思安却只是将身上最后的那点力气和精力,用来将那木桶再次往上提了提,又提了提

“我跟他们差的太远了,不论怎么算,都差的太远了。我唯一的优势,也就只有这个了”此时季思安的心中,只是用这样一句话,来抵抗着那不停在他脑海中回荡的想法

与此同时,双眼紧闭的季思安没有注意到,此时他的周围已经围满了学员和导师,那些学员的声音也在季思安举了三十分钟的时候,从一开始的嘲笑,变成了不耐烦

然后当季思安又举了二十分钟的时候,那些不耐烦的声音也渐渐隐去,变成了窃窃私语

而在季思安举了足足八十分钟的时候,那些窃窃私语的声音都小了,连那些一直显得不耐烦的学员此时也安静了下来

一直到现在,季思安已经足足举了一个时辰,而且他还没有放下手中的木桶,众人能清楚地看到,季思安身上此时已经被汗水湿透,手臂上的抖动已经愈发地明显,但季思安仿佛感受不到一样。

唯有那木桶将要向下掉落的时候,季思安便会无比吃力地向上再抬一下。而现在,伴随着每一次抬臂,季思安嘴中都会发出一声有些痛苦的闷哼,谁都能看出来,此时的季思安早已经到达极限,意识已经开始有些模糊了,但那手臂却始终没有放下过

而此时,程义节站在人群之中,看着此刻无比痛苦的季思安,关于这耐力测试,其实最大的难点远非那木桶的重量或者时间,而是关于这耐力测试的介绍。

这是一种很浅显的心理暗示,包括在执行过程中,他们看的也远非是时间,而是这些孩子能承受到什么地步。

因为每个学员的体质和力量都不一样,所以他们看的仅仅只是这些孩子的忍受能力。

就像是那个叫做柳一羡的小女孩,仅仅拿起来不过一分钟,便放了下来,甚至连手酸的感觉都没开始,就放下木桶,自然连及格线都达不到。

而整个耐力测试,最困难的地方,其实就是因为没有任何目标可言,有人三十分钟就是乙等,有人却是丙,所以没人知道自己到底需要举多久。

举少了成绩不理想,而当自己到达极限的时候,举多半秒钟都是一种煎熬,所以整个耐力测试,得乙等的人都只有寥寥数人。

所以越是如此,程义节此时看待季思安的眼神就越是欣赏,他看得出来,季思安早就已经超过自己身体能承受的极限,现在完全是靠着自己强大的精神力在支撑着不让木桶掉落罢了。

“放弃吧,放弃吧”

此时季思安脑海之中只剩下了这个声音

“是啊,只要松开手,就可以解脱了只要轻轻挪动一下手指,就可以解脱了”

季思安脑海中的声音越发的清晰

而正当他即将要放弃的那一瞬间,他却再次将手指握紧,在这一瞬间,从指间传来的剧烈疼痛已经整条手臂包括半个身体的酸麻在一瞬间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在季思安的感知里炸开了锅,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无比沉重,汗如泉涌一般,只觉得手臂已经失去了控制,开始缓缓下坠

而最关键的是,季思安的意识此时已经变得十分模糊了,连同着整个人都已经开始有些向木桶那边倾斜过去

“嗯,看来体内的潜能也到达极限了”程义节此时露出颇为满意的笑容,看着季思安,准备要上去将季思安快要倒下的身形扶住

但在下一刻,他的眼睛骤然睁大,因为他看见,季思安猛然站直了身形,原本已经大幅度倾斜的手臂竟然再次抬得于地面平行

而与此同时,他的嘴角此时渗透出了一缕殷红

“诶,义节,这孩子他”此时,在程义节身旁,沈姨不无担忧地开口道

听到沈姨的话,程义节点了点头,开口道:“可能意识到自己快要昏迷了,所以把舌尖咬破了,看这出血量,可能咬的面积不小”

沈姨听到程义节的话之后,皱了皱眉,开口道:“这”

还没等她开口说什么,程义节突然便开口道:“你知道这测试最难的地方在哪吗?”

沈姨听罢,倒是转过头,看向他的夫君,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最难的点,其实就是这测试没有设置任何标准,所有学员没有任何目标,只是一味地去坚持,去挑战自己的极限,而这种毫无目的的坚持,其实才最为困难”程义节开口道。

说完之后,程义节看着季思安此时已然止不住上下大幅度摆动的手臂,讷讷地开口道:“你说,这一届我就选他了怎么样”

不知为何,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沈姨笑了笑,开口道:“再看看吧”

“不看了,就这小子了”程义节此时咧开嘴笑了笑,开口道。

只是这一次听完程义节的话之后,沈姨狭长的眼眸转向程义节,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在确定他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之后,方才开口道:“还是再看看吧,毕竟这孩子的天资”

听完沈姨的话,程义节只是看着仍在坚持的季思安,没有再说话

于是在学员正式开学的第一天,所有新生都记住了一个时间

一个时辰零二十分钟。

最后,当季思安失去意识而倒地的时候,时间定格在了一个时辰零二十分钟,足足一百四十分钟

在那之后,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季思安就这么直挺挺地举着那个不过七八斤的木桶,直挺挺地向前方倒了下去。

“季思安,耐力,特等”当这个声音响起的时候,众人才从那迎面而来的震撼中清醒过来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他需要做到这种程度,但在那特等两字响起之后,那些学员却又如同瞬间清醒过来一般,再次窃窃私语起来

“仅仅是为了一个记录?一个耐力记录?但在所有人的意识之中,耐力再好,又有什么用呢?真够无聊的”

“而且,就算你破了耐力记录又如何?就算你破了再多记录,你也不过是个天谴之资罢了”

其实这些问题,在季思安倒下之前,也曾有个声音不停地在他的脑海里回荡着

“有必要吗?你就这么举着个破桶,有什么用?以你的天谴之资,还想有多大希望?”

听着这些劝他放弃的内心独白,季思安心中却只有一句话

“可是放下了,就彻底没希望了”在那之后,季思安便两眼一黑,陷入了昏迷

ps:各位兄弟姐妹们,本人昨日因为想找季思安举桶时的感觉,一时兴起,拿了个装水的杯子试了一下,虽然没有做到季思安那样一举就是两个小时。但好像也不小心把手弄伤了

这几天更新量可能不会太多tt

特此通告。

第四十一章:负重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季思安的意识仍未恢复,但他却隐隐约约听到在他的脑海中,此时正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回荡

“我说,你小子倒是够可以的,举个桶也能给自己举昏过去了”

季思安在听到那声音之后,不由得感觉一阵无语,心想:“我这内心独白怎么怎么感觉跟个痞子似的,还是,我平常都这么夸人?”

“不过你小子倒是有点门道,举个桶能把自己举晕的人,这世上也没几个”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季思安此时在自己的脑海之中,自然是能多臭屁就多臭屁,反正也没别人知道

“呵呵就你那资质也好意思自夸”

季思安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心中念到:“我说,你也不带这么骂自己的不是”

只是在脑海中冒出这句话后,季思安突然觉得有些好笑,略带调侃地兀自想到:“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居然在跟自己的内心独白在扯皮”

“说出来你可能也不信,老子不是你的什么狗屁内心独白”

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季思安猛然睁开眼,呼吸瞬间急促起来,然后忽的一下坐起身,看到周围的景象,此时他脑海中哪里还有什么声音

原来是做梦来着

想到这里,季思安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还好不是精神分裂幸好,幸好

上一瞬间还在为自己不是精神分裂而庆幸的季思安,下一瞬间便感受到右手传来的剧烈酸痛感,仿佛稍微动一下,骨头就要裂开一般

感受到这种难以忍受的疼痛,季思安不由得发出一声闷哼

“哦,小家伙醒了”季思安此时转头看向门口,方才发现,沈姨竟然站在那里笑吟吟地看着季思安。

此时季思安看向沈姨的方向,看着她身后的斜阳,才发现此刻竟然已经是傍晚

竟然昏过去这么久?

而在沈姨话音落下之后,外面又有几个人走了进来,分别是季厄尔,白即肖以及程义节。在他后面则跟着一个小姑娘,柳一羡此时正打量着他房间里的摆设

此时他看向众人,感受着众人各异的目光,有关心,有担忧,有好奇,有臭屁

对,白即肖就是臭屁地那个,此时正十分开心地朝着众人开始疯狂语言输出起来

“怎么样,开眼了吧,我跟你们说,这小子能破那耐力记录,十有八九都是我平常对他严格训练的功劳”白即肖此时看着众人,开始大放阙词

而听到这话的众人基本不怎么理会白即肖,只有柳一羡转头看了白即肖一眼,开口道:“真的吗?”

原本备受冷落的白即肖在听到小女孩的话之后,瞬间挺直了腰板,开口道:“那当然,不信你去问问他”

不知为何,柳一羡似乎对这个问题的答案颇为在意,此时转过头看向季思安,而季思安此时也只能扯了扯嘴角,礼貌性笑了笑,不置可否

而正此时,程义节缓步走到季思安面前,看着想要下床行师生礼的季思安,他连忙摆了摆手示意季思安不用,但即便如此,季思安仍旧坐直了身体,将脚放到地上,艰难地挪动右手,将两手放在膝盖之上

见到季思安这般模样,程义节和沈姨两人相视一眼,然后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现在应该正是开始疼痛的时候了吧”程义节此时笑着看着季思安开口道。

季思安听罢之后,抬起左手挠了挠头,开口道:“是”

这个其实就像是一般人突然做了什么超负荷的体力劳动后,身体在当时并不会出现太明显的酸痛反应,一般会到第二天,睡一觉起来之后,便会痛到怀疑人生,季思安现在就处于这么个状态

程义节听罢季思安的话,居然也用手挠了挠头,转头看向沈姨,沈姨收到他夫君的眼神之后,转头看了季思安一眼,刚想开口,但又顿了顿,显得欲言又止。

之后向他夫君投去一个略有些幽怨的眼神后,叹了口气,笑着开口道:“思安,你程大叔呢,想收你做他的亲传弟子”

听到这话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除了那个对这些一窍不通的柳一羡之外,季思安三兄弟全都听得瞪大了眼睛,饶是心性淡定如季厄尔,此时脸上都罕见地露出了一丝讶异的神色

关于这亲传弟子,季思安自然听白即肖说过,每一年新生入学的时候,教导他们的五名导师会各自挑选一人,作为自己的亲传弟子,当然,如果没有满意的人选,也可以不选。

只不过,这种情况至今没有出现过,因为这些亲传弟子对于这些导师而言,绝对是无比重要,因为只要他们地亲传弟子能在年末竞演中取得名次,季族都会给予这个导师无比丰厚的奖励,至于奖励的丰厚程度,自然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如果他们的弟子可以在十族竞演中取得名次的话,那奖励自然要更加丰厚。

而最为关键的是,由于这里导师的身份都颇为特殊,有些甚至是曾犯下大过之人,多半是被侯爷亲自抓获,然后流放与此,算得上是待罪之身。

即便不是,也基本都是些无法轻易出这古境的人物。

而如果他们的弟子能拿到神鼎大会的名额的话,不论是否夺魁,他们的导师都可以获得自由之身,自行选择是否离开这古境

所以不论对于哪一名导师而言,选择自己的亲传弟子,绝对是一件需要无比慎重和认真的事情。

要知道,能在季族古境成为导师的人,多半都要经过侯爷的首肯,所以自然绝非等闲之辈。

所以不论是谁,在听到这样的消息时,第一反应都应该是一阵狂喜才是。

但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季思安却只是低下头,舔了舔嘴唇,思索了良久,用手搓了搓衣角,好一会儿之后,方才开口道:“我觉得,您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听到这话之后,众人脸上的表情皆是一凝,连柳一羡都有些惊讶地侧目看向季思安。

程义节听到季思安的话之后,显然对季思安的回答也有些惊讶,不过下意识地开口道:“不用”

听到这话之后的季思安,仍旧低着头,低声开口道:“程大叔,您还是另觅人选吧”

听到这句话之后,程义节愣了一下,看了沈姨一眼,显然是没想到季思安居然会拒绝,所以他光准备了季思安接受之后的说辞,此时季思安居然变向拒绝了,这也让程义节有些始料未及

沈姨见此情景,用手轻轻拍在季思安的肩膀上,开口道:“思安,为什么啊?这个,不是,我该怎么跟你说,你程大叔看过去是没什么高手风范,但他的实力”

听到这话之后的季思安微微抬起了头,抬起手下意识地挠了挠头,开口道:“我知道,只是我觉得我可能不合适。谢谢程大叔的好意,但是我,我没想过那么多,能在这古境里,就很好了”

听到这话之后,众人皆是一怔,然后不知如何回答。

别人都这么说了,还有啥好说的?

只是此时,季厄尔却走到季思安面前,开口道:“真的?”

季厄尔此时看着沉默不语的季思安,再次开口问道:“真的不想?”

季思安听到季厄尔的话之后,低下了脑袋,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见状,季厄尔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将方才从季思安身上脱下来的衣服举随手丢到了床上

但下一瞬间,在众人潜意识中那件原本该是轻飘飘的衣服,竟然是在迅速地下坠,然后“嘭”的一声重重地砸在了床上。

众人听到那声音的时候尽皆是一愣,当那衣服掉在床上之后,众人方才看见,那件季思安一直在穿着的衣服,而那衣服中间蓄的竟然不是棉花,而是铁粉

在这一刻,众人的心头皆是一凛,早就听说季思安每天都会跑去铁匠铺和杂货铺帮忙,之前大家只觉得他不务正业,直到这一刻,方才了然。

原来季思安去铁匠铺帮忙除了为了学习如何铸剑之外,他竟然还将那些地上的铁屑铁砂全都收集了起来。

然后用去杂货铺帮忙时拿到的针线,将那些铁砂缝在了衣服夹层中

而季思安每天就穿着这么一件现在看来已然有三十来斤的衣服忙东忙西

想到这里的众人突然又反应过来一件事,季思安今日体测的时候,穿的不就是这件衣服?

最关键的是,还穿着这件衣服,打破了耐力记录?并且季思安的力量测试,距离那特等,也不过一线之遥

想到此处,在场的人,除了季厄尔和白即肖之外,所有人的脸上全都写满了错愕和惊讶,甚至沈姨此时看向季思安的眼神,也和方才有所不同。

此时季厄尔看着季思安脸上略有些不自然以及躲闪的神色,不再说话,径直出门而去,接下来,不论季思安接下来是否仍旧倔强地不肯答应,他都不会再干涉

因为他的那份“特殊职业”,所以他早已不是什么性情中人,再加上他那本就内敛的性格。所以他不会去强求别人做些什么,即便这件事在他看来是正确的。

能做方才那样的事情,已然是异于寻常了

不知为何,见到此景的程义节沉吟了片刻,然后再次开口,只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再跟季思安接着说方才的事,反而开口对季思安说道:“他们估计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吧,这妮子现在是你沈姨的亲传弟子”

听到这个意料之外,但却好似情理之中的消息,季思安转头看了柳一羡一眼。

“你看我夫人收的这个弟子可比你强太多。你那资质,我出门左拐去菜市场买个猪肉,那屠夫的天资可能都比你好一点”听着程义节的这段话,在场的所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他说这些干什么?

正当白即肖准备开口为季思安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听得程义节接着开口道:“所以我想了想,我的弟子,应该也不能比我夫人的差太多。”

不知为何,听着这些不算太好听的话,季思安却慢慢地抬起了头,认真地看着面前的程义节

程义节见状,笑了笑,开口道:“小子,我给你一年时间,如果你能在今年的年末竞演里,能拿到前三名,我再考虑是否收你做弟子的事。如何?”

奇怪的是,季思安听着程义节此时的这无比苛刻的条件,眼中的光芒却如同是初升的朝阳,之后更是忍着身上的酸痛站起身,郑重地一揖,虽然整个过程中他没有说话,但他眼中的炙热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在下山的途中,程义节看着身旁仍旧一头雾水的夫人,笑了笑,开口道:“这孩子的心里啊,不光有杆秤,还有一堵墙。”

程义节似乎并不打算解释,又独自讷讷道:“那杆秤上称的是人情世故,那面墙里却隔着他孤身一人”

沈姨听罢,更加疑惑不解,但却并没有再问,只是笑着开口道:“看来,你对这小子很是喜欢呢”

“是啊。”

第四十二章:第一堂课(上)

第二日清晨,季思安如同往常一般将那一身已然有三十斤重的衣服穿在了身上,这件衣服季思安已然穿了有两个多月,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除了睡觉,其余任何时候都没有脱下来过。

而在他的计划中,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这衣服的重量还会逐渐增加。

直到有一天,他所背负的重量,足够抹平他那拙劣天资所带来的差距。

当他来到集合点的时候,发现周围学员们看到他的眼神多少有那么一丝古怪,那种眼神里所携带的东西很多,有仇视,有鄙夷,有不满,也有轻视。

看着那些眼神,季思安只是扯了扯嘴角。

人性有些时候是种很操蛋的东西,昨日这个耐力记录若是换做那季族宗家五人中的任意一人打破的,今天这些人提起这件事的时候,眼神中大抵都会是向往或者羡慕之类的情绪。

但当这个记录是由季思安打破的时候,他们却大多表现出一股浓烈的不屑意味,甚至觉得这根本没什么,只是季思安喜欢出风头罢了。

而最关键的是,季思安昨日确实出了不小的风头,而这一点,对他们而言,就更加看不顺眼了

同样是做到他们做不到的事情,但对于那些距离他们有些遥远的人来说,便是一味的吹捧与赞叹。

而对于那些和他们一样,甚至在某些方面还不如他们的人来说,则就变成了一种贬谪以及嘲笑

好在季思安在那么多年的生活之中,已经习惯了这些目光,所以完全不以为意,但唯一让他感到有些不解的是,为什么有几个家族的孩子,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十分浓烈的挑衅以及仇视意味?

暂时想不明白的季思安只是皱着眉头站在属于自己的位置,只是看着周围那些越来越多的不友善目光,季思安蹙着的眉头愈发紧凑,而就在此时,季思安的肩头被人拍了拍,季思安转头看去,来人竟然是吕雁平。

此时吕雁平看着季思安,露出一个笑容,开口道:“出了风头,当然要受点白眼”

季思安听完吕雁平的话,歪了歪脑袋,虽然跟吕雁平只有过一次交集,但人家好歹对自己没什么恶意。

所以此时也只是有些无语地说道:“我觉得也不至于这样吧”

那吕雁平听完之后,有些错愕地看着季思安,开口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

季思安听完吕雁平的话之后,用手挠了挠头,开口道:“知道什么?”

“你被程导师选为亲传弟子的事情已经传开了”此时吕雁平看向季思安的目光之中,竟然也有一丝羡慕。

季思安听完之后,恍然大悟,然后嘴角扯了扯,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他娘又是一次无妄之灾。

原来是因为这个,那些家族中的学员应该是为自己家里的那些同族感到不忿吧,季思安大致看了下,大概有四个家族的孩子,其中也包括了王族。

想起昨天王秀的力量测试,也是甲等,而且其他各项也都不俗,所以应该也想能成为那程义节的亲传弟子。

其实,会有如此反应的原因很简单,如果换做任何一个人,获得此名额,他们应该都不会有如此做派。

但这个人选换成季思安,则就完全不一样了

“可我现在还不是”季思安听完之后,再次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表情

吕雁平听完之后表情更加错愕,然后便是一副恍然的模样,心里估摸着可能是那位程义节导师最后还是改了主意。

见状,虽然看不出季思安有什么难过的神色,但吕雁平还是安慰季思安道:“是有些可惜了,但是程义节导师应该是在考验你,你还有机会的”

听到吕雁平的安慰之后,季思安只是有些敷衍地笑了笑,却并没有告诉吕雁平昨天是自己死活不肯成为程义节的亲传弟子

方才看到吕雁平的表现,季思安便已经意识到,他要是再让其他那些孩子都知道,自己拒绝了程义节的请求,那这些孩子又该有如何的做派。

想着这种窝囊气不知道还得受到什么时候,不由得叹了口气

而正当这边季思安在这有些憋屈的时候,从远处走来了五个人,季思安一眼便认出来,是他们的五名导师。

此时五人走到了众人面前,然后在几人的眼神示意下,从五人中走出一名男子来。

这名男子面容有些枯瘦,颧骨高悬,身形算不上健硕,但整个人看过去给人一种十分精炼的感觉

当众人安静下来之后,那人的表情好像十分不情愿地开口道:“今天正式跟你们介绍下你们将来要学习的课程,分别是锻体课,技巧课,身法课,感知课以及最后一个实战课。

课程会被安排在每一周的周一到周五的早晨,而下午则是你们自由的时间,你们可以继续做这三个月内在做的事情,也可以去冠宇峰上看看你们的前辈们他们的战斗情况。当然,最重要的是,擂台在今天就会正式开放,你们也可以开始在擂台区战斗以获得积分。

而周六跟周日呢,则是彻底的自由时间,而且这两天里的擂台赛积分可以获得翻倍,当然,输了也是翻倍的。偶尔会有一些特殊任务,你们也可以自行选择是否参加,好了,基本上就是这么回事了,大家还有什么疑问吗?”

感受到下面鸦雀无声,这个人似乎颇为满意,又开口道:“我叫陆闲云,将来会是你们感知修行课的导师。”

说完这么一大串话之后,那人向左边撤了一步,留出一个位置,然后给剩下四人依次做了个简单的介绍

“这位是沈莲,是你们的身法技巧课导师。”

“这位是顾远山,是你们的剑术道法课导师。”

“这位是王遇深,是你们的实战课导师。”

“这位是程义节,是你们的炼体课导师。今天早上的课,便是这位程义节导师的炼体课。”陆闲云说完之后,便急忙向后撤了一步。

然后便看到程义节从五人中走了出来,他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三百号学员,挠了挠脑袋,似乎是不知道说什么,挠了好一会儿,开口道:“那个,那今天这堂课就由我来上。你们先恭送下四位导师吧”

在他们走后,程义节站在上面看着下面的学员,即便已经有过许多次这样的经历了,程义节仍旧没有办法太过从容地面对这么多双闪烁着无尽光芒的目光。

踌躇了一会儿之后,程义节终于开口道:“关于肉身体魄对于修行者的重要性大家应该都了解了吧。”

对于这一点,自然不用程义节再说,别说那些家族的后辈们,连季思安都在白即肖的多次扯皮中已经有了深刻印象。

可以这么说,可以说对于修行者来说,肉身就是承载自身修为的载体,在修行者达到尊者境界之前,大多数修行者的修行还是围绕着身体进行的。

不论是剑士或是力士,甚至连念师都多少需要修行一些体魄,不然一旦被人近身,则要吃大亏。

所以这一点不必再多说,程义节见状自然也不再多言,只是朗声开口道:“现在我要你们全都看看你们自己的手。”

听到这话的众人,全都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看完之后纷纷又抬头看向程义节,此时程义节接着道:“手掌和手指交接处有茧的,举起一只手来。”

听到这话之后,有九十多人,全部举起一只手。

程义节见状,又接着道:“手腕和手掌交界处有茧的,把另一只手也举起来”

而此时,两只手同时举起来的人,只剩下了五个人,其中也包括季思安。

然后此时,只听得程义节朗声开口道:“那些一只手也没举的,就地做三组俯卧撑,每组五十个”

听到这话,那些人全都向那些举着手的学员投来羡慕的目光。

那些举着手的学员也全都扬起头,多少露出一些骄傲的神色。

接下来,便听到程义节接着道:“那些举起一只手的学员,就地做三组俯卧撑,一组七十五个”

听到这话之后,那些羡慕的目光瞬间变成了戏谑,然后再转头看向那五个举着双手的学员是时,目光中更是变得有些同情和幸灾乐祸

看着周围那些趴在地上开始做俯卧撑的那些学员,此时季思安心中的感受绝对是大起大落落落落落

然后季思安转头看去,此时那剩下的五个人除了季思安之外分别是季族宗家的季元熹和分家的季石清,看到这两人的时候,季思安不由得也是一怔,季族的孩子能站在这季族古境金字塔的顶端,靠的绝不仅仅只是天时地利

而剩下的那两人竟然是吕雁平和王秀,此时吕雁平也看向了自己,两人交换了目光之后,纷纷有些同病相怜地轻微摇了摇头。

正此时,便听到程义节此时开口道:“剩下的五人,就地做三组俯卧撑,一组一百。”

听到这个意料之内的答案,季思安不由得眼角直跳。

这真是是农村地也滑,地形更复杂

第四十三章:第一堂课(下)

其实此时的季思安和那另外四人的情况并不相同,。

那四人手上的茧,全都是平时在家族中做系统的力量训练时留下的,所以此时即便一下子要做如此大数量的俯卧撑,对于他们而言或许也只是比平常更吃力些,甚至对于个别人来说,这种强度或许和自己平时做的差不了多少。

但季思安却不一样,季思安手上的老茧纯粹是干各类粗活干出来的,像是劈柴砍树,或是打铁剁肉

连俯卧撑这个十分基本的动作都是这段时间白即肖跟他偶尔普及的,在得知做这个动作可以锻炼体魄之后,季思安也常常一个人在地板上一次就做上个三四十下。

但像今天这般,一次性做如此大的数量,还是第一次,这对于那四个学员多少都有一点算吃力的强度。可想而终,这些对于此时的季思安而言,那绝对就是超负荷了。

但最关键的是,季思安的难度本就比他们高的多,再加上此时他衣服的负重已然有三十余斤,而且昨天晚上的时候,自己还十分兴奋地朝裤子里也塞了五六斤左右的铁砂,此时整个人负重已经有四十斤左右。

想起这个里,季思安就觉得一阵蛋疼

不过此时季思安蛋疼归蛋疼,手上却没有含糊,仍旧十分标准地开始做起了这简单的动作。

只是正当季思安趴在地上,心里正盘算着要怎么分配体力,以及每组之间间隔的时间要多久的时候,却听见程义节又朗声开口道:“最后五十名完成的学员,再多做五十次。”

这句话刚一落下,原本那些和季思安一样想着如何分配体力的学员全都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开始疯狂地加快了速度

“别偷懒,我看的到。”

“你,刚才做的不算,重新做一组。”

在这种声音之中,季思安耳边传来全是呼气吸气和汗水滴落的声音,当然,有其他学员的,更多的,则是季思安自己的。

此时当季思安做到第四十下的时候,已经感觉手臂发酸了,尤其是昨天举桶的右手,手臂和身体连接处简直感觉快要松开了一般。

咬着牙将剩下的六十下做完之后,季思安只觉得肌肉已经开始有肿胀的感觉,甚至隐隐有些感觉到手臂的颤抖。

而此时,季思安抬头看去,已经有学员做完了,此时已然调整好呼吸,好整以暇地看着周围还在努力的众人。

看到这情况,季思安顾不上多想也来不及去规划体能,此时刚喘上一口气,便又伏下身去,开始第二组。

这一组,当季思安做到第三十下的时候,便感觉到手臂偶尔会有些轻微抽搐的感觉,好像就快要抽筋一样。

感受着此时那重到让自己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的四十斤负重,心里简直想跳起来抽昨晚兴高采烈的自己一耳光

第二组做完的时候,季思安已经明显感觉到胸口的肌肉已经开始变得有些紧绷,甚至手臂如果向内运动的话,胸口靠近手臂的位置,甚至会有轻微抽筋的现象

而当他再次趴下去准备做第三组的时候,他就知道,等会儿应该还要接着做第四组了

果不其然,当他咬着牙,满头大汗加上双手颤抖地将第三组做完的时候,抬头便看到,整个集合点,所有人都已经完成了,甚至连那另外四十九个需要多做五十下的学员都已经全部完成了

感受着周围那些学员戏谑的目光,季思安刚想将气喘匀,便被程义节接下来的话给说的一口气差点没倒上来

“接下来绕着那边的操场跑步,方才没举手的跑六圈,举一只手的八圈,举两只手的十圈最后完成的五十人,多跑三圈。”

听到这话之后,那些学员再次朝着离这不远处的一个环形跑道疯狂飞奔过去,而季思安此时是又急又恼,趴下去的时候狠狠用手锤了地面一下,然后便又继续做了起来

而此时,程义节已经朝着那边走了过去,走了几步之后,回头看了一眼即便没人在旁边盯着,却仍旧一丝不苟动作标准做着俯卧撑的季思安。

虽然十分艰难而且缓慢,但季思安却始终没有偷懒过分毫。

此刻,当那边学员有的已经跑完两圈的时候,季思安方才站起身来,朝那边跑去。

结果可想而知,季思安又是跑了足足十三圈,而且,比最后一名学员慢了足足七圈,而当全场又是只剩下他一人在跑的时候,程义节的声音又再次传来:“所有学员,绕着这个操场蛙跳,方才没举手的跳三圈,举一只手的四圈,两只手的五圈最后完成的五十人,多跳一圈。”

此时双手已经完全无力的季思安在听到这话之后,只是用手艰难地将那些已经流进眼睛的汗水擦掉,然后接着跑他剩下的四圈。

要知道,这跑道一圈就是四百米,跑完之后还要蛙跳,季思安简直想都懒得再去想。

当季思安跑完那四圈的时候,感受着双脚大腿处以及小腿跟腱等部位传来的阵阵即将抽筋的感觉,季思安咬了咬牙,便蹲了下来,顾不上休息,便接着开始蛙跳。

待得季思安才跳到第三圈的时候,周围的学员全都已经休息了许久,然后便听到程义节接着道:“所有学员,原地深蹲,方才没举手的蹲三组,每组五十下一只手的,每组七十五下。双手的,每组一百下最后完成的五十名,多加一组五十下”

众人此时多少都有些疲累,不论是手臂还是腿部,都出现了肿胀抽筋的情况,但不知为何,看到那边还在一蹦一跳偶尔还会摔倒在地的季思安,他们的这种疲累感好像多少都会减少一点

就这样,新一届学员总共三百人,在做完这些之后,又做了包括悬空支撑,投掷铁球在内的足足九项训练。

当程义节最后那句:“接下来绕操场慢跑五圈之后便可解散。”的声音传来的时候,对于此时已经精疲力尽的众人听来,简直如同仙音。

这开学第一节课,简直就要人命嘛

但当他们看到此时已经足足落后他们一整个项目的季思安时,却纷纷开始互相揶揄起来

“你们看那个天才,还在那做悬空支撑呢。”

所谓悬空支撑,就是手和脚分别搭在两个突起的石头之上,然后靠着手脚的力量让整个身体悬在空中,这对于人体的核心肌肉有着极大的锻炼效果。

“天才就是不一样,估计程导师看到他今天的表现之后,估计会后悔把他当成亲传弟子吧”

“你们没听说吗?这小子还不是呢”

“是吗?怎么回事?”

“不知道,反正没成。而且看到他今天这表现,估计也不会再要了吧”

而此时,季思安自然听不到周围的声音,此时的他浑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每一寸肌肉似乎都处于一个抽筋崩溃的边缘,此时腰部的酸痛感已经让他的呼吸都已经有些困难了,但他就是这么撑着

而当所有学员全都完成了慢跑的时候,季思安方才开始做着最后一项训练,此时众人明显能看出他已经浑身被汗水湿透,整个人也处于一种极为狼狈的状态,浑身颤抖不止,汗水如同不要钱的一样,疯狂地朝体外流出

那些完成慢跑的人,多半看了季思安一会儿,便不再看,转身走去。偶尔有那么几人,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多看了一会儿,但良久之后,也觉得无趣,便也不再看下去。

到最后,整个操场已经空无一人,甚至连程义节也早就先众人一步离去。

此时整个操场除了季思安便只剩下了几个人,而这几个人中,便包括柳一羡,此时她看向季思安的眼中,充满了不解

尤其是看到此时明明已经没有人在看季思安,甚至连导师都走了,但他仍旧在那里一丝不苟地做着那最后一项训练。

动作很慢,她看的出来,季思安每动一下都很困难,但饶是如此,季思安的动作仍旧没有变形,更没有丝毫偷懒的意思,就这么一下又一下,到最后,甚至出现了力竭的情况。

最后,季思安在绝大多数人离开操场三十分钟之后,独自开始了他最后五圈的慢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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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再战谢云飞

冬日的暖阳多少显得有些温柔,但不论多么温柔的阳光,此时照在季思安的身上,都让季思安感到十分炙热

此时已是正午时分,季思安在完成了五圈慢跑之后,又多跑了两圈,然后整个人躺倒在一棵不知道什么树的树荫底下。

此时贪婪地大口喘着粗气,感受着全身各处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以及勉强压制的一股想要呕吐的感觉,此时随手从地上拔了一根草,然后放在嘴边,开始用力咀嚼起来

不知多久之后,季思安总算苦苦压制住了腹中不停涌出的那种想要呕吐的感觉,方才一直不停地做着各种项目,完全没有心思去感受身体各个肌肉的情况,此时一下子放松下来之后,季思安此时简直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方才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当他一次次突破自身承载极限时爆发出来的些许能量,尤其是最后那五圈慢跑,更是差点将季思安彻底压垮。

休息了良久之后,季思安方才站起身来,朝酒河山的方向走去,不多时便到了位于半山腰的住所。

此时已然是中午,吃完午饭后,休息了好一阵,此时能明显感受到,身体的肌肉和骨骼此时已经多少恢复了一些。

他依稀记得白即肖曾跟他科普过关于修炼体魄的一些事项,其中就有提到一项,那就是所有对于肉体的高强度锻炼,对于肌肉而言,其实都是一种破坏重组的过程,而这个过程并不会立刻就体现出来,而是要经过深度睡眠之后。

所以大多数人在经历某些大强度训练之后,第一时间是疲累和无力,但这种感觉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会慢慢恢复,在这期间身体的肌肉会有明显的肿胀感,更有甚者,会出现充血的情况。

关键是当你睡过一觉之后,第二天醒来的那一刻,就会深刻理解什么叫做会呼吸的痛。

所以方才季思安虽然方才疲累到无以复加甚至几近崩溃,但在静坐休息了极长一段时间之后,此时身体机能也恢复了不少。

而在吃完饭后,季思安第一次将他身上已经穿了不知道多久的那套负重的衣服和裤子脱掉,然后十分郑重地换了一套普通的衣服。

在和白即肖与季厄尔道别之后,在他们面面相觑的目光中,兴冲冲地跑下山去

在脱下那套负重装的瞬间,季思安更如同是出笼的疯狗一般,朝着山下一步当作三步走,一溜烟便没了踪影

剩下的两人相视一眼之后,便也起身一起走向比试所在的擂台区方向,只不过今天当他们两人走过擂台区旁边的铁匠铺时,却被里面的一个憨厚的大叔叫住了

此时那个长相憨厚的大叔看着季厄尔和白即肖,然后挠了挠脑袋,开口问道:“那个,你们两个就是季思安那小子的哥哥吧”

在白即肖说完那句“应该算吧”之后,就听那大叔不停地和他们絮絮叨叨起来,然后还递出了两样用布包裹的东西

而此刻,季思安心中有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

为什么?

只因为他很想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他这长久以来的负重练习以及努力,到底会有怎样的成效

其实自从那日于谢云飞打完之后,季思安便深刻地知道他和这些天才之间肉眼可见的差距,即便是在他们身体素质和战斗经验等等一切可以影响战斗的因素都一样的情况下,别人只要动用风罗之力,自己便会瞬间落入下风

所以季思安自那天之后,往衣服里所增加的重量也开始大幅提升。

而每一次增加重量的依据也很简单,那就是当自己可以大致适应负重之后,就会再增加一些重量。

而到现在,季思安已经可以做到负重三十斤左右而不影响自己了,当然,像今天这样的大强度训练除外。

所以此刻,季思安要去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比武场,他现在十分迫切地想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自己这段时间的坚持到底有没有用

今天是比武场地第一天开放,所以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学员,季思安看了看,这里也被分成了四个区,自然是对应着高中低以及新生四届学员,而每一个区域的擂台都有五十个之多。

比起那些中或高届学员们各自都佩戴着武器,而他们新生则要寒酸上不少,全都是空着手来。

这一点倒也是季族古境出于安全考虑,毕竟这些孩子现在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所以若是还没学会在战斗中控制情绪之前,让他们碰兵器是很危险的。

毕竟刀剑无眼,尤其是主人若是不懂得点到为止的话,极有可能会出危险。

因为今天对于他们这一届新生而言,是第一天,所以来的人自然格外的多,近乎是全员到齐,不过此时擂台上的人却并不算多。

这其中原因季思安自然也知道一些,第一是因为虽然每一个人都对此有准备,但真站到这里的时候,多少有那么一点点拘谨。

第二则是此时大家对于其他人的实力还并没有个大致概念,此时的排名也是一视同仁,并没有分出高低来,所以没几个人愿意贸然出手。

万一随便找个人就踢到了铁板,虽然说将来终归要有失败的打算,但谁也不想在两三百双眼睛底下无缘无故地丢人不是

而且因为每个家族中的核心此时都会选择观望,因为那些核心间的高低绝对可以影响整个家族将来在这古境中的走势。

有上述种种因素,所以此时属于新生的那五十个擂台上只有寥寥几个擂台有人上去战斗,而且基本上也都是各自家族中用来试水的小鱼小虾

而在这种时候,如果有哪个擂台稍微发生些特殊情况,便会引起绝大多数人的围观

对的,比如当你不小心挑战了柳一羡这块铁板的时候,就会引来像此时这般的围观

此时全场所有人的目光中,全都充满了一种难以置信的神色,因为那名不小心踢到铁板的王氏族人,此刻竟然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不对,不是还手的余地,而是举手的余地都没有

五花八门的近身技巧,浑然天成的各种摔法

而且关键的是,不知道是不是柳一羡没有了解擂台赛的规则,所以此时那名不慎踢中钛合金钢板的小兄弟简直生无可恋。

不仅生无可恋,而且还是在风中凌乱着生无可恋

擂台赛的规则规定,胜利的方式只有三种,第一种是一方举手认输。

第二种是被打落下擂台。

第三种则是完全无抵抗的情况下遭遇生命危险。

所以像柳一羡这样,打的对方连举手投降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不把那名王氏小兄弟扔下去的话,可能可以一直从正午打到日暮

而那个王氏小兄弟在天上飘了有一会儿之后,似乎是柳一羡脑中也灵光乍现了一下,将那可怜的小兄弟丢下了擂台。

然后旁边的一名身着黑衣的人便将战果记录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之后的众人,全都开始面面相觑起来。

此时,在不远处,有一个身着白裙的女孩转头和身边的一名男孩开口道:“她的招式,好生古怪”

“回予初大小姐,她叫柳一羡,是今年特招的学员之一”那名男子此时语气恭敬地开口道。

“石清表哥,你可以直接叫我表妹的”此时,被唤作予初大小姐的女孩皱了皱眉开口道。

那名被叫做石清表哥的男孩只是低着头,神态恭敬,但却没有回话

季予初,今年季族宗家最为出彩的少女,天资出众,最关键的是,她还是念剑双修,所以在众人的脑海中,今年这一届的前十名,定然有她的一席之地

而她旁边的季石清,则是季族分家的两位领头人之一,八岁那年境界便达到了剑士高级,而距今已经过去了一年,不知道是否有可能突破了那层桎梏

而这两人此时正看着仍旧站在擂台上的柳一羡,见到季石清没有说话之后,季予初看着柳一羡兀自呢喃道:“柳?要是柳族的人,怎么会到我们季族古境来?”

季石清听完之后,沉吟了一会儿,虽然语气仍旧稚嫩,但语气却十分沉稳地开口道:“我会尽力查清。”

“我就随口提一提,没关系的”季予初说完之后又接着道:“再观察一下,以她目前展现的实力来看,应该可以轻松击败中级剑主,将来不说交好,至少不要交恶就是”

“遵命”季石清道。

在那之后,众人纷纷开始走上擂台,开始各自选择目标来交战,而每个人选择目标的时候,也都显得有些小心谨慎,毕竟有踢到柳一羡那样铁板的前车之鉴,所以基本上也都会根据自己家族的情报,来选择一些看过去实力和自己相差无几或者比自己弱的来战斗。

而此时,众人却见到有一个上了擂台,然后在擂台上环视一周之后,突然转身跟那个黑衣人开口道:“季思安,请战谢云飞”

第四十五章:所谓天才

在那黑衣人将这句话传达出来之后,瞬间便吸引了此时在场的绝大多数学员的目光,毕竟季思安在这段时间里,那可以说是“风头”不断

而当季思安上台之后,台下的议论声也开始变得嘈杂起来,而夹杂之中的,自然多半都是戏谑和调侃

此时看到台上的那个面容蜡黄但却棱角坚毅的少年,季予初开口问道:“他好像就是今年特招进来的另一个学员吧”

季石清开口道:“是的”

而在他说完之后,只听旁边又有另外一个辨识度十分高的声音开口道:“不过比起那个柳一羡,这季思安就要差上不是一星半点”

“滦河表哥,此话怎讲?”季予初此时看着身边被他称作滦河表哥的清秀少年,开口问道。

此人就是今年季族分家的另外一个领头人,季滦河。

季滦河听完之后,嘴角扬了扬,开口道:“天谴之资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而且之前他和谢云飞曾经有过一次战斗,情报上说,当时若不是柳一羡插手,他应该会输的很惨”

“嗯?那他今天第一个就要挑战谢云飞,是想要一雪前耻?”季予初此时笑了笑开口道。

季滦河听罢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开口道:“估计吧,对于他们这些层次的人来说,这种事情很重要吧,比如今天输给这个人,明天就要打回来之类的毕竟对他们来说,面子这东西有时候比命重要呢”

听完这段话之后,剩下那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因为此时双方已经在擂台上就位,战局一触即发

季思安看着身前面色铁青的谢云飞。

此时的谢云飞自然十分不悦,毕竟先前他们就有过冲突,而且谢云飞当时又被实力明显弱于他的季思安给算计了一下。

而自己刚要一举扭转战局的时候,又被柳一羡一言不发地给狠狠收拾了一番,所以两人多少也算是结下了一个不小的梁子。

而季思安现在这番在外人看来十分低劣的类似打算一雪前耻的行为,其实对于谢云飞来说多少有些脸上无光,而且这一战赢了其实也没什么可骄傲的,但万一要是输了

没有万一

而对于季思安而言,他会选择谢云飞作为第一个对战的目标,其实也仅仅只是想找个参照物来试一试自己这些时日来的努力到底有多大的变化

两人此时都只是静静地站在擂台上,始终没有太大的动作,谢云飞此时虽然面色难看至极,听着周围那些学员的各种戏谑言语,但他的心智却始终保持地十分清醒,他上次吃过季思安的亏,所以这一次多少要显得谨慎一些。

而季思安此时的状态比起谢云飞则要更加专注一些,因为此刻他已经完全将周围那些学员的话语声音给过滤了,因为这一战对他来说十分重要,跟是否能一雪前耻没有关系,他只想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通过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他是否能赶上这些天才

在两人沉寂了许久之后,季思安率先抱拳拱手,开口道:“请赐教”

见状,谢云飞也同样还礼道:“请赐教”

在那之后,季思安便率先发难,因为新生并不允许使用兵器,而两人又都不是念师,所以只能是近身作战,此时季思安已经冲向了谢云飞。

而看着身形前掠的季思安,谢云飞的眉毛惊讶地一挑,他此时注意到,季思安此时的速度似乎比之前那次交手时,要快上不少。

不过几个呼吸时间,季思安便已经冲到了他面前,迎面而来就是一记侧面的鞭腿,谢云飞见到这一幕,嘴角泛起冷笑,他只是略微抬起膝盖,用膝盖处做防御,然后密切注意着季思安这一下佯攻背后藏着的实招。

果不其然,季思安在快要踢中谢云飞膝盖的瞬间,转快为缓,脚尖一钩,腰腹瞬间发力,不是用鞭腿,而是利用核心力量,将谢云飞向侧面硬推了过去。

因为谢云垂飞方才单膝抬起,所以只有单脚着地,此时被季思安这一下推得身形一扭,扭动过后,便将小半个后背露在了季思安的攻击范围内。

见此机会,季思安自然不会放过,右脚瞬间落地,然后左脚发力,一掌推向谢云飞的肩膀,然后在谢云垂身形未稳的瞬间,欺身跟上,一拳攻向谢云飞的头部。

而在这瞬间,谢云飞扯了扯嘴角,然后竟然瞬间止住了身形,左肘抬起挡住季思安这一记老拳,然后一拳朝着季思安腹部击去。

在他这一拳击出之后,他眼角一跳,因为此时季思安的速度竟然又快了一个层次,比先前还要再快上一些,瞬间闪过这一拳,然后一个矮身,一拳打向谢云飞的肋骨。

谢云垂虽然惊讶于季思安的瞬间提速,但因为上次吃过类似的亏,所以一直留意着是否会再生变故,所以此时季思安这一拳出的瞬间,谢云飞原本出拳的手臂便瞬间向下挡住季思安的进攻路线,但在这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季思安竟然一个侧步,然后扭身到谢云飞的身后。

然后双手环住谢云飞的腰部,双腿张开发力,以腰为轴,然后从身后抱着谢云飞便是一个狠厉的侧摔

两人的交手其实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而且整个过程中,季思安就像是预料到谢云飞的所有动作一样,对谢云飞的每一个反击都予以了相应的举措,显然对于这场战斗季思安应该没少在脑海中预演过,所以谢云飞的每一个动作,季思安都能予以针对。

但就在季思安快要将谢云飞摔倒在地的瞬间,谢云飞的脚以及手臂瞬间都冒出了浅绿色气体,然后身体快要触碰到地面的瞬间,一只缠绕着浅绿色气体的手臂先行按住地面,力量瞬间暴涨,然后竟然撑住了身体,之后另外一支脚蹬地稳住身形,然后在一瞬间,整个人朝季思安弹射过去

下一刻,当季思安双手护住头部用以抵挡谢云飞那布满风罗之力的一击时,另外一只同样布满风罗之力的手从季思安手下滑出,一拳击在季思安的肋骨之上

在见到这一幕之后,季思安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方面是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这一刻他瞬间意识到了一件事,谢云飞此时运用风罗之力的手段,绝不是中级剑士所能做到的

也就是说,谢云飞在这段时间里,竟然突破成为了高级剑士

显然,在那一天和他们战斗过之后,谢云飞也从来没有懈怠过,而且因为柳一羡的缘故,他或许比以往更加刻苦,所以在这段时间内,他突破了

这一刻对于季思安的打击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不光是身体上的打击,更多的,却是心灵上的。

是了,所谓天才,又怎么会在原地不动等你追赶他们呢

而下一刻,季思安又吃到了一击裹挟着风罗之力的鞭腿,被扫倒在了地上

“你这段时间做的,有什么用?所谓天才,不就是因为像你这样的常人无法企及,所以才被称为天才吗?”

在他倒地的瞬间,他的脑海,只有这个声音在回荡

此时倒地的季思安除了脑中回荡的那句话之后,周围那些学员嘻笑嘲讽的声音也渐渐飘入耳中

“你看这家伙,就这水平还请战别人”

“不过这谢云飞还真厉害,刚才那操控风罗之力的样子,好像是高级剑士了吧”

“是啊,可是他好像是进这古境之前应该还是中级剑士啊”

“这,倒是有点厉害”

“这一脚下去,我估计这个叫季思安的,应该站不起来了吧。”

“站起来又能怎么样?像他这样的人,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听到最后这一句的时候,季思安突然自嘲一笑,然后不理会周围那些嘲弄的目光,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

谢云飞看向季思安的目光中再一次变得有些惊讶,因为此时季思安的目光和方才一般无二,甚至,那眼中的求胜欲望不但没有衰减,反而还更加浓烈了一些

“再来”季思安再次说出这句谢云飞许久没听到但却听过很多次的话。

听到这话之后,谢云飞只是冷笑一声,然后便见季思安再一次朝他冲了过来

但在此时完全认真不再懈怠的谢云飞面前,季思安一点便宜都占不到,甚至局面已然变成了一边倒。

此时虽然谢云飞还仅仅是在修行者入门的门槛之上,但因为此时已然是高级剑士,对于风罗之力的掌握已经算得上是摸到了门槛,所以已然可以做到同时将风罗之力分成几份,不用再像之前那般只能孤注一掷于一处了。

而风罗之力对于战斗中的加持,绝不仅仅是增加瞬时力量以及韧性这一项,此时包裹在身体部位上,就如同是穿上了一层无形的铠甲,所以即便此时季思安拥有和他相当的力量,但如果是拳拳到肉的厮杀,他也等于是穿着铠甲和一个没穿铠甲的人正面相撞。

所以季思安想要像上次那样打风罗之力转移的时间差,用来以伤换伤的可能性也被抹杀了

接下来的战况也就可想而知

第四十六章:他会强过所有人(本卷终章)

季思安此时的情况很惨

在这种实力差距之下,不论他的任何取巧的进攻手段,都无法给对方造成像之前那样的损伤。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这些取巧的招式多半都如同是棋盘上的弃子飞刀。

如果对方没有看破,则可以弃子争先,运子得当,几步之后便可以一击取胜。

但相反的,如果这弃子飞刀被对方看破了,则有时需要白白丢失一子,还赚不到任何好处。

但现在的季思安面临的,却不止是丢子那么简单。

此时他光是被对方打倒在地的次数,就已经足足有十七次之多

“放弃吧,没用的,你再站起来多少次,也赢不了的”

季思安的脑海之中,又出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此时那声音已经显得有些麻木了

“哪有这种只会打击自己的内心独白嘛”听到那声音之后,季思安在心中想到,想完之后,又再一次站了起来

“打得赢打不赢,得打过了才知道。我还能站起来,就还不一定如果看到差距就却步的话,我早就已经停下来了”

当季思安第二十六次倒下时,他听着周围和脑海中那些劝他别挣扎的声音,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站起身来

“再来”

此时的季思安,身上已经多了许多道明显的淤青,甚至膝盖侧面,已经有点红肿,所以站起身的时候,甚至酿跄了好几下。

“可是你小子靠什么赢他?在这种差距下,你拿什么赢别人?”那声音再次传来。

“我也不知道,但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我还能站起来,就说明我还能接着打”

在季思安第三十八次倒地之后,那个声音又说道:“但即便这样你又能如何?你们和他们的实力差距,只会越来越大罢了”

听到这声音之后,季思安只是笑了笑,心中喃喃自语道:“早就习惯了,从小别人很轻松就能做到的事情,我可能要付出两三倍的努力可能都不如别人的好,但那又怎么样,如果两倍不行就五倍,五倍不行就十倍,如果十倍还不行,那就把命也算上。我不信我永远也赶不上”

“再来”

说完这句话之后,季思安再次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此时身上多处伤痕开始有了淤血,甚至刚才被谢云飞一拳击中肝脏部位,此时各种剧烈的疼痛不断地冲击他的肉体

在那之后,季思安脑海之中便不再有任何声音,场下也如同噤声了一般,整个新生会场,似乎都停了下来,其他擂台也鲜有人再上去,所有人都站在台下,看着季思安那处的战况

整个擂台区只剩下一个倔强又气息极度不稳定的声音,不停地说着

“再来”

“再来”

“再来”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此时的季思安早已经没有什么声东击西之类的把戏了,有的只有拳拳到肉的正面硬刚,用自己的皮肉,去对抗对方的“铠甲”。

一拳又一拳,一拳又一拳

台下的人看着台上季思安不停地倒下,又不停地站起来,有的女学员甚至都用手捂住了嘴巴,不忍再看下去

而当季思安第六十一次想要站起身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

这一日在橘黄色的斜阳之中,有一个少年,倒地又起身,复又倒地,复又起身,有好事者略带着戏谑,统计了季思安倒地的次数

直到斜阳落尽,季思安总共被击倒七十七次,又起身七十七次,虽然遍体凌伤,但始终昂着一颗脑袋

而场上的情景,在季思安第七十八次倒地的时候,发生了变故

这一次,当季思安再次站起来的时候,谢云飞的心中已经有些失衡了,从一开始的不屑,变为认真,然后又由认真变成了不耐,尤其是季思安一次次不肯认输,一次次站起来的时候,看着台下那些人投来的目光,不知为何,谢云飞心中竟然没有了之前的平和冷静,反而开始变得有些难堪起来

所以这一次,当季思安再次被他打倒在地之后,谢云飞并没有像之前那样,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俯视季思安,而是直接对着还没起身的季思安头部便一脚横扫,直接将准备再次爬起来的季思安再次重重地扫倒回地面

而这一下攻势极为猛烈,虽然谢云飞还是留有余地地收回了风罗之力,但这一脚直接扫在了季思安的太阳穴上,而且是季思安完全没有防备的时候,所以有那么一瞬间,季思安差点便失去了意识

“小子,你再这么倔下去,有可能会打出无法挽回的内伤的认输吧,按你说的,等下次努力点赶上了再找回场子就是了。”此时季思安脑海中的语气已然发生了些变化

“现在认输了,就永远也赶不回来了”

在所有人都觉得谢云飞这一脚要结束战斗的时候,季思安再次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用手掌轻轻抹去嘴角流下的鲜血

“再来”

只是这一次,季思安的心中涌出了一股怒意,一股无法抑制的怒意

这一次他不再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也不再用任何虚晃的动作,只是直直地朝着谢云飞直冲而去

季思安这一拳应该是倾尽身上所有剩余的力量,就如同是一只野兽,在生命最后的阶段,所爆发出来的那股惊人力量

十米

八米

五米

两米

“嘭”

两个拳头直面相交的声音,不知为何,竟然听得场下的学员一阵牙酸。

用普通的拳头,对抗覆盖了风罗之力的拳头,结果可想而知,季思安的此时的右手,早已满是鲜血

而因为手上传来的剧烈疼痛,季思安的脸此刻显得有些扭曲

“不疼吗?”此刻,包括季予初在内的所有女学员,全都皱着眉,用手握拳放在嘴巴前面

而比起女学员的不忍直视,男学员除了惊讶之外,有几个似乎是被季思安这一拳的血性给震撼到了

而此时,季滦河看到这景象,先是一愣,然后都只是不屑地一笑,摇着头道:“以卵击石”

但下一刻,在众人讶异地目光中,这以卵击石的一拳,竟然第一次,将谢云飞的拳头给击退了,在场所有人,包括谢云飞,此时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而季思安在这一拳将谢云飞的拳头击退之后,由于重心不稳,一个趔趄,竟然直接从那擂台之上摔了下去

这一刻,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全部消失。

这也意味着,季思安的这第一次擂台挑战,以惨败收尾

之后,在无数孩子或鄙夷,或揶揄,或不屑,或同情的目光中。

季思安被两个身上各自挂着一柄木剑的少年扶了起来,然后那两人中那个略微矮一些的那个少年,将他背在了身后

场下沉默了良久之后,方才有学员开始像往常一般,用着轻佻或者调侃的语气,议论着此时已然遍体凌伤的季思安

听着身后再次响起的各种或嘻笑,或讽刺,或揶揄的声音,季厄尔和背着季思安的白即肖慢慢走出擂台区

只是这一次,这些声音比以前,明显要小上太多太多

此时季厄尔看了一眼此时腰间的木剑,不由得想起今天那名铁匠铺的老板对他和白即肖絮絮叨叨的一大段话

“你们两个就是那小子的哥哥吧,这小子每天都来我们这帮忙,手脚也勤快,嘴巴也甜,脑子也机灵,即便不算他每天跑前跑后帮的忙,就说他来了之后,我手下这群大老爷们打铁都比以前有意思不少

所以我和我那些手下本来寻思着给他弄把小铁剑玩玩,结果他说他暂时用不到,死活也不要。可你说我们这就一打铁铸剑的,也送不出什么别的东西。前段时间我听我一个手下和他聊天的时候,问起他为什么要来我们这鬼地方帮忙。

然后他就提起说他有两个对他很好的哥哥,哦,应该就是你们了,他说这擂台赛就要开始了。

他听说你们这一届其他学员都有武器了,要是你们没有的话,怕你们会吃亏。

所以本来想着学上一段时间,可以来得及给你们两个一人弄一把剑,结果没想到铸剑那么难,他也一直没弄成,这段时间他可是急的不行。

所以听完以后,我们几个就先弄了这两柄木剑,毕竟这里还是有那么点规矩的,如果贸贸然送你们正规的兵器的话,都挺麻烦。不过你们别看这是木剑,但除了韧度差一点,硬度不比一般铁剑差”

而就在此时,听着身后那些揶揄讽刺的声音,季思安那细弱蚊蝇的声音从白即肖背上传了出来:“白大哥,厄尔大哥,对不起,给你们丢脸了”

听到这话之后,今天很反常一句话也没说的白即肖身形一顿,没有了以前的那种嬉皮笑脸玩世不恭,此时只是很认真地开口道:“怎么会”

而在听完季思安这句话之后,向来冷静甚至到古板地步的季厄尔停下了身形,感受着身后那些对白即肖背后那孩子的指指点点,怪笑以及嘲讽。

季厄尔突然转身,语气平淡地开口道:“他叫季思安。我想你们都会记住这个名字。

因为有那么一天他会强过你们,所有人”

那声音显得古井不波,也并不大声,但偏偏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那声音不像是叙述一件事,而更像是跟他们陈述一个道理,一个不容置疑的道理

听到这句话的所有孩子此时皆是一愣,看着那个虽然不高大,但不知为何却给他们一股无形压迫感的少年背影,竟然全场都没有人发出一个声音

但在他们走远之后,不知道是谁先带头笑了出来,然后有人跟着笑出了声,再之后,越来越多的人笑了起来,笑的很夸张,笑的很用力,笑的肆无忌惮

只是在那些笑声之中,谢云飞却紧紧抿着嘴唇,他此时用力将那只此刻正不停颤抖的手紧紧贴着自己的身子以免让他人看出来。

看着季思安被人背着远去的背影,他的脑子里,此时不停地回想着方才,那个倒下了不知道多少次,又站起来不知道多少次的季思安的眼神

而他在战斗结束前那无端愤怒的根源,便是因为季思安的眼神

那个即便到最后,都充满着对胜利无限渴望的眼神,甚至通过那双眼睛,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季思安心中那坚定的信念

即便面对着如此巨大的实力差距,却仍旧没有放弃的信念

也是这世上绝大部分人所没有的信念

背后的笑声很大,盖住了绝大部分的声音,但有一个声音季厄尔和白即肖却听得很清楚,那是季思安的声音,他此时浑身是伤,很是虚弱。

但在听到季厄尔的话之后,他将抵着白即肖背部的脑袋用力地抬了起来,然后语气坚定却十分微弱地应了一声:“嗯”

然后,可能是因为这几日不停地消耗着自身体能以及精神的极限,季思安的小脑袋又贴在了白即肖的背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只是在这一刻,没有人注意到,季思安那满是鲜血的手上,有一抹微不可查的红色气体,缓缓地顺着季思安的伤口,流入体内

第四十七章:喜哥登场

此时的季思安却并没有感受到那么多,一是此时的季思安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

二呢,则是因为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季思安,正在和那个一直以来不停打击他以及跟他唱反调的“内心独白”做着思想教育工作

“不是我说兄弟,我们怎么算都是一家人,危急时刻,你怎么老他娘跟我唱反调?”季思安此时有些无奈道。

“谁是你一家人,少套近乎”

“不是,我知道,我听白大哥说过,我这年纪是会有点逆反心理,你这样我也能理解,但是你好歹也得知道好坏不是”季思安苦口婆心地开口道。

“我再跟你说一次,我不是你的什么狗屁内心独白或者心理活动”

“你别闹了,我这已经够闹心的了,你就别再给我添堵了”季思安此时已经有些无奈了

“小子,我最后跟你说一次,我不是你的什么内心独白,我闯荡这百灵界的时候,你还没出生”

“你这吹牛的劲头有我几分神态,哈哈哈”季思安笑了一会儿之后,似乎终于像是意识到什么了一般

“”“!!!”“???”

“等会儿?百灵界,是什么????”

“是这个大陆的名字。”那个声音悠悠地传来

“你少唬我这大陆哪来的名字?你瞎编的吧”

“知道的人不愿意提起罢了,所以你们这些人就慢慢忘记了。”那个声音再次传来。

“就算你要吹牛,跟我说话,你也得用“我们””季思安此时再次“循循善诱”道。

“我真的是最后一次跟你说了,我不是你的什么狗屁内心独白,你没发现,我们两个人说话的画风都不一样么?”那个声音此时也有些无奈地传来

“那肯定的,我这独特的等会儿?????”此时的季思安已经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了。

“反应过来了?”此时那个声音中透出了一股挡不住的轻佻意味。

“”“!!!!!”“????”

季思安听罢,愣了很久很久之后,方才开口道:“不是,你”

说到这里,季思安突遭网友然带着哭腔说到:“你你进我脑袋里,不会是打算要夺我的魂魄吧???你你看我这资质差到地底去了,你别挑我啊。我我这里有很多天才,我我帮你物色一个好的”

那声音听到季思安的话之后,也无奈地叹了口气,开口道:“你怕个啥,就你这资质,我脑子给驴踢了去夺你的魄我不过是看你这几次太过拼命了,才出声提醒你一下罢了。”

“所以之前那些声音也都是你”季思安此时连忙点头道。

“嗯”那个声音应道。

听罢,季思安沉默了许久,然后他突然有些扭捏地开口道:“那个,你是不是那种那种世外高人之类的,比如说就是那种,随手一扔,就可以给点什么绝世秘籍之类的”

“这个没有”那个声音古井不波地回答。

“那比如说,有什么特殊法门,可以帮我提升我那个风罗之力的吸收转化率之类的?”季思安又问道。

“这个也没有”那个声音没有丝毫温度

“那你能做什么?”季思安此时有些无语

“你没发现吗?每次你能和我交流,都是在你意识较为模糊的时候”那个声音开口道。

听到这话之后,季思安多少有些了然,然后又转回先前的话题道:“是这样。可是,我问的是,你能做些什么”

“就是说”那个声音沉吟了一会儿,接着道:“我可以在你快睡着或者快醒来的时候,把你叫醒,让你有更多的时间去修行”

“”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季思安此时面无表情地问道。

“你叫我喜哥就好了”那个声音此时开口道。

“喜哥,我们要不然聊一聊关于易主的问题,比如我帮你找一个天资更厉害些的人,然后你去他们脑子里,去鞭策他们,你看如何?”季思安再次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也行,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可能得先聊聊夺舍的问题”那个声音始终保持着一副高人的平静。

听到喜哥的话之后,季思安立马嬉皮笑脸道:“喜哥,你看,我就跟你开个小小的玩笑你别当真,这样,从今天开始,我们各论各的,你管我叫主人,我管你叫哥,如何?”

“滚”

在那之后,季思安再次陷入了沉沉的梦中

当季思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然是第二天了,此时的他正呈大字型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上的木梁,过了起床后的懵逼期,他开始回忆起昨天的事情

而当他回忆起昨日他在白即肖睡着之前的那段对话时,突然发现那段记忆好像变得很是模糊,到底是自己的幻觉,还是自己脑袋里真有这么个喜哥

如果真的有的话,那又是从哪来的?

想到这里,季思安摇了摇脑袋,不再想这事,虽然心中多少有些激动,但此时自己也不可能再倒头去睡,大不了下次自己要入睡前,试着叫叫他便是

见此时房间里已经有阳光了,季思安便想着下床,但他才刚想动一下身体,突然嘴巴就发出一声不由自主的闷哼

“好痛”此时,因为手臂上传来的剧烈酸痛,导致他全身收紧了一下,而这一下,则带动了全身肌肉,各种酸痛接踵而至是迎面扑来。

季思安就浑身上下好像就没有一个地方不痛的,此时在床上兀自挣扎了好一会儿,方才稍微适应了一些。

而当他准备起床,站起身来的时候,突然就两脚一软,身体瞬间便往下坠,幸好用手稍微撑住了床沿,方才没有跪倒地上去。

但饶是如此,从手上以及腹部传来的剧烈酸痛以及腿部传来的那种肿痛以及无力的感觉,也让季思安结结实实怀疑人生了一会

此时的季思安看着自己不停颤抖而且既无力又僵硬的大腿,再看看自己此时肿胀而且酸痛不已的手臂以及腹部等各处肌肉,一时间竟然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良久之后,他方才站了起来,而当他站起来之后,双腿的抖动更加不受控制。

看着日头,算了下时间,季思安忍着身上的酸痛,穿上了平常穿着的负重衣,然后准备赶往集合点

而当他走到门口,然后看着那一眼望不到边的山路时,季思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这是季思安第一次发现,原来下山的路是如此漫长,如此痛苦

在他抵达集合点的时候,这里已经站着两百九十九个人,而季思安是第三百人

见到所有人到齐之后,今天的导师也走了出来,今天的导师是陆闲云,所以今天的课程自然也就是感知课

“所谓感知,就是感应你们身边的风之力,是修行者最为基础的能力,而你们在来这古境之前,家族中也都已经跟你们详细介绍过了,所以我也不再这罗嗦了。那么今天呢,我就先教你们一个能让你们更快进入感知状态的打坐姿势”陆闲云见时间到之后,便单刀直入地直接开口道。

季思安此前即便听过白即肖偶尔给他说过,但因为季思安从来没有感知到过,所以此刻听得云里雾里

陆闲云说完之后又接着道:“这个基础的打坐姿势叫做五心朝天,你们先去那边拿个蒲团”

当所有学员拿到蒲团之后,便是陆闲云用他那略显懒散的声音介绍着关于五心朝天的动作要领以及要如何击中精神之类的

“五心呢,分别代表手掌心,脚掌心以及头顶心,所以五心朝天,就是打坐之时,两个脚掌心朝上,两个手掌心朝上,然后保持身心空明用心去感受身边流动地空气中蕴含着的风之力,然后集中意念做牵引,将其牵引到体内”

而这些话,季思安听得很认真,也试图想要认真地去实践,在试了好一会儿之后,季思安除了身上那不断传来的酸痛以及疲惫感之外,什么也感受不到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啥也感受不到但却装作一副正在努力感知天地的季思安,百无聊赖地开始感叹这古境的课程安排的很是合理的

第一天先是练得你精疲力尽,然后第二天放你坐在蒲团上好生养精蓄锐,这安排的很科学嘛

但季思安不知道的是,安排肯定是合理的,只不过,其他那些学员在感知风之力以及吸收转化风罗之力的过程中,那种精神上的疲惫程度绝对不输给昨天肉体上的诸多训练的。

只不过,这些季思安都很“幸运”地感受不到

在那实在无所事事的季思安突然想起一件事,如果这几天他在昏迷前地那个声音不是幻觉的话,那自己的脑海里不是还有个东西嘛

季思安此时闭上眼,认真地想要去感知那个自称喜哥的存在,可是试了许久,却始终没有一点反应,直到他略微有些犯困的时候,突然听到了那个这几天来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叫我干什么”那个声音此时显得十分高冷。

听到这声音之后,季思安惊喜交加,过了好一阵子,确定那并不是幻觉,然后又努力压抑自己心中剧烈起伏的情绪,在平复好心情之后,方才开口道:“那个,你就是喜哥对吧”

“嗯。”那个声音此时又冷哼了一声。

“原来不是幻觉”说完之后,季思安接着开口道:“为什么我平常的时候感觉不到你?”

喜哥听罢之后回答道:“在你的精神力还不能做到内视的时候,只能在这种意识朦胧的时候感知到我,也就是正常人半梦半醒之间。这个度刚开始的时候比较难掌握,睡意如果浅了,你就感知不到我。反之,如果睡意深了,你就喂?喂?喂?我擦”

第四十八章:“喜哥”

作为这节感知课的导师,此时的陆闲云正如他名字所起的那样,像一只闲云野鹤一般,翘着一个二郎腿,十分惬意地半卧在一片草地之上,看着下方的三百名学员。偶尔也会闭上眼略微感知一下那些学员身边的风罗之力流动,以及他们的吸收情况。

而当他感知了一会儿之后,无比讶异地睁开了眼睛

因为他明确地感知到,此时那三百人之中,有一个小女孩,她身边的风之力正如同发了疯一般,疯狂地朝那个小女孩的身体流窜过去,甚至将离他近的那几位身边的风之力也全都牵引了过去,整个人就如同一个小漩涡一般,巨量地吸纳着周围的风罗之力

而最为让陆闲云吃惊并且无语的是,比起其他人努力闭眼认真感知不同,这个小女孩此时只是坐在蒲团上,眼睛四处张望着,似乎像是在找着什么

其实这么多年以来,饶是陆闲云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夸张的情况,天命之资也没有这样的吧

他突然想起来,这小女孩当时在测试吸收转化率的时候,好像是说那测试的柱子出了问题,据当时的记录员的说法,就是“哪有一秒钟就吸光所有风之力的人嘛,肯定是那灵柱出问题了”

所以这名叫做柳一羡的小女孩,她的吸收转化率至今都没有登记在册。

此时看着这小女孩身边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涌入小女孩身体的风之力,陆闲云突然觉得,那天那个不过一秒钟就完成测试的柱子,可能不是坏了吧

而与这里热闹非凡的风之力相比,此时另外一个男孩身边的风之力,就更加让陆闲云感到不可思议了

因为此时,那男孩身边的风之力,以那男孩为原点,形成了一个五米范围的风之力真空区

而在那男孩身边的那四名学员可以说是倒了血霉了,此时那四位资质不俗的学员,身上不停地冒着汗,但却始终捕捉不到自己身边的风之力

这情况看的陆闲云一怔,低头看了眼花名册,这个叫季思安的

天谴之资

此时在花名册上,这四个字显得尤为醒目。

可是,即便是天谴之资,也没听说过是这样的啊,一般来说,天谴之资只是单纯的无法感知以及吸收转化罢了,但他这个,能让风罗之力都嫌弃地远远遁开的,那绝对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了

这绝对是天谴之资中的极品了吧

不过若是换做一般的导师,看到这两个人的这种情况,肯定会第一时间上报上去

但问题在于,陆闲云这个名字并不是白叫的,而他也很认真地体现出了人如其名这个成语的真实之处,所以为了践行这四个字,陆闲云只是用手搓了搓大腿之后,便打算装作不知道这回事

做好打算之后,他突然发现,总不能让那四个学员就在那干着急吧

想到这里,陆闲云走向季思安的方向,然后让那四名无辜受了牵连的学员换去了其他位置。

看着那四名学员在换完位置后,脸上露出的那种如同恍若隔世一般的表情,陆闲云不由得更加惊讶于季思安的这种“超能力”

而在此过程之中,他再次惊讶地发现,季思安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仍旧可以静心感受,甚至连他让那四名学员换了位置季思安都丝毫不为所动。

正当陆闲云准备赞叹季思安定力可嘉的时候,他的耳朵突然听到一个很细微的声音

在听到那声音之后,陆闲云一把走过去,半蹲下身子,看着此时睡相安详甚至发出轻微鼾声的季思安。他一把掐住季思安的脸,开口道:“睡的很香啊”

此时被陆闲云掐了一把之后的季思安,自然瞬间便醒了过来,睁着大大的眼睛,装作一脸无辜地看着陆闲云。

见状,陆闲云竟然只是摇着头笑了笑,丝毫没有批评季思安的意思,微笑着开口道:“声音小点,你看,把别人都吵走了”

季思安此时看着面前的陆闲云,然后再转头看向四周,果不其然,在他方圆五米之内,真的一个人也没有,所以此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看到周围空空如也的五米范围,季思安本来象征性地想让那些学员回来,并且一再保证自己不会再“发出声响”,但他们却始终不为所动,一个个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宁愿自己挤一挤,也不愿意过来“打扰”季思安,这样的精神让季思安很是感动。

陆闲云见状也只是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于是季思安在陆闲云走后,突然意识过来,刚才好像听睡着了,于是此时便又开始心无旁骛地去脑中找那位被季思安视作神明的“前辈”聊天去了

“前辈,前辈,我回来了”季思安此时明显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开口补充道:“你刚才说的如果睡意太深的后果我已经知道了”

“小子,你怕不是没挨过文化人的打”那个声音开口道。

听到这话之后,季思安不敢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连忙好奇地开口问道:“对了,那个,前辈你是不是什么大神级别的人物,然后受伤陨落,然后被迫困在了那个杯子里”

在沉吟良久之后,只听得那个声音开口道:“你还真猜对了,虽然现在我什么也不记得。不过你好生伺候我,等我恢复了往日风采,你的好处自然是不会少的。我偷偷跟你说个秘密,我好像拯救过这世界”

他说完之后,季思安愣了一会儿,什么叫我好像拯救过世界,但现在什么也不记得

这怎么像是诓人的话啊?扯淡嘛不是。

我怎么觉得这家伙像个江湖神棍啊

“那前辈你现在能教我些什么吗?比如拿出个什么宝物或者”季思安不停斟酌着措辞。

“这个不着急”此时,那个声音悠悠地传来。

听到这话,季思安似乎抿起了嘴,沉吟良久,心中那喜悦的心情明显有些开始向下滑落

不知为何,那个声音的主人似乎对季思安的心情很是在意,在感受到季思安情绪的明显变化之后,那个声音又开口道:“咳,那个,我的功法秘籍都太高深了,你现在还用不上,我这段时间先教你些特别的东西”

听到这话的季思安,情绪又再次高涨起来,不过这次他没有心急地问那些问题,而是转而开口问道:“对了前辈,我我该怎么称呼你啊”

“呃叫我叫我喜哥吧”那个声音此时有些迟疑地开口道。

季思安听罢,眉头直皱,喃喃道:“喜哥?这名字,好生奇怪”

但念叨归念叨,季思安仍旧开口道:“那个,喜哥你刚刚说,要教我特别的东西?”此时,听声音,便能感受到季思安的眼睛在发亮。

“对。那个,你看,你现在在做这个五心朝天是吧。你们那个导师教你的不正宗,我教你一个正宗的。”喜哥开口道。

听罢,季思安连忙开口道:“真,真的吗?那要怎么做才是正宗的?”

“你做这五心朝天的时候,面无表情怎么行,你得笑啊”此时喜哥开口“指正”道。

“笑?????那能有什么用?”此时,季思安疑惑地开口道。

“你甭管,你只管笑就是了”喜哥此时开口道。

听到这个无比古怪的要求,季思安愣了许久之后,方才开口道:“那这个简单,包在我身上,你看我这么笑可以吗?”

季思安说完之后,开始发出“嘻嘻嘻”的笑声

“你在脑子里笑有个屁用?”喜哥此时开口道。

听罢,季思安也意识了过来,说道:“哦,那我现在先去笑了?”

“快去吧”喜哥此时淡然道。

此时,季思安睁开了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他始终觉得这个“喜哥”有些不那么像什么世外高人。

而且,他总觉得这其中有一些让他感觉古怪的地方,但是他却想不起来是哪里古怪。

想不出来便不再多想,季思安此时吐出一口气,虽然怀疑,但却仍旧照着喜哥所说的去办了

所以在那一天早上的感知课上,有一个少年,在众目睽睽之下,以五心朝天的姿势,咧嘴傻笑了一整个早上

ps:接下来将会揭开“喜哥”的真面目,大家可以敬请期待。

第四十九章:剑法课

而当季思安准备和他脑海中的那个喜哥讨个说法的时候,季思安猛然间发现,天竟然都已经亮了

此时反应过来的季思安,愣愣地看着那缕晨光,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不知疲倦地熬了个通宵

当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吃完饭,走出门的时候,看着门前的台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到达集合点时,季思安睁着他稀松的睡眼,呆滞地看着周围,直到导师出现时,方才恢复了些精神

今天的课是剑术法门课,导师则是王遇深

而这剑术法门实则是两类,剑士的剑术,以及念师的法门,但这两类被并成了一堂课。这堂课自然是为了让剑士学习剑术,然后也要让他们熟悉念师的法门,这样才能扬长避短,知道如何战斗。

反之对念师也是如此

这第一堂课,便是要让学员学会剑术中最基本的挥剑

王遇深很敷衍地说了几句开场白之后,便领着学员去了那六灵塔对面的一座小山的半山腰上,在他们集合点之前,有一个十分巨大的瀑布,水流湍急,撞击在石头之上,发出不间歇的轰鸣之声。

而当他们到达集合点时,最引他们注目的,却不是那瀑布,而是一个无比巨大的铁架,那铁架大约有四米高,而在那铁架中间,有着无数小孔,如果学员有闲心去数的话,会发现有足足三百个

那些学员到那之后,便被王遇深导师要求在每人领完一支木剑之后,按照队列站在那铁架的孔眼之下,背朝着瀑布站定,然后便听王遇深开口说道:“今天,我们先学习简单的拔剑”

说完之后,便先行将腰中的长剑单手握于手中,只见他头顶的那个孔中突然掉下来一个如同铜钱一般外圆内方的铁片,这铁片中间中空的部分刚好比那木剑的宽度稍微宽上大约一公分

然后便在那铁片掉落的瞬间,王遇深瞬间出手拔剑,然后一击向上,径直将木剑将那铁片串在了剑上

做完这简单的示范之后,他开口道:“你们头顶的每一个铁片都有对应的编号,最先在木剑上串中一百个铁片的,便可以休息,现在,开始吧”

在这句话说完之后,所有学员头顶上的三百个小孔,都同时往下掉落铁片,而在一个掉落之后,紧接着又掉落第二个,两个铁片之间掉落时间的间隔十分短,刚好勉强够他们做好拔剑以及收剑动作

此时的季思安因为站位原因,所以自然而然地被安排在了最后一排的最角落

当季思安听到今天的课程是挥剑的时候,季思安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微笑,因为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有无数个午后,季思安都跟着季厄尔在那片树林之中,做着这些简单乏味的动作。

他依稀记得他曾经问过季厄尔,为什么他每天光做这这些最基础的类似拔剑,挥剑之类的动作

季厄尔在听完季思安的问题之后,只是轻笑了一下,说了一句:“如果一个人连最基础的动作都做不好,那还怎么往上爬。同样的,两人交战,对方有着各种花哨无比的招式,但他连我最简单的一剑挥击都接不住,那动作再花哨又有什么用”

这段话,对于季思安而言,深以为意,所以季思安对于这些基础动作的练习也不在少数

所以当那些铁片落下的时候,季思安带着一副自信而又从容的模样,挥出了第一剑

此时的王遇深站在第一排前方,看着这第一排的二十人那已经开始慢慢整齐的动作,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心中暗叹着这一届的季族古境的新学员们确实颇为有天分。

正当他对第一排以及后面几排的那些学员们快速的学习能力颇为赞叹的时候,却隐隐约约听到类似“哎哟”“你干嘛呀”“你轻点”以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的声音

听着耳朵里不停传来的这些声音,王遇深此时皱起了眉头,心想着这种时候怎么会有人还在聊天?

想着这些,他便向队伍后方走去,越向后走,明显的发现后面的那些学员的动作就渐渐地便的杂乱。

而当他走到第十五排的时候,突然一个铜片从正前方以极快的速度飞了过来

“?????”此时的王遇深一抬手,用两个手指将那铁片夹在了手里,看着铁片上一角的凹陷,眉头皱的更紧了。

虽然这铁片不算厚,但像用木剑在这铁片上留下这样的凹痕,这挥击的力道,绝对不小。

看到这情景,王遇深接着向前方走去,越向前走,那些呻吟以及问责的声音还有那个不停道歉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而当他走到第十七排的时候,刚好听到他身边的一名学员如同见了救星一样地看着王遇深,然后开口道:“导师,有人在后面放暗器”

此时王遇深看着那学员脑袋上的包,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步伐

而当他走到第十九排的时候,终于在最后一排的最角落处,看到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此时的季思安正专心致志地朝着那些掉落下来的铁片不停地挥击,但唯一不同的是,其他那些学员的挥击是虽然无法每一次都刚好刺中那铁片的中间位置,但好歹是冲着那铁片中间的位置去的,而且最后为了能串中那个铁片,多少都会在木剑快要触碰到那铁片的时候,稍微降速控制一下

但季思安却根本不是如此,王遇深看的出来,季思安拔剑以及收剑的动作十分娴熟,而他每一击的力道都很大,而且不光力道大,而且还能十分快速地再将木剑收回。收剑的速度也很快,所以整个动作显得行云流水,甚至颇具观赏性。

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季思安击中的那些铁片,飞行的速度也很快,而此时季思安正前方的那一片学员,已经全部将脑袋缩进了衣服里,但饶是如此,那些铁片打在身上的时候,仍旧会让他们一激灵,但因为要完成了才能休息,所以只能缩着头,一边恨得牙痒痒,另一边却不能停下手中的动作,显得无比滑稽。

王遇深此时走到季思安面前,歪着头,满脸不解地看着季思安,开口道:“这位这位壮士,你这是在?”

季思安听完之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头一本正经地开口道:“在完成导师您布置的任务”

“可是你这你这全把铁片打飞了,还怎么完成?你此时大可以放慢一些速度,你的准度以及挥击姿势都不错,只要慢一点,应该可以很轻易地串中铁片的中心位置”王遇深此时皱着眉开口道。

季思安听完之后,脑中想起了季厄尔曾跟他说过的许多关于剑术的理论,此时开口道:“导师,我们练习这个动作的最终目的不是为了应用在战斗中吗?”

“是这样没错”王遇深此时开口道。

“可是如果我为了串中那个铁片,每每都在最后关头收力,若是习惯了这样的动作,形成了肌肉记忆,我想应该完全不利于战斗。”季思安此时看着王遇深,眼神真挚地开口道。

听到这话之后,王遇深一愣,看了季思安很久,然后示意季思安接着说。

在得到这个示意之后,季思安接着开口道:“我想,我们应该在不改变挥剑动作的前提下,试着去串中那铁片才对吧。不然不是本末倒置了嘛”

听完季思安的话后,王遇深微微点了点头,这个道理其实他也懂,甚至在他学剑的过程中,也是如此坚持的,但是对于那些学员而言,他并不想如此苛求,他原本的计划是等到他们可以轻松串中铁片之后,再让他们注意挥剑的这些细节,然后再慢慢改变

但此时季思安中这样的“精益求精”的情况,他也无法说出什么问题,沉吟了一会儿之后,他看着季思安开口道:“要不这样吧,你先调到第一排去如何?这样你既可以继续坚持你之前的做法也能不伤到其他学员,如何?”

季思安听到之后,还不待他点头,他前方一整个扇形范围内的学员此时全都用力地点着头,纷纷称赞导师这个决定英明神武

见状,季思安不由得撇了撇嘴角

看到季思安此时被换到前面去之后,那名原本在季思安身前的学员连忙站到了季思安的位置,生怕他再跑回来一般,而这一列的学员全部向后挪了一位,季思安便由最后一排的最角落,一跃而成第一排的最角落

当季思安从后方走向前方的时候,他能清楚地看到,这些学员的动作从后往前,似乎变得愈发的整齐,当他站到第一排的时候,那第一排的那些学员,他们的动作已经几近机械化,甚至连每一个人最后那一下收力的动作都变得十分一致

而这样美观的场面,在季思安头上的那个小孔开始往下掉落铁片的瞬间,土崩瓦解

第五十章:恰到好处的一剑

斥天曲第一卷:江湖有个季思安第五十章:恰到好处的一剑“他在干什么?”

这是此时季思安身周那些学员们的一致想法。

“好家伙,飞得这么远?”此时不止他身边的,还有他身后的,还有那第一排所有能看到铁片飞出去轨迹的学员,他们全都冒出了这个想法

“他到底在干什么?”此时,那些学员看着此时十分规律地不停飞出去的那些铁片,全都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只见此时季思安面前的那些铁片,此时正无比规律地顺着一个美妙的抛物线朝着前方山下的位置飞了出去,就这样一片接着一片,一片接着一片

但如果你细心观察的话,便会发现这些铁片地运行轨迹粗看之下似乎保持一致,但其实每一片都和上一片都有着略微的不同,因为每一次挥击,季思安都会略作调整,虽然此时他的剑上一个铁片也没串中,但他相信,在这样的调整之下,总会有一剑,可以做到又快,又准,又稳地刺中那铁片而且不影响自己收剑以及下一次拔剑

在季思安这样乐此不疲地调整了大约一个时辰左右的时候,此时他的剑上仍旧一个铁片都没有,但他能感觉到,此时已经无比接近了

但就在此时,季思安的眼角出现了两个他颇为熟悉的身影

这两个身影属于一只白狗以及一只红鸟,当这两个身影出现在这些学员面前的时候,便听到那红鸟口吐人言骂骂咧咧道:“傻狗,快来,就是这里了”

而当他们看到季思安之后,缓缓地来到了季思安跟前

季思安自然注意到了他们,但此时他正在上课,而且他能感觉到自己快要调整出那最准确快速的一剑了,所以他眼睛瞥了那红鸟与白狗一眼,开口道:“狗哥,鸟爷,今天没时间陪你们玩了,我这上课呢”

听完季思安的话,那红鸟的语气里充满了冰冷,开口道:“问题是,我那下雨呢”

季思安听罢,先是看了看这里晴朗无比的天空,然后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踮起脚尖往山下看了一眼,此时他正前方的位置,正对着那一鸟一狗平时待的地方想着刚才那顺着优美弧线飞出的铁片,季思安瞬间便意识到了那红鸟口中的下雨是怎么一回事

季思安在在意识到这个之后,季思安赶紧停下手中的动作,开口道:“鸟爷,狗哥,你别光看着我啊,这里这么多人,那也不一定是我吧”

当他说完之后,发现那一鸟一狗的眼神都十分冷漠地看了旁边一眼,然后又把目光转回来,季思安见状皱了皱眉头,然后转头看向那边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这第一排的剩余十四人,此时地动作竟然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的整齐划一,而且每一刺虽然有些慢,但都精准无比,动作一气呵成,甚至显得游刃有余

看到这一幕之后,季思安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明显能看到那些学员此时眼角其实多多少少都瞥向他这边,但愣是装出一副心无旁骛地模样。

季思安暗道一声“卧槽”,然后连忙堆起笑脸,开口道:“其实我也和他们一样的”

“你试试”那红鸟此时满脸不相信地看着季思安,两只鸟眼都散发着浓浓的怀疑的气息

季思安看着那红鸟要吃人的眼神,不由得心头一紧

咬了咬牙,握紧了手中的木剑,他此时不停回忆着方才最后一次调整,精准度和动作都已经算是无可挑剔,唯一地问题就出在出剑时机的把握,其实假如季思安愿意降低一点出剑的速度,应该就可以串中那铁片

但问题就在于,季思安是个无比执拗的人

此时,他深深呼出一口气,然后集中心神,在铁片落下的瞬间,他并没有马上出剑,而是待得那铁片掉落在他头顶的时候,右手骤然抽动木剑,而这一次,时机把握的恰到好处,在不减慢速度的同时,干净利落地刺中了那铁片中心

这一刺,不论是力道,速度,姿势,出剑轨迹以及拔剑时机的把握都几近于完美。

此时不光季思安,连在一旁旁观的王遇深都眉头一挑,这小子,这算不算每逢大事有进气?

此时季思安看着木剑上的那枚铁片,顿时喜笑颜开,刚准备松一口气。

在下一刻,那掉落下来的第二枚铁片并没有照顾他的感受

当那第二枚铁片下落的时候,季思安习惯性地一剑抽击,然后便看那铁片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径直朝他前方飞了出去

接下来是第三片,第四片,第五片

季思安越打越乱,那铁片越打越远,红鸟的脸也越来越臭

而随着那红鸟一声:“他娘的,就是他,傻狗,咬他”

之后,季思安鬼哭狼嚎的声音便在这节剑术课中充斥了整座小山

听着不断传来的环绕立体音,第一排那几位已经完成任务的学员,此时也纷纷站在前方,看着此时在山中四处疯跑的季思安

“这季思安还真会耍宝。”此时已然完成了导师布置任务的季滦河单手负于身后,开口道。

季石清听罢,只是静静地看着下面季思安辗转腾挪的动作,皱了皱眉,突然开口道:“他刚才那一剑,你们有没有看到”

他说完之后,季予初也点了点头,开口道:“我看到了,那一剑,不论是力道,准度或是时机,都无可挑剔”

“碰巧踩狗屎罢了”此时,季滦河看着季思安,有些不屑地开口道。

季石清听到这句话之后,仍旧看着此时在山下各种打滚撤步的季思安,开口道:“我碰巧挥不出那一剑”

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季滦河的眼神逐渐由不屑转为平静,在看到季石清此时那再次眯起来的眼睛之后,季滦河看向季思安的眼神,慢慢变得有些冰冷

对于专心致志挥剑的那些学员而言,这一天早晨的时光流逝地尤为快速。

但对于季思安而言,这个早晨就显得有些煎熬了

整整一个时辰,季思安被那只白狗整整追了一个时辰,身背着四十多斤的负重,不停地四处奔逃。

每每自己刚停下,准备喘口气的时候,便能清楚地听见自己身后那只白狗的临近的脚步声,在如此反复了好几次之后,季思安总算明白过来一件事。

显然这白狗仍旧是在耍他,其实到后面的时候,季思安早已经体力不济,速度也明显慢了下来,但那只白狗就永远都在季思安身后一个身位,就是那种你回头就会被追上,但不回头就一直听着那白狗喘气声的距离,可以说的上是心里压力最大的距离

然后只要季思安一停下来,就能听到后面白狗张嘴哈气的声音,就是那种一听就知道,如果自己不跑起来的话,屁股绝对中招的即视感

在整整被追了一个时辰之后,季思安整个人背靠着一棵大树,鼻吸嘴呼,不停大口喘气然后不停摆手示意自己实在跑不动,明显一副任打任罚的姿态摆出来之后,那只红鸟方才落在了白狗的肩头,很潇洒的甩了甩头上那一戳鸟毛,开口道:“傻狗,差不多了,咱们走”

“啊?就这么走了?”季思安此时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问道

在听到这句话之后,那只红鸟和白狗同时转头,在那之后,季思安的惨嚎再次出现在这座小山的各个角落

而且这一次的嚎叫,明显比先前的,更加凄厉一些,因为这一次,季思安的屁股,真的被咬了,不过咬的不算重就是了

那之后,季思安一句废话也没有多说,嘴角十分有礼貌地微笑着目送那红鸟和白狗下了山,在确定他们走远了之后,季思安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开口抱怨道:“这几天笑得脸都有些抽筋了,也不知道有啥用”

在把脸拍回正常表情之后,季思安又揉了揉自己的屁股,自言自语道:“还好穿的厚,要不然,最后这几口下去,绝对要被咬出血来”

只是不知为何,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季思安突然愣在原地,愣了很久,然后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兀自喃喃道:“嗯?血?对,我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在那之后的下午时光,季思安虽然疲累,但仍旧照常去了铁匠铺和酒肆,做着一如往常的事情

而到了晚上,当季思安躺上床,闭上眼之后,那位喜哥便又跑出来作妖了

“那个,昨天晚上你练得很好,我们今天继续”喜哥此时故作高深地开口道。

只是这一次,季思安并没有照做,而是沉吟了片刻,开口道:“对了喜哥,你上次说你是怎么进到我脑子里来的?”

喜哥听罢,一脸无所谓地开口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运气好,那杯子跟你滴血认主了,所以我就也跟着那杯子进来了”

“那是什么时候来着”季思安此时又开口问道。

“应该就是你在和那个谢云飞打架的时候,刚好有血滴在那杯子上了吧”此时,喜哥又开口道。

听到这话之后,季思安突然冷笑了一声,斩钉截铁地开口道:“可问题是,我记得那杯子砸到我头上的时候,我被砸出血了,但那杯子在那之后明明还在,所以根本不是你所说是那样,是滴血认主的你在说谎!”

第五十一章:非人哉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不会是在怀疑我把”此时在季思安的脑海中,喜哥的声音缓缓传来

“是。”季思安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听到这话之后,喜哥也带着些许怒意一般开口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我记得那杯子砸到我头上的时候,我就被砸出血了,而且那时候那杯子上就已经沾了我的血。但那杯子在那之后明明还在,所以根本不是你所说是那样,是滴血认主的”季思安开口道。

听到季思安此时说的话之后,喜哥明显有些乱了阵脚,有些慌乱地开口道:“那可能,可能是那一次那个血没有溅到杯子上。”

季思安听罢,没有纠结于这个问题,开口道:“那你说,你是什么大人物对吧”

“对,反正我肯定是个什么大能,我只是现在比较虚弱”喜哥此时连忙道。

“你不是说你记忆缺失了吗?”季思安此时开口问道。

喜哥听完之后,愣了许久,发现自己说的话好像漏洞越来越多,此时急忙开口道:“那多少是有点记忆的嘛。”

听到这里,季思安已经基本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他脑中的这个喜哥,估摸着说的全是假话。

季思安这些年中,除了受到的苦难多于常人之外,他遇到的骗子自然也不少。从一开始,季思安就觉得喜哥说的话有些怪,但当时自己也被兴奋冲昏了头脑,但后来发生的事愈发地让季思安觉得喜哥说的那些话有古怪。

而方才喜哥那慌张的语气以及话语,已经基本能让季思安确定他自己的推断。

而此时,喜哥见季思安不说话,又开口道:“喂,不是,你不会觉得我在骗你吧?”

“嗯。”季思安再次面无表情地说完之后又补充道:“你之前说的所有,什么你是大能,什么你有什么功法秘籍,什么你有办法帮我提升吸收转化率,这些应该也都是在说谎!”

听到这话之后,喜哥终于坐不住了,开口道:“怎么可能”

“那你给我一个看看?”季思安此时开口道。

喜哥听罢,急忙开口道:“不是说了,你现在境界太低,我给你也没用”

“你就是没有。”季思安此时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听到这里,喜哥愤怒地开口道:“小子,你是不是以为我治不了你?我跟你说,我这一招混元乾坤夺魄手下去,你当时就得躺在地上不省人事,趁我还没下定主意,你赶紧认个错,好好接着干昨晚的事,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听到这话,季思安似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口道:“你要是真有这能耐,你大可以给我些教训,而不是用说的”

喜哥听罢,再次愣了许久,开口道:“我我只是想温和地和你相处,不然,不然我”

“不然你能干什么?”季思安说完之后,接着开口道:“你这些天,除了一直叫我不分场合地笑之外,便什么也没有干过。”说到这里,季思安顿了一下,接着开口道:“那其实根本不是什么正确的方法,只是单纯地因为,你需要我做这个吧”

“我我懒得跟你说。老子去睡觉了”喜哥留下这句话之后,便再也没有发出声音

“喂,喂,你出来你到底是个啥喂!!你出来!!!”季思安独自一人在脑中吼了良久,其实要是换做正常情况,季思安可能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怒气,但如果换成你在人前人后,傻兮兮地用那个什么五心朝天的姿势傻笑,一笑还是一整天的话,你可能比他还生气在吼了良久也不见脑中的喜哥有任何动静之后,季思安也只能悻悻作罢。

在那之后,季思安再也没有在脑中听到那喜哥的声音

之后的日子也恢复了平静,那剩下的两节课,比起炼体课的拖后腿,以及剑术课的鬼哭狼嚎,这两门课程,季思安都算是比较正常,当然,这只是相比之下的正常。

而和他作比较的对象,是柳一羡。因为和柳一羡比起来,这一整个班的人,其实都挺正常

事情要从第四天的身法技巧课说起,这一天那些学员集合好之后,便在沈姨的带领下来到了昨天的那个铁架之下,然后沈姨让所有学员的身后都绑了一个布条,然后笑着宣布了今天课程的任务,那就是在保护字身后布条的同时,去将其他学员身后的布条扯掉。

规则很简单,只是在他们围绕布条展开“战斗”的同时,那铁架上的小孔里,会不停地激射出十分细小的铁针,而这些铁针的力度倒是经过了计算,大概停留在那种会让你疼的菊花一紧,但又不会受伤的那种程度

而当沈姨一声开始之后,那三百学员就这么在那不算大的小空间里,展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厮杀

这场“厮杀”的开端,还算正常,只是在第一个学员被那细针扎中之后,才发现这场如同游戏一样的课程,并不简单

因为那些细针似乎被萃取了一些微量的毒素,因为那些学员在被针扎中之后,那些被扎中的部位,竟然会出现轻微的麻痹。所以当身体被扎中第一针之后,速度就会多少有些减缓,而速度减缓的后果,自然就是增加了自己再次被那细针击中以及被他人淘汰的概率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细针的密集程度也在不断增加

其他学员一开始并没有发现这些细微的变化,但饶是细微如此的变化,却都没有逃过季思安的眼睛。

你问为什么?作为全场第一名被淘汰的学员,身着五十余斤负重衣裤的季思安站在旁边看的一清二楚

只见此时的细针已经密集程度已经让季思安有些眼花了,正在他为那些还在奋战的学员捏把汗的时候,他的肩膀上突然有一只厚重的手拍了下来。

季思安转头一看,竟然是程义节,此时他正满脸笑意地看着季思安身旁淘汰的近一百名学员

下一刻,季思安看到程义节和沈莲这对夫妻档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所有已经被淘汰的学员和接下来所有被淘汰的学员,便开始上起了针对腿部的炼体课

这一个早上,季思安和那些学员开始各种跑步以及蛙跳,还有深蹲之类的腿部训练,中间还夹杂了许多类似半空悬体之类的训练腰腹核心力量的训练

总之是练得所有学员全都痛不欲生,而季思安的痛苦程度,自然要比别人多上几倍,毕竟不是谁都穿着五十多斤的负重衣物来上课

而当所有人完成那些训练,回到那铁架旁的时候,才发现一件事,那就是那铁架之内,只剩下不到五个人。

此时的细针密集程度已经如同雨幕,肉眼近乎看不到空隙,而在这之中,有一个女学员,此刻如同闲庭信步一般,在其中穿梭来回,似乎还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身上更是一根针都没有而且她竟然还有余力,将那些无法避开细针,在中针之后,被随之而来更多细针攻击而无力躲避的学员丢出铁架之外

这种视觉冲击,绝对可以算得上是无比震撼的,尤其是在众人中绝大部分在一两个时辰以前已经中过针的时候

看到这一幕的季思安,对柳一羡只有一句话

“非人哉”

第五十二章:能不能温柔些?

而在这一天晚上,当季思安觉得今天那个喜哥应该不敢再出来作妖的时候,那喜哥的声音竟然又再次在季思安的脑海中出现了

“哟,床上的朋友,好久不见。”此时,喜哥没了之前那股装出来的高人风范,声音转而变得十分散漫。

“你还敢出来?”季思安此时冷笑着开口道。

听到这话之后,喜哥并没有什么愧疚的语气,反而十分正色地开口道:“修行一途,靠的从来都是自己。整天寄希望于什么奇遇或者他人的给予,那哪里是什么修行者该有的心态?该想的是自己要如何努力能让自己更加精进一步,这方才是修行正途。”

差点被说的无地自容的季思安突然反应过来,开口道:“等一下,我现在在聊的是你骗我的事。”

“嘿嘿,我就随口说说嘛。”此时,喜哥打着哈哈开口道。

“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季思安此时沉声开口道。

听到这话之后,喜哥似乎在整理着措辞开口道:“本来,我打算以一个绝世高手的身份和你交流,岂料换来的是你的猜忌。好吧,我摊牌了,我是一缕残魄”

“残魄?”听到这话之后,季思安皱着眉头。

喜哥听罢,语气有些低沉地开口道:“那些话其实也不完全是骗你的。我虽然记忆很少,甚至忘记了我到底是什么人的残魄。但我记得那个杯子叫做藏魄杯。”

听到这话,季思安似乎眼神一亮,开口道:“那,这藏魄杯是宝贝吗?”

“那肯定是。”喜哥此时开口道。

“那,它有什么作用?”季思安此时掩不住语气中的兴奋,开口道。

“作用就是用来装我的。”喜哥开口道。

听到这话之后,季思安沉默了很久,方才开口道:“那你说你是一缕残魄。这是什么意思?”

“人呢,有七魄,分为喜怒哀惧爱恶欲,而我,就是那排在第一的喜。”喜哥此时开口道。

“那这杯中,还有其他六个你这样的残魄?”季思安此时开口问道。

“没有了,只有我一个。”此时,喜哥斩钉截铁道。

季思安听完之后,沉吟片刻,自言自语道:“喜所以你才老叫我笑?”

“对。”喜哥说罢,又接着道:“我需要吸收你体内有关于喜悦的情绪,然后将其转化为能量。”

“难怪”季思安喃喃一句之后,开口问道:“那你能做些什么?”

“能量转化足够的话,我就能进化”喜哥此时开口道。

听到这话之后,季思安多少有些了然,然后又转回先前的话题道:“可是,我刚才问的是,你能做什么”

“嗯,这个问题问的好你没发现吗?我每次叫你都是在你意识处于半梦半醒之间的时候”喜哥此时开口道。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我问的是,你能做什么?”季思安此时开口问道。

“所以,我能在那些时候,把你叫醒,让你有更多的时间去修行”那个声音此时如同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听到这话之后,季思安沉默了很久,半晌之后,季思安方才又开口问出下一个问题:“那,如果你吸收了足够的那个能量,你又能做些什么?”

听到这话,喜哥立马笑吟吟地开口道:“到那时候,我可以在你沉睡的时候把你叫醒,让你有更多的时间去修行”

“就是说,你的作用就是把我叫醒?”季思安此时扯了扯嘴角,开口道。

“还能陪你聊天啊”喜哥此时开口道。

听到这话之后,季思安又扯了扯嘴角,开口于道:“那不是等于没用?”

喜哥听罢,没有了方才的那些笑意,闷闷地开口道:“对你们这些人类而言,我是没有什么用处,反正我也不妨碍你,你就只管让我吸收喜悦的情绪,等哪天我转化了足够的能量,我便自己走便是了”

不知道为何,听到这话之后的季思安突然愣了一下,良久之后,难得地笑了笑,开口道:“那倒不用说的那么可怜,我只是有些生气你之前那样骗我而已。反正也没什么影响,多个人说话总是好的”

听到这话之后,喜哥顿时喜笑颜开地开口道:“那那你再像昨晚那样?”

“滚”说完之后,季思安便不再理会喜哥,独自睡了过去

第二日。

经过昨天的身法课,此时的众人已经多少明白一件事了,虽然都是今年特招进来的学员,那柳一羡和季思安不一样,绝对不一样

不论是实力还是天赋,两人都完全不一样。

不过在这节实战课之后,众人还是多少发现了两人有些许地方挺像的,那就是这两个人都是捅娄子的好手

这一天,众人在昨天奔跑过的那片操场之中的那片草地上集合,听着作为实战课导师的顾远山一番长篇大论,大抵是讲述关于前几日他们所上的课程都是为了今日的实战课程作为铺垫云云

而在说完那些套话之后,因为是新生的第一节课,所以顾远山便打算先给学员一个见面礼

“正所谓一力降十会,在面对绝对力量的时候,作为弱势一方,如果选择和对方硬碰硬,绝对是不明智的选择。所以必须要巧妙地使用某些技巧接下来,我会挑选一个学员,来给大家做个示范“

说到这里,为了加强观看时的冲击感,在他仔细甄选之后,便决定让看过去十分瘦弱的柳一羡同学上来给各位学员做个演示

此时顾远山用手指了柳一羡,接着开口道:“像现在,这位柳一羡学员,她不论力量还是体型上,都远远逊色于我,那如果她在和我对战的时候,可以如何做呢?接下来,我来给大家做个示范”

在听到顾远山导师这番话的时候,季思安便隐约有些担心,考虑了一会儿之后,便举起手开口道:“顾远山导师,要不然,让我来和你给大家做个示范吧”

顾远山听到季思安的话之后,先是一愣,然后看了眼季思安此时已然颇为结实的身体,笑着开口道:“想不到你还挺会怜香惜玉,不过没关系,让柳一羡学员来,这样比较有说服力”

说完之后,没理会季思安,接着道:“接下来,我会从后方制住柳学员。”

说罢,顾远山便站在柳一羡身后,将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一边放,一边开口道:“来,柳一羡同学,你告诉我,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想要扭转局势,你会怎么诶?诶?我草!”

下一刻,顾远山已经仰面倒在柳一羡前方大约五米远的地方

他自然是被柳一羡摔出去的

顾远山:“????????”

众学员:“!!!!!!!!!!!”

季思安:“”

他此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

我要是告诉你,我早就知道会有这结果,你们信吗?

在这样的变故之下,场上的局势变得有些尴尬起来,此时的顾远山脸上也明显有些难堪,再看到台下那些目光,顿时感觉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而台下的众人更不必说,他们大部分甚至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只看到那顾远山导师还在说着话就被柳一羡一把撂倒在地上了,很多人只是眨了下眼睛,便看到顾远山躺在地上了

而就这一刻,而众人也全都还在懵逼不明所以的时候,只有季思安连忙跑上前,一边扶起顾远山一边开口道:“导师导师,您什么时候教会柳同学这一招的,快教教我们”

季思安此时这一句话算是替顾远山解了围,听到这话之后,顾远山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先是侧目看了季思安一眼,对着季思安温和地笑了笑,复又转头有些惊叹地看向站在一旁的柳一羡。

看罢之后,顾远山站起身,脸上虽然极力压制,但多少还有那么点尴尬的神情,估计之前从来没遇见过今日这般的情况,此时咳嗽了一声,开口道:“嗯这四两拨千斤大家都看到了吧那接下来,我”

而就在这时候,一支手突然举了起来,开口道:“导师,我刚才没看清”

听到这话之后,顾远山笑了笑,再次看了眼季思安,又看了眼此时举起手的谢云飞,开口道:“那这样吧,柳一羡同学,要不你顺便把其余你会的摔法也一道展示一下吧”

见到谢云飞此时正点着头,只听的顾远山又开口道:“来,谢云飞学员,你上来亲身感受下”

那之后的约莫半个时辰,众人便在谢云飞的倒地惨叫声以及顾远山导师适时的讲解下,看到了各式各样的摔法,什么过肩摔,绊脚摔,侧摔总之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现在大家都看清楚了吧”顾远山此时笑眯眯地开口问道。

台下的学员如同小鸡啄米般点起了头

“那么现在先直接给大家分组吧,两人一组,然后实战演练一下方才的那些摔法”顾远山此时开口道。

在见识过柳一羡的手段之后,谢云飞可谓是连滚带爬地下了擂台。其他所有学员全都展现出来十分惊人的默契以及友好程度,在季思安从台上跳下的一瞬间,整个场上便只剩下了台下的季思安和台上的柳一羡这两个孤家寡人

见到这一幕的季思安,转头向顾远山投去一个求救的目光:“导师你看,我能不能跟你一组?”

“不能”

顾远山残忍拒绝之后,顺便补上了一刀:“柳一羡同学的这些摔法已然运用的炉火纯青,你能跟她演练,对你有莫大的裨益”

听到这句话之后,看着此时已经从台上跳下来的柳一羡,季思安只留下了一句话

“能不能温柔些”

答案可想而知

第五十三章:特殊的修行方式...

不知道是季思安皮厚一些还是柳一羡对待季思安的时候,留了一些余力,所以季思安倒没有像谢云飞那样哀嚎遍野。

但饶是如此,季思安也腰酸背痛了一整天时间

接下来的周六和周日,因为没有课程,而季思安也只是重复着之前那几个月他一直在做的事情

在这几日里,季思安倒是和他脑中的喜哥熟络了不少,毕竟虽然没什么大用处,但生活里多个人没事的时候能聊上几句,倒也算不错。

而季思安对于喜哥而言,简直就是宝藏一般的存在。因为喜哥需要的便是类似喜悦的情绪,而季思安,则真正可以做到没事傻乐。

甚至喜哥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和其他人聊天打屁,季思安心中喜悦的情绪可以如此明显;为什么只是普普通通地和别人一起吃个饭,季思安也能一个人在那里傻乐;为什么每天做各种脏活累活,季思安也能喜滋滋地一整天

而最让他搞不懂的是,为什么一个人,给别人送个酒,而且那个拿酒的人甚至连声谢谢都没和他说,他也能自己在心里高兴上好久

这些事情喜哥想不明白,但他能想明白的是,这次他算是捡到宝了。季思安的存在,对于喜哥而言,就是他娘的奇遇啊

只不过虽然可以做到没事傻乐,但季思安还是有些烦恼的

而当这些烦恼出现的时候,他心中的喜悦,自然就会被抑制下来

季思安的烦恼,自然是他那天谴之资。平常的时候,季思安当然不会没事老去想这个给自己添堵,但到了感知课的时候,季思安却不得不想啊

换位思考一下,换做是你,身边的天才学员们,都在努力地吸收着天地间的风之力,而自己,只能百无聊赖地在那补觉或者发呆,你肯定也惆怅啊

季思安惆怅了,喜哥自然也惆怅了。

这一节感知课,当季思安一如往常一般,闭着眼,在心中唉声叹气的时候,喜哥的声音缓缓传了出来:“思安,我怎么觉得你有点抑郁了啊”

虽然知道喜哥为啥这么关心自己的心理健康问题,但季思安此时仍旧叹了口气开口道:“哎,着急啊。你看人家这一节课就能和我拉开多大差距”

听到这话之后,喜哥愣了一会儿,若有所思般开口道:“思安,你的资质情况我已经基本了解了”

季思安有些疑惑地听着喜哥此时说的话,他想干嘛?

“你这种资质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只有试着去当个纯炼体者去修行。”不知为何,季思安在听到喜哥这句话之后,没有沮丧的心情,反而显得有些兴奋,因为他知道,类似这样的话,前半句都是铺垫,重点就在于那个“但是”之后的话。

“但是”

果然,果然,来了来了,季思安听到这个“但是”之后,开始变得兴奋起来

酝酿了一会儿之后,喜哥开口道:“但是你似乎并没有成为纯炼体者的天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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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他娘谢谢你提醒哦

季思安在听到这话之后,简直无语到了几点

“不过呢,在观察了几天之后,我这个天才,发现了一个特别的方法,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成功,但是我觉得可以试一试”喜哥此时又开口道。

感受着这跌宕起伏的峰回路转,季思安在听到这话的瞬间,便开始两眼放光,心跳都加快了几分

“什么,什么方法?”季思安此时已然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你别急”喜哥说完这句话之后,竟然就这么沉默了起来。

季思安在这段沉默之中,心情也由一开始的无比兴奋,慢慢地开始变得平静下来,而当季思安只剩下一点点兴奋之意的时候,喜哥的声音才慢悠悠地传来:“饱了饱了”

季思安此时脸上已经有黑线了,他知道为什么喜哥刚才会沉默那么久,就是为了让他的喜悦之情更持久一些,好让喜哥自己有更多的能量可以吸收

“在这之前,我先问你,这风之力是什么”喜哥此时开口问道。

季思安听完之后,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那些在他听来十分晦涩难懂的信息

“风之力就是这片大陆大部分修行者的修行来源,在修行者感知吸收之后,可以将其转化为自身能量,用以攻击或防御。而当修行到一定境界之后,可以将风之力转化为风罗之力挥出体外用以”季思安此时死板地叙述着之前听白即肖跟他科普的关于风之力的信息

喜哥听到这里之后,连忙打断,然后开口道:“算了算了,别说了这些关于风罗之力的具体用处等你到了那境界之后,我再跟你细说你现在连最基本的感知吸收都做不到,后面的就先放放吧”

说完之后,似乎是感觉到季思安的沮丧,喜哥又接着道:“你先别急着泄气,先听我说完所谓风之力,就是现在充斥于整片大陆之中的各个角落,弥漫在空气之中的风属性灵气。只不过有的地方空气里的风罗之力浓郁,有的地方则比较稀薄,像你们这古境内,就十分浓郁。但不论稀薄或是浓郁,这风之力都属于这天地”

季思安听着这些基本常识,直皱眉头,心想着这比我说的还要笼统不是

“好了,那么现在正式跟你介绍下这种方法”喜哥说完之后,好像还刻意等了一下,此时季思安明显防着这一手,所以心情并没有太大变化

明显感受到此时季思安古井不波地心境,喜哥叹了口气,感叹了一句人心不古之后方才开口道:“你现在完全吸收不了风之力对吧”

“对”季思安说完又开口道:“不是吸收不了,是根本感知不到”

喜哥听罢,开口道:“但这风之力是属于这天地间的对吧”

“对”季思安道。

“那不属于这天地间的风之力你试过吗?”

听到这话之后,季思安眉头紧皱,开口道:“不属于这天地间的风之力?那是什么意思?”

“我问你,修行者一般修行的过程是什么样的?”喜哥开口道。

“感知风之力,然后吸收转化啊”

“嗯,那吸收完的风之力,是属于谁的?”喜哥开口问道。

“是他们的”听到这里之后,季思安好像已然知道喜哥所说的方法,是指什么了

“每个人吸收完之后,却并不是都能转化的。像是正常人有个五成转化率就不错了,所以剩下那五成,就会被排出体外,然后留在天地间。”喜哥此时开口道。

听完之后,季思安已经完全知道喜哥所说的方法了,想到这里,季思安在脑中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

而此时,喜哥见季思安不说话,以为他还不懂,就开口道:“你看嘛,我给你打个比方,这风之力就像是空气,你吸进体内之后,吸收那些你需要的氧气之类的,然后剩下的那些,你说成了啥?”

听完喜哥贴心的描述之后,季思安此刻简直想吐血,我真的谢谢你哦

这他娘还能成啥?

季思安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开口道:“可是这未免也太那啥了点”

喜哥听罢,似乎摊了摊手开口道:“嗯,反正我就想到这么个方法,而且还不知道可不可行”

“这种方法太伤自尊了吧。这不等于是吸人家的屁吗?”季思安此时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有道理,你这么一说,还真像那么回事”喜哥道。

“不是像,我感觉就是”季思安斩钉截铁道。

在季思安斩钉截铁地说完之后,喜哥只是象征性地哦了一声,然后再次摊了摊手般开口道:“反正我也就想到这么个路数,试不试都在你”

“我喜哥,你说说看,凭什么凭什么我修个行就得遭这种罪,还得吸别人的尾气”季思安此时感觉无比的委屈

“而且这还不一定能成,只是有这么个可能罢了”喜哥此时开口道。

“哎,凭什么”季思安此时仍在长吁短叹

“你试不试?”喜哥此时突然不冷不热地说了这么一句

“试,那当然得试,你们我们也算是萍水相逢,你这么费神地为我想了这个一个剑走偏锋闻所未闻的修行方法,那我怎么舍得辜负你的一片苦心”季思安此时说的义正言辞

季思安当然会试,如果让他能够修行,别说是闻屁了,就算是算了,还是不说了,有些恶心。

总之,对于季思安而言,如果说能有这么个机会,那绝对是刀山火海都敢往上钻的,什么“只要活着就好了”。那他娘都是怕别人为自己担心说给别人听的

这些东西连别人都瞒不了,更何况他自己

季思安比任何一个孩子都渴望能成为一个修行者,在无数个饥寒交迫的夜晚,在无数个被人奚落的时候,在无数个遭人冷眼的时刻

于是在打定了主意之后,季思安便绝对要试一试这前无古人,不知道后有无来者的方法

专属于季思安的修炼方法

第五十四章:成功了

下定主意之后,季思安突然反应过来,开口道:“可问题是,就算是别人的‘尾气’,我也从来都没有感知到过啊”

“思安,你知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学员全都离你五米远?”喜哥此时开口问道。

季思安听罢,顺口回答道:“因为我上次睡觉打呼噜吵到别人了”

“才不是。因为你身遭五米内,没有风之力流动”喜哥开口道。虽是一缕残魄,但毕竟也算是灵体,所以喜哥对于周遭灵气的感知还是比人类要敏锐上许多的

季思安听完喜哥的话,突然想起那日他测试吸收转化率时的情景,不由深深吸了口气,开口道:“所以,我是多遭这风之力的嫌弃”

说完之后,季思安似乎撇了撇嘴,开口道:“难怪了,所以我现在要去那些学员身边是吧”

“对”而正在季思安准备行动的时候,却听得喜哥又开口道:“你先等会儿,就是吸人尾气,可能还得挑一挑像是那些吸收率高的,但是转化率低的,对你来说,就属于极品。反正吧,你找些天资稍微差些的人应该更好些”

“嗯,你左手边的那几个,好像比起其他人就稍微次一些”喜哥此时开口道。

季思安听罢却微微皱了皱眉,他记得此时在他左手边的位置,好像是谢家的那几孩子

想到是他们,季思安多少有些犹豫,季思安不会主动去惹事,但在涉及自身某些利益的时候,同样也不怕事。

但此时季思安会犹豫却并非是怕靠近他们会引起什么麻烦

而是因为此时叫他去吸那些本就不对路的孩子的“尾气”,好像有些太伤自尊了

似乎猜到季思安心中的想法,喜哥此时开口道:“思安,你不要忘记我刚才跟你说的了,你的体质”

听完这话之后,季思安愣了愣,开口道:“我主要是为了试下这方法,跟其他的那些一点关系也没有”但是季思安在说这话时的语气,却绝非这么义正言辞

言罢,便拿去屁股下的蒲团,缓缓移动到了谢家孩子所在的地方,动作很轻,整个过程并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再加上那些孩子此时都在闭目用心感知,所以并不知道季思安的到来

当季思安坐下后没多久,谢家的那八名孩子的额头渐渐冒出了一些汗水,原本静坐不动的身体也开始轻微地开始有了一些小动作。

接着那些孩子的眉头全部开始微微皱了起来,有的还用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但始终没有人睁眼。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很久之后,终于有第一个孩子闭着眼很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云垂哥哥,我好像突然感知不到风之力了”

“静下心来,再试一试”谢云垂沉稳的声音传了过来

听到这话之后,那孩子便闭上嘴,再次尝试了起来

这时,又有另外一个声音跟着到:“云垂哥哥,我这边的风之力好像也突然变没了”

然后剩下那几个谢家孩子此时也纷纷附和道,直到此时,听着耳边的声音,谢云垂终于第一个睁开了眼睛。

当他睁眼时,却突然发现,他们几个人中十分突兀地多出了一个人

“季季思安?你在这干嘛?”谢云垂此时看到不知何时在他们中间打坐的季思安,失声问道。

季思安看到对方一脸惊疑的眼神,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开口道:“我感觉那边风水不好,所以挪了个位置,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谢云垂看到季思安之后,想起先前那些时候,那几个从季思安身边挪开的学员,似乎有些知道为什么自己和几名族人为什么会感应不到风之力

想到这里之后,谢云垂刚想发作,却突然瞥见台上那位导师此时正看着他们,便要咬了咬牙,瞪了季思安一眼,带着几名族人便又挪到了离季思安几米远的地方

在几人挪开之后,季思安心安理得地坐在那里,开始放空心神,试图调动意念,去感知身边那些孩子吸收后未能转化成为己用的残余风之力

但当他闭上眼后,能感受到的,只有一片黑暗。哎,还是不行么

季思安微微叹了口气之后,却又再次吸气再用力吐出,兀自喃喃道:“再试试看”

在努力了很久之后,他突然发现,在他的识海之中,从那一片黑暗之中发现了一丝略微有些不一样的地方,在他身体大概蒲团以下的位置,似乎有着几缕淡淡的浅灰色的气体



发现到那抹不同之后,季思安此时心中的感觉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知道,这就是风之力,虽然,可能带点“味道”

感知到这从来未曾感受到的气体之后,季思安心中的兴奋之情,完全无法用文字来形容。呼吸几度起伏,方才定下心神,强忍着心中的激动,开始着手下一步

接下来,自然就是将那抹气体牵引到他的身上

这个过程在此时的季思安看来无比的漫长,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那缕灰色的气体,缓缓进入了他的体内

当季思安感受到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微薄到近乎无法看见的罗之力出现在他体内之后,季思安的兴奋程度,绝对达到了顶峰

此时识海中那缕灰色的气体已经变成了浅绿色,然后缓缓向季思安的丹田位置移动过去

那之后,季思安感受着自己近乎无法控制的快速心跳,双拳重重的握紧,身体甚至开始了轻微的颤抖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之后,兴奋地低呼一声:“成了!!!!”

而在那之后,在季思安身旁那些正专心五心朝天的学员们,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被季思安支配的恐惧

这一整节感知课,那些学员不知道为什么季思安像是变成了一个多动症儿童,一会儿便跑到一个地方,坐上一会儿之后,在他周身五米范围的学员全都满脸冒汗,然后面面相觑,最后全部从季思安身边撤开。

而在季思安吸收完那些地方的“尾气”之后,季思安便会再跑到另外一个学员聚集比较多的地方。

然后这节感知课,就变成了季思安削尖了脑袋往人多的地方钻,然后季思安一过去,那些学员就全部从五心朝天的状态里脱离出来,开始集体迁徙

而在这过程中,季思安感受着体内虽然无比稀薄但却真实存在的风罗之力,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以人为本,这真的是真理啊!

季思安此时乐不可支地想到

喜哥感受着此时吸收着季思安心中那无以复加的兴奋,很是欣慰地发出了相同的感叹

这确实是真理啊!

“导师,你看他”此时的陆闲云面前,已经聚集了二十多名前来打报告地学员,此时正指着在场上四处“流窜”的季思安。

陆闲云此时看着季思安,眉头挑了挑,这小子在干嘛?这是自己感知不到,所以要去搅和别人?

不过看到这场景之后,不知为何,莫名有些滑稽。

一个天谴之资撵着一群所谓的天才四处跑,这画面,能不滑稽?

听着身边那些学员群情激愤,啥也不做好像也不大好真麻烦

而正在陆闲云在那纠结的时候,突然抬头看了看日头,此时便笑着拍了拍他面前那个学员的肩膀,开口道:“好了,今天的感知课就到这了吧,接下来你们解散吧”

没等他面前的那些学员反应过来,陆闲云便先行离去了,留下了一群更加懵逼的学员

季思安现在自然没心思理会那么多,看着那些学员一个个离开,季思安心里简直乐开了花,此时正不停地换位置,感知吸收之后便再次换位置

虽然此时他能明显地感受到自己此时自己脑中的疲惫感,但比起那种精神虚脱的感觉,此时兴奋的情绪正占领着季思安的脑海高地

正当季思安准备去往下一个位置的时候,喜哥突然开口道:“对了,那个小女孩附近你就别去了,就是之前那个摔你跟玩一样的那个”

季思安听罢,愣了愣,开口道:“你说柳一羡?”

“对,那个附近你就别去了,她刚才待得位置,方圆十米内,连半点尾气都没有你的天资跟这小女孩比起来真的是一脚天上云霄,一脚地上臭水沟”喜哥此时摇着头叹息道。

虽然听着这很是伤人的话语,但季思安此时心中只有喜悦,哪里还有什么怨天尤人的心思,此时正顶着脑海中的疲惫,继续搜刮此时这地方剩余的那些风罗之力

这一天,季思安一直忙活到了下午三四点钟才将每一个地方都搜刮的干干净净,甚至连那个小女孩所在的区域,他都跑过去尝试了一下,结果果然如同喜哥所说的那样

在确定搜刮干净之后,季思安和往常一样,直接去了酒肆帮忙,然后在一个时辰后,拎着今天打的酒,回了酒河山

当天晚上,满心欢愉的季思安不停地练习着如何调动体内那稀薄到无法成型的风罗之力。

“小子,你别试了,你这屁点风罗之力,都不够你一个指甲盖用的。”喜哥此时开口道。

季思安听完之后,停下了动作,开口道:“是啊,想想用了整整大半天的时间,这修行速度,也未免太慢了点”

喜哥听完之后,冷冷地道:“你就知足吧”说完之后,喜哥声音突然有些惊疑地开口道:“你这身体修行的还挺不赖的”

季思安听完之后,皱了皱眉,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喜哥听罢,开口道:“你的血管脉络,好像已经完全打开了,所以不需要用风罗之力去开扩血管,只要吸收就好了。”

在喜哥说完之后,季思安此时再想起之前白即肖跟他说的种种关于风罗之力的比喻,虽然仍旧有些晦涩,但此时也显得更加明朗了一些。

如果把风之力比作水的话,而他的丹田就是一片湖泊,而那些血管脉络就像是输送水流的水路。

如果说一般没有修行的人,他们的这条水路只是一条条小溪,而对于那些修行者而言,自然是希望能把它开扩成运河那样甚至更大。

这样在同一时间内,所能调动的能量自然也会随之增加

所以在剑士境界的修行,主要就是为了要扩充这片湖泊以及输送能量的水路,将量变累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让其产生质变,便可以突破境界

而此时的季思安,按照喜哥的说法,虽然才刚刚开始有办法吸收风罗之力,等于境界还是一名初级剑士。

但不知为何,季思安的血管已经完全打开,也就是说那水路已经足够宽广,这点倒是让季思安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不论如何,修行这扇门在今天,总算是被季思安硬生生顶出了一道小缝,但后面要走的路还有太长太长

第五十五章:比昨天,更接近些

接下来的时光,古境中的新生们也渐渐熟悉了古境中的节奏,开始机械化地在两点一线中日复一日

比起那些孩子的周而复始,循规蹈矩。季思安的生活,则绝对称得上是人生处处有“惊喜”

而他要面对的“惊喜”,包括了实战课时的柳一羡,还有每次的炼体课那程义节为他开的小灶,还有那剑术道法课时的红鸟白狗,还有身法课时对他格外“照顾”的沈姨,以及穿插在他所有时间段里的大“惊喜”----喜哥

先说说实战课的柳一羡吧,在之后的所有实战课,和柳一羡搭档的季思安可谓是尝遍了人间招式,各种近战技巧,各种摔法以及关节技,而让他最为印象深刻的,无疑就是某些连导师顾远山都闻所未闻的那些名字稀奇古怪的招式

像是什么“十字固”,“断头台”,“腕缄”,“三角锁”,“裸绞”等等所有人根本没有听说过招式

但问题是,这些招式,一旦成型,竟然大多数都无解,季思安也在这过程中吃尽了苦头,各种被扭的死去活来,尤其是加上季思安那倔脾气,有时候明明已经被锁死,但就是试图靠身体扭动去挣脱

而这其中最为严重的一次,便是季思安有一次被柳一羡用她所说的“裸绞”从背后将季思安的脖颈锁死,而且双脚已经将季思安扣到地上让季思安无法借力了,但季思安就是不停地挣扎,试图挣脱,但却始终没有成效

最后,因为柳一羡剑季思安始终在挣扎,所以手臂便一直锁着季思安的脖颈,最后竟然活生生将季思安勒得背过气去,若非顾远山及时发现,可能要当场晕厥过去

而在那之后,似乎是知道了季思安的倔驴脾性,柳一羡倒是多少控制了一些分寸,类似那样的事情便再也没有发生过。但饶是如此,季思安的实战课也在绝大部分时间里,都没有好受过

接下来说说让季思安闻之色变的炼体课。

那个每次看到季思安便会咧嘴爽朗一笑的程义节,每每到上课的时候,对季思安的“照顾”绝对称得上是淋漓尽致

因为季思安本就负重,所以他一直都是最后完成指标的那个,而贴心的程义节后来便在最后五十名加罚的上面,又加了一条:最后一名加罚两倍

而这最后一名,自然每次都被季思安大包大揽,可谓是一人独享这两倍加罚,所以每一次的炼体课结束的时候,总会看到季思安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操场上,浑身被汗水湿透,在那里独自做着剩下那些训练

最为让其他学员有些费解的是,一般人在长期固定的训练之下,多少可以慢慢适应

但在他们看来,季思安除了身上穿的衣服越来越厚之外,似乎没有丝毫长进,永远保持着众人全部完成之后,季思安才开始做最后一项训练的速度

而且永远在最后完成的时候,如同一条死狗一样,滩在地上,一动不动

然后便是术法课,只要是剑术课程。

不论是练挥剑,或是拔剑,或是劈剑等等等等,那些铁片都会像是不要钱的一般,飞向那一狗一鸟所在的地方。

然后季思安的惨嚎就会遍布整座小山,而每一次结束的时候,季思安都会和那红鸟白狗一再保证下次小心,绝不再犯。

但下一次的时候,那些铁片仍旧会如期而至,以至于后来,那狗和鸟已经记住了他们这一届学员的剑术课,但凡是练剑的,那只狗和鸟就会提前到达,然后见到季思安,便在一旁看着他,只要他蹦出去一个铁片,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顿撵

但让那些学员费解的是,即便是这种情况之下,季思安仍旧坚持着他的方法,始终不愿意为了能刺中那铁片,就放缓一丝速度

虽然季思安后来一气能串中的铁片越来越多,但他的哀嚎却始终伴随着那些学员的剑术法门课

然后便是身法课,对于季思安而言,其实身法课,可能就是第二堂炼体课

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季思安在那密集针林中坚持的时间在逐渐增多,但他总能做到稳定第一个出局,然后被早就守候在一旁的程义节抓起进行针对腿部的训练,规矩和炼体课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平时的炼体课练完,季思安都是腰酸背痛腿抽筋,夹杂着各种肌肉酸痛。

而这针对腿部的炼体课,则每每都能让季思安在第二天的时候,看着下山的那条道路,感叹一声行路难,难于上青天

而这么多课程之中,唯一让季思安能感到扬眉吐气的,就是那感知修行课了。

毕竟不是谁都可以撵着那些学员满大街跑,加上季思安在那之后,吸收的速度越来越娴熟,速度自然而然就快了不少,所以时常能看到季思安如同一个四处流窜作案的犯罪分子一般,在那些学员之中穿行走动,也是惹得那些学员怨声载道。

但奈何这修行课的导师是个人如其名的闲云野鹤,反正每次有学员跟他投诉,他就扬扬手,眼观鼻,鼻观心。

久而久之,那些学员也就不再跑去多费口舌,只是每一次只要已感受到天地间的风之力不见了,就头也不抬地直接向自己左边挪上五米

随着时间推移,那些学员虽然不知道季思安为什么要像这样四处流窜,但他们已经彻底摸清楚季思安流窜的时间规律了,所以每次季思安刚开始动,那些学员就会第一时间向左边移动个五米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季思安也渐渐地发现了一个大恐惧喜哥。

直到两人接触时间越来越久,季思安对喜哥也愈发地了解之后,季思安发现喜哥之前的那副高冷态度,绝壁是装出来的,因为喜哥就是一个十足的逗逼

而这种事情,其实放在任何时候任何位置,都没太大问题。

唯独,当这个逗逼能控制你睡眠时间的时候,便出了大事

因为季思安想要感知到喜哥现在因为季思安的感知能力还比较弱,所以他只能在睡前感知到喜哥,但季思安在生活中的一言一行,以及所有发生的事情,听到的话之类的,喜哥却都能感知到。

而在一次饭后聊天的时候,刚好白即肖跟季思安聊了许多关于睡眠时间的事情,白即肖当时跟季思安说,其实每个人需要的睡眠时间并不是越长越好,许多人可能睡上一整天也没什么用,但有的人睡上四五个小时,就可以让自己精神抖擞

而这其中,就关系到一个名词,那就是深度睡眠,其实一个人一同正常的时候,只需要两三个小时的深度睡眠,就可以保证自己的睡眠足够支撑一整天

后面关于如何进入深度睡眠,以及正常人的深度睡眠只占睡眠时间四分一之类的话,喜哥则权当没有听到。

反正自那天听到白即肖这番关于睡眠的言论之后,喜哥便只记住了一件事,那就是季思安只要睡四个小时就可以了

所以自那之后,季思安每天的作息时间,就如同上了闹钟一般,每天早上上当天的那些课程,然后中午吃个饭,之后下午便跑去铁匠铺和酒肆帮忙,到了晚上之后,在饭后将自己今天换来的酒送到山顶

然后在十二点也就是子时开始上床睡觉,之后,在四点的时候,被喜哥准时叫醒,洗漱之后便出门绕着季族古境跑步,喜哥也美其名曰热身

这热身会一直跑到大约七点,然后会到半山腰的小屋上,休息一会儿之后,吃个早饭,然后去上课

所以自那之后的每一天,那些学员便有些惊讶地发现,不论哪一天的早课,季思安从来没有迟到过,而且每次见到季思安,他都好像已经上过课了一样,永远都是一副被汗水浸泡过的感觉

日子过去了一天又一天,在这期间,季思安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厚;每天早晨绕着古境跑的圈数越来越多;在炼体课上和其他学员的差距越来越小;

他能在那铁架下闪躲坚持的时间越来越长;他能一气连续准确刺中的铁片越来越多;他吸收“尾气”的速度越来越快;他能在柳一羡手上支撑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而且不知是否因为每天都超负荷训练的缘故,当每一天结束的时候,季思安总能感觉自己的身体中的每一寸肌肉,骨骼,都好像是被温水泡过一般,舒畅而又充满力量

只不过在这段时间里,季思安没有再上过擂台,因为喜哥给他定了一个指标,那就是要等到他能负重八十斤以上并且可以跟上其他学员的时候,才可以上擂台和别人比试,而在此之前,他只能老老实实地埋头苦修

而每一次当季思安早晨跑过那个记录着所有学员积分的排行榜时,看着榜上排名前列的那些名字,以及始终排名垫底的自己,他都会扬扬嘴角,喃喃自语道:“就快了”

说完之后,便再次低下头接着向前跑去

既然我什么都不如别人,那就在努力上补回来。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天才,那我就比你们这些天才努力一倍,两倍,五倍,十倍!

不为别的,只为了能比昨天,更接近你们一些

仅此而已

第五十六章:侯爷来了

时光如同绕指的清风,总是能在你不经意间,悄然飞走,而这一飞,便是九个月

在这段时间里,决出了今年十族竞演和神鼎大会的冠军,但不幸的是,季族颗粒无收。所以即便神鼎大会结束之后,季族古境内,也并没有显示出什么与平时不同的变化来

这天早晨,当季思安如同往常一样,绕着古境晨跑热身。今天他的负重比昨日又增加了五斤,然后晨跑的圈数也被喜哥提高了一圈,如果他做不到的话,今天的睡眠时间又会被无情地减短一些

每每想到这里,季思安都不由得发出一声长叹,为什么别人遇到这种奇遇,都是要啥有啥

而自己,为什么只是多了个随身闹钟

所以当他埋头跑过那季族牌匾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在那牌匾旁边,古境中的大长老正拄杖而立,目不斜视地看着那条入境之路

而此时,在那条幽深小径上,有一个身着黑衣的中年人,正笑着走入古境

那中年人眉宇间如同藏着万千星辰,那张微笑的脸,不知为何,任何人看到的第一眼,便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而当看到季思安的一瞬间,季南潇脸上地表情微微一滞,此时走到大长老面前,将此时正打算行礼的大长老,开口道:“大长老,不是说了见我不用行礼了么”

被扶起的大长老此时笑着开口道:“侯爷难得能来我们古境一次,这几年行一次礼,不麻烦,不麻烦”

听完这大长老略带揶揄的话,季南潇也笑了笑,也不再客套,开门见山地问道:“今年的那些孩子,如何”

“和往年并没有太多变化,分家由季石清以及季滦河两人领衔。宗家的五人,除了予初之外,其他人还至今还没出手过。”大长老说完又接着道:“其他几族的孩子当中,吕族吕雁平以及王族王秀的天资,心性以及实力都十分出众。”

“嗯”季南潇点头沉吟片刻之后开口问道:“和今年柳族的柳画名还有肖族的肖宇珏比起来呢?”

听到这话之后,大长老沉默良久之后,方才开口道:“现在,还有些差距”

“那,予恒呢?”季南潇此时开口问道。

大长老听完之后,开口道:“予恒少爷他似乎对战斗并不太感兴趣,倒是和今年那个特招学员白即肖好像十分投趣。”

听到这话之后,季南潇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白即肖?”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季南潇思索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道:“说到这个,那几个特招的孩子怎么样?”

作为可以说从小看着季南潇长大的大长老,自然对季南潇的心思十分了解,此时听罢便开口道:“那季厄尔天资卓绝,但似乎只想单修剑道,不知是不是他有意藏拙,现在在他们那一届的排名只是中规中矩,并不拔尖,若是倾尽全力,以老朽的推测,前三十应该没有问题。”

顿了一下,大长老又接着道:“而那白即肖,似乎并无心修行,每天都在研究一些旁门左道,也没有参加过擂台比试,所以实力还未可知。而那个柳一羡则显得锋芒毕露,似乎到现在为止,她还没在擂台赛上输过,积分也遥遥领先其他学员。只不过那些家族中顶尖的学员似乎并没有和她战斗过”

听完大长老的话,季南潇用手揉了揉下巴,然后看向方才季思安跑过去的方向,大长老的目光也转了过去,嘴角难得的向上扬了扬,但下一刻又叹了口气道:“这孩子吧,心性上佳。也很能吃苦,修行起来很是拼命,而且跟他接触的那些导师对他印象也都不错,只不过,他的资质,是天谴之资”

听到这里,季南潇侧目开口道:“天谴么?”

“是啊。一开始我也不确定,后来在他上感知课的时候,我还特意又去看了一次,确定是天谴之资无疑”大长老此时摇了摇头接着道:“现在他每天都自行负重,而且每天早上三四点都起来绕着这古境长跑,这样做虽然可以让他在现阶段赶上那些孩子一些,只是,等到其他孩子的境界高了之后,这其中的差距,便不是这么容易弥补的了”

“哦?”季南潇听完之后,皱着眉再次看向季思安远去的方向

难道他的那片黑暗和白月国主以及夏恒漠的根本就不同,季思安的真的只是前途一片黑暗罢了这次真是自己多想了?

亏得自己这次从那北境十二国回来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赶着回来确认想到这里之后,季南潇不由地自嘲一笑。

见到身边的季南潇嘴角带笑之后,大长老似乎心情也变得不错,笑着补充道:“不过看这小子这么拼命地修行,那些导师都不愿意去打击他,所以一个个都偷偷给他开起了小灶。”

“是么,那他人缘倒还不错”季南潇听罢也不由得莞尔。

大长老听完之后,笑着点了点头,之后又摇了摇头,开口道:“不过天缘却差了些啊。我记得在进我们季族古境的时候,还被这古境的空间通道的灵识压制了一回,想想也是有些可怜”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之后的季南潇突然整个人身体微微一愣,然后转头看向大长老,开口道:“你说,他被这古境的空间通道中残留的意识给血脉压制了?”

“对啊,而且啊,老朽也是第一次见到这小子这样的天谴之资,居然能让自己身边的风之力远远遁开,简直不可思议”大长老此时似笑非笑地说道。

但不知为何,在他说完之后,季南潇的表情却变得凝重了起来,此时留下一句:“你先去忙,我要去找一个人。”

“诶,侯爷,你好歹跟老朽说下,你到季族古境的消息,要不要告诉其他人啊”大长老此时看着眼前空空如也的古境,有些无奈地对着空气开口道。

“再说”一个声音,不知从哪里缓缓传来

见状,大长老也不觉得奇怪,应该早已经习惯了季南潇的这种雷厉风行的行事,笑了笑便朝前方走去

而在这古境的一座山上,此时的程义节也已经起来,此时正在房中盘坐,却突然发现眼前多出一个人,程义节见到之后,连忙起身,行礼道:“见过侯爷”

“不必多礼,义节,我问你一件事”此时季南潇显得有一些急切。

见状,程义节也不敢耽搁,连忙道:“侯爷只管问。”

“我哥他你师父当年收你做徒弟的时候,你在干什么?”此时季南潇很认真地看着程普,开口问道。

“我只是个普通的樵夫,砍柴为生”程义节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听到这答案之后,季南潇又开口问道:“当时的你,修行资质如何?血脉是否上乘?”

程义节听完之后,用手挠了挠脑袋,开口道:“侯爷,我现在血脉都属于下乘,当时的修行资质更不用说了,如果不是当时遇到我师傅,我现在就是个已经快要砍不动柴的老家伙罢了”

听到这话之后,季南潇用手将额前的头发理到一旁,低下头沉思不语

良久之后,他方才抬起头笑了笑,独自呢喃道:“知道了,知道了”

说罢,身影一闪,便再次消失不见。

留下一脸茫然的程义节,用手使劲挠了几下脑袋之后,方才坐回了原位

而此时的季南潇已经停在了这古境的最上方,俯瞰着这季族古境,但他的目光却始终跟随着那个正绕着古境跑的浑身是汗的孩子

季南潇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

原因也不算太过复杂,因为这季族古境的那条空间通道甚至这一整个季族古境,本就不是他的,而是属于另外一个人,一个他始终不愿再提起的人。

但就是这么一个人,他可以在一个毫无修行资质的樵夫身上,浪费无数心血,将他教成了现在的天下首屈一指的刀客。

其他类似的事情更是做了无数,而其中最为让世人瞠目结舌的是,他曾在他修为最巅峰的时候,选择散尽一身修为,播撒向天下

完成这惊天手笔的那人,最后只是独自站在一座山峰之上,自言自语地留下了一首诗

“心留一阵风,足以慰余生。

余下入红尘,送赠天下人。”

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所留下的这条时空通道的意识,又怎么可能会去血脉压制一个血脉比他低的人?

显然不可能

所以,季思安当时并非是被血脉压制了,而是另外一种情况极有可能是那通道的意识在季思安身上感受到了某种威胁,所以下意识地排斥季思安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风罗之力会对季思安敬而远之,那并非是嫌弃季思安,而是忌惮季思安

但这么一个孩子,有什么理由让他们忌惮呢?

在此刻,季南潇再次想起季思安身后的那片黑暗

这一切,到底意味着什么?

第五十八章:季思安的意志力

见到那个身影的瞬间,季南潇的眉头再次皱起,开口道:“我没记错的话,这孩子是叫季思安吧”

“是”那个青年低声回到。

“他此时来这山顶,是要做什么?”季南潇此时开口问道。

“送酒”那个青年答道。

季南潇听到这里之后,沉思了一会儿,似乎来了兴致,突然开口道:“这孩子是我一时兴起,让他入的古境。”

那青年听罢,转头看向季南潇,却并没有说话

“不过今日我才听说,这孩子好像是个天谴之资,而且也并没有什么特殊才能”季南潇开口道。

那青年听后,仍旧没有说话,只是将那只悬着的手,又用力向下压了一些。

季南潇见状没有多做停顿,接着开口道:“最近谢家的那些人不停地跟我献殷勤,估计,是想让我将这孩子送出古境,好让他们家族的孩子能再进来一名。”

“这事情其实有些不合规矩,但这孩子怎么看,似乎都不适合这古境,你怎么看?”季南潇此时面色平静地开口道。

沉默了许久的青年此时终于开口,他看了季南潇一眼,将手再次用力下压之后,开口道:“不知”

听到这话之后,季南潇扬了扬嘴角,开口问道:“不过说实话,这孩子,我确实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让他继续待在这古境,看着身边的那些孩子,说不定会对他的心境造成些影响。或许把他送出去也挺合适,我还能做个顺水人情,虽然,谢家的人情可能没什么大用”

听到这话之后,那青年永远古井不波的脸上似乎有些轻微的变幻,沉吟片刻之后,开口道:“我的老师曾和我说过,他说这世上有一种精神层次的力量,是肉眼看不到的,但偏偏,却是对这世上修行者而言,最为重要的东西。”

那青年说完又接着道:“因为那是唯一可以将苦难转化为力量的桥梁”

他说完之后,将那只原本悬空的手,用力紧紧一握

此刻的季思安很痛苦,无比的痛苦。

而且在这痛苦之中,还夹杂着很大一部分的懵逼。

他此刻只是如同往常一般,提着今日份的酒,朝山顶跑去

当他开始踏上台阶之后不久,他突然觉得自己身上好像比往常要来得重了一些,但这么久以来天天负重,此刻季思安多少也适应了一些这样的压力,虽然感觉有些疑惑,但也一如往常一般朝着山顶小跑着上去。

但当他向上跑了没多久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他身上的压力骤然间猛然加重,感觉就像是背了一座小山一般,当然,这多少有那么点夸张,但具体多重,季思安此时根本感觉不出来。

当那压力出现的瞬间,季思安直接便停下了小跑的步伐,开始变得举步维艰起来,甚至,隐隐有些汗水。

开始,他只道是自己的心里作用,但此时这重量,明显不对劲啊!

“娘的,不大对啊”说完这话之后,只见季思安此时的动作已经变得十分迟缓,他将酒放进怀里,然后顶着巨大的压力,一步步缓慢地朝山顶走去。

而就当他走出没几步之后,他背上的压力自此剧增,几乎在一瞬间,季思安近乎被压垮,整个人已经无法直立行走,开始朝着人类的先主猿猴们致敬,整个人近乎是半跪着,只能依靠双手撑着地面才能勉强维持不倒下,并且整个人明显开始出现颤抖的情况

“这什么情况?”季思安此时地气息已然完全紊乱,双手努力地苦苦支撑着。

而当他迫于压力,脚步向下退一步之后,他惊奇地发现,那如同小山般的压力好似减去了不少,这不由得让他在那一刻有些大喜过望,他一连退了十数步,而此时的压力,又恢复到刚才那个让他步履维艰的状态

在这一刻,季思安脑子开始激烈地在向上还是向下这个问题上纠结起来

他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诡异的情况,但结合目前情况来看,他有种预感,此时他如果往回走,那么这种压力会慢慢地消失不见,而如果他接着往上,可能还有更加恐怖的重量在等着他

天人交战了许久之后,季思安看了看怀中的酒壶,再次低下头,开始拾阶而上

当他选择向上之后,方才那种压力又再次迎面而来,当他又来到那个让他四肢着地的台阶上时,他努力地呼吸了几下,然后一咬牙,继续向上爬去

“我就不信了,送个酒而已”季思安此时心中只有这个想法。

季思安有着同龄人没有的处事圆滑,但同时,在某些事情某些时候,他又很倔强。

如果要举个什么例子来说明的话,大抵就是关于无数人十分看重的那些类似面子之类的问题,季思安会露出他圆滑的一面。

但如果是面对某些原则问题,就像是现在这种让他知难而退的事情,他就会显得很倔强,而且,是出离的倔强。

而这种倔强,在今天,也会让他吃尽苦头。

当他弓着腰,已然半跪着前行了一会儿之后,在离那山门不到十几个台阶的时候,那股压力,竟然再次陡然而增,而这一次,竟然直接将季思安,压得趴在地上,几乎动弹不得

季思安的所有动作,自然逃不过季南潇的法眼,此时他看着面前的青年,开口道:“还不错,能扛着三百斤的重量爬了两百级台阶,这份毅力难能可贵。”

他还有句话没说完,那就是:“但现在,应该也到极限了”

这句话不用说,那青年也自然听得明白,方才他手上的每一个动作,都给季思安加上了一百五十斤的重量,而最后那次握拳之后,季思安所承受的重量,便来到了四百五十斤”

看着此时已然被压得一动不动的季思安,那青年微微低头,开口的:“那位老师曾跟我说过一个理论,他说这世界上,每一个物质都有他们固定的临界点,就如同水,一般情况下,要煮沸它,要把温度加到一百度,在那之后,不论再加多大的或,水的温度也只能是一百度”

季南潇听到这话之后,转头示意那青年接着说。

“但如果把压力增高的话,那么想要把水煮沸所需要的温度就会逐渐增高,最高的时候,甚至可以达到三四百度。”那青年说完之后,季南潇皱起眉,似乎已然知道了其中的道理。

但那个青年却只是原封不动地陈述着当年听到的话:“他说修行者早期修行的本质,其实就像是不停地给自身增加压力,以求让自己的临界点不断增高,从而让自己可以激发出更多的潜能。但问题是,保持高压所需要的精神损耗也无比巨大”

“但这需要及其强大的意志力,而正常人的意志力,多半很难让自己达到那个临界点,因为他们大多数人会累,会疲倦,会被外物吸引,从而让他们萌生退意,从而停下。”

那青年说完,又接着道:“但他的意志力,却可以让自己每天都不停地触碰着那个临界点,甚至,因为那强大的精神力量,他甚至可以在某些时刻,超过自己的临界点”

季南潇听罢,已经知道他的意思,所以不用那青年再说,便转头看向了季思安的方向。

超过那个临界点,是不是就是大部分世人口中,所谓的创造奇迹?

但奇迹之所以能被叫做奇迹,不就是因为那是不可能完成的,所以才被称为奇迹吗?

季南潇如是想到,想完之后,他饶有兴致地看向此时仍旧一动也不动的季思安,怎么也不像是能再动的样子

这小子,真能创造奇迹吗?

此时的季思安真真切切地明白了什么叫做动弹不得,他如同被镶嵌在了台阶上一样,别说是往上爬了,此时他甚至连动一下手指,都要用尽身上的所有力气

而且这种压力所带来的副作用,已然让他的呼吸有些困难,每一次呼气之后,再吸气时都仿佛顶着一座小山一样,变得无比困难。

在数次呼吸调整之后,季思安紧紧咬着牙,然后手指用力扣着台阶的边缘,然后努力地试图用脚趾蹬着台阶。

如此努力了很久很久,方才向上挪动了一点点的距离。

但季思安似乎并没有因此而沮丧,反而再次咬紧了牙关,再次用尽全身,重复着方才的动作

十二级台阶,季思安用了整整两个时辰

当季思安爬到最后一层台阶的时候,浑身已经湿透,他的意识早就已经濒临模糊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唯一知道的是,今天为了送这两酒,他可算是遭了大罪了

而当他爬上最后一层台阶,然后用手扣动那山门之后,整个人,便“嘭”地一声,重重地趴在了地上,竟然直接陷入了昏迷

山门开启,开门的是季南潇,他此时看着倒在地上的季思安,没有说话,他知道为什么季思安会在此时昏迷过去。

在到达门口之前的这一段路,季思安的意识就已经承受不住那样的重量了,加上长时间的损耗,原本根本撑不到这里。

但季思安此时就是爬到了这里,并且扣动了这山门。

这很没道理,但却偏偏发生了

而要完成这样没道理的事情,需要的是出离强大的毅力以及无比顽强的信念以及坚定不移的决心,这,就是那青年口中的意志力,一种无比强大的精神力量。

正是依靠这样的力量,才得以让季思安绷着他神经中的最后一根弦,强行将自己带到了这里

此时,那青年缓缓上前,用手轻轻按在了季思安的后背,只见一股绿色的光芒覆盖了季思安的全身,而季南潇能清楚地感知到,在那绿色光芒覆盖的地方,季思安身上的血管正在极速扩张,身上的疲惫和损伤也在瞬间被清除

过了一会儿之后,季思安坐起身来,一脸茫然地看着面前的青年以及这青年身边的那个黑衣男子

见状,那青年却只是开口道:“走吧,酒拿到了”

听到这话,季思安有些憨厚地用手挠了挠头,有些惊奇地看向那黑衣男子,他想不到竟然有人会来这里,而且很奇怪的是,季思安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这男子,但不知为何,他却始终想不起来

见到那黑衣男子也对她笑着点了点头,季思安十分礼貌地躬了躬身,然后便十分欢脱地朝山下跳去

仿佛方才的那些所有事情,完全没有发生过一般

“我在他脑海中动了些手脚,让他回想起来的时候,只会觉得是自己的幻觉。这最后这一段路,他不会记得发生了什么”没等季南潇开口,那青年便开口道。

听到这话之后,季南潇笑了笑,开口道:“所以,他每一天,都会来送酒?”

“嗯”

“每一天,你给他的负重,都如同今天这般?”季南潇开口道。

“嗯”

“那他,每天都会如同今天这般?”季南潇此时又问道。

“嗯”

“我说的是,他每天都如同今天这般,爬到自己昏倒?”季南潇又问道。

“嗯”那青年面对季南潇的那些问题,只是重复着一个字

听到这答案之后,季南潇思衬了一会儿,开口道:“四百五十斤,

听到这话之后,那青年又开口道:“他身上,负了七十斤重物”

听到这话之后,季南潇露出惊疑的目光,愣了愣,然后看着面前的青年,开口道:“有意思,有意思好了,今天喝的差不多了,我走了”

说完之后,青年刚做出拱手道别的姿势,季南潇便已经一个闪身,消失不见。似乎已经习惯这位世间一等候的“告别”方式,那青年没有丝毫惊讶

那之后,那青年关上了山门,又回到了那棵树下,接着喝起酒来,只不过这一次,他的眼中,似乎变得温和了许多

第五十八章:季思安意的意志力

见到那个身影的瞬间,季南潇的眉头再次皱起,开口道:“我没记错的话,这孩子是叫季思安吧”

“是”那个青年低声回到。

“他此时来这山顶,是要做什么?”季南潇此时开口问道。

“送酒”那个青年答道。

季南潇听到这里之后,沉思了一会儿,似乎来了兴致,突然开口道:“这孩子是我一时兴起,让他入的古境。”

那青年听罢,转头看向季南潇,却并没有说话

“不过今日我才听说,这孩子好像是个天谴之资,而且也并没有什么特殊才能”季南潇开口道。

那青年听后,仍旧没有说话,只是将那只悬着的手,又用力向下压了一些。

季南潇见状没有多做停顿,接着开口道:“最近谢家的那些人不停地跟我献殷勤,估计,是想让我将这孩子送出古境,好让他们家族的孩子能再进来一名。”

“这事情其实有些不合规矩,但这孩子怎么看,似乎都不适合这古境,你怎么看?”季南潇此时面色平静地开口道。

沉默了许久的青年此时终于开口,他看了季南潇一眼,将手再次用力下压之后,开口道:“不知”

听到这话之后,季南潇扬了扬嘴角,开口问道:“不过说实话,这孩子,我确实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让他继续待在这古境,看着身边的那些孩子,说不定会对他的心境造成些影响。或许把他送出去也挺合适,我还能做个顺水人情,虽然,谢家的人情可能没什么大用”

听到这话之后,那青年永远古井不波的脸上似乎有些轻微的变幻,沉吟片刻之后,开口道:“我的老师曾和我说过,他说这世上有一种精神层次的力量,是肉眼看不到的,但偏偏,却是对这世上修行者而言,最为重要的东西。”

那青年说完又接着道:“因为那是唯一可以将苦难转化为力量的桥梁”

他说完之后,将那只原本悬空的手,用力紧紧一握

此刻的季思安很痛苦,无比的痛苦。

而且在这痛苦之中,还夹杂着很大一部分的懵逼。

他此刻只是如同往常一般,提着今日份的酒,朝山顶跑去

当他开始踏上台阶之后不久,他突然觉得自己身上好像比往常要来得重了一些,但这么久以来天天负重,此刻季思安多少也适应了一些这样的压力,虽然感觉有些疑惑,但也一如往常一般朝着山顶小跑着上去。

但当他向上跑了没多久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他身上的压力骤然间猛然加重,感觉就像是背了一座小山一般,当然,这多少有那么点夸张,但具体多重,季思安此时根本感觉不出来。

当那压力出现的瞬间,季思安直接便停下了小跑的步伐,开始变得举步维艰起来,甚至,隐隐有些汗水。

开始,他只道是自己的心里作用,但此时这重量,明显不对劲啊!

“娘的,不大对啊”说完这话之后,只见季思安此时的动作已经变得十分迟缓,他将酒放进怀里,然后顶着巨大的压力,一步步缓慢地朝山顶走去。

而就当他走出没几步之后,他背上的压力自此剧增,几乎在一瞬间,季思安近乎被压垮,整个人已经无法直立行走,开始朝着人类的先主猿猴们致敬,整个人近乎是半跪着,只能依靠双手撑着地面才能勉强维持不倒下,并且整个人明显开始出现颤抖的情况

“这什么情况?”季思安此时地气息已然完全紊乱,双手努力地苦苦支撑着。

而当他迫于压力,脚步向下退一步之后,他惊奇地发现,那如同小山般的压力好似减去了不少,这不由得让他在那一刻有些大喜过望,他一连退了十数步,而此时的压力,又恢复到刚才那个让他步履维艰的状态

在这一刻,季思安脑子开始激烈地在向上还是向下这个问题上纠结起来

他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诡异的情况,但结合目前情况来看,他有种预感,此时他如果往回走,那么这种压力会慢慢地消失不见,而如果他接着往上,可能还有更加恐怖的重量在等着他

天人交战了许久之后,季思安看了看怀中的酒壶,再次低下头,开始拾阶而上

当他选择向上之后,方才那种压力又再次迎面而来,当他又来到那个让他四肢着地的台阶上时,他努力地呼吸了几下,然后一咬牙,继续向上爬去

“我就不信了,送个酒而已”季思安此时心中只有这个想法。

季思安有着同龄人没有的处事圆滑,但同时,在某些事情某些时候,他又很倔强。

如果要举个什么例子来说明的话,大抵就是关于无数人十分看重的那些类似面子之类的问题,季思安会露出他圆滑的一面。

但如果是面对某些原则问题,就像是现在这种让他知难而退的事情,他就会显得很倔强,而且,是出离的倔强。

而这种倔强,在今天,也会让他吃尽苦头。

当他弓着腰,已然半跪着前行了一会儿之后,在离那山门不到十几个台阶的时候,那股压力,竟然再次陡然而增,而这一次,竟然直接将季思安,压得趴在地上,几乎动弹不得

季思安的所有动作,自然逃不过季南潇的法眼,此时他看着面前的青年,开口道:“还不错,能扛着三百斤的重量爬了两百级台阶,这份毅力难能可贵。”

他还有句话没说完,那就是:“但现在,应该也到极限了”

这句话不用说,那青年也自然听得明白,方才他手上的每一个动作,都给季思安加上了一百五十斤的重量,而最后那次握拳之后,季思安所承受的重量,便来到了四百五十斤”

看着此时已然被压得一动不动的季思安,那青年微微低头,开口的:“那位老师曾跟我说过一个理论,他说这世界上,每一个物质都有他们固定的临界点,就如同水,一般情况下,要煮沸它,要把温度加到一百度,在那之后,不论再加多大的或,水的温度也只能是一百度”

季南潇听到这话之后,转头示意那青年接着说。

“但如果把压力增高的话,那么想要把水煮沸所需要的温度就会逐渐增高,最高的时候,甚至可以达到三四百度。”那青年说完之后,季南潇皱起眉,似乎已然知道了其中的道理。

但那个青年却只是原封不动地陈述着当年听到的话:“他说修行者早期修行的本质,其实就像是不停地给自身增加压力,以求让自己的临界点不断增高,从而让自己可以激发出更多的潜能。但问题是,保持高压所需要的精神损耗也无比巨大”

“但这需要及其强大的意志力,而正常人的意志力,多半很难让自己达到那个临界点,因为他们大多数人会累,会疲倦,会被外物吸引,从而让他们萌生退意,从而停下。”

那青年说完,又接着道:“但他的意志力,却可以让自己每天都不停地触碰着那个临界点,甚至,因为那强大的精神力量,他甚至可以在某些时刻,超过自己的临界点”

季南潇听罢,已经知道他的意思,所以不用那青年再说,便转头看向了季思安的方向。

超过那个临界点,是不是就是大部分世人口中,所谓的创造奇迹?

但奇迹之所以能被叫做奇迹,不就是因为那是不可能完成的,所以才被称为奇迹吗?

季南潇如是想到,想完之后,他饶有兴致地看向此时仍旧一动也不动的季思安,怎么也不像是能再动的样子

这小子,真能创造奇迹吗?

此时的季思安真真切切地明白了什么叫做动弹不得,他如同被镶嵌在了台阶上一样,别说是往上爬了,此时他甚至连动一下手指,都要用尽身上的所有力气

而且这种压力所带来的副作用,已然让他的呼吸有些困难,每一次呼气之后,再吸气时都仿佛顶着一座小山一样,变得无比困难。

在数次呼吸调整之后,季思安紧紧咬着牙,然后手指用力扣着台阶的边缘,然后努力地试图用脚趾蹬着台阶。

如此努力了很久很久,方才向上挪动了一点点的距离。

但季思安似乎并没有因此而沮丧,反而再次咬紧了牙关,再次用尽全身,重复着方才的动作

十二级台阶,季思安用了整整两个时辰

当季思安爬到最后一层台阶的时候,浑身已经湿透,他的意识早就已经濒临模糊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唯一知道的是,今天为了送这两酒,他可算是遭了大罪了

而当他爬上最后一层台阶,然后用手扣动那山门之后,整个人,便“嘭”地一声,重重地趴在了地上,竟然直接陷入了昏迷

山门开启,开门的是季南潇,他此时看着倒在地上的季思安,没有说话,他知道为什么季思安会在此时昏迷过去。

在到达门口之前的这一段路,季思安的意识就已经承受不住那样的重量了,加上长时间的损耗,原本根本撑不到这里。

但季思安此时就是爬到了这里,并且扣动了这山门。

这很没道理,但却偏偏发生了

而要完成这样没道理的事情,需要的是出离强大的毅力以及无比顽强的信念以及坚定不移的决心,这,就是那青年口中的意志力,一种无比强大的精神力量。

正是依靠这样的力量,才得以让季思安绷着他神经中的最后一根弦,强行将自己带到了这里

此时,那青年缓缓上前,用手轻轻按在了季思安的后背,只见一股绿色的光芒覆盖了季思安的全身,而季南潇能清楚地感知到,在那绿色光芒覆盖的地方,季思安身上的血管正在极速扩张,身上的疲惫和损伤也在瞬间被清除

过了一会儿之后,季思安坐起身来,一脸茫然地看着面前的青年以及这青年身边的那个黑衣男子

见状,那青年却只是开口道:“走吧,酒拿到了”

听到这话,季思安有些憨厚地用手挠了挠头,有些惊奇地看向那黑衣男子,他想不到竟然有人会来这里,而且很奇怪的是,季思安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这男子,但不知为何,他却始终想不起来

见到那黑衣男子也对她笑着点了点头,季思安十分礼貌地躬了躬身,然后便十分欢脱地朝山下跳去

仿佛方才的那些所有事情,完全没有发生过一般

“我在他脑海中动了些手脚,让他回想起来的时候,只会觉得是自己的幻觉。这最后这一段路,他不会记得发生了什么”没等季南潇开口,那青年便开口道。

听到这话之后,季南潇笑了笑,开口道:“所以,他每一天,都会来送酒?”

“嗯”

“每一天,你给他的负重,都如同今天这般?”季南潇开口道。

“嗯”

“那他,每天都会如同今天这般?”季南潇此时又问道。

“嗯”

“我说的是,他每天都如同今天这般,爬到自己昏倒?”季南潇又问道。

“嗯”那青年面对季南潇的那些问题,只是重复着一个字

听到这答案之后,季南潇思衬了一会儿,开口道:“四百五十斤,

听到这话之后,那青年又开口道:“他身上,负了七十斤重物”

听到这话之后,季南潇露出惊疑的目光,愣了愣,然后看着面前的青年,开口道:“有意思,有意思好了,今天喝的差不多了,我走了”

说完之后,青年刚做出拱手道别的姿势,季南潇便已经一个闪身,消失不见。似乎已经习惯这位世间一等候的“告别”方式,那青年没有丝毫惊讶

那之后,那青年关上了山门,又回到了那棵树下,接着喝起酒来,只不过这一次,他的眼中,似乎变得温和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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